暗潮 第8章

作者:寒鸦 标签: 穿越重生

  “可是九霄珠宝,并不是夏先生的产业。”

  “秦骥并没有留下遗嘱,根据遗产法,夏先生会分得他50%的遗产,其中,秦骥及其信托公司拥有的九霄珠宝的股份,会让夏先生对九霄珠宝未来的发展有足够的话语权。”秦禹苍又道。

  沈英珍饮完了手中那杯香槟:“夏先生,您成功地说服了我。我会让秘书和您联系,给予您充足的时间,来探讨九霄珠宝与臻美合作的可能。”

  夏泽笙用晦涩的眼神看向秦禹苍,然后对沈英珍说:“非常感谢。届时我们会带上更完整的方案。期待与您的下一次沟通。”

  此时,来往高珠会的客人们络绎不绝,沈英珍于是前往接待,走之前,沈英珍与他闲聊,感慨道:“您对秦骥先生的深情让人感动,果然与夏泰和先生所说一样。若有可能,您的下一场婚姻,是否乐意接受我作为追求者?”

  夏泽笙一怔:“下一场……婚姻?”

  “您还不知道吗?”沈英珍问他,“夏泰和先生说秦骥游艇的碎片已经找到,一旦证明秦骥的死亡,他绝不会让你再这般守寡,一定要再寻找一位良婿,让您幸福终身。”

  夏泽笙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如坠冰窟,沈英珍何时离开的他都不清楚。

  直到在秦禹苍搀扶下,进入院子,坐在花园椅上,被递上了一杯温水,才面色好转一些。

  “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你已经早就离开了夏家。没有人能够强迫你再嫁给任何人。”秦禹苍对他说。

  夏泽笙缓缓摇头。

  “……你不明白。夏泰和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我乖乖听话。”夏泽笙艰难地开口,“他……夏泰和……和秦家父子一样,都在觊觎秦骥的产业。秦家父子并没打算留给我一分钱,夏泰和则相反,无论如何要让我拿到这笔巨额财富……”

  “所以你坚持秦骥没死,是因为这个原因?”

  夏泽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像是在刻意逃避这个话题。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他离开了三年,可是我与他相处的时间本身就少,他不出现,似乎也成了常事。我总觉得……他似乎还活着。也许在某天,就会出现在家门口。或者在我抬头的时候,站在花园的那端。”

  “有时候我觉得我看见了他,回头去人群中寻找,他却消失了……遇见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想到如果给他看一眼,也许他会开心,可是再一想,他离开很久了啊……哪怕在梦里再看一眼呢?在梦里亲口告诉我,他不会回来了,我也认。可是他没有不是吗?我怎么能认呢。”夏泽笙眨了眨眼,笑了起来,“他们都说我疯了,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秦禹苍不理解这种感受,于是只能坐在一旁倾听。

  “谢谢你,禹苍。”夏泽笙情绪平静了一些,低声说。

  “为什么?”

  “帮我想办法买衣服,陪我来高珠会。”夏泽笙顿了顿,“还帮我说服了沈英珍。”

  “这不是为了你,这是为了我爸,还有珠宝加工厂那些大叔阿姨们。”秦禹苍解释道。

  “你能想到中外合资的建议,真的很厉害。”

  “我最近卖软件,接触了很多这样的资料。”

  秦禹苍解释了一句,夏泽笙点点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有再提出异议。

  他抬头去看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厅。

  夜幕中,高珠会进入了最热闹的时候。

  那些以往在电视中才能看上一眼的明星们,穿戴华丽,戴上臻美的珠宝,在权贵们中间穿梭。

  从这里看过去。

  明星们似乎与珠宝类似。

  成了光鲜亮丽、待价而沽的商品。

  会在这场晚宴之后,以高昂的价格被某些人拍下,带回家中。

  上一世的他,曾是这些权贵中的一员,将所有的一切都打上标签,定上价码,用金钱购买世界,陶醉于由金钱带来的无边的掌控感中。

  如今看来,台上的明星、台下的权贵,不过都是一群活在自己的迷梦中的跳梁小丑罢了。

  很快,跳梁小丑中的一员走了过来。

  秦勇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从屋子里出来,盯着夏泽笙。

  “我知道你今天想来干什么,想要说服臻美把本土加工放在九霄加工厂。你搞清楚了,九霄珠宝它就不是你的!那是我们秦家的产业。不需要你来这里抢风头,博眼球。”

  夏泽笙神经紧绷了一天,刚才见过沈英珍已经有些累了,谈及秦骥更让他神魂俱伤,他疲倦地看了秦勇一眼:“九霄珠宝经营不力,即将关停旗下加工厂80%以上车间。这难道是你愿意看到的结局。还是说,二少衣食无忧,连赚钱与否都算不清楚,以为只要九霄珠宝牌子不倒,就能继续挥霍?我们走吧,禹苍。”

  秦禹苍答应了他一声,便要跟他离开,秦勇暴跳如雷,怒斥:“秦禹苍,你一个远房的人来掺和什么本家的事。还是觉得秦瑞在厂里干久了不想干了?!你再跟着夏泽笙捣乱,信不信我开除他!”

  秦禹苍不是夏泽笙。

  他信奉睚眦必报。

  听到这话,他回头看了一眼秦勇:“这身礼服倒是好看,就是和你一点不搭。你比夏泽笙的腿,短了至少十公分,明眼人都看出来不是你的了。下次让SB通宵赶工改衣服的时候,记得让他们那个首席设计师好好注意下裤腿收边,别叫人私下议论九霄珠宝的二少穿不起礼服,穷得要抢别人的穿。”

第9章 遗忘的联系方式

  高珠展真正的重头戏,是在宴会之后。

  各位来宾有了心仪的珠宝,便会被邀请入一个一个VIP包厢中,来一对一挑选。

  秦禹苍和夏泽笙现在都一贫如洗,自然不会对此项目感兴趣,已经准备离场,可是往外走的时候,却被人拦住。

  “听沈英珍说你来了高珠会,我正到处找你呢。”

  对面的人高高大大,英俊潇洒,穿着一身十分时尚的大牌礼服,但是设计上更显随性,里面没有衬衫,只有一条鸽子蛋大的钻石项链,V字领中空设计让他整个人的脖颈修长。手指上戴上了好些关节戒,还有一条同样满钻的手链。

  “怎么才来就要走,宴会上也没有看到你人。”他对夏泽笙说话的语气十分熟稔,像是认识多年,只是一边说着,一边不露痕迹地打量了秦禹苍,本身含笑的眼神,在看向秦禹苍的那一刻,多少有些警惕和打量的意味,“这位是……?”

  夏泽笙开始略有吃惊,然后很快恢复如常。

  “这是秦骥先生的远房堂弟。秦禹苍。”夏泽笙说,又对秦禹苍介绍道,“这是……我的弟弟,夏晗。”

  夏晗不满:“什么亲弟弟,只是曾经在一个户口本上,有同一个干爹而已。”

  夏晗。

  夏泰和的另外一个义子,比夏泽笙年纪小一些,是与夏泽笙最亲近的夏家人。更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当红偶像。

  秦禹苍对演艺圈兴趣不大,对夏晗的认知也仅限于此。

  上一次见他,还是三年前的春节,他带着礼物,登门拜年。

  之所以对这个事情印象深刻,那是因为他的礼物有些特别,别人年关最多不过一些保健品,而他另辟蹊径,一万枝玫瑰捆在了一起,被一辆卡车送到了二沙岛,连车带玫瑰都给了夏泽笙。说是要给他哥一个惊喜,却丝毫没有考虑过如何善后。

  那天整个别墅都飘散着玫瑰花的味道,玫瑰凋谢的时候这种味道变得诡异,成了一种折磨。找了环卫单位加班过来清理,玫瑰花瓣从院子里飞出去,满大街都是,很是上了几次头条热搜。还好,因为卡车也算做是废品处理,环卫单位平白收了一辆车,因此没有太大的意见。

  只是没想到,三年不见,当年还带着些少年感的人,一下子抽条长高,面容也迅速褪去了青涩。如今几乎秦禹苍身高近似,对视之间,已经不能把他当做孩子。

  秦禹苍看了夏晗一眼,没有打招呼,反而回头对夏泽笙道:“夏先生,既然你和令弟相遇,想必接下来的住所问题也能解决了。后续您有什么计划,夏晗先生想必也能帮上忙。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夏泽笙一愣。

  他直觉地想要挽留秦禹苍,但是又感觉似乎没什么其他理由了。

  要见的人见了。

  要达成的目的,初步有了希望。

  而遇见夏晗,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你可以再等我片刻吗?”夏泽笙踌躇了片刻,问他,“我——”

  “告辞。”秦禹苍甚至没有给他机会让他说完话,他对夏泽笙和夏晗点点头,快步离开。

  夏泽笙想要追过去,夏晗忽然一把拥抱住夏泽笙,他冲劲儿太猛,夏泽笙差点没站稳,踉跄半步才接住他,他就那么抱住夏泽笙喊了一声:“夏夏,好想你啊。”

  夏泽笙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安抚小孩子那样说:“阿晗,我还是先走吧,我和禹苍一起来的,不好让他一个人离开。而且我还欠他礼服的钱,需要想办法还给他。你再玩一会儿。”

  “礼服能有多少钱,回头我转你两百万给他够不够,我这套礼服也就两百万。你不准走,我看上好几件珠宝,要你帮我参谋。有一条黄钻做的围巾,很美,想要送给你……”

  “可是。”

  “不行,我找了你好久,你都不肯见我,今天遇见了,就不让你走。”夏晗说着,忽然语调一变,又低沉又危险,“而且你被赶出秦家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干爹也知道了。干爹正在满世界找你呢,你不想被送回夏家吧?”

  夏泽笙浑身一僵。

  “夏夏去我那里住,这样我就不把你出现的事情告诉干爹,好不好?”夏晗认真地问他,“我保证好好地照顾你,让你衣食无忧。”

  夏泽笙缓缓皱眉:“夏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夏晗笑着说,“我们说好的啊,我喜欢夏夏,要保护夏夏。”

  说完这话,他不由分说,拉着夏泽笙往包厢里走。

  夏泽笙顺着他的意思,在进入包厢的那一刻,他回头望向秦禹苍离开的地方,秦禹苍已经混杂在人群中,看不见踪影。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秦禹苍的联系方式。

  秦禹苍快步从高珠会现场走出来,直到走到停车场里自己那辆旁边,才吐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里乌烟瘴气的东西都置换掉。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夏晗的感觉,让他感觉十分不愉快。

  结合上辈子那一万枝玫瑰,还有夏晗对夏泽笙的直呼其名……这种不愉快就更加强烈了起来,具象成了一种以前不曾有过、对于他来说非常陌生的情绪。

  他靠在观途上,抽了一支烟,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比起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

  如何让秦瑞可以安度晚年,不再劳累奔波。

  如何尽快为下一个项目找到卖家,尽快积累起第一桶创业基金。

  如何在这个过程中,追寻真相,找到自己上辈子的死亡背后的原因究竟为何。

  比起一个骐骥集团,这一世,他的时间很多,想要得到的更多,野心也更大……他哪里有时间为莫名的情绪挥霍。

  不管是什么情绪,不管有多么不愉快,这辈子他和与秦家有关的人,和那个权贵圈子里的任何人,除非证明他们参与策划了自己的死亡,不然都不会有过多交集。

  那些人,随着岁月的推移,早就腐朽。

  一叶障目。

  看不到新的商机。

  也看不到新的世界。

  在他们惊觉之前,便会被摧毁、吞噬。

  烦躁的情绪,随着烟雾袅袅散在了冷空气里。

  这种冷静似乎有些作用,他感觉理智回来了,于是打开电子锁,坐进驾驶座,把车开了出去。在快要抵达大学城,下了高架等待红绿灯的时候,瞥到副驾驶位下装着夏泽笙之前那套衣服的防尘袋。

  防尘袋是前往高珠会前,胥暠给拿出来的,说是这么好的西装,得好好封存。

  防尘袋下面盖着的就是那个夏泽笙形影不离的箱子。

  他把那个箱子提起来,放到膝盖上打开,里面便是那块儿表皮沙石状、其貌不扬的翡翠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