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娘溺泉后和最强结缘》作者：酒酿西瓜 　　文案： 　　【排雷：主角是男生因为娘溺泉会变成女生，文章剧情主要为纯爱线，最后身体会恢复男生，结局纯爱向】 　　被堂哥一脚踹进了娘溺泉后，早乙女晴里喜提水深火热的性转日常，随时都能来个两性切换。 　　不过看在女体的自己非常可爱的份上，晴里坦然接受了随地大小变的现实，很快习惯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体。 　　晴里：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晴里一点也不担心这会影响自己的生活，甚至还因祸得福交到了超绝帅气的白毛男朋友。 　　男朋友不仅脸蛋长得好看性格也很有趣，晴里非常满意。 　　可唯一的问题是——他是用女体认识的男友啊！ 　　—— 　　某位白毛最强交到了一个超级可爱的女朋友。 　　女朋友长相可爱，名字也很可爱，就连身材都十分合他胃口，除了见面次数比较少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 　　只是最近他发现女朋友有些怪怪的，总是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有时还刻意回避他们的见面。 　　这怎么行，十六年来没被人拒绝过的五条大少爷火速决定要跟女友正式告白彻底坐实他们之间的关系。 　　就在他准备找到可爱的女友给她来个惊喜时，却突然有了个意外的发现。 　　自己的女友......好像是个男的。 　　5t5：哇，这算同时谈了女朋友和男朋友吗，那我赚了耶！ 　　晴里：......... 　　阅读须知： 　　1.乱马娘溺泉梗，性别反复横跳，女体不占主篇幅 　　2.开局满好感，主无厘头日常恋爱轻喜剧 　　3.时间线混乱有大量魔改，如有疑问就是二设 　　内容标签： 综漫 性别转换 少年漫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早乙女晴里 ┃ 配角：5t5 ┃ 其它：咒回，鬼灭，乱马，柯学 　　一句话简介：我当场就是一个性别反复横跳 　　立意：爱需要相互理解 第1章 性别反复横跳 　　屏幕上显示出大大的「YOU WIN」标识，烟花自中央炸开散落而下，昭示着屏幕前玩家的胜利。 　　“悟好厉害，又赢了。” 　　灰紫色头发的娇小少女笑容甜美，如萤石一般的深紫色眼眸紧紧的注视着自家帅气可靠的男友。 　　被称为悟的少年有一头十分显眼的白发，个子很高约莫快一米九，即使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也依旧不影响其出色的外貌。 　　早乙女晴里最喜欢的就是五条悟这一点。 　　长得好看，性格有趣，不管做什么都很上手。 　　“那当然，我可是最强的。” 　　经常被女友夸奖的五条悟早习以为常，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飘飘然起来，他十分得意从奖票机内拿出游戏胜利后奖励的一打小票，这种豪气的行为令在场的其他游戏玩家都不由得露出羡慕敬佩的目光。 　　这个白毛少年可是在电玩厅赢了一下午啊！把他们摁在地面摩擦的那种！ 　　更何况对方还有那么可爱的女朋友，简直没天理了！ 　　无视耳边各种咬牙切齿的声音，五条悟扬了扬手里一圈圈的奖券，对晴里道：“走吧，我们去兑换奖品。” 　　说罢他带着女友朝兑奖处走去，十分熟练的把游戏厅周围所有的甜品店打折券一扫而空。 　　端详着手里还剩的奖券，五条悟这才想起来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女友，于是问道：“晴里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那个玩偶怎么样，你们女孩子应该都挺喜欢这种东西的吧？” 　　向来对五条悟来者不拒的晴里欣然应下，前者见她点头也笑嘻嘻的走到那边问工作人员说了几句，抱着个快有一米高的玩具熊回来了。 　　相比五条悟这个快一米九的男生，身高只在普通水准的晴里极力伸出手臂环住玩偶的样子莫名透露着些许无助。 　　五条悟难得察言观色了一下：“拿得下么，要不要帮忙？” 　　晴里摇摇头，空出一只手将散乱的鬓发别在耳后。 　　“没关系，悟还要拿其他东西吧。” 　　“也是哦，帮你拿这个我就拿不下待会要买的点心了。” 　　五条悟只觉女朋友实在太省心了，省心得甚至有点过了头，让他都忍不住想要自我反省一下自己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 　　嘛，不过小晴里她超级贴心，想必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自我感觉良好的五条大少爷很快把这小小的纠结抛之脑后，乐颠颠的用打折券买光甜品店里的点心，很快手里就拎了一堆的食品袋，大包小包，衬得他更像是一个人形置物架。 　　走在路上的五条悟已经美美的开吃起手里的草莓蛋糕，忽而，他像是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女朋友，遂而回头看向晴里，从手里挑出一个食品袋递给她。 　　“给，这是小晴里的份，这家的甜品真的超棒的，你要是喜欢下次我们约会还可以来这里。” 　　晴里淡淡一笑：“其实是悟你自己想来吧。” 　　“这和我们来约会也不冲突嘛。” 　　“......悟你开心就好。” 　　男朋友说什么，晴里自是无一不应，她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弯起眼做临走前的道别。 　　“前面就是车站，悟，我先回家了，有什么事手机联系。” 　　“今天的约会我很开心，期待下次见面。” 　　早乙女晴里下了电车，勉强空出一只手接通电话。 　　“喂？妈妈？嗯，我快到家门口了，这就回去，需要买什么东西吗？好的，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晴里合上翻盖手机，站在原地静默了两秒，随即迈出轻快的步伐一路走进了熟悉而安宁的藤花町，很快便回到家中。 　　她换上拖鞋漫不经心喊了句“我回来了”，而后走到客厅沙发边放下手中巨大的玩具熊，又将食品袋搁置在桌面，随后径直进入浴室里打开热水开始泡澡。 　　蒸腾的雾气弥漫，被水打湿的灰紫色头发逐渐变得青黑，体格扩大，身形拉长，窈窕的女性曲线转眼间变换为另一番模样。 　　体态匀称的少年面无表情的坐在浴池里，手摸上自己平坦的胸口喃喃自语：“虽然早就习惯了，但每次看到还是有种好像在变魔术的感觉。” 　　「她」，或者说是「他」，在一年前仅仅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正常男生。 　　国中时跟随大伯他们父子去了趟邻国的咒泉乡修行，不甚和堂哥一起跌进了名为「娘溺泉」的泉水，因而受到了泉水的诅咒，从此他们哥俩遇冷水变为女生，遇热水则变回原样，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经历了有一年之久。 　　相比起堂哥的不服输，晴里火速接受了自己能性别反复横跳的现实，坦然面对女性身体的自己，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除了平日要尽量避免接触冷水外，并不是很影响他的日常生活。 　　听说堂哥在前段时间订了婚，预计高中毕业后结婚，也不知他是如何和未婚妻解释自己身体情况的，至少他对悟可是憋到了现在都没敢说。 　　任谁得知自己女朋友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男人都会接受不了的吧。 　　自己的情况和堂哥的简直大相径庭，根本毫无可比性而言，况且他早就做好随时结束这一段感情的准备了。 　　晴里倚在并不宽大的浴池中头微微仰起，有一下没一下吹着自己贴在眼前的刘海。 　　虽然他真的很喜欢五条悟，不管是脸还是性格...但总是一拖再拖的不告诉对方真相，是不是显得自己太不负责任了。 　　“看来必须要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了。” 　　洗完澡穿上浴衣，晴里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来到客桌前坐下。 　　他从食品袋中掏出蛋糕摆在桌面正中央，又打开手机相机对着找了几个角度拍了张照，保存，发送。 　　滴滴——手机响起短信回复的提示音。 　　Satoru：[图片] 　　是一张摆满各式甜品的矮几，附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比着胜利的手势，不用看到脸都能想象出来拍照之人的喜悦。 　　晴里清楚五条悟向来是喜爱甜食的。 　　Haruri：好多，吃得完吗？ 　　Satoru：我是谁，我可是最强的五条悟大人。 　　是是是，最强的五条悟大人也不怕蛀牙。 　　和可爱又孩子气的男友随便聊了两句晴里才结束对话，拿起勺子慢吞吞吃着蛋糕。 　　......真是的，这不是让自己更不敢告诉对方了么。 　　他的视线垂落在点缀在蛋糕上的鲜红樱桃，刘海半挡住双眼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从认识到尝试交往也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分手的话应该也会更容易一些吧？ 　　* 　　“锵锵！大功告成！这个颜色怎么样？” 　　有着白色长发的少女手里拿着指甲油的刷子，一脸期待求夸奖。 　　今天部活只有两个人在的缘故，特地变为女孩子的晴里看了看自己被涂成浅紫色的指甲，对着好友说道：“不错，很显白。” 　　说着拿起手机对着自己涂了指甲的手咔咔拍了一张照，习惯性的再次朝某人发送出去。 　　“在给谁发消息，你的小男友吗？” 　　谢花梅八卦的凑上来看晴里的手机界面，她是知道晴里的情况的，自然也从晴里那听说前段时间他交了一个超级帅的男朋友的事情。 　　谢花梅简单翻了翻他们二人的聊天内容，发现不止这一次，每次晴里遇到什么好玩有意思的都会拍照发给对方，对方也同样如此。 　　她忍不住吐槽道：“这真的是两个男生之间的对话而不是什么JK交流会吗？还有晴里你，说话方式越来越像个女孩子了。” 　　“毕竟我也是要适应女孩子身份的。” 　　谢花梅，藤袭中学三大美女之一，是晴里高中时期认识的好友。听说对方是从中学部升上来的，对这个学校要更加熟悉并且也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刚开学意外变成女生时被同班的谢花梅无意间看见，从此这在校园里嚣张跋扈的臭脸美少女就莫名其妙要和自己做朋友，且比起男体她更喜欢女体时期的自己。 　　晴里毫不怀疑好朋友是看中自己女体时的样貌，要知道这传言中的校花可是特别看脸的。 　　晴里心道他们的相识也是够离谱的，又想到自己和五条悟的初遇某种意义上比这更甚，不然他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在苦恼该如何和对方解释。 　　嗯...没有回复，是还没下课吗？ 　　悟好像没说过他是哪个高中，应该是在别的地方上学，不过自己也没说是哪个学校就是了。 　　他们二人甚至都没多了解对方，算得上是一时兴起就交往了。 　　晴里收起手机不再回想自己那些冲动的行为，因为好朋友提出了要出去逛街的建议。 　　就见梅兴致盎然的把他的另一只手也涂上指甲油，而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把保温瓶里的热水倒在手上，当场表演一个大变活人。 　　恢复男身的晴里呼出一口气：“还是这样方便。” 　　他看向梅：“走吧。” 　　......... 　　“说起来我们是第一次来这个叫藤花町的地方吧？” 　　五条悟咬着果汁的吸管，问旁边的挚友夏油杰道：“和那边的人交接浪费了好长时间啊。” 　　“确实，明明都是咒术界的人，一些规定和习惯却大不相同。”夏油杰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与那边的人接触的并不多。 　　“让我看看这段时间手机都有什么消息。”五条悟一手掏出放在口袋里一下午没怎么看过的手机，最上面显示的一条正是女友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突然想起小女友似乎就住在这个町来着。 　　他兀自唔了一声，不由得吸引了夏油杰的视线，后者随意一瞥看到的便是一张涂着淡紫色指甲油、明显属于女性的手的图片。 　　“这谁？你的女朋友？” 　　众所周知五条悟其人说话不好听还喜欢气人，屡次惹怒三年级的学姐，可以说是完全不干人事，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 　　这样的人就算有女人缘也被他自己败光了，所以夏油杰本质也只是想打趣一下好友，没想到对方还真应了。 　　于是这下愣住的换做了夏油杰自己。 　　这样的人都能有女朋友？？ 　　“你什么表情？难道我就不能有女朋友吗？” 　　看出他想要表达什么，五条悟略有些不满，对着小伙伴指指点点：“我跟你讲，我的女朋友超爱我的。”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一个月前吧，祓除回来晚了，在路边顺手救了她。” 　　顺手还能救到一个女朋友，这运气能不能给我啊。 　　夏油杰只觉这话槽多无口，最后决定还是不接这茬。 　　“晴里——” 　　一道女声从人群中响起，即便是在人流量的高峰期，这个声音也清晰的进入他们二人耳朵里。 　　夏油杰只见小伙伴愣了一下，紧接着迅速回过头循声看去，视线所望过去的方向是一名有着白色长发和幽蓝色眼睛的少女，她边喊边快步走到一名青黑色头发的少年面前，炫耀似的把手中刚买的东西分享给对方看。 　　少年少女穿着当地学校的校服，紧挨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消失在了人流。 　　不过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小情侣罢了。 　　相比之下，五条悟迟迟没有反应，反而是夏油杰更要担心的。 　　“悟，你怎么了？” 　　“刚刚那个人——” 　　“嗯？” 　　五条悟仍在出神，似是在回忆什么。 　　“刚刚那个人，好像是我的女朋友。” 　　夏油杰：“......？” 第2章 你怎么想 　　夏油杰的思绪一时间没有跟上他的话，艰难的把刚才的那句在脑内转了好几遍才勉强理解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问：“哪个？男的女的？” 　　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这问的是什么破问题，都说了是女朋友了还是男的不成？ 　　“男的那个。” 　　夏油杰：“.........” 　　夏油杰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五条悟，心想这人是六眼用多了把脑子烧坏了吗？ 　　那是个男人吧！！ 　　哪知小伙伴又自顾自的继续道：“其实我也很奇怪，但是那个人和我女友身体里的咒力流向一样，名字发音也相同。” 　　“或许是你看错了呢？” 　　五条悟立刻反驳他：“不可能，我的眼睛不会看错。” 　　夏油杰无语：“那你该如何解释这一情况？难不成真是一个人？你该怎么办。” 　　就算是双胞胎，也有咒力不同的情况。就如同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世界上也没有两名相同的人类，每个人的咒力量都是不一样的，或多或少，总会是有那么些差别。 　　五条悟蹙眉思索了片刻，很快舒展眉头，鼻梁上的墨镜都挡不住他眼底的跃跃欲试。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算不算同时交往了男女朋友，我赚了耶！” 　　夏油杰：“.........” 　　这人......算了。 　　夏油杰满脸冷漠，脚步不停的往车站走去，把小伙伴的呼唤远远甩在身后，直到回到高专，同班女同学家入硝子见到他们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还很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夏油怎么从昨天回来就怪怪的，你们出任务时遇到什么了吗？” 　　一说这个五条悟就来劲了，果断开始表演：“硝子我跟你说哦，杰他嫉妒我有女朋友，直到现在都没理我。”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目瞪口呆，嘴里叼着的烟都险些掉在了地上，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不然她怎么听到五条悟说自己有女朋友这一事。 　　家入硝子果断无视五条悟那副你快来问我的表情，侧头看向双眼放空的夏油杰。 　　“他刚才说什么，我有点没听清。” 　　夏油杰都快老僧入定了：“我也没听清，要不你再问问？” 　　“.........” 　　都什么毛病。 　　她内心天人交战，终于接受五条悟这种人都有女朋友的事实，于是顺着他的话题道：“有照片吗？” 　　“有，我给你找找。” 　　五条悟忙翻开手机相册，找到一张女友的单人照。 　　照片上的少女有着一头灰紫色的过耳短发，面容明丽恬静，侧头看向镜头时的眼里满含笑意。 　　硝子不由得哇哦了一声。 　　“这不是很可爱么，不过她是普通人吧，你告诉过她咒术师的事了吗？” 　　“没有，我们才认识一个月左右，还没来得及说。” 　　“.........” 　　家入硝子沉默了。 　　她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吃惊道：“才认识一个月就交往了？” 　　五条悟眨眨眼：“有什么问题么？” 　　反复确认男同学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感到疑惑后，硝子顿时声音卡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五条悟这人轻浮就算了，为什么女方也会那么快同意啊，真的有了解这人的本质吗？ 　　恰好这时班主任夜蛾正道从推开教室门走了进来，看见三个学生凑在一起没个正形，他迅速板起脸。 　　“聊什么呢，还不快回座位，上课了。” 　　“是——” 　　被打断聊天的三人敷衍应声，迅速坐好，这件事也就这么暂时过去了。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 　　下了课，夏油杰总算是理了理五条悟，关心的问了一句，他对那件事依旧耿耿于怀，主要还是出于对朋友的担心。 　　身负六眼的五条悟在咒术界仍处于一个微妙的地位，直至今日，依然有许多居心叵测之人设法接近他，想要置他于死地，很难不让人多想。 　　“还能怎么想？” 　　脑海中浮现出少女娇俏的面庞，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清晰无比。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向后一靠，手垫在脑后整个人呈一个大字。 　　“在一切盖棺定论前，我想等她自己对我说出一切。” 　　*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一直这么看着我。” 　　晴里有些不解的仰起头回望对方，还伸手尝试抹了抹嘴角的位置。 　　难道是刚才吃甜筒时沾到上面的巧克力碎了？ 　　五条悟静静注视着自己的女友，眼神带着些许审视的意思，向来嬉笑的面容难得十分正经起来。 　　然这偶尔的正经也没有维持太久，很快这人便唇角漾起笑意，伸出手帮她把黏在脸侧的发丝别在耳后。 　　“还想去哪玩吗？” 　　晴里愣了愣，总觉得五条悟刚才那个眼神别有深意，但那双眼睛实在太过澄澈，仿佛映照着无垠的天空，让他沉迷其中失去言语。 　　回过神，晴里幽幽道：“......你已经把游乐场的特供甜品全吃完了。” 　　换而言之，应该是看对方想要去哪才对。 　　美其名曰是二人约会，其实是五条悟个人的甜食扫荡现场，别人专心游玩他专心吃东西，也是挺特立独行的了。 　　晴里抿了抿嘴，认真回望白发少年似笑非笑的面容。 　　“悟的心情很好吗？” 　　“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五条悟似是有些微的讶异，继而笑嘻嘻道：“因为忽然发现小晴里果然超爱我的嘛！” 　　说着他含着棒棒糖细数起来：“愿意陪着我打游戏，还不跟我抢甜品吃，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丝怨言，难道不是超爱我的表现吗？” 　　“.........” 　　晴里只觉自恋还很有自知之明的男友也是那么可爱，他忍俊不禁，又忽而想起自己隐瞒对方的那件事，包括一切摊开后可能会产生的后果，晴里勾起的嘴角霎时间僵住了。 　　灰紫色头发的少女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是，我很喜欢悟，不论做什么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所以我没关系的。” 　　这一番表情变换并没有逃过五条悟的眼睛，经历过先前和杰的谈话，他不免也会多想几分。 　　难道女友真的有什么隐瞒自己的事情吗？ 　　可是—— 　　五条悟不经意间又打量了几下晴里全身上下，不管怎么看都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很难令人将她和之前在街上遇到的那个浑身都是颓废气息的男生联系在一起。 　　也许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他自然清楚晴里的性格，也能分辨出她对自己毫无恶意，五条悟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即使她身上仍有五条悟初见时就存在的某种违和感，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是最强！不管什么都放马过来吧！ 　　“唉，没有想玩的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总会再来的。” 　　听到他这么说，晴里倏地微蹙起眉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得五条悟满头问号。 　　“怎么了？” 　　“啊...抱歉，悟，之后恐怕不能这样经常出来找你了。” 　　晴里的语气充满歉意。 　　“为什么？”五条悟同样不高兴起来，现在应该是新学期刚开始才对，学业再紧也不会开学没几天就忙得抽不开时间。 　　“嗯，算是我个人的问题吧。”晴里苦恼的抚着脸颊，又故作轻松的补充道，“我会和悟保持通讯的，不用担心，等忙完手上的事我就来找你，到时候我有话要对悟你说。” 　　眼前的少女依旧是那副毫无破绽的明媚微笑，语气真诚不似作假，在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含羞带怯，不禁惹人遐想。 　　要知道虽然他们对外声称是恋人，但说到底也不过仅仅认识了很短的时间，与其说是交往不如说是关系更近的朋友，还没有真真正正坐实这段感情。 　　是要说什么呢？ 　　五条悟很是好奇，不由得期待起那天的到来，甚至连即将和女友长时间见不到面的不满都压了下去。 　　然而事情却朝着一个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 　　说完这句话的女友在当天傍晚告别了自己，一别就是半个多月。 　　这对一周至少要和女友约会两次的五条悟来说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即便在手机上时常短信联系，也不如亲眼所见来的安心。 　　更何况他还发现在自己尝试给晴里打电话时，对方十次里有六次都是直接挂断，还有三次是振铃未接，每次这种情况出现后女友才姗姗来迟的发短信告知她那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要么就是刚才在处理事情没有看手机。 　　即使是最近因天气转热几乎整天到晚都在和同学除咒灵的五条悟，也没有忙到这种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的地步。 　　五条悟合理怀疑女友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他才不信正常高中生的生活能忙成这样，难不成比咒术师还要忙吗？ 　　除了故意为之，五条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以至于他最近暴躁得连班主任夜蛾都忍不住询问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又不能说是因为女友不见自己而生气，他前段时间才跟同学和老师炫耀过，这种时候不是自打脸么。 　　完全没有料到事态会是这么一个发展，明明分别前一天都好好的。 　　少年臭着脸蹲在咒灵的尸山上，盯着手机屏幕那一成不变的仿佛是借口的回话，心中憋了一口郁气久久未散。 　　算了，姑且再等一段时间。 　　实在不行他就亲自去一趟藤花町找她，非把人找到问个清楚不可。 第3章 掉马达咩 　　模样畸形的怪物仰天长啸，在一阵令人牙酸的轰鸣中倒地不起，周身全都是自它身上流出紫色血液。 　　独属于咒灵的血液。 　　早乙女晴里甩了甩手中甩棍上粘连的血迹，嫌弃的抽了抽嘴角，用纸巾擦拭完毕后才收进柄中。 　　熟练的再一次按掉了男友打来的电话，晴里低头编辑短信，径直走到另一处和同行的其他人汇合。 　　“忍学姐，你那边的也结束了？” 　　和自己一起来出任务的是高三的前辈蝴蝶忍，她的姐姐是学校的在职老师，也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咒术师，同时还是引荐晴里就读藤袭中学的重要人士。 　　藤袭中学是坐落于藤花町的一座中高一体的学校，因其位于常年开着紫藤的藤袭山旁故而有了这个名字。作为一个表面普高私底下培养聚集咒术师的据点，其广泛吸纳人手的作风，在咒术界也有一定的势力和话语权。 　　无它，只因这里聚集的大部分是野生咒术师，但凡能看到诅咒的或者曾被诅咒伤害过的人们都会被列入庇佑范围，并教导他们一定的自保能力。 　　而在不断救助和挖掘的过程中，不乏有能使用咒力或者拥有术式的人，像晴里这种便是被无意间发现的能使用咒力的人才，刚好因为年龄可以直接名正言顺的进入学校接受教导。 　　这么一来可以说是在和其他咒术组织抢人，时间一长也就有了可观的人数量，必然会有那么一些能力出色的咒术师充当台柱，稳定学校的地位。 　　比如蝴蝶忍和她的姐姐蝴蝶香奈惠，便是藤袭中学内强大的咒术师。 　　“是的，这里咒灵数量多了点但级别并不是很高，处理起来是很容易的。” 　　蝴蝶忍穿着藤袭中学的校服，站在晴里身边显得身材十分娇小，却没有人会因此小瞧她。 　　蝴蝶忍的术式是和虫毒相关，把毒素借由媒介打入咒灵体内，不稍片刻，咒灵便从眼睛开始腐烂，蔓延到四肢百骸，直至浑身溃烂成为一团血水。 　　——这是晴里某次亲眼所见，具体听说还有其他的攻击方式。 　　相比之下，只会用咒具敲咒灵脑瓜子的晴里看起来逼格就下降了许多。 　　没办法，谁让自己的术式不是攻击类的呢？只能靠外力强行超度咒灵啦。 　　“每次都觉得忍前辈的术式超帅的，和老师是不同的风格。” 　　蝴蝶忍颔首，脸色有些阴沉：“姐姐她对咒灵总是心慈手软一些，在我看来，这种伤害人类的存在直接祓除就行，越痛苦的手段越好。” 　　晴里：“.........” 　　如果把一边表情悲悯一边毫不留情的超度咒灵的举动算是心软的话，那他无话可说。 　　或许蝴蝶老师和悲鸣屿老师会有许多共同话题。 　　“时候不早了，监督的车就在外面。” 　　“好。” 　　与前辈聊天的间隙，终于认真敷衍完屏幕那头男朋友的晴里收起手机，望了望渐黑的天色点头表示认同，准备同蝴蝶忍一齐打道回府，尽早回家休息。 　　毕竟谁都不知道明天还会有什么样麻烦的新任务。 　　晴里很忙，这一点他没有说谎。 　　夏季来临，人们的负面情绪接连不断，导致咒灵的数量也呈井喷式增长，给学校的很多老师和学生增添了不少的工作量。 　　每天的日程就是上午上课下午祓除咒灵，空余时间还要安抚五条悟的情绪，日子过得枯燥又繁忙。 　　另外，晴里确实有话要对五条悟说，除了坦白真实性别一事，还有的便是自己咒术师的身份。 　　在他的印象中，五条悟就像是那种家里很有钱且不谙世事的年轻少爷，成天眼也不眨的向外撒钱，天真的可以。 　　虽说咒术师会和有钱人有一定的接触，但晴里不确定对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不过比起这个，他更该担心的是五条悟会不会在得知自己其实是男的后和自己断绝往来。 　　这是肯定的吧...... 　　所以这段时间不仅是为了更好的辅助祓除咒灵，更是给他一个即将面对分手未来的缓冲和心理准备。 　　横竖都要死，不如自己主动坦白。 　　至于不接对方电话这件事......那完全是晴里用着本体形态根本不能直接与之通话啊！不然分分钟暴露无遗了！ 　　他还不想那么快就社会性死亡。 　　为了让男友的夺命连环call停一停，晴里每次出门祓除咒灵都顺便拍了几张风景发过去，谁知又得到了对方“你自己出去玩都不跟我一起”的控诉，晴里只好回复他自己这段时间在和同学外出考察，总算是让男友消停了下来。 　　Haruri：悟，我最近真的很忙，等我结束后去找你不好吗？ 　　Satoru：真的吗，可你连我的电话都不接，明明我都挑了下课时间唉。 　　那可不，下了课他更没法接啊。 　　过去他们大都短信联系，这段时间不知五条悟怎么了突然开始喜欢跟自己语音通讯，不接通誓不罢休的那种。 　　Haruri：正好我现在有空，要通话吗？ 　　Satoru：好。 　　“晴里，你去哪了？哎呀，你这是——” 　　在办公室处理公务的蝴蝶香奈惠看到晴里湿漉漉的回来，还变成了女孩子的样子，不由得很是讶异。 　　她是引荐早乙女晴里的人，自然清楚晴里的身体状况，不仅自己，还有其他的老师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刚才不小心被洒了一身水。” 　　天气炎热，学校是有洒水的员工的，以至于晴里每每都躲着水管走，这次因为在和男友发消息一时间没有注意于是被喷了个正着。 　　还好晴里把写好的报告护在怀里没有沾到多少水渍，只是自己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当场在校工面前大变活人。 　　万幸的是学校里的校工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老人看到晴里瞬间变换了模样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过头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正因如此，晴里干脆趁机给五条悟打去一个电话让他放宽心，被缠着聊了有半小时才结束。 　　香奈惠担忧的站起身给他拿了条干净的毛巾：“你这孩子也真是不小心，快擦擦吧别着凉了。” 　　“谢谢老师。” 　　顶着一旁不死川老师的死亡视线，晴里艰难的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和脸。 　　蝴蝶香奈惠问道：“最近任务还顺利吗？” 　　“还好，二级诅咒的程度对我来说并不难，何况有忍学姐的帮助。” 　　香奈惠松了一口气：“看来下次咒术师评级可以给你往上推荐了，需要我向天音校长给你申请新的武器吗，比如刀具一类的。” 　　晴里想了想后摇摇头拒绝了：“不用，我不擅长用刀，还是甩棍更顺手一点还方便携带。” 　　而且拿来揍色狼也是出人意料的好使。 　　他左右环顾，平日下课都会来办公室帮忙的蝴蝶忍这次却不在。 　　“忍学姐今天不在吗？” 　　“她去替我与其他咒术组织交接任务了，啊，这不就来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蝴蝶忍气冲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真是气死我了，怎么又让我遇上上次那个死白毛。” 　　深紫色头发的少女面色铁青，看得出来是非常生气了。 　　“小忍，不可以那么粗鲁，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们的同事。” 　　被姐姐那么一提醒，忍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强行使自己平下心来。 　　“对不起姐姐，是我情绪过激了。” 　　见此，晴里关切的凑上去小声问了一句：“忍学姐，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声音，蝴蝶忍转过头正好对上变成女生的晴里，她愣了一下随即认出眼前人是谁，沉默了几秒后喉咙里发出气愤的哼声。 　　“我不是偶尔也会和别的学校的咒术师出共同任务么，最近那边来了一个学生来和我交接，说话极其不好听还搞人身骚扰。今天又是那个小子，看见他那张脸我差点吐出来，真是晦气。” 　　晴里：“.........” 　　什么情况。 　　晴里问：“那边的咒术师能力怎么样？很强吗？” 　　“其他的我不知道，至少新来的那个小子很强，是五条家的那位六眼神子。” 　　“五条？六眼神子？” 　　见他一副不知所云的迷惑神情，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呀晴里你平常不怎么关心咒术界恐怕还不知道，五条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六眼是他们家族中一种特殊的眼睛，因为很稀有所以拥有这类瞳术的后代都被称作神子，其实不过是一个说话很欠揍的小鬼罢了。” 　　五条...... 　　说起来，悟的姓氏也是五条，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那个六眼神子叫什么名字呢？” 　　“唉，我记得好像是叫——” 　　话还未出，办公室外爆发出一阵杂乱的奔跑声，几道身影自办公室门前飞速而过，间或夹杂一句熟悉的叫喊。 　　“灶门，我都说了校园内不准戴耳饰！给我摘掉！” 　　是生活指导在例行追杀外形不合格的学生。 　　曾经体会过生活指导恐怖之处的晴里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头顶，那种经历他不敢回想第二次。 　　“富冈那家伙又在追着学生不放了。”不死川实弥单手撑在椅背上，哂笑一声。 　　蝴蝶香奈惠倒是对此早已习惯：“能看到这么有精神的富冈先生真是太好了。” 　　“也是，他刚来时那死气沉沉的脸没人不担心吧。” 　　伊黑小芭内把玩着脖子上的小蛇，懒洋洋的搭着话。 　　没一会儿，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就聊了起来，气氛十分热络。 　　经这么一打岔，已经无人还记得最初的话题是什么了，和姐姐汇报了任务进程的蝴蝶忍蓦地想起自己还要和妹妹香奈乎去社团指导新生，跟晴里还有香奈惠告别后便匆匆离开。 　　等晴里再次想起来这件事时都是晚上回到家洗澡的时候了。 　　至于那五条家的那位六眼神子到底叫什么，晴里并不在意。 第4章 祓除任务 　　“初次见面，我是夏油杰，这次任务还请多多指教。” 　　“你好，我是早乙女晴里，同样请多指教。” 　　早乙女晴里是自愿替蝴蝶忍前来的。 　　意外的是，此次任务和自己交接的并不是忍学姐描述的五条家的人，而是一名黑色头发的少年，对方年龄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像是被学校拉来应付自己的倒霉蛋。 　　他们双方一个穿着深色的制服，一个穿着米黄色针织衫，完全是两种风格。 　　二人先是互相自我介绍一番，随后开始研究这一次的祓除地点。 　　他们要去的是中央区的一所小学，据说这里曾是一栋废弃的医院，推翻后又在其上新建的教学楼。 　　起初只是几个学生感到身体不适，在家休息了几天也没有多少好转的迹象，原以为是小孩子体质弱加上换季容易生病大家并没有多在意。直到有老师也出现同样的状况，学校里请假的人越来越多，校方才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不对劲。 　　恰在这时，藤袭的人员用特殊的手段通过鎹鸦的眼睛监测到这里有二级诅咒的咒力波动，火速报给上层希望往这里派遣人手。 　　虽说藤袭中学是独立于咒术界的咒术组织，自成一套监测祓除系统，但总归是和咒术界脱不开关系。说是为了试探藤袭的深浅也好，想要和他们交好也罢，不论如何，咒术界高层还是派了一名学生掺和了进来，美其名曰互帮互助，但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这些都是两名少年所不得而知的。 　　在去往目的地的过程中，晴里得知对方的学校全名为「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名字很长，对外也只是一所宗教类高专，所以收的人很少，一届只有三名学生。 　　这样都还算是多的。 　　“你们学校听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中学。” 　　“是的，所以我的同学里也有根本不知道诅咒一事的人存在，就算是我也仅仅只是业余祓除咒灵，今后还是要正常考大学的。” 　　“那可真是......” 　　那可真是太不一样了。 　　夏油杰一时语塞，咒术界居然还有这种组织存在吗？ 　　如果自己一开始去的不是高专而是这个学校，或许生活又是另一种展开。 　　说起来，自己这次的突发任务是替小伙伴而来，据说上一次五条悟与这边的人相处的不愉快因此推脱跑去做其他任务了，于是乎夏油杰便被苦恼的班主任夜蛾正道塞了过来补空子。 　　巧合的是对方也换了人。 　　并且眼前这位名为早乙女晴里的男生在初见时就给他一种微妙的熟悉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否在哪里见过，可他们二人又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也许是我太路人脸了。” 　　对此一事，晴里开玩笑般自我打趣，夏油杰听后不置可否，心道哪有路人长这样的，这对自己的评价是不是太低了点。 　　有了这则插曲，他也不再纠结自己是否见过对方，紧接着和晴里聊起了其他话题。 　　辅助监督的车不紧不慢的行驶，二十分钟时后便到达了目的地。 　　望着面前早已人去楼空的校园，感受到其中明晃晃的咒力波动后两名男生不约而同的表情一肃。 　　他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见一丝警觉。 　　这座学校...恐怕不仅仅只是一个二级诅咒。 　　那强烈而不加掩饰的咒力扑面而来，斑驳混杂，若仅是一只的话是不可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当心，里面也许有一级诅咒。” 　　“好，我知道了。” 　　放下帐，二人踏入静谧的校园内，夏油杰是空手而来，也就是说对方的术式强到可以不需要借助外力就能祓除咒灵。而晴里不一样，术式没有攻击性的他注定只得借助特制的武器输送咒力从而达到祓除咒灵的效果。 　　赤手空拳也不是不行，但他更喜欢有武器傍身，那样祓除起来也更方便。 　　黑色的帐下，一切污秽都显露无遗。 　　角落里的黑色影子蠢蠢欲动，逐渐形成几个令人不忍直视的怪物形态。 　　“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身旁的人迅速抽出腰间的甩棍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手腕一挥，那棍子便结实的落在咒灵身上，发出一道令人牙酸的敲击声。 　　紧接着，长棍在空中飞舞，眼花缭乱间那几只咒灵嘶叫着变作一团飞灰，消失了。 　　速度好快！ 　　夏油杰心下一惊，他还没看清晴里的动作，对方就已先行祓除了几只低阶咒灵，这些咒灵最多不超过三级，而监测到的二级咒灵还未显出身影。 　　此刻祓除了低级诅咒的晴里甩了甩棍子，从善如流的朝某一栋建筑走去，什么也没说。 　　夏油杰问：“你去哪？” 　　“那边。”似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晴里指向校园内最大的一栋建筑道，“目标咒灵在那里。” 　　闻言，夏油杰抬起头看向他所指的那栋教学楼，在整个校园内都充斥着浑浊咒力的大环境下，根本分辨不出究竟是那栋建筑潜藏着咒灵，亦或者是每一栋都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些。 　　“你怎么确定？” 　　虽是这么问，但他们的步伐并没有片刻停顿。 　　“直觉。” 　　夏油杰：“？” 　　察觉他的疑惑，晴里反应过来，耐心给他解释：“我的术式和直觉有关，能准确判断咒灵的所在地，前辈们出任务时都挺喜欢带上我，因为会很省事。” 　　“......你这能力不去「窗」可惜了。” 　　人形检测仪啊。 　　夏油杰在心中腹诽。 　　晴里笑了笑：“我的一个老师也这么说过。” 　　说罢，他收敛笑容：“好了，那些都之后再聊，现在最重要的是祓除咒灵。” 　　......... 　　明明是敞亮的白天，教学楼内却莫名的阴冷，阳光透过窗户根本照不进来一丝光亮，室内室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好黑啊。” 　　啪的一声，一束光照亮了昏暗的走廊，夏油杰登时就是一愣，发现这光束的源头正是晴里手中的那截甩棍。 　　手柄底端有一个小灯泡，倒过来时可以当手电筒用。 　　还挺多功能的。 　　晴里拿着手柄随意照了照四周，复又关上，仿佛只是为了测试一下电筒还好不好使。 　　他忽然道：“夏油君的术式是什么呢？” 　　夏油杰唉了一声，下意识回道：“我的术式可以吸收咒灵驱使他们为自己所用。” 　　“听起来是很厉害的术式唉，不知是否也能吸收这里的咒灵呢？” 　　晴里嘴上毫不吝啬地称赞着，面上却低垂着眼认真关注着脚下的瓷砖，夏油杰的视线也默不作声的向下移动，微眯起双眼。 　　“当然可以。” 　　唰啦——黑色的影子刹那间无限伸长蔓延到二人的脚底，晴里甩了个棍花，随即手握住棍柄朝地面重重一击。 　　地板应声龟裂开来，瞬间塌陷下去，一股向上的力量将晴里托起，才免于他脚底踩空的结局。 　　接住自己的是一条长而巨大的龙形咒灵，而操控它的人正是夏油杰。 　　晴里冲对方道了谢，转过头望着终于被引出的咒灵——咒灵浑身漆黑，只有眼瞳是浑浊的黄色，藏匿在阴影之中时很难能发现。 　　“果然是一级诅咒。” 　　夏油杰下了定论：“这么看来，那被检测的二级诅咒估计只是个诱饵。” 　　像是为了证实他所说的话一样，走廊的另一边骤然爆发出一阵嘶鸣，第二只怪模怪样的咒灵张大着嘴横冲直撞而来，前后夹击意图把二人困在其中。 　　轰！！ 　　虹龙一甩尾，载着二人冲破屋顶，一时间天光大亮，炽热的阳光自屋顶洒下，照亮了整条狭窄的走廊。 　　暴露在阳光下的咒灵愤怒的咆哮起来，还没嚣张多久，便有一只更大的咒灵冒出头将其吞入口中，又顾忌什么似的没有真的吞下去。 　　晴里喉间发出惊叹：“那是夏油君的咒灵吗？” 　　“是的，我可以同时放出多个咒灵。” 　　“就像宝可梦训练师那样神奇的能力么。”他指着下方意识到不敌后想要逃走的二级诅咒，“那么，剩下的那个家伙你也需要吗？” 　　夏油杰笑着微微颔首。 　　“如果可以的话，越多越好。”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晴里二话不说的站起身，在同行惊讶的目光中从龙背上一跃而下，如一支离弦的箭往那咒灵的方向飞速落去。 　　下一瞬，紧握在他手中的金属长棍随便的落下一击，看似轻飘飘的举动却让咒灵的脑袋顿时凹陷下去，令那本就骇人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紫色的血液从空洞的眼眶中溢出，伴随着痛苦的哀鸣，如若再来一击便能即刻送这只咒灵归西。 　　短暂的呆滞过后，夏油杰立即操控着虹龙飞过去咬住失去行动力的二级咒灵，他张开手掌，那咒灵便扭曲收缩成了一颗黑色的圆球，稳稳的落在手心。 　　夏油杰故技重施将那个一级诅咒也收服，两颗闪着细碎光芒的咒灵球紧挨在一起看起来诡异而和谐。 　　——祓除，结束。 第5章 谈话 　　经此一战，教学楼的顶楼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前往楼道的走廊裂开一个大洞，晴里只得搭着夏油杰的虹龙顺风车来到操场，顺利与辅助监督会合。 　　“这就是刚才祓除的咒灵么？” 　　晴里凑到夏油杰身边，盯着他手里的咒灵球满眼都是好奇。 　　“你要如何吸收呢？” 　　闻言，夏油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吃下去就好了。” 　　晴里：“啊？” 　　晴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空白，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虽然确实有想过这样的吸收方法，可也太简单粗暴了。 　　他嘴角抽了抽：“咒灵的味道有些难以想象，肯定不会好吃。” 　　见他这仿佛吃坏肚子的神情，夏油杰没忍住笑出声：“确实不好吃，但为了担起咒术师的责任我依然会努力吃下去。” 　　晴里冷不丁疑惑道：“......咒术师的责任？那是什么？” 　　“.........” 　　这下不止晴里，夏油杰也愣住了。 　　他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讲，憋了半天才讷讷问了一句：“早乙女君你是为何要当咒术师的呢？” 　　“唉——这还要什么理由吗？因为老师说需要我的帮助我便来了，原来做咒术师这么麻烦的吗？” 　　夏油杰：“.........” 　　二人坐在辅助监督的车上莫名安静下来，气氛有那么些许凝滞。 　　咦？我说错话了吗？ 　　晴里抿着唇暗暗搅着手指，尴尬的坐立难安，急需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那...夏油君又是为何要当咒术师的呢？” 　　“因为......”提到这件事，夏油杰话语停顿了几秒，随后继续道，“因为我想保护「弱者」。” 　　他侧头直直的看了过来，面容是少有的严肃和认真。 　　“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不是么？” 　　......... 　　糟糕。 　　实在太糟糕了。 　　话题究竟是如何变成这样危险的展开的？ 　　早乙女晴里不是个很喜欢否决他人想法的人，但此时此刻也不由得为自己也为对方捏一把汗，他及时打住这个话题。 　　“停一停夏油君，你是不是把咒术师当成什么服务型行业了？” 　　“......唉？” 　　晴里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夹杂着淡淡钦佩：“很佩服你能有这种英雄包袱，但你抱着这样的心态去祓除咒灵也太累了吧，还是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比较好哦，难道有人意外死亡你还要责怪是自己没有提前预知吗？” 　　“我没有......” 　　夏油杰想要反驳又被晴里一把按住肩膀，对方表现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我懂，夏油君的正义感很强，但我们只是学生、是未成年，大人都有处理不了的事情更何况我们呢。”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任何岗位雇佣童工都是犯法的，严格意义上我们都算是法外狂徒。这样说的话，你的心态能不能轻松一点了？” 　　“.........” 　　谢谢，并没有。 　　“早乙女同学...我们并不是在雇佣童工......” 　　辅助监督弱弱的声音从驾驶座方向传来，似乎是很想为自己的效力的工作岗位解释一下。 　　咒术师职业的特殊性注定了其人员年龄的参差，上到六七十岁老人，下至十几岁少年，可谓是包罗万象，只要能祓除诅咒都可以算作是咒术师，其中不乏一些无证出行的家伙们。 　　所以雇佣童工方面也算是钻了法律的空子，不得已而为之。 　　晴里自然是懂这个道理，他只是单纯讶异于新朋友的英雄包袱，却没想到一直保持沉默的监督突然发话。 　　“咦？监督先生原来你在听的啊。”晴里先是惊讶，后又一脸同情，“不用说了我都懂，想必监督先生一定也经历过如此忙碌且煎熬的学生生涯吧，真是太辛苦了。” 　　辅助监督：“.........” 　　算了，他还是闭嘴比较好。 　　辅助监督装死不说话了，专心当一个敬业的开车工具人。 　　晴里收回目光，看向同坐黑发少年时的眼神略带狡黠。 　　“那么，大英雄君，既然你如此想要锄强扶弱，为了保护我这个「弱者」的钱包，待会的午饭你请客吧。” 　　“？” 　　“哈哈，我说笑的。” 　　“.........” 　　请客是没时间请的，只能下次再说这样。两个人包括辅助监督都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接，不可能在一个地方长时间耽搁下去。 　　监督把晴里放到市区车站旁，便有另一辆私家车开了过来，来接自己的是学校的历史老师炼狱杏寿郎。 　　“炼狱老师，谢谢你特地来接我。” 　　“哈哈哈顺路而已，刚好可以带你去下一个祓除地点，今天你要多加班了哦早乙女少年！” 　　晴里：“.........” 　　那么正直的炼狱老师也会开玩笑了。 　　炼狱杏寿郎坐在驾驶位上操控方向盘，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聊着。 　　“今天的祓除感觉怎么样？” 　　晴里点点头：“还好，队友很可靠，我没怎么出手就结束了。” 　　炼狱杏寿郎喔了一声，满意道：“没有受伤就好，早乙女少年可是我们十分重要的同伴。” 　　忽然想到什么，他继续说了下去：“这次跟你一起的那个少年叫夏油杰对吧，我记得他，一年前我们的人也发现了这位不过被高专的人捷足先登了，耀哉先生为此可惜了很久。” 　　晴里事情头一次听说此事，但又很能理解：“原来还有这件事的吗？不过夏油君的术式确实很强大。” 　　炼狱老师口中的耀哉先生全名叫产屋敷耀哉，是政坛界一位有名的政客，经常上电视节目那种，同时他也是藤袭中学背后的实际掌权人，其妻子产屋敷天音是他的代行者兼藤袭中学校长。 　　早乙女晴里与这位耀哉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印象极为深刻，原以为会是那种手腕强硬且严肃刻板的老古董，怎料竟是一位极其温和俊美的青年，一言一行都令人如沐春风，自愿信服。 　　在这样的人诚挚的注视下，几乎没有人会拒绝他的请求。 　　好吧，早乙女晴里承认他是颜狗。 　　看他说完话便陷入沉思，以为他是在羡慕别人的能力，炼狱杏寿郎安慰道：“不必妄自菲薄！早乙女少年的术式也非常实用，有了你的帮助我们的伤亡都减少了许多。” 　　杏寿郎这句话并没有夸张，正因为晴里的「直感」给大家带来的帮助，对学校来说，他与校医室里唯一会反转术式的珠世医生有着相同而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 　　但他们所有人都清楚，让晴里专职监测诅咒的确是大材小用了。 　　他的能力更该用于祓除上。 　　从小便能看见诅咒的孩子注定与常人有所不同，更何况是出生在非咒术师家族的家庭里，这样的天赋更是不可多得。 　　听蝴蝶香奈惠说，她在发现晴里的时候对方正在用拳头疯狂击打一只三级诅咒，已隐隐有可以操控咒力的迹象，在香奈惠的指点下，对方将咒力灌注到掌心当场祓除了咒灵。 　　这样的天赋与反应力换做是谁都要感叹一句。 　　“能帮得上忙真是太好了，老师们对我都很照顾，所以我也想帮助老师。” 　　面对这早已经不知听了多少遍的夸赞，晴里早已熟练的笑着全盘接受。 　　就像他之前对夏油杰所说的那样，他当咒术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仅仅只是被「拜托了」于是答应了下来，如吃饭喝水那般把祓除咒灵作为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唯一的意外大概便是遇到了五条悟。 　　对了，五条悟...... 　　晴里掏出手机果不其然看到了上面接连的好几条未读短信，其间掺杂着一条未接来电。 　　额，自己把手机静音后就没再管，居然发了那么多消息吗？ 　　他赶忙回了消息过去。 　　Haruri：抱歉悟，刚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了现在才看到消息。 　　那边过了很久才回复。 　　Satoru：小晴里，我很不开心。 　　Satoru：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确实挺久的，快一月了，说不想念是假的。 　　正好明天就是周末，干脆跟老师请个假去和他见上一面吧。 　　况且这么长时间留他做心理准备，有些事情也该说明白了。 　　Haruri：我这边告一段落了，明天有时间吗？ 　　Satoru：有，还是老地方见。 　　Satoru：不准失约。 　　Haruri：好，我会的，我也有话要对悟说。 　　对话到此为止。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的五条悟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他迈着闲适的步子回到了高专，跟同学炫耀自己明天要和女朋友出门约会。 　　“哟，你们和好啦？” 　　家入硝子懒洋洋撑着脸调侃对方，明眼人都能看出五条悟这段时间心情极其不好，都在猜是不是和女友吵架了。 　　“我们又没有吵架。” 　　硝子才不信他的话：“没有吵架怎么不见你这几天出门，天天在学校里摆着张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甩了呢。” 　　这句话一出，五条悟脑内登时警铃大作，心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完美解释了最近一段时间女友的异状。 　　——难道小晴里是要跟自己谈分手吗？！ 第6章 灯下黑 　　不可以！ 　　他不允许！ 　　想到这种可能性，五条悟当即便要见到人问个清楚才安心，可一想到要等到明天才能见到女友，才高兴没多久的五条大少爷立刻萎靡下去，瘫坐在椅子上。 　　“他又怎么了？” 　　夏油杰一进门便看到小伙伴这样一副消沉的样子，心道这人又犯什么病，不禁疑惑地询问在场另一名当事人。 　　“我哪知道。”家入硝子耸耸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了笑，“许是发现自己快被甩了所以黯然神伤吧。” 　　夏油杰欲言又止，望着五条悟那张带着墨镜的脸时脑内十分快速的掠过了什么，想要抓住那灵光一现却失败了，只得眉头紧锁的凝视着对方试图去回忆，直把五条悟看得不悦起来。 　　“干什么？不要听硝子胡说，我们才不会分手呢！” 　　夏油杰：“.........” 　　算了，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翌日，五条悟早早的来到了约好的地点。 　　这里是东京涩谷街头的一家星巴克前，五条悟并不怎么喜欢喝咖啡，他只是喜欢坐在店外摆放的椅子上刷手机。 　　顺带一提，这家店的点心口味倒还不错。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 　　眼看着早就超过了约定时间，手机的电量也下降了三分之一，五条悟总算是等得不耐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放了鸽子。 　　他给晴里接连发去消息，然不论发多少条都石沉大海般毫无音讯。 　　五条悟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不对。 　　要说早乙女晴里这个人向来十分守时，约定好的时间绝不会迟到超过十分钟，何况这次的约会还是她提议的，按照五条悟对她的了解来看，对方不出意外一定会赶到，像这种一声不吭放鸽子的行为还是头一次出现。 　　是发生了什么？ 　　嘀铃铃铃—— 　　手机传来清脆欢快的电话铃声，可五条悟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欣喜。 　　他按下接通键后放在耳边，沉默着没有言语。 　　——“喂？是六眼小鬼吗？” 　　对面开口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恶劣与不屑，令五条悟想起早年那些执着暗杀自己的诅咒师。 　　眼下发生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他沉下语气：“你是谁？这部手机的主人在哪？” 　　闻言，手机另一头的人桀桀怪笑，侧头瞥了眼一旁歪倒在椅背上昏迷的少女。 　　“神子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记得鄙人了，多年未见竟不知你还交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女朋友，所以特地请她来我这边坐坐。” 　　五条悟的眼神越发冰冷：“所以晴里是在你们那吗？我明白了。” 　　说罢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懒得与对面多费口舌，那诅咒师的意思他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要用晴里引自己单独前往，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群人的伎俩还是毫无长进。 　　对方生怕他找不到地方似的在结束通话后发了个地址过来，还附带一张晴里被束缚住的图片。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 　　很好，这群人彻底激怒他了。 　　* 　　早乙女晴里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为了这次见面他做了好久的情况预估，把所有可能的发展走向都在心中提前预演了一遍，准备足够后才怀着些许忐忑的心情坐上了电车。 　　然后一出车站他就被绑了。 　　以晴里的超常直觉，通常情况下他是能在危险来临前便提前察觉并且避开的，但这次却不同。 　　那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晴里能察觉到这些人是术士，甚至还有一名混淆认知的人存在，他一时不察被这几人束缚住手脚，即刻陷入昏迷。 　　失去意识前晴里在心中想到，自己的术式果然bug到其他势力都开始觊觎了吗？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兴许自己也是术士的缘故，这昏迷的效果没有持续多久晴里就醒来了，但他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想要听听这几人的目的是什么。 　　“发过去了吗？” 　　“当然，现在就看看这女人能不能钓来六眼了，如果不能的话那她也没用了。” 　　“真没想到，五条家的六眼小鬼居然那么在乎一个普通人的死活。” 　　五条家的六眼小鬼？ 　　......谁？ 　　晴里脑瓜子嗡嗡的，明明那影响神智的咒力早已消散，他现在依然觉得自己还没睡清醒，不然怎么能听到这几人张口闭口六眼来六眼去的，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看来这些人的确不认识自己，只以为他是一个普通人。 　　而唯一和自己有牵连的五条姓氏的人——只有悟。 　　破案了，自己的男友就是那个所谓的六眼神子。 　　他单单猜测过悟的家庭不简单，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不简单法，竟真的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 　　自己这算是灯下黑吗？ 　　想到这一事实的晴里顿绝怀疑人生，也就导致脸上的表情没有绷住，只得装作悠悠转醒的模样。 　　“这女人醒了。” 　　有人见到他睁开了眼，略微惊讶的看了过来，晴里紧盯着面前的三人，一秒露出害怕畏缩的表情，仿佛下一刻便能流出眼泪。 　　“你们、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少女的声音颤抖，说话都磕巴起来，面对三个成年人根本毫无反抗的余地。 　　领头的那个诅咒师见状笑得更加不怀好意，原本还有些许紧绷的身体在看到晴里的反应后瞬间放松下来。 　　他走上前，伸手捏着晴里的下颚反复观摩：“长得倒是不错，原来六眼喜欢这款的么？” 　　像是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心情很好的诅咒师大发慈悲的告诉对方自己接下来的目的。 　　“不必知道我们是谁，等把你那男友引过来你的作用便达到了，在那之前，你只要乖乖待着就好，我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说着，他得意的咧嘴一笑：“哦对了，这栋楼隔音很好，几乎没有住客，所以不要想着会有其他人来救你。” 　　“你们这些人，想要对悟做什么？”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杀掉他了，等他死了一切都可以回到最初的模样，我们就自由了。” 　　幻想着那即将到来的美好蓝图，三名诅咒师并没有注意到原先还瑟瑟发抖的少女此刻已然面无表情，暗紫色的眸子好似覆了一层冰霜，正冷漠的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既然如此，那我在这里把你们揍成猪头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吧？” 　　“什么？” 　　就在诅咒师还在诧异时，下身突然一阵剧痛，随即一股大力把自己踹飞了出去，直直的砸在了墙上，又滑落到地面。 　　灰白色的墙面肉眼可见的能看到一个人形的凹陷。 　　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见那本不应该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女孩凭蛮力挣开了绳索，迅速起身一拳挥向身侧，并不大的拳头却有千斤重似的狠狠打在了想要再次动用术式的同伴脸上，直把对方的牙都揍落了几颗。 　　接连几拳头下去，第二名同伴也失去了战斗力，挺尸在地。 　　诅咒师这才陡然回神，见两名同伴都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 　　他想要教训一下这个怪力女，让她认识到术士和普通人的区别究竟在哪，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人便倏地抡起身边的椅子用力砸了过来，力度之大到自己发动咒力格挡都疼得龇牙咧嘴的程度。 　　这女人什么情况！？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椅子打在他身上后四分五裂，诅咒师顿感浑身上下都疼痛无比，骨头也断裂了几根，他试图抓住机会一举反击却被晴里的拳头屡屡打断，要不是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对方恐怕还会拿起其他东西往他身上招呼。 　　而且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这女人是不是还用上咒力了？！ 　　可恶，到底是哪个混蛋给的情报说五条悟的女友是个普通人的？！ 　　你告诉我这一拳能揍飞十个人的女人是普通人？？？ 　　“别想对悟出手。” 　　晴里危险的警告出声，随即握紧拳头冲诅咒师面门而去，哪知这人尽管受了伤在面临生命危险时也爆发出了惊人的躲避能力，他这一拳落了空硬生生打在了石膏墙面上，因为太过愤怒而用上了咒力的关系，那墙直接碎裂坍塌，露出其中被波及而迸裂的水管。 　　热水哗啦啦喷洒了晴里一身，几息间就让他从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变为了身高快一米八的精瘦少年，他身上还穿着来时的白色连衣裙，此刻在身上却显得尤为古怪，活脱脱一个女装癖怪人。 　　晴里发觉这名诅咒师的眼神更加惊恐了。 　　想着恢复成原样反倒更为方便，他干脆一撸袖子拎起那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诅咒师便想要继续锤下去，可这人见事态如此自己的计划算是全盘崩溃，怂得也是十分迅速，眼一翻头一歪，整个人晕了过去。 　　晴里：“.........” 　　嘁，真扫兴。 　　怒火烧到一半无处发泄的晴里忿忿暗骂。 第7章 掉马惹 　　早乙女晴里神色不虞的将昏过去的诅咒师扔在地上，他走到这间简陋屋子里唯一的桌子前，拿起被人随手扔在桌面的手机，打开屏幕准备给五条悟发条报平安的信息。 　　就在晴里思考该如何编一段完美的说辞时，他顿时察觉到什么，紧接着头顶传来隆隆巨响，屋顶破开了一个大洞，碎裂的砖瓦扑簌簌掉落砸了地上的诅咒师满身，露出其外湛蓝的天穹。 　　——然后他便看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一道熟悉身影。 　　晴里下意识开口：“......悟？” 　　听到声音，那边五条悟也是一副十分诧异的表情，震惊程度不亚于看到大象会上树，鲨鱼会跑步。 　　对方眨眨眼，满眼惊奇：“晴里？” 　　在五条悟喊出名字的那一刹那，晴里脸色一变，这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是副什么打扮。 　　男体也就算了，男体还穿着裙子揍人才是最严重的一件事！！ 　　尽管他做好了告诉五条悟一切的准备，但不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全盘托出啊！ 　　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想要逃跑的冲动，这么想着的晴里也确实这么做了，他一脚踹开被木板封死的窗户，随后逃命似的跳了出去 　　借助楼房的设施和其他建筑，他很快找准了安全的降落位置，一脚踩在地面上稳稳落地。 　　恰时路旁边有工人在修消防栓，一道冰冷的水柱从消防栓接口处喷射而出，正对着喷了晴里一脸。 　　晴里呸呸了两声，果不其然发现自己又变回了女生。 　　太好了，自己不用被路人当女装变态了。 　　没去管身后因高楼爆炸而发出的喧哗，他二话不说跑到了最近的一个公厕，确定里面没人后躲进了隔间，风吹起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使他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晴里拿出好险没有进水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蝴蝶老师吗？我是晴里......” 　　他简单说明了自己出门遇到了些意外，现在不方便移动，想要拜托蝴蝶香奈惠派人开车来接自己。 　　那边蝴蝶香奈惠听了他的话后也着急起来，连声询问他有没有受伤，人在哪，晴里都一一回答，还安抚她说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就是身上淋湿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带条毛巾过来。 　　得到确认安全的回复后，香奈惠放下心来，回道：“我会找人去接你的，不要乱跑，就在原地等着。” 　　晴里道了声谢挂掉手机，走出厕所隔间到洗手池旁开始拧掉外套和裙子上沉甸甸的水分，而后靠墙蹲在地上点开了置顶里另一个人的聊天界面。 　　Haruri：......小梅，我完蛋了。 　　没一会儿手机便收到了回复。 　　Ume：怎么啦？你男朋友跟你分手了？我都说了男人不可信，绞杀绞杀。 　　晴里发消息倾诉的人正是好友谢花梅，对方是知道他今天要跟男友坦白的，所以很轻易就往那方面猜测了。面对这不知从何槽起的一句话，晴里莫名感到一丝安慰。 　　Haruri：还没有，但也差不多了，因为一些意外我们约会被迫终止，可是我却被他看到了男生时的样子！他认出我来了！ 　　Ume：？ 　　Ume：这男人什么眼神，这都能认出来？ 　　Haruri：总之他就是认出来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Ume：分手呗，这还不简单，不分留着过明年情人节吗？ 　　Haruri：可是我舍不得唉。 　　“.........” 　　在敷面膜的谢花梅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无语至极，她躺在家里的沙发上面容扭曲，险些把面膜都气裂了。 　　“梅，你怎么了？” 　　谢花妓夫太郎看到妹妹猛然一个起身，气势汹汹的敲着手机，面膜歪了都顾不上。 　　谢花梅烦躁的摆摆手：“没什么，在开导一个无药可救的恋爱脑。” 　　谢花妓夫太郎：？ 　　Ume：那你想怎么办？我拜托我的便宜养父把你男友威胁一顿，这样保准他不敢跟你分手。 　　Haruri：你养父不是行踪不明了么。 　　Ume：哈，那个人渣前几天联系我哥了，还给我们兄妹打了一笔钱，估摸着又是开展了什么新业务。 　　Ume：废话少说，需不需要帮忙，实在不行我就让哥哥找人做了他，一劳永逸。 　　Haruri：小梅，你太夸张了啦。 　　而且他不觉得谢花学长打得过五条悟。 　　Haruri：说实在的这件事是我不好，没有早些坦白，发展成这个结果是我咎由自取。 　　看到这句话，谢花梅登时就想破口大骂。 　　Ume：可恶，拿出当年揍那些烦人精的气势啊！区区一个男人而已，有什么搞不定的！ 　　小梅说的这件事是高一时发生的，因为二人交好经常同进同出，被人误以为他们是情侣，于是便有许多爱慕小梅的男生过来找晴里麻烦，然后被他一一打了回去。 　　由于一天之内达成了用手掌扇飞二十个人的成就，校园里的人私底下称他为「无情掌掴狂魔」，从那之后晴里耳边就清净了不少，再也没有男生过来烦扰他了。 　　似是觉得犹不解气，谢花梅发完后仍气哼哼的继续打字。 　　Ume：分又不舍得分，那就给我直面问题啊你这家伙！逃避是loser的行为！ 　　她的话简单粗暴却不无道理，说到底晴里也不过是寻求一个慰藉，见好友明明烦得要死还耐下心来给自己支招，简直要感动哭了好吗。 　　毕竟再聊下去，他都能遇见小梅不远万里给自己一脚的画面了。 　　心中暂且安定下来，晴里遂结束与好友的聊天，等待老师那边派人来接自己。 　　约莫过了十分钟，厕所外传来一声试探性的呼唤。 　　“......有人在里面吗？” 　　来者是一名扎着干练马尾辫的成年女性，晴里对她有印象，是宇髄老师的亲戚，也是学校食堂的后厨掌勺雏鹤小姐。 　　“雏鹤姐，我在这里。” 　　得到回应的雏鹤放下心，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干净浴巾走了进来，罩在他的头上。 　　“走吧，我们先上车去，把你安全送走再说。” 　　晴里点了点头，身上裹着浴巾和雏鹤走出了厕所，忽听远处一阵警车鸣笛，嘈杂的人声不绝于耳。 　　晴里回过头，便听雏鹤道：“那边我刚来时就停了很多警车，明明地点偏僻还是发生了意外事故，听说好像有三个人受伤了。” 　　晴里：“.........” 　　晴里没有跟她解释什么，只是心中不免在想，谁报的警？是悟吗？还是周围的人？ 　　这样想时，他若有所感的往人群中看去，一颗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在普遍深色头发的路人里格外显眼，就连那个子也是较为突出的。 　　这时，五条悟蓦地侧头遥遥的望了过来，被墨镜遮挡的脸上面无表情。 　　晴里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低下头钻进了车内。雏鹤不清楚他怎么了，却也没有多问，坐上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汽车缓缓驶离闹区，晴里还没刚松口气就听手机嗡嗡震动，跳出一则短信来。 　　——你去哪？ 　　五条悟发来了消息。 　　单从这短短几个字根本猜不出他心情如何，想必也是极为不爽的。 　　......不管是从自己隐瞒的事还是放鸽子来看。 　　早乙女晴里选择装死已读不回。 　　然而对面明显不想放过他。 　　手机不停震动，消息也一条接着一条。 　　——我刚才看到你了。 　　——那三个人是你解决的吗？ 　　——你又不理我。 　　......... 　　——你是男的？ 　　“.........” 　　救命。 　　晴里此刻看着屏幕上的消息，顿觉这手机烫手非常。 　　即使嘴上答应得很好，真到这一刻他还是很窘迫的，恨不得换个世界生活的那种。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不再想刚才的种种经历，干脆把手机调成静音，关机了。 　　虽然很对不起悟，但他的大脑现在混乱至极，完全没有做好面对这些事的准备，就算是仅隔着屏幕他也做不到。 　　他想先冷静冷静再说。 　　至少，他要搞清楚所谓的「六眼」到底是什么，悟的身份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奔学校，因为学校的特殊性，周末的校园也是有老师坐班的，晴里直接找到蝴蝶香奈惠，报平安的同时也向她询问了这一路心中最在意的事情。 　　“蝴蝶老师，上次忍学姐提到的那个六眼神子的名字是什么？” 　　“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蝴蝶香奈惠道，“那个孩子叫五条悟。” 　　果然是这样。 　　晴里心下叹息，继续追问，还边比划着：“是不是有着白色头发蓝色眼睛，还喜欢戴着一副墨镜的那位？” 　　香奈惠略微讶异：“晴里见过他了？” 　　彻底接受事实的晴里心不在焉道：“嗯...这个，我们确实见过。” 　　察觉他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香奈惠回答了晴里有关六眼的其他问题后很有眼色的换了个话题。 　　“...有关五条家的情报大概就是这些了，先说说你吧，你这次出去发生了什么？” 　　关于这件事，披着大浴巾形容狼狈的晴里也只好实话实说：“啊，我被三个诅咒师绑架了，我把他们揍了一顿跑了出来。” 　　“......什么？” 　　香奈惠的声音戛然而止，瞬间不淡定了。 　　为什么他能用这么平静的口吻说出来啊？ 第8章 他逃他追 　　听到他的说辞，办公室里在场的老师们都惊了，纷纷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 　　不死川实弥气得差点跳起来：“这种大事你为什么不早说啊！那些人在哪里？！” 　　直面暴躁数学老师的怒火，晴里缩了缩脖子：“额，我离开之前就有其他咒术师去善后了，现在的话人应该是不在了。” 　　“.........”实弥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他气哼哼的坐回位置上，满脸不悦。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神情哀伤：“早乙女同学的术式恐怕已经被那些诅咒师通过某些途径得知了。” 　　不，悲鸣屿老师，我想应该不是这个问题。 　　晴里心中腹诽，可也不能直说自己其实是被男友牵连的，毕竟在知道诅咒师他们的目标是五条悟前他也以为对方是看中了自己的术式。 　　众人心思各异，蝴蝶香奈惠让他先回去，其他的事情交给大人就好，也不知在晴里离开学校后老师们又讨论了什么，只是第二天开始老师便不再给他安排什么单人任务了。 　　“早乙女学长你在发什么呆，刚才祓除时咒灵都快趴到你脸上了！” 　　时透有一郎不满的发着牢骚，又扯了下身边看云看得入迷的弟弟，顿感心累无比。 　　说好的这个学长是来带他们兄弟二人做任务的，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短短十分钟竟发呆了三次！ 　　早乙女晴里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抱歉，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有些心烦意乱，不过诅咒还是顺利祓除了不是么？” 　　与他一齐出任务的是初中部的时透兄弟，别看这两个人年龄小，咒力的强度是很可观的，小小年纪就祓除了不少诅咒。也正因如此，每次出任务都会有大人或者高中部的前辈跟着他们，以防出什么意外。 　　而今天带领他们的便是晴里。 　　有一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倒是说的没错。” 　　虽然这学长浑身散发着摆烂的气息，但打起咒灵来丝毫不手软，和他弟弟无一郎的手速有的一拼，反应也是极快的。 　　他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好吧...下次不要这样了学长，很危险的。” 　　“我会注意的。”晴里温声道了谢。 　　他没说的是，自己屡屡发呆的原因是他今天总有一种莫名强烈的预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总觉得不是好事。 　　而这个预感在回到家的那一刻应验了。 　　晴里如往常那般推开自家大门，习惯性的喊了声“我回来了”，低头换鞋时却发觉玄关处多了双鞋子。 　　起先他还没有在意，以为是家中来了客人或者其他什么，等走到客厅看清沙发上坐着的人是谁时晴里才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怀疑自己开门的方式是不是哪里不对。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五条悟会在这里啊！！ 　　“嗨晴里，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美滋滋吃着橘子的白发少年仰躺在沙发上，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横在茶几下面，显然一副把这里当自己家的作态。 　　对方拖长尾音，语气幽怨又带着隐隐的控诉，活像是个在家苦苦等不来丈夫的怨妇。 　　而晴里则是那个十天不回家一朝回家就被妻子蹲守的负心汉。 　　晴里：“.........” 　　这是什么级别的修罗场，他现在转身出去还来得及吗？ 　　早乙女晴里足足在原地僵了三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唉——见到我的第一句居然是质问么，明明我们是恋人耶，我好伤心、好难过。” 　　五条悟捂着胸口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就差拿着帕子哭诉了，这幅做作的姿态竟意外的......可爱。 　　晴里觉得自己大抵是没救了，大脑对五条悟的滤镜未免太重了点，况且现在的情况好像是自己比较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你怎么进来的？” 　　闻言，五条悟一秒恢复原样，声音欢快：“是伯母给我开的门哦，我说我是小晴里的男朋友，她就让我进来了。” 　　晴里：“.........” 　　啊啊啊妈妈，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啊！！！ 　　听到动静的早乙女雅子拿着勺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俩男生一站一坐跟对峙似的不由得捂嘴哎呀了一声。 　　“晴里你回来了呀，你的男友真是一位十分帅气的小伙子呢呵呵，放心吧，妈妈可是很开明的哦。” 　　妈妈，快不要说了！没看到悟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么！ 　　晴里一个箭步上前把母亲拉到一边，看了一眼背后笑得无害的五条悟，回过头低声道：“妈妈，你怎么随便放陌生人进家门，要是对方不怀好意呢？” 　　“咦，所以五条君不是你的男朋友？我刚想做大餐庆祝呢。” 　　“......妈妈你还是去做饭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晴里遂按着母亲的肩膀将她推向厨房方向，雅子进厨房前还对儿子提醒道：“晴里，不要欺负五条君，不管怎样他都是客人。” 　　晴里：“.........” 　　晴里羞窘：“好啦我知道啦，妈妈你快进去吧！” 　　终于送走了凑热闹的母亲，晴里疲惫的捏了捏鼻梁，顿时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他侧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在旁边装无辜的五条悟，想到谢花梅对自己的那些建议，事到临头晴里也不得不认真面对他们之间的问题。 　　“悟你——先跟我过来一下。” 　　二人进了二楼里侧的一间门，其内摆设简单，几乎没有太多的物品，唯一令人在意的就是那两个大衣柜和门旁边的等身镜。 　　“哇哦，这是晴里的卧室吗？第一次进别人房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的一屁股坐在了晴里整理好的床上，又顺其自然的横趴上面双手支着脸盯了过来，毫无这是别人房间的自觉。 　　“咦？这不是上次我送给你的那个大号玩偶熊么，居然也在哎！” 　　晴里保持微笑没有说话，随手将门关上，从内反锁。 　　见他这个举动，五条悟笑嘻嘻道：“锁门干嘛，难道你要做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晴里靠在门上，没有否认。 　　“接下来的话确实见不得人。” 　　他垂下眼开门见山：“你其实已经都知道了吧，我是男孩子的事情。” 　　“知道了，所以呢？” 　　依旧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看不出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所以悟不生气的吗？”晴里被他这态度搞得没了脾气，无奈道，“为什么还会来找我？” 　　五条悟似是怔愣了片刻，随即捂着肚子放肆大笑起来。 　　“小晴里你啊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真要这么说的话，因我而被诅咒师们针对的你不是更该生气吗？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唉。” 　　他干脆起身下床走到晴里面前，伸出一只手撑在门板上把人堵在原地，将近一米九的个头整个罩了过来极富有压迫力。 　　逆光的阴影下，五条悟的表情莫测难辨。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是你不理我的短信，电话也不接，好不容易一次的约会也被没有眼力见的人搅黄了，晴里好过分，是要对我始乱终弃吗？” 　　还没等晴里在这一通控诉下说些什么，便听他紧接着语气很是夸张，自顾自道。 　　“不过没关系，我当然是选择原谅你啦，毕竟我超喜欢小晴里的，就算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接受。” 　　局势一转，顷刻间对话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了五条悟手里，什么话都给他说完了。 　　晴里不禁哑然失笑。 　　面对这样的直球输出他也说不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满腹的疑惑与忐忑都得到了答案，剩下的显然已经没必要再问下去了。 　　晴里捂住脸，胸腔中传来无规律的震动。 　　——果然，悟是最棒的。 　　从初次见面起，他就知道。 　　晴里永远记得那个夜晚，白发的少年神态倨傲的站在自己面前，漫不经心瞥过来的一眼仿若俯瞰人世的神祇。 　　宛如一颗石头骤然投进平静的湖面，贸然打破了他死水般平静的生活，从此灰暗无聊的世界迎来了鲜明的色彩。 　　“这么开心，我说的话很好笑吗？我可是非——常认真的。” 　　五条悟的话从上方传来，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朗嗓音。 　　晴里放下手，没有掩饰自己因兴奋而泛起红晕的脸颊，笑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抱歉，我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但是我确实很开心。” 　　他拂去眼角挤出的泪，又亲昵的捧起对方的面颊，边笑边说道：“谢谢你，悟，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也很喜欢晴里哦。” 　　五条悟毫不脸红的回应着，心情简直好到一个新高度，于是他趁热打铁的提出了一个要求。 　　“所以晴里你能表演一下那个吗？” 　　晴里不明所以：“表演什么？” 　　“就是那个。” 　　五条悟兴致勃勃的比划着：“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变成女孩子的，我真的超级好奇耶！” 　　晴里：“.........” 　　然后便出现了两个男生在卫生间大呼小叫的场面。 　　“哇哦！洗个手就变身了，好神奇！” 　　“因为碰到冷水了啦，你看，只要把水龙头转到热水的方向——” 　　“又变回来了耶！发色也能变化真的太有意思了！其他的地方应该也变了对吧。” 　　“唉唉？悟快住手，不要乱摸，我现在是男生！货真价实的男生！没有缺零件！！” 　　早乙女雅子听着男生们隐约传过来的对话，脸上笑得格外意味深长，她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准备多做一份儿子爱吃的玉子烧。 　　哎呀，亲爱的今天不在家真是太可惜了呢。 　　不然那个场面肯定要更加热闹吧。 第9章 坦白 　　为了证实自己确实没有缺斤少两，晴里差点在卫生间和五条悟打起来，好在两个人都及时停手，才免于厕所设施被破坏的命运。 　　二人又重新回到了晴里的房间内。 　　“所以你这是受到了诅咒？” 　　五条悟指着他浑身上下：“咒力在你身上呈溢散状态，原来这是你身上诅咒的表现。” 　　非咒术师和咒术师的咒力成像是不一样的，咒术师的咒力几乎不会外泄，因此体内的咒力是一个不断循环的状态。只有非咒术师的普通人，因为不会控制所以他们的咒力一般都是从身体四散而出。 　　而晴里由于这个诅咒的原因，浑身包裹着的都是咒力，叠加得乱七八糟，五条悟因而也便没有注意到这其中的差别。 　　晴里点点头，将自身的情况缓缓道来。 　　“我国中毕业时跟着大伯和堂哥去大洋彼岸的咒泉乡修行，不小心掉进了一处名为「娘溺泉」的泉水，传说这处泉水溺死过一名女子，自此凡是掉进去的人都会受到诅咒。那次旅行回来，我们三人无一幸免。” 　　“都变成了女性？” 　　“不，我的大伯变成了熊猫。” 　　五条悟：“.........” 　　这泉水的诅咒还挺五花八门的。 　　五条悟哎了一声，发出疑问：“如果说有娘溺泉的话，那是不是还有个男溺泉，你泡一下不就可以恢复了吗？” 　　晴里肯定了他的猜测：“确实有个男溺泉，但我们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堂哥是最积极的那个却直到现在还是维持原样，上次还跟我说他用女身钓了好几个男生请他吃草莓芭菲。” 　　五条悟问：“那你呢？既然都有办法了你怎么没有变回去？啊，芭菲的话你想吃我也可以请你的。” 　　“好，那下次我们就去甜品店吃芭菲吧。” 　　“好耶。” 　　火速敲定了下次约会地点，晴里将话题引到正轨。 　　“我有想过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可后来慢慢就习惯了，而且妈妈也很中意女孩子形态的我，那边其中一个衣柜里还挂着一排她给我挑的女装。” 　　说起这个，晴里难得微微窘了一下，想起刚变成女孩子的那段时期母亲天天拉着自己试衣服的经历，活像是把他当成了换装娃娃。 　　也许母亲也很高兴自己的儿子能一儿两用吧。 　　“我能理解，小晴里女生时的样子超可爱的。”五条悟郑重其事的评价。 　　晴里不能更认同他这番话：“我也觉得，可恶，我真的好可爱。” 　　这话他说得一点也不脸红，可见能和五条悟脑回路对上线的本身也不太正常。 　　两个男生嘻嘻哈哈的讨论着若五条悟掉进娘溺泉绝对是举世无双的大美女时，那边不知是谁的手机忽的响起一阵铃声。 　　发觉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五条悟从裤兜里把它拿出，看到上面的来电时不爽的嘁了声，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悟么，要出任务了，你现在在哪？” 　　电话是班主任夜蛾正道打来的，明明都让杰他们帮自己打掩护了，还是被发现了么。 　　翘班一回生二回熟的五条大少爷内心毫无波动，态度嚣张道：“夜蛾老师你也太不解风情了，我在和男朋友约会呢，很忙的。像夜蛾老师这种刚离婚的成年男性是不会懂我们年轻人迫切见面的心情的，所以拜拜啦。” 　　说罢，他啪的一下迅速挂断了电话，只留对面满脸呆滞的夜蛾还在盯着手机屏幕怀疑人生。 　　刚才悟他说了什么？ 　　约会？男朋友？谁？ 　　悟不是在和女孩子交往么？ 　　陷入深深震惊当中的夜蛾深觉自己真应该挂个耳科看看听力了。 　　“刚才那个是你的老师？” 　　早乙女晴里听见五条悟对电话那头的称呼，不禁好奇询问。 　　五条悟合上手机：“嗯，是个十分啰嗦还喜欢玩羊毛毡的大叔。” 　　选择性忽略这人不尊重师长的话，晴里看了眼对方身上明显是学校制服的穿着，继续道：“悟的老师应该也会咒术的吧，说起来，悟你居然是咒术师这是我真没想到的。” 　　不仅是咒术师，还是咒术界罕有的六眼持有者。 　　五条悟无所谓道：“我又没有刻意隐瞒，嘛，不过也少有人能像我一样一眼就能看出对方身份就是了。” 　　他说着说着语气又幽怨起来：“反倒是晴里你，身为咒术师却没听说过我的名字才是最不正常的吧？” 　　晴里无奈的笑了笑。 　　“我是去年才进入咒术界的，再者我觉得没必要知道那么多，我只要按要求祓除就好了。这种情况下我们都能遇见，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缘分吧。” 　　闻言，五条悟叉着腰哼哼两声，漂亮的脸蛋上满是骄傲的神情。 　　“那当然，能邂逅我五条大人算你走运。” 　　“是是，男朋友帅气又强大，我真是太幸运啦。” 　　晴里棒读着，赞美的话不要钱的往外撒，如何哄这位大少爷开心他早已得心应手。 　　这时，就见对方一脸坏笑的拿着手机凑了过来，头很自然的靠在他肩膀处。 　　“对了小晴里，你再变回去一下，我拍张照。” 　　晴里疑惑道：“你要做什么？” 　　“留个念，顺便给我的单身同学们炫耀一下情侣的日常。” 　　“.........” 　　讲真，晴里很担心他的社交状况。 　　这样真的不会被揍吗？ 　　Satoru：[图片] 　　Satoru：快看快看，我们般配不。 　　感受到手机传来的震动，夏油杰点开班里的三人小群，入眼的赫然是五条悟和他女友的合照。 　　镜头前二人黏黏糊糊的牵着手，少女腼腆的笑着似乎很是羞涩，也就衬得拍照的当事人越发得意忘形。 　　隔着屏幕，夏油杰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恋爱酸臭味，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 　　夏油杰很不爽。 　　Suguru：？ 　　Suguru：你翘班就是为了给我们秀恩爱的？ 　　嗡嗡，手机又震动了两下，是家入硝子发来的消息。 　　Shoko：还可以吧，人渣也有春天，你把自己拍得挺人模人样的嘛。 　　Shoko：回来时记得帮我带包烟，手里的快抽完了。 　　无视硝子的那句人渣，也没理杰的无能狂怒，五条悟欢快的快速敲击键盘。 　　Satoru：OK，我会晚点回去。 　　Suguru：怎么？你还要住一晚？ 　　Satoru：伯母太热情了，想要留我吃饭：-P 　　Suguru：......... 　　Shoko：......... 　　于是五条悟发现自己被小伙伴们踢出群了。 　　他心道这两人真玩不起，索性把手机一丢，不再理会。 　　“晴里，五条君，吃饭了哦。” 　　门被敲响，屋外雅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说话。 　　早乙女晴里作势要起身，刚想回应便听身边五条悟厚着脸替他先行开口道：“好的雅子妈妈，我和小晴里这就来——” 　　晴里险些脚一滑倒回床上。 　　他满面震惊的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五条悟，后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完全没察觉到自己有多语出惊人。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不...没什么。” 　　晴里一时无语，但又想到五条悟的自来熟他不是早已见识过吗，没必要大惊小怪，一秒说服了自己后他便跟着前后脚走出了门。 　　早乙女雅子已在外间客厅等候，看到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变为了女孩子的样貌，她哎呀了一声，露出了然又暧昧的微笑。 　　晴里敢保证她肯定是想到别处了。 　　相比他的别扭，五条悟这个客人反倒是毫不客气，坐下端起碗就开始夹菜，还时不时的夸赞雅子的厨艺，直把她逗得乐开了花。 　　“那悟君你是如何跟晴里认识的呢？” 　　短短几分钟连“悟君”都喊上了，看来妈妈是真的很高兴啊。 　　“在路边看到小晴里被不良骚扰于是我便上前把他们都打跑啦！” 　　“唉——悟君好厉害！”雅子很捧场的鼓掌。 　　晴里瞧着他们一唱一和感觉自己根本插不进去嘴，只好安静低头扒饭，却听刚还在和五条悟聊得热火朝天的母亲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嗯对了，你刚才说晴里被不良骚扰了是吧？” 　　晴里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下，心中颇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紧接着母亲微笑着把接下来的话一字一顿道。 　　“所以悟君你，果然是被欺骗感情了吧？” 　　晴里：？ 　　晴里：？？？？？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妈妈？？！ 　　雅子苦恼的扶着脸：“不过像悟君这样容貌出色的男孩子，晴里这么做妈妈也能理解，只是骗人终究是不好的行为。” 　　“等等？！妈妈你不要在悟面前乱讲！” 　　再不反驳这锅就要背实在的晴里赶紧打断母亲的话，试图为自己辩解。 　　“我虽然的确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性别，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现在我们都说开了，我有在好好反省啦。” 　　说这话时他还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在一旁起哄的五条悟，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雅子敏锐的捕捉到，她无可奈何的看着装鸵鸟的儿子，摆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包容姿态。 　　没有得到母亲信任的晴里直接原地自闭，而身边的是拍着大腿狂笑不止的五条悟。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晴里只觉得他吵闹。 第10章 隆重介绍 　　草草解决了午饭，晴里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已变回了男身，五条悟靠在墙边看着他整理身上的衣服，蓦地提议道：“想不想去高专转一转？” 　　“嗯？是悟在读的学校吗？” 　　“是哦，我早就想把晴里介绍给别人了。” 　　想到下午也没什么安排，晴里同意了下来：“好啊，我还没去过咒术高专，我一个外校的进去没关系么？” 　　五条悟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当然——没关系！反正你也是咒术师，再不济还可以作为家属进去嘛。” 　　“.........” 　　可以，家属这个词用得很灵性。 　　简单收拾了一番，晴里便在母亲笑盈盈的目光下跟着五条悟出门了，那迫不及待离家的背影颇有一种慌不择路的意味。 　　电车上，五条悟编辑着消息，重新回到快乐三人群的他再次给小伙伴们送去温暖。 　　Satoru：女士们先生们，伟大的五条大人我终于要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Suguru：你还知道回来？ 　　Satoru：杰好冷漠哦，我可是特地把女朋友也带来给你们认识了耶。 　　Suguru：？ 　　Shoko：五条你很勇嘛，随便带外人进学校小心被夜蛾老师抓到，还有我的烟呢？ 　　Satoru：记着呢记着呢，下了电车就给你买，你们现在都在学校吗？ 　　Shoko：我在学校，夏油他出任务去了，连带你的那份哦。 　　怪不得聊天时杰的脾气那么臭。 　　许是夏油杰在专心祓除诅咒，没有功夫看手机，只有硝子还在回复他。 　　Satoru：真可怜，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为他默哀三秒钟吧。 　　Shoko：哈哈，你最好祈祷这句话不会被他看到。 　　Satoru：看到就看到咯，无所谓。 　　Satoru：我们半小时后到，硝子记得来门口接我们。 　　Shoko：没问题。 　　彼时，家入硝子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从校医务室出来踱步走到校门口，站着抽完了最后一根烟后才隐约看到远处缓缓走来的两道身影。 　　最高的白毛是五条悟无疑，旁边稍矮一些的人想必就是对方那天天话不离口的女朋友了。 　　唔...这位女友小姐的身材还挺高大的啊。 　　等一下。 　　家入硝子好像发觉了哪里不对。 　　待人走到近前，她总算得以看清这位传说中的女友的长相，登时就是一愣。 　　——怎么是个男的？ 　　不管从性别还是发色来看，这和照片里的也不是同一位啊。 　　“五条，这位是？”家入硝子不确定的问出口，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 　　接受到同伴眼神的五条悟淡定的把新买的女士香烟递给她，随即眉飞色舞的朝身边的少年伸出手。 　　“硝子，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所说的女朋友！锵锵！男女友也是女友，惊喜吧。” 　　硝子：“.........” 　　硝子现在很想吸一口烟平复下心情。 　　这哪是惊喜，分明就是惊吓吧。 　　她忍不住骂道：“你疯了？交了女朋友不够还要交男朋友？” 　　说完，硝子转头又对晴里道：“这位小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劝你尽早和这个人渣分手，及时止损。” 　　还在状况外的晴里：“.........” 　　什么情况，悟都对他的同学说了什么？ 　　听到女同学这么不留情面的指责自己，五条悟一瘪嘴，抱着晴里的手臂委屈起来。 　　“硝子你好过分，竟然这么诬陷我，我明明超专一的好吗？对吧小晴里，你可要证明我的清白，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这一个恋人。” 　　被男友大鸟依人的晴里想抽出手却失败了，五条悟像个铁钳似的扒着他的手臂不放，他也只能任由对方这么抱着。 　　晴里替自己这位不省心的男友解释道：“初次见面，我是早乙女晴里，虽然不知道悟都怎么与你们提起我的，但我证明他没有劈腿，因为他发的那些照片里的女生无一例外全都是我本人。” 　　晴里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 　　“说来话长，我有一项被动技能就是随地大小变，你要看吗，我可以当场给你展示一下。” 　　硝子：“.........” 　　好吧，或许疯的不是五条而是她自己。 　　* 　　Shoko：夏油，出大事了。 　　刚祓除完诅咒的夏油杰看到女同学私发给自己的消息，不禁微蹙了下眉头。 　　Suguru：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回复。 　　夏油杰等了一分钟还是没有消息后只好收起手机走向辅助监督的车，准备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亲眼观看了一场性别转换表演的家入硝子猛吸了一口新拆的香烟，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是她孤陋寡闻了，没想到真的有人能做到随时随地变性。 　　而明知对方情况如此还乐此不疲的五条悟果然不能以常人而论。 　　不愧是「最强」啊，在心理承受方面也是最强的。 　　“抱歉吓到你了吗？这个其实是诅咒，我也没办法控制。” 　　早乙女晴里望着自看完他大变活人就开始走神的硝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 　　诅咒啊，原来如此。 　　硝子回过神，没有看旁边极力彰显存在感的男同学，而是神情复杂的吐出一口烟，木然开口。 　　“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有一年多了吧。” 　　她若有所思：“那是挺久的，你没想过恢复正常吗？” 　　晴里哈哈笑了两声：“有想过，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放弃了，而且这其实蛮有趣的不是么，我都习惯了。” 　　硝子：“.........” 　　硝子笑了笑，淡定的又抽了一口烟。 　　“嗯，我相信你和五条是一对了。” 　　离谱的程度天生一对。 　　“我说你们两个，不要无视我啊。” 　　像是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五条悟不满的挤到二人之间，故意用身体挡住他们彼此的视线，活像个撒泼求关注的熊孩子。 　　他指指点点道：“小晴里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太过分了。” 　　二人：“.........” 　　硝子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问晴里：“五条他平时就是这么跟你相处的吗？” 　　晴里迟疑的说：“额...差不多吧。” 　　只是今天格外活泼罢了。 　　“算了，你们随意逛吧，我就先走了。” 　　拿到了新的香烟，也见到了悟的“女朋友”，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但也不算白来一趟，遂背过身挥挥手离开了。 　　她才不要当小情侣之间的电灯泡。 　　家入硝子低下头摆弄着手机，刚看到夏油杰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只不过自己先前处于震惊当中没有时间理会，忽的想起来还有这茬。 　　啊，夏油不会现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吧？ 　　Shoko：你到哪了？ 　　半分钟后，那边来了消息。 　　Suguru：抬头。 　　硝子抬起头，正巧天空中出现一道长而奇特的生物，龙形的咒灵载着一人从半空中缓缓降落至不远处的高专大门口。 　　这人竟直接骑着咒灵回来了。 　　她将嘴里的烟蒂扔进垃圾桶，看着夏油杰从虹龙上走下来，进入高专结界内。 　　“忘记告诉你不用那么急的，其实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自己当时一个激动就发了过去，现在想想也不至于，本来她初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挺难以接受的，但五条悟那夸张的表现让她心中顿时生不起一丝波澜。 　　不过硝子并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夏油杰，不如让其自行去发现。 　　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回学校后会得到这么个回答，夏油杰皱眉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硝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哦，是五条的女朋友来了，这俩正在逛高专呢，你要不要去见一见？” 　　她加重了女朋友三个字，明显意有所指，反正这种事情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受到冲击，当然是受害人越多越好啦。 　　夏油杰很是诧异：“他还真把人带进来了？好吧，算是悟能做出来的事情，那我先去找他了。” 　　“嗯嗯，去吧，不要太惊讶哦。” 　　没怎么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单纯以为硝子是在调侃自己，告别女同学后他准备去班主任夜蛾那汇报任务，顺便再看看五条悟那传说中的女朋友。 　　找到人着实很容易。 　　夏油杰没一会儿便在对面的石板路上看到并排走着的两人，那一头灰紫色的头发加上那明显不属于高专的校服昭示了眼前人的身份。 　　“悟。” 　　夏油杰在二人身后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校园内异常清晰，十米外的人听到声音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 　　“杰？你任务结束了啊。” 　　五条悟望向身后风尘仆仆的好友，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夏油杰脸色瞬间一沉，刚想发作便见那女生同样看了过来，脸上适时流露出吃惊的神色。 　　“咦，夏油君？” 　　“......嗯？我们见过吗？” 　　悟的女友为什么摆出一副熟络的口吻，难道是他给对方看过自己的照片？ 　　哪知对面人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好似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般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忘记了你还没见过我这副形象。” 　　少女拂了拂鬓角散乱的碎发，如是道。 　　“夏油君，我是早乙女，你还记得我吗？” 　　夏油杰：“.........” 　　夏油杰：“啊？？？” 第11章 分分钟跳槽 　　早乙女晴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夏油杰，尽管他们只见过一次，但对方那惊人的救世主言论使他印象极为深刻。 　　同时也没料到夏油杰竟会是悟的同学，怪不得当时总觉得他的校服煞是眼熟，可因为样式有些微不同，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把他们联系到一起去，现在遇到了只得感叹这该死的缘分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至于为什么会以女生的样貌自爆身份...... 　　没办法大英雄君实在太有意思了他没忍住想要逗逗这人，或许是和悟待在一起久了，也传染了一些他爱闹腾的性格。 　　还有的就是，晴里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向外说的，咒术师的接受能力往往要比普通人更高。 　　“你是早乙女？” 　　“嗯是我，我们不是一起出过任务么？” 　　“.........” 　　夏油杰惊呆了，狭长的眸子骤然睁大，就差把不可置信写在脸上。 　　拢共他也不认识几个姓氏为早乙女的人，最近的便是前几天和自己一同出任务的那个男生，就像对方对自己记忆尤深那样，夏油杰也对其的身手十分欣赏，作为业余格斗爱好者，他更能看出晴里是特地练过的。 　　可他实在不敢相信面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就是自己所知道的早乙女君，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夏油杰还跟五条悟讨论过对方女朋友真实性别的问题。 　　再听晴里先前的那副语气明显是默认的意思，这种玩笑也没有值得说的必要。 　　所以—— 　　居然真的是男的吗！！！ 　　夏油杰瞳孔地震。 　　“这么说的话，你、你就是悟的女友？不对，男友？好像也不对......” 　　他震惊得仿佛舌头在打架，说话都语无伦次，察觉自己的失态，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放弃了挣扎。 　　他沉重的开口，一脸怜悯。 　　“你也太想不开了。” 　　晴里：“.........” 　　他是真的开始好奇悟对外的风评如何了。 　　做人这么失败的吗？ 　　“嗨嗨嗨——停一停，小晴里你怎么又和别人聊起来却把你帅气的男友撂在一边？”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挡住晴里的视线，同时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盯了两人好久的五条悟一把揽住晴里的肩膀，表情很是不悦，像一只被觊觎了小鱼干的猫咪。 　　“还有，杰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就算再怎么贬低我也是没有用的哦，你肯定是在嫉妒我有那么可爱漂亮身材还好的女朋友。” 　　夏油杰：“.........” 　　不，他并不想要一棍能砸死二级诅咒的女朋友。 　　何况这其实还是个男人。 　　自己的小伙伴果然是各种意义上的最强。 　　某一瞬间，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脑回路奇异的对上了线，也难怪之前女同学那个反应，原是早已得知。 　　心知被硝子坑了一把的夏油杰含泪认下，已经不想继续待在这个是非之地了。 　　再留在这，他觉得自己会忍不住不顾形象的给悟那张漂亮的脸蛋来上一拳头。 　　见此尴尬的情形，左右为男的晴里惆怅的按了按太阳穴，为二人打圆场。 　　“悟，我和夏油君是出任务时认识的。” 　　五条悟更加不满：“哪次任务？我怎么不知道杰你还有这个任务？竟然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和小晴里见面，杰你什么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啊...... 　　决定了，等早乙女离开就和悟打一架好了。 　　夏油杰扬起一个无慈悲的微笑，事实证明，想揍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批判完好友的五条悟简直可以说是得寸进尺，他扯着嗓子呜哇一声，环抱住晴里的手收得更紧了，几乎要挂在对方的身上。 　　“杰的眼神好恐怖，我好怕哦，小晴里要保护我。” 　　就见本该是最正常的那个人安抚性的拍拍悟的脑袋，不好意思的朝自己道：“抱歉夏油君，悟他比较爱撒娇，你理解一下。” 　　这位更是重量级。 　　当着恋人的面还这么嚣张，很难不怀疑是对方纵容出来的结果。 　　夏油杰只觉伤眼睛，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在这里看小情侣上演恩爱戏码，不过他不好过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别想好过。 　　夏油杰表面依旧那副笑眯眯的神态，眼底却划过一抹不怀好意。 　　他放轻声音：“悟，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认识早乙女吗？” 　　“嗯？为什么？你倒是说说看。”五条悟撇嘴看了过来，似乎也很想知道原因。 　　“还记得那次你不愿意去的任务吗？就是那一天，我替你去了，因此结识了早乙女，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说着，他还十分遗憾的摇摇头，怜悯道。 　　“真是可惜啊，悟，是你自己不愿意去的。” 　　“.........” 　　五条悟呆住了。 　　听到这句话，他顿时想起自己当初大摇大摆翘任务还夸下海口说再也不要和那边的人合作的发言，五条悟只想穿越回去打自己一顿。 　　可恶！早知道会这样他就听夜蛾的话去了，也不至于后面让他苦等了那么久才和晴里解除误会。 　　亏大了！！ 　　“唉？就是那一次啊，我也是替学姐去的，原来那次该跟我一起的是悟。”晴里松了口气，庆幸道，“幸好是夏油君去了，如果是悟的话我还真有些苦恼呢。” 　　这人一定会大闹特闹一番从而影响任务的吧。 　　况且那个时候自己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 　　哪知五条悟一副痛心疾首被伤害的模样：“小晴里你这话超无情的，和我一起出任务就这么委屈你吗？” 　　“唔...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你敷衍我？我要闹了。” 　　“.........” 　　我就知道。 　　夏油杰心道自己一天的无语程度比之前一周都多，男同学这一系列作态反而更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女友，也不知早乙女平日怎么受得了他的，或许这就是情侣之间的情趣吧呵呵。 　　“你们继续逛，我先走了。悟，夜蛾老师还在学校，你行事低调一点。” 　　小心遭到夜蛾老师的指导铁拳，最近对方因为这位大少爷的任性心情很是不好。 　　这是他的言外之意，相信悟会听明白的，至于听不听得进去那就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事情了。 　　待夏油杰来到教职工楼下，这才发觉自己的重点一直都被这对无可救药的情侣带歪得彻底。 　　所以说早乙女他为什么能变成女生啊？ 　　就算是诅咒，这诅咒的表现也奇特了点，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能做到这种地步，也太可怕了点。 　　夏油杰在心底唏嘘，这年头的诅咒还真是有够千奇百怪的。 　　算了，下次遇见时再问吧。 　　* 　　全然把高专当成景区约会的五条悟带着恋人把能转的地方都转了个遍才将晴里安全送到车站，目送着对方乘上电车离开后他复又回到高专，不出意外的被夜蛾逮到自己在校园里无所事事闲逛的身影。 　　也许是他们的运气格外好，并没有人发现五条悟私自带进来一名外校人的事情，也使他在夜蛾正道那边逃过一劫，只是免不了一顿训斥。 　　夜蛾正道把他拉到办公室，就先前擅自翘任务的事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问责，直到五条悟再三保证以后不会再随便跑路后，夜蛾才悻悻放过了他。 　　然而他的这个保证是不是出于真心那就见仁见智了。 　　想到什么，夜蛾正道突然正色问道：“悟，你之前电话里提到的那个「男朋友」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说是我听错了。” 　　五条悟跨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懒散的趴在椅背，兴致恹恹。 　　“唉——夜蛾老师也对我的情感生活感兴趣吗？我记得学校没有规定学生不能谈恋爱的吧？” 　　想多了，他只是单纯怕自己这个不令人省心的学生在外面玩弄别人的感情而惹出什么麻烦来。 　　毕竟五条悟的身份还算挺敏感的。 　　这句话夜蛾没有说出来，但眼神里表达出的意思也差不多。 　　五条悟不爽的哼哼两声：“什么嘛，我对待感情可是超认真的。” 　　他道：“男朋友就是女朋友，女朋友也是男朋友，夜蛾老师你的思想不要那么狭隘好不好，就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一个人呢？” 　　“......什么？” 　　夜蛾正道着实被他绕晕了，什么叫他们是同一个人，男生怎么可能和女生一样？ 　　难道——夜蛾的思维突然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散了，神情也越发古怪起来。 　　五条悟及时打住他：“老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噫——大人的思想真肮脏。” 　　夜蛾：“.........” 　　夜蛾：“悟，如果你想以后的空余时间继续被压榨，我并不反对，想必高层应该也会高兴于你的勤奋。” 　　五条悟不说话了。 　　五条悟很生气。 　　夜蛾也就只能拿高层来压他了，虽说晴里也是咒术师二人的任务或许会有重叠，但五条悟还是更想体验正常而没有任务压力的约会。 　　再这样对他，信不信自己分分钟跳槽去那隔壁的咒术组织，气死那群老家伙们！ 第12章 斯巴达教师 　　早乙女晴里少见的起晚了，向来准时的生物钟却在今天意外失灵，甚至闹钟铃响了都没听见。 　　醒来时母亲已在厨房开始洗碗，前一晚回来的父亲也吃饱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有桌上孤零零摆着一份明显属于晴里的早餐。 　　“早安，爸爸。” 　　“早安，今天你起晚了。”早乙女宏马抬眼看了看闭着眼还没睡醒的儿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晴里道：“我知道，可能是最近有些累，睡得沉了点。” 　　心底也清楚他指的是什么，宏马沉吟几秒，叹了口气道：“多注意劳逸结合，实在不行就请假，相信学校会理解的。” 　　“没事的，那些都是我自愿去帮忙的。” 　　所以再如何劳累他也愿意忍受。 　　话刚落，听见父子俩对话声音的母亲雅子从厨房内探出头来，伴随着一阵水流的哗哗声。 　　“哎呀，晴里你起来啦？因为晴里很少有赖床的时候呢，所以妈妈就没舍得喊你，多睡一会儿也是没有关系的哦。” 　　“可我还是想拿全勤唉，看来一会儿要抓紧时间了。” 　　摆摆手拒绝了父亲和母亲的提议，穿着校服的晴里打了个哈欠，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客厅一路走到了卫生间，从善如流的开始洗漱。 　　他拿起毛巾浸了热水，迷蒙中看见镜子里女孩子的脸果断的把毛巾啪的一下按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擦了擦。 　　再次看向镜子时，里面映照着的人已然变回了原样。 　　啊，每天早上都要来这一出他都见怪不怪了。 　　整个人清醒过来后，他迅速来到餐桌前用筷子夹了两块玉子烧送入嘴里，就着煎鱼随便扒完米饭又一口闷完酱汤，随即拎走打包好的便当提起书包便冲向了玄关。 　　整个过程还不到十五分钟。 　　“我去学校了！” 　　晴里跟父母道了别，换上鞋推开门就往外跑，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因为学校离家近，他通常是以步行的方式去学校，只是今天要额外走捷径了。 　　他掏出手机跟置顶的联系人发去一个早安，紧接着熟练的转身躲过每天早上都要向路边洒水的老太太，一个踮脚跳到矮墙上继续赶路。 　　晴里抬脚跨过趴在墙头酣睡的三花猫，然后便听身边的一户人家朝他大喊起来，应是发现了他这不寻常的走路方式。 　　“不要站在别人家的墙头上啊！很危险的！” 　　“啊！抱歉！” 　　被责备的晴里嘴上习惯性道着歉却死不悔改，等到了尽头后才跳下墙转头朝狭窄的巷口跑去。 　　穿过一段漫长且昏暗的小路，晴里终于见到了学校大门。 　　因过了进校门的高峰期，门口安安静静没有多少人，只站着一两名执勤的学生。晴里观察四周发觉最恐怖的那位居然不在，便安下心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 　　迎面撞上灶门兄妹，他还心情很好的打了招呼。 　　“早上好，灶门君。” 　　“早乙女学长，早上好！” 　　灶门炭治郎声音洪亮，问好时还不忘牵住迷迷糊糊的妹妹，以防对方摔倒。 　　他们兄妹每次都是踩点到的学校，对于习惯性早到半个小时的晴里来说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门口遇见二人。 　　他下意识感叹：“今天的校门口是我妻君执勤真是太好了。” 　　灶门炭治郎也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善逸真的很温柔呢，上次我戴了耳饰他也让我进学校了。” 　　当事人我妻善逸：“.........” 　　身为风纪委员的我妻善逸面对这两个问题学生简直要哭出来了。 　　拜托请不要一脸慈祥的夸他好吗？！他也不想放违规的人过去的啊！可他管不了啊！！ 　　目送妹妹祢豆子与同学去往初中部，炭治郎和晴里也有说有笑的跨过校门，走向高中部的教学楼。 　　恰在这时，晴里忽的背后一寒，一股不太妙的预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炭治郎见他面色一肃，不禁关心问道：“早乙女学长您怎么了？” 　　“灶门君。” 　　“唉？是！” 　　晴里缓缓扭过脸，冷不丁开口：“你有没有听说过藤袭中学的三大校园怪谈？” 　　炭治郎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清楚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说这些。 　　“似乎有所耳闻，并不太了解。” 　　晴里给他解释，神情变得极为凝重：“校园三大怪谈，前两个分别是生物教室里的壶和走廊里爬行的老人，这两个其实都还好，最恐怖的是第三大怪谈。” 　　闻言，炭治郎的语气也不由得转为小心翼翼，轻声问：“是、是什么？” 　　“那就是——” 　　晴里深吸一口气，声音都有些颤抖。 　　“传说只要有两名外形不合格的学生凑在一起，就会召唤出恐怖的斯巴达教师。” 　　“灶门！！早乙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出现了！！！” 　　听见这熟悉的呵斥声，晴里吓得魂都快飞了抬腿就要跑，一旁的炭治郎也没好到哪里去，条件反射捂住耳朵上的花札耳饰，跟着一起逃走了。 　　身后追着的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生活指导。 　　只是离开一会儿的功夫，富冈义勇便看到两名违规学生招摇地站在一起，于是抄起手边竹剑追了上去，把人逼得到处乱窜，一路追杀到教学楼。 　　眼瞧着上课铃快要打响，晴里先是掩护炭治郎成功进入教室，自己则在走廊上边跑边大声喊道：“富冈老师！我是二年级的啊！” 　　富冈义勇才不吃他这套，握着竹剑便要打：“二年级的怎么了？二年级的就可以违反规定了吗？给我把你的头发剪掉！” 　　“呜哇——”晴里矮下身险险躲过这一击，被打到的话就要去校医室见珠世医生了！ 　　他大声控诉：“老师你这是偏见，男生凭什么不能留长头发！” 　　“这是学校规定，你又不是女生！” 　　就见晴里蓦地刹住脚步，身体一侧快步到了卫生间外的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 　　哗啦啦——水速开到最大，喷洒在池壁上溅了他满脸。 　　晴里缓缓转过身，冲着紧追而来的生活指导展示自己现在的外形，他扬起脸，充满自信。 　　“富冈老师，现在我可以留长发了吧。” 　　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嘴角抽了抽，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在少女的头顶。 　　“我说了多少次，学校里禁止染发！” 　　女身是紫发的晴里：“......这是天生的！” 　　* 　　总算是摆脱了恐怖的生活指导，变回男生的晴里迈着沉重的步伐卡着上课铃进入了教室，屁股一沾板凳他便瘫软在桌面上，累得不想动弹。 　　一大早就这么惊险刺激，富冈老师也太可怕了点。 　　其实他的头发是近些年才留长的，之前就是很普通的短发，甚至比一些爱凹造型的男生剪得还短。 　　自从娘溺泉事件起，晴里意识到头发不会随着性别改变，之前什么样的发型，变身后还是什么样。然太短的头发放在他女生时的样貌并不好看，因而他才做出这个决定，并一直维持在一定的长度。 　　也就是在这之后，富冈义勇开始抓他的发型，随着头发越长越长，这人追杀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度过了很煎熬的一年级时光。直到升入二年级，有了新的学弟后，富冈义勇才懒得管他，忙着去抓新生了。 　　只是晴里仍养成了见到他就绕道走的习惯，生怕富冈老师杀个回马枪，想起自己这号人。 　　上午的课程颇为枯燥无聊，晴里全程心不在焉的低着头，时不时记录几个字，直至到了午间休息时段他才彻底放松下来。 　　然而入校刚经历一波穷追猛打的他又迎来了小伙伴的死亡审讯。 　　谢花梅一下课就从后排走到边刷手机边吃便当的晴里面前，曲起手指在他桌面上敲了敲。 　　晴里莫名感到一阵心虚，捏着筷子的手都瑟缩了下。 　　“小、小梅，怎么了？” 　　谢花梅明艳的面容中带有愠色，她沉下脸，一字一顿道：“晴里，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当然是上周末那件事的后续，你不会想瞒着不告诉我吧？” 　　“.........” 　　晴里顿觉这饭食不下咽，很想逃离这个教室，面对好友的咄咄逼问，他终究还是做出了妥协。 　　把晴里拉出去的谢花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就先前对方的那些恋爱脑发言批判一通，二人站在楼底背阴处的洗手池边，一人插着腰骂骂咧咧，一人则捧着没吃完的饭盒唯唯诺诺。 　　“小梅，对不起，下次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你还想有下次？！再有这种事我才不要帮你想办法，你那恋爱脑神仙也救不了你，这样优柔寡断还是不是男人了！” 　　“......我本来就算半个男人。” 　　谢花梅：“.........” 　　谢花梅简直要气死了：“晴里！！” 　　察觉她即将爆发的怒火，晴里连忙放下吃完最后一口的便当盒，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等等，小梅。” 　　说罢侧身开闸放水，冷水在接触到掌心的一刹那他瞬间变了个表情。 　　成为女生的晴里捧着脸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投向梅的视线无辜且纯澈，像一条犯了错在主人面前卖萌装乖的狗狗。 　　并且这条狗狗还会故意掐着嗓子嗲声嗲气的撒娇。 　　“小梅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错了啦。” 　　谢花梅：“.........” 　　谢花梅想要指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第13章 见色忘友 　　“现在召开社团紧急会议！” 　　下午部活时间，身为时尚社社长的谢花梅召集了所有社员展开了一次会议。 　　她站在中间，俯视坐着的男生们。 　　“马上学园祭就要开始了，关于今年社团要举办的主题大家有没有什么新颖的想法？” 　　早乙女晴里举手，试探问：“要不继续去年的美甲沙龙？我记得还挺受欢迎的。” 　　“pass，下一个。”谢花梅直接毙掉他的提议，“废物男人暂时不要发言。” 　　晴里委委屈屈：“哦......” 　　难得见晴里在社长面前吃瘪的稻玉狯岳看乐子般笑出了声，泼冷水道：“得了吧，就那样也算受欢迎？当谁不知道那群男生怀着什么心思似的。” 　　他的嘲讽不是没来由的，虽说那美甲沙龙主要面向学校里的女生，但最后光顾的人中反倒是男生居多，大部分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皆是为了来看学校第一美女。 　　再加上他们社团本就人少，还是凑人数举建的，根本应付不过来，以至于谢花梅干着干着就撂挑子罢工，烦躁地宣布提前歇业，不了了之了。 　　那次美甲沙龙可以说是半个社团的阴影。 　　“随便做些什么不就好了，反正都是学校里的人。” 　　说话的是宇髄晖智，他是美术老师宇髄天元的弟弟，宇髄老师一听他们建立时尚部的人员还不够便把晖智塞了进来，嘴上说着“华丽的我的弟弟当然也要加入华丽的社团”，实则只是在甩包袱。 　　他和同样被妓夫太郎威胁加入社团的狯岳简直是难兄难弟。 　　“不行！就算是随便做些什么，我们社团也不能输给其他人太多。”梅把桌子拍得吱嘎响，很不愿意就此妥协。 　　“啧，真麻烦。” 　　宇髄晖智闭嘴了。 　　见三个没用的男人说不出什么令她满意的建议，谢花梅不满的情绪达到顶峰，刚想要胡乱发作一通便听见社团的大门被人敲响，晴里自觉走过去开门，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素山恋雪。 　　“素山？有什么事吗？” 　　素山恋雪是一年级的学妹，同时也是隔壁手工社的社员，是个性格和人缘都超级好的女孩，即便是小梅这样任性的性格都无法阻挡其魅力。 　　看到门内一片混乱的场面，她犹豫问道：“啊...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谢花梅从踩着的板凳上跳下来，三两步跑到门口把晴里挤到一边，单手撑着门嘘寒问暖道：“不用管这些没用的男生们，小恋雪，你们社团今年学园祭准备做什么呀？” 　　受到如此热情的问候，恋雪有些不好意思：“我正是要来说此事的，我们社长有意联合时尚社一起举办主题活动，派我来询问一下学姐您的意见。”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有人替自己分忧谢花梅自是无不答应。 　　“那太好了，不知你们社团想要举办什么呢？” 　　“是......”恋雪欲言又止，神情古怪的扫了一眼屋内的三名学长，凑到梅耳边小声开口。 　　“是女仆咖啡厅啦。” 　　“噗——咳咳咳！” 　　离得最近听得一清二楚的晴里险些呛住，他回过头看了看还一脸状况外的其余两人，挑挑眉没有说什么。 　　谢花梅听到这个主题也是愣了愣，脑内浮现出几个男生穿轻飘飘女仆装的模样，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她拍拍恋雪的肩膀，满意道：“很好，正合我意，你们社长挺有想法的嘛。” 　　闻言恋雪表情一喜：“真的可以吗？谢谢学姐，那我先回去了。” 　　“嗯嗯，去吧。” 　　送走恋雪，谢花梅把社团的门一关，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抱着手臂，和晴里并肩站着，颇有一种狼狈为奸的架势。 　　“你们两个也听到了吧，隔壁手工社的要和我们一起举办今年的学园祭社团活动。” 　　“所以呢？是要做什么？”狯岳并不关心社团怎么样，他只想赶紧结束回家。 　　“哼哼......” 　　谢花梅不怀好意的笑着，直把二人盯得背后发毛。 　　“是主题咖啡厅，你们觉得怎么样？” 　　完全没有意识到面前两人险恶用心的晖智心不在焉的托着腮：“这不是很普通么，那种事怎样都好啦。” 　　谢花梅举起手：“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你们要听从我的一切安排。” 　　“是是是，知道了。” 　　回答的语气也敷衍至极，但一想到之后的学园祭即将看到社团男生的女装照，小梅的心情就超级美妙，便也不怎在意对方这无所谓的态度。 　　她挥挥手宣布部活结束，放人离开，自己则和晴里继续坐在社团教室耗着时间。 　　晴里打着俄罗斯方块，手机突然跳出一条未读信息。 　　Satoru：你在学校吗？ 　　他退出游戏，点开聊天界面给对方回去。 　　Haruri：在部活，怎么了？ 　　“外面怎么那么吵。” 　　这时，就听谢花梅略烦躁的起身走到窗户边，楼底适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关上窗户，便看到校门口的方向聚集起了一批学生，人群中心是一名戴着墨镜的高个子白发少年，看穿着并不是学校里的学生，对方此刻正低头专注的看着手机，对于周围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 　　“怎么有外校的在门口站着，来找人的吗？” 　　听见这句话，晴里眨眨眼，若有所觉的凑上前望去，看清楼底人是谁后他惊讶的唉了一声。 　　再看向手机屏幕，悟那边已经发来了消息。 　　Satoru：我就在你学校门口，快下来我们一起去吃芭菲啦。 　　Satoru：周围人很多，好烦。 　　嗯，看来是本人没错了。 　　谢花梅问他：“下面那人你认识？” 　　晴里欲言又止，迟疑道：“嗯...是来找我的，小梅你也认识他。” 　　“哈？我怎么会认识——”谢花梅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双目一睁，没忍住喊出声，“他是你男友？！” 　　晴里默然颔首，证实了好友的猜想。 　　他回到座位上拎起书包，推开社团的门笑道：“那么就是这样，小梅我先走了，明天见啦。” 　　谢花梅：“.........” 　　见色忘友的混蛋啊！ 　　晴里提着包迫不及待的一路冲下楼梯，刚出活动楼的大门便感觉脸侧一凉，汹涌的水流直接掠过面门呲向另一个方向，今天已经是第四次变成女孩子的晴里生无可恋的抹了抹脸，四下环顾。 　　入眼的是几名高中部的学生，其中一名有着深青色头发，校服衬衫外敞，手拿着汩汩往外喷水的水管胡乱地扫射，正是让自己淋了一脸水的罪魁祸首。 　　而中招的除了他这个提前早退的倒霉蛋外还有两个熟人——我妻善逸尖叫着躲来躲去，而灶门炭治郎则是一边被呲一边叫停对方的行为，二人根本无暇顾及被无辜波及的他。 　　晴里：“.........” 　　你们这些一年级的新生不要擅自拿着水管乱玩啊！ 　　会给校工爷爷添麻烦的！ 　　自带的水瓶里的热水已经用完，晴里只好这番模样走向校门，其间还提了提因变身而拖沓到地面的裤子，把腰带重新往里别了一个扣。 　　真是的，身上的衬衫也湿了，幸而足够宽松还不至于让他那么尴尬。 　　毕竟这么热的天还穿着学校的针织毛衣着实是在为难他。 　　那边的五条悟似乎在和一个女生聊着什么，有说有笑，察觉晴里到来他及时结束对话，朝站在人群外正考虑怎么挤进去的自己挥了挥手。 　　“晴里，这边这边。” 　　见他被堵在外面进不来，五条悟干脆自己走了过去，凭借着高大的身形强行挤开了那些挡路看热闹的人。 　　一走到跟前，他就开始抱怨。 　　“来得好慢，你就这么忍心看你男友被别人搭讪吗？” 　　晴里沉吟：“嗯......悟不是和那个女孩子聊得挺开心的么？” 　　“哪有开心，是小晴里你看错了。” 　　二人边走边聊，无视了身后一群目瞪口呆张望着的同校生们，也便没有看到不远处望着这一幕面色铁青的蝴蝶忍。 　　走在路上，注意到他衣襟前湿了一片的五条悟问：“你这里怎么湿了？” 　　晴里不在意道：“刚才不小心被洒到了一些水，所以只能暂时保持这个形态了。” 　　五条悟的语气略有些失望：“唉——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这样来见我的呢。” 　　“悟更喜欢我女孩子时期的外形吗？也对，毕竟我是用这副样子和你认识的，如果悟想看，我随时都可以哦。”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小晴里你是不会懂的。” 　　他挠挠头，索性脱下制服外套罩在对方身上。 　　“披上，不然会着凉。” 　　晴里抬头看了看天气，对上下午那明媚的日光时神情有那么一丝丝迷茫与不解。 　　他极为耿直道：“天气很热，这么点的程度不会生病的。” 　　五条悟：“.........” 　　五条悟叹服：“所以说小晴里你真是一点也不解风情唉！” 第14章 不要离开 　　“我点一杯梦幻草莓，晴里你呢？” 　　“嗯...我看看，那我就要这个香草抹茶吧。” 　　听到他点的内容，五条悟嫌弃的拖长语调：“唉——不会苦吗？” 　　晴里沉吟几秒，小心翼翼道：“芭菲的话，也还好？想吃口味清淡一点的。” 　　资深甜品品鉴者五条大少爷登时不乐意了。 　　“那不是失去了吃甜品的意义吗？”他看向服务生，强硬道：“再给她来一杯蜜桃冰淇淋口味的。” 　　心里想着，我真是贴心的男朋友，就算晴里不吃自己也可以一个人吃两份，完全不会浪费。 　　通过对方嘚瑟的表情大概能猜到什么的晴里：“.........” 　　其实是悟你自己很想吃吧。 　　没有戳穿男友心思的晴里欣然接受他的关心，反正也不是自己付钱，最后究竟是进到谁肚子里还不好说呢。 　　那边服侍应生记下后快步离开，留二人在座位上等待。 　　余光四下瞥去，发现店里的人大都成双成对，他们混在其中倒是不甚起眼，只是五条悟的颜值明显高出在场平均水平，引得一些路人不住往他们这一桌偷瞄。 　　而被看的当事人却浑不在意。 　　“这家的芭菲是附近好评最高的，我可是查了很久！” 　　五条悟邀功般说道，快速浏览着手里的菜单，心中已经把下次约会要点的口味想好了。 　　“毕竟说好要请你吃芭菲，本大人我向来说到做到。” 　　“这样么？悟真是费心了。” 　　晴里支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叭叭讲个不停的男友，心情也是愉悦非常。 　　不一会儿，侍应生端着三杯不同口味的芭菲从后厨缓缓走来，一一放置在桌面。 　　晴里盯着眼前的两杯甜品无言片刻，随后将自己选的香草抹茶芭菲移到近前，拿起勺子舀了些许撒着抹茶粉的奶油送入口中。刹那间，抹茶的微苦和奶油的清香在口腔中化开，比想象中要更甜一点。 　　不过这是甜品，味道做成这样也无可厚非，总不能真在甜品店里点苦茶。 　　这时，视野内出现另一根勺子，正蠢蠢欲动的试图伸进自己的玻璃杯。 　　晴里抬起头，便看到五条悟捏着他的条纹餐勺沿着杯壁迅速挖走一块，紧接着啊呜一口咬住，动作可以说是行云流水不带一丝停顿。 　　只见五条悟脸色一僵。 　　“哕——果然好苦！” 　　他吐着舌，表情很难看，赶忙炫了几口自己杯子里混合着果酱的奶油面色才缓和许多。 　　“这也太难以下咽了，小晴里你是怎么吃下去的。” 　　晴里挑挑眉，没想到这个在他吃起来还算适中的甜度在五条悟那里却是另一种评价。 　　他好笑道：“苦吗？我觉得还行，谁叫悟你擅自偷吃我这一份的。” 　　说着，晴里把蜜桃口味的那杯推到对方手边，眼神狡黠。 　　“你啊，只适合吃这个。” 　　自觉被小瞧却无法反驳的五条悟赌气的鼓起腮，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没了遮挡面部的墨镜，那双湛蓝如天空的眸子倏然睁大，越发显得无害纯良。 　　可说出的话却打破了这一和谐。 　　“小晴里你变坏了，以前你从不这么说我，难道是变心了吗？” 　　五条悟的语气幽幽，像是在指责一个喜新厌旧的渣男。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突然被塞了一勺包裹着奶油的茶冻，上面的抹茶粉味苦而青涩，融化在舌尖带来爆炸性的感觉，使五条悟的脸直接皱成了一团，差点吐出来。但一想到那样会在晴里面前丢脸，他只得含泪忍住冲动，整个人萎靡下来。 　　见到苦得蔫巴巴的五条悟，小计谋得逞的晴里不由得喜笑颜开，对面人看他如此开心，也跟着笑出了声，就连嘴里的抹茶奶油都好像没那么苦了。 　　白发少年懒洋洋的摊在店内的双人桌上，双手捧着脸笑嘻嘻的开口，声音甜腻仿佛在撒娇。 　　“小晴里，我真的超——喜欢你的说！” 　　对此，晴里但笑不语，暗紫色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眼前笑容荡漾的白发少年。 　　这样在特定环境下真情流露饱含浓烈情感的表白他早已听过很多次，不同以往的是，向来都附和回应爱意的晴里这次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而是在长久的沉默后淡淡反问对方。 　　“悟，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随着他的问题出口，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坐在背阳位置的少女弯起好看的眼眸，眼中的却是沉着冷静的审视。 　　她的声音极轻极柔，语气漫不经心，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如一个冰冷无机制的漂亮人偶。 　　“我很喜欢悟这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么悟你又是喜欢我哪里呢？说实在的，我并没有什么能吸引你的地方吧。” 　　五条悟顿然止住声音，眉间微蹙复又舒展。 　　似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他先是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现在是女生的男友上下，而后一把握住对方的手，神情是十足的认真。 　　“晴里，家里没有镜子的话我可以多送你几面。” 　　五条悟道：“你怎么能质疑我对你的感情呢？不管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只要是晴里我都超级喜欢的。真好啊，我的女朋友身材超有料，身为男朋友的我真是太幸福了。” 　　感受到周围诡异的视线，他又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倒打一耙。 　　“都怪你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周围人都看过来了啦，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晴里：“.........” 　　他想说些什么，但对上那炽热毫无阴霾的眼睛，晴里有一瞬的晃神便忘记了言语。 　　他索性收回视线，将眼底滋生的情绪尽数收敛。 　　算了。 　　这样不也是挺好的么？ 　　嘴边重新挂上灿烂明媚的笑容，一只手悄摸摸的攀上他的手背，扣住他的手指。 　　“我很喜欢悟，所以，悟一定不要离开我。” 　　否则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现在吗？好吧，嗯嗯，我知道了，夜蛾老师你很啰嗦耶，我都答应了会做的。” 　　手机那头的人又说了些什么，就见五条悟露出烦躁不爽的表情，敷衍了几句后挂掉了电话。 　　“怎么了？是任务吗？”晴里问道。 　　他们刚从甜品店出来，正打算趁着天没黑去看场电影，还没开始准备那边五条悟的手机就打来了电话。 　　五条悟收起手机：“是啊，每次都是这样，动不动就有突发任务，烦死了。” 　　晴里若有所思：“因为悟很强，大家都很依赖悟的能力。” 　　听到他的夸奖，五条悟因约会被打扰的烦闷一扫而空。 　　“那当然，我可是最强的。” 　　晴里忍俊不禁。 　　在知道五条悟的身份后，他特地去找人详细打听了关于御三家和六眼的信息，也清楚作为同时拥有六眼和无下限咒术的人，五条悟肩负着多么艰巨的责任。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五条悟，真的愿意担负那些本不该属于他的重担么？ 　　从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 　　见他迟迟不回应，五条悟纳闷：“你怎么了？” 　　晴里摇摇头：“没事，那你现在就要去任务地点么？” 　　“嗯，我答应过夜蛾的，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他欣然答应：“好啊，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不必，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很快的。” 　　就如他说的那样，五条悟祓除诅咒的速度是常人所难以比拟的。 　　甫一来到祓除地点，二人就迅速确定了诅咒存在的方位，五条悟抬起手刚想发动术式把诅咒逼出来，便感觉晴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他先别动。 　　五条悟投去疑惑的眼神，晴里笑了笑，指指头顶，提醒他。 　　“你忘记放帐了。” 　　五条悟不以为意：“荒郊野岭的，放不放无所谓吧，反正也没有人。” 　　“以防万一，还是放一下吧。” 　　说罢，晴里念动咒语，黑色的帐呈蛋壳状缓缓笼罩下来，把这片区域包裹其中。 　　“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帐放好的一刹那，五条悟手指一捏，建筑物的屋顶顿时坍塌，墙壁瓦片摧枯拉朽般悉数倒下。 　　“.........” 　　晴里庆幸自己提前放好了帐，不然冲着这个动静明天他们就能上新闻头条。 　　恰在此刻，废墟之下传出非人的嘶吼，一团扭曲好似虫豸的咒灵从断壁残垣中破土而出，才一冒头，五条悟那边的咒力输出遂接踵而至，三两下便被分割得四分五裂，烂泥一样没了生息。 　　“呜呼，搞定，我就说我速度很快的吧！” 　　自认为耍帅很成功的五条悟伸出手指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确认周围没有其他诅咒后又跟晴里以建筑的废墟为背景拍照留念，拿去祸害群内同学并成功收获了两个滚字。 　　五条悟嘻嘻哈哈地合上手机。 　　他问：“接下来我们去做什么？” 　　晴里想了想：“继续看电影吗？” 　　“是不是有些晚了，现在都五点多了哎，都怪这个任务耽误了好多时间。” 　　“好啦不要生气了，那我们就随便走走好了。” 　　小指被人安慰似的轻轻勾住，五条悟怔愣了两秒后瞬间乐开了花。 　　他握住对方的手，问。 　　“去哪里呢？” 　　感受掌心的温度，晴里莫名心安。 　　他抬头看了眼身边人完美的侧脸，垂下眼低声回答。 　　“哪里都可以。” 第15章 良心痛痛的 　　七海建人深觉今天极为不走运。 　　明明自己只是很寻常的做个任务，回程的路上却看到学校里那位十分烦人的前辈，对方和一名女生并肩走着，看起来煞是亲密。 　　七海建人想起来自己似乎是从同班的灰原雄那里听说过，二年级的这位前辈目前正在和一名女生交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位了。 　　眼下天色不早，天边隐约可见月亮的影子。他本打算装作没看到悄悄离开，哪知刚诞生这个想法对方却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转过身，惊喜地朝他大力挥了挥手。 　　“哎呀这不是七海嘛，真是好巧啊，怎么躲在我身后一直不出声也太见外了。” 　　五条悟生怕周围人听不到般扯着嗓子大喊，样子十分欠揍。 　　被发现的七海建人僵硬的扭过身子，额角青筋在隐隐抽动，他很想不管不顾的火速逃离现场，但一想到这样做的后果更加不敢想象，于是忍住了。 　　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对方是学长，要有礼貌，更何况还有外人在场。这样不断的自我催眠下，七海建人的心情才平复了些许，得以还算心平气和地直面那张自己不愿面对的脸。 　　“别站那么远嘛，还不快来跟我的女朋友打个招呼！”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瞬间破功，感觉自己先前的心理建设都白做了。 　　他深吸一口气，心底把五条悟骂了一万遍，表面却不动声色的一副面瘫脸，平静上前问好。 　　他忽略掉某个聒噪的前辈，径直看向另一人——少女有着一头清爽的过耳短发，身上披着一件眼熟的黑色外套，即便下面还穿着略违和的衬衫长裤也挡不住其内敛文静的气质，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是五条悟的女朋友。 　　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好，我是七海建人，是——” 　　“是我一年级的学弟，我跟你讲这人性格超无聊的！” 　　擅自打断别人说话的人真是烦死了！ 　　“原来是悟的学弟。” 　　晴里恍然大悟，心道这位学弟君年纪轻轻就这么沧桑，好辛苦的样子。 　　“七海君你好，我是早乙女晴里，是悟的——”他顿了顿，“女朋友。” 　　五条悟听后在一旁笑得更起劲了，不知道戳中了他哪个笑点，要不是还在马路边估计这人都能捂着肚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打滚。 　　七海建人不理解他的反应，但在面对还算好说话的晴里时表现得异常乖巧。 　　换句话来说，自己对这位前辈的女友有着还算不错的第一印象。 　　至少比五条悟的第一印象要好。 　　他暗自感叹，为什么这种性格超级糟糕的人都能有恋人，地球是要完蛋了吗？ 　　“没错！这就是我的女朋友，看我们超般配的！” 　　笑够了，五条悟揽住揽过晴里的肩膀，自豪的一挺胸，发觉七海一瞬鄙夷的神情，他又有些不开心道：“七海，你什么表情嘛，也太不尊重前辈了，这样可不好哦，会被讨厌的。” 　　不，他只会尊重该尊重之人。 　　至于五条悟......还是算了。 　　七海建人没有说话，因为有人先替他说了。 　　晴里不赞同的看着他：“悟，不要欺负七海君，你在学校就是这么天天欺负后辈的吗？” 　　五条悟撇撇嘴：“哪有，我才没有欺负过他，你说对吧七海？” 　　被二人双双盯住的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更想逃走了。 　　他再次衡量了一下实话实说的后果，最后还是表情极为严肃摇了摇头，否定了晴里的话。 　　“没有，五条前辈没有欺负我，我很尊重他。” 　　对不起，我的良心，一路走好。 　　“看，我就说吧，我很有同学爱的。” 　　听到满意的回复，五条悟果断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和一旁因说了昧良心的话而心情不振的七海建人呈鲜明对比。晴里适时露出狐疑的神色，在二人身上来回逡巡，最后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好吧，他是真的相信五条悟在学校的人缘不怎么样了。 　　不过没有关系。 　　“七海君现在是要回学校吗？” 　　“是。” 　　七海建人点头，比起面对小学生一样的学长，他更愿意和晴里讲话。 　　晴里了然：“也对，天色不早了，七海君还是快些回去吧。” 　　有了他这句话，如蒙特赦的七海快速道了声别，二话不说提上包转身就走。 　　离开时他还能听见身后小情侣之间并没有刻意掩饰的对话。 　　“才见多久啊就七海君七海君地叫着，之前见到他们也是，小晴里你也太自来熟了吧。” 　　——天天直呼大名的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啊。 　　“那只是礼貌用语，难道说你想让我喊你五条君吗？乱吃飞醋可不好哦。” 　　——重点是这个吗？ 　　“那不行，你还是喊我悟吧...嗯，虽然带个敬语不是不可以，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喊我「悟君」。” 　　——彻底没救了这个人。 　　“小悟...怎么样？” 　　——救命。 　　七海建人几乎要麻木了，哪知这还没完，五条悟的声音停了片刻随即语气兴奋道。 　　“听起来确实亲密唉，要不以后就这么喊吧。” 　　晴里果断拒绝：“不要，好肉麻。” 　　“唉——怎么这样，我明明也有喊你小晴里的说。” 　　对话声渐行渐远直至听不清一个字，短短几句话却在七海建人的脑内掀起惊涛骇浪，几乎要把他的天灵盖撞飞。 　　他内心不断呐喊自己干嘛闲的没事听他们讲话，简直是精神污染，真恨不得堵住双耳再清空大脑，直接飞奔离开。 　　回到学校的七海建人足以说是身心俱疲，浑身都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低气压，那边听见隔壁开门动静的灰原雄从宿舍里迅速探出脑袋，见到是他整个人精神起来。 　　“七海，你回来啦！” 　　察觉七海看过来时毫无神采的双眼，灰原雄大惊：“七海你怎么了？任务很困难吗？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不是，任务很顺利。” 　　“那是因为什么？你回来得也好晚！现在都六点多了。”他热情洋溢地提议道，“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晚饭？” 　　在路上耽搁了很长时间，胃里确实空空如也，七海建人略微一思忖便同意了。 　　“好，我放下东西就去。” 　　二人相约走进高专内食堂，食堂是点餐制，空间不大却设备齐全，有几名后厨常驻在这里，因咒术师职业的特殊性再加上校内人员不多，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空闲的。 　　灰原雄点好晚饭和七海建人并排而坐，等待晚饭的同时也问起七海在学校外发生的事。 　　“所以说，七海你为什么回来那么晚啊。” 　　七海建人本不欲回答这个问题，可看到灰原那求知若渴的小眼神他还是回答了。 　　“我在校外遇到了五条。” 　　闻言灰原哇了一声，佩服道：“五条前辈这个时候还在兢兢业业的做任务啊！好厉害！” 　　“.........” 　　七海建人欲言又止。 　　他补充：“他在和女朋友约会。” 　　“唉？” 　　灰原雄卡带了般愣在原地，几秒后他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猛然站起身惊讶大喊。 　　“唉？唉——？！七海你见到了五条前辈的女朋友？” 　　七海沉重地颔首：“是。” 　　“五条前辈的女朋友长得怎么样？好看吗？听家入前辈说是个超级大美女哦！” 　　灰原雄眼底燃烧着八卦的熊熊火焰，一连串的问题把他问懵了。 　　“额...嗯，算是吧。” 　　严格意义上，是非常漂亮。 　　这个时候就算是七海建人也不得不承认，在长相方面，那二人倒是出奇的相配。 　　至于性格方面，某种意义上更是天生一对。 　　果然能和那种人交往不是没有原因的，光是容忍度就非常人可比，换做是他可能已经气死个八百回了。 　　做好的饭食被后厨端了上来，七海和灰原捏着筷子开始今天的晚饭。 　　“和五条前辈一样外貌出色的女孩子，唔...有些想象不出来，在我看来五条前辈就已经是男女通杀的帅气程度了。” 　　灰原雄嘴里塞满米饭，含糊不清地嘀嘀咕咕，七海建人看他还在纠结这件事，遂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他道：“有机会你会见到的。” 　　按五条悟那个炫耀的劲头，恐怕很快就会把女友给高专的人介绍一遍，谁都不会落下。 　　想到那个画面，他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而灰原雄完全不能共情他此刻的担忧，还在一脸兴致高昂的不停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样吗？真是期待啊，我也想见见五条前辈的女友。” 　　七海建人不清楚他为何如此执着，便问：“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灰原雄手搭在下巴上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满是认真。 　　忽的，他双眼亮晶晶地注视着小伙伴，竖起一个大拇指。 　　“就是很好奇啦！你不觉得能和五条前辈交往的女孩子很厉害吗？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七海建人：“.........” 　　望着还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男同学，七海建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嗯......包容力非比寻常，这算吗？ 第16章 恋爱脑没救了 　　“晴里，昨天那个跟你一起的人是谁？” 　　“......什、什么是谁？忍学姐你指的什么？” 　　面对蝴蝶忍的盘问，坐在办公室内被一干成年人盯着的早乙女晴里颇感压力山大，只得装傻试图蒙混过关。 　　谁也没想到昨天自己跟五条悟在校门口的一幕会被熟人关注到，更要命的是还被本就对悟不喜的忍学姐看到了。 　　翌日一回学校他就感觉到老师们看着自己的目光怪怪的，复杂疑惑中又掺杂着些微的怜悯，间或还会听到几声沉重的叹息。 　　晴里：？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大课间他便被蝴蝶香奈惠叫到了办公室，一踏入房间就感受到四周迅速投来的锐利视线，屋内的老师们少有的到齐了，就连几乎不怎么在办公室的生活指导兼体育老师富冈义勇也好好的待在了位置上。 　　对于自己坐在这里的原因晴里心中隐隐有所预感，而后发生的事情也确实印证了他的猜测。 　　作为前一天亲眼目睹的当事人蝴蝶忍率先开口，就昨天放学时间段校门口的骚动一事向晴里发出疑问。 　　因藤袭中学坐落的位置偏僻，很少有其他学校的学生来串门，但凡出现一个外校生便显得极为稀罕，更何况是外貌条件出色的五条悟，一出场就引发了放学时间段学生的围观。 　　“晴里，你老实跟我讲，昨天的那个人是五条悟对吗？” 　　本意并不是想让学生为难的蝴蝶香奈惠替妹妹继续接下来的问询，说实在的，在从忍那里听说五条悟出现在藤袭中学门口时起初她还是不信的，得知对方是和晴里一起走后这份不信反而转变为了惊讶。 　　香奈惠单知道晴里应是和这位六眼神子见过，可不曾想他们的关系居然能好到这种地步。 　　虽然同为咒术界的人，他们本不该如此提防，但五条悟的身份到底还是特殊，晴里与之接触不知是否会为他自己招来祸端，他们重视晴里因而也会为他担心。 　　见在场人的态度十分严肃，清楚轻重缓急的晴里终究没好意思继续隐瞒，思忖了几秒后承认下来。 　　“是他，悟是来找我的。” 　　“他为什么要找你？” 　　蝴蝶忍问出了所有人最在意的一个问题，那位五条家的神子为何要特地来找晴里，二人不是同校也没有什么任务交接过，难不成还是一见如故不成？ 　　“嗯......”晴里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解释，“因为...我们关系特殊？” 　　“有多特殊？你倒是说说看？” 　　不死川实弥不满他支支吾吾始终不说个明白，鼻腔里气哼哼的喘着粗气，炼狱杏寿郎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急，不如静下心听听晴里的说法。 　　伊黑小芭内表面漠不关心，可抚摸着小蛇的手明显慢了几分，异色的双瞳一错不错地打量着他。倒是宇髄天元兴致盎然，对于他所说的「特殊关系」表示洗耳恭听，脸上挂着兴味的笑。 　　再看另一边，富冈义勇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只是那视线在他头发上来回逡巡，看得晴里毛骨悚然。悲鸣屿行冥仍是那副悲天悯人的姿态，看着晴里时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 　　晴里感觉自己犹如法庭上煎熬等待判决的犯人，还是没有律师为自己辩护的那种。 　　“我们是——” 　　晴里吞咽口水，罕见的犹豫了。 　　“我们是在交往的关系。” 　　闻言蝴蝶忍松了口气：“啊是在交往啊，我就说么——等等。” 　　蝴蝶忍声音戛然而止，音调顿时高了八个度。 　　“你们在交往？！” 　　周遭静默了一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同程度的震撼，甚至有的老师脸上出现迷惑之色，好似在怀疑自己的听力。 　　晴里心道有必要那么大的反应吗。 　　蝴蝶香奈惠勉强稳住心神，感慨道：“原来如此，晴里也到了这个年纪啊。” 　　真的吗姐姐，你的双眼放空了哦。 　　蝴蝶忍抽了抽嘴角，感觉头都大了，自己这个学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想到当初出任务时被那个咋咋呼呼的死白毛搞得烦不胜烦的日子，蝴蝶忍恨铁不成钢地咬着指甲，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学弟要去踩火坑。 　　难道是对自己的生活不满意特地给自己找些麻烦吗？ 　　这或许是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五条悟的名头在咒术界很响亮，藤袭和他接触过几次大抵也清楚他什么秉性。两个性格和爱好几乎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也能看对眼，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是天要下红雨令人稀奇。 　　宇髄天元不愧是学校的情感大师，一听他这个说法脑内顿然闪过一道灵光，面容一凛。 　　他摸着下巴沉吟：“早乙女你......是用哪个形态和他交往的？” 　　其他人：？？？ 　　宇髄你的关注点很奇怪啊！！？ 　　经他这么一问，众人嘴上不说心底也开始好奇此事。 　　察觉前辈们的眼底蠢蠢欲动的八卦神色，晴里先是一愣，随即表情也是同款的认真。 　　“唔，一开始是女孩子的身份，前段时间我们坦诚相见了，进展很顺利。” 　　其他人：“.........” 　　相比其他同事的一言难尽，宇髄天元反倒哈哈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一脸幸灾乐祸。 　　“看不出来你小子挺厉害的嘛！我很看好你哦。” 　　说着他凑近晴里，贼兮兮道：“有什么情感问题都可以跟老师我分享啊，随时欢迎。” 　　晴里没有说话，仅是保持微笑默默向香奈惠身边靠了靠。 　　总感觉宇髄老师...不安好心。 　　了解事情真相顺带吃了一肚子八卦的老师们陆续离开办公室，各自前往对应的教室里授课，就连蝴蝶忍也告辞离开去往高年级开始下一节课的预习。 　　办公室内独留下香奈惠和晴里面对面坐着，相互无言。 　　“......大概事情就是这样，在此之前我和悟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所以上周那次事件其实针对的是六眼对吧？” 　　迟迟没说话的香奈惠一张口便戳穿了晴里所隐瞒的最重要的事情，语气尽显包容与无奈。 　　“是的。”晴里不自觉搅着手指，低着头看起来格外可怜，“不好意思给老师您添麻烦了。” 　　“这不是你的错，晴里，你不用道歉。” 　　“只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蝴蝶香奈惠望着这个向来鲜少朝自己袒露心声的学生，淡紫色的双眸中盛满担忧。 　　有那么一刻，面前的人和记忆里那个孑然、阴郁的身影再次重合，蝴蝶香奈惠心中忧思更甚。 　　她不愿看到学生重蹈覆辙，不然也太寂寞了不是么？ 　　“我想得很清楚，多谢老师关心。” 　　晴里垂下眼，刘海遮挡住了他半边面容，将此刻的表情尽数掩盖。 　　“我......没办法离开他，也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 　　就像是月亮无法不去贪恋太阳的光辉，身处泥沼的人也无法不渴望光明。 　　暗淡枯燥的世界闯入一抹艳丽的色彩，任谁都会忍不住驻足观赏，痴迷于其中。 　　“这样么，我明白了。” 　　蝴蝶香奈惠闭了闭眼，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响起，轻灵而空远。 　　她端坐在椅子上，笑容温柔。 　　“晴里，我很开心能见到你如今精神的模样，所以——” 　　“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便请一直坚持下去吧。” 　　* 　　“又是合作任务？” 　　晴里看着手机里的任务信息感到讶异：“最近天气转暖，诅咒越来越多了，也变得棘手起来了呢。” 　　众所周知，诅咒最多的时期除了夏季就是冬季，两个极端的温度会造成人们心绪上的不宁从而滋生诅咒。 　　“是啊，要劳烦晴里你多跑几次了，最近我也在和香奈乎不停外出祓除。” 　　蝴蝶忍低头整理着一摞报告，不经意提到：“据说在十多年前，诅咒的危险程度还没有现在这么夸张，一级诅咒不多见就更不用提特级诅咒了。” 　　“第一次听说唉，原来还有这回事么？是为什么呢？” 　　晴里查阅即将要去的祓除地点，不是特别在意地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因为有人打破了诅咒和咒术师的平衡。” 　　他按键盘的手一顿，抬起头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神情淡漠的蝴蝶忍，已然听出对方话中的深意。 　　“是五条悟，对吗？”晴里笃定道。 　　“没错。” 　　蝴蝶忍点头，跟他分析现状：“就好比一项保持多年的纪录突然被刷新，五条悟的出生正是这一契机。” 　　晴里若有所思，然后与有荣焉：“悟果然很厉害嘛。” 　　“.........” 　　不要那表现得那么自豪啊！ 　　恋爱脑没救了。 　　蝴蝶忍无语，瞬间失去了聊天的兴致。 　　自从这人在他们面前自爆在和五条悟交往后便毫不避讳，装都懒得装了。 　　恋爱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这句话果真说的没错，明明一年前还是那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态度。 　　想到这里，蝴蝶忍不禁惆怅地长叹一口气。 　　算了，这样也好。 　　她和姐姐都不希望晴里再变回过去那番样子了。 第17章 营救 　　早乙女晴里跟着辅助监督来到了祓除地点，这里是家小型的房产中介公司，一共有两层。据「窗」监测到此地诞生了准一级诅咒，可见天气的炎热使社会人的压力也变得与日俱增。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找到因晚上独自加班而不知所踪的职员，其次才是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祓除诅咒。 　　这样的任务要求其实他接过很多次，早已见怪不怪，在这种地方失踪的人类多半都是被咒灵抓走了。 　　运气好的话能捞到活人，运气不好便只能见到尸体了，再倒霉一点或许连尸体都是不完整的。 　　“呼——任重而道远啊，也不知那个倒霉蛋能在一级诅咒的手底下坚持多久。” 　　辅助监督音川鸣女补充道：“是准一级。” 　　晴里耸肩：“也没差啦，准一级和一级也不过临门一脚，谁知道进去面对的会是什么情况呢。” 　　说不定诅咒在吃掉那个普通人后摇身一变升为一级了呢？ 　　一切皆有可能的。 　　晴里仰头看着这栋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建筑，漫不经心地从腰侧抽出甩棍，侧头问监督。 　　“另一个人呢？还没到吗？” 　　因为距离较近，藤袭和东京高专来往比较密切，这次依旧是高专的人士，就是不知道来的是老师还是学生了。 　　不过学生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是合作任务。 　　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吗？ 　　“已经进去了。” 　　“什么？” 　　晴里很是诧异，没想到对方先行一步，看来是自己来得晚了。 　　“好吧...”他挠头，“这次的同行是个急性子啊。” 　　鸣女点头：“庵同学说解救人质刻不容缓，你进去直接与她会合便好，注意安全。” 　　注意到「她」这个字眼，晴里心道原来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是陌生的姓氏。 　　是不认识的人啊。 　　“我会的，那我就先进去了，就劳烦监督姐姐帮忙放帐了。” 　　说罢，晴里用手腕上的皮筋将脑后贴着脖颈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随即背过身挥挥手，朝建筑大门走去。 　　与此同时，黑色的帐慢慢降下，隐藏其中的诅咒皆显现其形。 　　晴里状似漫无目的地走着，甩棍在手中翻飞，夹杂着四溢的咒力。 　　周围的低级咒灵窸窸窣窣，藏在角落、藏在门后、藏在储物间的柜子里，无一不虎视眈眈地盯着进入结界内的不速之客。 　　「跑盘好累工资也很少，之后一段时间只能吃泡面了......」 　　「这周的路费老板又没有报销还扣了我薪水......」 　　「家里妈妈生病了急需用钱我好焦虑......」 　　「下个月的贷款又还不上了，该怎么办......」 　　唔，是他所不理解的社会人的生活呢。 　　听起来就很辛苦的样子，如此多的负面情绪难怪会诞生准一级诅咒。 　　晴里兴致恹恹地叹了口气，挥手一棍把聚集在一起喋喋不休的诅咒打散。 　　“吵死了。” 　　接下来要和那个同行会合，还要解救人质，担子很重啊。 　　只能速战速决了。 　　说起来—— 　　他停下脚步，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望向身后长长的走道，走道一直延伸到远处，黑漆漆一片看不见尽头。 　　这里的走廊有那么长吗？ 　　晴里眯起眼定睛片刻，很快又转回来边祓除低阶诅咒边继续往前走。 　　走了约莫有十分钟，不出意料的始终没有走到这一层的尽头，甚至连先前门口处的楼梯都消失了。 　　果然是诅咒在搞鬼。 　　是空间类的能力......还是说仅是干扰认知方面的呢？ 　　思索间，晴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在虚空握了几下，随后捏紧拳头猛然一拳打向走廊侧面的墙。 　　咚隆一声，墙面出现一个凹下去的坑，墙体龟裂簌簌掉落，咒力从接触面四散而开向两边的墙壁蔓延。 　　周围的事物扭曲一瞬，紧接着迅速恢复成原来的模样，那迟迟找不到的通往二楼的楼梯也近在眼前。 　　是认知干扰啊。 　　晴里咧嘴一笑，紫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幽的光。 　　这时，楼顶的方位传来一声巨响，地面震颤抖动，一看便知上面有人在战斗，晴里没有迟疑，二话不说抓住楼梯扶手向二楼冲去。 　　甫一踩在二楼的地砖，入眼看到便的是一只巨大的青紫色咒灵正把一名穿着白衣袴装的女生逼至角落。他快步助跑，跳起来一个飞踢把咒灵的身子踹得歪倒向一边，使得那攻击才没有落到实处。 　　“你、你是......” 　　那女生目瞪口呆的看着晴里的动作，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对面人大喊让她快走，于是赶忙从地上爬起与诅咒撤开一段距离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见她安全远离，晴里也后撤几步警惕着不远处蠕动的诅咒，余光瞥到女生肩膀的破损处，伤口发黑排列着密密麻麻的小点，明显是受到诅咒的表现。 　　他问：“你还好吗？” 　　“还能坚持。” 　　庵歌姬捂着肩膀蹙眉，诅咒给她的身体带来一种诡异又难以言喻的痛感，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自己那未曾谋面的队友赶来，不然还真不知会怎么样。 　　“能坚持就好。”晴里道，“你找到失踪的人了吗？” 　　庵歌姬快速回答：“找到了，人还活着，就在里面那个房间。不过房间内被诅咒充斥，眼前这个也不过是其中的一只。” 　　晴里若有所思：“原来是群体型诅咒么。” 　　庵歌姬友情提醒他：“这些诅咒有混淆人认知的能力，要小心。” 　　“我明白。” 　　晴里手起棍落解决掉追杀出来的诅咒，然后和庵歌姬一起小心翼翼走向那边充满诅咒的办公室。 　　一进入房间，眼前的场景焕然一新，屋内宽敞明亮，桌椅摆放整齐，与先前外面的景象格格不入仿若两个世界。 　　二人神情却未曾变化，反而越发凝重，不等歌姬反应，晴里便一个箭步上前敲烂了主座上的一台电脑。 　　下一秒，周遭环境瞬间变幻，原本还敞亮的办公室此刻诅咒弥漫，许多长相一样的咒灵不分你我地挤在一起，像霉菌一样挂满天花板，又像爬墙虎那般顺着四角向下垂落。黄澄澄的眼珠多到数不清，骨碌碌的来回旋转俯瞰着下面站着的二人。 　　即便庵歌姬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再次面对时额上还是不免泛起些许冷汗，背后不住发毛。 　　好恶心，这难道已经进化为一级诅咒了吗？ 　　她悄悄偏头看了眼身边的少年，对方依旧那副淡然的表情，好似没看到天花板上的一幕。 　　“救...救救我。” 　　虚弱的呼救声从一侧传来，二人循声望去，就见一名三十多岁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蜷缩在铁皮柜旁，正是那个被咒灵「神隐」的倒霉职员。 　　倒霉职员面色惊恐又绝望，看到他们出现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不断哀求。 　　“求求你们...快救我出去吧，我还不想死......” 　　望着这一切，歌姬神色有些不忍：“就是他。” 　　晴里没什么反应，颔首表示了解。 　　“好，我去救他，你替我拖住一会儿咒灵，没问题么？” 　　庵歌姬按了按肩膀处扩散得愈发厉害的诅咒，一咬牙：“我尽力，你速度快一些。” 　　有了肯定的答复，晴里立刻跃起翻过一张张办公桌，还不忘闪身躲避来自天花板诅咒的攻击。眼见着他即将飞奔到了男人的身边，诅咒终于不再忍耐，从天花板上落下两团青紫色的咒灵，和先前在外面见到的一模一样。 　　一道清丽的歌声裹挟着音波咒力打中诅咒，是庵歌姬发动了她的术式，为晴里争取了更多救援时间。 　　趁此机会，晴里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男人，在手接触到他袖子的刹那，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沿着自己的指缝依附上来，感觉极为令人不舒服。 　　晴里这才发觉男人背后已和墙面的诅咒粘连，连接处像黏液又像是发烂的霉菌，可怖非常。他不敢耽搁，又用了几分力道才把人拽走，最后为了方便干脆打横抱起对方冲向出口，和庵歌姬大力甩上办公室的门后一齐撤退。 　　无数的咒灵也从天花板上缓缓挪动，在地面匍匐前进像史莱姆一样从门缝中一点点挤出，逐渐融合组成一个庞大的身躯。 　　眼下情况危急，身边还带着两个伤患，二层高的楼房，晴里抱着人直接踹破走廊窗户一跃而下，把歌姬和怀里的人质先生都吓得不轻。庵歌姬看到他的举动，狠狠心同样跳了下去，在地面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稳住身形。 　　“跑得起来吗？” 　　晴里把男人放下，沉声道：“还能动的话就赶紧出去，外面会有人接应你。” 　　闻言，男人胡乱地点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想表达感谢却在听到晴里催促的话后手脚并用的往外跑，丝毫不敢停留。 　　安全把人质送了出去后，没有其他人掣肘的晴里手握甩棍面色阴沉地折返向建筑，庵歌姬见此捂着肩膀焦急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顿足转身，面前是少女单薄狼狈的身影，背后的是从办公楼中追出来嘶吼鸣叫的巨型咒灵。 　　晴里冷漠开口。 　　“当然是继续完成任务。” 第18章 不是幻听 　　早乙女晴里自认为不是一个执着任务的人，可这次的诅咒着实超过了他的底线，以至于想起就感到恶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讨厌那种如爬虫般活在腐朽阴暗角落的生物。 　　庞大的诅咒小山似的轰然倒地，身上不住向外溢出紫色的血液，死得不能更透了。 　　“终于结束了。”庵歌姬道。 　　“是啊，比想象中要难缠一点。” 　　晴里吐出一口气，掀起汗湿的刘海用发夹夹住。 　　他指着外面辅助监督的车：“这边离我学校比较近，要不要先去治疗一下。” 　　“...啊，那就麻烦了。”不经意瞥见他手掌内测的伤口，庵歌姬一惊，“你也受伤了？！” 　　晴里翻过手掌随意看了眼里侧布满黑黑点点的诅咒伤口，满不在乎道：“嗯？这个么，刚才不小心擦到了，没关系的。” 　　“哪里没关系！” 　　庵歌姬上前查看他的手，发现和自己中的是同类型的诅咒，只要放着不管便会不断扩散，她咬牙道：“我们都需要尽快接受治疗。” 　　“你说得对。” 　　见她如此担心，晴里顺从地点头，走到帐外后注意到只有音川鸣女一个人站在这里，于是问道：“那个人呢？” 　　他指的自然是先前送出来的那个倒霉蛋先生。 　　鸣女答：“已经安排其他人送他去医院了。” 　　她大致扫了一眼晴里和歌姬的伤势，道：“上车吧，我先送你们去治疗。” 　　负伤的二人坐在车后座上交换姓名，一人捂着肩膀一人垂着手，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都沾了些灰尘，看起来狼狈万分。 　　音川鸣女驾车驶离祓除地朝藤袭中学开去，他们从学校后门进入径直来到校医务室，见到了在外屋穿着一身白大褂坐班的屉原珠世，此刻这人正端着一杯红茶惬意的细细品味。 　　珠世一看到晴里，表情顿感讶异：“哎呀...早乙女君你受伤了？” 　　“是的，打扰珠世医生了。” 　　晴里示意庵歌姬进屋，不必局促，然后给珠世说道：“她身上的伤比较严重，麻烦珠世医生先帮她治疗。” 　　随着他的话落下，珠世的目光落在庵歌姬的脸上，而后又转移到她的肩膀处，那里衣服破损，露出其下可怖的黑紫色伤口，一看便知不是简单的伤势。 　　早已接触过许多带有诅咒伤势的她，看到庵歌姬的情况也没忍住微微蹙了下眉。 　　“我明白了，那早乙女君你在这里稍作等待，我先带她去里面治疗。” 　　说罢搁下茶杯站起身，虚揽着面色苍白的庵歌姬走进里侧的房间，拉上了门帘。 　　目送二人消失在门的那头，晴里收回视线，撸起袖子观察右手的伤势，诅咒的黑点自手腕处蔓延到手肘，青紫一片，令人极为生理性不适。 　　晴里把袖子放下眼不见为净，他靠在沙发上休息，随着心中紧绷的弦放松，祓除咒灵后的疲累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晴里强打起精神，掏出手机玩了会儿俄罗斯方试图转移注意力。 　　这时脚边贴近一团毛茸茸的生物，晴里低头一看，一只毛色光滑水亮的三花猫挨着他的小腿蹭来蹭去，活像是把他的裤子当成了猫爬架。 　　“茶茶丸，你在的啊，这次没有去墙头睡觉吗？” 　　猫咪睁着双滴溜溜的眸子望了过来，低头想要蹭晴里的手。 　　见此，晴里赶忙把受伤的右手举起到它碰不到的高度，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挠了挠猫咪的下巴，又拍了拍它的脑袋。 　　“这可不是能随便碰的，乖，茶茶丸，去那边玩去吧。” 　　三花猫喵呜喵呜的叫着，绕着他的小腿转圈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晴里无法，只得任由它黏黏糊糊的趴在自己的脚边，好在没一会儿珠世医生便从内室出来，茶茶丸见到主人出现果断换了目标，却被珠世无情地提着后脖颈放到了门外。 　　“茶茶丸，你先在外面待一会儿，这段时间不准进来。” 　　无视爱猫可怜兮兮的叫声，很有原则的珠世医生换了一副消毒手套，拎着医疗箱走了过来。 　　“到你了，早乙女君。”她搬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撩起他的袖子检查情况。 　　珠世轻轻按压患处，问：“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晴里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点疼。” 　　听到他的话珠世若有所思却没有说什么，遂开始替他伤口做基础的消毒。 　　嗡嗡——手机传来震动声。 　　晴里拿起被设定成震动模式的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人后挑挑眉，并不是很意外。毕竟很少有人会给他打电话，而知道他手机号码的除了父母就是老师同学，且大部分都是以短信的方式。 　　晴里按下拨通键：“喂？我是早乙女。” 　　“晴里！有没有想我？你现在在做什么？” 　　听到男友真诚热情的声音，晴里的心情都变得轻松起来。 　　他唇角扬起一抹笑，“我现在在学校，刚做完任务回来。” 　　“太巧了我也是，一结束任务就迫不及待给你打电话啦。”想到什么，五条悟语气一转道，“不对，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我呢！我可是超级想小晴里的，一天不见都快要死掉了。” 　　“太夸张了，悟，我们前几天不是刚见过面？” 　　没有得到满意回答的五条悟在电话那头开始言语撒泼，甚至还能隐约听见夏油杰生无可恋的声音。 　　晴里感到好笑，软下声音哄他。 　　“好啦开玩笑的，我也很想你......嘶——珠世医生您轻一点。” 　　手侧突然而来的痛感使晴里倒抽一口凉气，便听珠世平淡回道：“你这里的伤口有点深，还有，早乙女君，治疗要专心啊。” 　　珠世医生的话语里夹杂着几分揶揄，令他莫名有些脸热，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回应。 　　倒是听清他们对话内容的五条悟在电话里不敢置信喊道：“晴里你受伤了？” 　　“是擦伤，不用担心，常有的事了。” 　　“唉——”五条悟叹气，“小晴里你还需要多加努力耶，本五条大人就从来不会受伤！” 　　“是么，上次是谁眼眶乌青的找硝子帮忙治疗的？” 　　“杰你闭嘴！想打架直说！” 　　不满于故意拆台的好友，五条悟气哼哼地回过头对着听筒继续说道：“不要听杰胡说，那次是个意外！” 　　深知他别扭本质的晴里：“是是，你最厉害了。” 　　说话间，待在内室休整的庵歌姬缓步走出房间，身上还披了一件病号服。 　　也是，她的衣服在刚才的战斗中受到了损坏，也不能就这样直接回去。 　　庵歌姬走到晴里旁边，看着珠世给他做最后的治疗，准备跟二人道别后离开。 　　“要走了么？”晴里抬头问。 　　庵歌姬鞠躬：“是的，我还要回去汇报任务，非常感谢你们的治疗。” 　　晴里笑笑：“不用客气，同为咒术师就该相互帮助的不是么。况且如果我早去一会儿，或许你就不用受伤了。” 　　“和你无关，单纯是因为我还不够强才会被诅咒伤到。” 　　庵歌姬对自己的能力水平有清楚的认知，要是换做是她那两位二年级的学弟，恐怕根本不必那么麻烦，更不用说会受伤。 　　可恶啊...真是强得让人火大。 　　兴许是她怨念太深，甚至都能听到讨厌的白毛学弟阴魂不散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晴里？晴里你在跟谁说话？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歌姬的声音！” 　　“喂——歌姬！能听见我说话吗？是我！你超级无敌帅气的后辈五条悟！” 　　庵歌姬：“.........” 　　糟糕，好像不是幻听。 　　“五条？！”察觉是手机那头传来声音的庵歌姬面目一瞬间狰狞，“怎么哪都有你！” 　　“歌姬好凶，这句话应该要换做我来问才对吧，你怎么会和晴里在一起？”稍许，他恍然大悟，“啊，我懂了，又是合作任务，学校居然宁愿派超弱的歌姬去都不派最强的我去吗？太过分了！” 　　“五条悟！！”歌姬咬牙切齿很想骂出声，但想到自己还在别人学校里又忍住了。 　　不明情况的晴里把手机拿得远了些，以防五条悟再在耳边毫无预警的大喊震得他耳朵疼。 　　“悟，你少说一点。” 　　他提醒说话口无遮拦的男友，瞥了眼恢复如初的右手，活动了手腕确保没问题后向珠世道谢，后者治疗完默默回位置上重新泡了一壶茶，还边饶有兴致的看热闹。 　　“早乙女，你竟然和五条悟认识的吗？” 　　庵歌姬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和那种人有所牵连，这年头难道就没个正常人了吗？ 　　看样子又是一个深受五条悟迫害的人，晴里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鼻梁，迟疑两秒后谨慎开口：“嗯...唔，我们的确认识。” 　　还没等他再做解释，电话里的五条悟便笑嘻嘻地接上话茬，音调荡漾听着就很欠揍。 　　“当然是因为我是小晴里的男朋友咯，歌姬你不要太羡慕哦，毕竟世界上像我这样才貌双全的好男人不多了。” 　　歌姬：“.........” 　　晴里：“.........” 　　注意到气到失去表情管理的庵歌姬，晴里总算是知道五条悟平常都是怎么和同校人相处的了。 第19章 戳穿真面目 　　心情糟糕透顶的庵歌姬气势汹汹地回到高专，恰时遇到了同样祓除实习回来在教室里上自习的冥冥。 　　她忿忿地拉开椅子坐上去，抱着臂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遇到了什么，这么大气性。”冥冥合上书页，支着脸看了过来，作聆听状，“五条君又嘴欠了？” 　　“可不是，那家伙简直阴魂不散的，我出去和人做个任务都能跟他遇上。” 　　冥冥来兴趣了：“说说看。” 　　庵歌姬便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跟她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间或还夹杂了几句怒骂。 　　骂完歌姬憋了半天，克制地抱怨了一句：“那个人渣...我根本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看上他，眼神不好吗？”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瞎了，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五条悟。 　　“照你这么说，五条君他的恋人是个男生了？听起来还是名咒术师。” 　　她不住点头：“是啊是啊，冥冥你也觉得他很大胆吧，也不知道五条家的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喜欢男人，说出去得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对于她的话冥冥不置可否，只是略微沉吟片刻，意味深长道：“可我听到的版本是五条他似乎在和一个女孩子交往，所以——” 　　她的话戛然而止，后面的无须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庵歌姬：？ 　　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的庵歌姬大受震撼，好半天才下定论道：“五条悟是个脚踏两条船的人渣啊！” 　　冥冥笑而不语。 　　歌姬兀自站起身在教室内来回踱步，不住喃喃自语，而后她定住脚步，暗暗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不行，我要去问问硝子是否真的有这件事！” 　　怎么能眼睁睁看人惨遭五条悟毒手呢！ 　　说罢她当即跑出房间来到二年级的楼层，教室里只有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两个人的身影，五条悟那家伙又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硝子叼着烟，许是顾及在教室她并未点燃，见到歌姬还伸出手晃了晃打了声招呼。 　　“歌姬前辈，怎么想着跑二年级这边来了？” 　　“硝子！我跟你讲......”歌姬快步上前站到硝子的课桌旁，忽的止住声音小心翼翼地四下环顾，还是以防万一问了句，“五条不在这里吧？” 　　硝子回：“哦，他没跟夏油一起回来，怎么了？” 　　“没回来就好，硝子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不要惊讶，你知不知道五条他——” 　　歌姬看了眼低头刷手机对他们话题漠不关心的夏油杰，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凑到硝子耳边。 　　“五条他不仅是双插头还搞劈腿啊！” 　　家入硝子：“.........” 　　其实在支着耳朵偷听的夏油杰：“噗嗤——” 　　庵歌姬回头：“你在笑什么？” 　　夏油杰迅速咳嗽两声收敛表情，一脸正经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学校外的一家面馆今天半价。” 　　“什么莫名其妙的......”庵歌姬翻了个白眼转移视线，倒是也不怕他听了去告诉五条悟，只要当事人不在场就行。 　　她继续跟硝子说着白天的遭遇，最后道：“所以说，五条这家伙交了男朋友的同时还在和女生交往这件事，是真的吗？” 　　见歌姬一副十分认真的求知态度，硝子也差点没憋住笑，她拂了拂自己的额前的刘海，调整好表情做出刚得知的诧异模样。 　　“还有这事？不过我确实见过他的女朋友，长得非常漂亮。” 　　硝子边说边打开手机聊天界面，把先前五条悟发在群里的照片点开放大，递到歌姬面前。 　　“看，这就是他的女朋友，本人亲口承认。” 　　没有看出女后辈不对劲的庵歌姬在看清照片的内容后惊呼出声，心中的不满与愤懑到达顶峰，甚至产生一丝丝对照片里人的怜悯。 　　“天啊！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不知足，五条悟是个什么惊世骇俗的大渣男，他们一定是被蒙骗了！” 　　反正不论如何，一定是五条悟的错！ 　　家入硝子收起手机同样严肃点头，真诚提议道：“我也觉得，要不这样吧，你下次见到五条的男友或者女友，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好主意！我要揭露他的无耻行径！” 　　本就做此打算的歌姬闻言一个激灵，握着拳情绪振奋起来，硝子就在一旁配合鼓掌，喊着加油。 　　得到好友鼓励的庵歌姬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走出教室，徒留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在教室里静默无言。 　　良久，待门口没再有动静后，夏油杰一言难尽地开口。 　　“你怎么没告诉她真相？” 　　硝子平静地走到敞开的窗户边，点燃嘴里的烟深吸一口。 　　“你不也没告诉？况且看五条被迫害不是挺有意思的么？” 　　夏油杰：“.........” 　　“那倒是。” 　　想了一下那个场面，夏油杰可耻的心动了。 　　“杰！硝子！我回来啦！” 　　恰在这时，被他们讨论的当事人五条悟终于从外面鬼混回来，大力推开教室门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察觉他们看向自己时微妙的神情，五条悟蹙眉：“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刚才在说我坏话吗？” 　　二人：“.........” 　　没想到真被自己说中的五条悟登时不高兴地撇嘴，当即控诉自己的两个同学。 　　“好哇！你们居然在背后说我坏话，亏我还特地排了好久的队给你们买了伴手礼！” 　　他将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桌面，一瞬间，食物烤熟的鲜香扑面而来，令在场人不由得一愣。 　　硝子看了看桌面的食品袋又看了看五条悟不爽的脸，狐疑地问道：“今天怎么如此大方？遇到好事了？” 　　“难道我不遇到好事就不大方了吗？当然是因为五条大人我天生心地善良，关爱同学，好了快些趁热吃吧，凉了味道就要打折扣了。” 　　五条悟打开袋子里包裹的锡纸，露出里面烤至金黄、散发着黑胡椒和黄油飘香的土豆，诱人至极。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吞咽了下口水。 　　一段时间后，拿着塑料叉子戳黄油土豆的家入硝子趁着五条悟沉迷游戏的间隙，悄悄用脚踢了踢一旁的夏油杰，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手机。 　　Shoko：他今天怎么了？这么反常？ 　　Suguru：我也不清楚，我们做完任务就分开了。 　　Shoko：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他一下，看在这黄油土豆的份上。 　　嗯......夏油杰盯着手机屏幕，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刚想回复过去，忽的发现锡纸的夹层里有张皱巴巴的纸，便用手指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抽出来。 　　这是什么？好像是宣传单？ 　　旁边的家入硝子注意到他奇怪的举动也悄悄看过来，就见夏油杰把满是褶皱的花色纸张铺平，拿起来仔细辨别上面发白的标题大字。 　　「店铺内黄油土豆买五送二！！！」 　　夏油杰：“.........” 　　家入硝子：“.........” 　　Suguru：算了，我觉得他应该不需要提醒。 　　Shoko：同意。 　　* 　　七海建人心道下次出门前一定要看黄历，不然怎么会才间隔短短一周就让他再一次遇到了那讨人厌的前辈。 　　这次和五条悟一齐在外逛街的是一名黑发的男生，两个人挨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站到街边一家特供黄油土豆的店面前排队，互动间的亲密程度完全不亚于上次见到的那个女孩子。 　　俩男生贴一起那么近不觉得很怪吗？ 　　等等——头顶霎时间划过一道闪电，登时照亮了他的脑海。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七海建人神色古怪的盯着远处的两个人，目光复杂难言。 　　“七海，你在看什么？” 　　见七海建人停下脚步怔怔地眺望着一个方向，灰原雄不禁好奇的靠上来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咦？那不是五条前辈吗？”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五条悟身边的人，“五条前辈在和谁一起啊？没见过的人哎。” 　　灰原雄并没有发觉到他越来越难看的面色，还在激动的向小伙伴寻求意见。 　　“你说我们要不要上去打声招呼啊......唉唉，七海你拽我做什么，不去见五条前辈了吗？” 　　“不去，没时间，不要打扰他们。” 　　七海上来就是一个拒绝三连，也不能真把自己所猜测告诉他，只得默默憋在心里。 　　灰原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跟着七海建人径直回学校，刚一踏进大门迎面就遇见了大步流星往反方向走的庵歌姬。 　　灰原问：“庵前辈？你这是要去哪？” 　　听到有人喊自己，庵歌姬刹住脚步，见是他们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几分。 　　“是你们啊。”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她又紧绷着脸，沉下语气，“我现在要去干一件大事。” 　　捧场达人灰原雄试探着问：“是什么是什么？” 　　庵歌姬一抬下巴：“是件足以造福社会的好事呢！” 　　有着前辈滤镜的灰原雄星星眼，崇拜喊道：“哇哦——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所以到底是什么呢？” 　　“.........”望着一唱一和的两个人，七海建人下意识扶额。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便听这位三年级的前辈抱着手臂很是自豪地大声回答。 　　“我发现了五条脚踏两条船的真相，这正要去当众戳穿他险恶的真面目！” 　　灰原雄：“......啊？” 　　七海建人：“.........” 第20章 公开处刑 　　冥冥遇见五条悟和晴里是在七海他们离开后的半小时内。 　　介时她还在商场给自己挑选新衣服，拎着大包小包出来时刚好瞧见了不远处的五条悟二人，看那方向似乎是也要进入商场。 　　冥冥草草扫了眼对方身边的那个男孩子，心道长得还挺清秀，遂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送给庵歌姬。 　　Mei：[图片] 　　Mei：见到了哦。 　　还不待她继续观察，那边五条悟已经发现自己并且带着人走了过来。 　　对方率先挥手打招呼：“冥小姐！你也在这里啊，是在购物吗？” 　　Utahime：帮我拖住他们！我马上赶来！ 　　冥冥用余光看了下手机屏幕里的消息，随即挂上营业式的微笑。 　　“是的，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五条君不也是要去购物？” 　　冥冥秀眉一挑，抬了抬左手拎着的一堆包装纸袋给他看，似乎在无声嘲讽对方眼神不好。 　　“是哎，我们确实要进商场。” 　　然自我感觉良好的五条大少爷根本接收不到来自学姐的嘲弄，还在兴高采烈地跟她介绍身边的人。 　　“对了对了，冥小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哦。” 　　冥冥的视线随着他的话转移到旁边男生的身上，如今离得近了她才终于得以看清这人的全貌——黑发紫眸，略长的头发扎在脑后，身上穿着件干爽的白色短袖，在炽热阳光的照射下衬得皮肤愈发有一种透明感。 　　冥冥嘴角的弧度加深。 　　“幸会，我是冥冥。” 　　......... 　　“所以说，五条悟就是个人渣啊！” 　　庵歌姬一股脑把自己的愤怒说了出来，面色阴沉得吓人。 　　灰原雄听完后脸上除了呆滞没有其他反应，倒是七海建人心塞地捂住脸，感觉脑仁在隐隐作痛。 　　庵歌姬眼神犀利地捕捉到他的古怪表现，便知七海也是清楚此事的，只有灰原雄还傻傻的在状况外。 　　“五条前辈不是这样的人吧。” 　　“灰原你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尤其是五条那样的，要多留心眼。” 　　庵歌姬骇人听闻地跟他科普防骗守则，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进去，最后仍热情地邀请两个后辈道：“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还要上自习......” 　　七海建人想要委婉拒绝，根本不准备掺和这件事，怎料他不愿去总会有人给他扯后腿，回过神来的灰原雄十分跃跃欲试，举起手报名。 　　“我去我去！我想见见五条前辈的男朋友！” 　　不要对什么都感兴趣啊！ 　　七海建人震惊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家小伙伴，不理解他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能如此乐观。 　　歌姬满意地打了响指，公开处刑这种事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很好，灰原，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吧，冥冥把地址发给我了，晚一步人就要跑了。” 　　灰原雄欢呼：“好唉！” 　　七海建人：“.........” 　　停一停，他们才刚进入学校大门这就又要出去了吗？ 　　* 　　这是早乙女晴里除五条悟外认识的第五名高专的学生，五个人的性格各不相同且都很有个性，唯一相似的大概便是和五条悟的关系都微妙的奇怪。 　　晴里已经放弃去研究他的人际关系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三人已经在这里聊了大约有半小时，左右都是一些来回转的车轱辘话。费了半天口舌，晴里也琢磨出眼前的人大抵是想拖住他们的脚步，就是不知为何要这样做。 　　「直感」并没有发出预警，晴里便心安理得的站定在原地，因为他察觉五条悟也对冥冥的意图有所察觉，似乎还在隐隐期待。 　　五条悟问：“冥小姐是故意在这里拖时间的吗？” 　　被戳穿心思，冥冥很大方的承认了：“受人所托，很明显么。” 　　“超明显的好吗，你根本就没想隐藏吧？让我猜猜是谁......”五条悟思索几秒说道，“是歌姬吧，除了歌姬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bingo，没错，你看那边。”冥冥侧过身，隐约还能听见身后哒哒的跑步声，“歌姬已经赶来了，我的任务圆满完成。” 　　“五条悟！！” 　　语毕，庵歌姬的叫喊声紧接着响起，回荡在街道两旁，吸引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见对方一脸急切地冲过来，五条悟下意识蹙起眉头。 　　“来都来了还怎么还带着两条小尾巴，我们不需要那么多电灯泡啦。” 　　他指的自然是跟在庵歌姬后头跑得气喘吁吁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二人。 　　“今天你们都没课吗，那么闲？” 　　灰原雄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然后直起身很实诚地回答：“回五条前辈！今天我们上自习！所以便跟着庵前辈来了！” 　　不放心灰原遂跟过来的七海建人：“.........” 　　不，比起来看五条悟热闹，其实他更想上自习。 　　七海建人目光飘忽地看向在场唯一一个陌生人，如果算上方才的那一次，他现在应该算是第二次见到这人了。 　　对方神情淡然，仅仅只是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与五条悟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ky气息的人很是不同，不由得令七海想起上次在他身边认识的那名女生，也是这样沉淀内敛的气质。 　　没想到向来吵闹的人交往的恋人却是完全相反的性格，这就是性格互补吗？ 　　“废话少说！” 　　庵歌姬突然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便见这位学姐站在几人中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对着的人却是那个据说是五条悟男朋友的黑发少年。 　　“早乙女！你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了，五条他就是个人渣，背着你还在和其他女生交往！” 　　早乙女晴里：......？ 　　莫名背了锅的五条悟：？？？ 　　像是怕他不信，庵歌姬拿出手机特地翻出了硝子发给自己的那张照片，放在晴里的眼前。 　　“你看，这就是那个女生，你们都被这个只有脸能看的家伙骗了啊！” 　　晴里凝视着屏幕上熟悉的照片陷入诡异的沉默，他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而同样看到的五条悟在短暂的愣怔过后忽的捂着肚子哈大笑起来，笑声肆意毫无顾忌。 　　就在众人都纳闷他为什么还有心情笑时，五条悟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叉着腰理直气壮道：“没错，她是我女朋友，一夫一妻制就是一个老公一个老婆，我完全合法，有什么问题吗？” 　　其他人：“.........” 　　晴里：“.........” 　　晴里转头幽幽地盯了口出狂言的某人片刻，又默默地转了回来，什么也没有说。 　　“你居然还承认了？！” 　　这番话简直刷新了五条悟在庵歌姬这里的无耻下限，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这人，几乎要把他的脸瞪出一个洞来。 　　“真的吗？五条前辈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 　　这是不赞同行为的灰原雄。 　　“啊...歌姬前辈要不先冷静一下，周围人都看过来了，灰原你也冷静一下。” 　　这是被吵得脑瓜子疼的七海建人。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呵呵，年轻人就是花样多。” 　　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冥冥。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每个人都在自说自话，完全没把他这个被当众批丨斗的人放在眼里。 　　“你们这些人啊，倒是听我把话讲完耶。” 　　五条悟终于听不下去了，试图为自己辩解几句，可还没刚起个头就又被庵歌姬喝止了。 　　歌姬的双眼几乎要喷火：“闭嘴！你个人渣！你没资格说话！” 　　“歌姬好凶哦，生气多了会长皱纹的。” 　　“五条悟！！！” 　　五条悟装模作样的瑟缩一下，又满不在乎地摊手，尾音上扬：“好好，我不说了，那么有请歌姬继续你的发言——” 　　他这无所谓的态度一摆，在场人都发现庵歌姬似乎更加生气了。 　　就见她三两步凑到晴里近前，想要推开置身事外的五条悟却发现对方跟座山似的纹丝不动，便放弃了。 　　只是脸上的表情愈发嫌恶，嫌弃他杵在这碍事。 　　无视掉某人，歌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跟晴里说了很多话，无非就是建议他早些远离渣男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劈腿男不可取应及时止损，听得晴里颇感好笑。 　　虽然其中对五条悟的幸灾乐祸居多，但他能感觉出，歌姬是真心在替自己担心。 　　另一方面也显示了悟他在学校前辈那里是真的不受待见...... 　　以防她把问题的走向彻底带歪，晴里总算是抓住机会，为五条悟正名。 　　“庵小姐，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悟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也没有劈腿。” 　　见他得知真相后还执迷不悟的样子，庵歌姬痛心疾首：“都这样了你还要为他开脱吗？” 　　她指着吐着舌头耸肩的五条悟：“看清这个人的真面目啊，这种人最擅长靠脸蛋骗人了！” 　　“.........”晴里默了半晌，诚恳道，“不，我是指，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和照片里的那个女生其实是同一人。” 　　庵歌姬：“......啊？” 　　其他人：？？？？ 　　把所有人反应尽收眼底的五条悟再一次发癫般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21章 一家子颜控 　　十分钟后，了解事情原委又目睹了大变活人表演的庵歌姬羞窘的低下脑袋，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对、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即便对五条悟的道歉羞于启齿，但这次确实是她有些得意忘形，以为抓住了对方的把柄却没想到差点捅了篓子。 　　真是丢死人了。 　　更何况还是在一群后辈面前。 　　哪知某个坏心思的人渣明知她现在尴尬得无地自容还不忘落井下石，将手贴在耳朵边拖长音调大喊。 　　“唉——？你说什么，听不清呢。” 　　“......你！”庵歌姬咬牙切齿，认命的当众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总算满意的五条悟心知再逗下去这人就要发飙了，况且晴里还在暗戳戳拽着自己的袖子提醒他别太过分，于是过足了瘾的五条悟一撩头发，露出一个自以为爽朗的笑容。 　　“没关系，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原谅你了，歌姬你下次记得不要那么冲动了哦，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心胸宽广。” 　　“......行了，悟你还是先别说话了。” 　　晴里眼疾手快地把不断作死的五条悟拉到身后，借由现在看起来更有亲和力的女孩子的样貌，他尽量放缓语气安慰。 　　“不好意思，也是我没有事先告诉你的缘故，才会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庵歌姬望着对面和照片上如出一辙的紫发少女，心情足以说是复杂难言，任谁都想不到先前那名气质腼腆的男生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女孩子，还毫无违和感。 　　在这之前如若有人跟她讲有人受到诅咒导致两性切换她肯定是不信的，可如今事实摆在自己眼前，再怎么大跌眼镜也容不得她不接受。 　　庵歌姬一脸沉痛，嘴唇翕动半晌才缓缓憋出一句话。 　　“...早乙女，你辛苦了。” 　　不仅是因为身体问题，还有情感上的问题。 　　和五条悟谈恋爱真的不会折寿吗？ 　　与歌姬有着相同崩溃的要数七海建人了，他见过晴里女体的形态，却不曾想对方其实是个男生，这着实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冲击。 　　在庵歌姬喊出名字的那一刻他就该有所猜测的。 　　七海建人想，他是不是就不该出来，否则怎么会屡屡遇上挑战自身三观的事情。 　　灰原雄倒是搞明白了，后知后觉地谨慎开口：“所以...五条前辈的男朋友和女朋友是一个人？好厉害，不愧是五条前辈！” 　　五条悟很是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其他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冥冥难得笑出了声：“灰原君真是...天真得可爱。” 　　在场人皆由衷地认同她这句话。 　　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解除误会后几人很快互相道别，除五条悟还要继续约会外，其余人都准备回学校了。 　　先不提究竟是不是自习课，单是让夜蛾老师得知学校有一大半的学生都在外面胡闹，恐怕那指导铁拳就不止落在一个人头上了。 　　而现在，高专的学生都知道五条悟有一个了不得的恋人，性别反复横跳就罢了还能容忍五条悟那刁钻的性格，光是这一点就能让绝大多数人佩服。 　　“悟的同学都很有意思。” 　　路上，回想着方才的那一出乌龙，晴里没忍住笑了笑。 　　五条悟唔了一声，道：“虽然我很赞同这句话，但小晴里你可不要因此移情别恋哦。” 　　“怎么会。” 　　听到回答，他自信的扬起下巴：“也是，毕竟全天下不会有比我更好的男人了。” 　　二人相携离去，刚才的小插曲丝毫影响不到他们的好心情，甚至还能在路边顺手祓除几个碍眼的低阶咒灵。 　　与此同时，回到高专的庵歌姬一见到家入硝子就开始哀嚎，疯狂吐苦水。 　　“气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次终于可以让五条那个家伙好看，没想到最后是我搞错了，硝子——我真的，已经没脸见人了。” 　　硝子看着趴在自己腿上哭诉的学姐，十分慈和地摸着她的头安抚道：“好啦，歌姬前辈，你也是关心则乱，五条的秉性我们都清楚的。” 　　想起这个歌姬就来气：“就是说啊！谁能想到是同一个人嘛...呜......尴尬死了。” 　　见她这么低落，本来就有些心虚的硝子心底更加愧疚了，便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夏油杰，提议道：“不要不开心了歌姬前辈，这样吧，明天我们一起去KTV唱歌，让夏油请客。” 　　接收到女同学眼色的夏油杰无奈地耸肩，连连应下：“是是，我请客，你们随意。” 　　庵歌姬立马振奋起精神，伸出手抱住家入硝子。 　　“硝子你最好了！我要唱它两个小时发泄我心头的郁闷！” 　　不然时刻想起那尴尬的经历是真的要命的！ 　　夏油杰插嘴道：“好像是我请客的吧，庵前辈不感谢后辈我一下吗？” 　　“好吧，看在这个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感谢一下好了。”庵歌姬颇为不情不愿，“谢谢你，夏油——的钱包。” 　　夏油杰：“.........” 　　看见男同学吃瘪的表情，家入硝子无慈悲的嘲笑出声。 　　* 　　约会结束的早乙女晴里进入家门，迎面撞上了客厅里父亲早乙女宏马看过来的目光，察觉那眼神中的诡异，晴里不明就里但还是习惯性的跟父亲问好。 　　“爸爸，你今天回来的好早，没有出去取材吗？” 　　“取材结束，这几天在构思新作品。”宏马随意的回答，又板起脸上下打量儿子现在的形象，“倒是你，做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还是以这副样子，路上淋水了吗？” 　　晴里迟疑着组织措辞：“唉，也不是，这事说来话长。” 　　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把谈恋爱的事情告诉父亲，还在思索要不要坦白时，那边母亲从阳台晾完衣服走来，见他到家顿时眉开眼笑。 　　“约会回来啦晴里，和悟君玩得开心吗？” 　　直接被母亲揭了老底的晴里：“.........” 　　宏马一头雾水：“什么约会？你们在说什么？悟君又是谁？” 　　他认为母子俩有了什么共同小秘密故意把自己这个一家之主排斥在外，心情略微不爽。 　　上次也是这样，儿子变成这种古怪的体质他们母子俩也是瞒了他很久，到实在瞒不住的地步才向他坦白。 　　这两人啊，该说真不愧是母子吗？ 　　听到丈夫问题的雅子仿佛刚记起这茬那般蓦地哎呀一下，一拍手掌：“瞧我这个记性，是我忘记告诉你了，亲爱的你还不知道咱家晴里有喜欢的人了吧？” 　　她笑眯眯地弯起了眉眼，与之相对的是早乙女宏马严肃的面孔，说是严肃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茫然和听到震撼言语的呆愣。 　　他看看笑呵呵的妻子又看看眼巴巴瞧着自己的儿子，好一会儿，宏马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大惊：“晴里你恋爱了？”又意识到什么，“等等，对方是个男人？？！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雅子苦恼地摸摸脸，埋怨地叹口气：“就算告诉你也不会认同的吧，亲爱的你真是的，不要为难晴里嘛，而且的确是我把这件事忘记了。” 　　宏马：“.........” 　　早乙女宏马心中哀叹吾儿叛逆伤透我心。 　　“难道我的反对就有用吗？下次再有这种事要及时告诉我，好歹让我知道。”他低声嘟囔着，又问儿子，“那个悟君是谁？你们学校的学生吗？” 　　提到这个晴里来了精神：“是别的学校的，也是咒术师。” 　　宏马蹙眉：“那不是生命安全很没有保障吗？这个行业很危险啊。” 　　晴里成为业余咒术师都是好说歹说的结果，若是对方恋人的能力太弱鸡一个不小心死了该怎么办？他会伤心的吧？ 　　宏马有些担心那会刺激到儿子。 　　“这就更不用担心了，他很强的，比我厉害多了。”晴里投给父亲一个安心的眼神，道，“还有，爸爸。” 　　“嗯？” 　　“看这里。” 　　宏马眼前多出一副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出一张图片——白发少年对着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容明媚，双眼碧蓝如天空，看着就很令人心情舒畅。 　　早乙女晴里对五条悟外貌的唬人程度是十分自信的。 　　果不其然，就见父亲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怔愣，漫长的沉默过后他缓慢地点点头，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嗯...看、看起来是个挺不错的孩子。”他态度一秒转变，眼睛不住往屏幕上瞄去，悄声道，“下次把人带回来让我见一见。” 　　一家子颜控了属于是。 　　“好的，有机会我会把人再带回家的。”见父亲不再刨根问底，晴里合上手机，心想就知道这办法一定行。 　　而雅子则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忽而，她想到了什么，对儿子道：“对了，晴里，今天你大伯打电话过来了哦，还问到你的近况了呢。” 　　晴里动作一顿，疑惑道：“大伯他有什么事吗？” 　　雅子摆手：“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好久没联系打个电话叙叙旧罢了，还有的就是问你有没有空去他那边住上几天。” 　　想到大伯现在是寄住在别人家里的情况，晴里纳闷。 　　“唉？我记得大伯他们是住在别人家的吧？我去没关系吗？” 　　“可能因为住的是道场的缘故吧？空房间还是很多的。”雅子笑道，“你大伯这是想你了呢，更何况你也好久没见乱马了吧？兄弟间要好好联络感情啊，乱马那孩子过去挺关心你的。” 　　“嗯，我知道。” 　　晴里垂下眼，脑内闪过堂哥的面容，思绪不禁随着母亲那句话不断飘远。 　　因为从小便能看到诅咒，他一开始的性格与现在大相径庭，内向且极为不喜与外人交流，一度被家里人认为有什么精神疾病。 　　大伯得知此事后便建议晴里跟着他学习体术，不论成果如何最起码可以强身健体，身体素质跟上来，心情或许也能有所改变。 　　许是发现他在体术上的天赋，大伯教导得很尽心尽力，堂哥乱马也时常关心他的情绪变化，即便跟着两人满日本乱窜晴里也没有任何怨言。 　　那个暑假大抵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直到跟着二人去往咒泉乡修行，晴里往常一样蹲在一边，在大伯堂哥两人惯例的打闹时一个不小心被堂哥踩进了就近的泉水里，乱马见此也立刻惊慌地跳了下去，以至于俩兄弟双双变为女性冒出头，不知所措。 　　而大伯玄马，他在晴里掉进泉水里前就先行一步被乱马坑进了另一处泉水，出来时则变成了不会说人话的熊猫。 　　后来才从看管泉水的人那得知，咒泉乡里的每一口泉水都带着诅咒，晴里二人掉进去的是娘溺泉，而玄马的是熊猫溺泉，想要变回原样的方法也很简单，接触热水就行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三人火速去周边的村落借来热水，才免于两女一熊猫在异国他乡的尴尬局面，不然就那副和证件照片对不上的模样，想回家都回不去了！ 　　然而直至半年后，他们才算真正了解了解决这体质一劳永逸的方法，可惜那个时候自己都已经升入高中，被蝴蝶香奈惠发掘天赋认知咒术界，对于这特殊的体质也早就习惯还乐在其中。 　　反观大伯那边，他们去了趟国外后便一穷二白，甚至住的地方还是别人家，更不用说有多余的钱再出去一趟了。 　　总之一个字，惨。 　　不过这也不尽然都是坏事，至少他还因祸得福遇见五条悟了不是吗？ 　　思及此，晴里忍不住勾起嘴角，回答母亲的话。 　　“等这段时间忙完，暑假我会去大伯那里住段时间。” 　　“那我待会便回传真过去了，想必他本人得知你答应了下来，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我也很高兴大伯能邀请我。” 　　自上了高中后他便没再见过二人，又因大伯生活拮据也没个联系电话，最多就是书信往来。 　　平日倒是没什么，这个时候倏地提起他们反倒意外引起了晴里的思念，毕竟他还是挺喜欢和乱马堂哥一起插科打诨的。 　　暑假啊......快点到来吧。 　　有些期待了。 第22章 公费旅游 　　长虫般的咒灵在迅猛的攻击下哀叫着倒在地上，四周喷溅着的全是粘稠的紫色血液，光是看上一眼都令人生理不适。 　　一道身影伫立于咒灵头部，片刻后背对着日光一跃而下，身姿轻盈，灵活而敏捷。 　　少女扎着单马尾，脑后别着粉绿相间的蝴蝶发饰，整个人面上淡淡，没有什么表情。 　　早乙女晴里走上前：“辛苦了，香奈乎同学。” 　　听到声音，栗花落香奈乎也朝他默默一点头。 　　这位叫栗花落香奈乎的女孩子和晴里在一个班级，同时也是蝴蝶香奈惠和蝴蝶忍的义妹，因姐姐们都是咒术师的缘故，在觉醒了术式后香奈乎也早早的担负起祓除咒灵的工作。 　　她的术式和晴里都为辅助型，是眼部强化方面的，使视野内的运动轨迹变得迟缓而清晰，以便做出更准有效的判断。 　　同样的，即便术式没有攻击力，但得益于良好的身体素质，很快她便在藤袭的咒术师中崭露头角。 　　在祓除方面，香奈乎是晴里的前辈。 　　忽然，栗花落香奈乎看了他一眼，点了点自己的脸，道：“你这里的伤，没问题么？” 　　晴里愣了下，反应过来这人这是在说他脸侧的那道伤痕，遂伸出手抚摸其上干涸的血迹，不在意地笑了笑。 　　“没问题的，只是破了个皮，甚至都不用去找珠世医生，我回去消消毒就好了。” 　　他指着外面监督的车子：“一起回去么？” 　　香奈乎点头。 　　“好。” 　　回到藤袭中学，脸上贴了个OK绷的晴里和香奈乎坐在桌子前填写任务报告，前者很快速地写完了，简洁明了足以说得上是小学生一句话作文。 　　他将签字笔搁置在鼻子下面，仰头思索着再编一些上去，于是悄咪咪凑近身旁的香奈乎，想要参考一下她是如何写的。 　　这时，手机在桌面嗡嗡震动。 　　Satoru：[图片] 　　晴里点开聊天界面，入目的是五条悟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笑得灿烂的五条悟本人，一个是躺在画面一旁鼻青脸肿的陌生男人，其身上还穿着奇怪的衣服。 　　合理推测，这人脸上的伤应该是五条悟揍的，晴里大致一想便能猜到是什么情况。 　　Haruri：诅咒师？ 　　Satoru：Bingo！答对了，奖励五条大帅哥的香吻一枚。 　　然后发来了一个亲亲的颜表情。 　　注视着那可爱的表情，晴里喉间发出一声轻笑，也回复过去一个笑脸。 　　那边五条悟迟迟没有回复，约莫五分钟后才再次发来消息。 　　Satoru：啊，我这边还有些事，结束后再聊啦。 　　再之后，便没有回复了。 　　晴里无言盯着这句话好一会儿才合上手机。 　　直到下午都没有任何信息发来，晴里没有等到五条悟却意外等到了一放学就候在教室外的蝴蝶香奈惠。 　　香奈惠走到他身边，神情是罕有的严肃。 　　“晴里，有紧急任务要交给你，跟我来。” 　　晴里提上包快速跟着来到办公室，办公室的气氛不复往常的轻松，而是一派紧张压抑。 　　他心中一动，小声问香奈惠：“老师，这是怎么了？” 　　“嗯...也与你这次的任务有关，大家其实都有些担心。” 　　她回到位置上，抽出一些材料递给晴里：“看看这些，这是你要了解的内容，本来这个任务是没有我们干涉的余地的，但考虑到你的术式或许有帮助，耀哉先生决定派你过去支援。” 　　晴里接过文件大致扫了一眼，瞥见上面「星浆体」「安全护送」等字眼，心中有数了。 　　“......又是充当监测仪的任务？” 　　他没问星浆体是什么意思，也没问大费周章护送的原因，总归是要保护的对象，他对那些额外的设定并不感兴趣。 　　换句话来说，他对除祓除外的事情都不感冒，也就以至于进入咒术界一年也仅是听过御三家的程度，再详细的一概不知，直至最近因为五条悟的事情才特地去了解了一番。 　　在他看来，普通咒术师了解御三家就像普通人去了解高层领导人是哪几位一样没有太大用处。 　　又不是他们给他发钱。 　　蝴蝶香奈惠答：“没错，不过也没那么麻烦，你只是一层「保障」，还有其他人做主要保护工作。” 　　一直旁听的炼狱杏寿郎也靠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任务时间只有一天，打起精神，早乙女少年。而且据我所知，高专那里也是派学生去的。” 　　晴里狐疑：“东京高专？” 　　蝴蝶香奈惠颔首：“没错，东京高专那边安排的人手，后续还派了其他人过去，但这些你都不必在意，到时候你只要与星浆体会合便好。” 　　闻言晴里又认真的浏览了一遍任务详细内容要求，沉吟了半天才勉强开口，顺带开了个小玩笑。 　　“这算公费旅游吗？”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便是。”蝴蝶香奈惠神情缓和，恢复原本温柔的模样，“届时还会有其他人和你同行，所以放轻松，当成一次旅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晴里讶异问：“这次竟然还有人和我一起吗？是谁？” 　　香奈惠似笑非笑。 　　“嗯...这个人你也是认识的。” 　　......... 　　接受任务的晴里离开办公室，准备回家收拾第二天出行的行李。 　　办公室内重归一片寂静，唯有笔与纸摩擦的沙沙声和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 　　末了片刻，悲鸣屿行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发出疑问。 　　“你们...有没有告诉早乙女，这次的任务五条悟有参与？” 　　其他人：“.........” 　　糟糕，差点忘记晴里和五条悟是情侣来着。 　　虽然对学生的靠谱程度还是比较放心的，但蝴蝶香奈惠仍有些忧虑道：“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在场的老师相对无言，陷入诡异的沉默当中。 　　良久，才有一人长叹出声。 　　“但愿如此吧。” 　　* 　　“小晴你看，是大海耶——” 　　“我看到了哦，甘露寺前辈。” 　　早乙女晴里和甘露寺蜜璃趴在车站的栏杆向远处眺望，碧色的海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澄澈透明，像一块无垠的蓝色水晶，浪花轻轻拍打着海岸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隔着好远也能被海风送到他们耳边。 　　光是听着海风的声音，都能让人感到一阵舒适与惬意，心情也变得安宁。 　　“呀——好期待！我一直都在内陆，还是头一次见到大海呢！”甘露寺蜜璃激动地攥紧自己的麻花辫，捧着泛红的面颊，简直是说不上来的兴奋。 　　这位是晴里高中一年级时认识的学姐，当时对方是高三的学生，后因备考接触不是很多，却也有么几次共同出过任务。 　　如今，甘露寺蜜璃升入大一，就读于藤花町附近的一所艺术大学，学的是美术相关的专业，课余时间也会帮着母校祓除诅咒，是个性格很热情开朗的女孩子。 　　“我看看...我记得高专的人是下午一点左右在海边某个地点接应我们。”晴里背着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旅店简单收拾一番再吃点东西，而后便去海边会合。” 　　甘露寺蜜璃高兴得胸口不断起伏，双眼亮的惊人，她欢呼道：“好唉！那我们快点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二人迅速来到学校安排的旅馆放下行李，这里是产敷屋旗下的一个产业，信任指数可以保证，经常有来冲绳出差的藤袭咒术师住在这里。 　　他们换了身方便在海边行动的衣装，因晴里体质特殊的缘故，他还特地穿了一件背心在身上，以防出什么意外。 　　甚至于，他连女性的泳衣都带了一身。 　　问就是准备万全，不出纰漏。 　　恰在此时，手机又开始响了。 　　晴里似有所觉地点开手机，果不其然是五条悟发来的消息。 　　一个晚上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连发短信的时间都没有，肯定是一个需要极度专注且不能分心的任务。 　　Satoru：[图片] 　　Satoru：猜猜我在哪？ 　　晴里定睛一看——嗯？这里是...... 　　照片上是延伸向天际的蔚蓝大海，天空明朗，海面泛着粼粼波光，一切都那么祥和宁静。 　　——如果这张图片不是和窗外景象极为相似的话就更好了。 　　晴里心底有个不确定的猜测，可转念一想，又合该是这样。 　　所以说，高专那边的护送人员是悟么？ 　　也对，悟很强，星浆体又是极为重要的存在，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Haruri：你在冲绳，我猜得对么？ 　　Satoru：太对啦！小晴里你是有什么心灵感应吗，还是以前来过？ 　　看来他猜得没错。 　　心灵感应...如果说直感也算一种心灵感应的话，那么勉强也算是吧。 　　Haruri：没有呢，不过我倒是有个惊喜留给悟。 　　Satoru：唉——是什么是什么？ 　　没有回复了。 　　五条悟盯着迟迟没有新信息发来的聊天界面，无意识撅起嘴，又等了几分钟后终于放弃地把手机揣进裤兜。 　　“快要到时间了，悟，我们去接应点接人。” 　　夏油杰在旁边提醒：“以防万一，小理子也跟着去一趟。” 　　天内理子还在和自己的看护女仆黑井美里玩水球，听到夏油杰的话不禁好奇问道：“去做什么？还有谁要来吗？” 　　“去迎接高层额外派来保护你的咒术师。” 　　天内理子不解：“为什么还要多派人来啊？” 　　五条悟也不满地帮腔道：“就是说，明明有我和杰在就足够了，其他人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吧。” 　　“悟，不可以说这些任性的话，我们现在就走吧，可不能让新同伴等待太久。” 　　又听见小伙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丝毫提不起劲地拖长音大喊。 　　“知道啦——真麻烦。” 　　四人来到约定的地点，这里是一家海滩上的冰饮店，销量火爆几乎坐满了光顾的客人，他们四下环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对应的人。 　　难道是他们来早了？ 　　夏油杰想提议大家不如在这里喝一杯等待稍许，话还没说出口便见从刚才起就莫名安静的五条悟脚步一转，径直走向角落窗台的一个方位，那里坐着一名架着太阳镜身穿海浪纹衬衫的男生，乍一看还有那么一丝丝熟悉。 　　夏油杰微微睁大双眼，不会吧，那么巧？ 　　似是察觉有人靠近，那名男生收回欣赏窗外景色的目光，回过头摘下太阳镜笑意盈盈地抬头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只听他语气轻快地说。 　　“surprise，你找到我了。” 第23章 冲绳一日游 　　发生了什么？ 　　这是不明情况的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脑内同时冒出的一句话。 　　就见原先还一脸不情愿的五条悟表情倏然一变，立刻挂上惊喜的笑容。 　　“晴里，那边派遣的人居然是你吗？你怎么没事先告诉我。” 　　他的语气夹杂着一丝怨怼，却也是仅浮于表面，还是高兴居多的。 　　晴里重新戴回太阳镜：“提前说就不是惊喜了，况且我也是刚得知这次任务有你的参与。” 　　五条悟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是照片！” 　　晴里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他的视线透过深色的镜片扫向身后跟过来的三人，最终定格在其中一名扎着单麻花辫的黑头发女生身上，对方的年龄看起来要小上一些，想必这位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星浆体」。 　　怎么看都只是一名很普通的女孩子。 　　晴里起身走上前，扬起一个亲切的微笑：“初次见面，你是天内理子对吧，我是早乙女晴里，接下来的一天还请多指教。” 　　“你、你好，还请多指教！” 　　天内理子看起来有些紧张，许是在经受过两个不着调的男生摧残后终于见到了还算靠谱的男性，便显得莫名局促。 　　然而她的紧张还是早了。 　　某个十分读不懂气氛的白毛擅自走到她跟前，弯下腰，语气轻浮道：“天内你怎么说话打磕绊啊，难道是对晴里一见钟情了？那可不行唉——” 　　“五条，你说什么呢！”天内理子赶紧打断他说的话，即便不是五条悟所说的那样还是羞窘得耳根子发热。 　　她谴责道：“就是因为你这样啊才会在刚认识时被我误认为敌人，早乙女一看就比你靠谱多了！” 　　五条悟抓抓头发：“唉，名字都喊上了吗？晴里在某方面比我更讨小孩子欢心啊，明明我才是大帅哥。” 　　“妾身不是小孩子！” 　　“初中的小鬼头，我说你是你就是。” 　　晴里：“” 　　晴里转头问夏油杰：“这两个人一直都这么相处的吗？天内是保护对象吧。” 　　夏油杰笑了笑递给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晴里会意，无奈地挑起眉头，和在场的另一名女性打招呼去了。 　　一行人慢悠悠地走出店铺，那边和天内理子吵闹完的五条悟指着不远处的海面说：“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去泡海水浴吧！在这里多无聊，果然来冲绳就是要下海的嘛。” 　　“等等。”想起什么，夏油杰喊住他，又看回一脸淡定的晴里，“我记得你们来了两个人，另一位呢？” 　　天内疑惑：“咦？还有另一个人吗？” 　　话音刚落，一道俏丽的身影从海滩那边一路小跑过来，间或夹杂着哭腔可怜兮兮地喊着晴里的名字。 　　“小晴——我跟你讲哦！我刚才被贝壳夹到手了，真的超痛的！” 　　身着浅粉色泳装的甘露寺蜜璃甩着麻花辫扑向晴里，哭诉一通自己刚才在海边捡贝壳发生的事情，刚稳住身子便发现周围多出来了四个陌生人，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张着嘴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出一个字来。 　　浑身僵硬的甘露寺蜜璃慢慢低下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瞬间红到脖颈。 　　“对、对不起。”她下意识道歉，声音细若蚊呐，而后拽着麻花辫把烧红的脸默默遮住原地缩成了鹌鹑。 　　晴里：“” 　　晴里把她从地面拉起，对着天内理子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学姐，叫甘露寺蜜璃，与我一同前来的人，啊，她比较容易害羞，还请你们多担待。” 　　随即他反过来跟甘露寺蜜璃介绍：“甘露寺前辈，这位是天内理子，是我们要保护的任务对象。” 　　而后又一一简单说明了下其余三人的身份，两拨人才算终于会合完毕，准备开始下午的护卫任务。 　　如果不是星浆体的存在极为重要，晴里都快要以为自己是来冲绳度假的。 　　他坐在浅滩边的太阳伞底下，眺望着远处迅速在水中打成一片的三人，心情是难得的轻松与愉悦。 　　“您不下去和他们一起吗？” 　　听到声音，晴里转过头，说话的是跟在天内身边的女仆黑井美里，见他脸上适时流露出疑问的神色，黑井美里立刻慌忙的摆摆手。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看早乙女君还穿着上衣，不像是打算接触水的样子，所以” 　　“我明白。”晴里露出理解的表情，“其实我不是不愿下水，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吧夏油君不也坐在这里没有动？” 　　见他把话题抛给自己，夏油杰很平静的接住了：“悟和理子待在一起玩闹，总要有人在岸边关注着周围的动向。”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晴里很厚脸皮的白嫖了他的回答。 　　“嘿！看招！” 　　说话间有谁大喊一声，不等他反应，一捧带着凉意的海水扬到面门，使晴里上半身湿了个彻底。再看沉着脸的夏油杰，也被刚才那一下波及弄湿了头发，向来引以为傲的刘海此刻软趴趴地贴在脸侧。 　　只有黑井美里幸运的躲了过去，或许也有她站着比较远的缘故，仅是小腿的部分遭了殃。 　　对于黑井天内二人震惊到几乎呆滞的眼神，晴里早已见怪不怪，倒是令他无语的是——甘露寺前辈，为什么你也那么诧异啊！ 　　以前一起出任务时不是见过么！ 　　晴里心累地按按额角，没去管特地使坏还在龇牙咧嘴的五条悟，唯独庆幸自己在敞开领子的衬衫里面加了件背心，不然自己明天就能上社会头条。 　　“早早乙女君，你这是怎么回事？”黑井美里被吓得语无伦次起来，“你怎么变成了女生？还是说本来就是女的？” 　　“不不，我是男生，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诅咒的关系。”晴里颓丧地长叹一口气，“这就是我不想下水的原因啊。” 　　而某个罪魁祸首还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般，无视黑着脸的小伙伴三两步凑到跟前要拽着他去海边。 　　“晴里，我们一起去挖海参吧！坐在这里多无聊啊！反正你都这样了嘛！” 　　我这样还不是因为谁啊晴里更头疼了。 　　注意到他手腕上挂着的手提袋，五条悟问：“你怎么还拿着包，嗯？这是” 　　他毫不客气地伸手捏住露在外面一角的布料，众目睽睽之下扯出了一件——学校款泳装。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将泳衣展示给大家看：“哇，小晴里你是要穿这个吗？不过这款式是不是太老土了些，比起连体式的我更喜欢比基尼耶。” 　　晴里：“” 　　顶着周围一干人诡异的目光，晴里面无表情的夺过衣服，重新塞回手提袋内。 　　“又不是给你穿，怎还挑三拣四的。” 　　五条悟抗议道：“怎么能说是挑三拣四呢，身为男友的我想看女朋友穿点可爱的衣服有错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悟，现在是任务时间。” 　　“陪天内愉快地度过今天怎么就不是任务了？再说你带了不就是要穿的么！” 　　在一旁听完五条悟无理取闹发言并捕捉到重点的天内理子神情有些许的茫然。 　　刚才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定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听见五条自称是早乙女男朋友的事情呢？ 　　而且，早乙女是男的吧？即便因为某些原因会变成女的那他也是个男的！ 　　一个惊人的事实蓦地划过天内理子的脑海，令她大脑不住发散久久回不过神来。 　　——五条悟他！喜欢男人！ 　　察觉天内理子近乎空白的表情，晴里眼底透露出不赞同：“悟，你看你乱说话，都吓到小孩子了。” 　　天内理子：“” 　　天内理子脑内的胡思乱想顿时烟消云散。 　　“都说了妾身不是小孩子！！” 　　啊！五条悟的男友果然也很不可理喻哇！！ 　　总之，晴里还是换了衣服以满足五条悟那小小的私欲，然后光荣的成为了海边玩耍队中的一员。 　　在海滩疯玩了半个下午，很快就到了原定离开的时间。 　　“意思是今天不回去了是吗？” 　　“没错，天气很平稳，明天上午回去也是一样的，又不是赶不上。” 　　听着五条悟的提议，晴里平淡地看了眼因推迟回去而感到欣喜的女孩，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都行，你们安排便好，反正所有费用都有学校报销，我们这边的任务也只不过是护送星浆体安全抵达东京高专。” 　　想了想，他又道：“至于住宿的地方我可以帮忙安排，大家住在一起也更方便保护天内。” 　　就这样，几人决定了今晚的去向，晴里带着几人到前台又订了两间双人间，把房卡分别交给五条悟和黑井美里。 　　“你们的房间就在我和甘露寺前辈的对面，这样也好有个照应，今天就早些休息吧。” 　　后半句是对着天内理子说的，至于他们四名肩负保护任务的咒术师，可能会永夜无眠也说不定。 　　“啊对了甘露寺前辈，你的东西忘记拿了哦。” 　　刚用房卡刷开门的甘露寺蜜璃转过身一拍脑袋：“真是的差点忘记了，小晴谢谢你帮我保管。” 　　“举手之劳，只是前辈你以后要多注意呢，不然东西丢了都不知道往哪找去。” 　　晴里从他装衣服的袋子里拿出一捆折叠好的绳子状的物品，五条悟见此好奇的凑近后又一脸悻悻的离开，好似看见了什么一言难尽的画面。 　　因他古怪的反应，夏油杰问了句：“那是咒具吗？” 　　“是的，这是甘露寺前辈惯用的鞭子，今天一直放在我这边保管的。”他把鞭子递向甘露寺蜜璃，众人才得以看清鞭子的全部构造。 　　与她发色如出一辙的粉绿色鞭条交织在一起，长度超过了两米，需要极好的臂力才能完全挥动这条沉甸甸的鞭子。 　　更可怕的是，鞭绳上面还有细小的硬刺，打在诅咒身上还好，打在人身上绝对是要皮开肉绽的程度。 　　夏油杰心想，难怪五条悟刚才那副表情。 　　这位前辈看着挺害羞怕生的一个人，用的武器却如此生猛，这就是所谓的反差吗？ 　　咒术界，果真人才济济。 第24章 异变突生 　　夜晚， 月色如水。 　　几人在旅店内潦草吃了些饭食便各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晴里一回到单人间就先行去洗了个热水澡，换回自己宽松的衬衫后才畅快的吐出一口气，顶着一条毛巾直挺挺地躺倒在床铺闭上双眼。 　　嗡嗡——手机发来消息。 　　satoru睡了吗？ 　　晴里倏地睁眼拿起震动的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字良久， 从仰躺变为侧躺。 　　haruri没， 刚洗完澡， 怎么？ 　　satoru那来我们房间吧！我和杰刚发现这里的电视机可以打游戏， 来嘛来嘛。 　　晴里“” 　　晴里隔着毛巾慢吞吞地擦了几下半湿不干的头发。 　　haruri好。 　　几分钟后， 隔壁双人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五条悟唰的一下从地上蹿起， 兴冲冲地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如约而至的早乙女晴里。 　　他伸出手直接将人从外面拽进来“别愣着， 快进来快进来。” 　　在客厅盘腿坐着的夏油杰神情麻木地看着这一幕“喂喂，你还真把人喊来了。” 　　五条悟振振有辞道“游戏当然要一起玩咯，总不能喊隔壁的几个女生吧？那不是更怪了， 左右今天晚上都要通宵了。”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夏油杰心道，难不成要让他直说他觉得自己夹在二人中间很多余吗？ 　　可看到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二人，他又把这句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进到屋子的晴里下意识环视了四周一圈， 屋内很干净二人根本没带多少东西，即便再多几个人空间也有余裕。 　　他很自然的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视线落到面前电视机上的游戏标题界面， 又顺着连接在机顶盒上的线看到了两台游戏手柄。 　　晴里挑眉“哪来的手柄？” 　　五条悟指指那边敞开的柜子“在电视机下的柜子里找到的， 应该是双人间的特殊服务？小晴里的屋子里没有吗？” 　　“不清楚， 我没怎么动房间里的东西。” 　　再者，谁会一回来什么也不干先把房间翻个底朝天啊。 　　而且， 到底怎么做到还有心思打游戏的。 　　晴里找在场三人之中最靠谱的那个问道“任务没关系么？” 　　不等夏油杰回答， 五条悟率先抢过话头。 　　“天内那边有杰派过去的咒灵监视， 我的眼睛也一直观察着周围所有动向。”他屈膝坐着， 漫不经心摆弄着手里的游戏手柄，“该说不愧是和咒术师有关系的产业吗，这里很干净唉。” 　　“这样么，悟的眼睛果然很好，我都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早乙女晴里接过他塞来的游戏手柄，因为不怎么打电玩加上并不专心的缘故很快第一局就失败了。 　　夏油杰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屏幕上一分钟死亡的特快纪录，道“我记得早乙女的术式是和直觉有关的吧？你曾经跟我说过。” 　　“嗯是的，这也是学校派我来的原因，但现在看来我完全可以当一次公费旅游。” 　　“那有我这个大帅哥作陪你这次旅游赚翻了！” 　　五条悟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界面，手柄按得啪啪作响还不忘插话。晴里跟着他又开了一局，这次坚持得长了些，死亡时间一分半。 　　夏油杰“” 　　这不是没什么区别吗！ 　　五条悟咋舌“小晴里你游戏打得真烂。” 　　“我平日不怎么打这种操作类游戏。” 　　“噫，那你的生活也无趣了点，你和杰换一换，让我来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闻言晴里果断站起身坐到夏油杰刚才的位置上，背靠着床沿观看他们二人的激情比赛，场面足以称得上是火花四溅。 　　唔，很厉害的操作，至少比他这个游戏白痴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感到些许困乏的晴里在两人身后悄悄打了个哈欠。 　　“好耶！我赢了！” 　　十分钟后，在小伙伴捂脸消沉的情绪下，胜利的五条悟对着屏幕上炸着小烟花的标题举起手大声欢呼。 　　他想转头与恋人分享自己的快乐顺便自我表彰一番，再听对方夸两句，谁知却看到晴里倚着床就这么睡着了，甚至坐姿端正，唯有头微微垂着，像是在沉思。 　　五条悟扫兴地抓了抓头发“真是的，怎么睡着了，那我刚才的表演都给空气看了吗？” 　　“别抱怨了，他睡在这里总归是个问题。”夏油杰建议，“你看房卡是不是在他身上，先送他回去吧。” 　　“也只能这样了。” 　　五条悟起身走过去复又蹲下，端详着黑发少年恬静的睡颜，没来由的产生一股想要戳一戳对方脸的冲动。这么想着他也确实这样做了，戳了一下不够还上瘾似的又戳了第二下。 　　哎嘿，还挺软的。 　　“你在做什么？”夏油杰简直没眼看了，暗道一声真腻歪，干脆自己上前准备喊醒这个兀自在别人房间睡着的人。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对方的肩膀，原先还熟睡着没有反应的人猛的睁开眼，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疑，身体也条件反射的做出戒备的姿态。 　　在看清眼前人是谁后，如拉开的弓弦蓄势待发的身体迅速放松，意识到眼下什么情况的晴里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抹了把脸，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刚才睡着了。” 　　和五条悟无言对视一眼，夏油杰不着痕迹地收回僵在半空的手。 　　“没关系，你要是困的话，回去继续睡就是了，这里还有我和悟在。” 　　“我洗把脸清醒一下就好。” 　　说罢，他轻轻推开几乎要整个人靠过来的五条悟，径直走到洗浴间关上了门。 　　夏油杰忽然察觉哪里不对，他表情诡异地看向自家好友。 　　“等等他这样不就——” 　　话还未落，洗浴室的门被刷得拉开，果不其然，脸上湿漉漉的晴里变成了女孩子，似乎是发觉自己刚才迷糊的行为，他面色铁青看起来就不是很好的样子。 　　夏油杰“” 　　夏油杰语气真诚“实在不行，你还是去睡一觉吧。” 　　在二人的强烈要求下，晴里也没有硬撑，认命地朝生物钟低头，只是第二天早早的醒来，跑去敲响了对面房间的门。 　　“你们真的一晚上没睡啊？” 　　晴里站在玄关处，无奈望着客厅里为了争夺遥控器的使用权而纠缠到一起的两个人，想了想还是叫停他们的行为，再打下去都能把工作人员引来了。 　　他竖起拇指，指向背后走廊窗外初升的太阳，晨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朦胧的金边。 　　“天亮了，准备出发吧。” 　　清晨，海边的风格外的凉爽，裹挟着咸腥海水的气息涌入鼻腔。 　　一行人先是去了红树林划独木舟，又跑到就近的一家各点了碗素面，权当临走前在冲绳的最后一顿饭。 　　喀啦——杯子搁置在桌面裂开了一道缝隙，些许水渍顺着缝隙缓缓流到桌面上，阴湿一片。 　　早乙女晴里怔然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杯子，眉宇间神色渐渐凝重。 　　离得最近的夏油杰递来纸巾，发觉他表情的变化，关心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 　　晴里犹豫着摇了摇头，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纸巾擦拭桌面，虽嘴上这么说，面色却并未有所缓和。 　　微风拂动，树叶的沙沙声伴随着清越的鸟鸣环绕在耳畔，时不时还能听到远处湖面人们的谈话声由远及近。 　　再如何急躁的人也能在这惬意自得的环境下平复心情。 　　可为什么，他却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呢？ 　　晴里隐晦地四下环顾。 　　没有危险——这一点他可以肯定，如果有，拥有六眼的悟也会率先做出反应。 　　所以是自己多想了吗？ 　　晴里将此想法按捺在心底，之后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状态，警惕着周围的所有事物，直至他们带着天内理子安全抵达东京，那种隐隐的不安依然萦绕在心头，如芒在背。 　　“晴里你怎么了？感觉你从上午开始就莫名不在状态，是没睡好吗？” 　　五条悟摊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后者茫然地看了过去，不稍片刻便拉回思绪。 　　晴里用力地眨了眨眼打起精神，抬头眺望远处一直延伸到建筑群内的小道，颇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没有，我只是有些不安。” 　　五条悟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不安的，前面就是高专结界，里面很安全。” 　　“说的也是。” 　　不论如何，他们都已经来到了高专，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那我们就先送到这里了，我和甘露寺前辈还要回去向学校报备，就不跟着一起进去了。” 　　夏油杰微笑道“既然这样，那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早乙女君也快些回去吧。” 　　晴里点点头，跟其他人道别完转而深深的看了五条悟一眼。 　　“悟，结束后记得好好休息。” 　　“是是，我会的。” 　　五条悟回答的语气有些许敷衍，也有他连续通宵了两个晚上的缘故在。 　　说话间，来自藤袭的辅助监督驾车前来，晴里一步三回头地和甘露寺蜜璃上了车，临走前都在通过后车窗和五条悟远远的对视。 　　直到见对方冲着他遥遥地挥了挥手，才慢慢转过身来。 　　车上，晴里面色苍白，用手按压着不断鼓动的胸口，心中的不安与惶恐愈发强烈。 　　“小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 　　观察到他的情况，甘露寺蜜璃在一旁很是担心，拿手背贴在晴里汗涔涔的额上试探温度。 　　她嘀咕着“也没有发烧啊，不然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没事，是术式的连带反应。” 　　晴里抬手示意自己无碍，遂艰难的坐正身子从外套里掏出手机，快速拨出一个号码。 　　嘟——嘟——咔嗒。 　　电话那头接通了。 　　“喂？晴里，怎么刚走就打来了电话，是舍不得我吗？” 　　对面的声音与往常一样轻浮依旧，却并没有令晴里起伏的情绪有稍许缓解。 　　“悟，你们现在进入高专了吗？” 　　“嗯嗯进入了哦，我们已经在高专结界内侧了，正要前往薨星宫。”似是注意到他语气里的颤抖，五条悟开玩笑般问道，“你在害怕吗晴里？声音在发颤唉。” 　　完全无法被他乐观情绪感染到的晴里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凝声开口。 　　“悟，要小心” 　　“什么——？” 　　扑哧——有什么刺入血肉的声响传进听筒，电话对面声音一滞，顿时没了下文。 　　紧接着，便听一道陌生男人的说话声响起，夹杂着淡淡的嘲意。 　　“这个时候还在和女朋友聊天吗？真是不专心。” 　　啪啦。 　　手机掉在地上的闷响在耳边炸开，一声声电话挂断的忙音回荡在车厢内，绝望又寂寥。 　　正如同晴里此刻骤然跌到谷底的心。 第25章 潮涨潮落 　　背后的冷汗瞬间浸湿衬衫，有风透过敞开的车窗吹进来，带来阵阵彻骨的寒意。 　　“停车，掉头。” 　　早乙女晴里沉下脸，冷声朝辅助监督下令，其中压抑的情绪使车内的其余二人都心头为之一跳。 　　甘露寺蜜璃观察到他可怕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是五条君那里出事了吗？” 　　晴里点头并未多言，仅是言简意赅的再次强调了一遍：“掉头，回高专。” 　　这次他的语气更为严厉，暗含着毫不掩饰的威胁意味。 　　辅助监督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个模样，吓得眼泪差点飙出来，他忙不迭连声应下，同时手上快速打着方向盘在公路上来了个难度超高的甩尾掉头，顺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十分钟后，车子回到高专门口的石梯下。 　　晴里抄起甩棍别在腰带上，冲着监督说了句：“在这等我一会儿。”而后迅速推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踏上通往高专的阶梯。 　　彼时，高专结界内拉响了警报，一声接着一声，刺耳又聒噪。 　　有好几名高专职工在街道上巡逻，眼下高专处于紧急的守备阶段，但凡有谁进入都要接受排查。远远的看到门口迅疾地跑来一个模糊的身影，工作人员刚想喝止住这不速之客，哪知一个错眼的工夫，那人便如鬼魅般没了踪影，消失不见了。 　　那名工作人员揉了揉眼睛，心道是自己眼花了？ 　　大白天还能撞见鬼不成！ 　　他左右环顾仍是没有发现闯入的人，心底虽还疑惑却不再纠结，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 　　另一边，凭借着天生的直感和极高的反应能力，晴里轻松绕开那些巡逻的职工，如入无人之境。 　　他一路来到高专后的筵山麓，一座座鸟居坐落于山坡蜿蜒而上，蔓延到山的深处。感受那从上方逸散出的咒力残秽，晴里握紧腰间的甩棍，咬紧后槽牙大步爬上通往未知的石梯。 　　断壁残垣，一片破败的景象。 　　这里空无一人，鸟居和四周的建筑物糟到毁灭性的破坏，地面龟裂四散，还有个巨大的环形深坑。 　　紧接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入目的是一摊于地面迸溅开来的暗红血液，刺目又惊心。 　　好似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霎时间令晴里感到浑身冰凉，大脑也因眼前的景象承载过多而混乱不堪。 　　这里发生了什么？ 　　悟又在哪？ 　　脑内充斥着各种杂乱的音节，晴里嘴唇翕动，快步上前走到那摊血渍旁边，表面有些许干涸的痕迹，意味着受伤的人离开了有一段时间。 　　再定睛一看，其侧有几个沾了血水的脚印，随着步伐的迈进越来越浅，直至消失在某个方向。 　　晴里弓着背起身，身子站不稳似的微微晃了下，旋即脚步沉沉地走向那血脚印的去处。 　　高专最底层的结界中心，薨星宫。 　　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哒哒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回荡在空旷的地底。 　　走过一段黑暗且漫长的隧道，洞穴出口处光线明亮，明明在地底却恍如白日。 　　晴里双眼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一点，耳边骤然响起一句不算熟悉的女声。 　　“你是早乙女对吧？” 　　他循声看去，另一处隧道口前是身边站着其他高专职员的家入硝子，正满面愕然的与自己对视，语气中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此刻她脚边的地面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还都是熟面孔。 　　端详着面前浑身散发着恐怖低气压的人，家入硝子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单知道这次星浆体的护送任务有早乙女晴里的参与，却不曾想这人会出现在高专内甚至越过外面的层层守备进入到薨星宫内部。 　　“我记得你是家入。”晴里艰难的从脑内扒拉出相应的名字，用毫无起伏的声音答道，“我想要找悟，就来了。” 　　暗紫色的眼眸随之一动，目光在地面的两人身上游移。 　　“悟不在这里吗？” 　　“” 　　察觉对方此刻的状态极为不对劲，距离发疯就差临门一脚，这答非所问的态度更是让家入硝子感觉头都大了。 　　五条悟的这个男朋友果然也不是个正常的家伙。 　　“五条不在这里，我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 　　她听到警报赶到这里时，先是发现薨星宫大门处濒死的黑井美里，然后是参道内重伤的夏油杰。 　　至于五条悟，她没有看见，也不清楚对方去了哪里。 　　或许和星浆体一起待在了其他地方。 　　得到这个答案，晴里若有所思，面上毫无任何失望之色。 　　“我明白了，谢谢你。” 　　说罢，他转身要走，又被背后的家入硝子喊住。 　　她迟疑着开口。 　　“你还好吗？” 　　听到这个问题，黑发少年慢了半拍一样缓缓回头，短暂的愣神过后像是终于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朝硝子扯了扯唇角，平静的表象下是阴鸷骇人的杀意。 　　“当然，我很好。” 　　汽车在公路上飞速行驶，隐约可见与地面擦出的火花。 　　辅助监督本着这驾照不要也罢的心态，在后座少年的指挥下狂打方向盘，一辆商务车愣是开出了赛车的惊心动魄。 　　“就在前面。” 　　晴里指着几十米外那栋奇怪的建筑，示意监督靠边停车。 　　恰在这时，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伴随着接连物体倒塌的声音不断传来，车内的所有人具是一惊。 　　监督瑟缩了下脖子：“那边发生了什么？” 　　甘露寺蜜璃也害怕道：“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吗？” 　　比起他们的不安，一看到这个动静的晴里登时就明白自己是找对地方了。 　　他心下稍定，随口道：“应该是在拆迁。” 　　二人：“” 　　没去管他们那荒唐的眼神，晴里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临走前，他对驾驶座的监督道：“你先送甘露寺前辈回去，我有事再联系你。” 　　“好、好的！您也小心！” 　　被搞得精神紧张的辅助监督下意识朝眼前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学生用了敬语，并在答应后火速驾车离开逃离现场，一刻不敢停留。 　　目送汽车渐渐远去，晴里心情沉重地呼出一口气，视线落向巨响发出的方位。 　　“那么，接下来——” 　　他漫不经心地抽出甩棍，跟从直觉一步步前往盘星教本部的后方，鞋底踏在石板路发出有规律的声响，如蜘蛛网般崩开的裂痕蔓延到脚下，惨烈程度完全不输高专。 　　没走多远，晴里停下脚步，抬头望向不远处伫立在原地仿佛早已等候多时的人。 　　白发的少年身着染血的衣衫，面上是之前战斗残留下的血渍，对方与他相对而站，眼神极富侵略性地看了过来，神情满是戏谑与倨傲，如同一名真正的神子在俯瞰众生，那双没了墨镜遮挡的天空之眸在阳光的映照下也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悟。” 　　直面那几近癫狂的目光，晴里轻声喊出对面人的名字。 　　听到声音，五条悟的眼珠不经意的滚动了下，他现在的心情很是愉悦，因肾上腺素飙高而使大脑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晴里，你可算来啦！我可是特地在这里等着你呢。杰还活着吧，我走的时候感受到了硝子的咒力，想必他现在已经活蹦乱跳的往这里赶了。” 　　“你知道吗？我现在超——嗨的！或许这就是喝醉的感觉？并不坏哦。” 　　他喋喋不休地发表言论，并不需要别人的回答，似乎只是想把自己脑内高速运转总结出的信息一股脑发泄出来。 　　最后，五条悟重新看向晴里，咧嘴露出一个顽劣的笑。 　　“晴里你，是在生气吗？” 　　“” 　　早乙女晴里瞥了眼角落处坐在血泊中的男人，并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淡淡问道：“他死了？”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没错！死得不能再透了。” 　　“这样么”晴里略微遗憾地叹口气，心底那些汹涌的情绪随着这句话顿时消散了大半，但还是感到有那么些许不爽。 　　“你的伤没事吗？流了很多血。” 　　说着，他走到五条悟面前，伸出手试图抚摸这人身上的伤口，哪知却忽的被大力握住手腕，牵引着探向额前，晴里能触摸到他发际线边缘有处凹陷下去的皮肤，是一道新鲜的疤痕。 　　“当然没事，我好得不得了，拜这个家伙所赐，我从没有如此清醒过。” 　　五条悟用另一只手撩起刘海，兴致高昂地展示了自己额角的疤，随后他蓦地抱住面前的人，毛茸茸满是脏污的脑袋在对方脖颈处蹭来蹭去。 　　“晴里是在关心我吗？我好开心。” 　　就当晴里还在因身上人此时的状况感到微妙的怪异时，便发觉身上的禁锢忽然松开了些，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什么，下一刻，那张俊俏到完美的脸放大在自己眼前，紧随而来的是贴在嘴唇上的轻柔触感。 　　晴里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后知后觉间才意识到眼下发生了什么。 　　恰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疼痛打断了他的思绪，腥甜的血液顺着唇角流进齿缝，弥漫在整个口腔。 　　晴里倒抽一口凉气，疼得牙齿都在打颤，一抬眸便对上罪魁祸首那充满笑意的双眼，他霎时间愣住。 　　便见对面人摸上他的脸，似在安慰般用指腹摩挲着下唇破损的伤口处，微微的刺痛感传来惹得晴里不禁蹙了蹙眉，又因钳在下巴处的强硬力道，他甚至一时有些分不清这疼痛究竟源自哪里。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心思得逞的五条悟舔了下沾了血迹的嘴角，然后舒服地眯起眼睛，像一只食髓知味的猫咪。 　　良久，他笑容灿烂的再次环抱住头脑发懵的爱人，亲昵地贴着对方柔软的发丝轻轻磨蹭，吐出的低喃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 　　“我的晴里——果然是最棒的。” 第26章 捡装备 　　晴里伸出拇指尝试按压了下嘴唇那处已经开始干涸的伤口， 登时又是嘶了一声，舌尖扫过时还能尝到些许血液的余甘。 　　啊...好疼。 　　嘴里的味道也还没有散去。 　　他捂着嘴不想说话，余光隐晦地瞥向一旁没事人似的五条悟， 对方接收到他的视线大咧咧地望过来，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晴里又只好灰溜溜的偏移目光， 落在五条悟打横抱起的裹着白布的尸体上。 　　那里， 是天内理子。 　　白天和自己道别时还鲜活明媚的女孩， 一转眼就变成了毫无温度的尸体。 　　“早知道我就该往那个管事的脸上多打几拳。” 　　他心情郁郁， 有些口齿不清地嘀咕， 仿若自言自语一般。 　　尽管说得再如何含糊， 拜咒术师极好的耳力五条悟还是听见了，他反问道：“所以，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似乎是先前的亢奋劲头过去了， 此刻他周身的气质沉淀下来，显得异常平静。 　　但晴里清楚， 这平静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真实情况如何无人得知。 　　他们身后站着的是两排盘星教的信徒，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喜悦的微笑，像是在为这场盛大落幕的悲剧鼓掌喝彩， 热烈欢送他们离开。 　　与之相对的，是五条悟空茫的面容，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 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就算是杀了也无所谓，比如我身后的这些家伙们。” 　　“.........” 　　望着这样的五条悟，晴里失声怔在原地， 只觉脑内霎时间有什么在嗡嗡作响， 潮水般的拍掌声于耳边不停回荡， 如魔音灌脑，刺耳非常。 　　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捂住口鼻，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出口的一刹那扯到嘴角快要凝结的伤口，猝然的疼痛使他猛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么出格。 　　“那太麻烦了。” 　　晴里闭了闭眼，用掌根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不要管他们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这里好脏。” 　　闻言，五条悟深深凝视了晴里一会儿，眼底情绪毫无波动不知在想什么。 　　忽而他转向大门处，随着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走进来的是甫一治疗完毕便快马加鞭赶来的夏油杰。 　　夏油杰看到屋内站着的二人时还愣了一下，表情古怪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画面。 　　“你们......”发生了什么？ 　　他眉头紧锁，后半句终究没有问出来，只是那表情完全出卖了此时的想法。 　　然在场的两个人根本不在意他面上的惊疑不定，兀自说着不合时宜的话。 　　“来得好慢啊杰。” 　　“夏油君来晚了呢，我们都要离开了。” 　　“.........” 　　明明是很严肃的场合，夏油杰却莫名产生一股想要冲上去给一人一拳的冲动。 　　他忍了忍自己腾起的烦躁心绪，大步走上前，认清五条悟怀里的人后他无言盯了好一会儿，随后艰难的深吸一口气，疲惫地捂住了脸。 　　望着这一幕，晴里吸了吸鼻子，淡淡道：“我先出去了。” 　　说罢，他朝五条悟挥了下手，转身向门口走去，留给二人独自相处的空间，自己则径直来到了盘星教本部外的草坪上。 　　屋外满地狼藉，草地因外力的作用草皮整体都掀了起来，装饰性的柱子和精美的设施倒的倒塌的塌，变成了一堆昂贵的工业废料，若是装修起来肯定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再往前走几米，身侧残缺了大半的壮硕男人依旧倚着墙面歪斜地坐着，肢体因死后变得僵硬沉重，身下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也已发黑暗沉。 　　晴里并无不适地靠近了些，蹲下身，抬起手撩起他垂下来的刘海，仔细打量着对方的面容似是在确认是否真的死亡。 　　而毫无疑问的是，受了那种严重的伤，没有反转术式治疗的情况下必死无疑。 　　片刻后，晴里沉默着收回手，起身时蓦地发现尸体右手处还握着一串锁链，锁链尽头挂着一柄鉾形武器。 　　起先他还没注意到，只以为是普通的武器，如今离得近了，晴里能感受到锁链和鉾上附着的庞大咒力，看来这还是个高等级的咒具。 　　唔...既然人都死了，那他把咒具回收再利用不过分吧？ 　　直觉告诉自己，这是个好东西。 　　这样想着，晴里二话不说从尸体手中一把抢过锁链，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心理负担，只是不知为何锁链上面好像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感觉很是恶心。 　　大脑发散到了一些奇怪的联想，晴里皱着脸，颇有些嫌弃的把锁链随意地缠在鉾上，左右找不到可以放的地方便只好忍受那黏腻的触感拿在手里。 　　“晴里，你在做什么？” 　　当晴里还在狗狗祟祟打算继续翻找有什么其他可顺走的东西时，那边收拾好心情的夏油杰和抱着天内尸体的五条悟已从门内走了出来，后者看到他趴在尸体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不由得问了一句。 　　晴里转过头，指着死了还要被自己摸尸的这位。 　　“我在捡装备啊，这不是很明显么？就像是游戏中怪物死掉后会掉落奖励一样，我在捡这人留下来的战利品。” 　　听着这奇妙的比喻，五条悟若有所思：“唉——晴里你游戏打得烂没想到一些操作还挺清楚的嘛。” 　　晴里：“.........” 　　他恶向胆边生，真诚地问同样被垃圾话无语到的夏油杰：“我可以揍他吗？” 　　“为什么要问我？”夏油杰一脸奇怪，虽然很乐见其成小伙伴被揍但还是友情提醒他，“悟有无下限，你打不到他。” 　　“......也是，我也就想想。” 　　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夏油杰苦中作乐地调侃道：“怎么？你这是终于看清悟的真面目忍受不了他了吗？” 　　晴里蹙眉沉吟，思考着该如何解释，他迟疑着：“那倒不是，只是你不觉得悟现在有些太过放飞自我了吗？” 　　并且自己刚才是真的感觉有被人身攻击到。 　　夏油杰啧了一声，同意道：“确实。” 　　“你们讲的我都听见了哦，当着我的面还说我的坏话，真是明目张胆。” 　　听完二人旁若无人对话的五条悟终于发出不满的抗议，他指责道：“小晴里，不要跟杰学这些。” 　　关我屁事。 　　夏油杰心中暗骂，却也多亏了这一句做缓冲，好友的眼里渐渐有了人气，没有原先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反观早乙女，还在沉迷扒拉尸体，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兴致，可好歹也恢复了正常。 　　不对，扒拉尸体应该也不能算作正常的范畴。 　　“话说，你拿了什么？” 　　“这个。”晴里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咒具展示给夏油杰看，却发觉对方看到这东西的瞬间脸都绿了，另一边五条悟的表情也很微妙，却没有夏油杰的反应那么大。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五条悟抢先回答了他的疑惑：“问题大了，你知道吗就是这个东西捅伤我的，它能强制解除发动中的术式，是个很棘手的玩意儿，我刚想着出来就把它毁掉来着。” 　　晴里恍然大悟，露出了然的神色，根本没有要给他的意思。 　　“原来如此，就连悟也能伤到，看来我的眼光果然不差，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夏油杰不解：“你不是有一个了？” 　　“可那并不是本就附带咒力的咒具，只是能承载咒力的武器，这种的很稀有呢，就算是按照我们学校的储备也没有多少，还是别浪费了。” 　　晴里道：“反正你们两个远程法师也不需要咒具，不如给我得了，我总不会拿这个再去捅你们。”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有趣。” 　　夏油杰心有余悸道，都快对这个武器有应激障碍了。 　　不过这雁过拔毛的行为着实让他感到一丝好笑，可转念一想，自己来的路上不也收服了一只低阶咒灵，正是眼前这名死人驯养的武器库，这么看来怎么有种老父亲死了后不孝子女瓜分家产的意味。 　　夏油杰一个激灵，赶忙把这个恐怖的想法抛出脑海。 　　刚想转移话题催促大家别在这里耽搁，便看见晴里靠近下巴的一处有些许血迹，夏油杰忙转移话题，点了点自己相对应的地方，开口道。 　　“早乙女，你这里有血。” 　　他问：“是受伤了吗？” 　　听到疑问，晴里恍惚的啊了一声，快速的用指背蹭了下下巴处，果不其然发现嘴角的伤口不知何时复又裂开，鲜血断断续续的往外淌。因为一直都在作痛的缘故，所以一时半会儿并未察觉。 　　晴里翻出口袋里的纸巾按住伤口，眼神幽怨地注视着某个笑嘻嘻的罪魁祸首，后者仍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看得人火大又无可奈何。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戳穿真相：“这是被悟咬的。” 　　一讲到这个话题就来劲的五条悟很大方承认了：“嗯嗯，是被我咬的哦。” 　　夏油杰：“.........” 　　夏油杰呵呵一笑，语带嫌弃：“谢谢，我并不想知道那么详细。” 第27章 私闯民宅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蔓延到四肢百骸，使人们心头的阴郁也驱散了些。 　　一行人走的是空路，速度快没有阻碍， 除了要避免被底下的路人看到外没什么缺点。 　　晴里有幸再次搭了趟咒灵便车，和夏油杰一前一后坐在一只咒灵的背上，而五条悟则是特立独行的抓着咒灵的尾巴借由无下限悬空， 整个人嗨到飞起。 　　瞥见另一只咒灵背上的某道身影，五条悟又不爽道“天内是星浆体也就算了， 为什么还要带这个回去？” 　　「这个」自然指的是被他们顺手带上的禅院甚尔的尸体。 　　五条悟幼年时在禅院家见过这人一次， 只不过时间隔得太久，直到身上的伤用反转术式治好后他才想起来这茬。 　　晴里睨了一眼， 淡淡道“哦， 我拿来鞭尸的。” 　　二人“” 　　“我开玩笑的。” 　　“不要乱开玩笑。” 　　夏油杰一个激灵差点失误让咒灵把晴里甩下去，好险他打住了。 　　意识到自己刚才话确实挺石破天惊的， 晴里想了想解释道“把他扔在那里总归不是个办法， 干脆一起交给你们高专的人处理。再者，你不是说他是罕见的零咒力体质，或许会有研究价值？” 　　五条悟咂摸了下， 认为很有道理“那好吧， 带回去给硝子解剖。” 　　夏油杰“” 　　你们俩可真行啊，把人杀了分赃还不算， 遗体也不放过。 　　等等， 自己好像没什么资格说他们来着。 　　一切结束时已临近傍晚，夏油杰先是把晴里放到高专外围的区域让其在原地等待藤袭接送的车辆，而后才解除术式和五条悟进入高专大门。 　　由于手机在先前的战斗中报废， 临走前五条悟跟晴里又腻歪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看得夏油杰直想龇牙咧嘴， 真是受够了。 　　早乙女晴里之前在路上就已和监督打过电话，没等多久便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驶来。监督见晴里上车后立刻打量了对方浑身上下，确保没缺斤少两后才庆幸地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胸口“还好你没有什么事，不然我可没法和蝴蝶小姐交代。” 　　晴里很诚恳的低头“让老师替我担心了，我回去会和她解释的。” 　　“那最好如此了。”监督回过头，启车挂挡，载着他离开了高专管辖的范畴。 　　甫一回到藤袭中学门口，便看见蝴蝶香奈惠殷切地站在哪里，不住张望着路的尽头，见到有车过来，焦急的面容顿时转变为欣喜。 　　她上前把下了车的晴里拉到一边，不算严厉地责问道“你这孩子真是的，为什么要独自涉险，我也不敢跟你打电话，生怕会影响到你那边的任务。” 　　说着她转而注意到晴里衬衫上的些微血迹，声音都变得焦急起来“你是受伤了吗？这里怎么会有血？” 　　“啊，这不是我的血，是悟是五条悟的，蹭到了我身上。” 　　晴里心想自己浑身上下最严重的伤可能就是嘴角那道无法言喻的伤口，不得不说五条悟牙口真好，差点把他嘴咬掉。 　　心中腹诽着，晴里还是挂上歉意的微笑，态度也很谦恭。 　　“抱歉老师，我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有些冲动，可悟他遭遇了危险，我不能放任不管，而且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了么？老师不必为我担心，下次我会多注意的。” 　　“你上次时也说下次一定，你说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你呢，晴里同学？” 　　“” 　　抱歉这话他没法接。 　　“唉你也真是的。”开完玩笑成功得到学生吃瘪表情的蝴蝶香奈惠无奈地摸上脸，也不指望对方真的会言出必行。 　　她长叹了一口气“在看到只有甘露寺回来时老师我真的要吓死了，况且——” 　　况且她还听甘露寺蜜璃讲了晴里当时的糟糕情况，令香奈惠更加忧心。 　　好在自己的学生平安归来，即便看起来仍有一些略微的违和感，但已经很好了。 　　香奈惠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再次叹息道“算了，只要你没事便好，今天就先回去好好休息，任务报告的事情明天再说。” 　　晴里点头，复又想起什么“那个老师，我意外得到了这两把咒具，您能帮忙看看吗？” 　　他从背包内掏出被塑料袋包裹的鉾形咒具和锁链咒具，递到对方的面前。 　　“这是”端详着眼前明显不是凡物的两件咒具，香奈惠双眼一亮，神情随即变得有些许困惑，“你从哪得来的？” 　　“是从尸体上捡到的。” 　　晴里把自己回高专发生的事情简单一说，当然，无关的事情他没讲，只讲了重点和咒具的来源。 　　“本来也没有损坏，我就拿走了。”他抓了抓头，试探道，“使用者都死了，我拿着应该没事吧？” 　　蝴蝶香奈惠“” 　　这该怎么说呢，虽然有些不道德，但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每一把咒具都是极其珍贵的且经常辗转于无数人之手，晴里的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香奈惠果断道“既然是你发现的，那你就留着好了，我先拿去登记一下，之后再还给你没有异议吧？” 　　“没有。”晴里摇头，就算是学校要拿去收走他也无所谓，左右不过是自己觉得可能会有用便拿了回来。 　　接手了咒具，香奈惠顺便让人把晴里送回了家，虽然他没有受伤，但衣服上还是沾染了一些血迹，如若就这么大咧咧的让他自己走回去，恐怕会吓到路人。 　　以免让父母也受到惊吓，晴里还在玄关处确定了下父母的位置，而后才快步进门，背着他们偷偷换下衣服拿去卫生间清洗，来回搓了好几遍。 　　晴里抬头望着挂在晾衣杆上洁白如新的衬衫，悬着的心总算落在了实处。 　　自己平日祓除咒灵时都没那么紧张过，怎么今天却跟做贼一样心虚？ 　　暗暗自我数落了一番，紧接着晴里拿了身换洗的衣服跑去泡了个热水澡又打了两层沐浴露才去掉一身的血腥味。精神紧绷了一天，累到大脑停摆的他吃过饭后直接倒在床褥间，脑袋一沾枕头就要闭眼休息。 　　然而天不遂人愿，越想睡觉的时候越是失眠，脑内不断掠过白天时发生的点点滴滴，扰乱着他的思绪。 　　直至月上中天，晴里依然没有睡着，因睡眠不足导致心情越发烦躁，喉间无意识发出一连串的气音。 　　嗒嗒、嗒嗒嗒。 　　恰在这时，耳边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 　　晴里精神一振，目光凌厉的扫向卧室内唯一的窗台处，旋即发现黑夜中一具高大的身影正贴在玻璃窗上，压迫感十足。 　　假如不是那一头尽管在夜色里也难掩其耀眼的白发，晴里差一点就要报警有小偷私闯民宅了。他满头黑线地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柔光照亮室内一角，也照亮了落地窗后那人的全貌。 　　五条悟上着一件白色的长袖单衣，下身是黑色的宽大短裤，那张漂亮的脸蛋没了墨镜的遮挡更显几分稚气，像一名天真无虑的大男孩。 　　这就是童颜帅哥的魅力吗？ 　　晴里走下床拉开被从内反锁的窗户，揉着太阳穴问道“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不对，你怎么过来的？” 　　“当然是哔——的一下飞过来的！”五条悟夸张地在眼前比着手势，然后毫不客气地从窗户处大跨步挤进屋，二话不说拉着他的手腕往房间中央带去。 　　“给你看个好东西，晴里你可是第一个有幸见识到的人呢！” 　　没等晴里略显迟钝的大脑转过弯来，便见五条悟弯起那双如璀璨宝石般的蓝色眼眸，当着他的面竖起两根手指，俏皮地眨眨眼。 　　“握紧我的手，不要眨眼睛哦——「无量空处」。” 　　随着他话音一落，周围景象骤然变换，脚底下的木制地板也变为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虚空。 　　浩瀚银河，星云涌动，面前展现的是如眼睛一样的深邃的黑洞漩涡，神秘、美丽。 　　在这里，所有的时间都飞速流逝，所有的时间都倒转逆流，唯有无尽的虚无充斥着整片空间。 　　晴里痴迷地看着空间内的一切，只觉自己此刻像是置身于宇宙的一颗沙粒，渺小而微不足道，他心中震撼不已，不由得屏住呼吸，忐忑地扣紧五条悟的手指。 　　“漂亮吧？” 　　观察着身边人的表情变化，五条悟心中自得，语气都带着一股炫耀的意味。 　　闻言，晴里只是呆呆地嗯了一声，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好似完全沉浸在这美丽的星海当中。 　　“非常漂亮。” 　　良久，他回过头，紫色的眸子里仿佛缀满星子，宛如一名虔诚的信徒在赞颂自己信奉的神祇，真诚又狂热。 　　“就像悟的眼睛一样，十分迷人。” 　　“” 　　面对这直白真挚的夸赞，向来接受良好五条悟罕有的愣在原地，就见他那张白净好看的脸越来越红，一路蔓延到耳根。 　　五条悟一只手羞赧地捂住下半张脸，湛蓝的眼镜好似覆上一层水雾，他嘴唇翕动，目光不断游移，最终还是认命地俯下身抱住面前不明所以的恋人，脑袋抵在对方的肩窝处。 　　他低声呢喃，耳尖还在微微发烫。 　　“真是太犯规了。” 第28章 你困不困啊 　　五条悟喜欢早乙女晴里吗？ 　　那必然是喜欢的。 　　少年人的感情总是来得凶猛且迅速， 往往只是一个瞬间，便不知来由的心动。 　　或许是一个眼神、一个吻、一瓶夏天的波子汽水、一份烘烤香软的蛋糕，种种日常琐事不断积累， 在心底一点点萌芽， 随即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五条悟对晴里的感情大抵就是这么一个量变引起质变的过程。 　　从最初的感觉有趣到如今的满腔热情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感慨——啊， 他好爱我，然后变为——我也好爱他。 　　大抵缘分就是那么一个不讲道理的东西，看对眼的几率也随便得可以。 　　哼， 有我这个超级大帅哥做男朋友，简直赚爆了好吗？ 　　谁反对？谁敢反对？ 　　这样想着， 五条悟抱着晴里挨挨蹭蹭了好大一会儿才满足， 抬起头时眼圈还红红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 明明是一米九的个头却和他那孩子气的脸形成鲜明反差， 更遑论对方还眼巴巴的望过来，眼神极为纯澈。 　　没有人在这样的攻势下还能保持平静，即便是向来心如止水的晴里， 也不得不承认一句确实可爱。 　　他不由自主地揉了揉五条悟那头细软的白发， 手感像是在摸上好的动物毛皮，让他一时间来了兴致没忍住多摸了几把。 　　发质很好嘛，晴里这么想。 　　下一刻， 星河陡然消失不见， 四周的景象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二人依旧站在卧室中央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刚才的那是领域展开？” 　　回过神来， 晴里方后知后觉记起了这个对自己来说比较陌生的词汇， 全藤袭上下的教职工能达到这个高度的咒术师屈指可数， 更不要说他这个连二级都只是刚升上去的菜鸡。 　　“是哦， 是我的领域。”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刘海，仍保持着与对方单手十指相扣的状态。 　　“白天与那家伙的战斗让我领悟了很多，回去后隐约摸到了领域的门槛，便迫不及待跑来给晴里你展示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尝试。” 　　他笑嘻嘻问“喜欢吗？” 　　“喜欢。” 　　晴里很诚实地点头，转而又道“开这个会不会有些累？” 　　五条悟唔了声，不甚在意“也还好？反转术式随时为我新鲜的大脑，顶多会有些精神疲劳，因为时刻在运转嘛。” 　　反转术式竟然也学会了，晴里暗自吃惊，旋即了然。 　　当时流了那么多的血还能跟没事人一样蹦蹦跳跳，不出意外就是这个原因，若五条悟没有在生死关头习得术式逆转，结局根本难以想象。 　　晴里无法去设想那样的事情走向。 　　他垂下眼，轻声道“悟变得更强了啊，这很好。” 　　“只是我有一个问题——”晴里顿了下，缓缓扯出一个没有感情的微笑，“你困不困啊？” 　　五条悟？ 　　五条悟疑惑“不困啊。” 　　晴里嘴角的弧度扩大“可是我困了。” 　　在领域施展结束的一刹那，原先还朦胧不达实处的困意一股脑涌上心头，晴里这才回过味来，自己是为了等五条悟才导致的那没来由的失眠，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所以，悟还有其他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要休息了。” 　　领域空间好看是好看，但奈不住现在是凌晨时分，就算五条悟脱光了在自己面前跳舞，他也是雷打不动要去睡觉的。 　　听到此话，五条悟抓着对方的手不肯放人离开，又开始了一系列的撒泼无理取闹。 　　“哇，好无情！你这是要赶我走的意思吗？这么一个大帅哥站在这里还有心思睡觉，难道梦里有比我还帅的人吗？” 　　“” 　　晴里默然，已经没有精力说话了，换做其他人这样他早就一拳头打过去把人敲晕然后自己再躺下。 　　谁都不能阻止他睡觉，即使明天是周末，无非必要他也不想熬夜。 　　他捏了捏鼻梁，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却还是好声好气的耐着性子回答。 　　“悟，比起我，通宵了两天的你更该需要睡眠不是么，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吗？” 　　“不要。” 　　晴里“” 　　晴里深吸一口气，左右甩不开这人的钳制，干脆拽着对方来到床边，直接倒头躺下。 　　他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唯有一只手还露在外面“那悟就站在那里帮我守夜吧，我先睡了。” 　　说罢，头一歪，闭眼睡着了。 　　困意袭来，挡也挡不住。 　　五条悟“” 　　五条悟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感觉自己颇像个傻瓜。 　　阳台的窗户没有关，就像特地留着等自己离开那般，夏夜的风顺着窗口呼啸着吹进卧室，轻轻吹拂过脸侧带来些许凉意，使他燥热的心都冷静了几分。 　　五条悟缓慢地眨了眨眼，终于舍得松开了手，他先是走向阳台把敞开的落地窗关好，锁上，而后回到床头处，蹲下身观察床上人的睡颜。 　　晴里的呼吸声很浅，浅到需要将耳朵贴近些才能听到，许是因为白天的事件，他眉宇间满是浓浓的疲惫，尽管睡着了也依然微蹙着眉头，眼底的是淡淡的黑眼圈。 　　他甚至伸出手指去戳了几下对方的脸，不出意外的没有任何反应。 　　看起来是真的很累啊。 　　这样想着，五条悟默不作声地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爬上床，间或还把晴里往里面推了推，成功得到对方不满的哼哼声，条件反射抬起的腿也被他强硬的压了下去。 　　不大的单人床因五条悟硬要躺上来的缘故显得更加拥挤了，床面下沉，发出负重不堪的吱嘎声，但罪魁祸首明显不在乎这些，还沉浸在自己能和恋人同床共枕的喜悦里。 　　晴里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中，他梦到有一只白色的大猫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没等他惊叹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猫咪，便见那猫发了疯似的喵喵叫着扑了过来，还手脚并用的缠着自己不放。 　　更过分的是白猫光是抱着还不满足，竟得寸进尺的对着他的脸和脖子又舔又咬，任凭袭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晴里烦躁地骂了几句脏话，可又不能真跟猫咪置气，只能侧过身一把将猫咪毛茸茸的脑袋往胸膛按去，道了句“别闹”才总算让它安生下来，被捏住了后颈般不再动弹了。 　　梦中，晴里心下不住感叹，猫咪真是一种可爱又令人头疼的生物啊。 　　随着这个想法的落下，他的意识逐渐昏沉，连那有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都变得朦朦胧胧，再之后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早乙女晴里是在一股难言的压迫感和燥热下醒来的。 　　他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哼，无意识的抬起手试图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推开，却触碰到另一个温热的物体。 　　晴里的困意顿时消散大半，睁开眼猛得扭头看向身侧，正对上五条悟那张漂亮到不似真人的脸蛋。 　　一大早就受到美颜冲击的他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呆滞了几秒后复又合上了眼。 　　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 　　过了片刻，身边的热源并没有如愿消失，晴里也认命地接受现实再次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双剔透的蓝色眼眸，五条悟不知何时也醒了过来，正用一种诡异而兴奋的眼神盯着他。 　　晴里心中警铃大作，就见对方乖巧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语气羞涩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小晴里你，昨晚好热情哦。” 　　晴里“” 　　晴里无言半晌，适时流露出迷茫的神情。 　　昨晚看完领域后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吗？ 　　说起来，悟什么时候爬上自己床的，他怎么不知道，难道睡断片了？ 　　仿佛是察觉到他的不信，五条悟继续稳定发挥“你昨晚抱着人家不肯放手，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留下来陪你睡啦，你要对我负责呢。” 　　“” 　　晴里嘴角抽了抽，感受了下对方如树袋熊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姿势，本来只够一个人盖的被子硬生生塞下两个男高中生，有一半的身体都被迫暴露在空气中。 　　再看那张天然无辜到爆炸的脸，晴里越发怀疑起自己的记忆。 　　“——你确定？” 　　“当然！我还会对你说谎吗？” 　　这笃定的态度让晴里立刻否决了先前的猜测，如果不是直觉告诉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生，他险些信了五条悟的鬼话。 　　至于对方说的睡梦中不肯撒手这件事倒还真有可能，因为晴里的确有类似的印象，梦里他似乎确实抱过什么东西。 　　不过说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来着？ 　　晴里揉了揉眼，艰难地把自己从名为五条悟的桎梏中拔丨出来，打开手机看屏幕上的时间，此刻将近十一点，快要吃午饭了。 　　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吗？ 　　充耳不闻身后床上某人假到离谱的控诉声，晴里打了个哈欠走向卧室大门，路过门旁的等身镜时他下意识瞥了眼，当即停住了脚步。 　　望着镜子里自己脖颈处那不可描述的星星点点，晴里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几乎是下一秒，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冲着床上捧着脸做出可爱表情的人质问道。 　　“我知道昨晚提前睡着是我的不对，但，这就是你啃我脖子的理由吗？” 第29章 少玩文字游戏 　　问：被家里的猫舔了怎么办？ 　　答：当然是原谅它啦，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只是太喜欢你啦。 　　早乙女晴里现在就处于一个我不能和一只猫咪计较的心态，而五条悟就是那个屡教不改还让他没辙的猫咪。 　　感觉这人自昨天那场事件后越来越暴露本性了。 　　而眼下令他发愁的是，脖子上的这些痕迹没办法盖住，一个是因为都在侧面，头发不够长遮挡不到，一个是因为现在是夏季，他也不可能戴一条围巾。 　　把锅推给蚊子应该是可以的吧？ 　　摸着下巴一秒做好决定，晴里本着只要我足够理直气壮就不会有人看出不对劲的想法，毅然决然的抛下还赖在床上不愿动的某人，走出卧室下楼。 　　一楼的客厅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晴里走到餐桌跟前，才看到母亲留给自己的一张字条和压在其上摆放工整的一盘三明治。 　　字条上的大致内容就是母亲和隔壁的阿姨出门逛街，父亲钓鱼去了，两个人中午都不会回来，让自己醒来后饿了就加热一下三明治，冰箱里也都有其他吃的。 　　难怪没人喊自己，原是两个人都不在家。 　　也好，不然五条悟半夜从窗户飞进来还和自己挤一张床的事情就要暴露了。 　　他相信母亲看得很开，但这种事情一旦让她得知可能就会歪到一个奇怪的走向，还是不告诉她为妙。 　　他潦草的洗漱完回到二楼，屈指敲了两下敞开的卧室门。 　　“悟，你要不要吃点——你在做什么？” 　　晴里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屋内手拿一条粉色连衣裙在镜子前比划的五条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是自己另一个衣柜里的衣服吧。 　　便见这人自己照镜子不算，察觉晴里出现还默不作声地侧过身，将裙子伸过来对着他上下打量。 　　五条悟评价道：“这裙子尺码好小哦。” 　　废话，又不是让你穿。 　　晴里欲言又止，接过衣服把它重新挂回衣柜内：“你要是对女装感兴趣，自己买一件就是了，不必折腾我的衣服。” 　　“唉——那可能没有我的尺码。”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对，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 　　晴里扶额，算了，话题还是就此打住比较好。 　　于是他又转回了之前的问题：“你饿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要！是小晴里亲手做的吗？” 　　晴里一脸冷漠：“不，是我妈做的三明治，最多待会儿再给你料理一份玉子烧，只有这些了。” 　　五条悟失望地砸吧了下嘴，妥协道：“好朴素的早餐，那好吧，我要特甜版的。” 　　还点起菜来了。 　　晴里无奈地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人别墨迹了快些下楼，而后自己也离开去往一楼的厨房。 　　他系上围裙，听见厨房外一直延续到卫生间的脚步声，遂提高声音说道：“洗漱台上我给你新拿了一份牙刷，其他的用我的就行。” 　　“哪个是你的杯子？”五条悟也在卫生间喊。 　　“印着狗爪的陶瓷杯，最显眼位置上的那个。” 　　“哦哦，找到了。” 　　然后便是一系列水流的哗哗声。 　　晴里总算可以安心处理这不知该算早餐还是午餐的一顿饭，他先是把三明治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继而拿起方形平底锅制作答应给五条悟的甜口玉子烧。 　　他往打散的鸡蛋液内加了些糖，思索几秒后又多加了些，刚想搅一搅让糖分混合均匀，就见从侧伸过来一只手很自然地拿起装着白糖的罐子二话不说往里面倒了三分之一，那行云流水的架势让晴里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蛋液上那层足以算是致死量的白糖，他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赶忙制止对方的行为。 　　“你在做什么？” 　　晴里满脸惊愕，这人是想把自己毒死吗？ 　　“我看你放得有点少，不够甜。” 　　五条悟似是犹觉不够，并不认为自己的举动有哪里不对。 　　“可这也太多了，你平日吃糖都这么恐怖吗？不怕吃出什么问题？” 　　“不怕啊，反正我是最强嘛。” 　　“” 　　行，你最强你有理。 　　晴里只得任由他这吃糖如吃饭的生活习惯，勉强把撒上去的糖搅进蛋液里。 　　十分钟后，做好的玉子烧出锅，光是往那一站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甜腻气味，令人望而生畏。 　　晴里将之切好端到五条悟面前：“给，你的致死量豪华玉子烧套餐。” 　　后者捏起筷子尝了一块，满意道：“甜度刚刚好，很不错唉。” 　　晴里：“” 　　晴里微笑：“你喜欢就好。” 　　二人快速填饱了肚子，晴里一边把餐具收拾到洗碗池内刷洗，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今天没有任务吗？” 　　“大概？我也不清楚。”五条悟摊开手，很是不屑一顾，“反正我手机摔坏了，有任务也联系不到我，不用管那些啦。” 　　说着，他不悦地撇嘴：“晴里你怎么总是想着赶我走？就因为我昨晚的事你就要如此无情地对待我吗？” 　　擦啦——晴里手下一重，刷子在瓷盘上发出尖利的刮擦声，刺耳至极。 　　待噪音平息，他深吸一口气：“你想多了，因为我下午要去一趟学校，家里没人。” 　　“今天不是周末么？” 　　“周末也是有老师和学生出入的，只是不上课罢了，我要去交任务报告顺便把咒具拿回来。” 　　五条悟哦了声：“原来如此——那我也要去。” 　　晴里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厨房外自得其乐地躺在沙发上的某人片刻，默默转过头来。 　　想了想，他同意了：“也可以，周末学校管得不严，你到时候跟着我一起进去就好。” 　　收拾完毕后，晴里换了件领口高些的打底，同时给五条悟也找了件能穿在外面的外套，是自己衣柜里最为宽松的一件，套下那一米九的身躯完全足够。 　　甚至临走前，五条悟还顺走了他挂在架子上的棒球帽，这顺手牵羊的熟练程度真是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此刻，对方身着灰蓝色的牛仔外套，头戴一顶米色棒球帽，正双眼放空地伫立在围墙边不知在想什么，那压低的帽檐遮住了头顶热烈的阳光，也遮住了五条悟那张俊秀的脸。 　　嗯，这张脸还是别随便暴露人前了，这样就挺好的。 　　“悟。”晴里喊道，指了指身后的学校铁门，“我和门卫说过了，一起进去吧。” 　　五条悟收回视线，插着兜踱步走到他身边，跟着一齐踏进藤袭校园内。 　　明明是周末，校园里却格外热闹，操场和林荫道上学生来来往往似是在为什么做提前的布置与筹备。 　　晴里这才想起来，学园祭快要到了，即便是双休也会有社团内主要负责的同学经常来学校规划活动用的场地，还有一些流程的彩排。 　　“那边在做什么？” 　　五条悟地碰了下他的手臂，好奇的开口，晴里不用看都能猜到他问的是那边在操场上支棚子的学生们。 　　“他们在为学园祭做准备工作，怎么说这都是学校内和运动会齐名的重要日子呢。” 　　这么看来，或许小梅现在也在学校？待会抽空去社团楼看一眼吧。 　　“那你也会参加吗？”五条悟问。 　　“嗯是的，因为我们社团人非常少所以我是一定要参加的。” 　　“听起来还挺有趣的。”他若有所思，没再说什么了。 　　晴里带着人来到教师的办公楼层，进门前他朝五条悟道：“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来。” 　　见对方比了一个ok的手势，晴里放心地留他在原地，上前叩响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仅坐着几名老师，大概是轮班制，又或者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不在这里，晴里从背包内拿出写好的任务报告走到坐在座位上整理资料的蝴蝶香奈惠面前，把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老师，我来交任务报告了。” 　　望见来人，蝴蝶香奈惠停下手头的工作，笑着道：“是晴里啊，辛苦你今天特地跑一趟了，咒具的话一会儿你去「隐」那边领取就好了，不过出于某些原因，其中一样要留在藤袭保存，不能还给你了。” 　　她所说的「隐」是藤袭内的一个后勤部门，主要工作为监测咒灵，其次才是帮助藤袭的咒术师做一些善后的处理工作，咒具的储备与锻造等等，负责的方面很多，那些用来监测的鎹鸦就是隐的人员所饲养的。 　　并且，因自身术式的关系，他和隐还打过不少交道，算是老熟人了。 　　晴里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哪一个：“是那把鉾对吗？” 　　“没错，经隐的登记与筛查，两件咒具分别为「天逆鉾」与「万里锁链」，且都是特级，相比后者，前者的能力足以针对几乎所有的咒术师，容易遭到有心人觊觎。为了你和你家人的安全考虑，我们决定将其留存在隐内部，需要使用可以报备。” 　　关于那把鉾的威力晴里自然清楚，毕竟可是能伤害到五条悟的咒具，他非常理解学校的打算，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比起那些，他反而更在意的是咒具的名字：“天逆鉾？是坂本龙马拔下的那个天逆鉾吗？” 　　香奈惠点头：“对，就是那个，不知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它本该被回收了才对。” 　　“这样啊”得到肯定的回复，晴里沉思稍许后忽而一拍手掌，跃跃欲试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借此召唤出坂本龙马了，这算是圣遗物吧？” 　　香奈惠：“” 　　香奈惠脸上的笑容加深：“晴里，少玩一些文字游戏。” 第30章 好搞定的二人 　　从办公室内出来，早乙女晴里还在暗自为不能尝试召唤坂本龙马而惋惜，但在见到站在门口的五条悟后，他还是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带着人走出职工楼。 　　五条悟瞥过来一眼，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自办公室出来就一副蔫蔫的神情，但还是问道：“你现在要去拿咒具吗？” 　　闻言，晴里唔了一声，回答：“对，然后再去活动楼逛一圈就能离开学校了。” 　　“你们的对话声我听见了，把那东西交上去没问题吗？你们学校的高层可以信任吗？” 　　他指的自然是先前办公室里讨论的将天逆鉾放在藤袭留存这件事，怎么说那都是经自己同意送给晴里的，不然五条悟早就把它毁掉了。 　　“实在不行的话，我让五条家代为保管。” 　　“谢谢你，悟，没关系的。”晴里垂眸，心下有所触动，“学校是即使我意外死亡也能把家人托付过去的存在，可以信任。” 　　他的语气格外平静，似在回忆着什么，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见此，五条悟长眉一挑，盯了他的面容良久后收回视线，将手背在脑后漫不经心的往前迈步。 　　“啊，这样么。” 　　然后，便不再多言了。 　　隐的大楼在藤袭内相对比较遥远的地方，就像东京咒高占地范围很广那般，藤袭中学的真实占地比例也不相上下，只是大部分建立在离学校教学区域稍远的位置，需要走一段时间的路程，况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入的。 　　普通学生很少去往教学区后方，一个是太远没必要，一个是非相关人员立入禁止。 　　晴里来过好几次早已驾轻就熟，和看守大门的管理员也很熟识，对方看到他时会心一笑，还没抬起手打招呼便注意到紧跟着而来的另一个陌生的人。 　　管理员刚想询问晴里这人的身份，就察觉那人不经意抬起被帽檐遮住的脸，露出一双湛蓝澄澈到令人失语的眸子，淡淡扫过来时眼底里满是冰冷与漠然，好似在看路边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 　　到嘴边的话登时咽了回去，他欲言又止的不住朝晴里偷瞄试图问这什么情况，却发觉自己简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没有什么作用，对方如往常一样径直走进大门，连带着身后那名初次到访的人。 　　管理员望这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惊疑不定。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双眼睛 　　并不清楚管理员有多么震撼的晴里在进到大楼内部时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忘给对方说明五条悟的身份了，因往常他进出随意从没有人过问，以至于刚才他都忘记了还有这茬。 　　晴里转头，看向一身轻松的五条悟：“管理员就这么放你进来了？”想到什么，他继而道，“他认出你了？” 　　“我怎么知道，咒术界认识我的人多到数不过来，不差他一个。” 　　态度可谓十分理直气壮，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因为这都是事实。 　　晴里想想觉得有道理，索性不问了，他七拐八拐走到领取咒具的地方，今天坐班的是后藤先生，见到晴里进来，后藤放下手中的报纸走到服务台前招呼他。 　　“早乙女君，好久不见，你是来领取新咒具的吗？” 　　“是的后藤先生，蝴蝶老师让我来领昨天新登记的锁链咒具。” 　　“哦哦！是那个啊，蝴蝶小姐有交代过。”后藤对此印象深刻，毕竟是和天逆鉾一起送来的咒具，还都是特级水准，咒具库里已经好久没收到特级的咒具了。 　　“你先填下这个再签个名字，我这就去给你拿。” 　　“好的，麻烦您了。” 　　晴里拿起签字笔在表格上填写信息，意味着咒具出库无非短暂借出不必交还，最后落款签字，这把咒具便彻底由自己接管。 　　晴里从后藤手里接过用白布包好的万里锁链，还咨询了一番这把咒具的能力和使用方法，以便他可以考虑新的作战形式。后藤耐心给他说明，万里锁链是一件只要一端不被可视另一端就会无限延长的特殊武器，偏辅助，就看使用者如何搭配其他武器了。 　　对于这把锁链的使用晴里有了些许想法，准备跟蝴蝶香奈惠探讨一下可行性再付诸实践，遂跟后藤道了谢转身离开。 　　后藤也摆摆手道别，余光瞥到站在窗口角落处的一道身影，他怔了怔，面色明显一变。 　　这时，来轮班的前田正男从后门进入，察觉他呆愣的表情，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啊不，也没什么。” 　　后藤抓抓头发陷入一阵纠结，他仔细回忆起方才早乙女旁边那男生的面容，不确定道：“我好像看到了五条悟。” 　　一听这个名字，前田惊得眼镜差点掉下来：“五条悟？哪个五条悟？六眼的那个吗？” 　　“嗯是的。” 　　前田立即否认：“不不不不可能！五条悟怎么会来这里，你一定是看错了，御三家的人来藤袭做什么。” 　　“你说得对，应该是我认错了。” 　　后藤心道是太忙导致的眼花吗？看来晚上要好好休息了。 　　这就像一则小插曲，很快就被抛之脑后，没人在意了。 　　晴里将万里锁链放进背包内，就这么背着一路去往活动大楼，锁链在包里哗啦哗啦的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装了一袋子硬币在里面。 　　“前面就是活动楼了，走吧。” 　　他指向面前不远处隐约传来嘈杂声的三层矮楼，与操场的状况一样，活动楼内也是热闹至极，走廊上都能看见拿着彩带贴花乱跑的学生，颇为忙碌。 　　晴里和五条悟来到一间大活动室外，门开着，门内站着一名白头发的女学生，正指挥着其他几名学生布置场地，架势十足。 　　“小梅，我就猜你会在学校，很积极嘛。” 　　晴里边说边走上前，谢花梅听到他的声音侧目看来，一时间原先还颐指气使的高傲化为满腔不快。 　　“哼，谁让我是社长呢，当然要亲力亲为，可不像某人根本指望不上。” 　　这就是在埋怨了，可虽嘴上这么说，谢花梅也心知晴里是真的很忙，没什么时间精力搞这些事情，好在有很多冤大头上杆子帮忙，她倒也不担心人手不够。 　　说着，谢花梅忽然意识到什么，蓦地回过头冲那几名男生们喊道：“愣着做什么！继续干你们的事情！真是的稍不留神就偷懒，一开始可是你们说要帮忙的。” 　　她嘀咕着，这些男生真是没一个靠谱的，就连自己社团的那几个也是，面前不就正站着一个？ 　　对于如何讨好友欢心早已手到擒来的晴里快速双手合十，讨饶道：“唉唉，原谅我吧小梅，下次请你吃街角那家的新品可丽饼。” 　　“这还差不多。” 　　看他如此有诚意，本就不是真的在生气的谢花梅面色稍霁甚至有几分自得，却还是矜傲的微抬下巴端着架子。 　　真好哄，晴里心想。 　　“话说回来。”谢花梅瞥了眼他，“今天怎么穿了高领的衣服，你不是向来是那种领口能有多大就敞多大的类型吗？” 　　“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夸张，我也想偶尔换一种风格，今天的风还挺大的。”晴里心虚地用手在脸侧扫了扫，打着哈哈试图敷衍过去。 　　“好吧，反正你这人也不是一次两次行为奇怪了，我习惯了。” 　　随即，就见对面人看向他身后，问道：“你后面那位是谁？你朋友？” 　　经她这么一提醒，晴里忽的想起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五条悟一起，只是这人不知从何时起一直很安静，而自己又和好友聊天过于投机一时半会儿倒是把他落下了。 　　他回身去看五条悟，不出所料的正对上对方幽怨谴责的眼神，还夹杂着隐隐被无视的委屈。 　　额晴里莫名感觉自己的良心有点痛，他赶忙补救，给两人互相介绍道：“小梅，这位是跟我一起来学校办事的五条悟，悟，这是我的挚友谢花梅。” 　　然后就尬在了原地。 　　因为他发现谢花梅和五条悟从刚介绍完后就彼此互看不顺眼，对视间火花四溅。 　　谢花梅抱着臂打量五条悟，瞬间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语气调侃道：“哦，这就是那个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家伙啊，勉强承认你眼光不错吧。” 　　这什么奇怪的形容词，晴里摸摸鼻子，试探道：“唔谢谢？” 　　“没有在夸你啦，真是的。” 　　谢花梅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承认五条悟确实很好看，但那又怎样，想欣赏美人自己天天照镜子就行了，还用得着看其他人？ 　　况且，在见到面前这个男生的第一眼她就感觉自己和对方十分不对付，且相性极差，一想到先前晴里的那些表现，谢花梅对待这位男友君的印象也并不好。 　　或许这就是好朋友之间对彼此男友的莫名嫌弃吧。 　　反观五条悟，他的心情也很微妙的不爽，皱着眉头，视线在谢花梅脸上不断逡巡，脸色随之越来越臭。 　　察觉不妙的晴里见完了好友，果断带着人匆匆离开，生怕再留下去两人会当场吵起来。而完全没有理解他良苦用心的五条悟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抱怨为什么要忽略自己，还和别人那么亲密，最后嚷嚷着也要吃可丽饼。 　　为了安抚他晴里自身无一不应，又牵着这人的手逛到了街角甜品店买了两份不同口味的可丽饼，才总算堵上五条悟那张能气死人的嘴。 　　嗯，这个也搞定了。 第31章 礼尚往来 　　“晴里， 为什么你的挚友会是那种人啊？她对你的态度好差的。” 　　五条悟一手拿着一份可丽饼美滋滋地吃着，心想晴里请我的可是两份完全秒了那个不知所谓的女人，间或还不忘旁敲侧击地打听对方的情况， 语气听起来很是为他抱不平。 　　“唉？也还好， 小梅她就是这种性格啦，其实没有恶意的。”晴里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 只是觉得怪怪的，“况且小梅很漂亮， 没人不想和她交朋友的吧。” 　　别人想认识小梅还做不到呢！ 　　听到这里， 五条悟脚步蓦地顿住，面色古怪的看了过来。 　　他鬼使神差地问道：“晴里， 你跟我说实话，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的脸？” 　　晴里：“.........” 　　怎么这么突然。 　　意识到自己的沉默，他立刻回道：“不是。” 　　然而就是那片刻的怔愣都被五条悟捕捉并拿来做文章，当街发作。 　　“为什么犹豫？你是心虚了吧，肯定是心虚！原来你只是看上了我的脸，太肤浅了！难道有比我更好看的人你就要和我分手去与那个人交往吗？”说完他又回过味来，“不对，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比我更好看的人！” 　　啊...虽然不知道该从哪句开始吐槽， 但最后这句话也确实没错，他还真没见过几个比五条悟更好看的人，只能说这张脸男女通杀。 　　晴里心下毫无波动， 这个时候只要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还有那个女生！也是白头发蓝眼睛， 你是喜好这种类型的才特地找上我的吗？原来你只是在集邮？” 　　......你是什么遇到撞衫就不开心的女高中生吗？ 　　晴里静默片刻， 耐心解释道：“那只是个巧合， 悟，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的相遇也是巧合。” 　　“我不管， 你要向我证明你只喜欢我一个。” 　　晴里无奈叹气，只得妥协：“你想要我如何证明？” 　　“你亲亲我。” 　　“.........” 　　好家伙，在这里等着他呢。 　　见他不说话，五条悟又继续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如若不是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他肯定还会捂着心口来一个西子捧心。 　　“好哇，你都不愿意亲我，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 　　等等，后半句话好像把你自己也骂进去了吧？ 　　他们还在大街上，周围路人听见声音不由得神情各异地看过来，好似在看一个无与伦比的渣男，更何况他们还是两个男生，那目光就更加不可言说了，晴里实在被吵得头疼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或者让五条悟闭嘴。 　　他克制地按了按额角，伸出手强硬地摸上对方的后颈迫使五条悟低头，一时间，二人的脸挨得极近，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晴里深深地望进那双剔透的蓝色眼眸，其中倒映的是自己缓缓笑开的面容。 　　“悟，你想接吻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 　　* 　　问：我家猫又想舔我怎么办？ 　　答：礼尚往来，你也给它来一口。 　　五条悟神清气爽地于傍晚前回到了高专，刚踏进教室大门便接收到在场人纷纷投来的视线。 　　扶在讲桌前的夜蛾正道面色铁青，望过来的表情仿佛要生吃了他似的，其他二人则是看好戏般坐在位置上，甚至硝子还不嫌事大地吹了个口哨，调侃味十足。 　　扫了一眼，五条悟故作惊叹：“哇哦，人这么齐，是特地在等我吗？” 　　一看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夜蛾正道额上登时蹦起青筋，他大力拍打桌面，怒道：“五条悟！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吗？！打你电话也不接！” 　　“夜蛾老师，不要生气嘛，你的脸很恐怖哦。”五条悟摊开手，并不怵他的怒火，“不就是不小心触发了学校的结界警报么，而且我的手机在之前的任务坏掉了，你当然打不通咯。” 　　“......你这家伙！” 　　夜蛾咬牙切齿，拳头被他摁得咔吧作响却还是硬生生忍住了走上去给对方一记指导拳的冲动，仅是语气不善道：“记得交一份五千字的检讨上来，还有你昨天的任务报告，一起交给我！夏油的已经交过了。” 　　“是是，知道了。” 　　五条悟敷衍应下，没有一点要反省的意思，夜蛾正道看他就来气，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道了声散会便甩手离开了。 　　待班主任离开，夏油杰托着脸开口：“夜蛾老师昨晚上都气疯了，你做什么去了？” 　　一旁的家入硝子默不作声地上下打量了他这一身行头，夸奖道：“五条，你这外套挺新鲜的，没 见你穿过啊，新买的？” 　　五条悟笑嘻嘻道：“不啊，这是晴里的衣服，我昨晚在他家里住了一晚上。” 　　家入硝子：？？？ 　　夏油杰：“.........” 　　这人搞那么大动静就为了去男朋友家住一夜？？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凑到一起煞有介事地嘀嘀咕咕。 　　“看他这么得意，我猜什么也没发生。” 　　“嗯嗯我也觉得，早乙女不是那样的人。” 　　把他们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五条悟眉梢一挑，没有说什么，只是脚步轻快地走到座位上拉开椅子坐下，紧接着摘掉棒球帽放在桌面，将手伸到脑后抓了抓被帽子压下去的碎发。 　　这一套动作下来没有任何意义，但他的不表态反倒吸引了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的目光，然后就发现在五条悟后脖颈上有一排形状清晰的——牙印。 　　牙印发红隐约有出血的迹象，在五条悟白皙的颈项上显得格外瞩目。 　　二人：“.........？” 　　这......玩这么大的吗？ 　　那个位置，怎么也不能是他自己咬自己。 　　再者，五条悟有无下限，若真不愿意，谁也奈何不了他，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再次对视，皆暗暗的嘶了一声顺便翻了个白眼，旋即他们从座位上站起，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绕开五条悟，目不斜视地走向门口。 　　家入硝子：“到时间了，我去吃饭了。” 　　夏油杰快步追上去：“硝子等等我，我也去。” 　　没一会儿，教室里就只剩下五条悟一个人了。 　　五条悟：“.........” 　　被挚友和女同学齐齐无视的五条悟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他本就是故意不使用反转术式准备给同学炫耀的，哪知他们一个比一个扫兴，台子都给他拆了就是不让他唱下去。 　　五条悟不满地撇撇嘴，只得回了趟宿舍换下衣服转而也跟着跑到食堂。 　　也许是周末的关系，来食堂吃饭的人还不少，四下环顾，除了三年级的不在外，一年级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就坐在不远处的餐桌上，和二年级的坐隔壁桌。 　　五条悟点完餐火速来到夏油杰身边的位置落座，而左手边的是正在吃拉面的七海建人。 　　他双手捧脸，朝七海建人眨眨眼：“七海，你看看前辈我今天有哪里不一样吗？” 　　七海捏着筷子的手顿住，皱着眉缓慢地回过头，不解他这是又搞哪一出。 　　这人怎么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 　　为了不让事情变得更麻烦，七海建人仔细端详这人浑身上下，因离得比较近的缘故，他很快就发现了五条悟后颈的位置有个牙印。 　　七海：“.........” 　　一秒猜到原由，七海颇有些食不下咽，余光瞥到其他两位前辈冲自己隐晦地摇摇头，疯狂示意他不要说破。 　　七海建人默了半晌，深吸一口气。 　　“抱歉，五条前辈，我没有看出来。” 　　硝子＆杰：yes！ 　　不要给这个人任何表演的机会！ 　　可惜的是，他们防住了七海建人，却没能防住实诚的灰原雄。 　　就见这位学弟咽下嘴里的米饭，听到对面二人的对话后也参与进了话题：“五条前辈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灰原雄手抵着下巴自信地说着，跟着观察起五条悟，试图找出小伙伴没有找出的不同之处。由于角度问题，他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注意到对方的后脖颈处好像有几点红印子，是受伤了吗？ 　　察觉灰原雄的疑惑与纠结，在场的三人心中警铃大作，皆不自觉用手捂住脸，不忍心看下去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灰原雄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五条前辈的脖子是受伤了吗？怎么没让家入前辈治疗一下？” 　　其他人：“.........” 　　不等笑容扩大的五条悟回答，家入硝子与夏油杰立马站起身，分别道了声“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我也去。”便飞速离开了这里。 　　徒留七海建人对着自己还没吃完的拉面碗一脸愕然，无助又绝望的坐在原地。 　　总算有人捧场的五条悟意味深长地揽着好后辈七海建人的肩膀，将白天发生的所有事对二人一一道来，还添油加醋的夸张了几分。 　　七海建人看了眼灰原雄逐渐呆滞的面孔，心中想要逃跑的欲望越发高涨。 　　谁都好，快来阻止一下这个人啊！ 第32章 游手好闲的特级 　　东京都立高专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 二年级的三人在操场上户外课，烈阳当空，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投射出几道斑驳的影子。 　　脖颈间挂着一条毛巾的五条悟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波子汽水， 又帮其他人各买了一瓶。 　　家入硝子正站在水池边洗脸，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到五条悟递来的汽水她神色莫名地瞥了对方一眼， 思索片刻后还是接了过来，上手一摸，冰的。 　　“谢谢，不过人在运动过后还是不要喝饮料比较好。”硝子顿了两秒，看向两名精神矍铄的男同学， 她改口道，“好吧， 大猩猩不在这个范畴。” 　　“硝子好过分居然说我是大猩猩， 明明是硝子你自己体力太差，你说对吧， 杰？”五条悟拧开瓶盖， 朝一旁在用毛巾擦拭汗水的夏油杰征询认同。 　　后者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头发重新扎好， 眯起眼淡定回道“悟， 硝子是医疗人员，体力跟不上实属正常，你要体谅她。” 　　那声音还带着些许淡淡的同情与怜悯。 　　硝子“” 　　硝子“两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下次再受伤有本事别找我。” 　　“唉——超无情的，我明明都请你喝汽水了。” 　　“硝子，刚才都是悟的错， 你生他的气就够了， 反正他都学会了反转术式。” 　　“哇， 杰你这个人怎么把错误都推到我身上了！硝子你听见了没！这人在推卸责任唉，下次千万别给给他治疗！”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推推搡搡，不一会儿便闹出了火气，还没刚休息多久很快就又旁若无人的打作一团。 　　硝子“” 　　男高中生好烦，小学鸡吗这是。 　　“哟，很热闹嘛，大家都在啊。” 　　恰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打破了吵闹的气氛，三人皆循声望去，看到一名戴着头盔骑着摩托车的女性立在那里，金色的长发随风飘舞，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色泽。 　　女人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露出一张成熟端丽的面孔。 　　“姑且打个招呼，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说话间，视线又落在三人之中唯一的女孩子身上，补充道，“嗯，还有男人。” 　　三人谁？ 　　五条悟松开抓着小伙伴领子的手，眼神凌厉地扫视来者上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微讶“哦？听你这话看来你认识我？” 　　“我有看过你的资料。” 　　“那可真是荣幸啊。” 　　对方看起来心情很好，也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仅是笑了笑后将摩托车停靠在路边，慢步走到三人面前。 　　她朝五条悟伸出手“你就是五条君吧，久仰大名了，以防万一还是再做一遍自我介绍，我是特级术师九十九由基。” 　　“你不是一直在国外吗，怎么突然跑高专来了？” 　　五条悟并没有理会伸到眼前的那只手，被无视的当事人像是早已料到，挑挑眉后顺势收回了手，并不觉尴尬。 　　“等等，悟，这位就是那个——”夏油杰没忍住插话，望了眼不自觉流露出期待目光的金发女人，他不确定道，“那个不接任务在国外游手好闲，最后被停薪的特级咒术师吗？” 　　游手好闲的九十九由基“” 　　旁听的家入硝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救了这两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九十九由基哈哈大笑了起来“真是不可爱啊你们两个家伙。” 　　似是笑够了，她总算是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我是来看禅院甚尔的尸体检查报告的，有一些想法想要得到证实，不过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五条悟对她的想法并不感兴趣，只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很不爽“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人都死了。” 　　“确实，你说的没错，人死了就没用了。”她低声自言自语，忽而语气急转，又扯回了先前初见时的问题，“所以，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有兴趣说说看吗？” 　　九十九由基兴致盎然“唔先从小姑娘开始说起？” 　　“一定要回答吗？” 　　家入硝子灌了一口水，用手背抹了抹嘴，冷漠的指着一边双双做出八卦表情的两个男生“我的话，只要对象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渣就好，其他的无所谓。” 　　五条悟惊讶地张大嘴“天啊，有我们两个当同学，硝子居然还能看得上其他人吗？” 　　夏油杰帮腔“悟，不要这么说，那样的话硝子就要孤独终老了，很可怜的。” 　　听着男同学的人渣发言，与庵歌姬狠狠共情的家入硝子拳头硬了，忍着怒火回过头看向九十九由基。 　　“看吧，说这两个家伙是人渣中的人渣真是一点也没冤枉他们。” 　　九十九由基笑得差点直不起腰。 　　她用手指擦了下眼角挤出的眼泪，面带笑意“接下来是谁？五条君？” 　　“唉，直接跳过杰到我了吗？好吧好吧。” 　　五条悟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卖了个关子后认真开口道“我喜欢胸大长相可爱一点的女生。” 　　咔嗒——耳边蓦地响起了手机按键的声音。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按下结束键“我录音了。”而后又当众放了一遍五条悟刚才的言论。 　　五条悟“？” 　　夏油杰愣了几秒，回过神来迅速也拿出手机靠了过去“硝子发我一份，我去转发给早乙女。” 　　“ok，我发给你了。” 　　“你们两个怎么这样！”五条悟一瞬愕然，转而将矛头指向夏油杰，“杰你什么时候加的晴里！我怎么不知道！” 　　正在接收文件的夏油杰弯起眼，像个不怀好意的狐狸，也的确在打着坏心思。 　　“上次任务加的，当时你在水里扑腾得很欢。” 　　“这就是你钻我空子的理由？算了，你发吧，快点发，我也想知道小晴里的反应呢。” 　　刚还在跳脚的五条悟一转态度，得意地微抬起下巴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这奇怪的模样反倒令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一时有些摸不准了。 　　“哦，原来五条君已在交往中了？失敬失敬，看来是我问得多余了。” 　　九十九由基也跟着起哄凑热闹，主要是她也好奇能遭得住这性格的女生到底是什么样，有些想象不出来。 　　当她还想再问一些什么，那边夏油杰倏然道“啊，早乙女回我了。” 　　话音刚落，除了当事人五条悟，其余人瞬间凑到夏油杰身边，皆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suguru[文件4a] 　　haruri这是悟？ 　　suguru是的 　　haruri嗯他居然这么说的吗？ 　　那边半分钟没有回应，就在夏油杰以为对面是因为不开心才迟迟不发消息时，下一秒，屏幕上蹦出一条新讯息。 　　haruri还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夏油杰？？？ 　　家入硝子“” 　　没明白二人为何表情一言难尽的九十九由基？ 　　夏油杰心情复杂的合上手机，面对五条悟那张洋洋自得的脸，他顿时心如止水，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然这人明显读不懂气氛，察觉两同学的神情五条悟就能猜个大概，他语气荡漾“怎么样？晴里说了什么？是不是说他非常爱我——” 　　捕捉到“他”这个称呼字眼的九十九由基不由得迟疑道“他？男的？” 　　“怎么，有问题？”听到这质疑的口气五条悟登时不乐意起来，“你难道是性别规范卡得特别死的那类人吗？” 　　天天在国外飞来飞去的九十九由基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唯独没想到五条悟这个备受咒术界瞩目的六眼拥有者不仅交了恋人，对方还是个男性，她私以为按照他这种从小被人捧着长大导致的目中无人的性格是最有可能孤独终老的那一个。 　　“不，只是单纯的有些没料到而已，五条君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得到惊人八卦的九十九由基感叹她此番前来算是不虚此行了，即便主要目的没有达成但光是五条悟有恋人这一点就足够她津津乐道好一阵的了。 　　她笑道“和你们聊天我很愉快哦，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看了看腕上手表显示的时间，准备结束话题的九十九由基走回摩托车前，戴好头盔与护目镜，她转动钥匙，摩托车的引擎随之发出一阵轰鸣。 　　“我还有事先离开了，期待下次见面，不过无非意外我应该不会再来高专了。” 　　说罢，她轻笑了一声，驱车远去。 　　三人站在原地，目送着一人一车快速驶离高专。 　　良久，夏油杰不禁发出疑问。 　　“这人究竟来做什么的？” 　　家入硝子耸肩，仰头抿了一口汽水“谁知道呢。” 　　另一边的五条悟毫不关心九十九由基的去向，正低头专心摆弄着新买不久的手机。夏油杰不经意的用余光瞥了一眼，便见屏幕上满是亲亲的颜表情，他赶忙收回视线，只觉颇为伤眼不愿再看第二次。 　　这时，五条悟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他们。 　　“对了，你们两个明天有空吗？” 　　二人不清楚他这么问有何用意，却还是飞快地思考了一下表示没什么安排，只要没有任务他们就是空闲的，毕竟是假期。 　　“好极了。”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满意地露出一口白牙。 　　“杰，硝子，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第33章 通通女装 　　翌日， 藤袭中学热闹非凡，筹备了近半个月的学园祭终于正式开展。 　　时尚社的社团教室里，几名男生在与主题活动要穿的衣服展开激烈搏斗。 　　“我、我才不要穿这件衣服。” 　　“长裙而已，难道狯岳学长还担心走光问题吗？你看我穿得不也挺合适的， 来嘛来嘛。” 　　“啊啊啊啊早乙女你给我滚啊！不要过来啊！！” 　　望着面前手拎一条长裙微笑着逼近自己学弟， 稻玉狯岳发出惊恐的哀嚎， 声音响彻教室， 继而传到了屋外。 　　“吵死了！废物男人们！” 　　穿着短裙款女仆装的谢花梅唰的一下拉开社团教室的大门， 叉着腰站在门口处怒气冲冲地扫向屋内的三名男生。 　　“换个衣服还这么磨磨蹭蹭！隔壁社团的男生早都换好了！” 　　“不要突然冲进来啊， 谢花。” 　　已经放弃挣扎的宇髄晖智换好衣服猫在角落里缩着， 见到心情极差的社长谢花梅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就见谢花梅扯起嘴角冷笑一声“就你们身上那二两肉有什么可看的，还没有我哥的身材好。” 　　在场三人“” 　　宇髄晖智讷讷道“那你让谢花学长也穿女仆装就是了，何必——唔唔唔！”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大步冲上来的晴里和狯岳齐齐捂住嘴巴， 后者低声骂道“你不要命啦，那个死妹控有多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 　　晴里也煞有介事地附和着“谢花学长也许会答应小梅， 但你真的想看他穿女仆装的样子吗？不会吧不会吧？” 　　宇髄晖智“” 　　假设了一下一米八几的谢花妓夫太郎身穿女仆装的模样那场面的恐怖程度堪比伽椰子下楼梯， 被捂着嘴的宇髄晖智脸上登时露出便秘一般的表情。 　　谢花梅看着社团的三个废物男生凑到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她狐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 我们在夸谢花学长身材好呢，哈哈、哈哈哈。” 　　“是啊哈哈哈。” 　　晴里和狯岳心虚地干笑几声，那不自然的样子看得谢花梅秀眉紧蹙，眼神警告他们动作快一点不要拖时间， 而后不屑地道了声“还算有自知之明。”遂转过身离开顺带把门给他们关上了。 　　望着紧闭的大门， 三人不约而同的狠狠松了口气。 　　静默片刻，晴里转过头盯着稻玉狯岳， 幽幽道“狯岳学长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你也不想看到谢花学长找你麻烦吧？到时候我和晖智谁也救不了你。” 　　稻玉狯岳“” 　　狯岳闭了闭眼， 咬着牙含泪穿上女装。 　　三人走出来时已是十分钟后，晴里在前面从容领头，后面跟着的分别是面无表情的宇髄晖智和生无可恋的稻玉狯岳。 　　顶着两侧学生敬畏的目光，他们一路走到了三社合一的大活动室门口。 　　所谓的三社合一，就是时尚社、手工社、生活社三个社团举办的主题咖啡厅活动。参加活动的学生无一例外全部都要穿女仆装，但可以选择长短款式，除了极个别外趁此机会想体验穿女装的另类dk外，绝大部分的男生都选择了长裙款式。 　　晴里四下看了眼，意外望到了站在素山恋雪身边穿着与其他男生格格不入的素山狛治，因对方常年在道场的缘故，那身肌肉在柔软布料的包裹下显得愈发呼之欲出，短裙下的长筒袜也紧绷在结实的大腿上。 　　素山学长，就是说，咱可以不用那么为爱拼命 　　晴里感到一阵牙酸，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转身去找谢花梅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现在还是开业前的准备工作，众人在做最后的场地布置和一些设施的维护，因三个人来得比较晚，好像没什么需要他们搭把手的位置了，他们只好又无所事事地各拉了个椅子坐在门口沉思。 　　“感觉心情好沉重。” 　　狯岳撑着额头一脸残念，看着脚下的地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才接受现实般认命地抬起头，却正对上路过门外停下脚步望来的我妻善逸。 　　稻玉狯岳“” 　　我妻善逸“” 　　我妻善逸“噗嗤——” 　　稻玉狯岳怒了。 　　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被他向来不对付的师弟撞见了，狯岳刚稳定的情绪顿时悉数瓦解，唯有无尽的尴尬与羞恼涌上心头，更不用说刚才还被这臭小子嘲笑了，简直可以说是火上浇油，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说时迟那时快，见到狯岳黑沉面色的我妻善逸拔腿就要跑，狯岳哪会放过他，站起身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很快二人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不见踪影。 　　晴里和晖智探头张望，目送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然后神色莫名地对视一眼，无奈摇了摇头。 　　二人没在外面划水多久便被谢花梅喊进了屋，一打眼发现狯岳不见了，谢花梅脸色难看却没去管他，只是给他们一人一条扫帚指挥着人去打扫卫生。 　　晴里被分配到了在走廊打扫的任务，这个时候人还并不多，仅有社团部分参与的人提前来帮忙，其他人估摸着还在操场的摊位前乱逛或者坐在班级教室里闲聊，总之，相比屋内大大小小的桌椅布置，打扫走廊还算是一个较为轻松的活计，晴里很快就结束了清扫。 　　这时，迎面走来一名本不该会出现在这里的青年，晴里微微讶异，朝来者礼貌问好。 　　“继国老师早上好，今天您怎么有空来学校了？” 　　对面人有着一头微卷的暗红色长发，在脑后高高竖起成马尾，常年没有表情到几近面瘫的脸少有的出现一丝困惑的神情，但在听到晴里的声音后他抬眼看来，缓缓地冲他点点头算作回应。 　　“早上好。”青年短暂的沉吟了几秒，回答道，“是耀哉先生建议我来学校多走走。” 　　眼前老师的名字叫继国缘一，是学校高中部的挂名教导主任，之所以说挂名，是因为此人并不担任教导学生的职责且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作为藤袭1的咒术师，平日里忙着祓除诅咒很少能见到人，偶尔在学校撞见都算是走大运了，出门可以买个彩票的地步。 　　还有重要的一点，继国老师是已知达到了可以开领域的人，不过从没有人见过就是了。 　　因为见过的诅咒都被他一剑超度送走了。 　　晴里会意，笑道“许是耀哉先生见您任务辛苦特地给您放假呢，您也确实好久没来学校了。” 　　他上一次见到这人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那次在交接任务时匆匆见过一眼，再然后便根本遇不上了。 　　“我知道，所以我这次来看一看。”想起什么，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有些颓丧的意味，继国缘一复又看向晴里，欲言又止，像是在琢磨该如何表达。 　　好大一会儿，他终于语气认真地开口询问道“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兄长搭理我一下吗？” 　　晴里？？ 　　晴里满头问号“您这是又和兄长闹别扭了？” 　　难怪刚才那副样子。 　　这位藤袭1虽然祓除能力出众但在处理人际关系上一直是个问题，以至于对方和双胞胎兄长经常闹得不愉快的事情传进了学校，教师之间多少都有所耳闻。 　　“我，没有被兄长讨厌，一定是我惹了兄长不快他才会生我气的，但我不清楚原因是什么。” 　　说这话时，继国缘一一副笃定不容置疑的态度，着重强调了自己没有被讨厌几个字。 　　晴里“” 　　大可不必那么自觉。 　　他杵着扫帚原地思索了一会儿，余光忽而瞥到室内穿着女仆装乱晃的男生们，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内生起。 　　晴里狡黠道“继国老师，我有一个办法说不定可以让您兄长立刻搭理您。” 　　“是什么？”语气中还夹杂着几分急切。 　　然晴里仅是笑而不语，把扫帚一撂，带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同一时间，远在鬼舞辻办公楼饮水间喝咖啡的继国岩胜收到了一张能令他连做三天噩梦的照片。 　　yoriichi[图片]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黑白相间的女仆装，本就健壮的身体强行塞进不太合适的衣服里显得越发怪异和惊悚，甚至照片里的人还对着镜头毫无感情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使这张照片上升到了另一个恐怖的层面。 　　继国岩胜抽出纸巾赶忙擦了下被自己波及到的手机屏幕，心中可谓是怒火中烧，他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待对面接通后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继国缘一你是傻瓜吗？！看你穿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谁让你穿的这个？你终于因为那过于发达的四肢导致大脑萎缩了吗？！” 　　“” 　　“喂？你怎么不说话？我哪里说的不对吗？你看你穿的什么东西！简直有伤风化！” 　　“兄长。” 　　听见弟弟那几乎毫无起伏的语调，继国岩胜更没好气了“怎么，还知道回应，我以为你哑巴了呢！” 　　下一刻，便听听筒对面的声音委屈中又带着些许激动“不，兄长我只是太高兴了，您总算是理会我了。” 　　继国岩胜“” 　　糟糕，忘记了自己还在和这家伙单方面冷战。 第34章 诡计多端的dk 　　被弟弟气到大脑差点短路的继国岩胜可算是回过味来了， 缘一不可能想得出这损方案，最多只会在那里闷闷不乐， 所以一定是有人教唆他这样干的！ 　　“哪个混蛋出的馊主意， 把电话给他！” 　　“兄长，这是我自愿的，不关别人的事情。” 　　好在继国缘一虽然只是个挂名人民教师但还是有一定职业操守的，他没有出卖晴里， 尽管这孩子早在自家哥哥打来电话的那一刻就溜之大吉， 跑得比兔子还快。 　　穿着大码女仆装的继国缘一站定在原地旁若无人地对电话那头的哥哥嘘寒问暖， 周围的学生路过， 频频侧目并不断朝他投去惊恐的眼神， 走路的步伐都不禁加快几分。 　　天啊世界要毁灭了吗？ 　　那个向来不苟言笑的教导主任为什么穿着裙子还笑得一脸开心？ 　　太恐怖了， 太恐怖了。 　　提前脚底抹油跑走的早乙女晴里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继国老师虽然看着冷冷的其实很好相处， 好相处到不是过分的要求他通常都会答应。 　　但他哥可就不一定了，尽管晴里没有见过继国老师的兄长，但直觉告诉他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挨骂什么的让继国老师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反正他们是兄弟嘛，兄弟哪有隔夜仇。 　　回去时，活动教室的主题咖啡店已然开业，不管是冲着女仆这一噱头还是冲着谢花梅这个大美女，亦或者被门口站桩的一遛女装大佬强行拉进来的，总之，活动教室里还是挺热闹的。 　　谢花梅见晴里终于鬼混回来， 不满地剜了他一眼， 指挥着人去端茶送水。 　　教室里， 女生多负责顾客的点餐服务和在后台的料理， 男生则负责送餐方面，也会有擅长厨艺的去后台帮忙，一时间分工明确。 　　晴里兴致高昂地端着盘子在人群中穿梭，只觉心情轻松无比，随时都能在原地来个后空翻。他这一积极的模样看得狯岳和晖智不住咋舌，两个男生蹲在候餐处的墙边开始窃窃私语。 　　“他怎么这么熟练啊，好可怕这个人。”宇髄晖智感慨。 　　“我早说他脑子不正常你非不信，能和谢花梅相处融洽的男生除了她哥这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稻玉狯岳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骇人听闻道，“两个人多少都有点毛病。” 　　“你们闲着做什么！那边果汁都做好了还不快去端！” 　　“唉唉，来了来了。” 　　说别人坏话被抓包的二人忙灰溜溜地起身跑走了。 　　忙了半个上午的谢花梅果真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失去了接待客人的耐心，丢开工作跑角落休息区坐着当一个漂亮招牌去了。 　　“晴里，我好累哦不想干了，你替我做吧。” 　　谢花梅靠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地面，腾空的双脚慢悠悠地晃着，看起来闲适非常。 　　听到好友的请求，晴里稍加思索便同意了，也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去年也是这样，每每谢花梅不想做时，晴里就会顶替她的位置接过她手头的工作，因为太过自然且理所应当，也不怪外面他俩的绯闻传得满天飞。 　　“好，我去准备一下，你等我一会儿。” 　　“快点啦。” 　　“是是，知道了。” 　　晴里放下收拾上来的空盘子，转身出了门，约莫五分钟后走回来，已然换了一番模样，除了裙子对他现在的身量来说有些长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缺点。 　　无视周围暗戳戳看过来的视线，谢花梅上下打量面前的人，夸奖道“还不错嘛，你要不要换成短裙？这裙摆都快到你脚踝了。” 　　晴里压低声音凑近道“算了吧，我怕别人看到我裙子底下的平角裤。” 　　谢花梅“” 　　谢花梅想象了一下，那场面确实不忍直视，便不再说什么了。 　　变身成女孩子的晴里比刚才更为放飞自我，本就姣好的容貌再加上刻意为之挂上的营业微笑，很快又吸引了一批看脸的学生们，以至于手工社的社长悄悄问谢花梅从哪找来的这位美女，也仅得到前者较为敷衍的回答。 　　趁着晴里上报菜单的间隙，她调侃对方“你还挺乐在其中的嘛？” 　　晴里歪了歪头，不假思索道“因为很有趣，小梅你不觉得吗？” 　　“哈？你这个人的喜好果然很奇怪，哪里有趣了。” 　　明明都要累死了好吗？ 　　话音刚落，门口的风铃叮铃作响，紧接着又走进来一名新顾客，便见晴里果断回过头，熟练地绽开笑容。 　　“欢迎回来，主人——” 　　那嘴角的弧度，那熟练的口吻，那矫揉做作的声音，简直比她这个女生还女生，甚至有些过分了。 　　谢花梅“” 　　一想到眼前这人其实是个不比自家哥哥矮多少的一米八男生，谢花梅心底就一阵恶寒，险些失去表情管理。 　　啊不行了，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去给晴里一脚。 　　烦死了，诡计多端的dk。 　　与此同时，晴里在招待一位一年级的学弟。 　　学弟的发型很是独特，黑色朋克头，却又比朋克头更为夸张，这样的违规发型本是会被生活指导富冈义勇追杀到死的类型，但此人却完好地坐在这里，足以说明他的特殊性。 　　不死川玄弥，为数学老师不死川实弥的弟弟，晴里在一年级时就曾听说过这位的大名，那时候玄弥还是初中部的却足以令他印象深刻，只因对方是射击方面的天才，赢得了比赛的第一名，由于剃了平头就射不准的缘故学校故而特此破例准许他保留发型。 　　而那时天天被生活指导追杀的晴里狠狠地吃了一口柠檬。 　　“请问您需要点些什么呢？” 　　晴里脸上的笑容加深，竖着拿起菜单贴到不死川玄弥的近前。 　　头一次被漂亮姐姐挨得那么近的玄弥面色迅速红了，支支吾吾感到颇为局促，他本就是被门口的人强拉进来的，本着来都来了随便点点的心态坐在了位置上，谁知却在看到菜单上的名字时沉默了，晕晕乎乎的大脑也冷静了几分。 　　良久，他指着菜单上的一个餐品，声音很小地说道“我想要点这个蛋包饭。” 　　晴里依旧是营业式的挂脸微笑，但那怎么看怎么有一股不怀好意的意味在其中，只是玄弥因看到菜名太过震撼一时半会儿没有察觉。 　　晴里真诚道“嗯，我们的蛋包饭有三种，麻烦主人请照着菜单说全名呢。” 　　玄弥“” 　　玄弥“bulg” 　　在说出口的一刹那玄弥顿感头皮发麻，可对上漂亮姐姐那鼓励的微笑，他梗着脖子念完了这好似烫嘴的一段名称。 　　“麻烦请给我一份bulgbulg爱心萌萌蛋包饭。” 　　“好棒，说出来了呢！”晴里表面滴水不漏地鼓掌，心底却在狂笑不止，“还需要点些喝的吗？” 　　“白水就好”玄弥已经没力气说话了，感觉自己的羞耻心被刚才那句话狠狠粉碎掉了，现在处于一种无限放空状态，没有什么能再打击到他的内心。 　　“好的呢，请稍等片刻哦。” 　　就见漂亮女仆姐姐记下菜单快步走到后台，语气毫无起伏道“八号桌，一份二号蛋包饭。” 　　玄弥？ 　　迫害完学弟的晴里没去管背后呆滞到快要石化的玄弥，他心情很好的哼着歌继续接待其他学生去了，隐约还能听到自家社团的两个男生猫在角落偷懒闲聊。 　　“那个紫头发的女孩子怎么回事？我们学校的吗？没见过啊。”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那边那个指不定脑子也有点问题，小点声，待会又要被谢花骂了。” 　　晴里“” 　　晴里勾起嘴角，暗道结束后再收拾你们两个家伙。 　　上午的时间匆匆过去，送走最后一名客人，手工社的社长在门外挂上了标着休息中的牌子，晴里忙完后抽空找了些热水变了回来回到教室休息，虽说上午他玩得挺开心的，可一旦放松那种隐隐的疲惫感便慢慢涌了上来，屁股一沾板凳就不愿动弹。 　　“辛苦了。” 　　谢花梅递过来一罐可乐算是犒劳好友上午的辛勤劳动，见晴里接过后她继续道“手工社的社长一个上午就赚得盆满钵满，等学园祭结束我定要向她要来你的一部分酬劳。” 　　晴里笑了笑，拉开可乐罐的拉环抿了一口“那真是谢谢你了。” 　　“这是你应得的。”谢花梅四下环顾，“那两个人呢？” 　　“跑了，一休息就遛了。” 　　从外面回来人就没了影，跑得还挺快。 　　谢花梅翻了个白眼“真是没用到极致了。” 　　晴里不能更认同地点点头，起身和对方准备去吃午饭。 　　由于大礼堂正在上演话剧，下午的学生流量比之上午不知少了多少，晴里也算乐得清闲，几乎不需要他再忙来忙去了。 　　他和其余人一齐坐在靠墙的椅子上闲聊，恰时门口的风铃一阵叮铃乱响，听起来不像是只进来一个人。 　　晴里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入眼的是三道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高专二年级的三人穿着便服挨个走进了门，和他看过去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打头的五条悟仿佛发现了什么令人惊叹的事物，短暂的怔愣片刻后双眼亮得惊人。 　　他赞叹道“哇哦——小晴里，你穿这身真的很合适唉。” 　　晴里“” 　　啊，终于轮到他社死了是吗？ 第35章 再来一遍 　　社死是不可能社死的， 自从粉碎了羞耻心后晴里每天过得都很自在，况且在场穿女仆装的男生又不止他一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晴里很坦然的接受了五条悟的称赞， 他也清楚即便是男生形态的女装也是全场最靓的那个。 　　咔嚓——相机快门的声音响起，晴里看到家入硝子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照片。 　　那边同样听见声响的五条悟唉了一声，状似指责道“硝子，你怎么能偷拍， 太过分了。”继而语气一转， “待会记得发我一份， 谢啦。” 　　“好啊。”就猜到他是这个反应， 家入硝子心情毫无波动， 她转头去问夏油杰， “夏油你要吗？” 　　“不，我不需要。” 　　夏油杰拒绝了女同学的好意， 朝晴里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晴里“” 　　好像被拍的是我吧， 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早乙女君， 这是你朋友？” 　　身边的一个女同学见到三个靓男美女走进来，虽然不认识但不妨碍她询问。 　　晴里点头“嗯， 算是认识的人。” 　　“什么叫算是啦， 我还想让你帮忙要一下那个白头发的联系方式呢。” 　　女生看起来有些失落， 放在平时晴里还会安慰一句谁知在听到她的话后下意识道“抱歉，他有恋人了。” 　　女生？？ 　　便见他起身走向三人的方位，留女同学一个人在原地满头问号。 　　晴里走上前跟几人打了招呼， 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说过学园祭是几号举办。” 　　“当然是惊喜啦惊喜， 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的事吗？在校门口等你时有听你们学校的学生提起过哦。”五条悟咧嘴笑着挡在其他两人面前，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还好来了， 果真没让我失望。” 　　晴里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也想起对方所说的这件事，当时他还调侃五条悟和女学生聊得很开心但被否定了，看来是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吗？ 　　那上次来领咒具时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自己，原是打着这个算盘，讲真，确实有被惊喜到。 　　语毕，五条悟又伸出手指向身后的夏油杰“而且最近杰的心情不太好，顺便带他出来散散心。” 　　“悟，我没有心情不好。”夏油杰反驳。 　　“你看看，他又嘴硬了，我就说他心情不好吧。” 　　夏油杰“” 　　浑不在意小伙伴的无语，五条悟兀自继续着话题“啊，还有硝子，平时她不怎么能离开学校，这还是我和杰都在的情况下特此准许的。” 　　家入硝子呵呵一笑“我谢谢你啊还记得我。” 　　五条悟“不客气啦，毕竟我那么善解人意。” 　　硝子“” 　　这人怎么有脸夸自己的。 　　“夏油君心情不好？” 　　同时搞完两个同学心态的五条悟还在兴致勃勃地跟晴里讲话，后者先是疑惑，随即意识到什么恍然大悟。 　　晴里了然“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心情不好的话确实要和朋友多出来走走。” 　　结合之前的经历，晴里大概能猜测到夏油杰在郁闷什么，只能说不愧是大英雄君，对自己施加的责任包袱还是那么重，不过他不讨厌这种人就是了。 　　也许是因为他自己道德感不高，所以对这种有极强正义感的人秉持着一种敬重心态。 　　“吃饭了吗？要不要坐一会儿？都是些简单的吃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请客。” 　　这句话主要是对夏油杰讲的，晴里帮不上多少，也只能以别的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现在对夏油杰来说最好的办法或许就是跟着朋友或者家人待在一起，一个人独处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杰和硝子本就是跟着一起来放松心情的，自然要留下，况且还有个五条悟在这里吵吵嚷嚷，把别人地盘当自己家一样，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说把这人就这样丢下跑掉。 　　“下午人不算多，你们可以慢慢看。” 　　晴里把菜单递给他们，原有其他女生想要过来招待的，但看见他们互相认识便很识趣的没有走上来。 　　“这菜单名是什么回事？” 　　夏油杰简单看了两眼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起来，菜单上面满是意义不明的拟声词叠加，让人羞耻到难以念出口。 　　晴里状似不解地眨眨眼“夏油君没体验过女仆咖啡厅吗？那里的餐品名称都是这样的哦，很可爱吧。” 　　可爱夏油杰盯了他片刻，发现这人居然是认真的，他心中震撼不已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最终也仅是点了一杯最普通的咖啡，便如扔烫手山芋般把菜单推给了家入硝子。 　　听着他们的对话，五条悟也来了兴致，意有所指道“啊对了对了，说到女仆咖啡厅，小晴里你是不是要喊那个词，就是那个那个。”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想看看五条悟要整什么花活。 　　然后便见晴里立刻会意，微微挑起眉头，面上瞬间扬起一个完美到有些假惺惺的微笑，双眼深深凝视着面前的五条悟。 　　“嗯主人？这个吗？” 　　五条悟笑得直乐呵“对对对，就是这个！再来一遍嘛，我还想听。” 　　“”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脸生无可恋，默不作声地把椅子往一旁挪了挪，只觉周围那些人看来的视线都不对了。 　　这两个人真有闲心，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腻歪起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他们暗暗发誓，下次绝不会再跟着五条悟出门了。 　　反观另一边，被喊得身心舒畅的五条悟满意地从家入硝子手里拿过菜单点了一杯草莓奶昔，晴里记下菜单后报给料理的同学，转而回来也找了个椅子坐下跟着三人聊天。 　　“你们怎么进来的？” 　　虽说学园祭活动时期学校不排斥外人进出，但那多是亲朋家属，且还会拿着学校发的邀请券，因为藤袭还有另一层的特殊性，来往人员都是要经过核实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藤花町并不大，居民彼此间相互熟识，是不是外人一眼便知。 　　“五条刷脸进来的。”家入硝子如是说。 　　晴里纳闷“刷脸？” 　　等等，今天门口是谁值班来着？ 　　夏油杰补充道“门卫是个年轻人，悟好像认识他，上去报了你的名字就让我们进来了。” 　　“啊，我知道是谁了。” 　　晴里想起来了，今天值班的是后藤先生啊！他来学校时还看了一眼，由于是特殊的节日因此门卫也换了人，想必五条悟执意要进入也没人拦得了他。 　　不论如何，后藤先生，辛苦你了！ 　　“待会你们还要去哪里吗？” 　　过了一会儿，晴里将三杯做好的饮品端了上来一一放置在三人面前，把手里的托盘送回去后再次坐了回来。 　　他回忆了一下，问道，“礼堂那边有人在演话剧，可能一会儿还会放电影，操场上听说还开启了厨艺比拼，你们去过了吗？” 　　“没呢，我们一进门就来找你了。”五条悟喝了一口奶昔，“唔，这个甜度” 　　晴里笑眯眯道“我嘱咐后台的同学多往你的杯子里放了糖，怎么样，还可以吧？” 　　“小晴里太贴心了，我好感动。” 　　“哈哈，你喜欢就好。” 　　见到了五条悟，晴里的心情也是说不上来的美妙，难免会无意识的秀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满脸，好在两个人早已习惯，学会了选择性无视，只是心中更加坚定了拒绝和五条悟出来的出门的决心。 　　毕竟你不知道对方是单纯的出门玩，还是带着电灯泡去见男朋友。 　　杯子里的饮品快要见底，就在他们还在讨论一会儿去哪里转悠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从走廊的另一头一路延续到活动教室内。 　　只见谢花梅刹住脚步，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深呼吸，而后她抬起头对晴里道“晴里！操场有借物跑，奖品是一个月份的炒面面包！” 　　“什么？！” 　　晴里当即面色一变，站起身抬脚就要往外冲，忽而想起这边还坐了三个人，又赶忙折回来快速解释。 　　“恐怕暂时不能陪你们了，我要去操场参加借物跑，炒面面包还在等我。” 　　他的语气十分严肃，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架势，如果不是后半句的那几个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要去奔赴火场救火。 　　那可是食堂的炒面面包！是食堂后厨雏鹤小姐做的炒面面包啊！！ 　　没有哪个藤袭的学生不喜欢食堂的炒面面包！！！ 　　晴里暗自握拳，心中对那一个月份的炒面面包势在必得，随后丢下所有人快步冲出了门，连带将谢花梅的大喊也远远甩在身后。 　　“唉！唉！！你衣服还没换呢！！” 　　谢花梅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人穿着一身长裙跑了出去，又转过头看了看同样不明所以还在状况外的高专三人，一时间气氛诡异至极，四人面面相觑皆相对无言。 　　许久，家入硝子表情迷茫地开口。 　　“你们说的那个炒面面包，它好吃吗？” 　　谢花梅“” 　　重点是这个吗？？ 第36章 借物竞走 　　食堂的炒面面包自然是好吃的，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学生跑到操场参加比赛，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早乙女晴里也不例外，他一身女仆装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以至于负责报名的学生都被他这一身震撼到，久久没有回神， 被人提醒后才像是大梦初醒般赶紧把他的名字填了。 　　他欲言又止，小心翼翼提醒道“早乙女同学， 你真的不需要换一身衣服吗？” 　　“没时间了， 就这样跑吧。” 　　晴里不屑地用手掸了掸裙摆， 也就刚超过膝盖， 还没有长到那种迈不开腿的程度。 　　“好好的。”负责报名的同学讷讷闭上了嘴， 眼睛还不断往他身上瞟。 　　好怪，再看一眼。 　　不行，还是太怪了。 　　比赛是分男女场次的，也就意味着能赢得最终大奖的有两个人， 晴里但凡再无耻一点还能变个身去参加女子借物跑， 可惜一个用学生证报名的规定就让他这个刚冒头的念想胎死腹中。 　　况且， 一个月的分量， 足够他吃到吐了， 他无意去抢夺他人的机会。 　　晴里和其他参加的人站到跑道上做热身运动， 大部分人都穿的校服或者运动衣，只有他一个人身着宽大的裙子， 看起来就不便于行动。 　　更何况， 这视觉冲击也太强了些。 　　砰——枪声刺耳， 划破嘈杂的操场上空。 　　比赛开始的那一刻， 众人齐齐冲刺， 势必要把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发挥出来。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 身体素质本就过于常人的晴里一马当先跑在最前头，率先到达了抽取借物纸条的箱子前，他将手伸进去，快稳准地抽出其中一张。 　　看清上面的字，晴里沉默了。 　　他先是左右环顾寻找对应的物品，因迟迟找不到合适的，甚至跑在自己后面的学生都已到达箱子前，进度和他持平。 　　晴里一看这可不行，一咬牙再次四下望去，视线蓦地落在人群中跟着凑热闹的五条悟身上。 　　他心下一动，跑上前握住对方的手，真诚道“悟，帮我个忙好么？” 　　也不等他回答，晴里拉着这人就往赛道上跑，由于行动慢了一步，有那么几个快速借到东西的学生已然超越了他。 　　可恶，看来只能那样了！！ 　　哗啦一声，二人的姿势瞬间变换，五条悟还没回过神来，自己的双脚便骤然腾空，从拉着他的姿势变成了——抱着他的姿势。 　　还是公主抱。 　　周围响起一片哗然声，多半是被这一操作吓到的围观同学。 　　“抱歉，这样跑得更快一点。”他温声道，继而语气严肃，“抱紧我，我要加快速度了。” 　　而倏然被人抱起五条悟的脑袋还在发懵状态，听见声音也只是下意识环紧了晴里的脖子，片刻后反应过来眼下情况的他神情变得格外兴奋，还悄悄用无下限让自己飘了起来。 　　感到怀中忽然一轻的晴里？ 　　他悄悄侧头和五条悟对上视线，瞧见对方一副快来夸我的表情，晴里朝他微微一笑而后转过头继续专注比赛。 　　负重减轻，晴里脚下猛一发力，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超过了其他参赛的学生。 　　同时也收到了参赛学生们惊恐的眼神。 　　穿着裙子的一米八男生面不改色地抱着比自己还要高小半头的人，被抱着的那个人还一脸乐在其中不见一丝尴尬，这画面着实有些伤眼。 　　“感觉看到了好糟糕的画面。” 　　人群中和女同学姗姗来迟的夏油杰一眼就望见赛道上万众瞩目的焦点，他抽了抽嘴角，缓缓偏过头对家入硝子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逛吧。” 　　“同意。” 　　他们默默离开，装作不认识那边的两人。 　　与此同时，早乙女晴里抱着五条悟一马当先来到第一轮的审核员面前，他把五条悟放下又将攥在手里的字条交给审核老师，后者看了看字条又看了看比自己还高大的五条悟，转而格外迷惑地看向晴里，似在发出“你认真的吗”的疑问。 　　晴里没有解释，仅是笃定地重重一点头，抬手把五条悟的墨镜摘下来，露出那张足以闪瞎人眼的漂亮脸蛋，更甚于这人还无辜地眨眨眼，使这张脸给人的冲击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晴里伸出双手摆出一个“你看”的手势，示意审核员睁大眼睛。 　　审核员似是被这张脸给晃到，原地静默了两秒后深吸一口气，满意地竖起一个大拇指。 　　“ok，通过。” 　　“yeah！” 　　晴里握拳欢呼，跑到另一边去抽新的借物字条，打开后上面只有一个很简单的词汇。他复又回头望向五条悟，目光在对方头顶的位置逡巡，晴里摸着下巴短暂思索了一会儿，笑着朝他招招手。 　　然后，历史再演，晴里打横抱起五条悟向前冲去，而后者这个时候也瞥见了他手中字条上内容——白色。 　　嗯，想到自己那一头白发，确实有关系。 　　“哈呀——猪突猛进！！” 　　一声粗犷的男音自身后传来，晴里登时一个激灵，果断换了个赛道，一回头正对上嘴平伊之助那双目光灼灼的眸子。 　　他就知道这个一年级也会参加！ 　　对方刚入学就跟自己在食堂抢炒面面包，两个人有次为了最后一份险些打起来，还是雏鹤小姐出面又做了一份才拉开他们俩。 　　如今借物跑的比赛大奖是一个月份的炒面面包，他肯定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岂能让你赶超！！ 　　晴里发狠了般加快步伐，很快来到第二轮审核员面前，审核员目移到五条悟头顶的白发后罕有的陷入沉默。 　　随便找个白色的东西就好了，为什么要这么拼啊！ 　　你们是抱着就撒不了手的连体婴吗！！ 　　“过。”审核老师心底的腹诽都快抑制不住了，最后还是有气无力地慢慢挤出一个词，放他们赶紧走。 　　终于到了最后一轮，理应来说最后一轮的东西会更刁钻一点，可以是物品方面的刁钻，也可以是体积方面的刁钻，总之就是为了给参与者增添难题。 　　晴里抽到第三轮的字条时只想仰天大笑，这是天要助他啊！相比前面两个这个简直不知道简单了多少，都省了找东西的时间，只要带着一个五条悟就能跑完全程，如果不是顾及还在比赛，晴里能笑得合不拢嘴。 　　于是乎他又拽上五条悟开始最后一轮的比拼，而五条悟也跟上瘾了似的，听到晴里说还要继续便乐颠颠的自觉扒上了他半个身子，像个树袋熊一样。 　　“前面的家伙！你已经被我嘴平伊之助大爷包围了！！还不快速速弃权！” 　　听到声音，晴里循声望去，怎么又是这个一年级！！ 　　再一看对方身后，根本没多少个人跟上来，操场的一圈是四百米，三轮就是跑了三圈，一下子就能筛下去一批体能不好的学生，唯有寥寥几个还能跟得上。 　　嘴平伊之助则是其中能跟上的一员，作为一下课就在食堂大杀四方的问题少年，他的耐力绝对不差，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旺盛了。 　　便见他肩扛着一名十分熟悉的人，正是同为一年级的我妻善逸，伴随着嘴平伊之助的大笑，我妻善逸也发出了嘶声力竭的尖叫，两个叠加到一起简直是世纪噪音污染，导致围观加油的同学捂住耳朵满脸残念地看着这两人呼啸而过，一时间受到的关注盖过了晴里二人。 　　晴里无语，为什么这两个学弟能凑到一起啊！他原以为自己最后一个抽到的是「男生」就有够离谱了，没想到居然有人和自己差不多吗？！ 　　晴里无视身后的叫喊，专注看向前方跑完最后的路程，而怀里的五条悟却开始不老实，眼见着快要到终点，竟直接开始欢呼起来，并对后面的嘴平伊之助做鬼脸，以至于惹怒对方，演变成你追我赶的戏码。 　　晴里“” 　　请不要给他的比赛增加难度。 　　他真的只是想吃个炒面面包而已！ 　　“这场比赛的走向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已经绕了一圈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复又回到操场外围的人群中，眼神死地看着赛道上变得越发诡异的场面，心中毫无波动。 　　“那个我觉得，回去的路上还是不要和悟一起了。” 　　“你说得对。” 　　硝子不能更认同这句话。 　　“不枉费我带着你跑了三圈，总算是赢得了第一！” 　　晴里美滋滋地捏着那张奖券，还厚着脸到手下败将面前遛了一圈，成功获得若干羡慕嫉妒的目光，似要将他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晴里得意极了，当即收起奖券，准备回社团跟小梅报喜。 　　“话说，晴里你第一轮抽到的是什么？” 　　这时，五条悟开口忽的问道，细数起先前比赛中的抽到的内容“第二次是「白色」，第三次是「男生」，那第一次的是什么？不会是「喜欢的人」之类的吧？” 　　他面上笑嘻嘻的，语气却夹杂着些许期待。 　　“不是哦。” 　　晴里弯了弯眼，否定了他的猜测“是一个很主观的题目，对我来说，当时在场的人中没有比悟更合适的。” 　　“唉——所以到底是什么啦。” 　　“你猜猜看呢。” 　　五条悟皱眉思考“难道是「世界级的帅哥」？如果是这个的话，能理解，毕竟我那么帅气。” 　　见他沾沾自得的模样，晴里抿嘴忍俊不禁“很可惜也不是，不过有些接近了。” 　　“竟然不是吗？” 　　五条悟愣住，感到很是不可思议，追问道“真的不是吗？我不信，除非你告诉我是什么。” 　　“哈哈，真的不是啦。” 　　因为五条悟纠结这件事的表情太过于好笑，晴里终究是没忍住笑出声来，略微汗湿的手掌悄悄攀上对方的手背，感受十指交握间的温度，心情也随之越发愉悦。 　　晴里由衷仩鱪脁亾感叹。 　　“悟果然很可爱呢。” 第37章 鬼迷心窍 　　“小梅！我得到了大奖哦——” 　　“晴里你太棒啦！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赢！” 　　二人在教室里旁若无人地欢呼起来， 全然不顾现在还在营业中，加之他们本就有所奇怪的传言，于是乎引来了一大批在场学生略带敌意的眼神。 　　校花加炒面面包，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过也没人真敢去招惹他就是了， 不然可能就不只是几个大耳刮子那么简单了。 　　谢花梅算了算时间：“从现在开始差不多到这学期结束刚好一个月左右， 到时候记得分我一半哦， 可是我告诉你外面有借物跑的。” 　　“会的，小梅可是帮大忙了。”晴里四下看了看， 望见被当苦力使唤得来回转的稻玉狯岳和宇髄晖智，他悄悄凑到谢花梅耳边小声道， “这里人手充足的话我就翘班了， 我还要带悟去其他地方转。” 　　谢花梅：“.........” 　　谢花梅登时没好气道：“走走走， 快走！带着你相好离开这里。” 　　真不想看他这洋洋得意还秀恩爱不自知的嘴脸， 这人谈恋爱把脑子也谈坏了吗？ 　　又莫名被骂的晴里一脸委屈：“小梅你好凶，女孩子生气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不仅生气我还要踹你啊！快走啊！” 　　晴里被无情轰出了社团教室， 刚一跨过门槛，大门就被重重甩上意思已不言而喻。 　　“你那个朋友怎么好像每天都在生气。” 　　门外的五条悟双手枕在脑后， 十分闲适地倚在墙面， 在看到晴里出来后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接收到他眼神的晴里伸手将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 低笑了两声：“女孩子情绪化一点也很正常啦，一看就知道悟你和女孩子们相处的并不愉快。” 　　五条悟立马反驳：“胡说，我和硝子的关系可好了！和歌姬的关系也很好！” 　　“啊......” 　　家入就先不提了， 和庵前辈那已经算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了吧？ 　　说到家入硝子—— 　　“对了， 家入和夏油他们呢？” 　　自借物赛跑起就没看到这两人， 也不在社团教室里， 是出去了？ 　　“我怎么知道， 估计过二人世界去了吧？”五条悟不太在意地说着， “不用管他们啦，又不会丢。” 　　你们可真是亲同学啊...这么损的吗？ 　　晴里只好不紧不慢地转移话题：“嗯，好吧，接下来你想去哪？” 　　五条悟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提议道：“我记得你说过礼堂有话剧表演对吧？去看那个吧？” 　　“你不是对话剧不感兴趣？所以那是我给夏油君他们推荐的。” 　　听见他这么说，五条悟不满地撅起嘴：“但那些是真的很无聊，你不觉得吗？” 　　回想起有一次约会时心血来潮去看话剧表演，演出开始后的前十几分钟还好，随着剧情逐渐深入，本该会吸引观众兴致的剧情对五条悟却起了反作用，稍有不注意对方直接倒头呼呼大睡，一直睡到表演结束。 　　之后他们就不再去剧院了。 　　“你只是单纯的不是话剧的受众罢了，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可是礼堂有空调唉。” 　　刚在阳光底下跑了三圈的晴里：“.........” 　　&n bsp;他幽幽的看过去一眼，点点头。 　　“你说得对。” 　　临去前，早乙女晴里拿上自己的校服跑去淋浴间快速冲了个澡，让五条悟在外面稍等一会儿，至于换下的那身女仆装......还是带回去洗一洗再还给手工社团的社长吧。 　　“哈啊——”冲完澡的晴里裹着浴巾走到储物柜前，无意识举起双手舒展身体，又活动了下咔咔作响的肩膀。 　　感觉肩膀有点酸...果然就算是有无下限作弊连着跑三圈也会累啊。 　　最近还是疏于锻炼了。 　　“好慢啊晴里！” 　　刷拉——更衣间的门被从外拉开，戴着墨镜的五条悟站在门口不爽地大喊，和屋内几乎半裸着身子的人看了个对眼。 　　晴里迅速回头，麻木地看着毫无自觉的某人，心底庆幸自己好歹还裹着个浴巾。 　　“我才刚进来十分钟，悟你也太没有耐心了。” 　　“是你太慢了啦。”顺手关上门，五条悟整个身体靠在门板上，神情似笑非笑。 　　他语气调侃：“你是女孩子吗洗那么久？” 　　“......我这是正常速度。” 　　晴里从善如流地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要穿的衣服，转而看回站在旁边特别彰显存在感的某人。 　　他道：“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我要换衣服了。” 　　“我为什么不能站在这里，难道你是害羞了？” 　　晴里无言地盯了对方好一会儿，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道：“如果你这么认为...对，我害羞了，能劳烦五条大人您回避一下吗？” 　　虽然他也去过大澡堂，但被五条悟看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尽管他其实并不抱希望对方会乖乖离开。 　　果不其然，便见五条悟很是蛮不讲理地吐舌，果断拒绝了。 　　“才——不要，大家都是男生，我看自己男朋友又不犯法。” 　　“.........” 　　又是这种无赖的口吻，晴里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心情微妙地抓了几下还湿漉漉的头发，随他去了。 　　“算了，你随意吧，反正我有的你都有，也没什么看不得的。” 　　他无奈妥协，忍着没来由的局促感套上衬衫，然后解开遮挡下半身的浴巾晾在一边准备穿校裤，而那道落在身上不加掩饰的视线也随之他的动作愈发肆无忌惮。 　　晴里忍了又忍，深吸一口气偏过头想警告五条悟适可而止，哪知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卡住。 　　目光下移，晴里的表情顿时诡异起来。 　　“你...要不还是转过去吧？” 　　想了想，他又真诚建议道：“或者你也去淋浴间冲个澡？” 　　“小晴里你好冷漠哦，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居然还能如此淡定，你是正常男人吗？” 　　五条悟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在兀自对人指指点点，如果不是晴里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可能还真会被对方这平静的表象唬过去了。 　　他好笑道：“就因为我是正常男人，所以才清楚这是什么场合，你反不能就这么走在街上，总归要解决一下。” 　　五条悟沉吟片刻，爽快地答应了：“唉，好吧，既然你这么说。” 　　咦？竟然这么好说话？ 　　晴里一愣，不禁有 些狐疑，却在看到他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了后飞速背过身去，紧接着就听到淋浴间的门被关上的声响。 　　耳边是哗哗的水流声，穿好衣服的晴里在更衣室内的长凳上正襟危坐，总感觉眼下情形真是说不上来的古怪。 　　恰在此时，淋浴间内响起五条悟朦胧不清的声音。 　　“晴里，你的浴巾借我用用。” 　　这是结束了吗？速度那么快，进去到现在有五分钟吗？ 　　晴里没作他想，找到自己的浴巾走上前拉开门递了过去，因目不斜视地盯着更衣室白色的墙壁，也就没有察觉到从门内无声地伸出来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抓向他的手腕。 　　“给，你随意擦一下就好——唔哇！你干什么！” 　　突然而来的巨大拉力使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直接倒进湿滑的淋浴间。 　　咔哒。房门随之合上，将一切响动隔绝在了门扉内。 　　......... 　　晴里气喘吁吁地打开淋浴间内部通风用的小窗户，面上不知是因气恼还是羞窘引起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发型也在刚才的一事中变得有些许凌乱，黑色的发丝贴在沾有水渍的面颊与脖颈上，衬得他此刻更加茫然无措。 　　晴里低头扫了一眼身上深一块浅一块的衬衫，颇为头大地扶着额。 　　“都怪你，我的校服湿了。” 　　与他狼狈形象相对的是那边五条悟神清气爽地从淋浴隔间走出来，身上裹着的是晴里先前递给他的白色浴巾。 　　“干嘛啦，你刚才不也挺投入的么？怎么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闭嘴！还不是因为你——” 　　后半句他说不下去了，朝某人握了握拳头后转身快速拉开门大跨步走了出去，顺道还不忘提醒一句。 　　“快点穿上衣服出来，我去更衣室外面等你。” 　　说罢关上门，不去听门后五条悟那畅快至极的大笑。 　　蹲在墙边的晴里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双手缓缓捂住发烫个不停的脸。 　　......要命，真是鬼迷心窍了。 　　* 　　“硝子，你有没有觉得悟自从回来后就心情很好？” 　　瞥向一旁愉悦哼着歌且浑身散发着粉红泡泡的男同学，夏油杰忽有一种濒临世界末日的紧迫感。 　　听到这个问题，家入硝子头都没抬，敷衍地嗯了一声。 　　“感觉到了，应该是小情侣又发生什么了吧。” 　　她和夏油杰两个人先回来的，自然不清楚五条悟后来在藤袭中学发生了什么事，也并不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不过都这个地步了，家入硝子也习惯了五条悟时不时冒出一句惊人之语，甚至还能毫无波动的给他的戏台捧个场。 　　就比如现在—— 　　“所以，你遇到什么好事了？”家入硝子托着脸，眼睛还在专心看着手机屏幕。 　　便听某人得意地炫耀着：“当然是我和晴里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哦，更进一步了，恭喜——” 　　反应过来的家入硝子按键盘的手一顿，蓦地抬起头，和同样满脸难以置信的夏油杰默默对视，继而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过后，硝子绝望地闭上眼，第一次恨自己的理解能力太过出色。 第38章 兄弟会面 　　临近八月， 午后的暑气总是酷热难耐，天空灰蒙蒙的，不久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初次见面， 我是早乙女晴里，早乙女乱马是我的堂兄。” 　　早乙女晴里浑身湿漉漉地站在玄关处， 发丝、衣摆和鞋子多多少少都沾了些水渍，看起来颇为狼狈，好在他所有的东西都在行李箱和背包内， 倒是不用担心会淋雨遭殃。 　　谁能想到来的半路突然会下起雨，即便撑起伞也不可避免会被雨水淋到， 直接就在雨伞底下完成了变身。 　　万幸的是路上的行人来往匆匆，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变化。 　　“啊， 你就是那位——” 　　天道茜有从乱马那里听说过他有一个亲戚暑假要来天道道场暂住， 居然是妹妹吗？没听他提过啊。 　　她端详着面前眉眼精致的紫发少女，对方穿着浅蓝色的短袖与深色的五分裤，一副中性打扮， 站在那里低眉顺目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安静乖巧， 比之乱马那个顽劣性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因雨水的缘故， 女孩的衣服受潮贴在了身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 天道茜总感觉她这一身有些过于宽大， 以至于到了不太合身的地步。 　　“稍等一下，我这去给你拿条毛巾。” 　　说罢， 她转身去储物柜里拿事先就存放在那里的毛巾， 递向晴里示意其擦一擦头发和身体。 　　晴里道了声谢接过， 从善如流地站在门口擦拭起来， 然后脱下鞋子走进道场。 　　“那就打扰了。” 　　“哪里的事。”天道茜摆摆手，领着人朝道场内走去，“我是天道茜，既然你是乱马的妹妹，喊我茜就好了。” 　　听到妹妹这个词，晴里瞬间明白对方这是误会了什么，刚想要解释便听到从木质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间或夹杂着几句拌嘴一般的对话。 　　“把遥控器给我！轮到我了！” 　　“嗷呜呜！嗷呜嗷呜！” 　　紧接着，一个身影被从房间内扔了出来，扑通一声掉进了院子里的池塘中。不一会儿，一名扎着辫子的红发女孩从水底冒出头，大力甩了甩沾湿的头发，随即跳出水面大叫着冲进房屋。 　　与此同时，房间里传来动物嚎叫的声音，霹雳哐啷一阵乱响，一只巨大的熊猫啪叽一下倒在和室门口，而红发的女孩则骑在它身上对着熊猫就是一通捶打。 　　场面一时间极为混乱。 　　“乱马！玄马伯伯！快停下，有客人来了！” 　　天道茜赶忙喝止住二人的行为，回过头讪讪地朝晴里道：“不好意思，他们平常就是这样。” 　　生怕晴里不清楚乱马父子的体质，天道茜又硬着头皮补充：“出于一些原因，那个红头发的女生就是乱马，熊猫是玄马伯伯......” 　　“嗯，我知道的。”晴里回以一个微笑，不禁感慨道，“乱马哥还是和以前一样精力充沛啊。” 　　他这句话让天道茜松了一口气，既然知道就好办了，不然她可不知该怎么解释。 　　“晴、晴里？你是晴里对吧？” 　　听到熟悉的称呼，早乙女乱马不由得一愣，登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满面愕然地望着伫立在不远处的女孩。 　　一人一熊猫齐齐看了过来，皆能从他们的眼底看到几分不可思议。 　　乱马 果断抛弃老父亲，一个箭步凑上来按上晴里的肩膀，惊讶道：“你的变化好大啊，我差点没认出你，头发也长了。” 　　想到什么，他脸色倏然变换，坏笑道：“难道是谈恋爱——唔噗！” 　　话还没说完，便被跟上来的熊猫老父亲一巴掌拍到一边，乱马捂着脸坐在地上，就见熊猫泪流满面地给晴里一个大大的拥抱，将人完全包裹进了毛茸茸的怀抱中。 　　晴里贴在熊猫的肚皮上，只觉莫名安心，但时间长了也会感到些许闷热，下意识挣扎了一下。 　　“臭老爸，放开晴里！” 　　察觉弟弟不适的乱马一个飞扑跳到熊猫头顶，疯狂拉扯着它的脸，直到熊猫痛呼嚎叫着松开手向头顶拍去，试图把这不孝儿子从身上甩下去，晴里才终于得以喘一口气。 　　毛茸茸虽好，但在夏天还是太挑战自我了一些。 　　眼见着堂哥和大伯打得不可开交，晴里和早已目瞪口呆的天道茜相互一对视，决定不去管这两人。 　　回忆着刚才玄马伯伯和乱马对晴里热络的态度，天道茜心道他们关系挺好的，却不知为何很少听乱马有提到过对方。 　　也许是因为妹妹不会格斗术所以没什么共同话题？ 　　“我先带你去房间放行李吧，来，我帮你拿。” 　　天道茜干巴巴笑了两声，伸手要去接晴里手中的行李箱拉杆，乱马妹妹看起来挺纤细的一个小姑娘，辛苦奔波至此想必也累了，更何况她肩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 　　“不必，谢谢茜姐姐，让乱马哥帮我拿就好。” 　　晴里婉拒了天道茜的好意，尽管他现在是女生外表，但让其他女孩子帮自己拿也未免显得太奇怪了些，怎么说他都是个男生。 　　唔，说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忘了来着。 　　那边和自家老父亲打架胜出的早乙女乱马听见自己的名字，一个翻身爬起来靠到晴里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就要将人往里屋带去。 　　“走吧走吧，我带你去房间放行李，待会再洗个澡换身衣服，你看你衣服都湿透了。” 　　“乱马哥身上明显更糟糕吧。” 　　“对哦，那就一起洗吧。” 　　两名浑身湿哒哒的女孩子贴在一起，本该是颇为养眼的一幕，可一想到内里皆为一米八的男生场面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当然，这都是天道茜不得而知的，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女孩子的乱马热情地把晴里拉走，什么都顾不上了。 　　恰在这时，长姐天道霞和父亲天道早云也循声赶来，三人加一熊猫望着两女孩有说有笑的消失在拐角处四脸茫然。 　　“哎呀，家里来了客人吗？”天道霞问道，“那我晚上要多做一份饭了。” 　　天道茜回答姐姐：“是乱马的家人，之前有说过暑假要来家里暂住的那位。” 　　闻言，天道霞眨眨眼，笑道：“这样吗？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可真好呢。” 　　* 　　早乙女乱马帮晴里把行李放到自己的房间里，他拍了拍手，问弟弟：“你晚上睡哪个房间？” 　　晴里摇摇头：“不知道唉，茜姐姐没告诉你吗？” 　　“啊，好像说过，我忘记了。”乱马挠挠头，思忖了几秒后放弃了，他一拍胸脯，“这样吧，你晚上跟我睡一个房间，我让老爸他出去睡。” 　　& nbsp;“好啊。” 　　晴里欣然答应，反正过去跟着父子俩一起修行时也是风餐露宿睡地铺，跟堂哥时常挤一个床铺，早就习惯了。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拿上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刚巧这一幕被从外面回来的天道靡看见了。 　　天道靡是天道家的二女儿，天道茜的二姐，她刚逛完街回来就看到女孩子形态的乱马和另一名紫头发的女孩前后脚走进了浴室。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回到客厅看电视时忽然想起来便问了一句。 　　“家里来客人了？” 　　天道早云点头：“嗯，是玄马兄弟弟的孩子，暑假会在我们家里暂住一段时间。” 　　天道靡哦了一声拿出一盒果汁，漫不经心地插入吸管：“我刚看到乱马和那个女孩子一起进浴室了。” 　　天道茜：......？？ 　　另一边，兄弟俩光溜溜的在浴室里相对而立，乱马摸着下巴蹙眉陷入纠结，他用手托了托自己的胸口，又用眼比量了下对面人的尺寸大小。 　　“...晴里，我怎么感觉你的好像比以前更大了些。” 　　“嗯？有吗？我感觉没什么变化。” 　　虽不至于行动不便的地步但多多少少也有些麻烦，无非必要他不会用这个形态。 　　“嘛，算了。” 　　早乙女乱马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抬脚踏进放好热水的浴池，接触到热水的一刹那他立刻变回了男孩子的形态，恢复了原身的乱马趴在浴池边畅快地舒了一口气。 　　“你的变化真的好大...”乱马泡着热水浴，有些含糊不清地讲道，“明明一年前你还是那副整天都不开心的样子，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晴里坐在板凳上拿起一盆热水兜头浇下，胡乱地用手擦了把脸上的水，回答道：“嗯...也没发生什么，大概是新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对我都很好？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他语气一转：“倒是乱马哥你，真是一点没变呢。说起来，茜姐姐是你的未婚妻吧？” 　　“...干嘛啦，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乱马哥你的脸红了哦，看来我没猜错。” 　　“啊——真是的，那都是老爸他们擅自订下的！”听见堂弟的调侃，乱马的脸更红了，梗着脖子毫无底气地反驳他，“那种一点也不可爱的女人...谁会喜欢。” 　　声音可谓是十分小了。 　　“乱马哥真是一点也不坦率。” 　　“晴里，你话真多。” 　　晴里笑得简直要背过气去。 　　二人还在就日常琐事插科打诨，浴室门外却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乱马！你这家伙！！关系再好也不能和妹妹一起——” 　　天道茜一把拉开浴室的大门，在看到里面的景象后话音戛然而止，当场呆滞在原地。 　　看到天道茜出现在门口，晴里也是一愣，总算是想起自己之前忘记了什么。 　　他想解释一下缓解尴尬的气氛，便见回过神的天道茜啪的一声重重甩上门，二话不说跑走了。 　　晴里：“.........” 　　晴里回过头和同样在状况外的堂兄面面相觑，俱是露出迷茫的神情。 第39章 丰富的经历 　　“那个...抱歉， 是我忘记告诉茜姐姐了。” 　　换好衣服的晴里和乱马两兄弟齐齐跪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一副诚恳忏悔的姿态，周围坐着的是天道父女四人和变回来的早乙女玄马。 　　“不是你的错， 是乱马他没事先说清楚！”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曾经历过乱马性别乌龙的天道茜没想到类似的事件还能在晴里身上再次上演。 　　这一家兄弟都怎么回事，一个个排队掉娘溺泉吗？ 　　乱马还想为自己辩驳一下：“拜托， 我也不知道外面会突然下雨啊。”随即他将矛头指向自家老父亲， “再说了臭老爸他也不是没说明白，凭什么只谴责我一人。” 　　早乙女玄马一脸深沉地抱着手臂：“我以为乱马你给他们说过了。” 　　乱马立即大喊：“我也以为你说了！” 　　在场人：“.........” 　　晴里：“.........” 　　*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是被乱马哥不小心踹进了娘溺泉，他跳下来救我时也中了诅咒。” 　　晴里坐在餐桌旁端着一碗米饭， 边说边用筷子往嘴里扒饭， 不管是在自己家还是这边好像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大家围坐在桌子前气氛很是和睦，他适应得也很快。 　　那边晴里解释了一大堆，天道茜倒是搞明白了， 瞬间提炼出其中的重点：“究其根本还是乱马的错吧？根本就没有关心弟弟的情况。” 　　闻言，乱马登时不乐意了，抗议道：“如果不是臭老爸他临时起意要去咒泉乡修行， 我和晴里也不会变成这样！” 　　去哪不好非要去咒泉乡！这下好了吧，三人全都中了个诅咒回来！ 　　听了他的发言， 天道靡突然有一个疑问：“说起来， 天道伯伯你们回来后为什么没有去晴里君家借住呢？” 　　这句话同时问住了早乙女乱马和早乙女玄马，父子俩迅速绷起一张脸只用余光隐晦地互瞟， 最后视线落悄咪咪地在闷头吃饭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的晴里身上。 　　这个时候也根本指望不上这小子说什么打圆场的话。 　　“啊哈哈这件事嘛， 毕竟还是乱马和小茜的婚事重要啦， 而且我和天道兄约好的。” 　　早乙女玄马摸着后脑勺打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他也不可能直言是自己明明说好的要帮胞弟带孩子谁知却送回去一个女儿，所以没脸去见弟弟一家，一直以来都是书信往来。 　　直到前段时间早乙女玄马才终于鼓起勇气用天道家的座机电话打给弟弟，察觉弟弟和弟媳根本不在意这种事他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甚至提出了让侄子来这边住一段时间的建议，挂断电话许久后才反应过来到自己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早乙女乱马就更不用说了，他头一回在父亲提及自己和天道茜的婚事时没有跳脚，作为让晴里变成这种体质的罪魁祸首，即便叔叔家里人没有说什么，他也不好意思再去叨扰。 　　总之，父子俩在对这件事情上诡异的达成了统一战线。 　　“唉——这样啊。”天道靡眯起眼，露出一个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这对父子的心思真是太好猜了，无非就是心虚嘛，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我吃完了。” 　　全程没有参与话题的晴里火速解决了晚饭，他咽下最后一口汤，双手合十冲做饭的天道霞道 了声谢。 　　天道霞笑道：“不再来一碗吗？乱马君的饭量可是很大的。” 　　“谢谢，我已经吃饱了，霞姐姐做的饭很好吃，之后一段时间还请多指教。” 　　“哎呀，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天道霞被晴里夸得心情愉悦，“晴里君打算住在这里多久呢？” 　　“大概住到暑假结束，爸爸妈妈他们去蜜月旅行了，至少一个月内不会回来。” 　　回忆起出走得非常洒脱的两个人，晴里不住无奈，真的是很自由的一对夫妻啊。 　　“哦对了。” 　　忽的他记起什么，离开座位走了出去，没多久便拿着一只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信封回来，看起来还有些许厚度。 　　常年家中只出不入的天道早云脑内的雷达滴滴作响，心中已隐隐有所猜测，他悄悄支棱起耳朵仔细听晴里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便听对方道：“因接下来我要打扰好长一段时间，所以事先准备好了借住的生活费，还请天道叔叔收下。” 　　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袋信封，天道早云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强装镇定地咳嗽一声，假装推拒道：“你是早乙女兄的侄子，那么就是我的侄子，不必那么见外。” 　　话还没说完，那袋装着钱的信封就被二女儿天道靡接了过去，她拆开信封数了数里面纸币的数量，下意识惊呼出声。 　　“哦——好多，这少说也有十来万了吧。” 　　她话里的内容吸引了其他几人，皆飞快地将头凑过去看了眼信封里的数目，同样被狠狠震惊到了。 　　虽说是生活费，但这些钱多到供应他们一家六口一个月的支出都足矣。 　　听着他们的惊叹，晴里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这些其实是我自己存款，拿过来也是经过父母同意的，毕竟要住很久，所以——” 　　“晴里君！不必多言！” 　　天道早云神情激动地打断他的话，倾身上前握住晴里的手，感动得老泪纵横。 　　“晴里君年纪轻轻就如此一表人才，我深感欣慰，这样吧，我还有两个女儿你看看中意哪个，干脆让我们亲上加亲！” 　　晴里：“.........” 　　晴里面露微笑，默不作声地抽回手：“谢谢天道叔叔的好意，我有喜欢的人了。” 　　受到拒绝，天道早云一脸沉痛地叹气：“那真是太遗憾了。” 　　其他人：“.........” 　　听着父亲又在胡说八道的天道靡漫不经心托着脸，捏着信封在半空慢悠悠地晃了两下，心道乱马这个弟弟跟他几乎毫无相似之处，和他们两个白吃白住的父子可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夜里，月上梢头，微风浮动。 　　早乙女乱马趴在床褥上翻看漫画书，晴里则在另一边坐着刷手机，房间里一时间静谧无比，唯有风扇嗡嗡运作的声音。 　　Haruri：你放假了吗？ 　　Satoru：高专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假期，学生大部分还是留在学校的，你那边放假了？ 　　唔，那还怪惨的，晴里心想。 　　不过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说是放假，有任务的话还是要去做，相当于暑假打零工了。 　　Haruri：嗯，父母出去旅游了，我现在 堂哥未婚妻家里暂住，估计会住到暑假结束。 　　Satoru：这样吗，那我有时间去找你好了。 　　Haruri：好啊。 　　想了想，晴里又发了个可爱的颜表情过去，对面也很热情的回了个亲亲。 　　“小——晴——里——” 　　耳边适时响起堂哥贱兮兮的笑声，一回头果真对上乱马灼灼的目光，对方挑起眉头，整张脸看起来轻浮又欠打。 　　“在和谁聊天呢？” 　　乱马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手脚并用地快速靠了过来，对着他的手机屏幕看来看去。 　　晴里眼疾手快地退出聊天界面。 　　他淡定回答：“在和朋友聊天。” 　　“真的吗？我以为你是在和女朋友聊天呢，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笑得可开心了。”早乙女乱马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意有所指道，“毕竟你可是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所以果然是谈恋爱了吗？” 　　晴里：“.........” 　　晴里摸了摸脸心下有所犹疑，自己刚刚真有那么开心吗？堂哥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特别敏锐呢。 　　左右除了对象真实性别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他只好迟缓地点了下头：“没错，我谈恋爱了。” 　　乱马却失望地哇了一声：“居然直接承认了，你这人真没意思。” 　　晴里：？？ 　　干什么，承认了不行，不承认也不行，堂哥真的很难搞哦。 　　“唉唉，她长什么样？漂亮吗？” 　　调侃完弟弟的无趣，早乙女乱马双手捧着脸，也不去看漫画书了，反倒像个听八卦的JK一样好奇晴里的情感生活，怎么看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思。 　　“漂亮，非常漂亮，是我见我最漂亮的人。” 　　晴里不假思索，一连串夸了三遍，极为笃定的语气令早乙女乱马更来兴致了，要知道他这堂弟一年前可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说半句话都欠奉，更不要说夸奖谁了。 　　他一时有些好奇弟弟的对象究竟是多么一个惊世骇俗的大美女，能让常年古板无趣的铁树都能开花，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谈恋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乱马试探问：“比茜还漂亮？” 　　晴里犹豫了一下，面色复杂：“......你真的要让我详细说吗？” 　　“额，还是算了。”意识到不妥，乱马挠挠头果断闭嘴放弃追问了。 　　他仰躺着，将双手枕在脑后，瞪着天花板沉吟许久才继续开口。 　　“真是难以置信，你居然也会和女孩子交往，我以为按照你的性格可能会孤独终老也说不定。” 　　乱马蓦地起身，朝晴里竖起一个大拇指：“我都做好以后有孩子的话过继给你一个的打算了，看来是不需要了，唉，还挺可惜的。” 　　晴里：“.........” 　　继有人要把女儿嫁给他后还有人要把孩子过继给他，这一个晚上的经历有点过于丰富了吧！ 　　晴里冷漠脸，十动然拒。 　　“乱马哥，孩子还是留着你自己养吧。” 　　就算再喜欢小孩，他也坚决不要帮别人养孩子！ 第40章 都是烂桃花 　　“乱马哥，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来吧！” 　　晴里手握着一把被白布缠裹的短镰，刀柄末端有一个环扣， 牢牢扣住一条金色的锁链，锁链下垂缠绕在另一只手上， 尾部还挂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锥形镖的重物。 　　随着话语的落下， 他目光微凝， 手里的短镰随着锁链的甩动应声而出， 从侧面击打向对面的人。 　　早乙女乱马一个下蹲躲过突如其来的一击，镰刀在空中绕了个回环转而又从另一个方向甩了过去， 他要在躲避攻击的同时靠近晴里，而晴里的目的则是要阻止他的靠近，这也是为了熟悉新武器——也就是万里锁链的训练。 　　甩棍到底还是近战居多，如若遇上不得不拉开距离的战斗时极大可能会吃亏， 为了弥补这一不足， 于是晴里便把主意打在了万里锁链上面。 　　握住短镰可以近战， 挥动锁链则可远程，且万里锁链是特级咒具不易损坏， 作为新的武器简直是再适合不过。 　　咚——锤镖落了空，重重砸在演武场的木质地板。 　　听见声音，晴里和乱马不约而同的刹住脚步，皆迅速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低下头看向地面凹陷下去的坑。 　　两人“” 　　晴里下意识后仰，倒吸一口凉气“这——我们还是出去打吧。” 　　咒具的破坏力有些大，再加上他们兄弟二人都是手上没轻没重那类人， 还是不要继续祸祸演武场了。 　　早乙女乱马面色严肃地点点头， 不能更认同这个提议， 他不经常在演武场和他人比武，即便有也会比较注意分寸尽量不毁坏场地，这还是头一遭在单纯的切磋中把地面给砸了的，想到天道茜会得知此事，乱马背后的汗毛根根倒竖。 　　“快走快走。” 　　晴里拾起锁链，和堂哥推推搡搡地离开天武馆，来到院子池塘边的空地上。 　　“好了，这里应该没问题了，晴里！” 　　“是！我要上了！” 　　说罢，二人一跃而起，再次扭打成一团。 　　声响通过走廊传到其他房间，天道茜正和二姐天道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循声回头，疑惑问道“院子里在做什么？” 　　；quot;是那两兄弟在比武吧，早上我看见他俩去天武馆了，应该是换了比试场地。；quot;天道靡惬意地捏着一片薯片放进嘴中，无所谓道。 　　话音刚落，便听扑通一声，有什么掉入了水中。 　　“唔啊！呼——” 　　乱马从水底冒出头，顶着缠绕在脖颈处的锁链，又将手伸到水底胡乱的抓，最终把同样变成女孩子的晴里捞了起来。 　　他恨铁不成钢地拖着弟弟的衣领把人拽上了岸，扶在草地上的晴里用力咳嗽了几下把喉咙里的水呛出，手里还捏着万里锁链不愿松开。 　　乱马险些被勒得窒息，赶忙扯开锁链甩到一边。 　　“你也太拼了！明明不会游泳却还要往那边跳！还好这只是个水塘。” 　　“我会游泳！虽然还不熟练，但不至于被淹死就是了。”晴里的声音有些哑，却还是极力为自己找补，颇为心虚的样子。 　　早乙女乱马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捂住脸。 　　“行了，难受的话就先坐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去给你找条毛巾。” 　　语毕，他三两步踏上走廊，往里侧的房间走去。 　　晴里则乖巧地坐在廊边等待，好在试验新武器前就把手机拿了出来，不然掉进水里可就糟糕了。似是觉得干坐着也是无聊，他低下头用手拧着衣摆和裤脚的水，尽管是在夏季，风一吹，湿透的布料贴在身上也会带来些许不适感。 　　“哦！你是——” 　　头顶传来陌生的声音，晴里抬头一看，入眼的是一名穿着剑道服男生，手里正拿着一束玫瑰花，不知何时从墙头外翻了进来。 　　那个男生见到他看来，面上的表情先是转为惊艳，又变得痛心。 　　“多么美丽的一位姑娘啊，可是我的心是属于茜和辫子姑娘的，恐怕不能给你幸福了。” 　　晴里？ 　　哪里来的神经病？ 　　晴里蹙着眉，神情微妙地看着面前的男生，就见对方说完十分绅士的朝自己伸手，真诚道“但萍水相逢即是缘，请容许在下自我介绍一番，我叫——嗷！” 　　话还未落，便被人一个飞踢踹了出去，拿着毛巾赶来的早乙女乱马站定在原地，大喊道“九能，给我离晴里远一点啊！” 　　乱马心中愤愤不已，自己只是拿条毛巾顺带冲个热水的工夫，弟弟就被同校的前辈九能带刀骚扰，这人平日骚扰女生时的自己忍忍也就算了，骚扰晴里他可就不能忍了。 　　“早乙女乱马！你存心跟我作对是吧！” 　　发觉手里的玫瑰散落一地，九能带刀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起来，握着拳痛恨道“你已经夺走了小茜，还要再夺走我与紫发姑娘相识的机会吗？” 　　晴里“” 　　紫、紫发姑娘？ 　　听着那自来熟的口吻，早乙女乱马气不打一处来。 　　“九能，你有毛病吧！晴里什么时候说要和你认识了？” 　　面对他的怒斥，九能带刀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在那兀自陶醉“哦，是叫晴里吗？多么可爱的名字啊！我会牢记在心的。” 　　这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听得晴里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脸上适时流露出迷惑的神色。 　　陶醉结束，九能带刀勾唇一笑“哼，虽然没有见到天道茜，但这趟还不算白来，亲爱的紫发姑娘，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他快速地从草丛中捡起一枝玫瑰不由分说地塞进晴里手中，旋即以一个自认为十分非常帅气的姿势跳上墙头，消失不见了。 　　晴里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盯着手里鲜红欲滴的玫瑰，本就因落水而嗡嗡的脑袋愈发晕乎乎的。 　　随手将玫瑰扔到一边，晴里按了按太阳穴，问“他是谁？” 　　“是学校里比我大一届的学长。” 　　乱马烦躁地抓了下湿漉漉的鬓发，走上前把毛巾罩在他头顶，关切道“你还好吧？他一直都那样神经质，不必理会。” 　　晴里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意外，还有我很好奇，他说的辫子姑娘是？” 　　闻言，早乙女乱马一脸麻木“是我。” 　　晴里“噗——” 　　晴里盘腿坐在屋子里用毛巾擦干身体，又换了身衣服才感觉松快了些，按照这意外发生的频率，他深感再这样下去自己带的衣服都快不够替换了。 　　眼见着快到午饭的时间，客厅处有些许吵闹，还没来得及变回来的晴里准备吃完饭再说，和堂哥刚一走到门口，便有一道身影飞扑而来，一把抱紧了走在前面的早乙女乱马的脖子。 　　“你好，乱马，好久不见。” 　　雪青色头发的女孩子一身碎花唐装，外面套着花边围裙，整个人挂在早乙女乱马身上笑得很是开心。 　　重心不稳的乱马艰难地撑住身子，不断拍打着紧箍在脖颈上的手臂“珊、珊璞！放开我，喘不过气来了。” 　　待唐装少女笑眯眯地松开手，乱马总算得以喘口气，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称作珊璞的女孩掩嘴笑着“哎呀，乱马真是的，珊璞我可是来送拉面的呀。” 　　“送拉面？”乱马不由得狐疑。 　　“是我点的。” 　　这时，天道霞快步从门外走进来，将拉面和外送的钱递给珊璞。 　　“午饭没时间做了，便点了猫饭店的外卖，晴里君可一定要尝尝哦。” 　　“晴里？”听见陌生的名字，珊璞这才注意到屋内还站了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她立刻凑到对方面前，支着下巴来回审视。 　　珊璞犹豫开口“总感觉你好像有些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那是肯定的啊。 　　在听到那句中文发音的“你好”时，早乙女晴里同样想起了眼前这位女孩的身份——咒泉乡隔壁村子里的女孩，和堂哥乱马结下了不解之仇，没想到竟出国追到了这里来。 　　嗯？问他在乱马和别人结仇时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找热水了！ 　　一回来就看到乱马堂哥不仅吃了别人打擂台用的奖品还欺负女孩子，别提他当时心情有多复杂了。 　　除了场合不太对，唯一令人欣慰的就是乱马哥还记得自己这个弟弟，特地给他留了片西瓜。 　　等等，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夸耀的事情。 　　晴里硬着头皮回答“我是乱马的弟弟，一年前擂台那次事件，我当时也在场。” 　　“哦呀，原来是弟弟君啊，你这是也掉进娘溺泉了吗？”珊璞眼底的一丝犹疑消散，她呵呵笑道，“怪不得有些眼熟呢，你是当时道歉的那个女孩子吧，我有印象哦。” 　　这就是指当初晴里发现父子俩闯祸给人造成麻烦，跑去找管事不停道歉的事情了，不过语言不通也不清楚对方到底有没有理解，最后是乱马二话不说拽着他跑路，七拐八拐躲避一干人的追杀。 　　至今他都不敢回忆起那个画面，简直恐怖如斯。 　　说起来，他们这是冰释前嫌了吗？ 　　这人怎么对乱马哥那么热情？ 　　直到珊璞笑呵呵的跟在场人道别，一蹦一跳地离开天道道场后，察觉气氛诡异的晴里面朝着一碗热腾腾的拉面正襟危坐，目光却在不停游移。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满脸生无可恋的堂哥，又用余光瞥了眼从刚刚面色就莫名不快的天道茜。 　　晴里瞬间明白了。 　　不管是那名叫珊璞的女孩，还是之前擅自翻别人家墙头的九能带刀。 　　——这两个人都是乱马哥的烂桃花啊！ 第41章 演上瘾了是吧 　　娘溺泉有能把人的颜值再提高一个档次的功效——这个是早乙女晴里胡扯的。 　　但并非没有依据， 他们兄弟二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乱马哥相貌堂堂，变成女孩子后魅力直线飙升，明明是个性格和东京铁塔一样直的男生， 却意外的总是能吸引到一些令人匪夷所思且不分性别的桃花， 受欢迎程度比之他的未婚妻天道茜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唔， 自己身边倒是安静多了，难道是他女孩子的外表不够漂亮吗？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晴里立刻惊恐地甩了甩脑袋清空思绪， 心道自己还是不要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产生莫名其妙的攀比心了，现在这样保持下去就挺好的。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 或许也有自己不常以另一个性别示人的缘故，多在家中或者学校里才会意外变身。 　　晴里在房间里漫不经心地折叠晾干的衣服， 此时，屋外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早乙女乱马刷的一声拉开门，拿着一张传单激动地朝他大喊。 　　“晴里！快、快看！街边的那个甜品店出了特供套餐！陪我去！” 　　“哈？”晴里愣住，不理解为什么吃个甜品套餐还要拽着他一起去。 　　见他疑惑的神情， 乱马将传单又往他眼前放得近了些， 用手指点了点纸面“看啊， 这个情侣特供，只有两个人才能吃！” 　　晴里？？ 　　晴里下意识抱住自己，满脸“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的表情，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嫌弃。 　　“我有恋人了，等等——”他旋即回过神来， 咂摸了一下， “不对啊， 你找茜姐姐去就是了， 喊我做什么？” 　　“茜和靡她们两姐妹出去逛街了，况且我怎么可能找她！”乱马羞赧地小声嘀咕，“肯定会被嘲笑的。” 　　“你是别扭的小学男同学吗？” 　　乱马双手合十，恳求道“那可是巨无霸款鲜果巴菲！总而言之，晴里，陪我去吧！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 　　“” 　　不知是该吐槽堂哥搞那么郑重只是为了一杯巨无霸鲜果芭菲，还是该吐槽他那么多烂桃花居然都挑不出一个能陪他去的。 　　晴里嘴角抽动了下，无奈地扶额还是同意了，他将叠好的衣服收进行李箱内，站起身拍了拍手。 　　“好吧，那么是你变还是我变？” 　　“呀——畅快畅快！” 　　身材娇小穿着一身武术服的红发少女挽住晴里的手臂，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脑后的麻花辫也随着走路的姿势一甩一甩的，看起来煞是可爱。 　　——如果这人不是自己堂哥的话就更好了，晴里心想。 　　“趁此机会我们去其他店也转转吧？我记得有好几家店铺最近都出了特供新品。” 　　由于是自己拜托别人的缘故，早乙女乱马也不好让弟弟便成女孩子便只得亲身上阵了，嘴上说着不情愿，但其实真变了后还挺乐在其中的。 　　那么大一杯巴菲说吃就吃了，明明是两个人甚至是更多的分量，他一个人就迅速解决完毕。 　　略一思索，晴里点点头“可以，反正都出来了，多逛一会儿吧。” 　　“好耶！” 　　早乙女乱马举手欢呼，完全没有刚才请求他时扭捏的模样，甚至还点起了菜单“我们去吃那边的水馒头吧，啊还有羊羹、章鱼烧、三色丸子” 　　“乱马哥你似乎是刚吃完午饭吧？” 　　“唉嘿嘿这不是开心嘛，好不容易可以放开了吃。”乱马捧着脸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故意掐着嗓子嗲声嗲气道，“晴里君，你会答应人家这个小小的请求吧。” 　　晴里“” 　　总感觉，好像哪里输了。 　　“咦？那边的是——” 　　天道靡侧头停下脚步，一旁的天道茜见她这样也顺着视线看去，便看到了不远处一家小吃店面前两道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乱马和晴里君么？”看清其中一人的模样，天道茜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乱马怎么那副打扮，这兄弟二人在做什么。” 　　天道靡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还开了个玩笑道“嘛，应该是在约会吧，男孩子的特殊癖好啊。” 　　说完还不忘感叹一句世风日下，连着啧了好几声。 　　天道茜“” 　　晴里陪着兴致上头的堂哥把要去的店面扫荡了一遍，看着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的袋子，晴里总感觉这幅景象好像似曾相识，只不过陪伴的对象换了。 　　啊，说起来，从刚才起心中就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惴惴不安，倒也不是感知到了危险，只是隐隐有种即将被麻烦缠身的不妙预感。 　　会发生什么呢？晴里四下环顾。 　　会发生—— 　　“啊。” 　　“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晴里眨眨眼，神情恍惚地与街对面同样看过来的五条悟对视，像是为了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他揉了揉眼将视线偏向一边，又蓦地回头看去。 　　那边五条悟已经三两步来到了近前，和他只有一步之遥，行动可谓是十分迅速。 　　晴里“” 　　晴里只好问“悟，你怎么在这里？”他注意到五条悟此刻的便装打扮，“今天居然没穿学校制服么。” 　　“假期的话也无所谓了吧。”五条悟道，“我今天刚从老家回来，听说这边附近有一家的千层做得很不错，顺道过来买的。” 　　说着，他示意了下右手上拎着的蛋糕盒子，还是个名牌货。 　　晴里心底纳闷，问道“老家是五条家吗？五条家居然不在东京吗？” 　　“在京都哦。” 　　“唉，我一直以为在东京来着？毕竟你在这边上学。” 　　“京都的风景我都看吐了，如果学校还要再选择本地的话那也太没意思了。” 　　想到京都高专的那些老古板五条悟就满脸不屑一顾，随即他话题一转，目光落在对方提着的各种袋子上。 　　“小晴里你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在等谁吗？” 　　晴里点头“嗯，我在等——” 　　“晴里！那家店的老板多给了我一颗章鱼烧耶！快过来趁热吃！” 　　话还没说完，那边终于排完队的早乙女乱马端着盛放章鱼烧的盒子快步赶了回来，语气兴奋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在发现弟弟身边多了一名陌生人时，他先是一愣，而后迅速挂上甜美的笑容。 　　“晴里君，这位帅气的墨镜小哥是谁呀，你的朋友吗？” 　　晴里有些头大，乱马哥戏瘾又上来了。 　　不过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五条悟，这个场面怎么看都有些不妙，于是晴里含糊其辞回道“这是额，对，我的朋友。” 　　他本意是不准备让乱马知道自己和五条悟的关系的，一个是没必要，一个是总感觉那样会变得更麻烦的样子。 　　但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晴里就后悔了。 　　只见乱马空着的一只手抱住他的手臂，笑呵呵道“朋友君你好哦，人家是晴里君的女朋友，还请·多·指·教·哟！” 　　晴里？？ 　　晴里？？？？ 　　乱马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啊乱马哥！！ 　　晴里愕然地瞪大双眼，简直难以置信堂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不等他反驳，那边似是没什么反应的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发出一个尾音上扬的“唉——” 　　对方面容一肃，声音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所以说，晴里你是劈腿了吗？” 　　“我没有！！” 　　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立刻吸引了周围路人的侧目，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晴里深吸一口气，降低了自己的音调。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而这时五条悟不知哪根筋突然搭错，也跟着演上了，他一副痛心委屈的表情，用着怨妇一般的口吻道“不用解释了，果然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寻找新鲜感，我早就有所心理准备了。” 　　晴里“” 　　还演上瘾了是吧。 　　尽管某种意义上他这句话也没说错。 　　晴里心情疲惫地用掌根按住突突直跳的额角，长叹一口气。 　　“哈啊——真是的，你们玩够了没。” 　　这个“你们”自然指的是率先开始做戏的早乙女乱马和紧接着把戏稳稳唱下去的五条悟，他是真的很想丢下这两个人转身就走。 　　换做其他人这样整自己，他可能都直接一拳上去了。 　　想了想，晴里还是解释了一番“悟，这是我堂哥，你别听他胡说。” 　　逗弄完男朋友的五条悟见好就收，听到他的话微微讶异了一下。 　　“这就是你那个同样遭到诅咒的堂哥吗？” 　　“嗯，没错，我今天是出来陪他吃东西的。” 　　“吃的什么？” 　　晴里淡定回答“情侣套餐。” 　　五条悟“” 　　五条悟的面色一瞬间不好了，成功反将一军的晴里见到他这样心情倒是诡异的缓和了几分，舒坦了。 　　与此同时，被他们对话震惊到的早乙女乱马暗自琢磨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然后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身边这个他向来以为呆板无趣的堂弟。 　　乱马不确定地问他“晴里你和这人是什么关系？” 　　闻言，晴里回过头，一打眼就明白他这是知道了些什么，于是他愉悦地咧嘴，笑得非常灿烂。 　　“哦，乱马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那位非常漂亮的女·朋·友。” 　　本意只是想开下玩笑的早乙女乱马“” 第42章 我要报警了 　　“乱马哥， 你躲什么呀，刚刚不是玩得挺开心的么？” 　　早乙女晴里表情乐呵呵地朝窜上树顶不愿下来的堂哥喊道“我们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下来啊。” 　　“我不要！”乱马紧抱着枝干大力摇摇头， 一脸悲愤地指着弟弟身边个头很高的人，崩溃大喊， “为什么会是个男人！” 　　晴里状似苦恼地摸上脸“唉——乱马哥你的思想居然这么传统的吗？” 　　“你也没告诉我是个男人啊！” 　　“可是乱马哥你也没问啊。” 　　听着他们的对话， 站在树下单手插兜的五条悟有些好奇“你给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乱马哥对我的感情生活很感兴趣，我就说自己在和一名超级大美人交往， 是他理解错了。” 　　思及此晴里不由得笑出了声，他形容错了吗？完全没有。 　　谁说男美人不是美人？ 　　“噫——！！” 　　瞧见堂弟不怀好意的笑容， 早乙女乱马直觉瘆得慌， 又看到二人站在一起亲昵的场面， 他颇有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沧桑感。 　　好歹那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堂弟，即使他们的年龄相差无几但看到他被其他人拐走还是很不爽的！更何况对象还是个男人！ 　　“乱马哥还是不愿意下来吗？那我只能喊茜姐姐让她来接你了。” 　　说罢， 晴里就要掏出手机给另一条街上还在逛服装店的天道茜打电话，乱马见他的举动浑身一个激灵， 立马从树上一跃而下欲抢夺他的手机。 　　然而还没靠近对方便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飞， 咚的一声砸在树干上。 　　站在面前的是一只体态巨大的熊猫， 它鼻腔中喘出两股粗气表达自己的不满，而后走上前把摔得晕晕乎乎的乱马扛起来， 向晴里点头示意。 　　“哎呀，大伯您来了真是太好了，就劳烦您把乱马哥带回道场啦，我可能会晚点回去。” 　　见此， 晴里立即挂上欣喜的表情， 早已见怪不怪这两父子的相处模式， 甚至可以说是喜闻乐见了。 　　“啊对了对了，这是我刚才和乱马哥买的点心，大伯您一起带回去给天道叔叔还有姐姐们尝尝吧。” 　　他殷勤地把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挂在变成熊猫的早乙女玄马的爪子上，反正这里面有一半多都是自己付的钱，堂哥没来得及吃刚好可以捎回去给天道一家。 　　听着侄子的话，熊猫玄马不知为什么突然泪流满面，再次点了点头后留给二人一个满是悲壮的背影。 　　“好厉害，那就是熊猫溺泉的诅咒吗？” 　　望着在路人的注目下渐行渐远的大熊猫，五条悟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声。 　　“每次看都觉得很有意思，这种类型的诅咒。” 　　晴里收回与大伯挥别的手，歪头看向他，同意道“对吧，我也觉得很奇妙，即便过去了很久，每当变身时还是会忍不住感叹。” 　　咒泉乡的诅咒真的是很神奇啊！ 　　“接下来去哪？”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他问。 　　“唔找个咖啡厅，我们把这块千层解决了。” 　　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盒，冲着晴里俏皮地眨了下眼。 　　“我还是第一次买这个，一起尝尝嘛。” 　　“嗯怎么说呢，有时候觉得小晴里你真受欢迎啊。” 　　坐在安静的咖啡厅内，五条悟切下一块千层蛋糕放进纸盘子上，然后递给对面坐着的晴里。 　　晴里伸手接过盘子和塑料叉，回答道“有吗？怎么看都应该是悟你更受欢迎才对吧？” 　　他调侃“没有人能拒绝大帅哥五条悟。” 　　“那当然，我对我的脸可是很有自信的！不对不对，扯远了，现在是在说你。” 　　下意识自我骄傲了一番，五条悟顿时回过神从飘飘然的状态拉回来，开始细数起这段时间跟晴里同行时遇到的那些人，每一个都或多或少的和对方关系亲近且相处十分自然，不亚于他这个男友本尊了。 　　“你和他们的关系也太好了点吧，尤其是上次的那个女生，对我是什么态度嘛。” 　　“你还记得这茬啊，小梅她又不是故意的。” 　　晴里无奈，二人分明没见过几面为什么他能记到现在。 　　五条悟立刻不满抗议“你看，你居然不先安慰我而是维护她，明明我才是你的交往对象！” 　　“悟，我有没有说过你这样很像一个无理取闹的jk。” 　　上回也是这样，很难不让晴里去猜测这人还在后面憋了个大招等自己往里跳，如此钩直饵咸，他好像除了自愿被钓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不管，你当着我的面维护她就是不争的事实，我要吃醋了。” 　　晴里“” 　　说起来，他们最初的话题是什么来着？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奇怪的走向啊！ 　　晴里木着脸“你想怎样？” 　　完了，历史对话重演，他已经可以看到结局了。 　　便见对面五条悟咽下嘴里的蛋糕，捏着叉子柄在虚空中点了几下。 　　“就算我让你和他们保持距离你也一定不会答应，所以我决定——” 　　晴里嗯了一声，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你决定怎么办？” 　　接收到男朋友狐疑的目光，五条悟颇为胸有成竹地一笑。 　　“我决定采取其他办法来挽救我的情感危机！” 　　“——这就是你采取的办法？” 　　早乙女晴里低头注视着眼前个头还没到自己腰际的小男孩，对方黑发绿眸，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本该是第一次见面却给他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 　　四岁？还是五岁？ 　　这也太小了，果然他就不该对五条悟的脑回路抱有什么期待。 　　晴里语带严肃，郑重其事道“悟，虽然我清楚普通人的法律可能管不到咒术师，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拐带儿童是犯法的。” 　　“建议你赶紧把人送回去，你也不想我去警局捞你吧。” 　　闻言，五条悟迅速捂住心口，面色沉痛又委屈。 　　“晴里你好无情，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你就这么想要抛弃他吗？” 　　晴里？？？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险些没把晴里当场干懵圈，他看了看依旧面色不变的小男孩又看了看浑身都是戏的五条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晴里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五条悟神情认真，“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晴里“” 　　晴里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出来个这么大的孩子？！”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忸怩了一下，羞涩道“讨厌啦小晴里，就是那天，那天我们同床共枕的晚上——” 　　“住嘴。”晴里眼疾手快地抬起手捂住这人的嘴，才避免其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真是的，稍加不留心就开始胡言乱语。 　　小孩子可听不得这些，尽管人家听不懂也不能口无遮拦。 　　更何况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 　　就算发生了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孩子！！！ 　　晴里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确定五条悟老实了后才深吸一口气，松开手。 　　而后他尽量放缓声音，蹲下身面朝小孩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的父母呢？哥哥带你去找你的家人好不好？” 　　五条悟适时插嘴“晴里，你这样比我更像是个图谋不轨的怪哥哥哦。” 　　晴里“悟，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黑发的男孩似是有些木讷，听他们说了这么一堆废话也仍是没什么反应，他先是回头望了眼站在一旁看乐子的五条悟，又慢吞吞地看向态度亲切的晴里。 　　思忖了片刻后小男孩指着五条悟，道“这个人说我爸爸把我送给了他，告诉我不跟他走就要把津美纪一起带走。” 　　由于过于稚龄导致口齿不太清晰，但晴里还是听懂了，这答非所问且信息量爆炸的话语令他不禁一愣，随即迅速扭过头。 　　“五条悟！你再不把他送回去我就要报警了！” 　　“你居然喊我的全名！？你因为他喊我的全名？？” 　　晴里受不了他了“这是重点吗？！” 　　“这难道不是重点吗？而且我又没有说错，他那不负责任的无赖老爸确实把他托付给了我。” 　　待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五条悟终于解释道“还记得星浆体护送任务时的那个零咒力吗？” 　　晴里恍然大悟“居然是他！怪不得如此眼熟，等等，悟你小点声。” 　　“真麻烦，知道啦。” 　　五条悟妥协地摸摸后脑勺，压低声音将上次晴里所不知道的后续简单说明了一下。 　　大抵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位让五条悟吃亏的男人死到临头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儿子，故而拜托给他的。 　　但其实这样把孩子随意托付给陌生人的举动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尤其是五条悟这种看着就不怎么靠谱的男学生。 　　“总之，就是这样啦，他现在虽然还没觉醒术式，却已经能看见咒灵了，是个很有天赋的小鬼。” 　　五条悟摊开手表示自己没有说谎“这样一来，禅院那边知道后是不会放弃这么一块到手的香饽饽。” 　　听完这一通长篇大论，晴里算是明白了，无非就是御三家的那点破事，作为普通野生术士的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道理我都懂” 　　晴里微微蹙眉。 　　“但这和你擅自把人家带出来有什么关系吗？” 第43章 伏黑姐弟 　　五条悟摸了摸被捏疼的脸颊， 即便心中不满也只能憋着，但一想到晴里为了这小鬼居然掐他的脸，他就更加不爽了。 　　“我知道啦， 我会送他回去的，不过好不容易带出来，就这么送回去岂不是太无趣了吗？” 　　晴里无言盯了他半晌。 　　五条悟赶忙改口：“就一会儿！就一会儿还不行吗！小孩子就要多出来走动，憋在家里可不好。” 　　晴里睨了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喜欢小孩子了？” 　　“还不是因为小晴里你最近对我好冷淡哦，我只能出此下策来挽回你的心了。” 　　“.........” 　　合着还是他的错了？ 　　还有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无中生有些什么屁话。 　　“惠君对吧。” 　　无视掉某人眼巴巴的目光，晴里无奈地用手抵着额头，决定询问当事人的意愿。 　　“你想回家吗？我们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下一秒，小孩子清凌凌的眸子直直地望了过来，他凝视着眼前比自己大了不知多少的黑发少年， 良久垂下眼眸轻声道。 　　“爸爸好久没有回来了， 津美纪的母亲也很少在家，家里现在只有津美纪一个人。” 　　小孩的声音很冷静， 冷静得不像是他这个年龄应有的反应，他仅是淡淡叙述着家中的情况， 毫无现在被两个陌生人围住的自觉。 　　说着， 伏黑惠复又抬起头， 神情认真地一字一顿道：“如果我说我不想回家， 你们可以把津美纪一起带出来吗？” 　　听到这个请求， 晴里和五条悟彼此对视，皆意料之外地眨眨眼。 　　......... 　　“呜呼——Gojo号出击！” 　　五条悟头戴驯鹿角发箍，尽管两条大长腿憋屈地缩在碰碰车的座位里依然欢快地操控着方向盘在游戏场内横行霸道， 而怀中坐着的则是被强迫戴上狗耳发箍且一脸残念的伏黑惠小朋友。 　　“说好的带他们来游乐场， 自己却玩得这么投入。” 　　晴里叉着腰站在场外饶有兴致地望着里面的一大一小， 又用余光瞥向右手边的另一名小孩子——女孩是伏黑惠的义理姐姐伏黑津美纪， 在回到伏黑家时整间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大人不在，弟弟也不在身边，女孩在看到伏黑惠出现时脸上满是庆幸的神色，仿若终于找回了失而复得的宝物，足以看出两个孩子的关系很好。 　　也侧面印证了这家的大人真的很糟糕。 　　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在听到伏黑惠提出的要求后非但没怎么警惕他们二人反倒听从弟弟的话跟着一起出来，或许小孩子没有分辨能力，可这也太好骗了！ 　　这家大人对孩子的防范教育真是一点也不到位啊！ 　　晴里转念一想，也是，如果到位的话就不是糟糕的大人了。 　　“不去吗？”他侧头问道。 　　“不，我在这里看着就好。” 　　伏黑津美纪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安静地看着弟弟少有的丰富面容，心情也随之倏然一轻。 　　“小惠看起来很开心呢。” 　　晴里复又看回场内被玩疯的五条悟带着横冲直撞的伏黑惠，那满脸的生无可恋是如何看出开心的？ 　　“因为妈妈不常在家，惠的爸爸也不见踪影，我们两人很难能出来玩耍，游乐场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复杂的家庭关系让只有小学一年级的伏黑津美纪过早懂得了人情世故，她能看得出这两名带自己和弟弟出来的大哥哥并不是坏人，至于是何目的她不清楚，但总归不会比眼下的处境更差了。 　　“所以，谢谢你，大哥哥。”伏黑津美纪朝晴里露出一个明媚而毫无阴霾的笑容。 　　“我和小惠今天都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 　　“.........” 　　晴里一时失语，抬起头沉默着注视湛蓝的天空，好半天才收回视线。 　　他撑着下巴沉思几秒，拉着女孩的手走到不远处的零食店，晴里先买了几袋金平糖，将其中的一袋放在津美纪手心后又借了纸和笔，扶在商店的玻璃柜前在白纸上书写了几行字，紧接着将之交给对方。 　　“这是我和悟的电话号码，有意外情况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们。” 　　津美纪愣了一下，点点头道了声谢，听话地接过纸条牢牢地攥在手里。 　　另一边，结束了一轮游戏的五条悟抱着脑袋眩晕的伏黑惠乐颠颠地快步走了过来。 　　看着小孩不太好的脸色，晴里关心问：“惠君怎么了？” 　　“嘛，应该是晕车吧。”五条悟无慈悲地嘲笑出声，“这都承受不住，太逊了小惠，真的是那个人的孩子吗？” 　　晴里默了默，叹气道：“就你那开车的疯狂程度不晕才奇怪吧？” 　　“这只是碰碰车唉，不管怎样还是很逊。” 　　五条悟一手抱着伏黑惠，另一只手摊开在晴里面前，做了一个索要的手势。 　　“我看到晴里你买了糖，我也要。” 　　“悟你是小孩子吗？还在跟别人要糖吃。” 　　嘴上这么说着，晴里还是将一早买好的金平糖放在他掌心，把人打发了。 　　“反正你也买了我那一份吧。”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扔了好几颗进嘴里，声音含糊不清。 　　“那是因为我早有预料，不然某人肯定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撒泼。” 　　晴里淡定回应，见伏黑惠还是一副晕晕乎乎的模样，于是只好把他的那一份交由伏黑津美纪保管，顺便嘱咐了一句：“回去记得刷牙。” 　　而后又看向一连吃了大半包糖的五条悟：“你也是。” 　　五条悟呲了呲牙：“我有反转术式不会蛀牙的啦。” 　　晴里：“.........” 　　会反转术式了不起啊。 　　可恶，会反转术式确实了不起！ 　　晴里决定单方面与五条悟断交五分钟。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对于伏黑姐弟来说已经许久没有那么轻松惬意的日子了，太过来之不易以至于每分每秒都在珍惜。 　　即便如此，结束的时刻该来的还是会来。 　　“时间不早了，今天先到此为止吧。” 　　带着两个孩子把能逛的游乐设施逛了一遍后晴里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补充道：“在他们妈妈回来前把人送回去。” 　　五条悟丧气地唉了一声，还抱着小惠不愿撒手：“再多玩一会儿嘛。” 　　“只是你想继续玩吧......再晚点送回去不管是被人家母亲看到还是因对方报警被警察找到都挺麻烦的。” 　　晴里几乎是用诱哄的语气：“不要任性了，当务之急是先把两个孩子送回家，之后你想什么时候出来都可以。” 　　“好吧，那就先把他们送回去。”五条悟不情不愿地说着，还是妥协了。 　　见他同意，晴里松了一口气。 　　“这里离埼玉还有一段距离，也不知能不能赶上。” 　　“坐电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怎么可能赶不上，走吧走吧，去车站。” 　　二人连带两个孩子去往车站的路上，怀里的伏黑惠像是突然受到什么刺激似的身形僵了一下，继而迅速偏过头，抓着五条悟衣襟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怎么了？” 　　五条悟一脸莫名地低头看去，只看到伏黑惠头顶小巧的发旋，是如何也看不到小孩的脸的，他四下一瞥，瞧见另一侧的电线杆下有一只形状奇怪脖颈奇长的咒灵，顿时了然。 　　“哈哈居然害怕那个吗？就是说果然还是小鬼啊。” 　　五条悟一边笑着一边朝那边打了个响指，受到咒力攻击的诅咒低鸣一声原地消散了，简直弱得可以。这种的即便不去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放在平时他都是直接忽视掉，放着他们一段时间说不定就会自行消失。 　　“连四级诅咒都不算，挥挥手就能解决的，你说对吧，晴里？......晴里？” 　　没有得到回应，五条悟转过身注视着不知为何开始走神的早乙女晴里：“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晴里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下意识微笑嗯了声回应对方。 　　“有听到哦，但惠君毕竟还是个孩子，和悟你自然是不能比的。” 　　他走上前轻抚着小孩的发顶，安慰出声：“不用害怕，它已经消失了。” 　　“小惠他...是又看到那些「东西」了吗？” 　　耳边响起津美纪担忧的声音，女孩好似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是单纯的在忧虑弟弟此时的情况。 　　晴里有些讶异：“你...知道？” 　　津美纪迟疑着点头：“惠他有跟我说他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但因为我看不见所以我也帮不到他什么，在妈妈批评过他一次后惠就再也没有提过了。” 　　“这样啊...津美纪是个很好的姐姐呢。” 　　晴里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同样摸了摸女孩的头。 　　目送两个孩子走进家门，五条悟不经意地扫向出神地盯着紧闭大门的晴里，冷不丁开口。 　　“你刚才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晴里略微迟钝地接道：“嗯？有吗？” 　　“有哦，我的眼睛可是很好使的。” 　　这说话还不忘自夸的行为令晴里忍俊不禁，他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了。” 　　五条悟问：“是小时候的经历吗？” 　　“嗯，因为我也是从小便能看到咒灵，没有人告诉我那是什么因此吃了不少苦头，现在的惠和我那个时候很像却又有所不同。” 　　即使看不见咒灵，他的父母也一直相信着他的话并为此为而担忧，但普通人和咒术界到底是有着天堑之别，他们联想不到那方面只以为是得了特殊的怪病。为了不让他们继续担心，晴里后来便将之埋在心里，也学会了无视咒灵的存在。 　　直到蝴蝶香奈惠找到了他，才开启了他的第二次人生。 　　“唉——那一定很辛苦吧。” 　　五条悟将手臂枕在脑后，难得没有说些风凉话。 　　闻言，晴里愣了愣，随即缓缓笑开。 　　他低声道。 　　“是啊，很辛苦呢。” 第44章 被选中的幸运儿 　　“今天你们学校又有外出考察啊？” 　　“是呢， 毕竟也高二了，学校很重视我们的社会实践。” 　　晴里收拾背包一干待会要用的东西，又当着早乙女乱马的面把一旁的万里锁链收进其内， 拉上了拉链。 　　“那个东西也要带去？”看到堂弟淡定地把锁链放入包里的早乙女乱马好奇问， “你不是单纯的外出考察吗？说起来——” 　　他摸着下巴瞬间拉进与堂弟的距离， 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变化，面容异常严肃。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之前看到你会有那种武器就觉得很奇怪了，正常学生怎么可能随身携带这个。” 　　晴里表情从容地笑了笑， 淡定地现编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话回答：“那是兴趣爱好啦，我们学校的社团花样很多， 剑道射击什么的五花八门， 也会安排学生参加相关的比赛。” 　　“这样么？” 　　“当然。” 　　见堂弟一副再笃定不过的态度， 早乙女乱马仍旧半信半疑，但总归不再继续追问了。 　　晴里但笑不语， 继而垂眸保持沉默，眼下他并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现在的情况， 一个是没必要， 一个是如若让他们知道解释起来可能会更加麻烦， 所以晴里一直用外出考察这个借口来糊弄大伯他们， 且屡试不爽。 　　叮铃铃——手机响起轻松欢快的电话铃声。 　　晴里看了下来电显示， 二话不说拎上包起身往外走。 　　“那么， 我去外出考察啦， 大伯、乱马哥，晚上见。” 　　说罢， 他坐上停在道场门口的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朝车窗外的闲来无事出来送行的堂哥挥手道别， 随着汽车发动引擎， 车窗紧接着缓缓摇上。 　　一阵轰鸣声过后，汽车载着人远远驶去，离开了视野范围内，消失在路的尽头。 　　听着耳畔的声音，早乙女玄马慢悠悠地晃到近前，询问儿子：“你堂弟又走了？” 　　早乙女乱马嗯了声：“外出考察，真不知怎么那么多外出考察，到底在考察什么。” 　　早乙女玄马听后也暗自嘀咕：“哪个学校外出考察还派专车接送的，太奢侈了点。” 　　父子俩心思各异，皆默默收回视线进屋去了。 　　另一边，黑色的帐下，街道上空无一人。 　　低阶的飞蛾咒灵发出刺耳的鸣叫，成群结队地扑向中间伫立着的黑发少年，电光石火间，一柄短镰破空而出，随着不断挥舞的动作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锐利的弧线，将周围的诅咒尽数歼灭。 　　站在数只咒灵尸体中央的晴里无意识握了握手中的锁链，低声自语。 　　“感觉...比之前适应了不少。” 　　祓除的次数多了与新武器的磨合也愈发更进一步，在一次次的运用下已能熟练地挥舞锁链而不会缠到自己了。 　　作为祓除的工具，锁镰是个远近兼备且比较方便携带的武器，更何况组成这把武器的主要部分还是特级咒具万里锁链，祓除起诅咒简直不要太过好用。 　　“下一个是——” 　　晴里侧头四下环顾，视线在街道两边来回逡巡，最后落于巷口阴暗处虎视眈眈朝外看的几只眼睛。 　　他缓缓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 　　“就你们好了。” 　　......... 　　沾了些许紫色血液的鞋子从阴影踏出，晴里边走边漫不经心地将手伸到背后抓了几下，低头时注意到鞋头被溅到的些许液体，他盯着看了半晌遂拿出纸巾弯下腰轻轻擦去。 　　“啊，还有这个，擦干净擦干净。” 　　咒具也沾了很多血迹，晴里想故技重施却发现不太理想，只得甩了下锁链上的血液，走到路边的水龙头前将之沾有血迹的地方对着反复冲洗了几遍，紧接着用新纸巾慢慢擦干才算清洁完毕。 　　在发觉身上因接触到冷水而产生的变化后，他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自嘲地叹了口气。 　　“哎呀忘记了，算了，总不能沾着血带回去，变了就变了吧。” 　　看向耷拉到地面的裤子，晴里更无奈了。 　　“裤脚又沾地了，早知如此真该换一条短裤再出来。” 　　“唉...真麻烦。” 　　晴里将锁链缠在脖颈间，双手拽着裤两侧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出帐，变身后衣服整整大上一圈，套在身上一点也不利索。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车窗，而后伸出手打开后座的车门，抬脚坐了进去。 　　“走吧，去学校。” 　　每次任务结束，只要还有时间晴里都是要回一趟学校现场写报告交上去的，这次也不例外。 　　暑假期间，大部分学生都放假在家，要么就去修学旅行，只有像他们这样的术士才会待在学校里来回出任务。校内鲜有人员走动，就算有也多为隐的职工，即便是假期也会有轮班的人员忙前忙后。 　　咒灵可不会因为你在放假就减少出现频率。 　　“咦？今天的操场上居然有人在？” 　　目光不经意间扫到远处操场的方位，正巧看到两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在中央的场地做着训练，晴里用手背挡住头顶炙热的阳光，眯起眼朝那边眺望。 　　是忍学姐和栗花落香奈乎。 　　他们怎么在这？ 　　许是本就空旷的校园多出一个人都极为显眼，对面的二人似是也看到了他，停下动作冲着这边挥了挥手，示意晴里过去。 　　短暂的思索了几秒，晴里足下一转果断换了个前进方向，决定先去看看忍学姐有什么事然后再去职工楼填写任务报告。 　　嘛，反正时间还早，任务报告不急，就算给自己再多的时间也不能让简洁的一句话作文变成长篇。 　　晴里上前打了声招呼：“忍学姐，好少见，你居然在和香奈乎同学在操场训练。”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灼灼的太阳，“今天的太阳还挺大的，女孩子要注意防晒啊。” 　　“好像说的你就不用注意防晒似的。”蝴蝶忍打量他这一副形象，察觉他小腿处卷起的裤脚，幸灾乐祸地意有所指。 　　忽而她像是想到什么，脸上调侃味十足：“看你这一身轻松的模样，恐怕你还有所不知吧，关于我和香奈乎为何要在这里训练的原因。” 　　晴里被她这卖关子的话搞得很是不明所以：“知道什么？又有什么新任务要做准备么？” 　　“不是哦，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你这是刚出任务回来吧？也许过会你去写任务报告时姐姐就会告知你这件事情，但在此之前还是提前通知你一声好了。” 　　闻言，晴里双手合十故作讨饶：“所以到底是什么，拜托快告诉我啦忍学姐。” 　　见他这样上道，蝴蝶忍得意地哼笑一声，不再卖关子：“是关于咒高交流会的事情。” 　　“咒高交流会？”头一次听说这个词，晴里不禁狐疑，“听着像是东京校和京都校的咒术高专才会举办的东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蝴蝶忍煞有介事地给他解释，语气严肃：“当然有关系，要知道一年一度的咒高交流会向来只有两所咒术高专参与，而今年却有所不同，藤袭会作为第三所学校参与进去，所以是三校交流会了。” 　　而后蝴蝶忍又讲解了一些其他关于交流会的事项，比如交流会通常只准许到二三年级的参与，如若人数不够一年级的也可加入，这是相较于五年制度的高专来说，对于他们学校那就是高中部皆可。 　　晴里大致了解了情况，问道：“那么，学姐你和香奈乎是被选中要参加今年九月份的交流会对吗？” 　　“没错，除了我们，你也是被选中的幸运儿。” 　　....这可不好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晴里心中暗自腹诽，又问：“还有其他人吗？就我们三个？” 　　“有哦，还有一名一年级的学弟，你应该也认识，不死川老师的弟弟不死川玄弥。” 　　“啊.......是他啊。”想到学园祭上被自己狠狠戏弄了一番的那个倒霉蛋学弟，晴里颇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愣是没料到对方居然也是咒术师。 　　“他也能使用咒力吗？感觉之前做任务时没怎么见过呢。” 　　“不死川老师一直不愿意他当咒术师便拖到了现在，前段时间才正式开始出任务，你没见过也正常。” 　　一说起这个，蝴蝶忍就想叹气，这两兄弟的拉扯可让他们苦恼了很久，但不死川玄弥又确实愿意帮兄长分担工作，身体素质也合格。 　　“那孩子的射击水平很不错，我带着他祓除过几次诅咒，是个很好的苗子。” 　　“还挺让人意外的。”晴里算了算人数，“那...到时候就我们四个？” 　　蝴蝶忍没好气道：“你还想要几个？” 　　“四个会不会有些少？” 　　光是东京高专那边他知道的一到三年级就有七个人。 　　“不少了，别看我们的术士基数大，但其实都是一些低等级的菜鸟，单纯的能运用咒力罢了。” 　　大部分是三级四级的新手咒术师，能祓除个三级咒灵就算万幸了，二级以上的也不多，老师们又不可能去参加交流会，更何况其他两校也肯定是派优秀的学生参加。 　　“交流会可不是随便一个术士就能去，代表的可是藤袭的门面，零零总总也就只有我们几个「老前辈」还算拿得出手，不死川学弟都是因为过硬的射击水平而强行凑数的。不求能获得什么样的名次，只能说重在参与不丢脸吧。” 　　蝴蝶忍眉间一凛，郑重其事道。 　　“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要为九月份的三校交流会展开为期半个月的特别训练。” 第45章 要不要合作 　　“为什么要在森林里训练， 难道我们参加的是中忍考试吗？” 　　早乙女晴里看了看身边的蝴蝶忍，又看了看另一边面无表情的栗花落香奈乎，三人在固定范围内来回移动，躲避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攻击以训练随机反应能力。 　　蝴蝶忍冲他露出一个充满杀气的微笑：“对啊， 通过后保送火影， 怎么样？” 　　“......忍学姐， 我开玩笑的。” 　　“知道是开玩笑那还不专心点！玄弥君的瞄准镜都快对准你脑袋了！” 　　“知道啦......” 　　晴里连连应下， 继而蓦地把头歪向一边， 与此同时， 一阵嘹亮的破空声响起， 包裹着咒力的特殊子弹从远处的紫藤密林飞速袭来，穿过他扬起的发丝直直地冲向树林深处。 　　砰。子弹打在树干， 留下一个圆形的弹孔，淡紫色的藤花瓣簌簌落下，风一吹飘起一小片花雨。 　　晴里甩落飘落在刘海上的花瓣，缓缓扯起一抹笑。 　　“十点钟方向，走。” 　　对于他们是反应练习，对于躲藏在紫藤花林里放冷枪的不死川玄弥那就是游击演练， 打一枪换个地方， 致力于不被其他人找到踪影， 也是他们作战计划中的一环。 　　团体战里他们不仅要防备咒灵还要提防随时会妨碍他们的其他两校的学生。 　　晴里不断变换着追击角度，意味着那头的目标也在不断移动着位置， 再接连躲过几次子弹后他猛地刹住脚步朝着一个方向一甩锁链， 感受到锁链那头的锥镖牢牢缠住了什么东西后紧接着大力一拽，一道人影从树上跌了下来， 倒在草地上。 　　“找到你了。” 　　抱着气丨枪被锁链束缚住的不死川玄弥结实地摔了个屁股蹲， 在吃痛的间隙瞬间被三位前辈团团围住， 衬得坐在中央的他越发弱小可怜又无助。 　　“前、前辈......” 　　不死川玄弥声音弱弱，下意识瑟缩了下脖子。 　　晴里抬起握住锁链的手，扬起一个无慈悲的笑容。 　　......... 　　四个人坐在栅栏外的长凳上吃着事先在小卖部买的面包饭团一类的食物补充体力，训练往往一训就是半天，体力消耗得也很快，如果当天没有祓除任务，便会一直训练到下午。 　　“晴里，不要欺负后辈，小心让不死川老师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回想起刚才训练把玄弥耍得团团转的某人，蝴蝶忍咽下最后一口饭团，边用纸巾擦手边警告性地提醒了一句。 　　晴里拖长音唉了一声，狡辩道：“我哪有，忍学姐不要随便污蔑我，我明明是在和玄弥君交流感情。” 　　语毕，他转过头看向专心埋头啃蜜瓜包的不死川玄弥，坏心眼地问：“对吧玄弥君？” 　　“早乙女学长的体术很厉害...而且，我不会告诉哥哥的。” 　　不死川玄弥看着形象挺凶神恶煞的，实则是个很腼腆的少年，虽然不清楚身边的这位前辈为什么对自己有种莫名的热情，但还是非常稳重的打圆场。 　　得到后辈附和的晴里笑得更开心了，他拍了拍玄弥的肩膀，对忍说道：“你看吧，玄弥君是好孩子呢。” 　　“.........” 　　蝴蝶忍无声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对方适可而止，接收到前辈死亡射线的晴里只得讪讪闭上了嘴。 　　无人说话，一时间周围静谧一片，唯有蝉鸣声声，不绝于耳。 　　晴里嘴上叼着袋装果汁，双手撑在长凳上仰头出神地盯着坠在枝头的青葱绿叶。 　　许是因为快要傍晚的缘故，午后的太阳没那么刺眼，阳光透过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支离破碎的剪影。 　　好热......想冲澡。 　　晴里用手掌在脸侧扇风，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说起来，到时候我们是去哪参加交流会？” 　　寡言少语的栗花落香奈乎这个时候倒是回复了他：“京都。” 　　晴里立刻看去：“咦，为什么是京都？” 　　“因为去年的交流会是京都高专胜出，所以今年便由他们来提供场地。” 　　蝴蝶忍拿起一盒凉茶，将吸管插入送进口中。 　　她浅抿了一口：“而且我打听过了，团体战通常都是在森林里，这也是我为什么喊你们来藤袭山这边训练的原因。” 　　按照以往团体战的要求，也只有森林是最符合比赛场地的地方，反不能在建筑群内就开打。 　　这样一想，怎么还真跟中忍考试似的？蝴蝶忍默默把这个想法憋回肚子里。 　　将喝完的果汁扔进垃圾桶，晴里若有所思。 　　“这么一听作战条件还挺苛刻的，五条悟去年没参加吗？” 　　“应该是没有。” 　　有的话京都那边也不会赢了，尽管她对那小子挺不待见的，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名副其实的最强。 　　不过一想到那是用情商换的，蝴蝶忍就一点也不羡慕了。 　　“啊...这样。”晴里略一思索，“那么他们今年肯定就会参加咯？我去问一问。” 　　说罢他掏出手机，点开与五条悟的聊天界面，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Haruri：九月份的咒术交流会你参加的对吧？ 　　那边回复得很快，应该是暂时不忙。 　　Satoru：对哦，去年不让我参加今年我可要大展身手。 　　Satoru：你问这个做什么？ 　　晴里愣了一下，继续打字。 　　Haruri：嗯？你们老师没有告诉你们吗？我们学校也要参加今年的交流会。 　　“今年的咒术交流会有新学校参与？”五条悟扭头问在发呆的家入硝子。 　　被问到的家入硝子回过神，顿了两秒才不紧不慢地答道：“是啊，就藤袭中学，你也知道的。” 　　五条悟愕然：“你们竟然不告诉我？还是晴里刚在短信里问我这事我才知道的。” 　　见他一副又要借题发挥的架势，家入硝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谁让上次夜蛾老师说话时你不认真听，你忘记自己挨的那一拳头了吗？” 　　一提到这个五条悟又不乐意了，他满脸不屑道：“反正都是一群未来手下败将，听不听又有什么关系......” 　　今年的交流会但凡他和杰参与了，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会是他们赢，根本毫无悬念。 　　身为医疗人员到时候可能多半浑水摸鱼的家入硝子不做评价：“所以现在你知道了？听你这么说，早乙女也会去了？” 　　“大概？我问问。” 　　Satoru：这次交流会你也会去吗？ 　　Haruri：是啊，所以我才来问你的。 　　知道他去就好办了，高专总共没有多少人，悟如果确定去的话那他们就要改变作战策略了。 　　毕竟悟的无下限某种意义上还挺麻烦的，他得为队友考虑。至于夏油君的咒灵操术......看着对他们好像没什么危险性，无非就是多杀几个咒灵，但不排除对方本身是个肉盾召唤师的可能。 　　还有庵歌姬......晴里认识的东京咒高的术士里了解到术式的好像就这几个，情报不足啊。 　　转念一想京都高专那边的情报更是两眼一抓瞎，晴里就安心了。 　　对面的五条悟又发来了消息。 　　Satoru：那我们可就是对手了，你求我一下，五条大人我到时候勉为其难的给你放个水。 　　晴里：“.........” 　　晴里直接无视掉了后半句，转而跟其他人说：“悟会去，那么今年的赢面应该在东京高专，接下来怎么办？” 　　蝴蝶忍莫名看了他一眼：“该怎样就怎样，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他们的谈话引起了不死川玄弥的注意，就见这学弟一脸迷茫似乎在尝试理解刚才话里的内容，良久才讷讷问道：“五条悟？是那个有六眼的五条悟吗？” 　　“额...嗯，对。” 　　怎么感觉是个人都认识悟，只有他对面不相识还需要诅咒师提醒。 　　得到肯定答复的不死川玄弥迟疑道：“前辈你们——和五条悟很熟？” 　　蝴蝶忍果断道：“不熟。” 　　栗花落香奈乎也跟着回：“不认识。” 　　晴里：“.........” 　　不要否定得那么快啊！这岂不是显得悟的人际关系很糟糕！ 　　见不死川玄弥持续懵逼，蝴蝶忍十分贴心地补充，指着晴里道：“他和五条悟熟悉，他们是在交往的关系。” 　　不死川玄弥：......？？ 　　什、什么关系？ 　　不死川玄弥望着晴里的眼神逐渐变得震惊，不知是在惊讶“男同竟在我身边”还是在惊讶那个五条悟居然也会谈恋爱。 　　“不要用那种看珍奇动物的眼神看我。” 　　“抱歉学长，我只是太震惊了。” 　　“没关系，我懂的，每个听说我们关系的人的反应都没比你好到哪里去。”晴里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忍学姐当时知道后险些追杀了我八条街。” 　　面对这一听就夸大其词的话语，蝴蝶忍呵呵一笑：“信不信我现在也可以追杀你八条街。” 　　不死川玄弥：“.........” 　　晴里：“.........” 　　惹不起惹不起，晴里害怕地朝学弟的方向挪了挪。 　　被学姐威胁一通，他总算安静下来不再乱开玩笑，即便忍学姐平时很照顾自己，但在一些事情上教育起他来也丝毫不手软，晴里决定不去触那个霉头。 　　他注视着手机屏幕上五条悟发的那句回复，半晌后，忽的心血来潮提议：“对了，我们要不要找他们合作？” 　　蝴蝶忍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反正都拿不到第一不如和东京高专这边联手尽量拿个第二？不然被两个学校追着打也太地狱模式了。” 　　晴里语气轻飘飘的，随即意味深长地一颔首。 　　“况且啊，我们是新人吧，新人被针对不是铁定律吗？” 　　“.........” 　　居然觉得这说得有点道理。 第46章 碎裂的少男心 　　最后这个提议还是被蝴蝶忍无情地一票否决了， 就冲早乙女晴里和五条悟的关系，很难不去揣测其中有夹带私货的成分。 　　本来就是三校交流会，取得名次各凭本事， 况且不管是京都高专还是东京高专那边可能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说白了藤袭就是进去凑热闹的， 主要还是两所高专的对抗赛。 　　毕竟新人容易被针对，同样的， 新人也容易被忽视。 　　至于这小子会不会私底下与对方商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们就到操场做一对一的近战训练， 练完就可以回家了。” 　　蝴蝶忍站起身， 掸了掸运动服上在先前训练中沾到的些许叶片，握着刺剑立在一侧，回头问还坐在长凳上的三人。 　　身为妹妹的栗花落香奈乎自然是第一个响应， 伸手摸向靠在墙面的太刀， 点头示意自己已休息足够。而见前辈们起身的不死川玄弥也下意识从座位上站起，看起来稍显局促和紧张。 　　“今天还有啊？可不可以明天再训嘛。” 　　见两姐妹又是一副要去再训练个八百回合的架势， 晴里是真的服气了，不得不扶着膝盖慢吞吞地支起身子，很是不情不愿。 　　除了初中时跟着大伯他们在外修行，他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了， 一时间偷懒划水的心态逐渐占上风， 暗搓搓地想借口翘训。 　　一眼就看出他什么心思的蝴蝶忍：“.........” 　　蝴蝶忍幽幽道：“姐姐说交流会结束后请大家去吃和牛料理。” 　　闻言， 晴里立马改口， 语气十分正义凛然：“年轻人就是要多锻炼，挥洒汗水，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说罢， 似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冷场， 他蓦地将话题抛给不死川玄弥：“你说对吧！玄弥君？” 　　被莫名点到名的不死川玄弥愣了一下， 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这个时候只要大声回应就够了。 　　“是...是！！” 　　“哈哈，真有精神，这就是青春啊。” 　　蝴蝶忍：“.........”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晴里还有这种说话气死人的本事，是和五条悟待在一起久了被传染的吗？ 　　蝴蝶忍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挥挥手，招呼妹妹往操场走去了。 　　由于不死川玄弥本身擅长的是远程输出，故而近战还差些火候，因此这段时间被三位前辈折腾了好一番，操练到谈体术色变的那种。 　　但也无可奈何，以往的两校交流会大都以第一天团体战和第二天个人战的规格展开，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有其他形式的比赛方式，今年不出意外同样如此，已经为两校默认的交流会比赛流程了。 　　像玄弥这种没有术式的术师他们也只能尽量教导他尝试使用其他的近战武器，以防到时候被人钻了空子的同时也何尝不是在为对方以后祓除诅咒做考虑。 　　“好热，我去洗下脸。”结束训练的晴里扯了扯衬衫的衣领表示先行离开，即便是夏末秋初，在太阳底下长时间运动还是有些难熬。 　　累得不愿动弹的不死川玄弥瘫在树下的长椅上半阖着眼，胸口因运动过度而剧烈起伏，他听着学长的话心底也想去水池边洗把脸，但因为太累只能坐在原地平复呼吸。 　　少许片刻，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随之响起，令不死川玄弥不禁浑身一震。 　　“忍学姐，你知道学校里哪有热水吗？” 　　不死川玄弥愕然瞪大眼睛，迅速看向说话的源头，那在学园祭仅有一面之缘的紫发女生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仔细观察对方的衣着打扮，这不是刚才早乙女学长的衣服吗？为什么会穿在她的身上？？ 　　不死川玄弥忽的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边并不清楚学弟的三观在摇摇欲坠的蝴蝶忍在看到晴里的模样后微微蹙了下眉：“你怎么每次都不注意，学校里我从哪给你找热水？干脆你就这样回去吧，反正训练也结束了。” 　　晴里稍作沉吟认为她说的很对，余光瞥见如石化了般死盯着自己的不死川玄弥，顿了两秒才恍然大悟。这小学弟还不知道他的体质难怪会惊讶成这样，又记起学园祭上对这人做的那些事，晴里遂朝对方扬起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玄弥君，你这应该是第二次见到我这副形象了吧？” 　　“你、你是...早乙女学长？！” 　　“是哦，怎么样，这个样子还不错吧？” 　　说着他还凹了个造型，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体质问题，听得玄弥眼神变得愈发不敢置信。 　　“你、你，我.......” 　　经当事人的承认后，不死川玄弥伸出手指着对面的女孩，嘴上不住打磕绊，愣是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他心底一阵没来由的绝望。 　　继在被两个漂亮学姐吊打后，不死川玄弥的少男心再一次碎裂了。 　　听完他们的对话，又望了眼蹲在角落里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学弟，蝴蝶忍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你对他做了什么？都说了不要欺负学弟。” 　　“可是逗玄弥君真的很有趣哎。” 　　蝴蝶忍心想你就作吧，于是冷漠道：“等不死川老师罚你写十张数学卷子就不觉得有趣了。” 　　晴里：“.........” 　　设想了一下那个场面，晴里没忍住打了个哆嗦，立马收起所有不正经的想法。 　　*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结束了祓除任务的晴里让辅助监督先行离开，自己则跑到附近的街道闲逛。 　　“我在池袋北口的中华街，刚做完任务路过这边，嗯，嗯.......唉？你要来吗？” 　　晴里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站在一家挂着红灯笼装饰的摊位前，他听着电话那头的说话声，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也行，你过来吧，我在这边的路口等你。” 　　通话结束，他合上手机，歉意地朝店铺的老板娘笑了笑。 　　“不好意思，麻烦再给我一串草莓，谢谢。” 　　......... 　　“久等啦，路上有点堵车，早知道我就直接用无下限飞过来了。” 　　五条悟到达时已经是十分钟后，这还是坐车过来的结果，辅助监督被他催得一路横冲直撞险些违反交通规则。 　　“大白天用无下限你也不怕被人看见。”晴里把事先买的糖葫芦递给他，“给你这个，尝尝怎么样。” 　　“也没人去抬头看天上吧...这是什么？新品苹果糖？” 　　五条悟伸手接过，透过褐色的纸袋观察到其内用长签串起来的几颗草莓，最外面还包了一层半透明的米纸，这种把水果裹上糖浆的制作方式和祭典上卖的那些苹果糖有些相像。 　　晴里笑了笑：“没吃过吗？这是中华甜品，或者也可以说是特色零食？我以前在那边居住的时候吃过几次，池袋这里的中华料理还是挺正宗的。” 　　除了乱了些。 　　想起刚才的老板娘跟他闲聊说这边一到晚上附近就会有机车党飙车，平日还会有黄头发的怪人无故破坏自动贩卖机和指示路牌，异常骇人听闻。 　　毕竟也是，不乱的话东京的诅咒也不会有那么多了。 　　说到中华料理，五条悟的来了兴致：“中华料理？哦哦，我知道哦！青椒肉丝、糖醋里脊、天津饭！” 　　“......前两个暂且不提，正宗的中华料理里其实没有天津饭。” 　　这个也是晴里当年出国修行时才知道的真相，那边根本没有名叫天津饭的这道菜，因此在餐馆点餐时闹了好大的乌龙，还是老板见他和大伯父子三人身处异国他乡还语言不通亲自出面替他们点的餐才得以解决困难。 　　闻言五条悟很是不可思议：“天津饭居然不是中华料理？！那个酸酸甜甜像蛋包饭一样的料理我还蛮喜欢的唉......唔，这个草莓好吃。” 　　前一秒还在震惊自己的固有常识被打破，后一秒就在咬了一口上面的草莓后瞬间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咽下嘴里的裹着糖衣的果肉，五条悟注意到身边人手里的那份和自己的不一样，便非常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说起来，你那个不是草莓吧，让我尝一口。” 　　晴里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这个是山楂，味道有点酸，你确定要吃吗？” 　　“山楂？这个在日本几乎不常见呢，我要吃。” 　　“那好吧。” 　　晴里妥协，将还剩一半的糖葫芦伸到他面前，后者微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咬下一颗山楂，随即快速卷入口中，糖浆融化在口腔，紧接而来的是山楂本身的酸味，不断刺激味蕾。 　　“好酸。”五条悟面部有些微的扭曲，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当场吐出来，缓了好久才整理好表情。 　　早就猜到会是这个反应的晴里丝毫不意外，他淡定收回手：“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给你买的是草莓而不是山楂，还有你这只能吃甜的舌头也太夸张了点。” 　　“它就是很酸嘛，分明是你的味觉坏掉了。” 　　“嗯嗯，是我味觉坏掉了。” 　　早已习惯了他的推锅行为，晴里自是由着五条悟说，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 　　就在他们讨论接下来去池袋哪里转时，一道夹杂着几分不确定的声音于一旁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是...早乙女君吗？” 　　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晴里回过头去，视野中出现一名略显眼熟的长发女生，女生身边还站着位戴着眼镜的矮个子小朋友。 　　面对这奇怪的搭配，晴里适时流露出疑惑的神色，继而陷入思索，费了好一番工夫才从记忆中翻出面前女孩的身份。 　　晴里眨了眨眼，迟疑着试探。 　　“你是...毛利同学？” 第47章 是钞能力啊 　　“太好了， 真的是早乙女君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见没喊错，毛利兰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带小孩逛街的工夫居然会遇见初中时期的同班同学。 　　她端详着老同学的这幅形象，没忍住感慨出声：“早乙女君你的变化好大， 头发也比那时长多了，你最近还好吗？自从毕业就没再见过你了。” 　　已经不止一次被过去认识的人评价这句话的晴里并未有什么反应， 仅是淡定地回以一个微笑，反倒让毛利兰更为吃惊。 　　“嗯，毕业后我就搬家了， 搬到了其他地方。”晴里道， “毛利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你和工藤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没见他出来陪你？” 　　他说的工藤是初中时期的另一名同学工藤新一， 同时也是毛利兰的竹马，即使他们当时还没有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但也差不离了，全班同学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晴里对初中的印象并不深了，出于一些个人原因，他和同学接触都不多，也没有足以能称之为朋友的人， 在班级里他可以说是相当于班级怪人一般的存在。 　　万幸的是， 没有人因此找他不痛快，大都是避而不及持害怕的态度， 许是被他体育课上掷铅球的英勇壮举给吓住了吧。 　　晴里对此是喜闻乐见的，自己也并不想和那些人有过多往来， 没必要， 还麻烦。 　　至于为什么还记得毛利兰和他的男朋友工藤新一， 大抵是因为毛利兰的空手道简练干脆他很欣赏，工藤新一脑回路清奇说话也很有趣，再加上性格大相径庭的二人居然神奇的凑成了一对，晴里故而也多关注了他们几分来改善枯燥无聊的上学生活。 　　“新一他最近忙于破案，你也知道的他那个人，总是对案子很热衷的。”说着毛利兰还讪讪地笑了两声。 　　“哦，这样啊，工藤也依旧那么热衷解谜呢。” 　　晴里对答如流，视线却慢慢移动到毛利兰身边戴眼镜的小朋友身上，对方刚好也在观察自己，四目相对间小孩慌忙收起审视的目光，尴尬地朝他笑了笑，颇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晴里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十分自然地询问：“这位小朋友是你的弟弟吗？” 　　“哎呀，他叫江户川柯南，是朋友亲戚家的孩子，暂时寄养在我家的。” 　　晴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俯下身笑眯眯地打招呼：“原来如此，柯南君，你好啊。” 　　被称作柯南的孩子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大哥哥，你好，那后面的哥哥是你的朋友吗？好帅气啊。” 　　他故作夸张地赞美，虽有转移话题的嫌疑，所以听起来倒是挺真情实意。 　　外表是小学生实则头脑是高中生的原工藤新一现江户川柯南同样没料到会在外面遇到过去的同学，还是那个班级里众所周知的怪咖，尽管出于兴趣他过去有试图推理过这人的生活环境和行为准则，可惜因为各种原因中道崩殂了。 　　主要是，他怕自己再推理下去对方会直接给自己一拳，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在体育课上用铅球当场砸断围栏还面不改色的。 　　只是下意识的推理演绎行为还是被对面人发现了，柯南也只得装作一脸无知地生硬转移话题，却在看到老同学身边的人后感觉更不妙了。 　　没有来由，但第六感就是很不妙。 　　听到柯南的话，晴里回过头看了看从他们开始叙旧便在一旁熟练地低头刷起手机的五条悟，沉吟两秒，他用哄小孩的口吻回答柯南的问题。 　　“是啊，那是哥哥的朋友，柯南君真聪明呢。” 　　然后再次转身按了下五条悟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我和同学说会儿话，悟你等我一下好吗？” 　　看似在玩手机其实也有在听他们对话的五条悟：“随便你啦，反正也没确定好去哪里，不过我很好奇你以前怎么了，为什么是个人见到你都说你变化很大？” 　　“嗯...这个嘛。”晴里顿了片刻，语气深沉道，“可能是因为我以前有点中二病。” 　　五条悟：？ 　　听到晴里话的兰和柯南二人：“.........” 　　某种意义上，这位老同学也是没什么改变呢。 　　晴里面上若有所思道：“柯南君看起来很善于观察的样子，这让我不由得想起工藤了。” 　　在柯南下意识背后发紧时，毛利兰接着道：“嘛，柯南他就是喜欢侦探过家家之类的东西，小孩子难免好奇心重了些，新一也是这样。”转而又问，“你这是在和朋友出来玩吗？” 　　“嗯是的，你们呢？怎么会来这里？” 　　他记得米花町离这边还要一段距离吧？ 　　“这边一家餐厅老板的女儿在举办结婚典礼，那位老板是我爸爸的粉丝，便给我们发来了邀请。趁着他们还在准备的空隙，我便带着柯南出来走走。” 　　晴里恍然：“哦哦我知道，毛利你的父亲是位很厉害的侦探呢，我在电视上有看到过他的采访。” 　　毛利兰的父亲毛利小五郎是最近突然出名的侦探，因推理时像是在陷入沉睡，便有了“沉睡的小五郎”美称，且屡次帮助警方破获奇案，有粉丝团也实属正常。 　　“爸爸他其实也没有宣传的那么厉害啦。” 　　毛利兰莫名感到羞耻，却还是打着哈哈继续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吗？” 　　“嗯，其实还没想好......” 　　话还未落，晴里的肩膀搭上一只手，五条悟的脑袋从后面探出来，搁置在他另一边的肩头。 　　“婚礼，在哪里举办？” 　　晴里：......？ 　　晴里莫名其妙：“你要做什么？” 　　五条悟提议：“既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不如干脆去婚礼现场凑个热闹吧？” 　　毛利兰一头问号，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把餐厅的名字说了，一听还是高档餐厅。 　　她见对面二人这亲密的姿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反倒是江户川柯南察觉到了什么面部有些微的抽搐，把那个惊人的猜测憋在了心底。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位初中时期的老同学居然这么开放的吗？ 　　毛利兰又道：“我和爸爸是拿请柬入内的，并不清楚没有请柬的能不能进入。” 　　闻言，五条悟唔了一声。 　　“这个问题不大。” 　　......... 　　“怎么突然想着去参加别人的婚礼？这个规模的话...人前式？你是想去接捧花？” 　　晴里表现出一副十分理解的姿态，要知道五条悟做什么都不令人意外，就算他是说自己要去当花童晴里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不是啊。”五条悟望着走在前面的一大一小，丝毫不避讳道，“你知道所谓的侦探定律吗？” 　　“那是什么？” 　　他伸出手指蹭了蹭鼻尖，煞有介事道：“所谓的侦探必触发案件定律，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案件。” 　　说罢，他还补充了一句：“啊，接捧花也可以，如果有的话。” 　　晴里：“.........”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晴里明白了，他是想亲身去验证一下那个什么侦探定律。 　　看热闹不嫌事大，真不愧是你啊五条悟。 　　因为宴请的宾客很多，餐饮方式为自助式，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由于毛利小五郎的原因很快就把他们放行了，而晴里和五条悟则被拦在了包间外。 　　于是五条悟指着一楼大厅的前台：“我去一下那边，你在这里等我。” 　　知道他这是去解决无法参与婚礼的问题，晴里点头应下，道了声好。 　　便见对方回到前台跟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工作人员打了个电话后诚惶诚恐的鞠躬，紧接着从大厅的另一边慌忙走来另一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看起来是高管，比起那位前台他对待五条悟的态度更是恭敬，和五条悟复又转回了这边包间门口。 　　五条悟冲晴里得意地呲牙：“搞定了，我们进去吧。” 　　“五条先生，请问...这位是？”出于职责，旁边的经理人小心翼翼试探问晴里的身份。 　　五条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是家属。” 　　“哦哦是家属！好的，没问题，五条先生快请进吧。” 　　大堂经理似是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满脸堆笑地将他们二人迎了进去，还贴心地替他们关上包间的大门。 　　这间房是专门用来举办婚礼仪式的摆设布局，此刻已经聚集了很多前来祝贺的宾客，皆相互凑到一起边吃东西边闲谈。 　　四下环顾，毛利兰在场地最中央的位置，她的父亲毛利小五郎正在和一位衣着干练的中年女性聊天，看那浑身的气势，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家餐厅的主人。 　　将落在那边的视线收回，晴里和五条悟非常自然地拿了些点心走到角落里坐着，他们身着便服，和包间里大部分精心打扮的人完全格格不入，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是看热闹居多，还是不必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了。 　　期间，想起刚才在外面的事情，晴里奇怪道：“你怎么跟前台说的？” 　　五条悟咬了一口手里的蛋糕卷，用大拇指擦去唇角的奶油，漫不经心地回答：“简单的报了身份，又搬出了五条家就让我进来了，一家餐厅而已。” 　　晴里不禁纳闷：“嗯？普通人也知道五条家吗？” 　　话落，他看见对面的人因为自己的这句话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也不清楚是哪句话戳到了他那奇怪的笑点。 　　“小晴里，你忘记了吗？” 　　“什么？” 　　“我除了是咒术师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 　　五条悟卖关子般声音顿了下，把手伸到他的面前，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搓了搓，继而道出后半句话。 　　“有钱人。” 　　晴里：“.........” 　　好家伙，是钞能力啊！ 第48章 再多抱一会 　　二人就猫在角落里吃吃喝喝， 好歹是高档餐厅，里面的餐食菜品还是很不错的，即便五条悟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但看晴里吃得那么开心便也拿了些甜点。 　　尽管他们远离了人群， 五条悟那一头的白发仍格外显眼， 而本身就是刷身份进来的他自然也被餐厅的女主人记在心里， 与毛利小五郎寒暄完便一眼瞧见站在偏僻角落的五条悟， 遂捏着高脚杯径直走了过来， 高跟鞋踩在铺着红毯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女主人真诚问候：“五条先生，欢迎您前来小女的婚礼。” 　　五条悟抬手做了个拒绝的手势：“不必， 我们也只是随便逛逛，不用管我们。” 　　这样毫不客气又冷漠的语气很难说他是来捧场还是来砸场子的，但女主人并不在意， 五条这种底蕴世家愿意来捧场她自然是一百万个欢迎，更何况来的还是五条家的少爷， 身份上就足够特殊也给足了面子。 　　再者， 左右不过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作为年长许多的成年人， 她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孩计较。 　　女主人的目光偏移， 悄悄瞥了眼五条悟身边的另一个男孩子身上， 通过二人彼此间微妙的气氛她很敏锐地意识到什么。 　　她挑起眉梢，很快又恢复原样， 留下一句：“那我就不多打扰了，祝你们玩得愉快。”便很有眼色地走开了。 　　没了其他人的打扰，五条悟原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一点点回温。 　　他语带抱怨：“所以说我最讨厌这种需要应付人的场合， 通常都是家里的长老或者其他人来做。” 　　“毕竟悟是少爷嘛。” 　　对五条悟来说， 学习普通人的社交礼仪似乎没有太大必要， 他只要一直维持着最强的身份便足矣，没有人会因此责怪他。 　　这么一想，他那奇怪又糟糕的人际关系是否也有这一层原因在。 　　晴里低头专注吃着碟子里摆盘精致的怀石料理，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忽的，捏着筷子的手腕被旁边伸过来的另一只手握住，继而换了个方向，被炸得色泽金黄的天妇罗旋即送入了五条悟的口中。 　　后者咀嚼了几下，喉头滚动后一脸失望：“什么嘛，味道也不过如此，值当你为了它都没工夫看着我说话吗？” 　　听着这幼稚到不知所云的话语，晴里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所以，这和你吃我的天妇罗有什么关系？天妇罗是无辜的。” 　　五条悟不可思议：“你的重点居然是天妇罗吗？难道我还没有一盘菜有吸引力？” 　　晴里更加无语：“你为什么要和食物比，想表达自己更秀色可餐？” 　　五条悟反问：“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额......晴里神情恍惚一瞬。 　　脑内倏地浮现眼前人曾经那泛着红晕的面颊和湿润如小鹿的双眼，似乎那早已忘却的甜腻喘息声也在耳边不断回荡，时刻提醒着自己他们做过什么。 　　......要说秀色可餐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晴里做贼心虚地咳嗽两声，悄悄别开视线，赶忙挥散脑子里那不合时宜的画面。 　　他没敢去看对方的脸，只是嘴上转移话题道：“我去那边拿点饮料。” 　　说罢快步离开，头也不回地去往另一边的饮品区。 　　五条悟盯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默默收起不快的表情，面上似笑非笑，镜片后的眼眸也狡黠地微微弯起。 　　穿梭在众多宾客中，晴里心不在焉地抓了抓发热的耳朵，一时不察被迎面而来的人撞到了肩膀。 　　他抬眼看去，登时愣了一下，足足过了有两秒才回过神来。 　　对面是一名形容憔悴的青年男性，在发觉自己走路太急而撞到了陌生人后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然而在对上晴里略带审视意味的眼神后又惊惶地缩了下脖子，迟疑片刻后提高声音再一次道了声歉，很是小心翼翼。 　　看起来是个性格有些腼腆畏缩的人。 　　晴里如是想，隐晦地目移到男人肩头的一团黑影——从轮廓看来那是一名婴儿外形的诅咒，像是没有发育完全那样形状小得可怜，如一个干瘪的布袋子似的挂在了男人的脖子上，察觉有人靠近还扭过脸来咯咯地笑，看起来傻乎乎的——天知道他是如何从那五官都不分明的脸看出傻乐这种情绪的。 　　“没关系。”晴里面不改色地，还贴心地问道，“您没事吧？” 　　“没、没事。”得到回应，男人胡乱地点头，揉着莫名发酸的脖子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随即如蒙大赦般快步走进人群。 　　晴里站在原地望着那行色匆匆的男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座敷童子...么。” 　　他低声喃喃，神色晦暗不明，站定在原地稍许后转身继续往目的地走去。 　　“唉唉，你们知道吗？这次婚礼主人公的女方是二婚呢。” 　　晴里随意地找了个墙边靠着，漫不经心品着冰镇的梅子果汁，准备留在饮品区附近缓解完心情后再回去面对五条悟，也就不可避免的听见了周围的交谈声，甚至是有关新娘的八卦。 　　大抵是人天生就喜欢围观凑热闹的心理作祟，他表面装作一脸漠不关心，实则早已暗自支棱起耳朵试图将他们的谈话听得更为仔细。 　　“真的吗？”便听另一名女性的声音响起，满是掩藏不住的好奇。 　　一开始说话的女人笃定道：“当然是真的，女方的前夫我还见过呢。虽然人是有些窝囊软弱，但是能看出是真的非常爱她，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忍心离婚。” 　　紧接着似是想起什么，她复又开口。 　　“我刚看到那前夫还来参加了呢，不过并不受待见，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听闻此话，有人低声唏嘘：“哎哟，真可怜...毕竟母亲是那样的强势的女人，女儿随妈妈也正常吧。” 　　“或许，怎么说有些人就是好运，遇到的第二个丈夫也很爱她。”女人煞有介事地说着，“听说结婚前两人还互相给对方买了大额保险，也不怕出什么问题。” 　　“那看来是真的很恩爱了。” 　　“是啊是啊......” 　　其他人也在不住附和。 　　再之后他们就换了其他的话题，无非就是一些女性的日常生活，晴里没什么兴趣听下去了。 　　一杯梅子果汁下肚，晴里畅快地舒了一口气，心道也是时候该回去找五条悟了。 　　包间很大，加之宾客众多，侍应生来来往往，晴里绕了一圈才回到原先所在的位置，还是那句话，五条悟的白发真的非常突兀了，并不怎么费工夫就找到了人。 　　除了五条悟，这处本不起眼的角落还出现了其他身影，皆是被对方那即使戴了墨镜也遮盖不住的帅气脸蛋引来的年上女性们。 　　嗯，只是离开了一会儿，悟身边就围满了一堆异性啊。 　　可真受欢迎。 　　晴里抵着下巴思索，脚步一转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洗手间很安静，几乎没有人过来，都在场地那边或站或坐的等待婚礼正式开始。 　　晴里在外面的洗手池洗了手，正端详着镜子前自己变化后的面容，耳边却倏而听见些许朦胧的说话声，是隔壁掩着门的女厕内传来的声音。 　　由于洗手间的位置靠近后台无人问津，一点的声响在这边都异常清晰，更何况那人本就没有刻意压低嗓音，被作为咒术师有着极好耳力的晴里听了个正着。 　　“......东助很尊重我的想法......我很爱他。” 　　“......我想我可以期待这次婚姻。” 　　“......和妈妈不同，我是一定会...幸福。” 　　晴里听不见详细的句子，只能透过门缝捕捉到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但可以肯定的是，卫生间内打电话的人正是这次婚礼的主人公——那位据说是第二次踏入婚姻殿堂的新娘。 　　这位新娘也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呢，也许并不如那些人所说的那么心硬如铁。 　　这样想着，晴里抽了些纸巾擦干手，再次回到五条悟那边。 　　与刚才的情况一样，对方的身边依旧围着一些女性，但被围着的当事人面上露出了明显的不耐。 　　晴里理了理头发，回忆着堂哥女孩子时期那些矫揉造作的姿态，脚步轻盈地凑过去救场。 　　“悟，等好久了吧，咦？这里怎么那么多人？” 　　他故意掐着嗓子说话的声音自然是好听的，便也吸引了女人们的注意，趁着这个空档，晴里不着痕迹地挤了进去，宣誓主权般伸手亲密地挽住五条悟的手臂，整个人斜靠在他的身上。 　　晴里故作怕生地往五条悟怀里钻去，怯生生的模样但凡是个男性都会心生怜爱。 　　“悟，他们是谁呀，为什么要围在这里？” 　　感觉这风味该死的熟悉的五条悟立刻福至心灵，他感到新奇地眨眨眼，瞬间挂上一副要发怒的表情，转头看向面前的女性们。 　　“听见没有，我女朋友问你们为什么要围在这里。” 　　因为这严厉质问的语气，晴里还暗地里掐了他一下以作提醒。 　　感受到他的小动作，五条悟撇撇嘴，妥协地收起脸上烦躁的情绪，还算正常地说道：“快走开啦，你们吓到我的女朋友了。” 　　好吧，也不能说态度有多好，至少没有先前脾气那么冲了。 　　见正主来临，女人们也没有纠缠下去的理由，本来就是闲来无事想问小帅哥要个联系方式然后再聊聊天，没想到对方丝毫不解风情外还有了女朋友，便一个个识趣地散开了。 　　角落的这一亩三分地总算是恢复了刚来时的宁静。 　　晴里面无表情地抬起脸，早没了刚才那忸怩作态，想要离开五条悟的怀抱时却发现纹丝不动，那手臂仿佛铁钳一样箍在自己的腰上。 　　他朝对方投去疑惑的眼神，却得到后者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夹杂着隐隐的窃喜。 　　“小晴里如此主动地投怀送抱，那就再多抱一会儿嘛。” 　　主动投怀送抱的晴里：“.........” 第49章 不如小学生 　　在人多的公共场合抱在一起还是有些过于挑战耻度了， 晴里任由五条悟抱了一会儿后总算是安抚好这人，长舒了一口气。 　　他顺势找了身旁的一张软椅坐下，心道也不知能不能问后厨要到热水， 不行的话就只能以这幅形象回去了。 　　毕竟自己对随时随地都能性别切换一事早已没有什么实感。 　　左右也闲来无事，晴里便把刚才去饮品区遇到听到的一系列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 　　“你刚才说， 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了婴儿怨灵吗？”五条悟随口问道。 　　晴里嗯了一声， 飞快的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我记得这种类型的怨灵诅咒统一称呼为座敷童子来着。” 　　与日本传说中会给家宅带来好运与财富的妖怪座敷童子不同，这里的「座敷童子」实则指的是以夭折婴儿为基准的假象怨灵， 由于婴灵本身的负面情绪就很微弱，即便有亲属的加持， 大部分的座敷童子也最高不会超过三级。 　　那名男人身上的怨灵连四级都不算，只能给他造成身体上的不适，毫无危险性。 　　“唔...我知道了！”五条悟蹙眉沉吟，倏然一拍手，眼底迸射出跃跃欲试的光彩， “这是有案件发生的前兆啊。” 　　晴里：“.........” 　　“...你确定要在人家婚礼上这么说吗？” 　　真的是时刻牢记自己前来的目的啊， 他还以为这人早就忘了。 　　“无所谓啦。” 　　五条悟根本不在意这种事。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样， 晴里忽而察觉有一工作人员脚步急切地从后面的帘幕走出，同还在与人交谈的餐厅女主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从他们所站的位置能清楚的把仪式台周围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便也看到了女主人原先还在微笑的表情蓦地一变， 隐隐有些焦急， 不清楚她听到了什么。 　　随即， 身穿黑色羽织袴的新郎也匆匆地走来， 神情是难掩的不安， 女主人似是强装镇定安抚了他几句， 丢下话说到一半的客人大步离开了包间。 　　这一幕落入了许多人的眼里，大家也隐约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对，以至于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从正常声音交流变成了窃窃私语。 　　晴里无奈地抽动了下嘴角，真的假的，难道还真让悟说中了？ 　　紧接着，约莫过了五分钟，一声凄厉的尖叫猝然响起，传进了本就愈发安静的婚礼大堂。 　　几乎是下一刻，宾客们的声音诡异的一滞，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呈现出了惊疑不定，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五条悟和晴里因事先有所预料从而淡定至极。 　　他俩依旧在原地漫不经心地吃餐后甜点，全然没有接下来这里可能会变成案发现场的自觉。 　　晴里舀了一勺布丁送入口中，余光略略一瞥，发现大厅里毛利一家三口不见了踪影，许是听见尖叫声就跟着赶了过去。 　　果不其然，就见餐厅女主人面色苍白地从后门回来，遗憾地告诉大家新娘出了些意外，婚礼仪式暂停，需要在场的人留下以便待会警察到来时方便问询。 　　一听连警察都要来那么事态必然较为严重，一部分人的面上流露出些许不悦的神色，谁也不想自己只是来参加喜事却要被强行留在这里接受警察的问话。 　　但好在他们也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俱是按捺各异的情绪耐心等待，只是难免会有些烦躁。 　　想到什么，晴里放下吃完布丁的玻璃盘子，若有所思：“啊，警察要是来的话，那我还是赶紧变回去吧。” 　　以防需要核实身份，他还没想好如何解释自己的体质，也不想打破警察叔叔们的世界观。 　　他指着不远处通常用于厨师炫技的开放式厨房，道：“我去问那边借点热水。” 　　“要我陪你吗？” 　　“不用吧，我很快就回来。” 　　晴里挥挥手，起身走向厨房的方位，意料之外的，厨房这边的情况也是乱作一团，几名帮厨在厨师长的指挥下忙前忙后，看起来是在检查厨房的设施器材和工具之类的东西。 　　察觉有人走来，还在呵斥小厨师们的厨师长皱眉睨了一眼，看见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便收起黑脸语气还算平和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晴里乖巧地笑了笑：“我想借一点热水，请问您这里有吗？” 　　“热水？嗯...有的。”厨师长喊来一个人，吩咐他下去拿一些热水，转而不经意问道，“你要热水做什么？” 　　一开始就想好说辞的晴里游刃有余地答道：“身体有些不舒服。” 　　厨师长会意地点点头没再多问，说话间那名帮厨很快就拎上来一壶烧开的热水，厨师长还贴心的给他拿了个大一点的陶瓷杯，盛上热水递来。 　　“拿好，小心烫。” 　　“谢谢您。” 　　晴里诚恳道谢，目光却慢慢朝厨房里瞟去，他试探问道：“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您看起来好忙的样子。” 　　厨师长眼神意味不明，似在表达你好奇心还挺重，对此晴里装作没读出他要赶客的意思，继续保持微笑。 　　许是眼下也确实怀着满腔的烦躁，厨师长思索两秒语焉不详地开口。 　　“配合老板的工作罢了，和刚才的意外有点关系...小孩子好奇那么多做什么。” 　　话落，身侧慌忙走来另一名帮厨，帮厨低声在厨师长耳边咕哝，厨师长的脸上的表情足以说得上是匪夷所思。 　　“制冰机内有怪味？”厨师长的表情愠怒，“昨天是谁用完没及时清理，算了，先不用管它，看看其他的东西有问题么。” 　　说完，他面色严肃，复又看向晴里，下了逐客令。 　　“还有事么？没事的话就请离开吧。” 　　“好的，那么不好意思打扰了。” 　　......... 　　“回来了？”五条悟百无聊赖地将视线偏向已经恢复原身的晴里。 　　晴里颔首，又问：“警察来了吗？” 　　“没有，哪有那么快。” 　　“好吧。”晴里耸肩，“我们就这么在这等着？” 　　五条悟摸摸下巴，忽而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后面看看？你不好奇吗？” 　　闻言，晴里一脸“你终究还是做到了这一步”，同意了他的提议。 　　“走吧，如果我们能进去的话。” 　　二人避开人群，悄悄地绕到后台，一眼便分辨出哪个是案发房间，此刻屋内说话声嘈杂，还站满了很多人，除了餐厅女主人和新郎外毛利兰他们也在。 　　而其中没有新娘的身影，晴里猜测新娘应该是在被发现的第一时间就送去了医院。 　　他们两个趁乱很好的融入了围观人群，于是更清楚地观察到屋中央正在推理的毛利小五郎和满屋子乱跑后被毛利兰教训的江户川柯南。 　　“那个小鬼有些不对劲。” 　　听见五条悟的话，晴里有些讶异：“你也感觉到了？” 　　“那当然，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 　　“确实，他给我的违和感还挺重的，不像个小孩子。” 　　他其实有一些想法，但还不能肯定。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接到报警电话的警察们姗姗来迟，从餐厅的后门走进来，径直来到围满了一群人的案发现场。 　　来者是警视厅搜查一课，在环顾现场后，便四散开来取证调查，为首的那名戴着褐色礼帽的胖警官也开始了例行的问询。 　　可以了解到的是，新娘是氰丨化物中，被发现时她倒在房间内，呼吸困难，身上呈不正常的紫绀色，手边是一杯打翻的玻璃杯，咖啡和未化完的冰块撒了一地。 　　经检测，咖啡里含有氰丨化物成分，不出意外就是新娘中的原因，然而在场的唯一一个小孩子却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奇怪了，小兰姐姐你看，这个冰块都快要化掉了啦，和咖啡融到了一起。” 　　这看似无心的童言却令为首的警官浑身一震，脑内快速地闪过什么，旋即吩咐手下检测咖啡里冰块的成分。 　　不出所料，冰块才是氰丨化物的主要来源，并非是后期投入药物，而是一开始就存在于冰块内。 　　换句话说，冰块本身就是氰丨化物的凝结物。 　　再一问后厨，果然得到了制冰机散发着怪味的答复，检验后得出确实是氰丨化物成分。 　　同时新娘的朋友说起当事人有喜欢喝冰咖啡嚼冰块的习惯，厨师也回忆起新娘有来过后厨取走了一些冰块。 　　如此了解新娘的饮食习惯，足以确定这是熟人作案，好在发现得及时，摄入量也不多，不然找到人时可能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突然对警方的侦查能力产生了怀疑。” 　　望见这一幕，晴里无语地小声嘀咕，一旁的五条悟也哂笑一声，补充完他未说出的后半句话：“还不如一个小学生。” 　　是啊，还不如一个小学生，虽然小学生的身份仍有存疑，但确实水平不行。 　　警察的例行询问不久便轮到了他们，五条悟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大堂，自然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晴里把自己在洗手间遇见的事情告诉了警方，借此能推断出投的大致时间范围。 　　警方便把关注点锁定在了这段时间内来过厨房的人。 　　问话后就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二人渐渐感到了无趣，但现在还不能离开餐厅，最多也仅能在餐厅内行动。晴里看案件半天没有进展，准备拉着五条悟回去继续再吃点东西，即便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胃口。 　　恰在这时，晴里注意到角落里有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躲在书架后，不是江户川柯南还是谁？ 　　就在他想收回视线抬脚要走时，便看见小孩摆弄了下他腕上的手表，对准还在插科打诨不知在推理些什么胡话的毛利小五郎。 　　嗖——有银针状的东西从表盘侧面发射了出去，与此同时毛利小五郎的说话声戛然而止，摇摇晃晃地精准倒在了事先准备好的椅子上。 　　晴里：......？？ 第50章 「爱」是诅咒 　　早乙女晴里当场懵逼在原地， 他四下环顾，发现大家都没觉得此幕有哪里不对，似乎毛利侦探动不动就昏倒一下已经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 　　「沉睡的小五郎」原是这么来的哇！ 　　物理沉睡啊！！ 　　他面色纠结， 皱着脸试探问身边的五条悟：“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画面？” 　　五条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看到一个小鬼朝大人的脖子后射麻醉针，现正站在书架后用变声器推理案件——这个算吗？” 　　晴里：！！！！ 　　太好了！原来有问题的不是他！ 　　得到这个回复，晴里心下稍安，他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我出现幻觉了。” 　　“只能说我们能观察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一面。”五条悟伸出手指无意识点了点眼下，忽然饶有兴致地笑了声， 道， “这么一看，那个小鬼确实不简单， 果然我说的侦探定律是真的吧！你看这不就发生了吗？” 　　晴里：“.........” 　　别再抓着你那侦探定律不放了！ 　　还好他们站在的是较为偏僻的角落，鲜少有人注意到这边，也就没有人听见五条悟那破坏气氛到缺德的言论。 　　就在二人窃窃私语的时候， 屋内毛利小五郎的推理仍在继续——或者说是，江户川柯南的推理仍在继续。 　　大致在说明凶手是偷偷在厨房制冰机的水里无差别投放氰丨化物，除了对冰块极为有需求的很少会有人特地到后厨拿，而新娘又是一个喜爱冰咖啡并且有咀嚼冰块习惯的人，也就意味着下毒是一定会成功的。 　　多么恶劣的行径啊！想到自己曾与死神擦肩而过， 所有人都感到背后发毛。 　　再详细的推理过程晴里并没有仔细听，因为凶手是谁都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况且他心底其实猜到了一些。至于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兴许是想看那边那个小学生究竟还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毛利小五郎的说话声在房间内乍然回响。 　　“犯人就是藤田先生！” 　　晴里略一抬眼，循声在人群中找寻， 最终视线落在了其中某个有些面熟的中年男性身上， 正是先前在餐厅大堂中撞到的那个男人， 对方的脖颈处还挂着那只座敷童子，被点到名抬起头来时脖子甚至发出让人牙酸的咔咔声响。 　　面对指认，男人目光沉沉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阴测测地盯着安详坐在椅子上的毛利小五郎，开始咯吱咯吱地磨牙。 　　认识他的人一见这与平日判若两人的神态登时吓了一跳，皆后退两步离开这人身侧生怕对方突然暴起发疯，先不管这人是否真的是伤害新娘的凶手，光是这副不正常的模样也足够他们避而远之的了。 　　江户川柯南依旧用着毛利小五郎的声线不紧不慢地梳理凶手的下毒过程，最终指向明确，犯人的确是藤田先生——新娘的前夫无误。 　　“没错，是我又怎样？” 　　藤田睁圆双眼，向来被人称赞老实敦厚的脸霎时间变得狰狞可怖，发出的癫狂笑声使得在场人不由得心惊肉跳。 　　餐厅的女主人悲愤交加，满腔的怒火在对方承认后达到一个顶峰：“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优子！她根本没有哪里对不起你！！” 　　“她跟我离婚、在我眼前和其他男人恩爱就是对我最大的对不起！”男人同样愤怒，情绪激动地大喊道，“我明明那么爱她！我都那样跪着求她不要走，而她呢？离婚后转眼就和其他男人好上了！” 　　他怒瞪着一脸恨不得把自己生吃了的新郎，无所畏惧地冷笑一声，奚落起来。 　　“不就是比我多几个钱么？女人都是这样嫌贫爱富、水性杨花，我早该在她跟我离婚前就把她——”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寂静的房间，打断了藤田喋喋不休的话。 　　女主人手僵在半空，手心火辣辣的疼痛，但这都比不得听到男人话时内心的悲痛，此刻她泪眼婆娑，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呈现的是滔天的怒意。 　　“只会推卸责任的家伙！还不都是因为你那该死的疑心病，优子才会在与你争执中流产从而彻底对你失望，你这混蛋还没有认清自己的问题吗？！” 　　“我就该把你赶出去！要不是优子拦下了我，你哪还有机会在这里怨天尤人！” 　　想到宴会开始前女儿让自己不要去管这人的话语，还抱着一丝他懂得悔改的侥幸心理，谁知却会发生这样让她追悔莫及的事情。 　　优子在医院生死未卜，这个混蛋却在当众污蔑她的女儿，简直不可理喻！ 　　女主人的声音几乎哽咽，却还是声嘶力竭地表达自己的愤恨。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对她啊！” 　　说完，她脱力般跪在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被外人津津称道的女强人这种时候也不过是一名为自己女儿担心的普通母亲而已。 　　一时间屋内静谧无声，唯有女人抽噎的哭泣不断回荡。 　　将眼前这一幕映入眼底，晴里面色淡淡，眼神却有些许动容，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餐厅外，警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藤田被手铐铐住双手从大门内押了出来，临上车时还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 　　好在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新娘已无大碍，平安度过了危险期，只是还未醒来。得知女儿没事的餐厅女主人心底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接下来她会以另一种方式让伤害女儿的家伙得到报应。 　　押送犯人的警车扬长而去，五条悟的声音随之冷不丁响起。 　　“那个座敷童子进化到四级了。” 　　晴里迅速回过头发出唉的一声，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五条悟解释道：“母体受到伤害，加上得到了亲属的负面情绪，它进化了。” 　　“这当场进化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会伤人吗？” 　　“那倒不会，你见过有几个四级诅咒能到伤人的？”他嗤了一声，极为不屑一顾，“顶多就是比较倒霉，再做做噩梦什么的，看他这个样子以后落个颈椎病应该是没跑了。” 　　晴里：“.........” 　　......颈椎病啊，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他有点想笑怎么办。 　　照那座敷童子的体积大小......小朋友，加油努力吧！ 　　“大哥哥，你们要走了吗？”同样跟着出来目送警车远去的江户川柯南发觉晴里和五条悟二人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出声询问。 　　晴里见是他，特地蹲下身与柯南视线平齐，脸上似笑非笑。 　　“是啊，我们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原因了。” 　　说完，他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笑道：“刚才的推理很精彩呢，是吧，工藤君？” 　　江户川柯南：.........？ 　　没错，早在对柯南有所怀疑的那一刻，晴里就隐隐预感到会是那位工藤同学，毕竟这个世界本身就不怎么科学，他自己都能转换性别，更何况只是返老还童呢？ 　　猝不及防被扒马甲的江户川柯南面色一僵，刚想装傻便听晴里又道：“虽然不清楚你这边发生了什么，但我会帮你保密的。” 　　说话的同时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头，仿佛真像长辈关爱小辈那般挑不出什么错处。 　　这厢柯南还处于表情空白的呆滞状态，那边总算找到人的毛利兰语带埋怨地小跑走来。 　　“真是的，柯南，你又乱跑。” 　　毛利兰歉意地看向晴里：“柯南他没有乱说什么话吧？” 　　“没有哦，柯南君很懂事的。” 　　捉弄完初中同学的晴里心情愉悦，尾音都上扬了三分，他挥挥手跟毛利兰做了道别，转身和五条悟往道路的另一边走去。 　　天色已近黄昏，他们在餐厅耗得时间还挺久，不过吃了一肚子的高档料理倒也不算白来一趟。 　　回想起今天的经历，晴里无意识感叹：“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爱啊。” 　　一旁的五条悟听见这句低喃顿时明白他在表达什么，脸色莫名有些不悦，嘴角随即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这算什么是爱？一些无聊杂鱼们的自我感动罢了。” 　　把这种得不到就毁掉的感情称之为爱都是在侮辱这个字眼。 　　晴里被他这个说法逗乐了，也认为五条悟说得挺对的，如果这样都能称作为爱，那这个世界也太过无可救药了点。 　　于是他带着调侃意味地问：“看你很懂啊，那悟觉得爱是什么呢？” 　　五条悟眼珠上移，看了眼头顶的的苍穹两秒，似在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稍片刻，他的目光转回来。 　　“「爱」是诅咒。” 　　他如是说道。 　　晴里愣了一下，继而弯起眸子：“挺新鲜的说法。” 　　或许对咒术师来说，不管是亲人之间的爱还是朋友之间的爱，亦或者是恋人之间的爱，但凡做下一生的许诺便自动默认为对彼此的「束缚」。 　　「束缚」即是「诅咒」。 　　即便身处的场合不对，晴里还是没来由地产生了一股想要与这人双手交握的冲动，而向来从心的他丝毫没有犹豫，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了。 　　晴里垂下眼，郑重地托起五条悟垂在身侧的手，没有无下限阻隔的两只手掌于半空中贴合在一起，缓缓地十指相扣。 　　他鬼使神差地轻声开口。 　　“那么，你愿意诅咒我吗？” 　　五条悟微微颔首，苍蓝色的天空之眸从纯黑的镜片后露出，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面前的人。 　　“最强的诅咒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晴里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悟真会说笑。” 　　“我可是认真的。”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声嘈杂。 　　而二人站在道路的一侧，静默无言，与周围的喧嚣声格格不入，自成一方天地。 　　“好啊。” 　　晴里听见自己这般回应。 　　“到死都互相诅咒吧。” 第51章 答案 　　「爱」是什么？ 　　亲人之爱， 朋友之爱，恋人之爱。 　　每一种付诸在别人身上的深刻情感被统称为爱。 　　早乙女晴里曾以为家人对他的感情就是爱的全部，长辈对小辈的怜爱， 父母对孩子的疼爱——这是他出生便接触到的名为爱的情感。 　　上了高中后， 认识了新的人， 也有了值得托付信任的朋友。同学之间的友爱，朋友之间的关爱， 让他懂得爱不止一种。 　　再后来， 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何为心动，磅礴的爱意如潮水般涌来，一瞬间将他裹挟其中， 拖着他前行。 　　他就像一名刚学会走路的婴儿， 即使跌倒也会再一次爬起笨拙地尝试。 　　自此，他学会了如何爱人。 　　有谁在心底叩问：你真的爱他吗？你不过是看上他的皮囊， 贪图他的性格， 如一只在黑暗中踽行的飞蛾， 无意识地去追寻那唯一的光源。 　　你说，你是真的爱他吗？ 　　又有谁在平静诉说：我想我是爱他的，尽管我的动机并不纯粹，理由并不完美，但我想象不出自己爱着其他人的模样，那么，我就是爱他的。 　　假如明天就会死去， 至少在这一刻我可以坚定地说， 我爱着他。 　　虚空中久久无人应声， 唯有冷冽的风呼啸着穿堂而过， 吹向四面八方。 　　——这就是你的答案？ 　　——这就是我的答案。 　　刹那间， 独属于夏末的蝉鸣猛然倒灌进耳膜，如杂乱的雨点般一声一声，聒噪至极。 　　晴里瞬间睁开眼，好似失重的身体总算落回了实处，他大口喘着气，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此时，混杂着雨水的潮湿夏风从走廊外涌进和室，吹拂过挂在廊檐上的风铃，轻柔抚着他汗津津的面颊。 　　耳边环绕着清灵悦耳的风铃声，刚苏醒过来还有些混沌的大脑也渐渐清明了几分。 　　晴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写着作业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脑袋嗡嗡的疼，兴许是受了凉。 　　......总感觉刚才好像做了非常糟糕的梦。 　　他撑着身子从榻榻米上坐起，胡乱地抹了把脸，周身是散乱一地的书籍和练习册，间或夹杂着几张未完成的数学试卷。 　　——假期快结束了，而他在赶作业。 　　多么沉痛的现实，真实到令人哭泣。 　　即便心中思绪百转千回，表面上晴里也只是愁眉苦脸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认命地重新坐回桌子前握住笔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写练习册。 　　乱马哥今天与人约了比斗，和玄马大伯二人不知跑去了那里，据说天道茜和天道叔叔也去了，家里只剩天道霞、天道靡两姐妹，各自待在房间里做着自己的事情，因而收拾干净的客厅便成为了早乙女晴里写作业的地方。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一下下拍打在屋檐发出无规律的敲击声，天空昏暗，伴随着阵阵喋喋不休的蝉鸣，越发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氛围。 　　以前的时候，他还蛮讨厌下雨的。 　　阴冷、潮湿、黏腻。 　　一切不舒服的感觉都源自于这种天气，压抑得让人产生莫名的焦躁与不安。 　　晴里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即便现在依然不怎么适应，但已经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 　　只是—— 　　偶尔也会感到有些许寂寞罢了。 　　晴里咬着笔头回忆解题公式，良久未果后，他果断拿出手机对着空白的大题拍了张照，点开聊天界面，发送。 　　Haruri：[图片] 　　他没有做过多解释，翘起腿仰躺着玩了会贪吃蛇那边就发来了回复。 　　Satoru：[图片] 　　是一张写着解题过程的纸。 　　Satoru：太简单了，根本难不倒我五条大人！ 　　Satoru：你是在写作业吗？ 　　晴里先是扫了眼下面的最新回复，然后认真看了一遍五条悟发来的解题过程，简单明了没有任何多余步骤，一眼就能看懂的程度。 　　Haruri：准确来说...我在赶作业。 　　晴里慢吞吞打字回复过去，看懂了怎么做后自己又重新在试卷上解了一遍。 　　现在写作业流的泪都是当时出门放飞犯拖延症脑子进的水。 　　Satoru：唉——作业那么多吗？ 　　......根本不好意思说是自己一点没动啊。 　　Haruri：嗯，明年升入高三，学业更加紧张了，作业也就多了些。 　　老师们啊，请原谅我吧。 　　好在题目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少有的一两道拿不准的问过解题过程后便也理解了，平日的偏差值也较为偏上，考学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 　　迅速写完一张数学试卷，晴里换了下一张。 　　Satoru：原来——如此！你想好考哪个学校了吗？ 　　考哪个学校么。 　　晴里无意识地点了点下巴，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说实在的，他也不清楚要去哪个学校，自然是能上哪个就哪个。 　　Haruri：应该会选择东京范围内的大学吧。 　　Satoru：东大？庆应？早稻田？总待在一个地方你也真不会腻啊。 　　Haruri：因为住宿会比较方便，直接住在家里就行了。 　　Haruri：还有的就是，我想见你。 　　“.........” 　　五条悟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板凳后撤发出吱嘎刺耳的声响，这动静吓了在场其他二人一跳。 　　“杰、硝子！大事不妙哇——” 　　五条悟拿起手机将屏幕展示在他们眼前，手指着煞有其事道：“晴里说他想见我！你们说我该不该现在就去找他！” 　　真以为发生什么大事的硝子和杰：“.........” 　　妈、妈的神经病。 　　两个人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果然和这家伙待在一起准没好事。 　　夏油杰心想，他就该去找个任务做做，也不至于会在这里被五条悟无差别攻击。 　　那边硝子瞥了眼屏幕上文字，冷漠无情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人家又没说是现在，别看见后半句话就断章取义啊。” 　　闻言，五条悟鼓起脸：“有什么不好，就算我现在去了晴里也不会说什么。” 　　“哦，那你去呗。” 　　家入硝子并不吃他这套，低头漫不经心地从香烟盒内抽出一根烟：“既然你心底都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我们。” 　　“当然是怕我走了后你们寂寞嘛。” 　　“..........”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滚字。 　　......... 　　五条悟走了。 　　耳边终于清净的二人继续忙里偷闲，刷手机的刷手机，抽烟的抽烟。 　　家入硝子叼着一根女士香烟，掏了掏衣服口袋，转而看向夏油杰。 　　“我的打火机是不是还在你那？” 　　听到她的问题，夏油杰也伸手摸向衬衫口袋，确实找到了一只打火机。 　　“少抽一点。”嘴上虽这么说，他还是给女同学点上了烟。 　　“是是，知道了。” 　　家入硝子敷衍地应下，顺势拿回打火机放进外套口袋，起身漫步到窗边，她趴在窗台，两指夹着烟身深吸一口，随后缓缓呼出一个烟圈。 　　屋外的雨声滴滴答答，硝子出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 　　“说起来，夏天快要结束了啊......” 　　* 　　“你怎么来了？” 　　晴里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站在门口的五条悟，这人十分钟前还在手机上跟自己聊天，怎么一转眼就出现在了这里？ 　　很快，他回过神来：“不对，你怎么找到地方的？” 　　五条悟道：“你上次提到了「天道」这个姓氏吧，我随便一问就找到这里来了。” 　　见他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晴里随即了然：“这么短的时间，你是又用无下限飞过来的吧。” 　　“反正下雨天也没人抬头看。” 　　“......没必要赶那么急。” 　　“有必要的。” 　　五条悟的声音从上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小晴里你字里行间都在叫嚣着好想见我，于是我便来啦。” 　　他先是严肃，紧接着面上绽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仿佛浓云密布的天空于此刻放晴，使晴里不由得为之一愣，继而失笑出声，轻轻摇了下头不知该说对方什么好。 　　“哈哈...悟你还真是......” 　　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明明只是毫无机质的文字。 　　还是说六眼有通晓人心的能力，连这个也能看得出来？ 　　“晴里君，是有客人来了吗？” 　　走廊的另一头，天道霞闻声走来，晴里赶忙爬起来，从门内探出头。 　　“嗯，是我的朋友，这里我来招待就好，霞姐姐你先回去吧。” 　　“唉，是晴里君的朋友吗？那好吧，有什么事都可以喊我哦。” 　　天道霞绕了一圈甚至连客人的脸都没看到就再次折回了自己的房间。 　　晴里收回视线，望了眼屋内一屁股拍在榻榻米上反客为主的五条悟，拉上一半的门走了回来，也顺其自然地坐下。 　　他捏着笔，伏在桌前接着计算卷子上的题目，笔尖划在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风铃叮咚，一时间和室内安静极了。 　　五条悟则坐在一旁，手臂枕于脸下趴在桌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专注解题的面容，又慢慢移至脑后散下来的头发，鬼使神差地，他抬起一只手将手指缓缓插入那黑色的发丝之中，从上捋至下，从发尾处轻飘飘滑出。 　　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五条悟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微卷的头发，指尖缠着发梢末端不断揉捻，初见时仅仅超过耳朵的短发现已和肩膀平齐，隐隐有持续变长的趋势。 　　“头发长了。” 　　他评价道。 　　“不剪吗？” 　　晴里停下写字的动作，努着嘴沉吟片刻，答道：“定期剪头发也很麻烦，所以我在考虑留长。” 　　等到了高三学校便也不再严抓毕业生的仪容问题，更不用应付生活指导，他完全可以放任头发继续生长，左右眼下也经常扎着头发行动，渐渐习惯了。 　　“长发很难打理吧。” 　　五条悟忽的记起杰也是长发，想到每天都要梳顺那可能会缠在一起的发丝，换做他是宁愿剃秃一劳永逸都不愿留长的。 　　晴里想了想：“唔，也还好，以前留过极短的寸头，便想着体验一下长发是什么感觉。” 　　“哇哦，真想象不出来你留寸头的样子呢。” 　　“想看的话等我回去后给你翻翻相册，一直到初三的暑假前我都保持着那个发型，之后才慢慢留长的。” 　　因此高一前一个学期时才能勉强躲过富冈老师的追杀，然而后面的两个学期就没那么幸运了。 　　思及此，晴里一手支着下巴，感受着头皮间若有若无的扯动，他侧过头笑咪咪地注视身边坐着的五条悟。 　　“提到这个，悟——” 　　“你来这里就干坐着看我写作业吗？” 第52章 不接吻吗 　　晴里的本意是——来都来了， 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一起写作业啊！ 　　假期还剩两天，火烧屁股都没这么赶的！ 　　然而对面人明显会错了意， 和他的脑回路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 　　五条悟坐直身子神情微妙地挠挠下巴，若有所思地一点头。 　　“确实，只是这么看着也太浪费了。” 　　晴里：？ 　　还没等他琢磨出这句话什么意思，便感觉这人的指尖蜻蜓点水般掠过耳垂， 顺势扣住自己的下颚， 整个身体忽然靠了过来。 　　晴里悚然一惊，下意识后仰，手臂因重心不稳而撞在身侧的地面，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反手挡住五条悟抻到面前的脸。 　　“你做什么？” 　　“接吻啊。” 　　由于嘴被捂住， 五条悟的话说得模糊不清，但还是依稀能听见他想表达的意思。 　　晴里把手松开， 却又被这人得寸进尺地环住腰际， 手臂支撑着两个身体的重量险些压得他骂出声来，可对上这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心底的那点情绪又顿时烟消云散。 　　“你那句话的意思不是要和我接吻吗？” 　　墨镜滑到鼻梁中间， 露出其后苍蓝色的眼睛， 这双眸子里盛满无辜与不解，好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 还在为晴里的拒绝而感到些微的不高兴。 　　没有人能在这样眼神的注视下还发得出脾气。 　　至少晴里认为自己不能。 　　他颇为头大地捏了捏鼻梁：“你正常一点， 我的意思是想让你帮我写作业，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 　　他也不是真的迫在眉睫到要指望别人。 　　哪知五条悟没什么反应的嗯了一声， 依旧是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知道了， 所以， 不接吻么？” 　　晴里：“.........” 　　之后发生了什么晴里就记不清了， 等再次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后背正抵在桌沿， 五条悟的唇强横地贴了上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二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晴里甚至都可以数清对方根根分明的睫毛。 　　又密又长，真的是男生吗？ 　　在他走神之际，有什么湿濡柔软的东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顺着唇缝挤了进来，撬开齿关，虚虚地勾住他的舌尖。 　　本身并不熟练几乎可以说是青涩的接吻技巧，使晴里本就被理科摧残过的大脑开始缺氧，晕晕乎乎转不过弯，只能被动的承受一切。 　　抓着面前衣襟的手不自觉收紧，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算了，管他谁先起的头，反正不是自己。 　　亲吧亲吧，看把人急的，也不知对方为什么如此热衷亲吻......虽说以他们的关系来看也没毛病。 　　等等。 　　晴里猛然意识到什么。 　　这么一想明明是恋人却不怎么亲密接触原来有问题的是自己吗？！ 　　在彻底喘不过气来前，五条悟总算是放开了他，得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晴里恍惚地眨眨眼，胸腔随着喘息声起起伏伏，如擂鼓般的心跳回荡在耳畔，一时竟不知来源何处。 　　怎么说呢，感觉...还不坏。 　　就是有点费嘴。 　　反观五条悟，此刻也是面颊泛红，呼吸微促，双手撑在两侧的桌面，俯身看来的目光亮得惊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兴奋感。 　　他低下头，没有了碍事墨镜的遮挡，眼底狡黠的笑意更加明显，嘴上还不忘说着十分破坏气氛的话。 　　“小晴里，肺活量好差...不对，应该说是吻技很烂吗？居然不会用鼻子呼吸。” 　　“.........” 　　晴里一脸冷漠地抬起手抵着五条悟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胸口衣襟，手肘支起身子默默推开对方。 　　“从我身上起开，你好重。” 　　“不要，再亲一次嘛。”五条悟赖着不愿动，像只爱撒娇的大猫整个把他圈在怀里，“最强的五条大人亲自授课，你不该感到荣幸吗？” 　　“......谢谢你，我想我不需要。” 　　“真是无情。” 　　五条悟撇嘴，复又笑道：“这样吧，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起来。” 　　怎么还讨价还价上了。 　　他们眼下这不堪入目的姿势，但凡被人看到那画面简直难以想象。 　　然那灼热又期待的视线存在感实在过于强烈，晴里莫名感到些许进退两难，可一与五条悟那双澄澈的蓝眼睛对视，自己便会魔怔了似的无意识地迁就对方，仿佛失去了原则。 　　这次也是一样。 　　晴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先是伸出手揉了几下五条悟胡乱翘起的白发，一手抚上对方的后背，一手按在后脑勺迫使他微微低头，仰起脸在五条悟半阖的眼睑处轻柔而虔诚地印下一个吻。 　　紧接着，晴里错开脑袋，在他耳侧温声开口。 　　“悟，听话，让我起来。” 　　感受到手下脊背的僵硬，尽管这个角度看不到五条悟的脸，但通过那迅速染上绯红的耳廓也大致能猜出这人是个什么表情。 　　糟糕，也太可爱了点。 　　明明先前还是那副无赖至极的模样，这就是所谓的反差吗。 　　察觉身上人半天没什么反应，晴里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拍了拍五条悟的后背连声呼唤。 　　“悟，悟？你还好吗？” 　　话音刚落，忽而发觉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些，白发少年红着耳朵抱住他，落在肩窝处的碎发骚过脖颈带来一丝痒意。 　　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还有点哑，但说起惊世骇俗的话却丝毫不含糊。 　　“晴里，结婚吧，毕业就结，嗯就这么决定了。” 　　晴里：“.........” 　　......六眼使用多了原来会烧坏脑子吗？ 　　* 　　“不出去吗？待在这里好无聊。” 　　重新戴好墨镜的五条悟百无聊赖地摊在桌面，胡乱地敲击着手机键盘，他盯着低头刷刷写作业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晴里，心底总是坏心眼地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晴里头也没抬，淡淡回答他：“要写作业，悟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先回去的。” 　　“唉——这就赶我走了吗？好过分，夺走了我的初吻后就不负责了吗？” 　　“.........” 　　见他不回应，五条悟兀自说着。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猜对了吧。” 　　“把我这么个大帅哥晾在一边你的心不会痛吗？” 　　“作业什么的明天写也一样啦，今天好不容易下一次雨唉。” 　　原本，晴里是想直接装听不见的，可耐不住身边人像个黏人的猫一样喵喵叫个不停，魔音灌脑堪比屋外嘈杂的蝉鸣声。 　　实在是受不了他了，晴里只好如五条悟的愿稍微理了他一下。 　　“既然知道下雨为何还执意要出去，你是喜欢阴雨天的那类人吗？” 　　自己的干扰计划卓有成效，五条悟得逞地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因为雨中漫步的感觉很棒！你不想试试吗？” 　　“会淋湿衣服。” 　　“不会的啦，有无下限。” 　　想到什么，他顿时恍然大悟，笃定道。 　　“我明白了，晴里你...是讨厌下雨天吗？” 　　“.........” 　　晴里停下笔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只是垂下头似是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又以一种很奇怪但和五条悟相同的姿势角度与之视线平齐。 　　他抱着手臂，脑袋倾斜抵在桌面，表情煞是严肃。 　　“倒也不至于，只是在这种天气下无非必要我很少出去。” 　　说完还为自己的这句话找了个一听就很敷衍的理由：“会很麻烦。” 　　“所以说还是讨厌嘛。” 　　五条悟并不信他这一戳就破的说辞，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哪还有折中的道理。 　　好吧，晴里耸耸肩，这套说辞就连他自己都很难信服，更遑论忽悠别人。 　　晴里对此不做过多解释。 　　“不过，如果和悟一起的话...”他声音顿了下，语气一转，“——也许会没那么糟？” 　　随后，晴里发现对面的人笑容扩大了几分。 　　便见对方朝自己的方向伸出手，兴冲冲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事实证明，五条悟是个行动派，在晴里答应的一刹那遂拉着他的手从院子的墙头飞了出去。 　　没错，飞了出去。 　　和过去乘坐夏油杰的咒灵专车感觉不同，这次他是浮空而立，全身上下只有五条悟这个支点可以依靠，险些让他当场得恐高症，生怕掉下去而不得不抓紧对方的手，很难不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无下限的屏障顺着二人交叠的掌心延伸过来，快速包裹住晴里，雨点落下来也只会在触碰前率先打在看不见的隔层上，而后弹开。 　　非常...新奇的体验。 　　他们在距离地面几十米的高空悬停，俯瞰下面来往的人流和车辆，这一刻晴里只觉人类如此渺小，像蚂蚁一样在道路上匍匐前行。 　　这就是「五条悟」眼中的世界吗？ 　　“是不是被震撼到了？来来，别愣着，迈开腿，我们要往前走了。” 　　五条悟轻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牵引着他伸出脚向前迈去，晴里起初还有些拘谨，走了几步后发现什么事也没有便放心大胆了起来，因过于飘飘然的体会令他几乎抑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什么吗？” 　　“想起什么。” 　　“想起电影里哈尔空中漫步的那一段。” 　　五条悟略一思索就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于是同样说笑道：“那你是苏菲吗？” 　　闻言，晴里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继而收回目光，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 　　他声音极轻，微不可闻。 　　“嘛...谁知道呢。” 　　......... 　　他们在外面转了好长时间，主要表现为早乙女晴里兴致上头，而五条悟也是个贪玩的，愣是让他带着绕了小半个东京市才尽兴。 　　晴里长舒口气，抬头望向隐约可见明亮天光的上空，压在心头的烦闷一扫而散。 　　“怎么样？是不是超级爽！” 　　晴里诚实地点头，冲五条悟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如果每次都能如此，我想，我大概会期待下一个下雨天。” 　　见此情形，五条悟微微睁大双眼，随即笑嘻嘻地再次给了他一个拥抱。 　　二人于道场门口道别，晴里脚步轻松地进入回廊，仅是逛了一圈的工夫客厅内便鸡飞狗跳，吵吵嚷嚷听起来格外热闹。 　　应该是乱马哥他们。 　　晴里原是想跟客厅内的人打个招呼，示意自己回来了，然后再拿着没写完的作业回卧室接着写。 　　可是在看到客厅情况的那一瞬当场僵在原地，即将说出的话也哽在嘴边，不上不下。 　　晴里看了看客厅内走之前被自己叠放好现在却散落一地的试卷和练习册，又看了看和儿子打架敌我不分的熊猫大伯，转而视线幽幽下移，落在爪子上颤巍巍勾着的破碎纸片。 　　那...好像是自己的数学试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两天后，藤袭中学开学报道。 　　晴里站在办公室满脸诚恳：“不死川老师，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的试卷被熊猫撕掉了。” 　　说罢摆出痛心疾首的神色，但这话怎么听怎么令人匪夷所思。 　　不死川实弥也是这么想的，他心道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听到的最扯淡的不交作业的借口了。 　　“老师，我真的没说谎。” 　　像是怕他不相信自己，晴里还拿出手机翻出事故现场的照片。 　　照片上有三个人，不对，准确来说是两人一熊猫——熊猫坐在木制回廊，手里拿着被撕得破烂不堪的试卷，旁边还蹲着一名疑似是晴里家人的男孩，皆尬笑着朝向镜头。 　　而当事人则在画面的另一边，毫不掩饰笑意的大脸怼在屏幕上，以自拍的角度把他们全拍了进去。 　　看啊，他笑得多开心。 　　不死川实弥：“.........” 　　不死川实弥面色狰狞，额上青筋蹦起。 　　“你这臭小子！！给我重新写！！！” 第53章 塑料师生情 　　从东京到京都的新干线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列车飞速向前驶进， 这次旅途除了要参加交流会的四名学生，还有两名老师也一同随行。 　　一位是蝴蝶香奈惠，另一位则是继国缘一。 　　准确来说， 交流会是需要校长到场的，至于为什么去的是教导主任继国缘一而不是校长产敷屋天音，这件事晴里也有悄悄问过蝴蝶香奈惠。 　　她的原话是——“天音校长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便临时提拔继国老师升为副校长代为参加， 说来也不需要他做些什么，只要安静坐着当个吉祥物就好。” 　　吉祥物...这个吉祥物的门槛是不是有点过于高了。 　　不过想想也是，指望继国老师当什么友好交流大使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他不把对面气到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都算克制了。 　　但其实也并非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只是继国老师为人太过沉闷，经常无意间戳到别人的雷区， 和富冈老师的话术有的一拼。 　　联想到某人，晴里心道或许实力强大的人注定情商低。 　　在车上坐着着实有些无聊， 四下环顾，同坐的不死川玄弥戴上耳机已然打起了瞌睡，另一边的蝴蝶三姐妹在兴致勃勃的低声讨论外面过路的风景，而继国老师在发呆。 　　好吧...左右都找不到可以聊天的对象，那还是玩手机吧。 　　Haruri：我坐上去往京都的新干线了。 　　Ume：记得带伴手礼啦， 人家要生八桥！ 　　交流会是周末两天，他们提前一天去自然是请了假的， 这个时间学校那边还在上课， 而谢花梅回复那么快一看就知道是又在课堂上玩手机了。 　　Haruri：是， 是， 会记得的。 　　Haruri：快听课吧， 你也不怕被老师抓到。 　　Ume：才不会呢！ 　　这句消息过后， 对面迟迟没有回复。 　　就在晴里以为小梅终于听进去话认真听讲时，滴滴一声，手机又有新的消息发来。 　　Ume：都怪你个乌鸦嘴！刚才老师点到我的名字了，真是的。 　　Ume：还好本小姐天生聪慧，完美回答了问题。 　　晴里：“.........” 　　被莫名扣了一口锅的晴里感觉冤极了，只得无奈地安慰回去，顺毛手法熟练得让人心疼。 　　许是也被老师不按常理的操作吓到了，二人的对话就此打住，再次感到无聊的晴里决定去骚扰另一个人。 　　Haruri：我还有一个小时抵达京都。 　　Haruri：你那边呢？还在东京吗？ 　　唔，没有回复。 　　晴里对着一点动静也无的手机屏幕挑起眉头，心道干脆自己也睡一会儿得了，反正下车后也有老师喊他醒来。 　　然后这一觉就真的睡到了列车到站。 　　身体陡然惊醒时，不死川玄弥的手与他的肩膀仅差一拳头的距离，似乎是要喊醒自己，见他蓦地醒来也是一愣，遂讪讪地放下手。 　　不死川玄弥提醒道：“早乙女学长，我们快到地方了。” 　　“哦...哦！好的。” 　　晴里的脑子还有些没转过弯，下意识地点头回应了，他从座位上起身让对方先从里面那排出来，发现除了自己大家都已做好了下车准备。 　　这时，他那迷蒙的神智才终于恢复了清明，拉上行李箱跟着队伍一起下了车，径直走出车站。 　　相比东京的繁华快节奏，京都给人的感觉更趋近于一种祥和与安宁，随处可见的传统建筑和穿着和服走动的人们，光是略略看上一眼都能使躁动的心渐渐平息。 　　怎么形容呢，该说不愧是千年古都吗？ 　　“走了，晴里，我们先去京都校报道，等安顿下来你想出来随时都可以。” 　　蝴蝶香奈惠见他眼睛都几乎黏在路边的店铺上了，便故作严肃地咳嗽了两声，试图把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唉...好吧。”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晴里只好恋恋不舍地跟路两边的小吃摊道别。 　　作为三校交流会的东道主，京都校那边的安排自然是面面俱到，还特地派了两辆专车来站点接他们几人，晴里坐上车后这才想着看一眼被他忽略了好久的手机。 　　五条悟在半个小时前回复了他的消息。 　　Satoru：去那么早吗？我们下午到。 　　Haruri：OK，那下午见。 　　旋即，晴里收起手机，身体歪在车后座的椅背，侧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京都校和东京校一样，皆是坐落于偏僻的郊区，隐没于山林之间，显得异常神秘。 　　唯一不方便的一点大概就是不能直达，不论是电车还是公车，都需要走那么一段路程，不熟悉路线的可能连学校的位置都摸不到，也是京都府立高专为什么派人来接的原因。 　　一行人顺着阶梯进入京都高专的大门，迎面对上了站在门口处前来迎接的京都校人员。 　　为首的是一位佝偻着背留着山羊胡的老人，他拄着拐杖，眼尾下垂，奇长无比的眉毛随着重力耷拉下来，除此之外，肥大的耳朵上还打了一串耳钉，连鼻子和嘴都不放过，和对方表现出来的保守古板形象搭配在一起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还是个挺新潮的老爷爷，晴里在心底腹诽。 　　“欢迎你们来到京都，老夫是乐岩寺嘉伸，京都府立咒术高专的校长。” 　　老爷爷发话了，声音沉郁沧桑，如砂石划过地面那般粗粝，他微微一抬头，眉宇间掠过一丝威严与审视。 　　蝴蝶香奈惠率先上前微一鞠躬，神色如常道：“乐岩寺校长您好，我是蝴蝶香奈惠。”紧接着她介绍起身旁的人，“这位是我们学校的校长继国先生。” 　　说完还悄悄用手肘抵了下发呆充楞还在站桩的继国缘一，后者察觉蝴蝶香奈惠的小动作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身份，忙不迭伸出手和乐岩寺嘉伸握了个手，神情可以说是十分诚恳了。 　　“乐岩寺校长您好，我是继国缘一，请多指教。” 　　被对方强行拉去握手的乐岩寺嘉伸：“.........” 　　他盯着并不觉自己行为有哪里不对的年轻校长，沉默了良久后喉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闷哼，也说不准是不满还是什么。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晴里：“.........” 　　今天的继国老师依旧在稳定发挥他的社交技能。 　　抽回手，乐岩寺嘉伸淡淡地转移话题：“我记得你们的校长是个女士。” 　　言外之意，这次来的为什么是个男的。 　　蝴蝶香奈惠镇定自若地解释道：“天音校长公务繁忙很抱歉不能前来，这位继国先生是我们的副校长。” 　　“这样啊...我知道了。” 　　嘴上这么说着，语气中却略带几分嫌弃。 　　他转过身示意道：“来吧，我带你们去做咒力登记，之后各位就在学校内安排好的宿舍住下，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通知管理员。” 　　藤袭的几人先是去规定地点做了咒力登记，和东京高专相同的是，京都校也覆盖了大范围的结界，一旦检测到陌生的咒力便会发出警报，为了交流会正常进行，他们必须提前登记咒力录入结界系统。 　　“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晴里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大致扫了一眼内部构造，大致来说就是设施完备的简单一人寝，看起来像个高档民宿。 　　藤袭的四名学生全住在这一层，教师则被安排在其他楼里，距离也不远，就在隔壁。 　　把行李放下，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眼见着快到饭点，于是又走出来敲了一遍其他三人的门，询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来都来了，不试试京都的饮食怎么行。 　　然而并没有得到什么反响，蝴蝶忍表示自己等一会儿再去，栗花落香奈乎也是如此，说是要和姐姐一起。没办法，晴里便只能与唯一答应的不死川玄弥一同去往食堂。 　　他们分别点了一份鳗鱼饭和清汤拉面，打算找个桌子坐下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比他们来得更早的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正面无表情地吃着一份乌冬面，发觉身上落下两道难以忽视的目光，疑惑地抬起眼看去，登时和自己的两名学生来了个六目相对。 　　继国缘一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思维发散片刻很快一脸恍然大悟，冲二人招招手。 　　晴里和玄弥当即顺杆子往上爬，快步坐过来拼了桌。 　　眼下人生地不熟还是有大人在比较安心，尽管他们三人的社交能力谁也没比谁好，但如非必要还可以把继国老师推出去当挡箭牌嘛。 　　晴里发出了塑料师生情的声音。 　　因继国缘一本身就是相对沉闷的性格，这场午饭也吃得格外安静，还夹杂着那么一丝丝尴尬，忍受不了氛围的晴里囫囵解决完鳗鱼便要提前退场。 　　他准备先在京都高专的校园内散散步消食，而后再出学校去市区的街边逛一圈，买点特产回来。 　　校园内的绿化建设相当好，许是建立在郊区的缘故，感觉空气都清新非常，再配上传统制式的建筑风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古风景区——两所咒术高专在这方面的体现极为相似。 　　在允许的范围内大概转了一下，晴里猜测远处的那片山林即是这次交流会的比赛场地，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符合条件的地方。 　　他开始用手机搜索附近的商业街，不紧不慢地朝着大门方向走去，还没刚走几步便忽而闻到一股略微刺鼻的烟味，从身侧的林荫道直直地飘来。 　　晴里若有所觉地侧目望去，一位伸长手臂靠在树后长凳上的男生进入视野，对方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烟，正是这烟味的源头。 　　那人听到了脚步声同样循声看来，和他的视线在半空中相交。 　　意识到自己偷摸抽烟的事被抓包，男生还不自觉发出啊的一声，表情空白，整个人怔在原地。 第54章 好客京都 　　日下部笃也着实没想到， 自己只是为了偷懒躲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着抽烟，竟然被人发现了。 　　说实在的，这个位置偏僻到根本没人会来， 这位是怎么找到的啊！ 　　再仔细一看来人， 穿着非高专的校服怎么也不像是学校内的人，且这身衣服他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刚才跟着乐岩寺校长迎接外校交流会人员时，那些学生身上的行头。 　　破案了，是闲得无聊乱逛的外校人。 　　一般学校内的学生鲜少来这边， 所以也成为了他唯一的摸鱼划水场所。 　　见偷偷抽烟的事暴露， 日下部笃也沉吟片刻，还是将抽到一半的烟掐灭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颇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他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唔...你好？” 　　对面人在沉默了几秒后表情复杂地点点头， 也跟着说了声：“你好。” 　　与此同时，早乙女晴里也想起眼前人是先前来迎接的京都学生中的一员， 由于站在人群的最后， 他当时略略扫了一眼印象并不深。 　　但现在的话， 印象想不深都难了。 　　察觉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打完招呼就走好像也有哪里不对， 思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晴里思索了一下迟疑着开口。 　　“请问...你知道离这边最近的商业街怎么走吗？” 　　“商业街？”日下部笃也疑惑，很快明白过来，“是想要买特产么？” 　　“啊对对， 第一次来京都想在这边逛一逛， 但不太熟悉路。”晴里忙不迭回应。 　　日下部笃也立刻会意，秉持着助人为乐的心态， 他把大致的路线给这位外校生描述了一遍， 其间用了很多方位名词和陌生的地点词汇， 听得晴里那叫一个头晕眼花，记了后面忘了前面，一度怀疑这京都高专的地理位置是否太过偏了点，出个门都那么麻烦。 　　那边日下部笃也同样发觉他满腔的茫然，心知自己所说的对方多半没听懂。也是，就学校这地处的位置，如若不是常年生活在这附近很难摸清去市区的路。 　　他状似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转而道：“算了，我带你去一趟吧。” 　　“唉？可以吗？”这下换晴里摸不着头脑了，他们仅是初次见面甚至还不到五分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京都人都这么热心的吗？ 　　而回应他的是日下部笃也无比正色的神情：“当然可以，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是乐岩寺校长的吩咐。” 　　晴里：“.........” 　　总觉得这人热情得有些诡异了。 　　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晴里便放弃了，考虑到与其让他一个人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还是有个本地人带路比较省事。 　　并没有纠结多久，晴里欣然答应下来，喜提一名免费导游。 　　二人先是互相交换了名字，然后一齐往校园门口的方向走去，路过一片训练用空地时，依稀可见几名正在对练的京都校学生，瞥见日下部笃也的身影后当即冲着他们大喊。 　　“日下部！你去哪里？” 　　那人还生怕对方看不到他似的招了招手，嘴上说着揶揄的话。 　　“你这家伙是又去偷懒了吗？我们找了你好久！” 　　听到自己的名字，日下部笃也暗道一声不妙，表情僵硬地看了眼不明就里的晴里，而后回过头对着同学双手合十，脸上笑容讪讪。 　　“抱歉抱歉，我现在抽不开身，训练的事情之后再说。” 　　闻言，男同学注意到他身旁的陌生面孔，瞬间了然。 　　“哦——这是上午那个学校的学生吗？你们这是要出去？” 　　“是的，他不认识这边的路我便带他去外面转一圈就回来。” 　　“那你还挺热心的啊。” 　　男同学语气莫名，摆出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色，对于他为了偷懒而撒的蹩脚借口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叮嘱人记得早点回来训练，实则对其是否真的听从不抱任何期望。 　　“将初次见面的人拉去当挡箭牌，日下部君看来是真的很不想训练啊。” 　　走在校外的山间小道，回想起日下部笃也那莫名其妙的热情，加之刚才那名京都学生的一番话，晴里再迟钝也算是回过味来了。 　　他不介意被对方拿去当逃训理由，毕竟人家也帮自己带路了嘛。 　　不过怎么说呢...感觉在划水这方面，也许他们两个人会很有共同话题。 　　接连被人调侃，本就心虚的日下部笃也一时也脸上挂不住。 　　他摸摸鼻子，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解释道：“因为在我看来根本没必要啊。” 　　“为什么？明天就是交流会了，你不紧张吗？” 　　“反正不管怎么拼命训练赢的都肯定是东京校的那些人，还不如让自己轻松一点。”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日下部笃也慌忙改口：“啊抱歉，不是说你们学校不行的意思，但是...来的人里有五条悟啊，就是那个五条悟，你也能理解的吧？” 　　那可是五条悟啊！ 　　晴里：“.........” 　　嗯，说得好有道理。 　　晴里赞同地重重一颔首，一字一句道：“我能理解。” 　　要知道他们也事先预测过交流会的情况，结果不言而喻，但凡五条悟到场，简直就是压倒性的胜利。 　　更何况来的不止五条悟，还有其他人。 　　先不说别的，单是夏油杰的术式也很厉害，到时候的团战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精彩。 　　在日下部笃也的带领下，二人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达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上了车又接着晃了有十多分钟终于抵达目的地。 　　路两旁全是传统制式的低矮建筑，或者说，这样的建筑风格在京都随处可见，再往里走，穿过一条马路，便来到了琳琅满目的市场。 　　如若要去市中心，则还要继续走一段路程，这些对于晴里这个外地人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不熟悉这边的街道，他们顺着摊位从头走到尾，到了尽头再转到另一边走回来，什么都感觉新奇，什么都想看一眼，也确实在这上面耗了挺长的时间。 　　好在眼下谁也不着急，日下部笃也恨不得晴里再逛得久一点以延缓他的返校时间。 　　如果不是必须要参加交流会，他才懒得花工夫在这上面，第一名什么的是谁都无所谓。 　　他是真的很怕麻烦。 　　“镰饼、葛樱、生八桥...”晴里数着刚买的点心，余光瞥到发现不远处有一家茗茶店，忽而一拍脑袋，果断拍板决定道，“再买点宇治茶吧。” 　　日下部笃也：“.........” 　　见他兴冲冲地走进茶叶铺，不一会儿又提了一袋茶叶出来，日下部笃也心情复杂，很想抽一根烟缓缓。 　　没忍住心底吐槽的欲望，他脱口而出道：“你来这旅游的吗？” 　　这也太宽松了。 　　还好意思说他没有紧迫感。 　　“难得来一次京都嘛。”晴里下意识想挠头发，但奈何手上拎满了东西，只好夸张地做出一个沉痛的表情。 　　“我住在东京，尽管有祓除任务也一直都在关东附近转悠，这是第一次来关西这边——你懂的吧？” 　　“......我懂。” 　　好吧，日下部笃也算是服了这人了，真是够有闲心。 　　于是他问：“你还要去其他地方么？” 　　“不用了吧，我的手已经拿不下唉。” 　　日下部笃也乐了：“原来你还知道啊。” 　　看这副架势，他以为对方要把半个商业街搬空呢。 　　“没事了那我们就走吧，我帮你拿一些。” 　　晴里点头，将纸袋匀给了对方两个才得以空出一只手来，他感激道：“嗯，辛苦日下部君陪我出来这一趟。” 　　想到什么，晴里拿出手机，眼神真诚：“日下部君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可以。” 　　多一个朋友也没有坏处，况且日下部笃也对晴里感观良好，以后若是有关于东京的问题还可以咨询对方。 　　他很爽快地添加上了晴里的电话号码和社交平台账号，做完一切后二人便准备打道回府，卡着点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车。 　　走在山麓间的石板道，晴里咬了一口用薄木纸包裹的镰饼，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滴滴的提示音，以为是老师突然有事给自己发了短信，遂艰难地掏出手机，掀开手机盖看了一眼。 　　然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蝴蝶香奈惠的讯息，而是消失了一中午的五条悟。 　　Satoru：我到京都校了，怎么没见你人？ 　　Satoru：刚才我去你们宿舍的那一层找你，还被你那个学姐凶了耶，她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好恐怖哦你学姐。 　　晴里：“.........” 　　晴里敢保证这人的“找”要么是在宿舍外的走廊扰民般来回喊他的名字，要么就是挨个敲门过去一一询问，不然忍学姐不会是这个反应，顶多就是选择性无视。 　　就像是印证他的想法似的，有另一则消息此时跳了出来。 　　Shinobu：你去哪了，快给我回来。 　　Shinobu：你那男朋友在走廊处大喊大叫，吵死了！快把他带走！ 　　晴里：“.........” 　　看吧，他果然猜得没错。 　　已经能想象到忍学姐怒火中烧的黑脸了。 　　他单手捏着手机慢吞吞地按下键盘，先给蝴蝶忍回了个简短的“马上到”，继而又给五条悟发去“我还在外面”。 　　因在回消息的缘故，晴里的步伐都慢了些许，前面的日下部也贴心地停下脚步等待，看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才恢复正常速度。 　　“要快点回去了。” 　　听他冷不丁的催促，日下部笃也发出疑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晴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怕我再晚些回去，今晚就没地方住了。” 　　他好怕忍学姐和悟打起来把房子拆了啊！ 第55章 五音不全 　　担心归担心， 但晴里也心知这两人不会真的打起来，毕竟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不能太过放肆。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快些回去， 以防对方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整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甫一踏上山间石板路，远远地就见一道身影站在高处面朝着他们二人，背光的阴影下看不清面容， 但晴里一眼便知那就是五条悟。 　　或许是因为那头即便在影绰山林间也依然难掩其色的白发，亦或许是这个时间段不会有人闲得发慌特意跑到半山腰来站着， 总而言之， 晴里确信那就是五条悟本人。 　　他加快了脚步， 几乎是用跑的姿势大踏步跨过石梯， 原先走在前面的日下部笃也被他这突然的加速搞得猝不及防， 一头雾水地紧跟了上去。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站在石梯上方俯视他们二人的那道人影，起先并没有在意， 直到随着步伐越走越近， 看清那人的模样后日下部笃也登时傻了眼。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五条悟那尊大佛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一副在等人的架势，这是在等谁？ 　　还不待他细想，便看到新认识的小伙伴径直走到五条悟身边， 停下脚步和对方熟稔地聊了起来。 　　“你怎么出来了？” 　　“当然是小晴里你太慢了啦。” 　　日下部笃也：......？？？ 　　发生了什么？ 　　那一瞬间， 日下部笃也脑内飞速复盘了下这段时间内自己所说的话，绝望地发现还真有那么一两句吐槽五条悟的话，且当着晴里的面。 　　照他们这样的关系来看，他很担忧自己会被五条悟秋后算账。 　　传闻五条家的六眼神子性格乖张， 目中无人， 是他最不愿也不想对上的那号人。 　　内心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 日下部笃也求生欲极强地凑上前， 强装镇定试探着开口。 　　“那...我就先进去了， 早乙女君？” 　　说罢将手里的纸袋递给晴里，后者淡定接过，客气地道了声谢。 　　“谢谢日下部君，你先去吧。” 　　见对方态度未变，日下部笃也悬着的心总算落在了实处，心想这人应该不会反手把自己卖了才如蒙大赦地转过身，脚底抹油似的开溜了。 　　此地不宜久留。 　　他可不想和五条悟扯上关系。 　　目送他逃命般离去的背影，晴里有些好笑地挑了挑眉头，默默收回视线。 　　五条悟瞥了一眼，随口问道：“谁？京都校的人？” 　　晴里嗯了一声：“今天刚认识的，我想去商业街，他特地帮我带的路。” 　　“我也熟悉这边的路啊，我陪你去就是了，还用得着其他人？”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到，我这不是碰巧了么。”他极为自然地把拿不下的袋子塞进五条悟手里，还不忘补充一句，“这个镰饼挺好吃的，你尝尝。” 　　被成功转移了话题的五条悟拿出另一块镰饼，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尝到里面香甜的红豆馅时随即露出了惊喜地睁大眼睛。 　　“确实唉，还不错。” 　　端详着他吃东西的满足神色，晴里的心情莫名愉悦了几分。 　　他侧过身，指向大门的方位。 　　“我们也进去吧，别杵在外面了。” 　　“嗯嗯，好哦。” 　　......... 　　晚饭过后，蝴蝶忍又一次跟大家捋了一遍作战计划，四个人找了个空地热身，在明亮路灯的照耀下训练了近两个小时才各回各自的宿舍休息，为明天的交流会养精蓄锐。 　　京都高专安排的房间里是有独立卫浴的，晴里畅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倒头扑进被褥里。 　　他习惯性地摸出手机，有一条消息在他洗澡的时候发了过来，这个点了，不用看都知道会是谁。 　　Satoru：睡了吗？ 　　......又是这个开头，总觉得没好事。 　　纠结片刻，晴里还是没有选择已读不回，很实诚地打字回了过去。 　　Haruri：没有，刚在洗澡，怎么了？ 　　Satoru：来聊天嘛。 　　他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嗯，快十点了，脑内的生物钟已经开始催促自己睡觉了。 　　Haruri：......不早了，明天还有交流会。 　　Satoru：可是我睡不着唉。 　　晴里：“.........” 　　睡不着就来骚扰我吗？ 　　晴里看乐了，暗道这人果真是闲来无聊就给别人找事做，他又不会治疗失眠。 　　Haruri：你睡不着我能有什么办法？给你唱摇篮曲吗？ 　　他本意只是想调侃对方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睡不着觉也要跟人报备，谁料五条悟本身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Satoru：嗯？你要给我唱吗？也不是不行。 　　晴里：“.........” 　　他想回复对面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字刚打完准备发过去，又有一条新消息适时弹了出来。 　　Satoru：开门，我在外面。 　　晴里：？？？ 　　行动这么迅速的吗？这也太快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这过程有两分钟吗？ 　　晴里的表情空白了两秒，对着屏幕倒抽一口气后起身认命地走到门口，心情莫名沉重地转动门把手。 　　刚闪开一条缝，一只手便快速扒在门边似是嫌他动作太慢那样主动推开了门，下一刻，五条悟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左右望了望屋内摆设目光落在有些呆愣的晴里身上。 　　晴里被他这一套操作吓到了，大半夜的忽而有一只手伸进来，简直是直击灵异恐怖片现场，如果不是他知道外面的人是五条悟险些就要重拳出击了。 　　晴里语带埋怨：“你那么急做什么，我还能不让你进来？” 　　不过说实在的，他还真有点不想让五条悟进来，所以在说这句话时其实是有几分心虚的。 　　便见五条悟面色不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怕黑。” 　　“.........” 　　听着这扯淡至极的借口，晴里顿时倍感糟心，他瞄了眼门外灯火通明的走廊，想说些什么但忍住了。 　　然而最终遭殃的还是他的床，这也是晴里为什么不想让对方进来的原因，自己有床不睡非要跟他挤一起，这人是有皮肤饥渴症吗？ 　　宿舍内提供的床是那种一个人睡宽，两个人睡窄，更遑论他俩还都是正值成长期的少年，谁的个头都不小，紧挨在一起的那一刻晴里掀床跳窗的冲动都有了，唯独希望明天一觉醒来不要发生床板被压塌的惨剧。 　　不然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忍学姐会杀了他的。 　　晴里靠坐在床头，五条悟则曲起膝盖侧躺在他身边，还霸道地占用了他的被子，俨然一副强盗行径。 　　“你真的要听吗？事先声明我五音不全。” 　　自己几乎不怎么开嗓，最近一次唱歌还是在声乐课上的合唱，响凯老师虽没有苛责过他的声乐水平却也没有夸奖。 　　总之...中规中矩，仅是达到能标准发音的程度。 　　“唉——唱嘛唱嘛，你难道忍心看小悟我失眠吗？” 　　五条悟捧着脸眼巴巴望过来，故意用那种十分JK的语气催促着他。 　　面对这样装乖讨巧的男朋友，晴里...晴里表示无法拒绝，尽管他心知肚明对方只是单纯的想听罢了。 　　“好吧......” 　　他妥协了，顶着身边人期待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下，随后缓缓吐出一段舒缓又柔和的音调，可还没唱两句就被五条悟出声打断了。 　　“等一等。”五条悟满脸愕然，“这歌词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真的是摇篮曲吗？” 　　闻言，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声音幽幽道：“我就会这一个版本，你看着办吧，而且这不是你们京都的民谣么，你居然没听过？” 　　“谁会听这种氛围悲凉的摇篮曲啊。” 　　即使自己也确实没听过几次摇篮曲，但也知道正常哄孩子入睡的曲子绝不会是这种沉郁风格。 　　“至少编曲还是很好听的，你听不听，不听我睡了。” 　　“听听听。” 　　像是怕他反悔似的，五条悟连忙应下，终于安分下来不再出声。 　　曲声悠扬，细品还能琢磨出其中的哀愁滋味，晴里唱了一遍又一遍，手还不自觉地拍打着五条悟裹在身上的被子，仿佛真的是在哄小婴儿入睡那般。 　　而摇篮曲的效果也立竿见影，具体表现为当事人把自己唱睡着了，并且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单手撑着脸歪倒在床头，像扭到腰的沉思者雕塑。 　　仍维持着清醒的五条悟：“.........” 　　见识到这高难度的动作，五条悟毫不怀疑这人下一步会直接快进到站着睡觉。 　　“真过分，我这个失眠的人还不困，你倒是擅自睡下了。” 　　他不满地撅起嘴，翻身下床任劳任怨地把有着别扭睡姿的人打横抱起再放回床铺，又贴心地盖好被子关上灯。 　　整个过程晴里都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也没有任何回应，呼吸声规律而绵长看来是真的睡得很沉。 　　望着这一幕，五条悟叉着腰嘴上不住咕哝：“你可是第一个有幸被本大人我伺候过的人，就躲被窝里偷着乐吧。” 　　无人应答。 　　五条悟抓抓头发自觉没趣，整个人倏地沉默下来静立在床侧，视线定格在床上人熟睡的面容上，久久无言。 　　忽然，他盘腿坐于原地，俯身趴在床边，伸出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对方垂在枕侧的头发。 　　月光从窗棂外倾泻进来，轻柔地洒在少年人的身上，好似覆了一层轻盈而朦胧的纱。 　　静谧的黑暗中，有谁无声垂下眼，转瞬一点点握住另一人露在外面的手。 　　手心温热，莫名给人一种安心感。 　　好无聊。 　　晴里什么时候醒。 　　这样想着，他将脸轻轻贴上对方的手背，慢慢合上双眼。 　　要是天能快点亮起来就好了。 第56章 梅开二度 　　翌日清晨， 意识到自己昨晚竟不知不觉昏睡过去的晴里猛然惊醒，不出意料地看到五条悟表情安详地窝在身侧，一条大长腿蛮横地伸了过来，压在他的小腿上， 上半身倒是挺安分， 只是虚环住他的手臂，没有出现上次那种树袋熊抱树的行为。 　　......怪不得睡梦中总感觉身体好沉。 　　真是难为他一米九的个子睡在两米一的床上还跟别人挤一起。 　　晴里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的房梁， 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视野内还有些许刚睡醒的迷蒙， 他揉了下眼睛转而抬起手臂胡乱地摸索一旁床头柜的手机， 翻开手机盖仔细辨别屏幕上的数字。 　　嗯， 现在是五点多，距离交流会开始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算上饭后消食的时间差不多也该起了。 　　至少让五条悟先回他自己的房间里。 　　“悟，醒醒， 该起来了。” 　　晴里微侧了下身用还能动的那只手轻拍了拍对方的脸，本想着温柔一点把他唤醒，毕竟在自己失去意识后也不知这人究竟几点才睡的。 　　原以为这番动作不一定能把五条悟喊起来，晴里都做好了持续战斗的准备，或许是对方的睡眠太浅， 他刚收回手没几秒， 便感到左臂上的力道一紧， 与此同时五条悟悠悠转醒，一副神志还未清醒的模样。 　　“几点了？” 　　“还有半个小时六点。” 　　“那不是还早么？再睡会嘛。” 　　晴里叹气：“我的意思是， 你该回自己房间了。” 　　五条悟像是现在才听懂那般， 复又垂下脑袋乖巧地蹭了下他的肩头。 　　“不要。” 　　晴里：“.........” 　　啊...这人究竟是如何将可爱与欠抽二者集于一体还没有违和感的呢？ 　　想不通， 于是晴里决定不去想， 既然五条悟不愿意起那就他起， 反正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从床上爬起来的。 　　他试图抽回手，没成功。 　　晴里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再次尝试，还是没能成功。 　　晴里：“.........” 　　“还醒着的话就给我起床！” 　　他顿时怒了，捏住五条悟的脸无情地向外拉扯，后者不再装睡连着喊了几句疼后委屈地睁开眼，这夸张的表演晴里早已能心如止水的对待，才不信会有多痛。 　　手上的力道用了几分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经这一打岔，对面人的眼底哪有半分睡意，分明是早就醒了，先前的一系列表现全是装出来的。 　　“哇——小晴里你好过分，人家需要亲亲才能起来。” 　　“......那你别起了。” 　　这人晚上打扰他睡觉，白天又不放他起床，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些。 　　晴里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个铁面无私的警官，对待犯人的狡辩没有丝毫动摇，暗自腹诽完毕他挥散脑内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容分说地抽出手臂挣开腿一个翻身下床，拿起搭在板凳上的长裤就往身上套。 　　晴里背对着床那头，声音平静：“马上就是交流会团体战，早起一会儿准没错，你也快点回房间准备吧。” 　　想了想，又苦口婆心地补充一句：“饭也要提早吃，留充足时间消化，不然等待会运动起来吐了怎么办。” 　　听着这些叮嘱，床上的五条悟侧躺着支起脸，似笑非笑地发出唉的一声。 　　“好啰嗦唉晴里，你要当我妈吗？” 　　“我才没有你这么不省心的儿子...行了，别磨蹭了。” 　　说罢晴里挥挥手，不甚在意地转身走进洗漱间。 　　他对着镜子不紧不慢地刷牙，大脑呈一种放空状态，忽而洗漱室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晴里心下一惊，赶忙吐出嘴里的漱口水撂下杯子就要往外跑。 　　吱呀——门被打开，开门的却不是晴里，而是刚还躺在床上的五条悟。 　　晴里心底一个咯噔，殊不知门外人在看清来者后也是一怔。 　　蝴蝶忍望见开门的五条悟表情空白一瞬，随即迷茫地眨了眨眼，忍不住陷入自我怀疑中。 　　是她找错房间了吗？ 　　自己应该没有走错楼层啊。 　　蝴蝶忍将视线从五条悟脸上移开落于门上的牌号，反复确认了两遍这的确是学弟的房间，又看到屋内房间真正的主人从另一侧匆忙赶来，嘴边还有没擦干净的牙膏沫，正一脸愕然地瞪大眼睛。 　　——那么眼前发生了什么已不言而喻了。 　　蝴蝶忍缓缓、缓缓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虽是笑着，但那明显带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晴里背后发毛，忙囫囵地擦了下嘴，快步挤开杵在门口的五条悟，讪讪开口。 　　“忍学姐有什么事吗？这么早来找我。” 　　蝴蝶忍表情不变，声音慢悠悠道：“啊，也没什么，原先是想着来提醒你该起床了，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呢。”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记得快点下楼吃饭，到时候我们在空地集合。” 　　话落，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临走前还不着痕迹地递过来一个警告性的眼神。 　　莫名感到一股杀气的晴里：“.........” 　　好...好恐怖，不敢下楼了怎么办。 　　他定了定神，用双手拍了下脸保持清醒，紧接着迅速关上门转过身，正对上抱臂歪着脑袋无声盯着他的五条悟。 　　晴里故作严肃：“干什么啦，没见过学姐训话吗？” 　　五条悟眉梢微扬：“确实没见过。” 　　毕竟几乎没有人敢对他说三道四。 　　“哦，那你现在见到了。” 　　用膝盖也能猜到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晴里无奈地摇摇头绕开五条悟，径直走向洗漱室。 　　“啊对了。” 　　想起什么，他脚步一顿，又从里面探出头，神神秘秘地朝五条悟的方向招招手。 　　“悟，过来一下。” 　　见此，五条悟不解地走过去，以为对方要跟自己说些什么事情，刚一靠近便感到面颊传来柔软的感觉，一触即离，还未等他回过神，对面人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的早安吻，好啦，不要任性，快点回去吧。” 　　晴里狡黠地弯起眼眸，极为自然地重新走了回去，徒留猝不及防被亲的五条悟捂着脸呆立在原地。 　　......... 　　“悟？你为什么坐在外面？该去吃饭了，硝子和三年级的已经先下去了。” 　　收拾完毕准备下楼吃饭的夏油杰一出门就注意到隔壁蹲在宿舍门外的挚友，对方还穿着睡衣，神情怔忪似是沉浸在什么回忆之中，甚至他都来到了面前这人的目光才缓缓转向自己。 　　“——杰？” 　　看他这满脸的茫然，夏油杰更加无语。 　　“......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真是奇了，难得见五条悟这副模样。 　　“别告诉我你就这么在外面睡了一晚上。” 　　“哦，那倒没有。”经这一喊，五条悟迅速整理好表情，从地面站起，答道，“我昨晚在晴里房间睡的。” 　　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被小情侣撞飞的夏油杰：“.........” 　　“这种事可以不用特地给我说的。” 　　“我以为你很想知道。” 　　五条悟嘴角一撇，不以为意，继而神情恍惚了一瞬。 　　他语带迟疑，不确定地问道。 　　“你说晴里亲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夏油杰：“.........” 　　夏油杰冷漠脸：“麻烦搞清楚情况，你们已经交往好几个月了。” 　　所以—— 　　不要搞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处男啊！！ 　　* 　　早饭过后，三所学校的师生兵分三路，皆集合在森林外围约定好的地点。 　　作为带队老师，蝴蝶香奈惠跟学生再次声明了一遍团战规则便离开去往后台的监控室，距离开始还有十分钟左右，余下的时间内，蝴蝶忍也跟其他队友不厌其烦地复盘着作战计划，然后静候比赛的指令。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八点一到，一阵刺耳的铃声猛然响彻森林上空，飘向四面八方。 　　刹那间，参赛学生们当即行动起来，分别从三个入口进到森林，四下寻找其内潜藏的咒灵。 　　与此同时，监控室内。 　　墙上挂满了显示着森林各个角度的液晶屏，三所学校的校长早早的就来到了监控室内，互相问候后便选了个位置坐下，等待团体战的开始。 　　继国缘一坐在中间的位置上，左手边坐着的是前些时日刚接任东京高专校长职位的夜蛾正道，京都校的校长乐岩寺嘉伸则坐在最后，似乎不太愿意和他们同一排。 　　自诩前辈才不会和年轻人一般见识的乐岩寺嘉伸扶着拐棍，老神在在地端坐在单人沙发上，十分享受这样安静的氛围。 　　如果有一杯茶再配上些许茶点那就更好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他蓦地察觉前方的那名小辈低下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一旁的夜蛾正道也表情复杂地频频侧目。 　　忽然，继国缘一毫无预兆地回头，手上拿着一块用油纸包裹着的葛樱点心，朝他的方向递来。 　　“前辈，吃点东西吗？” 　　这是学生悄悄塞给自己的，告诉他若想缓和关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吃的分享给其他人。 　　继国缘一认为很有道理，欣然接受了学生的建议，于是便有了眼下一幕。 　　乐岩寺嘉伸：“.........” 　　这人怎么喜欢没事找事，闲的吗？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委婉地同意了，示意继国缘一把东西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至于自己会不会吃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后者听闻立刻会意，随后又给夜蛾正道拿了一块，真诚道：“这位前辈，您也吃。” 　　“.........” 　　“怎么，前辈不喜欢吗？没关系，我还带了茶叶。” 　　“.....不，没有不喜欢，谢谢。” 　　夜蛾正道艰难应下，接过他的好意。 　　手上捧着不知道该不该下嘴的点心，这一刻，他的心情诡异的与乐岩寺校长同步了。 第57章 团体战 　　藤袭校这边四人甫一进入森林便排列好了队形， 脚步不停地搜寻起周围的咒力波动。 　　蝴蝶忍和栗花落香奈乎二人在最前面，担负起保护队友、对抗咒灵的任务，接着是作为队内唯一能索敌的早乙女晴里，指挥着小队的行进， 不死川玄弥则缀在最后， 随时进行远程射击辅助。 　　“右边， 两点钟方向有咒灵。” 　　晴里快速地说着， 前面的一对姐妹听到他的话迅速改变方向，没跑出二十米， 便见一张巨大的蛛网横亘在两棵树之间，一只半人高的蜘蛛咒灵挂在其上漫无目的地爬来爬去， 如巡视领地的士兵。 　　察觉有人靠近， 它脑袋转动了一下，从腹后的纺绩器朝他们喷出另一张白色的巨网。 　　唰唰——冲在最前面的蝴蝶忍挥舞手上刺剑，巨网骤然四分五裂，向两边散去。 　　一道轻盈的身影继而一跃而起， 栗花落香奈乎在空中舞了个刀花，太刀在手指间翻飞旋转， 她精准地踩在蜘蛛有着坚硬甲壳的背上，后足发力， 甲壳顿时凹陷下去， 灌注了咒力的刀刃随即大力插进蜘蛛的脑袋，紫色的血液四射迸溅。 　　不死川玄弥架好气丨枪， 旋即对准还在挣扎的蜘蛛咒灵，随着砰的一声枪响， 蜘蛛胡乱蠕动的节肢无力垂下， 整个身体不动弹了。 　　三级咒灵祓除。 　　监控室内贴在墙上的符箓猝然生起紫色的火焰， 很快化为灰烬。 　　“比赛开始才过了十五分钟。” 　　夜蛾正道看了眼墙上钟表指针的时间，偏头对继国缘一赞许道：“你的学生很不错。” 　　“多谢。”继国缘一坦然接受称赞，同样夸奖道，“您的学生也是。” 　　话音刚落，又有一张符箓凭空烧成灰烬，红色的火焰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其中的一面屏幕监测的范围内猛然怼上一张大脸，正是自家那最不令人省心的学生五条悟，对方嚣张地朝镜头做了个极为失礼的鬼脸，和一旁的夏油杰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转而两人大笑着跑掉了。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不忍直视地扶额。 　　这俩学生不要也罢。 　　就像是一个讯号，不久后，属于京都校的蓝色火焰也升腾而起，意味着三所学校的团体对抗赛稳步进行中。 　　“这个时间的话，学生们应该很快就能对上了。” 　　蝴蝶香奈惠是在场唯一一名女老师，她笑容和煦，望着屏幕中学生的身影，心中是隐隐的欣慰。 　　她很期待自家孩子们的表现。 　　......... 　　藤袭小队在森林里不断兜着圈子。 　　准确来说，是在尽量避开其他两校的学生。 　　他们人数少，容易被围攻，能不减员就不减员，更何况队伍分工明确，缺一不可。 　　否则情况会对他们极为不利，很难展开接下来的行动。 　　此刻，天空中传来一声渺远而刺耳的粗嘎声，自进入森林起，便时不时传来嘶哑的鸣叫。 　　晴里心下微动，若有所觉地仰起头，定睛一看，距离他们十米之外的高空处有一只扑棱着翅膀的乌鸦与他们同步前行。 　　早在先前，他就于森林外围处不经意瞥见一只栖息在树梢上的乌鸦，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们。 　　起先还感慨不愧是森林，生态真好，什么鸟都有，现在看来可能不止那么简单。 　　如果自己没有预感错，现在跟着他们的这只乌鸦和团队战开始前遇见的那只是同一个。 　　晴里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放慢脚步，和身后的不死川玄弥并肩行进。 　　“学长？”后者见他的举动，脸上适时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玄弥。”晴里目不斜视，声音沉沉，“抬头，看见上面那只乌鸦了吗？” 　　闻言，不死川玄弥不解地向上空望了一眼，确实看见一只乌鸦在他们头顶盘旋，拜射击手极好的视力，他甚至能看到乌鸦棕黑色的圆眼睛正定定地观察他们，给人的感觉煞是诡异。 　　他点头：“嗯，看到了。” 　　得到满意的回复，晴里目光灼灼，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很好，给我把它打下来。” 　　另一边，东京校的三名女生同样在寻找咒灵的途中，冥冥凭借着术式的优势事先放出乌鸦搜寻森林里的诅咒，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向。 　　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在比赛一开始就与他们兵分两路，自诩最强不会受伤，便把队里唯一的医疗人员留给了三年级的学姐们。 　　家入硝子对此无所谓，放这俩问题儿童自行发育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这时，冥冥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哼笑，瞬间吸引了其他二人的注意力。 　　庵歌姬好奇问：“怎么了？” 　　“被发现了。” 　　冥冥回答得语焉不详，但二人都理解她指的是什么——放出去监视参赛学生的乌鸦被发现了。 　　乌鸦共享的视野内，黑发的男生发现了什么似的抬头径直望来，仿佛直接与她遥遥对视。 　　紧接着对方低下头，队伍里一名发型张扬的男生也同样注意到了乌鸦，下一秒就见这男生从脚步停顿，摸向腰侧掏出一把手丨枪，抬手就是一枪。 　　中了枪的乌鸦发出哀鸣，画面也随着它的掉落变成了脚下的草地，四人小队匆匆瞥了它一眼后扬长而去，逐渐消失不见。 　　“真是敏锐啊。” 　　冥冥饶有兴致地撩了下自己的头发：“打伤了我的鸟，该怎么索要补偿好呢？” 　　她回头看向家入硝子，开玩笑般道：“你说我趁机拿这件事向五条君多要些赔偿怎么样？他应该不会吝啬这点小钱吧？” 　　家入硝子：“.........” 　　* 　　自射下乌鸦之后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不翼而飞，晴里也更确定那并非森林里的普通鸟类，而是故意放置在他们身边用来监督一举一动的，所以不排除是别的学校学生的术式产物。 　　或许是他多想了，但以防万一还是警惕一点为妙，晴里还特地嘱咐不死川玄弥用装着软弹的手丨枪去射击，不会造成多少伤害。 　　摆脱了跟踪的乌鸦，他们又遇上了两只三级以下的咒灵，轻易解决后几人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体力，顺便整理思路。 　　对于那最终决定胜利的二级咒灵他们仍没有什么头绪，也不见踪影，晴里只能凭借直觉感受咒灵所在，并不能明确预测到是什么等级，只得像是试错那般一个个祓除。 　　二级咒灵要比三级四级的咒灵更加灵活，知性也要更高，大抵是善于掩藏踪迹的那类型，再加上借助地形地势在森林里不断移动以至于没有被人发现。 　　但凡被祓除，团体战便会立刻结束。 　　他们还有机会。 　　即使得不到第一，只要祓除的低阶咒灵多，说不定还能混个第二。 　　然而在那之前还是出了意外，即便他们再如何努力避开其他参赛学生，但在除了他们四人外剩余两校人员都是分散行动的局势下就算遇上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于是乎——藤袭小队和京都校的人在森林里狭路相逢了。 　　兴许是几人向来运气不错，亦或是老天爷照顾他们人数少便大发慈悲的放了水，没有一开始就让他们遇上最棘手的那方。 　　面前的京都校学生仅有三人，其中一个还是熟面孔。 　　晴里和日下部笃也看见对方时也是一愣，二人隐晦的面面相觑，表情皆有些微妙。 　　众所周知，交流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在不造成严重伤亡的情况下可以直接用暴力手段让其他队伍的学生失去战斗力以达成减员的目的。 　　只要你有能力，甚至可以强迫对方弃权，对手人数越少对自己越有利。 　　大家都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气氛陷入凝滞，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抓住破绽。 　　京都校的学生之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暗自下了什么决定，眨眼的片刻，有二人脚尖一转分别往两侧跑去，只留一人在原地试图阻碍藤袭学生的前进脚步。 　　这是他们事先就安排好的作战计划，用一人拖住敌对学校的行动，运气好还能让他们减员。 　　而被留下的那个倒霉蛋正是日下部笃也，此时对方手握太刀咒具，做出防备的姿势——这也是他在同学讨论计划时主动提议的。 　　有一说一，比起后面拼死拼活的祓除咒灵，或者和其他校难缠的对手作战，他更愿意提前出局，在外面等待一切结束。 　　当然，日下部笃也也不会刻意浑水摸鱼，如果在能力范围内他还是会争取努力一把的，可对上晴里的一刹那又有些不确定了。 　　对方看见他时表现得太过游刃有余，日下部有预感如若他们也要留下一人，那么那人必定是早乙女晴里。 　　果不其然，就见晴里神色如常，淡定地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其余人见此面容微顿，似是在迟疑。 　　蝴蝶忍沉吟了几秒，怎么说这也是队内唯一的索敌人员，可晴里都这么表示了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便冲他了然颔首，带领香奈乎和玄弥如之前的京都校学生一样先行离去。 　　空地中央的二人相对而立谁也没有率先做出攻击的行为，日下部笃也因这拔剑弩张的氛围额上不禁流下一滴冷汗，他想扯起嘴角说些缓和气氛的话，却终究是欲言又止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唯独问了一句：“早乙女君为什么要留下来呢？看在我们还算是朋友的份上？” 　　听着他的话，晴里没有立即做出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抽出缠在腰间的锁链，当着对方的面将镰刀和锁链扣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金色的锁链随着重力垂落在地面像一条蜿蜒匍匐的蛇，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黑发的少年声音淡淡，握着刀柄的手稳稳地横在胸前，注视对面人的眼神中迸射出凌厉慑人的光彩。 　　“因为日下部君帮助过我，看在我们还算朋友的份上，所以——” 　　“我准备亲自送你出局。” 　　......... 　　三校交流会—团体战 　　日下部笃也——弃权 第58章 教练我也想学 　　彼时， 早乙女晴里刚结束了一场战斗。 　　他撩起被汗水沾湿的刘海，深吸一口气后又重重地吐出，随后蹲下身与靠坐在树底下浑身酸痛不愿动弹的日下部笃也对视。 　　晴里眼睛亮亮：“刚才那是什么？领域吗？” 　　日下部笃也艰难地点头， 一呼一吸间都牵扯着腹部的疼痛。 　　“是简易领域， 通常用于中和生得领域的一种手段。” 　　“唉， 好厉害！这就是简易领域啊，日下部教练我也想学！” 　　见他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笑容，日下部笃也不理解对方是怎么做到把自己打成这样还有脸笑得这么开心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还不是被你躲掉了...”想起这人那灵敏的反应能力， 他叹了一口气， “这个恐怕不能教你， 教我的老师与我建立了束缚，禁止将此技能外传。” 　　晴里咦了一声：“这样吗？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不过只是用眼睛看的话就不算破坏束缚了吧？” 　　“......你这个人可真奇怪。” 　　听着他这番话， 日下部笃也没忍住发出一声哼笑。 　　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但晴里直觉日下部这是答应了， 也令他不由得感到讶异， 毕竟自己真的只是说着玩的， 并没有期望对方会妥协。 　　只是眼下还在交流会，二人分隔两地也不能时常见面，即便默许了此事， 学习简易领域什么的也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当然， 晴里也并不是非学不可， 但如果真能学会未尝不是多一层保障。 　　他看得出日下部笃没有生得术式， 而自身的那个术式也没有什么攻击力， 准确来说就是二人菜鸡互啄， 肯定是要想办法扬长避短的。 　　“那我先去找同伴了， 日下部君，剩下的事情就拜托啦。” 　　晴里看事情差不多了，也相信日下部会履行承诺，便摆摆手准备道别。 　　“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接你出去了，你注意安全，小心别被咒灵偷袭了。” 　　“知道了，你快去吧，啰嗦死了。”日下部笃也受不了这人废话那么多，开始无情赶人。 　　晴里摸着脑袋嘿嘿一笑，转身快步离去，隐没在层叠交错的森林中。 　　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良久，日下部笃也别开视线，一手按着肚子另一只手则习惯性地在衣服口袋摸索，空的。 　　“啊，忘记自己没带烟盒了。” 　　他自嘲地低低笑了一声，默默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喃喃自语。 　　“...好想抽一根烟啊。” 　　......... 　　晴里在密林中快速穿梭，期间还运气极好地发现一只隐藏在草丛中的咒灵，挥一挥手便顺手祓除了。 　　他爬上一棵树，蹲在粗壮的树枝上试图向远处眺望，却观察未果。 　　晴里抚摸着刚才战斗中被日下部笃也的刀背打中的手臂，咕哝道：“他们跑得那么快吗？” 　　好像自己也没有停留多久吧，怎么一转眼就找不见人了？ 　　算了，还是继续找吧，应该就在附近了。 　　这么想着，他就要从树上跳下来，刚一挪动，便感受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危机感窜上脊背。 　　晴里猛地回头，正地对上一张难以形容的脸——一只外表似人形却拥有六条手臂的咒灵抱着树干，两双排列对称的金黄色眼睛咕噜噜的转动最终定格在他的身上，眼神怪异而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这个感觉...是那只唯一的二级咒灵！！ 　　晴里心下一惊，也顾不得还在树上，本能地向后挥动手中的镰刀。 　　喀嚓一声，刀尖没入咒灵的一条小臂，晴里侧过身用力向下一划瞬间将之砍下，紫色的血液自切断的横截面喷溅到他的脸上，带来些许难以名状的腥臭味道。 　　下一刻，失去一条手臂的咒灵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那声音魔音穿脑，几欲震碎他的耳膜。 　　晴里眉头紧锁，迅速收回手堵住双耳，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巨大的冲力裹挟着嘈杂的音波把他掀飞出去，于半空中划下圆弧的抛物线，直直地坠落进一片冰凉的湖泊之中。 　　初秋的湖水还是较为冷冽的，彻骨的寒意刹那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渗入心扉。 　　想骂出声却骂不出来，晴里只得在水底屏住呼吸挣扎向上游去，心底庆幸之前强迫自己勉强学会了游泳，不然这一辈子还没被咒灵杀死倒先因意外淹死了，也太让人无语了。 　　由于还拿着锁镰，在水底扑棱的时候费了些力气才终于浮出水面，得以呼吸到新鲜空气，晴里仰起头大口呼吸，缓过劲后紧接着往岸上游去。 　　突然一道风吹来，晴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抱着手臂哆嗦了一下赶忙往草地上小跑而去，甚至还因为变身导致的身量变化，过长的裤腿堆在脚边，险些一个趔趄绊倒自己。 　　“啧...糟糕透了，还好交流会不让带手机。” 　　否则就算没进水在这样的冲击下也多半报废了。 　　他们弃权用的是统一发的符纸，撕开就算作放弃比赛，所以在和日下部笃也打完他果断撕掉了对方的符纸，便象征着这人被淘汰。 　　思及此，晴里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折叠成正方形的符纸——还好是比较防水的油纸材料，差点原地出局。 　　他提着被水浸湿而变得沉重的裤子，极力迈开腿找了一块石墩坐着，也顾不得那边不知还在不在原地的二级咒灵了，要紧的是先把衣服的问题处理了。 　　确认周围没有监考用的摄像头，晴里先是取下松垮的头绳，理顺头发后重新扎了一遍，随后脱下上身的衣服用力拧了几下，挤出水分，拿在手里抖了抖才又套回身上。 　　拧干过后的衬衫贴在皮肤上明显比刚才湿漉漉的感觉好上不少，晴里长舒一口气，却又因身体上的变化可能会影响行动，他的心情登时不美妙起来。 　　“真是麻烦死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晴里烦躁地抓挠着头发，认命地退下湿掉的校裤，光着腿盘坐在石墩上继续重复先前的操作。 　　校裤的布料趋近运动裤，比较厚实，面积也更多，相比轻易能揉吧成一团的薄衬衫，裤子则要难处理一些。 　　他拧着裤腿上的水，嘴上嘀嘀咕咕把那个咒灵骂了一万遍，心想着一会儿一定要亲手把它祓除以解心头之恨。 　　恰在这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草丛中响起，一名外着深色和服内搭白衬衫的黑发少年蓦地跳出来，看见居然有人在这里时当即有些诧异，又在发现晴里下半身除了一条平角裤外不着寸缕的样子后神情变得古怪，眼神中带上一种居高临下的打量与轻视。 　　“真是不知廉耻的女人，仗着有点姿色就在这搔首弄姿吗？” 　　晴里：......？ 　　晴里满头问号，迷茫了片刻才意识到那句“不知廉耻的女人”是在说自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还没拧干的裤子又看了看对面上来就出言不逊说着欠抽话的人，一时间心中的疑惑盖过了不悦。 　　谁啊这是，眼里只能看见他光着腿看不见他在处理湿衣服是吧？ 　　况且这不是三校交流会比赛现场吗？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没见京都校的学生里有对方，衣服样式也不是这边的校服。 　　“看什么看，你这样放荡的女人我见得多了，难道我还说错了吗？” 　　黑发的男生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还走过来对着他一通数落，嘲讽的神色溢于言表，似乎女性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可以评头论足的工具。 　　“看你还是这次交流会的参赛学生吧？别费尽心思了，女人只要好好学习如何做一个贤内助就够了，看在你的脸和胸还不错的份上，我会温柔一点送你出局。” 　　晴里：“.........” 　　硬了，拳头硬了。 　　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刚好他因那个咒灵的缘故浑身湿透而不心情爽中，这就有人送上门来给自己发泄。 　　胸腔的怒火使晴里裤子都顾不得穿，随意的往身侧一放，极力压抑住扭曲的表情，慢步走近那男生。 　　后者见少女一副讨好谄媚的模样，也不禁放松了些警惕，摊开手，嘴上还在说着轻浮的话语。 　　“怎么，害怕了？所以说果然还是女人，色丨诱这招对我可——唔呃！！” 　　话还没说完，便觉鼻梁上倏地迎上一记重击，他眼前发黑，自鼻梁处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麻剧痛，鼻骨都好似裂开那般不属于自己的了。 　　因剧烈打击造成的鼻血顺着鼻腔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那人面目倏地一变，神色狰狞地捂住鼻子。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刚想发出咒骂却又再一次的被强行打断，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晴里黑着脸收回拳头的同时后退一段距离，身体微侧，随即一脚踩在对方腰腹处狠狠踹了出去，只听刷拉一声，男生直挺挺地倒进树林里什么难听的话也说不出了。 　　“少自以为是了！给我向全体女性道歉啊你这家伙！” 　　晴里忿忿地啐了一口，对着陷入杂乱草丛堆中挺尸的人撂下这话，旋即迅速回身拿起裤子和咒具溜之大吉。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难道还要给对方反击自己报仇雪恨的机会吗？ 　　自己前脚刚弄湿衣服，后脚就出现一个大脑没发育完全仿佛还活在上个世纪的家伙上杆子找揍，这交流会可真是出师不利。 　　以防那家伙去碍了其他女性的眼，不如自己先把对方打晕。 　　一想到这里晴里就愈发生气，恨不得折回去再给那人几脚才能解气。 　　他在树林中飞速奔跑，总算是找到了同样寻找自己的其余三人，蝴蝶忍见到他这一身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其余两人也是脸色微妙，比起栗花落香奈乎还算平静的面容，不死川玄弥的脸倒是红红的，忙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 　　蝴蝶忍按了按额角，强忍着没有发作，耐下心问：“你这是发生了什么，难不成还去河里游了一圈？” 　　发觉学姐又生气了的晴里很是委屈，他嘴角一撇，继而娓娓道来。 　　“又不是我自愿的，我送走那个京都校的人后一时不察被咒灵吹飞掉进了湖里，然后又碰见一个封建入脑的家伙，我打了他一顿跑了，不然早穿好衣服过来找你们了。” 　　蝴蝶忍：“.........” 　　蝴蝶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说才一会儿不见，这人经历还挺丰富的啊！ 第59章 新仇与旧恨 　　总之， 顺利和队友会面了，晴里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不再精神紧绷， 甚至先前被那人搞得糟糕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跟蝴蝶忍说了一声，找了棵树干靠着继续把未干的裤子随意拧了拧， 迎着风甩了几下后赶忙套进去， 又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夹子夹住碍事的裤腿。 　　晴里原地蹦跶了两下，确定裤腿不会掉下影响走路后才乐颠颠地跑了回来。 　　唯一不好的是鞋子湿透了，也不可能脱掉不穿， 只能忍着脚底浸水的难受跟上队伍。 　　没关系， 至多还有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况且他已经找到了那只二级咒灵。 　　晴里把这件事和其他人一说，三人顿时精神一振，似乎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即使不抱能取得胜利的希望，但如果有机会谁又嫌弃呢？更何况晴里都砍掉了它一只手臂，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被别人拿下也太可惜了！ 　　蝴蝶忍迫不及待催促道：“那还等什么， 我们快点过去。” 　　晴里点点头：“嗯， 我带你们回刚才我被吹飞的地方， 看看咱们能不能顺着残秽找到那只咒灵。” 　　说罢， 他带领小队返回之前的位置， 期间还特地绕了一点路，怕的是再遇上某个脑子不清醒的人。 　　一行人赶到时，果不其然那咒灵在发出反击后早就跑没影了。晴里环顾一圈， 注意到视野内有一处不太自然的角落，随即蹲下身用手抚过那疑似被掀起的一块地皮。 　　——这里有咒灵的残秽。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那一个， 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低阶咒灵大都没有反抗的余地就会被祓除， 能留下如此的残秽量， 不出意外就是那只二级咒灵。 　　还有的就是......晴里别开目光， 定格于草丛之下显现着紫黑色的斑斑点点，是咒灵的血液。 　　那痕迹断断续续直至森林的深处消失不见，呈现一幅诡异的折线图，足以想象得出咒灵爬行时是一个多么奇怪的走位， 　　晴里抬头顺着那血液的方向深深地望进树影婆娑的密林，淡淡道了声：“走吧。” 　　于是几人再次开始搜寻咒灵的身影，不一会儿，便见面前出现一只体格庞大的黑影，正站在小道的中央，牢牢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晴里猛然刹住脚步，这只咒灵给自己的感觉很不对劲，刚想回过头提醒后面的人，就感觉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蝴蝶忍和栗花落香奈乎已然提着咒具率先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那只巨大的黑色影子也慢慢转过身来，不管背面还是正面都空无一物。 　　晴里缓缓瞪大双眼——这不是交流会的咒灵！ 　　在规定里，用于交流会比赛的咒灵是贴有特殊符箓的，以便祓除后纪录咒力反馈给监控室。 　　而眼前的咒灵身上什么都没有，还散发着比森林里的其他咒灵都要强大的咒力波动，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晴里大喝道：“忍，香奈乎！后退！那不是我们需要祓除的咒灵！” 　　听闻他的话，忍和香奈乎心下一惊，前进到一半的脚步蓦地收回，瞬间往两边撤去，那边晴里说完话也一把拽过不死川玄弥的衣领躲进身侧的草丛。 　　就在这时，回过头的咒灵张开嘴，从口中骤然涌出一股黑色的烟雾，直直地朝他们刚才的所在地喷去。 　　晴里下意识捂住口鼻，仅是少量的吸收了一部分都能感到头脑发昏，阵阵眩晕感袭来冲击着他的精神。 　　他赶紧甩了甩脑袋保持清醒，心道还好他们躲得快，不然就冲这迷烟的效果估摸着能直接睡到比赛结束。 　　四人屏住呼吸快步离开此地，还没刚走出几步，两道熟悉的身影从森林另一边有说有笑地跳了出来，猝不及防下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那一瞬，晴里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停了。 　　即便他清楚在这偌大的森林场地他们早晚都会遇见，但真当这一刻来临，心中未免还是产生了些许不妙感。 　　藤袭四人在看清来者后很有默契的各自转了个方向四下散开，根本不想与之对上哪怕一秒。 　　然天不遂人愿，某两个坏心眼的DK也不可能真把送上门来的人再放走。 　　“小晴里好过分，怎么一见到我就跑，我是洪水猛兽吗？” 　　五条悟用无下限瞬身到晴里面前，伸出手臂把人顺势往怀里一带，箍在臂弯，语气欢快开口。 　　“唉唉，抓住你啦，看你往哪跑。”发觉晴里垂落的发丝和半湿的衣服，还开玩笑道，“你身上怎么湿漉漉的，是背着我跑去水里游泳了吗？” 　　相比起他的轻松愉悦，后者则被这一操作搞得措手不及，来不及停下便结结实实地一脑袋撞了上去，鼻子顶在五条悟的胸膛上带来一阵酸痛，生理性的泪水霎时间溢出眼眶。 　　晴里眉头紧锁，用手捂住自己撞得发麻的鼻子，一时无法回答对方的那些问题。 　　而五条悟还在兀自说个不停，抻着脖子去蹭他的头发。 　　“哎呀，怎还哭鼻子了，真可爱，这个形态的晴里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抱起来很舒服。” 　　说完还隔着衬衫掐了两把他腰侧的软肉，那手上没轻没重，晴里登时倒吸一口气，条件反射地抬起拳头就往对方的面门打，不出所料的落在了一层肉眼无法捕捉的透明屏障上。 　　耳边是喋喋不休又顽劣的话，腰间是这人如铁钳一般的手臂，晴里深觉自己的忍耐快到了极限，咬紧后槽牙想要去看其他人的情况，却发现他们正和夏油杰放出的咒灵战斗，哪有工夫关心自己和五条悟这边。 　　晴里：“.........” 　　这可真是亲同学啊！！ 　　不知是该欣慰他们取舍果断还是感慨他们对五条悟莫名的信任，不过这种突发状况在先前的作战讨论中也提前预演过，还算在计划之内。 　　所以眼下他只能自救了。 　　于是他试图求助站在不远处操控咒灵的夏油杰，疯狂给对方使眼色：“夏油君，你就这么看着悟他胡来吗？这可还在比赛中。” 　　言下之意，监控那边还在看，你是想两所学校一起社会性死亡吗？还不快说些什么！！ 　　然后便见夏油杰瞥了他一眼，默默把脸扭向一边。 　　晴里：？？？ 　　将他生无可恋的表情收入眼底的五条悟没忍住放肆大笑起来：“小晴里你真有意思，我们现在可是对立的关系，你怎么能向对手寻求帮助呢？” 　　晴里破罐子破摔道：“那你就像规则里那样淘汰我。” 　　怎样都好，倒是分下场合，快把他放开！还有手不要乱摸！！ 　　闻言，五条悟当即哭丧着脸，语带幽怨：“唉——好狠的心，就这么想和我分开吗？” 　　晴里：......这话题是聊不下去了。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晴里闭了闭眼，手悄悄摸向放置着符纸的裤兜，干脆想着他自行出局算了，也不至于停在这里进退两难。 　　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又有一人从森林的某处突然加入战局，瞧见他们这边混乱的场面简直摸不着头脑，继而察觉站在外围的晴里五条悟二人，起先还莫名其妙的神情陡然一变。 　　禅院直哉脸色难看，恶狠狠道：“终于让我找到了，你这个死女人！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并不是京都高专的学生，作为禅院家的嫡子根本无需去这些垃圾术士才会去的无用学校，参加交流会也仅是心血来潮，只因为听说五条悟这次会来京都，便利用身份强行要求加入。 　　对方杀了禅院甚尔的事情他早已得知，此行来的目的便是为此，禅院直哉倒是要见识一下那五条家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神乎其神。 　　许是这届京都校学生的水平过于废物，竟然一个能对抗五条悟的都没有，所以京都校的那个老头同意得也很是爽快。 　　哼，要不是为了甚尔这件事他才不会来这掉价的交流会，有损自己的身份，多待一秒都厌烦。 　　让禅院直哉没想的是，还没见到五条悟本人却被半途遇见的一个女人给小瞧了，以至于搞得一身狼狈，真是奇耻大辱！！ 　　向来恃才傲物、眼高于顶的禅院直哉才不承认是自己先掉以轻心导致这样的结果，他只会把过错推给周围所有不合他心意的人。 　　在发现那女人竟还和五条悟认识，一时间禅院直哉心中的怒火翻涌，烧得他理智全无。 　　刚好，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了。 　　他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数落道：“五条悟，连自己的女人都管教不好，你还是不是男人？跟一些废物术士相处的久了也被他们传染了吗？” 　　当然，他是不会明说自己被女人打了的，那也太丢人了，不是凭白给别人嘲笑自己的把柄吗？ 　　便也只能借此说道五条悟，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在他看来，整个咒术界能和他站在同一水平线的只有五条悟和禅院甚尔，其他人连入他眼的资格都没有。 　　循声看去，望见来人的五条悟蹙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不喜的神色。 　　“禅院家那个讨厌的小鬼？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 　　晴里愣了下也看了过去，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后表情嫌恶道：“你说他是禅院的？禅院家的人都是这样不尊重女性的家伙吗？” 　　他把自己在湖边发生的事情一说，顷刻间，五条悟的面容刷得冷了下来，阴沉得可怕，那双苍蓝色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散发着森森寒意。 　　五条悟松开晴里，抬脚向前一步，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额角凸起的青筋，拳头也摁地咔吧作响，令人不禁汗毛倒竖。 　　他凝声道：“明白了，我这就去打死他。” 　　晴里：“.........” 　　......冷静啊！！ 第60章 乱中求胜 　　“这几个学生在做什么......” 　　监控室内， 夜蛾正道望着屏幕里混乱不堪到几乎不忍直视的画面，心中有无数话想说，但碍于校长的面子终究是忍住了。 　　为何那个禅院家的嫡子也在这里， 京都校在搞什么啊。 　　和五条悟抱在一起的紫头发女孩子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他的交往对象吗？也是咒术师？ 　　身上的校服是藤袭中学的吧？ 　　信息量多到未免超标了。 　　夜蛾正道双手撑着下巴，诡异的沉默下来，他很想问一下身边这位藤袭的校长，可直觉告诉他如果问了答案一定不会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 　　夜蛾正道罕见的犹豫了，余光一瞥， 右后方的京都校长乐岩寺嘉伸也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似乎同样被屏幕里的发展给震惊到了。 　　“啊，我懂他们在做什么了。” 　　这时， 许久未说话的继国缘一盯着屏幕冷不丁出声道， 顿时吸引了夜蛾正道的注意力，很好奇他看出了什么。 　　片刻后，就见他朝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一脸笃定地开口。 　　“——是青春呢。” 　　夜蛾正道：“.........” 　　蝴蝶香奈惠：“.........” 　　围观了全程的蝴蝶香奈惠露出一个讪讪的笑，暗自摇了摇头。 　　继国老师......您还是别说话了。 　　* 　　甭管五条悟冷不冷静，晴里反正是准备换个地方缓一缓心情。 　　现在是个好机会，趁着五条悟和那个什么禅院家的人打起来， 他赶忙与同伴之间打了个手势，溜之大吉了。 　　而那边被咒灵围堵的三人也成功突破了防线，和晴里在森林里重新会和， 这之中兴许也有夏油杰本就无意为难他们的因素在。 　　身后传来的是阵阵令人牙酸的轰鸣声，可想而知那战斗场面有多么激烈， 只希望五条悟心底有数别真的把人打得亲妈都不认识， 不然因此造成五条家和禅院家的不和可就不妙了。 　　不对， 好像很早之前这两家的关系就势如水火，闹得很僵。 　　算了，晴里决定不再去想，随他去了。 　　“残秽消失了！” 　　恰在此时，领头的蝴蝶忍刹住脚步，她细眉微蹙，回头看向早乙女晴里，后者也是面容一肃，陷入纠结中。 　　思索几秒，晴里颔首：“我知道了，那只咒灵应该就在附近，最好再找一找。” 　　都这个时候了还没被祓除，到底有多么能藏啊！ 　　很难不怀疑正是因为它太狡猾才评上的这个级别。 　　一行人在森林里继续寻找，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度毫无进展，心底便渐渐产生了些许烦躁。 　　忽的，晴里察觉有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落在头顶，他身形一顿，似有所感的朝某处看去，正对上两对黄橙橙的如铜铃般的眼睛。 　　定睛一看，那块位置与周围的景色有些异样的违和，仿佛是模仿植物的颜色而强行改变自身的色彩以融入进环境中。 　　——这只咒灵居然像变色龙一样有迷彩伪装！ 　　难怪死活找不到！！ 　　晴里惊了，要不是自己直感很强，恐怕就直接忽略过去了，谁也不会注意到有一个咒灵趴在树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这真的是二级吗？ 　　晴里对此存疑，说不定表面是二级实则已有了准一级的能力，这都是有可能的。 　　“在那边的树上！十一点钟方向！玄弥，射它！” 　　“是！” 　　闻言，视力本就很好的不死川玄弥一眼发现了躲藏在暗处的咒灵，迅速架好气丨枪，对准扣下扳机。 　　然不知是不是本身咒力很强所以有一定智力的缘故，提前感知到危险的它本能的放弃那棵树跳了下去，没入草丛，飞快地消失在树林深处。 　　子弹则蹭着树皮径直飞了出去，落了空。 　　就差一点！ 　　晴里咬牙切齿：“追上去，走！” 　　四人赶忙加快脚步追着咒灵进入深林小路。 　　树木盘根错节，不断有伸在半空的树枝影响他们的行进，何况在森林里行走本就困难，更不用说是用跑的姿势。 　　咒灵的速度非常快，快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就连小队里行动最快的晴里和香奈乎也只是堪堪紧随着它的脚步，不跟丢罢了。 　　迟迟追不上，气得晴里后足发力猛地向前一跳，手上跟着扬起锁链快速投掷而去。 　　就在大家都以为能一举抓住那只咒灵时，便听一道尖锐的咆哮从森林的另一侧呼啸而来，一阵风吹过，晴里感觉身下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跳跃的角度登时一变，直直地歪向一边，和咒灵失之交臂。 　　而那只被他们追赶了一路的咒灵，此刻正被一条巨大的多节虫含在嘴里，有所顾忌似的没有立刻吞下，咒灵在它的嘴里不停挣扎，发出呜咽的嘶鸣。 　　“呀，果然跟着你们准没错，这只咒灵我就收下了，多谢。” 　　一个身影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徐徐从阴影里走出，夏油杰笑眯起一双眼睛，像是个奸猾狡诈的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朝众人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好似已胜券在握。 　　晴里险些一句脏话骂了出来。 　　这人他怎么不讲武德啊！居然搞抢人头那一套！ 　　晴里才不会如他愿，二话不说再次甩出锁链缚住咒灵的下半身然后狠狠一拽，拉扯无果的咒灵发出凄厉的嚎叫，那声音如魔音贯耳，震颤着在场人的大脑。 　　与此同时，栗花落香奈乎疾步上前挥去一刀，试图绊住夏油杰的行动，阻碍其运转咒力。 　　蝴蝶忍也皱着脸捂住一只耳朵，瞅准时机迅速靠近对着长虫的头部刺了几剑，术式的毒素顺着剑尖注入体内，麻痹了神经，才终于得以让它松口。 　　随着啵的一声，咒灵从它的口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条毫无美感的弧线，紧接着啪叽一下狠狠摔在地面。 　　夏油杰下意识咋舌，原本想要收服为己用便留着没有让自己的咒灵吞下，谁知却白白失去了先机。 　　看来是没办法了。 　　便见他身形一晃躲过香奈乎的攻击，伸出手召唤出新的咒灵去妨碍早乙女晴里，便听砰砰两声枪响，被锁链锁住的咒灵发出最后一声哀叫，在地面轰得爆炸了，变成一摊紫色的血渍。 　　从夏油杰出现起就躲起来准备放冷枪补刀的不死川玄弥摸了摸鼻子，干笑了几声从草丛中站起回归了队伍，默默站到蝴蝶忍的身后。 　　夏油杰：“.........” 　　团体战的决胜咒灵被祓除了。 　　经众人的观察，其残秽上表现出的咒力确实有将近一级的水准，以往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许是因为这一次情况特殊，还有两名接近特级的学生存在，不得不提高了难度。 　　更何况，这只咒灵的逃脱水平确实不一般。 　　郁郁葱葱的密林仿若它的天然保护伞，再加之咒灵自身的掩藏能力，愣是拖延了近三个小时才祓除。 　　这着实不让人为之惊叹。 　　接受了这个结果的夏油杰叹了口气，认命地把放出去的咒灵收回。 　　他按了按眉心，随即轻笑了一下，无奈地耸肩。 　　“嘛，大意了......总之，恭喜你们。” 　　随着话音落下，森林上空顷刻间响起刺耳的铃声，预示着团体赛的结束——胜者是藤袭校。 　　虽然并不是最终胜利，但乱中还能求胜已足够他们开心好一阵的了。 　　晴里激动地举起手欢呼，旋即冲到不死川玄弥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道：“玄弥，你太棒了！那两枪打得很及时！” 　　很快反应过来的其他两人也走上前或是夸奖或是表达赞许，被三名至少表面都是女孩子的人围着，又把不死川玄弥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什么嘛，杰你居然输了，是放水了吗？” 　　另一边，把禅院直哉爆锤了一顿的五条悟神清气爽地找来了这边，也听到了提醒着团体战结束的铃声，在发现夏油杰竟是在一旁杵着的那个才意识到胜利的并不是他们东京高专。 　　他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对着小伙伴指指点点。 　　“还是说许久不练身手退步了？果然没有我不行吧？” 　　夏油杰的眼角直抽搐，被他这推卸责任的话硬生生给气乐了：“你还好意思说，和那个禅院的人打得尽兴吗？” 　　五条悟很是不以为意：“唉——还好啦，替他那不会教孩子的爹教训他一顿，还留了一口气呢，估计一会儿就会有禅院家的人把那小鬼接走回去养伤了吧。” 　　说着还摆出一副不跟小孩一般见识的大度架势：“希望他能老实一段时间，不然出门在外被人打了怎么办？其他人可不会像我这样手下留情，怎么说大家都是咒术界的台柱家族，相互照拂点是应该的。” 　　夏油杰：“.........” 　　你管还剩一口气叫手下留情？ 　　转念一想也是，他也听见了早乙女复述的经历，还有那人上来就嘲讽的话，五条悟能忍着不把对方打死都算他心慈手软。 　　“谁让他先出言不逊，我就只好教他做人咯，真是的，杰你自己出去吧。” 　　接收到他狐疑的眼神，五条悟嘴角下撇，果断抛弃对方转而热情地朝准备离开森林的藤袭一行人挥手。 　　“喂！小晴里，我们一起走吧。” 　　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五条悟直接凑了上去和可爱的恋人贴在一起，十分厚着脸地顶着针扎般的视线强行融入了其他校的队伍里。 　　其间还能听见晴里小声地跟他说了些什么，换得为首深紫色头发的女孩子一个不快的白眼。 　　被见色忘友的小伙伴抛下的夏油杰：“.........” 　　算了，他还是去找女生们吧。 第61章 烂俗小说情节 　　上午的团体战到此结束。 　　胜出者是藤袭中学， 往下依次是东京高专和京都高专。 　　乐岩寺嘉伸原以为让禅院直哉加入京都校参加交流会可以力挽狂澜，对抗五条悟，怎料还是他高估了对方， 来这纯属添乱的， 且把森林搞得一团糟。 　　早知道就不答应这人的要求了。 　　好在禅院家得知他们的嫡子大人又在外面惹了祸， 赶忙派人来把人接走了。临走前还在心底暗叹对方找茬不成反被揍，揍人的还是那个五条悟， 一时间这理谁也说不清，只能吃下闷亏， 又给五条家记了一笔。 　　送走这尊大佛， 乐岩寺嘉伸总算是得以喘口气，为自己那已步入老年的心脏捏了把汗。 　　再来几次这样的事件，还没老死就先被这些不省心的后辈气死。 　　真是为咒术界的未来感到堪忧。 　　另一边， 夜蛾正道难得把五条悟叫去了单独谈心，例行关心一下学生的感情生活。 　　虽然这令人不省心的学生不仅分不清孰轻孰重还擅自在别人的地盘处理个人矛盾，甚至曾经很不耐烦他的说教，但身为校长兼班主任的他还是要负起老师的责任。 　　坐在无人的监控室内，夜蛾正道双手抵在鼻子下作沉思状，透过黑色的镜片目光沉沉地与对面同样戴着墨镜的学生对视。 　　半晌无言， 在五条悟脸上浮现起不悦前他终于还是说出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憋在心底的疑问。 　　“你的女朋友...也是咒术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五条悟依旧那副理所当然的令人火大的模样。 　　夜蛾正道深呼吸，勉强心平气和道：“可你之前不是说交往对象是男的么——你们分手了？” 　　一听到这句话， 五条悟登时坐直身子：“胡说什么呢， 我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吗？夜蛾老师你不要污蔑我。” 　　夜蛾正道刚在心底腹诽这换恋人的速度，想纠正他的恋爱观，感情要从一而终， 不能因为对方是男性就抱着玩玩的态度， 但在听见五条悟这反驳的话后不由得一愣， 组织好的语言顿时忘得一干二净。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盯了他一会儿，随即躺回靠背上，摊开手摆出侃侃而谈的姿态。 　　“我之前有说过吧，他们是一个人的事情，这一点我可没有骗你哦。” 　　夜蛾正道蹙眉：“究竟是什么意思？” 　　“唉唉，老师你的想象力真是相当贫瘠呢，明明自己就是术士却死板的要命，多动动脑子啦。”察觉夜蛾又要生气的表情，五条悟撇了撇嘴，直接说出了原因，“当然是因为诅咒啦诅咒，真是的，因为诅咒所以随时能切换性别不是很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吗？” 　　夜蛾正道：“.........” 　　这哪里正常啊！ 　　这诅咒也太奇怪了点吧！ 　　夜蛾正道十分震惊，如果不是看自家学生确实不像说假话的意思，也没有说假话的理由，他都开始怀疑这小子又在憋着什么坏水故意来气自己。 　　“不要露出那么吃惊的表情，这都接受不了，老师你很弱唉，嘛...不过我是最强自然不一样，这倒也情有可原。”五条悟抱着手臂一边说一边点点头，全然不顾班主任被自己越说越黑的脸。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和什么人交往这和老师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是没什么关系，我也只是问一问。” 　　得到了答复的夜蛾正道静默片刻，自家学生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这也是让他没想到的，但这着实离经叛道了点，只能说不愧是五条悟吗，总能做出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连交往对象也不寻常。 　　刚欣慰没多久，便见五条悟满脸不耐烦地道：“这有什么好问的，难道你对我的人品不放心吗？怎么说都比夜蛾老师你这个离过婚的人更值得信任吧？” 　　再一次被学生戳心窝子的夜蛾：“.........” 　　“......悟，出去。” 　　“问完就扔吗，成年人真是极端，还是说到更年期了呢？” 　　“.........” 　　夜蛾正道终于忍无可忍，脸上怒容尽显，在班主任彻底发火前，五条悟吐着舌头脚底抹油溜了。 　　* 　　甫一回到宿舍，晴里便找了个靠椅瘫坐上去，累得手指都不愿动弹，一上午的精神紧绷导致身体的疲惫席卷上心头，却还顾及着刚从森林里出来没有立刻躺倒在床上。 　　坐了莫约有十分钟，他仰起脸长舒一口气，从位置上起身去浴室冲了热水澡，希望洗完后轻松一点。 　　下午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也许是临阵磨枪也许是养精蓄锐，皆有可能。晴里私心是想休息一下午，毕竟太累的话对明天的个人战也不友好。 　　说起来，团体战尚且能投机取巧，相互配合取得胜利，但个人战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最终会是谁胜出这种事简直用脚趾头想能知道。 　　算了，能打就打，实在不行他就弃权。 　　蝴蝶老师嘱咐过他们一切以自身安全为第一准则。 　　洗完澡确实清醒了不少，疲惫感也相对有所缓和，晴里换了身衣服从浴室出来，在吃饭和睡觉两者纠结了一会儿后决定先去把午饭解决了，再说之后的事情。 　　兴许是缘分，去食堂的路上他又遇见了日下部笃也，对方脸上此刻贴着绷带，看起来很是萎靡的样子，令晴里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狠了些，要是参加不了明天的个人战岂不是成了他的不是。 　　“啊...啊，又见面了，下午好，早乙女君。” 　　日下部笃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他，摸了摸后脑勺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几乎是一样无精打采的晴里挤出一个微笑，夹杂着淡淡的歉疚。 　　“下午好。” 　　磨蹭到现在已经快一点，的确是下午了，于是他客套地问：“日下部君吃午饭了吗？” 　　“没有，嗯...其实我现在正要去往食堂。” 　　“真巧，我也是。”晴里提议道，“那一起？” 　　日下部笃也仅是犹豫了一秒便应下了。 　　“好。” 　　到了食堂，二人随便点了一份饭找了一面空桌子坐下，在场的还有其他认识的人，比如东京高专的几名女生和自己学校的同学，但因为他是和日下部一起来的，便没有再和其他人拼桌。 　　二人聊了聊有关于上午日下部笃也弃权后发生的事情，经过一场半划水的战斗，他身上最严重就是腹部的淤伤，但及时找校医做了处理，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不怎么疼了。 　　日下部笃也完全能理解晴里的做法，在那种情形下必须有一人出局，不是自己就会是对方，何况有监控看着，浑水摸鱼也不能太过明显。 　　“听说后面闹得挺大的，你知道怎么一回事吗？”说到此处，日下部笃也忽的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 　　他听闻五条悟同被塞进京都队伍里的那个禅院嫡子在比赛中大打出手，还把对方送进了医院这件事，即便五条家和禅院家关系再差劲也不至于一见面就打起来的地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如果早乙女和五条悟认识的话，应该知道些内幕。 　　“唔，这个该怎么说呢......” 　　晴里迟疑了，自己不仅知道甚至还在现场目睹了起因，可情况太过复杂他也不知该如何描述当时的情况。 　　恰好这时摆在桌面上的手机滴滴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晴里打开手机一看，是刚才话题的当事人之一发来了消息。 　　Satoru：[图片] 　　对面发来了一张照片，正是他和日下部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场景。 　　从这个拍摄的角度看——晴里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和家入硝子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后者意识到自己被发现，毫不避讳地朝他笑着挥挥手，好似刚才那张照片不是她拍的似的。 　　晴里也无言地回以一个微笑。 　　他迅速将头转回来，给手机那边发去回复。 　　Haruri：？ 　　Satoru：为什么只有一个问号，你不该解释些什么吗？ 　　读出他字里行间都满是兴师问罪的意思，晴里一头雾水。 　　Haruri：我该解释什么？ 　　Satoru：当然是为什么你和别的男人坐一起吃饭都不喊我陪你！ 　　Satoru：只是离开一会儿的工夫你就把我忘记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超级无敌帅气的男朋友的吗？ 　　晴里：“.........” 　　懂了，是五条悟又开始乱吃飞醋了。 　　但至于是否真的是在吃飞醋而不是借题发挥或者其他的什么，还有待考证。 　　对于这种情况，晴里早已驾轻就熟，连自己和日下部笃也只是刚认识的朋友关系都没多解释，他相信悟对此心知肚明。 　　Haruri：我以为悟早就吃完饭了。 　　Satoru：哪有，我可是到现在还饿着，就等小晴里你的邀请呢，看来终究是我错付了。 　　晴里默了一瞬，继续若无其事地和日下部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下去。 　　他装模作样的回忆了一番，语焉不详地回道：“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但那个禅院家的人好像是特地来找悟的，还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许是他们家族之间的恩怨吧，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Haruri：所以？ 　　日下部笃也有些费解地摸摸下巴，沉吟道：“这样吗？我从同学那里听说的版本是——五条神子与禅院嫡子为爱大打出手——这太离谱了我就没信，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那个绯闻当事方是谁，是否真的有此人，你认识吗？” 　　晴里：“.........” 　　他不仅认识，甚至他就是那个当事方。 　　这什么烂俗爱情小说情节，京都校的人是吃饱了闲的吗？瞎传什么！ 　　心里再怎么无语气闷，表面上晴里依然神色如常，一脸正色地否决。 　　“不，我不认识。” 　　与此同时，五条悟的聊天界面也弹出一则新回复。 　　Satoru：所以，作为补偿，晚上我们继续一起睡吧，我想你会答应我的对吧 ：-P 第62章 应得的补偿 　　“你还真来了？” 　　晴里幽幽望着门外单手撑在门框上一脸笑意的五条悟， 这才刚吃完饭不久就跑了过来，真是有够自觉的。 　　五条悟神色未变，依旧是那副轻快的语气：“好冷漠哦，是不欢迎我吗？这可是我应得的补偿。” 　　他上前一步跨过门槛， 从容自若地爬上屋内唯一的床， 双手枕在脑后，一副俨然把这里当第二个宿舍的架势， 丝毫不客气。 　　“知道京都校内都在传什么吗？”五条悟一躺下便滔滔不绝地讲道， “说我和那个禅院家的小鬼为一女人争风吃醋继而大打出手， 竟然把我和那个家伙相提并论，我的名誉可是收到了严重的损害，晴里不该做些什么安慰一下我吗？” 　　闻言， 晴里挑起眉头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但笑不语，旋即回过头把敞开的门关上。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安慰你？”他不紧不慢道， “我是不是说过， 悟想要做什么就去做，没必要拐弯抹角。” 　　无非挣扎纠结一番， 最终都会妥协，无一例外。 　　自己向来对这人没有办法。 　　“不管我想要做什么？” 　　“没错，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看，我这不是也让你进来了？” 　　如果他拒绝，是不会把五条悟放进门的，当然， 对方愿不愿意接受那就是另一说了。 　　晴里心道看在交流会结束二人就不能天天见面的份上， 他愿意顺从五条悟这小小的任性， 但显然，这人似乎并不满足于这些。 　　“现在离睡觉时间还早，你来这里是打算干坐到夜里吗？” 　　五条悟吸了吸鼻子，坦然道：“杰出门夜跑去了，硝子和三年级的女生在聚会，我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也很无聊，还不如提前过来。” 　　“好吧。”晴里耸耸肩，“那你躺着吧，嫌无聊的话床头柜放了游戏机，我这边还剩一些作业要写。” 　　“又是作业？你们学校的老师怎么总是布置作业？” 　　“周末有作业也很正常吧？”捏在手里的铅笔无意识地在指尖转了一圈，晴里歪着头想了想，“毕竟我读的是普高，咒术高专侧重的应该是咒力的教学？” 　　“我很快写完，悟，不要打扰我。” 　　说罢，他提醒了一句，走到桌子前坐下继续写未完成的练习题。 　　话虽是这么说，但要真让五条悟老老实实等待那是不可能的。 　　游戏机的那几张卡带不是他偏好的类型，随便找了个经营类的游戏玩了会便感到了些许无趣，五条悟仰躺在床面，视野颠倒观察周围的事物。 　　他无声盯着晴里专注做题的面孔，看着那时不时垂落在鬓边的发丝被对方撩起别在耳后只觉心里痒痒的，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眨巴了下苍蓝色的眼睛，紧接着发出一声声抱怨地自言自语，寻找存在感似的故意拖长语调叫唤起来。 　　“好无聊——好无聊，晴里你什么时候写完，小悟无聊得快要死掉了。” 　　说话间他举起手里的游戏机，摆弄着按键：“游戏也没有我喜欢的，你平日都玩的这些难怪操作类的游戏打得那么差劲。” 　　伏在桌案前的人对此充耳不闻。 　　没有得到回应，五条悟努了努嘴，想到先前的对话他兀自沉默了几秒，复又开口。 　　“晴里，我想接吻了。” 　　他放下游戏机一骨碌翻过身，捧着脸双眼亮晶晶地望了过来，用着无比甜腻的口吻道：“来接吻嘛，早上那个不算，今天你还欠我一个亲亲呢。” 　　——那模样活像一只在你工作时百般扰乱博求关注的猫咪。 　　晴里心中如此想，终究是没忍住悄悄地瞥了一眼，登时被那张漂亮的脸蛋晃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 　　这张脸真是常看常新，每次都能稳稳正中他的好球区，更何况对方对自己的颜值有着非常清楚的认知，表现出来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一时间，晴里不禁倒吸一口气，抿着嘴默默扭过脸，看了看还剩最后一道大题的练习册，内心百转千回。 　　思忖片刻，他还是放弃了最后一题的计算，把练习册一扔，头脑发热地扑了上去。 　　唉，谁能经得住漂亮猫咪不停撒娇的诱惑呢？ 　　反正他是经不住。 　　作业什么的明天再写也一样啦，晴里很轻易地改变了自己的原则。 　　相比第一次足以算得上是青涩的吻技，这次明显更熟练了几分。 　　后颈处的力道强硬又克制，同时脑后的长发也被人抓住拢在手心，甚至能感觉到温凉的指尖一点点穿插进发丝间的奇妙触感，令晴里暗自感慨这是有多喜欢把玩他的头发，怎么连接吻也要拽着不愿放开。 　　喘息的间隙，二人无声对视，晴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五条悟的微热的脸，一边感受着手底下肌肤的柔软，一边用手指漫不经心地一下一下撩拨那发红的耳垂，成功得到后者一个茫然的眼神，似乎不理解他在做什么。 　　仿若璀灿水晶的蓝色眼眸纯澈无辜，就连呆愣的表情也如此可爱，晴里心情很好地轻笑了一声，俯身再次贴了上去。 　　窗外鸟鸣啾啾，静谧一片。 　　屋内，衣服布料的摩擦声与啧啧的水声在安静的环境下尤为清晰，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平息。 　　五条悟埋首在怀中人的颈边，嘴上还不住叨叨着再来一次，晴里拍着他的后背示意让自己缓一缓再说，便听门口处传来几下敲门声，不知是谁夜晚突然来访。 　　拉扯半天，晴里总算是得以走下床去玄关开门，让门口的人久等了好一阵，再晚一点就要回去了。 　　“玄弥君？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有些讶异地看着站在门外的不死川玄弥，注意到他手里的笔记本时恍然大悟。 　　“啊，是来送笔记的对吗？这么快就用完了玄弥君很厉害嘛。” 　　作为数学老师不死川实弥的弟弟，不死川玄弥的数学水平也不差，并且早早地开始预习二年级的知识，故而前段时间从自己这里借走了数学笔记，没想到才几天就还了回来。 　　不死川玄弥讷讷点头：“嗯...是的，谢谢学长的笔记。” 　　小心翼翼观察来人此刻的形象，对方头发散乱随意地披在颈侧，双眼浮着一层朦胧的水雾，衣服也皱巴巴的没有抚平，整个人像是还未清醒那般，他心底不由得感到奇怪。 　　“学长是准备睡下了吗？刚才我在外面等了很久没有人开门以为您已经休息了。” 　　“唔...刚才有点事情耽搁了下。” 　　晴里语焉不详地回答，接过他递来的笔记，抬眼问道：“有哪里不懂的地方吗？虽然你也可以回去问不死川老师，但如果我知道的也可以现在讲给你听。” 　　不死川玄弥忙摆摆手：“没有没有，笔记里写得很清晰易懂。” 　　“嗯嗯，那就好。” 　　晴里点头应下，刚打算告诉学弟没其他事情的话就回去吧，便看到他的面色陡然一变，视线直直地落于自己的背后，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事物。 　　还不及晴里细想，身后猝不及防贴过来另一具温热的身躯，下一瞬，腰上一紧，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贴在脖颈处，呈现被人从后面抱住的姿势。 　　“晴里，还没聊完吗？我都等不及了。” 　　五条悟毫不避讳地当着其他人的面跟他咬耳朵，刻意压低的嗓音对于仅在方圆一米之内的三人来说简直是欲盖弥彰。 　　不用回头都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晴里心下无奈，表面则淡定地朝不死川玄弥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抱歉，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玄弥君如果有其他的问题我们明天再聊？” 　　“唉？好...好的！不好意思，打扰学长了！” 　　不死川玄弥被这亲密的氛围搞得脸一红，眼都不知道往哪看才好，只得低下头条件反射地深鞠一躬，随即头也不回地朝走廊另一头跑去，一溜烟转进了自己房间内关上了门。 　　晴里：“.........” 　　晴里轻声叹了口气，屈起手指骚了骚他的脸：“满意了？你看你把人都吓跑了。” 　　“分明是他扰人兴致在先，这都受不了，你的学弟心理素质真差。” 　　“......别欺负人家。” 　　说完他就沉默了，这句话似曾相识，忍学姐也这么对自己说过，现在居然换成了他来提醒别人。 　　在晴里自我反省之际，他的走神被五条悟敏锐察觉，遂揽着他的腰顺势把人往屋里一带，用脚抵上门板使之缓缓合上。 　　“不要管别人啦，晴里你只要看着我就够了。” 　　有什么模糊的话语从门的那边传出来，独属于少年亲昵的语气中杂夹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透过狭长的门缝，能看到屋内的二人相互依偎，白发的少年捏住另一人的下颚将他的脸掰向一侧，然后倾身吻了下去。 　　大门紧闭，将一切尽数挡在其中，无人可以窥见之后的事情。 　　* 　　翌日一大早，夏油杰毫不意外地再次于走廊见到穿着睡衣的小伙伴，对方看起来刚从外面回来，浑身散发着餍足的气息，好似偷了腥的猫咪般春风得意。 　　夏油杰一眼便知这是去了哪里，于是调侃他：“昨晚又是蹭谁家的床去了？” 　　五条悟神色得意，尾音上扬道：“当然是我家darling的床啦，杰你不要太羡慕哦。” 　　我就知道。 　　夏油杰心想，这俩小情侣天天腻歪在一起也不嫌烦。 　　他一脸正色：“我不羡慕，你一个人享受就好。” 　　便听五条悟扫兴地嘁了一声：“杰你真无趣，怪不得至今还没有女朋友。” 　　夏油杰：“.........” 　　夏油杰微微一笑。 　　“悟，你想把个人战提前吗？我成全你。” 第63章 退场 　　第二天的个人战比之前一天的团体战结束得速度还要快， 还要如同儿戏。 　　不知是不是第一战就失利的缘故，京都校和东京校的学生在这次战斗中表现得格外争强好胜，看得晴里那叫一个啧啧称奇。 　　家入硝子身为医疗人员特许不用参与这次的个人战， 便惬意地坐在场地外围的大伞底下看管成箱的乌龙茶， 有人打完一场就递过去一瓶， 受了伤就现场治疗，仿佛马拉松比赛中途递水的工作人员，看起来很是好整以暇。 　　晴里第一局的对手是京都校的学生，由于个人战可以在不出现严重伤亡的情况下酌情使用咒力，因此对面的人一上来就用术式招呼他， 好在晴里的直感也不是吃素的，几经周旋后成功把人打趴下了。 　　“来瓶乌龙茶吗？” 　　走到安全的范围内，家入硝子挑了挑眉头， 很熟练地从纸箱子里掏出一瓶乌龙茶递向他。 　　还用着玩笑般的口吻道：“谢谢你减少了我的工作量？” 　　她指的是尽管输掉了对战却最多只是皮外伤的那名京都学生，那种程度的小伤几乎都不需要她出手， 回去消消缠个绷带就解决的事情。 　　“唔...不客气？” 　　晴里笑了笑， 接过家入硝子手中的乌龙茶顺势道了声谢，余光瞥了眼包装上的文字， 是微糖版。 　　他马上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畅快地长舒一口气， 硝子无言注视了他片刻， 忽而打趣道：“估计很快就是五条那个家伙的回合了，还不知道会给我增添多少工作量， 你倒是也提醒他注意一下分寸。” 　　“这种话作为同班同学的家入你应该比我更适合说吧？”晴里又抿了一口凉茶， 略一沉吟， “悟的话， 可能对战刚开始就结束了， 或许都不用让对手受伤，只要把人逼出界定的范围就赢了。” 　　说话间，另一边的对战的确轮到了五条悟，他兴致勃勃地快步走上场地中央，等待对手就位。 　　对手...对手是不死川玄弥。 　　简直是降维打击啊，晴里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 　　果不其然，五条悟甚至连演一下都懒得，开局就用术式把人拽到了场地外，成功晋级。可怜不死川玄弥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出局，抱着枪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被心塞的蝴蝶忍无慈悲的拽了下去。 　　晴里摊摊手：“看，我说得没错吧？” 　　家入硝子：“.........” 　　“你们在聊什么？”轻松赢了第一轮对战的五条悟眉飞色舞地小跑过来，见他们聊得还挺投机，遂好奇地问了一句。 　　晴里笑了笑：“在聊你多久能让对手出局，玄弥君真不走运，第一轮就遇到了你，这么快就下场了。” 　　说罢，还咋舌两下表达自己的可惜。 　　“那当然，我可是最强！太过认真的话岂不是在欺负人么？” 　　对自身水平有清楚认知的五条悟把这句话当成了夸奖，毫不谦虚地自我骄傲起来，听得直让周围人火大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早已习惯了那些羡慕又敬畏的目光，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转而目不斜视地看向家入硝子，朝她伸出手。 　　“硝子，给我一瓶乌龙茶。” 　　见这人理直气壮的态度，家入硝子莫名不爽。 　　“你就不能说个请字吗？” 　　五条悟立刻眼也不眨地改口：“硝子，请我一瓶乌龙茶。” 　　“...去死吧，人渣。” 　　她抄起一瓶乌龙茶狠狠甩了过去，后者立马举手接住，笑嘻嘻地竖了个大拇指，丝毫不怵女同学的怒火。 　　“哎嘿，谢啦硝子！”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怒道：“拿到了就快给我滚。” 　　晴里：“.........” 　　晴里默默向一旁挪开了些距离，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然后悄悄顺走了一瓶新的乌龙茶返回自己的队伍中。 　　他把凉茶塞进一脸残念窝在角落里蹲着的不死川玄弥手中，让他喝几口压压惊，心想五条悟这是给对方造成了多大的打击，看把孩子吓的。 　　咽下微甜的茶水，不死川玄弥面色依旧有些难看，但明显好了很多，他后怕地拍拍心口，心有戚戚道：“我刚刚以为自己要死了。” 　　“...哪有那么夸张。” 　　晴里一时语塞，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下一轮的摇号。 　　三所学校在场的学生有十四个人，去掉医疗人员家入硝子总共是十三人参加个人战，第一轮总共要对战七次，目前只过了三局，后面还有其他的，等筛选出第一轮胜出的人后再继续匹配，直至出现最终的胜利者——这就是个人战的规则。 　　仅是半个多小时的工夫，胜者很快筛了出来，晋级的分别是冥冥、五条悟、夏油杰、早乙女晴里、蝴蝶忍和栗花落香奈乎——其中居然没有一个京都校的人，这令乐岩寺嘉伸的心情很是糟糕，肉眼可见的沉下了脸色。 　　而这个时候话术大师继国缘一察觉乐岩寺嘉伸的不快再一次发动了他的技能。 　　继国缘一语重心长地安慰对方：“乐岩寺校长不要灰心，您的学生都很优秀，只是遇见了更为优秀的人罢了，相信下一次的交流会他们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那眼神太过赤诚且真情实意，但光听对方说出的话却满是挑衅嘲讽意味。 　　“.........”乐岩寺嘉伸初见褶子的脸气得抖了抖。 　　五分钟后，和乐岩寺校长换了位置的夜蛾正道身无可恋地坐在中间隔开了二人，不清楚为什么这两人的摩擦会牵扯到自己。 　　第二轮的匹配率先轮到了晴里，对手是东京校的冥冥。 　　对战中，望着围绕在冥冥周身飞翔的乌鸦，晴里这才意识到之前在森林里遇到的那只跟踪他们的乌鸦正是出自对方之手。 　　观察到他一瞬的恍然，冥冥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手上持着与她体格有着明显反差的巨斧漫不经心地搭在肩头。 　　“早乙女君是吧，我会下手轻一点，不然五条君因此找我索要赔偿可就不划算了。”她饶有兴致地用手指点了点脸颊，笑得像个精明无比的商人，“我可是刚从他那里敲诈了一笔呢，这还要多谢早乙女君给我的这个机会。” 　　晴里：......？？ 　　听闻这番话，晴里感到迷惑却并没有多过在意，而是专注眼下的战斗。他们的武器种类就有很大的差别，实在不好说待会儿的对战会是个什么情况，他要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应对那一看就不好搞的巨斧，还要尽力不让自己受伤。 　　——顺便再找准时机退场。 　　没错，他要划水后退场。 　　即便晴里费劲吧啦的赢了，最后的决战也绝不是自己这个级别就能掺和进去的，不如尽早被筛下去，幸运的话还可以在旁边围观。 　　相信蝴蝶老师会理解他的。 　　怀抱着这个心思，晴里划水划地心安理得，看似被对面的巨斧碰到过好几回但那明显没造成什么伤害，冥冥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打算，秀眉微挑，脸上的笑容愈发愉悦。 　　真有意思。 　　看在五条悟十分豪迈地拿钱敷衍过她的份上，冥冥决定成全对方。 　　于是在锁链又一次缠住巨斧时，她手臂一抬，腰部带动上半身猛然发力，干脆利落的把人甩向场外。 　　总算要结束了。 　　晴里心中感动不已，冥前辈竟看出了他的想法，还很贴心地配合自己。 　　天呐，真是人美心善。 　　他在空中迅速调整好姿势，以一个漂亮的翻身完美落地，在裁判宣布结果后晴里又乐颠颠地跑回场地，从冥冥那里拿回了自己的咒具。 　　望着冲自己道完谢便一蹦一跳脚步轻快离去的少年，冥冥静默了几秒，忽的笑出了声。 　　一旁的庵歌姬莫名其妙，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有趣。”冥冥笑得别有深意。 　　有趣？ 　　庵歌姬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同样看到明明经历了两轮战斗却仍精力充沛的某人，回忆起曾经那要命的社死现场，庵歌姬的神情很是微妙。 　　“.......能跟五条那个家伙交往还不分手的确是个奇人。” 　　“呵呵，也有这层原因在吧。”冥冥道，“你不觉得他比之前见到时更活泼了一点吗？” 　　闻言，庵歌姬抱着手臂原地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对比几个月前那矜持中带着疏离的姿态，明显现在这副喜形于色的模样看着更加讨喜。 　　庵歌姬颇为不太情愿地点头，盯着那道和他人嬉笑的身影若有所思。 　　“好像——确实是这样。” 　　......... 　　“哎呀，忍学姐也被刷下来了呢。” 　　早乙女晴里心情很好的弯了弯眼睛，朝黑着一张面孔下场的蝴蝶忍摆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灿烂笑容，怎么看怎么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拍拍身侧和栗花落香奈乎之间特地空出来的一个位置，语气欢快地开口。 　　“果然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现在大家都在这里了耶。” 　　想起方才和五条悟对战时对方那讨人厌的嘴脸，蝴蝶忍下意识厌屋及乌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呛声道：“谁跟你一家人，你改姓蝴蝶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晴里深得男朋友真传，在气人方面也是更上一层楼。 　　他拉长语调，用着非常吃惊的口吻：“哇哦，忍学姐的意思是要包养我吗？”边说边做作的扭捏害羞，“哎哟，那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毕竟我是有恋人的人，忍学姐好大胆。” 　　蝴蝶忍：“.........” 　　蝴蝶忍：“做梦去吧，美得你！” 　　接连被这对死男同气到的蝴蝶忍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骂出了声。 第64章 交流会落幕 　　兜兜转转， 最终筛选出三名学生进入决赛圈，独属于东京校内部的大乱斗。 　　恰在此时，冥冥直接举手弃权， 便只剩五条悟和夏油杰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或许是他们老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一直忍着没有发作， 刚好交流会有这么一个机会， 便借此在别人的校园里胡乱发泄了一通。 　　乱石飞沙， 地裂山崩。 　　当然， 没那么夸张，但地面确实是裂了。 　　周围围观的人见情形不妙迅速撤离，只留几名老师在原地看着，以防两人打得太过上头无人阻拦， 以至于战局扩大。 　　不过，前提是得能阻止。 　　“你不去阻止一下吗？比如让五条他停手？” 　　家入硝子漫不经心地剥开苦咖啡雪糕的外包装，问旁边已经把雪糕咔嚓咬掉三分之一的晴里，心底想着这人牙口真好。 　　后者嚼了嚼口中的雪糕，醇厚的牛乳味在唇齿间化开，扩散于味蕾， 令他不由得享受地眯起眼睛。 　　“明明家入比我更适合，不要把麻烦推给我啦。”咽下雪糕，晴里思索片刻，道， “况且没有必要，我又打不过他们两个， 贸然上去阻止如果受伤了怎么办？” 　　“我给你治疗啊。” 　　“才不要， 就算能治疗那也会痛。” 　　家入硝子打趣道：“你个男生怎么这么怕痛。” 　　五条那家伙也是这样， 明明打架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平日一有点小磕碰就开始鬼哭狼嚎要死要活。 　　男生的臭德行。 　　不清楚她在腹诽什么的晴里莫名心不在焉，他想了想：“自然是能不受伤就不受伤了，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那我现场给你变个身？” 　　家入硝子赶忙拒绝：“......不，不用了。” 　　可以，但没必要。 　　结束话题，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方或站或坐全是从个人战现场跑来避难的学生，都在煎熬地等另一边的战斗分出胜负，藤袭的学生在对面的长凳上坐成一排，他则是和家入硝子靠在自动贩卖机旁各自买了一份雪糕。 　　晴里吃完最后一口牛乳雪糕，将雪糕棍翻了过来，看清上面的字后原先还惬意的神色顿时一变。 　　“啊，有了有了，唉——” 　　他突然丧气的声音吸引了家入硝子的注意，便见黑发少年苦着一张脸转过头，展示木棍上面的抽签运势。 　　“为什么会是大凶。” 　　......... 　　毫无悬念的，最终是五条悟赢了。 　　当事人鼻青脸肿地架着同样鼻青脸肿的夏油杰找到家入硝子，身后是被二人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战斗场地，和望着残垣断壁一筹莫展的老师们。 　　二人从起初的术式比拼到后面的用拳头互殴，硬生生打了近半个小时，围观的老师看了一会儿后干脆懒得管了，只要确保外围的同学不受波及其他都无所谓，放任他们去打。 　　甫一回到人群中，五条悟就精准地找到角落里发呆的晴里，一头扎进对方怀里扯着嗓子直叫唤，嘴上不住念叨着自己被杰打破相了杰多么过分云云，明明有反转术式却不治疗，换得家入硝子一个无语的白眼。 　　反观仰躺在椅子上话都说不出来的夏油杰，听见他这番话气得嘴无声的一张一合，不用想都知道是在骂人。 　　家入硝子为这两个幼稚鬼感到头大，果断放弃一看就是在卖惨的五条悟选择先给夏油杰治疗。 　　她抬起夏油杰的一条手臂，吐槽道：“真是两个筋肉大猩猩。” 　　“这句话你应该去说悟，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啊疼疼疼，硝子你轻点。” 　　“还有力气说话看来伤得不够严重。” 　　说着，又是一个用力，只听咔吧一声，关节处传来一阵剧痛，原本缓和了些力气想要反驳女同学话的夏油杰登时疼得不住抽气，像个咸鱼一样生无可恋地在椅子上躺尸，任由摆弄。 　　熟练地把脱臼的关节归位，家入硝子看差不多了总算上手给他使用反转术式。 　　“五条胡来你也跟着胡来，整场对战下来就你们俩伤得最重。” 　　“...哼，谁让他天天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脸，我早就想揍他了。” 　　家入硝子冷漠地道出了现实：“可是人家有对象可以哭诉，你有吗？” 　　夏油杰：“.........” 　　夏油杰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五条悟站在藤袭的队伍中，还在滔滔不绝地向男朋友细数小伙伴的暴行，甚至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当众索要安慰，浑然不觉周围学生愈发诡异到惊恐的视线，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晴里心想经过这一次交流会，他俩的关系应该是瞒不住了，尽管也并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但着实有些猝不及防，只能说五条悟其人本就不是懂得收敛的性格，一定要闹得天下皆知的程度才满意。 　　被人抱住蹭来蹭去的晴里头疼地扶额，心下不住叹息，试图转移话题道：“悟，有工夫在这里数落别人，你的伤口不疼吗？” 　　他可记得五条悟那一脸的肿胀淤青，这人居然真的忍心关掉无下限和同学打架。 　　便听自胸腔处传来的声音委屈的不得了，哼哼唧唧道：“肯定疼啊，不过晴里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晴里：......？ 　　还不待他纠结抉择，好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的五条悟自觉贴心的退而求其次，再次出声：“好嘛好嘛，难得你这么关心我，那你摸摸我的头好了。” 　　这个倒是可以。 　　晴里松了一口气，强作淡定地伸出手捋了捋他因打架而翘得张牙舞爪的头发，低声催促道：“好了吧？好了的话就快松手，周围人都看着呢。” 　　私下里怎么样都好，眼下却有些不合时宜，就衬得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异常瞩目。更何况是五条悟这种行走的人形**，走到哪里都能吸引眼球。 　　虽然他是不怎么介意同龄人怎么看，但耐不住老师们还在那边，随时会面临被其他学校的长辈发现的风险，并且一边忍学姐的忍耐度好像濒临了极限，眼刀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扎，警告他们适可而止。 　　又一次得逞的五条悟心满意足地往对方胸口蹭了两下，尾音是说不上来的愉悦。 　　“嗯，嗯！效果立竿见影——五条大人我完全好了！” 　　话毕，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哪还有先前下场后鼻青脸肿的样子，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治疗好了身上的伤。 　　“并不需要像杰一样还要拜托别人，动动咒力就轻松解决的事情，我是不是超厉害的！”一副还不快夸奖我的得意表情，期待无比地望了过来。 　　而那边听了一耳朵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话顷刻垮下脸，暗戳戳地商量回去后如何如何孤立他，话题的中心人还不知自己已经被同学们联合排挤，仍缠着男友不放手。 　　一句话同时得罪两个人某种意义上是否也算天赋异禀。 　　晴里：“.........” 　　完了，感觉头更疼了。 　　这就是运势大凶的威力吗？ 　　终于看不下去的蝴蝶忍气势汹汹地走来，摆出一副即将棒打鸳鸯的架势。 　　她呵呵一笑：“你们东京高专的队伍在那边对吧，麻烦请不要骚扰我们的学生好吗？” 　　五条悟不满道：“我找我的男朋友说话怎么能算是骚扰呢，谁也没有规定我不能站在这里吧？” 　　——说出来了！ 　　偷偷支棱起耳朵关注这边情况的京都校学生一脸震撼，原先还仅是对那亲密的相处有所猜测，没想到这人就这么大方承认了。 　　该说真不愧是五条悟么！ 　　就连谈个恋爱也是那么惊世骇俗！ 　　其中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日下部笃也，他单知道早乙女和五条悟关系好，但怎能料到是这个好法啊！ 　　日下部笃也心有余悸地摇摇头，庆幸自己没有说过什么多余的话，无非特殊情况以后也不会有过多往来，他大概率不必担心。 　　在这拔剑弩张的气氛下，晴里被夹在中间只觉脑瓜子嗡嗡的，险些神志不清地脱口而出“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啊”，好在老师那里的工作已然处理妥当，注意到学生这边奇怪的氛围，不明所以地走了过来，得以让他脱离此刻尴尬的处境。 　　夜蛾正道看了看和其他校学生发生冲突的五条悟，又看了看另一头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的自己学校的学生们，一时间倍感糟心，只得无奈地朝蝴蝶香奈惠表达歉意。 　　而蝴蝶香奈惠也清楚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脾气，同样不好意思地笑笑，示意没有关系。 　　“悟，你还在那里做什么，回来了。” 　　夜蛾正道板起脸，呵斥着自家学生，五条悟听见他在喊自己，又望了眼有点为难的晴里，遂不情不愿地收敛起脸上的不悦，插着兜大摇大摆地走了，临走前还冷哼一声，悄悄比了个倒拇指。 　　蝴蝶忍：“.........” 　　蝴蝶忍当即抄起腰间的刺剑就要冲上去跟对方大战八百回合，晴里见此眼疾手快地拦了上去。 　　他一个一米八的男生差点没拽住蝴蝶忍这个身高一米五出头的，赶忙压低声音劝说道：“算了算了忍学姐，悟心理年龄才六岁，睡个觉还要别人帮忙唱摇篮曲，别跟他一般见识。” 　　一瞬间没了脾气的蝴蝶忍：“.........” 　　被话语里的信息量惊到的蝴蝶香奈惠：“.........” 　　* 　　“我的生八桥呢？” 　　学校里，谢花梅暴躁地拍着桌面，不敢置信地痛斥好友的无良行径。 　　“你竟然忘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你竟然忘记了？” 　　晴里缩了缩脖子：“对不起啦小梅，那天的情况太过混乱，我急着回东京就忘记了。” 　　先是众目睽睽下公开交往关系，又是回去的路上与东京校同行，最后是回到家补没写完的作业，搞得晴里大脑都快停摆了。他先前光顾着自己吃得开心，愣是忘记回去前跑一趟商业街再给谢花梅买一份，等想起来时已经躺到了床上，反不能再请假坐车去买。 　　毕竟是自己答应的事情，他也很是歉疚，耷拉着脑袋思考着补救方法，忽而晴里眼睛一亮。 　　“啊对了，还有个办法，你等等啊我先帮你问一问。” 　　他飞速掏出手机给一人发去短信。 　　此时，远在京都刚做完任务回学校的日下部笃也察觉手机响了两下，暗自纳闷会有谁给自己发消息，掀开手机盖一看，心底咯噔一声。 　　Haruri：日下部君，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日下部笃也默了几秒，慢吞吞地打字回复。 　　Atsuya：......你说，只要我能帮得上。 　　Haruri：很小的一个忙啦，方便的话，你能买一份京都的生八桥寄过来吗？我会给你汇款的，万分感谢！ 　　Haruri：如果没有生八桥我会被朋友追杀的！你会答应我这个请求的对吗？ 　　说完还发来一个可怜兮兮的颜表情。 　　“.........” 　　日下部笃也盯着那个哭脸，心想若是拒绝的话良心会受到谴责的吧。 第65章 我也很想你 　　秋去冬来， 转眼间第二个学期也迎来了尾声。 　　冬至过后，学校没几天便放了冬假，人们刚送走了圣诞节便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筹备。 　　新年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 一大早，晴里就被早乙女雅子喊去帮忙大扫除，把之前为了烘托圣诞节气氛的装饰物拿下， 之后会一一换上新年的饰品。 　　这几天被勒令在家不准去钓鱼的早乙女宏马也被提早拽起了床， 晴里洗漱完来到一楼的客厅时已然看到父亲系好罩衣戴上口罩，手里拿着手持扫帚在雅子妈妈的指挥下任劳任怨地清扫天花板和柜子的死角。 　　“呀，晴里你醒啦。”早乙女雅子拿着抹布擦玻璃， 见晴里下楼遂摘下口罩欢快道， “你的早饭在餐桌上放着了，吃完也快忙起来吧，门口和院子的清扫工作就交给你了。” 　　晴里瞥了眼倚在墙边的大扫帚......嗯，每年都是如此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抓了下自己睡得乱蓬蓬的头发点头应好，脸上是仍没睡醒的呆滞，前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用手机和五条悟聊天到二半夜才将将睡下， 对方现在京都五条家准备新年的贺正， 大概年后快开学才能有空来东京， 一想到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便任由对方缠着自己聊了很久。 　　好在如今休假， 他可以赖个床， 换做平日上学时间可不敢这么做。 　　迷迷糊糊地解决早餐将碗筷收拾到洗碗池里， 洗刷完毕后顺便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才保持清醒——被冻清醒了。 　　披了一件厚外套，晴里推开有些艰涩的房门， 迎面冷气倒灌进领子里， 冻得他又折回去拿了条围巾系在脖颈上才好受些。手里握着长度相比自己此刻身量也丝毫不逊色的大扫帚， 他打着哈欠顶着寒风一路走到了屋外落满枯叶的院子慢吞吞地扫了起来。 　　院子里种着一棵红枫树，从月初起便陆陆续续地落叶，一直到月底才算落干净。围着枫树扫了一圈，又把晚间从外面吹进来的落叶也一并扫进枯叶堆，最后装进垃圾袋内才算结束。 　　大门的入口两侧早已放置了门松，等屋内彻底打扫完毕还要在门板挂上用以驱邪避灾的注连绳，这么一看倒还真有那么几分新年即将到来的氛围。 　　下午捣年糕，晚上跟着妈妈一起准备年菜，接下来的几天则要继续打扫卫生，正月那天还需全家一起去神社参拜。 　　天啊事情好多，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变得格外忙碌。 　　细数完这些天的日程，晴里只觉心累无比，双手撑着扫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反正忙完这几天就好了。 　　滴滴——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几声。 　　吹着冷风，晴里吸了吸鼻子，掏出放在外套里的手机打开一看。 　　Satoru：[图片] 　　那是一张五条悟身穿深色浴衣的自拍，对方冲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呲着牙笑得十分灿烂，而背景是非常日式的宅邸，和一看造价就很昂贵的庭院设计。 　　想必这就是五条本家了。 　　一身和服的打扮很少见呢，是因为在家的缘故吗？ 　　晴里摸了摸下巴，略一沉吟后手上快速按着键盘。 　　Haruri：你穿这身很好看。 　　对面很快发来了回复。 　　Satoru：五条大人我天生就是行走的衣架，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来的得意神情，仿佛说着这话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Satoru：你现在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准备新年的大扫除了，五条家的话应该不需要悟一个大少爷亲自打扫。 　　“阿嚏——！！” 　　刚想打字的晴里鼻子蓦地打了个喷嚏，用手蹭了下鼻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前几天冬至刚下完一场大雪，雪化后简直是说不上来的寒冷，既然都快打扫完了干脆进屋钻被炉里躺着得了，而且以他现在的体型刚好可以全部塞进去。 　　好，就这么干。 　　心底做好打算，恰在此时，手机界面显示一则来电，是五条悟打来的。 　　晴里不明所以地挑起眉头，遂按下接听键：“喂——悟么，怎么突然想着打电话给我？” 　　“我以为你会很想听见我的声音？” 　　五条悟坐在长廊边，手旁是特供茶点，身后是来回走动的五条家侍仆，管家正屈膝跪坐一旁说明新年贺正的事宜，却被专注和男朋友打电话的某人全然无视，嫌弃地冲他摆摆手。 　　五条悟道：“毕竟好几天没见，晴里你不想我吗？我可是想晴里想得快要疯掉了。” 　　那语气甜到发腻宛若爱人最亲密的低语，只是听在懂得他是个什么脾性的旁人耳里便仅剩惊悚了。 　　管家眼神惊恐地望着自家神子与平日截然相反的嘴脸，脑内霎时间思考了很多险些当场宕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蠢蠢欲动想要询问的念头，等待五条悟挂断电话。 　　然这场等待注定是漫长的。 　　难得与恋人通一次电话的五条悟岂能随便聊两句就结束？ 　　他一向唯我独尊惯了，煲起电话粥来也心安理得，丝毫不关心其他人怎么想。 　　“我也很想你。” 　　抬头眺望几乎光秃秃的红枫树枝头，那儿有一片暗红色的枯叶孤零零地随风摇晃，继而像是再也支持不住般从其上缓缓飘落，掉在脚边。 　　“可新年后才能见面，如果时间能过得再快一点就好了。” 　　晴里蹲下身漫不经心地捡起这冬天的最后一片枯叶，将之随手扔进垃圾袋然后扎紧袋口。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呼出一口热气，用着同样亲昵的口吻对着听筒回道。 　　“好想见到悟。” 　　五条悟微微一怔，本就澄澈的蓝色眼眸登时又亮了一个度，管家观察到大少爷侧颜瞬间上翘的嘴角，喜笑颜开不足以描述对方的神情，全然不复先前赶走侍从时不耐烦的模样。 　　“嗯，嗯！原来小晴里也这么思念我，我完全明白了。”五条悟手指捏着下颚，煞有介事地不住颔首，脸上是难以抑制的笑意，“这样吧，最强的五条大人处理完事情就会立刻飞去见你，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得要哭出来了。” 　　“嗯，我真是太感动了。” 　　手机对面传来一阵闷笑，自胸腔处由衷发出的愉悦嗓音萦绕在耳边，心随着耳朵一起变得又痒又热。 　　五条悟无意识挠了两下，反而使本就发烫的耳廓变得越发红润。 　　他莫名低下声音：“所以，一定要等我哦。” 　　听着那不由自主带上几分撒娇意味的话，晴里没忍住再次笑出了声。 　　“会等你的。” 　　如此简单地聊了几句，使他原先还沉甸甸的情绪当即轻松了不少，心道这千篇一律的枯燥冬假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了，反而期待起新年过后的日子。 　　紧接着他们又没头没尾地闲扯起来，本有着回屋取暖想法的晴里聊得一时忘我，早已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还是对方听出他声音不对才问起他是不是在外面，得以让晴里记起自己最初的打算。 　　对哦，他是要进屋来着。 　　不过经这一插曲，身上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我在打扫屋外的落叶，吹了点冷风。” 　　“唉——可别到时候我去找你反而发现你感冒卧病在床，那也太扫兴了。”五条悟言之凿凿道，“你又不像我，我可是最强，就算生病也会很快痊愈！” 　　“我会尽量注意的，况且我的身体素质很好，不用担心。” 　　晴里感到好笑，这人就算是表达关心也不忘吹嘘一番自己，跟个小孩子一样。 　　“快要新年了，悟那边应该也很忙吧？” 　　“是啊非常忙，要参加好几场宴会，很多事情都需要我过目，还要和那群古板得要死的人打交道......” 　　五条悟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这段时间的行程，控诉道：“拜托，我可是最强唉！却每年都要强迫我做这做那，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 　　管家：“.........” 　　管家的表情一言难尽，悟大人，您要不要听听看您在讲什么...... 　　谁能强迫得了您啊！ 　　两个月前和您起冲突的二长老被打得躺在床上休养了好些天才能下地您是贵人多忘事吗！！ 　　而电话另一头的晴里并不理解管家有苦说不出的心情，只是顺着男朋友的话若有所思道：“确实过分了点。” 　　下一瞬，他话头一转，安慰出声。 　　“不过这也正体现了悟的重要性啊，你可是最强，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你的吧？” 　　“这还用说！自是没有什么能难倒我！” 　　晴里忍俊不禁，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停过。 　　“是是，悟最厉害了，那你先去忙吧，我这边也还要继续打扫卫生就不聊了。” 　　想了想他补充一句：“有空可以再打过来。” 　　见他们聊得确实比较久了晴里便要开口道别，虽然心中也有些不舍，但既然五条悟那里很忙还是不要打扰对方了，大家族的新年事项筹备肯定是要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要更繁杂的。 　　况且再不进屋妈妈估计就要出来找自己了。 　　好说歹说总算是哄着让人挂了电话，晴里把收敛枯叶的垃圾袋放到指定的位置，扫帚也塞进储物室后转身开门走进室内。 　　与此同时，五条悟无言垂下头，嘟嘟的电话忙音传进耳膜，令人没来由的产生些许怅然若失之感。 　　良久，他想通了什么似的，精神抖擞地昂起脸，握拳自言自语。 　　“好吧，管他什么禅院家加茂家，看我轻轻松松全都解决掉！” 　　话音刚落，背后忽的发出两声提醒般的咳嗽，似是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在，五条悟回过头，看着管家的目光里满是疑惑。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 　　被无视了快半个小时的管家：“.........” 第66章 除秽迎新 　　“那些事情我都知道啦， 每年都要重申一遍你不嫌累吗？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五条悟不耐烦地抠了抠耳朵，听腻了般伸出舌头作呕吐状，这副换做外人看到早就蹭蹭直冒火的模样，在五条家内部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早已习以为常的管家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 尽管因为刚才那通电话心中再怎么惊涛骇浪也迅速整理好了表情， 完美的发挥了作为大家族管家的心理素质。 　　他淡定回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即便您不愿听我也是要说的。” 　　“啊啊...所以说你这人真的很死板啊。”五条悟越发心不在焉，捋了捋额发，冷下脸凝声道，“接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就没必要重复了，说重点， 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管家一见五条悟摆出这副表情便知他是要发怒了， 从幼时起这少爷就不耐听大人们的说教，经常出现因觉得聒噪而在家里乱放术式的情况， 长老们对他根本无计可施。 　　随着长大后这种局面愈演愈烈， 鲜少再有人于一些小事上对他加以管束，就连先前对方叫嚷着要去东京高专上学家里的长老们都随他去了，两个月前二长老那事都算这么些年来的头一遭。 　　思及此，管家连忙改口不再说那些老生常谈的事情， 而是将今年的一些新事项安排娓娓道来， 这才见大少爷那张布满阴云的脸色才缓和许多。 　　管家在心底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心道可算是让其消了气。 　　继而又想起之前这位打电话时那像个纯情大男孩一样的发言，管家五官扭曲了一瞬， 身为神子半个贴身管事的他自然是要对五条悟身边的事情了解得面面俱到，纠结了几秒后终究是出于职责试探性地问道。 　　“悟大人， 冒昧地问一句， 您刚才电话里的那位是——？” 　　“嗯？你居然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这不是很明显吗？”五条悟虽对他的疑问感到很是不可思议，却也没有卖关子，坦荡荡道，“当然是我的恋爱对象啦恋爱对象，二长老上次不就因为这件事和我争论么，你难道忘记了？” 　　一想起这件事五条悟就来气，他好好地谈个恋爱一家人都反对，至于吗？ 　　二长老也是被其他人当枪使来试探自己的态度，不然为什么最有话语权的大长老不来而是他来，还不是看二长老脾气爆好撺掇。 　　最后试探的结果也可想而知，二长老躺床上休养了好些天提前感受了一把退休生活，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对他的感情一事提反对意见。 　　哼，多此一举，真以为能改变他的想法吗？ 　　就算是长老们坐成一排在自己面前老泪纵横地表演他也不会有半分动摇。 　　与此同时，管家听后恍然大悟。 　　哦，确实有这茬来着。 　　他有一些印象，那时的确有传言道悟大人与二长老的矛盾中心便是围绕着感情问题，起初自己没有太过在意，怎料这传言居然是真的。 　　管家瞳孔地震，但又感到些许疑惑。 　　如果只是很正常的交往，为什么二长老会对此大加反对，其他长老也是讳莫如深的态度。 　　“那么，悟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带您的恋人来本家给长老们认识一下呢？” 　　他这句话也只是例行询问，为的是到时候自己能做好万全准备，不会让外人觉得怠慢。 　　哪成想五条悟不解地蹙了下眉头，好似听见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干嘛要给那几个老家伙看？他是和我谈对象又不是跟他们谈。” 　　那话语里的嫌弃溢于言表，五条悟理直气壮道：“再说这种不过脑子的话我就要扇你巴掌了。” 　　“——唉？！” 　　管家一时间还未有所反应，回过神暗自琢磨了一遍这番话当即愣在原地。 　　等一下，为什么是「他」？ 　　* 　　“怎么扫那么久，我记得院子里的落叶不是很多啊？” 　　戴着口罩的早乙女雅子看了眼双颊冻得微微发红的儿子，心疼地上前摘下手套摸了摸他的脸。 　　“早上的温度低，扫不完就先进屋，留着下午暖和点再扫也是可以的。” 　　“我没事的妈妈，门口已经打扫干净了，毕竟我们还有其他安排不是吗？” 　　晴里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虽然他也嫌冷但还不至于一点冷风都吹不得。 　　“我只是在外面接了个电话，耽搁得久了点。” 　　“哦——是悟君打来的吧？”早乙女雅子顿时露出了然的神情，语气暧昧地调侃他，“我懂，怎么说妈妈也是经历过热恋期的人呢。” 　　“......唔，嗯。” 　　晴里没有否认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略敷衍地笑着回应。 　　站在板凳上打扫天花板的父亲听见他们母子俩的对话内容悄悄支棱起耳朵，又在妻子说出后半句话时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得到对方一个揶揄的眼神。 　　晴里也是对自家父亲这老大不小还容易害羞的性格没辙，他收回目光，索性换了个话题。 　　“下午是需要我帮忙捣年糕吗？镜饼还没有准备，明天就二十八号了，来得及吗？” 　　“来得及，你以为我每年都什么时候做的镜饼？” 　　早乙女雅子自信满满地撸起袖子，转而想到什么：“对了，下午你先帮妈妈去买些桔子和干柿回来，这可是装饰镜饼必不可少的东西呢。” 　　“好的。”晴里点头同意下来，又问，“那我现在做些什么？” 　　早乙女雅子略一思索，拍了下手，笑眯眯地弯起眼睛。 　　“拿上抹布擦一下窗户吧，喏，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 　　“桔子、干柿、鸡蛋、纳豆...嗯，还有什么？” 　　晴里肩上挎着个布袋子，低头细数起清单上要买的东西，默了片刻，他把单子一撂，塞进了口袋。 　　“嘛，算了，遇到什么就随便买点吧。” 　　反正也买好了所需的主要食材，晴里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出门半小时了，心想要不要再逛一下。 　　不过到底买些什么好呢？ 　　藤花町拢共那么大点地方，左邻右舍大都关系十分融洽，甚至周围的小商贩都能和附近常来的客人混个眼熟，而晴里这个经常帮家里出来买东西又长相还不错的小伙子自是让很多商贩记在了心里。 　　“晴里君，又帮妈妈出来买菜啊。” 　　海鲜店的店主见到他拎着菜篮子路过远远地便招呼出声，他搓搓手憨厚一笑，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 　　“要不要看看我这里前几天刚进的货，从东京湾刚捕捞上来的虾，肉质饱满做成天妇罗那可是一顶一的美味！刚好适合当年夜饭的配菜哦！” 　　说着还像是为了印证自己所言非虚，竖起个大拇指开始夸耀这虾多么多么好，听得晴里倒是有些意动。 　　他脚步一转，径直来到海鲜店门口，蹲下身观察那水缸里被夸得天花乱坠的海虾，再次抬起头时视线若有若无的在店主的肩膀上飘过——那里趴着一只外形模糊的低阶咒灵。 　　也正是因为这只咒灵，再加上对方那热情的吆喝把晴里吸引了过来，准备顺手帮对方除了。 　　除秽迎新，迎新前要除秽嘛。 　　店主被他看得有些局促，下意识按揉了一下肩膀，紧张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晴里不动声色地扬起一个微笑。 　　“快新年了，老板你不准备回家过节吗？” 　　说话间，他拿了个塑料袋挑挑拣拣池子里活蹦乱跳的虾，很随意地跟店主聊起了家常。 　　“回的，等把这些卖的差不多我就暂时歇业，所以这几天要多辛苦一阵。” 　　老板依旧是那副诚恳地样子，还不忘嬉笑着自我调侃了一番：“可能是最近确实累了，肩膀的酸痛迟迟不好，会提早关门也说不定。” 　　“这样啊......” 　　晴里若有所思，不慌不忙地挑了一袋子肥硕的虾递给店主：“麻烦称一下重。” 　　“好嘞。”店主很快称好了重量，告知价钱，“谢谢惠顾。” 　　付了钱，晴里没有立刻接过系好口的塑料袋，而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毫无感情地啊了一声，继而抬起手往店主的肩膀挥去，原先缠绕在对方肩处的咒灵在咒力的作用下顷刻间灰飞烟灭。 　　“刚才有一只虫子飞了过来，要是掉进水缸里可就糟糕了。” 　　晴里笑容不变，也不管人家信不信随口扯了个理由，然后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转而从店主手里拿过装着活虾的塑料袋。 　　“说起来——老板你也要多注意啊，忙得太过影响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你说对吧？” 　　店主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唯独觉得肩膀上倏然一轻，那困扰自己多天的酸痛不翼而飞，听见黑发少年这么说也只是讷讷颔首。 　　“啊...啊，是，你说的没错，谢谢你。” 　　话说到一半，店主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转身默不作声地从另一个水缸里抓了一把蛤蜊装进袋子里送给了晴里，美其名曰新年贺礼，以感谢他们一家这一年来都在关照他的店铺。 　　晴里面上不露声色，欣然接受这份礼物，笑得也更加真诚实意。 　　他道了谢，又提前祝贺了一句新年快乐，收获颇丰地拎着大袋小袋脚步轻快地朝家走去。 　　“嗯，晚上就吃天妇罗吧，蛤蜊就...唔，明天再吃。” 　　火速安排好今天和明天的菜单，晴里心满意足地抻了个懒腰舒展身体，畅快地吐出一口气。 　　这几天也没有祓除任务，真是太好了。 　　趁机好好放松一下吧。 第67章 是在等我吗 　　年前的筹备完毕， 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也很快到来。 　　当天夜里，早乙女雅子给每人做了一碗热腾腾的荞麦面，又用剩下的虾炸了天妇罗当做配菜， 吃完饭一家人便围在电视机前的沙发观看晚间的歌会。 　　晴里看了没多久便觉无聊，虽然歌曲很好听吧但他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一想到明天还要早起前往神社， 顿时越发感到乏味。 　　早乙女雅子见他起身离开，关心地问：“不继续看了吗？” 　　“不了， 不太想看。”晴里胡乱地摆摆手， “我去院子里点个滴花就回卧室。” 　　“哦，去吧，小心用火。” 　　早乙女雅子仅是嘱咐了一句，转而想到什么。 　　“说起来今晚零点神社那边会有人准时朝天空发射烟火呢，我们这边刚好能看到，尤其是你二楼的窗台， 视野非常好呢。” 　　晴里不以为意：“那个时候我应该都睡着了，并不感兴趣， 去年的我就没看。” 　　“唉， 真是的， 你这孩子， 每年都提早睡下。” 　　早乙女雅子无声叹气，心想自家儿子怎的这般无趣的性格， 到底是遗传谁。 　　算了算了，随他去吧。 　　“我还想着你能拍几张照呢， 毕竟我们年龄也大了熬不到那么晚。”雅子苦恼地摸着脸颊， 做了妥协， “既然不愿意那就早点睡觉， 明早还要早起准备一番去神社。” 　　“嗯嗯，我明白的。” 　　晴里颇为敷衍地应声，裹好衣服提溜起柜子上的一袋线香花火转身去了后院。 　　啪。打火机响起清脆的开合声。 　　眼瞧着烟花的底部燃起橙红色的光芒，晴里收起打火机，找了个位置坐下。 　　夜晚的风拂面而来，带来无尽的寂寥，自四面八方的居民楼内传来不太清晰的说话与欢笑声，便更显得这份夜更加漫长而孤独。 　　晴里哈出一口热气，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他眼睛一错不错盯着线柄末尾隐约四溅的火花，下一刻，明亮的火光于原处窜起，如一朵盛放的牡丹缀在其上，照亮了黑夜里一双暗紫色的眼眸。 　　鬼使神差的，他拿起烟花指向黑沉的天幕，又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反复比对端详后发送了出去。 　　Haruri：[图片] 　　Haruri：新年快乐。 　　悟会看见吗？ 　　大家族的跨年晚宴或许会更加隆重繁忙，五条悟没时间看也实属正常。 　　见手机迟迟没有回复，晴里略微失望地将之搁置在一边，单手托着脸，百无聊赖地盯着橙黄色的花簇变小至逐渐熄灭。 　　四周一瞬间暗了下来，唯有点点灯火在上方隐隐闪烁，保持着视野所需的光亮。 　　嚓——他再次点燃一根。这次烟火的前奏很短，仅一个错眼的工夫烟花便骤然炸开。 　　滴滴，伴随着嗡嗡的震动，一旁的手机响起了短信铃声。 　　听到声音的一刹那，晴里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迅速点开聊天界面。 　　Satoru：新年快乐！ 　　Satoru：在放烟花吗？ 　　枯燥的情绪一瞬间得到了治愈，就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收到回复时无意间勾起的嘴角。 　　Haruri：嗯，随便点了几支，节庆少了这个可不行，要有氛围感。 　　反正他是熬不到神社那边的烟火大会了，不如自己点几支过过瘾，也算是感受了一把节日的气氛。 　　屏幕那头也很快回了消息。 　　Satoru：一个人吗？看起来好寂寞哦，需不需要最强的五条大人陪你一起啊？ 　　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的这句话，脑内也好似同一时间出现了那人带着调侃意味的口吻，晴里没忍住失笑出声。 　　......的确像是五条悟能说出来的话。 　　Haruri：好啊，悟准备跟我一起共度良宵吗？ 　　Satoru：哇，这是可以说的吗？好大胆的发言。 　　Satoru：虽然我也想立刻陪你啦，不过我现在突然有点事要处理，小晴里你稍微等我一下哦。 　　发完这句便没有下文了。 　　晴里又等了五分钟，指尖捏着的新一根烟花悄声燃尽，手机依然没什么动静。 　　本以为对方离开一会儿便会接着跟自己聊天，怎料这一去不回了，许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忙吧。 　　也是啊，悟又不可能像他一样闲到需要自己找乐子。 　　好像自那次星浆体任务后，五条悟学会了反转术式，开发了领域，从此变得忙碌起来。再加上两所学校位置相隔较远，虽不至于成天见不到面，但相比寻常情侣他们的次数算是少的。 　　昏暗的环境下，晴里低头盯着亮起的屏幕，宛如一尊静默的雕像。他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仰头闭了闭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气，随即把手机合上塞回兜里。 　　九点三十二分，平常这个时间他都快准备洗漱睡下了。 　　拎着还没点完的烟花走进室内，晴里见到父母坐在电视机前同样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估摸着也差不多到了他们睡觉的时间。 　　总之，一家人拾掇了一番，各自道了晚安回房屋休息了。 　　卧室内，晴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丝毫困意，内心便没来由的产生些许烦闷与焦躁。 　　自己并不会无缘无故失眠，这种睡不着的情况少之又少，当又一次尝试入睡失败后，他啧了一声唰得坐起身，不耐地抓了下这段时间已经长过肩膀的头发，走下床一路来到落地窗前。 　　打开窗户的安全锁，晴里光着脚踩在阳台的瓷砖地面，寒意顺着脚底漫了上来使他更清醒了几分。 　　天空万里无云，皎洁的月牙挂在天边散发着莹润的光芒，寥寥几颗星星装点周围，明明灭灭——是个极其适合放烟花的天气。 　　十点十六分，远处的建筑灯火通明，皆沉浸在即将迎来新年伊始的喜悦当中。 　　“这附近睡得那么早的估计也就只有我们家了吧？真是随性的一家子。” 　　晴里双手搭在围栏边，闭上眼自嘲似的叹息，面对深夜转凉的温度他无动于衷，任由冷风强硬地灌进衣领又从衣摆下钻出。 　　“晴——里——” 　　有道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夹杂着难以忽视的笑意。 　　是自己日思夜想导致幻听了吗？ 　　“小——晴——里——” 　　似是见他没有回应，那道声音再次呼唤起他的名字，声源的方位从头顶变为了面前，甚至可以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 　　发觉并不是幻听，晴里猛然睁开眼，正对上五条悟那张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在黑夜里也依旧熠熠生辉的苍蓝色眼眸登时映入眼帘，美到令人不由得屏住呼吸。他本能地后退一步，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体悬浮，整个人呈倒吊的姿势，宽大的和服衣袖和那头显眼的白发反重力般静止，看起来莫名有些怪异。 　　等等，为什么一定要倒过来？ 　　在他疑惑之际，便见五条悟笑容灿烂，双眼微微弯起：“还没睡？是在等我吗？” 　　一时间难以置信，为了确认眼前画面的真实性那般晴里下意识脱口而出：“悟？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哦！不是你说的要一起共·度·良·宵的吗？从京都到东京分阶段瞬移麻烦了点但并非不能实现，提前预测好路径就可以啦。” 　　如愿得到对方一个吃惊表情的五条悟笑得前仰后合，抱着肚子兀自乐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原本想尽快把事情处理完赶来的，没想到那些老家伙们太过啰嗦就拉扯到很晚，我便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出来了！” 　　他抱着手臂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身体随着的动作在空中微微飘动。 　　“想来就算我执意要走也没人能阻止得了，忍到现在才离开我的脾气简直是太好了，你说对吧！” 　　本意是想让五条悟陪自己在手机上聊会儿天便足矣，没想到人家直接大老远的从京都飞了过来，几百公里的路程说走就走，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术式再强也不是这么胡乱用的啊。 　　尽管他确实很开心就是了...... 　　晴里无奈地笑了笑，习惯性的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嗯嗯没错，悟的脾气真是太好了......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倒着呢？” 　　“因为...是惊喜，想从上面突然出现吓你一跳来着，没想到你竟然闭着眼睛。” 　　他语带埋怨，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控制着身体恢复正常方向后继而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困的话不要站在外面睡啦，你还真进化到站着就能睡着的程度吗？” 　　“......没有，单纯的出来吹吹风而已。” 　　“真拿你没办法。” 　　五条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不在半空飘着，而是向前一步踏上围栏，紧接着落到阳台的地面。 　　他张开手臂，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双眸在背光的阴影下闪闪发亮，仿佛有无边际的银河在其中暗藏涌动。 　　“那么就特许你在我怀里睡吧。” 　　“这可是专属服务。” 　　......... 　　同一时间，远在京都的五条本家。 　　管家目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目瞪口呆，刚还命令他去泡杯热可可的人仅是一个来回便消失不见，不怎么离身的手机都故意落在了屋里，什么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悟大人又心血来潮跑出去了，还不希望他们打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即便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每次都那么让人猝不及防，不给人心理准备。 　　唉......希望明天的日程能正常进行吧。 　　管家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拉上障子门，悄然离去。 　　......... 　　十一点四十七分，夜幕沉沉，大地重归一片寂静。 　　兴许是到了深夜，即使还有人醒着也会自觉不再吵闹，窗外唯有草木迎风摇动时的沙沙声，在凄清的月光下更显几分悲凉。 　　晴里悠悠转醒，大脑有点昏沉，低头凝视着裹在身上的毯子，大致反应了一会儿才搞清楚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他和五条悟正对着落地窗席地而坐，还是以一人圈着另一人的姿势，因对方身上那坚实的肌肉，晴里睡得时候并不安稳只觉硌得慌，以至于醒来得也很快。 　　“肚子......” 　　“嗯？肚子怎么了？” 　　五条悟的声音从头顶的右侧方传来。 　　晴里深吸一口气，艰难道：“你的手压到我的肚子了。” 　　“可如果不这样，晴里你就会从我怀里滑下去了耶。” 　　耳畔是身边人刻意压低的嗓音，随着这句话落下，晴里感觉腰间的手环得更紧了，而失去意识前被五条悟拿在手里玩的游戏机早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冷落在一旁。 　　难道这人一直在干坐着发呆吗？ 　　“好吧...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一个小时，还有不到十分钟就是第二天了。” 　　“这样么。”晴里面上没什么变化，目光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夜空，低喃道，“时间过得好快，明天就见不到悟了呢。” 　　“.........” 　　闻言，五条悟默默将脸贴了过去，若有若无地蹭着对方鬓间的发丝，他瓮声瓮气道：“我可以晚点走。” 　　晴里莞尔：“这会给你的家人造成困扰吧，新年的初诣可是很重要的。” 　　他同样侧过脑袋去蹭五条悟的脸：“况且明天我也有安排，不太方便让你留下来。” 　　“等太阳升起我就回去。” 　　“那你要起很早了。” 　　“无所谓，又不是第一次了......” 　　后半句的呢喃细若蚊呐，晴里没有听清，不禁询问：“什么？” 　　“没——什么！”五条悟没有回答，只是语气亲昵道，“明天也要给我发短信，能打电话最好。” 　　见他明显不愿多谈的意思，晴里没有深究：“知道的，我哪天没给你发过消息？” 　　“我不管，你先答应我。” 　　“行，我答应你。” 　　十一点五十九分，屋内安静一片，落针可闻，只有彼此轻微的鼻息萦绕在耳边。 　　远处，一道悠远的长鸣划破静谧无比的黑夜，自平地窜起的火光缓缓升至半空。 　　砰——烟花猝然绽放，点亮了整片天际，又接连四散而去形成新的分支，争相炸开。流星雨般的花火从天空坠落，转瞬即逝。 　　零点已至，新年的钟声敲响。 　　就像是一个讯号，下一瞬，数道橙黄色的火光前赴后继地被发射到空中，很快天幕便布满各式各样的烟花，瞬间映亮了沉默的大地。 　　许是那瑰丽的色泽过于炫目，明亮得几乎睁不开眼，无端令人生起一股想要流泪的冲动。 　　啊...新年的烟花原来如此耀眼吗？ 　　晴里嘴唇翕动，却终究没有发出一个音节，亦或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垂眸掩去眼底的湿意，声音也是淡到微不可闻。 　　“悟。” 　　“嗯？” 　　“新年快乐。” 　　身后的人愣了片刻随即轻笑出声，在本就无人说话的房间显得愈发清晰。 　　五条悟依恋地拥住怀里的人，缓慢地阖上双眼。 　　“你也是，新年快乐。” 第68章 初诣 　　再次醒来时， 天已大亮。 　　温暖的阳光穿过朦胧的晨雾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 驱散了一室的阴冷。 　　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充斥耳畔，晴里眉梢紧蹙只觉聒噪非常，裹紧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又睡了回去。 　　少有几分清明的意识勉强地判断出周围的环境，驱使着迟缓的大脑艰难地运作了一番， 察觉少了些什么的他下意识伸出手摸向身侧空荡荡的床铺， 凉的。 　　床上的人静默半晌，空气都好似凝滞了下来。 　　忽的， 晴里睁开眼刷的坐起身，目光迷茫地望向空无一人的室内。 　　“——悟？” 　　没有锁死的落地窗微微开合，风一吹， 发出吱嘎刺耳的声音。 　　......... 　　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晴里不知道，但认识到这一事情后委实清醒了不少。 　　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言，他缓缓抬起手按了下酸痛的脖颈，嘴上不住嘀咕。 　　“真是的，不吭不响的就走了，也不说一声。” 　　这次分别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反不能让悟来回两地乱折腾吧， 自己也不可能坐车去京都。 　　晴里叹息着摇了摇头，掀开被子下了床， 径直走出卧室。 　　新年初诣的服饰往常是穿着传统正装前往参拜， 但这相对于现代不会有那么多讲究， 晴里本也只是打算翻出一身能在正式场合穿的衣服随便套上得了，然他的敷衍了事并没有如愿， 甚至还产生了意料之外的结果。 　　“亲爱的， 今年我们穿些不一样的好吗？” 　　早乙女雅子笑眯眯地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铺展在儿子面前——那是一件淡紫色的振袖和服， 颜色上浅下深， 印有大大小小的花朵样式，仿佛一片盛开的花海。 　　简单来说，是女孩子会喜欢的纹样，即便以他的审美来看也会欣赏这种错落有致的图案布局。 　　可问题是——自己虽然能变成女孩子但不是真正的女孩子啊！ 　　晴里只觉头皮发麻。 　　“没办法这件实在是太漂亮了妈妈便擅自买了下来，可惜不是我能穿的款式只能让晴里你穿了，不然浪费了可不好。” 　　面对母亲真诚又期待的眼神，晴里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你其实就是想看我穿才买的吧”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试图做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他硬着头皮道：“我不会穿这种振袖。” 　　发觉儿子难得羞赧的神色，早乙女雅子眉开眼笑地哎呀一声。 　　“没关系，妈妈帮你，我看你头发也长了刚好可以盘起来，发夹都准备好了，你看。”说着从一旁的木匣子里拿出制作精巧的藤花发饰，乍一眼还以为和这身是配套售出。 　　晴里：“.........” 　　没想到对方居然做了那么万全的准备，好像除了答应别无他法，晴里犹豫了稍许，为了不扫母亲的兴致只得沉重地点了点头，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算了，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早就习惯了。 　　既然妈妈想看，那他...那他也只能穿上了！ 　　说起来，自己还是第一次穿如此花里胡哨的衣服，以往的都是十分寻常的衣着，穿在身上并无特殊的感觉，再加上是女孩子的形态他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可这次着实超过了点。 　　但人的下限尺度就是一个不断拉低的过程，在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后总算是收拾完毕，望着镜子里打扮得像是另一个人的自己，晴里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唔...好像还真挺好看的。 　　“啊有了有了，还有这个别忘记了。” 　　早乙女雅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白色的毛领坎肩披在他的身上，随后对着镜子反复欣赏自己的杰作。 　　“这一身的确很合适呢，妈妈的眼光果然很好。”随后她又苦恼地捏着下巴，兀自说着惊人之语，“晴里你如果真的是女孩子就好了，真可惜，为什么不是个女儿呢，明明我都特地在女孩节生产了。” 　　晴里：“.........” 　　性别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住的啊！ 　　还有这应该问爸爸才对吧！ 　　“嘛，不过没关系，就算你是男孩子也很可爱啦，如果性格能再活泼一点就好了，但比起以前已经好了太多，妈妈很知足哦。” 　　早乙女雅子语气一转，双手搭在毛茸茸的领子上，说出的话语平缓而坚定。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无忧无虑的长大，其他的别无所求，好在我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安静听着耳边的絮语，晴里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盯着等身镜发呆。 　　镜中身量相差无几的二人头侧相抵、肩膀相依，像无数次幼时与母亲相互依偎的那般令人不住怀念。 　　还没刚感慨一会儿，便听母亲用着自夸般的口吻笑呵呵继续道：“哎呀真有种在看自己年轻时的感觉呢，幸亏晴里的长相随我，毕竟我也不是因为你爸爸的脸而喜欢上他的。” 　　顿时收起感动的晴里：“.........” 　　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踩一下爸爸的长相了吧，爸爸会哭的哦。 　　况且对方虽说算不上帅气但也勉强可以说是正常水准，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而门外，不明所以的当事人还在小声催促着他们快一点，晚去一会儿都可能会在神社外排成长队，即便藤花町很小，但每逢新年参拜的这几天人流量都格外的大。 　　千呼万唤才终于把母子俩盼出来，一见到儿子这身打扮，早乙女宏马原先抱怨速度太慢的话语卡在嘴边，继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他看了看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的雅子，又看了看满脸麻木的晴里，父子俩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早乙女宏马倒抽一口气，默然抬头看向天花板。 　　“......走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 　　仅是晚出门了半小时，神社已经人满为患，晴里和父母挤牙膏似的朝鸟居的方向缓慢移动，等穿过鸟居顺着石台阶进到神社内部，人群各自散开才好了些。 　　视线略略一扫，还能在前来参拜的人中看到很多熟面孔，是学校里的同学。 　　但以他现在的形象还是暂时别凑上前了。 　　一家人先是按照流程去拜殿参拜，随后找巫女寻求新一年的破魔箭以挂在房屋中央驱邪祈福——当然，他们祈求的是一种特殊的破魔箭，也真的有镇宅功效。 　　这家神社背后的主人正是藤袭中学的校长产屋敷天音，她是神官世家的女儿，嫁给产屋敷耀哉后也依然管理着家族产业，维持神社的运转，每当新年这段时间她总会亲自留在神社接待来往的参拜人员。 　　而神社的提供的破魔箭能使家宅不受咒灵侵扰，不易滋生诅咒，效果也许没有那么神乎其神却聊胜于无，唯一的缺点就是每年都要替换新的，但思及寻常破魔箭的替换时效也是如此，这么一想倒也没有那么麻烦，一年一次而已。 　　拿到新破魔箭的同时，晴里自然见到了产敷屋天音，天音校长穿着女性神官服在巫女的簇拥下从社务所内施施然走出，注意到一旁的晴里后她平淡的面容上扬起一抹浅笑。 　　“原来是早乙女君，你今天这副样子倒是新鲜。” 　　这明显打趣的话让晴里不由得脸热，不好意思道：“是妈妈的兴趣啦，我有挣扎过的，天音校长就不要揶揄我了。” 　　“这说明早乙女君是个好孩子。”产屋敷天音欣慰点头，“还有，在这里要喊我宫司，你又忘记了吧？” 　　“哦...这不是说顺口了嘛。” 　　他讪讪笑了声，习惯性的想挠头，但顾及到母亲给自己精心盘的头发，举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 　　晴里瘪着嘴：“而且我现在这个模样穿女孩子的衣服也没什么不对，妈妈喜欢就随她心意便是了。” 　　“所以说早乙女君是好孩子啊。”产屋敷天音的眼神越发温和，忽而想到什么，“对了，早乙女君，耀哉他想要见你。” 　　“耀哉先生也在吗？” 　　“嗯，他就在社务所内，嘱咐我如果你来了便请你进去一叙。” 　　晴里没有迟疑，果断答应下来：“好的，我去那边跟妈妈说一声，很快就来。” 　　产敷屋天音微笑着颔首。 　　那边把破魔箭交给父母的晴里告之自己要和产屋敷耀哉会面的事情，回应母亲叮嘱他不要失礼的话后便折返回来，在巫女姐姐的带领下来到社务所里侧的一间屋子前，示意他进去。 　　听着门内若有若无的说话声，晴里踌躇了几秒，出声唤道：“耀哉先生。” 　　“......哪位？”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传出产屋敷耀哉那独有的和煦嗓音。 　　“我是早乙女晴里。” 　　仅是顿了片刻，屋内的人便接着道：“原来是晴里君，快些进来吧。” 　　征得允许的晴里轻轻拉开障子门，从容迈进房间，发现屋里除了产屋敷耀哉还有另一个男人在。 　　那人穿着黑西装，手拿一顶白色礼帽，一头卷曲的黑色头发如海藻般垂下，在他进屋时那双赤红的眸子淡淡瞥来，面貌竟和产屋敷耀哉相差无几。 　　是耀哉先生的兄弟吗？ 　　“既然你有其他人要见那我就不多留了，更何况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卷发男人戴上礼帽站起身，旋即走向门口，出门前还不忘转身撂下一句：“耀哉，今年的选举我势在必得，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手下留情。” 　　面对这样几乎是宣战的发言，产屋敷耀哉仅是回以一笑。 　　“我拭目以待。” 　　男人走了，只留下晴里和产屋敷耀哉在屋内相对而坐。 　　望着淡定品茶的耀哉，晴里好奇地试探问道：“耀哉先生，请问刚才那人是您的亲戚吗？” 　　“算是吧，不过不必在意。” 　　产屋敷耀哉神色如常。 　　“只是一位每年都例行前来放狠话的人罢了，嗯...还是提着年礼的那种。” 　　晴里：“.........” 　　这是什么古怪的亲戚啊？！ 第69章 理想的世界 　　“说实在的， 能见到你现在的变化我很开心。” 　　产屋敷耀哉捏着茶盖慢条斯理地一点点撇去茶沫，瓷器间相互碰撞在安静的和室内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略一抬眼，打量眼前人精心打扮的模样， 神情微妙地挑起眉头却并未多言， 仅淡淡出声。 　　“我建立这所学校的初衷就是希望每一个孩子都能有自己的选择并正确的加以引导，不论是要当咒术师， 还是做普通人， 致力于创造出一种二者皆能和谐共处的环境。” 　　产屋敷耀哉垂眸呷了一口浓茶，声音不疾不徐。 　　“现在的咒术界太过恃才傲物， 御三家三足鼎立暂且不提， 普通术士竟也在这种大环境的影响下变得失去本心，离我理想中的世界相去甚远。” 　　“在我看来， 看得到诅咒的术士和普通人并无分别， 都是社会组成的一部分， 咒术师也不过是较为危险的一类工作，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但每一位决定与诅咒对抗的孩子我都会十分珍视——就好比你，晴里君。” 　　他顿了一下， 目光沉沉地看了过来， 面上的微笑没有丝毫改变。 　　“我没想到你能在这条路上坚持如此之久。” 　　见晴里一脸状况外的呆愣表情， 产屋敷耀哉颇感好笑，唇角没忍住上扬了几分。 　　他耐心解释道：“我起初仅仅是想让你成为隐的人员以更好的辅助监测诅咒， 怎料你却亲自跑去祓除咒灵并且完成得很出色。” 　　话落， 晴里总算是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得到了夸奖的他无意识地搅动手指， 支支吾吾道：“因为...我想帮助老师和前辈们分担压力， 既然我有这个能力， 只是当一个后勤人员不是太浪费了么。” 　　他固然可以安居幕后不用直面危险，也不必为自身的生命安全担忧，咒灵总会有人去祓除，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 　　如他这般怕麻烦的人，这样的工作本是最适合他的。 　　然而，晴里的前十四年浑浑噩噩，每天得过且过没有目标，只是为了活而活着。但他如今开启了新的生活，认识了很多新的同伴，自然而然改变了最开始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晴里没有那么强的正义感，也不认为祓除咒灵是自己必须要履行的责任，他仅是想要回应大家的心意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付诸了行动。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在感情这一道路上笨拙前行的菜鸟，幸运的遇上了很多包容自己的人。 　　“我一直都清楚你是个温柔的孩子。” 　　继产屋敷天音，产屋敷耀哉也说出了类似的评价。 　　望着紫发女孩欲言又止的神情，他轻轻叹了声气。 　　“但我不希望你涉险的心也是真的，这是我和你母亲做下的约定。” 　　当年在发现晴里的能力时，以蝴蝶香奈惠为代表朝对方发出了入学邀请，同时也建议其父母举家搬到藤花町来，所有事项藤袭都会安排妥当无需他们过问。 　　而看似好说话、待人处事也很客气亲切的早乙女雅子却是最难游说的那个。 　　对方展现了同外表形象截然相反的坚定与强硬，全面了解了有关咒术相关的一切后才终于松口同意，前提是要保障晴里的安全。 　　「我并不关心什么诅咒的危害，也不在乎人类社会的未来，那些东西离我太过遥远。作为一位母亲，我只祈求我的孩子平安顺遂、健康长大，但或许你是对的，对晴里来说比起和普通人生活他更适合你们咒术界。」 　　「所以——希望你们善待他，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这么说着的女人锋芒毕露，在有关自己孩子的事上不容置喙。 　　思及此，产屋敷耀哉不禁感慨：“晴里君是被家人偏爱着的呢。” 　　晴里一时更为不好意思：“其实妈妈她就是担心我才......反正以我的术式没有问题啦，逃跑什么的也很在行。” 　　“即便如此，晴里君也要多顾及父母的心情啊，我也是一位父亲所以我完全能理解令堂的想法。” 　　“我知道啦，我现在也没有二级以上的个人任务了，有时候就连二级的都需要有人跟着一起才能去。” 　　还往往是打辅助的那种，主力输出不是自己。 　　悄悄看了眼对方幽怨的神色，产屋敷耀哉很识趣的结束了话题。 　　“好吧，不提这件事了，我相信你心里有数，天音的安排我自是放心的——我们来聊一聊其他的。” 　　他卖了个关子，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继而缓缓道出后半句话。 　　“你和五条悟的关系，我从香奈惠小姐那里听说了。” 　　晴里：“.........” 　　这也太突然了，还不如继续刚才那个呢。 　　想来也是，自从交流会后他们的关系便公之于众，甚至于早在很久之前他向老师们坦白的那一刻耀哉先生就该知道的，能忍到现在才当着自己的面提起这件事，怕不是迟来的兴师问罪。 　　可想想耀哉先生的为人，他不是那种插手学生感情的人，即便悟是五条家的人...... 　　这么一想，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察觉晴里那一瞬纠结的面容，产屋敷耀哉眼底的笑意更甚。 　　“不用害怕，我的孩子，我没有要苛责你的意思。” 　　他道：“我只是想问你，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觉得五条悟是个怎样的人？” 　　居然是这种问题吗？ 　　晴里越发不知所措了，但接收到耀哉先生鼓励的眼神，思索了片刻还是尝试着开口道。 　　“悟他...是位非常强大的咒术师，虽然傲慢但并不会刻意轻视弱者，或者说，他根本不会把那些放在眼里。” 　　“这是由于对方自身能力和从小生长的环境所导致的性格。” 　　余光瞥见产屋敷耀哉听得认真没有让他停止的意思，晴里暗自深呼吸平复心绪，放心大胆地说了起来。 　　“他处事特别随意，不拘小节，偶尔也会有点小任性，轻浮、以自我为中心，喜爱吃甜食与高热量的食物，穿衣不规矩，长相却很帅气——” 　　注意到产屋敷耀哉宛如老父亲般的和蔼笑容，反应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的晴里到嘴边的话顿时戛然而止，转了个圈又咽回肚子里。 　　他一张脸憋得通红，又羞又窘地低下头，指甲陷入大腿处的衣料不自觉抓挠。 　　“......抱歉，我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太过忘乎所以了。” 　　“没关系，看得出你的确是很喜欢他，这我倒是放心了。” 　　产屋敷耀哉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态度，好似什么也不能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就如你所说的那样，五条悟他很强，且作为御三家的咒术师他是较为特殊的一位。” 　　这样意有所指的话语令晴里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浑身一震，两颊的绯色顷刻间褪去，神情隐隐透着些迷茫与无措。 　　“耀哉先生您是想——” 　　产屋敷耀哉笑而不语，那笑容却带了些高深莫测的意味。 　　相对无言，在四下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晴里无声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吗？” 　　面对这样诚恳的发问，温润如玉的男人浅浅的笑着，话语里尽显慈爱。 　　“晴里君无需做什么，顺其自然便好。” 　　“那些是我们大人该操心的事情，我无意牵扯你入其中。” 　　心底莫名悬着的石头蓦地落下，紧张到泛白的指尖也恢复红润。 　　晴里慢慢吐出一口气，颔首应道。 　　“......我明白了。” 　　* 　　“和耀哉先生聊了些什么？” 　　待人从社务所出来，早乙女雅子关心上前：“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当然没有，妈妈你还不相信我吗？”晴里面不改色地胡诌道，“我们聊了最近的一些情况，耀哉先生很关心我们这些学生。” 　　“是么，我也觉得耀哉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听到回应，早乙女雅子若有所思，忽而谈起另一件事：“哦对了，妈妈刚才见到小梅那孩子了哦。” 　　“唉？那她人呢？” 　　“去往那边章鱼烧的摊铺了，喏，你看。” 　　她指指不远处一道穿着和服的倩丽身影，提议道：“不如你们年轻人先去玩吧，我和你爸爸去其他地方逛逛，有事记得联系我。” 　　说着在耳边比了个电话的手势。 　　“......哦，我会的。” 　　看穿母亲是想和父亲过二人世界打算趁机甩掉自己，晴里没有说破，目送他们离去直至淹没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收回视线，他不爽地撇撇嘴，转身去找小伙伴了。 　　“小梅。” 　　晴里远远地便呼喊好友，看到谢花梅旁边的谢花妓夫太郎后他脚步停顿了下，在对方看来时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从高一起他对小梅的兄长便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求对方没有认出现在的自己。 　　而谢花梅不愧是他最好的朋友，在这方面很好的替他隐瞒了下来！ 　　在谢花妓夫太郎问妹妹有关他的身份时，谢花梅语焉不详地含糊了过去，还顺便找了个由头把哥哥支开。 　　见对方走远，晴里心头一松，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花学长，每次他投射来的死亡射线都叫我汗毛倒竖。” 　　“这说明我们兄妹关系好，你懂什么。”谢花梅用牙签戳起一颗章鱼烧送进口中，语气轻快道，“你今天这幅打扮还蛮用心的嘛，我怎么记得你向来不耐烦穿这些繁琐的衣服。” 　　“是我妈妈的癖好。” 　　她努了努嘴：“好吧...也算不白瞎你这张脸。” 　　晴里讪讪笑了两声，问道：“你的养父没有来吗？” 　　提到这人谢花梅的心情登时降了一截，面色略有些不悦。 　　“来了，被我和哥哥甩掉了，谁要带着麻烦的大人逛街啊，况且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早不知跑去哪里勾搭女人去了。” 　　听着她的说辞，晴里的表情一言难尽，在小梅的嘴里这个养父的风评似乎从没好过。 　　“这还真是......” 　　好不靠谱的大人啊。 第70章 新年祈愿 　　“快来帮我拍张照片， 难得穿一次这衣服不作留念可太浪费了。” 　　想起这件事的谢花梅当即鼓起脸，全家只有她一名女生，费劲吧啦地穿完里面的内搭才让哥哥帮忙一起穿外面的振袖， 她可真是太辛苦了。 　　这么辛苦的她合该拍一张美美的新年照！ 　　晴里问：“你刚才怎么不让你哥帮你拍。” 　　谢花梅不情不愿道：“哥哥的拍照技术不太好。” 　　“......行。” 　　晴里服气了。 　　他任劳任怨地拿着好友未吃完的章鱼烧，举着翻盖机找准拍摄角度和采光， 连着给对方拍了好几张照片。 　　镜头里的小梅一身天青色的振袖和服， 白色的鬓发温柔地垂落在脸侧与之相映成彰，笑起来时浑身的骄矜气质尽数收敛，漂亮得不似真人。 　　望着那头在阳光底下反射着浅金色泽的白发， 晴里一阵恍惚。 　　说起来， 同为纯白色的头发， 天音校长和小梅的白发趋近于一种带着暖色调的白，仿佛清晨的第一抹熹微， 而五条悟的白发则能让人瞬间联想到皑皑的白雪，清冷的月光，与一切广袤孤寂的事物。 　　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高处不胜寒。 　　“怎么发呆呢？拍完了吗？我的脸要笑僵了。” 　　见他愣神的谢花梅不满地出声催促， 晴里迅速回过神， 收起那些胡思乱想， 点了点头。 　　“拍完了。” 　　“给我看看。” 　　谢花梅接过手机翻看着一张张图片， 对此很是满意。 　　“拍得不错嘛。”说罢她转而打量一番身边人的装束， 扬起眉头，“不如我给你也拍一张吧， 然后我们俩再合个影，这次初诣倒也算圆满了。” 　　略一思索晴里便答应了。 　　说到底他很少拒绝别人的请求， 再加上自己也确实认为小梅之前的那番话说得有点道理， 就算现在不拍， 等妈妈反应过来也是会拉着他拍照的。 　　刚一应下，晴里便被对方拽了过去。 　　作为一名合格的JK，拍照什么的简直手到擒来，谢花梅娴熟地给小伙伴咔嚓拍了两张，又挽着对方的手臂用自己的手机合了影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人往庙会的其他摊铺逛去。 　　来回翻开手机屏幕里的两张单人照，晴里越看越喜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欣赏自己又有什么错，或许他就是有点自恋倾向也说不定。 　　果然人的底线是会不断降低的，晴里如此想。 　　Haruri：[图片] 　　Haruri：怎么样？ 　　晴里盯着手机屏幕自己发出去的消息颇感好笑，自己还真是什么日常琐事都想着分享给五条悟，越来越乐此不疲了。 　　“在看什么？” 　　还没等来对面的回信，这边从售卖小吃的铺面拿着两串苹果糖回来的谢花梅见到他傻乐的模样很是莫名其妙，遂挤上来询问，还顺便把其中一个苹果糖塞进他手里。 　　拿着好友请客的苹果糖，晴里道了声谢十分实诚地回答了她先前的问题：“在和悟发消息。” 　　听到这个名字，谢花梅原还很感兴趣的神情登时垮掉，立刻不开心起来。 　　“跟男人有什么好聊的，不准发！这样不就显得我很像电灯泡吗？” 　　她撇着嘴，脸上写满不悦：“专心跟我逛街，第三者插足禁止！” 　　被她这一反应逗乐了，晴里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甜腻的苹果糖，而后笑盈盈地问开口。 　　“小梅很讨厌悟吗？” 　　“谈不上讨厌，单纯的看不顺眼而已，我的鉴男雷达告诉我他这个人很轻浮！总之就是相性不合啦。”谢花梅不假思索，也并不避讳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向来是有话直说的性格。 　　她一撩头发：“反正跟他交往的是你不是我，难道还要我爱屋及乌去喜欢他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谢花梅微抬下巴轻哼了一声，不再就着这件事抓着不放。 　　她拽着晴里的袖子，兴高采烈地指向人群聚集最多的那个摊铺。 　　“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了，我刚看到了那边有卖御守唉，我们快去看看吧！” 　　闻言，晴里笑眯了眼。 　　“好哦。” 　　将手里用来祈求学业的御守放进随身的手提包里，同一时刻，放在其中的手机也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音。 　　晴里复又拿出手机点开屏幕，是发出去的消息得到了回复。 　　Satoru：可爱哎。 　　Satoru：不过特地给我发这种照片，小晴里你简直居心不良！ 　　晴里：“.........” 　　这倒打一耙的行为依然那么熟练。 　　Haruri：因为我觉得拍得很好，来给你看一眼，悟不喜欢么。 　　Satoru：......喜欢，但不能亲眼看到就很不爽。 　　隔着屏幕都感受到这句里夹杂的浓浓幽怨。 　　Satoru：都怪你发的这条消息，才分别了几个小时人家现在又想立刻见到小晴里啦，一张完全不够！多发几张嘛。 　　Haruri：很可惜，我也只有两张。 　　原以为他会放弃这个念头，毕竟他们来逛新年庙会的目的也并不是只为了拍照。 　　然五条悟注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Satoru：太少啦！但是没关系，等以后你亲自穿给我看时咱们慢慢拍，我真是太聪明了！ 　　Haruri：......... 　　晴里深深地看了眼屏幕，决定将话题就此打住，回复一个“可以”后便把手机收进包里。 　　一抬眼，正对上刚从丸子铺出来的好友，对方眼神幽幽，像是在看一名三心二意的渣男。 　　晴里：“.........” 　　晴里莫名一阵心虚。 　　好在谢花梅并不准备抓着他这件事评价什么，仅是无奈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发泄似的咬了一口新买的糯米丸子，仿佛那咬的不是丸子而是他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晴里自觉理亏，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一脸讨好地笑着凑了过去主动勾住她的手臂，二人紧挨着肩膀向前走去。 　　临近中午，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冬日的寒冷，带来一股令人舒适的暖意。 　　晴里似有所感地抬头，眯起眼感受那温暖的日光，心情是说不上来的舒畅。 　　“小梅。” 　　他下意识轻声呼唤。 　　听见自己名字，身边的谢花梅故作凶狠道：“干嘛啦？” 　　“新的一年我们也要继续做好朋友哦。” 　　“.........” 　　“好不好嘛。” 　　“......知道啦，你这家伙肉麻死了。” 　　* 　　新年的热闹在月中旬便消散得差不多了，冬假结束，人们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迅速回归日常的两点一线生活。 　　这是一年的最后一个学期，即将高二结业的晴里虽说不上学业繁重但也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主要表现为高三的学生们备考冲刺，如蝴蝶忍这个年级的术士前辈们要专注学习，几乎不怎么出祓除任务，那么本该属于他们的工作自然分配到了其他人身上。 　　而冬季，是除了夏季外诅咒多发的季节。 　　尽管不至于经常出入危险之地，但作为主要辅助的人员，晴里往往需要跟着别的术士出行，不限于藤袭校内的，有时也会有东京高专或者来东京出差的外地术士。 　　更甚至于，他偶尔也能碰到与夏油杰和五条悟搭伙同行的任务。 　　可恶！这两个人都已经是特级了为什么还会需要他啊！ 　　果然有哪里很奇怪吧！ 　　“冥前辈你不觉得这很不合理吗？” 　　晴里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墩上开始发牢骚，他刚跟着陪跑完一项任务，正等着辅助监督把车开过来。 　　“什么也没有做任务就结束了，根本没有我发挥的余地，先不说夏油君，悟他分明能准确定位诅咒为什么还要我去啊。” 　　对面的冥冥全程作倾听姿态，饶有兴致地托着腮。 　　“早乙女君是这么认为的吗？” 　　接收到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冥冥轻笑一声，接着道：“有一句话我一直很赞同，时间就是金钱。在我看来，早乙女君的帮助大大缩短了我祓除咒灵的时间，就相当于帮我节省了很多钱呢。” 　　“所以说，在一些比较棘手的任务里，早乙女君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 　　话落，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但不排除五条君是由于私情才要求把你带上的，他那个性格我们都懂。” 　　晴里：“.........” 　　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五条悟太过高调，否则为什么每当他们待在一起时都会被人怀疑是别有用心。 　　明明他们真的有在认真完成任务啦！ 　　就是有点浪费人力资源。 　　许是同样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之后的一段时间没再和五条悟的任务有过交集，就仿佛只是一次试验，得到想要的结果便不再做如此安排。 　　晴里想，这其中也许有耀哉先生的手笔。 　　再加上咒术师本就人丁稀少，即使有藤袭方的加入人手也依然有点紧张，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繁忙的冬日。 　　接连经历了两个月脚不沾地的日子，不久天气回暖，很快便迎来了春天。 　　四月，樱花满地。 　　已然是准高三生的晴里光荣的成为了这所学校资历最老的前辈，即便被各种学委督促交作业的他每天依然雷打不动去社团报道浑水摸鱼。 　　说到底他都有了咒术师这份赚钱的兼职了，考学什么的真的有必要吗？ 　　单纯的随大流罢了。 　　随便考个东京范围内的大学足矣，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学习水平的。 　　恰在此时，一串轻快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晴里的思绪，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犹豫稍许，他还是按下接听键，将之放在耳边。 　　“喂？这里是早乙女——咦？是津美纪么？不要着急，慢慢说。” 　　下一瞬，听清话筒里说话的内容，晴里当即面色一变，满脸惊愕。 　　“你说什么？惠君晕倒了？！” 第71章 发热 　　彼时， 早乙女晴里还坐在社团里跟着谢花梅感叹成员只剩下三人，打算过段时间在招新活动里宣传一波。 　　他想过很多人可能在这个时间段给他打电话，毕竟偶尔也会有需要自己的突发任务， 但愣是没想到对面的是伏黑津美纪。 　　自从上次认识伏黑姐弟起，他和五条悟便时不时关注一下两个小孩的生活，心血来潮时也会趁大人不在带他们出来玩，但说到底他们是有监护人的， 不能做的太过招摇。 　　所以晴里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伏黑津美纪宁愿给自己打电话都不通知家长。 　　听筒中的女孩声音焦急中夹杂着难掩的哭腔， 哆哆嗦嗦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晴里只得耐下心安慰对方让其慢慢说。 　　然后他便得知了伏黑惠发热昏迷的消息。 　　“打急救电话了吗？” 　　“没...没有，惠他不让我打。” 　　闻言晴里下意识蹙眉， 没去问为什么伏黑惠不愿意去医院， 仅是捏了捏鼻梁， 快速道了声：“我明白了， 津美纪你先找冰袋或者冷敷贴给惠的头部降温，记得再让他多喝点水，我会尽快赶过去， 保持电话通畅。” 　　在那边小孩抽噎着应下后，晴里挂断电话， 面容严肃地看向社团里的其他两人。 　　“抱歉， 我要先行离开一步， 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 　　他收起手机，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卡其色外套便往身上穿。 　　“招新活动什么的你们随意， 讨论好后可以直接通知我。” 　　谢花梅见他一副即将奔赴火场救场的架势， 问道：“家里出事了？” 　　晴里语焉不详道：“算是吧， 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谢花梅朝他懒懒地摆摆手， 表示了解。 　　下一刻， 晴里大步流星走出了社团教室，径直前往医务室问珠世医生买了些小孩子可以吃的退热药，随后抓了个隐的人员当司机一路风驰电掣地开车前往埼玉县。 　　车上，晴里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把这件事通知给悟，他不清楚津美纪有没有告之对方，但多半是照着当初给的纸条上号码的顺序打的电话。 　　嘟——嘟——电话迟迟未接，不断响着嘈杂的忙音。 　　晴里没办法，只得换成短信通知，简单讲述了一下伏黑惠的情况，希望他看到信息后能来埼玉一趟。 　　他心中对伏黑惠的情况隐隐有些许猜测，但还必须亲眼见到人后才能确定。 　　晴里揣起手机，小声催促着前面的司机再开得快一点。 　　与此同时，伏黑家。 　　伏黑津美纪简直要急哭了。 　　她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放学回家，就发现提前幼儿园下学的伏黑惠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很长时间不出来。 　　以往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毕竟弟弟安安静静很少麻烦别人，经常把自己憋在屋里或者兀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时也会过来帮忙打下手，懂事得不像是幼儿园的小孩子。 　　只是今天格外不对劲，她先是敲了敲房门喊了几遍惠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以为里面的人没有听见当即提高嗓门又喊了几声，门内依旧无动于衷。 　　伏黑津美纪呆了一瞬，担心弟弟出什么事情，果断选择拧动门把手冲进卧室，却看到伏黑惠正五官扭曲地倒在地板上，身体蜷曲，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她赶忙上前把弟弟翻过来，仰面朝上，却察觉对方痛苦地紧闭着双眼，面上是不正常的红晕，上手一摸，额头滚烫，就连呼吸都是灼热的。 　　是发烧了吗？ 　　家里没有对应的退烧药，妈妈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从外面回来，伏黑津美纪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打急救电话，谁知刚想起身却被极力睁开眼的伏黑惠攥住手腕，他张着嘴，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伏黑惠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几个字眼：“不、不能...去医院，我休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见他如此难受还要恳求自己不要打急救电话的模样，伏黑津美纪眼眶迅速蓄满泪水，同时她脑内飞速转动，继而想起先前被自己小心翼翼收起来的纸条。 　　思及此，伏黑津美纪抬手抹了把眼泪，立马站起身跑回自己的卧室，手忙脚乱地翻找起自己抽屉里夹着纸条的笔记本。 　　再看到上面两串数字的一刹那她几乎喜极而泣，忙跑到座机电话那里按顺序拨出第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伏黑津美纪上来就是一通语无伦次的表达，在对方镇定的语气下才渐渐平静，找回了正常的说话语序。 　　听筒对面的人在了解情况后教给自己紧急降热的方法，又耐着心安慰了她几句遂挂断电话。 　　那么在等待人来的这段时间，就要靠她自己了。 　　伏黑津美纪深吸一口气放下电话，先是把伏黑惠拽到了床上，转而去冰箱寻找冰块，发现家里没有能盛放冰块的物品后只好退而求其次拿了厨房的保鲜袋，手工课满分的她即使在慌乱的局面下也依然快速地做好了简易的冰袋，将打湿的薄毛巾垫于底下敷在了伏黑惠的额头上。 　　做完了这一系列事情，伏黑津美纪累得满头大汗，这对于并没有年长几岁的她来说着实为难了点，但眼下根本没有工夫供自己胡思乱想。 　　她严阵以待地守在弟弟的身边时刻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等待早乙女晴里的到来。 　　感受到额上的丝丝凉意，伏黑惠面色稍霁，没有刚才那么恐怖了。 　　见有了效果，伏黑津美纪心底悬着的石头随之落了下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这个时候她才有额外的注意力感受惠房间里的异样，那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被什么东西注视一般，虽没有敌意却隐隐的带着些压迫感。 　　伏黑津美纪有点害怕的往伏黑惠身边靠了靠，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而坚定看护弟弟的信念令她生起勇气，强迫自己坐定在原地。 　　叮咚——玄关处的门响起了门铃声。 　　伏黑津美纪一愣，旋即快步走到客厅，还不忘警惕地趴到猫眼上看了一眼，确定门外的是自己要等的人后二话不说开了门。 　　像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伏黑津美纪情绪激动地喊道：“早乙女哥哥！小惠他......！” 　　“别慌，让我先进去看看。” 　　早乙女晴里紧赶慢赶逼得司机险些被巡警吊销驾照总算是平安到达了伏黑家门口，甫一靠近其周围，便能感受到那隐约的咒力波动，尽管并不明显但足以说明了问题。 　　他抬手示意对方先不要说话，自己则大跨步踏进屋子，准确无误地走向伏黑惠的卧室——咒力波动最强的房间，同时也得以看清其内是个什么情况。 　　小小的卧室里，伏黑惠头顶着冰袋神色紧绷地闭目在床，床侧各围着一黑一白两条毛茸茸的狗勾，如恪尽职守的卫兵守护着床上人的安全。 　　在晴里刚进入房门的一瞬间，前额有着奇怪印记的白犬和黑犬不约而同地齐齐望来，金色的兽瞳中充满警惕与防备。 　　再看一旁的津美纪，女孩的神情未变，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晴里这才确认眼前的这两条是咒力的产物，普通人最多只能感知到而看不见。 　　晴里试探着走近，它们的视线也紧跟着移动，好似一旦他做出什么对男孩不利的举动便会立刻扑上来，咬住他的脖子。 　　思索片刻，晴里走到离得最近的白犬跟前，蹲下身友好地伸出手，白犬盯着面前的这只手良久，随即低下头嗅了嗅，又跟着黑犬相视一眼才呜咽着贴近他的手心，无声地表示应允。 　　这是式神么？惠君的术式召唤出来的？ 　　心里这么思考着，晴里面上却十分新奇地挠了几下白犬的下巴，感受指尖触碰到的柔软一时更加不可思议，然这一举动在津美纪的眼里看来就是他在对着空气不断抓挠，行为举止无比奇怪。 　　伏黑津美纪迷惑地眨眨眼：“早乙女哥哥，你在做什么？” 　　发觉自己撸毛茸茸到有些忘我，晴里赶忙停下手，尴尬地咳嗽两声拉回正事上。 　　“啊，抱歉，惠君的情况我大概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没等他替自己找补完，另一边黑犬冲着他叫了一下，又朝卧室房门扬起脑袋，接着自顾自地走出卧室，明显是要晴里跟上的意思。 　　见此，晴里道：“津美纪稍等我一下哦。” 　　说罢紧随着黑犬往客厅的一处偏僻的位置走去，在黑犬意有所指地吠叫后晴里面容一肃，抬手抚摸交接的墙缝。 　　——是另一股咒力残秽。 　　很微弱，微弱到再来晚几秒钟便会消散。 　　难怪刚进门时没有察觉到。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视线一错不错紧盯着自己的黑犬，结合这与黑犬身上截然不同的咒力，当下发生了什么已不言而喻。 　　如果他没有猜错，许是这栋房子里出现了诅咒，不论是从外面进来的还是自原地产生的，总归是诞生了咒灵，伏黑惠现在的情况便是祓除诅咒后落下的后遗症。 　　毕竟还是几岁的小孩子，祓除什么的太过勉强，不犯个头疼脑热的才不正常。 　　不过居然觉醒术式了么？这也太早了。 　　只是不清楚这种非自然产生的病症，普通的退热药管用吗？ 　　以防万一，晴里还是打了通电话给珠世小姐，对方了解了病症原委后表示没问题，但最好还是带着病人来一趟医务室让自己检查一下，若是愿意的话，她可以晚一点下班。 　　“好的，谢谢珠世医生，麻烦您了。” 　　获得肯定答复后，晴里这才敢对着说明书给伏黑惠喂下退热药，又给津美纪说明了惠的情况。 　　就在一大一小打算带着他跑一趟藤袭时，客厅的门再次被敲响。 第72章 祸不单行 　　来的人是五条悟。 　　大概是一看到信息和未接来电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晴里甚至还能察觉到他身上属于无下限的咒力残秽。 　　“我刚看到短信，小惠什么情况？” 　　五条悟开门见山就是这句话，迎面看见一手一个小孩一副即将出门架势的晴里， 不明所以地歪了下头。 　　“你们这是要去哪？” 　　“去藤袭的校医务室，来不及解释了， 路上再详细说明。”说完他顿了下， 不确定道， “你要一起吗？” 　　五条悟这个时候才来其实已经完全没有去的必要，但总归不好意思让他白跑一趟，便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嗯哼， 当然，我来都来了。”五条悟略略扫了眼晴里怀中的小男孩， 摸了摸下巴，“这不就是普通的发热么？” 　　“即便如此，还是去找专业人士看一眼比较放心。” 　　“哦......” 　　他难得的没有发表什么不满的言论，仅是缓缓看向晴里身后， 问道：“你身后的那两只式神也要去吗？” 　　晴里愣住，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 低头，和脚边眼巴巴的两条狗勾六目相对。 　　晴里：“.........” 　　糟糕， 忘记还有这俩了。 　　“这是惠君的式神。”他有些苦恼地沉思， “好像坐不开。” 　　“让他收回去不就好了。” 　　晴里更无奈了，将小孩又往怀里托了托：“恐怕不行， 他没有意识。” 　　“那就把它们丢在这里看家。”五条悟很是理所当然，“等惠醒来后可以自行收回去。” 　　“......有道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晴里立刻妥协， 把两只式神留在了伏黑家， 它们也像是听懂了那般自觉停下脚步， 乖乖地待在玄关目送四人出门离去。 　　门外，是早已等候多时的隐的同僚。 　　五条悟皱了下眉，指着面前的商务车：“你们要坐这辆车去？” 　　“嗯，我答应校医现在赶回去的。” 　　晴里作势就要拉开车门坐进去，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似是在阻止自己的行为。 　　“太慢了。” 　　便听五条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瞬，眼前的场景陡然变换，原先还是居民楼的位置登时变成了藤袭中学的校门口——五条悟竟带着他们三人瞬移了！ 　　晴里只感觉大脑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是懵的，好在他还记得自己前来的目的，连门卫都没来得及打招呼本能地抱着伏黑惠冲进了校门，径直来到一楼的校医务室，珠世医生早早地等在了这里。 　　见到晴里抱着一个小孩子进来时她先是一怔，这离他们结束通话有十分钟没？速度这么快是飞过来的吗？ 　　然后便看到了紧跟在后面进门的五条悟，珠世险些当场表演一个风中凌乱，急需给自己泡杯红茶压压惊，然良好的职业素养令她在看到病者的一瞬间进入工作状态，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珠世指挥着晴里把伏黑惠平放在帘幕内的病床上，在三人各异的注视下，她游刃有余地按流程给伏黑惠做了检查又量了体温，最后同样得出只是普通发热的结论，休息一天便能自我痊愈，这是由于小孩擅自运用术式造成身体过载而引起的头疼与发热，是大部分天赋术士的必经之路。 　　听到这个检查报告的伏黑津美纪和晴里当即放下心来，五条悟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显然关注点不在这上面。 　　他不大开心地瘪嘴：“我就说小惠他只是普通的发热吧，你还不信我。” 　　“...是是，悟最厉害了，这不是事态紧急么。” 　　下意识给猫顺毛，手法十分熟练的晴里忽的注意到珠世口中所谓的“必经之路”，迟疑问道：“说起来，我小时候就没有过这种情况唉，难道是因为我的术式是被动技能？” 　　正给自己泡红茶的珠世没忍住睨了他一眼：“也有可能是你的术式没有攻击性呢？这个孩子用咒力祓除咒灵了吧，和你小时候依靠术式在路边玩个刮刮乐的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晴里：“.........” 　　感觉被嘲讽了。 　　三十七度的人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晴里决定不跟医生计较，转而开始解决另一个问题。 　　“津美纪，你们的妈妈呢？” 　　他心底清楚出了事第一时间不是找家长而是先给他这个外人打电话，那么便说明家里没有大人或者根本联系不上。 　　晴里的本意也只是想了解一下他们家的大人在做什么，为什么孩子生病了都不管，即便是普通人，到了这种地步也该开诚布公地跟他们的妈妈说道说道，伏黑惠的情况到底和普通孩子还是不一样的。 　　然而伏黑津美纪却愁眉苦脸道：“妈妈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 　　晴里：......？ 　　晴里眉头紧锁，不赞同道：“那为什么没有提早打电话给我？你们两个孩子单独在家多危险啊。” 　　伏黑津美纪似是被他的脸色吓到，怯怯地缩了下脖子：“因为...因为妈妈最近经常不在家，我想着也许过几天就会回来了，谁知道......” 　　谁知道伏黑惠竟然出事了。 　　发觉伏黑津美纪的害怕，早乙女晴里深呼吸极力收敛起可怕的表情，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底一瞬间有无数话想说，但碍于小孩子在场忍住了。 　　见他这副有气没处发的模样，五条悟说着风凉话道：“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那种不负责任的大人不要也罢吧？” 　　“.........” 　　晴里幽幽地回以一个“就你话多”的眼神，后者不嫌事大地吐着舌头，耸耸肩不说话了。 　　听完了全程的珠世抿了一口刚泡好的红茶，淡定地插入话题：“晴里君，这是你亲戚家的孩子吗？” 　　被问到的晴里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怎么说呢，情况有些复杂，算是认识的人的孩子吧。” 　　“这样么，如果真的需要帮助的话为什么不问问耀哉先生呢？”她轻笑一声，意有所指道，“我想那位一定很愿意帮忙的，晴里君对此再清楚不过不是么？” 　　是政客同时也是大资产家的产屋敷耀哉不仅在政坛和普通群众里享有良好声誉，更因其经常帮助有困难的术士并不断招揽人才在咒术界也有还不错的口碑。尽管对方只是看得见诅咒的普通人，可他的贡献有目共睹，藤袭中学的建立便是其一也是最突出的一项成就。 　　这所学校里的术士大都受之有恩，无不念其的恩惠。 　　“这个嘛...”晴里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您说的对，有需要的话我会去求助耀哉先生。” 　　“哪需要那么麻烦。” 　　恰在这时，嫌他们做个决定还磨磨叽叽的五条悟抱着手臂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我从五条家借出一人看护他们到大人回来不就行了，只是单纯的照顾生活起居还是很简单的吧？” 　　“嗯？看来你身边的人有更好的办法，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珠世秀眉微挑，已然接受五条悟出现在这里的事实，早在几个月前晴里的惊人壮举便传遍了藤袭的术士圈，人们在啧啧称奇时也不禁感慨人活得久了真是什么都能见到。 　　那话语里明显打趣的意味令晴里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继而看向五条悟：“不会麻烦你吗？”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五条家可是我说了算，再者，本来就是他那个人渣爹拜托我的，和晴里你没有太大关系吧？” 　　晴里：“......行吧。” 　　反正若是有什么问题他再寻求耀哉先生的帮助也不迟。 　　他不是多么热心肠的人，但自己就是受过别人帮助的人，自然也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帮别人，且放着两个年龄加起来才十岁出头的孩子独自在家总归是不太好，既然五条悟愿意那就全权交给对方，晴里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么想着，他告别珠世医生带着伏黑姐弟走出校医务室，准备先把两个孩子送回家。 　　刚一踏出门，脑内闪过什么的晴里忽而眯起眼，捏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令人费解的问题。 　　注意到他的神情，五条悟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了？都说了我会解决的，你还担心什么？” 　　“不、不是那个问题。” 　　晴里犹豫着摇了摇头，陷入思索。 　　“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 　　......... 　　同一时间，身在埼玉县的隐人员望着晴里突然消失的位置发呆，大脑当场宕机。 　　他一头雾水的被人抓来当司机开来埼玉，又一头雾水地眼睁睁看着抓自己壮丁的人被其他人带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名倒霉蛋先生嘴唇翕动，哆哆嗦嗦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终也只是无能狂怒地拍打方向盘，驾着车离开了埼玉。 　　真是的...不要用完人后就扔啊！ 　　* 　　五条悟安排的人第二天便到达了伏黑家，不关心自己为什么要照顾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过问他们是何身份，只埋头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将俩小孩的生活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 　　然而生活往往祸不单行，给本就艰难的家庭雪上加霜。 　　原以为过几天那不负责的家长总该回来看一眼被自己留守在家的可怜孩子们，谁知却接连半个月都没有动静，丝毫踪影也无，仿佛人间蒸发了那般。 　　晴里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眼下这种情况怎么看都像是在放任孩子自生自灭的样子，有哪个家长能一去半个月不回的？ 　　如果不是意外，那么只可能是故意为之。 　　也就是说，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两姐弟——被人为弃养了。 第73章 不要动摇 　　“这是什么？” 　　夏油杰坐在高专树底下的长凳， 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两个小孩，男孩摊着一张小脸对此漠不关心，年纪大一点的女孩则有些忐忑地站立在原地。 　　他抬头望向双手揣着兜举止吊儿郎当的男同学。 　　“你从哪拐来的孩子。” 　　五条悟双手握拳捧着脸， 掐着嗓子嗔怪道：“讨厌啦杰，这是我和晴里爱情的结晶，你看这头黑发多像他耶。” 　　同样是黑发的夏油杰：“......？” 　　夏油杰冷漠脸：“说人话。” 　　见他不接自己的茬， 五条悟撇撇嘴瞬间恢复正经，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他们家大人跑了， 我成为了他们的新监护人，原本今天周末答应带二人去游乐园的， 但临时有任务在身。” 　　“所以？”夏油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便见五条悟呲了呲牙， 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所以就只能拜托杰带他们去啦， 毕竟我可是要拯救世界的Superman！杰你能理解的吧！” 　　夏油杰简直想破口大骂：“我理解什么？你没时间难道我就很闲吗？” 　　“唉——可是我从夜蛾那听说你今天休息的。” 　　“.........” 　　妈的，搁这等我呢。 　　他继续挣扎：“早乙女呢？早乙女也没空？” 　　五条悟眼也不眨回道：“晴里他今天同样有任务啦，虽说可以改天再去， 但答应好的事情失约总显得很没有信用，我又不能拜托硝子。” 　　说罢他夸张地在原地转了个圈，挤眉弄眼地比着剪刀手。 　　“好啦，你看你最近脸色垮得跟被人打了似的， 刚好带孩子放松一下嘛，我会记得给你带伴手礼的。” 　　“......你才被人打了呢， 这都什么破歪理。” 　　“总之就是这样，交给你了杰，那么我先走啦， bye-bye——” 　　没等夏油杰直言拒绝， 那边五条悟旁若无人地说完最后一句话直接消失不见， 徒留两名小孩与自己在原地干瞪眼。 　　强买强卖啊这是！！ 　　夏油杰头疼地仰天翻了个白眼， 心底把糟心的男同学骂了一百遍，但骂完之后还是要面对被迫带孩子的现实。 　　他看了看头发炸得跟海胆似的小男孩，又看了看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女孩，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摊上这样的监护人，真不知是好是坏。 　　* 　　远在三鹰市的晴里忽而想起五条悟有答应过伏黑姐弟要带他们去游乐园玩耍，心中有些犹疑，他余光瞥了一眼远处拿着鞭子舞得虎虎生风的甘露寺蜜璃，拿出手机准备发一条短信问问情况。 　　自津美纪的妈妈离开伏黑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在此期间，五条悟成为了俩姐弟的新监护人，平时就是派五条家的人来照顾他们，保证日常的生活起居，直到两个孩子能完全自理为止。 　　因此，对于五条悟亲自带俩孩子出门一事晴里抱有些许存疑，只希望这人能靠谱一点，别光顾着自己玩乐。 　　Haruri：惠和津美纪玩得开心吗？ 　　不知是不是太过投入，五条悟没有第一时间回消息，而是过了大约五分钟后手机才再次传出动静。 　　Satoru：不知道唉，我突然接到任务，于是让杰带他们去了！ 　　Haruri：？ 　　Satoru：安心啦，杰他带孩子有一手，曾经任务里都是他出面应付那些小鬼的。 　　晴里无言片刻。 　　Haruri：......行。 　　良久，他盯着屏幕深吸一口气。 　　考虑到夏油杰的品性，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让人放下心来了。 　　* 　　就如同五条悟所说的那样，夏油杰在应付孩子方面可以说是天赋异禀，即使是被迫的，但无法拒绝的他依然没有选择敷衍了事，而是真的在认真照看好友强行塞来的两个小朋友。 　　按五条悟的那句话来看，“大人跑了”也只是个委婉的说法，说到底就是被父母放弃抚养，彻底抛弃了，他还是懂得什么意思的。 　　幸福的孩子千篇一律，不幸的却各有各的不幸，在一次次的任务中不乏遇到类似的情况，夏油杰早已习惯。 　　只是不清楚五条悟为何会和普通人家的小孩扯上关系，是任务期间遇见的还是说其他什么，亦或者是亲戚家的孩子？ 　　夏油杰给两孩子一人买了个甜筒，带着人随便找了个长凳坐下等他们吃完。 　　观察着二人专注吃甜筒的举动，他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悟？...额，我是说那个戴着墨镜有着一头白发的人。” 　　像是怕他们记不住五条悟的名字，夏油杰还贴心地补充了一下对方的外貌特征。 　　伏黑津美纪闻言抬起头：“您是说五条先生吗？” 　　“.......是的。” 　　看来是记得。 　　“五条先生和早乙女哥哥是去年来到我们家的。” 　　“嗯嗯，原来是这样。”捕捉到什么的夏油杰愣了下，“等等，为什么喊悟先生却喊早乙女哥哥，他们是同龄人吧？” 　　津美纪做出冥思苦想的表情，看似有点为难：“因为五条先生他给我一种很可怕的感觉，下意识就......我没有说五条先生不好的意思！如果没有他，我和小惠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 　　一般来说，被弃养的孩子会由儿童保护协会另行寻找收养的人家，在没有相关亲属可以依托的情况下大概率姐弟俩会分到不同的家庭，分居两地，难能有见面的机会。 　　津美纪和惠的相处并没有几年，但或许是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二人已有了感情，她不愿也不想与弟弟分开。 　　是五条悟出面暂时担当了他们的监护人，才没有让他们姐弟走向必定分离的结局。 　　“对我来说，五条先生和早乙女哥哥都是很好的人，夏油哥哥也是。” 　　莫名感觉比五条悟矮了一辈的夏油杰：“.........” 　　一点也不信任小伙伴人品的他很难不怀疑这是在占他的便宜。 　　......好吧，先不提这个，夏油杰抹了一把脸。 　　“那他为什么会去你们家呢？” 　　“不知道，突然有一天便来了，然后带我们去了游乐园。”伏黑津美纪思考了几秒，“大概是在小惠的爸爸消失后的几个月，那时妈妈也经常晚上不回家，我和小惠常常两个人待在家里，难得出趟远门都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听这段话里的称谓，看来这还是个重组家庭，且大人都很不靠谱的样子啊。 　　不过悟竟然那么随便吗，说是拐卖儿童都没有冤枉他。 　　——等一下，惠的爸爸？ 　　夏油杰立刻转头看向另一侧埋头啃甜筒壳子的海胆头小男孩，摸着下巴端详对方的面容——这张牙舞爪的黑色头发，这熟悉的绿色眼眸，还有被盯得不耐烦睨来一眼时那淡淡的不屑与莫名其妙，再结合“伏黑”这个姓氏...... 　　夏油杰忽然觉得自己胸前的十字疤在隐隐作痛。 　　他捏了捏鼻梁，心里对这两个小朋友的身份有了初步的猜测。 　　自己虽不至于把大人的过错牵连到孩子身上，但这着实令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五条悟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是那么善心大发的人吗？ 　　还是说——夏油杰的视线复又落在小男孩身上。 　　还是说他们的身上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屡次被用异样目光打量的伏黑惠终是没有绷住，迟疑着开口问道。 　　“没什么。” 　　夏油杰微微含笑，大手按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把，随后他扭过头，眼底的笑意渐渐沉淀下来，染上几分疲惫。 　　夏油杰撑着脸作沉思状，眼睛懒懒地扫向周围的景色，不知是不是游乐场本身就是带来欢乐的地方，这里几乎见不到诅咒，唯有几只低阶咒灵在路边徘徊，不值一提。 　　诅咒最严重的设施或许就是游乐场鬼屋那里了，夏油杰远远地眺望盘踞在鬼屋屋顶的咒灵，充其量也就只有二级的程度。 　　见两个小孩吃得差不多了，他一手牵着一个小朋友转悠到了鬼屋附近，随后抬手轻而易举地将之祓除，咒灵的身形拉长扭曲最终在掌心形成一只黑色的咒灵球。 　　不动声色地将咒灵球握在手里，夏油杰径直带着津美纪去玩她心心念念的旋转木马，注视着独自坐在木马上笑得开心的女孩，他趁此把咒灵球吞进口中将之吸收掉，刚想买些能清口的食物一偏头便看见身侧拽着自己衣角且紧盯着他的伏黑惠。 　　夏油杰愣了愣：“你能看见？”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夏油杰：“.........” 　　这小鬼真难搞。 　　难怪了，既然他能看到的话，五条悟对他有所关注是正常的，若自己没有记错，那位伏黑甚尔的原本的姓氏是「禅院」。 　　所以说是禅院家的后裔吗？ 　　他笑着问：“害怕吗？” 　　伏黑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害怕，但我习惯了。” 　　夏油杰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僵硬。 　　没有看出他的不自在，伏黑惠继续问：“那个是什么味道？” 　　这问的自然是刚才咽下的咒灵球。 　　夏油杰心道这小孩关注点还挺怪：“老实说很恶心，你不会想知道它是什么味道。” 　　好在伏黑惠对此仅是哦了一声没有过多的反应，很快就换了个问题，不然他真的担心对方会任性地提出想要尝一尝的要求。 　　“它们是一定需要被除掉的吗？” 　　“是的，如果放任他们自行生长早晚会危害到这个社会，危害到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 　　男孩那清凌凌的绿色眸子直直地望了过来，夹杂着毫不作伪的疑惑与不解。 　　“危害这个社会的又不止它们，还有很多社会里本身就存在的坏人，他们就不需要除掉了吗？” 　　夏油杰被问住了。 　　从有了自己是强者的认知后他便自诩要保护那些弱小的人们，强者保护弱者，咒术师保护非咒术师，是社会中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是这么认为的。 　　早乙女曾调侃他这是妄自尊大的英雄主义，悟也不仅一次对自己的发言嗤之以鼻甚至与他屡屡产生纠纷。 　　但他依旧固执己见。 　　而自星浆体事件起，目睹了天内理子的死亡和盘星教教众的丑陋嘴脸后，他的信念有所动摇，直至今日仍在迷茫。 　　他想要拯救的人，真的值得他去拯救吗？ 　　他保护的究竟是什么？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就为了那群愚昧无知的家伙？ 　　正如伏黑惠所说的那样，对社会有危害的不仅咒灵还有人类本身，被他认为是弱者的人类本身，如若对社会和普通人有危害的便需要抹消，那为何不一视同仁？ 　　可那太过离经叛道，他不欲也不敢多想。 　　也许对他来说，不去深究那些问题会让自己过得更好受一点吧。 　　倒是被一个小孩子教育了，夏油杰心下一哂。 　　悟说得对，他确实该放松一下，才不至于执念太深从而走进一个死胡同。 　　这么想的夏油杰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他再次摸了一把小孩的发顶，和颜悦色道。 　　“别这么说，没有谁能擅自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惩罚坏人是警察叔叔该做的事情。” 　　“而我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保护像你这般的孩子。” 　　没错。 　　他要保护「弱者」。 　　即便他对弱者重新规范了定义，即便他要背叛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正论”。 　　至少，在他所希望的世界里，孩童不必受到诅咒侵扰得以健康长大，那么他做的一切便是值得的。 第74章 分歧 　　带孩子这种事情无独有偶， 频率取决于男同学的缺德程度。 　　许是看小朋友们的反响不错，某个十分不靠谱的新晋监护人时不时就把他们丢给自己的冤大头好友，不顾对方也是特级同样忙得屁股着火，厚着脸一次又一次把人强行塞过来。 　　同时还不忘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极为强词夺理的借口——“我不会应付小鬼啦， 既然杰很会讨小鬼欢心那就多帮我带几次嘛， 刚好为你未来的婚后生活做提前预习， 怎么样，我的提议不错吧！” 　　就像是一个胡乱指点只在乎结果的甲方，全然不在乎乙方是否能达成任务。 　　而回应他的是小伙伴兜头砸过去的一瓶矿泉水。 　　看看， 这是拜托别人帮忙的态度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苦主，真是嚣张得令人想给他一拳。 　　奈何五条悟溜得太快，夏油杰根本抓不住对方，不得不接下这两个小麻烦。如果咒术师的负面感情能生成咒灵， 自己对好友的怨念兴许能把东京扬了也说不定。 　　然心底再如何火大， 但揽下了事情他还是很负责的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带他们吃喝玩乐，完全没有把不满的情绪牵连到俩姐弟身上。 　　亦或许是， 夏油杰渐渐习惯了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感觉，某种意义上，与心思天真纯澈的孩童相处确实能让人身心放松不少，因任务期间遇见的不愉快也得以一扫而空。 　　小孩子的善和恶都很纯粹， 会直白的表达对事物的喜爱与厌恶， 即便如此， 也比很多表里不一、虚伪至极的大人强上太多。 　　夏油杰仰头饮了一口瓶子里的乌龙茶，静候俩小孩的监护人前来接走他们，他本是可以直接送二人回去的， 但五条悟今天有交代， 不必带回埼玉的家， 说是另有安排。 　　然而来的并不是自己那不靠谱的好友，而是小朋友们的另一位名义上的监护人。 　　早乙女晴里脚步匆匆地从马路的对面快步走来，肩上还挎着一个黑色的包，隐约散发出咒力的气息，应该是咒具。 　　“夏油，我来接津美纪和惠，这几天辛苦你帮忙照顾他们了。” 　　夏油杰笑道：“没什么，小朋友们都很听话。” 　　他观察起对方这一身，又问：“今天怎么是你来了？悟呢？” 　　“悟还需过一段时间才能回东京。”晴里回道，“原本我也是要在后勤部门多待一会儿的，但今天单位的同僚在和窗那边的人员吵架，我嫌他们太闹腾就提前走了，顺道来接孩子们。” 　　闻言，夏油杰疑惑：“和窗的人在吵架？为什么？” 　　都是负责监测的部门，会有监测区域方面的交集并不奇怪，但通常井水不犯河水，像这样发生足以说得上冲突的情况还真是头一次听闻。 　　“也不算吵架啦，其实是就一处的诅咒级别产生了监测上的分歧。” 　　晴里轻车熟路地将伏黑惠从地面抱起，见小孩不情愿中带着妥协的表情，他没忍住笑了笑，转而接着话题道。 　　“窗那边的监测结果是二级，隐监测的结果却是一级，两边都各执己见谁也说不动谁，最终决定分别派出术士合作出此任务，不知会落在哪几个倒霉蛋的头上。” 　　“这样么，监测部门偶尔也会出现这种问题啊。” 　　“怎么说也是关乎到自己部门的能力体现，不然不是明晃晃告诉别人自己水平不行么。” 　　夏油杰若有所思：“不过这也是好事吧，总比监测失误造成人员伤亡要强。” 　　晴里哈哈笑了两声，认同道：“你说的没错，毕竟谁也不想见到自己的同伴因此出现意外。” 　　他垂眸牵起伏黑津美纪的手，欲要道别。 　　“那么我就先带着他们走了？” 　　夏油杰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在对方临走前忽的又道：“他们今天不回埼玉的话是要住哪里？” 　　晴里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和我一起，我的父母都很喜欢他们，趁着暑假让姐弟俩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夏油杰会意点头。 　　目送三人穿过斑马线，甚至还能听到模糊的对话声从前方传来，随着身影越来越远，逐渐淹没于嘈杂的汽车轰鸣声中。 　　伫立在原地久久无言，半晌，他回过身，朝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去。 　　翌日，二年级的学弟少有的跑来找他咨询任务相关的问题。 　　“你说你和灰原要出合作任务了？” 　　夏油杰讶异地看向七海建人，后者一脸正色，严肃的有点过了头。 　　“我听闻夏油学长和五条学长早早地就和那边的人有所接触，请问我们该注意些什么吗？” 　　「那边」自然指的是藤袭中学，从年初开始，藤袭的势力就和咒术高层达成稳步合作关系，组队什么的简直是常有的事情。 　　虽说大家同为咒术界的人，但能明显感受到高层对他们的态度很是微妙，接纳中又带有一丝防备与小心，矛盾极了。 　　而升为二年级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在升为二级术士的同时也接到了与藤袭共同合作的任务，难免因为第一次接触感到不知所措，便在两名学长之间反复斟酌后最终选择了还算可靠的夏油学长询问此事。 　　“唔......”夏油杰沉吟稍许，回忆起这一年多与藤袭人员交涉的经验，“他们的咒术师大部分都还挺好说话的，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没必要如此紧张。” 　　想了想，他继续道：“早乙女晴里你们也认识的吧，他就是藤袭的人，运气好的话你们可能会遇见他——姑且问一下，你们的任务是几级？” 　　提到这个，七海建人陷入了沉默，很是纠结的模样。 　　注意到他的脸色，夏油杰不禁狐疑：“怎么了？是没有勘测到级别的任务吗？” 　　不对啊，那种任务也不可能派给二级的咒术师。 　　一般都是本地发生过什么非人为的重大事件，且窗的能力不足以靠近勘测，便会直接派遣一级或者特级去找出咒灵并祓除。 　　“不是。”七海建人缓缓摇了摇头，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不如说我也不清楚到底算作几级。” 　　他把上头派给他们的任务简单说明了一番，由于不能确定到底是二级还是一级，便安排他和灰原雄两名二级术士，以及藤袭那边的一名一级术士去解决此事。 　　夏油杰一听，嚯，这不就是昨天早乙女跟自己说的引发两家勘测部门冲突的那件事么，怎想倒霉蛋竟是自己的学弟。 　　“嘶——这样的话，那应该不是早乙女了......居然是你们摊上了这个任务，这还是第一次出现三人的组合吧，真豪华。”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麻烦夏油前辈不要开玩笑了。” 　　“哈哈，抱歉抱歉，不自觉就......” 　　夏油杰歉意地勾起嘴角，很快收敛起懒散的表情，他抬头望向天空中掠过的飞鸟，声音平淡听不出起伏。 　　“但能确定的是，你完全不必有所顾虑，适当的情况下，可以相信他们。” 　　七海建人微愣，似是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样的评价。 　　他沉思片刻，继而微微颔首。 　　“我明白了。” 　　......... 　　再次见到两名学弟时，是在家入硝子的医疗室内。 　　七海建人头顶缠着纱布，正坐在一旁等待接受学姐治疗的灰原雄。 　　这次任务可谓是大出血，尽管队伍里有一级的咒术师，但奈何人家也不能时刻顾及到他们，顶多分担了一部分咒灵的注意，幸运的是最后还是顺利的祓除了。 　　其中受伤最严重的就是灰原雄，手臂肘关节下整个撕裂，肋骨断了三根，在现场做了紧急处理后愣是撑到了高专才昏迷，满身血回来的时候把硝子吓了一跳，好在是及时做了治疗才把人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 　　“......由产土神信仰诞生出的土地神咒灵，那确实是一级的任务，且比一般的一级还要更棘手些，灰原替我挡了一下才受这般严重的伤势，如果我能变得更强一些就好了。” 　　七海建人背靠冰冷的墙壁，垂下脑袋无精打采地诉说着这次任务的经历，心底在不住后怕。 　　若是只有他们二人，这次任务必定失败无疑，是否会演变成另一个无可挽回的结局？ 　　“七海，那不是你的错，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已经很努力了！”即使受了重伤也依旧乐观的灰原雄单手握拳，语气故作轻快，“多亏那位前辈在，否则靠我们两个的能力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灰原，不要乱动。” 　　帮忙包扎的家入硝子一把摁住不安分的灰原雄，后者讪讪地道了歉，老实下来不再动弹。 　　定定端详着男同学的脸，良久，七海建人收回视线，头斜斜地歪向一边，眉宇间是浓浓的疲惫。 　　他发出一声呓语般的低喃：“明明知道任务可能会有问题却还要派我们去，高层的那些人——究竟在想什么？” 　　“.........” 　　随着这番话的响起空气顿时凝滞下来，唯有家入硝子扯纱布的窸窣声回荡在空旷的医疗室内。 　　在场没有一人开口回应，好似没听见那般。 　　换句话来说，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这种无声的缄默又何尝不是对问题的最好回答？ 　　一切尽在不言中。 　　夏油杰神情淡淡地瞥了眼说完那句话便闭口不言的后辈，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盯着灰白色的大理石地砖，许久后长叹出声。 　　“是啊，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呢......” 第75章 卑鄙的外乡人 　　“嗨， 夏油，好久不见，这次又是我们一起。” 　　晴里笑呵呵地冲面前表情无奈的人招了招手， 调侃道：“和特级搭档的机会可不多啊。” 　　夏油杰直接拆台道：“你上次还说拒绝和特级组队， 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哎呀， 我有说过吗？不记得了。” 　　晴里装傻充愣故作回忆的样子，继而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毕竟这一次是未知级别的任务， 预测有一级以上， 且还是在闭塞的山村内， 于是便派我来辅助你了。” 　　他道：“要保护好我呢，我可是柔弱的二级术士。” 　　“你还真敢说啊。”夏油低笑出声， 随手放出一只咒灵在他身边， 复又收回手插进兜里， 开玩笑道，“你如果出什么事了， 悟会跟我拼命的吧。” 　　“哈哈， 不会有事的，我逃跑可是一流， 更何况我还带了这个。” 　　早乙女晴里从包里掏出一把熟悉到使人不禁浑身一震的咒具， 缺了一角的天逆鉾被握在手里晃了晃，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他笑得很是灿烂， 语气却无慈悲道：“咒灵和术士总得砍一个吧。” 　　夏油杰：“.........” 　　这是什么新时代的黑色幽默吗？ 　　“好了， 事不宜迟， 我们先去目的地。” 　　晴里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估测了下从这里到那座村子的距离：“前面的路比较崎岖， 监督的车子开不进去， 接下来需要我们徒步前往。” 　　他转而看向夏油杰， 眼神真挚：“反正这里很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住在附近，要不我们直接坐咒灵飞过去吧？夏油，你觉得呢？” 　　顶着如此真诚无比的目光，夏油杰无声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最终二人还是乘坐咒灵特快飞到了村庄周围才落地，晴里身边就一直跟着夏油杰的咒灵，直至进入村庄内部。 　　“如果不是发生了失踪伤亡事件，谁能想到日本范围内还能有这样一座村落。” 　　晴里翻看着手机里这次的任务内容——找出导致村内居民失踪及离奇死亡的咒灵并将其祓除。 　　他顺着蜿蜒的乡间小道眺望不远处鳞次栉比的低矮平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已经能感受到这里斑驳的诅咒波动了。” 　　晴里瞥了眼身边同行的夏油杰，努了努嘴示意。 　　“走吧，去祓除咒灵。” 　　* 　　有了晴里的直感帮忙，二人很快就把潜藏在村子里的咒灵抓了出来，那确实是一只一级甚至隐隐有突破特级倾向的诅咒，应对起来虽费事了些，但并非难事。 　　两个人配合着发出攻击，天逆鉾的刀刃刺进咒灵的躯体时阻断了其的咒力输出，夏油杰便趁机操控着自己的咒灵将之重伤，最终顺利祓除并吸收。 　　晴里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去天逆鉾上的紫色血液，清理完毕后把它塞回包内，扭头问咽下咒灵球后面色有些微狰狞的队友。 　　“需不需要问村民要一些茶或者饮料什么的？你的表情很难看哦。” 　　“不必了，谢谢，还算在能忍受的范围。” 　　夏油杰慢慢舒展眉心，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完后便轻抚着喉咙不再言语。 　　说实在的，他并不想与这里的村民产生任何交集，只想赶紧离开返回高专。 　　像这种封闭的小村落本该很难产生多么强大的咒灵，然而事实却是，这里诞生了一级乃至离特级就差临门一脚的最恶诅咒。 　　这是由无数人的负面情绪集合而成的诅咒个体，整个村庄都充斥着糟粕与愚昧。 　　随着下意识的做吞咽动作，夏油杰逐渐适应了喉管处的恶心味道，才没使自己失态地干呕出来。 　　他面色有所缓和，刚想朝低声抱怨手机信号不好的晴里说他们可以离开了，便见一老一少两名村民远远地从另一侧走过来，直奔二人所在的地方。 　　“你们两个等一下！” 　　其中一名较为年迈的女性出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似是察觉出夏油杰眉宇间透露出的冷淡，晴里挡在前面率先做出了回应。 　　“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们这是要走了吗？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面对这样的质疑，他保持微笑，耐心解释：“危害到村民的那个东西我们已经消灭了。” 　　闻言女人双眼瞪得溜圆，满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她们分明还在！所以说派你们这些年轻人来一点也靠不住，关键的什么也查不到！” 　　理所应当的指责语气，让人感到厌烦。 　　“.........” 　　晴里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下压了几分，感觉自己也没比夏油杰好多少，这里的村民绝大多数难以交流，就好比眼前这位。 　　不过——「她们」是谁？ 　　听村民的这番话，可以确定他们根本看不见诅咒，那么这个「她们」究竟指的是什么？ 　　见晴里的笑容变得僵硬，原先站在后面的夏油杰自觉接过了与村民交涉的任务，彬彬有礼道：“抱歉，是我的朋友失言了，还请带我们去一查究竟，若是真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我们一定会立刻处理。” 　　“这个态度还差不多，难道我还能骗你们吗？” 　　女人又埋怨了几句，一路上都不住念叨：“一定要把那两个怪物解决掉，我的孙子可是险些被她们杀掉！还好把她们关起来了，否则不知道会伤害多少人！” 　　一旁略年轻一些的寸头男人也跟着附和，痛斥口中怪物所做下的恶劣行径，话里全然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咒骂。 　　听到这里，晴里与夏油杰默不作声地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一丝疑惑与警觉。 　　这听着......似乎不是咒灵。 　　二人很快被带到了一间背阴的幽暗和室内，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房间，其内却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木质笼子，里面关押着两名遍体鳞伤满身青紫的小女孩，望见有人进来立即害怕地贴在一起蜷缩在角落，两双满是惊惧的眸子不住打量栅栏外的几人。 　　“——这是什么？” 　　晴里强忍着不适开口询问，余光瞥向身边望着眼前的一切没有说话的夏油杰，对方正用大拇指按着眉心，有一团怒气在胸口酝酿。 　　“什么这是什么？这两个就是所有事件的源头吧。” 　　“不是，源头已经被我们消灭了。” 　　回话的是夏油杰，晴里能看到他额角因为极力忍耐而凸起的青筋。 　　然两位村民明显不是能听得进别人说话的那类人，不然也不会在晴里第一次说明的时候依然执着带领他们来这里。 　　二人自顾自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这两个小怪物脑子不正常，用奇怪的力量伤害村民，便把它们关在了这里。” 　　“她们的父母也是，一样的不正常，早知在刚出生时就该把她们一掐死。” 　　“你们本就是负责处理这种事情的人吧，还不快把这两个解决掉！” 　　与他们拾掇得人模人样的外表相对的是木笼子里鼻青脸肿仿佛被吓破了胆的女孩们，天知道这两人是如何有脸以被害者的身份站在这里恶语相向。 　　“.........” 　　耳边的是村民一声又一声的催促，如苍蝇般扰人心烦。 　　眼前的一幕荒谬到令人发笑，夏油杰的忍耐几乎快到了极限，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像是含着一簇冰冷的火焰。 　　到底还是高估了村里人的愚昧无知，明显已经到了一种无药可救的地步。 　　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空旷的环境下骤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原本嗡嗡的说话声顿时变为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叫，紧接着是女人慌忙上前阻止的尖利嘶喊。 　　“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人呢？快来人啊！这个外乡人在打人啊！！” 　　女人朝窗外大喊，可奈何无一人闻声赶来，全都置若罔闻。 　　晴里拽着被自己一拳揍懵的男人的衣领，恶狠狠威胁道：“闭嘴！小心我连你一起打！！” 　　女人瞬间闭上了嘴，似是连逃跑都忘记了，眼睁睁看着晴里再次给了男人一拳把人打晕在地。 　　“早乙女？！” 　　夏油杰一脸愕然，没想到这人会直接动手，与他平日表现出来的从容淡定反差太大，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后者被同伴喊住，放下已然晕得人事不知的男人，又嫌恶地睨了眼旁边瘫坐在地面完全傻了的女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到夏油杰的身边。 　　“抱歉，我太生气了，身体擅自就动了起来，看来回去得多写一份检讨书了。” 　　“......问题是这个吗？！” 　　夏油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以至于之前即将迸发的怒火戛然而止，先行劝阻起队友来。 　　“难道不是吗？夏油你也很生气对吧？” 　　晴里就像是个勇于认错却死不悔改的叛逆少年，丝毫不认为自己做的哪里不对。他拿出手机对着笼子里的女孩们拍照取证，随后走上前将扣在上面的锁强行掰断，打开木门。 　　他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立在木门边，缓缓垂下眼眸。 　　“刚才有那么一刻我在想干脆把他们全都杀掉得了。” 　　好似被戳中了心事那般，夏油杰心颤了下，双眼微微睁大，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哪怕一个字，然后者语气一转，声音又变得轻快起来。 　　“——嘛，面对这种事谁都会产生这个念头的吧？”晴里摊开手，揍了那两拳后气也消了大半，“不过还是交给警察叔叔比较好，我还不想当杀人犯耶，而且一个个杀过去好麻烦。” 　　夏油杰：“.........” 　　这人抓重点的本事一直都很可以。 　　话落，就见对方发现什么似的低下头，表情惊喜地转过身，扬了扬自己的手机。 　　“这里居然有信号唉！我先出去打个电话，安慰这两个小朋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出门前，他还不忘轻飘飘地补充一句。 　　“哦，还有看住这两人，等警察来了一个也跑不掉。” 第76章 即为新生 　　晴里跟蝴蝶香奈惠打去了一个电话， 将在村子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说明了一下，希望能通过藤袭那边联系到有相关经验的警方来处理这件事，毕竟是关乎到咒术师的案件， 不能贸然报警。 　　接到电话的香奈惠在得知了原委后立刻让人联系了与之合作的警官， 示意晴里他们在村子里稍作等待，待警察到地方后做完笔录再离开。这不仅仅是关于虐待儿童的事宜， 甚至还有可能牵扯到两姐妹父母的去向，是较为恶性的案件。 　　一一应下后，晴里挂断电话，站在门口的石梯上眺望远处鳞次栉比的房屋，隐约能看见几名从窗口处往外探出脑袋的居民， 皆往这边不住张望， 明显是听到了先前那女人的叫喊声，却无论如何都不敢过来看上一眼。 　　这里的村民比想象中要更加冷漠呢。 　　也是，如果真是多么好心的人， 那两孩子也不会过得这样凄惨。 　　置身事外永远是保全自己的最好办法。 　　他不愿多做评价，只是收起手机转身回到屋内， 重新挂上亲切无害的笑容。 　　“哎呀，我回来了， 小朋友们还好吗？” 　　一进屋，便看到女孩们早已站在了关押她们的笼子外，正怯生生地抓着夏油杰衬衫的衣角往后缩，一副对外界既抗拒又害怕的模样，只是对于把她们放出来的人表达了全然的信任。 　　仅是打个电话的工夫就和孩子相处的如此融洽，该说真不愧是亲和力满级的人吗？ 　　夏油杰安抚性的摸着两孩子的发顶， 回答道：“情绪暂时是安定下来了， 只是身上的伤十分严重， 除了旧伤与淤青还有很多最近刚添的新伤痕。” 　　很难相信这些可怕的伤痕竟会出现在两名年仅六岁的小孩子身上，根本无法想象她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一定非常的痛苦。 　　闻言，晴里摸了摸下巴，视线幽幽地落在靠在墙边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女性身上，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嗯嗯，原来是这样，这里的村民果然都是一些只会欺负小孩子的垃圾呢。” 　　“.........”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纳闷地侧过头看向盯着自己表情古怪的队友。 　　“怎么了？为什么用一种仿佛初次认识我的眼神看我？我应该没有讲错话吧？” 　　“不...没有。”夏油杰偏开目光，斟酌着措辞，“只是觉得你和悟的说话方式越来越像了。” 　　似是有点意外这个形容，晴里慢了半拍发出啊的一声，开心道：“多谢夸奖？” 　　夏油杰：“.........” 　　没有在夸你！ 　　又一次被噎住的夏油杰决定揭过这个话题。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什么回复？” 　　晴里收敛起神色道：“我跟我的老师打了电话，稍许过后会有专门处理这类案件的警察前来问一些情况，然后带着孩子们做个伤情鉴定应该便差不多了，大抵就是这个流程。” 　　他慢步走到依旧在昏迷的男性村民身边，态度轻蔑地用脚尖踢了下对方的小腿。 　　“真是幸运啊，感谢世界上还有法律这种东西吧，得以让你这种家伙能苟活到现在。” 　　随着他这句话的落下，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说话的夏油杰突然没头没尾地低声说了一句：“......法律约束不了咒术师。” 　　听见声音，晴里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随便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摆弄起信号又断掉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开口。 　　“但法律可以约束普通人。” 　　说罢他又补充道：“而咒术师也有咒术师的规定，第九条可不是摆着好看的。如果像夏油这个级别的术士犯下了过错，对你处刑的应该会是悟吧...唉，感觉会很精彩的样子，特级之间的追逐战什么的。”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晴里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诡异。 　　夏油杰神情一言难尽地把两个似乎被吓到的女孩往身后拉了拉，语带一丝埋怨：“说实话，早乙女你的玩笑有些可怕。” 　　“咦？这样么，我以为我很幽默？” 　　“.........” 　　“抱歉抱歉，我开玩笑的。” 　　“......别再开玩笑了。” 　　插科打诨到此为止。 　　约莫等了二十分钟，房间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鸣声，是蝴蝶香奈惠联系的警官们赶到了现场，在村内掀起了一片嘈杂的议论。 　　真不知道警车怎么开进来的，那样颠簸崎岖还窄得要死的路倒真是难为警察叔叔了。 　　警方率先找到了他们这里，因为有藤袭那边事先打过招呼的原因，例行的问询很快结束，晴里也很大方的承认自己动手打人的事情，但到底自己和夏油杰本就是来这做任务的外乡人，遇上这种事情也算是见义勇为，主要当事人是两名小女孩。 　　许是第一次见到有那么多陌生人，女孩们表现得很是不安，在夏油杰的陪伴和安慰下才能顺利的跟女警官倾诉。 　　如二人所猜测的那样，那是一段十分黑暗的经历，即便小孩的话语逻辑性不强，有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感觉，但大家还是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且女孩们身上的痕迹即便不用特地去查验，也能从表面透露出的伤势推测出所有的一切。 　　加之她们的父母疑似遇害，在警察们的不懈审问下最终在一个居民的口中得到了其父母被村里人联合杀害的真相。 　　在场的人不由得全都沉默下来，有一些共情能力强的警察看向村民们的眼神已染上了几分嫌恶。 　　结果可想而知。 　　——凡是参与到其中的人一个也跑不掉，按情节轻重依次给予处罚。 　　从审问当中得知，女孩们的名字分别叫菜菜子和美美子，至于姓氏，那不重要，反正两姐妹也会被重新分配收养的家庭，顶着全新的姓氏开始新的生活。 　　在警方的指引下，晴里和夏油杰带着女孩们坐着警车前往就近的医院给她们做伤情鉴定。由于不放心两个孩子，夏油杰跟着走完了全程，晴里则坐在外面等候的椅子上以短信的形式将后续告知蝴蝶香奈惠顺便询问有关两个孩子接下来的去向。 　　Kanae：耀哉先生表示会收养她们。 　　Haruri：......？ 　　等等，耀哉先生家里已经有五个孩子了吧？ 　　不过以耀哉先生的资产情况，孩子再多也养得起，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做这样一个打算。 　　晴里挑起眉头，心道这年头的有钱人都这么喜欢上杆子当监护人的吗？ 　　Haruri：真的吗？ 　　比起其他人，对咒术界知之甚深的产屋敷耀哉的确更适合收留两名明显有咒术师倾向的双子。 　　再者，他私心是希望耀哉先生能成为她们的监护人的。 　　和伏黑惠的禅院血脉不同，菜菜子和美美子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仅仅因为有那么一点小天赋得以学会使用咒力，却同时也为她们带来灭顶之灾。 　　而普通的监护人尚且不能理解这种奇异的力量，咒术师往往又非常忙碌顾及不到孩子，那么作为政客又是资产家的产屋敷耀哉便是最好的人选。 　　将孩子们从恐怖牢笼中拯救出来并抚养，也算一项还不错的用来对外宣传的功绩吧？ 　　于情于理，都合该如此。 　　Kanae：真的哦，天音校长说会给孩子们安排心理医生帮忙治疗。 　　Haruri：我明白了。 　　晴里闭了闭眼，合上手机静坐在原地。 　　恰在此刻，夏油杰从另一边的检查室内走了出来，晴里全程盯着对方直至在身边的位置上落座，继而缓和气氛般打趣道：“夏油爸爸真是尽心尽力啊。” 　　“不要乱喊称呼，我只是——” 　　“可怜她们？” 　　被打断话的夏油杰身形僵硬了一瞬，随后缓缓地点了下头。 　　“......嗯。” 　　“那你要可怜的人可太多了。” 　　“.........” 　　没去管再次缄口不言的夏油杰，晴里说完后便双手交握枕于脑后，定定看了一会儿头顶惨白的天花板，忽的坐正身子。 　　“嘛，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收养人家有着落了哦，你很关注这件事吧？” 　　夏油杰愣了两秒，旋即讶异道：“是谁？” 　　“嗯...是我们藤袭中学背后真正的主人——产屋敷耀哉，你经常看电视的话应该也听过这个名字。”晴里垂下眼认真回忆，面上毫无波澜，“耀哉先生曾经帮助过我，帮助过许许多多像我这样的人，所以我认为让他来收养菜菜子和美美子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你大可安心。” 　　见对方没说话，他自顾自继续说着。 　　“你随时可以去看望她们，怎么说你也是两姐妹自由后接触到的第一个人，她们与你的感情很深。” 　　“经历了这些事情，她们肯定会有很大的心理创伤，需要医生的配合治疗。” 　　“还可以让伏黑两姐弟与之多多接触，同年龄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有助于她们更好的适应外界。” 　　他说了很多，压低的声音在本就安静的医院内格外清晰，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夏油杰的耳朵里。 　　最后，晴里把话题抛给了身边人。 　　“——你觉得呢，夏油？” 　　“.........” 　　“别不说话啊，我可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夏油杰抿了抿唇，犹豫着说出压在心底的疑问。 　　“能让我...见一见那位吗？” 　　* 　　“这就是夏油杰吧？” 　　“嗯，是哦。” 　　“真难得，当初没招到的人兜兜转转还是和耀哉先生见面了。” 　　“是啊。” 　　蝴蝶忍站在行政楼底，与晴里分别伫立在出口的两侧，后者负手而立，懒懒地歪着头用脚驱着地面的石子，心不在焉地胡乱回应了两声。 　　话题中心的人已然在他人的引领下上楼会面产屋敷耀哉，具体聊了什么不得而知，多半和双胞胎姐妹的事情有关，或许会问一些别的事情也说不定。 　　但那些，他都不关心。 　　蝴蝶忍对他的敷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本不愿再与对方说话，可一想到前不久见到的那两名女孩还有夏油杰满是疲惫的面容，默了半晌后仍是没忍住感慨出声。 　　“你说——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她的语气极轻，像是自言自语那般无需得到回应。 　　然而本该神游天外的人却在这时停下了动作，抬起脸望向湛蓝无垠的苍穹，此时一只飞鸟展翅划过天际，很快消失在云端。 　　“是新生。” 　　他神色怔忡，声音却缓慢而坚定。 　　人生的转折，未来的节点。 　　——即为新生。 第77章 一杯倒 　　最终， 两姐妹在产屋敷家成功落了户，改名成产屋敷菜菜子和产屋敷美美子，成为了产屋敷家中最小的孩子。 　　晴里与产屋敷家的小辈关系挺好，那些都是一群很可爱、遗传了天音校长和耀哉先生全部优点的孩子们， 相信两姐妹能和他们相处得很愉快。 　　后面他也去看过菜菜子美美子几次， 她们的状态恢复得都还不错， 也愿意尝试与晴里接触， 毕竟当初那个场面他和夏油杰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女孩们有些害怕他也实属正常。 　　再者，夏油杰确实长了一张会骗人的脸蛋。 　　“这是在干什么？” 　　“没见过编头发吗？亏夏油你也是长发， 这都看不出来？” 　　夏油杰捏着下巴端详被三名同龄的小女生围着编了一脑袋麻花辫的晴里， 神色越发诡异。 　　“说实在的，你这一脑袋大大小小的麻花辫给人冲击蛮大的。” 　　坐在沙发上的晴里百无聊赖地翻过手中的书页， 漫不经心地瞥向来人。 　　“要宽容孩子们的手艺啊。” 　　注意那人仍在迷惑的面容， 他提议道：“看你好像挺羡慕的，要不要也来感受一下？” 　　夏油杰赶忙拒绝三连：“并没有，不必了，谢谢你。” 　　说罢， 他走到沙发的空位置处坐下，除了自己和晴里， 伏黑惠也坐在这里， 正低头认真翻看着动物绘本。 　　于是夏油杰的视线又转到了晴里手中那将近一指厚的书籍。 　　“你在看什么？”看到那深色书封上的文字， 他略一思索便恍然，“啊， 原来是这本， 这本悬疑类小说这几年还挺畅销的， 原来早乙女喜欢这种风格的吗？” 　　夏油杰抱着手臂思索片刻：“我记得作者叫......山女日真？仿佛脸滚键盘强行拼凑出来的笔名， 但是很热门的小说家啊，电视经常报道那几本出名作。” 　　甚至从小学时便听说过这位作者的名字，连着写了十多年，算是国民级别的现代作家。 　　晴里意味不明地挑起眉梢，继而收回视线：“也还好吧，不过是位面临作家三大恐惧还能雷打不动去钓鱼美其名曰取材找灵感的可悲中年人罢了。” 　　夏油杰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表达的什么意思，迟疑道：“听你这句话......你认识作者？” 　　“认识哦，他是我爸爸。” 　　“.........” 　　用好似讨论今天吃什么的平淡口吻放了个平地惊雷，炸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而当事人却浑然不觉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人之语。 　　等等，山女日真居然是男的吗？ 　　夏油杰的思维一滞，越发感到惊讶。 　　因为对方从没有露过面，加之经常以女性为主角且对女角色的塑造与刻画入木三分，市面上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作者是一名很有思想的女性，才能写出一个个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没想到，竟是个男人。 　　在夏油杰仍陷入深深的震惊中时，似是察觉到他心中所想，晴里晃了晃头，用着棒读的语气开始毫无感情地表演。 　　“啊，你现在肯定在想——天啊，山女日真居然是个男人！......我说的没错吧？” 　　说完他做出一个夸张的神情，不出意料地得到一旁男生一个无语凝噎的表情。 　　“但其实只是爸爸他喜欢以女性的视角阐述故事而已，他觉得男人的脑回路很无聊，没有女性的情感丰富表现力强更让人产生共鸣。” 　　至于那些主角塑造时绝大部分取材于妈妈的性格这件事，还是不必说了。 　　到底而言，原型和衍生角色的差别很大，除了钓鱼便宅在家里很少接触其他女性所以只能观察自己的妻子什么的......嘛，还是给爸爸留点面子吧。 　　“......真是个让人意想不到却又情理之中的回答。” 　　半晌后夏油杰幽幽发出感慨，心道作家的随性就好比有人疯狂分析其中景色描写的作用，然而人家只是写作时窗外刚好在下雨，根本没有任何深意。 　　“晴里哥哥，头发快编不下了。” 　　这时，一直闷头不说话的伏黑津美纪小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菜菜子和美美子见她出声也跟着点头附和。 　　“编不下了，剩下的头发不够用了。” 　　“想继续玩...编头发的游戏。” 　　闻言，晴里空出一只手摸索着头发，顿时摸到很多粗细不一的长辫，排列得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可言，而还没被遭殃的头发寥寥无几，很难再编新的。 　　手边没有镜子也不清楚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什么样的圣诞树，但通过夏油杰和伏黑惠的反应来看，一定是十分花里胡哨又奇怪的造型。 　　意识到确实如女孩们所说的那样，他伸出手指点了点下巴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忽而毫无预兆地扭过头，无声地盯着夏油杰的头发，复又转移到他的脸上，随后缓缓地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紧接着，女孩们也抬头看来，小狗般可怜巴巴又期待的目光是个良心未泯的人都无法抵抗。 　　夏油杰：“.........” 　　* 　　“喂喂，有人吗？开门开门，我把寿星带来了！” 　　五条悟的喊叫从门外传来，随着他的说话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大力拍打门板的声音，丝毫不觉烦那样不断敲击，直至门内出现脚步声才停下。 　　是菜菜子小跑来开的门。 　　年幼的孩童还做不到很好的表情管理，什么情绪都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对眼前白发男人行为的不满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在看到对方身侧站着的栗发女性面色才和缓了点。 　　完成开门任务的菜菜子一言不发地转身跑回屋子，留二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望着浅发女孩避之不及的背影，家入硝子调侃道：“恭喜，五条你又被小孩子讨厌了呢。” 　　五条悟撇撇嘴，很是理直气壮：“那说明是她没眼光，欣赏不来我这种大帅哥，这种小鬼已经无药可救了。” 　　家入硝子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摇摇头嫌弃地一挥手，提着不知装着什么的黑色塑料袋大步走进屋内。 　　看女同学又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五条悟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前后脚进了门，刚一转向客厅便被面前的场景惊到了。 　　“呜哇——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比谁更像圣诞树吗？” 　　客厅中央的两位黑发高中生顶着一脑袋的辫子，排排坐般任由沙发后的三名女孩摆弄着他们的头发，一人持无所谓的态度，一人则一脸生无可恋，那画面要多喜感有多喜感，令五条悟没忍住捧腹大笑起来，笑之前还不忘把手里的蛋糕盒放在桌面。 　　“这就是短发人士的硬气吗？” 　　晴里笑容未变，仅是拍拍身边伏黑惠的肩膀，指着那边笑得嚣张的某人：“小惠，去，给他一拳。” 　　被年长者肆意支使的工具人伏黑惠：“.........” 　　被无故波及的夏油杰：“.........” 　　年龄是在场孩子中最小的伏黑惠早已拥有独立分析的能力，在短暂的思考过后他果断决定无视这句话，装作没有理解似的埋头看书。 　　就见五条悟笑得更加猖狂了。 　　一眼看穿小孩的心思，晴里无奈地叹口气：“唉，选择装听不见吗？小惠也有自己想法了啊。” 　　那模样活像个对叛逆孩子痛心疾首的老父亲。 　　另一边的家入硝子终于看不下去这两人的表演，吐槽道：“你们都教了孩子们些什么啊，真是为他们的未来感到堪忧。” 　　“无所谓啦，相信学校的老师会把他们教导好的。” 　　“无所谓啦，反正悟才是他的监护人不是么？” 　　家入硝子：“.........” 　　就冲推卸责任的熟练程度，这两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家入硝子气乐了，干脆把手里的塑料袋往沙发后一放，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现在人到齐了，可是你们说要为我准备生日宴的，到现在还没有准备吗，男生们？” 　　依次拆开头上发绳的晴里忙不迭应道：“当然准备了，高汤我已经熬好静置在厨房，就等人来齐一起把食材处理一下，再调个酱汁就可以开煮了。” 　　五条悟满脸兴奋：“哦哦！那我们快点开始吧，果然冬天就是要吃寿喜锅嘛。” 　　同样在拆头上发绳的夏油杰见到好友的表现一时无言。 　　“你怎么好像比硝子这个主角还高兴。” 　　听到这句评价，五条悟登时不乐意了，对着他指指点点道：“有什么问题吗？你难道是怀着悲痛心情吃饭的那种人吗？那也太可怜了。” 　　夏油杰：“.........” 　　真是吃饭都堵不上这人的嘴。 　　总而言之，晚饭在三名男生的合力筹备下料理大成功，而客厅里的家入硝子则兀自给蛋糕点上蜡烛，走流程般随便许了个愿吹灭蜡烛，接着切起蛋糕来。 　　一群人围着放置热腾腾寿喜锅的矮几席地而坐，又是分蛋糕又是往锅里下食材，一时间热闹极了。 　　晚饭一直持续到夜里八点多，抵抗不住困意的孩子们早早睡去，紧闭的卧室门隔绝了屋外四个少年人的说话声，接下来是属于年长者的夜生活。 　　见小孩们不在，家入硝子神神秘秘地走到沙发后面从黑色塑料袋内掏出四听气泡酒放在桌子上，还拿起其中一罐在手中微微晃了晃。 　　“来一罐？聊天没有点酒做陪衬多无聊啊。” 　　“家入连这个也买了么？还真是准备万全。” 　　“硝子好大胆，不怕警察叔叔把你带走吗？” 　　“这不好吧，我们还没到规定饮酒的年龄，硝子你怎么买到的？” 　　三人的发言一个比一个令人火大，家入硝子真是对他们服气了，多给个眼神都欠奉。 　　她没好气道：“我自有买酒的门路，况且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你就说喝不喝吧。” 　　后半句话是说给夏油杰听的，因为前两人极为自觉地伸手各顺走了一罐，只有后者还顾及着他那优等生形象，实则不过是装模作样，硝子早就看透了。 　　夏油杰连忙改口：“寿星最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对方乖乖地将最后一罐拿走，家入硝子投去一个满意的眼神，做坏事什么的当然要拉着别人一起下水才爽啊。 　　“这就对了，更何况这气泡酒只有十二度，难道还能喝醉不成，那也太逊——” 　　噗通——沉闷的好似有什么东西砸在桌面的声音在耳边乍响，硬生生打断了硝子的话。 　　三人齐刷刷看去，正对上趴在桌面晕得人事不知的五条悟，他的手里还握着一罐没喝几口的气泡酒。 　　“.........” 　　众人低头看着手中的酒罐，诡异的安静下来。 第78章 酒疯现场 　　说是一杯倒都是极为给面子的说法， 这明明连一杯都不到，仅是几口就躺了。 　　六眼这么菜吗？ 　　不对， 这应该和六眼没关系， 单纯的是五条悟自身的原因。 　　三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皆把这个结论憋在了心里。 　　地表最强的六眼使用者，弱点居然是酒精什么的...... 　　说出去都会有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 　　晴里和夏油杰默契地把沉得要死的人搬到空出来的沙发上， 还贴心的给对方盖了一层毯子才重回矮几边继续闲聊。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五条的酒量烂到这种地步。” 　　家入硝子抿了一口气泡酒，无语至极。 　　她特地选的水果味的，度数不高喝起来像是气泡果汁， 就为了五条悟这个挑剔的人能纡尊降贵地陪着自己一起喝酒，可惜这人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下次还是不让他喝了， 挺没意思的， 感觉胜之不武。 　　“他以前也没有喝酒的机会吧， 可能就连悟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酒量。” 　　夏油杰啪的一下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低头浅尝了一下，果汁的甜味顿时充斥口腔， 他下意识砸了下嘴。 　　“有点甜。” 　　“所以说是特地为了他准备的啊，真扫兴， 他喝剩的那罐怎么办？” 　　“我来处理吧。” 　　晴里举手示意， 轻车熟路地将手边不远处五条悟喝剩下的半瓶拿到近前，打眼一瞧：“唉，这还剩一大半，悟真的喝了吗？” 　　家入硝子耸肩：“谁知道呢。” 　　不再谈论某个酒量奇差的家伙，她换了个聊天话题：“早乙女明年就上大学了吧， 打算报哪个系部？” 　　“唔......文学相关的吧。”晴里把还没吃完的和牛卷与豆腐等食材通通倒进锅内， 又浇了些汤汁， 开始晚饭最后的扫尾。 　　听他这番话， 想起其父亲是一名作家的夏油杰问道：“你以后也是想从事写作行业吗？” 　　晴里把锅盖盖上，嗯了一声。 　　“是有这个打算，准备在大学内写一些短篇尝试往报社投稿，既然我爸有这个门路，借他的东风未尝不可。”想了想，他补充道，“本来我就没有特别想做的工作，写小说的同时兼职祓除咒灵，自由职业对我来说刚好。” 　　说完又反问：“你们呢？难不成就吊死在咒术师这个工作上，没有从事其他职业的想法吗？” 　　“咒术师的收入足够我游手好闲一辈子，没必要多此一举。”这是身为特级术士的夏油杰。 　　“我是医疗人员，估计以后会在高专加班到退休。”这是拥有反转术式能力的家入硝子。 　　晴里：“.........” 　　晴里声音毫无起伏地发出一句感慨：“哇哦，那可真是一眼望到头的未来啊。” 　　他就不该跟这两人谈论职业规划，简直是自讨没趣。 　　只当咒术师什么的也太无聊了！！ 　　“早乙女我跟你说哦，五条曾扬言毕业后要去高专当老师来着。” 　　“我的天，居然是那么远大的理想吗？当老师好辛苦的，他可以吗？” 　　晴里一秒把刚才的腹诽抛之脑后，深深的震惊于五条悟的发言。 　　很难想象悟当老师会是个什么画面啊，咒术界的未来没关系吗？ 　　夏油杰道：“不用担心，高专的学生向来很少，况且还有其他老师和辅助监督教学，不如操心一下他会不会无证上岗这件事。” 　　晴里：“.........” 　　倒还真有可能，很符合对方的作风。 　　“哦对了。”家入硝子突然想到什么，“说起来，下个月就到五条生日了吧？去年这个时候他可是问高专的所有学生都要了一圈礼物，可真没把我们当外人。” 　　顺手夹了一块娃娃菜送入口中，晴里也想起了这茬，边咀嚼边口齿不清地回答：“啊，去年我是临到头才得知这件事，便送了悟一条围巾，哦，我自己织的。” 　　闻言，夏油杰的表情一言难尽：“......你的技能点是不是点得有哪里奇怪？” 　　“艺多不压身，多学点东西总没有错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用到呢？”晴里捏着筷子在空中点了几下，讲得头头是道，“比如我在跟着大伯学习格斗术时也没想到后来会当咒术师嘛，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说罢，他颇为苦恼地按着太阳穴：“虽然今年给悟的礼物能提前准备了，但是我还没想好送什么，毕竟他好像什么都不缺的样子。” 　　“嗯...大少爷是这样没错，但即便如此，他去年还是把我们都祸祸了一遍。”一回忆起当时那个情形，家入硝子简直想翻白眼。 　　最后他得出结论：“或许就是享受这种迫害别人的过程吧。” 　　思及去年被无良好友折腾得够呛，夏油杰不能更认同地点头附和，连着灌了几口酒后直接上脸，尽管只有十几度喝多了也会一定程度的影响思维，但比起五条悟那个一杯倒的不知好了多少。 　　一时间，被酒精刺激得情绪越发高昂的二人兴致勃勃地给当事人出谋划策，尽讲一些馊主意，而晴里也乐得跟他们瞎侃，却也否决了不知多少个缺德点子，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干脆躺平放弃了思考。 　　与此同时，锅里的菜终于见了底。 　　晴里赶紧喝一口气泡酒解腻，头疼地闭上眼捏了捏鼻梁。 　　“好难啊，明天再想吧，离悟的生日还有一段时间，暂且不急。” 　　送甜点什么的的确投其所好却没有新颖度，那些东西对方自己也可以买，于是被晴里归为没有选择时的下下之策。 　　啊......是酒精的问题吗，还是说又到睡觉的点了，自己的大脑变得有些迟钝，果然他还是不太习惯喝酒。 　　算了，睡一觉就好了，今天在伏黑家随便对付一晚得了。 　　不知是不是晴里的错觉，对面的两人迟迟没有说话，他状似疑惑地睁开眼便对上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诡异得像是见了鬼的视线，直直地盯着自己背后的某处。 　　晴里后知后觉地发现有谁贴着脊背靠了上来，一只手从后抚摸上自己的脸，慢了半拍才意识到来人身份，他顺着脸侧的力道偏过了头，刚想发出疑问却猝不及防感受到嘴唇边传来一片湿濡。 　　视野内五条悟放大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对方半眯起眼睛，苍蓝色的眸子浮上一层还没完全清醒的朦胧水雾，大抵是喝醉了在凭借本能行动。 　　晴里心底纳闷为什么十几度的气泡酒也能醉，真就放倒最强的唯一计策吗？ 　　仿佛是察觉他的分神，五条悟不满地嘟囔了些什么，对着自己的脸张嘴就一咬，略微尖利的犬齿陷入皮肤带来些许刺痛感，令晴里一瞬间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他条件反射地捂住嘴，余光瞥见同样被五条悟的举动惊呆的桌对面二人。 　　家入硝子险些把喝进嘴里的酒再吐回去，好险没有呛住。 　　“五条这酒疯发得还挺别致，就是对单身人士不太友好。” 　　说着她眼疾手快地掏出手机把五条悟现在的样子连着拍了好几张，跟一旁的夏油杰分享乐趣：“你说我拿这几张照片能勒索五条多少钱？最强六眼的酒疯现场照应该还挺值钱的吧？” 　　“......硝子你都跟冥前辈学了些什么。” 　　这熟练的敲诈行为简直和冥冥如出一辙。 　　夏油杰无奈地摇摇头，并不参与讨论：“说不定悟知道后只觉无所谓。” 　　“也对。”家入硝子悻悻收起手机，无慈悲地调侃道，“明明会反转术式却还是这副模样，逊毙了。” 　　“醉到忘记用反转术式了吧，偶尔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夏油杰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漱口，将嘴里的甜味冲淡才觉得好了些。 　　在他们说话之际，五条悟已然松了口，发条停滞了般歪着身子从后面环住晴里，额头往对方肩膀一抵便不动了。 　　晴里：“.........” 　　晴里尝试掰开他的手，却在成功的下一刻复又重归原位，拉锯战似的你来我往，随即抱得更紧了。 　　他朝另两人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后者皆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便自觉收拾起饭后的残局，端到厨房洗洗刷刷去了，唯独自己和身上的大型挂件被留在了客厅里。 　　别走啊你们！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啊！ 　　啪。厨房的门响起无情的关合声，将他的求救拒之门外。 　　“.........” 　　晴里默默收回伸出去的手，扶额叹了口气。 　　自救吧。 　　“悟，醒着吗？” 　　他抬手摸向肩膀处毛茸茸的脑袋，拨了拨对方那头凌乱的白发，好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许是半梦半醒，下意识把自己当成了抱枕，抱着就不撒手了。 　　完了，今天真的要在伏黑家对付一夜了。 　　虽说平日就经常贴在一起，但喝醉了怎么更加黏人了。 　　“悟，悟？能听到我说话吗？” 　　“......嗯？” 　　从鼻间传出的轻哼犹如猫咪的低声呓语，迷迷糊糊地还不清楚现状，仅是本能的对他的话产生反应。 　　幸好幸好，人还有救。 　　晴里尽量柔下声音，用商量的口吻耐心呼唤对方的名字：“悟，放开我好么？现在还不是闲下来的时候，睡觉的话就去床上睡——你觉得呢？” 　　“嗯...嗯......” 　　脑袋动了动，紧随着腰间的手也放了下来，晴里清楚这就算作同意了。 　　尽管悟的脑袋被酒精麻痹，但还是有正常交流思维的，只是交流的方式...很奇怪，甚至说是在撒娇也不为过。 　　他心下好笑，顺势把五条悟的手臂往肩上一搭，连背带拽地将人往主卧拖去。 　　.........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厨房里，家入硝子把刷好的碗摞好放进橱柜，转头问还在洗锅的夏油杰。 　　后者双目放空看向窗外，心情毫无波动。 　　“......我也不知道。” 第79章 礼物 　　结束了生日晚宴，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先行往返东京高专，而五条悟早已躺在床上喊都喊不动，便放弃了带他一起走的打算。 　　“那么五条就拜托你了， 明天他还有任务， 别睡过头了哦。” 　　说完家入硝子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看得晴里表情讪讪，险些没挂住。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天很晚了。” 　　他略有些羞窘地催促着，待二人出了玄关才缓缓把门合上，长舒一口气。 　　晴里先给妈妈发去一条要在埼玉住一晚的消息让其安心， 然后又去两间儿童房看了看安睡的孩子们，放下心后才去洗漱室转了一圈最终踏进主卧。 　　五条悟窝在床褥间一副熟睡的模样， 晴里见他睡得安稳便也不忍把人喊起来督促洗漱， 只好蹑手蹑脚地爬上床，钻进被子里。 　　主卧的床是双人床，睡下两名高中男生绰绰有余， 津美纪的妈妈离开后便叫家政重新铺了一遍， 为的就是留宿时可以有地方睡觉。客厅的沙发小憩还凑合， 但舒适不足，又不能睡儿童房，于是特地留下了这间卧室以作休息。 　　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自己也不是经常会在外留宿的性子， 没想到这次却阴差阳错的派上了用场。 　　夜已黑沉， 室内静谧一片。 　　晴里刚没躺几分钟， 忽的感觉身侧的人有了动静， 紧接着整个身体贴了上来， 被子里的手开始胡乱地摸索。 　　晴里：“.........” 　　丝毫不令人意外的展开，家入可真有先见之明。 　　原还有点昏沉的脑子一瞬间清醒了，他迅速抓住那只作乱的爪子，带有斥责意味地用脚踢了下对方的小腿。 　　“酒醒了是吧，大晚上的闹什么。” 　　“唔...其实还没醒。” 　　五条悟闷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于漆黑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即便被抓了个现行也依然觍着脸凑到近前，蹭着人的手臂。 　　晴里捏了下他的手指：“你看我信吗？” 　　尽管知道对面人可能看不见，但五条悟还是眨了眨他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真过分，竟然不相信我。” 　　放在往常本该是故意撒娇的语气此时却听不出什么情绪，平静至极。五条悟手脚并用地抱住晴里，脑袋抵在对方的肩膀上反倒安分了起来。 　　他可没有撒谎。 　　最初他的确是因为酒精麻痹了神经，倒头昏迷，愣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最强六眼竟然被一点点酒精放倒了。 　　渐渐的，他有了些许朦胧的意识，大脑虽然还是一团浆糊但能听见周围人的说话声，对外界的刺激也有了相对的反应，只是仍不能很好的控制身体，只是本能的在做一些快过思维的行为。 　　直至现在，那种飘飘然的感觉才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散了很多，却仍有丁点残留，若是用反转术式解除这点后遗症又显得太过小题大做。 　　五条悟想，他讨厌酒精。 　　往大了说酒精会扰乱自己的术式计算，最强之所以最强便是无时无刻不在运算着无下限。往小了说则是不清楚自己下一次发酒疯是什么样子，会做出什么，谁也不能保证。 　　况且自己沾酒就倒的场面也太逊了！简直逊爆了！ 　　就算为了以后不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他也绝不再碰酒精！酒饮料也不行！ 　　五条悟心中忿忿，抱着身边人的手缓缓收紧，委屈得不得了。 　　并不清楚他那百转千回的脑回路，晴里无言地侧过身与之相对而卧，伸出手回抱住对方，想说些什么却听五条悟复又开口。 　　“晴里准备送我什么？” 　　晴里愣了下才回过神这是在问自己的有关生日礼物的事情，看来这人是把他们说的话全都听了去，还说自己醉了，这不是很清醒吗？ 　　“礼物这种东西事先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他不答反问，“那悟想要什么呢？” 　　五条悟淡声道：“我不知道，但只要是晴里你送的，我想我应该都会喜欢。” 　　晴里挑眉，不懂这挑剔的主怎的突然这般善解人意。 　　“你倒是要求低，但我并不想同去年那样随意准备，还需再考虑一番。” 　　他结束这个话题，转而道：“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不是说还没有清醒吗？那就继续睡吧。你向来觉浅，干脆趁机多睡一会儿，明早我会喊你的。” 　　要说没发现五条悟睡眠时间很短那是不可能的，好歹相处了快两年的时间，察觉端倪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他早该想到的，六眼随时随地都在接收外界庞大的信息，必然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睡眠。如今有反转术式可以刷新过载的大脑，保持精神上的清醒，所以很难想象对方没有这些时过去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在话音落下，晴里便觉手下人的脊背僵硬了一瞬，旋即放松下来，埋首在自己胸膛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回应。 　　如小动物般的乖巧，乖巧听话得都不像他了，是因为酒的缘故吗？ 　　晴里没忍住笑出了声，缓缓地拍了拍人的后背，闭上了眼。 　　“睡吧，晚安。” 　　* 　　送走了四个小的又送走一个大的，晴里手机那头同样接到了任务，也收拾收拾离开了埼玉。 　　这次一同出行的又是时透兄弟，待明年他们升入高一便可以各自出任务，成为新一波的祓除主力。 　　然而当面对两个小了自己三届的学弟，晴里仍然像是那个划水凑数的，看着两人持刀把诅咒大卸八块自己则乐呵呵地抄着手蹲在原地给他们喊加油。 　　见他这理直气壮偷懒的模样，时透有一郎的白眼都快要翻到脑门后边了，但这人一直如此，再加上弟弟无一郎每每在自己抱怨学长不作为时都迅速解决了咒灵，他借口说打不过诅咒的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太讨厌了这两个人！ 　　什么都不做美其名曰历练新人，对方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啊可恶！ 　　“嘛，有一郎君别生气了，你看你弟弟多沉得住气啊。” 　　晴里托着脸，笑眯起一双眼睛，后者见他提到自家弟弟，回过头看了眼盯着落叶发呆的时透无一郎，一时间怒从心头起。 　　“他就是个呆子！” 　　“好凶哦。” 　　“你也是个呆子！” 　　“唉——说不动弟弟就来说我了吗？这可真是无妄之灾。”边说边假惺惺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时透有一郎：“.........” 　　时透有一郎一口气梗在喉咙不上不下。 　　发觉小学弟发青的面容，晴里捂着肚子直乐呵，果然逗后辈什么的真是太有趣了。 　　“好啦好啦，不闹你了，任务完成了那我们就回去吧？”他笑道，“作业写完了没？明天假期可就结束了。” 　　“早就写完了！” 　　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又顺着这人的话接了下去，时透有一郎大怒：“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拉着弟弟往车站的位置走去。 　　晴里背着手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穿过一片喧嚣的街道，视线偶然对上路边一家装潢精美的店面，一下子就移不开眼了。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停了，时透有一郎回头看去，蹙眉道：“你怎么停下了？” 　　便见晴里歪着头陷入沉思，良久才捏着下巴出声：“忽而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办。” 　　时透有一郎瞥见他对面的店铺，其内透明柜台里摆放的展品闪闪发光晃得人眼疼。 　　再看那店名，时透有一郎顿时明白了这是个做什么的店，遂表情古怪道：“你想干什么，这对你来说还早吧？” 　　“早，但未尝不可提前准备。”晴里轻飘飘地觑了一眼，笑容不变，“大人的事，小孩管那么多做什么。” 　　时透有一郎：？？？ 　　方才回怼对方的那一套又还回了自己身上，时透有一郎气得跳脚，索性拉着弟弟无一郎准备先行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朝不远处的人做了个鬼脸，随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唉，果真还是小孩子啊。 　　晴里叹息着摇了摇头，继而神色一肃，抬脚走进店面。 　　......... 　　“发生什么好事啦，这么开心？” 　　五条悟弯了弯眼眸，任由自己的手被晴里拉着摸来摸去，最后十指相扣。 　　晴里微笑，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对：“没什么，单纯的心情好罢了。” 　　“那为什么心情好？” 　　仿佛一定要得到个答案，不达到目的不罢休那样非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因为快到悟生日了？” 　　“那应该是我高兴，你为什么比我还高兴？” 　　晴里依旧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嗯...是啊，为什么呢？” 　　五条悟：“.........” 　　说来说去都是没说到点子上的糊弄话，五条悟登时不乐意起来，却也知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得发泄似地挠对方痒处，直把人挠得笑弯了腰整个人向后倒去，嘴上不住求饶。 　　五条悟一手揽住他的腰际以防人不管不顾地倒在地上，刻意作弄人的幼稚行为也停了下来。 　　他将脑袋抻过去蹭晴里的脸侧，指责道：“太坏了，你是故意敷衍我的吗？太过分了！” 　　晴里好不容易停了笑声，气都没喘匀先安抚他：“是是，我过分，悟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然而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绷着下颌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晴里立刻会意，忍俊不禁地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得到对方满意的哼哼声。 　　被成功安慰到的五条悟砸吧了下嘴，面色缓和下来。 　　“这还差不多......我还要。” 　　闻言，晴里嘴角的弧度加深，笑得更开心了。 　　他揉捏两下少年人的脸，抬头再次印上一个吻。 第80章 温泉旅行 　　日子转眼间来到一年之中的最后一个月份。 　　临到生日那天， 五条悟心血来潮想要去箱根来个两天一夜的温泉旅行，把那几天所有的日程全都推掉，就为了好好度过一个十八岁生日。 　　“没有我两天日本也不会停转的， 况且还有杰在呢不是！” 　　五条悟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推卸任务什么的简直是一回生二回熟，全然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这话可千万别被夏油听见，小心他揍你。” 　　晴里状似无奈地觑他一眼， 对这人的缺德程度早已习以为常。 　　双人温泉旅行，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 所以当五条悟把任务强推给夏油杰的时候后者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啊呀， 我可是寿星，杰不会那么小气的！” 　　晴里：“.........” 　　晴里庆幸夏油杰听不到这些话。 　　不过他说的也对，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谁不在便停转， 更何况只是罢工两天，任谁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他可是最强， 强者有任性的权利。 　　思及此，晴里面上不显，拎上随便塞了点东西的背包， 淡声道：“好了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走吧。” 　　箱根是国内著名的温泉之乡， 位于神奈川县西南部，距离东京并不遥远。 　　原以为五条悟会嫌路途麻烦， 直接用无下限瞬移，没想到竟然老老实实地坐新干线按部就班顺着正常路线走。 　　“瞬移是为了省时间， 但和小晴里在一起， 适当慢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五条悟看起来心情挺不错， 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如果不是两人之间的座位隔着扶手，他都恨不得挂在对方身上。 　　闻言晴里会心一笑，与之双手交握一同欣赏窗外的风景。 　　到了地方，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去旅店，索性二人几乎没有带什么行李，干脆在外面的商业街漫无目的闲逛，沿着街边的小店遛了一遍，直至傍晚时分，日头西斜，才慢悠悠地相携前往今晚要住宿的地方。 　　甫一进入旅馆，便见走廊内服务生脚步匆匆，有一名服务生和其中的主管窃窃私语着些什么，隐约可以听见“又来了”“怪声”等字眼，无一不是愁容满面、讳莫如深，待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位新住客才迅速挂上工作的微笑，热情洋溢地上前迎接。 　　想到刚才所见的一幕，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眼，紧接着若无其事地错开。五条悟说明自己预留的姓氏，对面人听见后短暂的愣了一下旋即笑得更加真情实意，客套地嘘寒问暖了几句抬手招来一位服务生带领他们去事先预约的双人房。 　　旅馆内每间客房阳台自带一口私汤温泉，服务生给他们逐一介绍了房间内布置又将准备好的浴衣细心地摆在他们面前，随后才恭敬地退下。 　　晴里看向紧闭的门扉，慢慢收回目光。 　　“他们说的是咒灵吧。” 　　陈述的语句，直觉告诉自己这家温泉旅馆有诅咒存在，既然他都能发现，五条悟肯定也发现了。 　　果不其然，后者颔首嗯了一声，混不在意道：“不是很厉害的咒灵，顶多产生些像是闹鬼的灵异事件，但时不时在眼前晃悠也挺令人心烦的。” 　　晴里心领神会地挑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找个机会把那个诅咒除掉，我不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打扰我过生日。” 　　若是在途中节外生枝，那也太晦气了。 　　读懂五条悟的言下之意，晴里忍不住莞尔。 　　“你说得对。” 　　然后他把视线移到一步之遥两件折叠整齐的鸦青色浴衣上。 　　按照流程，接下来就是换衣服了，晴里拿起浴衣展开想观察一番，一偏头便看到五条悟二话不说脱起了衣服，不一会儿便扒得只剩一条内裤，行云流水地往身上套浴衣。 　　晴里一时眼睛不知该往哪放。 　　他不是没见过五条悟没穿衣服的模样，只是每每见到冲击都不是一般的大，知晓他本就是白皮肤，怎料常年被衣料包裹的身体肤色竟比脸还要白得透亮。 　　不等他回过神，五条悟忽而敞着衣襟，手里捏住腰带和绑绳大咧咧地面对他，掐着嗓子卖乖。 　　“小晴里，帮我系腰带嘛。” 　　晴里：“.........” 　　晴里瞬间拉回思绪，一脸木然：“你不会吗？你会的吧。” 　　便见五条悟眨眨眼，理不直但气壮道：“我会啊，但是我想让你给我系，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你是寿星你说的算。” 　　他将浴衣放回竹盘里，遂接过绑绳，上前一步半蹲下去，取开后比划着应该绑在腰间哪个位置。 　　“劳驾，自己按住衣服。” 　　五条悟快速捋平衣褶，一手按住，另一只手随之抬起，晴里见他配合，动作娴熟地拿绑绳围着他腰绕了两圈，在一侧打了个绳结以固定住衣服不散开。 　　屋内寂静，谁也没有说话，唯有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回绕在耳边。 　　五条悟低下头端详身前神情专注帮自己系腰带的人，以往本家的仆从们经常做类似的事情，他也很习惯被人服务，但现在的情况终究是不一样的。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晴里头顶的发旋和敞开到一半的领口，黑色的低马尾服帖地垂在脖颈处，看起来温顺非常。 　　五条悟心下微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那马尾拨弄到脑后，又顺势按在他的后颈处，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着那里的皮肤，举止没来由的有些轻佻。 　　感受自耳后掌心的温热，晴里手上动作不停，不明所以地抬眼看去。 　　“怎么了？” 　　“嗯...没什么。”五条悟脸上仍是无害的神色，“突然发现这个角度风景还挺好的。” 　　晴里定定地观察他的表情，不懂这人又是在搞什么，只得放弃深究对方的脑回路，继续腰带的打结收尾工作。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却没有阻止五条悟的行为，便也没看到头顶那人露出好似得逞一般的满意笑容。 　　“好了。” 　　晴里淡定地推开五条悟的手臂，扶着膝盖站起身，接下来该自己换衣服了。 　　“要不要我帮你？”五条悟点了点下巴盯着他把外面的卫衣脱掉露出里面的薄款长袖，不知又打着什么鬼主意。 　　晴里奇怪地看去一眼，义正言辞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唉——别害羞嘛，让我帮帮你，你看你都帮我了。” 　　说着五条悟便毫无顾忌地贴了上去，双臂从后环住他的腰，手自觉从衣摆下探入一路往上摸至胸膛，明显不安好心。 　　恰在这时，服务生的声音再次于门外响起，她喊了声客人见没有回应，疑惑之际便听屋内在诡异的静默后发出啪的一声，随即是一句音调古怪的请进。得到允许后的服务生拉开障子门，正对上面朝她干笑着整理衣服的黑发少年，白发的那位则一脸不悦地抱着手臂，依稀可见对方小臂上发红的一片。 　　服务生没有察觉二人的气氛不对，仅低眉顺眼地端来两份点心和花茶放置在桌面，通知他们晚饭一小时后会送来，让二人暂且休息一番。 　　说完这些，服务生鞠躬转身要离开，却猝不及防被人喊住。 　　“喂，你们的店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说话的是五条悟，被扫了兴致不爽归不爽，正事他还是没有忘的，比起偷偷摸摸的做好事不留名，他更愿意直截了当地开诚布公。 　　服务生听此身形停滞了一下，回过头来时脸上营业式的微笑都略显僵硬。 　　她有心想糊弄过这个话题，但刚要开口却听对面那名白发的少年又道：“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带我去见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我可不想让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影响我的心情。” 　　服务生欲言又止，面带迟疑。 　　眼前这位别看年轻实则是位出手阔绰的大客户，对方不仅选择了全店最好的套房和服务，还为了过生日特地加钱让厨师做生日蛋糕的这件事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因此主管耳提面命自己尽量满足这间房里的客人的要求，如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便去找他。 　　而现在，的确出现了她解决不了的情况。 　　服务生思忖片刻，欠身示意自己这就去询问负责人，还请稍加等待。 　　最终，负责人匆匆赶来，相信了五条悟的说辞并且带领他们去往近些天发生怪事的房间。 　　至于如何相信的，当然是五条悟刷脸取得的信任，对方一听五条这个姓氏加之也对咒术界也略有耳闻，原本打算过不久便去找专业人士处理没想到眼下会有人自愿帮忙，自是无不答应，就算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也先应下再说。 　　这让晴里不由得感慨，五条悟的脸不但好看还好用，实用性堪比一卡通。 　　负责人边说明情况边将二人往发生地点领去，起初最先出问题的是一间杂物室，一到傍晚便会穿传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似人类的低语又似怪物的嘶吼，诡异至极。不久杂物室的物品有时会无缘无故地移动位置，发出物体倒塌的声响，严重一点还会连带着周围的房间也偶尔发出怪声。 　　在普通人看来是恐怖的灵异事件，而在咒术师眼里来其实并不复杂。 　　五条悟的视线内略略一扫便迅速找到了藏匿在暗处的罪魁祸首，那是一只三级咒灵，对人虽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但长此以往放任不管会影响这里住客的生理健康，尽早除掉为好。 　　几乎是下一秒，那只咒灵被从阴影里拽出，在无下限咒力的挤压下轰然炸开，处理方法简单粗暴。 　　尽管员工们看不到，然那一刹那的哀鸣可是切切实实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地面凭空迸溅的紫色液体也说明那奇异之物的存在，有胆子小的甚至跌坐在地上，面色难看，似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负责人也被这一场面震撼到，但身为经验丰富的过来人还是忍着打颤的双腿，强笑着对出手的五条悟表达谢意，并声称二人在旅店内的一切开销免费，之前付的钱也会悉数退回以示祓除咒灵的感谢。 　　五条悟表面端着架子矜持地应对自如，一回到房间便原形毕露，夸耀自己节省了一笔开销的同时还顺便日行一善。 　　“我真是太善良了，你说对吧！” 　　晴里静静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神情，心底不免生出一丝好笑，低笑了几声后点头附和。 　　“对对，悟是我见过性格最好的人。” 第81章 拴住你的心 　　折腾了一圈， 又草草垫了些点心，二人总算是得以在房间里歇息，也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 并打算在晚饭开始前去阳台的温泉里先泡上半个小时。 　　将头发盘在脑后，小心翼翼地没入水中， 晴里懒懒地靠着湿滑的石壁畅快地长舒一口气， 只觉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烦恼与疲惫一扫而空。 　　冬日的天黑得很早，月朗星稀， 从屋内亮起的灯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反射着暖黄的光。 　　仰头是静谧的夜空， 低头是近在咫尺的爱人，即使是在这样的天气泡温泉也不失一种趣味。 　　他闭目养神， 忽然感觉水底有一根手指试探性地戳了下自己的前胸，还犹觉不足似的又戳了一下。 　　晴里猛然睁开眼， 扭头看向侧朝着自己捏着下巴思索的五条悟，对方即便被发现了也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总想着摸摸这摸摸那， 手就没有安分过。 　　“.........” 　　晴里已经懒得管他了， 躺平享受温泉，舒适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但还是没忍住调侃对方的行为。 　　“刚才就想说了， 悟，你这算是性骚扰吧？” 　　闻言五条悟动作一顿， 一脸理所当然地回道：“我摸自己的男朋友不算性骚扰吧。” 　　“你倒是有理。” 　　“难道我说错了吗？” 　　他托着腮， 视线直直地落在身边人光裸的上半身：“每次想想都觉得很神奇， 这么平坦的地方是如何变得那——么大的。” 　　说着，还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 　　晴里被说得有些脸臊，又一时无言，嘴唇翕动了半晌最终也只是憋出一句：“嗯，因为我...天赋异禀？” 　　五条悟：“.........” 　　“哇哦——” 　　对于这个回答五条悟钦佩地鼓掌，蠢蠢欲动地还想说些什么便被晴里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闭嘴，不准说。” 　　猝不及防被挡住下半张脸，仅露出的一双蓝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如小动物般可怜巴巴的眼神闪得他下意识错开了目光。 　　又来这套。 　　晴里对此毫无招架之地，这人像是心知如何最大发挥自己的外貌优势一样，每每都把自己晃得五迷三道，半推半就的便答应了一些无理的要求。 　　所以在无底线的纵容前，先把对方的嘴堵住再说。 　　这样想着，掌心却忽的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舔了一下，带来湿漉漉的触感。 　　晴里一个激灵，烫到了似的迅速收回手，果不其然看到对面人耸拉着眉毛坏笑地吐出舌头，哪还有刚才那纯良无害的样子。 　　脑中登时警铃大作，他本能的向后挪了一点位置，转身想要上岸却冷不防从后被扯住手臂，随即扑通一声跌回水里。 　　许久，晴里气喘吁吁地爬回了岸边，泡了长时间的双腿有点发软无力，热气蒸得脸都红了。他隐晦地回头看向还倚在石壁上兴味盎然盯着自己的某人，继而深呼吸几次，拎起毛巾强装镇定地坐到另一旁擦拭身上的水珠。 　　眼瞧着那边五条悟神态自若地从水里站起，一副准备上来的架势，晴里不动声色地加快手中的动作，浴衣一裹大步跨过了门槛。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五条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得了便宜还卖乖，明知故问。 　　晴里暂时需要缓一缓跳动不止的心脏，故作平静开口：“刚泡完温泉，太热了。” 　　“哦——是嘛。” 　　又是这种轻浮的语气，仗着是寿星就为所欲为吗？ 　　他暗自腹诽，也没敢去看对方的脸色，仍是背过身转移注意力那般系着腰带。 　　“当然，还有一会儿服务生就要送晚饭过来了，你赶紧穿上衣服不要耽误时间，怎么说这也是你的生日。” 　　“那让他们晚点送不就好了？” 　　说话声在耳畔乍响，原本还在屋外的人竟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习惯性地靠上脊背，得寸进尺地又一次提出要求。 　　“帮我系腰带。” 　　“......行。” 　　晴里拿他没辙，已然放弃挣扎随他去了，许是因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五条悟的兴致不错，捉弄自己的次数便也多了起来。 　　在最初的窘意过去后，他渐渐平复了心绪，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这屡屡让自己感到无可奈何的人。 　　收拾完毕，随之到了晚饭的时间，除了本就是旅馆内提供的餐食，还额外上了一份鲜果蛋糕，正是五条悟特地嘱咐的加餐。 　　鲜果蛋糕一人吃多，两人吃少，索性晴里也不执着于甜食，便全部留给了五条悟。 　　“好吃吗？” 　　后者咂摸了下，可有可无地评价道：“还凑合吧。” 　　又问：“你要尝一口吗？” 　　晴里眉梢一扬：“不必，悟自己吃就好。” 　　“唔，好吧。”五条悟切了一小块蛋糕，低下头百无聊赖地用叉子戳来戳去。 　　就在晴里以为这人终于能安静下来吃蛋糕时，便听他突然开口。 　　“都这个时候了，小晴里还不把送我的礼物拿出来吗？我可是一直都忍着没去看你的包。” 　　晴里：“.........” 　　那我该谢谢你吗？ 　　晴里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只得搁下筷子，双手交握，神情认真地注视着对面的人。 　　“我原本想饭后再给你的，既然你都问了——” 　　他卖了个关子，眼中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悟，不如猜猜看我会送什么？” 　　“唉——这算揭露惊喜前的猜谜环节吗？” 　　“算是吧。” 　　“那我想想......”五条悟抱着手臂，蹙眉思索，“去年是围巾，今年反不能是手套吧？你的包里没放多少东西，大件物品也没有......” 　　听着他的分析，晴里无语：“...你这不还是偷看了吗？” 　　五条悟反驳道：“我没有，用六眼接收信息和打开包直观看实物是两种概念！” 　　说完，他似乎想到什么，一拍手掌：“我知道了，你送我的是首饰一类的东西吗？腕表？项链？耳钉？我没有耳洞唉。” 　　晴里嘴边的弧度扩大，神秘兮兮地冲着他挤了挤眼。 　　“都不是，但沾边了。” 　　他起身进入卧室，没一会儿便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走了出来，一点点挪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简直把期待感拉到了满值。 　　“锵锵锵！是这个哦！” 　　随着话音落下，晴里将身后的东西拿到了面前，那是一个纯黑色的小方盒子，体积还没有一只手掌大，熟悉它的人一眼便能猜出里面装了什么。 　　下一刻，方盒打开，露出其内嵌在卡垫里的银色指环。 　　——是戒指。 　　五条悟骤然睁大双眼，神情是难掩的惊诧，似是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展开。 　　“抱歉，因为准备得有些匆忙，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便选择了比较中规中矩的一种。”晴里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自顾自地说了一堆，“我用自己攒的钱买的，不是多么名贵的牌子，比起我，悟什么也不缺，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送戒指了。” 　　见对方迟迟不作回应，甚至还有点呆呆的模样，晴里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 　　“悟不喜欢吗？” 　　五条悟从怔愣中回过神，旋即扬起一个明媚至极的笑容，周围一切都在其的对比下黯然失色。 　　他想立即给晴里一个拥抱，但碍于桌子的阻碍无法达成，只好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 　　“喜欢，我很喜欢哦！” 　　语毕，五条悟绕过碍事的矮桌，快速来到桌子的另一边，一手撑在身边人的背后做虚揽着的姿势，一边亲昵地用鼻尖轻轻蹭着对方的脸侧，嘴上还不停念叨着。 　　“这算是求婚吗？太狡猾了！明明说好是我来，为什么你却先我一步！真是太狡猾了晴里！” 　　说心中不触动是假的，喜欢的人送自己礼物都很令人开心了，更何况是象征着誓约的戒指。 　　仿佛整个心脏都泡在了蜜罐子里，透露着甜丝丝的气息，美妙得无以复加，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词汇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喜悦与满足。 　　由于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说话时用了很大的勇气，晴里两颊微红，略羞赧地笑了笑。 　　“因为我很爱悟，所以非常贪心，希望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他眉眼弯弯，郑重地捧起五条悟的左手，将戒指缓缓推上他的无名指，花纹简易的银色指环刚好卡在第三根指节，契合无比。 　　晴里爱惜地吻了下他的指背，姿态十分虔诚。 　　“我可以拴住悟的心吗？” 　　一瞬间，五条悟的眼底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彩，本就澄澈的苍蓝色眼眸闪闪发光，仿若世间最绚烂无边的星河。 　　他心情激动，心脏也跳得飞快，身体先大脑一步动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回以一吻。 　　五条悟尾音上扬：“只是这么点要求吗？那么恭喜你，我的心和人都被你拴住啦！下半辈子注定要和我这个完美的大帅哥绑在一起你简直赚大了！” 　　“是啊，能和浑身上下都完美的五条大帅哥在一起我简直赚大了。” 　　这种时候还不忘发表孩子气的发言，晴里忍俊不禁，胸腔随着愉悦一起发颤，他抬手抱住对方久久不愿松开，好似这样便拥有了全世界。 　　“悟，生日快乐。” 　　......... 　　“神是有七情六欲的吗？” 　　年幼的孩童坐在廊檐下，望着手中的书满是疑惑不解。 　　听闻此话，女人停下手中织毛衣的动作，温柔地问道：“亲爱的，你在看什么？” 　　“是爸爸书架上的书。” 　　男孩垂眸望着书页上的文字，声音平淡听不出感情。 　　“如果是神，为何会和人类一样喜怒无常，因为一己私欲可以毁灭一座城或者一个国家，这不是太过任意妄为了吗？” 　　女人愣了两秒后眉眼舒展，愈发和蔼地问：“在你看来，神是什么样的？” 　　“无爱、无私，平等的俯瞰众生——毕竟神明就是该高高在上、冷漠无情不是么。”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直觉，难道我想错了吗？” 　　女人被他天真的话逗笑了，却并没有否定他的想法。 　　“没有哦，神有着万般形态，你说的也是其中一种。不过神明肯定也是有喜恶好憎的，那些被神明眷顾的人类正是说明了这一点。” 　　男孩抬起头看了眼笑容慈爱的母亲，转而又低下头喃喃自语：“神明也会眷顾人类......” 　　“是哦，就算是神明也会有自己的偏好。” 　　女人好笑地伸出手拥住可爱的幼子，让其依靠在自己怀中，明明还是小小的一团却非要思考这种问题真是令她哭笑不得。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便会出现这样一位神明，独独眷顾我们家小晴也说不定。” 　　依偎在母亲熟悉的怀里，男孩安心地闭上双眼。 　　“真的会有那种神明存在吗？” 　　“一定会有的，妈妈如此坚信着。” 第82章 十年后（一） 　　“伏黑， 你在看什么书？” 　　虎杖悠仁从宿舍出来来到和老师约定好的地点，刚巧看到同班的男同学正坐在楼下储物室门前的石阶上， 手里捧着一本封皮简约的书籍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 并不专心。 　　听见声音，伏黑惠抬眼看向来人，淡淡道：“是一目羽鸟的出道作《孤独的倒吊者》。”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单手握拳叩击在掌心：“哦哦！是这本啊， 我之前学校的国文老师有推荐过， 我很有印象。” 　　他坐到人旁边， 问道：“伏黑喜欢看这类书籍吗？” 　　“还好， 顺手从书架上拿来的一本，便挑到了这个。” 　　伏黑惠不欲多解释自己的喜好问题， 再者就如他所说的那样， 真的仅是碰巧拿到了这本，想着拿都拿了于是看了下去，且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最多只听说过故事的梗概。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就要问某个热衷于剧透的不良白毛教师了， 浑身上下凑不出一斤师德的家伙。 　　等等， 对方好像也确实没有教师资格证， 所以算无证上岗吗...... 　　伏黑惠陷入了沉思。 　　“怎么只有你们在这里？老师呢？又迟到了？” 　　正当两位男生嘀嘀咕咕地讨论起今天课程结束后吃些什么时， 一年级之中的最后一人也到达了这里。 　　钉崎野蔷薇掐着腰，望着面前懒散至极的男生们表情很是不快， 上来就是一个疑问三连。 　　“不是说好在这里集合吗？伏黑， 你清楚什么情况吗？” 　　“五条老师说他晚来一会儿。” 　　她闻言蹙眉：“又搞什么？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迟到了吧。” 　　说着钉崎野蔷薇注意到伏黑惠手里的书， 话锋一转。 　　“你怎么在看这个？这种阴沉的书有什么好看的。” 　　“不阴沉。”伏黑惠一脸正色反驳， “主角最终得到了救赎， 走出了阴影， 结尾虽是留白但能让人看到希望。” 　　望着对方那极为认真的表情，钉崎野蔷薇好半晌没有说话，她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说得头头是道，你看完了？” 　　“没，我被人剧透了。” 　　钉崎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嘁了一声：“剧透的人最烦了。” 　　伏黑惠：“同意。” 　　虎杖悠仁：“同意。” 　　说话间，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三人循声看去，便见身材高大的白发男人身着教师制服戴着黑色眼罩，拎着手提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很让人担心他能否看得到路。 　　五条悟愉悦地抬手跟学生们打招呼：“各位早上好，你们来得好早啊。” 　　“是五条老师来得太晚啦。”这是态度还算和缓的虎杖悠仁。 　　“迟到的家伙没资格说别人吧。”这是情绪不耐的钉崎野蔷薇。 　　“所以今天上午要训练什么？”这是早已麻木的伏黑惠。 　　见学生们态度恹恹，竟无一人关心他迟到的原因，五条悟当即握拳挡在嘴前，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姿态。 　　“好冷漠哦你们，老师我超伤心的！我可是在甜品店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呢，很辛苦的。” 　　三人：“.........” 　　......就知道会是这样。 　　自来到这所咒术高专已有快一周的时间，钉崎野蔷薇也很快了解到自己的这个班主任是个什么脾性。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五次课程里有三次对方都会迟到，不是借口堵车就是去哪排队买吃的，还有一次因临时有任务交给别人代课，少有能按时进教室的时候。 　　尽管如此不靠谱，但对方又的的确确为现今咒术界里最强的咒术师，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能接受最强的教导，是许多年轻咒术师梦寐以求的事情。 　　在又一次被老师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掼到地上，钉崎野蔷薇立即收回前言，听着头顶令人火大的笑声仰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算了，这老师谁爱要谁要，反正她不稀罕。 　　这不是连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撂倒了吗？！ 　　可恶！！ 　　眼睁睁看着小伙伴们也逐一狼狈地倒在自己身边，心中甚至有那么些许欣慰。 　　“好啦好啦，看来大家都弱得离谱呐，也就只有惠的反应能力还可以，但远远不够。” 　　五条悟毫无怜悯心地拍着手掌嘴上说着火上浇油的话，依旧是那么气定神闲，衣服上丁点尘土都没有沾到，完全看不出刚经历过一场一对三的战斗。 　　“不过这也说明你们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不要灰心嘛，要加油哦大家，毕竟体术可是术士赖以生存的基础啊。” 　　话音刚落，衣服内的手机响了起来，五条悟偏过头摸向口袋，打开手机一瞧，是一条有关新任务的短信。 　　他啊了一下，遗憾道：“看来不能继续给你们陪练了，真可惜！上午的课程便到这里吧，接下来你们自己练习。” 　　“啊对了对了。”想到什么，五条悟忽然又一惊一乍地叫唤了一声，笑着看向他们。 　　“你们下午休息对吧，刚好有空去车站帮我接个人吧，是你们的师母要从京都回来了哦，野蔷薇和悠仁你们才刚来高专，还没见过吧？” 　　“唉——？！！” 　　二人齐齐惊呼，只有伏黑惠一脸淡定，见怪不怪了。 　　虽说经常见五条悟左手上戴着个戒指，但因为没能猜到对象是谁也从没见他提过，钉崎野蔷薇一直以为五条悟只是戴着好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吗！ 　　于是她迅速扭头问唯一不惊讶的某人。 　　“伏黑见过吗？” 　　“见过，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伏黑惠点点头，想起去年还没有入学时，和二年级的前辈相处时好像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历史真是惊人相似。 　　另一边的虎杖悠仁极为捧场：“那师母的长相呢？有没有照片，想看想看。” 　　“哦哦！既然悠仁都这么说了——” 　　五条悟点开手机相册，在众多照片里翻了一阵后点开其中一张，将屏幕翻过来朝向他。 　　“看，长这样哦。” 　　“哇——” 　　虎杖悠仁没忍住又是一个惊呼。 　　钉崎野蔷薇见此立马挤上前，看清图片上的人后惊诧得眼睛都睁大了。 　　照片上是一名二十出头的成年女性，姿容端丽，紫灰色的长发在脑后束起一条低马尾，给她更添几分温柔与知性——怎么看都和五条悟这种不着调的无证教师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也太漂亮了。”她惊叹出声，继而又满脸不信，“骗人，老师你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大美女当恋人，不会是特地拿来唬我们的吧？” 　　“小野蔷薇这么不信任老师吗？老师好难过，顺道提一句我们在一起有十二年啦。” 　　没去管白发青年又一次装模作样的哭唧唧，虎杖悠仁倒是发现了重点：“十二年？好长，这不是从高中起就开始交往了么？那老师有孩子吗？” 　　提到这个话题，五条悟来了兴致，立刻咧嘴笑嘻嘻道：“孩子？有哦，小惠就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然后二人的目光又一致看向伏黑惠。 　　伏黑惠：“.........” 　　伏黑惠头疼地捂着额头：“别听他胡说，我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年龄根本对不上好吧。” 　　“唉呀，但是我们也对师母的事情很好奇嘛——” 　　更何况那可是五条老师的八卦耶！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快步走来，双手交握做祈求的姿态，眼巴巴地望着他。 　　被同学这种眼神盯着，伏黑惠面色发窘，拿他们无可奈何。 　　“等见到人你们就知道了。” 　　五条悟见时间差不多，并不愿过多耽搁，便再次拍了下手掌吸引学生们的注意，做最后的嘱咐。 　　“你们关系很好嘛，那我就放心了，接人的事情就拜托大家啦，我先走一步。” 　　话毕，他摆摆手，转身哼着小曲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目送老师离去的背影，虎杖悠仁摸了摸头，讷讷道：“五条老师今天的心情格外的不错啊。” 　　钉崎野蔷薇没好气睨了他一眼：“你有那么一个美女当女朋友，你的心情也会很不错。”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思索片刻后道：“有道理唉。” 　　钉崎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决定不理自己这个傻不愣登的男同学。 　　午后，伏黑惠坐在宿舍里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此时是下午两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便是约定好的时间。他穿上外套，起身走到房间外，挨个敲响同学的房间。 　　“我这要去车站了，你们去吗？” 　　“去去去，当然去。” 　　二人忙不迭回了趟屋子穿好衣服又跑了出来，打扮得衣冠楚楚，俨然一副乖巧学生样，准备就这么跟着伏黑惠前去接人。 　　望着同伴夸张的表现，伏黑惠简直没眼看。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当然是要给师母良好的第一印象。” 　　钉崎野蔷薇自信地撩起头发，一旁的虎杖悠仁认同地不住颔首，像个敬业的捧场人员。 　　伏黑惠：“.........” 　　看他们兴致勃勃的样子，伏黑惠想说些什么，但感觉解释起来更加麻烦，干脆放弃了。 　　还是不扫他们的兴致了，反正故意隐瞒事实真相的又不是自己。 　　他目光隐晦地游移了一下，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们没必要这样。” 　　下一刻，钉崎野蔷薇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无比，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过脑子的胡言乱语。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怎么说那可是美女姐姐啊，和五条悟那种吊儿郎当、喜欢捉弄学生还开嘲讽的无良教师自然性质不一样！ 　　伏黑惠：“.........”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第83章 十年后（二） 　　三人拾掇完毕来到宿舍楼下， 迎面撞上了一名身着常服、扎着丸子头披发的黑发青年，对方狭长的眼眸习惯性的眯起，唇边带笑， 宛如一只随时都在打着坏主意的狡猾狐狸。 　　对方似是注意到了他们， 抄着手转身看来，声音温和地打了声招呼。 　　“哟， 惠，下午好啊。” 　　伏黑惠同样礼貌回应：“夏油先生，下午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油杰笑呵呵道：“找硝子有些事情，你们这是要去哪？上课吗？” 　　“去车站接人，早乙女回来了。” 　　闻言他挑起眉头：“嗯？早乙女是今天回来么，悟呢？” 　　“五条老师他临时有任务。” 　　“哦， 怪不得让你们去接。” 　　夏油杰露出了然的神色，视线落在伏黑惠身后的两名少年人身上，那蠢蠢欲动的求知眼神看得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的同学看起来很想认识我的样子。” 　　伏黑惠回过头，刚巧对上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满是八卦的目光， 眼睛抽筋似的眨了又眨，不断示意着他赶紧介绍这人身份。 　　他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开口介绍：“这位是夏油杰， 咒术界现存的特级咒术师之一，五条老师的亲友，日常是穿着袈裟到处坑蒙拐骗，敛的财可以绕东京十圈。” 　　“喂喂，最后一句就不必说明了吧， 而且我那叫乐善好施。” 　　伏黑惠当即会意， 很识趣的改口：“嗯对， 乐善好施，要捐香火钱的那种。” 　　夏油杰：“.........” 　　夏油杰乐了：“惠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我要向津美纪反应这件事。” 　　伏黑惠眼也不眨地回怼：“总是想着找我姐打小报告，夏油先生也是越来越幼稚了。” 　　被他说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的夏油杰轻轻嘶了一声，心道这孩子是叛逆期到了吗？ 　　算了算了，成熟的大人不跟未成年一般见识。 　　他收拾好表情，微笑着看向其他两名年轻人。 　　“如惠所说的那样，我叫夏油杰，跟你们的五条老师和校医室的家入医生过去是同一届的学生，随意称呼就好，说不定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 　　听闻眼前人的身份，虎杖悠仁趁机问：“夏油先生也是高专的老师吗？” 　　“唔，算是兼职吧，偶尔也会过来代个课什么的。” 　　夏油杰摸着下巴回答，蓦地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待得有点久了，硝子那边还在等着自己，况且对面这三名学生也要去接人，晚点了可不好。 　　说起来，悟有告诉他们早乙女的事情吗？ 　　希望这一批的学生在了解到真相后能比去年的那几位强一点。 　　对此他是十分喜闻乐见的，自五条悟入职以来的经典整蛊环节，每届学生的反应都各不一样，精彩程度堪比电影剧情。 　　一想到那个画面，夏油杰没来由的想要发笑，心里憋的坏水可不比好友少。 　　“好了，聊得有些过于投入了，其他的事之后再说，我就先不耽误你们了，快些去吧，接人的反而迟到了是件非常失礼的事情。” 　　听他这么说，伏黑惠也反应过来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跟夏油杰道别后赶忙带着小伙伴们离开高专，去往市区内的车站。 　　送走三名一年级生，夏油杰来到医务室和家入硝子见面，一上来就无比直白地调侃女同学的外貌形象。 　　“硝子，你的黑眼圈似乎越发重了，要注意休息啊。” 　　“我可不像某人那么悠闲，你要是像我这样起早贪黑的加班一段时间你也会有黑眼圈，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受伤了不要来找我，还能减轻我的工作量。” 　　面对罕有清净的医疗室，家入硝子不疾不徐地整理起医疗用具，将之收进柜子里。 　　她看向背倚着门框，盯着自己一系列动作的男人。 　　“哦我倒是说错了，像夏油这样的特级应该是不会受伤的，不然也显得太过无能，五条会笑话死你的。” 　　刚在外面被叛逆少年呛声的夏油杰又在女同学面前吃了鳖，他忍不住在心底咋舌。 　　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吃火药了吗？ 　　“真暴躁，我没惹你吧，是生理期到了吗？还是说加班的后遗症？又不是我让你加班的，不要牵连到无辜人员啊硝子医生。” 　　说着摆出一副无辜受累的可怜样子，间或夹杂一些对无理取闹的女同学的无奈之情，可以说是把倒打一耙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输他的另一位缺德同期。 　　“......去你的吧。” 　　一看这人就是在作态，家入硝子当着对方的面翻了个没形象的白眼，心想喊这人来纯粹就是给自己找气受，完全没比五条好多少。 　　她干脆利落地脱下白大褂，一把拎起放置在桌面的提包，大步走近并毫不留情地用手肘捅了那人几下。 　　“走，陪我喝酒去。” 　　......... 　　市区内来往的人和车辆很多，尤其是出站口，每每都有成批的人从出口涌出，很难在其中找到固定的什么人。 　　形形色色的路人走过身侧，也没见伏黑惠有说哪一个是他们要接应的那位，钉崎野蔷薇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随便扯了个话题。 　　“伏黑，师母是个怎样的人呢？”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倚靠着栏杆仰头看天的虎杖悠仁迅速掰正脑袋，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伏黑惠顿时沉默下来，回忆着模糊记忆中那人的殷殷笑脸与对自己和姐姐的关爱，他沉吟片刻，说道。 　　“是个和五条老师一样恶劣的家伙。” 　　钉崎野蔷薇：“.........” 　　钉崎野蔷薇：“哈？？？” 　　观察着这人骤然冷漠的面孔，钉崎野蔷薇感到不可思议，这和自己想象中的回答有些不太一样啊。 　　然而男同学依旧是那个回答：“等见到人你们就知道了。” 　　她只好失望地撇撇嘴，不说话了，和其他人一齐安心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已然到了三点十分，仍是没有见到目标人物，钉崎野蔷薇的耐心渐渐告罄，低头快速浏览手机社交软件上的信息。 　　早知道就去周边的商店逛上一圈，顺道买点东西什么的，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左手边的伏黑惠同样在低头摆弄手机，正给谁发着消息。 　　Megumi：你出来了吗？ 　　Haruri：还没，电车晚点了，刚下车不久。 　　顿了几秒，对面再次发来回复。 　　Haruri：你在哪里？ 　　伏黑惠抬眼看了看正对面时不时走出几名乘客的车站口，低下头继续打字。 　　Megumi：车站出口正对着的马路边。 　　Haruri：OK，我马上到。 　　伏黑惠收起手机。 　　约莫又等了十分钟，一阵行李箱滚地的辘辘声由远及近，在三人身边停下，随之响起的是一道清朗温润的男声。 　　“小惠？”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齐齐抬头看去，便见来者是一名身材高挑的青年，上身穿着一件深色打底，外着墨蓝色及膝风衣，米色的休闲裤将他的腿部线条完美勾勒出来，衬得又长又直。黑色的长发竖起一条马尾垂在脑后，从而露出鬓边耳廓上的纯色耳钉，显得整个人气质慵懒又随性。 　　那人熟稔地站到伏黑惠身边，忽的眉开眼笑，松开拉杆热情地一把抱住对方，用手胡乱地摸着他的头发。 　　“小惠，好久不见啦！有没有想我啊？” 　　头发瞬间变得乱糟糟的伏黑惠一脸不耐烦：“我们只是半个月没见而已，还有，松开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捉弄小朋友点到为止即可，早乙女晴里松开手，顺势揽住他的肩膀，嘴上抱怨着。 　　“真是的，半个月也很久了，对我来说可是度日如年，不过发现了极为不错的素材，还算是意外之喜。” 　　“是新书的筹备吗？” 　　“是的，距离上次那本出版过去了大半年，刚巧手里又有了新素材，打算趁此构思一番捋下大纲，写作可是极为费脑的工作呢。” 　　晴里冷不丁啊了一声，继而看向被晾在一边还没搞清眼下状况的另两个人，眉眼弯弯。 　　“哎呀，这就是小惠的新同学吧，悟有跟我在电话里提过你们哦。” 　　“欸？五条老师吗？” 　　还没等虎杖悠仁再问些什么，那边伏黑惠紧接着道：“钉崎、虎杖，走了，回高专了。” 　　钉崎野蔷薇蹙眉：“不是还没接到人吗？” 　　伏黑惠的表情愈发麻木了。 　　他心中毫无波动，指着旁边将整个身体重量都压过来的无良大人：“接到了，这个家伙就是。” 　　当事人还很配合地摇摇手。 　　虎杖＆钉崎：“.........” 　　虎杖＆钉崎：“啊？？？” 　　钉崎野蔷薇满脸愕然：“性别不对吧？我们要接的不是五条老师的妻子吗？这怎么看都是个男人啊！” 　　她那么大一个漂亮姐姐呢？！ 　　感受到女同学的幽怨，于是伏黑惠的视线又转回晴里的身上，示意对方自己来解释。 　　听闻此话，晴里捏着下巴恍然大悟：“啊，今年也到这个环节了吗？这么早？” 　　他指着自己，仿佛说了无数次那样用极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诉说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我是早乙女晴里，悟没告诉你们吗——我以前遭受过诅咒可以变成女孩子的事情？” 　　钉崎野蔷薇：？？？ 　　虎杖悠仁：？？？ 　　两名高中生心中的疑问写了满脸，几乎快要化作实质，好似听到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这短短几句话中的庞大信息量。 　　像是怕他们不信，晴里掏出手机翻了翻随便点开一张照片放在他们眼前，照片上也是一位灰紫色头发的女人，只是衣着和发型变了一种，但能看出来和五条悟给他们展示的是同一人。 　　“悟给你们看的是这个人吧？” 　　他笑得很开心：“这就是我。” 　　事实摆在眼前，钉崎野蔷薇大为震撼，虎杖悠仁瞳孔地震。 　　唯有伏黑惠无语又一言难尽地捂住半张脸，不忍心去看同学们的神情。 　　“你、你你你......”钉崎野蔷薇率先反应过来，憋了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原本的性别为男，意外遭受诅咒可以在某种条件下变成女人，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诅咒已经解除，只是悟还喜欢拿这件事骗小孩子罢了。”晴里摊开手，“就算你让我变给你看以证真伪我也无能为力。” 　　钉崎野蔷薇：“.........” 　　虎杖悠仁从恍惚中回神，忽然就接受了设定，做了总结：“所以师母是男的？五条老师是故意的？” 　　“是哦。” 　　“居然可以转换性别，好神奇的诅咒！第一次听说！” 　　“哈哈，我也觉得非常神奇。” 　　至于诅咒的再详细的内容，就不必告诉对方了。 第84章 十年后（三） 　　惯例刷新完新生的三观， 晴里动作轻快地拉着行李箱和三人乘上等候已久的黑色面包车，缓缓驶向东京咒术高专。 　　路上，晴里坐在副驾驶座， 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启话题闲聊，整个车厢内都是他的说话声。 　　“小惠， 听悟说你最近在看那本倒吊者， 怎么突然这么有闲心了？” 　　“随便抽到了，便看了。” 　　透过后视镜看到少年人目光偏向一边， 面上没什么表情，晴里挑挑眉，心下好笑。 　　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嗯，也是，如果不是随手拿的应该不会选到这一本， 怎么说那是我的第一本书，有些地方写得还挺压抑黑暗的，在年轻人里的流行度很低。” 　　“......其实也还好， 至少结局我很喜欢。” 　　伏黑惠声音极低地自言自语，自然没有逃过晴里的耳朵，反倒让他有些讶异了。 　　“咦？你看完了？” 　　“没，被五条剧透了。” 　　“.........行。” 　　晴里耸肩斜靠向一边，手臂撑在车窗上， 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 　　“不过还是需要自己去看一遍才好，尽管那个时候文笔比较青涩，但是我最喜欢的一本。” 　　也是他写作时最饱含情感去写的一本。 　　再往后的，就少有那种能完全代入感情的沉浸式写作了。 　　毕竟写的大都是他人的故事， 而不是他的故事。 　　“——那个，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我很好奇...早乙女先生是作家吗？” 　　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容，越听越迷茫的虎杖悠仁举手插话，发表心底的疑问。 　　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什么第一本书？伏黑看的书吗？ 　　伏黑看的不是一目羽鸟写的作品吗？ 　　等等。 　　虎杖悠仁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余光瞥见同样产生相同认知而惊讶无比的钉崎野蔷薇。 　　二人隐晦地视线相交，皆从对方眼里察觉一丝了然，而对面男人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算是吧，随便写点东西而已，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一目羽鸟，这是我的笔名。” 　　......还真是。 　　两人下意识张着嘴做出吃惊的神态。 　　五条老师的对象是作家什么的，这搭配也太奇怪了点吧！ 　　怎么看都像是完全不该有交集的那类人。 　　“啊对了对了，既然你们都认识我，那我也不妨多透露一点，你们知道「山女日真」这位作者吗？” 　　“听说过一点，不过那位作者近些年来不怎么写书了，有人传言他疑似要封笔，也不知是真是假。” 　　钉崎野蔷薇从震惊当中缓过劲来，强作淡定加入他们之间的话题。 　　因为过去曾在乡下生活，娱乐方面的东西较少，往往只能看书，年幼时倒是从家中的书架上翻过几本山女日真的作品，都是家中长辈们喜欢读的那类。 　　而那传言的完整版本其实是——新晋作者一目羽鸟风头大盛，隐隐盖过前辈山女日真还不知收敛，于是后者从此决定封笔。 　　当然，这些都是一些妄自揣度的人的猜测，真实情况谁也不知道，只是不清楚当事人知不知情了。 　　钉崎野蔷薇悄悄觑去一眼，哪知却被对方敏锐的捕捉到，随后冲她友好地笑了下。 　　啊......真的好神奇，五条悟那个性格竟然也能有对象。 　　......虽然是个男人，但不管怎么想都很不可思议的程度。 　　嘛，算了，这其实也和她没有关系，人家爱怎么谈怎么谈，震惊过后也不过如此了。 　　一聊到这个话题，晴里的话变得多了起来：“封笔这个事情是真的，但是暂时还没有对外明说。” 　　虎杖悠仁一头雾水：“欸？早乙女先生怎么知道的，你们私底下认识吗？” 　　“认识啊。”闻言，晴里发出一声轻嗤，“因过上了退休生活每天和老婆满日本度蜜月从而导致作品开了一次又一次天窗，索性直接封笔不写的任性中年人...嘛，山女日真就是这样的人，同时也是我的父亲。” 　　“.........” 　　刚心道比起五条老师的事情已经不会有再让他们感到惊讶了，怎料还真有能让他们更加眼前一黑的真相！ 　　没去管两孩子目瞪口呆的表情，晴里接着道：“不过写作也不能完全说是我的主业，顶多是兴趣使然，其他时间我也是要帮助祓除咒灵的，这次去京都的出差亦是如此。” 　　“早乙女先生还是咒术师？” 　　“是的，不过大部分是做辅助工作，我的术式没有攻击性呢，很容易受到危险。”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伏黑惠忽而凑过来语气幽幽道：“......遇上你这个一级术士，我觉得还是咒灵更危险一点。” 　　晴里：“.........” 　　晴里面色不变：“惠，叛逆期吗？要不要跟津美纪说一声。” 　　伏黑惠：“.........” 　　伏黑惠不理解，你们这些成年人怎么回事啊？！ 　　动不动就告状，敢不敢更幼稚一点！ 　　说话间，晴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来看上面的来电显示，视线轻飘飘地扫了眼车后座浑身低气压的某小孩，语气意味深长。 　　“刚说完，这不就打来电话了？” 　　伏黑惠：......？？ 　　他慢悠悠地按下接听键：“喂？津美纪吗？嗯嗯，我刚从京都回来正和小惠去往高专，需不需要惠他接电话？哦，不用啊，那就算了。” 　　身后原先还生无可恋的人顿时浑身一震，晴里被他这如临大敌的架势逗乐了，却没有真向伏黑津美纪打小报告。 　　紧接着，便听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其他人的说话声，是菜菜子的声音，想来津美纪和菜美两姐妹都在藤袭上学，经常在一起也很正常。 　　“嗯？伴手礼我当然带了，毕竟菜菜子她可是一直嚷嚷着要吃京都的生八桥。嗯，嗯，我会的，好啦，明天见。” 　　通话时间不长，不久晴里就挂断电话收起手机，后座的伏黑惠总算是放松下来。 　　望见他这副样子，晴里没忍住弯了弯眼：“放心啦，我说笑的，不会告诉津美纪的。” 　　忽的，他抬头看向窗外：“啊，高专到了。” 　　车已然停在了高专外的石栈道下，晴里与年轻人们一起踏上石阶，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走进高专大门内。 　　“唉——早乙女先生不是高专毕业生吗？” 　　“我高中在其他学校，算是非术士和术士一体的那种。” 　　于是虎杖悠仁转头看伏黑惠：“那伏黑为什么没有去那边上学呢？” 　　伏黑惠神情复杂，像是想起什么不太好的回忆：“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我只能在东京高专和京都高专之间两者选其一入学。” 　　咒术高层因为他禅院的血脉，要求他必须在高层管理下的两所高专入学，他当咒术师也不过是为了获得保护他人的能力，还有的就是偿还人情，况且津美纪在藤袭十分安全，他也就无所谓在哪里上学了。 　　虎杖悠仁若有所思：“这样啊，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 　　由于认识的人现在几乎不在高专，晴里只好和三人随便找了张长凳坐下，随意切换着话题聊天。 　　伏黑惠坐在最边上低头刷手机，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则分别坐在两侧，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了好多问题，大都是关于五条悟的过去。 　　他们不敢问本人，问问相关人员应该没问题吧？ 　　钉崎野蔷薇眼底满是八卦的神色，兴致勃勃地道：“五条老师高专时期是什么样的？” 　　晴里想了想，回答她：“其实和现在没什么区别，悟高专时期的人缘很差，还经常惹学姐生气，性格嚣张说话很不讨喜的，不过看情况现在他依旧如此——” 　　话还未落，突听一道声音自不远处响起，五条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一会儿不在就听见小晴里你在背后说我坏话，亏我结束祓除便赶来高专找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在我的学生们面前污蔑我呢？” 　　仅露出的下半张脸嘴一瘪，很受委屈的模样。 　　完全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心虚，晴里极为坦然地睨去一眼：“难道我说错了吗？” 　　“当然说错了，明明是那些人太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怎么能怪我呢？” 　　“.........”他默了下，直接无视对方淡定地朝年轻人们道，“看吧，他说话就是这样，根本不讲道理。” 　　二人：“.........” 　　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欲言又止，最后很默契的谁也没说话。 　　他们发愣的表情着实愉悦到了晴里，他笑了笑，起身走向许久未见的某人，手顺其自然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好了，今天的闲聊到此为止，有人来接我啦，我该告辞了。” 　　这亲密的态度令在场人不由得感到牙酸，唯独从小见到大的伏黑惠早已习惯，全程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想，巴不得这两人赶紧离开。 　　和年轻人聊天确实会让人觉得轻松，晴里心情大好，随即挥了挥手，跟几人道别。 　　“大家要努力啊，再见啦。” 　　* 　　回到二人居住的房间，晴里放下行李箱，将外套脱下挂在衣帽架，然后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打开了客厅的电视。 　　回忆着先前在高专认识到的新生们，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感慨出声。 　　“真是些可爱的孩子呢，悟的学生每一个都很有趣。” 　　表面是咒术高专，实则是问题儿童聚集地，每一个人都极为有个性。 　　这一届都还算好的，去年那几位才算是个性到了极致，能力和性格都五花八门。 　　但无一列外，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露出的疑惑与震惊也无比精彩，次数多了后，甚至他也起了玩闹的心思，跟着逗弄这群孩子欣赏他们的反应。 　　那边五条悟也脱掉了教师制服，仅穿着里面的白衬衫整个人坐了过来，手臂搁置在沙发的椅背上，呈虚揽着人的姿势。 　　他边摘下眼罩边语带埋怨道：“我知道我的学生们是很可爱啦，但是比起那个，你难道不想我吗？半个月没见我可是超想念晴里的，恨不得直接飞去京都和你见面。” 　　说着，五条悟摸索着去握住晴里的一只手，十指相扣间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硌着指缝，那是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 　　“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在一个劲的说别人，真是的，小悟要吃醋了。” 　　“吃年轻人的醋，悟你还是小孩子吗？” 　　晴里用空出来的手拨了几下他的头发，继而抚上那白皙柔软的脸庞，十年过去，对方的面容就如同他的性格一样没有多少变化，仍是那样张扬锋利，却在那双眼睛露出来的刹那倒是有几分转瞬即逝的乖巧。 　　澄澈如天空的苍蓝色的眼眸回应般的缓慢眨了眨，复又闭上，毛茸茸的脑袋就着掌心蹭了蹭，与之温存表现相比的是原先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顺势摸向腰间，紧接着往臂弯里一带，态度莫名带上几分强硬。 　　“我不管，快说你想我。” 　　晴里被他摸得腰侧发痒，忙不迭胡乱地点头：“嗯嗯，想你，非常想你。” 　　然这仿佛在强权胁迫下的妥协并不能让五条悟感到满意，他哼哼两声，头埋于对方颈侧发泄似的啃了一口，毫不意外地听见身下人发出嘶的一声。 　　“......好敷衍！嘛，不过算了，五条大人我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你了。” 　　放过这人被咬得发红的脖子，五条悟转战另一处，吻上那觊觎已久的唇。 　　“接下来，你要好好补偿我。” 　　............ 　　“说起来，我这次去京都见到了禅院直哉。” 　　听着耳边响起的不合时宜的话语，五条悟动作一停，嘟起嘴很是不满。 　　“提那个家伙做什么。” 　　晴里缓缓吐出一口热气，抬手捋了捋自己散乱又碍事的鬓发将之别在耳后，哑声道：“他还记着仇呢，当着同僚的面骂我，可惜跑得太快我没追上。” 　　想象了一下对方描述的画面，五条悟感觉自己本来昂扬的情绪瞬间降了一个度，默了片刻才压抑着些微不爽慢吞吞开口。 　　“知道了，下次我找个由头替你去揍他一顿。” 　　说罢，他急切地低头吻住身下人不懂得看气氛的嘴，又惩戒性质地咬上那微微发红的耳垂，不愿听任何与此刻无关的话题。 　　“不要再说那些扫兴的事情了，专心一点，嗯？” 第85章 咒泉乡之旅（一） 　　事情还要从早乙女晴里大学毕业后说起。 　　堂哥乱马早已攒钱去了趟咒泉乡解除了娘溺泉诅咒的问题， 临去前还不忘再次老生常谈劝他也抽时间把事情解决，上学时期也就算了，等步入社会这离谱的身体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日常生活， 跟别人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晴里深以为然，想到自己在经常因意外当场性转，次数一多， 他解释得都烦了。 　　这还都是小问题， 若是在祓除过程中出现此情况， 体力和力量的变化很有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为了一劳永逸， 晴里在五条悟软磨硬泡的阻碍下总算是下决心打算在大学毕业后坐飞机前往咒泉乡， 顺便当做一次难得的出国旅行。 　　在那之前，他被拉着用女体形态拍了好多张照片做留念， 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晴里便也由着人去了。 　　原先是打算一人的出行， 最终强行加入了一个五条悟， 美其名曰要见证诅咒解除，其实就是来凑热闹。 　　相比国内，国外的咒灵少之又少， 是很难滋生诅咒的环境， 对于咒术师来说无异于是给眼睛放个假，不用随时都要考虑如何避免与咒灵直视。 　　因为中途还涉及转车，光是在路上就花费了半天时间，早上从东京机场起飞，到达咒泉乡附近时已然到了下午。 　　首当其冲的便是解开诅咒，其他什么的稍后再说。 　　晴里用着蹩脚中文跟穿着中山装的管理员说明自己的来意， 对方欣然同意， 带领他前往男溺泉的所在位置， 指着其中一口泉水示意他跳进去。 　　晴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迟疑。 　　“一定要全身浸泡吗？” 　　管理员浅笑着点头：“变身时无所谓，但想要覆盖掉娘溺泉的诅咒必须全身浸泡。” 　　“哦......” 　　好吧，晴里妥协了。 　　他把能脱掉的外衣脱下放在凳子上，尽量不让自己的一身都泡汤，然后才捏着鼻子跳了下去，浑身湿透后又火急火燎地爬上了岸。 　　身上没有变化，也没有变成女孩子，看来没有进错水。 　　晴里感到心头一轻，回过身去找五条悟准备喊他离开，谁知方才还站在身后的人不知何时走开了，一眨眼便跑没了影。 　　“......悟？悟！五条悟！” 　　偌大的咒泉乡安静无比，但凡有一点声音都能听见。 　　在他呼喊的下一刻，一阵极其清晰的入水声从远处传来，晴里立刻循声跑过去，湿透的衣料贴在皮肤上带来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只想赶紧找到人后去找地方洗澡换衣，谁知道五条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差池，虽相信对方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还是会因此担心，晴里也只得耐下心去找人。 　　很快，他便在一口不知是什么的诅咒泉处感受到了五条悟的气息，可惜并没有在周围见到其本人，只有一串泡泡自水底窜上来，继而在水面炸开，明显那人是跳进了水中。 　　听闻声音紧随而来的管理员见到此幕大惊失色：“哎呀，这是猫溺泉，掉进去的生物都会变成猫咪！” 　　晴里：“哈？！” 　　就像是为了印证管理员的说法，晴里再次看去时，一颗白色的猫咪脑袋哗啦一声浮出水面，即使毛发湿嗒嗒的也能看出那是一只极为漂亮的猫咪。 　　此刻，圆片墨镜正歪歪斜斜地挂在它的脸上，眼睛是与五条悟如出一辙的苍蓝色，见到岸上的晴里，猫咪发出咪呜咪呜的声音，扑腾着朝岸边游去。 　　“悟？是你吗？” 　　“喵嗷！” 　　看来是的。 　　晴里蹲下身想要去接，然后便看到一条通体纯白、长度约一米的巨大猫咪从水面一跃而起扑到了他的身上。 　　顿时被压了一个趔趄的晴里：“.........” 　　救命，怎么会那么大。 　　这有点过于超规格了吧。 　　晴里弯下腰艰难地抱住白猫趴过来的身体，因为体型过于巨大，猫咪的下半身因重力拉长，几乎快要踩在地面，整体看着比刚才初见时还要长好多。 　　晴里默默收回视线，先把五条悟摇摇欲坠的墨镜摘下架在自己的脑门上，然后分出一只手去够猫咪的下肢，把它整个往上托了托，让其趴在自己的肩头。 　　好重，自己是在举哑铃吗？ 　　他保证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到的最大的猫咪。 　　感受着毛茸茸的尾巴轻轻环在腰际的触感，晴里拍了拍猫的屁股，转身木着脸问管理员：“他这么大，正常吗？” 　　管理员也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变成那么大的猫，但一想到五条悟那一米九的个头又不是很意外。 　　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镇定道：“正常，如果是缅因猫的话，是极有可能长成这个规格的。” 　　“原来如此，虽然我并不想知道他变成了什么品种。” 　　晴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张望来时的路。 　　“啊，男溺泉是哪个来着，我要把他——” 　　话还没说完，怀里的猫猫应激性地挣扎了一下，不断地用爪子抓挠他的后背，还伴随着一声声急促的猫叫，似是在强烈反对这个做法。 　　“唉唉不要挠，衣服要破了，悟是不想变回来吗？”晴里先是不解，旋即讶然，“难道你是故意跳进去的？” 　　这么一想倒是也对，五条悟能用无下限飞起来怎么可能会做出因失足掉进泉水里的蠢事。 　　果不其然，听见他的问题，白猫回应般的停下了动作，它眨了眨晶莹剔透如宝石的蓝眼睛，又乖巧的用头蹭了蹭自己的脖颈处，还尤不满足似的伸出舌头舔了下脸侧。 　　晴里：......好疼。 　　猫的舌面有倒刺，用舌尖舔也就算了，同五条悟这样第一次当猫用整个舌头舔的简直是折磨。 　　被舔的那处火辣辣的像是砂纸磨过一般，仅那么一下便疼得晴里倒抽一口凉气，赶忙用手按住它的脑袋。 　　“不准舔，还真把自己当猫了吗？......我是不是破相了。” 　　“没有，只是发红了而已。”管理员笑着回答他，“所以还需要我再带你去一次男溺泉吗？” 　　“不必了，谢谢，等他什么时候玩够了我再找您吧。” 　　“嗯？这样吗，那好吧。”管理员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贴心道，“热水的话隔壁的镇子就有，就在两百米外，那里也有特地留外地人下榻的旅馆，相比过去已经大变样了——如果你曾经去过的话。” 　　晴里点点头：“我知道的，我有故人住在那里，之后我还要顺道过去拜访她。” 　　“既然你知道路那我就不带你去了，看你们这浑身湿的，还是赶紧泡个热水澡清洗一下比较好。” 　　“是，我会的，谢谢您。” 　　* 　　早乙女晴里肩上背着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手里还拉着个行李箱，变成猫的五条悟则盘在行李箱的把手周围，无赖一样不愿自己走路，非让人推着前进才行。 　　倒是难为它那么大一只猫缩在上面还能稳稳的不掉下来，估计是偷偷给自己用了无下限。 　　晴里低头看着屏幕上发来的地址，随便问了个路人便找到了目的地，一人一猫就这么停在了一所饭店前。 　　猫饭店。 　　是乱马哥曾经的烂桃花之一开的饭店，在这一片有不小的名气，所以找起来也十分容易。 　　继续往上看，饭店上面还有几层，从窗户处观察似乎是可以住宿的房间——竟还是个打尖住店一体的饭馆。 　　出国前他事先跟人提了一嘴，对方很高兴的应了下来并愿意帮忙安排住处，毕竟他一个中文初学者还带着一个中文文盲，在这异国他乡着实不那么容易，首先面临的便是语言不通问题。 　　至于英语......英语还是算了。 　　晴里看了看装潢规整、窗明几净的饭店，又看了看安生坐在行李箱上的白猫，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拿出手机给饭店的老板打电话。 　　嘟——在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被接通。 　　“珊璞姐，我是晴里，我已经在店外了，现在身上是湿的，而且还...带着一只猫，所以就不进去了。” 　　电话对面传来甜美的女声：“嗯...这样吗？啊，我看到你了，等等哦，我马上出来找你。” 　　“好的，麻烦珊璞姐了。” 　　晴里挂断了电话，稍许片刻，便有一名身穿正红色旗袍的女性从正门走出，见到行李箱上坐着的白猫时还惊讶的啊了一声。 　　“好大的猫咪，你是怎么把它带上飞机的？”想到什么，珊璞抚着脸发出疑问，“我记得你说要带男朋友来着，怎么就你一个人？” 　　晴里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了挠眼下：“额...这只猫就是。” 　　“嗯？竟然是猫溺泉吗，你不是来解咒的吗？怎么会让他掉进猫溺泉？” 　　“......他是故意进去的。” 　　珊璞登时啊呀一声：“这可真是......你们还挺有情趣的嘛。” 　　她掩嘴轻笑，投去一个揶揄的目光。 　　“好啦，我先带你们到安排好的房间住下，等收拾完后来一楼我请你们吃饭哦。” 　　晴里应下，又问：“珊璞姐离开店里没事吗？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对面人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事啦，反正还有沐丝帮忙，店里也雇了其他人，完全忙得过来。” 　　“这样吗，那就好。” 　　他若有所思，不再说什么了。 　　一人一猫在珊璞的带领下绕过前厅，进入巷口从后门进入了旅馆，刚放下行李，背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陌生的铃声。 　　晴里拉开拉链低头一看，是五条悟的手机，来电显示为夏油杰。 　　他眨眨眼，拿出手机给白猫看了一眼：“那我接了哦。” 　　猫咪喵呜一声以示回应。 　　于是早乙女晴里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怎料到对面上来就是一通牢骚。 　　“喂？悟吗？听说你出国了，这么忙的时候你不在日本是想把任务都推给我吗？！你这家伙......等你回来后我一定要狠狠地揍你一顿！” 　　晴里：“.........” 　　能感受到夏油很火大了。 第86章 咒泉乡之旅（二） 　　毕竟现在天气热了起来， 咒灵多发期，五条悟先斩后奏擅自跟出来后，原本派在他身上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夏油杰的头上， 无怪乎他如此生气。 　　晴里只好出声打断对面人的话：“夏油，我是早乙女。” 　　听筒里喋喋不休的话当即戛然而止，无声了半晌后对面才讷讷道：“......早乙女？你们是一起出国的？” 　　“是的，悟没给你说吗？” 　　“没有， 他谁也没说直接跑了。”另一边的夏油杰语气似是有些尴尬，“悟呢？让他接电话。” 　　“啊...这个——”晴里的视线慢慢转移到睁着双蓝色猫眼、蹲在地板歪头盯着自己的白猫，声音顿了顿。 　　“悟他恐怕接不了电话了。” 　　夏油杰心中咯噔一声：“他怎么了？” 　　“他变成猫了。” 　　夏油杰：？ 　　“来来，小悟，喊几声给夏油听听。” 　　五条悟立即配合地高声喵呜喵呜了好几下。 　　感觉魔音灌脑的夏油杰：“.........” 　　晴里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嘛， 就是这样啦， 悟他掉进去猫溺泉了， 一时半会儿还不想解咒， 等他变成人后我再让他给你打电话哈， 那么我先挂了，夏油。” 　　说完，他笑呵呵地挂掉电话，点开相机后蹲下身把头顶的墨镜挂回白猫的脑袋上， 对着拍了一张照片。 　　Satoru：[图片] 　　Satoru：这是悟。PS：我是早乙女。 　　图片上是一只戴着墨镜的长毛白猫，尽管只是照片也能看出体格巨大， 大得不太正常。墨镜虚虚挂在猫咪的脑袋上， 露出其后的一双漂亮蓝眼睛，再加上那若有若无上翘的嘴角， 轻浮的神态竟和五条悟如出一辙。 　　Shoko：哈， 五条终于不当人了吗？ 　　Suguru：早乙女你......悟居然真的变成猫了。 　　Satoru：是啊， 所以给你们看一眼。 　　Shoko：很有趣，我承认他变成猫更顺眼一点，干脆直接别当人了。 　　Suguru：......不，以防我会过劳死，悟还是变回来比较好。 　　晴里盯着屏幕上的这两行话笑得前仰后合，一旁的白猫却用爪子划拉着他的裤脚，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晴里想了想，蹲下身问：“你有话要对他们说？” 　　白猫止住动作，点了下脑袋。 　　Satoru：[文件.m4a] 　　点开语音文件是一串接连不断的猫叫，夹杂着几声高亢的音调，听起来凶巴巴的不是很好。 　　Shoko：他在说什么？谁来翻译一下。 　　Suguru：应该是在骂人，我刚才把这段语音放给路边的野猫听，它听到后一直追着我骂到现在。 　　Shoko：......... 　　再之后群里聊了什么，晴里就没看了，他撸起衬衫的袖子走进浴室，对着洗浴设备研究了一会儿便迅速上手调好热水，然后又快步回到客厅一把捞起仰躺在地板上懒腰抻到一半的猫咪，将淋浴喷头对着它的后背喷了一通。 　　随着嗷呜一声，坐在浴室瓷砖上的大猫瞬间变回了五条悟本人。 　　他身上还穿着来时的外衣，现在已全部湿透，头发也蔫嗒嗒的贴在脸上——换句话说，之前掉进猫溺泉变成猫时他浑身就已经湿得彻底，只是毛发易干，加之一路吹风干得差不多了而已。 　　还好这是六月份，掉进冷水里也不会轻易生病，衣服干起来也很快。 　　五条悟盘腿席地而坐，不太舒服地捋了捋刘海，随后站起身二话不说地把湿掉的外衣一件件脱下，不一会儿便几乎**地站在浴室里。 　　他摸了摸自己的上半身，跃跃欲试道：“好神奇，为什么衣服也能跟着变。” 　　“你就算问我我也不清楚。” 　　晴里目不斜视，弓腰捡起他丢了一地的卫衣长裤，转身就要出去。 　　五条悟连忙喊住他。 　　“你干什么去？” 　　“我等你洗完啊，顺便去行李箱那里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闻言五条悟一脸愕然：“你不跟着我一起洗？” 　　“......你要不要看看这淋浴间才多大，站得下我们两个人吗？” 　　“那我再变回猫不就好了，反正我现在是没穿衣服的状态，你洗猫和洗我都一样吧？” 　　晴里：“.........” 　　晴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后者也跟着呲了呲牙，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紧接着便看到对方啪的一声把浴室的门关上，脚步坚定地离开了。 　　五条悟：“.........” 　　迅速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晴里把两人换下来的湿衣服放进客房提供的衣篓，准备吃完饭后借用洗衣机把衣服洗一下。 　　二人下了楼，迎面看到在服务台前坐班的珊璞，这个时间点饭店里没有多少吃饭的人，她倒是乐得清闲低头摆弄手机在看影视剧。瞧见晴里，珊璞当即想要打招呼，又忽的注意到一旁的五条悟，顿了几秒后她重新挂上灿烂的笑容。 　　“这就是晴里你的对象吗？哎呀真是位帅气的小哥。” 　　说完这句话珊璞也并未多言，热情地招待两人在猫饭店吃了一顿错过饭点的午饭，又与晴里提了句镇里的特产店和小吃，建议对方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出去转转。 　　晴里也认为难得出国一趟不转一转很可惜，于是乎在洗完衣服烘干后他跟五条悟在附近的商店逛了一会儿，偶有还能看到去往咒泉乡修行的人，心底感慨不知又会有多少掉进诅咒泉里的倒霉蛋。 　　而本地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似乎对于经常有国外的人来这偏远的小镇修行一事也习以为常，应付晴里这种中文半吊子十分熟练，交流没有过多障碍。 　　但出了镇子就不好说了，所以在傍晚时刻两个人折返旅馆，讨论着什么时候回去。 　　“你想明天回去还是后天？很晚的话高层那边估计就要催你了，毕竟现在也确实是特殊时期。” 　　“那群家伙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即便我不回去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晴里好笑地扬起眉头，连哄带商量地跟他说：“确实如此，但以免夏油跟你拼命，机票还是定在后天中午吧，刚好明天能在这边玩一天，我们可以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等国内的任务不那么忙后可以再次出来。” 　　“......好，我都可以，这次就先这样。” 　　五条悟不情不愿地妥协了，顺便给夏油杰打去一个电话说明自己什么时候回去，还不忘嚣张地贴脸嘲果然没有自己不行，把对面的好友气得没说几句便挂上了电话，估摸着在回去之前不会再打来了。 　　由于一路舟车劳顿，为了明天能更好的打起精神，二人温存过后便早早地歇下了。 　　主要表现为晴里困得倒头就着，又把五条悟孤零零地抛下，以至于第二天的报应来得也很快。 　　早乙女晴里是被嘴边的湿濡刺激醒的，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野内撞进来一张巴掌大的猫脸，正兴致勃勃地舔自己的唇角，猫的唾液接触空气带来丝丝的凉意，让他刚醒来还朦胧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晴里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眼前的猫是五条悟，这人竟自觉变成了猫咪试图用另类的方法喊自己起床。 　　换做平时，身为毛茸茸爱好者的他或许会很喜欢这样的醒来方式，但现在着实没有那个心情。 　　因为，实在太重了。 　　也不知它是不是故意的，那庞大的身躯有一半都结实地压在他的胸口，仿佛有三四个铅球砸在身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而对方见自己醒了后还很开心地眯起眼冲着他喵喵叫，蓬松的大尾巴虚虚勾在大腿处，看起来乖巧极了，可做出的事却与它无辜的外表截然相反。 　　这人好像自从能变成猫后更加放飞自我了。 　　“悟，你是不是对自己的体重没有正确的认知？” 　　晴里手法娴熟地挠了挠猫的下巴，又求生欲极强地把它推到空出来的床面，侧过身，手顺势探入那毛乎乎的肚腹无意识地揉，将头也埋进去后不动了。 　　见他许久没有动静，白猫发出疑惑的咪呜声，刚准备伸出爪子去抓这人的耳朵，就见某个吸猫过了把瘾的人终于舍得动了动。 　　“啊，好喜欢......我刚在考虑回去要不要也养一只得了。” 　　白猫：“.........” 　　话音刚落，白猫突然激动了起来，受惊般弓起脊背，喉间响起呼噜呼噜的声音，原先还缠在身上的尾巴下垂着快速甩来甩去，看得出十分烦躁。 　　晴里不明所以，不懂它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想来可能是因自己说要养猫的事情惹对方生气了。 　　他想说些什么安抚的话，告之自己只是说着玩玩，毕竟喜欢归喜欢，真上手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却忽而发现身侧的白猫一转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形高大的白发青年。 　　五条悟与自己胯骨相贴，双手撑在头两侧把他整个罩在身下，姿态霸道又强硬，他目光灼灼地直视自己，好似一只发现目标的野狼，不容许猎物从眼皮底下溜走。 　　晴里愣了愣，莫名感到一股危机感，连忙尝试着转移话题。 　　“......你怎么变回来了。” 　　对于他的疑问，五条悟没有回应，仅是语气凉凉道：“我和猫你只能选一个，你最想好再回答。” 　　晴里：“.........” 　　搞什么啊，这是给人选择的态度吗？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为自己找补：“我当然是选你啦，这还八字没一撇的事，你怎么贷款吃醋？况且我只是在考虑，没有说真的要养。”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养。” 　　“行行行，只养你。” 　　晴里连声答应，心道这还哪需要额外养猫，面前不就是一只人形大猫。 　　拿自己跟猫比，倒是还真有他的作风。 　　晴里费了好大的工夫的才把人安抚下来，上午的时间算是完全搭了进去，他只觉不该多嘴那一句，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说起来，关于五条悟的猫溺泉诅咒为何会猝不及防失灵一事，晴里问了本人——据本人的说法是，当他脑内闪过想要变回来的念头时，身体就自然而然的恢复了，诅咒也对应解除。 　　非常抽象的发言，但大概能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晴里的推测是对方本身就与常人不同，咒力过于强大，想要对他下咒极为困难，更何况溺泉的诅咒本就不稳定，在五条悟身上的表现便更加不理想，能维持一天左右都算它顽强。 　　简单来说就是，猫溺泉的诅咒干不过五条悟本身的咒力。 　　虽然很离谱，但一想到那可是五条悟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闹腾过后，二人下午去镇子外游玩了一段时间，还旁观了附近的一场武术擂台赛，晚饭结束又去逛夜市逛了逛才心满意足的回到旅馆准备收拾行李准备明天的启程，简直是把时间利用到了极致。 　　第三天的上午晴里便与珊璞道了别，临走前还被对方塞了几盒子当地特产的茶叶，他实在推脱不了只得接下，实则也并不想拂了她的好意。 　　连带自己之前买的其他特产，两人就这么提着大包小包坐上去往国际机场的车。 　　陆地上的建筑随着飞机起飞越来越小，直至突破云层，彻底看不见后晴里才后知后觉地收回看向舷窗外的目光，将脑袋歪靠在身边人的肩头缓缓闭上了双眼。 　　短短两天的出国旅游到此结束，意犹未尽之余又很满足，难怪父母那么喜欢出去旅游，确实很放松，只恨不得以后多来那么几次双人游。 　　当然，至于他们回去后被夏油杰逮着发了好一顿牢骚，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 　　“......对了，你的猫形态好胖。” 　　“胡说！人家只是毛茸茸了点！” 第87章 男友缩水了怎么办？ 　　五条悟遇上了本世纪第一件令他感到麻爪的难题。 　　他的男朋友——缩水了。 　　一觉醒来， 身边躺着的人不见了不说，屋子里还多出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的小男孩，约莫只有六七岁，对方瘫着一张脸站在床头， 暗紫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自己。 　　在观察了一番后， 他惊讶地发现这面瘫小鬼身上的咒力波动竟和晴里的一模一样， 这么一看，那还没长开的团子脸也隐隐和男朋友的样貌对上了号。 　　不待五条悟问他，小男孩倒是率先开口发出疑问。 　　“你是谁？这是哪里？” 　　他看起来较为淡定， 虽也有因身处陌生环境的手足无措，但在同年龄之中已经算是非常冷静的那种了。 　　五条悟觉得很有意思，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小孩的问题，反而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对着他咔擦拍了一张照片， 发到了群里。 　　见他不理自己，男孩蹙着眉头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转身就往卧室门口跑去。 　　然还没触碰到门把手，便有一股吸引之力拖着他向后飞去， 跌回床面。 　　“唉唉，别跑别跑，我不是坏人，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五条悟一把按住还在乱动的小孩，其间分心去看手机屏幕上的回复， 十分不走心地安抚了几句。 　　Shoko：哟呵，你们谁生的， 还挺像的。 　　Suguru：早乙女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弟弟？ 　　“......我叫晴里。” 　　似是发现自己逃脱不掉， 索性放弃挣扎的小男孩不情不愿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躺在床上不动了。 　　而这边得到准信的五条悟单手给同期发去回复。 　　Satoru：是晴里， 他变成小孩子了。 　　Satoru：而且根本不认识我，我从他身上隐约观测到时空的痕迹，初步推测过去的晴里和现在的晴里互换了。 　　Shoko：？？？ 　　Suguru：？？？ 　　手机里顿时蹦出了满屏幕的问号，足以见得小伙伴们有多么疑惑。 　　Satoru：总之就是这样啦，待会我带他去高专，硝子你再帮忙检查一下。 　　Shoko：可以。 　　五条悟放下手机，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用被子蒙住头装死的某小孩，他低下头，在对方耳边恶魔低语。 　　“哦，你叫晴里是吗？那告诉你个秘密，我叫五条悟，是你未来的男朋友。” 　　“.........” 　　晴里猛地拉下被子，眼底满是不敢置信，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惊恐，惊恐完后又开始怀疑人生，整个人消沉下来。 　　察觉到小孩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五条悟无慈悲地哈哈大笑起来，揉捏起他肉乎乎的小脸，只觉晴里小时候太好骗了，怎么说什么都信。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但这里确实是二十年后，简单来说，你意外穿越到了未来，不信的话可以给你妈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五条悟在手机通讯录里找了一会儿，拨去一个视频电话，对面很快接通，传来一句令晴里再熟悉不过的女声。 　　“悟君？有什么事情吗？” 　　晴里一听见早乙女雅子的声音，一个翻身爬起来凑上前去，好奇地看向手机屏幕，年老了些许的妈妈出现在屏幕里，在看到自己时意外地啊了一声。 　　紧接着手机那头发出仿佛看到珍稀动物般的惊诧声，继而呼唤着屏幕外的人。 　　“孩子他爸快来看，晴里他返老还童了！哎呀这模样真让人怀念。” 　　没一会儿，早乙女宏马戴着眼镜的大脸贴在屏幕上，端详着小孩的面容，神色很是诧异。 　　“即便不想交稿也不至于把自己变小逃避问题吧？” 　　晴里：“.........” 　　晴里的脸上露出了堪称绝望的神情。 　　以防小晴里面皮薄再次原地自闭，五条悟好险没笑出声，他把事情简单跟早乙女雅子一说，对面了解情况后收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得知这只是暂时性的互换，又因和丈夫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便象征性的安慰了儿子几句，让其宽下心来跟着五条悟住一起。 　　末了，早乙女雅子面带一丝担忧，见五条悟接过手机后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他一句。 　　“这个年龄的晴里性格有些难以相处，还请悟君多担待一些，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打电话过来哦。” 　　说罢，她挂掉了电话，继续跟着丈夫过二人世界去了。 　　晴里认为与妈妈见面是个错误的决定，不过好歹是彻底接受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见他一脸苦大仇深，五条悟捏了捏小孩的脸，嘴上说着风凉话：“听见了没，你妈妈说让你跟我住一起，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 　　晴里偏过脸不想理他，几秒过后又把脸扭回来，犹豫地点点头。 　　五条悟心说虽然不爱说话了点，但这不是挺乖的嘛，哪有说得那么不好相处。 　　“别不开心嘛，待会我带你去外面逛逛，让你见见你未来的朋友们。” 　　然后他便看见小孩子面容古怪，很是迷惑不解的样子。 　　晴里：“未来的我......竟然有朋友吗？” 　　五条悟：......？ 　　晴里愈发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我要和周围那些傻子做朋友？我疯了吗？” 　　五条悟：“.........” 　　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他有点好奇晴里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看他这连说话都看心情的模样，估计是问不出个所以然。 　　可一想到自己上高专前也没有朋友，五条悟忽然就能理解了。 　　“嗯...嗯，是你长大后的朋友哦，和之前认识的那些不一样，好不容易到这里来了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好吧。” 　　晴里妥协了。 　　目前看来暂时回不去，不如跟着对方出去看看，反正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更何况...他其实是相信五条悟说的话的。 　　即便没有自己的直觉提醒，单凭如今这发生的事情，除了相信这个解释外别无他法。 　　突然，他抬起脸，神色无比认真。 　　“你真的是我长大后的男朋友吗？” 　　闻言，五条悟愣了一下，旋即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 　　男孩继续问：“我凭什么喜欢你。” 　　于是他更加理直气壮道：“因为我长得好看。” 　　“.........” 　　晴里注视了他半晌，久久无言，随后慢慢移开视线。 　　算了，长大后的自己也是个傻子。 　　这么想着，他又偷偷瞄了对方几眼，再次看向别处。 　　唔......虽然的确很好看就是了。 　　戴好墨镜披上常服外衣，五条悟一低头发现小男孩又在盯着自己瞧，遂笑嘻嘻地蹲下身子与其视线平齐。 　　“怎么啦？被我帅气的身姿迷倒了吗？” 　　晴里根本不吃他这套，眼神毫无波动，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很漂亮，为什么要挡住？” 　　五条悟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眼睛吗？长大后的你也这么说过呢，该说不愧是同一个人吗？” 　　男朋友很喜欢自己的眼睛他是清楚的，却没想到小号的男友也喜欢。 　　哎呀，五条大人的魅力真是无人可比，就算是迷倒小鬼也完全不在话下呢。 　　他心情很好地解释道：“因为我的眼睛很特殊，需要有东西遮挡一下。” 　　听闻此言，晴里蹙起眉头。 　　“你眼睛有病？” 　　五条悟：“.........” 　　五条悟面容一僵，随即一巴掌按在他的头顶。 　　“小孩子不可以说脏话。” 　　......... 　　“哟，来了。” 　　家入硝子坐在高专的休息间喝着咖啡，迎面见到五条悟怀里抱着一名年龄不大的男孩漫不经心地走了进来。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抓着五条悟的衣服、浑身紧绷的小孩，疑惑道：“他怎么了？” 　　五条悟揉了下小晴里的头发：“刚才在路边随便抓了个低级咒灵想要测试他，不小心把他给吓到了。” 　　家入硝子：“.........” 　　求求你做个人吧。 　　不想评价这人的恶劣行径，她的视线重新落回男孩的身上，挑起眉：“这么一看，早乙女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可爱是挺可爱，但是说话着实不讨喜了点。” 　　家入硝子没好气地睨他一眼：“你有资格说别人？” 　　“......硝子，信不信我哭给你看哦。” 　　“我对你的哭脸没兴趣。”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真是冷漠无情的女人。” 　　五条悟对着她指指点点地控诉，后者根本懒得理他。 　　两人的斗嘴点到为止，很快拉回正事上。 　　因为晴里并非外伤，五条悟也只是把人带来确保其体内没有什么额外的问题存在，家入硝子用反转术式将小孩检查了一遍得出一切正常的结论，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结束检查，家入硝子给自己续了一杯咖啡。 　　“那他怎么办，在回去前你一直养着吗？” 　　“也只能这样了，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能换回来，我可不会应付小鬼。” 　　五条悟将下巴置于男孩的头顶，把无良大人的险恶发挥得淋漓尽致。 　　晴里负重不堪地抬起手，一巴掌拍向他的脸，却打在了一层无形的透明障壁上。 　　晴里：？ 　　晴里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不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而罪魁祸首五条悟望着这一幕在一旁捧腹大笑。 　　家入硝子：“.........” 　　这种人渣是怎么能有对象的，可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那边嘲笑够了的五条悟意思意思揉了下小晴里的发顶，顿了两秒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喜地握拳砸向掌心。 　　“对了，惠还在学校里吧。” 　　察觉一丝不好预感的家入硝子警觉地问：“......你想做什么？” 　　然后便见对方掏出手机，眉飞色舞地在屏幕上敲了一连串字，发送完后还将屏幕炫耀似的展示在她眼前。 　　Satoru：小惠，来一趟教学楼的公共休息室，十万火急！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欲言又止，嘴唇翕动半晌最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给伏黑惠点蜡。 　　* 　　伏黑惠接收到五条悟消息时正在空地和二年级的前辈们做周末的体能训练。 　　见他停下来在看手机，禅院真希扛着训练用竹棍，眼神不悦地看向他。 　　“训练时不要分心。” 　　伏黑惠将手机翻过来给她看上面的消息，答道：“五条老师让我现在去一趟休息室。” 　　“哈？那个笨蛋又要做什么，还有他今天怎么来学校了？” 　　禅院真希的表情登时不爽起来，但看在五条悟似乎很急切的样子，便挥挥手让他去了。 　　伏黑惠微微欠身，随后朝教学楼小跑去，然后...然后他便看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 　　——自己名义上的监护人怀里正抱着一名黑色短发的小男孩，俨然是缩小版的早乙女晴里。 　　脸上鲜少有夸张神色的伏黑惠情不自禁地做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看了看朝自己打招呼的五条悟又看了看一脸木然的家入硝子，最后才看向低头玩墨镜的某个多出来的小男孩。 　　伏黑惠不确定问道：“这是......？” 　　五条悟接过话茬，抱着臂不满地倒打一耙：“是晴里啦，变小了就认不出来了吗？惠你好差劲哦。” 　　伏黑惠：？ 　　伏黑惠当即愕然出声：“这是早乙女？！发生了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你所认识的那个晴里啪的一下不见了，现在在你眼前的是二十年前的晴里小朋友哦！” 　　“......这还不算大事吗？” 　　“哎呀，会换回来的，不用担心。” 　　说着，五条悟爱不释手地揉捏着男孩的脸，直把人骚扰得烦了才松手，晴里绷着小脸捂住自己被捏红的两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抬手指着进门的伏黑惠问。 　　“他是谁？也是我的朋友吗？” 　　五条悟不假思索：“他是我们的孩子哦。” 　　于是这下震惊的变成了小晴里。 　　“哈哈我骗你的，怎么说什么都信，真是傻得可爱。” 　　晴里：“.........” 　　见小孩又一次低沉的模样，家入硝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都要给人留下心理阴影了，遂提醒五条悟适可而止，小心早乙女回来后被他知道此事。 　　后者不走心地连连应下后，转而看向面色古怪仿佛想起什么不好回忆的伏黑惠，一脸正色道。 　　“惠，你来得正好，小晴里就交给你了，也体会一下我当年的辛苦吧？” 　　伏黑惠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如果没有记错，当年欺负自己最多的就是你吧？ 　　心中百转千回有无数话想说，可看在小号早乙女还在这里的份上，他全都憋住了。 　　“记得不要把他弄哭了哦。” 　　“......才不会。” 　　......... 　　“事情就是这样，我把早乙女带了下来。” 　　伏黑惠瞥了眼和黑白玉犬玩得不亦乐乎的男孩，面无表情的给禅院真希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禅院真希啧了一声。 　　“那我们还训练吗？” 　　“估计是不行了。” 　　伏黑惠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凑了过去陪着男孩说话的其他几人，一年级的暂且不说，二年级的熊猫学长和狗卷学长也跟着一起撸玉犬，谁也没有心思接着训练了。 　　见此，禅院真希翻了个无语的白眼，对这几个找机会就偷懒耍滑的同期和后辈不做评价。 　　三楼的休息室内，家入硝子站在窗边，颔首抿了一口咖啡。 　　远处操场响起一二年级生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结合着啾啾的鸟鸣一并传进屋里，循声望去，男孩被一干少年人围在中间，衬得越发弱小可怜又无助。 　　但与其继续遭受五条悟的迫害，还不如让他和年轻人待在一起。 　　“说起来，早乙女他是回到二十年前的了么？”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 　　将墨镜擦拭干净重新戴回自己的鼻梁，五条悟双手枕在脑后，嘴角微微上扬。 　　“会遇见小时候的我也说不定哦，啊......真期待呢。” 第88章 变成幽灵了怎么办？ 　　今天的五条小少爷依旧对长老们的念叨感到厌烦。 　　天天不是限制他出门就是限制他吃糖，还在他耳边不住叨叨作为五条家的六眼神子应负的责任，简直令人烦躁透顶。 　　等他长大后一定要远远地离开这里，跑去他们再也管不到自己的地方。 　　找了个由头支开侍女，五条悟穿着印有蜻蜓纹样的和服，抄着手七拐八拐来到宅邸内一处偏僻的院落，他想一个人清净一会儿，然而余光却忽的发现这向来鲜有人踏足之地今天多了一名不速之客。 　　一个陌生的身影好整以暇地坐在院边的墙头，对方一身仿佛睡衣般的休闲常服，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随着风轻轻浮动。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人侧过头直直地望了过来，在看到自己的一刹那，原先毫无波澜的紫色眼眸顿时盛满笑意。 　　“呀，你好啊。”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已然做好了苍的起手式，像这种侵入五条本家想要暗杀自己的人早不知见过了多少次。 　　不过是杂鱼的小把戏罢了。 　　即便他对苍把握得还不太熟练，但对付面前的人绰绰有余。 　　“你是怎么进入的结界？” 　　“是啊，我是怎么进来的呢？我也不清楚。” 　　青年歪着脑袋状似苦恼地思索几秒，随后笑盈盈地看向他，面容温和。 　　“一睁眼就出现在了这里，我想我或许是幽灵吧，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哦。” 　　五条悟蹙眉不语，并不信他所言。 　　恰巧惊慌失措的侍女此时从走廊的另一头匆匆赶来，在找到五条悟的同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虽清楚在五条家的结界内神子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因为仆从的失职使对方有什么闪失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五条悟——是五条家奉若神明的存在，在神子彻底成长起来之前再如何小心保护都不为过。 　　“悟少爷，太好了您在这里，茶点已经准备好了您在看什么？” 　　五条悟回过身看向紧随而来的侍女，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似是完全没有察觉此处多了一个人。 　　“你看不见吗？” 　　他没有直言是什么，只是想确认侍女是否真的看不见这家伙，而答案显而易见。 　　侍女的神情中带着些许迷茫，顿了几秒后随即了然。 　　“悟少爷的眼睛与我们不同，自是能看见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 　　听闻此话，五条悟再次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问对方，轻描淡写的揭过了这个话题。 　　而某个看热闹的黑发青年笑眯眯的从墙头飘了下来，凑在自己耳边低语：“你看，我没说错吧，只有你能看到我。” 　　无视掉身边幽灵狡黠的目光，五条悟面上维持着平静，没有透露出一点不对劲。 　　他一抬下巴，对着自己的侍女道：“走吧。” 　　一路走向和室的方位，左后方是亦步亦趋跟着的侍女，右后方是阴魂不散缠着自己的陌生青年，即便对方是半飘着行进，但对于他是否真的是幽灵还有待存疑。 　　「六眼」观测不到他的存在。 　　非人非咒灵甚至非任何一种生物。 　　就像是凭空蹦出来的一样，无法获取其本身的信息，反不能真是所谓的幽灵不成？ 　　他当然不信那些。 　　自己的眼睛不可能出错，那么只能是这家伙的问题。 　　五条悟绷着脸没有说话，浑身上下散发着不爽的气息，侍女不理解小少爷为何又在不开心，但对于他的喜怒不定很是习以为常。 　　端上茶点与热茶 ，侍女很识趣的退出房间拉上障子门，独留五条悟一人坐在里面边吃边看电视。 　　而当事人根本没有那个心情，被陌生人看着吃东西简直食不下咽，他警告性地瞪了青年一眼，却得到对方一个堪称傻乐的笑容。 　　尽管确定这家伙不是来找死的诅咒师，但也不情愿有那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玩意儿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 　　五条悟干脆放下咬了一半的红豆糕，冷冷问：“你到底是什么？” 　　黑发青年捧着脸趴在榻榻米上：“我不是说了吗，是幽灵哟。” 　　“但是我能触碰到你。” 　　说着，他抬起手握住男人垂下来的一缕头发，转瞬松开，冲着对方的面门捏了一个手印。 　　“——那我应该也能杀了你。” 　　只需控制身体里的咒力，便能瞬间打出一发术式。 　　五条悟有这个自信。 　　全然不怵他眼底流露出的威胁之意，青年神态自若，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因为，悟是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早乙女晴里发现自己不在卧室时第一反应是懵的。 　　第二反应则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身处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庭院内，行动范围只有这一亩见方，仿若地缚灵那般不能去任何地方。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能飘起来，像个幽灵一样飘起来。 　　偶尔会有穿着和服的人路过庭院，却视若无睹，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晴里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变成了所谓的幽灵。 　　直到见到明显小了一大圈的五条悟站在面前，他才彻底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回到了十几年前，且不知为什么精准出现在了五条本家。 　　至于准确的时间，他不清楚，也不重要。 　　但是五条悟能看见自己，这就足够了，况且他似乎只能跟在对方身边。 　　唉，年幼的悟故作稳重的样子很可爱，威胁别人的样子也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捉弄他。 　　“好不容易有人能看到我，却随时面临死掉的风险，我真的好可怜。” 　　“反正你就算是放着我不管，我也会消失的，一定要提前送我走吗？” 　　熟练地卖起惨来，晴里抹了抹眼角强挤出来的几滴眼泪，看起来委屈极了。 　　这副声情并茂地表演使得五条悟表情仿佛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难看，他紧抿的嘴抽了抽，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放下了随时输出咒力的手，深吸一口气拿起盘子里吃剩半个的红豆糕塞进嘴里，不理他了。 　　然后便感到身边的青年得寸进尺地伸出手指戳了下自己因吃东西而鼓起的脸。 　　五条悟：“” 　　脑袋里崩了很久的弦啪的一下断了，五条悟忍无可忍，当即就要扑上前去拽对方的头发，却被人轻而易举的扣住双手顺势搂在怀里，对着那毛茸茸的脑袋就开始胡乱地揉。 　　“哎呀哎呀，怎么这就生气了？小悟真可爱。” 　　计划得逞，一口气撸了个爽后发觉怀里的小孩浑身僵硬没有动作，甚至连挣扎也无，晴里不禁纳闷起来，低头看去却发现五条悟的整张脸红成了苹果，浑身小幅度颤抖不知是气还是恼。 　　“放、放开我！信不信我用苍轰了你！” 　　五条悟憋屈地压低声音放着狠话，被迅速压制的经历令他羞窘万分，气得眼眶发红。 　　可恶，是他小瞧对方了，那行云流水的手法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自己是能用术式攻击对方，可被遏制住手脚就没有了办法，即便喊人来也不会有人看到他，说不定连碰都碰 　　不到，根本无计可施。 　　“唉唉，知道了，别生气。” 　　晴里没想到五条悟一碰就炸毛，赶忙松开了小孩，明明长大后是那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怎的小时候却那么腼腆，根本不经逗。 　　见他僵立在原地垂着脑袋不语，也没有伺机报复的行为，晴里弯下腰抬头去看他的表情，试探性地再次开口。 　　“真生气啦？” 　　啪嗒。 　　是泪水滴落的声音。 　　感受脸上的湿润触感，晴里整个人傻在原地，大脑当机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竟然被自己惹哭了！ 　　“我好像也没那么过分吧，你怎么哭了？” 　　晴里摸着他的脸让其抬起头来，一张皱眉哭泣的面容呈现在自己眼前，圆溜溜的蓝色眼眸蓄满泪水，随着眨眼的动作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让人心生怜爱。 　　“哎哟，这可真是别哭别哭，我跟你道歉行么，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动手。” 　　哪还管那么多，先把人哄住再说，晴里立马用袖口给人沾拭眼泪，然布料浸湿对方都没有停下来，他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条件反射地再次把人按在怀里安慰，让其伏在自己的肩头。 　　谁知道长大后脸比城墙厚的五条悟曾经竟是个能把自己气哭的小鬼，果然还是年龄太小的原因吗？ 　　另一边，意识到自己居然没出息的哭了，五条悟本就上涌的情绪越发激动，一时间哭得更凶了。 　　但眼下也没有其他人看到，只有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在屋里，看在对方并没有因此嘲笑他，五条悟索性放任自己的泪腺，哭了个痛快。 　　还有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因自己哭泣而手忙脚乱安慰的举动十分令他解气，可算是找到了能对付这家伙的办法。 　　五条悟心下暗爽，表面却嘴一瘪，把鼻涕眼泪悄悄地蹭在他的衣服上，同时嘴边还不忘哽咽地埋怨。 　　“骗子，说什么我是你与这个世上唯一的联系，你居然还这么对我，烦死你了。” 　　“嗯嗯，是我不好。” 　　“家中那几个老头子都不敢这么对我，我讨厌你。” 　　“唉，是是是。” 　　似是顾及到了什么，对方轻拍着后背的手停了下来，毫无预兆地松开。 　　五条悟愣了下，想到自己先前说的让人放开自己的话，他脸一红，也不管前后言行不一，遂抓紧青年的衣服，故作恶狠狠地道：“我同意你松手了吗？你都把我欺负成这样还不抱抱我，太过分了。” 　　晴里：“” 　　你真的很难伺候唉。 　　晴里只好任劳任怨地把手重新放回他的脊背，抱住对方，男孩才终于发出满意的哼哼声。 　　“谎话连篇，连名字都不敢说的家伙，亏你遇上的是我，换做别人早就把你祓除掉了。” 　　“唉——唉，是，我谢谢你哈。” 　　“好敷衍，你这个人怎么能那么敷衍。” 　　五条悟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着胸口处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心中腹诽幽灵怎么可能会有心跳，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还不如不说。 　　这样想着，一股没来由的睡意席卷了他的大脑，使五条悟莫名开始犯困。渐渐地，他止住声音，坚持了许久的眼皮还是耷拉了下去，就这么趴在人的身前睡着了。 　　孩童的重量压在身上其实还好，晴里起初并没有在意，过了许久听见平稳的呼吸声时才发现五条悟睡着了。 　　望着小孩带着泪痕的恬静睡颜，他心底感到好笑，遂放轻动作慢慢躺下，小小的一团缩在身旁看起来乖巧极了。 　　晴里无声笑了笑，也跟着合上双眼，意识紧接着陷入 　　黑暗。 　　再次睁开眼，身边人早就换了一个，从几岁的小孩一转眼变成了二十几岁的大龄儿童，简直是当场大变活人的程度。 　　晴里躺在熟悉的床上恍惚了一瞬，反应过来他这是回来了，而袖子上的湿润触感又昭示之前的一切并不是做梦，他是真的回了过去一趟。 　　“哎呀，欢迎回来。有没有见到小时候的我，是不是非常可爱！” 　　在晴里出现的一刹那，五条悟便醒了过来热情地拥抱住对方，却摸到他衣领旁的布料潮湿一片，疑惑地欸了一声。 　　“啊，这里”晴里慢了半拍回过神，指了指那处，“就是小时候的你蹭上去的眼泪，可能还有鼻涕。” 　　闻言五条悟立刻挂上嫌弃的表情：“噫，好恶心——快点脱下来，脱掉脱掉！” 　　“你刚还在夸自己可爱。” 　　“这不一样，而且他怎么还哭了，太逊了！” 　　晴里欲言又止，没好意思说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只能脱掉上衣后换了个话题，诉说起自己的经历顺带跟五条悟交换了下情报。 　　“你的意思是，过去的我与现在的我互换了时空，所以说你与小时候的我相处了一天？” 　　“嗯嗯，是这样哦，带了一天小鬼的我超辛苦的，我需要一个安慰的亲亲。” 　　选择性忽略掉他趁机讨要好处的话语，晴里点着下巴思忖片刻。 　　“但是我在那边只停留了不到半天。” 　　而且还是以近似于幽灵的身份，谁都看不到他。 　　“不仅是时间，存在方式也不同吗嘛，不重要了。” 　　反正他换回来了，再想那么多也无济于事。 　　于是晴里弯了弯眼，问道：“我很不好相处吧？” 　　见人长腿一迈极为自然地跨坐在自己身上，五条悟登时有些心猿意马，语气也飘飘然了起来。 　　“其实还好啦，就是不爱说话了点，但晴里就是晴里，不管怎么变都还是晴里本人啊。” 　　对此，晴里没说什么，仅是被取悦般低低地笑出声，略带薄茧的掌心按上那被布料裹着的紧实胸膛，顺着肌肉线条一路往上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侧。 　　仔细端详着那张虽说是童颜但也几乎完全退去稚嫩的面庞，晴里若有所思，用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下颌，迟迟没有后续。 　　良久，便见这人忽而扬起一个明媚的微笑。 　　“悟，可不可以哭一个给我看。” 　　还在期待些什么的五条悟：？？？ 　　五条悟满脸不可思议，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人是怎么做到一句话破坏掉所有气氛的？ 　　他无言了半晌，直接把人掀翻顺势压在床面，扼住对方手腕后俯下身主动索吻以当奖励。 　　“仅一天不见，你这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性癖，竟然想要看我哭。” 　　一吻毕，五条悟蹭了蹭身下人的鼻尖，继而在他耳边低语。 　　“也不是不行啦，那要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第89章 天逆鉾vs狱门疆（一） 　　试问，你有没有过时空穿越的经历。 　　乙骨：谢邀，人在东京，刚下飞机，机舱门都还没出便唰的一下来到了熟悉的涩谷街头。 　　以上便是乙骨忧太的全部心理反应。 　　五条老师被封印，出国在外的乙骨忧太被总监部紧急召回成为新的执行人——本该如此的。 　　对，本该如此的，如果他没有穿越的话。 　　嗯，其实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并不是难事，但他一时半会儿也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毕竟任谁前一秒还在准备出机舱，后一秒脚下一空一眨眼来到了熙熙攘攘的涩谷街头都会恍惚许久。 　　说好的东京沦陷，而他眼前的东京却一派祥和，甚至各种店面前还摆放着万圣节相关的物品和装饰物，浓浓的节日氛围。 　　是诅咒师的幻术吗？ 　　可一切都太过真实。 　　乙骨忧太没有放下警惕，而是背着装有咒具的剑道包谨慎地在路边逡巡，时刻观察四周的人群，若是遇到不对随时都能把里香喊出来反击。 　　可沿路约莫走了二十分钟都没有发现问题，也没察觉到强烈的咒力反应，乙骨忧太甚至还找了一处无人之地用咒力试图击溃幻术，仍无济于事，没有任何变化。 　　难不成他真的穿越了？ 　　在信息化爆炸的时代，他从小也对一些穿越、平行空间之类的影视剧耳濡目染，对于眼下的处境很快就能找到相应的解释。 　　但那实在太过于无稽之谈，他宁愿相信这是诅咒师的幻术。 　　乙骨忧太心中渐渐地生起一丝焦躁。 　　即便他真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也必须回去，回去解救老师和同伴，而不是在这里耽搁时间。 　　谁知道两边世界的流速是不是同步进行，自己在这里多待一秒，都不能想象那边的世界会发生什么。 　　实在不行就先去高专 　　既然没有办法，不如去找五条老师询问解决方法，如果是平行世界，两边的五条悟应该是都是一样的。 　　就在乙骨忧太思考寻求这个世界五条老师帮助的可能性时，有一道温润清朗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喊的还是自己的名字。 　　“乙骨君？你怎么在这里？” 　　乙骨忧太下意识循声望去，入眼的是一名身姿颀长的黑发青年，对方手拎一盒蛋糕，穿着宽松的牛仔外套内搭黑色衬衫，长发束成一缕垂在脑后，看起来颇有几分慵懒气息。 　　谁？是认错人了吗？ 　　乙骨忧太脸上浮现些许茫然。 　　青年手抄着口袋，脚尖一转朝他走来：“悟说你不是明天任务才能结束么，怎么提前从熊本回来了？” 　　看来不是认错，应该是这个世界自己的熟人。 　　似是见他迟迟没有回应，那人微微俯下身，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为何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任务很麻烦吗——” 　　对方的话忽的戛然而止，继而蹙起眉头，目光中带着探究和审视。 　　“你不是乙骨君？” 　　闻言，乙骨忧太的双眼猛然睁大，条件反射地抬手摸向身后的剑道包。 　　没有在意对方一瞬间做出的攻击姿态，早乙女晴里细细端详着面前与悟的学生长相一般无二的少年，熟悉的发型、白校服，咒力也一模一样唔，就是眼底的黑眼圈有点重，都快赶得上家入了。 　　啊，他大概是猜到了什么。 　　晴里摸摸下巴思索：“嗯，或许应该称你为——另一个乙骨君？” 　　经历了之前和过去的自己互换的经历，好像突然多一个乙骨忧太也不是那么多么让人惊讶的事情。 　　随后他掏出手 　　机点开通讯录，一边还不忘暂且安抚住这意外来客。 　　“乙骨君，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但请稍等一下。” 　　说罢，晴里先尝试拨通手机通讯录里乙骨忧太的电话，短暂的忙音后对面接了起来，熟悉的少年音从听筒中传出。 　　“喂？这里是乙骨。” 　　“乙骨君？我是早乙女，你现在还在熊本吗？” 　　说话间，他还往身边的乙骨忧太轻飘飘地觑去一眼，直把人看得后背毛骨悚然。 　　晴里轻笑了一声收回视线，心中却也对现下的情况有所明悟。 　　一条时间线上同时存在两个相同的人么。 　　“嗯是的，我在熊本，明天才能回去，早乙女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是悟啦，总囔囔着想要熊本的伴手礼，我嫌他闹腾得烦了就来跟你说了。” 　　对于把锅甩在男友身上这件事晴里早已驾轻就熟，电话对面的少年也并没有质疑他这番说辞，可见悟平日在学生的心底究竟是个什么样不靠谱的形象。 　　片刻的无语后，对面才讷讷开口：“我知道了，我会买一点伴手礼回去的，还麻烦早乙女先生您告知一声。” 　　“嗯嗯好哦，辛苦你了。” 　　晴里语气轻快地应下后挂断了电话。 　　“那么，接下来——” 　　他的目光再一次滑到乙骨忧太的脸上，心情不错的弯起眼眸。 　　“这位不请自来的乙骨君，方便的话跟我讲讲你的情况如何？” 　　早乙女晴里开车来到涩谷给五条悟买蛋糕时，是没料到自己会遇见这等离奇事件的。 　　与之前的情况还不同，这次明显是意料之外的状况。 　　非常需要跟悟说明一下此事。 　　haruri：悟，你在高专吗？ 　　satoru：在的，怎么啦？草莓蛋糕售罄了？ 　　haruri：不是哦，我已经买到了，只是路上出了些问题。 　　satoru：？ 　　haruri：我去高专找你，这件事比较重要，其他的等我到之后再说。 　　晴里打着方向盘，在可以允许的范围内把速度加到极致，风驰电掣地往东京高专的方向驶去。 　　“嗯嗯，听起来你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啊，乙骨君一定很忙碌吧，黑眼圈很重哦。” 　　二十三个区几近毁灭，大量咒灵被恶意释放而出，无差别攻击人类，事态糟糕到需要召回所有在外出差的咒术师，只为对抗这些没有拘束的咒灵——怎么看都有一种即将世界末日的感觉。 　　不过—— 　　“你们的五条老师呢？” 　　五条悟在的话，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么想着，晴里心底生出不太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便见后座浑身紧绷丝毫没有放松的少年默了几秒后，淡淡道：“五条老师被人封印了。” 　　“哦” 　　看来他没猜错，五条悟不出意外诅咒师和咒灵也不会那么嚣张。 　　居然能让五条悟吃瘪，那人倒是有点能耐。 　　“封印他的是死而复生的诅咒师夏油杰。” 　　“嗯，原来如此，怪不——嗯？你说谁？” 　　汽车在几乎无人的公路上滑出一道危险的轨迹，最终稳稳停在了路边。 　　坐在驾驶座的晴里头疼地捏了捏鼻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死而复生的诅咒师夏油杰把五条悟封印了。 　　这句话是怎么做到每一个字都踩在爆点上的。 　　“看样子我要把夏油也喊上了。” 　　听闻 　　此话，乙骨忧太的表情古怪：“夏油是夏油杰吗？这里的夏油杰并没有死？” 　　晴里正在给夏油杰发消息的手一顿，扭过头问他：“你那边的夏油杰是怎么死的？” 　　“在与我交手后重伤被五条老师杀死了。” 　　“” 　　啊，嗯，额 　　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再加上他所说的“死而复生”，一时间可真是槽多无口。 　　嘴张张合合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晴里只得放弃，干脆把问题留给当事人去苦恼。 　　“事情很复杂总而言之，我们先去高专吧。” 　　乙骨忧太深以为然，等到高专遇见五条老师后再说这些也不迟。 　　但是。 　　“在那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少年的声音冷静至极，眼神古井无波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车内的光线昏暗衬得他面容越发阴郁颓丧。 　　晴里无意识蹙起眉头，心道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变成这副加班到猝死的模样，暗自把早已不知被自己骂过多少遍的总监部再次骂了一遍。 　　转瞬他舒展眉心，勾起一个浅淡的笑。 　　“嗯？请说。” 　　乙骨忧太斟酌着措辞：“您和五条老师是什么关系？” 　　“咦，你不认识我？” 　　听到这个问题，晴里讶然一瞬，很快了然地啊了一声。 　　“虽然能够猜到一些，但我没想到两个世界能相差那么多。” 　　他摆出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幽幽叹了口气。 　　“我和你们五条老师是同居的关系，这是整个咒术界都知道的事情，看你这反应，你那边的悟不会一直是单身吧？” 　　乙骨忧太：“” 　　晴里见到五条悟的时候休息室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双手枕在脑后倚着沙发靠背，笔直的大长腿目中无人地抻在桌面，仿佛已等候多时。 　　在发现紧跟着进来的乙骨忧太后，五条悟先是疑问的努起嘴沉吟，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晴里便明白他也是看出来了。 　　于是晴里搁下手中的蛋糕盒，把自己在涩谷街头遇上平行世界乙骨忧太的事情给对方简单说明了一下，不多时，窗外夏油杰也乘着蝠鲼咒灵赶来高专，登时在校园内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甚至还能听到楼底传来夜蛾正道的怒骂声。 　　待人到齐，他们坐在沙发上边分蛋糕边听乙骨忧太将自己的事缓缓道来，至于家入硝子，她因为很忙懒得理会他们，便没有参与进来。 　　许是见到了认识的人，乙骨忧太稍稍放松了些许，说的也比之前告诉晴里的信息要更详细一点。 　　他从夏油杰叛逃成为诅咒师开始一直讲到自己入学高专并将实施百鬼夜行的对方打败，其本人也死在五条悟手中，然后又转到诈尸的夏油杰设计把五条悟封印且释放出大量咒灵，导致现在东京及其周围几片区域面临极为危险的境地。 　　一波三折，可谓是仰卧起坐式展开。 　　其他人：“” 第90章 天逆鉾vs狱门疆（二） 　　屋内一时间安静到了极点。 　　三人久久无言，其中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五条悟，最蹙眉深思的是夏油杰，最想发笑的是早乙女晴里。 　　虽然听的时候他也确实震惊到失语，但看到另两人的脸色，晴里反倒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支着脸欣赏起他们精彩的表现，如若不是顾及到现场气氛古怪，或许他还会笑出声来。 　　晴里赶忙掩嘴假装咳嗽了一声，快速收敛起上翘的嘴角，低头将包裹着奶油的草莓送入口中。 　　另一边，五条悟在短暂的怔愣过后迅速回神，放下已然空了的蛋糕盘，顾不得嘴角还挂着奶油残渣，火上浇油般连连鼓起了掌。 　　“哇塞——杰，你真的好了不起！原来你还会秽土转生的吗？身为你的挚友我竟然一点都不知情！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说着还尤不觉事大地伸出手拍拍当事人的肩膀，便见后者额角抽搐，面色铁青，一副即将暴起殴打人的神情。 　　夏油杰强忍下把手里没吃完的蛋糕盖在对方脸上的冲动，朝缺德好友露出一个充满威胁性的微笑。 　　“悟，实在不行可以闭嘴，我们都不会把你当成哑巴。” 　　“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什么说什么，略略略。” 　　“” 　　以防他们真的胡闹起来把休息室变成战场，晴里赶紧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很好奇一件事，乙骨君那里的夏油死后尸体火化了吗？” 　　众人因他的这句话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就连拳头都快互相碰到的两个人也顿在原地。 　　夏油杰不解：“你想表达什么？” 　　倒是五条悟很快对上了晴里的脑回路：“啊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夺舍？唔嗯，看来不是秽土转生，应该算是不尸转生吗？” 　　“你们俩少看点漫画” 　　“这是合理猜测啦，秽土转生是本人，不尸转生是夺舍，难道你相信那个睚眦必报的人是你吗？” 　　夏油杰冷漠脸：“是的，我相信。” 　　“杰，如果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直说。” 　　似乎已经习惯了老师的不正经，乙骨忧太没有被两人影响，而是看着手中一点没动的草莓蛋糕，语气凝重地回答这个问题。 　　“老师当年把夏油杰的尸体带走了，无人知道他是如何处理的。” 　　晴里立刻心领神会，笃定道：“原来如此，夏油被挖坟了。” 　　“喂喂，早乙女你” 　　夏油杰都无语了，为什么这两人这么快就默认自己死都不能安生，虽然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但也太奇怪了。 　　五条悟也随着附和：“我相信有我出手杰绝对是死得透透的了，那么杰——” 　　忽而，他拉下眼罩，苍蓝的眼眸散发出幽冷的光。 　　五条悟目光沉沉地望向好友，难得的一脸正色。 　　“你认为那真的是你吗？” 　　“” 　　面对他的质问，夏油杰哑然。 　　有了之前早乙女的事情，他对乙骨忧太的来历接受良好，况且先前在短信里被简单告知了相关事宜，即便太过匪夷所思，可面前明显和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乙骨不太一样的少年很好的印证了此事的真实性。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叛逃成为诅咒师最后被悟杀死原来行差一步的结果就是这个吗？ 　　感觉，并不是很意外。 　　夏油杰是清楚自己高专有一段时间的心理状态十分不妙，理智经常在崩溃的边缘反复徘徊，心中时不时会生起毁灭一切的欲望。好在有朋友的关心，后面也因种 　　种事情将他及时拉回了正轨才没有酿成恶果。 　　否则，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走上和那个夏油杰一样的道路。 　　但同时也知道，自己其实一直没有变，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将阴暗的情绪发泄了出来。 　　究其根本，他们都是夏油杰，对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他完全能理解也完全能预测。 　　夏油杰垂眸不语，良久才平静出声。 　　“那不是我。” 　　“对那个世界的我来说，死亡是最好的归宿，比起在世间挣扎倒还不如死在悟的手里陷入永久的沉眠。” 　　“” 　　迟迟没有人回应自己，夏油杰狐疑地抬眼看去，便见对面的三人盯着他的视线诡异至极，难以形容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夏油杰顿时有点尴尬：“你们做什么这样看我。” 　　早乙女晴里表情严肃，继而转向五条悟：“我认为比起普通人，咒术师应该更需要心理辅导，藤袭已经有这类设施很久了，高专什么时候也推行一下啊。” 　　五条悟也抱着手臂煞有介事地点头：“嗯嗯有道理，但是总监部那些老橘子们才不会关心咒术师的心理健康，不如你们藤袭匀几个人过来吧。” 　　“你想得美，自己去聘人啦。” 　　夏油杰：“” 　　被无视的夏油杰五官扭曲了一瞬，隐晦地深吸一口气，随即笑着将视线挪回乙骨忧太身上。 　　“总之，只要把两个世界的通道打开送你回去就好了吧？我不介意跟着过去看看悟被封印的窘态。” 　　乙骨忧太并不想参与进老师和挚友的唇枪舌剑中，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这也是我找五条老师的最初目的，我只想回去我的世界。” 　　五条悟也适时哎呀一声：“只是单纯的回去多无趣啊，杰说得对，不如我们跟着一起，我还想看那个占用杰身体的人是谁呢。” 　　另一边晴里张嘴咬住叉子上的最后一口蛋糕，抽出纸巾抹了抹嘴扔进垃圾桶。 　　“你俩别再贫嘴了，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要把那个你从封印中解放出来，即便我们不插手后续，事态也会可控制很多。” 　　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指点了点嘴角：“关于封印住五条悟的东西，乙骨君有什么头绪吗？” 　　闻言，乙骨忧太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不过老师早在之前就预料过自己会遭遇不测，特此拜托我出国寻找能扰乱或者破坏一切术式的咒具，可惜一无所获。我想不管封印了老师的是什么，只要能有这个就能解决问题。” 　　“嗯？破坏一切术式的咒具？”晴里眼珠转了下，也笑了起来，“看来这一趟我也得去了呢。” 　　说罢，他站起身，随手一指五条悟。 　　“既然决定要去，最好提前准备一番，我先回去把天逆鉾拿来，剩下的交给你了，可以吗？” 　　“没问题，交给我吧。” 　　五条悟比了个ok的手势。 　　于是在晴里放心离开高专后，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研究起了建立两个世界通道的方法。 　　无下限本就是与空间相关的术式，运用得当未尝不可以做到跨越空间，加之前后接连两次的时空穿梭事件，五条悟通过六眼在其身上捕捉到的些微时空波动也很好的给与了他不错的灵感。 　　除此之外，五条悟还有一点隐瞒没说的是，自上次的小晴里事件后他就曾好奇地尝试过几次，以至于心底隐隐猜测乙骨忧太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意外掉落进这个世界的。 　　幸好通过这一次对方的到来让五条悟对此的有了新的想法，刚巧可以趁机试验一下。 　　为此，三人特地来到了高 　　专结界外围的一处空地，以免五条悟使用咒力的动静过大触发警报，将事态闹得人尽皆知。 　　况且这件事根本不需要更多人知道，如若不是怀抱着其他心思，五条悟实则并不想干涉其他世界的发展。 　　毕竟那些世界的死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只在乎自己的世界、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所以，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见见那个不知是不是本人的夏油杰。 　　是本人最好，不是本人的话——五条悟就要考虑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否有那个擅自夺舍杰的家伙存在了。 　　他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提前把杂鱼扼杀在摇篮里。 　　建立通道的过程不怎么困难，五条悟本就极为聪明，加上六眼的辅助很快就得到了要领。 　　没过多久，他得意地咧嘴一笑，用拇指蹭了下鼻尖。 　　“我简直是天才，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坐标，待会儿我一定要第一个进去给那边人一个惊喜。” 　　夏油杰吐槽他：“什么惊喜，那分明是惊吓吧。” 　　“我管他们怎么想呢。”五条悟很是不屑一顾，“晴里呢，还没来吗？要不我们先过去看一眼吧！” 　　“我觉得你还是最后一个通过比较好，毕竟要确保通道的稳定性。” 　　“知道啦，你真啰嗦。” 　　一直默不作声的乙骨忧太望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回想起刚才的对话，踌躇着问道：“那个五条老师，早乙女先生说的天逆鉾——” 　　提起这个，五条悟来了兴致，没等他说完便接过了话茬。 　　“哦哦！当年我看晴里很想要便把天逆鉾送给了他，一开始我是想毁掉来着，这不刚好派上用场了吗？” 　　听着这番话，乙骨忧太迟缓地颔首，犹豫了两秒说出了他那边的情况。 　　“嗯，我这边的天逆鉾的确被五条老师毁掉了，并且在夏油先生的百鬼夜行中又销毁了有着类似能力的黑绳咒具，因而我出国便是为了寻找剩下的黑绳。” 　　“那个世界的我究竟在做什么啊，未免太过于小心谨慎了。” 　　五条悟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中甚至有些叹服。 　　话到一半，他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信息，捏着下巴沉思。 　　“啊，不对，那个世界的我是单身？” 　　乙骨忧太：“” 　　该怎么说呢，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个五条老师能有对象了，这不是脑回路完全一致么。 第91章 天逆鉾vs狱门疆（三） 　　在他们说话间隙，早乙女晴里带着天逆鉾姗姗来迟，还贴心地放在身前特制的挎包内。 　　万事俱备，四人站在空地上等待通道的开启，五条悟捏着手印便要带着大家一起空间转移，谁知他却突然欸了一声，盯着自己的手满脸愕然。 　　“怎么了，悟，失败了？” 　　察觉他的失神，晴里关切地问了句，便见五条悟原先还怔愣的脸上流露出些微不爽的神色。 　　“啧，那个世界在拒绝我进入，有点麻烦不过不难解决，只是需要些时间。”他摆摆手，“这样，我先送你们过去，稍后就到。” 　　说罢，他嘱咐夏油杰：“杰，保护好晴里哦。” 　　“唉唉，知道了。”夏油杰抄着手点头应下，早已习惯好友动不动就托管的行为。 　　只有晴里一头雾水，指着自己：“等等，我是一级术士吧？” 　　“嗯是这样没错，但小晴里依旧是在场人中最弱的那个呢哈哈。”五条悟笑声短促，语气也不带恶意，可听在耳里却满满的嘲弄意味。 　　猛然意识到在场有三个特级术士的晴里：“” 　　行吧，这么一看，自己确实很弱。 　　他无所谓耸肩，扭头看向其他两人：“那我们走吧。” 　　夏油杰与乙骨忧太不约而同颔首回应。 　　随着话音落下，五条悟抬起手对着三人，指尖亮起幽蓝色的光。 　　下一刻，山间的簌簌风声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隆隆声与一种更为空旷萧索的声音，他们便知道自己是成功转移了。 　　四下望去，周围断壁残垣，被摧毁得不成样子，远处甚至有高楼倾倒相撞，堆积成一片乱七八糟的建筑废料，难以想象这里经历了什么。 　　“是这里吧？” 　　晴里略略扫了眼脚下，隐约还能见到紫色的咒灵血液。 　　乙骨忧太也放眼眺望，望着远处的一个被拦腰斩断的建筑，道：“应该是的，那边的那个是涩谷标志性建筑，而且这里遍地都是各种各样的咒力残秽。” 　　夏油杰抱着手臂低头踢了下脚边的石子：“嗯，这里的战况看起来很激烈啊。”他转瞬看回身边的少年人身上，“比乙骨君你说的还要糟糕。” 　　“” 　　乙骨忧太没有说话，仅是慢条斯理地抽出背后的刀，警惕地观察四周，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而他的谨慎并不是没来由的，与此同时，晴里也忽然开口，抬手指向某一个方位。 　　“那里有很多人，似乎在战斗，要不要去看看？” 　　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 　　五条悟被封印，封印其的狱门疆在脑门有缝合线的诅咒师手里，周围的高专学生各有伤势在身，而面前的敌人反倒还有余裕，就跟猫逗老鼠一样漫不经心。 　　虎杖悠仁满身是血的匍匐在地，尽管面前来了一位似乎让敌人有着些许忌惮的金发女郎，但那并没有让战场的情况出现什么转机。 　　虎杖悠仁死死盯着不远处被称之为夏油杰的男人，对方侃侃而谈发表着自己的言论，丝毫不担心会有人趁此发动攻击，极为游刃有余的姿态看得人万分恼火，恨不得在他脸上盯穿一个洞来。 　　能站起来的人不多了，还能行动的更是少之又少，而对面的敌人随时都能离开。 　　可恶！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就在他绝望之际，原还在高谈阔论的男人面色一变，继而快速向后撤去，刹那间，一道光束直直地射向他原先的位置，紧接着安静的环境下骤然响起一句熟悉的声音。 　　“哎呀，这里很热闹嘛。” 　　虎杖悠仁的双眼微微睁大这个声音！和对面那个穿袈裟的男人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他艰难地扭头看去，正对上一张同样熟悉的面孔，和缝合线诅咒师长相相同的男人从咒灵身上下来，他身着休闲常服，身边还跟着一只浑身充斥着澎湃咒力的咒灵，想必刚才的那道光束便是它打出来的。 　　两个夏油杰？ 　　虎杖悠仁的脸上露出了不合时宜的迷茫，不仅是他，在场见到这一幕的都或多或少都感到震惊与不可思议。 　　“夏油，你跑得太快啦，我和乙骨君都被落在后面了。” 　　就在他们疑惑之余，另一道男声也紧随着响起，陌生的黑发青年从蝠鲼咒灵的背上一跃而下，和他一起的身影倒是令在场人浑身一震。 　　“乙骨——？！” 　　认识乙骨忧太的京都高专学生惊呼出声，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对方。 　　乙骨？——乙骨忧太！ 　　是五条老师说的二年级的学长！ 　　“乙骨学长！封印五条老师的狱门疆就在他手里！” 　　虎杖悠仁忍着身上的疼痛大声呼唤，说完便咳出一口血来，被冰凌冻住的半边身体开始麻木。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知，虎杖君。” 　　乙骨忧太闻言瞥了他一眼，看向对面缝合线男人的表情越发阴鸷，眼底也迸射出凛冽的寒光，他先是蹲下身把冻在虎杖悠仁身上的冰凌除掉给对方做简单的治疗，然后握紧刀柄直接冲上前去，却被在场的第二位诅咒师里梅挡下，与之交手。 　　感受到乙骨忧太身上迸发的杀意，夏油杰听见了虎杖悠仁所说的话，面上也浮现微微冷意。 　　“抱歉抱歉，因为发现了很令人在意的事情。” 　　他全然不在意众人惊愕的目光，仅是极不走心地冲晴里道了声歉，视线移到正对面的另一个自己，随即危险地眯起眼。 　　“嗯，那个缝合线是怎么回事？难道还真让悟说中了？” 　　不待他细想，一直没说话的九十九由基表情很是难看，愤然出声。 　　“两个夏油君？这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是夏油君吗！” 　　后半句自然问的是夏油杰，比起那个明明该死在去年平安夜却莫名诈尸的额上有着缝合线的夏油杰，反而这名凭空出现的夏油杰才更接近自己熟悉的那位。 　　听见她的问题，夏油杰像是才看到那般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啊，是九十九前辈啊，不好意思刚看到你，不过叙旧的事暂且放放，先一致对外如何？” 　　九十九由基对此默了片刻，心中有无数话想问，但对方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按捺下来。 　　还有的就是，虽然不知道这个夏油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没有明确的攻击性，也是乙骨忧太带来的人，比之那个把东京搞得一团糟还大言不惭的家伙好了不知多少，她愿意暂时相信对方。 　　九十九由基和夏油杰很快达成一致战线，反观另一边，假夏油、不，或者说是羂索才对，他心底的震惊不比九十九由基好多少，脸色也在看到夏油杰的那刻瞬间沉下来，黑得可怕。 　　计划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容出现任何差池，不管这突然出现的夏油杰是谁，都别想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千年来的夙愿，成败在此一举。 　　术式抽取已准备完毕，羂索手中凝聚咒力，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以至于变得有些狰狞可怖。 　　噗哧——刀刃刺进**的声音，一瞬间阻断了所有咒力的凝聚。 　　羂索猛然抬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陌生黑发青年，对方手里的鉾型咒具眼熟至极，身体里阻塞的咒力也很好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使他登时目眦欲 　　裂。 　　“天逆谋？！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你猜猜看呢？夏油君，哦不、应该叫你无名君么？” 　　晴里狡黠地朝他眨眨眼，这副敷衍的态度似乎惹恼了对方，在羂索用蛮力挥拳打向自己前迅速抽刀撤退几步，将攻击的空间留给后面的人。 　　“乙骨君！” 　　“是！” 　　原先还在和里梅对战的乙骨忧太握着刀飞速转移战场，咒灵里香同时在他身后显现与之相互配合攻向羂索。 　　羂索心中一惊，想要释放出咒灵，却因天逆鉾造成的咒力紊乱无法达成，只得侧头去看自己的合作者，又发觉里梅也与趁乱攻来的九十九由基打了起来，此刻对方面容发青，脚步虚浮，俨然一副中毒征兆。 　　羂索顿时孤立无援，不得不强行运转体内艰涩的咒力，勉强释放几只咒灵以抵挡乙骨忧太的攻击。 　　他现在需要的是全身而退，待到安全的地方再发动无为转变也不迟，可是—— 　　“夏油，别光看着，快上。” 　　晴里看着磨磨蹭蹭放出咒灵的夏油杰，不禁催促出声。 　　“是是知道了。”夏油杰支使咒灵保护受伤的学生们，又让几个去帮助乙骨分散羂索的注意力，然后才问，“你刚才怎么忽然窜出去了？” 　　“因为我有一股若是让他发动术式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的预感，便干脆打断了。”晴里不假思索回道，转而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咕哝了一句，“多注意一下他袖子里或者衣前，或许那个什么狱门疆就在那里，你也穿过那身衣服应该知道什么地方能藏东西吧？” 　　“当然。”夏油杰心领神会，从武器库咒灵嘴里掏出管用的三节棍，“我还没与自己战斗过呢，应该会很有趣。” 　　离开前，他也提醒晴里：“你留在这里，别让虎杖君体内的宿傩出来捣乱。” 　　“明白。” 　　目送夏油杰加入战场，场面一度极为混乱，晴里则转身笑着安抚惊惶的学生们。 　　“别担心，我们是乙骨君搬来的救兵，接下来交给大人就好咦？日下部君也在这里啊，别躺在地上了快起来吧。” 　　他的注意力转而投向躺在地上装死的某人，被点名的日下部笃也仰天露出一个死鱼眼，慢悠悠地用刀支着地面从地上站起。 　　他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踱步走了过来，与笑而不语的晴里面对面。 　　“我没见过你。” 　　晴里依旧保持着微笑：“嗯嗯，我知道哦，这个世界的日下部君的确没有见过我，不过解释什么的之后再说，我这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个世界——你什么意思？” 　　脑内顷刻划什么讯息，但那太快日下部笃也一时间没有捕捉到，还不等他像想个所以然来，便见面前刚还笑意盈盈的黑发青年蓦地举起手中武器刺向虎杖悠仁的肩背。 　　众人：“——！！” 　　日下部笃也大骇：“你在做什么？！” 　　晴里抽回刀，观察了一下那往外汩汩流血的伤口，解释道：“我只是在以防虎杖君体内的两面宿傩跑出来扰乱局面，天逆鉾可以阻断咒力的流动，他没有事情，皮外伤而已。” 　　末了也诚恳地为自己先斩后奏道歉：“抱歉，虎杖君，姑且先忍一下。” 　　日下部笃也没有立刻接受这番说辞，而是上前查看虎杖悠仁的伤势，意识到对方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并无大碍后才放了一口气。 　　而当事人虎杖悠仁没有对此有任何不满，而是按着伤口附和道：“我、我没事，多亏这位前辈的帮忙，宿傩他安静下来了。” 　　在场人这才悻悻收回即将脱口的话语。 　　虎杖悠仁还没说的是，体内的两面宿傩不仅安静 　　了，还在恨恨磨牙，看起来很是不爽。 　　他害怕宿傩趁机抢夺身体控制权，不如说刚才那一下着实是帮大忙了。 　　日下部笃也扶住虎杖悠仁，问：“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等他们结束吗？” 　　“等乙骨他们拿到狱门疆。” 　　晴里望了望远处战况激烈的几人，甩甩手腕准备也加入战局，有天逆鉾的辅助应该更好对付那个家伙。 　　恰在这时，人群中突兀地插入一道过于轻浮的声音。 　　“嗯——什么狱门疆？” 第92章 天逆鉾vs狱门疆（四） 　　“谁？！” 　　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声源处，惊讶的发现那里站着一位熟悉的、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惊呼。 　　五条老师怎么会在这里？！他不该还在狱门疆里吗？ 　　听见声音，五条悟侧头望去抬手哟了一声，又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势，遂摸了摸下巴。 　　“悠仁，你看起来很不妙啊，好多血哦。” 　　然后便见虎杖悠仁眼神躲闪下意识朝另一个方向看去，五条悟也循着他的视线，便正对上早乙女晴里微笑的脸。 　　“是我砍的。” 　　五条悟：“” 　　五条悟嘟起嘴指责他：“晴里，即便悠仁是另一个世界的我的学生，也不能随便砍啊。” 　　“就算不是也不能砍啊，你这人可真是我这只是怕宿傩跑出来生事，你以为什么？” 　　晴里觉得他就是明知故问，无奈地觑他一眼，快速说明现在的情况。 　　“还有闲心在这里聊天，另一个你被封进了狱门疆，在那边脑门有着缝合线的夏油杰手里，夏油和乙骨君已经去了。” 　　说罢还不忘催促他一句：“你也快点，顺便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不是夏油。” 　　“知道了知道了，晴里好啰嗦，这种事一看便知吧？”五条悟抠抠耳朵，“虽然我来晚了，但杰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拿下对方也太逊了，看来还是需要我gtg出马！” 　　晴里沉默不语，目送跃跃欲试想要一展拳脚的五条悟加入战场，转过身笑着扫向一干人。 　　“嗯，不必管他。” 　　轰——巨大的爆破声在背后乍响，伴随着混乱的噼里啪声一连串的响起，紧接而来的是夏油杰骂骂咧咧的声音。 　　“五条悟你瞎吗？！我还在这里呢！” 　　“嘛，抱歉，我看见那个和你有着一样脸的家伙就来气，一时间没注意哈哈。” 　　丝毫没有在反省的语气。 　　其他人：“” 　　“结束了吗？” 　　晴里随意地解释自己一行人的来历，也不等他们消化完便回头去看踱步走来的五条悟，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也该结束了。 　　果不其然观察到对方怀里抱着一袭袈裟的青年，对方阖着双目、面容安详，好似睡着了一样，唯独脑门上的缝合线散开，露出空空荡荡又鲜红的脑壳内里，画面极富有冲击力。 　　“这是？” 　　“悟掀开脑壳时发现了一团脑花在里面，操控并占用我的东西正是这个，便顺手解决掉了。”想到那脑花上长个嘴连人都算不上的家伙，夏油杰一哂，“倒还真被你们说对了，不过跑了一个，问题不大。” 　　“是哦是哦，脑浆爆掉流了我一手真的超级恶心的，把我的戒指都要弄脏了。” 　　五条悟把手里的躯壳往乙骨忧太手里一塞，登时凑了上来，双手握拳贴在脸边，用着十分委屈的口吻，听得人不住频频侧目，脸上流露出宛如吃了苍蝇一般的神色。 　　心知他这是又在作态，晴里面色未变，仅是眼皮抬了抬。 　　“是吗？我看看。” 　　五条悟很是配合地把左手伸了过来，他打眼一看，修长白皙手指哪有什么脏污，倒是银色的指环上有一两道微不可查的划痕。 　　晴里垂眸伸出手抚了抚戒指表面：“没关系，回去可以买新的。” 　　闻言，五条悟嘴角张扬地翘起。 　　夏油杰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掩嘴咳嗽了两声以示提醒，又把手里握着的一个灰色正方体交给 　　晴里。 　　“这就是狱门疆，你用天逆鉾撬一下试试。”夏油杰瞥了眼乙骨忧太抱着的自己的尸体，“等悟出来还要把「我」的尸体交给他，希望这次对方能好好火化。” 　　晴里端详着手中的正方体，其上的每一面都有眼睛，依次增加，像是个六面骰。 　　“好奇怪的咒物，里面真的能关下一个人吗？” 　　晴里握住天逆鉾比划着，又嘱托乙骨忧太去给其他人解释情况，他只是简单的把信息塞给他们，还需乙骨君这样的亲身经历的人说明更为让人信服。 　　九十九由基掐着腰走来，也跟着打算围观撬开狱门疆的过程。 　　“发生了什么我大致是清楚了，时空穿越之事确实匪夷所思，但一想到是五条君做到的事情又觉得情有可原。” 　　她指了指晴里手里的狱门疆：“那么，快点把我们世界的五条君放出来吧，后续的事件还需要他料理呢。” 　　“怎么撬开，找不到撬点呢。” 　　晴里努嘴琢磨着这个立方体，想了半晌后干脆将之放置在地面，招呼着身边的人后退。 　　“我砍一下试试，你们先让开。” 　　说罢，他活动了下手腕，举起手中天逆鉾大喝一声朝其砍去。 　　砰。 　　刀刃与硬物相碰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下一刻，狱门疆上原先还半阖的眼睛骤然睁开，继而迸发出刺目的光芒，瞬间将围观的人们笼罩进去。 　　离得最近的晴里被五条悟拽了一把，即便戴着眼罩也能看出他此刻满面肃容，视线紧盯着光芒处浮现的人影。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其中缓步走出，和五条悟一样的高专丨制服打扮，除了没有戴眼罩外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本来就是一个人。 　　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眼底却流露出些许疲惫的人，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像是缓和气氛那般开口：“照镜子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听见声音，白发的青年懒懒地掀起眼皮，毫无情绪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对面和自己长相相同的男人，随后审视地眯起苍蓝色的双眼。 　　“谁？我？诅咒师的新把戏？” 　　教师悟定定观察了片刻，而后恍然。 　　“原来如此，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吗？” 　　“哦哦真不愧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晴里？晴里！你快看你快看！我们像不像双胞胎！” 　　五条悟看起来很是兴奋，便要去看身边人，怎料对方早就和其余人站到了好几米外，蹲下身在研究另一个夏油杰的躯壳，对他的话也仅是敷衍地挥挥手甚至连头都没动一下。 　　唯有乙骨忧太被推出来充当解释说明的人员，面对猝不及防超级加倍的人类最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会更让人难以接受。 　　两个五条悟，世界终于要毁灭了吗？ 　　“真冷漠，都不想见证本世纪难得的奇观，以后可没这个机会见到了哦。” 　　五条悟将视线移回面前的自己身上。 　　“总是就是这样啦！”他一拍手掌，“我帮你解决掉了那个霸占杰身体的家伙，不要太感谢我。不过不排除他还有后手，但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才不要帮别人擦屁股。” 　　即使是面对自己依然毫不留情地数落：“真是的，竟然被人钻了空子，你真是有够宽松的，杰叛逃后都疏于警惕了吗？听说你这十年都还是单身，好可怜哦。” 　　教师悟：“” 　　教师悟的额上隐隐有青筋凸起。 　　突然理解为什么别人会烦自己了，真的很吵，如果不是顾及眼下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都想跟自己打一架，让对方闭嘴。 　　不再去看表情欠揍的自己，教师悟 　　看向远处聚集的人群，那里有他的同僚、学生还有后辈，于是他抬脚径直前往，没有分给身边男人一个眼神。 　　刚从狱门疆里出来，而狱门疆内部没有时间的概念，对他来说就是刚进去不久便重见天日——虽然从外部的时间来看，确实如此。 　　现已经是深夜，清冷的月光洒在所有人的头顶、肩膀，仿佛罩了一层朦胧的纱，更添几分一切尘埃落定的安宁。 　　“唉——连声谢谢也不说吗？真没礼貌。” 　　五条悟看着对方理都没理自己，抱怨了一句也跟上前去。 　　早乙女晴里正在和夏油杰谈论回去后的事宜，九十九由基则在旁边凑热闹似的听着，满脸兴味。 　　察觉有熟悉的咒力靠近，晴里心不在焉地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应付身后的人。 　　“悟，跟自己说完话了？真亏你们没有打起来。”他将头扭过去，看清来者后愣了一下，“哦，是五条先生啊，抱歉，我认错人了。” 　　教师悟嗯了一声，目光不动声色地从他手指反光的银色指环上移开，挪到躺在地面早已没了声息的躯壳上。 　　他低声喃喃：“杰，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呢。” 　　观察到对方那好似要哭出来一般的神色，晴里忙用手肘捣了下夏油杰的手臂。 　　“问你呢。” 　　“欸？竟然是在问我吗？” 　　夏油杰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谁能想到这里的悟会跟自己说话，颇有点捉襟见肘。 　　他捏着下巴思忖了几秒，斟酌道：“因为「我」根本看不到这个世界的未来吧。” 　　“竟然是因为这个答案么。” 　　教师悟低低地笑了起来，毫无起伏的声音听的人脊背发凉，细碎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他眼底的晦涩，仅是一会儿的时间，便被重新戴上的黑色眼罩完全掩盖。 　　这下和五条悟真的是一模一样了。 　　“你们在聊什么？”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五条悟从背后冒了出来，一手搭在晴里的肩上，另一只手想要去碰教师悟，然而对方在他即将触碰的那一刻开启了无下限，拒绝他的触摸，于是五条悟只好撇着嘴收回手。 　　他将话头指向了晴里：“刚才我看到了哦，晴里把我认错了，好过分，就算我们都是五条悟，你也应该能瞬间分辨出来的才对。” 　　晴里眼也不眨地回答：“哦，那是我走神了，下次一定。” 　　“敷衍！哪还有下次。” 　　“好吧，没有下次。” 　　他立刻改口，并不打算就这件事继续纠缠，而是换了个话题。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既然事情结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随时都可以，反正这里的我已经从狱门疆里出来，剩下的交给他就好了。”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招呼着夏油杰靠近，“走啦，杰，难道你还对自己的尸体恋恋不舍吗？” 　　夏油杰眼角抽搐，但还是抄着手走上前。 　　“悟，我应该说过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不要那么小气嘛，杰，有句话说得好，吃亏是福”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你们俩话真多，打起来我不负责拉架，最多拿天逆鉾给你们一人一刀。” 　　“呵呵早乙女你真会开玩笑，记得给悟多来一刀。” 　　“” 　　目送三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消失在原地，虎杖悠仁一头雾水地摸摸脑袋。 　　“他们就这么走了？” 　　稀里糊涂地来了，又稀里糊涂地走掉，好似真的就只是完成任务那般，让人搞不清楚情况。 　　他悄悄看了眼身边 　　面容平静的老师。 　　好在五条老师平安无事。 　　“悠仁还要留他们吃饭吗？虽然我不介意，但现在可没有那个时间哦。” 　　“不是就是觉得结束得有点没头没脑的。” 　　“” 　　教师悟没有回应。 　　他脑内回想着刚才所看到的一幕，那个自己态度极为自然地揽在黑发青年的腰际，临走前还隐晦地偏头看过来一眼，似在炫耀又似在宣誓主权。 　　真无聊，小孩子么。 　　思及此，教师悟无言了半晌，不由得感慨他居然也会这样评价别人，更何况那个对象还是自己。 　　那么接下来——他望向地面曾经挚友的尸体，深深吐出一口气。 　　要处理后续事件了。 　　另一边，乙骨忧太拿出手机想要看看现在的时间，刚打开屏幕便没忍住发出一声疑问。 　　“咦？这个日期？” 　　“怎么了，乙骨学长？”虎杖悠仁好奇问，偷偷瞟了眼他的屏幕，除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并没有什么问题。 　　乙骨忧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盯着手机上的日期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默默移开，将之收起。 　　“不，没什么。” 　　“啊，终于回来了！好久没有这么大干一场了。” 　　五条悟一回来就抻了个懒腰，原地舒展起身体来。 　　想到什么，他又来了兴致，提议道：“我们干脆庆祝一番吧，叫上硝子七海还有灰原，去店里吃烤肉！嗯，再勉强加上个伊地知。” 　　“你这样拿伊地知先生凑数，他会伤心的。” 　　晴里惯例吐槽他欺负伊地知洁高的行为，对庆不庆祝什么的表示无所谓，反正刚好也快到了吃晚饭的点。 　　“你其实只是想分享今天的事吧也好，但我觉得凑齐人有点够呛。” 　　“多邀请几次嘛，就当是迟到的万圣节晚宴了。”五条悟心情还不错，转而问向夏油杰，“你觉得呢，杰？” 　　夏油杰摊开手，示意自己没问题：“我都可以，但我不负责邀请人，要喊你喊。” 　　“你们俩真是的，明知道只有我邀请根本请不到几个人好吗？” 　　“嗯如果悟请客的话，应该都会过来。” 　　“附议，我也喜欢被人请客。” 　　“好哇！原来你们只是想占我便宜？！我要哭了哦？我真的会哭哦！你们两个不要跑！太过分了！” 　　高专的后山回荡起嘻嘻哈哈的吵闹声。 　　站在休息室窗边看风景的家入硝子隐约听到些熟悉的说话声，不明所以地蹙了下眉。 　　“那几个家伙，从哪里鬼混回来了？” 第93章 遇见你算我倒霉（一） 　　“就是这里了吧。” 　　五条悟一身常服，戴着日常休息才会出现的时尚单品墨镜，单手叉着口袋，臂弯里还夹着一本封皮为黑色的书。 　　他抬起头望向眼前的高档咖啡厅，脸上流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 　　距离涩谷事变过去已两月有余，幸好赶在事态变得不可挽回之前及时止损，后续处理起来也没有那么麻烦。他还是太善良了，给他们自由过了火，让高层那些家伙们产生一种可以踩在自己头顶作威作福的错觉，便借着打击间谍的由头趁机来了波高层大清洗。 　　对于那个自己所说的「后手」，他在这两个月里有下功夫去查，果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个霸占杰身体的东西，还给自己留了个后路，以备计划失败得以继续蛰伏。 　　一看到那脑门的缝合线他就心烦，干脆把那个剩余皮套人也解决了，一劳永逸。至于其余涩谷事变残党也被他挨个送温暖，一个都没能跑掉。 　　好久没那么畅快地大展身手了，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好好地大干了一场才堪堪停手。 　　随着咒术界的琐事落幕，日本迎来了新的一年。 　　而在新的一年里，他也可以去关注一下其他的令人在意的事情。 　　五条悟大步走进咖啡厅，在一干看书办公的顾客中精准扫到一个位置，然后越过周围的桌子径直走上前去。 　　“这位先生，介意拼个桌吗？” 　　他毫不见外地在空位置落座，视线透过黑色的镜片观察着对面的青年。 　　青年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发，虽是束起却莫名有些许凌乱，甚至有一缕脱离了大部队独自垂在鬓边更显几分随性与内敛，对方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暗紫色的眸子在听见声音的一刹那从手中捧起的书上离开移到了他的脸上。 　　黑发青年形容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旁边有空位的吧？” 　　“但是我只想坐在这里呢。” 　　“” 　　黑发青年微微蹙眉，似是有些不解眼前人为何如此厚脸皮，但短暂的沉思过后，他妥协了。 　　“可以，还请随意。” 　　说完便抿了一口放置在桌面的咖啡，继续低头看手里的书不理他了。 　　然五条悟岂会让自己白来一趟，自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问服务生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也拿出自己带来的书津津有味地看着，边看还边絮絮叨叨地评价。 　　“这个主角好懦弱哦，被欺负了就要打回去嘛，真气人。” 　　“哦哦，打回去了，可惜没能打得更狠一点。” 　　“这是什么走向，不是更绝望了吗？作者写这种剧情是在报复社会吧，啧啧啧” 　　听着耳边说个不停的话，即便咖啡厅并没有硬性规定一定要保持安静，但本就喜静的早乙女晴里不可避免的被影响到了，导致他刚才看的半页话一个字都没有入脑，更何况对方浏览的书还是—— 　　晴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他伸出食指按了按太阳穴，尽力放平语气。 　　“先生，麻烦您安静一点好吗？” 　　五条悟放下挡在脸前的书，笑得一脸无害：“我叫五条悟，你可以喊我悟。” 　　晴里默了几秒，暗自深呼吸。 　　“五条先生，麻烦您看书安静一点好么？您影响到我了。”他的目光落在对方手里黑色的封皮上，“如果不喜欢这个便请换一本书，那里的公共书架上有很多其他有趣的书籍和期刊供您选择。” 　　说完，晴里顿了顿，眼神平静地看向对面不请自来还十分自来熟的白发青年，轻浮的举止与表情，如果不是那还算可圈可点的长相和矜贵的气质，俨然就是个街 　　头不良。 　　他想，怎么会有人把截然相反的两种气质集于一身？ 　　“其实您也不必这样，五条先生有什么其他事情，不妨直说。” 　　闻言，五条悟故作讶异：“这就开门见山了吗？好吧，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 　　恰时，服务生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卡布奇诺走来，放置在五条悟的面前。待服务生走后，五条悟将桌面的方糖罐挪到自己手边，一颗颗往咖啡杯里面投入方糖。 　　晴里看着对方往本就不太苦的卡布奇诺里加进致死量方糖，又看了眼自己喝到一半的黑咖啡，一时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但从不多管闲事的良好品德让他没有多过在意五条悟这不寻常的举动，也丝毫没有要提醒对方的意思。 　　良久，晴里轻轻颔首。 　　“嗯，我知道。” 　　“你好像并不惊讶。” 　　五条悟挑挑眉，拿出勺子搅拌添加进去的方糖，让其与咖啡充分溶解后才端起咖啡杯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看得晴里又是一阵牙疼，光是盯着就感觉自己要得病的程度。 　　于是他偏开视线，拿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您这样的表现若说不是故意找茬都没人信吧，所以，五条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而且我并不认识您。” 　　“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够了。” 　　晴里：“” 　　选择性无视对面人看神经病似的眼神，五条悟将手里的书合上，平放在桌面，用两根手指将之推了过去。 　　“那么，可以请佐竹琉璃老师给我签个名吗？” 　　他也将脸上的墨镜摘下，露出完整的漂亮脸蛋，浓密的白色睫毛忽闪忽闪，使那双苍蓝色的大眼睛无端增添了一些明亮的神采，结合那张本就硬朗完美的面部线条非但不显突兀反而更显几分锦上添花。 　　收回之前的评价，没想到脸还挺可爱的，放在过去会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晴里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坐姿下意识向后倚去，十指交握搁置在腹部，他定定地欣赏了会儿这人的面容才默默垂下眼看向被推到面前的书籍。 　　不过现在——倒是可以考虑下次写作时把这类型的人写进书里。 　　晴里拿出夹在胸前口袋里随身携带的钢笔，在书本的扉页签上了自己的笔名——佐竹琉璃，姓名打乱重组而成的新名字，是他写作时的在用笔名，又因文风婉约沉郁因此被人误会是位女性作家，一直至如今的现在。 　　所以晴里没想到会有读者为了追要亲笔签名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嗯，私生饭？还是说跟踪狂？ 　　擅自调取别人的私人信息是犯罪的对方知不知道？ 　　“给。” 　　晴里把签好笔名的书还给五条悟。 　　但追究起来太麻烦了，只要对方没有很过分，不影响到自己的私生活，他对此无所谓。 　　这么想着，手里的书却迟迟没被人接走。 　　晴里懒懒地抬眼去看他。 　　“怎么，不拿走吗？” 　　“能请琉璃老师再留个联系方式吗？” 　　“” 　　“你不要得寸进尺。” 　　晴里木然。 　　这人刚还在当着自己的面故意锐评他的书，别以为这件事可以翻篇。 　　关于这位五条悟的到来，晴里早已「预见」，预感有人会找自己，便好奇地想着留下看看会是谁，没想到等来一位这样毫无分寸距离感的ky人。 　　这着实有点倒兴致，但对方的脸又把他的兴致稍微提高了那么一些，如果不是看在长相还不错的份上，换做其他人自己早就甩袖离开了。 　　勉勉强强，马马虎虎，自己也早已 　　过了会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的年龄了，所有人在他看来都不过是写作时可以用来化用的素材。 　　只是区别在于颜值高低罢了。 　　即便这是他有史以来见过的颜值最高的人，换做跑团模组里，那就是这位npc的app有90，性别什么的已无关紧要。 　　但—— 　　“我只负责写书，不负责售后，还有，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已经越界了，并且侵犯到了我的隐私权。” 　　晴里戴回眼镜，端起杯子将杯底的咖啡一饮而尽，准备起身走人。 　　见他要离开，于是五条悟赶忙发挥了自己的传统艺能，耍无赖。 　　“唉——留个联系方式认识认识嘛，我可是非常想跟琉璃老师交个朋友探讨学术问题呢，如果琉璃老师不给我留联系方式，那我就只好每天都来找你聊天喝咖啡了。” 　　晴里被他的没脸没皮惊到了：“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交个朋友而已没必要到报警的程度吧，琉璃老师好小气，可就算你报警警察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 　　这一副有本事你就来的态度让晴里头疼地闭了闭眼，心道真是流年不利遇见了这种读者，明明不喜欢他的书还要这样骚扰他，这人是不是日常生活太过无聊拿自己找乐子？ 　　再想到对方刚才的后半句话，晴里偏过头啧了一声，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有做出实际危害前就算报警也只是口头警告，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我真的只是想和琉璃老师交个朋友啦，你看我们年龄相仿，就当同龄人相互认识不好吗？” 　　“你戴上墨镜好好说话。” 　　虽说不会受美色影响，但面对着这张又是装可怜又是卖萌的脸，晴里升到一半的火气卡在喉头，硬生生把那些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没有朋友，也不想交朋友，但如若不依着对方来，恐怕他今天都走不出这间咖啡厅。 　　晴里略烦躁地揉揉眉心，重新拿起那本书，在扉页的下面添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将之扔回五条悟怀里。 　　“满意了吧，没事不要打来，我不接陌生来电。” 　　说罢，他转身去柜台结账，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 　　五条悟支着下巴目送人远去，表情微妙地努努嘴，他低头翻开书的扉页，看清上面龙飞凤舞的签名和一串数字，情不自禁地轻哼一声。 　　嘛，真是的，脾气还挺大。 　　那个「我」什么烂品味，喜欢这种一板一眼的家伙。 　　不过——五条悟仰起头将打开的书本盖在自己的脸上，手枕着脑后向后靠去。 　　似乎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第94章 遇见你算我倒霉（二） 　　早乙女晴里是个作息良好的成年人。 　　在别人灵感爆棚的深夜他已酣然入睡，不会委屈自己的生物钟哪怕一秒。 　　所以当有人大半夜打来电话破坏他的睡眠时，晴里难得的发了一通起床气。 　　“——谁？！” 　　“琉璃老师！是我！我把书看完了哦！” 　　对面的声音欢快，与寂静空荡的夜格格不入，因被强行喊醒，晴里一时间没能将这声音和认识的人对上号。 　　他迷迷糊糊地从绵软的枕头里抬起脑袋，伸出手抓了一把散乱在眼前的长发，眉头紧锁，眼底还是没有睡醒的惺忪。 　　晴里默了两秒，勉强压下自心底上涌的不爽。 　　“您哪位？” 　　那名陌生来电人语带埋怨：“琉璃老师真是的，这么快就把人家忘记了，我们白天在咖啡厅相谈甚欢的场景你不记得了吗？” 　　听闻此话，晴里那被怒气和睡意充斥的大脑迟缓的运转了一下，才想起电话对面的人是谁。 　　他登时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这人怎么有脸讲他们相谈甚欢的，最后说是不欢而散都委婉了。 　　“哦是三条先生啊。” 　　电话里的人纠正：“是五条。” 　　“好吧，五条先生。这么晚您不睡觉的吗？失眠的话这里建议您去看一下医生。” 　　“我这是老毛病了，医生治不好的啦。” 　　闻言，晴里来回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心底劝诫自己不要骂出来。 　　“所以便来骚扰我了吗？” 　　“这怎么能说是骚扰呢，我看完了老师的书，当然是要给老师说一声啦。” 　　那声音还有一种热情被辜负的委屈，还好这人不在自己面前，否则一见到五条悟那张脸或许晴里就发不出火了。 　　而现在刚刚好。 　　晴里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语气里已带上几分不耐：“那么五条先生，我名下还有二十几本书，等您都看完了再来告诉怎么样？” 　　“好主意唉，可是我不喜欢看书。” 　　“没关系，您可以慢慢看，慢慢看。” 　　最好慢到这辈子都看不完，晴里心想。 　　“现在已经很晚了，五条先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以后不要在凌晨打电话给我。” 　　用最后的耐心说完此话，不等对面还有什么要说晴里便啪得挂断电话，删除拉黑一条龙，最后美美的睡了回去。 　　管他什么五条悟三条悟，通通不准打来。 　　或许是拉黑人的报应，第二天又来了一通陌生来电，接通后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琉璃老师，我看到第二本啦！” 　　晴里五官扭曲了一瞬，把手机拉远了一点，缓了缓才放回耳边。 　　“九条先生，不用每天都跟我汇报的。” 　　“是五条，好过分啊琉璃老师，每次都记不住我的姓氏就算了昨天通话后居然还把我拉黑了。”五条悟嘟着嘴不满开口，继而又开心起来，“不过没关系，以防你手滑再次把我拉进黑名单，我已经准备好了五十张电话卡，每个都可以跟你打电话哦！是不是超感动？” 　　“” 　　“还有你直接喊我悟就好啦，这样就不会存在记错姓氏的问题了，怎么样，我非常善解人意吧！” 　　晴里冷漠道：“好的，七条先生。” 　　电话的另一头短暂的沉默了一瞬，紧接着响起的是五条悟故作可怜的声音。 　　“你其实是故意的吧，我要哭了哦，明明我都让你 　　喊名字了，琉璃老师却还不愿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真的会哭哦。” 　　“你能不知道我的名字？” 　　晴里语气中夹杂着些微嘲意，甚至连敬语都懒得用了，对于这种屡次骚扰自己的人，他不报警都是最大的善解人意。 　　“你在质疑我吗？那种侵犯人隐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 　　真有脸说啊 　　晴里只想堵住这人的嘴。 　　“早乙女晴里，这是我的名字。” 　　五条悟果断改口：“好的，晴里。” 　　“五条先生，我们还没有那么熟稔，请好好称呼我的姓氏。” 　　“怎么会，我们是朋友了吧？” 　　比起他的讶异，晴里反倒更觉不能理解：“你从哪里觉得我们是朋友？况且我们只见了一次面，就连电话也仅是第二次。” 　　然对面的回答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理直气壮：“我都主动跟你打了电话，这样还不算朋友吗？” 　　晴里：？？ 　　你对朋友的范畴是不是太过随便了点？ 　　哪有这样单方面认定是朋友的，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没来由的就要缠上自己，难道真是什么书粉吗？ 　　他才不信。 　　“——你说对吧？” 第95章 遇见你算我倒霉（三） 　　“这是谁？” 　　五条悟指着窗台桌面的一个相框， 不同于其他相框里的一家三口或者一看就是对方少年时期的相片，这张照片仿佛是单独列出来的那般。 　　照片里是一名有着灰紫色头发的女性，长发盘在脑后， 身着年节初诣才会穿的正装和服，约莫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对方站在神社的石像旁，笑容恬静，看向镜头的目光温柔无比。 　　闻言，晴里仅是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低下头专注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 　　他淡淡道：“那是我女朋友。” 　　五条悟愕然转头看来。 　　“你居然有女朋友？” 　　晴里打字的手顿了下，扫向他：“怎么， 我这个年龄有女朋友也不奇怪吧。” 　　“原来你喜欢女的。” 　　“......你这句话是不是哪里有歧义。” 　　然对方根本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仍兀自说着：“可这所公寓里分明只有一人生活的气息。” 　　不理解他为何执着于这件事， 晴里心中虽泛起些许异样却并未多想，表面平静地对答如流：“我们还没有同居，她只偶尔会来我的公寓留宿， 有什么问题吗？” 　　五条悟：“.........” 　　五条悟：“......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你别太过分，我没有义务把身边人的信息告诉你。” 　　晴里的脸上已出现愠色， 遂冷下脸来， 下了逐客令。 　　“我想五条先生在这里待得够久了， 你该离开了。” 　　“你把女朋友保护得太好了点吧， 提都不能提......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哟。” 　　“明天也请不要来， 谢谢。” 　　砰。 　　公寓的门被大力关上， 使得整栋楼层的地面都震了一震。 　　五条悟面对紧闭的门扉半晌无言， 随后转身离去， 边走边捏着下巴低声咕哝。 　　“被人抢先了？也不对，信息里并没有提到他有恋人......” 　　良久，他在楼梯口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哈，原来如此，小骗子。” 　　......... 　　另一边，送走了扰人心烦的家伙，晴里背靠在门上缓缓吐出一口气，早没了先前刻意摆出的愤怒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无奈。 　　答应和这人做朋友也不清楚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果真打算和他人建立联系，那么自己的事情多半瞒不住。 　　还是一个人更为自由。 　　一下午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大脑过载混乱无比，晴里不欲多想，随便给自己做了顿晚饭，洗漱过后便早早睡下了。 　　翌日，晴里一大早起身下床，以防今天某个没眼色的人又一次找来，他决定主动出击，在外面呆上一天再回来。 　　这么想着，晴里擦干身体从浴室走出，一路来到卧室内的落地镜前，观察着镜子里自己那明显属于女性的躯体线条，他的神情淡然，似是早已习惯。 　　晴里有个秘密。 　　有个除了亲近之人一直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在特定的条件下，他可以变成女性，当然也能变回来。 　　这是由于初中时意外掉进名为娘溺泉的诅咒泉而造成的结果，接触冷水会变成女性，接触热水能变回来——这样随时都能两性切换的身体也是长大后自己不愿有人际往来的原因之一。 　　晴里抚摸了下自己灰紫色的头发，看着在男性身体上仅到脊背中间的长度在女性的身体上却几乎快到腰处。 　　“唔...要不趁机出门去趟理发店吧。” 　　自从留了长发后便没怎么剪过，距离上次进理发店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晴里将头发撩到耳后，从容走向衣柜，打开衣柜的门。 　　衣柜很大，男装和女装各分两边，他随手拿了件当季的呢大衣和一条紧身牛仔裤，换上内衣与打底又套上外衣，拾掇好一切后晴里拿上手机和钱包准备出门，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抽出一副太阳镜架在脸上，遮盖住大半张脸。 　　这样一幅截然不同的打扮，任谁都不会把现在的他和男性时期的自己联系在一起。 　　哈哈，今天晴里不在家，谁找都没用，不在家就是不在家。 　　拜拜了您嘞。 　　锁好家里的门，晴里推了推太阳镜，踩着皮靴哼着小曲离开了公寓楼。 　　晴里先去了趟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了些，然后用手机给住在其他地区的家人打去一个电话。 　　“喂？妈妈，我是晴里，今天你在家吗？” 　　“嗯，嗯，我想回去看看你们，没发生什么，我的人际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出门散心罢了。” 　　又寒暄了一会儿，晴里最后道了句：“好，那我先挂了。”然后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衣服口袋里。 　　伫立在新宿街头，晴里眺望远处湛蓝的天空，风吹拂起他的发丝带来些微的寒意，令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啧，早知道戴条围巾出来了，算了，先去车站吧。” 　　从新宿到千叶市用了约莫四十多分钟，晴里到老家时才刚过九点，早乙女雅子招呼着许久未见的儿子进了屋，望着他这一身打扮简直乐不可支。 　　顶着母亲揶揄的神色，晴里脱下毛呢大衣挂在衣架，往客厅看了一眼。 　　“爸爸呢？” 　　早乙女雅子道：“你爸他钓鱼去了。” 　　“这天气钓什么鱼，真是不怕冷，他这是彻底放弃写作了吗？” 　　“谁知道呢，宏马他开心就好。” 　　说完还情不自禁笑了笑，看得晴里一阵无言。 　　“妈妈，你这样宠溺爸爸会把他宠废的。” 　　“哎呀，晴里你只是还没遇见那个值得你去包容的人罢了，自然不能理解。” 　　早乙女雅子掩嘴轻笑，话题聊着聊着便又聊回了晴里身上：“你明年就三十岁了，还不准备找个对象吗？虽说妈妈也不是一定需要你找个知心人，但一个人终究是孤单了点，我很担心......” 　　“妈妈。” 　　晴里突然出声打断她，将架在鼻梁上的大太阳镜摘下放在桌面，眼神直直地看向面带一丝愁容的母亲。 　　“我一个人很好，不用担心，其他那些顺其自然便可。” 　　“......你这孩子真是的。”早乙女雅子心知对方不听劝，便也不再说了，“好了，难得回一趟家里，不说那些扫兴的话了，晴里你看电视去吧，如果需要上网，你爸的笔记本在书房，你可以去用。” 　　“我知道了。” 　　晴里点点头转身坐到客厅的沙发看电视，没过多久，在厨房忙完的早乙女雅子也坐了过来，母子俩便就着一个喜剧综艺频道有说有笑地观看。 　　这大抵是他最近两天最惬意的时光，而惬意的时间也到此为止了。 　　滴铃铃铃——手机响起突兀的电话铃声。 　　晴里拿起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备注「五条」，他的脸色登时垮了下去。 　　“谁打来的，怎么这个表情？”早乙女雅子见他的表情微妙，凑近看了眼，“是没见过的名字呢。” 　　“嗯...最近才认识的人吧，我先去书房接个电话。” 　　晴里慢吞吞回答，去往安静的书房按下了接听键。 　　原本他是想装作没听见的，但一想到昨天五条悟那般质疑 　　自己的感情生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以女友的身份接电话坐实这个谎言。 　　“喂？请问哪位？” 　　对面听到他的声音沉默了两秒才开口：“唉——你是谁？我打的不是晴里的电话吗？” 　　晴里淡定回应：“晴里他现在有事不能接电话，我是晴里的女朋友，有事可以跟我讲，我会转告他的。” 　　然而想象中的惊讶并没有出现，五条悟表现得比他本人还要沉得住气。 　　“晴里在做什么？” 　　“他...他在洗澡。” 　　“那你把电话给他。” 　　晴里无声扯了一下嘴角，才不让他如愿。 　　“不行呢，晴里他不喜欢洗澡被打扰，先生你有事可以直接跟我说哦。” 　　原以为五条悟会知难而退，从而相信他的说辞，谁知对方接下来的话让晴里简直后悔接起这个电话，恨不得冲到那人面前给对方一拳。 　　听筒那头的语气玩味，用着平淡的口吻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噢，你说你是晴里的女朋友，那你们谈了多久？有做过吗？平时是喜欢xx式、xx式还是xxxx式？身为他的朋友我很好奇耶。” 　　晴里：“.........” 　　听着那满天乱飞的屏蔽词汇，晴里表情愈发木然，果断反手挂掉了电话将之再次拉进黑名单。 　　坐在电视机前的早乙女雅子见儿子回来，发现他面色黑沉，关切道：“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晴里深吸一口气，勉强整理表情。 　　“没什么，遇到了骚扰电话。” 　　“可你刚刚......”早乙女雅子欲言又止，忽的意会到什么，遂朝他扬起一个暧昧的微笑，没有继续追问。 　　猜到母亲肯定又是想岔了的晴里很识趣地保持了沉默，并不想知道她究竟从自己的话里理解到了什么。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 　　“唔？竟然挂掉了。” 　　五条悟坐在车后座盯着手机屏幕，想要再打过去却发现被拉黑了，这熟悉的操作真是让人不由得多想。 　　他收起手机，问向驾驶座的男人：“伊地知，还有多久到千叶？” 　　被喊到名字的伊地知洁高浑身一个激灵，脑内不禁回想起刚才那一串足以算是性骚扰的言论，担心起自己没死在涩谷事变中反倒因听见不该听的话被五条悟灭口，一时间害怕得声音都哆嗦起来。 　　“啊...啊！还、还有二十分钟。” 　　五条悟嘁了一声：“二十分钟，真慢，开快点。” 　　“是、是！” 　　说罢，伊地知洁高猛踩油门，用着此生最大的速度飞速朝目的地驶去。 　　* 　　早乙女晴里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早乙女雅子则在准备中午的吃食，因为家中多一个人的缘故，饭菜想着做得丰富一些，便提早忙了起来。 　　突然，厨房里传来哎呀一声，紧接着早乙女雅子拿着锅铲从内探出头，喊道。 　　“晴里，家里的味噌用完了，你去帮妈妈买一点，还是以前的那个牌子。” 　　晴里眨眨眼，将手里还剩一半的桔子塞进嘴里，含糊的应了声好的，便套上外衣揣好手机走出了门，颇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意味，看来也是在家中无聊。 　　然在他离开后五分钟，早乙女雅子想到什么，再次从厨房走出来却早已不见人影。 　　她神情忧虑地抚上脸。 　　“忘记告诉他那条常走的路线有一段被封住了，应该没问题的吧......” 第96章 遇见你算我倒霉（四） 　　今天绝对是早乙女晴里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天。 　　只是饭前替母亲买东西的他在出门前是如何都没有料到事态会朝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起初只是很轻微的预感。 　　走在熟悉的家乡小路， 晴里的心情无比放松，就连心头的那一点警觉都没有太过在意。为此，他还特地抄了捷径， 七拐八拐走进一个巷口。 　　然而这在过去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捷径小道，今天却有哪里不一样。 　　巷口的另一头被围上了黄色的隔离带，上面印有黑色的立入禁止四个字，在昏暗的光线下略显诡异。 　　这里什么时候被堵死了？前面变成了施工地吗？ 　　等等， 之前似乎没有这么暗来着？ 　　晴里心下一沉， 越走近便越发心慌，不好的预感直线拉满。 　　他的直觉向来帮助了他很多，规避了从小到大的绝大部分危险。 　　要不还是回去吧。 　　晴里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转身便走，忽感头顶凉飕飕地刮过一阵风， 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小巷两边的建筑四分五裂，废料簌簌掉落， 迸溅在他的身上。 　　本就因为刚才的那一下跌倒在地，晴里两只耳朵嗡嗡作响，衣服里的手机也跟着掉落出来滑出几米远，他赶忙护住脑袋， 尽量放低身体往角落里缩， 以至于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立即做出了自保的姿态。 　　恰时一道尖啸响彻上空，巨大的阴影迅速笼罩下来， 遮天蔽日。 　　晴里下意识抬头望去，便看到一只长相奇丑无比的巨大怪物趴在已经毁坏的不成样子的半截建筑上， 数不清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整个身体都在若有若无的蠕动。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怪物那黄橙橙的眼珠刷的转了过来，头部来回扭动寻找源头。 　　晴里飞快收回视线，生理性的干呕不断上涌，他捂住嘴强行忍下那种不适感，同时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又是那种东西。 　　大概从记事起他便能见到一些奇怪的生物，有的像电线杆，有的像路边的石子，有的喜欢站在街角发呆，有的喜欢趴在人的背上，千奇百怪，丑得也各有特点，每每都能把他吓哭。 　　并且他发现除了自己，父母乃至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看不到那些东西的。 　　晴里意识到了这些怪物的不寻常。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随着年龄的成长，晴里已习惯时不时在街头、在建筑里见到这些不知名的怪物，丑是丑了点，但大部分都没有攻击性，有的挥挥手都能消灭。 　　即使偶有遇到那么几个棘手一点的家伙，他也能凭借着超常的直觉能避则避，很少与那些东西正面对上。 　　而眼下的这个——和以往见到的怪物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会死！他一定会死！ 　　心中不断叫嚣着快逃，双脚却无法移动半分，甚至在刚才摔倒过程中磨破了膝盖，鲜血顺着伤口溢出染红了破损的布料，尽管疼痛因为恐惧消减了不少但依旧令他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然就是那么轻微动静都吸引了怪物的注意，眼见着地面上的阴影快速放大，晴里强行拖着受伤的膝盖走了几步顺势往前一扑，刚好捡起了丢在不远处屏幕裂开的手机。 　　与此同时自己先前所在背后的墙面瞬间被掀起，擦着头皮飞了出去，咚的一下砸在两米外的地面，就好比他顷刻间沉入谷底的心。 　　在他愣神的片刻，头顶又是骤然炸开的巨响，让他本就处于耳鸣状态的双耳雪上加霜，晴里清楚自己避无可避，只得绝望地闭上双眼，接受既定的结局。 　　而下一刻，预想的危险没有到来，反倒腰间环上一条手 　　臂，有人轻而易举地把自己从地面捞了起来，双脚离地，背抵着坚实的胸膛，莫名令人升起一丝安心。 　　确定自己应该是被救下了，晴里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竭力扭过头去看救下自己的人——第一眼先瞧见的是对方那雪色的头发，在黑色眼罩的支撑下不羁地翘起，而后是挺翘的鼻尖、轻浮勾起的唇角，再往下便是包裹严实的制服，上面不染一丝灰尘，与自己狼狈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谁？好熟悉的感觉。 　　不待他细想，便望见对方嘴唇一开一合似乎在跟自己说些什么，可惜他的耳朵因之前的爆破声导致短暂性失聪，只能从他的嘴型试图去分辨内容。 　　但晴里还是高估自己了，辨别了一会儿他便放弃挣扎，对方也似是看出他脸上的茫然，顿了两秒后又说出了一个词汇。 　　笨蛋。 　　这个他认出来了！ 　　听不见又不是他的错！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 　　还有快放他下来！ 　　即便不是真的女性，这样的姿势也很失礼！他伤的是膝盖和耳朵，不是脚和脑子！ 　　他刚想怼回去，便发现这名古怪的眼罩男抬起另一只手慢悠悠地掀开眼罩的一角，露出下面熟悉到爆炸的苍蓝色眼眸。 　　晴里登时僵住了，足以说得上是瞠目结舌。 　　——怎么会是五条悟！？ 　　五条悟怎么会在千叶？ 　　刚拉黑了这人没多久转眼就见到了本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 　　不对，那个怪物是五条悟消灭掉的吗？ 　　他究竟是什么人？ 　　脑内飞速掠过一大堆的疑问，多到他问都不知道先问哪个，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晴里又头皮发麻。 　　算了算了，装作不认识吧。 　　“先生，谢谢你救了我，我觉得我需要去一趟医院，麻烦你先放开我好吗？我的耳朵现在听不见了只能单方面这样跟你说话。” 　　妈妈想要的味噌还没买到就出现了这种事情，虽然受伤事小，但耳聋绝对需要上医院......真是有够让人头大的。 　　晴里不禁头痛起来。 　　就在他苦恼之际，身后人完全没有要放他下来的意思，像铁钳一般的手臂箍得他腹部难受。 　　晴里终于忍无可忍，提高嗓门再次道。 　　“先生，我知道你救了我！但是我现在很难受，请把我放开！我自己会走路！” 　　许是他的反抗得到了回应，五条悟松开了手，尽管膝盖仍在疼痛但双脚接触地面的感觉着实让他安心了不少。晴里挪动着转过身，礼貌地鞠躬道了声谢，抬起头时却见对方把眼罩全部拉下，毫不避讳地打量自己。 　　五条悟指指她膝盖处的伤口，又指指他的耳朵，最后用口型说了医院两个字。 　　这是要提议带他去医院吗？ 　　晴里纠结了稍许便同意下来，他现在的情况着实不太妙，腿伤加上双耳失聪独自上街有些危险。 　　还有的就是......尽管很不想承认，可他确实从五条悟身上感受到了安全感。 　　晴里耷拉着脑袋用手指抚摸裂掉的手机屏幕，尝试按了下发现还能用，遂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给妈妈去了一个电话，告之自己发生了些意外现在要去医院，中午可能不能回去吃饭了，让她不要担心。也不清楚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晴里说完便结束了通话——然后就被五条悟强行拽上了车，驶离千叶。 　　晴里：？？！！！ 　　说好的去医院，这是去哪里？ 　　这个方向......这人是要带他回东京吗？！ 　　“我们这是去哪？” 　　五条悟张嘴说了什么，话说到一半又记起 　　他听不见，于是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打了一行字。 　　——带你去治疗。 　　“治疗的话，千叶就可以治疗吧，没必要跑那么远。” 　　——我那边效果更好。 　　晴里：“.........” 　　行吧。 　　晴里不说话了，无意识搅着手指强迫自己偏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以转移注意力，颇有些坐立难安。 　　五条悟......应该没发现他的身份吧？ 　　* 　　五条悟不是第一次来千叶了。 　　大部分都是因为任务前来，小部分才是因为这边出现了什么新品甜点，特地来此购买。 　　这次的任务是解决废楼区里出现的一级咒灵，在那之前相关人员便把那片区域用警戒线围了起来，还顺道封住了经过那里的路，疏散了周边人员。 　　这种动动手指就可以解决的咒灵在他看来着实没有什么挑战难度，还不如回去喊宿傩出来陪他过招有趣。 　　起先，五条悟并没有把这个咒灵放在心上，几乎可以是猫捉老鼠般在溜着对方玩，时不时轰歪一下，咒灵慌张乱窜的身影完全取悦到了他。 　　就在他想着给咒灵最后一击，本该无人的帐下却突然多出了一个身影，六眼扫向那个擅自闯入的人，观察到那熟悉的咒力流动时五条悟愣了愣。 　　晴里？可这身高体型...... 　　五条悟果断抬手把咒灵扬了，转而俯视跪趴在地面小腿打颤的紫发女人，对方身材纤细，衣服与头发上沾满浮灰与碎石，仔细端详还能隐约察觉那略微抖动的肩膀。 　　哎哟，还挺可怜的，难不成哭了？ 　　他尝试性喊了一声，女人没有回应，五条悟疑惑地走上前，伸出手将人从地上抱起，看清对方面容时他的眉头也不由得扬起。 　　哇哦，看他发现了什么？ 　　野生的女朋友小姐。 　　他开口问：“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啊？这里的路被封死了，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需不需要帮助？” 　　依旧没有回应，甚至表情越发迷茫，似是根本没有听懂他的话。 　　嗯？摔傻了？ 　　很快，五条悟意识到对方在先前的爆炸中突发性耳聋，什么也听不见。 　　“真是笨蛋。” 　　哦哦，有反应了，看来能读懂一些特定词汇啊。 　　见人挣扎得厉害，五条悟撩起眼罩一角看她，效果极佳，女人顿时不动了，几乎呆住了那样盯着他的脸，眼底满是震惊。 　　看来他没有猜错，她果然认识自己。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在对方又一次示意他松手时，五条悟如愿松开手，同时发现她的膝盖也受了伤，大片鲜红的痕迹，血淋淋的。 　　虽然不清楚导致她耳聋受伤的罪魁祸首是不是自己，不过这样刚好就有了把人拐走观察的理由，何乐而不为呢。 　　说干就干，五条悟把人骗上车，指挥着伊地知洁高一路将之带离千叶，往高专驶去，期间还注意到对方不经意间做出的动作，与她那所谓的男朋友的小习惯也是如出一辙。 　　这让五条悟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暗道等把人治好看他怎么戳穿对方的谎话。 　　说起来，这个体质倒是还挺有趣的，是什么奇怪的诅咒吗？ 　　两个身份互换的标准又是什么？ 　　嘛，等硝子检查后一切都能水落石出。 第97章 遇见你算我倒霉（五） 　　“硝子！现在有空吗？帮忙治疗一个人！” 　　五条悟一把推开休息室的房门， 大步走了进来，正在喝咖啡的家入硝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投过去一个幽怨的眼神。 　　“干什么， 我刚得空休息。” 　　五条悟双手合十贴在脸侧：“拜托拜托，下次请你喝酒。” 　　“.........” 　　家入硝子有些新奇。 　　她放下杯子，正色道：“说吧，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啦， 就是做任务的途中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位倒霉蛋， 不小心把对方伤到了，膝盖磨损加突发性耳聋，便来找你治疗了。” 　　“你可以直接送对方去医院。” 　　“可是硝子这边更方便不是么？帮帮忙嘛。” 　　又是那种撒娇的语气， 明明都是个快要奔三的成年人了还是那么喜欢作态，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唔...越活越年轻？ 　　放在五条悟身上反而有些惊悚了。 　　挥散脑内的胡思乱想， 家入硝子定定地望着对方。 　　“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情想说吧？ 　　五条悟一拍手掌，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硝子！这都让你猜出来了，我想让你帮忙检查一下她的身体是否有异样， 具体我也不太好说，总之你检查就好啦。” 　　闻言，家入硝子扬眉：“她？女生？” 　　“没错——就是我们的倒霉蛋小姐！” 　　说着，五条悟向门口做出一个展示的动作， 顺着他手看去， 便见门口适时有个紫色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发现二人的目光又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 许是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没一会儿便从门后走了出来， 拘谨地站在原地。 　　于是家入硝子更惊讶了， 揶揄地朝男同事觑去一眼。 　　“春天来了？” 　　“春天的确快来了。” 　　她哼笑一声：“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而五条悟也依旧答非所问：“欸——硝子真八卦。” 　　心知问不出个所以然， 家入硝子便不理他了，转而把目光放在那位被五条悟带来让她治伤的女性身上，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长相也算中上，放在社会中应该是不愁找对象的条件，怎么会这么倒霉被五条悟看上。 　　倒霉蛋小姐可真是一点儿也没形容错。 　　家入硝子双手抄着口袋友善地朝人笑了笑，示意对方跟着自己，晴里见治疗他的是个漂亮大姐姐便也放松了不少，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还没走几步便被身后同样紧随而来的五条悟拦腰抱起，似是嫌弃他走路太慢，直接打横抱着前行。 　　尽管清楚他是照顾自己的腿伤，但——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晴里默默捂上脸，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该感谢这一路都没有人经过吗？ 　　刚一生出这个想法，走廊另一头的拐角便出现一个人影，看到家入硝子本来要打招呼的话在看到五条悟和他怀里抱着的女性后卡在嘴边，面上的表情很是古怪，反倒是五条悟注意到来者后很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并且说了什么，但那些晴里都听不见。 　　他透过指缝去观察来人——那是一位粉色头发的少年，眉心和嘴角各有一道疤，明明是较为亲和的长相却因这疤无端增添一份凶厉。 　　是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吗？ 　　晴里在进来时有瞥见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并且校内的设施也很像神社内部的布局，是一所很有宗教特点的高专。 　　再结合五条悟那能解决怪物的能力...一瞬间，晴里想了很多，本就身为家的他想象力自然丰富，轻而易举地便 　　能猜个大概。 　　经典少年漫里的剧情，原来自己生活在一个高危世界。 　　这令他不由得想起去年十一月份涩谷发生的那场事故，死了很多人，建筑也毁坏了大片，动静剧烈到隔壁的新宿都能感受到余震，实在难以想象究竟经历了什么。 　　新闻报道是有不法分子蓄意实施袭击，但真实情况无人得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晴里心下喃喃，随即收回视线探究性地看向五条悟的侧脸，复又垂下眼眸。 　　另一边，虎杖悠仁下楼与同学见面，早已等候多时的女同学抱怨他动作太慢，男同学则闭口不言，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 　　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十道歉：“刚才在楼里见到了五条老师，便聊了一会儿。” 　　钉崎野蔷薇叉着腰：“哦？他今天居然在学校？真难得。” 　　“应该是发生了意外，我看到老师他抱着一位陌生女士跟随家入医生去医疗室了。” 　　“咦？难道是女朋友？” 　　不仅是她，就连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伏黑惠也感到些许惊讶，疑惑看来。 　　虎杖悠仁摸摸后脑勺，讷讷回答。 　　“......我也不知道啊。” 　　* 　　医疗室很快到达，由于事先用清水冲洗过伤处，家入硝子查看了一番后便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随着手心泛起莹莹的光，在反转术式的催化下原本还流血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恢复如初，疼痛与艰涩感一扫而空。 　　治疗完腿部，家入硝子继而去看他耳朵的问题，有一丝鲜血从耳道里流出，是鼓膜震破了。 　　“我记得上学时期就有一位因为没有立刻退出帐被你的术式波及到的无辜人员也是这样的症状。” 　　家入硝子回头看五条悟。 　　“所以是你的错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当初那个人是他自己行动太慢，若我不出手他就要被咒灵吃掉了耶，不过这次......”五条悟顿了下，神色变得认真，“的确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在。” 　　家入硝子双眼微微睁大，刚还想感慨这人居然会承认错误，下一秒就听眼前人语锋一转。 　　“可是如果她没有擅自闯入帐内，根本不会受伤，究其原因还是她自己的问题。” 　　家入硝子：“.........” 　　算了，没救了，活该单身。 　　家入硝子冷漠三连，继续给人治疗去了。 　　这人就该感谢她刚才没有立刻治好对方的耳朵，不然等当事人听见非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不可。 　　这时，五条悟又问：“那她的身体还有其他异样吗？” 　　家入硝子随口答：“没有，除了耳朵和皮外伤，没有其他异样，非要说的话她的免疫力有点低，应该是平日疏于锻炼，经常待在室内导致的抵抗力下降。” 　　“哦，这样啊。” 　　五条悟若有所思，应了声后便不说话了。 　　耳朵恢复听力后，晴里感觉世界都变得清晰起来，宛若重获新生。第一次体会这种奇妙的经历，他心情难掩激动，郑重地跟医生道了谢，又看向抱着手臂靠墙而立的五条悟。 　　“也谢谢先生你带我来这里治疗，你是个好人。” 　　虽然你轻浮、恶劣、ky还搞性骚扰，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是我错怪你了！ 　　五条悟：“.........” 　　家入硝子：“噗哧——” 　　眼见着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家入硝子便借口先行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五条悟遵守约定，记得请她喝酒。 　　晴里看唯一的女性都离开了，即使他感谢五条悟，但面对这人还是有点 　　心虚在里头的，只想着治疗完赶紧回家，父母还在家里等自己呢。 　　他试探问：“那个...先生，我可以离开了吗？” 　　“还不可以哟，晴里你要留下配合调查，说明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呢。” 　　听见这个回复，晴里叹了一口气：“哦...好吧——等等，你刚刚喊我什么？” 　　他愕然抬头，正对上五条悟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而五条悟仍是那顽劣的口吻：“当然是晴里啦，或者你想听琉璃老师？女朋友小姐？小骗子？哪个都可以哦。” 　　晴里：“.........” 　　前面的就算了，最后两个什么鬼，不要给人加奇怪的称谓啊！ 　　再说了，又不是他想骗的...... 　　这种体质，要他如何对外明说啊。 　　既然被发现了，晴里干脆破罐子破摔承认下来：“你都知道了还耍着我玩，很有趣是么？” 　　“是啊，那可太有趣了。” 　　——这个家伙果然很恶劣！！ 　　他简直要怄死了，想起自己先前装不认识对方的行为，恨不得当即换个星球生存。 　　什么配合调查，什么说明情况，晴里都不想做只想走人，但在那之前还要搞清楚一件事。 　　“你是怎么发现我们是一个人的？” 　　“来，你看我的眼睛。” 　　五条悟忽而俯下身，帅气的脸迅速凑到近前，笑着指向自己的眼睛，湛蓝、剔透，宛如世界上最纯粹无暇的蓝宝石，任何事物都比不上它半分。 　　晴里恍惚了一瞬，无声地张了张嘴，最后低声道。 　　“...很漂亮，你的眼睛怎么了。” 　　得到了夸奖，五条悟心满意足地站直身子。 　　“没怎么，就是想给你看看。” 　　“.........” 　　“.........你好烦。” 　　“唉唉，别不开心嘛，我这就要给你解释了。” 　　他无意惹人生气，赶在对方彻底炸毛前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我的眼睛与常人不一样，能看到每个人身体里的咒力流动，不论你的外表如何变化，其内的咒力都是不变的。” 　　晴里似懂非懂：“咒力是什么？” 　　“嗯？要从这里开始解释吗？你明明有术式却不知道咒力吗？” 　　“术式？” 　　他更茫然了。 　　看他这副一无所知的表情，五条悟捏着下巴做出苦恼的模样。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然后他便熟练地开始科普起咒术的相关事宜，从诅咒的产生再到咒力的运用与术式的觉醒，这种事情他早已轻车熟路，几乎是张嘴就来，讲解得一清二楚。 　　晴里听懂了，也刷新了世界观。 　　原来自己从小看到的那些怪物是所谓的咒灵，能消灭低级咒灵的原因是他无师自通学会了咒力的施放，至于术式—— 　　“我的术式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五条悟道：“不，你知道的，从小到大你最引以为傲的能力是什么？” 　　晴里面色纠结，许久才迟疑开口：“......我直觉很强？” 　　“Bingo！那就是你的术式。” 　　“好随便。” 　　一点也不酷，即便早已过了中二的年纪也不由得为这种一看就毫无杀伤力的能力感到失望，看来自己就是普通人的命了。 　　他又问：“那你的术式呢？” 　　“我的术式嘛——”五条悟买了个关子，摊开手掌立于他眼前，“来，你试着触碰一下。” 　　瞧 　　见对方犹豫，他还催促道：“来嘛来嘛别害羞，你又不是真的女孩子，还担心我占你便宜吗？” 　　听见此话，晴里想想也是，自己又不是真的女孩子，即便这些年过着今天当男生明天当女生的胡来日常，但他仍牢记自己最初的性别。 　　想通后晴里也摊开手尝试着与其掌心相贴，却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被什么无形的屏障隔离开来，阻碍他的靠近。 　　晴里神情惊异：“这是什么？” 　　“这就是我的无下限咒术，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确实很神奇。” 　　他很诚实地点点头，深受这种神奇现象的吸引，晴里好奇地这摸摸那碰碰，不论怎样都接触不到五条悟，仿佛一层绝对防御的保护罩，放在游戏里那就是无敌状态。 　　专注于探索这新鲜的感觉，便也没有察觉对面人双眼眯起，盯着他的眼神里划过一抹得逞。 　　就当与那宽大修长的手再次重合的一刹那，中间的屏障骤然消失，晴里的手便猝不及防直接按上对方略带薄茧的掌心，下一秒，指间错开相交，五条悟的手牢牢扣住自己的手指，分都分不开。 　　便见罪魁祸首支着脸笑嘻嘻望了过来，苍蓝色的眼眸里盛满惑人的笑意。 　　“哎呀，你抓住我了呢。” 第98章 遇见你算我倒霉（六） 　　早乙女晴里把五条悟带回了千叶老家。 　　准确来说， 是五条悟听说后硬要跟来的。 　　美其名曰，以防弱小可怜还无助的前伤患再次受到伤害，于是最强的GTG亲自出马护送，不收钱的那种。 　　晴里：我谢谢你啊。 　　千叶东京来回折腾， 天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种人是怎么当的老师， 真不会误人子弟吗？ 　　没错， 五条悟不仅是咒术界最强还是在职老师，得知此事后他陷入深深的怀疑人生当中， 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前者也就不说了， 后者明显与对方气质不搭边， 倒也不是他刻板印象， 只是完全做不到将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物画等号。 　　再者， 那张脸与其当老师，不如当明星反而更物尽其用点吧？ 　　脑内蓦地浮现先前与之十指相扣的画面，晴里没来由的脸一红， 掩嘴咳嗽了两声平下心绪，继而看向五条悟。 　　他想跟这人说“既已送到，你可以走了”，然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 变成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说完他就愣了一下，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邀请对方，完全是自找麻烦。 　　但话已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即便如此，晴里还是小声补充了一句：“我父母在家，屋子也比较小， 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不等他说完， 那边五条悟便一口应下， 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要急不可耐。 　　晴里眉间微蹙，神情复杂地看了他半晌，遂转过身屈起手指敲了敲家门。 　　不多时，门的另一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早乙女雅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内，看清敲门的人后她的脸上流露出庆幸的神情。 　　早乙女雅子一把抱住他：“太好了晴里，你真是吓死妈妈了。” 　　晴里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我没事的妈妈，有人帮助了我，况且我不是跟你打过电话了吗？所以不用担心。” 　　早乙女雅子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高大青年，询问地看向他：“这位是——？” 　　“这位就是那位帮助了我的人，五条先生。” 　　见终于轮到自己，五条悟也适时出声自我介绍：“伯母你好，我是晴里的朋友五条悟，你喊我悟君就好啦。” 　　然而说完就被晴里轻飘飘地觑来一眼，似在指责他话真多。 　　“哎呀哎呀，悟君真是帅气呢，我们家晴里受你关照了。”没在意儿子脸上淡淡的不悦，早乙女雅子听闻是晴里的朋友简直喜上眉梢，她夸奖了一句便招呼人进屋，“外面风大，快些进屋坐坐吧。” 　　同时还不忘朝屋内喊了一句：“孩子他爸，晴里带朋友回来了！” 　　晴里：“” 　　五条悟望着早乙女雅子欣喜的背影，眨了眨眼，感慨道：“伯母好热情啊。” 　　晴里上前一步跨过门槛，侧身平静地看向他：“因为你是我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妈妈很开心。” 　　“晴里你终于承认我们是朋友了吗？” 　　“你的重点是这个吗？” 　　他无言了一瞬，垂下眼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 　　“朋友算是吧。” 　　经这一出意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也有破损，当务之急是冲个澡把脏衣服换下再说之后的事情。 　　于是他便麻烦妈妈替他招待一下五条悟，自己则回了趟卧室从衣柜里拿了几件旧男装，拎上浴巾进了浴室。 　　晴里慢吞吞地脱下衣服扔进衣篓，浴室离客厅离得不算太远，那说话声便顺着门缝挤了进来，是妈妈和五条悟的在讨论着什么。 　　从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开始问，到五条悟今年多大，做什么工作的，最后甚至还问起他有没有对象。 　　晴里真是服气了，这查户口一般的问话是要闹哪样，就算他是头一次有了可以称作朋友的人，但这也太夸张了。 　　能看出妈妈真的是很开心了。 　　好在五条悟回答得滴水不漏，这人看着挺不正经，在正事上却意外的靠谱，晴里不禁高看他几分。 　　再次出来时，二人聊得热火朝天，妈妈还把他曾经的相册翻出来跟对方边指边说，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这是晴里初中时期的入学照，别看他现在一副文弱的样子，其实当年也是个班级刺头，在这张照片拍完的一周内就因为和同学发生矛盾叫了家长，起因是对方想收保护费被他反手打劫了。” 　　晴里：“” 　　妈妈啊！ 　　这种事就不必往外说了吧！ 　　“唉——这样吗？好厉害！” 　　五条悟很是捧场，说话间还不经意地朝他看来，眼底满是促狭的笑意。 　　晴里深吸一口气，以防话题朝一个不可描述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他大步走上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早乙女雅子见到他这副形象，还有些许可惜：“你怎么变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多保持几天再换。” 　　“这个形象比较不容易误会。” 　　“误会什么？” 　　“谁知道呢。” 　　晴里的目光游移，示意五条悟跟他上楼，同时也把母亲手里的相册拿了过来，直接带走。 　　回到卧室，晴里把相册放在桌面，转身的间隙又被五条悟拿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 　　“我发现你的几张入学照都面无表情的唉，为什么不笑一笑？” 　　晴里整理衣柜的手一顿，淡淡道：“为什么要笑，上学是件多么让人愉快的事情吗？” 　　“朋友、同学什么的，毕竟青春可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我没有朋友。” 　　“那也太寂寞了。” 　　“寂寞么，我不在乎，况且——”晴里复又转过头，察觉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怀念，他默了片刻才接上后半句，“我现在不是还有你吗？”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五条悟愣了愣，好半天没回过神。 　　他语气夸张地哇哦了一声。 　　“这算真情表白吗？” 　　“你要这么认为也行。” 　　想到什么，晴里自嘲地笑了笑，关上整理完毕的衣柜门。 　　“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么？” 　　五条悟从没有掩饰过他的目的，只是晴里没往那方面想罢了。 　　他一直都清楚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要说不怀好意倒也没到那个地步，但经历了这件事，晴里又发现按照五条悟的这个身份本不该这么闲，根本没必要把过多的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五条悟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他做朋友的吗？ 　　当然是真心实意的。 　　那做朋友之后呢？ 　　没人知道。 　　究竟是因为自己一个人久了开始自作多情，还是说真就有那么一个脑子疯掉的傻瓜自愿上钩。 　　人可以独立生活，但不能没有人际关系。 　　既然有人毫无分寸地擅自介入他的生活，晴里想，或许他可以试一试。 　　但是—— 　　他真的能行吗？ 　　“我从没有过朋友。” 　　他从没有主动与别人建立联系，所以对于如何与朋友相处感到手足无措，会担心自己做错而瞻前顾后。 　　似是看出他的想法，五条悟捧着脸语气轻快出声。 　　“没关系，我曾经也和你一样。” 　　一样什么？ 　　一样没有朋友吗？ 　　“那改变你的那位朋友呢？” 　　“他被我亲手杀死了。” 　　“” 　　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也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会用如此轻松地口吻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晴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伸出手指朝虚空点了点，紧接着收回手摸着下巴沉思，一副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模样。 　　良久，他才声音弱弱道：“我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便见五条悟背光微笑的脸放大在自己眼前。 　　“来不及了。” 　　晴里默默向后挪了一点，警觉地吞咽下口水。 　　“五条先生，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 　　“什么？” 　　“遇见你算我倒霉。” 　　五条悟下午便回了东京，翌日，晴里也告别父母返回了新宿的公寓。 　　自那天起，二人之间的交往频繁了很多，时不时会出现五条悟前来串门的情况，更甚于还有几次借口赖在他家里过夜，非要睡床的那种。 　　在经历过某次明明前一天晚上睡的还是地板，第二天早上却莫名躺在床上和五条悟挤一起的事件，想想也能猜到晚上发生了什么，同时对于自己居然如此不设防也感到些许惊讶，晴里便干脆床换成更大一号，以防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导致两个成年人缩在一起的惨剧。 　　他也想放另一张床供五条悟那个无赖睡，但自己租的是单人公寓，卧室只有一间且实在腾不出多余的空。 　　——这件难题的最好解决方法是，但凡五条悟能好好地按时回自己家睡觉便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但晴里解决不了产生问题的人，便只能解决问题。 　　加之他的能力所在，五条悟还推荐他加入监测咒灵的「窗」，这么一来二去，便也认识了高专在读的学生。 　　不得不说，咒术高专就是一处问题儿童聚集地，每一位学生都极为有个性，晴里也见到之前受伤在医疗室外见到的粉发少年，对方在看见自己时恍惚了一下，随即吃惊地看向五条悟，满眼的疑问。 　　而回应他的只有五条悟的嬉皮笑脸。 　　晴里有些在意少年的反应，但还是礼貌性问好。 　　“初次见面，我是早乙女晴里。” 　　“早乙女先生，你好你好，我是虎杖悠仁。”虽不清楚情况，虎杖悠仁还是连声回礼，然后问道，“请问您和五条老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是上个月哦。”五条悟答。 　　晴里也点头。 　　“嗯，上个月。” 　　虎杖悠仁回想起上个月是五条老师刚处理完涩谷事宜的时间，所以是刚一结束就去寻人了吗？ 　　啊这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浑身一震，遂找了个由头跑掉了，打算悄悄与小伙伴八卦此事顺便再和乙骨学长通个气。 　　即使清楚那个世界的早乙女先生与五条老师的关系，但谁能想到自己这边的五条老师能这么积极，这才多久就和人处上了。 　　恐怖如斯。 　　“他怎么了？” 　　目送少年远去的身影，晴里不解地问五条悟。 　　后者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年轻人的想法总是让人摸不透呢。” 　　五条悟转移话题道：“啊对了对了，我还有一位学生在外地出差，过段时间回来，等有时间带你去见见他。” 　　“我应该不需要和你的学生全部认识吧？” 　　对方当即反驳：“需要，怎么不需要！互相了解对方的人际关系是作为朋友的必要准则，你看，晴里的父母都认识我了，我当然也要把你介绍给我的学生和同僚啦。”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晴里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是这样吗？”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么？” 　　他若有所思颔首，记起先前五条悟赖在自己家不走时也是类似的说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找不出什么毛病。 　　脑内一瞬间掠过什么，不待他细想，五条悟那毛茸茸的脑袋忽而凑到手边把他可丽饼上最后一颗草莓叼走了。 　　晴里：“” 　　晴里低头看着手里光秃秃的可丽饼，一时陷入沉默。 　　算了，他应该是想多了。 　　这种明明二十好几还跟个孩子似的抢别人东西吃的成年人简直无药可救。 　　这么想着，晴里便安下心来继续与其来往，关系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的程度。 　　尽管大部分为五条悟单方面的热切，但晴里也并不排斥，隐隐有乐在其中的趋势，渐渐的日常生活中都处处都留下了对方的痕迹。 　　——直到晴里不着寸缕地从床上醒来，愕然又迷茫地看向同样光着身子睡在身边的所谓好友。 第99章 遇见你算我倒霉（七） 　　早乙女晴里陷入了人生的大思考中。 　　一觉醒来， 浑身肌肉酸痛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翻个身，后腰往下是一股不可描述的胀麻感，心惊胆战地低头一看， 腰侧有几个不明显的指印， 即便再缺乏经验也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他陪着家入小姐去喝酒， 出于礼貌也喝了几杯，但酒量不行很快便趴桌子上了， 失去意识前有看到从门口进来的五条悟， 再之后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哦对， 五条悟—— 　　转头看身边还在酣睡的人， 双眼紧闭， 雪色的头发温驯地贴在脸侧，侧卧时下意识蜷起腿的行为看起来乖巧至极，与平日嚣张又顽劣的态度截然相反， 竟让人无端生出几分爱怜。 　　他还注意到那白皙脖颈处突兀的几点红痕和肩头那隐隐的牙印，莫名感到脸红耳热，赶忙收回视线。 　　眼下经历了什么已不言而喻——他竟然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和朋友滚床单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晴里捂着头发出一丝痛苦的低吟，很想就这么闭上眼继续睡过去以逃避现实。 　　尽管尽管他确实对五条悟有那么一丝不可告人的心思， 但还不至于无良到现身说法，这样的发展是他完全没料到的。 　　啊，头也好痛。 　　那酒究竟多少度， 难怪喝之前家入小姐那样欲言又止的表情，下次他再也不在外随便喝酒了。 　　毕竟谁也不清楚你对面的人酒量到底有多么好。 　　那么现在怎么办？ 　　是等五条悟醒来？还是在他醒来前偷偷离开？ 　　晴里把五条悟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放回他的身侧，然后按着后腰慢慢坐起身子， 行动间拉扯到周围的肌肉， 又是嘶的一声。 　　要不还是躺回去吧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躺回去。 　　然而他的这个想法注定要落空了。 　　因为五条悟醒了。 　　在晴里还在抉择两难时， 两条手臂又一次缠上他的腰间，五条悟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微直起身子贴着自己，无意识地蹭着耳后的头发。 　　“晴里，早上好。” 　　他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本该是极为耐听的声音听在晴里耳朵里只觉头皮发麻，吓得他险些跳起来。 　　“五、五条悟！” 　　刚喊出名字便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晴里脸色瞬间一阵青一阵白，咳嗽了几声才勉强恢复到正常声音。 　　“早上好。” 　　他愧疚地别过脑袋，都不敢看对方的脸。 　　“悟，昨天晚上，我” 　　“晴里昨晚超热情的，就算累得说不出话也一直在含混不清地喊我的名字。” 　　五条悟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记得了吗？” 　　听见这句问话，晴里头低得更加厉害。 　　“我不记得了，但是额，对不起。” 　　耳畔传来的声音似乎很是不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朋友不该做那样的事情。” 　　“那又没什么，反正我们是恋人了不是么？” 　　“所以请不要——呃？” 　　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晴里猛然回头看向他，却忘记对方本就与自己挨得极近，那张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与剔透的苍蓝色眼眸令他呼吸都为之停了一瞬。 　　更过分的是这人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看得晴里心中的罪恶感更深了。 　　便听五条悟笑着解释：“因为晴里昨晚跟我告白了，没想到你那么喜欢我，刚好我也有那么点喜欢你，所以我就答应啦。” 　　竟是这样吗？酒后吐真言什么的原以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来着 　　这仿佛天降馅饼一般的回答，晴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得面带羞窘与讶异，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这是真的吗？” 　　“当然。” 　　——是假的了。 　　五条悟表面维持着无害的笑容，心底想的却是这人也太好骗了点。 　　告白什么的是编的，恋人关系也是他胡说的。 　　除了两人切切实实的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外，其他全是假的。 　　真实的情况是——他到达居酒屋时晴里便已醉得迷糊，嘴里发出无意义的词汇，间或还夹杂着几声自己的名字，以至于五条悟把人带走时还被家入硝子揶揄地看了一眼。 　　醉酒后的晴里听话得不成样子，说什么都傻呵呵地点头应下，还抱着他的脖子不愿松手，于是五条悟便没忍住提出了更为过分的要求，不出意料地被应允，完全可以说是趁人之危的行径。 　　但那又怎样，为酒后的言行负责也是成年人的必由之路啊。 　　况且，五条悟不认为醉了的晴里完全分不出自己和别人。 　　他只是小小的诱导了一下，能有这个结果说明本身就不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这是自己两个月的努力，合该得到回报。 　　忍了这么久才出手，他真的超级辛苦的好吗！ 　　“那我们现在是恋人了吗？” 　　晴里不安地搅着手指，便没注意到五条悟的手顺势在自己身上又揩了一把。 　　“当然是啦，我们都坦诚相见了还不算是恋人吗？难道你要对我始乱终弃？”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晴里斟酌着词句，一副还没接受现实的恍惚模样。 　　“好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两个月前他们还只是陌生人，两个月后都成为恋人关系了，感情简直可以说是突飞猛进都不为过。 　　想起初见时和对方闹的那些不愉快，晴里就越发感到不好意思，耳朵通红地将脸埋在手心。 　　哎呀，之前有这么可爱么？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对方后颈脊背因自己造成的痕迹，还能观察到那红到滴血的耳垂，望着他这副羞窘难言的样子，五条悟新奇地眨眨眼，不禁回忆起一开始对方天天冲自己摆的那张臭脸，就算相熟后也很少有什么表情，原来还会有这种生动的一面吗？ 　　真是意外之喜啊。 　　五条悟抬起手掰过晴里的脸，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唇角，用蛊惑般的声音道。 　　“现在呢？” 　　“好吧，有点相信了。”晴里咂摸了一下，极为小声道，“可以再来一次吗？” 　　闻言，五条悟发出愉悦的低笑，再次吻了上去。 　　早乙女晴里和五条悟以恋爱为前提正式交往了。 　　“哈？你们才交往吗？” 　　家入硝子一口咖啡险些呛住，震惊地看着面前春风得意的五条悟，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她的脸色不由得古怪起来。 　　自己给五条悟打电话让其来接人，不会是送羊入虎口吧 　　家入硝子顿觉杯子里的咖啡有些难以下咽。 　　“那早乙女呢？” 　　五条悟叉着腰，理直气壮回道：“他太累啦，在公寓里休息呢。” 　　“你”顿时秒懂的家入硝子不知说他什么好，憋了半晌才暂时找到一个形容词。 　　“人渣。” 　　“高专时就听腻了，换一个。” 　　“竟然不否认，你还真是货真价实的人渣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蓄谋已久。” 　　她翻了个白眼，勉强抿了口热饮平复心情后换了个话题：“怎的那么突然，我以为你会这样一直单下去，原来你有这根筋的？” 　　面对女同僚的打趣，五条悟摸摸下巴沉吟两秒。 　　“原先只是有点好奇，后来——感觉，感觉对上了。” 　　“感觉？我才知道你还是个感觉流？” 　　“毕竟我可是最强的GTG，凭借感觉行动不也很正常吗？硝子你是不会懂的啦。” 　　家入硝子呵呵一笑：“我是医疗人员不懂这个还真是抱歉啊。” 　　然后她便把闲来无事还打扰自己工作的某人赶走了。 　　这件事被高专学生们得知时也是引发了不小的轰动，这两人天天当着别人的面晃悠，明目张胆地在公共场合做一些过分亲密的举动，大家都默认他们在交往了，原来还没有吗？ 　　想想早乙女先生那对什么都淡淡的性格，再联想自家那不正经又缺德的无良老师，每个人都十分确信—— 　　“早乙女先生被骗了吧。” 　　钉崎野蔷薇下了定论，身边两名男同学则跟着点头附和。 　　“同意。” 　　“赞成。” 　　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端倪，也就只有当事人还浑然未觉。 　　不过，或许人家其实知道但心甘情愿被骗？ 　　这便不是他们这些做学生的管得了的。 　　再看另一边，乙骨忧太回东京已经有段时日了，虽很早之前便从学弟嘴里听说五条老师找到了这个世界的早乙女先生，但见到本人什么的还是第一次。 　　他望着面前靠在新晋男友肩头吃羊羹的老师，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随后便把目光挪到另一人身上。 　　面前的青年和记忆中的那位有些许不同，对方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长发低束，眉眼微垂，整个人显得沉稳又内敛，和身边坐都没个正形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早乙女先生，你好，我是乙骨忧太。” 　　“乙骨君你好，请多指教。” 　　有些意外对面少年上来就称呼自己的姓氏，但想想五条悟那刻意招摇的行为，他的学生提前认识自己好像也并不让人意外。 　　晴里礼貌客套道：“乙骨君这是刚做完任务回来吗？” 　　“嗯，我这正要去交任务报告。” 　　他刚说完，一旁没出声的五条悟倒是在这个时候插入了他们的对话，语气有些幽怨。 　　“忧太都不跟老师打个招呼吗？” 　　“五条老师。” 　　见此，乙骨忧太立马喊人，而某个无证教师却犹不满意。 　　“忧太在敷衍老师吗？老师会伤心的。” 　　乙骨忧太：“” 　　发觉少年无语的表情，晴里接过话茬，把身旁放着最后一份羊羹的袋子塞进对方的手里。 　　“乙骨君，不用理他，这里还有一份羊羹全当见面礼了，你也快些去交报告吧，别耽误了。” 　　梯子都给下来了，乙骨忧太连忙趁机告辞：“好的，那么五条老师、早乙女先生再见，我先走了。” 　　说罢，他拎着羊羹袋子快快地跑开了。 　　而目送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羊羹飞了，五条悟不满地埋怨道：“那是我的羊羹。” 　　晴里睨他一眼：“你都吃那么多了，少吃一份又没什么。” 　　“不好，少吃一份我会不开心。” 　　“那我去给你重新买。” 　　谁知对面人立刻撒泼：“你以为再买一份就能弥补我现在的难过吗？” 　　难过？他可没看出来有哪里难过。 　　真不愿意的话就该在送出去的时候就出声提醒。 　　清楚这人是在故意无理取闹，晴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你想怎样。” 　　就见五条悟大鸟依人似的圈着自己的手臂，亲昵地用手指揉捻他的头发。 　　“也不用那么麻烦，晴里你拿自己补偿我就好啦。” 　　“” 　　空气安静了片刻。 　　“你故意的。” 　　“没错，我故意的。” 第100章 京都校的怪家伙（一） 　　啪——竹剑相互碰撞， 发出清脆的声响。 　　空地上，两道身影交互， 在做基础的对战演练， 他们行动迅速，你来我往间已交战数个回合。 　　便见其中一人手腕一转抓住空档打向另一人的手背，痛处与酸麻很快蔓延开来， 竹剑随之从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下一击落在对方腰侧，直接让人跌坐在地面。 　　“握刀的手势还是错的， 真正实战中出现这样的问题可就糟糕了。” 　　日下部笃也将竹剑搭在肩上， 严肃地指出面前黑发少年的错误，一只手则伸向坐在地上的人想要将其拉起。 　　“我不喜欢用刀。” 　　早乙女晴里闷闷不乐地揉了下右手背， 然后握住对方伸来的手， 顺势站起身。 　　他拍了拍校服裤上沾的灰：“比起用刀我更习惯徒手，所以为什么非要用刀呢？” 　　提起这件事，日下部笃也努嘴耸了耸肩：“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的， 可惜乐岩寺校长把你交给我， 我除了这个也教不了你什么，至少你还有个术式傍身，我可是连个术式都没有。” 　　他从口袋里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苦口婆心地安慰他：“姑且忍一忍吧， 再者刀在咒具中算是比较容易造成伤害的一类，同时也是很多术士的选择， 别表现得那么嫌弃， 到时候被孤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后半句其实是开玩笑的话， 现今有能力的术士们都忙得屁股着火， 哪还有闲心管别人的破事。 　　然后便听这人又说出那番破罐子破摔的言论。 　　“我不在乎， 又不是没被孤立过，反正这里只有日下部学长，就算说了也没其他人听见。” 　　“你啊......” 　　日下部笃也无奈扶额，在接手这位学弟前他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麻烦的性格。 　　面前的这位是今年的新生，也是唯一的一名一年级，虽然术式没有攻击性，但京都的老师们依然非常重视他，只因为对方的能力能够在祓除中带来很大便利。 　　众所周知，咒术师是高危行业，往往会因为任务过程中行差一步而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亦或者是因咒灵等级勘测的失误造成派遣人员的能力不匹配以至于折损人员，这些都是平日时常会出现的问题。 　　而这位学弟的术式刚好能弥补这一缺点。 　　东京校有反转术式，他们京都校也有直觉术式，谁还没有个镇校之宝了？ 　　只要不受伤，那么反转术式便没有用武之地。 　　——这大概便是京都校那些老师们的想法。 　　日下部笃也对他们明明羡慕却嘴硬的行为不做评价。 　　加之这个学弟经常会跟着陪跑出任务，所以学校要求其必须有一定自保的能力，便把对方交给了自己这个没有术式却用刀还不错的人身上，课余时间便由他带领实践，一来二去他们二年级的学生都与这位小学弟关系良好。 　　又因是由校长在关东地区发掘的人才，与校长的关系也非比寻常，据说有关咒术的课程都是由乐岩寺校长亲自代课，足以见得学校对其的重视程度。 　　尽管如此，在日下部笃也看来对方就是一个性格拧巴的问题儿童，话倒是能听进去几分，但时不时便会出现躺平摆烂的姿态，比自诩摸鱼大师的他还要不着调。 　　可没有办法，学校上级派给他的任务，也不能真带着人划水什么也不干。 　　毕竟自己也得了好处，能减少危险任务的同时钱还照拿不误，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带个熊孩子而已，作为下头还有个妹妹的兄长，日下部笃也自认为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晴里走向一旁的长凳，拿起放置在其上的手机查看时间，又转头去看已经点上烟在抽的日下部笃也 。 　　“我饿了，该吃午饭了。” 　　日下部笃也一时无言：“......除了睡觉和吃饭，你还有什么事是积极的？” 　　被问到这个问题，对面人竟还真的认真思索起来。 　　“有，上课吧，乐岩寺校长有时候会给我弹吉他听。” 　　日下部笃也：“.........” 　　想象了一下电音老爷爷现场弹琴的画面，日下部笃也冷漠脸。 　　“谢谢，我并不想知道你们的关系有多好。” 　　“哟，日下部又在教导小学弟啊。” 　　这时，远远地走来一位穿着校服的女学生，见到他们又在积极训练不禁打趣出声。 　　晴里见到来人，礼貌性的问好：“学姐好。” 　　来者是二年级的一名学姐，与日下部笃也是同期，听到他的问好声，遂笑眯眯地做出回应。 　　“你好啊，早乙女君还是那么刻苦，可不像某个人不是在偷懒就是在偷懒的路上。” 　　说着还瞥了眼自己的男同学。 　　日下部笃也对于这阴阳怪气的指责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家伙偷懒的时候你又不在场，知道自己为了督促对方训练费了多大的工夫吗？！ 　　于是他有些没好气道：“你来这有什么事吗？不会只是为了来打个招呼吧。” 　　“当然不是，我是特地来找早乙女君的。” 　　闻言，日下部笃也旋即面容正色，显然是清楚她来是为了什么。 　　“是那件事吗？” 　　学姐嗯哼了一声：“今年的两校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三年级的前辈拜托我来邀请早乙女君参加。” 　　日下部笃也不赞同地蹙眉。 　　“他才一年级。” 　　“没关系啦，只是交流会而已，日下部你是老妈子吗把他保护得那么好？而且早乙女君还没表态，你那么积极替他做决定干什么？” 　　面对女同学的埋怨，他依旧保持己见：“交流会很少有一年级的参与，而且我们的人数又不是不够，为什么一定要是早乙女？” 　　“好吧...那我直说了。” 　　见糊弄不过去，这位学姐摊摊手说出了深层次的原因。 　　“其实前辈们是担心今年会有五条悟加入，因为东京校那边去年的三年级升学导致人员不足，可能出现由一年级替补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日下部笃也了然地颔首，那么这就可以说通了，如若有五条悟的加入那交流会的难度势必会提升一个档次。 　　五条家的六眼神子谁人不知，今年对方入学东京高专可是狠狠地震惊了一把咒术界，知道的清楚对方是玩票性质，不知道的以为东京高专打着什么算计，要知道今年的优秀新生都跑去了那边。 　　虽然嘴上不说，但京都校的一些老师们都羡慕死了。 　　“校长同意此事了吗？” 　　“校长同意了，现在只剩早乙女君这边。”说着，学姐忽的压低声音，“且不管五条悟来不来，早乙女君也算在东京校那边亮个相了，学校上级的那些人可是憋了好久呢，就等着扬眉吐气呢。” 　　日下部笃也无语凝噎，暗道辅助和输出有什么可比性，倒真不怕早乙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好了，不跟你闲扯了。” 　　话也带到了，就差个准信，于是乎学姐把视线投到一直静静听着他们对话的男生，和善道：“你认为呢？早乙女君，要不要参加交流会？反正今年我们学校是主办方，团体战结束后直接退出就好了，个人战可以不用参加。” 　　早乙女晴里捏着下巴沉吟，看起来有些犹豫：“......只要参加团体战就好了？” 　　“没错，结束后为了犒 　　劳你我们打算请你去小吃街，听说最近那里新开了家还不错的和牛热狗店，你想吃多少都可以哦。” 　　“好的，我参加。” 　　日下部笃也：“.........” 　　说好的摆烂呢？区区小吃就把你收买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 　　日下部笃也恨铁不成钢，但心底也是羡慕嫉妒的，他以前也帮了三年级很多忙为什么自己没有这个待遇。 　　学姐欣喜地拍手：“哎呀我就知道早乙女君一定会答应。” 　　“因为想吃和牛热狗。” 　　当事人面容难得的认真，并很坦荡地说出自己答应的原因，倒是令她有些哭笑不得。 　　“你还挺实诚的，平日要是也能有这么生动的表情就好了，多笑笑会更可爱一点。” 　　晴里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可爱对男生来说没用吧。” 　　学姐当即认真起来，教导他：“怎么没用呢，没有情趣的男生是不会有女朋友的，早乙女君要谨记啊，不然白白浪费了你这张还算清秀的脸。” 　　小学弟的样貌还是挺不错的，和日下部笃也站在一起差别不要太明显，但由于种种因素，早早地便被踢出女生的择偶范围内，大家对他反而怜爱居多。 　　晴里并不清楚这位二年级学姐的想法，即使知道也不以为然，对于她所说的话更是不置可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仅仅只是单纯的应和，根本不放在心上。 　　学姐也清楚他什么都不在意的德性，左右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干脆道别离开了。 　　“好啦，那就这样吧，我回去复命了，早乙女君记得明天跟着我们一起训练，稍微熟悉一下合作流程就好了。” 　　说罢便转了个方向去了别的地方。 　　目送学姐欢快的背影，晴里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站在垃圾桶边、烟也抽得差不多的日下部笃也。 　　他凝眉沉思，回忆刚才学姐那番话。 　　“五条悟......是那个五条家吗？” 　　日下部笃也点头：“对，就是那个五条家，你应该也学过御三家的相关知识。”他顿了片刻，“五条悟...总之是个很麻烦的家伙，遇不上最好。” 　　“比我还要麻烦？” 　　“......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将抽剩的烟蒂按在垃圾桶上的烟灰缸，然后按了按眉心：“没错，比你还要麻烦，而且五条悟很强，单凭他一个说不定能吊打我们所有人。” 　　五条家无下限与六眼的继承者，真交起手来一定非常麻烦，即便交流会的规定不能故意伤害参与学生，但真挨上那么一下也会疼上十天半个月，自是能不受伤就不受伤。 　　也不知道东京校的那位反转术式的使用者来不来，这样受伤了也不用担心。 　　一边的晴里仍若有所思，最后总结：“所以前辈们希望能在遇上五条悟前让我及时带他们避开。” 　　“你可以这么理解。” 　　“听起来好像很容易。” 　　听见此话，日下部笃也默了一瞬，盯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 　　“你千万别把话说得那么满，真遇上五条悟谁也救不了你。” 　　然他的话注定说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见小学弟偏过头，眼睛紧紧地望向远处的食堂。 　　“我明白了，所以能去吃午饭了吗？我真的饿了。” 　　日下部笃也：“.........” 　　怎么没噎死你呢。 第101章 京都校的怪家伙（二） 　　教室里回荡着悠扬的曲调， 又顺着风飘出窗外传到远方。 　　楼下路过的人早已习以为常，仅驻足好奇地观望了一会儿便抬脚离开，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课桌前， 早乙女晴里支着下巴几乎昏昏欲睡， 不禁埋怨起乐岩寺校长这次弹的曲子为何那么催眠， 还是说夏乏的劲头仍没结束，困意来得迅猛又突然。 　　就在他手上力度一松， 脑袋险些砸在桌面时，那连绵的爵士乐也戛然而止。 　　“今天就到这里吧。” 　　乐岩寺嘉伸停下拨弄琴弦的手，深邃的眉眼淡淡地撇向教室里唯一的一名学生。 　　“听日下部说你答应了参与这次的交流会。” 　　晴里的瞌睡一下子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地看向面前的老人，缓了两秒才反应自己应该回答刚才的问题。 　　“反正升到二年级也要参加， 就当提前适应了，再者前辈们拜托我我也不好推脱。” 　　听闻此言，乐岩寺嘉伸静坐不语， 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令晴里莫名心虚。 　　他撇撇嘴， 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实话。 　　“是我想吃和牛热狗， 学姐说会请我来着。” 　　乐岩寺嘉伸的眼底透露着一丝疑惑。 　　“任务给的酬劳金不够吗？” 　　晴里义正言辞道：“不是， 一般来说别人请客的东西会更好吃， 而且不用自己花钱很爽。” 　　乐岩寺嘉伸：“.........” 　　心知他的小算计， 乐岩寺嘉伸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侧身将吉他放进包内， 晴里上前熟练地伸手接过， 背上吉他包跟着一起出了教室。 　　“等交流会后就可以往上给你推荐评级了。” 　　闻言， 晴里愣了愣：“不是说等级的事情不急吗？” 　　乐岩寺嘉伸不紧不慢道：“四级还是太低了， 以你现在的水平祓除三级诅咒还是没问题的， 之后可以慢慢来。” 　　说完又补充一句：“日下部都已经是二级了。” 　　“可我不是输出型唉。” 　　“是么， 你确定？” 　　老人轻飘飘地觑来一眼。 　　晴里：“.........” 　　好吧，他不确定。 　　前不良少年·逞凶斗狠·晴里表示自己偶尔也会冲在前面，但真的是偶尔啦...... 　　况且到了这里，他也有在好好改正自己一言不合就干的毛病，相比国中时收敛了不少。 　　毕竟这所学校可没有那些惹人烦的家伙。 　　把吉他包放在校长办公室，又回答了校长的几个问题后才默默退出房间，往操场空地赶去。 　　与高年级约定好的训练时间到了，他拿上学校分配给自己的咒具赶到时，这里已集合完毕，可以说除了四五年级已经外出实践不会回学校的那批，几乎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聚集在这里了。 　　算上晴里，一共六个人。 　　咒术高专的学生向来不多，只是今年格外少罢了。 　　晴里跟着前辈们配合训练了一番，大致了解了每个人的能力后又听他们讲述作战计划，皆围绕着一个中心——在五条悟加入的前提下，他们避免与其战斗并绕开行动。 　　给晴里的要求也很简单，在必要情况下，他可以丢下大部队自己先跑，先确保自身安全。 　　对于小学弟的逃跑能力，前辈们还是极为信任的，或许他刀术练得不怎样，但逃跑绝对一流。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剩下的在之后的训练中再慢慢讲解。” 　　三年级的一名学长拍拍手结束今天的训练，示意大家散了吧。 　　晴里长时间握刀的手有些 　　发酸，嗓子也干到冒烟，干脆将咒具往板凳上一搁就直接跑去直饮水池边喝水顺便洗了把脸。 　　众人原本想要离去的脚步顿时停在原地，全都看着他一无所觉地小跑着去水池那里。 　　“那个又要来了。” 　　“是呢。” 　　几人低声感慨，下一秒，便见原先还性别为男的小学弟摇身一变成整整矮了半个头的紫发小学妹，每个人都跟看魔术一样望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而被所有人围观的晴里感受到身前沉甸甸的的变化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是又变身了。 　　自变成这种一碰凉水就会成为女性的体质已有一年的时间了，即便如此他依然还是不太习惯，时不时就会当场大变活人，简直是不分场合的地步。 　　可这种情况必不可免，也不能时刻要求他不接触凉水，左右整个学校都知道他的身体情况，说实在的也影响不到什么。 　　大抵唯一的缺点便是任务期间出现意外时需要快速适应身体的转变，有些麻烦。 　　但与其担心自己，有时候给他人带来的视觉冲击会更严重一点。 　　或许是咒术师本身就与常人不一样，猎奇心理也较为浓厚，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在场人便都适应了晴里的这个神奇体质，有时还很乐于看现场表演，顺便再感叹一番当做日常生活中的调剂。 　　简而言之，还是任务量太少，以至于有闲工夫看他的热闹。 　　晴里每每都是无言以对，他们想看便让他们看了，又不会掉一块肉。 　　不过在下次前辈们再想看他表演时可以考虑收点演出费。 　　好想吃和牛热狗...... 　　为什么交流会不快点到来。 　　虽说可以自己买，但是自己买不就没有意义了么！ 　　晴里心痒难耐但仍保持着冷漠脸：“我要回去了。” 　　其他人立刻起哄挽留：“唉，别走嘛，好不容易变成这个形象，很可爱啊。” 　　因为他本质并不是真的女孩子，所以大家的态度也很随便。 　　晴里面色未变，想了想道：“也可以——” 　　说完他默默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做了个金钱的手势。 　　“要钱。” 　　在场人：“.........” 　　在场人当即一哄而散，回各自的宿舍去了。 　　溜了溜了。 　　打发走一干学长学姐，晴里把视线投到唯一留下的日下部笃也身上，习惯性地往他身边一站，就要和对方一起回宿舍。 　　日下部笃也却对他此刻的形象敬谢不敏，抬起手示意他离远一点。 　　“你别靠我那么近，你这个形象我怕不知情的人误会我们的关系。” 　　听到他的话，晴里先是表情茫然，似乎没有听懂，咂摸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才意识他是什么意思。 　　晴里了然地看了身边人一眼。 　　“日下部学长多虑了，你的脸并不是我的菜。” 　　似是觉得这话有些人身攻击，于是他继续道：“而且我没有要和人交往的打算，日下部妈妈大可放心。” 　　日下部妈妈：“.........” 　　这人好像一不小心透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 　　* 　　交流会在晴里的期待中一天天到来。 　　当天上午，东京校的人们远道而来，抵达京都高专的校门口。 　　幸运的是，他们也是六个人。 　　不幸的是，那个传闻中的六眼神子也在其中。 　　对方站在最后，不管是那头在阳光下白得发光的头发还是超出平均水平的个头都十分惹眼，他眉眼微低，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并且完全没 　　把在场人放在眼里，明目张胆地低头摆弄手机。 　　目中无人、嚣张地令人火大。 　　每个京都校的人见到五条悟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都精彩极了。 　　“b计划吧。” 　　不知谁在队伍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句话压得极低，如若不是仔细听很难辨别，众人面上不显，但都将其听了进去，心中紧接着有了考量。 　　a计划的前提是五条悟不在的情况下，b计划则与之相反。 　　尽管他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真面对那位五条悟时还是不免会怀疑人生。 　　他们真的能应对这位吗？ 　　听说对方刚开学就被评定一级，照这样下去，未来升为特级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这时，京都校的学生队伍里却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那个五条悟长得还挺帅的。” 　　听到这话的人不约而同望向声源，便见被人群挡在最后的小学弟正在对身旁的日下部笃也附耳说话，瞧见他们看来，小学弟还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不懂为什么大家会这样看自己。 　　大家无语几秒，俱是偏开目光装作没有听到那般，只是悄悄地挪了挪步子把小学弟挡得更严实了。 　　唯有日下部笃也一把按住当事人的后脑勺，把这位不着调的学弟脑袋往下压了压，低声提醒。 　　“小声一点，你也不怕让对方听到。” 　　他隐晦地瞥了眼远处东京队伍里的那位，语气凉凉：“这么远的距离，那墨镜都快盖在脸上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晴里不假思索回道：“直觉吧。” 　　日下部笃也：“.........” 　　日下部笃也：“...不要把你的直觉浪费在奇怪的地方。” 　　况且这句话由你这个男生来说是否有哪里奇怪啊！ 　　与此同时，东京校的队伍里其实也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安静。 　　二年级的冥冥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掩嘴轻笑了一声，刚好吸引了身侧同期女学生的注意。 　　庵歌姬不懂她为何那么开心，好奇问道：“冥冥，你怎么了？” 　　“不小心偷听到京都校那边几句很有意思的对话。” 　　“是什么？” 　　冥冥笑了笑，说道：“有人在夸五条君帅气。” 　　庵歌姬哑然，面露鄙夷神色。 　　“......这种对话有什么好笑的，京都校也是一群只看脸的肤浅人士吗？” 　　话还未落，背后便出现一道让她深恶痛绝的声音。 　　五条悟凑到两位学姐身后，大咧咧地插入谈论中。 　　“你们在说什么，我似乎听见有人在夸我帅？还算有眼光。” 　　边说边摸摸下巴，极为得意的样子。 　　对此，庵歌姬冷笑回应。 　　“你听错了，这里建议你去找医生看看耳朵呢。” 第102章 京都校的怪家伙（三） 　　交流会团体战于正午开始。 　　京都校的六个人甫一进入森林里便飞速奔跑起来， 不断搜寻着周围的咒灵。 　　队伍里不止晴里一个索敌人员，只是没有他那种可以提前规避危险的能力。起初都还好，随着对森林的不断深入探索， 咒灵也接连有惊无险地被歼灭， 其间遇上几名东京校的人阻挠也很快解决，只是难免会出现减员的情况。 　　然而——半路杀出个五条悟。 　　速度快到晴里都险些没反应过来，在对方出现的前一刻便带着仅剩的京都校人转身就跑，却不可避免被其的术式冲散， 只得分开行动。 　　牢记前辈们给自己的叮嘱，晴里发现队伍彻底没救了后便提起刀头也不回地往森林里一个方向跑去， 直至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下脚步缓缓呼出一口气。 　　刚才发生了什么？ 　　晴里复盘之前的经历， 自己也不过是察觉不对前带着大部队跑，但好像突然之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那个五条悟这么强的吗？ 　　真麻烦， 但好在是甩掉了。 　　接下来去找同伴， 再等到团体战结束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 脊背却莫名泛上一股寒意， 然后便听一道极为轻浮的嗓音出现在头顶。 　　“你就是那个被京都老头宝贝得要死的家伙吧？” 　　晴里愕然抬头，便见白发的少年悬停在上空，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似乎是在审视。 　　对方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失礼， 说出的话也十分不喜人“这么弱， 真的是咒术师吗？” 　　晴里“” 　　好好的一张脸被嘴糟蹋了，原来还是哑巴帅哥那一款。 　　心下这么腹诽着， 转而他又思考起另一件事。 　　这人是什么时候跟来的？他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还有为什么不追其他人非要追自己这个不能打的辅助。 　　晴里想不通， 干脆收敛思绪， 一瞬间做好决定。 　　算了算了， 既然对方没有攻击意图， 跑为上策。 　　思及此，他长腿一迈，直接钻进密密匝匝的树林里，试图依靠茂密的树丛甩开对方。 　　可那人就跟盯上自己了似的，猫捉老鼠般紧跟着不放，对于祓除咒灵一事提不起丝毫兴趣，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致而行动。 　　晴里觉得对方如幽灵一样阴魂不散，明明都已经甩开了又会被准确无误的精准定位，躲都躲不及。没一会儿，便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扼住后衣领，凭空飞了起来，向后仰去。 　　晴里悚然一惊，便听五条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还挺能跑的，你以为能逃脱过我的眼睛吗？” 　　眼睛是指六眼吗？ 　　上课时乐岩寺校长有简单提到过六眼的相关信息，但真实体会又是另一种感受。 　　这么想来，是类似透视一般的能力吗？ 　　那所有生物在他面前岂不是形同透明？ 　　而那边的少年还在喋喋不休地自说自话“原以为会是个能让人提起兴趣的家伙，没想到会这么弱，这不是轻而易举就被抓住了吗？真没意思。” 　　“” 　　其他的先不说，这人的嘴怎么能那么欠。 　　虽说他现在可以立即弃权，但是总感觉—— 　　好不爽，十分不爽。 　　迟迟不见这人有什么挣扎的举动，好像认命了般束手就擒，五条悟不禁蹙眉。 　　明明先前还精力旺盛地满森林乱窜，怎么这就萎靡了。 　　果然很没意思。 　　“怎么不说话，是放弃挣扎了吗？这样，你直接弃权好了，也省的我出手，这个建议不——呃啊！” 　　话说到一半猝不及防被一肘打在脸上，墨镜都从脸上掉了下来，五条悟手上一甩，把人顺势扔了出去。他低下头捂住发痛的脸，还处于懵逼状态，只觉鼻腔里有什么东西涌出，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下流到嘴边的液体，顿时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流鼻血了。 　　那家伙居然搞偷袭！！ 　　认识到这一点，五条悟心中怒火翻涌，非要给对方好看不可。他抹了抹鼻子四下望去，试图寻找不知被自己随手扔到哪里的家伙，最后在一片湖泊附近感受到了那人的咒力。 　　五条悟站在湿润泥泞的土地上，非常确信那家伙就在水里，便蹲下身等着对方上岸得以报那一肘之仇。 　　没关系，他耗得起，本来就是凑数的，就算彻底脱离队伍也无所谓。 　　原地等了稍许，五条悟就发觉事情不太对了。 　　人的确在里面，但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 　　难道是旱鸭子？ 　　他想，自己生气归生气，但还不至于闹出人命的地步。 　　思考了片刻，他烦躁地挠挠头深吸一口气跳进了湖里，无下限的屏障包裹住全身，把冰冷的湖水尽数挡在外面。 　　湖不算太深，但也有五米以上，人还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进去，估计一瞬间就坠到底了。 　　这人的游泳课究竟是怎么学的啊！ 　　湖里幽暗无比，几乎看不清周围，但拥有六眼的他不会出现此类问题，所有的事物在他眼里都以另一种形态呈现，如入无人之境。 　　继续往下潜，总算在下面看到了熟悉的咒力人影，尽管好像有哪里违和，但五条悟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即伸手一抓想要拽着人的衣襟往上游去，却意外触碰到一片柔软的东西。 　　五条悟？ 　　这个手感—— 　　砰。 　　不待他回过神，面前的人影动了动，继而朝着自己的面门一拳打来，意料之内地打在了无下限的屏障上。 　　哼哼，刚才自己轻敌没有开，这次可不一样。 　　没想到这家伙的肺活量还挺好，这样都还能憋得住气。 　　五条悟欣赏了会儿对方在水底无能狂怒的举动，赶在人彻底缺氧前行动起来，操控着身体上浮，直至浮露出水面拽着人上岸后才松开手，动作可以说得上是粗暴。 　　身边人因终于获得氧气呛出一口水，跪坐在地上疯狂咳嗽。 　　五条悟听着声音不对，于是转过头去，看清楚对方后当即傻了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之前还是少年人模样，只是下水一趟便成了一名女生，头发也神奇的变换了颜色。又因水底时这人的挣扎导致自己拉扯间用上的力气不小，以至于对方外套的扣子与布料分崩离析，缝纫线也拽得断开来，露出里面皱皱巴巴的衬衫，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而那衬衫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去，许是因为身材缩水的缘故，又加上**过度，那衬衫领口松垮地半敞开，露出下面白花花的一片肌肤，水珠从两鬓的发丝滴落下来又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深处。 　　五条悟双眼微微睁大，眼睛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放，身体下意识后撤偏过脑袋，没忍住又摸向鼻子，生怕鼻血再次流出来。 　　好在什么事也没有。 　　难怪在水里时手感就不大对，自己当时没来及细想，怎知道会变成这样。 　　这家伙到底是男是女！！ 　　“呜咳、咳咳，我” 　　女生的声音细而哑听起来极为难受，隐约还带上了哭腔，五条悟面部扭曲又纠结，却也分出心神支其耳朵想听听对方打算说什么。 　　“咒具丢了，要赔钱给学校了呜” 　　五条悟“” 　　晴里现在感觉十分难受，双眼和鼻子发酸，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虽说自己的憋气能力不错，但那只是常年游泳课低分飘过不得已而为之所训练出的能力，被那么扔出去也遭受不住，非常努力地刨水才慢慢上升了一段距离。 　　已经回忆不起过去游泳课时老师说过些什么了，晴里深觉自己不是胃部进水而是脑子进水。 　　幸亏把自己扔进水里的罪魁祸首还有些良心，及时将他扯上了岸，才得以避免溺死和濒死对半开的结局。 　　但上了岸后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他的刀丢了。 　　不知道是脱手时沉入了水底还是被扔在了其他地方，总之是丢了。 　　那可是学校借给自己的咒具，不管是损坏还是丢失都要赔钱！ 　　尽管那咒具不是太贵重的一类，他也不是特别缺钱，但这次着实太冤了。 　　可恶啊！ 　　晴里忿忿捶地，已经在思考跟乐岩寺校长哭诉的可能性了。 　　“我说，你这家伙” 　　某个令他肾上腺素飙增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晴里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人，眼底浮现几分幽怨。 　　然还不等对面说出后半句，另一声叫喊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五条！你在干什么？！” 　　二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便见一名东京校的女孩子气恼地大喊，她的身后还跟着其他的学生，两校皆有。 　　庵歌姬震惊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当察觉五条悟对面的那女孩浑身湿透且衣冠不整时，怒气直冲脑门，几乎是不管不顾地便喊出了声。 　　“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五条悟抠抠耳朵，吐舌做了个鬼脸“你别把人想的那么龌龊好不好，她掉进了水里我把她救了上来，仅此而已。” 　　庵歌姬没有立刻相信他的说辞，而是继续问道“那她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救人的过程中不小心拽开了，又不是故意的，那平板身材我才懒得看。”顶着学姐看人渣的目光，五条悟冲地上的人道，“喂，你也说点什么啊！快说是我救你上来的。” 　　“对是他救我上岸。” 　　听见这句话，他得意地瞥了庵歌姬一眼，表情活像是在说“看吧，当事人都这么说了”，然而紧跟着的下一句让五条悟脸色登时垮了下来。 　　“也是他把我扔进水里的。” 　　“——五条悟！” 　　果不其然，学姐那边又爆炸了。 　　五条悟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这人怎么恩将仇报！就算我是故意的，如果你不偷袭那我怎么会把你扔出去！最多让你弃权出局！” 　　“你把我吊到半空还威胁我不放我下来，我很害怕只能反击。” 　　说着还垂下眼，一副又要哭出来的神情。 　　五条悟“” 　　妈的，这家伙怎么还有两幅面孔！ 　　五条悟有口说不清，气得近乎跳脚，而面前的女生因他暴怒的面容故作害怕的缩了缩脑袋，赶忙爬起来回到大部队，怯生生地躲到前辈们身后，由于刚哭过眼眶泛红，看着别提有多可怜了。 　　再对比五条悟那一脸天老大我老二还理直气壮的嚣张态度，人们的偏向顿时高下立见，不过也不乏一些想要看他热闹的人在其中 　　五条悟大声指责“她说谎！还有她根本不是女孩子，我追她时她分明还是个男的！” 　　然而没人把他的后半句话放在心上，如非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只以为是用来推脱的借口，而知道内情的京都校人自然护短，才不会在这个时候拆自家小学弟的台。 　　冥冥抱着双臂看够了热闹，也不嫌事大地插入一句。 　　“五条君是承认把人故意吊在空中了吗？虽然交流会可以不择手段，但这样对一个女孩子还是太失礼了。” 　　“你们到底是哪边的啊！我都说了她是男的！” 　　趁东京校那边起内讧，日下部笃也面无表情地把外套脱下裹在引起这一切纷争的小学弟身上，偷偷地给其他人递了个眼色便带着人悄悄后退几步，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二人在森林里穿梭，很快就远离了人群聚集的湖水边。 　　“你们怎么都来了。”晴里问。 　　日下部笃也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道“我们这边的队伍就差你，东京校那边也缺五条悟，他们担心对方会惹出事来，两边暂时休战一起找人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晴里“” 　　两所学校的学生能如此统一战线，该说不愧是那个五条悟吗？ 　　语毕，对方也反问他“倒是你，怎么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 　　自己一身狼狈不说还把人拖下了水，简直八点档狗血剧的程度。 　　被学长这么一问，晴里觉得自己冤极了，委屈巴巴道“我也不想啊，我跑得很快了，谁知道那五条悟为什么逮着我不放，然后我趁机偷袭了他就被随手扔进了水里。我的游泳水平你也知道的，差点你就见不到我了。” 　　竟还是真的。 　　不过这真假掺半的说话方式倒是很有他的风格。 　　“你真命大，还有你刚才栽赃他那一下也不怕对方记上你。” 　　“我才没有栽赃他，那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我也失去了我的咒具，衣服也烂了，修补替换又是一笔钱。” 　　他只是被学姐误会，而我失去了一笔钱！ 　　这能比吗？ 　　想想都无比心痛。 　　早就对此身经百战且不知被坑多少次的日下部笃也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小算计“对，你没有栽赃，你只是添油加醋了一些不存在的心理活动。” 　　“日下部学长，我那叫战略性演绎。” 第103章 京都校的怪家伙（四） 　　晴里弃权后没多久团体战便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以防被人秋后算账，他洗完澡干脆就窝在宿舍里不出门，直到晚饭时才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偷偷摸摸的找人作伴去了食堂。 　　“东京校的在其他楼对吧？”晴里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见他这谨慎的模样， 日下部笃也无奈“既然你这么担心，当初就不该把人得罪死。” 　　“话不能这么说， 我也是受害者。” 　　“对，你也是受害者，有胆让五条悟吃瘪你倒是真能耐，得亏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 　　晴里哼了一声， 更加不服气“他还好意思生我的气？我还没生他的气呢！害我又向上面申请了一套校服，贵死了。” 　　他边说边嘟囔“也不知道咒具能不能找回来，希望交流会结束后清理现场的人能帮忙找一找， 不然我就只能多跟着出几次任务把失去的钱赚回来了。” 　　见他这祸不单行的经历， 日下部笃也安慰道“别想那么多， 大不了交流会结束我陪着你多出几趟任务就是了。” 　　“真的吗？”晴里吸了吸鼻子，感动极了，“日下部妈妈， 你真好。” 　　“再提那个称呼我也要打你了。” 　　晴里这才撇着嘴看向别处，嘴上安分下来。 　　他们去得比较早， 食堂里没有几个人， 二人点了餐便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讨论起明天的日程。 　　“明天上午的个人战你不用参加， 你有什么安排吗？” 　　被问到这个，晴里想了想。 　　“可以旁观吗？” 　　日下部笃也用叉子卷起意面的动作一顿， 面色复杂“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是怂还是胆大包天。” 　　晴里漫不经心地用竹筷戳了戳盖在肥牛卷上的鸡蛋， 并不在意。 　　“在这么多人面前我也不怕他想要做什么， 而且说不定人家过了气头就懒得理我了呢。” 　　末了又催促着对方“不说了， 快吃快吃，过一会儿人就多了。” 　　指不定就会遇见什么人。 　　日下部笃也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安静低头吃饭。 　　不多时，食堂门口响起几道说话声，晴里听见后扒饭的动作快了几分，被对面人投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正当日下部笃也不解之际，便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踏进了食堂，好险没有呛住。 　　他也赶忙低下头“他来得还挺快。” 　　“校园总共就那么点的公共场所，难免会碰到，我又不可能一直待在宿舍。” 　　“你想的还挺开啊，他走过来了。” 　　二人忙止住声音，像个鹌鹑似的头一个比一个压得低，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事与愿违，那双大长腿还是在二人的桌前停了下来。 　　五条悟岔开步子，弯下腰笑嘻嘻地看向桌前的两人——准确来说是在看其中一人，双眼眯起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 　　“哟，吃得挺开心嘛，头都要埋到碗里了。” 　　桌上唯一一个用碗吃饭的晴里“” 　　这人的说话方式一如既往的讨打。 　　他慢吞吞地抬起头，强装镇定，脸上适时流露出一丝疑惑“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一直在偷瞄他的日下部笃简直惊了，这人居然打算装不认识吗？ 　　也是，眼下好像除了装不认识也别无他法。 　　否则感觉会更加麻烦。 　　五条悟脸色阴沉“装不认识我？别以为交流会的事情能翻篇。” 　　而晴里依旧装傻表示不知情“你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参加交流会，这位同学你是认错人了吧？” 　　日下部笃也“” 　　日下部笃也恨不得给他起立鼓掌，这面不改色说谎的技能还是小瞧他了。 　　即便团体战开始前两队互相都不怎么认识，也不带这样睁眼说瞎话的。 　　真不怕被戳穿。 　　“你就装吧，害得我掉了面子还在这装无辜，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这油盐不进的态度直把五条悟气笑了，心知即便继续再这里耽搁也得不出想要的结果，便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背着手离开了。 　　他记住这人了，等着瞧吧。 　　晴里默默收回视线，待人走远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这人就是来放个狠话的吗？看那架势我以为他要跟我打架。” 　　日下部笃也唏嘘道“好歹是五条家的少爷，不会轻易做出这么掉价的事情，还有五条家的本部在京都，你最好小心一点。” 　　“啊，小心什么？小心对方让五条家针对我吗？不至于吧，那岂不是太过于大材小用了。” 　　日下部笃也“” 　　你对自己的定位真的很明确。 　　他服气了，却也清楚这只是随口一说，五条家不一定真的会陪那位少爷胡闹。 　　“我也就是一个提醒，毕竟谁也猜不到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话落，就看面前小学弟蹙眉思索，脸上的五官都皱巴到一起，日下部笃也很少见他露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良久，晴里打了个响指。 　　“你说得对，我改主意了，明早我接个任务就走，等东京校的人离开我再回来。” 　　“” 　　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呢。 　　于是乎，翌日一早晴里便拿着申请到的新咒具离开了学校，和五年级的一个前辈去往静冈做祓除任务。 　　Haruri日下部学长，我走了，剩下的就拜托你了，五条悟那边要问起我就说我死了。 　　日下部笃也“” 　　日下部笃也默默合上手机盖，转头去看身后嘈杂的人群，五条悟正在和三年级的前辈们说着什么，脸色很是不爽，注意到他视线的一刹那立马转移目标，脚尖一转朝自己走来。 　　日下部笃也？ 　　你不要过来啊！！ 　　晴里回到京都时已是下午一点，彼时交流会结束，东京校的人早已踏上了回程的电车，校园内重回一片寂静。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个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日下部学长。 　　晴里像是个明知故问的马后炮，这个时候才想着关爱一番被自己牵连的无辜人员。 　　“日下部学长，你怎么了？五条悟为难你了？” 　　日下部笃也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没但他确实来找我问你去了哪里，似乎对你没有参加个人战表示十分的不满。” 　　顿了片刻，他补充“可能他想在个人战公报私仇，但是你不在。” 　　“幸亏我跑得快。”晴里不禁庆幸起来，继而好奇问，“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你连夜辍学回老家种地了。” 　　“” 　　他呆了呆，好半晌才讷讷回复。 　　“这不是比我的还离谱。” 　　日下部笃也竖起手指摇了摇“不，我觉得还是你那个更离谱一点。” 　　这句话说完，二人皆是沉默了几秒，很有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 　　说实话，都挺离谱的。 　　许久后，晴里才复又开口“他什么反应。” 　　“他很震惊，然后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闻言，他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理解，是我我也震惊。” 　　不是震惊事情的真伪，而是这种一听就扯淡的理由都敢往外说，简直不可思议。 　　“那么这次交流会——” 　　日下部笃也耸耸肩道“东京校赢了，五条悟在场谁能赢得过他？明年的交流会要去东京参加了。” 　　晴里顿时捂住心口“这话好恐怖，我要做噩梦了，需要十个和牛热狗才能缓解。” 　　“你还记得这茬呢，我们已经商量好过几天的休息日去小吃街放松，你可以敞开了吃。” 　　“好耶——” 　　一年级的任务相对少一些也比较容易，晴里在前一天跟着前辈们美美地蹭吃蹭喝了一顿后趁着休息日又坐车回了一趟千叶老家。 　　他远在京都上学兼住宿，父母就算搬到这边住也没有意义，还不如就让他们留在千叶，为防他们担心自己来回多跑几趟就是了。 　　京都到千叶的车票着实贵了点，但对于晴里来说这都算是小钱，还没有他一套校服或者一把咒具贵。 　　尽管那把丢失的咒具被工作人员找了回来，得以免去他额外的一笔开支可高专的特制校服好贵的！要好十几万呢！ 　　十几万能买多少东西了！！ 　　不行，想想就心痛。 　　晴里果断放弃回想这件令人痛心疾首的往事，惯例跟家里人叙旧完便要出门逛街，准备买点甜点犒劳自己。 　　甜食可以忘记烦心事——不知道听谁说的，但是晴里深以为然。 　　再者，有时候用脑过度也可以吃点甜食换换脑子。 　　街角的甜品店刚巧上了新鲜出炉的酥皮泡芙，晴里赶忙排队付钱买了一袋，刚到手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一个放在嘴边吹了吹，热腾腾的酥皮有些烫手但还在可承受范围内，咬上一口，酥皮香脆，其内的奶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好吃得他心头冒泡。 　　还是这家的好吃，临走前多买一点回学校吧。 　　就在他沉浸在泡芙甜滋滋的味道时，突感身侧有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晴里眨了眨眼茫然地侧目看去，便正对上某个路过的白发少年，对方墨镜滑到鼻梁中间，看向自己的一双苍蓝色眼眸里满含幽怨。 　　晴里“” 　　怎么在千叶也能遇到这家伙啊！ 　　晴里脸上不由得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险些认为是自己日思夜想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便见五条悟看看他又看看被他叼在嘴里的甜点，一瞬间脸色更加难看。 　　晴里不懂自己又戳到了他哪根敏感的神经，思索了一会儿后试探性地从袋子里拿出新的泡芙伸到对方面前，口齿不清地问。 　　“你要来一个吗？” 　　五条悟“” 第104章 京都校的怪家伙（五） 　　二人就这么坐在路边花坛周围的长凳上吃甜点， 气氛居然有那么一丝丝融洽。 　　阳光从头顶洒下，树叶的剪影罩在脸上显得几分晦暗不明。 　　五条悟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咬着泡芙，倏地开口“我没赶上最后一份。” 　　“嗯？” 　　晴里愣了愣，才意识到他的意思是没买到最后一份泡芙， 自己买的时候还有一多半， 没想到这人也去了， 怪不得刚才那么怨念的样子。 　　晴里不太走心地哦了一声。 　　见他这冷淡的态度， 五条悟更不开心了“你这家伙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难不成是让自己现在给对方道歉？ 　　不能吧， 他才不要道歉。 　　但这么关系一直僵持下去似乎也不太好，如果能借此缓和一番，可以适当做出一点牺牲。 　　于是乎，晴里纠结了片刻后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 将放在二人之间的甜品袋子往他那头推了推。 　　“你可以吃三分之一。” 　　五条悟“” 　　五条悟满脸见了鬼的神情。 　　他当即谴责对方“谁让你说这个了！还有既然要给我就不要露出这种不情愿的表情啊！你这人好抠门！” 　　面对身边人的指责，晴里面色不变“因为这是我买的， 你不想吃的话可以不要。” 　　他愿意分出去三分之一已经很够意思了好吗？ 　　说着他就要把推出去的袋子收回来却被对方一把拽住手腕， 像个护食的猫一样试图阻挠想要抢走它小鱼干的人类，脸上适时流露出些许不悦。 　　“谁说不要了！？不准拿回去！” 　　晴里“” 　　虽然那其中有一半都是自己的，但晴里还是悻悻收回手， 没有跟他争。 　　见他松手， 五条悟这才发出满意的哼声，遂拿了个新的泡芙放在嘴边恨恨地咬了一口， 眼睛还盯着坐在身边的人， 仿佛他咬的不是点心而是对方。 　　甜丝丝的奶油让他极为不爽的心情缓和了很多，但五条悟还是边咀嚼边不住嘀嘀咕咕， 细数晴里的恶行。 　　“交流会故意让我出糗不帮我解释， 现在还抢在我前面买到了我没买到的甜品， 我说你这家伙——” 　　他顿了顿， 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语气笃定。 　　“是不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晴里？ 　　听着这番自我感觉良好的话，晴里惊呆了，嘴里的泡芙都险些掉在地上。 　　这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五条悟蹙眉，对他这种被戳穿还嘴硬的行为表示不屑“我说错了吗？你绕了那么大的弯子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他举起手中的泡芙“虽然我不跟弱鸡做朋友，但看在你还算上道的份上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要把全部的都给我。” 　　晴里“” 　　你是小学鸡吗？ 　　还是位自信力爆棚的小学鸡。 　　“这位五条君，我这么喊你可以吧？” 　　对面人嗯了一声。 　　他便继续说“交流会的事情暂且不提，而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千叶是我老家。” 　　五条悟恍然“就是你为了种地而辍学的那个老家吗？” 　　“不要把一些奇怪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晴里无语，这人怎么那么记仇，日下部笃也用来搪塞对方的话还记在心里。 　　他安静了一瞬，思忖了会儿还是放弃反驳那句惊世骇俗的言论，反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千叶出任务。” 　　“今天不是休息日么？” 　　五条悟发出意味不明的轻嗤，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去后才道“咒术师哪来那么多的休息日，我又不像你，我可是一级，很忙的。” 　　“你说得没错。” 　　晴里了然，这也是自己不想这么快晋升的原因，级别越高越忙碌，他还想多划水几年。 　　不过按照自己的能力水准，想要升得很高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因为心底想着其他事情的缘故，咬泡芙时快了些，里面的奶油顺着边缘掉了下来，分别落在了掌根和衣襟前。 　　“啊” 　　好浪费。 　　晴里缓缓低下头，手比脑子快了一步将上层的奶油抹起塞入口中，紧接着又伸出舌头去舔掌根处的奶油，最后才想起来应该找纸巾擦掉才是。 　　他正要去掏口袋，身边却适时递来一张格纹手帕，抬眼看去，五条悟的手抵在鼻子下捂住了下半张脸，尽管上半张脸也被墨镜盖住根看不见表情，但晴里就是有种感觉对方看着自己的视线很怪。 　　但怎么个怪法，他说不上来。 　　“脏死了，拿这个擦。” 　　晴里盯着面前的折叠整齐的手帕，心道这还是个讲究人，自己以前也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但最近因为一些原因不怎么带了。 　　他摸出口袋里的纸巾谢绝了对方的好意“谢谢，我带纸巾了。” 　　“那你刚刚还那样？！” 　　见五条悟似乎难以理解自己的举动，晴里义正言辞回答他“我只是觉得很浪费，既然没掉在地上那都可以吃。” 　　“那也不用——”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五条悟将手帕塞回口袋里，不说话了。 　　什么情况？ 　　晴里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不懂他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却也懒得去猜对方的想法，专注吃买来的点心。 　　只想着五条悟能赶紧吃完走人，这样他也可以安心离开。 　　本来两个结怨的人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吃东西就挺离谱的了，然接下来他们闲扯着话题聊天让这离谱的氛围中又透露着些许诙谐。 　　“所以你那把咒具找回来了吗？” 　　“找回来了，但申请新校服花了很多钱。” 　　话里意有所指，无不在提醒他这个罪魁祸首做下的行为。 　　想到那时发生的事情，五条悟的脸色也不大好。 　　他问“你那个古怪的体质又是怎么回事？是诅咒吧。” 　　说罢还低声埋怨道“竟然掉进水里就变成了女生，都怪你这个体质害得我在大家面前颜面无存。” 　　真要计较起来，晴里也很不服气“谁知道你会把我扔进水里，我也险些被你害死。”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不偷袭我我也不会松手把你扔下去，倒是你，小学游泳课怎么学的？” 　　“会游泳和会潜水是两码事，谁规定一定要游泳精通，况且分明是你先对我动的手。” 　　两个人说着说着又差点吵起来，却还顾及着在公共场所刻意压低了声音，许是觉得就算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翻旧账什么的行为也太过幼稚，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坐回原位无言地啃手里的点心，不多时那袋子里便见了底。 　　最后一个让晴里拿走了。 　　察觉到五条悟灼灼的目光，他沉吟几秒后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泡芙递向对方。 　　“给你吧。” 　　五条悟扔给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心安理得的接过美滋滋地吃了。 　　“五条，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女孩子的声音，晴里循声望去，便见面前站着两名同样穿着高专校服的学生，一男一女，似乎是五条悟的熟人。 　　那名妹妹头的女生叉着腰神色微妙地看着他们“原来是在这里和人幽会啊，难怪迟迟不见回来。” 　　五条悟懒懒地掀起眼皮，对她的打趣不以为意。 　　“不是说让你们先走吗？” 　　一旁的男生浅笑着回答“硝子说好不容易有时间，让我陪她在附近逛了一圈。” 　　他的视线移到五条悟身边穿着常服的晴里身上，微不可查地扬了扬眉“这位是？悟，不介绍一下吗？” 　　“有什么可介绍的，这家伙就是害我——”五条悟顿了下，改口道，“就是我在京都交流会上遇见的那个，前几天给你们说过的。” 　　夏油杰若有所思点头。 　　家入硝子仍在调侃“原来如此，你们的关系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劲嘛。” 　　“那说明是我心胸宽广，不跟他一般计较！” 　　五条悟才不会说自己是吃人嘴短，在同学面前勉强给人一点面子，再者他是谁？他可是最强，一直斤斤计较岂不是显得自己气量太小！更加掉面子。 　　在三人说话的间隙，晴里则暗自观察着新来的二人，大家同为高专一年级生，虽然不是同校，但稍微认识一下也没有坏处，毕竟自己这届可是只有他一个学生，虽说并不会感到寂寞，可未免总显得格格不入了些。 　　还有一点就是，他想起了东京高专那名会反转术式的一年级生。 　　目光在他们身上逡巡，最终锁定在其中的那名女孩子身上。 　　是这位吗？ 　　晴里面上不显，仅是友好的冲二人点了下头，又瞥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转而朝还在侃侃而谈为自己找补的五条悟道。 　　“那么五条君，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家了，后会有期。” 　　话落，他起身道别，还不忘顺手将吃完的甜品袋攥在手里带走才转身离开。 　　原先还在说话的东京高专一年级生不约而同的止住话头，三双眼睛注视着从容远去的男生，直到人走远才接着道。 　　“就是那位吗？京都校据说和硝子齐名的那位。” 　　夏油杰摸摸下巴“比我想象中的要普通一些，他的咒力水准怎么样？” 　　“马马虎虎，但体术还凑合。”想到这，五条悟下意识摸上脸侧先前被撞到的位置，“还是个游泳白痴，小学初中游泳课白上的那种。” 　　看他这心有戚戚的反应，家入硝子呵呵一笑“真难得你也会轻敌。” 　　“我那是让着他！” 　　对于男同学的嘴硬程度家入硝子不置可否，忽的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五条，他叫什么？刚才介绍时你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吧？” 　　“” 　　“你怎么不说话？” 　　被两位同学齐齐盯着的五条悟陷入短暂的沉思，良久才小声道。 　　“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二人“” 　　都这样了还没告诉你名字，你做人是有多失败啊！ 第105章 京都校的怪家伙（六） 　　翌日下午， 总算是从老家回到京都的早乙女晴里甫一见到日下部笃也便凑上去跟他嘀嘀咕咕。 　　“给你说个恐怖的事情。” 　　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日下部笃也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声。 　　便听小学弟煞有介事道：“我昨天回家时与五条悟偶遇了。” 　　日下部笃也顿时肃然起敬。 　　“天啊你这是什么运气，这都能碰见。” 　　晴里努努嘴， 想起来昨天的遭遇就头疼。 　　“我也觉得我运气简直超然。” 　　于是日下部笃也追问：“他没对你做些什么吧？” 　　听见这个问题， 晴里默了片刻， 迟疑着开口。 　　“......把我买的酥皮泡芙吃了一大半这算吗？” 　　日下部笃也：“.........” 　　日下部笃也木着脸什么也没说。 　　只是抢东西吃罢了，他该庆幸这俩没打起来吗？ 　　没有得到回答， 晴里也不在意， 索性他只是开个玩笑， 便继续自顾自说道：“我还见到了东京校的那个反转术式使用者， 是个漂亮的女生呢，如果没猜错， 那个咒灵操使我也见到了，个子比我还高些。” 　　末了感慨一句：“不得不说东京校的一年级还真是人才辈出。” 　　而京都校一年级只有他一人怎么想都蛮可怜的。 　　忽而，他又想到什么， 复又看向日下部笃也：“说起来， 你有告诉过五条悟我的名字吗？” 　　日下部笃也不懂他什么意思，挠挠头问道：“没有，怎么了？” 　　“不， 只是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告诉也好， 省的麻烦。” 　　晴里点头：“你说得对。” 　　滴铃铃——话音刚落，手机猝不及防响起一阵来电铃声。 　　晴里微蹙起眉头， 想不通这个时间会有谁跟自己打电话，遂掏出手机看了眼意外发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犹豫了稍许后还是按下接听键， 放在耳边。 　　他试探出声：“喂？这里是早乙女， 请问是——？” 　　电话对面随即出现一句轻快的说话声。 　　“嗨——猜猜我是谁？” 　　“.........” 　　晴里把手机拿开耳边放远了点，表情迷茫地回头冲身边的学长说道：“我好像出现了幻听，不然怎么会有五条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呢。” 　　日下部笃也闻言也很配合的表演，提议道：“我也，要不你试试挂掉电话吧。” 　　就在二人还自欺欺人的时候，五条悟的声音再次从听筒中传出。 　　“不是幻听哦，就是我超级无敌最强的五条大人！终于要到你的电话号码了，于是打来电话给你通知一声。” 　　震惊于他的做法，晴里不情不愿地把手机贴回耳廓：“你要我电话做什么......” 　　“你不是要跟我交朋友吗？朋友之间互换电话和名字是礼仪吧，虽然你都没有告诉我，但我大人有大量，自行问到了。” 　　对面人的语气一直都很自信，自信中又带着诡异的小得意。 　　“况且，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还可以，也不是不能认识一下。” 　　晴里真是奇了怪了，疑惑不解道：“什么时候我说要和你交朋友了？” 　　“就是昨天在街头吃泡芙的时候啊，你记性真差劲。” 　　“.........” 　　晴里觉得他和五条悟之间总有一个记忆是错乱的。 　　要不结束通话后就干脆拉黑吧...... 　　这么想着，他也就不小心走神了几秒，电话 　　对面没有听见他的答复，不耐烦地催促了几声。 　　“怎么不说话？你不要想着拉黑这个号码，我既然知道你的电话自然能有办法打到你的手机上。” 　　“......我没有，你多虑了，五条君还有其他事情吗，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你好冷淡，我特地来跟你打电话，你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五条悟当即不满起来，故作可怜的口吻听得晴里更加莫名其妙。 　　“我该表示什么？” 　　“比如拍一张你女生时候的照——嘟。” 　　晴里火速摁断了电话，甚至都懒得听对方后面说了什么。 　　他瘫着一张脸，心情毫无波动。 　　自己就不该听五条悟胡扯，以至于浪费了他宝贵的五分钟，这人得寸进尺的能力一直非常可以，真纵容对方就没完没了了。 　　日下部笃也察觉他难看的脸色，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发生了什么？” 　　“嗯...没事，什么也没有。” 　　............ 　　电话里传出一声声挂断的忙音，在场的三人听着这无情的嘟嘟声，皆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挂断了呢。” 　　夏油杰率先出声，嗓音里甚至带着些微嘲笑。 　　家入硝子也无慈悲地跟着附和：“是啊挂断了，五条你是不是被讨厌了。” 　　被质疑的五条悟立刻为自己辩驳：“胡说！明明是对方的问题！我一定要搞到他的女性照片给你们看看！” 　　先前给同学说明交流会的事情，他们还不信，自昨天见到那人后他又一次提起，并下决心一定要找出证据让他们心服口服。 　　而他的这番豪言壮志换来的只有小伙伴们敷衍的应答。 　　“是是是，你一定能的。” 　　“可恶...我说到做到！” 　　* 　　半个月过后，早乙女晴里拿到了新的学生证，上面标记着「三」这个字眼，意味着他已经成功晋升为三级术士。 　　任务会相应增加难度，任务量也会增多一点。 　　......尽管他以前的任务也没有少到哪里去就是了，只是比之高等级的术士还算清闲。 　　好在他依然出的是双人或者三人任务，这方面倒是可以让人放心些，单人任务什么的对他来说还为时过早。 　　然而—— 　　晴里没想到他晋升后的第一次任务便发生了意外。 　　“都是我的错，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我，便也不会与我一起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男生的手无措地拽着衣服，面上满是愁眉苦脸的神色，看起来又自责又焦急。 　　四周是深红色的墙壁，昏暗没有多少光亮，触摸壁体表面，黏腻湿滑令人产生不适。 　　——他们现在囚禁于咒灵的生得领域中。 　　不，或者说是简易的生得领域更为确切一点。 　　因为周围的空间只有很小的几米见方，逼仄的环境像是圈禁牲畜的牢笼，由咒力打造的生得领域将人牢牢地关在了这里，与外界隔绝。 　　手机没有信号，无从向外面求救，等人发现他们遇难还不知需要多久。 　　肩膀处的撕裂伤疼痛难忍，鲜血浸染衣襟，诅咒附着在伤口的四周，呈现紫黑色的斑点，仿佛发霉了那般。 　　晴里按住肩膀处的伤，那里已然做了简单的包扎，但面色还是因疼痛而变得苍白，竭力平复的呼吸都带着些许颤抖，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流淌进衣领，后背和前襟都已被冷汗浸透，血与水交融，混淆不清。 　　见他眉宇间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痛苦，那位学长也不由得着急起来，再次尝试着用咒具击打内壁，仍无济于 　　事，他只得折返回小学弟身边，不断自我忏悔。 　　晴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少说一点...保持体力，如果我刚才不救你，你现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好、好的，再过一段时间我们还没有出去，监督就会通知其他术士派遣支援，我们一定能获救的。”那位学长忙不迭应下，也不知是在宽慰别人还是自己。 　　“嗯...但愿如此。” 　　晴里点点头，眉头却没能舒展，血液流逝给他一种很不好的体会，多亏术士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换做普通人可能就当场昏迷了。 　　这次任务随同出行的是三年级的一位学长，人很好也很亲切，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瞻前顾后不能果断做出决定。 　　这样的后果就是在晴里察觉不对大喊着让人离开时，对方踌躇了那么两秒没能及时撤开便被咒灵抓住了空隙，朝人攻击而去，如若不是自己快步上前拉开他恐怕已经死于非命。 　　可取而代之的是晴里被那咒力蹭到了肩膀，二人也随之落进了咒灵一开始布置好的陷阱里，狭小的空间从外部或许容易击溃，但内部坚实无比。 　　至少凭借他们俩的咒力水平，很难破开。 　　估计那咒灵也清楚不能真拿他们二人怎么样，偷袭得了一次很难再有第二次，于是便把他们关在这里一直耗下去。 　　现在过了多久，一小时？两小时？ 　　没精力去看手机上的时间，那只会让人更加感觉度秒如年。 　　伤口好像不怎么流血了，晴里在休息的这段时间也恢复了一些气力，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从地上慢慢站起，一点点寻找空间内部的薄弱位置。 　　有人救是一回事，但他并不愿坐以待毙。 　　砰——晴里单手握拳狠狠击向其中一处，因用上咒力造成的震荡更为剧烈，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颤。 　　原本不再流血的伤口由于他这一用力当即开裂，快速往外渗血，但晴里毫不在意，忍着疼执着的一次次抬起拳头集中一处反复击打。 　　坐在墙脚的学长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迅速爬起也跟着一起攻击一处，肉眼可见地那面墙壁变得薄弱，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纹。 　　或许是他们的期待得到了回应，当那攻击迟迟不见效果时，一道清脆的咔吧声在寂静的空间内突兀响起，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墙壁随着裂痕尽数碎开形成一个大窟窿，石子随着冲击力飞溅而出，二人下意识后退几步，试图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 　　洞口的石块簌簌掉落，没一会儿便停止下来，渐渐显露出其后一道颀长的身影。 　　白发的少年站在残垣断壁之上低头俯瞰而来，逆光的面容在刺眼的阳光下模糊不清，唯独那双在黑暗中也依旧明亮无比的眼睛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有那么一瞬间，晴里好似见到了神明。 第106章 京都校的怪家伙（七） 　　“死了吗？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嘛。” 　　五条悟观察着逼仄空间内望着自己脸色呆滞的二人， 其中一个是陌生面孔，不认识，遂把视线挪到唯一一个熟悉的人脸上。 　　对方双目微微出神， 盯着自己的目光中带上些许恍惚。 　　五条悟踱步上前， 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嗯？怎么不说话？感动哭了？有我这个最强亲自来解救你们，感动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听到这么不正经的言论，晴里慢慢地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心道自己刚才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产生那种错觉。 　　他慢吞吞道：“......咒灵祓除了？” 　　说完晴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生得领域已然破解，以五条悟的能力不可能还留活口。 　　......尽管他这是第一次见到五条悟出手。 　　简单粗暴——但并不讨厌就是了。 　　而五条悟的回答也印证了他的猜想：“祓除了哦， 轻轻松松， 没想到你们竟然被这种杂鱼绊住手脚， 果然还是太弱了的缘故吗？” 　　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听着就让人火大，但他说的未尝不是事实， 晴里也无从反驳。 　　现下解除了危险，伤口反复开裂的疼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晴里额头冷汗涔涔，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也没心思去应付这人。 　　“那自然是...不如你。” 　　话还没说完， 他的步伐踉跄一下，径直向前跌去，刚巧被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接住， 却不小心碰到了流着血的肩膀，登时又是倒抽一口凉气，发出嗬嗬的吸气声。 　　“呜哇， 好险好险， 还好我开了无下限， 不然你身上的血就要蹭到我身上了。” 　　五条悟嘴上说着风凉话，眼睛还不忘一眨不眨观察着人的伤势。 　　“你的情况不太妙唉，失血过多，还受到了诅咒侵蚀。” 　　“知道还不赶紧让开，让我去医院治疗。” 　　晴里此刻又累又疼，发脾气的心思都没有，即便气得想给面前人一拳，可一旦抬起手臂便会牵扯到伤口，于是老实了。 　　他没好气地推了推对方，无奈力气太小根本无济于事。 　　五条悟很无赖地唉唉两声，似乎看自己越惨他就越开心，恶劣极了。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哈，看在你现在这么惨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搭把手带你出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 　　“真的吗？如果不是我扶你那一下你就要跌倒在地上了哦，别逞强嘛，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谁和你是朋友......” 　　晴里都无奈了，也不清楚对方心底憋着什么坏水，但见他执意如此，自己也只能答应，不然再耽误下去很有可能撑不住。 　　其实，好像...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怎么都不行，你真难伺候唉，换其他人才没那么好的待遇。” 　　“那你就当我善心大发，救人救到底吧。” 　　五条悟的声音如从海底传来那般朦胧不清，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耳朵，将一切的声响隔绝在外。 　　“你话好多...吵死了。” 　　意识的最后，他堪堪丢下一句话，旋即闭上眼陷入了昏沉的黑暗中。 　　直到迟迟不见回应，还在兀自叨叨的五条悟这才反应过来怀里人睡着了，不、或者说是昏了过去才对。 　　望着对方那疲惫的面容，五条悟嘴角下撇，很识趣的止住了话，眼神开始游移。 　　恰在这时，在场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位京都校的男生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尝试开口道。 　　“五条君，谢谢你救了我们，早乙女君他 　　就由我陪着去医院吧，不劳烦你了。” 　　哪知刚还和小学弟插科打诨拌嘴的五条悟听见他的话仅是轻飘飘地睨来一眼，面无表情的脸透露着一丝冷漠与不耐，似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就连回答的话语都透露着些许敷衍。 　　“太麻烦了，我们这边有医疗人员。” 　　学长被那眼神吓住了，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把试探的脚缩了回去，忙不迭应道：“好、好的，我知道了，那他就拜托五条君了！” 　　怎么感觉对方比交流会时更可怕了啊！ 　　学弟，不是学长不帮你，学长真的尽力了！ 　　没去管那边的人怎么想，五条悟沉默片刻将晴里抱起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沐浴在阳光下，对方被鲜血沾染的衬衫脏污不堪，蔓延到脖颈处的诅咒痕迹与皮肤相对比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硝子，你给他治疗一下。” 　　他把人安稳靠墙放置，其他同行而来的两名同学随之走近。 　　身为医疗人员的家入硝子将嘴里叼着的烟掐了，率先蹲下身查看地上人的伤口。 　　“这肩膀的贯穿伤还挺严重的，真亏他能忍到现在。”她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人，意有所指道，“五条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五条悟脸上露出不太乐意的神情：“你给他治伤却要我来答谢，硝子你好过分。”话音顿了下，他又道，“好吧，两条大卫杜夫，我够意思吧？” 　　“这还差不多。” 　　对于用反转术式治疗，家入硝子早已轻车熟路，手虚虚地按在渗血的肩膀处，轻盈的光缓缓浮现，不多时，那一处很快恢复正常，破损布料下的皮肤完好如初。 　　“好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会的会的，好啰嗦哦你。” 　　五条悟吐了吐舌头，也跟着蹲下，垂下眼端详着黑发少年安详的面容，用手背拍拍对方的脸，托着下巴自言自语。 　　“真是的，为了救你我可是大出血唉，你想好怎么报答我没？” 　　治疗完毕的家入硝子觑了他一眼，没有评价那句“大出血”，仅是不咸不淡地嗤了声，离开原地，站到另一个男同学身边。 　　五条悟摸着下巴沉吟，忽然提议道：“你们说我趁机向他提出那个要求怎么样？就是那个。” 　　身后的二人回忆了一下才意会到他指的什么，皆是一言难尽。 　　“趁人之危，你还是人吗？” 　　“不必如此吧，我们早不在意了，京都的人还在那边看着呢。” 　　“那怎么行，我答应要给你们看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说着，五条悟想到什么，左右四顾：“这边有没有水龙头，拍不成照让他当场变个身给你们看看总行了吧，上次就是一沾到水就变了——” 　　寻找未果，他不得已遗憾耸肩：“真是可惜，看来这次只能放弃了。” 　　瞧见那边和辅助监督汇报完事情原委的京都校学生，于是招呼着对方把人搬上车，救援任务结束，他们也该回高专复命。 　　待晴里再次醒来时正处于返回高专的途中，车上除了辅助监督只有自己和学长二人，他茫然了一瞬后知后觉地低头下去看肩膀处，那里的伤口消失，哪里有什么受过伤的痕迹。 　　反转术式吗...... 　　原以为会被送去医院养上那么一段时日才能好，但有了反转术式的治疗，不论是多严重的伤势还是诅咒都能治愈。 　　“早乙女君你醒了？感觉还好吗？” 　　坐在身侧的学长见他醒来后关切询问，晴里很诚实地点了点头，自己现在神清气爽，疲惫和疼痛一扫而空，简直说不上来的舒畅。 　　不得不感慨，反转术式真的很厉害。 　　他笑了笑：“我感觉很好，是东京校的人给我治疗的吗？” 　　“没错，你昏过去时我都吓死了，好在你没什么事，不然我真是要愧疚死。”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学长悻悻道，“对了，你和五条悟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晴里莫名其妙地眨眨眼：“我和他很熟吗？” 　　学长心有戚戚地跟他讲：“你是不知道，你昏迷后我想跟他说几句话，他看我时那个眼神超可怕的，和与你说话时的态度截然相反。” 　　听闻此话，晴里垂眸敛去眼底的神色：“这样么？我们也就见过一两次面吧，没你想的那么熟。” 　　“真的吗？” 　　“真的。” 　　见小学弟语气真诚不似作假，学长便也收起了疑惑，想来他们二人在交流会闹的那一通，相比他们的确要更熟悉一点。 　　“我只是害怕他因上次那件事对你伺机报复，不过看样子对方并没有放在心上，倒也是，那种人应该不会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一般计较。” 　　晴里：“.........” 　　晴里：呵呵，那可不好说。 　　不过他也懒得同学长解释那五条悟究竟有多记仇，思考了稍许后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翻找着通话记录，最终找到了那串唯一没有备注的未知号码。 　　他按着键盘发去一条消息。 　　Haruri：...谢谢你，五条君。 　　对面也很快回复过来。 　　Satoru：原来你也会道谢的啊。 　　“.........” 　　考虑到对方救过自己，晴里决定不跟他发脾气。 　　况且真吵起来打字也好累，还是算了。 　　Haruri：替我给帮我治疗的那个女生说声谢谢，再见。 　　发完这句，然后他便关掉了手机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对面发了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怕自己再继续聊下去会被气死。 　　* 　　五条悟又发去几则消息，发现没有回音，遂扬起眉头，脸色越发微妙。 　　察觉他的神色，坐在身边的夏油杰问：“怎么了？” 　　“没什么。”五条悟把手机合上塞回口袋里，冲前面副驾驶座的家入硝子道，“硝子，晴里说谢谢你。” 　　家入硝子侧了下头：“晴里是谁？” 　　“讨厌啦，就是你今天救治的那位。” 　　“哦——他叫晴里啊，还挺可爱的。”家入硝子漫不经心地低下头划手机，“都直呼名字了，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五条悟笑嘻嘻道：“不打不相识嘛，我与你们不也一样吗？” 　　“我可没和你打过架，开学就打架的是你和夏油。” 　　“唉——硝子好冷淡，明明我们是过命的交情。” 　　真敢说啊，被零食包装剌破手囔囔着自己要死了需要治疗的事情她可还没忘记呢。 　　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的男同学，望见他眉宇间莫名透露出的轻松愉悦，家入硝子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随后收回了视线。 　　“我和人渣可合不来。” 第107章 京都校的怪家伙（八） 　　再次见到五条悟时是在往返学校的途中。 　　彼时他刚从便利店出来， 身着休闲运动服，拎着一大袋面包牛奶之类的快餐食品。 　　而对方站在十几米外的和果子店前，穿着小袖， 外罩一件靛青色羽织，一身传统的和服打扮倒是与本就古香古色的京都街头融为了一体， 唯一格格不入的大概就是他那半永久的墨镜，几乎像是长在身上一样。 　　五条悟眉眼淡淡，指着橱窗内的东西说了些什么， 身后还站着一男一女像是家仆类的角色， 亦步亦趋地紧跟着白发的少年，一副大家族少爷出行的派头。 　　五条家的确是大家族。 　　由于当事人太过不正经，晴里每每都忘记五条悟还是个有钱少爷来着。 　　不过再有钱也不是他的， 回想起上次事故又报废了一套校服晴里简直不能呼吸。 　　好在先前那件扣子掉落的校服修补后拿回来还能穿， 这算是他最大的慰藉了。 　　晴里偏开视线，打算装看不见朝来时的路返回， 怎料对方却发现了他刻意转过身的背影， 主动打起了招呼。 　　“哟，晴里， 真巧啊。” 　　听见声音， 晴里心下叹息， 无奈转过身与五条悟四目而对。 　　他故作平静地回应：“五条君， 是挺巧， 你怎么会在京都？” 　　五条悟抄着手慢悠悠走来， 语气极为理所当然：“我家在京都唉，就像你会回家探亲那样， 我偶尔也会回趟家里办些事情， 不是很正常吗？” 　　对于要办什么事情， 晴里不甚在意，也没那么多的好奇心，总归只是客套的问询。 　　他轻轻点头：“好吧，是我多言了，五条君叫住我有什么事情吗？” 　　听见他的话，五条悟的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满：“五条君五条君的，多显生分，你直接喊我悟不就好了，我都喊你晴里了耶。” 　　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拐到这上面来的？ 　　况且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自来熟到直呼别人名字。 　　注意到对方身后低眉顺眼的随行者，那二人也在暗暗打量自己，晴里顿觉有些头疼，默了几秒妥协了五条悟的任性。 　　“...悟君。” 　　然这样的称呼还是没能让某个当街无理取闹的家伙满意：“这是什么折中的喊法，不加后缀地直呼我的名字就那么烫嘴吗？” 　　对此，晴里木着一张脸，什么回应也没有，就这么与之幽幽对视，活像在说——看在你家里人还在场的份上我依着你，但你不要得寸进尺。 　　接收到这一讯息的五条悟嘁了一声，却也没有再要求对方喊自己的名字，而是提出了另一件事。 　　“我说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啊？” 　　“——哈？” 　　晴里着实不懂了，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跳跃式思维吗？ 　　五条悟将一只手从袖子里伸出，朝他勾了勾手掌，语气轻浮：“来嘛来嘛，我可是轻易不邀请别人的哦，就当我上次救你的答谢怎么样？这个要求很简单吧。” 　　“......悟大人，我们需要尽快回去了。” 　　他身后的男性压低声音在耳边说道，换得五条悟一个不太耐烦的白眼。 　　“唉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就回去。”说完他又转而看向晴里，嘴上不住抱怨，“你看你多犹豫那么一会儿我的管家就催我了，真是的，回家后就是这一点不好，总是处处被人管教，连邀请个朋友都麻烦得要死，我简直超可怜的。” 　　身后的管家们：“.........” 　　察觉管家复杂面容的晴里：“.........” 　　他用余光瞥了眼手里拎着的便利食品们，蹙眉沉吟了片刻， 　　终究还是颔首应下。 　　“好吧，我跟你去。” 　　总有一种不答应会更麻烦的感觉。 　　但其实答应了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管去不去都会惹上麻烦，两害相较取其轻，不如跟着去看看五条悟到底想要做什么。 　　于是晴里谢绝了管家的好意，自己拎着袋子一路跟去五条本家，五条家是很传统的日式古建筑，因为住下的人很多相比普通宅邸还要大上不少，从门口望去颇为壮观，占地面积也很广。 　　啊...这就是大家族啊。 　　“愣着做什么，走啦进去了。” 　　身边的五条悟侧头催促着，率先迈入门庭，晴里也收回目光，抬脚紧跟在后面。 　　管家将晴里带到了待客的客房，然后就被支开泡茶去了。 　　五条悟将视线转移到面前正坐着的人脸上，用炫耀的口吻道：“怎么样，五条家还不错吧，虽然制式传统了些，但现代设施可是一点不少哦。” 　　听到这个问题，晴里略略扫了一圈周围，继而望着障子门外的绿植，缓慢地点了点头。 　　“嗯，你说得对，我还挺喜欢这种建筑风格的，能让人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 　　“唉——真像你能说出的话啊，毕竟你这个家伙就无趣的要死。” 　　说着，五条悟看向他身旁放置的白色塑料袋，问道：“你那一堆是什么？” 　　晴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答道：“是我未来一周的伙食。” 　　五条悟顿时感到不可思议：“你就吃这些东西？” 　　“前段时间刚把钱汇了一部分给家里，校服又报废了一套，最近任务忙没时间吃饭。” 　　种种因素加起来导致晴里不得不随便对付一下饭食，等手头宽裕了再奖励自己好好吃一顿。 　　即便如此，他还是补充道：“不过放心吧，我的晚饭还是会正常吃的，毕竟是一天之中的正餐，我还没有真的要苛刻自己到那个地步。” 　　闻言，五条悟摸了摸下巴，露出恍然的神色。 　　“哦，我听懂了，你是没钱了。” 　　晴里：“.........”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为什么从他嘴里听见却莫名让人火大呢？ 　　晴里闭了闭眼，随即扬起一个敷衍的笑，大方地承认了。 　　“对，我是没钱了。” 　　“.........” 　　“怎么了？为何这副见了鬼的模样。” 　　发觉对面人又是惊奇又是探究的目光，晴里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便见五条悟换了个坐姿，眼底满是跃跃欲试的神彩，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再做一下刚才那个表情。” 　　“什么表情？” 　　“当然是——”五条悟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分开点在嘴角两边，然后往上推起一个笑，“smile，smile！” 　　“无聊。” 　　“这怎么能说是无聊呢，我这可是第一次见到你笑唉！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你这么倒霉一定都是天天垮着个脸的缘故！” 　　“.........” 　　晴里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真的很会聊天。” 　　多少沾点不正常。 　　就当五条悟还在执着让他再笑笑时，端着茶水和点心的侍从从门外走进来，依次放置在二人面前，随后立起茶盘走到五条悟身侧低声说了些什么，才躬身退出房间。 　　借着茶杯的遮挡，晴里仔细观察他的面色，似乎从刚才起五条悟的表情就不大好，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也礼貌的没有追问。 　　而接下来对方所说的也正 　　是这个。 　　“家里的老头子们喊我去问话，我先离开一下，你无聊的话可以开电视看，遥控器就在上面，有什么问题就喊外面的侍从。” 　　五条悟简明扼要地安排完接下来的事情，紧接着起身走向门口，消失在拐角处。 　　五条悟离开了，邀请他来做客又把身为客人的他丢在了原地，尽管事出有因，可晴里总觉得哪里奇怪。 　　啊...好想回学校，但刚来就要走是否太过失礼。 　　还是待段时间再说吧。 　　思及此，晴里叹了口气，低头安静地吃着面前的茶点，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儿社交网站又打了几关系统里自带的小游戏，五条悟还是没有回来。他托着脸发呆，最终将注意力转移到门外院子里的水池，遂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客人？”候在门外的仆从见到他以为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遂出声询问。 　　晴里友好的笑了笑，指指庭院内：“你好，请问我可以下去吗？” 　　“当然，我这去为您拿鞋子。” 　　“好的，麻烦了。” 　　仆从很快回来，可能是顾及到他穿的是普通袜子而不是足袋，遂拿了一双干净的拖鞋。 　　晴里道了谢，穿好鞋子踩在院子内的石头路上，揣着手蹲在池塘边专注看水池里的游鱼。 　　“你在看什么？”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扭过头，已经处理完事务的五条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走廊上，正对着朝自己望来。 　　晴里复又盯回水面：“在发呆。” 　　“对着水塘发呆可真有你的，明明有过溺水的经历却完全不吃教训，掉进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对于他的腹诽，晴里不以为意，仅是平淡回应：“不会掉进去的，就算掉进去也没关系，水塘很浅，淹不死人。” 　　“是嘛。” 　　五条悟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也走下长廊慢步来到晴里身边，与他一同蹲下身看水里的鱼。 　　“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当我闲的吧。” 　　“那你确实闲得发慌。” 　　五条悟撇撇嘴把手伸进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脑内恰时想起什么事来，心里暗笑一声，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 　　“说起来，你上次就是掉进湖里变成女孩子的吧？” 　　晴里瞬间警觉起来：“你想做什么？” 　　不怪他多想，但五条悟这个人本身就有很多不确定性，言行随机令人捉摸不透，很难猜到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说到此，五条悟卖了个关子，手腕一翻用咒力迅速掀起一片水花，直直地冲晴里扬去，紧随而来的是他语气顽劣的后半句话。 　　“如若仅是单纯的接触到水是否会变呢？” 第108章 京都校的怪家伙（九） 　　被五条悟掀起的水花很大， 覆盖范围也广，即便挡住了脸身上也会浸湿， 除非他能瞬移到室内， 否则是根本不可能完全避开。 　　院子里一部分的植物被水淋了个彻底，晶莹的水珠滴滴答答地从叶片上滚落，浸入地面。 　　而晴里也与这些植物一样， 被五条悟不分敌我的这么乱来了一通， 发顶、额头还有身上的衣服都被水不同程度的淋湿，也就只有事先遮挡住的面部没有遭殃，但由于头发的缘故，这唯一没有被水波及的地方也很快变得湿漉漉。 　　晴里擦去流到脸上的水， 不出意外的发现自己因接触到凉水而产生变化的身体，于是更加不能理解五条悟的行为。 　　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哦哦！果然变了，看来我猜的没有错，碰到水就能变化嘛。” 　　听见这句话， 晴里又是茫然又是不解地睁开眼，却猝不及防对上五条悟那张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 登时就惊得后退一步，却又被因身量改变而耷拉到地上的裤脚绊了一下，整个人向一侧栽去。 　　恰在这时， 下意识往前伸的手被人拽住， 一股向前的拉力将自己拉了回去， 像是防止自己再次跌倒那般，后腰也按上了一只手掌。 　　与之响起的是五条悟贴在耳边的说话声。 　　“哎呀，好险好险， 差点就撞到那边的石头上了。” 　　某导致此事的罪魁祸首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还在那说着风凉话。 　　“真是不小心， 你看我又救了你一次，你该怎么感谢我好呢？” 　　二人一时间挨得极近，姿势简直糟糕极了，然而有了之前交流会的经验，晴里知道挣扎无果后便也懒得动弹。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摔倒，你不要转移话题。”他一语将被避重就轻的事情原因拉回正轨，板着一张脸，“放开我，严格来说你这是性骚扰你知道吗？” 　　五条悟理直气壮道“你是男的吧，男的没有性骚扰这一说。” 　　“那我要告诉别人你对我职权骚扰。” 　　“职权骚扰？厚劳省发明的词汇是让你这么用的吗？”他话锋一转，语气无赖，“就算确实如此你也应该感到荣幸，毕竟可没几个人有机会被我职权骚扰。” 　　晴里“” 　　完了，这家伙未来一定是会搞职场霸凌还不自知的那种人。 　　等等，咒术师算职场行业吗？ 　　设想了一下那个场面，晴里完全失去了沟通的欲望，遂将脑袋别向一边，不想说话了。 　　五条悟见他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微妙地挑了挑眉。 　　“你在想什么？” 　　晴里眼珠转回来瞥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你想听实话吗？” 　　“想。” 　　“我在思考该如何找个机会打你一顿。” 　　听闻此话，五条悟有些稀奇地眨了眨眼，并不为这句可以说是冒犯的言论感到生气，而是颇具耐心地问了下去。 　　“那么思考的结果呢？” 　　“我打不过。” 　　五条悟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引起了路过仆从的注意，却在看到庭院二人的姿势后迅速收回了视线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晴里“” 　　你们不要装看不见啊！阻止他啊！ 　　这家里就没有能管管这家伙的人在吗？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生无可恋，五条悟笑够了便自觉松开了手把人放下，将双手抄回袖子里，心情不错地眯起眼睛。 　　“你这人有时候无趣得要死，有时候的言谈举止又挺惹人发笑的——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唉。” 　　“随你怎么想，有空在这里说闲话，能不能先让人给我找一条毛巾擦擦。” 　　晴里根本不想同他闲扯，提起裤子转身便坐在了廊檐下，快速拉开拉链把潮湿的卫衣脱掉，露出里面的打底衫。 　　还好这个天气不冷不热，衣服略厚了一点点才不至于一沾水便透，但穿在身上的感觉也着实不太好。 　　那边五条悟还站在庭院里，看见他的动作就开始囔囔。 　　“喂喂，注意一点啊，就这么在别的男人家里大咧咧地脱衣服真是毫无防范意识。” 　　晴里连分给他一个眼神都欠奉，兀自捏着运动衣在空中甩了甩“你刚才不还说我也是男的，既然大家本质都是男的，你这番话是不是太多余了点。” 　　“但是你外表还是女孩子耶，我还不想被人说闲话。” 　　“已经被人看到了，你担心的有些晚了吧，既然如此，刚刚就该早点放开我。” 　　“我那不是怕你再次绊倒嘛。” 　　晴里顿了一下“这鬼话你自己信吗？” 　　五条悟笑嘻嘻道“信啊，怎么不信？我可是超——真诚的。” 　　“” 　　晴里没有理会，把外套重新披回了身上，低头去卷裤脚，与此同时五条悟吩咐仆从去拿毛巾，自己则一屁股拍在这人身边，捧着脸试图跟他说话。 　　“我看你都不生气的吗？还是说你这个人根本不会生气？就算捉弄起来也好没意思。” 　　晴里没有回头，声音也淡淡“一直生气的话会很累。” 　　“你这样我反而更想看你生气的样子了耶，别老是看着你那裤子，转过头看看我嘛，说话要直视对方的眼睛不是基本礼仪吗？” 　　见他不回应，五条悟又在他耳边继续絮絮叨叨，用诱哄的语气道“转一下头，我给你看个东西怎么样？快快快，转一下，错过这次可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这喋喋不休的话实在是吵闹，索性晴里也卷好了裤子便干脆转过头看着人又在整什么幺蛾子——然后他就对上了五条悟那张毫无遮挡的漂亮脸蛋。 　　对方手里捏着不知何时摘下来的墨镜，发现他如愿回过头澄澈的蓝眼睛都微微亮了几分，还不自觉地歪了下脑袋眨巴眨巴眼，故意露出乖巧可爱的微笑，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 　　晴里“” 　　晴里战术后仰，隐晦地倒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面容严肃“这不好。” 　　五条悟当即抗议道“有什么不好？难道我不好看么，五条大帅哥的独家专享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我的心脏不好。” 　　“噗——” 　　五条悟没忍住笑出了声，又看了眼对方那副认真的态度似乎还真不是作假，这算是变向夸奖的话令他莫名飘飘然起来，就连仆从的呼唤也是好一阵子才做出反应。 　　五条悟把从家仆那拿来的毛巾递给晴里“喏，你要的毛巾。” 　　“我身上都快干了。”虽是这么抱怨，但晴里还是接了过来，心不在焉地擦着头发。 　　他现在的头发比较短，擦起来方便也迅速，不多时便干得差不多，于是将毛巾还给候在一旁的仆从手里。 　　晴里掏出裤袋里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站起身去往屋内。 　　看到他的举动，五条悟连忙偏过身子，问道“你干嘛去？” 　　晴里走到塑料袋前，蹲下身翻找“我该回学校了。” 　　“这么快，不多留一会儿吗？” 　　晴里停住翻找的动作，却并没有去看他，背对着的身影无端透露着些许冷漠。 　　“反正你绕了这么一圈也只是想见识我这个形态吧，既然达到了目的，那我也该走了。” 　　“呜啊，好冷淡的反应，可是——” 　　五条悟的语气有点奇怪，仿佛真的只是吐槽他的行为作风。 　　晴里没有在意，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后欣喜的啊了一声，忽感背后一凉，紧接着发觉一道阴影兜头罩下，投射到地面。 　　他警觉地转过身，便对上五条悟悄然靠近的身影，对方背阴的面容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缓缓道出了后半句话。 　　“谁说我的目的仅是如此呢？” 　　“你还想做什么？等等你别过来，停，再过来我真的要生气了五条悟你——！” 　　随着咚的一下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起，屋内的一切都归于平静。 　　“哈，拍完啦。” 　　五条悟翻看手机里新鲜出炉的几张照片，心底满意极了，这下终于可以让硝子和杰他们心服口服，相信自己的说辞。 　　他可从来不说没有实据的话，看吧，这不就找来了证据吗？ 　　费了他好大的力气呢！ 　　想到这里，五条悟又有些埋怨地小声嘟囔。 　　“真是的，我只是想拍几张照片而已又不是干什么坏事，你挣扎得也太过了，不得已只能稍微粗暴一点了。” 　　此刻他弓着身子双膝半跪在地面，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则牢牢钳制住身下人的双腕，将之高举过头顶，巨大的身躯笼罩其上，把人整个禁锢在原地。 　　而五条悟还沉浸在自己计谋得逞的喜悦当中，迟迟没有听见回复才像是刚察觉不对那样把心神分给某个人。 　　“咦？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吗？” 　　五条悟若有所觉地低头，逆光的阴影下依稀可见躺在地上人的情形，对方头朝一侧歪去，刘海和鬓发凌乱地挡住半边面容，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运动衣的外套拉链也在先前的抵抗中下滑散开，显出一段脆弱纤细的脖颈。 　　少女闭口不言，也没有丝毫动静，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昭示着其还醒着。 　　啊，自己是不是闹过头了。 　　五条悟松开人的手腕，直起脊背若有所思地点点自己的下巴，复又弯下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 　　“真生气了？不至于吧，还是说哭了？” 　　下一刻，原先还不配合的人旋即扭过脸来，满面涨红，眼眶湿润，一副委屈不堪的模样，话音里还夹杂着几分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重死了，快点下去。” 　　说着就要伸出解除束缚的手去推五条悟，后者却如愣住了般岿然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五条悟才蹙眉唔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么一看刚才的照片完全不行呢，搞得我好像在欺负人一样。” 　　末了他晃了晃手机，忽的灿然一笑。 　　“小晴里，让我们再拍几张好吗？” 　　“那家伙怎么了？怎么跟只开屏的孔雀似的乱转悠。” 　　家入硝子望向按着手机键盘不知在跟谁发短信的五条悟，顿了片刻后收回视线，问身边同样在低头看手机的夏油杰。 　　“他最近遇上什么好事了吗？” 　　夏油杰看了眼问话的人，又看了看几米外笑容洋溢的男同学，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不清楚，好像自从上次他从京都回来心情就很不错。”提到这个，他想起了什么，“唉对了硝子，你有看到悟发的那张照片吗？” 　　家入硝子回忆了一下很快就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张，毕竟五条悟经常喜欢在三人的聊天组里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通常都是看一眼便不管了，很少有能让她有所关注的图片。 　　“啊，那张吗？有看到，没想到他真的拍了，到底有多执着啊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不过”家入硝子沉吟几秒，迟疑道，“那张照片好像有哪里奇怪，五条不会是强迫对方了吧？” 　　听到女同学这句话，夏油杰非常认同地点点头，压低声音“我也这么认为，那个角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拍摄，很可疑哦。” 　　画面里的女孩虽是正对着镜头，眼神却看往别处，十分消极怠工的姿态，灰色的运动外衣肉眼可见的暗下去了几块，目测是淋水后的湿痕，就连头发也半干不湿的样子，还有些凌乱。 　　再联想到五条悟曾说的遇水变性一事，家入硝子不由得又啧了一声，盯着对方的眼神渐渐变了味道。 　　“真的是人渣啊。” 第109章 京都校的怪家伙（十） 　　朦胧的视线内， 隐约可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面前，对方无声说了些什么，嘴唇一张一合， 唇角勾起顽劣的笑， 如雪一般的白色碎发耀眼而夺目，晃得人下意识眯起眼睛。 　　那人的面容模糊不堪，仿佛罩了一层薄薄的纱阻隔视野， 同时又吸引着人下意识去靠近， 想要一探究竟。 　　而在即将触摸到的瞬间却骤然撞进一片无垠的深海， 潮水从两边迅速涌来裹挟着自己不断下坠， 窒息、彷徨的感觉席卷心头， 令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溺水的人挣扎着想要摆脱困境却被拖入更加黑沉的深渊， 有谁的手臂从后亲昵地环住腰际，紧贴上来的躯体温凉，给人一股熟悉又安心的气息。 　　似有所觉地回过头，便见身后白发蓝眼的少年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眼中的神色难明。 　　晴里从梦中惊醒，额头和后背都被冷汗浸湿，胸口的起伏不定昭示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大脑一时间思绪纷杂， 好久才缓过劲来， 回想起在梦中看到的一幕幕晴里只觉荒诞无比， 震惊之余又没忍住陷入深深的沉默。 　　想到什么，他猛然撩起被子看了一眼，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随后把被子一掀二话不说冲进了卫浴间。 　　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着擂鼓般的心跳不绝于耳， 晴里垂着脑袋扶着浴室湿滑的墙面， 冷水自头顶流淌过身体， 带来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意。 　　头脑清醒了不少，心跳也逐渐趋于平静，他缓缓吐出一口郁气抹了把脸上的水，转而伸出手摸向淋浴阀门将之调成热水，在浴室里愣是待了近半个钟头才迫不得已地擦干身体走了出来。 　　晴里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淡淡瞥了眼被扔进水盆里浸泡的睡衣，旋即望向洗手池前的镜子——镜中的自己没有丝毫表情，面色呈不正常的苍白，那双暗紫色的眼眸沉郁，好似蕴藏着一团深不见底的漩涡。 　　“你的手机又响了，放着不管没关系吗？” 　　日下部笃也听见学弟口袋里不断作响的手机铃声，似乎从上个月开始对方的手机就开始频繁接入来电或者讯息，不清楚的还以为是是交了女朋友。 　　思及此，日下部笃也不禁警觉起来，顿了几秒还是问道“你这是交了女朋友吗？” 　　“没有，学长不要乱想。” 　　晴里立刻反驳了对方的疑问，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果不其然看到上面显示着五条悟三个汉字。 　　自上个月在京都街头遇见了五条悟，被对方捉弄了一通后便不知这人哪根筋搭错了，养成了每天都跟他发短信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废话的习惯，晴里有空了便会回复一两句，嫌烦了便不回。 　　即便如此，那人依然执着于此，晴里便也随对方去了，因为就算他也不得不承认，五条悟有时候发的内容确实有点意思。 　　然而现在——情况却有所不同了。 　　晴里垂眸不语，反手挂掉了电话，继而调成了静音模式才复又放回口袋。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仅是不咸不淡地扯了下嘴角。 　　“只是骚扰电话罢了，不必在意。” 　　“” 　　日下部笃也眨眨眼，细细观察小学弟的面容，总觉得这人最近哪里怪怪的，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对于他说的那句回复也是半信半疑。 　　毕竟对方回答得太过迅速，仿佛是生怕别人误会那样刻意揭过话题。 　　“你没事吧？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晴里摇头“我没事，什么事也没有，多谢学长关心。” 　　“那好吧” 　　日下部笃也虽心中存疑，但见对方没有要坦白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 　　与此同时，东京高专。 　　五条悟看着屏幕上又一次被挂断的通话请求，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挂我的电话！就算是任务也不可能连着好几天都没空吧。” 　　京都那次见面后，他的电话和短信对方虽然回得很敷衍但还是有回应的，而最近几天，晴里却变得不回短信也不接电话，故意放置自己那般，演都不带演一下。 　　“悟，发生了什么？这几天看你一直很暴躁，任务中也是。” 　　早就察觉这段时间好友的不在状态，又听到刚才那番言论，夏油杰将视线从书页转移到五条悟的脸上，等待对方的回答。 　　五条悟鼓着脸扭头看来，发现优等生好友又在看他那不知所云的课外书，便自顾自的开始抱怨起来。 　　“是晴里啦，这几天他不知怎的突然不理我，打电话也不接，简直莫名其妙，不就仗着我在东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么，真的超级过分的，你说对不对，杰？” 　　五条悟一口气发泄出心中的不满，还不忘拉着好挚友寻求认同，后者盯了他一会儿，然后语出惊人道。 　　“你恋爱了？” 　　五条悟神情愕然“你胡说什么呢！” 　　“你没恋爱那么在意人家做什么？” 　　“我那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闻言，夏油杰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慢悠悠改口“那他恋爱了？” 　　五条悟再次否决“怎么可能？！” 　　夏油杰觑了他一眼，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怎么不可能？谈恋爱的话可是很耗精力的，更何况咒术师本身就忙，没时间接你的电话也实属正常。”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再者，就算人家真的谈了，你那么急着否定做什么？又不是跟你谈。” 　　“就他那个烂性格怎么可能有人看得上？” 　　“真是奇了，你居然会说别人性格烂。”夏油杰坐正身子，很是惊奇地上下打量对方，不懂他哪来的自信。 　　恰时家入硝子听见声音从教室外走了进来，叼着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侧头看向两位男生。 　　“怎么了，在聊什么？很热闹的样子。” 　　“硝子，你来评评理嘛——”见到她也来了，五条悟把事情经过连带夏油杰的回答都给对方复述了一遍，朝女同学道，“你说他是不是非常差劲？” 　　家入硝子把烟从嘴里拿出，啊了一声调侃“我认同夏油的观点，也许真恋爱了。” 　　“不可能！” 　　五条悟对此又一次发出异议。 　　听到这回答，家入硝子秀眉一扬，状似随口道“既然这么在意，你去找当事人验证就是咯，总好过在这里跟我们吐苦水，什么也不会改变。” 　　这句话好像真的说进了五条悟的心里，如一记重锤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心头，顿时点醒了他。 　　“你说得对！” 　　五条悟撑着桌面，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我这就请假回一趟京都！好好问个究竟！”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还不忘临走前转头跟好友们道别“那么，杰、硝子，回见啦！” 　　门口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夏油杰转头看向悠哉抽烟的女同学，面色有些许迟疑。 　　“硝子，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不好？这件事不解决，五条会在我们耳边叨叨个没完，你难道愿意一直听他碎碎念吗？”她自娱自乐地吐了个烟圈，“我的反转术式可治不了脑子。” 　　“况且——” 　　家入硝子正眼瞧向夏油杰，投以一个揶揄的眼神。 　　“帮助他提前认清自己的感情不也挺好的？” 　　晴里觉得他今天就不该出门。 　　如以往一样很普通的接到任务，很普通的与二年级的那名学姐一起去了京都附近的地区祓除一个很普通的咒灵，并且很普通的完成了。 　　这样一个本该来说十分普通的一天，却在中途来了个急转弯。 　　回校的路上，学姐心血来潮想要在周围的饰品店买点小东西，晴里看时间还早便陪着去了，跟着在店内也随便转了转。 　　“付完钱了哦早乙女君，你在看什么？有想买的东西了？” 　　学姐的呼唤从收银台那边传来，晴里将手中苍蓝色的圆形耳钉放回原位，转身走了过去。 　　“没什么，就随便看看，你知道我不喜欢戴那些东西，感觉很麻烦。” 　　“唉，你这人男孩子戴饰品的也有很多啊，耳钉、项链什么的，况且高专也不抓这个，不用那么死板啦。” 　　“出任务时会有危险。” 　　“嘛，好吧，你说的也对我们先出去吧。”学姐无奈地耸耸肩，拿他没有办法，遂提着手里包装袋准备先和人出去，这里的顾客太多，她并不想被人堵在屋里。 　　出了大门，二人才长舒一口气。 　　学姐后怕地拍拍胸口，悻悻道“太恐怖了这个人流量，还好早乙女君比较高替我挡住了那些人，不然我自己一个肯定挤不出来。” 　　她偏过头去看宠辱不惊的小学弟，忽而察觉对方的头发似是长了一些，刘海都过了眉毛，快要遮盖到眼部。 　　“你的刘海都快过眼了，怎么不剪一下？” 　　晴里后知后觉地用手指搓了搓自己的刘海，确实如学姐所说的那样，快要刺到眼睛里。 　　“这几天没怎么注意，回去就拿剪刀修修。” 　　“可是这样很碍眼吧啊，对了。” 　　学姐想起了什么，从包装袋里翻找出一件刚买的物品，拆开后是一板粉色的一字夹。 　　她拿下其中一个，示意晴里低下头，后者依言照做微微俯下身，学姐便用那一字夹将他的刘海夹向一侧，少了一部分头发的遮挡，看东西也更方便了些。 　　见这人如此乖巧配合，学姐真诚夸赞这发卡还蛮适合他的，晴里对此但笑不语，仅是礼貌道了声谢。 　　当他想要提出回学校的建议后，一道强烈且炙热的目光如芒在背，令晴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直觉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可身体却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条件反射地循着目光望去，不出意外地发觉街对面的大树底下站着一道熟悉身影。 　　在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那人还不自觉地歪了一下脑袋，抬脚踏出了绿阴之下，径直朝他们二人走来。 第110章 京都校的怪家伙（十一） 　　“哈喽， 在约会吗，晴里？” 　　还穿着一身高专校服的五条悟很熟稔地抬手打招呼，笑得十分灿烂， 圆片墨镜在阳光下反射刺目的光。 　　“五、五条悟？”学姐浑身一个激灵，立马拽住早乙女晴里的袖子， 眼睛不住往那边瞟， 满脸都写这一句话——他怎么会在这里？ 　　晴里瞥了一眼那边毫不觉气氛尴尬的某人， 心底对于对方出现在这里也感到莫名其妙，但直觉告诉自己不是好事。 　　难道是来质问他为什么不回信息的吗？ 　　晴里收回视线， 刻意背过身去“不用理他， 我们回学校。” 　　听见他这番话，五条悟立马快步上前一把按住晴里的肩膀，指责对方。 　　“唉唉，看见我都不打声招呼吗？好冷漠哦晴里，我都特地大老远跑来找你了。” 　　“”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晴里微微蹙起眉头，不着痕迹地把对方的手拂下肩膀，随即表情歉意地朝学姐笑了笑。 　　“你先回去吧，我可能还要多留一会儿处理私事。” 　　学姐小心翼翼地瞟了眼不知怎的突然不太高兴的五条悟， 掩嘴压低声音， 很是担忧地道“真的不用我留下来帮你吗？” 　　这怎么看都来者不善啊。 　　再加上她对这两人的关系还停留在上次的交流会时期， 很怕五条悟会对小学弟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用。” 　　晴里面容平静， 依旧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仿佛对方找的并不是自己，与他毫无关系。 　　学姐心里还有点担忧，但相信小学弟自己有分寸， 只得又嘱咐了两句便放弃了， 离去时还不住频频回头， 像是很害怕自己一转身他们就要打起来。 　　五条悟将这一幕全程看在了眼里，一时间脸色更臭了，语气也变得有些酸。 　　“你们关系挺好的嘛，刚才我在那边看到你们动作很亲密耶，女朋友？” 　　晴里纠正“是学姐，那是学姐在帮我夹刘海。” 　　说着正过身子将另一侧太阳穴边的发卡展示给他看。 　　看清那淡粉色的一字夹，五条悟努努嘴“哦，学姐，学姐也可以是女朋友嘛。” 　　晴里的脸唰的一下垮了下来，眼底充斥着不悦。 　　“都说了不是的，我们关系好是因为一年级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前辈们都很照顾我，并且我今天刚好是和学姐一起出任务——” 　　他的语速意外的快了几分，说到最后却倏地停住，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急于撇清关系了，显得他很是心虚似的。 　　晴里抿抿唇，丢下一句“随你怎么想。”便转身要走，手腕却猝然被身后人死死抓住，力气大到根本挣脱不开。 　　被对方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拉关系一通，晴里本就生了火气，这下连离开都不行，心下更是不满了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 　　哪知五条悟的反应比他还要不敢置信。 　　“你竟然生气了？你对她笑却对我甩脸色？如果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生气，就因为这个你便不回我的信息也不接我的电话，难道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 　　“” 　　“你看，哑口无言了吧，还是被我说准了。” 　　五条悟的视线牢牢地锁在对面人身上，苍蓝色的眼眸里也无端浮现些许怒意。 　　晴里的心情不由得越发复杂，却还是冷冷地开了口。 　　“放开。” 　　“不放，除非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别想离开。” 　　“你” 　　对上那样灼灼的目光，晴里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几乎快要站不住，面上故意摆出的冷脸分崩瓦解，上涌的火气也随之泄得一干二净。 　　因为他们的争吵声太大引起了周围过路人的注意，时不时便朝二人看去，使得他更没了脾气，只是丧气地偏过脑袋，让头发遮挡住自己的面容。 　　晴里的声音闷闷的，仔细听还有极力压抑的颤抖。 　　“我就算交了女朋友也与你无关，况且我凭什么要时刻回复你的消息，我也有我自己的私生活，你管的太多了。” 　　“我们不是朋友吗？” 　　听着那话音里的愤然，他赌气一般道“我可从来没答应要与你做朋友。” 　　随后便下了逐客令“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件事，那么你可以走了，我还要回学校——唔！” 　　话还未落，手腕上捏着的力道大了几分，疼得晴里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正眼看了过去。 　　“松开，手要断了。” 　　即便如此，对方除了放了些力气外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依然一副强硬的态度，与之相对的是他话语里透露出的委屈。 　　“你这家伙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太过分了！” 　　五条悟一脸被辜负了的表情，好像面前站着的是什么超级负心大渣男，这番控诉的言论让晴里简直惊呆了，好半晌才消化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谁玩弄你的感情了？” 　　周围看来的视线瞬间古怪起来，晴里被他搞得又羞又窘，当即就要抽回手不愿与之继续纠缠，发现只是徒劳后又压下声音，退而求其次道“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不行，就在这里，你把话说清楚，明明是你先故意引起我的注意，现在是要对我始乱终弃吗？” 　　“谁教你这么用的成语。” 　　晴里更觉头疼了，实在受不了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默了片刻后沉沉的叹息一声。 　　他神情平静地与五条悟对视，眼底流露出一丝晦涩。 　　“你不必这样，我实话告诉你就是了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的话。” 　　二人避开人群来往的商业街，去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这里是两栋楼房之间的小巷，很少有人会将注意力放在这边，便也不会知道有两名高中生站在这里，气氛诡异。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那所谓的让我满意的答案。” 　　五条悟稍稍颔首，一错不错盯着对面被阴影笼罩的少年，那双好似看穿一切的蓝色眼眸在黑暗中透露出一分无机质的审视。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晴里下意识便想要回避，然想到自己说出口的话、做下的决定，他闭了闭眼深呼吸又转了回去。 　　“五条君不，悟。” 　　晴里的神色是无比的认真。 　　“你知道我这几天为何不理你吗？”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做好面对你的准备。” 　　闻言，五条悟眯起眼，不快地蹙起眉头。 　　“什么准备？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才不敢面对我？” 　　晴里顿了一下，忽而意味深长道“想知道吗？” 　　“那是当然，所以别再卖关子了！也休想再骗我！” 　　“好啊，你靠近一点。” 　　见他答得痛快，五条悟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有诈，却还是老老实实往前一步，做洗耳恭听姿态。 　　“哼嗯，你说——”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胸前的衣襟猝不及防被人拽住用力往下一扯，五条悟踉跄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覆了上来，少年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与自己双唇相贴。 　　五条悟的双眼骤然睁大，满是惊疑与不可思议，不等他去慢慢体会这种奇异的感觉，那唇一触即离，毫不留恋。 　　“果然，戴着眼镜接吻很碍事啊。” 　　晴里嘀咕了一句松开了抓着对方衣襟的手，眼睛却时刻观察其的表情变化，虽说是心血来潮但也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秉持着如果注定会被拒绝，至少自己还不算亏。 　　反正答案给了，任凭他如何理解，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再说了，本来他们二人就没有认识的理由。 　　至少不该如此熟悉。 　　“狡猾。” 　　“嗯？” 　　眼前人似乎说了些什么，晴里没有听清，正纠结着要不要追问时，腰侧忽然按上一只手，五条悟将墨镜往额上一推，低头再次吻了上去。 　　不同于前一次的蜻蜓点水，这次明显要更为正式且认真。 　　湿滑的舌头生涩地舔舐着唇瓣，继而探入唇缝轻而易举地便撬开了齿关，一点点勾着舌尖吮吻，似是怕人躲掉那样，对方抬手霸道地托住他的脖颈，将脸揉变了形状，只为了让自己把嘴张得更开一些。 　　这下换晴里震惊了，甚至大脑晕晕乎乎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懂明明是自己强吻了对方为什么攻守却颠倒了过来。 　　渐渐地，初次深吻的弊端也显现了出来，即便自己的肺活量算是还不错的那种，可面对这样一头热胡来的吻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反观五条悟，他也亲得双目微醺、两颊泛红，半阖的蓝眼睛盈着水润的光泽，一副隐忍又辛苦的神态。 　　直至晴里受不住地拍打他的手臂，五条悟这才堪堪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犹觉恋恋不舍那般，二人皆气喘吁吁地四目相望，又慢慢低下了头。 　　“太狡猾了。” 　　在一阵无言的沉默过后，五条悟状似埋怨地低低出声，在寂静地巷口内格外清晰。 　　“太狡猾了，晴里。” 　　他复又说了一遍，一把抱住对面的人，脑袋置于对方的脖颈处。 　　“想用这个蒙混过关吗？不说清楚我可不会满意的。” 　　晴里张了张有些发麻的嘴唇，声音无奈。 　　“五条君” 　　“是悟，刚才不是喊得很好吗？” 　　五条悟放开怀里的人，直起身子，兀自分析着事情起因“原来晴里不想跟我交朋友的原因是想要和我当恋人吗？可以哦，我已经切实感受到你的喜欢了！” 　　他捏着下巴，脸上洋溢着喜悦又得意的神色，全然不复先前的那副模样。 　　“晴里太喜欢我了但羞于说出口所以才一直躲着我嗯！一定是这样！不过没有关系，毕竟我是善解人意的悟君，看在你那么喜欢我的份上，我原谅你啦！” 　　说罢，五条悟笑得愈加灿烂，直直看向对方。 　　“怎么样，是不是开心得要哭出来了？” 　　“对，就如你所说的那样，我这几天的确为此事苦恼，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便采取了避而不见的办法。” 　　晴里听着他一通胡乱的分析真是心服口服，没想到竟还被这人歪打正着地猜对了大部分，眼下事情都做到了那种地步，再不说开就显得太过忸怩了。 　　再者五条悟也用实际行动做出了相对的回应，意味着他的感情并不是全然无望。 　　于是晴里鼓起勇气，微笑着握住五条悟的手，郑重而真诚地发问。 　　“那么，悟，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第111章 京都校的怪家伙（十二） 　　“日下部学长，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早乙女晴里低头啃着蜜瓜包，嘴里含糊不清地开口。 　　日下部笃也仰头喝罐装咖啡的动作一顿，随口便应了句：“什么事？” 　　“我和五条悟交往了。” 　　“噗——咳咳咳！” 　　日下部笃也险些被咖啡呛死，他擦了擦嘴边溢出的水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才说什么？” 　　晴里面容平静，仿佛刚才平地放惊雷的并不是自己，只是单纯喜欢欣赏受害人夸张的反应，然后才慢悠悠重复出声。 　　“我说，我和五条悟交往了，谈恋爱的那种。” 　　“” 　　日下部笃也静止在原地，表情空白，好半晌才讷讷道。 　　“早乙女，如果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是真的，没有开玩笑。” 　　“你认真的？” 　　“认真的。” 　　见小学弟所说不似作假，况且也没人把如此恐怖的话题当玩笑开，日下部笃也陷入了片刻的沉默，随后才捏着下巴分析。 　　“距离交流会才过了两个月左右，你们的关系就进展到了这一步，看来私底下没少见面我算算，结合你前段时间的异状——你们是昨天确定的关系？” 　　“” 　　“怎么了，我分析的不对吗？” 　　晴里适时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对，很对，只是我以为比起那个学长你会更在意我们之间的性别。” 　　听到他这句话，日下部笃也慢吞吞地将头扭回去，小口抿着咖啡：“其实确实是有些震惊的，但一想到那可是五条悟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并且又不是我和他谈，我管那么多做什么。” 　　提及此事，他也说出了自己的至理名言：“太郎的爷爷之所以能活那么久，是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 　　“好冷的笑话哦。”。 　　“那你不还是笑了。” 　　日下部笃也睨了眼笑点总在奇怪地方非常低的学弟，忽而话锋一转。 　　“所以——你昨晚为什么没有回学校？” 　　便见学弟难得俏皮地朝自己眨眨眼，露出一个格外狡黠的神情。 　　“你猜。” 　　日下部笃也：“” 　　不，他并不想猜。 　　“硝子、杰，我回来啦！有没有想我！” 　　五条悟猛地拉开教室的门，一脸的喜色，看着心情极为不错，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进门后便放在了桌面上。 　　五条悟招呼着同学们道：“我带了京都的特产哦，是不是超级贴心。” 　　“是是，想你。”两位同学回应得很敷衍，手上却熟练地将五条悟带来的伴手礼瓜分了，丝毫不客气。 　　“唉——好敷衍，你们不想知道我这次去京都发生了什么吗？” 　　看在这伴手礼的份上，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很给面子的应和。 　　“发生了什么？” 　　见小伙伴们如此上道，五条悟边也有了炫耀的兴致。 　　他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趟，伸出手指在面前晃了晃，意有所指道：“我——五条悟，就在昨天，脱·单·了！” 　　“” 　　空气中静了一瞬。 　　想象中的惊讶并没有出现，二人一个比一个淡定，似乎早已预料，被五条悟扫过来时才把注意力从伴手礼上移开，发出棒读般的“恭喜”、“哇哦”。 　　五条悟再次发出唉的一声，语带埋怨。 　　“什么嘛，你们什么态度，反应好平淡，怎么说我都是三人之中率先脱单的吧！” 　　“啊对对，你真厉害。”家入硝子吃着点心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可以说她是其中最不意外的那个。 　　夏油杰也跟着道：“对方是京都的那个一年级吧？” 　　闻言，五条悟这才反应过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那倒不是，毕竟我们也不清楚你能不能成功。”家入硝子意味深长地笑道，“不过现在看来，是成功了。” 　　“哼，毕竟我可是五条大帅哥，怎么可能会被人拒绝！” 　　五条悟在一旁骄傲得鼻子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但注定无人欣赏。 　　“硝子，这个白芝麻的不错，你尝尝。” 　　“唔，确实，不是很甜。” 　　两位小伙伴自顾自交谈着，专心评价点心的口味，完全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五条悟：“” 　　五条悟：“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在听。” 　　“我不信！你们明明一直在吃！” 　　“因为悟买的点心很好吃，不愧是高档货。” 　　五条悟瞬间得意起来：“算你有品味，这可是我特地挑的。” 　　眼见着安抚住无理取闹的男同学，夏油杰笑了笑，又突然想到了其他的问题，便问道：“说起来，你们这算是异地恋吗？” 　　莫名被问到的五条悟蹭了蹭鼻底，沉吟稍许：“嗯东京到京都也不远吧？坐新干线也就两个小时，而且高专真正在学校的时间只有三年，等实习后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家入硝子觑了他一眼，打趣道：“你想的还挺远。” 　　“当然，我可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我对待感情超专一的，再者，有我这样的好男人在前，晴里还会看得上别人吗？” 　　对于那句好男人，家入硝子不做评价，仅是促狭地扬了扬眉。 　　“哦——这样么，那加油吧，祝你们长长久久。” 　　“嘿嘿，谢啦硝子哦对了，我先回一趟宿舍，等会见啦。” 　　五条悟撂下这话便哼着歌站起身跑了出去，独留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在教室里继续品尝京都的点心。 　　目送好友欢快的背影，夏油杰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一时无语。 　　“悟他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他好的很。” 　　家入硝子咽下嘴里的食物，轻摇了摇头。 　　“恋爱中的男人真可怕。” 　　东京校的一年级三人正走在回程的路上。 　　彼时，他们已到达学校的山麓，距离回到学校也不过只差一段石梯的距离。 　　“哈啊——今天的那个咒灵竟然有点水平，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时间。” 　　五条悟嘴上不满地嘟囔，百无聊赖地活动着僵硬的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响。 　　夏油杰则毫不留情地指出他的问题：“明明是悟你大意了吧，无下限不能擅自解开啊，一级的咒灵可是很聪明的。” 　　“好啰嗦哦杰，耳朵要起茧子了。” 　　每次一到这种说教环节，五条悟便拒不配合地抠着耳朵，无赖地吐吐舌头，那表情每每都令夏油杰火大。 　　恰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家入硝子忽的啊了一下，指着校门口的位置。 　　“那里有人。” 　　听闻此话，两名因为口角险些打起来的不省心男同学堪堪收起拳头，皆转头望去。 　　夏油杰问：“哪里？” 　　“就在旁边的树底下，有一道人影。” 　　将分走的神拉回来，五条悟也感受到了那股熟 　　悉的咒力，定睛确认了一番才惊喜道。 　　“那是晴里！” 　　“哈？他怎么会在这里？” 　　然话音未落，五条悟就如一道风似的跑了出去，顷刻间没了踪影，再次看去，那人早就跑到当前，和人上演一出亲密的相见戏码。 　　家入硝子啧啧两声，简直没眼看，跟一旁的夏油杰边看热闹边悄声谈论。 　　“所以说，恋爱中的男生真的很可怕啊。” 　　另一边，五条悟已经站到了当事人面前，上来就给了对方一个拥抱，继而神色开心地问道：“晴里！你怎么来了？” 　　晴里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来找你，总不能每次都是悟去找我，偶尔我也想主动出击。” 　　这番话令五条悟脸上的喜意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望着浑身都散发愉悦气息的男友，晴里越发感到好笑。 　　而他没说的是，自己其实是因为工作上的某些事特地来了东京高专一趟，刚好认识了一年级的班主任，顺便从对方那里得知五条悟出任务不在高专，便想着结束后去门口稍作等待，没想到还真把人等来了。 　　“真是的，晴里从哪学的这些大胆的发言”五条悟亲昵地蹭着对方的额发，像个大型的猫咪对着饲主贴贴，“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约会吧！距离上次见面可是有一个多星期了，我超级想晴里的——” 　　真可爱。 　　究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说迟来的发现，晴里此刻只觉眼前的男友可爱到冒泡，是个人都招架不住。 　　思及此，他的声音不禁又软了几分，顺着五条悟的话开口。 　　“是是，我也想悟，所以这不是来了吗？” 　　不等他继续与人亲热，从旁传来一道夹杂着调侃意味的女声，还坏心思地吹了声口哨。 　　“哎哟，真是感人的久别重逢呢。” 　　二人循声看去，便见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不紧不慢地款款走来，看着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揶揄。 　　而夏油杰则是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贴心地嘱咐一句：“悟，我和硝子先进去了，你们随意，记得回来交报告。” 　　被同学坏了好事，五条悟嫌弃地挥挥手。 　　“气氛都被你们毁完了，快走开啦。” 　　见好友羞恼的模样，夏油杰大笑两声，随即跟着女同学前后脚踏进了校门。 　　见人溜得飞快，五条悟这才悻悻收回视线：“这两人好没有眼力见，你说对吧，晴里？” 　　晴里也是被闹了个大红脸，还挺不好意思的，尴尬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没关系，我们先走吧，好不容易见一次就不要耽搁时间了。” 　　“你说的没错！” 　　五条悟当即不再纠结此事，拉着人便要下山去附近的公交车站。 　　“走吧走吧，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本来就因为那个可恶的咒灵耗掉了他约会的一部分时间，可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 　　兜兜转转，二人总算是成功到达了热闹的市区，约会也顺利进行。 　　五条悟啃了一口热腾腾的鲷鱼烧，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异地恋就是这点很麻烦啦，隔得太远，不能随时见面。” 　　说着他顿了一下，眼睛骤然一亮，提议道：“对了，晴里你转学来东京高专不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晴里同样手里捧着个鲷鱼烧，若有所思回道：“很任性的想法呢。” 　　听出他是在委婉的拒绝，五条悟撇撇嘴，也清楚要实现此打算非常麻烦，但还是忍不住抱怨。 　　“嗯，没办法，要是当初晴里先一步被东京的人发现就好了，本来你老家就住在东京附近吧。” 　　“确实，这样或许我就能在东京上学了，还能和悟在一个班级里。” 　　晴里低低地笑出了声，侧过身神情认真地注视对方，紫色的眼眸里倒映出对面人的身影，便再也看不到周围的其他事物了。 　　“但不管怎样，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的语气无比真诚，如一名虔诚的信徒朝他信仰的神明献上永恒的誓言。 　　“无论在哪里，无论需要多少次，我都会一遍遍的喜欢上悟。”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