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异片场直播柯学》作者：远山米沙 文案： 任务途中意外死亡，灵异直播系统找到绪方柚木，承诺他只要直播通关片场获得一定愿力，就能将他复活，继续未完成的任务。 新入职的绪方警官热情满满，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几个都是灵异片场。 于是： 【片场一已完成】 厨师长告诫不要去237后，柚木尊重他人隐私坚决不去； 父亲神经兮兮癫狂打字，柚木默默准备心理辅导书籍和物理劝说工具； 诡异熊脸人出现酒店，柚木贴心奉劝他不要私闯民宅小心进局子； 柚木警官（正直）：物理解决一切！ 【片场二已完成】 认真拒绝朋友的探宅邀请，并且及时向家长打小报告； 每天勤恳上学争取学分，绝不脱单独自一人； 积极传播防范偷袭意识，努力降低警方工作几率提高学生人身安全； 柚木：学生就要好好学习！ 【片场三已完成】 开局一套房，任务自己找； 绪方同志热心与隔壁邻居孕妇打好关系，警民一家亲； 缝纫机动了？看到女人闯进来了？不要紧，找警察。 孕妇邻居感动极了，将一个娃娃送给他； 柚木也感动极了，立刻把娃娃送到层层封锁研究所； 柚木：呆着吧你 【片场四】 警察变成医院实习小医生要做什么？ 实习期间旁观师傅治疗，大胆提出胎儿特殊之处； 密切关注病人的一举一动，关心胎儿发育问题； 亲切告知病人小心被绿，帮助国家研究所探索胎儿不死之谜； 当然最重要的是，把盗用婴儿身体的鬼怪揪出来，把她的房子彻底炮轰； 柚木：用物理解决恶鬼，真棒 …………… 另一视角： 勤恳探案的绪方学弟刚入职就受自己影响离开人世，警校组学长以及认识的警官十分痛心和难受。 但在学弟葬礼前昔，一个直播频道却突然风靡各个网站，里面的直播主人公正是英年早逝的学弟。 然而除了学弟之外，还有更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被子里的女鬼，窗外的黑影，诡异的双胞胎，还有奇怪的熊面人… 观众们无不震惊害怕于诡异的灵异生物，却又对主人公莫名符合“柯学”的脑回路欲罢不能。 某咒术界专家：不错不错，也是一条生存之道嘛！ 在侦探社摆烂的黑泥精：太棒了，反着来就可以完美自我了断了！ 温柔善良的见鬼少年：这样做真的可以应对厉鬼吗？ 然而柯学世界的人们却心力憔悴，抓狂地在唯一能沟通的频道上疯狂留言： “别回头，快跑啊！” “这个可爱妹妹真的不是人！” “不要再劝它了快跑啊！” 绪方柚木：哈？ ————————— 1.综漫和片场，如文案 2.主角柯学片场单纯可爱粗线条小警官，一开始坚决不信鬼神，但越到后面世界观越会崩塌，会反过来对抗鬼神。 内容标签： 综漫 灵异神怪 直播 柯南 搜索关键字：主角：绪方柚木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主角：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立意：相信科学与正义 第1章 浓烟，碎片，几乎把整层楼炸飞的冲击力钻进人的身躯里，五脏六腑受到重击而失去感觉。 这是在楼层高处发生的一起意外爆炸，原本停止运行的炸弹，突然出现了滚动的倒计时数字，代替萩原前辈进行拆弹工作的新任警官绪方柚木只来得及高声呼喊人群散开，来不及跑几步，就被几乎炸弹中心的冲击力一点点抹杀知觉。 最后一点火焰光亮消失在视线中，耳边似乎隐隐传来萩原前辈和松田前辈撕心裂肺的呐喊。 意识撕裂中，绪方柚木仿佛看到前辈们的脸，那样的痛苦、悲伤、愤怒以及扭曲。 别难过啦，柚木迷迷糊糊地想，犯人没抓到，任务不会失败了吧？ 新入职的小警察仍然很担心自己的工作。 然而就在小警察意识灵魂不断消散时，一抹亮眼的光芒迅速地捕捉到了他。 「意志力：坚定」 「武力值：高」 「渴望程度：高」 光点简单地检测了一下柚木的各方面素质，得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结果。 “检测结果为…优。”亮眼的光点扑闪扑闪地发光，像是庆祝一样，欢呼着冲过去和绪方柚木的意识灵魂融为一体。 “你想继续活着吗？来成为我的宿主。”光点在进入灵魂的那一刻立即循循引诱，声音蛊惑充满吸引力，“只要高人气直播通过一定数额的片场，我就可以让你再次复活。” 随着意识飘散的柚木脑子逐渐不好使，但仍然怀着对任务的担忧坚定地点下头：“越快越好。” 光点欣喜若狂：“那就直播几个高能量片场？” 柚木坚定地：“没问题！” 部分光点立刻化作星光，轻柔地笼罩着柚木的意识本身，和本身一样渐渐虚无，前往另一个世界。 “你不是要越快越好吗？”光点补充说道，“我给你挑的高能量片场，比如说这几部都是…” 柚木意识消失在原地。 “…惊悚片。”光点总算慢吞吞地说道。 然而柚木已经消失在原地。 光点在原地定住，似乎在沉思。 它简单计算了一下可能性，觉得哪怕自己不说，直播间观众也很大概率会提醒主播的，于是慢悠悠地喃喃自语：“应该…没事吧。” … 一片昏黑中醒来，柚木猛地睁大眼睛。 温暖的灯光撒在木板上，卷卷头发的小男孩眨着眼睛看向他，手里举着一个红色的玩具小汽车，甜甜地问他：“卡斯蒂？” 没有浓烟，没有碎片，当然也没有爆炸，这间儿童小屋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祥和，会温暖到让在里面呆着的人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坐在他对面的小男孩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柚木想起爆炸后听到的交易，又观察到对面小男孩一直注视着自己，警察特有的心理生起，忍不住试探性地道：“什么事？” 果然，小男孩得到回应，慢慢收回视线，蹬着小腿，专注地抚摸他手上的玩具小车。 柚木长舒一口气，没猜错，卡斯蒂一定是自己的名字了。 在他猜测成功后，一段记忆也仿佛奖励般立刻涌入柚木的脑海。 在片场叫《闪灵》，柚木所扮演的角色叫卡斯蒂？托兰斯，是托兰斯一家的小儿子，母亲温蒂，父亲杰克，还有一个小哥哥，也就是对面坐的小孩，丹尼。 幸福完美的一家四口。 他大概理清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缘关系后，眼前一条透明小字缓缓飘过。 「这年头直播过家家的也有？」 柚木没见过眼前飘字的场景，一下有些木愣。 小字见没人理，而他显然也是个话很多的人，于是开始疯狂输出。 「怎么没人管」 「这年头拿小孩子盈利是犯法的吧」 「家长呢，家长呢？」 这几条句子刷下来，好在这些是透明的，不然柚木连坐在对面的丹尼都要看不见。 柚木琢磨着，这弹幕恐怕就是直播的意思。 他抬头研究了一下眼前，心念一动，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屏幕，而在屏幕右上方有一个人形模样的标志，标示了数字“1”。 看来目前只有这位小字先生在看他过片场。 而这位小字先生也是说曹操曹操到，几乎说完没一会，儿童房间的门就被一位高挑女性推开。 女人有着黑色的细软头发，温婉地垂到肩膀，红蓝相间的背带裙让她看上去青春又贤惠，这是丹尼和卡斯蒂的母亲，温蒂。 “该吃饭了，丹尼，卡斯蒂。”温蒂站在门口呼喊他们的名字，丹尼慢吞吞地站起来往外走，柚木也跟着爬起来，年纪小手脚软，所以爬得慢，但眼睛一直注视着母亲。 温蒂注意到了柚木的视线，笑着把人抱起来：“哦，我们可怜的卡斯蒂。” 她亲昵地用额头贴上柚木的小脸蛋：“怎么比哥哥慢那么多，是不是没睡好？” 丹尼这时候已经坐在了餐桌椅子上，拿起三明治和电视遥控器，大声说道：“因为你昨天说要换地方，我和卡斯蒂才会睡不好！” 温蒂昨天告诉丹尼和卡斯蒂，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他们需要搬去旅馆独自一家住上一个冬天。 温蒂一边把柚木抱到另一张椅子上一边回应他：“这不好吗？那里很大，宝贝。” “好，很好。”丹尼咬着三明治，嘴巴塞得鼓鼓的，“可是要住一个冬天，而且那里没有其他小孩子。” “怎么没有。那里会有卡斯蒂陪你玩，”温蒂安抚他，看了一眼丹尼的手指，“还有你的托尼，不是吗？” 卡斯蒂顺从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丹尼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指，不说话了，大口大口地吃起三明治。 「托尼是谁，你不就两小孩」 「所以你们吃早餐为什么也要直播？」 「家长，家长，你真的不看一眼屏幕吗？」 小字先生陷入了困惑。 温蒂带着卡斯蒂和丹尼吃完早餐后，就勤劳地把碗碟收起来，电视机慢悠悠地播放着节目，柚木吃饱了，谨慎地坐在沙发上左右看。 而丹尼吃完饭以后，就一溜烟跑去了厕所，卡斯蒂本想亲切地关心下自己哥哥的痔疮问题，但温蒂却让他好好吃早餐。 “肯定又是和他的托尼说话了。”温蒂摸摸卡斯蒂的头。 虽然没亲眼见过，但丹尼有一个想象中的朋友托尼是托兰斯家族人尽皆知的事情，在卡斯蒂出生前，丹尼经常一个人和托尼玩手指游戏。 温馨的家庭日常让小字先生很苦恼。 「你们这样搞得我很像一个偷窥狂。」 温蒂正辛勤地刷洗着碗，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叮铃铃——” 温蒂赶忙用冰箱上的毛巾擦手，走过去接起电话。 “嗨，宝贝。” 是父亲杰克的声音。 温蒂立马喜笑颜开，快乐地问他：“亲爱的，你那进行的怎么样？” 杰克在电话线另一头告诉温蒂，他还需要参观旅馆其他地方，并且要比较晚回家。 温蒂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看来你得到这份工作了。” 杰克哈哈大笑：“这很漂亮，你和丹尼、卡斯蒂都会喜欢这里的。” 简短的对话到此为止，杰克还有工作要做，温蒂贴心地放下听筒，厕所却突然在这时发出剧烈的摔倒和尖叫声响。 “啊——” “丹尼？”温蒂大惊失色，立刻火速飞奔过去，柚木跟着过去看，发现自己的便宜哥哥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昏迷。 「这小孩怎么了？」 小字先生很关心小孩。 “卡斯蒂，看着你哥哥。”温蒂迅速把丹尼抱到床上，叫住柚木，“我去找医生。” 雷厉风行的妈妈立刻冲出家门。 终于有了个人空间，柚木仔细观察了一下丹尼的身体。 虽然眼睛紧闭表情狰狞，但是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身体也没有发热，应该是没有大碍。 小字先生还在说话。 「镜头不跟着你哥哥，也不跟着母亲，那你就是主播了」 「这是怎么开直播的，小孩」 柚木想了想，还是现在原地，从脑海中调出屏幕，然后正经站着和小字先生说话。 “你好，先生。”柚木说，“其实我不是小孩，我是一个成年人，警官绪方柚木。” 小字先生沉默一会，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我的警官号是B1256384，因为一些情况，我会在这里直播一段时间。”因为条件中的高人气要求，柚木不得不厚着脸皮说道，“可以多看看直播吗，我的任务需要多一点人气，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帮我多拉点人…” 屏幕右上方的数字立刻从“1”跳成了“0”。 小字先生迅速逃跑了。 …情理之中。 柚木叹口气，换他看到这样的直播也会觉得被耍了的。 小孩的手疲软无力，他坐到丹尼的床前，静静地等待温蒂的回来。 — 国木田独步撑着头。 书桌上点着台灯，放着一台电脑和一些散乱的本子，电脑桌面的屏幕散发莹莹蓝光。 国木田独步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名成员，最近活很多，新来的社员又总是给他添麻烦，心情烦躁之下，一些友人建议他看点直播放松一下。 国木田并不盲目追求人气最高的直播间，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选择了一个没有人气的小直播间。 没想到就遇到一个尽说胡话的小屁孩。 他一生气，就把浏览器全关了。 国木田叹口气，突然有了一个放松的找乐子的想法。 为什么不试一试这小孩拿谁的警官号骗人呢？ 也许号码是假的，但也算放松活动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找到国内警察官方网站，输入刚才听到的一串数字，网页立刻出现了一个名字。 「绪方柚木」 这小孩居然连名字都学了，国木田皱眉。 他点击查看，发现这位警官在昨天的拆弹行动中意外身亡，警局已发布公告，纪念这位为人民付出的小警官。 这样看来的话，这小孩应该是看了新闻模仿的，真是品性恶劣，不然怎么能拿逝世的人开玩笑。 他移动鼠标，入目是公告里一张纪念性质的警官证件照。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笑意柔和，浅色的瞳孔里反射出阳光，眼角泪痣也不影响他一派阳光正义小警察的模样，如果仍然在世，恐怕能进娱乐圈迷倒万千少女。 但是… 国木田独步擦擦眼睛，犹豫着点回直播间，仔细地对比两人的模样。 谁能告诉他，这小孩长得怎么这么像绪方柚木？ 甚至泪痣都一模一样！ 第2章 医生判断丹尼没有任何问题，这样的情况不是什么大事。 温蒂还是不放心，担心地再次问丹尼：“是发生了什么吗，你在厕所的时候。” 丹尼把被子拉起来，闷闷的：“我不想再讨论托尼了。” 温蒂露出了然的神色，她对丹尼自幼儿园以来的反常行为与他的朋友托尼有关多有猜测。 但她并没有直白地说出来，只是和医生之间交换了眼神，两个大人出去商谈，走之前还不忘叫住柚木：“宝贝，去陪陪你的哥哥，他今天都会在床上休息。” 柚木乖巧地点点头，大人们带上门出去了。 他想了想，觉得小孩大概的确是需要一些安抚，成年人的成熟需要向他敞开，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躺在丹尼身边。 柚木比丹尼小，躺在身边的时候像只奶猫一样蜷缩起来。丹尼低头看着他，精神振作，觉得这和温蒂的陪伴不一样，弟弟是弱小的，需要自己和托尼保护，同样也能分享一些父亲母亲不会倾听的秘密。 “我觉得我们也许不应该去那个旅馆。”丹尼主动对他说，并举出手指，“托尼告诉我的。” 柚木眨眨眼睛，谨慎地问道：“那是托尼让你晕过去的吗？” 丹尼：“是的。” 他说完以后立刻看了看柚木的表情，显然是不希望弟弟和朋友闹不愉快：“但是是我主动要他说，为什么不想去旅馆住，才会这样子的。” “我看到两个女孩，”丹尼痛苦地回忆着说，“红色的血和倒在地毯上的尸体，应该是尸体，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很吓人。” 脑海里的红色海洋席卷向前，几乎要淹没丹尼，他很难不害怕。 柚木主动摸了摸丹尼的脑袋。 他在心中迅速回忆警校生活中心理学的相关知识，却没法把这些场面和疑似双重人格却仍有意识的哥哥对上号。 “没关系的。”沉浸思考的时候，丹尼一个小孩做出大哥哥的架势，“听说那边很大，卡斯蒂，我们可以玩好多！” 丹尼亲昵地抱住自己兄弟：“有你，有托尼，还有妈妈，也许爸爸也会陪我们玩，我想我们过去也能过个很好的冬天。” — 旅馆歇业日，风和日丽。 杰克顺利地拿到工作，全家收拾东西开车去旅馆居住。 “冬天积雪太深，几乎达到25英尺，每天清理太费钱，”杰克一边开车一边和身旁的妻子温蒂说道，“所以他们经理要闭馆，留我们在冬天看看房子修修东西，很好的差事，不是吗，我写小说也方便，卡斯蒂和丹尼玩也方便，你也可以好好在安静的地方休息会。” “是的。”温蒂赞同他。 因为有柚木在后座上陪着，丹尼没有往前面靠，而是在和柚木玩车子。 途径其中一段山路时，温蒂开始和杰克聊起了曾在这里殖民过的多纳组织。 杰克：“他们因为大雪困在这里，为了生存互相残杀。” 丹尼机灵地竖起耳朵：“你的意思是他们互相吃…” 温蒂：“杰克！”温蒂用谴责的声音制止话题的继续，她不希望她的孩子们听到这些可怕的东西。 丹尼安抚妈妈：“没关系，我在电视上看过。” 杰克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刚好树林的阴影打在他的半张脸上，使得他突然阴森诡异起来，不像出来迎接柚木的那个开朗好爸爸。 “但是卡斯蒂也在，”丹尼继续说，“爸爸，还是讲点别的吧。” 听到卡斯蒂的名字，又有了丹尼的声音，杰克的表情逐渐平缓下来，又有了父爱的柔光。 杰克：“好。” 柚木乖巧地听着对话，抬眼看屏幕右上角的小人。 小字先生离开以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了，数字一直孤零零地停留在“0”上面。 柚木默默叹气，果然还是被吓跑了吗？ 在这里找不到联系直播间外面的工具，没有办法拉动人气，只能坐等外面的人发现自己，给予一些帮助。 他望着窗外的场景不断变化、变化，山路盘旋向上，偶尔有车子停靠或是往反方向驶去，在靠近一座巨大的三角屋顶的小城堡时，杰克降低了车子前进的速度。 他说：“到了。” 旅馆即将歇业，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客人和打扫旅馆物品的工作人员纷纷往外走，只有托兰德一行人拎着行李往里走去，凭空让人觉得孤寂。 「已经搬家了？」 突然有一行小字在眼前缓缓飘过，绪方柚木眼前一亮，但拉着温蒂的手不好说话，只能小心地点点头。 「没事，你继续，一会再谈谈。」 小字先生体贴地说。 实际上国木田独步正对着找朋友和技术宅要的资料，一样样地进行对应。 难以想象的是，这个奇怪直播的小孩居然会和警方的工作人员绪方柚木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连眼角的泪痣都是小时候未长成的浅色，甜美可爱的一眼就能认出。 深深的迷惑中，国木田独步情不自禁地再次打开直播，观看小孩的一举一动，心中疑惑越来越大。 他居然无法判断这是用什么器材进行得直播，也无法通过画面里的时间判断具体的时区，更不确定这个连动作都和绪方警官十分相像的小孩究竟是什么情况。 国木田只能猜测这是异能力在作怪。 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很不合理。 是怎么样的异能力才会一直关注一个小孩的一天，并且没有大肆拉拢人群。从小孩的直播间可以看到，只有少数几个人进了直播间观看，又不到几秒就无聊地离开，连关注都没有一个。 而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既然小孩向他求助了，那么不管对方心理年龄是8岁还是18岁，他都会竭尽全力使良心不受挫。 因为也许和异能有关，所以他拍下几张可疑之处的照片，预备交给社长。 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是国木田十分尊敬的长辈，拥有比国木田还要广得多的人脉，还和军警有些关系，想必交给他一定能更好地判断解决。 而在国木田等待并思考的时候，温蒂将柚木和丹尼放进游戏室看管，自己和杰克一同与经理了解旅馆构造。 游戏室对于小男孩们来说最显眼的当然是墙上那个大大的飞镖贴，可以供孩子们尽情玩耍，相比起大人的游戏桌球来说更有吸引力，活力四射的丹尼立刻邀请柚木一同扔飞镖。 柚木试着扔了几个，发现只有调动全身注意力和筋肉时才能准确地扔中；丹尼却玩的很尽兴，随便扔，中一个是一个，很快就把手上的飞镖扔完。 丹尼挠挠头，跑到墙边，把墙上扔歪的一个个拔下来，预备二次利用。 柚木站在原地没动。 他本来笑着看丹尼去拔飞镖，这时却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像是融雪掉进脖子后边，浑身都僵硬冰冷，连心脏都隐隐绞痛。 他慢慢扭头，看见背后，也就是游戏室门口有两个小姑娘手牵手站着。 棕色短卷发，鲜嫩绿色裙子，白色丝袜和黑色小皮鞋，明明是非常可爱的装扮，却因为两人照镜子一般的牵手动作和平静到诡异的表情显得气氛非常奇怪。 国木田蹭地站起来，脸几乎要贴在电脑屏幕上，眼睛瞪得老大，手上快速地敲击键盘，摁回车发出去。 「她们是突然出现的！」 直播的镜头一直是正对着柚木的方向，因此在柚木无法观察到的身后，国木田清晰地看到女孩们的突然出现。 这么小的空间异能者？可她们是一起出现的，按理来说不会拥有一样的空间异能。 丹尼此时也缓缓回头，眼神定定地看向女孩们。 获得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后，两个女孩慢慢扭头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丹尼僵着身子站在原地，游戏室安静得让人害怕，能听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挪动的声音，空气也渐渐冰冷，像是冷藏室的空气泄露。 女孩格格不入的出现，活像一对隐形的幽灵，哪怕再甜美的面孔和微笑，也让人心里怪怪的。 互相之间都没有动静。 柚木虽然觉得浑身冰冷，却并没有太多的别的想法；他很少看灵异片子，没有太多鬼怪的认识，只觉得这两小孩行为诡异，精神可能有点问题，不能再僵持下去。 “你们是谁？”于是他大胆地出声问道，国木田和丹尼都被安静环境里他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们不简单，谨慎点！」 女孩们却没有理他，牵着手转身往外走去，看上去普通地走路离开，却在门外突然失去踪影，让人瞳孔一缩。 “卡斯蒂！”丹尼回过神，生气地拉住柚木，“你不要突然和她们说话。” 柚木挠挠头：“不可以吗？” “我觉得她们很奇怪，”丹尼诚实地说，“具体的我得问问托尼，但是只有我们三个玩就可以了，她们太奇怪了，我得保护你。” 很少人能不为小男孩真诚的表达所心软，在丹尼作为哥哥的保护欲下，柚木语气一下子低弱起来：“我知道了，哥哥。” 「你确实太激进了，小心点，就算是警官，也未必对…」国木田本想说异能力者，但又不方便透露太多，只好接着说道，「所有人，未必对所有人有效。」 「我感觉这里不太安全，但我们必须单独聊聊，你会用摩斯密码吧？」 绪方警官心领神会。 他在丹尼的注视下从包里翻出积木，开始就地敲敲打打。丹尼自认大孩子，自然不会加入搭积木的游戏，原地转了一个圈后还是去找球玩了，只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柚木，担心柚木被女孩子骗走。 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真的、没有、说谎。 看似随意的敲击实则是规律的内涵传达密码，目前除了小字先生，基本没人会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直播驻足，所以绪方柚木非常渴望对方的帮助。 「我知道了」 「我暂时相信你，这几天我会找人来看你的直播，并且帮你」 敲下这几行字，国木田感觉心脏砰砰跳。 他感觉自己正在主动接近一些，可能靠近死亡的东西，这东西也许是异能，也许不是，但它大概率可以更改人的生死，比如直播中的绪方柚木。 他定定神，打开手机，手指如飞地拨打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的电话：“喂，社长，我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汇报…” 第3章 人来人往的警视厅，穿着制服的警官抱着文件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松田阵平靠在前台，手里翻阅着值班记录，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冲登记小姐露出迷人的笑容：“您好，我想问下，萩原警官这几天都没来吗？” 登记小姐一下被帅气的笑容迷得晕了头，迷迷糊糊地点头：“是的，松田警官。” 记录本显示，萩原研二在爆炸案以后，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来值班了，松田阵平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他不再言语，一把关上手里的记录本：“谢谢。” 请假后走出警视厅，松田阵平看到大厅上方悬挂的旗帜和公告，熟悉的、年轻的孩子面容再次出现在他视网膜上，是绪方柚木的官方祷文，来往有不少人会抬头读一读上面的文字。 “为了感谢绪方警官的努力…” 松田阵平觉得眼睛突然又酸涩了起来，迈出门的脚步沉重许多，别扭地插着兜走出去。 一出去，他就立刻给自己点了根烟，吸着烟招手拦车，翻身坐上去，给出租车司机报了一个住宅区的地址。 这个地址不是他自己的住处。 出租车发动，和数辆车一同缓缓前进，松田阵平心里琢磨着一会要说的话，半倚在靠背上。 没过多久，出租车行驶的速度渐渐放缓，松田阵平往窗外看，这里是当初绪方警官等人遇难的大楼底下，此时车辆拥堵，人群拥挤，几个摄影车和记者站在略微空旷而显眼的地方侃侃而谈。 “到这了，是会堵一会。”司机从反光镜子处看到松田阵平向外看的模样，友情解释道，“这里最近发生了爆炸，有个特别帅的警察牺牲了，所以最近来这纪念的特别多。” 司机唏嘘：“听说还很年轻哦，可惜了。” 松田阵平笑不出来，沉默地抽着烟。 他当然知道那个长得特别不错的警察是谁，绪方柚木读书时就是名冠整个警官学校的校草，进了工作容貌也不减半分，光彩夺目，说的自然是他。 从学校考到警视厅，再从一般辅警正式升为拆弹警察，绪方柚木同样是一个非常努力的孩子，萩原研二自从开始带绪方工作后，就经常向他炫耀：“我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好孩子帮我。” 又帅气又上进，警视厅和这片区域里的人没几个讨厌他的，说起绪方都会露出笑容，荻原研二更是非常欣赏他，放心地把难度系数很低的拆停止炸弹这一任务交给跃跃欲试的年轻人。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冰冷的定时炸弹因为人情世故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那么这次拥堵也就好理解了，网络世界嘈杂追求热点，一个帅气的杀人犯能上社会热搜，一个更加帅气的献身警官自然吸引眼球。 只是相对于死亡后的一霎那烟火，不论是松田阵平还是荻原研二都希望，这颗警视厅的耀眼新星能在案情中、媒体报纸的播报中大放异彩。 而不是在鲜花的苍白祭奠中。 “到了，”司机踩下刹车，大声提醒道，“慢走。” 松田阵平抬腿下车，高挑的身材和平常的服装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出街的卷毛臭脸帅哥，但在走去目的地的路上，他其实心里一直婆婆妈妈地掂量一些话语，想劝因这件事而颓废的发小振作起来。 “逝去的只能让他逝去…你这样像什么样…”松田阵平一路念叨着想好的台词，走到荻原研二的家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紧闭着的门过了有一会才慢慢打开，探出来的脑袋和松田阵平想的一样，一个胡子拉碴面容疲惫的长发帅哥，萩原研二，黑眼圈厚重，嘴唇干裂，一看就是很不好。 萩原研二眨眨酸涩的眼睛，仔细地上下打量门前的来客：“…小阵平？” 松田阵平点头，正想揪住领子，对发小进行一个心灵上的规劝，却敏感地发现发小的表情不太对。 萩原研二用手半扣着门，只打开三分之一的门，上身往后倾，像是在掩盖什么不能给人看到的东西，神情极其不自然。 “在做什么？”松田阵平直白地压低声音询问道。 “没什么。”萩原研二靠在门框上，揉着眉头露出一个帅气的微笑，“让我再一个人呆会，小阵平。” 然而萩原研二背后暗暗做出只有他们警校组才懂的手势，眼睛向下眨，示意他的视线，松田阵平配合地看过去，脑海里慢慢念出这句暗号的意思。 「有任务，保密」 松田阵平心领神会，立刻拍着肩膀，合情合理地安慰几句，随即假装若无其事地立刻离开，留给发小足够的空间与时间。 萩原研二放下送别时挥动的手，反手合上门，并且谨慎地锁上。 他明明穿着拖鞋，走路板正却没有声音，动作迅速地扑到桌前。 与警方上层通讯用的窗口亮着，最近的通讯里，对方发来一段视频，并要求萩原研二进行指认和判别。 他坐回椅子上，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再次点开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视频。 阴沉宽广的城堡内部，各处都堆积着杂乱的行李和包裹，来往的路人步履匆匆，不做过多停留，往外涌去。 而在往外出去的人群中，托兰斯一家外国人的进入格外显眼，牵着母亲手的卡斯蒂看起来更像个混血，高挺的鼻子和美貌的大双眼让他毫无疑问是个极其好看的外国小孩，但眼角那一滴泪痣让他看上去面目柔和媚意，配合正直单纯的表情，更是有着亚洲人特有的内涵的魅力。 「确认其与绪方柚木的重合度。」最新的消息如是说道。 萩原研二想起带了一段时间的青年，又想起警校时期总是追在屁股后面的小伙子，面容柔媚却总是心怀正义，不相信神魔鬼怪，希望为每个受害人找出世上的正义，心中忍不住狠狠一抽。 他在心里掂量一番两人的外貌，确定这孩子绝对不会在外面乱搞，心里逐渐不确定起来，这两人太像，就连摸泪痣的模样，都太过相像。 电脑消息再一次响起，提示萩原研二尽快做出回复。 是时候做出回复了，萩原警官这次想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的回答是……”他敲打着键盘，沉重的字符一个个逐渐出现在对话框里。 「完全一致」 — 首个观看直播，发觉不对的国木田立刻报给了武装侦探社里值得信赖的社长，福泽谕吉。 接起电话，听到国木田独步伴随着紧张的离奇汇报，白发武士并没有因此而轻视这件事，他相信自己社里向来严谨的国木田并不会谎报或是胡扯一些事情。 他沉着地听完社员的汇报，并在社员汇报完后给予适当的安抚，随即按照国木田所说的直播间入口点了进去。 国木田是通过普通直播平台进行观看的，直播平台经营许久，口碑不错，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福泽谕吉虽然没有怎么观看过直播，但在进入直播间，直播间右上角数字跳动后，他也大概明白这个网页界面的意义。 这个汇报中的直播房间现在正如国木田所说，跟随着一个小男孩进行移动，摄像头偶尔进行全景拍摄，偶尔拉近镜头，甚至有一些视角像是俯视，让人觉得不像直播，而是电影。 事实上，也确实很多路人进来以后询问这是在播放什么影片，因为听不懂密码没有得到回应就很快离开了。 主角小孩两手空空，一只手拉着比他要大一点的男孩，在华丽而杂乱的走廊穿梭。主角小孩的面容稚嫩柔和，但眼角一颗泪痣确实和国木田发来的官方照片很像。 柚木拉着丹尼的手，抬头看到电子屏幕人像部分小小地从“1”变“2”。 “这是我找来的人。”国木田主动发弹幕解释，手机屏幕收到信息，要求国木田暂时不要透露关于他们的太多信息。 “嗯。”福泽谕吉附和着发出弹幕。 柚木眼前一亮，张开嘴却又收了回去，他的手紧了紧，丹尼低头看他，露出笑脸：“这里好大，卡斯蒂。” “对啊。”柚木乖巧地说，表面一片懵懂。 遇到了奇怪的双胞胎姐妹这件事，对于丹尼来说似乎十分重要，他在游戏室坐着想了好一会，还是把坐在地上玩积木的弟弟一把拉起来，想出去挨着家长。 也因如此，丹尼此时对柚木十分在意，警惕周围，担心自己没做好哥哥的责任。 他们牵着手在走廊里寻找，旅馆的其他人都忙着搬出去，手上一刻不停，这也显得两个悠闲的小孩十分显眼。 “嘿！小孩们。”一位女士叫住了他们，“怎么在这里逛，你们家长呢？” “我们要找妈妈，”丹尼仰起头，“温蒂，你知道我的妈妈在哪吗？” 女士穿着简朴，头发整齐地围在脑后，袖子上还套着袖套，看打扮应该是旅馆里的女仆，她撑着头皱眉：“温蒂…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柚木给她点提示：“我们今天要搬进来。” 提示非常有用，女仆立刻就想起来经理和她吩咐过的事，精神抖擞地拉起丹尼的小手：“托兰斯先生的家人吧？他们和经理正在黄金舞厅见人，跟我来。” 女仆牵住小孩子们的稚嫩小手，动作温柔得有母亲的气息，带领孩子们穿过一条条走廊，前往黄金舞厅。 在前进的路上，人们从各个房间忙碌地搬出杂货，不少人在路过的不同房间里进进出出，唯有一个房间不太一样，房门紧闭，没有任何人进出。搬运的员工也仿佛有意识地避开它，为这间屋子增添一道无形的隔离结界。 柚木敏锐地问道：“姐姐，这是哪？” 女仆疑惑地顺着柚木的视线方向看去，在看到的那一刻瞳孔收缩，睫毛慌乱地眨了好几下。 “这是237房间，”女仆斟酌着说，表情犹豫纠结，“嗯……一个不太好的地方，你们以后千万不要进去玩……” 第4章 说了没一半，女仆就停住了嘴，眉头紧皱，眼神游移，嘴角下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默不作声地加快了经过的步伐，柚木感受到胳膊传来明显的拉力。 警察特有的直觉作怪，柚木耿直地接着问她：“是发生了什么吗？” 红格子地毯与红漆门交相辉映，服务业特有的雪白墙壁让红色更加深邃，禁闭的门前空落落，似乎在暗示些不好的东西。 女仆用力地拉住他们的手，把两个孩子往前拖，语气低沉：“不是什么好事，总之不要去，听到了吗。” 柚木边被拖着走，边回头看门。 死物是不会动的，红油漆的门红得像泼了血，配上女仆警惕的劝告，更添神秘的色彩，显然，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连仆人都知道的事。 丹尼侧头看他：“卡斯蒂。” 他主动挣开女仆的手，绕过去拉住柚木的小手，抬头和女仆说话：“慢一点，姐姐，弟弟会摔跤。” 女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门已经离了有一段距离，手上也放松许多，声音柔和地摸着卡斯蒂的头：“好，姐姐有点紧张，给你道歉好吗，我们慢点走。” 柚木不会拒绝她的好意，乖巧地点头；丹尼一脸小大人的欣慰，显然觉得自己又照顾好了弟弟。 他半举起手，似乎是想和托尼分享点事情，但一手拉着弟弟，女仆又在紧紧地注视他，丹尼只好默默把手放下。 柚木有点读懂这小孩了，虽然看上去有点双重人格的意思，但其实很好读懂。 比如丹尼现在想和托尼说话却又不敢的样子，和他想和直播间交流又不敢挺像的。 女仆顺利地把两人带到温蒂面前。 温蒂和杰克正在和经理进行交谈，边上还有一个黑人站在一边，似乎相谈甚欢的样子。 “丹尼！卡斯蒂！”温蒂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孩子们，欣喜地微笑招手，“怎么从游戏室里出来了。” 丹尼感受到母亲的召唤，欢乐地带着卡斯蒂冲到母亲的怀里。柚木跟着丹尼陷进母亲温暖的怀抱，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脑门，温温的一片。 温蒂问他：“想妈妈了吗？” 柚木没感受过这么直率的母爱，耳朵发红。 孤儿院出生的柚木很难分到院长妈妈的母爱，再好看也只能换来偶尔的关心；警校里更是父爱成群，喜欢用别扭的话和教导来引导他走上正路；年纪轻轻的小警察上任还没多久就命丧黄泉，师兄的爱都还没感受多少。 于是面对成熟女人温蒂的母爱，柚木满怀喜悦。 温蒂把身边的人挨个给两个小孩子介绍，说到黑人时，语气略舒缓：“这是迪克，这里的厨师长。” 迪克亲切地低头和他们两个打招呼，一点不摆大人的架子。 “你应该带托兰斯太太和孩子们去厨房看看，”经理对迪克说，“我和杰克继续去别的地方看看。” 厨房，储存食物的地方，因为旅馆远离城区，负责人会准备足够过冬的食物，省下托兰斯一家冬天冒雪买菜的功夫。 温蒂睁大了眼睛，家庭主妇毫无疑问了解食物储备的重要性，因此她显然对这个提议非常心动，她无声地向其他人点头示意，杰克和经理跟着露出微笑。 “当然没问题，托兰斯夫人。”迪克笑着引路，“这边走。” 温蒂首先低下头，想把走路比较慢的小儿子卡斯蒂抱起来——但她的手被拂开，丹尼紧紧地拉住弟弟的手，恳求地说：“妈妈，我带着卡斯蒂走。” 温蒂非常愿意看两个兄弟感情好的样子，都是一个肚子生出来的，她当然希望两人能互相扶持，于是收回手，轻声叮嘱：“不要把弟弟弄丢了。” “我会一直拉着他的手。”丹尼信誓旦旦地保证，对上温蒂柔和的表情。 温蒂愿意相信大儿子的承诺，没有再要求抱起卡斯蒂走，而是单独地牵着两个人，和迪克走到灯光明亮的厨房。 厨房的灯光雪白清冷，不是平常温暖的昏黄灯光，迪克和温蒂聊了一会，说话语速不快，活像个彬彬有礼的黑人绅士。 他们礼貌地讨论了一下互相的称呼，迪克热情地主动介绍厨房的食物储备，力图让温蒂一家安心：“这里的储备非常丰富，足够让你们在这吃一年还有多。” “听上去很不错。”温蒂说。 迪克甚至关心了一下地上的小孩：“丹尼，你觉得这大吗？” 丹尼激动地：“这是我见过最大的地方！”他紧接着补充，“大的像迷宫。” 他仍然对旅馆门口的“绿色迷宫”情有独钟。 门口用灌木丛搭建的大型迷宫是这座旅馆的标志物之一，占地面积极大，里边的路也足够复杂，能让每一个初次来旅馆的人抬起头感叹其宏伟。 迪克露出笑容，带着托兰斯母子走到厨房靠里边的地方，那里有一扇冷冰冰的铁门，边上有个小玻璃窗，门的对面是一块小黑板。 迪克为他们拉开铁门，入目是一排排铁架子，上面堆满面食与鲜肉：“这是我们的冷藏室，这里有15块烘干的排骨...” 柚木听话地紧紧牵着丹尼的手，仰起头听迪克介绍冷藏室里丰富的肉类；丹尼低下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他的手有点冰，于是连着柚木的柔软小手一起，揣到兜里。 但迪克突然在介绍的时候提到了丹尼：“......还有二十条羔羊腿，你喜欢羔羊吧，多克。” 多克是谁？ 柚木机敏地扭头，果然看到做出应答的主人公。 丹尼靠在妈妈身上，羞涩地摇头。 显而易见，多克叫的是丹尼，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可能是小名。 柚木对脑内系统注入的儿童记忆进行搜索，果然发现，温蒂很早的时候会叫丹尼为“托克”。 据柚木所知，丹尼与厨师长迪克是第一次见面，此前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不应该上来就这么亲切地称呼丹尼的小名。 但也许是他神经过敏，可能温蒂告诉了迪克也说不定。 柚木脑袋里乱糟糟地思考着这些东西，他忍不住把身边的每一件小事进行一些琢磨的工序，这恐怕和他的生长环境有关——柚木自从有记忆后就基本上在对口警视厅的学校学习，侦察几乎要融入血液里。 柚木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直播间屏幕，人像那里还是显示的两个人，这说明那两个人一直没走。 最早的小字先生本来话就不是很多，他的社长先生，或者说是领导来以后，小字先生的话就更少了；而新来社长大人更加沉默寡言，柚木几乎能想象一个警校教官的形象，高高在上，审视一切，跟所有不大讨人喜欢的老领导拥有同样的形象。 虽然小字先生看起来还挺好说话，但在他们两个都一眼不发的情况下，柚木希望能再来个观众，至少话多点的。 凭自己找观众是有点难了，恐怕兜兜转转，还得麻烦直播间沉默寡言的两位。 单靠自己吸引观众实在是有点难。 直播到现在，柚木觉得直播间除了“震惊，爆炸案警官竟然死而复生”或者“主播的拍摄器到底是什么以外”，找不出任何吸引人的噱头。 柚木有点沮丧，观众到底要怎么增加，难道要他用一个小孩的皮来搔首弄姿吸引路人吗？ 这可真是要命。 他的思绪漂移，丹尼拉着柚木的手，欢乐地告诉迪克自己爱吃的食物，他们就算是参观完冷藏室了，反手推开铁门。 温蒂兴致勃勃地和迪克谈论，这回连丹尼都提起了兴致，热切又害羞地参与了话题。 「环境变了」小字先生突然说。 柚木立刻观察四周。 黑板和窗户都不见了，他们从铁门出来以后似乎到了厨房的另一个位置，面对着厨房的方向也发生了改变。 但奇怪的是，从冷藏室出来以后，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些变化，迪克和托兰斯母子还在欢乐地聊天，连柚木都没凭借侦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脑子里像是被薄雾迷住，一直到弹幕提醒才烟消云散。 难道外面有人，还是说他们其实从另一扇门出来了？ 柚木低头看地毯，想找点脚印痕迹。 － 不同于柚木的现实主义视角，知道都市异能存在的福泽谕吉同样认可空间异能的可能性。 福泽谕吉眼光老辣，自然立刻看出直播中的怪异之处，他手里还有国木田发来的其他视频材料，同样能证明不同寻常之处。 看上去简单的家具变动，同样可能是异能者耀武扬威的小把戏，不容小觑。 他沉吟片刻，迅速发送了几条消息给不同的人。 军警和异能特务科是必要的程序，认识的政府部门成员也找了，武装侦探社本部也需要进行事件的跟踪，国木田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福泽谕吉最开始想到的是侦探社的大脑，江户川乱步，但他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乱步的实力无可置疑，看是一定要看看的，只是社内太多事要他处理，乱步本身也不是会一直盯着电脑的性子，交给乱步和国木田恐怕会让国木田心累。 福泽谕吉脑子里又冒出一个新点子，他想了想，通讯录被打开，他的视线停留在“太宰治”上面。 不如这个吧。 第5章 “你怎么叫他多克？”温蒂说。 黑人厨子正在带他们走向储藏室，闻言迷惑地说道：“什么意思？” “你叫了丹尼两次多克，”温蒂说，她总算反应过来，“我有时候喊他多克，就像卡通片《疯狂的兔子》一样，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柚木的视线从地毯挪开，好奇地看向迪克。 原来温蒂没有告诉过他丹尼的小名吗？ “我有吗？”迪克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刚刚喊了几次。” “也许是听过你这么喊他。”迪克恢复平静，没有展现半点慌乱的意思，“无论如何，这孩子看起来和多克一模一样，不是吗。” 他们已经走到了储藏室的门口，迪克为他们拉开新的铁门，而温蒂抬起手，摸着丹尼的脑袋浅笑，似乎接受了迪克的解释。 “我没有看过《疯狂的兔子》，”柚木好奇地对丹尼说，“你真的很像里面的多克吗？” “我觉得我很像，”丹尼咧起嘴，松开拉着温蒂的一只手，在脑袋上边比出兔耳朵的手势，“你看，这样更像了。哦，晚点我把动画片给你看，你就知道有多像了。” 国木田则打开浏览器新网页，开始搜索《疯狂的兔子》这一卡通片。 迪克尽职尽责地向温蒂继续介绍储藏室：“在这里我们存放所有的干粮和罐头，我们有罐装的水果和蔬菜…” 也许是因为存放东西种类太多，储藏室要比冷藏室大上不少，于是迪克带着温蒂在储藏室边走边说，指出途经的一些食物：“比如面包片，爆米花，麦片，还有小麦油……” 温蒂用观察的眼光一一看过去，她显然觉得这里很安全，没有牵回丹尼松开的手，跟随着走到另一个货架后面。 丹尼现在门口的集装箱附近，和柚木比出动漫多克的各种表情，没有跟着温蒂走动。 丹尼专心致志地试图逗柚木笑，偶尔回头看一眼温蒂的方向。 温蒂仍然站在另一个货架后边，身形完全被挡住，只能从食物边界透过隐约的衣角；相反，黑人厨师长迪克站在货架边缘，不论是丹尼还是柚木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高大的身形和圆圆的脑袋。 “还有成打的黑枫糖，60箱牛奶......”迪克大声说道，也许是因为这些东西小孩爱吃，柚木看见迪克关切地投来视线。 而此时，爱喝牛奶的丹尼也忍不住看向迪克，片刻后，丹尼抖了抖身子，像是刚睡醒的猫。 刚才的冷藏室温度不太妙，柚木有点担心小孩：“你冷吗？” 丹尼定定地发了会呆。 “丹尼。”柚木摇摇他的手。 “卡斯蒂想吃什么冰淇淋？”丹尼突然从另一个话题开始回应他，“我们一会也许会有冰淇淋吃，我想要巧克力味的。” 柚木直白地问小孩：“你为什么觉得一会有冰淇淋吃。” “如果一个大人突然问你喜不喜欢吃冰淇淋，那么他多半要给你吃这个东西。”丹尼做出大人般成熟的表情，有点得意地提起一点嘴角，“你还小，但是我见过很多大人，他们想给我买冰淇淋的时候，就会这么问。” 丹尼立刻就有了所谓阅历丰厚的自信。 “原来如此，”柚木努力回忆，“可是妈妈刚才没有问我们喜不喜欢吃冰淇淋，她也不会这么问的。” “不是妈妈，是那个大个子。”丹尼示意柚木去看迪克所在的方向，两个大人仍然在食物的话题上相谈甚欢。 “他什么时候问了？”柚木说。 “刚刚。” 柚木完全没有印象。 小孩子的刚刚到底是多久？在从冷藏室走向储藏室的路上，他确实走了会神，略微思考了一下直播间拉观众的问题，但时间不应该很久，错过的对话应该不多才对。 他隐晦地看向直播间屏幕，身体往后方集装箱的方向靠近，隐秘地用手指在背后箱子上重复画出一个问号。 他在询问。 一直观看的国木田没有错过前因后果，他为防止记忆出错，简单过了一边刚才十分钟以内发生的事情，才在弹幕上肯定地回复。 「没有听到过丹尼和厨师讨论冰淇淋，至少十分钟之内没有」 「十分钟应该算刚才，再久应该也不算刚才，所以我也不确定丹尼这话的意思」 小字先生诚恳而谨慎地敲出两句长长的话，得到了柚木的认真阅读。 小字先生没有理由在这上面骗他。 柚木眨眨眼，也从记忆力再次确认，这小孩和迪克之间没有关于冰淇淋的对话。 奇怪了。 难道丹尼在逗他玩？ 柚木仔细打量丹尼现在的表情，想找出一点小孩骗人成功的得意。 丹尼：“你想吃什么口味，卡斯蒂。” 小孩的脸上单纯简单，眉眼没有半点忧愁，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就目前来看，不像是骗人。 柚木收回视线，踌躇着说：“香草吧。” － 迪克背身，关上沉沉的铁门。 托兰斯母子一行人站在他的身后，也就是厨房走廊上。温蒂表情放松，显然是对观看过的几个食物储藏地十分满意，心里多少有了食物的保障。 当迪克关好门的那一刻，杰克和经理迈着大步子走过来。 杰克首先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冲着小儿子咧开嘴巴：“卡斯蒂！” 柚木回应迅速：“爸爸！” 杰克满脸笑意，把柚木一把捞起，抱在手臂上贴脸。杰克有一点胡子，刮得柚木稚嫩的儿童肌肤生疼，却也显出浓浓的父爱。 经理说：“你们进行的怎么样？” 迪克自豪地：“非常好。” “能借用一下特兰斯太太吗，”经理彬彬有礼地询问，语气很有点抑扬顿挫的风味，“我们得去一趟地下室，不会要多久。” 迪克：“当然可以，我正好要去做点冰淇淋。” “噢，冰淇淋，真不错。”经理喃喃自语道，他的视线瞟到了丹尼身上，“小孩子喜欢这个，恐怕得麻烦你带会小孩了。” 迪克微微一笑，似乎早有准备：“没问题，我和小多克很有缘分，带多久都没事。” 与此同时，温蒂把杰克怀里的柚木抱过去，连着柚木的手一并塞进丹尼的怀里：“这个也麻烦你了，不过不用担心，丹尼很会照顾卡斯蒂。” 摸到柚木小手，又听见妈妈半是夸奖的话语，丹尼一下脸红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没错！” 斩钉截铁的稚嫩童声触动了大人们岌岌可危的笑点，迪克、经理和温蒂都哈哈大笑起来，经理还赞赏地拍拍这个成熟小孩的脑袋，被丹尼捂着脑袋躲过去了。 似乎只有杰克没有特别高兴，他摸着胳膊上小孩的余温，跟着浅浅微笑，只是到最后了，才说上一句：“其实卡斯蒂进去地下室也没什么，我能看着他。” 温蒂立刻摇头反对：“算了吧，我相信迪克能照顾好他们。” 杰克的脸迅速变黑，嘴角也拉拢下去，语气不悦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还没个外人照顾卡斯蒂照顾得好。” 他的话听上去有点怪，眼神暗沉，语言也低低地压了下来，显然是不大高兴了。 温蒂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想自己的建议，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语句里的火药味，立刻劝告着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地下室空气不好，温度也低，卡斯蒂本来呼吸道就不是很好，万一被感染上什么或者看完以后冷到着凉就不好了。” 她给的理由合情合理，杰克缓和了神色，冲温蒂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答案。 其他人不敢插话，关切地看两夫妻吵架，而经理看双方暂停火药味，立刻松了一大口气，迅速凑上前来把人分开。 经理拍拍两个人的背，让两人冷静下来，温蒂面有愁容，杰克蹙起眉头，缓和了刚刚暴躁的模样。 “抱歉，亲爱的。”杰克捂住脑袋，有些愧疚地主动说道，“总觉得最近脑子嗡嗡响，有点烦躁，我其实没有怪你。” 温蒂没有生气，体贴地靠过去，伸出手帮他按揉眉心：“没事亲爱的，你一定是最近工作太忙累着了。” 经理笑着说：“那正好，我们这个旅馆比较偏，闭馆时期很安静，正好可以给杰克休息休息。” 杰克：“我正是看中这点。” “那再好不过。”经理向迪克点头示意，“工作要紧，我们先去地下室，麻烦你了。” 迪克带着两个小孩坐下，目送大人们远离的背影，杰克伸手揽住温蒂的腰肢，温蒂也温顺地贴近杰克的一边，两夫妻看上去已经重归于好。 丹尼看着父母，若有所思。 “丹尼？”柚木叫他。 “哦！”丹尼说，他看上去还没从父母间的纷争回过神来，有点恍惚，“卡斯蒂，父亲最近好像比以前暴躁了不少，虽然他以前有时候也容易生气，但只有喝醉了的时候…而且他已经答应我和妈妈会改掉了。” “怎么现在又暴躁了呢？”丹尼一张小脸满是忧愁。 柚木想了想：“太忙了吧。” 丹尼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沉默一会，才说：“也是。” 第6章 “好了，孩子们。”黑人厨师长迪克拍拍手，把孩子们的目光吸引过去，“不要担心，大人的世界复杂的多了，你们也要相信，父母之间多年的感情，好吗？” 丹尼成熟地点点头：“虽然吵架，但爸爸还是爱我和卡斯蒂的。” 迪克说：“是这么个道理，好了，来点冰淇淋吧，你们要什么口味的。” “巧克力和香草，”丹尼咧开嘴举起迪克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奥运会上夺冠的运动员一样骄傲，“卡斯蒂最喜欢香草味了！” “没问题，我会给小卡斯蒂很多香草冰淇淋，”迪克笑眯眯地把人引到座位上，还俏皮地冲柚木眨眨眼睛，“我这还有一个好玩的！” 他端出一小碟冰块，上面放了一个叉子。 “哇！”柚木顺势做出小孩子惊喜的模样，“这是给我的嘛？” “当然，你可以边吃冰淇淋，边敲冰块——当然，不可以吃。”迪克又把属于柚木的香草味冰淇淋放在他面前，和蔼地哄小孩，“用叉子堆一个冰雕城堡吧，就跟你沙滩上干得一样，我和你的哥哥要谈点大孩子的事情，在这时候，小卡斯蒂肯定能做出让我们俩大吃一惊的作品。” 柚木喜欢听秘密。 他立刻提起精神，露出更加懵懂的表情，呆呆地问：“我不能听大孩子之间的谈话吗？” 迪克指指桌上的冰块：“但是你的作品比大孩子的对话重要多了，小卡斯蒂。” 那就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了！ 柚木在脑中疯狂思索，寻找能让他旁听对话的方法，片刻后，他有了头绪。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很好看的人，柚木不论是在孤儿院，在警校，还是在新入职的警视厅，都能获得旁人更多的容忍与关照。 在他小的时候，用展露美貌向女孩子和院长恳求，能获得更多的糖；工作以后，警员们也会在他疯狂的美色恳求下，同意带他一同出警，积攒经验。 绪方柚木认为，既然在容貌方面具有优势，当然就要充分的发挥出来，面子永远是在次位的。 他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让脑子里无视所谓直播间的两个观众，一把拉住迪克的手，把肉嘟嘟的可爱脸蛋往前贴。 “可是叔叔，我不想一个人坐在那张桌子上，那张桌子离你们好远”柚木眼睛里冒出点泪花，小脸蛋很努力地往上仰，“这里好大，我一个人害怕。” 儿童的嗓音稚嫩绵软，可怜巴巴的小哭腔让迪克柔和了坚定的表情：“哦，小可怜。” 黑人厨子看起来有点犹豫，原本坚定的放小孩一个人玩的心态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动摇。 「哇」 一个弹幕忽然缓慢地划过。 字太少，字号也不大，柚木又正处于忙碌状态，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直播间的那两位闷葫芦上下属会突然发“哇”这种弹幕吗？ 他来不及仔细思考和观察直播间屏幕，眼见着迪克犹豫不决，立刻添一把火，转头拉住丹尼的手。 柚木小小一只，站在哥哥身边，满脸求助的可怜模样：“哥哥，我害怕。” 丹尼想起自己作为哥哥的责任，立刻严肃了小脸，抛弃桌上最爱的巧克力冰淇淋，紧紧地牵住柚木的小手，坚定地说道：“不要害怕。” 他甚至开始模仿杰克，把柚木的小脑袋摁进怀里，非常沉稳地拍打柚木的背脊：“不要怕，哥哥在这里呢。” 柚木被迫把脸埋在小孩的怀里，酝酿好的一腔泪水没了用武之地，反而被小孩不知轻重的拥抱憋得脸都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飘来一串弹幕，好在这次弹幕比较长，柚木不至于以为自己老眼昏花。 他借着被抱住的姿势，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抽出时间瞅了一眼直播间屏幕。 屏幕边上的人像已经从“2”变成了“3”，显然，这意味着多了一个人观看他的直播间。 这是看到直播间的路人，还是小字先生找来的帮手？ 在直播间，名义上是柚木主导展示一切，但实际上他处于特别被动的位置，无法了解小字先生的打算，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正在观看直播间。 这个直播间目前没有被关注的选项，也没有显示评论昵称的地方，很多应该有的地方都非常简陋，柚木没有联系系统的途径，只能被动接受。 在他思考的时候，丹尼主动和迪克求情。 “就让卡斯蒂一起呆着吧，他很乖，不会吵，”丹尼甚至很忧愁地叹口气，“卡斯蒂只是爱哭了点，我们得好好照顾他才行。” “哦，你弟弟太小了。”迪克说。 丹尼到底什么时候又给他加了个人设…柚木厚着脸皮，把眼睛里的眼泪又挤了点出来，才探出头看迪克。 算是坐实了爱哭鬼的恶名，但他这么小，可以原谅。 “坐过来吧，”迪克叹口气，把柚木抱过来放在凳子上，“我其实是觉得，小卡斯蒂没必要知道这些，但是现在想想，知道了也没什么。” 丹尼盯着他接过柚木的手，一直到他把人放下了，才放心地往凳子上一跳，边挖巧克力冰淇淋边说：“你想说什么？” 迪克跟着坐下来，还不忘把冰块碟子放到柚木面前，才撑着手，冲着丹尼表情严肃起来。 丹尼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应对突然严肃的场合。 迪克端正表情，一边抬眼看丹尼，一边哑着嗓子说话：“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叫你多克吗？” 丹尼的手突然开始不停地抚摸冰淇淋杯：“因为我长得像多克。” “不是的，多克，说实在话，我根本不知道《疯狂的兔子》这部动画片，更不要说觉得你长得像了。”迪克半眯着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丹尼，但这打量并不是具有攻击性的，而是温和且严肃的视线，“我之所以知道你叫多克，是因为你自己告诉我的，或者说是另一个你。” 什么玄学对话？ 柚木努力控制自己的眉头不那么明显地蹙起来，他集中注意力，想听听迪克最终会说些什么。 “哦…”丹尼简单地吭了一声，看了眼柚木，似乎有什么话咽了下去。 “看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迪克胸有成竹地说。 丹尼低下头，没有活跃地进行谈话，而是情绪陡然低沉下去，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冰淇淋杯。 柚木假装低头玩冰，心里对丹尼的反应有了些猜测。 迪克则用包容的眼神看着他，虽然他个子高皮肤黑面容也不和善，但却在这个时候流露出父亲一样的慈爱与理解。 他露出怀念的模样，开始讲述他小时候故事：“在我童年时期，我和我的祖母可以不开口地进行交谈，她管那种技能叫闪灵。” “我曾经以为世界上只有我和祖母可以这样，但是不是的，其实世界上还有很多人都有这扇能力，但他们要么不知道，要么不相信…”迪克被童年的记忆深深触动心扉，话语像是刚从记忆里扒出来一样粘腻。 他再次把话题引回丹尼身上：“你呢，你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开口就能交流…？ 柚木在知识里扣扣搜搜，只能想到腹语之类的语言，也许是对腹语的不理解导致厨师长有这种玄学的思想？ 他假装玩冰玩的火热，没有擅自打断对方的话。 丹尼还是沉默地坐着，只是重新抬起头和迪克对视。 迪克柔和而疑惑地问：“你不想谈谈他吗？” 丹尼：“我不该说，托尼不让我说。” “为什么？”总算得到回应，迪克激动地追问缘由，“托尼又是谁，卡斯蒂的小名？”迪克忍不住看了一眼表面正在欢快玩冰的小孩，小孩乖得很，放着一句话不说，这一看，就觉得自己刚想的是错的。 “托尼也是卡斯蒂的哥哥，他不是卡斯蒂，他在我的嘴巴里。”丹尼被撬开口子后，信息就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他会给我看一些东西，在我睡觉的时候，但是醒来过不久就记不得了。” “你的父母知道他吗？”迪克问。 “当然，连卡斯蒂都知道。” “喔…”迪克有点期待地问道，“那你来旅馆，他又给你看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记不得了。”丹尼下意识看了一眼柚木，“但我醒来后立刻告诉了卡斯蒂。” “小卡斯蒂？”迪克把目光转移到旁边玩冰的小小只身上，他试探着说，“你还记得多克跟你说了什么吗？” “？”柚木假装疑惑地停止玩冰，左看右看。 “告诉他吧，卡斯蒂。”丹尼拉拉柚木的手，“我跟托尼在厕所聊天以后，和你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多少？” 迎上丹尼求助的眼神，柚木仔细想了想，对着迪克复述了一遍当时丹尼说过的话。 童声复述的声音稚嫩清澈，不带有太多感情表达，黑人厨子却随着柚木详细的描述，表情越来越难看，本就黑的脸庞更是笼罩一层乌云。 “两个女孩，红色的血…”迪克喃喃自语地重复道，他表情流露出一些恐惧，显然是联想到一些事情。 “你怎么了。”丹尼说。 迪克沉吟片刻，终于一脸严肃地把两手托住下巴，对他们说道：“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原本是不打算说的，毕竟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既然丹尼的闪灵预警了，那么我就非常有必要告诉你们了。” “这座旅馆曾经发生过命案，我们冬天雇佣的守门人在闭馆时期杀害了他的一对女儿，这件事情曾经让整个旅馆的人都震惊和痛惜，因为进来时的守门人根本没有那么疯狂。” 迪克观察着两个小孩的脸，担心他们承受不了这么血腥的真相，然而坐着的两人都若有所思的模样。 柚木更是灵光一动，一些片段从他脑海中闪过，他亮着眼睛提问：“带我们来的姐姐说，不许我们去237房间。” “她是对的。因为那件命案与237房间有关，我们正是因为这件事，宁愿不用也要把它锁起来。” 迪克异常严肃庄重地看着他们的眼睛：“总之，在我们离开以后，你们绝对不要靠近那里。” “绝对，不要靠近那里。” 第7章 为城市献身的牺牲者理应得到重视，警视厅如实汇报牺牲名单和悼念公文，在社交平台上进行官方的哀悼，表达城市对牺牲者的痛惜。 然而网上的热度并没有因官方悼念词的公布而逐渐平息，爆炸案牺牲警官的热度仍然在社交软件上不正常地持续上涨，稳居前三，其爆炸的讨论度与其中一名警官惊人的帅气息息相关。 在#悼念爆炸案帅气警官#的热搜下，岛国人们纷纷参与讨论。 「太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个人」 「真的很帅，我觉得最近很有名的那个模特黄濑都没他帅」 「这能比？一个小白脸一个人民警官，不要把娱乐思想混进社会话题好吧」 「怎么就小白脸了，你篮球有他打得好？真是笑死」 然而相比起颜值，更多人也将关注点放在更大的社会环境下，进而趁此机会迸发出已久的怒气，激烈地在社交平台上发言。 「有一说一，警视厅工作也太烂了，根据某网记者的报道，是警视厅的疏忽导致警官们被迫献出生命的」 「要我说，警视厅全是蛀虫，真该好好清理一下，不然人民怎么放心啊，我连税都不想交了」 「知足吧，东京好歹有为人民付出的警视厅警官们，横滨有什么，到处乱跳的黑手党？」 「别这么说，横滨人好丢脸…虽然横滨警局废物，不过听说和警方合作的一家侦探社还是挺不错的」 「东京有好到哪里去吗…到处都是案子的」 东京和横滨民众在网络上抱怨地不可开交，从简单的牺牲者外边出发，一直谈到最近的社会安全问题，这和全岛国，尤其是横滨社会治安下降的情况有关。 横滨人甚至借机自我调侃：“横滨警察还没黑手党有用！”这句话给每个参与讨论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哦哦。”侦探社里发出了怪叫。 捧着满满一叠文件的侦探社社畜春野绮罗子忍不住放慢脚步，向怪叫产生的方向投去好奇的视线。 怪叫的主人毫无形象地横躺在长条沙发上，穿着一件长款的驼色风衣，修身的款式和奇怪的姿势让他看上去像一条细长的大面包。 然而最让他散发出独特气质的，还要属脖子和手腕上紧紧缠绕的绷带，这让他看起来奇特而诡异的禁欲脆弱。 但是这样有着特殊气质的男人，此时却在毫无形象地怪叫：“哦哦哦！” “工作时间不要吵闹，太宰。”国木田不耐烦地推推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国木田，你这可就说错了。” 太宰治依旧姿势奇怪地躺在沙发上，只是一只手高高举起手机，一只手杵在沙发上撑起脸，露出笑意盈盈的脸：“我这也是在工作呢。” 国木田眼见着太宰治举起亮着屏幕的手机，心头一惊，立刻就想到了由自己发现的任务，福泽谕吉的关于直播间的命令尚不明确，太宰治这样在仍有许多普通人职工在的场合暴露直播间的话——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站起来喝止太宰治的行为：“太宰！” 然而他喊得再大声，也没太宰治高高举起的手来的快，包括春野绮罗子在内的职工们纷纷抬起头，好奇地向躁动来源的方向看过去。 “是油管热搜啊，”谷崎润一郎说道，他把好奇的目光收回来，感叹着说道，“太宰先生也关注这些东西了吗？” 确实只是油管热搜而已，油管的排版永远那么简单好认，只要是使用过的人就能一眼认出来。 职工们再次低下头处理手上的事务，国木田梗着脖子，顶着与谢野晶子狐疑的目光缓缓坐了下来。 “看看热搜，才能知道原来横滨人有这么多想法，”太宰治慢条斯理地回复谷崎润一郎的问题，“才知道，原来我们社已经出名了啊。” “啊，我这两天没有看热搜，”谷崎润一郎急忙掏出手机，点开软件进行翻阅，“热搜上怎么会有关于我们社的话题呢，太宰先生。” 太宰治就等着这句话。 他鸢色眼睛迅速亮了起来，一个鹞子翻身就从沙发上灵活地坐了起来，随后又状似激动地站在了沙发上。 “你自己擦沙发哦。”与谢野晶子说。 什么沙发不沙发的！太宰治可不在乎这个，他站在高处——也就是沙发上大声清了清嗓子，随即握着手机，用仿佛演讲一般的丰富情感开始朗诵软件中的相关评论。 “相比起帅气的警官小哥，我们横滨的警官真是废物，破个案子还要叫外边的侦探来” “你别说，我感觉那个侦探比警察有用多了，一眼就看出来犯人，脑子真的不错” 江户川乱步竖起耳朵，美滋滋地奖励自己一把薯片，啊呜一口咽进去，把腮帮子鼓得满当当。 “破案没用，遇上黑手党更没用，只会叫人忍气吞声” “毕竟打不过人家，哈哈，说出来也不嫌丢脸，我觉得他们可能连侦探社的社长都打不过” 谷崎润一郎的妹妹谷崎直美默默点头，成功获得她哥哥包容的叹气。 “智力低下行动力差，我们要怎么信任这座城市？” “我们已经计划搬出去了，治安太差了” 太宰治把最后一句评论说得铿锵有力，充满感情，恐怕留言的人听到都会说好。 “横滨，狗都不来！” 这句话成功地让武装侦探社陷入沉默，充满负面评论的横滨显然是在舆论上大失败，让各位身处横滨的员工们格外尴尬。 当然，也许是因为有太宰治满腔感情朗诵的原因，国木田听着这句话欠揍，看着驼色风衣的家伙更觉得他欠揍。 “就这样，”太宰治笑着摆摆手，“我们小小地出了个名。” “横滨治安相比其他地方确实不太好，原来大家都有这么多怨言吗。”春野绮罗子叹了口气，还是很好心地走过去帮太宰治把沙发擦了擦，太宰治立刻感谢性质地回赠了一个迷人的笑容。 “就算是这样，其实也没有到所有人站出来抱怨的程度，更何况现在的横滨比起以前好上不少了吧。”与谢野晶子想得要更深入些，她皱着眉头道，“东京是事件发生地，上热搜情有可原，横滨就算有热度也不应该这么高。” 国木田认同与谢野晶子的话，他斜眼看去，江户川乱步也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显然，乱步先生也同意这点。 “喔......”谷崎直美捧着手机小声说，“可是绪方警官确实很好看。” 她获得了哥哥谷崎润一郎皱着眉头的关注，长发少女娇俏一笑，猛地扑到哥哥身上，使劲抱住哥哥的腰不放：“但是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谷崎润一郎手忙脚乱地摁住少女乱摸的手，神色慌张地说道：“啊，直美，不要这样......” 他的反抗淹没在了两人动静越来越大的嬉戏中，附近的员工默契地无视了这对奇怪的兄妹。 “哦，好看，确实好看，跟我有得一拼。”太宰治坐在干净的沙发上，鸢色的眸子闪过一抹光，随即又不动声色地笑道，“小时候也很好看。” 员工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大多数人都听过这次热搜风暴中心的美名，已经有好奇的人喃喃自语着开始找绪方警官小时候的照片是否被爆出来。 “喂，”国木田警告地看着他，“太宰，注意分寸。” 太宰治笑而不语。 国木田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因此更要制止他无凭无据无计划地泄露，有关这次热搜大风暴中心人物，他们两人都知道一些不同寻常的秘密。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江户川乱步，对方安然自得地坐在凳子上，似乎全神贯注地品尝着薯片的美味。 他不禁猜想。 乱步先生也知道这个秘密了吗？ 社长告诉乱步先生这件事了吗？ 满腹疑惑都随着乱步的薯片，一同被咀嚼进胃里，看着江户川乱步平静的表情，国木田一时无从得知答案。 － 港口黑手党。 最高处的首领办公室拉着窗帘，室内一片漆黑，宽大的场地被厚重的帘子遮盖，只能看见一点点光线。 森鸥外坐在办公桌前，端正地用手指刷着手机，表情专注，手机屏幕蓝色的光线反射到他有着浓重黑眼圈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一个颓废的社畜。 穿着可爱小裙子的金发萝莉凑在一边，探着脑袋和森鸥外一起看手机里滑过的一条条留言。 「为什么横滨到处都是黑手党，我外婆家在东京，见都没见过这玩意」 「天天打架败坏社会秩序，黑手党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虽然黑手党整天穿个西装，但我敢断定他的头头是个秃顶变态老头子」 「现实中的黑手党都这么糟糕的吗......我的少女心碎了」 「不不不，彭格列还是很好的吧」 「哈，彭格列，没听过」 森鸥外迅速扫过最高热搜下关于港口黑手党的一系列评论，表面平静，连看到那句“秃顶变态老头子”都只是眨了眨眼睛——金发萝莉突然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脑袋，唯独读到最后一句时，他停下了继续往下滑的手指动作。 「早点把黑手党铲除掉吧！包装成公司有什么用，政府要是真的在意横滨人，就不要再包庇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组织，给军方权力去解决掉这些问题」 长长的评论，留言者似乎满含感情地说出来的。 森鸥外冷笑出声。 “真是对横滨感人肺腑的情感！”森鸥外冷漠地点评，“军方，哈，真亏那群人能想的出这种招。” 金发萝莉看着他，森鸥外目光森冷，但对上她又似乎恢复几分柔和。 “爱丽丝，”森鸥外对着金发小萝莉说道，“看来我们最近的发展，让他们看不惯了。” 第8章 热搜归热搜，人们在进行网络话题时，扎根处永远是现实生活。 绪方警官等人的牺牲占据热搜数天，成千上万的眼睛盯着葬礼不放。 那是对离去的人最能做些什么的仪式，也是对活着的人最能获得心理慰藉的安抚，绪方警官等人的遗体在剧烈的爆炸中连一块骨头都找不到，搜集遗体的负责人只好收敛部分尘土权当骨灰。 而绪方警官葬礼的举办，最终交给其所出孤儿院的院长和曾作为学长和同事的萩原研二举办。院长是民心所向，但可惜年纪太大处理不了事，便交由代表警视厅的萩原研二携带资金与人情协助举办。 “务必要做好。”不知道是第几个领导，特意过来和萩原研二吩咐。 换作以前，松田阵平会调侃好友“成为了爱和人见面的大官”，但现在这种背景，松田只能问一句：“需要帮忙吗？” “要。”萩原研二一反不爱麻烦人脾气，肯定地一口答应下来，“你去联系这几家店......要这几样......电话是这些。” 萩原研二刮掉了拉杂的胡子，制服穿得笔挺，虽然黑眼圈仍然浓浓地挂在脸上，但眼里却放着光。 松田阵平接过通讯录，上下打量了一会萩原研二，点点头：“精神了很多。” “是吧，毕竟要大干一场了。”萩原研二露出笑，往日迷住女孩子们的笑容，现在充满了朝气蓬勃的感觉。 “现在很多人都在注视着你，保持这样的干劲。” 萩原研二点头：“当然，我会给小柚木一个盛大的，足够匹配他的葬礼，这不仅仅是大家想看到的，也是我想看到的。” 他目送松田阵平带着通讯录离开。 萩原研二知道，在过一会，关于绪方柚木葬礼的安排事宜就要被官方公告出来，在那时候，他将不可避免地被大众用审视的眼光看待，一举一动，包括每一步安排都会被拿着放大镜仔细衡量，这无疑是很让人神经紧绷的一件事。 但他不怕，并且充满了迎接新挑战的准备；难以向他人言说的愧疚与自责仍然在心头难以释怀，唯一能减轻重量的方法是将绪方学弟的葬礼做得更大，更好，才不负绪方喊他多年的“学长”。 同时，他也想起了那段视频。 小小的，长得很像绪方的小孩子——与其说长得像绪方，不如说一举一动更像。 萩原研二并没有见过绪方小时候的样子，而视频中的人虽然言行看上去和普通小孩没太大差别，实际上在萩原研二这种在警校学习过微动作的人来说，仍然能看出来。 他喝水的样子，走路的幅度，和各种表情上的本人偏好，无一不在证明，这就是他本人。 尽管不知道警方密线从哪里弄来的视频，但萩原研二有一种直觉，这就是绪方柚木。 也许绪方没有死。 哪怕亲眼目睹学弟粉身碎骨的爆炸现场，仅仅因为一个视频，萩原研二也愿意这么猜想。 想要证明学弟没死，就得跟着视频里透露的要素来，正因如此，他回想起视频里的稚嫩面孔。 在安排葬礼的同时，他可以去验证一番。 萩原研二打开工作计划表，下一条赫然写着：拜访孤儿院。 － 直播间人数涨了一些。 绪方柚木坐在地毯上，面前装模作样地摆了点积木，目光实则停留在直播间屏幕上。 直播间屏幕边上小人的数字翻了个倍，从一开始可怜巴巴的“3”，到现在已经是“19”了。 人气上涨，但柚木可以感觉到，这些其实都是小字先生他们认识的人，过来直播间不像观看也不像帮忙，反而像监视。 入住旅馆当天，工作人员包括旅客都在闭馆时间下午5点以前准时离开，偌大的旅馆一时人去楼空，刚进来时的人来人往仿佛是幻觉。 三号观众是在厨师长在的时候来的，来了之后倒很少说话，只是相比起后面一天之内涌入直播间的十多个人，三号居然还算话多的。 比如说在柚木做一些事的时候“哦”“哈”“啧”地发一些有的没的。 后面来的几个是纯纯工具人，出了偶尔几句“请绕着旅馆走一圈”“请拍摄一下桌面上的迷宫微缩图”和“请翻阅几本相关年代的书”以外，拒绝与柚木进行任何问答。 在旅馆转了好几圈以便给工作人员记录的柚木觉得自己活像一个特工。 他想坐在地上简单休息一会，拒绝了丹尼和温蒂出去玩的邀请，借口自己要在小厅玩积木。 「去237房间附近看看」 工作人员再次发号施令。 多年警校生涯带来的服从本能让柚木耸耸肩膀，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柚木小声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直播间听：“你们的记录还管那里？” 工作人员没理他，大概觉得没必要解释。 柚木努努嘴，再次放弃沟通。 他从小厅正门出去，路过大厅，才能从大厅进入长廊。大厅里的地毯交错铺在木制地板上，柚木的小皮鞋踩在上面，间或发出沙沙声和敲击木头的清脆声音。 长廊里反而整齐地铺着橙红交错的地毯，小孩体重轻，走在地毯上脚步声更是几不可闻。走廊里是一扇扇红漆门，昨日还有许多人抱着东西在这些拐角里进进出出。 他停一扇在用金属标注出“237”字样的门前。 总觉得这扇门附近有些冷。 柚木仔细想了想，大概是知道案子发生地和其他人的诡异态度后，普通儿童容易产生恐惧本能。 他停在门口，四处打量着四周。 而工作人员自从他不再走动后就一言不发，暂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似乎是在记录刚刚所看到的。 其实没有什么好记录的，哪怕是血案关联地，经过长时间的封锁与清理，站在这里只能看到一扇门，地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这什么直播」 突然，一条弹幕跳了出来，看语气，像是真正的路人。 柚木一下精神抖擞，来了兴致。和工作人员打交道实在是很无聊，隐藏在柚木血脉里的冒险精神和好奇心理让他排斥受到不知哪一方势力的命令，只是警校生的服从本能让他强行听从罢了。 于是柚木对准屏幕，正要露出笑容并说上些什么把人留下来，如果能拉更多人过来就好了，正当他蠢蠢欲动时，他眼前一道光闪过。 「嘿，这是什么直播？」误入的新人还在追问，似乎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但变动发生了—— 直播间边上的人像从“19”变为“20”以后，屏幕立刻冒出一簇又一簇的黑色小花，屏幕界面升级，侧边出现了可以看到留言名字的滚动评论区，看起来更加像模像样。 屏幕的大变身抵着柚木的眼睛发生，他顿时觉得眼花缭乱，而直播间的弹幕似乎没有什么发现，仍然在自顾自地说话。 「站在了一扇门前，这是要做什么」 「主播是小孩子？难怪一点平台推送都不给，要不是我想宠幸一下小主播，否则压根看不到」 「你长得很眼熟，奇怪」 「说点话啊，主播」 柚木敬业且努力地露出点笑来，缓缓地说道：“做什么...不做什么，冒险直播。...长的眼熟，啊，因为我好看吗。” 「你说话不太像小孩啊」 路人说道。 “原来如此，我的直播间在最下面吗？难怪来的人少，不过...”柚木皱着眉头，表情奇怪地皱在一起，“不过，你现在大概可以在首页看到我了。” 「哈」 路人疑惑。 国木田确是一惊。 他迅速地退出直播间，点进该直播平台的首页，果然看到平时留给热门直播的首页同步直播频道正在同时放送疑似绪方警官的直播间。 这个位置向来是吸粉的绝佳位置，国木田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直播间屏幕边上的人数开始疯狂增加，数字不停地翻滚滑动，已经快到了眼睛跟不上的程度。 无数的弹幕在原本空荡荡的屏幕上滑过，充斥着人们的迷惑不满与质疑。 「这是啥」 「之前不是一个美女在直播吗」 「榜单换的这么勤？」 「这是在干什么」 「不是早规定小孩子不能直播了吗」 「你怎么可以占姐姐榜单的位置？？」 仅仅20个人的观看，是绝对不应该获得这个位置的，国木田额头渗出点冷汗，他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 「你想做什么！快停下！」 同时，国木田听见猛地坐起的声音，用余光看到太宰治在沙发上翻腾，不出意料地拿着手机。 即使提供了新的滚动评论区，数量太多的留言也让柚木看不过来，但好在小字先生作为首位直播间观众，字体比别人不太一样，他才能看看看出来。 “想做什么？”绪方柚木失笑，无奈地揉着额头，“这可不是我干的。” 他眼前漂浮着一行观众们看不见的，散发着蓝色荧光的字。 “观看人数20/20” “初级任务完成，奖励已发送” “初级任务奖励：您将获得十分钟的全平台首页播放位置，该奖励不受任何阻碍” “倒计时：10min” 第9章 普通的一天。 秋山健人是这么认为的。 他普通地上班，普通地向腆着肚子的老板们点头哈腰，再普通地下班回家，路上遇见形色匆匆的横滨黑手党，最后再期待而享受地打开最爱的直播平台。 今晚有好几个他最爱的女主播都要跳舞。 他点开网站，网速很慢，画着圆圈转了一会，才像老大爷一样慢悠悠地转到了直播平台首页，在推荐页面里，带着兔子耳朵的妹妹可爱地跳着舞。 哦，秋山健人神情沉醉，他一天的疲劳都要被美丽的小姐姐们带走了。 他欣赏了一会，还是决定去自己最爱的那个直播间，而就在鼠标即将点到知名女主播直播间的前一刻—— 兔女郎消失了。 “嗯？”秋山健人错愕地停滞了动作，“这个点怎么会换频道。” 取代兔女郎的是拥有无数间红漆门的走廊，墙壁雪白，直播间的镜头死死对着一个男孩的脸，但令人奇怪的是，镜头在晃动，却看不到任何拍摄的物品。 主播男孩脸颊肉嘟嘟，也不影响他分明的俊朗五官和目前看着有些可爱的眼角痣，活脱脱一个帅哥预备员。 怎么感觉有些眼熟，秋山健人脑海里闪过一些事物，却还是没抓住灵感。 屏幕上的弹幕吵吵嚷嚷。 「什么情况」 「兔兔姐姐呢」 「这小孩怪好看」 不过就算是小帅哥，也不能平白无故挤掉美貌兔女郎的位置啊。 他心里又冒出点火气，因工作疲软无力的手指再次振作起来，试图敲打一点谴责的话语。 但这个动作最终也停止了，字没能敲打出去。 在秋山健人敲打出什么之前，一直站着不动的男孩突兀地有了动作。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面前237房门的把手。 新涌进来的观众们都不知道这间房间的独特，眼睁睁地看着他迅速扭下门把手的动作，心里却不由得失控地跟着跳了跳。 门把手被摁到了最底端—— 无事发生。 「这是在干什么」 「试图开锁？」 观众们缓过一口气，又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门显然被锁住，男孩的神色看上去有点失望，小声叹了口气，就立刻松开把手，身子往旁边侧，准备离开。 叹气的样子很可爱，鱼龙混杂的直播间屏幕上多出一些母爱爆发的评论。 秋山健人不置可否地审视着这些弹幕，如果只是模样可爱就可以抵得过占走别人榜单的罪过，那平台规则定的做什么？ 他继续谴责地看着屏幕，此时，直播间的镜头固定在主播男孩的脸上，夺目的美貌占满了屏幕。 然而随着男孩扭头的动作，镜头开始缓缓往后拉，男孩的脸在屏幕上逐渐变小，观众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男孩门后雪白的墙壁，以及其他血红的门。 狭小而平常的构图，运镜平稳，主播男孩也没有其他惊人的动作，观众们逐渐放松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 直播间镜头突然猛地甩开！屏幕因为高速而剧烈的旋转出现了短时间的模糊与眩晕，拍摄角度从男孩的正对面迅速变成了正侧面，观众们清晰又直接地看到了男孩今天上红下黑的全身穿搭，以及—— 男孩斜背后突然出现的绿裙子女孩。 “啊！！！”秋山健人键盘一扔，靠着座椅靠背往后一蹬！ 如果这时候柚木及时转头，他就会发现，这两个女孩还是在游戏厅曾经突然出现的那一对。 但他此时一无所知，只是将头扭过去后，又跟着把身体也侧了过去，镜头稳定移动，没再作妖，再次从正侧面变成正面。 于是观众们通过直播，和两女孩来了个面对面。 剧烈的甩镜和突然出现的人物还让观众们心脏砰砰跳，而正面镜头看过去，两姐妹的奇怪的一举一动更加清晰，也让观看直播的人们寒毛直竖。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吓死我了」 「不要突然晃动镜头！」 「这谁？主播解释一下啊！」 嫩绿色的裙子显得两姐妹的皮肤格外苍白，洋娃娃似的棕色卷发柔软地垂在两肩，衬得小脸更加娇小。脸色更加雪白，但眼睛周围一圈却是深色，不仔细地看，会觉得像血色。 两个女孩单看过去，似乎像照镜子似的长得一模一样，两人的手紧紧牵着，平白给人奇怪的感觉。 男孩此时完成扭头的动作，背对着他们，眼神发直地看着面前，似乎在发呆。 两女孩相视一笑，身子往前倾，两人都伸出一只细白的胳膊，朝着主播男孩的方向探去。 「卧槽」 「这是要干什么」 「这两人想干嘛」 「主播不要再发呆了！」 弹幕焦急的催促起不到任何作用，主播男孩仍然在原地站着不动，眼见着两只白得毫无血色的手就要摸上男孩的背—— “卡斯蒂！” 一声呼喊响彻整个走廊，男孩眨眨眼，不再发呆，总算有了行动，迈步往走廊外走去。 “你去哪啦？”外面的声音逐渐清晰，声音的主人似乎离主播越来越近。 主播男孩加快了脚步。 镜头再次随主播移动，可以从直播间屏幕看见男孩的脸，以及突然从原地消失的两个女孩。 对，突然消失了。 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女孩们就在朝着男孩背后稳定拍摄的直播间屏幕里原地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地面一片空荡荡。 「草，我眼花了？」 「消失了」 「什么玩意我好害怕」 「这是电影吗」 「直播间特效？？？」 秋山健人捂住胸口，感觉心脏跳得要蹦出来，他斜斜地躺在靠背上，全身酸软无力。在眼角处仔细看，甚至能看到因努力瞪大眼睛而绷紧的红血丝眼球附近含着泪花。 秋山健人被吓到了，虽然说起来很丢脸，但女孩消失的瞬间，他确实吓得差点哭出来。 有如此过激的反应，是因为秋山健人比较怕鬼。 但这个怕鬼是有缘由的。 在粉红泡泡四散的中学情人节，校服笔挺的秋山健人在和女神心情荡漾地聊天时，女神曾经神神秘秘地拿出手机，说要给他一些考验。 “你胆子大吗？” “当然，我什么都不怕。”年轻的秋山健人想展示他宽大的男人胸怀。 于是，女神给他看了一张动图。 温馨的出租房，沙发上还摆着一只小兔子，昏黄的灯光照得室内安详柔和，只是灯光有点不好，不停地在闪烁，像是坏了。 勤于学习的好学生秋山健人没怎么看过这种动图，凑上去仔细观看，心中疑惑这些家具的吓人点在哪。 他心中是往悬疑的方向猜测的，因此格外仔细地查看房间内的每一处摆设，研究这些摆设是否隐藏了谋杀的嫌疑。 正当他抱着这种心态仔细研究时，灯光又剧烈地闪烁起来。 一张格外恐怖的女鬼的脸突然贴在屏幕上！眼睛里还在不停地流着血。 “啊啊啊啊啊啊！！！”他发出此生最高分贝的尖叫，眼前一黑。 再次从恐惧中清醒过来时，女神已经揉着他的头安抚了很久，秋山健人大男子气概的形象彻底坍塌在最爱的女神面前。 再次想起那尴尬的场面，秋山健人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很难说的清，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抬眼看回直播间，主播男孩正在装饰豪华的大厅与一个稍大一点的褐发男孩交谈，模样还是十分可爱，只是秋山健人已经没有接着看下去的勇气了。 他狼狈地抹了把汗，又擦了擦眼泪，另一只手移动鼠标，逃难似的关闭了直播间网站，同时迅速点开另一个网站。 新的网站是一个人流量很高的论坛，每天都有上千帖子在这发布。 秋山健人颤抖着手点击“最新发布”按钮，手指在键盘上好一顿猛敲，在用力按下回车键。 于是该论坛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帖子。 《要大命，今天在直播间看见真的鬼了，猛子进贴》 － 绪方柚木不知道这些事情。 看到那一行蓝色荧光的字和随之而来的倒计时后，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以至于没有看屏幕。 看了应该也都是疑问和猜测，还不如自己好好想想，要怎么利用这珍贵的十分钟来吸引更多的粉丝常驻这里观看，不白白浪费吸粉的大好时机。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几分钟，被玩耍归来的丹尼叫住，随意用点借口脱离丹尼的视线后，柚木找到一个房间的厕所，坐在盖住的马桶上，准备说点什么。 他抬起头，正要说话，却一眼瞟到了闹得火热的弹幕。 「什么情况」 「卧槽你在拍电影吗」 「我不要兔兔姐姐了…主播快解释下刚刚什么情况」 「吓死我了」 「马的，总算看弹幕了」 「啥啊发生了啥」 「那两个女孩是你找来的演员吗」 “女孩？演员？”弹幕刷得太快，柚木看最底下的弹幕看得最清楚，“什么东西，你们错频了吧，在说什么？” 「刚才你站着不动，有两个女孩在背后突然出现又消失！！！」 “你们确定没有看错吗？”绪方柚木迷惑地再次确认。 这回弹幕总算不乱糟糟地说话了，全都齐心协力地发出数条肯定的意思，直播间弹幕此时达成统一，一致得像异父异母的兄弟。 柚木原本想说的话被卡在嘴里，脑子里被硬塞进去一个小女孩，疑惑地眨着眼睛。 第10章 《要大命，今天在直播间看见真的鬼了，猛子进贴》 1l 楼主 rt，我真是要给吓死。 2l 脑子不好就去看医生 3l 你没事吧 4l 楼主 爱信不信，最大直播平台首页播放，自己去看 5l 怎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6l 我不会上当的，死心吧 7l 呵呵 ...... 25l 他说的是真的，我也看到直播了，那里面出现了两个女鬼 26l 还有托？钓鱼的吧 27l 女鬼好看吗 ...... 40l 刚想过来开贴就看到了老哥的帖子，实不相瞒，他说的是真的，里面两小女孩当着所有人的面闪现，弹幕当时都惊呆了，看样子也不是特效 41l 说得我都要信了，真在直播平台首页？这个点不换榜吧？ 42l 有意思，我去看看 43l 带我一个 ...... 86l 我回来了 87l ls看到鬼了吗 88l 现在直播间没看到鬼，但是我的关注点在主播身上 89l 你也觉得小孩子直播不太好吧，这家长什么情况 90l 不，我的意思是，这主播长得和最近很火的绪方警官是不是有点像过头了？ 眼角都有一颗痣。 91l 哈？我也去看看。 － “两个女孩是什么样子的？”柚木问弹幕。 「绿裙子，白皮肤」 「好绿好绿」 「会闪现」 「头发棕色，绿裙子」 「脸怪怪的」 感受到信任，弹幕立刻激动地刷了起来，观众们踊跃地发表着观后感，边上的评论区再次疯狂滚动起来。 柚木立刻查看屏幕，试图从迅速滑过的一条条弹幕里寻找观众们想要的线索。 他不大适应飞速刷屏的评论，还没看清一条就被下一条顶上去了，只好眯着眼睛找关键词。 他花了半分钟，大概梳理了激动的网友们的发言。 绿裙子，棕头发，皮肤很白。 记忆力非常好的绪方警官立刻联想到，刚进旅馆，在游戏厅和丹尼玩耍时遇到的两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孩，也有这样明显的外观特征。 但猜想只是猜想，绪方警官做不出无凭无据将两件事物相关联的事情。 因此柚木只是在脑内联想了一会，就决定开始干正事。 介绍他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吸引人气。 首页播放时间有限，倒计时仍在进行，绪方柚木深知这次奖励机会来之不易，需要通过这次机会，用重磅的事情吸引住大家的视线，让观众们有意愿主动在首页播放结束后前来观看。 因此他在蓝色小字出现后，站在门前思考对策。 几分钟的思考带给他灵感和决断，绪方柚木当即决定，把自己唯一最吸引人的标签丢出去，引起大家的重视。 而他唯一最吸引人的标签，即“死而复生”。 正因如此，他才会特意摆脱丹尼，一个人来到厕所，为的就是方便趁此首页机会，向更多人抛出这个话题。 “女孩的事，我等下会带你们回去走廊探讨，看到底怎么一回事。”绪方柚木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现在我想跟你们说一些事情。” “你们好，我是东京地区大厦爆炸案的牺牲警官绪方柚木，警官号是B1256384，不知道的观众可以自行去官网查询我的消息。” “很离奇是不是？虽然我看着是个小孩，但我真实年龄早已成人。这次小孩的身份是系统提供给我的，如果大家能找到我的童年照片，会发现我现在和童年时期的绪方警官一模一样。” 他笑着点点眼角的痣。 “这就是我最大辨识度的所在了。” 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绪方柚木还立刻大力洗了把脸，向观众们展现脸的真实性。 「卧槽...」 「我要听不懂了」 「靠靠靠，我就说他长得很眼熟，没想到真是最近热搜前列的绪方警官？」 「今天是不是愚人节啊」 「大家觉得可信吗，我脑子停机了」 在弹幕的一片慌乱下，一条弹幕慢悠悠地混入其中，只是它说的话很不一样。 「不要再胡言乱语，向公众透露太多疯话，我们会立刻封杀你的直播间」 画风与迷惑的观众们区别明显，再加上评论一时没有飞快滑过，绪方柚木一眼就看到了这条弹幕。 他选择无视。 “我是在死后被自称系统的东西送过来的，”绪方柚木继续说道，“它要求我通过一定数量的片场，获取大量的，足够我复活的人气值，这样我就可以复活。” “这次的首页霸榜，非常抱歉，就是它在我观众数量达到20时赠送的奖励，再次和受到影响的主播们说一声抱歉。” 他道歉道得诚恳，抛出的消息又足够震撼人心，弹幕数量一时间掉下去不少，许多观众都处于一种大脑运转不上的愣住局面。 「？？？」 「系统文狂喜」 「说得真的吗我世界观崩塌了」 「同上」 与此同时，横滨的军部发出一声怒吼，穿着军装的男人头顶稀疏面目狰狞：“快把这个直播间封掉，不能再让他对公众说下去了！” 坐在电脑前的几个下属纷纷应“是”，垂着脑袋分别进行对直播间的强制关闭与联系直播平台封锁等几件长官吩咐下来的工作。 然而，在封锁的按钮摁下去后，大屏幕上的直播间仍然安稳地出现在首页上，没有半点被封掉的意思。 “长官！”下属立刻回身报告，“封不掉，有什么屏障挡住了。” “什么？”长官迅速到他身边，仔细端详着网页界面。 其他几个下属也纷纷发出噩耗，不论是平台方的关闭还是下属们的网络封锁，都像打到了一张坚硬的防护墙身上，直播间安然无恙。 直播间仍在继续。 普通的观众看不出横滨军部与直播间之间的血雨腥风，只知道直播间主播说了一系列可以颠覆他们世界观的话，让他们目瞪口呆后又报出身份证等重要可供辨别的信息。 「我靠真报身份证号啊」 「我不是从论坛过来看鬼的吗，我晕了」 「居然觉得鬼没这个吓人」 「论坛来的＋1」 “希望大家相信我。”柚木报完信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漂浮在空中的蓝色倒计时。 倒计时十分钟，此时已经所剩无几，有留下一分钟不到，留给绪方柚木引流的时间不多了。 “我接下来会去走廊那里进行检查，看看你们说的女孩到底是什么，”他看了眼弹幕，失笑地说道，“鬼？世界上没有鬼的，别怕，一定是弄错了什么。” 「你居然不信？？」 「不是怎么就没有鬼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要真有怎么办」 「我跟主播想的一样，可能哪里搞错了？」 「没上过学吗，哪来的鬼」 弹幕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另一个点上，评论滚动再次加速，观众们为“世界上是否有鬼”这个话题吵得针锋相对不可开交。 他们早就忘了，自己看这个直播是为了指责对方抢小主播榜单的恶劣行为。但观众们随着直播下来，又是碰见闪现女孩，又是听到“死而复生”，世界观隐隐有破碎的痕迹，不要提什么道德谴责了。 但即使世界观受到强烈冲击，他们大多数人也被高高吊起了好奇心。 女鬼到底是不是真的，主播说的又是不是真话？ 绝大多数观众热切地想知道答案，他们追随着主播起身的身影，哪怕八十岁的颓废老头都要内心涌出求知的火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倒计时结束” 随着观众们看不见的蓝色字体突然闪烁起来，首页直播间突然黑屏，再次亮起时，首页屏幕上出现了兔兔主播迷惑的表情。 「诶？？」 「直播间呢」 「？？？」 「啥情况」 迷惑的弹幕们又开始在首页视频刷起来，在无数条飞过的问号弹幕里，兔兔主播瞪大眼睛，一脸呆滞。 － 522l 卧槽，关了？ 523l 应该不是吧，他说了要带我们看走廊 524l 你们去看了？ 525l 吃瓜太慢，去的时候只有兔兔了，铁子们说说那个主播搞了什么特效？ 526l 屁的特效，我眼睛很好 527l 比起女鬼，我的世界观更重要... 528l 急急急，有人知道他直播间是哪个吗？哪有这么不仔细的警官啊！ 529l 同求直播间号码，但是有一说一，我觉得绪方警官不像是看过很多直播的样子，不知道留号码倒也情有可原 530l 急死我了！！到底有没有人知道直播间是哪个！！ ...... 792l 有一种可能，我也许知道直播间号码 793l 快说 794l 快点！ ...... 835l 你们刷得好快，号码六个四，我去看了，是他 前几天翻新人直播的时候进去过，房子太豪华，我以为是在放电影就走了，只记得小孩长得很眼熟但不敢猜，没想到今天看到这次首页直播 836l 谢了 ...... 851l 吃瓜群众路过，来的晚，女鬼有结果了吗 852l 人呢 853l ？刚帖子不是翻页很快吗，现在怎么没有人 854l 人呢？？？ 第11章 首页直播结束，但他的直播间仍在继续，观看的人还是原本的20个。 柚木相信自己说的那些话的引导力，也许接下来会有更多的观众涌进直播间，他必需保持自己直播间的吸引力。 他决定去一趟走廊。 「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唯一的路人观众还在懵圈。 「你觉得呢」 一条弹幕回应了路人，柚木抽空瞅了一眼，是三号观众。 路人和其他观众一起陷入了沉默，也许是在思考，也许去干别的事了。原本布满密密麻麻弹幕的屏幕一时间非常干净，仿佛刚刚全体刷屏的场面是脑中幻想。 他没管这几个人，继续从房间的厕所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走到楼梯口侧耳倾听。 大厅里响起了电视播放的声音，透过楼梯柱子之间的缝隙，柚木看到温蒂斜斜地靠着小沙发，丹尼趴在地毯上玩汽车。 杰克仍然在卧室安睡。 这个片场的父亲自从接到旅馆工作后，脾气就开始时晴时雨；进入旅馆以后更是变本加厉，刚开始就把很多工作扔给温蒂去做，一个人跑去睡觉了。 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杰克还是很爱自己的儿子们，尤其是卡斯蒂。柚木这两天时常被他抱在怀里脚不沾地，对丹尼也很温柔，只是就柚木个人看来，丹尼和杰克之间似乎有一层尴尬的隔膜，把两个人的心隔开。 柚木探头多看几眼，再次确认了其他几人的位置，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想尽量避开家人们的视线。 毕竟，如果在走的中途被发现，大概率会被温蒂或者丹尼发现并被要求过去，哪怕后面扯借口离开了，也很容易被丹尼缠上，一块去走廊。 先不说带了丹尼，方不方便与直播间交流的问题，单说带丹尼合不合适这一点。 绪方柚木再新手，他也是正经警视厅的警官，经受过专业的培训；而丹尼就算表现得再成熟，其实也只是一个有些特别的小孩。 带小孩去寻找凶案现场和所谓“鬼怪”的原因...绪方警官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从右边毯子上走，声音更小」 三号观众再次发声。 柚木默默点头，他正是这么打算的。 柚木现在本来就小个子，体重又很轻，踩在地摊上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温蒂和丹尼专注地看着电视，丹尼手上不停滚动的玩具小汽车在地板上发出来的声音，都要比柚木的脚步声大。 在他蹑手蹑脚，屏息静气溜出大厅后，时间已经花了八分钟左右，本来就没怎么运动过小孩子身体的柚木额头冒出点汗来，气喘吁吁地看了一眼直播间屏幕。 果然不出所料，直播间人像边上已经从“20”冒到了“421”，足足涨了二十一倍多，是昨天的绪方柚木不敢想象的数字。 「总算找到直播间了铁子们」 「现在进展到哪了？」 「希望我没有错过任何一只鬼」 「已经向兄弟们宣传了，速来围观」 「油管上过来的，绪方警官果然小时候也这么好看」 「呜呜好可爱妈妈亲亲」 数条弹幕再次出现在原本冷清的直播间屏幕上，重新找到组织的观众们欢欣鼓舞地分享着想法。 屏幕边上的数字还在不断滚动，意味着有更多被吸引过来的人主动找到直播间。 蓝色的漂浮小字再次出现在绪方柚木面前。 “430/500” 绪方柚木眼睛一亮。 显然，这行字的意思是，等到直播间满500人，柚木又可以获得一次奖励，或者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先安静地穿过另一个小会客厅，走到离大厅较远的位置，才重新抬起眼皮，认真地对直播间说道：“目前我的进度是刚走到走廊，接下来我会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对走廊进行搜索。” 「太好了，没错过什么」 「爱了，这追剧体验简直流畅」 「小警官说话的样子也好可爱」 「好的好的妈妈知道了」 蓝色漂浮字默默地变动。 “457/500” 柚木瞅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往里走。 雪白的墙面和一间间血红的紧闭房门，地毯呈现不规则的五边形箭头形状，前往目的地的时候看到它，像是在给来的人指路。 虽然柚木人很小，但他跨的步子大，走路的频率也快，迅速就带着观众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拐角，找到237房间所在的地方。 “到了。”柚木提醒弹幕们。 贴着“237”金漆标志的红门安静地伫立在直播间面前。 「就是这里」 「开始害怕了」 「这里怎么了吗，后来的不知道」 「错觉吗感觉很诡异」 「怎么了都在问什么，来这干嘛」 弹幕又开始热热闹闹地刷起来，最开始的诡异沉寂被观众们的热烈赶走。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我站在这里想事情，观众们非说我背后有两个小女孩。”柚木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部分观众的疑惑，以免后来的人看不懂，“但是这件事很可能只是假象，大家要相信，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好家伙，真就无鬼论」 「该说警校培养是真的妙吗」 「说有鬼的都没上过学吗」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鬼，不知道你们在瞎说什么」 「我就觉得有鬼怎么了？」 「鬼神论碍着你啦？」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 眼见着直播间话题一路狂飙，又要回到最开始的“有鬼与无鬼”的世纪问题，绪方柚木赶紧阻止他们无谓的争吵 绪方柚木：“我会说无鬼论，是因为这就是我的一种世界观。但不论是鬼神论还是无鬼论，都是大家的一种人生态度，没必要拿出来吵架，好吧，我这严禁脏话。” 现在明明柚木是小孩模样，却要撑起架势劝和，这样的画面看上去还真有点黑色滑稽的意思。 观众们显然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纷纷停止了吵闹，只剩下少数几个人还在较真，直播间一下平和许多。 此时，一条长长的弹幕顺势滑过。 「之前看237打不开，其他房间却可以，这个房间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个问题是三号观众提出来的，厨师长迪克在介绍旅馆背景的时候，三号已经在场，现在扔出这个话题，很显然是扔给柚木当幌子。 柚木有心引开观众的注意力，立刻接过话题：“后面来的观众可能不知道，这个旅馆曾经在冬天发生过一起案子，留下来看房子的男人突然精神失常，用斧头杀死了他的两个女儿。” 他刻意顿了顿：“这桩命案似乎和237房间有很深的关系。” 「绝了」 「这什么人啊」 「小女孩真可怜」 观众们果然立刻转移了注意力，绪方柚木暗暗松口气，对三号观众意料之外的解围有些感谢。 也许只有萩原研二、老院长等人才知道，绪方柚木虽然有一张相当不错的脸，也很擅长用脸撒娇，但本人并不擅长掺合吵架的环节。 学长兼上司萩原研二曾经狠狠地教训他：“你作为警视厅对口人才，就应该早点克服这点，好就好在你现在跟我搞拆弹，要是把你分到街区民警那一块，能从街头吵到街尾，十年你都转不了正！” 绪方柚木当时捧着警视厅新鲜发下来的制服，笑得像个傻子：“那更好，又没有从拆弹警察转到民警的，也许我这辈子都不用学。” 学长听完以后气得就差没揪着脖子把人扔出去。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从警察干成主播。 绪方柚木叹口气，任劳任怨地纠结眼前的任务。 他按记忆走到原来发呆的位置，脸对着237的门。 根据弹幕的说法，他们在自己扭头时，看到镜头随自己的头移动，拍摄到自己的侧面。 而柚木的扭头动作完成，紧接着自不用说是微微侧身，因此镜头拍摄的方向再次变成了怼脸拍摄的正后方。 而女孩的出现和消失都是正面对准镜头，由此可知—— 柚木离开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往一边的走廊走去。 两个女孩站在靠近下一个拐角的走廊正中央。 柚木站在自己猜测女孩出现的位置，问弹幕：“你们看到的人是出现在这里吗？” 「就在这里」 「是的」 「没错」 「我觉得我看到的是鬼不是人…」 弹幕稀稀拉拉地肯定了他的观点，在他看弹幕回应时，顺带瞅了一眼蓝色的漂浮字。 “488/500” 非常接近五百的一个数字，想必再过一会就能有更多人找到这个直播间填满人数了。 他收回心神，站在他们所说的女孩的位置四下张望，试图用科学解释女孩出现的原因。 他站在这里往前看，是自己进来和原来站立的位置；往后看，是一个九十度拐角。 柚木往后走了点，绕过拐角，发现了新的一条走廊，走廊尽头是一扇窗户，靠近了才发现窗户没关，而外面正在下暴雨，时不时还有闪电与雷鸣，雨点不停地洒落进来。 第12章 难怪丹尼和温蒂玩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旅馆因为地处偏远，冬季常有大学，墙壁的隔音效果做的非常好。比如他的父亲杰克，等人都走以后立刻玩球，把球砸在墙壁上砰砰响，隔壁的温蒂都没听到一点声音。 同理，对暴雨雷鸣的隔绝效果也非常好，这里能听见声音是因为没关好窗，刚刚呆的厕所关好窗子，时间又晚所以天色黑，不出去的话半点看不出外面的天气。 雷电和女孩… 绪方柚木有了头绪。 他思考片刻，对着直播间说道：“关于你们看到的女孩，我想到两种可能。” 「说来听听」 「我倒要看你怎么解释」 「就是鬼吧，都能闪现了」 「还有两种？」 绪方柚木后退一步，指着大开的窗户：“第一种，有两个女孩从窗户处翻进来，跑到拐角处，然后又通过窗户跑走。” “毕竟房间这么多，又大部分没有上锁，我一个小孩也不可能一间一间地找他们；就算去找了，这栋旅馆楼层不高，完全可以在我的发现前再次通过窗户迅速逃离。” 绪方柚木话语一顿：“当然，这只是根据现有条件的一种可能性猜想而已。” 「真就窗户逃难口呗」 「特工女孩？？」 「靠，画面突然搞笑起来了」 「救命…这怎么可能啊」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绪方柚木在说出来这种猜想前，多少就有了被嘲的心理准备。 但他的性格是，既然有可能，那当然要把它列为考虑之中。 所以柚木面色不变，紧接着说下去：“这条走廊同样有很多红门，而在古代，人们常用四氧化三铁作为红色染料。” “根据经理介绍，这家旅馆存在大概有上百年了，所以用四氧化三铁作为染料涂门是完全有可能的。” “在这样的假设基础下，这条走廊包括拐角都有四氧化三铁，旅馆人员走的时候没有关窗户，感光材料四氧化三铁感受到雷电，能起到录影带的效果，出现以前曾经站在这里玩耍的小女孩也不稀奇了。” “当然，我不是化学专业，这里只是未必科学的个人猜想。” 「？？？」 「居然说的过去」 「所以是化学物质的锅吗」 「雷电到底怎么进来的」 「不是，我感觉还是不太对劲」 「不可能，那两个女孩看着像真人，不是影像」 「真人绝对不会闪现啊」 「哈哈，真人的确也可以闪现哦」 「什么玩意」 「你给我闪一个看看」 国木田一眼就看到里面一个宣称真人也可以闪现的弹幕，他心头一凛，迅速地滑动不停冒出话语的评论区，找到那个弹幕的观众名字。 “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国木田小声念出该观众的名字，名字太长，念到‘地’以后都是省略号。 单是这么一看，名字非常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但国木田觉得不对劲，这句话似乎有点耳熟，好像总是在某个人身上听到过。 但他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于是点击该观众的名字，进入了这位生机勃勃观众的主页。 主页位置够大，观众的名字被明明白白地展现出来。 观众全名，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 突然阴暗了起来。 果然很熟悉。 国木田一声暴喝：“太宰！！！” — “我只是提供两个思路，”柚木为自己的分析做最后的总结，“当然了，也许还有别的可能性我没发现，一切皆有可能，好吧。” 弹幕上乱糟糟地发表着观点，少数几个乖乖应“好”。 他叹口气，转身决定回到大厅，走廊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走之前，柚木向窗外探出手，雨滴狠狠地砸在他胳膊上。 他把这条走廊尽头的窗户关上了。 柚木转过身往外走，镜头再次对准他的正脸，肉嘟嘟的可爱小脸立刻又糊住大半屏幕。 脸是对着了，可是另一种程度上，镜头也朝着身后拍摄。 熟悉的视角。 镜头既然冲着柚木的正脸拍摄，那么随着柚木往前的脚步，镜头也会平稳的往后退。 “沙沙、沙沙…” 一片寂静中，踩在地毯上的每一步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窗户紧闭着，窗帘却没有拉上，观众们可以越过柚木的肩膀，看到一片漆黑的外景。 “沙沙、沙沙…” 在脚步声响起的下一秒，宁静的昏黄灯光下，在极短的时间内，两个绿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又迅速隐匿在黑暗之中。 眼力好的观众立刻哗然一片。 「卧槽？？」 「我好像又看见小女孩了？」 「这怎么解释？？」 「啥女孩」 「我怎么没看见」 「你们在说啥」 很巧的是，柚木仍然没在这时候注意观众的弹幕。 原因很简单，在这个时候，蓝色的漂浮字几乎是同时出现，吸引住了柚木所有的注意力。 “500/500” “阶段性任务达成，奖励一已发送” “奖励一：开启直播回放功能，观众可储存主播直播间开播以后的视频进行回顾。” 绪方柚木脚步不停，心里立刻思索起这次奖励的意义。 显然，上一次直播间的奖励对他吸引人气有极大的加成，比如现在才过去短短二十分钟，就已经有上百观众正在源源不断地涌进直播间。 而这次满500的人数奖励，似乎涌出并不直白地显示在吸引人气上，而是对于直播间功能的升级。 乍一看似乎用处不大，与其说是对主播的奖励，倒不如说是对观众的便利升级。 但是柚木想得更远。 众所周知，网络社交平台几乎已经是现代舆论的主流，在社交平台上流行的东西对现实生活有非常大的影响。 其次，直播回放功能方便了观众保存过往直播视频，观众储存后自然拥有了分享发布的权利。 那么，观众是否可以储存绪方柚木刚刚在厕所对所有人说话的片段，分享到网络上让更多人关注呢？ 显然是可以的。 柚木不动声色地盯着蓝色漂浮字，暗暗预测，这个奖励能带给他长远的人气红利。 不过，这也使得他没注意屏幕上逐渐火热的弹幕。 「我真的又看到绿裙子女孩了」 「就在窗边，很短一会，我也看到了」 「你们说的怎么跟真的一样」 「草，我动态视力贼差，所以到底有没有」 「刚想信主播的分析就出现这个，懵了」 「到底谁说的对」 「我只是刚好发了个呆…」 「那你错过了全世界」 弹幕们仍旧就是否看见绿裙女孩而火热地争论不休，但也有心思细腻的立刻就发现了直播间的变动。 「大家快看新功能！我的直播间屏幕多了两个新软件」 「之前就想说为什么没有回放功能」 「草？主播一直不下播也可以有回放」 「绝了，再来个打赏功能这直播间就像模像样的了」 「别吵绿裙子了，都回去拖动观看吧」 「扣1，我甚至想回看走廊那一段，绝对不相信是眼花」 「走了兄弟们」 与直播间相同的沉沉夜色下，挽着头发的清秀女人坐在舒适的粉色软沙发上，迅速地点开回放功能。 她是原本榜单上的兔女郎主播，原名山本惠子。 按正常情况来说，她此时应该仍在直播间谈笑舞蹈，努力通过榜单曝光给自己增加更多的粉丝。 然而半小时前的榜单曝光突然被粉丝告知，由一个不知名直播间占走位置。 山本惠子表面温婉大方地安抚粉丝，声称不在意，实际心里恨得冒火。 是谁偷走了她的位置！ 山本惠子迅速用手机登录平台首页，想看看到底是谁拦着她赚饭钱。 她表面与粉丝谈笑风生，实则默默观察新直播间的动向，却不料能在新直播间的看到闪现女孩！ 而后是更大的信息轰炸，主播男孩自称是这段时间热搜常驻嘉宾绪方警官，揭秘其死而复生的原因。 好在山本惠子热爱恐怖片，对面部表情的控制更是炉火纯青，才能在新直播间突然消失，自己重回首页时仅仅露出迷茫的神色。 好家伙！ 吃了个大瓜的山本惠子立刻就按耐不住想继续观看新直播间的心了，无奈不知道疑似绪方的直播间号码，才会继续播了一小段时间。 好消息是直播间的直男粉非常给力，短短几分钟就从论坛扒出绪方直播间的号码，纷纷前去观看。山本惠子抓住机会，借身体不舒服与粉丝告假提前下播，立刻就来到绪方直播间。 于是，动态视力极佳的她果然又看到了绿裙女孩的闪现。 无视弹幕上的无谓争吵，山本惠子在看到回放功能以后，立刻如绪方柚木所料的那样，有了大胆的想法。 也许这个机会，能比短短的首页直播更让吸粉。 抱着这样的想法，本就是多年主播的她立刻手法娴熟地下载了绪方直播间的回放视频。 她仔细地截取视频中女孩出现与男孩自称绪方的片段，再在开头加上自己原本直播首页时段的证据与自己在绪方直播前后的表情对比，配上了适当的音乐。 最后，山本惠子把制作好的视频发到所有自己有社交账号的平台。 于是，名为《被死而复生的三岁小孩抢走榜单位置后，我见鬼了》的视频开始迅速在各大社交平台传播。 第13章 今天的社交平台热搜依然引起了超高的讨论度。 #爆炸案警官葬礼时间确定#作为官方公告，不出意外地获得了热搜首列的位置。 这倒很正常，霸占热搜多时的绪方警官葬礼在即，多日的热度叠加，讨论度暴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然而紧接着的几个热搜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空降猛鬼直播间# #绪方死而复生# #兔兔剪辑# #今天见鬼了# 乍一看过去，还以为是某个猛鬼游戏开始疯狂营销，但一条条看下去，逛着头条的人们惊讶地发现，这几个热搜居然是有极大相关性的。 我永远爱明日香：绝了都给我来看回放，我就说这怎么不是鬼？！[视频]#今天见鬼了# 兔兔不吃兔：一脸气愤地为兔兔找场子，倒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哈哈哈哈心疼我家懵逼的兔兔姐姐#兔兔剪辑# 今日社畜：世界观崩塌了原来人死后也要给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工吗我真是傻了，一直很关注绪方警官的事件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草#绪方死而复生# 原来是你：所以这真的是绪方吗，葬礼还有必要举行吗[视频]@东京警视厅#爆炸案警官葬礼时间确定# 引发这场轰动的正是最大直播平台的一名小主播山本惠子，艺名兔兔。在当天晚上，该主播陆续在知名社交平台上上传一部名为《被死而复生的三岁小孩抢走榜单位置后，我见鬼了》的剪辑视频后迅速走红。 该视频通过诡异而刺激的音乐和酷似特效的女孩镜头，以及与画面中拥有与近期具有极高知名度的绪方警官相似的脸蛋而获得大量的观看流量，配上官方恰到好处的葬礼通知热搜，几乎只在短短时间内转发量已经达到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网友们纷纷表示看完视频后，世界观受到了强烈冲击。 但人总是好奇的，他们饱怀期待地找到了直播间号码，这个时候大多数主页观看过的已经知道了直播间的号码，立刻点进去想一览闪现女孩们的尊荣。 但冲着这个来的的观众们失望了，直播间夜色浓浓，通过回放他们发现与绪方相似的主播小孩早在晚上过一点时，就被黑头发的女人带去和褐发稍大一点的男孩熄灯睡在一起。 剩下一摸黑的房间，观众们在屏幕里什么也看不见。 显然，他们来晚了。 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失去兴致的观众们同样可以再刷回放，或者去社交平台讨论热搜，这样同样也能为话题贡献极高的热度。 屏幕里不断滑过的弹幕同样是追逐热点的吃瓜群众喜欢呆着的地方。 「就是这里吗」 「太黑了，看不到绪方警官的脸」 「慕名而来」 「今晚没有动静了是吗」 「警官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打卡」 乱糟糟的留言出现在黑漆漆的屏幕上，直播间内只能看到一丝从门缝透过来的光。 安室透坐在电脑桌前，紧盯着屏幕，若有所思。 安室透原名降谷零，原警校生，毕业后与同窗诸伏景光获得潜伏黑衣组织的任务，目前正在组织内进行社畜加班工作。 夜已深，金发黑皮的帅气男子用力按压太阳穴，让自己神志更加清醒，又空出一只手，再次在手机上确认了一遍组织信息。 这次组织任务是临时突发的，但架势很大，明明是半夜却将所有暂无任务的组织成员叫醒，迅速上网进行信息搜集任务。该任务将哪怕是安室透这种等级暂时没有很高的成员也一并叫起来，可见组织高层的重视程度。 安室透百无聊赖地盯着乌黑一片的直播间，再次仔细阅读自己所搜集到的情报。 「幼童主播自曝其绪方柚木身份，具体信息得到大致认证…直播过程出现不明闪现女孩…主播疑似非鬼神论人士…」 安室透哑然失笑，这家伙当然不会是信鬼神论的人。 作为警校的直系学长，安室透因为萩原研二的原因对绪方柚木很有印象。 绪方柚木，低年级警校生，孤儿，身体素质佼佼者，容貌优越，不善处理纠纷事务，曾在学校跟随导师警视厅实习时因其利落的身手和与x教罪犯唇枪舌战数回合宣传科学主义的惊人事迹获得警校极高的知名度。 安室透与他不同年级，偶尔会在训练场上看见容貌出众的少年迎阳光微笑的模样，十分耀眼。 正因为对出众学弟抱有好感，又听到学弟进入了好友萩原研二所在的地方为人民服务的事情，安室透才更觉得在黑暗中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但没想到一场爆炸，带走了那个孩子和其他警官年轻的生命。 更没想到，会在意外发生后不久得知更加离奇的事情，鬼怪，死而复生。 作为人民公安，安室透自然是更关心这桩事件后，鬼怪在现实生活中对人民的威胁。 但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黑衣组织半夜急匆匆发来的任务，看似关注时事，实则从字里行间都暴露出对“死而复生”的贪婪与渴望。 也是，这世间上哪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不渴望永生呢？ 思绪混杂地想了一些事，安室透有些焦虑，翻了根烟叼在嘴边，暗暗计划着给公安那边传点有关这件事黑衣组织的态度，方便提前做好准备。 黑衣组织的员工不是人，安室透按命令盯了直播间五个钟头，眼睛都熬红了。 他心里预计着今晚的盯梢直播间工作估计就要这么空虚地度过去，稍稍放松了疲惫的脑袋。 但就在这时，镜头变了。 镜头从拍摄没有光亮的室内，突然切换到了仍然点着暗淡灯光的走廊。 「？？？」 「啥情况，才几点就不睡了？」 「好家伙我刚要睡下又起来了」 「这个切换是怎么做到的」 「同行主播表示我也不懂」 这一场景切换突然而诡异，明明门都没有开，镜头却突然出现在了正对着房门的外边，这看上去不像直播间的镜头，反而像诡异的电影换镜头。 长时间对黑色的注视突然变成光亮的场地，安室透不可避免地被光线刺激出眼泪，但他仍然立刻打起了精神，聚精会神地盯着直播间。 在直播间观众们期待的注视下，镜头内果然发生了变化。 房门打开了。 一个小小的、穿着蓝色条纹睡衣的黑毛乱发男孩出现在门口，他眼神迷离欲睡，可爱的小脸因为打哈欠皱成一团。 男孩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随后才发现怼在面前的直播间，于是眨眨眼睛，冲直播间很小声地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呀。” “我下去喝口热水…”男孩嘟囔着说道，他抬头看了眼，似乎再看屏幕上方的显示人数，随后震惊地瞪大眼睛，“这么多人这个点在线？” 「妈妈来看你」 「来看热闹」 「你知道你上热搜了吗」 「听到消息以后看到现在，我都不理解我自己」 「爱看一些童年帅哥」 安室透随着他的话语看了眼显示人数，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在直播间的观众仍然有31万。 一个相当恐怖的人数，恐怕到了早上起床时间后，更多的人看到消息，人数还会翻倍。 男孩震惊完似乎精神许多，顺着扶梯走下二楼。 到底是警校出生，哪怕是寂静无人的凌晨，疑似绪方柚木的男孩也踩步小心，几乎听不到任何太大的动静。 他路过大厅，也许是温蒂看完以后忘记关电视了，小电视还在小声地播放着音乐节目，轻松舒缓，听得人很放松。 「好听」 「我又高雅了」 「这是喝可乐的我能听的吗」 「爱了，速求歌名」 「扣一」 男孩站了一会，和观众欣赏了一下美妙的纯音乐，才慢悠悠地把小电视关掉，往厨房方向找热水。 他通过过道前往厨房，没想到在通过过道的途中，突然听见“哒哒哒”的清脆响声。 半夜，这是哪来的动静？ 男孩显然提起了好奇心，停住脚步，侧耳倾听一会，调转方向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哒哒哒哒哒哒…” 未曾停止的清脆响声从大会客厅传来，走的越近，听得越清楚，安室透仔细辨别，觉得这像是敲击键盘的声音。 但怪就怪在，这个键盘敲击声太大，还一直在稳步发出响声，没有一点思考或者分句打标点的停顿。 不像是正常的文学家敲字构思文章，也不像是赶工的敲字员，倒像是一个人毫不犹豫、节奏均匀、动作激烈地反复打同一行字。 在本就未见天明的凌晨，平白给听者诡异感。 男孩小心翼翼地从一扇门边探出头，带观众也一起探索地看了看发声人是谁。 一个端坐在敲字机前的中年男人。 「这谁」 「是他」 「杰克，主播他爹」 安室透在回放里见过这个男人，一个脾气暴躁的爱子男人，接下酒店工作的男人，主播目前剧情中的父亲。 观众们看到男孩好奇地站立，皱着眉聆听持续激烈的敲打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狂乱的敲打声让所有人都感到不适，包括绪方柚木。 所有观众脑子里都不禁冒出探究的疑问。 杰克到底在敲什么？ 第14章 绪方觉得不太对劲。 他站在原地，努力回想脑子里这个家有关杰克的事情。 在小卡斯蒂的记忆力，杰克是一个好父亲。在卡斯蒂出生后，杰克曾经无数次地拥抱他，逗小卡斯蒂玩，关心一切卡斯蒂喜爱的东西。 对丹尼也足够耐心爱护，会主动和丹尼商量一些事情，说丹尼是大孩子。 但，卡斯蒂也无法忘记柜子里紧紧藏起来的大量酒瓶，以及杰克和丹尼之间有关于酒的一些微妙的关系。 大致猜测一下。 酒藏起来是为了不给人喝，是为了防着谁，不可能是小小的丹尼，只可能是温蒂或者杰克。 而考虑到藏酒是温蒂主动做出来的事，杰克只是表达了默许态度，并且和丹尼之间产生了饱含愧疚的感情。 总结一下，大致就可以得出结论。 杰克酗酒，程度还不轻，可能会伤害到周围的人。 而此时此刻，柚木再抬头看向杰克的方向。 “哒哒哒哒哒哒哒…” 诡异的敲打声仍然不停息地传来。 站在这里看，柚木只能看到遥远的，端坐在椅子上的高大身影，脸部模糊，无法清晰地观察到。 绪方柚木做出决定。 他观察着会客厅的家具布局，一个狠心向前冲，在刻意让脚步踩在地板上的同时，悄无声息地躲在了一条长沙发的后面。 「好身手」 「哇」 「警校的都可以这么帅吗」 「为什么一个三岁小孩也可以帅到我」 绪方柚木再次探出头确认。 敲字机声音不变，杰克也没有改变动作，显然是没有发现卡斯蒂的动静。 但这个位置离杰克要更近了些，绪方柚木能更加清晰地观察杰克的表情以便做出判断。 还真给柚木看出来了点东西。 杰克的表情乍一看没什么，但近距离看却有一些问题：瞳孔收缩呈兴奋状，鼻子向上皱，嘴角也微微弯起一边。 杰克属于不正常的兴奋状态，这对于一个本来就有点暴躁的中年男人来说，是一个不太应该出现的情绪。 绪方柚木仔细地打量着杰克办公桌上桌边，没有酒瓶的堆积；仔细闻空中的气体，也没有闻到猜想中的酒味。 既然已经翻滚到略靠前面的位置，酒吧又要往过道后面走，柚木就不太方便去酒吧验证杰克是否是因为酒精陷入了兴奋状态，容易被发现。 其次就是，柚木认为，一个难得饮酒，灵感大发凌晨敲键盘的人，应该是不会身边干干净净、身上没一点酒气的。 所以柚木大致猜测，杰克的不正常兴奋状态并不是寻常的酒精引起的。 但同一时间，柚木也无法控制地皱起眉，不太情愿地考虑到了另一个方面。 不会是心理问题吧。 心理问题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柚木只是在警校里简单学了一点心理知识，实际有关心理知识的存货并不充足，至少不能直截了当地、肯定地下判断，说杰克这个样子就是心理出毛病了。 他判断不出来，安室透却看出一点门道。 “不正常时间段的高兴奋状态和密闭空间下的表情扭曲，”安室透对着之前看回放写出的笔记，垂眼，用手撑住下巴，做出专心思索的模样，“并且这些现象出现在一个对创作伟大作品具有强烈自信，然而性格暴躁懒惰的失意中年男性身上。” “不妙的架势，最好得知道这家伙心理问题发展到哪一步。”安室透简洁判断，有些担忧地看着直播间男孩躲在沙发背后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为什么停留在这里」 「这个声音听得我很怕」 「不动了吗」 在刺耳的敲打声和弹幕们不解的疑问声中，他小声咽下一口唾液，滋润自己干渴的喉咙和紧张的情绪。 在这个时候，柚木为自己想出三条可以走的路。 第一条，直接走出来，询问杰克。 第二条，悄悄往后退，继续去厨房喝水。 第三条，调查清楚杰克的状况，想办法偷看杰克的稿子。 柚木一一列出道路，思索片刻，还是决定选择第三条。 首先，杰克是他的父亲，如果杰克出事没有得到及时的心理治疗，工作未必保得住，托兰斯一家以后并不会好过。 其次，托兰斯一家需要在远离人烟的山上独自呆数月，在这几个月里，杰克作为身强力壮的男性具有绝对的主导权。如果杰克真的精神出现问题，剩下的妇女儿童几乎不可能无伤存活。 最后，绪方柚木是个警员。 他不是真正柔弱无知的三岁小孩，而是具有一定警校学习基础，有责任保护妇女儿童的成年人。 绪方柚木俯下身子，从沙发缝隙寻找可以引开杰克的东西。 杰克的敲字桌上十分干净，除了敲字机和纸稿子以外，只有一台散发着昏黄光芒的小台灯。 而此时，绪方柚木手上空无一物。 如果是有心理疾病的人，极有可能拒绝交出自己的兴奋源泉，也就是稿子；如果攻击性高的话，反而会引火上身。 绪方柚木可没法用只有三岁的小卡斯蒂的身体和中年男子杰克表演一个互殴。 绪方柚木看向直播间。 因为兔兔的视频上传和大火的时间都在深夜，绪方柚木被迫和丹尼一起被温蒂放到房间谁家，无法查看直播间屏幕，所以有一些消息被压在了下面。 “历史记录：” “10000/10000达成，阶段性奖励一已发送” “100000/100000达成，阶段性奖励二已发送” 绪方柚木伸手点开奖励详情。 他虽然不信鬼神，但系统这玩意非鬼非神，却有惊人的帮助主播的操作。 既然把他送到三岁小孩的身体里，如果片场通过条件是像通关游戏一样，解决掉反派大BOSS杰克，那么大概率能提供一些帮助。 就好像最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帮助直播间打开知名度的操作。 小小的手指点到虚空中的蓝色漂浮字，奖励通知立刻展现在他眼前。 安室透反而迷惑地眯起眼睛。 这孩子怎么突然伸手，在虚空中进行点击的动作？ 总不会精神也出问题了吧？ “阶段性奖励一：直播间打赏通道开启” “阶段性奖励二：主播赏金兑换商店开启” 果然有用！ 绪方柚木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按指示打开兑换商店。 - 于是观众们在嘈杂的敲字声中，突然看见主播屏幕前出现一个新的窗口。 「这什么！」 「草，我想象中的超长可折叠立体手机？」 「虚拟屏幕」 「看界面是超市」 凌晨的熬夜观看总算没白费，虽然没见着鬼，但观众们也十分惊奇地凑上前仔细打量这个新出现的事物。 安室透和其他所有在的一样，眼睛死死地往前凑，脸几乎要贴到闪着荧光的电脑上。 随着仔细的查看，玩过经营类游戏或者rpg的观众们激动地叫了出来。 「这不就是小商店嘛！」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兑换窗口，我经营类小破游也有重启之日吗」 长框的窗口里，横向铺着一个个带图片及说明的物品，商品底下标着价格，而窗口右上方则是一串数字。 数字是八万。 「算了一下，那串数字好像是打赏开启以后，有钱佬们投进去的一些钱」 也就是主播绪方柚木可使用的钱。 绪方柚木用手指滑动屏幕，根据对道具功能的解说，寻找现在用得上的道具。 [爱丽丝的洛丽塔：可以充分伪装女性，当然，当普通裙子穿也么没问题] [奶奶的头巾：某位老奶奶友情赞助，戴上可以瞬间变出满头白发] [牢房浴室的肥皂：横滨牢房的神物，扔出去后可以强迫看见的人做出弯腰的动作] [男校的不明女式内裤：有蕾丝的可爱内内，尺码可随身体改变] …… 好像并不是每个道具都很有用。 「谁能告诉我奶奶的头巾为啥也可以售卖」 「对不起我心动了，想要一头奶奶白的头发」 「道具看上去好不正经」 「我居然很相信它说明的用处真的可以做到」 「我不是冲着看鬼来的吗」 粗略翻看下来，每个道具的价格根据其功能的神奇性，分为500－2000万不等，也许还有更高和更低的，但大部分都在这个价位内。 所以八万足够绪方柚木买一个比较神奇的道具了。 他迅速翻阅，偶然看见一个“电视”的字样，想起来的时候遇上的电视机，柚木立刻停了下来，仔细阅读该道具的说明。 [贞子都嫌弃的电视机：不是每个电视机都能让贞子爬得开心，爬得快乐，这台有年代的电视机因为这种过分的嫌弃，总是会自己嚎哭出声] [售价：50，000] 「…贞子。」 「开始害怕」 「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想电影」 「啊啊啊啊」 柚木仔细端详了一番图片上的电视机。 很老的款式，并且很小，特点是屏幕中间有一大块裂痕，除此以外看上去就是一台普通的废电视机。 柚木挠挠头，表情有些困惑。 他不知道贞子是谁。 大概是一个爱看电视的知名家庭妇女？ 第15章 绪方柚木肉疼地购买了[贞子都嫌弃的电视机]。 随着手指在屏幕上轻飘飘地一点，五万大洋就从手里流走了。 尽管知道钱财要花在刀刃上的道理，但孤儿院出身的柚木还真没一次性花过这么多的钱。 但想到还在直播间的观众和疯疯癫癫的杰克，绪方柚木还是强忍着心痛，仔细阅读[买后须知]。 [购买者可从道具栏中将用品放在任意地面] [该产品噪音较高，脾气较躁，请戴好耳塞，谨慎使用] [该产品讨厌别人说它丑，所以“丑”为该产品启动词，请谨慎使用] 要的就是声音响。 虽然下面的物品说明透露着怪异的感觉，但绪方柚木来不及追究，他深知时间不等人的道理，万一研究途中杰克带着稿子跑了怎么办？ 托了年纪小体重轻的福，绪方柚木小心翼翼地一个翻滚，就着地毯溜出会客厅，身体再次与门接触。 门外的过道是瓷砖，走路不注意会有声音，于是柚木踮着脚走路，生怕会在过道被杰克发现，前功尽弃。 那可是五万啊！ 从会客厅的门出发，往回走一点是只有门槛的大厅，柚木屏住呼吸往前挪，大约花了五分钟才丝毫没有惊动沉迷的杰克挪到大厅的第一块入门地毯上。 绪方稍微放松一口气，走到之前关掉的电视旁边。 “收进道具栏。”柚木看向屏幕说道。 随着兑换商店的出现，柚木拥有五个初始道具栏可以放置任意一个无生命体征的物品进去，并不被片场中的任何任何人或鬼发现。 道具栏闪烁一秒，原本呆在大厅中央的电视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而绪方柚木的一格道具栏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像素模样的小电视图片。 柚木把另一格道具栏中的[贞子都嫌弃的电视机]放置在原本电视机在的地方，一个屏幕破裂的老旧小电视站立在原处，看起来并没有五万的价值。 柚木安置好[贞子都嫌弃的电视机]后，犹豫一会，再次点开兑换商店，又花了一千购买[牢房浴室的肥皂]。 [买后须知] [购买成功后，买家可从道具栏中取用] [该产品为一次性产品，仅对除买家外的生物起效] [用完一次后会变成没有任何特别效用的产品，但是您仍然可以用它洗澡，很香] [牢房浴室的肥皂]在离开道具栏后，同样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香味肥皂，只有身上蕴意深刻的基佬紫色调才能让它看起来略微不同寻常。 弹幕对这块肥皂大惊失色，立即就肥皂展开了激烈的地域讨论。 「横滨的肥皂这么有特色吗」 「东京的肥皂也想有排面」 「牢房肥皂，弯腰，基佬紫…懂得都懂」 「噫」 「懂得都懂」 「懂得都懂」 「作为一个横滨人，我有理由怀疑这块肥皂是我们这边穷凶极恶的横滨黑手党干的，据说他们的基地里有地下牢房」 「你放屁！！！我们牢房才不会放肥皂！！！你有病吧！！！」 柚木无视逐渐跑偏的弹幕，把[牢房浴室的牢房]收回道具栏。 是时候行动了。 绪方柚木冲着屏幕比出ok的手势，还在讨论肥皂的观众们立刻收敛着看向他。 我要开始了，柚木对屏幕做出口型。 「期待！」 「我好像知道主播的计划了」 「相信绪方警官」 「准备认真看了！」 「冲冲冲」 弹幕热烈地回应着柚木的口型，绪方柚木不由得失笑，按照计划走到[贞子都嫌弃的电视机]跟前，极其小声地、用气音说道：“你真丑。” 他担心没达到效果：“难怪贞子嫌弃你。” 这台有裂缝的破烂电视机屏幕立刻开始闪烁！ 无数黑白的模糊光点在屏幕上出现，裂缝似乎不影响电视机的功能，反而将电视机分成很多片。 “啊！——额！！！”高昂诡异的尖叫从电视机里传出，这道声音穿透力极强刺激性也惊人，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出现在屏幕上，被裂缝将本就模糊的身影四分五裂，连自认冷静的柚木都吓得一个哆嗦。 但这台电视机仍不满足，女人的身影出现又消失，声音却仍然就在电视机上，紧接着，[贞子都嫌弃的电视机]轮番叠加着发出各种动物尖利叫声的刺耳声音。 「草草草草」 「我靠好难听」 「带着耳机，我聋了」 「我外放，邻居已经在疯狂敲门了」 尽管柚木认为，无生命体征的物品不应该有情感，但疯狂叠加刺耳叫声并且闪烁屏幕画面的电视机仍然让人不禁产生，这家伙也许真的在生气的想法。 刺激性极强的人声、动物声，包括后面越来越奇怪的水管扭曲声，叠加在一起已经听不出是什么诡异的声音，以及极高的音量，叫的人心脏一抽一抽。 过道上传来动静。 在刺耳的声音里，“哒哒哒”的敲字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逐渐靠近的、皮鞋狠狠撞击瓷砖的清脆碰撞声。 柚木心里“咯噔”一跳。 来了！ 他不再理会仍然“发疯”的电视机，迅速侧身躲到门边柜子后，静待几秒，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地走进大厅。 “打扰我的创作！疯了！什么东西！”中年男人暴躁地咆哮着，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央那个噪音源头破旧的电视上，怒气冲冲地撞过去。 柚木趁他不注意，立刻小心地跑出大厅。他从过道重新往有敲字机的会客厅跑，中途不忘往靠近会客厅的过道中央放下一块[牢房浴室的肥皂]。 两手准备。 「放在这？」 「有啥用啊」 「突然出现一块肥皂不会很奇怪吗」 隔壁大厅尖利的声音仍然极具穿透力地传来，但柚木不觉刺耳，反而为这声音感到安全感十足，这说明杰克仍然在大厅里。 他冲到会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木制椅子似乎还有人的温度，敲字机刚在草纸上打出密密麻麻的油墨痕迹。 柚木拿起一张打好的稿纸，低头仔细阅读。 工整的打印英文字体黏黏糊糊地挤在一起，中间有分段，时而一句一段，时而几句一段，这样看起来像文章的排版会让远远看到的人以为是一篇正常的小说节选。 然而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看起来正常的英文其实只是一句话的反复书写。 “只工作不玩乐，杰克呆若木鸡！” 整整一张纸，全都是重复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事态不妙。 他深吸一口气，把其他放在下面的稿纸也翻了出来仔细查阅，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厚厚一叠打印好的稿纸，实际上全都是这一句的反复书写。 敲字机仍然在纸张上，缓缓地、机械地吐着杰克刚刚打出来的话语：“只工作不玩乐……” 柚木猛地按住这张朝着他运动的纸！ 「。。。」 「我傻了」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总不能以自己为童谣主人公吧？？？」 「马的，来看鬼被人吓」 「我记得他父亲是要写“伟大的作品”？」 「这男人真的疯了？」 「别吓我现在是凌晨」 凌晨精神亢奋地反复敲击厚厚一叠意义不明的、表达不满的话假装成所谓伟大创作，工作失意懒惰自大的强壮中年男人，此时要和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儿童即将在山上孤独地呆数月之久。 杰克会想什么。 杰克会有什么感觉。 他会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不满做些什么。 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在山上限定条件内的强大与极端主权骄傲自满。 不管他会不会，也许这个定时炸弹一样的精神病都会让他成为一个极大的威胁。 绪方柚木背后一凉。 他听到[贞子都嫌弃的电视机]极具穿透力的尖叫声在一时间疯狂高涨，几乎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声音在暴涨的那一刻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没有。 「刚带上耳机的我又聋了」 「被吵醒的邻居现在拿着斧头跟我一起看直播」 「电视机怎么了？五万块呢」 而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然而这尖叫停息的背后并不是安全，柚木心中警报声大作，寒毛直竖，立刻从中抽出一张稿子，并将其他稿子归还原位，尽量把所有东西都显出无人触碰的模样。 脚步声在门口突然响起！ 这次的脚步声不像去大厅的时候那么大声，反而在出现在会客厅之前无声无息，现在却突然在门口发出响声，声音听起来极其接近！ 「卧槽！！！」 「怎么办」 「脚步声为什么是突然出现的！」 “嗯？” 脚步声短暂地停止了，它的主人似乎突然停在会客厅前方的一小段距离内。 柚木抓住机会，迅速从会客厅的一节楼梯往二楼跑，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楼上冲，还要小心脚步声太大。 一行漂浮的蓝色小字出现在柚木眼前，尽管他现在没时间看。 “[牢房浴室的肥皂]剩余可使用次数：0” － 平静的会客厅。 杰克一只手里拿着一块肥皂，眼睛发红地走进来；另一只手似乎隐隐地拿着什么，隐藏在身后。 男人用通红的眼睛四处打量着会客厅。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动。 第16章 凌晨的警视厅灯火通明。 紧闭数小时的会议室木门终于被缓缓开启，随涌出的人流带给走廊空调制冷的凉风，萩原研二跟着人群走在后面，临出门还获得了几个长辈模样领导的拍肩。 从会议室走出来的人们陆陆续续前往他们的专属工作室，陆续有来上班的小警员向他们问好，可见他们的在警视厅的地位并不普通。 但跟着走出来的萩原研二并非他们高官之流，只是一个普通小警员，因此萩原往大厅外走，想出去找点热乎的食物慰藉他疲惫空虚的肚子。 “啪！” 在走出大厅的那一刻，一条有力的手臂精准地搭到他肩膀上。 不用看脸，萩原研二也大概猜到是谁了。 他无奈地侧过头，说出手臂主人的名字：“阵平。” 的确是松田阵平。 黑发卷毛警官此时的脸色比头发还黑，他臭着一张帅气的脸，用横在肩膀上的手臂大力地把萩原研二上半身摁下去。 松田阵平随即也主动弯下腰，把手机里播放无数次的视频怼到自家发小的脸上，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这个！” 还用看吗。 只是瞟了一眼视频，里面熟悉的面容和金碧辉煌的旅馆就已经让他明白视频来源。 毕竟这两个元素，萩原研二不仅早早地接触到，今晚还就着这两元素所在的直播进行了一晚上的高级会议。 但此时，萩原研二对着这张熟悉的泪痣小孩脸，还是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只是半欣慰半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上次说的…任务，”松田阵平仔细观察萩原的表情，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就是他吧。” 萩原点点头：“恐怕这时候也瞒不住了，是的，就是关于直播的。” 从两个制服笔挺的警员口中，蹦出“直播”两个字，还真有种莫名的现代喜感。 “这里不方便说话，”松田阵平塞给萩原研二一袋热腾腾的早餐，果断地揽着人离开，“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 他们选择了警局附近的一家小型公园，松田阵平插着兜一屁股坐下，挑眉看向身边翻找食物袋中面包的萩原。 “这是怎么回事，”松田阵平说道，“昨天看到网上相关话题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晚上居然能看到视频。” 黑发卷毛紧锁眉头：“那是真的绪方？” 萩原研二头也不抬，挑出一只看起来很可口的松软面包：“照我看来，是的。” “确定？” “没错。” 松田阵平倒吸一口冷气：“连你都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说实话我没有怎么想过离开以后的事，但是真的告诉我，死后可能会给人打工直播，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萩原研二咬下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补充：“似乎并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这样，绪方的事只是因为系统的个例。” “我们连夜搜寻所有直播间，只有绪方直播间是特殊的。” “你们连夜开会就是为了这个？”松田阵平直白地询问。 “倒不止是这个，”萩原研二坐直身子，“说出来也没什么，昨天还临时看了绪方的直播，你看了吗？” 松田阵平：“看了，一夜没睡，正好赶上直播。” 萩原研二点点头。 他不再主动说话，叼着块面包往长椅靠背躺下去，未经打理的头发软软地垂到肩部，眼神发直地看向天空。 经过绪方爆炸案后，松田阵平已经许久没看见自家发小精神奕奕地侃天说地，平常吸引女性的花花模样颓废成眼底青黑浓重的疲惫青年，精神气降低好几个档次。 作为萩原最好的朋友，松田阵平深知他的变化原因，但他不擅安慰，脑子里的话纠结得打转。 “振作一点，”松田阵平还是提到了这一点，“绪方并没有死，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拿出你前几天的精气神来。” “这不一样。” “怎么？” 萩原研二盯着天空，悠悠地说道：“前几天，我只知道柚木变成了小孩，但视频里他住得好人也精神，我还能权当个念想。” “但现在，”萩原研二闭上眼睛，“你也看到了，那个直播间拍摄的地方根本不正常，他的父亲也不正常，他们还要呆在山上很久…” 松田阵平摇头不赞同：“你也该相信绪方，他警校毕业的成绩不比我们差，能照顾好自己的。” 虽说是正常的劝说，但萩原研二就像是被戳到哪里的痛处一样，痛苦地皱起脸。 “你不了解绪方，但我可太清楚这个莽撞的后辈了。”萩原研二沉重地说道，“柚木警校成绩好，但他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坚决地不信鬼神。” “对于一个警员来说，无神论可以让他更好地参与对抗x教的工作，可以让他的心灵不受x教污染；但对于一个危机重重之下的小孩子，我说不清这种坚定的信念是否管用。” “所以，你的意思是，直播间里真的有鬼？”松田阵平直接地找出萩原话语中的未尽之意，“你担心无鬼神论会让绪方不好防备鬼神的袭击？” 萩原研二深深叹口气。 “如果是以前，我会坚定地告诉你，我不信鬼，也不信神明。”萩原研二如此说道，“但现在，我也无法给出肯定的答复。” 死一般的沉默。 他们两个坐在公园长椅上一阵无言，周遭能听见悦耳的鸟声和嘈杂的鸣蝉，随时间过去，又逐渐有了老人小孩的锻炼声。 似乎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已经快到正式上班时间了，他们顶多再坐一会，就要返回警视厅处理繁忙的工作，和以前的每一天都一样。 但不论是松田阵平还是萩原研二都在心底深切地知道，已经有一件极其重大的事发生了。 松田阵平舔舔干裂的嘴唇，喉咙发紧。 他从昨晚看到视频以后就急匆匆地赶往萩原研二的家，发现萩原已经去开会后又花了一晚上找资料看回放及直播，紧接着又大清早来警视厅蹲结束会议的萩原研二寻求答案，算得上是一晚没睡。 在返回警视厅之前，松田阵平最后问道：“绪方的单人葬礼怎么办。” “要么公开取消，要么继续进行，两边的人吵了半天都没个统一，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有。”萩原研二告诉他会议结果，“你也知道，继续进行确实会引来非议；但如果突然取消，无异于向公众承认柚木死而复生。警视厅昨晚电话就已经因为这件事爆了。” 松田阵平：“那你…” 萩原研二：“被安排负责与柚木的沟通，至于葬礼，只能说静观其变。” — 此时不仅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人纠结关于直播间的事宜，远处的横滨，武装侦探社也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参会人：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国木田独步，太宰治。 还有一只三花猫。 国木田对三花猫的存在产生了质疑，但无奈三花猫上跳下窜就是不肯出去，福泽谕吉又总是偷偷看一眼三花猫，最后还是妥协把猫留在了会议室。 “至于吗，”太宰治笑着点评道，“反正我们今天要讨论的话题，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 “昨天视频一传，难道还有谁不知道直播间这件事吗？” “会议室还是要有会议室的样子，”国木田独步指责他，“所有人跟你一样不靠谱还得了？” 江户川乱步眯起眼睛，软塌塌地靠在椅子上，像是没睡醒的猫。 福泽谕吉打断他们的争吵，正襟危坐语气沉稳：“军警告诉我一个消息。” 他扫视一遍室内所有人，缓缓地说道：“他们尝试了网络手段，也联系了直播平台，都没有办法对直播间动手，也不可能关掉。” “直播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所有外部的攻击或者试探都会被吞噬，军部那边怀疑是特殊异能。” 听到特殊异能的字眼，所有人的视线看向坐在一边的太宰治。 但太宰治丝毫不慌，反而有条有理地解释道：“就算是这样，我暂时也没法帮忙。” 他对上众人的视线，坦然地解释说道：“我的[人间失格]需要通过接触发挥作用，目前你们也看到了，我无法通过电脑屏幕施展异能力，只有找出异能力主人进行接触，才有可能完全消除。” 福泽谕吉和国木田相继点头表示明白，江户川乱步仍然靠在柔软的座椅上，不发表任何意见。 三花猫静静地趴在桌子边上，用猫猫漂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福泽谕吉道：“异能特务科说，会尽快找到异能力主人，但是军警似乎也蠢蠢欲动。” 国木田失笑：“军警想做点大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一次他们指挥绪方干这干那，就一点不觉得直播间有用来着。” “但是啊，”太宰治像小学生一样举手提问，“如果不是异能力，这些家伙又要怎么办？” 国木田心里有不好的猜测：“你是说…？” 太宰治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 所有人，包括猫，都在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下一句结论，包括一直游离会议外的江户川乱步，也难得抬起头，用深邃的绿眼睛盯着他。 其实他们都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太宰治满足他们，直截了当地说道：“如果是真的鬼怪，怎么办？” 第17章 再醒来，已经是阳光明媚的早晨，时钟堪堪敲到十点。 小孩子熬不住夜，凌晨又太过心惊肉跳，柚木手里攥紧稿纸就冲回房间，把门反锁了和丹尼躺一起，一直睡到现在。 柚木揉了揉困顿的眼睛，睁开双眼—— “啊！” 一张小脸紧紧地贴在面前。 是丹尼。 丹尼在他醒来以后不声不响，只是把脸贴得很近，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于是把刚醒来的柚木吓了一跳。 柚木把丹尼的脸往后推，身子往后仰着避开，这会儿整个人都精神了：“丹尼，你在干什么？” 丹尼没有说话。 还是用眼睛死死盯着他。 只是这一次，柚木脑子清醒，也察觉到这小孩的不对劲。 虽然眼睛一直盯着柚木，但其实仔细看并没有焦距，哪怕被脸推开，空洞洞的眼睛都没有变化，瞳孔微缩，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丹尼？”柚木担心地凑上前，捧住他的脸。 这一触碰，就好像是摁下机械娃娃的开关，丹尼立刻就有了反应，瞳孔缩回正常大小，茫然无助地用脸颊贴着柚木的小手。 而等到柚木再喊一次他的名字时，丹尼的神情更为自然，恍然无措地扭着头，皱着脸一把把柚木抱住，身体不停地颤抖，把头深深埋在柚木小小的肩膀上，活像个寻求依靠的幼鸟。 柚木用轻缓的语气安抚他：“丹尼。” “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了吗？” 丹尼搂着柚木的肩膀，柚木没法再看到他的表情，但从丹尼渐渐停止的颤抖来看，这孩子应该是好点了。 丹尼趴了有一会，才慢慢开口说话。 “我看到了，糟糕的东西。”丹尼语气低沉地说道，“大雪，奇怪的人，很多血…太糟糕了。” 柚木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试探着说道：“丹尼，告诉我，这是托尼让你看到的吗？” 丹尼再次微妙地沉默了一段时间。 半晌，丹尼松开揽着的胳膊，柚木看到他难得严肃的孩童小脸。 丹尼：“卡斯蒂，托尼说，让你快跑，祂盯上你了。” - “那个‘祂’是谁？” 同在一个办公间的同事疑惑地说道。 萩原研二没吭声。 他心里有不好的猜测，但在现在这种环境下，他无法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这谁知道。”另外一个同事回应他，“上头不是让我们不要乱想吗，小心给举报。” 继直播视频昨日的爆火和警视厅热线电话的火爆后，上级很快下达命令，要求在职内的工作人员都守口如珠，坚持科学主义，不得胡乱猜测，引起外部大众恐慌，违纪者按最高处分处理。 提出话题的同事立刻闭上了嘴，显然，他对目前的工作十分满意；但这家伙并没有就此放弃，仍然偷偷把手机叠在公文下边，时不时好奇地看一眼。 另一个同事没有制止他，偶尔也掏出手机看看，这掏手机的频率比起以前显然要高上不少。 回头看过去，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在偷看直播。 “萩原警官？” 一位警员敲了敲门，萩原研二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警员朝他笑笑：“那边准备好了。” 萩原研二眼前一亮，立刻向周围人道别后跟了过去，他动作迅速敏捷，几乎看不出来前几天颓废懒散的模样。 同事愣愣地看过去：“萩原队长这是要去哪？没听到案情通知啊，我们要穿防爆服吗？” 另一个同事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估计和我们无关。我见过那个警员，他一般负责上面的工作，很少下来的。” 其实他们猜的也没错。 “已经准备好相关工作了，”领着萩原研二的警员的确这么告诉他，“长官们正在里面等你。” 萩原研二点头，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除这句话外，他们一路无言，两个人默然无声地穿过人来人往的办事处，经过缪缪几人的走廊，到达寂静无声的高楼层通道里的一扇铁门门口。 警员先行敲门，里面立刻传来回应，门很快打开了。 他把萩原研二领进去，默默地退到其他人的后面，把背后的萩原研二让出来。 萩原研二扫视一遍房间，果然看到除工作人员外的，几个早上在会议室见过的领导。 “金额已经通过审批，新创建的号也没有问题。”工作人员站起来说，“如果需要投入使用的话，现在就可以了。” 个头高大的领导叹气：“这次批的金额可不少，估计月末又要汇报了。” 工作人员：“没办法，昨晚之后，涩泽家这些大富豪今天也开始往里面砸钱，连带着一些小富豪，还有您知道的，东京那个部门的那几位…他们钱多得很。” “为了能更显眼地说上话，一定金额的投入是必须的，不要在这时候心痛啊，长官。” 高大领导狠狠锁着眉，脸上皱纹叠在一起。 也许他这个时候也体会到了柚木花五万买破电视机的心痛。 “当然，钱是必要的，但沟通的人更重要。”工作人员鼓励站在一旁的萩原研二，“剩下的还要看萩原警官。” 其他领导同样送上慰藉，随后陆续离开这个狭小的空间。 萩原研二目送他们离开，工作人员为他让开屏幕前的位置。 “我是技术人员，”工作人员在其他领导离开后，懒懒散散地坐在一边，虽然他之前的坐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请吧，警官先生。” 萩原研二忍不住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有些懈怠的工作人员。 这家伙哪怕是工作室也紧紧地扣着帽子，从帽檐透出一点深棕色的卷曲碎发，工作室特有的昏暗的灯光映射在那双鸢色瞳孔里碎成点点星光。 “看什么呢，虽然我长得相当不错。”工作人员微微一笑，再次做出‘请’的手势，“工作要紧哦，警官先生。” － 绪方柚木没有把丹尼的话当成耳边风。 实际上，虽然对人格方面的心理学没有太多研究，但柚木仍然凭直觉认为，丹尼多出来的人格要告诉自己的，其实是小孩子对危险的感受更为敏感。 也许是昨晚上床惊动了丹尼，也许更早一点，在父亲情绪不对时就感受到了不妙。 无论如何，他现在必须小心行动。 柚木独自溜进旅馆的小型图书馆，从里面想找点书出来。 “谁能告诉我，这里哪些是心理自检和精神病治疗的书籍？”柚木对直播间屏幕说，“最好厚一点。” 他顺势看了眼直播间人数，此时已达到惊人的两百万。 在早上其实就已经飙升到惊人的一百万观看人数，系统再次升级了一下直播间，把打赏升级功能开启，柚木立刻获得了一大笔钱。 全是氪佬们为了比拼排行榜等级砸出来的。 「天下第一毛豆奶油喜久福打赏20万」 “喜久福，你打赏有什么用？”柚木问他，“我是想问你心理书籍。” 「我想当榜一」 喜久福的弹幕悠悠地飘了出来。 因为打赏金额相当多的原因，氪佬们可以在直播间自由选择弹幕款式。于是，屏幕上现在是一条极其显眼的、满是小花花的粉嫩背景弹幕悠悠地飘了过去，相当风骚。 绪方柚木拒绝回复这个毫无意义的氪佬发言。 「你不是警校毕业的吗，怎么不懂心理学？」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确定我警校毕业的背景，”柚木露出死鱼眼，“但心理课程是选修，你得允许我学的不好。” “不然问你们干什么？” 弹幕上群情沸腾，纷纷下场指责。 「失策了失策了」 「没想到我们只是工具人罢了呜」 「妈妈很伤心」 「绪方警官叛逆的样子也很好看」 “不是吧，两百多万人，一个知道的也没有？”柚木挠挠头，“这书柜上一本也没有用？” 「萩原研二打赏10万」 “都说了打赏也没用…诶？” 柚木愣住了。 他眨眨明亮的眼睛，漂亮的混血孩子脸上出现少有的怔愣。 「萩原研二打赏10万」 「萩原研二打赏10万」 「萩原研二打赏10万」 「萩原研二打赏10万」 「萩原研二打赏10万」 …… 一条又一条的打赏信息在直播间里显示，打赏者像是有意为之，重复打赏10万，一连发了十条左右，把直播间屏幕短暂地霸占住一会。 绪方柚木沉默了很久。 他站在书柜边上不说话，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向直播间弹幕，凉风穿过窗户吹起他柔软的黑色额发。 直播间立刻又把话题歪到天边。 「好家伙，这得有百万了吧」 「为什么不说话了主播」 「萩原家有人听过吗」 「没听说新兴商人姓萩原的啊」 「我打赏了20万也不见主播这个样子，可恶」 「楼上喜久福，榜一是涩泽家的，别想了」 绪方柚木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干。 是太久没喝水了吗。 他努力咽下点唾沫，直直地盯着屏幕边上的评论区。 “我得声明一个事，”绪方柚木听见自己的声音，“就算打听了我的过往经历，我的直播间也不许别人盗用我身边人的名字来打赏，我不会感谢你的，知道吗？” 弹幕似乎不懂他在说什么，又一个劲地讨论起来。 几条蓝色背景的弹幕飘过。 这是最朴素的、系统默认的vip弹幕景观设置，蓝天白云，但是在弹幕密密麻麻的屏幕上还是非常显眼，足够柚木一眼看到上面的话。 「拿最底下的《心理咨询导论》，还有左手边上第三本《精神自测与分析》，以前在警校，我告诉过你这两本很重要的」 「我是萩原研二本人，你的警校学长，你的爆处队长，不是盗用名头」 「很抱歉作为队长那天让你去」 「很抱歉」 柚木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涩。 第18章 看到弹幕说出了这些话，柚木不论是直觉上还是逻辑上都基本断定，这的确是萩原学长，而不是其他冒充的家伙。 绪方柚木努力摁下心头那股酸酸麻麻的感觉，眨眼频率变快，以压抑住眼尾的涩意。 看到萩原研二学长的道歉，他无法抑制地产生了成年后少有的委屈情绪。 被困在奇怪的地方扮演孩子，被强制与不知名部门接触，被强制把一举一动展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眼中，被大众猜测判断一举一动。 与其说是成为受人关注的热点明星，倒不如说是隐私一点点撕裂在民众面前的寒酸乞丐。 这糟糕的现实，不是大众的错，更不是萩原学长的错。 萩原学长不会预料到爆炸案情况的突变，大众也不是因为恶意产生的窥探。 但比起就此不明不白地离去，比起无奈地中断任务离世，绪方柚木心甘情愿抓住系统送来的救命稻草，换来一线生机。 “不要向我道歉，学长。” 柚木说话时有些细微的颤抖，拳头捏起又松开，但他仍然梗着脖子，眼神坚定地看向前方屏幕：“这件事情，完全是罪犯的过错。” “如果当时不是我和成员们去，就是你和他们去，”柚木认真地提出假设，“那结果也是一样的，你会和他们一起离开。到那时候，难道我该说，这是我的错吗？” “现在我还活着，你还能继续调查下去；如果我顺利完成系统任务，我还能活过来和你一起解决哪些家伙。” “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屏幕里的孩子浅色瞳孔干净如初，没有污浊繁杂的杂念，眼角虽然浅浅泛红，但仍然不挡他传达出的正直温柔气息。 虽然脸上肉嘟嘟，但其实还是能明显地看出属于绪方小学弟的影子，灵魂永远纯粹真诚、怀揣热情。 “……”萩原研二也突然觉得喉咙干涩起来，他情不自禁地哑着嗓子笑起来，“果然还是你啊，小学弟。” 尽管昏暗灯光照旧，屏幕亮度依然，萩原研二却不觉看在这直播刺眼，他不知何时挺直了身板，像是有微风拂过，把歪在沙地的杨树推直。 「好」 看着这个弹幕，仿佛能看到以往萩原学长微笑应答的模样，柚木也情不自禁地扬起笑容，回过身去寻找学长刚刚说的两本书。 屏幕也在这时候，对刚刚的事情疯狂地刷起弹幕讨论。 「学长学弟，好妙」 「虽然没听懂但还是祝福？」 「草，我听懂了，但这件事真的就跟绪方警官说的一样，是犯罪分子的错，不能因为命运的阴差阳错怪罪自己」 「无论如何，无视他人安危扰乱社会治安就是大错特错」 「这瓜真好吃」 「狠狠地同意了」 两本厚厚的书被翻了出来，不论是最底下的《心理咨询导论》，还是左手边的《精神自测与分析》，都有着专著常有的特点，厚且硬实。 柚木把两本书叠在一起拿出来，活像端了一盘砖头。 「拿这两本书做什么？」 「用来垫桌脚（划掉）」 「总不会给他父亲看吧」 柚木：“我还真打算给杰克看。” 「哈？？？」 柚木把两本厚厚的书上面的灰尘拂去，向弹幕解释：“现在是准备工作，两手准备，就算要送杰克去医院，也不能我一个人对着刚。” 蓝色弹幕飘了出来。 「你准备怎么做？我能帮你什么」 柚木忍不住笑出来：“学长？” 「我现在在警视厅」 「刚才的钱是警视厅申请批发下来的，我们想要帮助你，怎么样才能帮助你？你的计划是什么？」 虽然有所预料，学长刚刚的巨额打赏绝对有人帮忙，但确切地听到以前工作部门的名字，柚木还是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嗯…谢谢领导们的支持？”柚木对着屏幕说道，“免得大家担心，我还是解释一下好了。” “我的任务是通过片场和吸引人气，这个我应该已经说过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两个任务，一个吸引人气，一个通过片场，这两个单纯看起来是互不相干的。但是…” 「但是？」 「我知道，就像今天早上一样，人气的提升可以帮助主播获得一些有用的东西」 柚木比出一个夸奖的手势，肯定了弹幕上的说法：“没错，就像早上，如果没有人气提升后大家的打赏，我没有办法‘无伤’了解到杰克精神状态异常的事情，所以人气提升这件事是有利于我在片场里生存的。” 「好像说得通？」 「道具确实好用」 「可是如果你昨晚不起床，也用不到这些道具」 “你们把发现杰克精神状态和昨晚的事情联系太紧密了，”柚木不赞同地摇摇头，“认真想想，就算昨晚没有出来，杰克接下来会放弃创作吗？杰克只在深夜创作吗？杰克会在其他地方表现出异常吗？我们还要住很久，只要他接下来仍然有异常表现，发现精神问题是迟早的事。” 「有道理」 「懂了」 「可是你还是没说明白，这和通关有啥关系」 总算问到这了。 柚木微微一笑，慢步走到书柜前上下扫视，抽出一本《历届影视评鉴大全》。 「这是做什么」 「？？？」 “听到片场，你们会想到什么？”柚木打开手中的《历届影视评鉴大全》，“通常来说，我们都会想到影视剧，因为片场通常是指电影中演员们拍摄的地方。” “既然系统把我送到这里来，又告诉我任务是通过片场，那么我通关的任务，是不是指在这个片场中结束戏份呢？” 「好像明白了？」 「不不不我还没懂，请讲清楚点」 他安抚有些焦虑的弹幕：“不急，听我继续说。” “我的意思是，我所在的旅馆就是片场，是影视故事发生的地方，所以我要做的通关，是结束即将或已经在这个旅馆发生的事情，完成这里的所有戏份。” 他随意挑选了书中一部剧的介绍：“看看这部剧，他讲的是主角在与妻子的家庭相处中，逐渐发现妻子背后杀人犯的真面目，随后主角击败妻子，救下受害者，迎来新的人生。那么在这部剧里，走向新人生就是通关。” 「大致明白了，这部剧就是以家为片场，和妻子的斗智斗勇」 「所以，绪方警官需要与杰克斗志斗勇？」 柚木点点头：“我的大致猜测的确是这样，如果真是这个任务的话，提供给三岁小孩人气上涨的道具，就情有可原了。” 「完全明白了」 「原来如此」 「那么我们只要提供财产支持就好了！」 「氪佬们，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但是…”明明话已经说到这，柚木思索再三，还是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怎么了？」 绪方柚木冲大家摆摆手，示意没事。 但其实，柚木仍然有一个忧思未向大众说出来，他觉得任务要对抗的BOSS，也许不止杰克一个人。 自从进入旅馆后，不论是观众们时常抱怨的所谓“小女孩”，还是旅馆众人讳莫如深的237前的不对劲，都让柚木感受到了暗处有人监视的感觉。 也许这双暗处的眼睛不仅仅只是监视那么简单，杰克是在进入旅馆以后，才逐渐更加暴躁和不对劲的，很难说这没有那双眼睛暗地里做了些什么的影响。 尽管他怀疑是犯罪团伙装神弄鬼，但这话说出来，直播间陆续上涨的群众人数总有很多会往鬼神方面瞎想。 不能让大家往鬼怪方向继续瞎猜，柚木暗下决定，不向观众提及这种暗处被窥伺的阴冷感觉。 「对了，所以这两本书究竟有什么用」 「对啊，你打算怎么通关片场」 「总不能等片场演完散伙？」 弹幕无知无觉地绕回了以前的话题。 “等不到那么久的，但具体哪天，我等下会确定下来。”柚木略微平复心情，笑着告诉他们：“我后面的试探需要用到这两本书。” 他没有透露太多，毕竟不知道那双眼睛在哪看着他，柚木对于计划的具体细节隐藏，选择与弹幕打打太极。 「好，我这边会一直关注提供支持的」 蓝色弹幕飘过，虽然是属于清冷系的颜色，却看起来十分温暖。 - “不再说点？”工作人员问他，“黑田警官不是给了你其他的问题吗，不一起问掉？” 萩原研二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下次再问，现在的话，柚木自己都在忙，让他跑这跑那，不好。” “可是你花了一百万，却没有问完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工作人员眯起鸢色的眼睛，“这么大手笔，能承担他们的询问吗？更何况还暴露了警视厅的身份。” 萩原研二抬头看向他。 工作人员：“明明今天才下的通知，说不能透露警视厅相关态度，你这么一发弹幕，通知就全然无用了哦？” 萩原研二缓慢地眨眨眼睛。 “啊，是啊，我确实是暴露了警视厅的态度。”萩原研二和缓地说道，“你知道的很多嘛。” “我可是负责这次直播交流任务的工作人员，知道的多一点很正常啦。”工作人员忧愁地说道，“倒是你这样子，虽然警官先生和绪方警官有交情，可是这样随便地传达警视厅的态度，我们两人搞不好都要吃处分哦？” “但是你没有按规矩在当时阻止我。” “只是来不及嘛，我可是个羸弱的技术人员。” 萩原研二礼貌地点点头，站起来向技术人员靠近，满脸感激地伸出手，似乎想进行一个握手的友好动作：“非常感谢你的理解，毕竟我的确如你所说非常想念柚木…” 他伸手，一步步向棕发男子靠近，笑意融融地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随后，他迅速从兜中掏出一副手铐，闪电般迅速拷在了棕发男子的一只手腕上！ “咔。” 棕发男子低下头，研究这副手铐，嘴边还带着点笑：“这是什么意思呢，警官先生？” “你好像知道很多，但又好像十分无知。”萩原研二牢牢拉着手铐的一边，防止被男子挣脱，“明明很清楚最近警视厅下发的内部通知，却不清楚你是特意被冲田长官留下来协助我的人，询问我那样的问题。” “冲田长官对于直播间的立场，你居然没有打听到吗？” 第19章 昨日深夜。 在收到会议通知后，萩原研二急匆匆赶到警视厅，他轻车熟路地绕过一间间办公室，正准备往高楼会议室赶，却不曾想在楼道处被一道黑色的身影拦下。 “冲田长官？”萩原研二盯着拦住自己的一只有力臂膀。 的确是冲田长官。 冲田直也，警视厅的最高管理层之一，一个浑身筋肉的短胡子老年人，曾经在绪方爆炸案后因为葬礼安置事件和萩原研二短暂地见了一面。 冲田长官冲萩原研二微微一点头，硬朗的脸上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萩原啊。” “是。”萩原研二公事公办地回应道，“今晚的临时紧急会议要开始了，冲田长官一起上去吗？” “当然，当然要过去。”冲田长官含笑点点头，“当然要上去听听，听听他们怎么把这些事情浑水摸鱼地隐藏过去，再大义凛然地告知众人此事一片虚妄，顺便把绪方警官的好处捞着后向上级谄媚，最后再把大众的恐慌丢给舆论处理部门。这么好的一场戏，我当然要上去听听。” 萩原研二僵住了。 他在脑内飞快思索着此时这么一番话的用意，面上表情不变，手掌心却真实地渗出点汗水，黏糊糊地惹人心烦；冲田长官在黑暗中微笑着抱臂注视着他，老年皱纹包围的细长眼睛却不见半点应有的浑浊。 萩原研二：“您想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自己被选为葬礼处理人之一的原因吧，萩原。”冲田长官避而不答萩原的提问，反过来接着问道。 萩原研二执拗地和他对视几秒，喉头唾沫涌动，最终还是先开了口：“因为我是绪方学弟最好的朋友和长辈，对他很了解，是这样吧。” “那你想看他被卷入势力乱流吗？” “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就是告诉你，警视厅今晚的会议，大概率会叫你和绪方联系，挖出绪方直播间以及其计划的细节，再利用你的人情和警视厅的力量让绪方为警视厅甚至政府行事。”冲田长官嗤嗤地笑起来，“我还不知道那些家伙会做什么？这个计划听上去很好，实际上非常糟糕。我也不怕告诉你，除了警视厅及政府以外，还有东京咒术界和异能特务科这些麻烦的家伙，军警和横滨民间组织也对直播间虎视眈眈，这么大个摊子，不是警视厅能吃得下的。” “如果警视厅真的把绪方拉进我们的势力范围，那些麻烦的家伙，包括全世界的‘长生不老梦想家’都会盯上我们。” “……”萩原研二镇定自若，“还请您直接一点。” “公开。” “公开？” 冲田长官点点头：“告诉所有人，虽然绪方隶属警视厅，但警视厅对直播间这些一概不知情也不打算承包，只是让你作为学长和家人表达心理上和公务上力尽所能的帮助，安定民心。” “你这样就能不被盯上？”萩原研二皱眉道。 “警视厅和绪方的关系匪浅，但这完全可以转化为你与绪方个人的交情，”冲田长官直直地看向他，难得流露出一点恳求的模样，“萩原，我已经老了，其他几个家伙也老了，我们不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这片土地，有那些势力肆无忌惮地踏足、沾染。” “你对绪方有家人的情感，我和伊藤他们，对这片土地同样有这样的感情。” 萩原研二知道伊藤指的是谁。 是与冲田长官同一批进入警视厅工作的老人们，如今与警视厅实际掌权人一起，仍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希望你能考虑我的提议，”冲田长官最后放下拦住他的臂膀，仍像一个和蔼的邻家老爷爷一样向萩原微笑：“明天的技术人员是我们的人，但你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拦你。” 萩原沉默地迈开步子往上走，一步一步顺着台阶往上走，在最后的拐角处，他在余光里看见筋肉老人背靠楼梯口的墙壁，墙壁边上的警示灯光线洒在他有些佝偻的背部，留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而如今。 萩原研二紧了紧拷住棕发鸢眼不明男子的手铐，沉声问他：“冲田长官对于直播间的立场……” “你居然不知道吗？” 金属手铐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清脆声音。 - 绪方柚木特意守在电视机前，和温蒂一起观看了最新的天气预报。 他提前在没人的时候，把被损坏的[贞子都嫌弃的电视机]放回道具栏，又把原本的电视机放回原处，正因如此，来看电视的温蒂一点也没发现异常。 [贞子都嫌弃的电视机]在被收回时，电视机边角都被砸的凹进去一大块，屏幕中央更是惨烈，出现了一个像是被尖锐物品碰撞到的巨大裂缝，把本就裂痕满满的电视机屏幕损坏到根本无法使用的地步。 “要下暴风雪了，卡斯蒂。”温蒂坐在电视机前的小沙发上，唏嘘着听天气预报，“到时候就不好出去玩了，这几天你都没跟丹尼出去跑跑，这几天要玩就得赶紧哦。” 柚木蹙眉，紧紧盯着电视上播放的天气预告：“暴风雪来了，我们就出不去了吧。” 温蒂忍不住地笑起来：“怎么会呢，只是这里的雪会积很厚，山路有很糟糕，我们到时候只能费力地开雪地车下山。” 黑色卷曲中长发的女人脸部瘦削，温润的黑色眼珠却在注视人的时候给被注视者提供安宁的感觉，她温柔地放低了声音：“卡斯蒂觉得这里很无聊吗？是不是想下去玩，委屈我们小卡斯蒂了对不对？” 温暖的灯光照射在女人身上，映射出些许暖洋洋的光线，女人原本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此时却坐起来，眉眼温柔地看着地毯上的卡斯蒂。 “是的，妈妈。”柚木顺势接下她的猜测，表情单纯地仰起头问她，“如果雪地车坏了，我们要怎么下山呢？” “雪地车很牢固的，宝贝，它坏不了。”温蒂哈哈大笑，觉得柚木的问题很有趣，“坏了就让杰克修修，总能修好的。” 提到杰克的时候，这句话的说话语气似乎骤然轻了一些。 “可是如果真坏到修不了怎么办？但我们必须下去。”柚木穷追不舍地提问。 温蒂愣了一下。 她主动伸手地抚摸了一会自己黑色的发丝，眉头紧皱，默默沉思了一段时间，手指不断地卷着自己的头发，电视机的蓝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得脸色不太好。 大概半分钟，温蒂想到一个对策：“我们可以给山下打电话，这里有电话线路，我会告诉他们开多一辆雪地车给我们，山下有人的，宝贝。” 「哪怕是再早一点的时代，既然有给这种山上的旅馆安装电话线路，那么一般也有无线通话设备」 「是的，毕竟电话线路对于山上房子来说很容易坏掉」 弹幕观众们纷纷就此给出提示，柚木会意地暗暗点头。 丹尼也在这时候，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怎么才下来，丹尼？”温蒂敏锐地注意到自己另一个儿子的行踪，“不是说拿了玩具就下来找卡斯蒂玩？” “不会拿了车子，就抛弃卡斯蒂一个人在上面玩吧？” 丹尼瞪大眼睛看向温蒂，脸上迅速浮起一层气鼓鼓的红晕，大声说道：“不是的！” 小孩脚下的步子踩得啪啪响，用力踩着木板冲过来，一把抱住坐在地上的柚木，跟着一起趴在了软绵绵的毛毯子上。 “我怎么会扔下卡斯蒂一个人玩？”丹尼声音里仿佛饱受巨大冤屈，一张小脸气鼓鼓又委屈屈地抱着柚木，“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 温蒂笑着看两个儿子抱在一起，坏心眼地继续逗孩子：“那你在上面干什么，真的没有偷玩你最爱的红色小轿车？” 丹尼猛地抬头，生气地大声嚷嚷：“绝对没有，明明是怪爸爸拦住了我！” 听到‘爸爸’从丹尼口中出现，温蒂原本扬着笑意的脸上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她收敛了笑容，不安地眨眨眼睛，缓慢地扭头，往楼上看去。 只见楼上一片空荡荡，并没有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 柚木从丹尼热情的怀抱里挣扎出来，探出手，摸摸丹尼乱糟糟的头发：“爸爸拦住你做什么？” 丹尼不觉异样，直白地回答柚木的问话：“爸爸问我，昨天晚上有没有跑下去看电视。” 所以，杰克是开始怀疑身边的人了吗？ 柚木紧了紧嗓子，继续佯装好奇地问道：“只有这个吗？” “他就问我这个，我告诉他我昨晚看一半就和卡斯蒂睡觉，他就没问我了。”丹尼挠挠头，“但是爸爸表情好凶，可能没睡够，看了看我，然后又回房间了。” “你爸爸可能没睡好，不是故意凶你的，丹尼。”温蒂深深叹口气，怜爱地把丹尼抱过来放在腿上，“杰克之前醒来的时候也问我电视机的事情，还说电视机很早坏掉了，我现在就来看看，这不是没坏嘛。” 柚木听到关键信息，眼前一亮：“爸爸也问你了吗，妈妈？” “是啊，这家伙的脾气真是越来越糟糕了，”温蒂皱眉说道，“只是告诉他，昨晚太困没关电视，至于气得那样说我……哦，没事丹尼、卡斯蒂，爸爸妈妈稍微吵一吵很正常的。” 她腾出手来，温暖的掌心贴在柚木的脑袋上：“只是这段时间，你们还是不要惹爸爸生气了，也许…” “…也许我该跟他谈一谈。”温蒂若有所思地说道。 第20章 温蒂独自坐在沙发上。 电视机闪烁的光芒在她脸上反复，将温蒂棱角分明的瘦削面部轮廓照得分外立体。她穿着一件毛茸茸的长袍，炸开的毛绒糊在脸上，给了温蒂不一样的暖意。 此时，是下午四点。 丹尼和柚木在温蒂的注视和怂恿下，两人结伴往门口走去，进行一些孩童的室外活动。这是温蒂非常支持的玩乐，她自己经常会拉着孩子们在迷宫跑步，杰克换工作之前，温蒂也非常赞成加强体育活动的课程。 她把视线放在电视机上，情不自禁地蹙眉。 今天中午，她好不容易在旅馆见到清醒的杰克出现在过道而非打字机前，惊喜地迎上去，正想说些甜蜜的话亲热，却被杰克冷眼指责前一晚没关电视的行为。 “这电视机早就坏透了！我的作品也被它影响了，都怪你和电视机！”杰克恶狠狠地冲她吼叫，半点不见以往夫妻之间的情感，青筋暴起唾沫乱飞，把温蒂吓得在原地愣住。 半晌，回过神来时，面对的就是空落落的过道，杰克早已负气离开。 迷茫又愤怒的温蒂立刻前往大厅，想去检查电视机的损坏程度，她不相信，自己只是忘记关一次电视，也会把电视如杰克所说的那样弄坏。 结果如她所料，当温蒂脚步匆匆地走进大厅时，正好看见电视机完好无损地摆放在大厅中央，她的小卡斯蒂正坐在地毯上，聚精会神地等待即将开始的天气预报节目。 温蒂微妙地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她又感到非常的愤怒和难过，还有一丝夹杂在心底的怀疑。 既然电视没坏，杰克又是在冲她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黑发女人倍感不适地缩进沙发里。 这里没有她心爱的两个宝贝，不用故作镇定，可以卸下心防地露出恐惧与猜疑的一面。 自从住进旅馆以后，原本只是酗酒时会伤害他人的暴躁丈夫，就变成了晚睡早起的赶稿艺术家，拒绝做旅馆工作上的家务，一心只想创造出伟大的作品。 这已经不太像她认识的，想要长伴此生的丈夫了。在旅馆的一天天下来，她已经越来越难以弄懂，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甚至丈夫偶尔的冰冷打量眼神，更让温蒂觉得害怕。 “……地区将会有持续的暴风雪。”电视机重播了一遍之前的天气预报，温蒂再次被吸引住了视线。 她心神不宁地凝视电视里，为展现暴风雪可能性放出来的部分风雪镜头，暴风席卷着霜雪，厚厚的积雪是视频里最常见的背景，道路上一片萧瑟，偶尔出现的几个人，也把腿深陷在雪里，十分艰难地跋涉前进。 她忍不住把行人代入进自己，随即立刻想到，自己辛苦抱起卡斯蒂，费力地拔出腿行走，还要时不时把走着走着埋进雪里的丹尼挖出来的画面——温蒂露出微笑。 但想象画面虽然有趣，终究还是抵不住冰冷的现实，温蒂几乎可以预见一家四口，在暴风雪来临之际只能在旅馆内躲在一起的画面。 她有些局促地抿住嘴唇，心里焦灼起来，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时钟。 是时候去地下室检查锅炉煤气完好状况了。 这其实是接下旅馆看管任务的杰克的工作，但杰克自从进来以后便只顾写作，温蒂只好顺从地帮他把工作做了。 温蒂理理皱褶的袍子，起身往地下室方向走去。 她在地下室找到记录本，对着乌黑的机器一个个进行记录，并时不时用毛巾擦擦关键部位，进行基础的保养工作。 然而这项工作结束以后，温蒂再次陷入了空虚。 现在做饭有些太早，孩子们又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不想坐在电视机前，更不想面对性格古怪的杰克。 她从地下室出口慢悠悠地走上来，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 然而正是在此时，一个念头从她心底冒出。 去检查一下卡斯蒂说的设备如何？ 虽然不相信柚木说的事情会发生，但既然已经开始工作，那不妨就去看看，以慰藉自己因为暴风雪和杰克担忧的心情。 她从出口拐弯，往里边的房间走了一小会，到达一个墙壁是黄色贴图的温暖小房间，里面的柜子上是密密麻麻的线路和通讯设备。 她检查了一下电话线路的良好状况，尝试着拿起话筒，确认线路完整无损；又在侧边柜子上核对无线通讯设备的各个按座是否在原本的位置，同样简单地测量了一下其的完好程度。 一切都安然无恙。 温蒂的原本有些颠着的心安定了下来，她放松地露出微笑，对自己竟然会因为小孩的一些奇思妙想而产生担忧感到好笑，但既然做到这一步，温蒂决定下一步也去检查一下雪地车的良好状况—— “噔噔噔！” 一道脚步声从门口响起。 温蒂讶异地转身，她睁大眼睛，放下手里的话筒。 脚步声？ 听着声音，不像杰克那样大而重，更像是小孩子的脚步声。 “是丹尼吗？”温蒂呼唤门口的脚步声主人，“还是卡斯蒂？” 门外的脚步声主人没吭声。 温蒂有些疑惑地站在原地：“怎么不说话？” “噔噔噔！” 脚步声再次响起，但这次温蒂听得很清晰，这次的脚步声是越来越小的，像是一个小孩从门口跑走了。 “丹尼？卡斯蒂？”温蒂加深心中疑惑，来不及思索，立刻往外冲，想抓住门口那个调皮的孩子。 当她步履匆匆地跑到门外时，脚步声再次消失了，只有温蒂站在空荡荡过道上左右张望，没能看到任何孩子的身影。 才一小会的时间，人又去哪了？ “噔噔噔！” 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温蒂顺着声音看去，这一次是出现在不远处的一个过道拐角。 她立刻加快脚步，往过道方向赶去！ 空无一人。 拐弯后的过道里仍然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噔噔噔！” 声音再次如影随形地响起，这次是在另一个拐角。 “丹尼，或者是卡斯蒂！在这样下去妈妈要生气了！” 温蒂眉头紧皱，这仿佛猫逗老鼠一样的脚步声像是在有意戏耍她，燃烧的火气不禁从胸口冒出，她怒气值点满，气冲冲地大声叫喊以示警告，但一边仍然不懈怠地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在温蒂拐过弯后，此处仍然空无一人，只有下一个拐弯口的脚步声在引诱着她。 温蒂不假思索，近乎本能地追了上去！ …… 脚步声连续不断地在前方出现，温蒂奔跑着穿过一个又一个拐弯角，每一个空荡荡的追逐地似乎都在大肆嘲笑她的无能，温蒂火冒三丈，下定决心要把这个调皮的家伙追到！ 现在她已经完全不觉得是杰克了，她觉得杰克虽然古怪，但也不至于一直奔跑着戏耍她，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作品里，虽然这个作品杰克从不让她看也不告诉她写了多少写的如何；温蒂只能猜测，是自己两个孩子中不知道哪一个突然产生坏念头，假装出去玩但其实想回来逗弄自己的妈妈，这样坏的家伙，温蒂等会追到了一定要狠狠打坏孩子的屁股！ “噔噔噔”的脚步声成为驯兽师的铃铛，温蒂几乎是听到以后就会不假思索地冲过去，然后被下一个脚步声吸引着再次前进。 已经不知道追了多久，穿过了几个令人恼火的拐弯口，温蒂一路追到了一条红门白墙的走廊，气喘吁吁地跑进去，然后到达下一个拐弯处—— 脚步声消失了。 温蒂也停住了脚步。 她近乎疑惑地左右张望，黑色发丝跟着头部的剧烈动作四散飞起。 “丹尼？” “卡斯蒂？” 温蒂试探性地再次绕过一个拐弯口，竟然就走到了死角。 死角处有一个紧闭的窗户，窗帘半遮着，偶尔能透出一点窗角的轮廓。 温蒂没在这里看到人，也同样没听见脚步声在拐弯后的死角响起，满腹疑虑地退回刚刚的走廊。 脚步声是在这里消失的。 温蒂想了想，开始拉开这条走廊里的一扇扇红门检查，为了方便留下的人管理打扫工作，经理走的时候都没给大部分的门上锁，这让温蒂猜测，戏弄她的孩子应该是跑到这里后，躲进其中一个房间里去了。 温蒂一边打开一扇扇红门检查，一边大声说道：“如果不主动出来，被妈妈揪出来的话，受到的惩罚会更多哦！” 她从头拉门，一直拉到末尾，也没在房间里看到孩子的身影，就连一些房间的衣柜温蒂都检查了，期间还仔细地注意了走廊上是否有小孩趁她不注意出去的声音，然而并没有。 只剩下一个房间没有检查了。 237房间。 温蒂产生了些许的犹豫。 她几乎断定，这小孩应该是跑到237房间里边了；但温蒂其实也不是百分百确定，毕竟经理等人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进去237房间，她也告诉过孩子们不要进去，也许逗她玩的孩子并没有进去… 犹豫期间，她似乎又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噔噔噔！” 从237房间里传了出来！ “怎么真的跑进去玩？臭小孩！”温蒂不再犹豫，立刻坚定眼神，就要扭开房门冲进去！ “妈妈！” 从走廊入口处传来童音的叫喊。 “不要进这个房间！” 第21章 原本的下午。 在丹尼和柚木离开温蒂，结伴来到户外以后，柚木趁机提议，让这几天以及把旅馆及附近玩得很熟的丹尼带自己参观一下传说中的雪地车。 丹尼自觉自己有可用之地，自然是骄傲地答应了下来，把柚木带到雪地车放置的位置。 “这就是我们的雪地车，卡斯蒂。” 丹尼牵着手介绍，顺便把小小只的柚木带进车库里，车库里此时光线不太好，但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雪地车巨大的轮子和个头。 丹尼立刻欢呼起来，他眼睛里有普通小男孩对大块头车辆的喜爱之情，自从见到以后，嘴角就情不自禁地一直上扬，立刻向前扑了过去，爱不释手地上下抚摸着它：“它真酷，比我的其他车还酷。” 柚木知道‘其他车’指的是什么，毫无疑问，是丹尼整天把玩的玩具小车们。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辆雪地车。 雪地车沉稳地停在原地，其车轮巨大，驾驶室相对普通车辆较小，但这是特殊环境的特殊构造，这样的车平时开略显臃肿，下极深的积雪时却极其适合驾驶员使用，安全性极强。 不过，如果可以顺利在暴风雪之前离开的话，这辆车就没有必要了，开普通的上山小车就能够节省时间安全下山了。 「具体驾驶方法和普通车辆不差太多，但是得成人驾驶，对驾驶员身高有一定要求」 「目前看来，车辆没有任何人为损坏痕迹，应该可以正常投入使用」 蓝色的弹幕飘过，是学长在细心地为他解答疑惑。 柚木心头一暖，抿着嘴点点头，示意收到。 “我还想看看迷宫怎么走出去。”确认了雪地车的安全，为了继续下一个计划的准备，柚木转过头和丹尼说道。 “旁边的绿色迷宫吗？”丹尼还是整个黏在雪地车上，空闲出一点时间来思考柚木的要求，“我已经完全知道迷宫构造，带你跑跑，也能熟悉起来的。” 柚木立刻拒绝他的回答：“我不想跑进去，会很慢，有没有迷宫的平面图或者地图看看？” 丹尼用好奇的眼神看向他：“平面图？”这孩子又喃喃自语了一遍，仔细琢磨这个词的含义。 一个大不了多少岁的小孩听不懂这种话。 柚木立刻改变说辞，努力让话语更贴合年龄：“就是能直接像在空中一样看到全部迷宫的图片，这样我就不会以后在跟你玩的时候迷路了。” 然而这句话说出来没多久，丹尼就扔下雪地车，坚定地握住柚木的手。 “我不会扔下卡斯蒂一个人迷路的，我是卡斯蒂最好最靠谱的哥哥！”丹尼大声说道，认为柚木迷路并没有可能发生，两颊再次气鼓鼓地升起红晕。 柚木挠挠头。 不该这么问的，又忘记这孩子可爱的兄长责任心了。 他眨眨眼睛，又想到一个好主意：“可是我很懒，丹尼。” “我不想在迷宫里走来走去，但我想知道丹尼是怎么超级厉害地走出去的。” 「这就是成年人的直白吗」 「实话实说，我也懒」 「但是有一说一，主播应该是为了节省时间，不是真的懒」 丹尼被成年人直白的懒癌借口感到苦恼。 他把手插进自己的毛燥燥的褐色头发，苦恼地抓了几把，似乎在给自己疏通经络加速思考；但不得不说，一个比柚木目前大不了多少的小不点突然做出这样忧愁的模样，还怪有意思的。 “我好像知道一个地方，有很小的迷宫全图。”丹尼思索片刻，突然眼前一亮，立即把想到的说了出来，“前几天看到，爸爸经常扔球玩的大厅里，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是竖着的、像积木一样的迷宫。” “它是正方形的，和旁边这个迷宫很像，但我觉得那个就是绿色迷宫缩小的样子…我带你去看看吗，妈妈说你要跟我多走一会。” 柚木就等着他这句邀请的话了。 “我们去看一眼吧。” — 他们立刻改换路线，回到旅馆内部。 所谓杰克扔球玩，指的是杰克在来到旅馆以后，在空旷房间里，往墙上来回砸球的暴力发泄运动。 这种迹象是在刚进来居住的时候就发生了，温蒂觉得也许是工作找到的欣喜感，默默地允许了这种行为，甚至还主动抱着孩子们离开，留给杰克足够宽敞的空间与时间发泄情绪。 但是现在在柚木看来，恐怕杰克的精神问题从那里开始就暴露了。 穿过一个又一个小客厅，来到那张绿意盎然的桌子面前，上面摆满了绿色的积木迷宫，假装灌木丛墙壁，这一点外观和外面大型迷宫的确是非常相像。 杰克目前不在这里，也许问完丹尼的话就去睡觉了。 柚木立刻站在不同角度，给直播间屏幕展示了一下绿色迷宫的微缩图。 「记录好了」 「拍下来了！」 弹幕非常懂柚木的意思，立刻纷纷汇报起来。 刚刚在同一时间，许多守在直播间前的观众都在滑动手指或鼠标，进行迷宫微缩像的截图。 柚木满意地点点头。 拍完照后，他的工作算是完成了一半。 确认雪地车完好程度【完成】 确认绿色迷宫总地图【完成】 接下来，柚木还有三项关于通关片场的计划。 一、检查通话装置，并于山下取得联系。 二、与温蒂接触，告诉他杰克的精神状态，准备立刻下山 三、准备道具与杰克正面接洽，测评精神状态和其主动下山的可能性 这三点除了最后一项，其他并不算难，柚木打算今天之内至少完成大半。 如果可以，他不打算耗到暴风雪来之后。 暴风雪预告无法估计准确时间，但预告是说要么明天要么后天；如果暴风雪提前到来，出行的危险会增加一倍不止，必须开雪地车才能离开。 另一种可能是，温蒂无法找到杰克的车钥匙，下山只能开雪地车离开。 所以作为备用方案，柚木必须去确认雪地车的使用状况，保证多一条离开途径。 好在目前状况十分理想，雪地车如经理离开前所说的那样，旅馆所有物品都在正常使用范围内。 “丹尼见过打电话的东西吗？”柚木心里有了底，心情一下就好起来，雀跃着掉转头看向丹尼，“我们再去那里玩吧！” “……” 没有回应。 丹尼站在背后还有数米距离的地方，瞳孔剧烈收缩，嘴巴呈圆形张开吸气，肌肉拉扯得表情失控，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刺激。 明明刚刚还神智正常的小孩突然不声不响，表情诡异，在偌大的空间里属实有些古怪。 「我草，怎么了」 「鬼上身？？」 「发病了？」 弹幕议论纷纷。 柚木先是一惊，随后又想起什么。 他眨眨眼，向前走出几步。 「谨慎点啊」 「就这么莽上去了？」 国木田也急忙敲几条弹幕，心急如焚地看着直播间内孩子们的一举一动。 他现在又感到了，当初刚进直播间时，眼睁睁看着柚木主动和疑似空间异能力者的绿衣女孩们搭话的窒息场景。 其实就他本人也知道，这孩子丹尼未必是和绿衣女孩一样的存在，但经过今天早上的会议，国木田心中对于直播间的态度越发审慎。 究竟是异能力者，还是真的…鬼怪？ 这个词从国木田心里冒出来的时候，他心中意外地默然了。 作为最先发现直播间的观众，国木田对于直播间的态度，一直处于微妙的平衡之中。 既想要帮助幼小的直播间主播，又对直播间中出现的、不符合常理的事怀疑警戒；而时至今日，直播间在大众面前的暴露，更让国木田主动在心里给自己背上与直播间相关的责任。 但很遗憾的是，有心背上责任，国木田却事到如今没办法做点什么。 直播间的观众急剧增加，弹幕也几乎无时无刻不糊满整个直播间，国木田所发出的几条提醒弹幕淹没在无数条弹幕之中。 这样怎么做得好，社长交给自己监视并帮助直播间的任务啊！ 国木田烦躁地一拳捶在办公桌上。 柚木此时，还在靠近丹尼。 这其实不是莽撞的行动，而是结合记忆产生猜想后的试探。 他拉住丹尼还在只竖起一根手指的手，抬脸对上丹尼失神的双眼。 “丹尼？是托尼找你吗？” 一语道破天机。 丹尼神奇地被安抚下来，涣散的双眼渐渐恢复神智，竖起地那根手指反复弯曲颤抖，像是在同意柚木的问话。 有用！ 柚木眼前一亮，立刻追问：“托尼是想说些什么，发生什么了？” 「给脑袋部分温暖的感触，比如把手放在丹尼头上抚摸」 「加大肢体接触，给患者有热度的支持感」 「然后语气放缓，最大耐心地等待回应」 萩原研二满眼关切地坐在屏幕前，带着VIP蓝色弹幕逐步指导小学弟的一举一动，看着柚木一一照做，安抚身边孩子的情绪。 他背后的技术人员，已经换成了另一个警视厅内部成员。 “妈妈…妈妈要被奇怪的东西带走了…” 丹尼总算打破沉没，嘶哑着颤抖的嗓音回复。 他眼睛里逐渐恢复神智，但眼中惊恐仍在，全身都在反复地战栗着，似乎陷入冰天雪地的围剿里。 丹尼用力地抓住柚木的手：“在通话室…脏东西…妈妈要去…她要去…” 柚木直觉丹尼说的话也许并非癔症，聚精会神地等着他的下一句话：“去哪？” “237！” 孩子嘶哑着嗓子，大声给出了答案！ 柚木从他这句不同以往的歇斯底里叫喊中，仿佛看到了那个一直与丹尼交谈的所谓另一重人格，托尼。 但是用厨师长迪克的话来讲，这似乎叫做“闪灵”。 第22章 “237……237……” 稚嫩的童音在室内回荡，褐发小孩喃喃自语，表情平静地盯着柚木，眼睛一眨不眨。 普通的、熟悉的声音和令人不适的反复念诵，让平常的画面变得奇怪，不停在耳边响起的人声和凌晨癫狂的敲字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让人在下意识紧张的同时绷紧神经，预示着观众接下来也许要遇见一些事情。 「不要一直念了啊啊」 「开始害怕」 「这孩子疯了吗」 柚木再次确认自己所听到的词汇。 237房间。 那个因为曾经发生过血案，被经理锁起来的房间；那个曾经产生过不明幻象，引导观众胡思乱想的地方。 以及如今，柚木怀疑这个房间，也许藏匿了违法分子。 原本不打算那么快处理这个房间，但无奈此刻，他听到了丹尼的话语，丹尼的另一人格似乎占据主导地位，并且激动地出现在柚木面前，告诉他妈妈大概率有危险。 温蒂往日作为母亲的温柔相待和警官的职业习惯不允许他再多犹豫，哪怕是虚惊一场也比得知温蒂被违法分子伤害的消息好。 柚木收缩五指，捏紧拳头，他一把揽过丹尼瘦弱的半边肩膀，吐字急促：“托尼，你现在去通话室告诉山下的人，我们需要人来帮忙接下去，告诉其他认识的人也行！知道吗！我去找妈妈，你快去！” 噼里啪啦一顿吩咐下去，柚木来不及看托尼平静的表情是否表示听懂照做，立即把人一推就往237房间的方向狂奔！ “哈、哈…” 柚木手臂摆幅加快尽量稳定呼吸，下半身主要用大腿肌肉发力，细白的脖颈冒出青筋，近乎一刻不歇地往237使出百米冲刺的奔跑速度，奔跑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小孩所能做到的机制！ 但小孩子的腿本来就短，柚木目前的身体比丹尼还要小，尽管已经奋力用出在警校时学会的所有跑步技巧，四肢摆动得再快，穿过一个又一个过道的速度还是捉襟见肘，无法满足他急切的需求。 快点、再快点！ 往前冲的欲望与薄弱的身体相背而驰，脸上不受控制地冒出虚汗，眼前也逐渐像浴室的磨砂玻璃一样弥漫上模糊的雾气。 「加油啊！」 「看得我着急啊啊」 「绪方警官要是能再大一点就好了！」 肌肉已经开始用力到僵硬，尽管绪方咬着牙往前冲，速度也不受控制地逐渐变慢。 「完蛋了…」 此时，柚木眼前似乎出现了一行有些模糊的蓝色字体。 “500万/500万达成” “阶段性任务已完成，阶段性奖励已发送” 柚木在疾速奔跑中无法确切地看到蓝色字体和相应变化，但紧张地注视直播间的观众们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这种时候不会忽略屏幕上任何细小的变化。 「好像多了一个按钮？」 「我也看到了」 「可以点，让我试试看！」 “哇哦！” 温暖明亮的灯光下，男子夹着腿躺在软塌塌的沙发上，像是发带又像是眼罩的东西把前额白色的柔软碎发推到头顶，更加显露出一双如梦似幻、宝石一般璀璨的蓝色瞳孔。 单就外表来看，是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死宅。 因为他虽然坐在沙发上，沙发的对面确实书桌与亮着屏幕荧光的电脑，电脑边上和脚下堆满了乱七八糟的零食和外卖包装袋，显然，这家伙已经坐在这看了很久的电脑。 发出感叹声后，像蓝宝石一样美丽的瞳孔闪过一丝流光，男子兴致勃勃地坐直，一只手按下鼠标左键。 电脑上弹出一个小弹窗。 男子身体再度前倾，为了心理和视觉上对屏幕弹窗更加清晰的浏览，身子与头往前送。 像商品购物栏一样的弹窗出现在他面前，如果此时房间内有其他观看柚木直播的观众在的话，就会惊奇地发现，这个购物弹窗简直就是当初柚木买[贞子都嫌弃的电视机]时的缩小版购物商城。 [摩擦的滑板鞋：在制造美丽摩擦音的同时以优美地滑步往前方滑动300米，仅限主播使用] [百战百胜的水管：对抗一切恶敌的神物，使用者手臂肌肉负重量上升至200斤，仅限主播使用] [奔跑的羊驼：可加速前进的巨型坐骑，边极速前进边吐露脏话，仅限户外范围使用，仅限主播使用] …… 男子露出笑容，愉快地点击其中一个商品的购买键。 而就在他点击购买后的瞬间，绪方柚木面前立刻弹出一个熟悉的加深弹幕。 「天下第一毛豆奶油喜久福为您购买使用[摩擦的滑板鞋]」 「道具已投放，请注意查收」 柚木气喘吁吁地奔跑，哪里看得清弹幕：“什么？” ——他立刻就知道了。 「[摩擦的滑板鞋]开始使用，已装备」 几乎是在语音刚落的下一秒，奔跑中的柚木立刻就感到了不对劲，在他迈出脚的几乎下一个瞬间，地面似乎变得无比的光滑，普通的鞋子地面踩在触感怪异的地板上，立刻就发出无比渗人的高声摩擦音。 而柚木抬起腿踩出的下一步，立刻就像踩在了老奶奶刚拖过地的沾水地板上，刺溜一声滑得老远，小小的身影以极高的速度像火箭一样向前俯冲，随后不出意料“啪”地砸到拐弯处的墙身上。 柚木从墙上爬起来，额头磕得有点肿，脑子嗡嗡响。 他下意识地看向弹幕，正好看见[摩擦的滑板鞋]的[使用说明]。 [该产品可迅速提高跑步赶路的能力，速度极快，建议在空旷的大空地上使用] [如果空间狭小，则无法使用道具进行拐弯] [一次性产品，请注意使用次数] 直播间弹幕们此时幸灾乐祸，紧张的情绪一散而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绝，这个冲刺是真的绝」 「谢谢看直播的氪佬们，这下不用担心他跑不回去」 「这次的打赏奖品直接发送使用啊，这就是新上线的新功能吗」 「懂了！是时候发挥氪佬的正确使用方法了！」 柚木有些郁闷地摸摸脑袋上的包。 因为是超高速不受控制地往前冲，所以柚木基本上是整个人不受控制冲到墙壁上的，撞到的地方迅速红肿产生大包，而在脑上的包虽然不太疼，但看着相当唬人。 虽然这个道具来得突如其然，但对提升速度而言确实有惊人的效果！ 柚木深吸一口气，就着[摩擦的滑板鞋]道具效果还能持续一段时间，立刻调整角度，向着下一个走廊就是一个滑铲！ “砰！” 他顺利地砸到了下一面墙上。 - 借助[摩擦的滑板鞋]神乎其神的加速能力，几乎在几分钟之内，柚木就一路碰碰撞撞冲到了有237房间的走廊不远处，在好不容易站稳看清现状后，柚木大声叫喊，制止住了温蒂试图打开237房间的动作。 “卡斯蒂？”温蒂惊讶地松开摸上237房间门把的手，回过头来看他，“你在这里，那跑进237的是丹尼吗？” 柚木心里“咯噔”一跳。 跑进237房间？谁？ 温蒂的意思是，237房间内的确有除了他们之外的生命体？ 柚木来不及多想：“怎么可能！” “妈妈，丹尼刚准备和我去玩通话室的电话来着，他想打给别人玩，”他振振有词，“怎么可能在这个房间。” 温蒂看着遥远的小不点，回头再次犹疑地看了一眼237房间：“可我的确听见脚步声进去了…” “但是迪克跟我们说，要遵守纪律，谁都不能去237，妈妈。”柚木表情纯真地看向她，“你不是告诉我，我们都应该遵守纪律吗？一定是你听错了，我和丹尼都是很听话的好孩子。” 尽管心头疑云未散，温蒂还是被柚木状似小孩子争理不平的言论所都笑，不再执着于开门：“好吧，遵守纪律。” 她显然短暂地放下了对脚步声的探究，正好此时，新的时钟铃声响起，是该准备晚餐的时候了。 温蒂从237房间门口迈步离开，一直走到走廊入口，微微弯腰准备拉起柚木的手，带小孩子一起离开：“饿了吗…” 话音未落，温蒂作为母亲的敏锐眼神在孩子身上凝固。 她睁大眼睛，立刻屈膝蹲下，温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撩开柚木额前碎发，在她视线里立刻出现几个红彤彤的大包。 “怎么回事？宝贝？”温蒂语气急促地问他，柚木来不及阻止，手臂上、腿上的衣服立刻又被掀开，孩童白皙稚嫩的皮肤上露出狰狞泛红的伤痕，让温蒂深吸一口气。 她声音颤抖：“这么多、这么多受伤红肿的地方，不可能是丹尼…” 温蒂心里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但这猜想太过伤人，也容易伤感情，虽然此时心中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再加上最近的情况，已经产生了动摇，但她还是不愿意往那方面想，至少在孩子面前不行。 不知道哪扇窗子没关紧，一阵风吹过。 也许是因为碰撞让衣服兜里的东西摇摇欲坠，此时，这阵突如其来的风把柚木衣兜里的一张折叠后的纸张吹起，慢悠悠地掉在地上。 柚木冷汗都要下来了。 那是从杰克那里偷来的，写满疯言疯语的—— 稿纸。 第23章 稿纸随风飘扬，最终还是落在了两人中间的地板上。 柚木尽力不刻意地挪动脚，试图把这一小张纸挡在脚底下，但在此时，温蒂的眼神比他更快，一眼就瞟到地上的纸张，本就蹲在地上的她动作迅速，立即按住稿纸。 “这是什么？”温蒂问他，“和你受伤有关吗，宝贝？” 柚木咽着口水，极力迫使自己用无比真诚的目光注视母亲的双眼，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没有任何关系，妈妈，这些伤真的是我自己弄到的。” 他甚至勉强编出一个借口：“我刚刚下楼梯，一不小心滚下来…” 柚木一边说，一边暗暗伸出双手，想平淡地取回还在温蒂手上的稿纸，但温蒂不仅撇开他的手，还把折叠起来的纸张展开，神情严肃地阅读着。 「糟」 「这阴差阳错的」 「这张纸怎么这时候偏偏！」 「无所谓？告诉温蒂情况不好吗」 「好啥啊，你想想刚刚在干啥」 「见证误会大戏了，百口说不清啊」 “只工作不玩乐，杰克呆若木鸡！” “只工作不玩乐，杰克呆若木鸡！” …… 满满的相同字母，堆在一起想伪装成正常的模样，实际上这样的伪装才显得它们更加诡异，这张稿纸上的内容让温蒂短暂地噎住呼吸，手掌迅速掐住自己的嘴，原本不算尖利的指甲狠狠陷进肉里，女人本就惨白的脸上多出几道不正常的红痕。 她的手在颤抖。 早该想到！ 其实在打开稿纸之前，温蒂就通过纸张材料大致猜出稿纸原本的拥有者是谁，她曾经帮自己的丈夫弄回一叠又一叠适合打字机工作的纸张，曾经那样信赖地支持男人的理想事业，怎么会不清楚这稿纸的来源。 正因为支持杰克在失去工作后追逐梦想，温蒂才会格外体贴地帮助处理旅馆的打理，放纵杰克早晚作息的不规律，体贴杰克时常不带孩子的行为，她看到杰克精神奕奕地打字，便觉得一切都值得。 但这不代表，杰克可以因为最近状态非常不好，再次伤害自己的孩子。 温蒂又想起很多年以前，卡斯蒂还没出生的时候，杰克曾犯下的巨大过错。 这个酗酒的男人，在酒后对小小的丹尼进行殴打，导致丹尼受伤，回想起丹尼当时伤痕累累的身体，温蒂至今都心如刀绞，即使事后杰克承诺不再酗酒伤人，她也难以忽视这段痛苦的回忆。 承诺给出后，那样的事情确实没再发生过，但最近杰克的无端暴躁让身边人温蒂惴惴不安，如今这张明显不对劲的稿纸和卡斯蒂身上莫名的伤痕让她心头一痛。 “妈妈…”女人在面前盯着稿纸看了许久，柚木担心地小声喊她。 “妈妈没事。”温蒂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与痛苦，目露怜爱地再次强行挽起柚木身上的衣服，露出累累伤痕，“宝贝，你和我说实话，这张稿纸和这些伤，是不是…是不是和你爸爸有关。” 温蒂用的不是疑问句，几乎就是肯定句，显然是已经有了判断，只是稍微征询孩子的想法罢了。 出大事。 出大事。 柚木觉得自己的脑袋现在比撞到墙上还疼。 在柚木原本的计划里，的确是有告诉温蒂，杰克精神状态不对，以拉拢温蒂一起支持下山的打算。 但这个打算里，柚木其实是想分开做的，告诉温蒂需要下山，和看看杰克是否愿意下山，这是两个不冲突的安全环节。 但是以温蒂现在的表现看来，这位母亲显然是打算为孩子讨个公道，这个公道讨法大概率不会直接解决或远离收尾，而是大概率怀着妻子的愤怒去正面争吵。 这样以来，不就是要正面对刚了吗？ 何必和一个精神病正面对刚啊！ 因为觉得自己的计划更稳妥，柚木不想继续刺激温蒂的心情，选择否认：“真的只是我自己掉下来摔着了，妈妈不要生爸爸的气。” 然而事与愿违。 听到这样的回答，温蒂心里回想着丹尼之前的事，对杰克没有任何并没有信任，因此听到维护的回应后反而用更加柔情伤感的眼神注视着他。 “这份稿纸做不得假，你和丹尼根本不会用敲字机。”温蒂当即立断地说道，“宝贝，我会和爸爸好好协商，但是这不需要你受伤为爸爸掩护，好吗？” “我没掩、” “错了就是错了，妈妈会和爸爸认真地，就你这个事情聊一下。” 温柔的母亲秒变女强人，说话做事雷厉风行，快得让人几乎无法想象之前她温吞的模样。 不能让温蒂真的因为这件事去找杰克！柚木喉头一紧，立刻发出自己最大的声音进行挽留。 “但是妈妈，这件事真的——” “好啦……” 温蒂不在意地走出走廊，反倒留下柚木焦急地跌跌撞撞跟出去，就在他们互相拉扯的时候—— 一个巨大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在走廊口出现，大影子在灯光的俯射下吞噬温蒂和柚木两人的小影子，似乎在走廊口静待着两人实体的出现。 「卧槽」 「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完了完了」 「正面对决了吗」 温蒂原本飞快的速度渐渐缓慢，脚步坚定地朝着影子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最后在影子主人的面前停下。 巨大影子的主人，是杰克。 杰克作为一个相对壮硕的中年男人，体型自然比妇女幼童魁梧上一圈不止，而这个男人此时直直地站立在走廊入口，背后大吊灯照射灯光位置适宜，又让他的黑影子像天狗食月一样大，让之前还在走廊追逐的柚木都能遥远地看见。 杰克低头，和停在他面前的温蒂对视；这位母亲一改平日温柔小意的模样，大胆直率地注视杰克的眼睛，往日温柔的黑眼睛包含怒火。 他们沉默地站立在这里。 追上来的柚木原地愣住，不知道是否该说些什么。 萩原研二坐在屏幕前看到柚木驻足的背影，此时却忍不住露大笑起来，让一旁新来的技术人员心生迷惑。 但这里的微笑，正是作为柚木学长的萩原才能心领神会的。 还是不擅长处理争吵，尤其是家庭之间的。 这时候，明明是靠谱学长的萩原难以言说自己看直播的乐趣。 死一般的沉默后，总有人先开了口。 “杰克，”温蒂正视着原本同床共枕的身边人，心中止不住的怒火与心痛又衍生出满腔悲愤，“你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杰克：“…现在这样子？” 温蒂：“酗酒成瘾暴跳如雷，疯疯癫癫不成样子，成天说着爱丹尼爱卡斯蒂，结果酒后还是拿拳头说话，你的工作需要我来做就算了，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对一个孩子出手！” 杰克眼神阴沉：“都跟你说了那是意外！人喝醉了控住不了不是很正常吗，至于整天拿这个说事？” “意外，哈，意外。”温蒂冷笑，柚木难得看见她如此锋芒毕露的模样，“酗酒的人这么多，就你打小孩！” 杰克绷紧下巴，话语低落许多：“每个人不受控制的程度不一样，我酗酒了那样是我的错，但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虽然语气降低，但音调仍然很高，充斥着虚张声势的意味。 “纠缠？”温蒂说话声音也逐渐高昂，“你觉得这件事，这种打小孩的事是纠缠？我真后悔跟你结婚，孩子才是最可怜的！” 杰克立刻横眉竖眼怒发冲冠：“后悔？好，少说那些废话，你就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是吧？毕竟我工作丢掉，只能来这里当个守门人！” “你根本就没有悔过！”温蒂高声尖叫，她一把拉过呆滞的柚木，猛地撸起柚木的裤腿和袖子，露出无数道红肿的伤痕，“你看看！你现在还觉得我嫌弃你？你怎么忍心对卡斯蒂做出这种事，他还这么小！” 柚木生硬地吞下口水，抓住吵架的空当，立刻说道：“不是的妈妈，真的不是爸爸干的！” “他还为你说话呢。”拿出证据，温蒂似乎平静一点，冷冷地说道。 “真不是唉妈妈！” “闭嘴！！！” 男人突然暴吼一声，把柚木和温蒂吓得一抬头。 杰克粗粗的喘着气，胸脯呼吸剧烈，几乎要从嘴里把肺吐出来；他脸上出了点汗，狠狠地用手擦着脸，用阴沉的眼神扫视着前方；他的视线曾经短暂地聚焦在柚木身上，随后又很快移开。 「他是不是不太对劲…」 「不像正常生气」 「但是他之前其实挺喜欢柚木的样子」 连弹幕都被氛围所感染，许多观众改用小字号发弹幕，伪装悄悄说话的氛围。 “呼、呼、呼……” “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你已经这么看不上我了，嗯？温蒂·托兰斯？” 这个男人一边大声喘着气，一边说着肯定的话，一步步靠近温蒂和柚木，大脚板用力踩在地上，仿佛每走一步，就迸射出四射的灰尘。 “因为想摆脱我了，觉得我干不出什么大事了，很看不起我写东西是不是，嗯？” “你明明知道，那件事之后丹尼就不和我以前那么亲了，对吧，现在又这样，为了逃脱我是吧……还要拿卡斯蒂来糊弄我？！” 第24章 很显然，杰克此时的精神状态已经达到了不容小觑的糟糕程度。 柚木揉搓指腹，已经不打算再解释。 很显然，这两夫妻吵架，除了自己身上的伤痕以外，恐怕还有杰克曾经对丹尼的暴力事件和两夫妻信任关系破裂的原因，不是他这个三岁小孩模样能轻易插手的了。 “你居然这样想我？”温蒂尖利的嗓音带着点哭腔，声音颤抖，“我那么支持你，你却这样肮脏地怀疑我！” 女人激烈的反应让本就濒临爆发的场面更加僵硬。 柚木则迅速点开商品购买页面，蓝色的屏幕在他眼前展开，右上角的财产在氪佬们为了所谓弹幕花色的比拼下水涨船高，已经达到150万，一眼扫过去，大多数商品都能购买了。 他迅速地浏览，寻找自己此刻最需要的物品。 [圣斗士套装：和圣斗士恐怕没有太多关系，但是套装外壳很坚硬，能抵御相当程度的物理伤害，外壳颜色十分亮眼] [物理神器水管酱：有蝴蝶结的物理神器，可通过手动击打达到使具有生命体征活物晕眩的效果，使用方便条件简单还很酷炫，是某些人的最爱] [愤怒的白色粉笔：可通过投掷击打命中目标，使目标附上教师&学生之间的特殊感情伤害，使命中对象产生愧疚情绪流出真挚的泪水] …… 先不提那些柚木已经多少有些适应的奇怪名字，在锁定心中寻找方向后，柚木难得地品尝到一丝购物的愉悦。 以前作为贫苦小警员，柚木每次出门购物都慎之又慎，生怕买到不得了的大家伙，穷搜搜地攥着一点点工资。 而现在，望着财产里的150万，面对商品兑换处莫名产生了傲视群雄的感觉。 他心情复杂地把[物理神器水管酱]和[愤怒的白色粉笔]购买下来，顺便还翻回之前的购买界面，把[牢房浴室的肥皂]多买了几份。 「水管酱…我悟了，这是毛子最爱吧」 「只可言说不可意会」 「师生情谊为什么会让人落泪啊岂可修」 「我每次都是被粉笔疼哭的」 「只有我想说吗？肥皂永远的神谢谢」 “你现在还拿卡斯蒂出来，不就是为了离开我吗！” “那你这张纸怎么说？哈？” “什么纸？” 在卡斯蒂购物的时候，两人的激烈对话已经逐步进展，达到一触即发的时刻，而那张稿纸也被温蒂轻飘飘地砸到杰克身上。 “你自己看！” 杰克大声喘气，怒目圆睁着注视纸张，一把捞起来展开看。 他立刻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密密麻麻的字母挤在稿纸上，仿佛正常的排版是神经质的发言。 杰克原本极端愤怒的表情凝固了。 他瞳孔微缩，鼻翼张开，原本愤怒竖起的眉毛一点点压平，手指反复揉搓着稿纸粗糙的表面，几乎要把墨水打印出来的字体磨糊，原本挺直的身板也略微弯曲了。 “这是……我的稿子。”杰克轻声说道。 温蒂深深地吸气：“是，你怎么解释。” “我不是想写这些的…这都是些什么…” 杰克猛地抬头，眼睛充血：“这些…这不是我写的…” 「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就是他写的啊」 「他也有第二人格？」 「所以这句话真的假的」 「越来越搞不懂了」 温蒂皱眉，和弹幕一样问道：“什么意思。” “这不是我写的！”杰克大声说道，脖颈青筋暴起，“我的确是想写点东西，但那样又能赚点钱，我上一个工作又丢掉，写点喜欢的作品赚点钱养你和卡斯蒂丹尼，有什么不好！” “但我再怎么写，写这种东西，我疯了吗！这种东西写出来有什么意义！写出来有什么钱拿！” 伴随着剧烈的动作和强烈的呐喊，杰克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温蒂吓得一惊连连后退，但还是被激动的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相信我，温蒂，这不是我写的…” “那还能是谁？” 柚木困惑地观望着杰克辩解的行为，他仔细想了想，适时扔上[愤怒的白色粉笔]，这道具表面和普通粉笔无差，轻飘飘地砸在了杰克向前倾的背脊上。 “啪。” 在粉笔从背脊上滑落的一瞬间，杰克抬起头，温蒂惊诧地看到男人脸上滑落的水滴，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腕上。 都说大男子汉不轻易流泪，这句话放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通用的，温蒂的怒火被暂时压抑住，重新涌上心头的是慌张与质疑。 只是此处的质疑不再是对杰克的，而是对自己妄下判断的质疑。 也许…真的是一场误会？ 抱着这样的想法，温蒂面部表情不自觉地柔和许多，眼中流露出担忧的情感，没被攥住的另一只手主动抓住杰克的胳膊，柔声说道：“好，我们再坐下来谈谈？” 「对啊对啊坐下来谈」 「总算不吵了」 柚木和观众们一起松了口气，正要抬脚跟上去，为杰克和温蒂解释并调和，事情似乎就此暂时告一段落，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 “砰！！！” 随着一阵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在近处猛地炸开，紧随而来的是这一块小地方失去灯光的照耀，只有一小片夕阳从窗户上微弱地照在地上，似乎暗示着他们如今苟延残喘的结局，随着爆炸声响由高而低地震撼，玻璃崩碎在地板上弹跳的声音也格外明显，清脆，但在这黑暗突然降临的时候给人不祥的紧张感，玻璃滚动声让心脏缓缓收紧。 温蒂扶着杰克，惊得看向前方：“怎么回事，宝贝，你没事吧？” 母亲下意识地担心自己的孩子，想在这样突然黑暗并有东西砸落的时候，走到自己孩子的身边。 但杰克突然发出了怪异的声音。 “呃啊、哈…” 离开的步伐被声音制止，温蒂担忧地摇晃男人：“杰克？” 男人没吭声。 他还在发出怪异的声音，这声音不像是正常的**或者喘气，更像是从胸肺甚至嗓子眼里强行抠出来的低声呐喊，像是没调试好的乐器或者锈死的门锁上发出的诡异音符。 总之，这不像一个男人正常发出来的声音。 借助微弱的夕阳，直播间镜头再次变化。 萩原研二定定地注视屏幕。 反复观看过回放的他知道，上一次镜头这么变化，还是在两个会闪现的小女孩出现时。 这次又会有什么。 镜头不再专注于柚木身上。 它缓缓移动镜头，从柚木身上调转视角，改为拍摄地面。 顺着地面的地毯一点点，镜头一点点地向前移动，观众们仍然能听到杰克急促的怪异声音，也能听见温蒂和柚木询问的话语，还能听见碎裂玻璃四处滚动的声响；地毯花纹顺着移动一点点向前延伸，像一条蛇用力舒展筋骨向前翻滚。 「这镜头什么情况」 「我靠我感觉要被吓了」 「说实话我都快忘了我是来看鬼的」 「看绪方警官缩小版也很有意思就是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知道要被吓还能被吓到吧」 弹幕惶惶不安地讨论起来。 镜头仍在不停地移动，最终停在了走廊出口外厅室的门背后，随即，它像是有灵性一般，停滞在门口，随后做出了像是人类转头一般的视角调换，把镜头转向门外的一处。 一张熊脸露出人类的微笑！ 熊脸不是普通熊类的脸，说是狗脸也没什么问题，脸部肿大看上去诡异而又怪诞，甚至有人类的表情神态，更离谱的是，有着人类的四肢，只是周身裹满了皮毛。 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套着狗熊的皮毛装束，戴着发黄的、吐着舌头的动物面具，阴森森地匍匐在远处走廊里。 「草草草草草」 「什么鬼！！！」 「这是狗吗」 「我草我觉得看毛发是熊」 「为什么会趴在这里啊！」 镜头不为弹幕的兵荒马乱所动，仍然固执地拍摄着前方。 于是所有盯着屏幕的观众们都看到，这位熊脸人趴在走廊里像动物一样反复伸缩脖子，在地上匍匐翻腾，时不时冲着虚无的上方讨好地仰头，像极了狗熊在讨人类的喜欢。 最终，这位微笑着的动物无声无息地四肢着地，爬出了镜头拍摄范围。 而另一边。 柚木并不知道观众们遇到的事情。 他并不是普通的三岁小孩，并没有被突发事件吓到，反而动作迅速地告诉温蒂自己没事，随后又告知只是边上的大吊灯砸下来了而已，便和母亲一同照顾突然不适的杰克。 只是这里的吊灯掉下来，其他地方应该没事，丹尼不在这更不会有事。 只是就目前而言，杰克可能有大问题。 这个男人先是怪异地发出声音并伴随抽搐，随后又不停地抖动，无视温蒂不断的询问是否安好，但是柚木上手触碰都能摸到一手粘腻的汗。 镜头刚从熊脸人那里回来，观众们注意力转移在熊脸人身上，还在意犹未尽地吐槽或控诉着，却听到杰克怪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呃啊！” “呃啊！” “呃啊！” 温蒂哽咽着呼喊着名字：“你到底怎么了？杰克，杰克！” 柚木同样跟着担忧叫唤：“爸爸？爸爸？你哪里不舒服？” 但男人充耳不闻，这怪异叫声最终像是一首歌到达最高潮，在杰克声音达到最大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杰克？”温蒂担忧地想把杰克扶到座椅上，“你还好吗？” 杰克扯起一边的嘴角，露出歪嘴的笑容。 ——随后一把举起那张曾让他激动辩解的稿纸。 男人再次往前迈一步。 但这次不是赎罪，不是请求信任，而是为了把脑袋靠近温蒂的耳朵，粘腻阴沉地告诉她： “这是我写的，温蒂。” “Do you like it？” 伴随着男人的动作，紧接着的是一根银色的水管带着爆裂的破空声猛地向男人脑后砸去！ 第25章 [买后须知] [该产品使用方法为敲击目标对象的任意部位， 力度不限，即可产生晕眩效果] [该效果持续时间为十分钟，产品非粉碎性损伤即可反复使用] “砰！” 伴随着巨响， 杰克壮硕的身体轰然倒地， 扬起一地灰尘。 温蒂惊魂未定地抬起头，便看到自家小孩高举着一根扎着蝴蝶结的水管， 显然，罪魁祸首暴露了。 她明白此时柚木做得并没有过错，只是为了保护母亲的下意识行为，但黑发女人上看下看， 还是忍不住露出迷茫的神色并发出质疑：“宝贝？你哪来的水管。” 柚木心虚地把举着的水管放下：“刚一伸手就拿到了，妈妈，可能是一些顾客没带走的玩具吧。” “哪个顾客会用这样的玩具，真奇怪。”温蒂不解。 好在温蒂并不打算深究水管的问题，而是囫囵擦拭眼部的泪水，声音哽咽：“宝贝，你爸爸他……” 她满含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一一滑落，来不及注意是否在自己心爱的小儿子面前失态， 太多事突如其然堆在这个疲惫的瘦削女人身上， 让她终于忍不住哭着宣泄：“怎么会这样？卡斯蒂， 你爸爸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女人因为备受打击弯下腰， 柚木拿着水管的手劲收紧， 把另一只小手塞到母亲的大手里。 “妈妈， 我们带爸爸下去找医生吧。”柚木小声安慰温蒂，担心戳破女人此刻看上去十分脆弱的神经， “这张稿纸， 还有刚刚的表现， 爸爸应该是生病了。” “就和丹尼有托尼一样，爸爸脑袋里也许多了一个家伙，但他很坏，不像托尼，我们得带爸爸下去治好，大家才能幸福地在一起。” 温蒂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仿佛一夜之间成长的小孩，心中顿时感到欣慰，嘴角总算含笑地扬起来。 “好。” 柚木在心中暗暗舒出一口气。 催促温蒂带人下山离开【完成】 虽然发生了很多完全没想到的波折，原本的计划线路糟的一塌糊涂，但最终，还是曲折地完成了任务之一，也算是可喜可贺吧。 只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慢慢完成计划，而要现在准备一口气都提上时程，才能好好地带家人们离开，把杰克送入医院。 温蒂动作轻柔而犹疑地蹲下检查杰克的伤口，发现因为柚木身高不够重量也不够的问题，几乎在背上看不出伤口。 她忍不住怔愣片刻。 这是怎么晕过去的… 既然没找到伤口，温蒂便直接把晕倒在地上的杰克扛着胳膊扶起来，她虽然看上去瘦弱，但因为经常做家务和性格原因力气意外的大，可以让晕厥的成年男人放松地倚靠在她娇小的身体上。 “我现在就带杰克开车下去看看，”温蒂当机立断对柚木吩咐道，“你和丹尼在家我不放心，宝贝，去把丹尼叫到车库，我们一起下去。” 柚木果断点头，顺手把[物理神器水管酱]递给温蒂。 温蒂疑惑地一抬眼，接住那根花里胡哨的水管：“宝贝，你还小，这个玩具就算妈妈给你带着了，也不能继续拿到山下面玩。” “……不是的。”柚木原本准备沉默地把水管递过去，此时还是苦笑着补充说道，“妈妈，我力气小，爸爸晕不了多久，一会他要是醒过来捣乱不肯就医，你就用这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出拿水管的姿势，往空处狠狠挥下去，用动作向母亲说明一切。 温蒂立刻就懂了。 但看着一个三岁小孩做出打人的架势，多少叫看着的大人担忧又好笑。 “好…”温蒂用妈妈的语气教训他，“以后这些不可以乱学，好吗宝贝？” 内在其实早已成年的柚木心中难免梗塞，弹幕更是从刚刚的一系列刺激情节中回过神，哈哈大笑着嘲笑他。 「绪方小朋友知道了吗」 「小朋友就要好好听话！」 「哈哈哈哈哈哈宝贝真是笑死我了」 「小孩确实不能暴力使用水管（狗头）」 在弹幕的一片调侃和温蒂作为母亲严厉的眼神下，柚木迅速选择跑步离开。 温蒂不忘在身后为他大声指路：“通话室在最东边角落里，一个很小的房间！” 柚木也不忘最后留下提醒：“妈妈，记得最好十分钟敲一下爸爸！” “这会把你爸爸敲傻的！” “……这倒不会。” -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夕阳停歇的时间很短，黑夜即将笼罩大地。 萩原研二已经在黑屋里坐了许久，作为警视厅唯一联系人关注直播间目前的焦灼状态，并时刻准备提供支持。 一杯水被端到他手边。 是一直陪同的技术人员。 相比起萩原研二，技术人员的工作显然要轻松很多，只需要关注直播间稳定情况和萩原研二的需求，并适时与上级沟通即可。 “谢了。”萩原下意识露出笑容，拿起水杯向技术人员敬了敬。 技术人员摆摆手：“小事。” 萩原就着水杯喝水，难得的雨露滋润到他干渴的喉咙，缓解了他紧绷的情绪；技术人员则端着水杯靠在一边的墙上，放松地喝了一大口。 “假扮中村警官的那位可疑分子已经被关到拘留室里了，听汇报说什么也没问出来，因为不清楚是哪一方的人，部分领导要求我们不使用刑讯。”技术人员喝着水和萩原说起八卦，满眼的兴味盎然，“真是便宜他了。” “是嘛，真是辛苦了。”萩原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冲田长官是哪边的？” “还用说吗，当然是拒绝刑讯这边的，不过冲田长官他们稍微有点不一样，他们要求不过分刑讯但需要拷问出具体事例。” “不愧是冲田长官啊。”萩原点点头。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恐怕你就不会这么清闲地呆在这里看直播，而是被叫出去和一批又一批的人对话，直到你同意与绪方警官询问问题为止。” “看来冲田长官为我挡掉很多麻烦。” “说到底，绪方警官会愿意联系的恐怕也只能想到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冲田长官帮你是很正常的，他希望你能稳固警视厅和绪方警官之间的安全联系。” “再有就是——” 技术人员猛地一敲响指，把藏在心底的疑问吐露出来：“那个熊脸人，你怎么看？” 直播视频上的柚木还在奔跑赶路，往巨大房子的最西端冲去，小小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卖力。 萩原研二咽下最后一口水，思考片刻：“看起来是人，只是动作不太正常，可能是旅馆内被关起来的…自我认知混乱的人类。” “自我认知混乱，会让他把自己当成狗之类的禽兽而非人类，进而在走廊上乱爬，看着吓人但应该没事。” “这样嘛，我平时没接触过这些，看着是有些骇人了。”技术人员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坐回椅子上。 “嘟、嘟、嘟…” 他因为喝水放置在桌子上的手机嗡鸣着亮起，技术人员立刻放下手中物品，侧身过去接起电话：“你好。” 这手机音量开得很大，坐在一边的萩原都能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响，但听不清具体的话语。 但他就技术人员的变幻莫测的表情看出了些什么。 技术人员接着电话，随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而渐渐严肃，不时地应好，最终放下电话。 萩原研二注视着柚木即将到达通话室的身影，询问技术人员：“发生什么了。” “唉。” 技术人员无奈地叹气：“那个伪装中村警官的可疑分子，不知道怎么把锁撬开，越狱了。” - 柚木绕了大概半个旅馆，总算到达通话室。 不得不说，旅馆真的很大，尤其是当237在旅馆最西边而通话室在旅馆最东边时，这个赶路的时间就要加倍。 但令柚木有些疑惑的是，除了走廊外厅室里的大吊灯突然砸落以外，其他地方都异常平静明亮，并没有发生吊灯砸下或物品摔落的事件。 这难道说明，那盏吊灯砸落只是概率性的偶然事件？ 也太过巧合。 除此之外，在赶路的时候，弹幕也异常活跃地向他汇报情况。 「有个戴面具的狗熊」 「不对，是戴面具穿毛绒套装的人」 「很高，但他在你那时候的远处地板上爬」 「面具很吓人」 「一定是他把吊灯搞掉的！」 柚木没看到熊脸人，但他多少还是信了观众们叽叽喳喳的抱怨与告知：“意思是还有一个成年人，精神不太正常？” 「我刚说的是这个意思嘛（挠头）」 「成不成年不知道，反正他好大一只」 如果真的如他们所说的话。 那么有没有可能，237房间里边不是犯罪分子的窝点，而是拘束精神紊乱患者的禁闭室？ 这样一来的的话，柚木感觉无时无刻不在的眼睛就说得通了，但精神紊乱患者能有这么利落的跟踪身手吗？ 柚木保持怀疑。 他到达旅馆最东边，一眼就看到了小房间所在之处，跑步的速度放缓，喊着“丹尼”把门推开。 入目是黄色贴纸的墙壁，明亮的灯光还开着，落地式隔离窗外夜色已深，黄色系环境与银色的通话装置放在一起，使得此处格外温馨。 但是里面没有丹尼。 “丹尼？”他又喊了一声。 房间里没有能躲藏的地方，但的确没有人影；柚木下意识往外看去，同样没看到丹尼的身影。 「丹尼人呢？」 「不会根本没来通话室吧」 “不，丹尼肯定来过。”柚木摇摇头，否定了弹幕的猜想，“温蒂和杰克都在走廊经过夕阳到夜色的时间，之前的户外光线很明亮，所以不可能是温蒂来着忘记关了，因为她根本用不着开灯。” “所以只有可能，是有人在夕阳逐渐变为黄昏的时间点呆在这，结合我让丹尼过来通话室和你们说的熊脸人出现在远处房间，那么只可能是丹尼曾来过这。” 「原来如此」 「对哦，时间对不上」 那丹尼到底会去哪？ 柚木努力猜测丹尼可能会前往的地方，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压根猜不出丹尼此时会去哪，更别说托尼这时候似乎在丹尼身上活跃，影响丹尼的思考和行动。 “噔噔噔！” 一阵脚步声响起。 很轻却意外响亮的脚步声响起，听着像孩子踏出来的。 “丹尼？”柚木眼前一亮，迅速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然而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悠悠夜色和明亮灯光，把柚木的影子拉得格外长。 柚木不安地眨眨眼，大声喊道：“丹尼，回来，我们要下山了！” “噔噔噔！” 脚步声再次响起，像是对柚木喊话做的回应，像一个调皮的小孩，对亲人的喊话置之不理，欢快地跑到了下一个拐角，想和认识的人捉迷藏。 柚木下意识猛地冲刺，绕到拐角后一看！ 空无一人。 柚木：“丹尼？” “噔噔噔！” 又是一样的跑步声，这次声音似乎是跑到了下一个拐角处。 不对劲。 不对劲。 不论是直觉还是本能，柚木都对这脚步声充满了抗拒与怀疑。 仔细想想，丹尼会是那种听到弟弟呼喊立刻跑开玩游戏的作风吗？ 回想刚进片场的时候，丹尼一直都是以柚木的保护者自居，要求和柚木一直牵着手，拒绝柚木和奇怪孩子的交谈，因为担心而要求留下柚木一起听黑人厨师长讲话；而另一个人格托尼也稳重低沉，对柚木没有恶意，不会是主动戏耍他人的人。 那这样的话，这个孩子的脚步声，是谁的？ 为了再次听清这来源不明的脚步声，柚木装作没发现的样子，加速冲到下一个拐角。 面对的仍然是空落落的布景，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噔噔噔！” 脚步声果然又在下一个拐角响起。 但这一次，柚木几乎是竖起耳朵在听了。 小孩子初长成的听觉意外的灵敏，再加上柚木全神贯注的聆听，他立刻就发现了更多细节。 比起说下意识听到的是一个小孩欢快地奔跑，仔细听声音来，却更像是两个小孩跑步的声音。 因为一个小孩跑步，一声接着下一声；两个小孩跑步，即使努力地统一步伐，踏出来的声音也会比他们实际的体重要重上很多，且有一些细小的错乱，比如另一个人抬脚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就会发出不和谐的细小噪声。 …怎么会有两个小孩。 他又想起，前不久的时候，曾经在旅馆游戏厅和丹尼一起遇到的一对绿衣服小女孩，还有弹幕一直嚷嚷着237走廊有的绿衣服小女孩，与此时的一对脚步声居然能完美对上号。 因为见到绿衣服小女孩时，这两人就是手拉着手，近乎同频率走的。 难道这是一个实验基地？237房间里关了很多不太正常的家伙？ 柚木脑洞大开。 但总之还是不要去237了，省得真的出现一堆牛鬼蛇神。 他果断放弃跟进诡异脚步声的步伐，立刻调转前进方向。 他打算先去正门大厅呼喊丹尼试试，毕竟那里空旷，连接的地方也最多，要是还没找到就去睡觉房间，去哪都比被不知名脚步声引走来得好。 “噔噔噔！” 脚步声再次在拐角口响起，但柚木从善如流，选择另一条没有脚步声的路。 他向着另一条路跑去大厅，离拐角越来越远，那道脚步声再次响起。 “噔噔噔！” 只是这次，声音随着距离的拉远越来越小，最终仿佛人性化一般，气急败坏地再次跺脚。 “噔噔噔噔噔噔！” 「啥情况」 「为啥不跟着脚步找丹尼」 「我不懂」 弹幕的大部分观众没悟出个缘由，纷纷迷惑地在屏幕上扣问号。 在他们看来，现在跟着脚步声抓住丹尼，一家人一起下山找到医生，解决杰克的病，这个片场就应该通关了。 但也有些机灵的观众迅速反应过来。 「这个脚步声不对劲」 「你们忘记温蒂就是被脚步声引过去237的吗」 「说实话，我觉得小孩子速度没那么快，怎么会一个拐角就不见，这不合常理」 - 东京警视厅外不远处。 棕发鸢眼的男子湿漉漉着白色内衬从河道里爬上来，头发散乱，唇边带笑，但这样一副仿佛美男出浴的图像放在黑夜中了无人烟的河道里，却显出些荒唐和怪诞。 男子从河道里爬出来，懒洋洋地四下张望。 “太宰先生！”远处跑来一位橙色头发的少年，手里揽着一大件沙色风衣，跑近了才把衣服好好递过去。 棕发鸢眼男子笑着接过大衣，也不在意自己还在滴水的衬衣，反手就将沙色大衣穿上，甚至还理了理翻腾的衣领，将散乱挡脸的碎发撩起，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显然，这是武装侦探社的谷崎润一郎和太宰治。 太宰治把衣服穿好，伸手在兜里掏掏，摸出一部手机，便兴致勃勃地开机使用。 谷崎润一郎带着玩手机的太宰治往东京高铁站走，一边说道：“太好了，太宰先生，您把我叫到这里，我差点以为您又往河里投不打算起来来着。” “哈哈，很有可能哦。”太宰治敷衍地说道，他露出明媚的笑容，“不过现在，还有有趣的事情横在眼前，我得爬起来看看热闹，是吧。” “您可真幽默。”谷崎润一郎挠头，“社长说要我们立刻回去，我已经买好高铁票了，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手机屏幕亮起开机的动画，太宰治专注地盯着它，耐心地等动画过去，立刻找到标着红点点的信箱，用修长的手指打开了它。 信箱立刻弹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是社长发来的信息。 太宰治鸢色的瞳孔上下扫视，就将短短的信件看了个大概，他感兴趣地挑起眉毛，瞳孔流光闪过，非要说起来，大概是看到逗猫棒的猫猫眼睛。 “有意思。”他自言自语，大步往高铁的方向迈步。 - 之前因为脚步声被迫拐道，柚木选择从过道进入黄金舞厅，再从舞厅穿过去到达连着会客厅的大厅，可以更好地节省时间，也节省体力。 但离开怪异脚步声之后，柚木就一直嗅到有奇怪的味道，久久不散去，不管跑到过道的哪里都能闻到。 “学长，有腥味。”他甚至提前跟萩原打好招呼。 萩原立刻应下，吩咐一边的技术人员帮忙查阅有关腥味的缘由。 不得不说，有个学长在外面就是要比前几天安心许多。 提到这个，柚木突然想起，第一次的观众小字先生，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位先生的弹幕了。 还没查出腥味来源，黄金舞厅就已经近在眼前。 虽然整天在旅馆乱跑，但说起来，柚木作为一个小孩子，除了刚进来时和女仆以及丹尼来这里找过爸爸妈妈以外，基本上就没再来过这个以喝酒作乐为目的的娱乐场所。 但一脚踏进黄金舞厅，柚木仍然感到了不对劲。 他感觉踏进了奇怪的地方，而脚底不再是踩着丝绒地毯的绵软质感，而是一脚下去能出汁的水感。 眼前明亮的灯光将红色的桌椅照得十分清晰，场地除了必要设备以外空无一人，柚木放心地低下头去观察脚下情况—— 远处空中再次传来熟悉的炸裂声！ 亮堂的空间瞬间如同走廊里那次一样，立刻陷入黑暗；而且这里紧闭着窗帘，看不到任何户外灯光，柚木为避免碎片划伤，选择立刻抱头蹲下。 “啪啦、啪！” 玻璃珠子似曾相识地在地上翻腾，制造出清脆的滚动声。 「我去这里的吊灯是不是都有点破啊」 「还好还没进去，不然肯定被砸伤」 「好黑，但是这直播间怎么还有夜视功能」 「我仿佛在看监控」 弹幕显然也给吊灯吓了一跳，但紧接而来的直播间夜视功能立刻引起热议。 随着黄金舞厅的彻底黑暗，直播间拍摄画面变成了夜视镜头的色调—— 便利店准备关店的兼职生比对着便利店监控看直播，发现其画面居然几乎一样的夜视黑白特效。 没法看到前方的道路，柚木只好摸索着往记忆中的出口前进。 从舞台后门进去，一直往前走就能顺利地到达舞厅正门出口，到达曾经和杰克玩“捉迷藏”的，连接会客厅和大厅的过道，也就能更好地呼喊丹尼，让不知道在哪的丹尼听到。 抬脚。 一步一步往前走。 柚木看不到地上的情况，镜头却异常地从怼脸改往下面一点点拍摄，走一步拍一步，很有第一人称走路的代入感。 但这个镜头却顺着柚木一步接一布的脚步，一点点拍到了深色的水渍，一滩又一滩，刚开始很少，几乎和地毯融为一体；但随着柚木往舞厅中心的逐渐深入，这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 围观的技术人员深吸一口气。 “这深色的水迹…”技术人员百思不得其解，“刚进来的时候，舞厅应该是干燥的。” “腥味有查出来什么吗？”萩原研二说道。 技术人员从屏幕中的水渍回过神：“只有味道这么一个广泛的指向性，技术部查出太多东西，就看还有没有新的线索才能确认了。” “另外…”他再次看向屏幕中的水渍，此时水迹已经非常明显，大部分观众都注意到了，“我觉得，这地上的有可能是血。” 观众同样在猜测镜头里逐渐增加的水痕。 「为什么这么多水」 「不会是血吧...」 「不是，刚也没看到灯里面有水啊」 不知具体是什么的液体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柚木只觉得脚下粘腻，但无法看清是什么东西，还要踮着脚以防踩在碎玻璃上伤脚。 但观众在夜视镜头里把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液体增加。 在柚木走过舞厅一半的路途时，镜头里突然出现了条状的物品。 「那是什么？」 眼尖的观众询问。 平井拓人，男，医学生。 一天的忙碌之余，他难得抽空看了很多次柚木直播间，为这个直播间的存在而惊奇。 这时，他同样结束了学习，用手机密切地关注直播间屏幕里出现的一举一动。 因为专业原因，平井拓人在看到长条物品时，心里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长度…这个弯曲程度…形状… 平井拓人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在手机键盘上敲击。 「这个长条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像人的胳膊了」 「断了的那种」 平井拓人作为一个普通的、爱看热点的大学狗，是没有什么闲钱充值，化身成有出场特效和美美背景的VIP的。 但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一条弹幕，却没有泯灭在许许多多的弹幕里，而是因为惊人的字眼和猜想获得了大众聚焦的目光。 「还有这种可能？？」 「不要随便吓人好吗」 「造谣就等着我举报你吧」 「不是，我也学过点人体骨骼，这个说法有点道理的」 「原本不觉得，你这么一说…我靠真像」 柚木无知无觉。 他本来就不是专业的主播，看弹幕这件事需要慢慢适应，现在看弹幕更多是为了周身需求；而目前仅仅需要穿过一个舞厅，提高注意力小心脚底玻璃即可。 更何况，因为旅馆其他人走之前处理了过道的原因，柚木行走路途除了脚下粘稠和玻璃，连一个拦路的家具都没有。 原本平平无奇的平井拓人获得大众讨论度，心底暗自窃喜。 也因为心中那一点受关注的喜悦，他更加仔细地去观察屏幕中出现的各种物品。 而镜头中，继长条不明物品后，再次陆陆续续地出现一些不明物体。 有同样往正门方向伸展的长条物品、细长而繁多的丝状物品、有突出圆锥部位的柱形物品… 夜视功能虽然能用黑白看清四周，但清晰度并不保证，又因为镜头只跟着脚步行动，许多物品只能看到全部的一小截。 但观众们已经陆续向平井拓人的方向去思考了。 「越看越像…」 「感觉，就差一个脖子以上的东西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 物品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但都神奇地没有阻挡柚木摸索前进的步伐，反而像是有意识地避开了这条离开的道路。 观众们的讨论声也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只有几个人注意，已经演变成了近乎全部人都在关注着这些物品，小小的直播间屏幕布满了关于物品的讨论。 铺垫满满的小镜头终究还是给了大家一个答案。 最终，在柚木一脚到达舞厅大门时，镜头一转而上，往柚木的身后一侧拍去—— 身侧的空处不再是摆放好的桌椅，而是在黑白镜头中满满当当堆积而成的一块块长条，人的躯体向门口伸手，肢体破碎，却终究碰不到离开道路的边际。 圆形的球体堆积在躯干形状长条的最上方，似乎是没放稳，某处有更小的晶体镶嵌在上面，在柚木推开大门的那一刹那折射出光。 像是被光线唤醒，逐渐有长条形状的物品开始弯曲颤抖，像狗一样往门外的光源爬去！ 「什么玩意」 「卧槽」 「啊啊啊啊啊不要给我看这个」 「动了动了快跑快跑」 「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柚木无知无觉。 在观众们的眼里，他缓慢地踏出一步，背对着离开黄金舞厅。 但他只是个不玩恐怖游戏的小穷鬼警察罢了。 他不知道，离开一个地方要记得关门。 离门最近手指像蜈蚣似得扭曲颤抖，无声无息地、人一般激动地往门口柚木的背影冲过去！ 与此同时。 一条弹幕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 [森鸥外为您购买使用[圣斗士套装]] 「道具已投放，请注意查收」 「[圣斗士套装]开始使用，已装备」 褐发的男孩猛地经过柚木，往门上扑！ “嘭！！！” 巨大的声响后，男孩把这扇门重重地合上了。 柚木迅速扭头，睁大眼睛，失声呼喊褐发男孩的名字：“丹尼！” 来的正是柚木一直寻找的哥哥，丹尼。 他立刻奔跑过去，拉住丹尼的胳膊：“丹尼，我们得去车库下山，跟我走！” 丹尼顺从地点点头。 柚木欣喜地拉着丹尼的手，一步步穿过会客厅的过道，路上想起什么，于是问道：“对了丹尼，你刚刚为什么冲过来关门？” 丹尼用澄澈的眼神回看着他：“托尼一直催促我，不关门，卡斯蒂会出事。” 出事？ 柚木这时候才看到一片混乱的弹幕，他怔愣地扫视一眼，看到自己装备栏多了件东西正在使用。 「[圣斗士套装]装备中」 他下意识地抚摸胸口，摸到衣服内一层鳞片状的微凉贴身盔甲，在厚厚衣服下隐隐闪出炫目的金光。 — 温蒂此时已经跌跌撞撞地把杰克放在来时开着的车里。 一个成年男人的全身重量还是不可小觑，一百多斤的重量软塌塌地搭在温蒂这样瘦弱的女人身上，能一路把杰克运过来而不摔伤已经实属不易。 在把杰克放在前座椅子上时，温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跟着在驾驶座上坐了下来，手里握着柚木递过来的[物理神器水管酱]，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擦拭脸边的汗珠。 接下来就等孩子们过来了，温蒂转身，贴心地帮杰克也擦了擦脸，眼底是满满的担忧与不安。 明明丈夫之前才有缓和下来的趋势，怎么突然神情一变，人好像也跟着变了呢。 她想起丹尼的事情，这孩子也有另一个“幻想中的朋友”托尼，温蒂原本和心理医生都觉得，是因为小丹尼太过孤单玩的过家家，还因此多在家里配丹尼并且生了卡斯蒂。 现在看来，这会不会是杰克家里的遗传性精神疾病，要不要再带丹尼去看下，小卡斯蒂也有吗？ 本来家里经济就不算太好，这样一来，估计又要去哪里找点钱才能治病。 她一边忧虑重重地想着，一边帮杰克擦汗，握住杰克的胳膊，才有些讶异地发现杰克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了块手表，温蒂拿起来粗略一看，自己把这么个大家伙扛到车库来已经接近十分钟了。 “记得最好十分钟敲一下爸爸！” 提到十分钟，自家小卡斯蒂的叫喊声便在耳边回响。 手指触碰到冰凉的水管，温蒂因为这冰冷的触感一抖，又产生了些许犹豫。 真的要让杰克一直躺着吗，也许可以留着杰克在这里，自己去把孩子们接出来？ 她犹豫不决。 夜色沉沉，透过玻璃笼罩在他们两个的脸上，车前灯又把前路打亮，留下可看清的明亮前路。 母亲的担忧和冰冷的现状让这个女人心情如同一团乱麻。 “呃…” 一声**从男人口中发出，杰克居然此时颤动着眼皮，立即就要苏醒—— “砰！” 她举起手，给了杰克脑袋一水管，于是男人眼睛还未睁开，又发出巨大的声响，重重地倒在靠背上，昏昏沉沉再次睡下。 温蒂到底还是举起了水管，蝴蝶结的飘带在她手上缠绕。 杰克的阴晴不定和精神病症状就是不定时炸弹，温蒂愿意为了让全家人安全而让他一直晕厥。 这个终于狠下心的母亲在心中为自己的行为辩白。 我会帮他找医生，等我们全家安全了。 只是…孩子们怎么还不出来？ 温蒂焦急地注视着旅馆大门的方向。 然而温蒂没看到的是，在他们小轿车背后，旅馆雪地车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门。 - [森鸥外] 这个名字迅速出现在许多有心的观众耳里，他们有些人不知道这是谁的名字，但在横滨的许多组织高层里，这个名字可谓是震耳欲聋。 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与社员江户川乱步一同站立在电梯里，等待电梯的到达。 他们要到的，是这栋建筑的最顶层。 福泽谕吉在电梯里，回想起早上的会议结果。 “基本上可以肯定鬼怪的存在，当然，目前只在直播间里。”武装侦探社真正的侦探与核心，江户川乱步如此总结道，“如果一定要插手这件事，我们需要更好地与绪方柚木，也就是直播间主播进行接触，国木田就是最好的接触口。” 国木田听到“鬼怪”这个词，表情不由得抽了抽。 他还是不太相信直播间真的是鬼怪，也许绪方柚木的解释能满足他这位怕鬼人士的心。 江户川乱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国木田，像是一眼就看出了什么，默默地把头调回去。 太宰治像高中生一样积极地举手：“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你不是有想法了吗？”江户川乱步直白地揭穿这位捣乱分子的小心思，但在福泽谕吉执着的注视下，还是顺着他的问题说下去，“社长，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人合作了。” “合作？”国木田讶异地重复。 福泽谕吉也投向询问的眼神。 江户川乱步：“今天早上才开启了打赏环节，但直播间打赏人数就已经很多了，毫无疑问，无论他愿不愿意，打赏多的人都能在绪方柚木心里留下更多的印象；与此同时，相对应的是观众人数已经达到新的高峰，弹幕越来越多。” “如果我们要和绪方柚木交谈，那么必不可少的就是用弹幕，但是显然，我们的弹幕会被其他人的吞没。” 这位绿眼睛侦探锐利地扫视一遍会议桌上的人：“根据我对直播间的查阅和分析，VIP用户未来一定能有更多的良好体验，能更方便与绪方柚木谈话。” “虽然我们不差钱，但我不觉得我们的钱财可以和那些冤大头比——那还不如和有想法的冤大头合作，用他们的钱，干我们的事。” 会议室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在用不同感情的眼神注视着发表完高谈阔论的江户川乱步，每个人心里各有所想。 三花猫坐在原地，舔了舔爪子。 太宰治一声轻笑，打破了会议室里可怕的寂静。 “乱步先生这么说，显然是找好冤大头了吧。” 绿眼睛小侦探得意地笑起来：“没错，还需要你帮忙了。” 第26章 通关就在眼前。 柚木相信自己对于通关判定的预估， 拉住丹尼的手，在通道上往大厅方向冲，心里安定许多。 接下来， 只需要到车库一家人会合就好了。 柚木拉着丹尼的手， 路过会客厅，正想立刻冲进去—— “卡斯蒂。” 丹尼拉住了他。 几乎是丹尼语音刚落， 大厅的大吊灯就轰然落下，发出玻璃碰撞的巨大炸裂声和小玻璃受冲击弹跳的声音，这声音对于柚木来说，几乎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怎么又突然掉下去了。 难道有人在大厅里？ 接连发生三次吊灯坍塌事件， 柚木绝不相信这仅仅只是巧合，太过凑巧的事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人作祟。 空着的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了[黄金圣斗士套装]，冰凉的鳞片带给人安全感，柚木回头看丹尼，想起他之前冲过来帮忙关门的突兀举动。 关门是托尼的意思，而丹尼的朋友托尼有特殊的直觉。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在穿过黄金舞厅时， 曾有可能遇到危险？ 按照这样的假设来思考， 直播间的好心氪佬帮自己买防御道具， 丹尼受托尼的提示帮忙关门， 就完全说得通了， 他们都是为了防止黄金舞厅里的东西伤害自己。 而黄金舞厅， 在进去第一时间，柚木其实是扫视过一遍的， 非常普通的娱乐场所， 没有人更没有什么特别的。 “呃啊——”父亲的叫声在脑海里回荡。 柚木突然想起， 杰克的不对劲，其实也是在灯突然砸碎后才表现出来；黄金舞厅也在进去后灭了灯。 也许这一切，和受人作祟突然掉落的吊灯有关？ “卡斯蒂？”丹尼单纯地看向他，“我们不去找妈妈吗。” 柚木挠挠头。 他做出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的决定：“找，当然找，但是我们还是换条路。” 他调出商品兑换处。 [怒气腾腾的拖鞋之王：包含母上大人对不听话小孩的腾腾怒气，使出全身气力投出的惩戒之鞋，可砸破所视范围内厚度不超过60cm的墙壁] [rpg游戏里的手电筒：哪个恐怖游戏会少了手电筒呢？没有一把好手电，rpg要如何进行下去呢？相信我们，这把手电永不熄灭] [肌霸专用手套：一套能让手臂瞬间拥有肌肉的大力手套，我们从不承认大力水草，因为我们有肌霸手套] ...... 他抬眼，看向另一边镶嵌着窗户的墙壁。 月色莹莹，伴随沉重黑夜穿过这扇高高在上的窗户，温柔地落在两个小孩的脚边，像一滩泉水。 丹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瞪大眼睛：“卡斯蒂，我们要翻窗吗？” 这小孩震惊一会，又傻笑着自得其乐：“那我可以把你抱上去。” “......这倒不用。”柚木嘟嚷着购买[怒气腾腾的拖鞋之王]，并点击使用，脚上一空，立刻踩到了棉制的毛绒拖鞋。 柚木怀疑地向下看去，发现这道具表面上看着，还真就像一双普通的妈妈桑拖鞋。 行吧。 他无语凝噎，最后谨慎地扫视一遍大厅。 既然可能有东西在大厅，也就是他们离开的必经之路等待，那么如果他和丹尼改变离开的路线跑了出去，这东西会干什么。 它会不会过来试图拦截。 小心谨慎的心态不会有错，柚木特别叮嘱丹尼：“等会，我们一起从这里冲出去，一路跑到车库。” 丹尼眼睛发亮，估计以为是神庙逃亡：“知道了！” 既然如此。 柚木脱下一只拖鞋，软绵绵的触感让人不禁怀疑这拖鞋是否有描述中的威力。 他上半身后倾，腰胯骨稳住重心，一手前伸，一手托着拖鞋往后放，马步标准地打开，做出一个高中体育场上极其常见的发球动作。 随后，瞄准，重重地扔出去！ “轰隆！！！” 几乎是房屋崩塌重建才能发出的轰鸣声在这面普通的白墙上猛地炸开！白色的灰尘和灰色的墙土纷飞弥漫，柚木护着丹尼的口鼻，勉强眯眼看过去，前方已经被砸开了一个大洞，洞外除了墙壁水泥土块以外清晰可见绿色的草地和空旷的户外。 「哇塞！」 「好帅好帅我再说一遍好帅」 「爆炸才是男人的浪漫，男孩也是」 「妈妈要是真用这拖鞋砸我，我估计就坐不到这里了」 柚木紧紧牵住丹尼的手，低吼：“走！” 说走就走，事不宜迟，他迈开小短腿就按照记忆的方向拼命往车库冲，丹尼一不小心吸了点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也牢牢握住柚木的手，使劲不脱后腿。 两人年纪虽小，但努力起来的速度也不容小觑。 温蒂坐在车里本是一直注视大厅出口处，被猛的爆炸声惊起扭头去看 ，便发现自己的两个孩子像装了马达一样奋力冲过来。 “这里！来这里！”温蒂惊喜地呼喊他们，一踩油门，把车开出车库；她也算开车老手了，并不是只会家务的家庭主妇，一手车技说不定比杰克还好，一个刹车加调头就把车子稳稳地停在两孩子面前。 「车技不错」 萩原研二赞同地点点头。 柚木带着丹尼迅速跳上车后座，温蒂再次启动车子。 “我们现在就带爸爸看医生，你们饿了就吃点后面的小零食。”温蒂和全家人团聚，心中原本高高吊起的心彻底放下，柔和地问他们，“怎么把墙搞成这样啦？丹尼玩什么奇怪东西了吗。” 丹尼举手：“不是，是卡斯蒂的拖鞋！” 温蒂：“拖鞋？” 温蒂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再次调转方向盘，预备绕过占地面积相当大的绿色迷宫，穿过外部大门，顺着山间大路下山。 “等我们到医院，我再好好问你们两个，怎么让妈妈等这么旧。”温蒂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下意识按平时的习惯看了一眼后视镜。 本以为是不必要的习惯性举动，但眼神往里瞟，却意外发现后面有一道小小的身影。 温蒂疑惑地再看一眼。 后视镜被她之前擦得雪亮，她睁大眼睛，从镜子里看到更加清晰的后方。 一辆车。 一辆很大的车渐渐也从车库里开了出来。 “什么，”温蒂不可思议地开口，原本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紧绷起，“怎么可能？” 那辆大车逐渐开出车库，嗡鸣的发动机声音剧烈，穿过没关紧的车窗，传到清醒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柚木从后座靠背上弹起，探出头去看车子背后。 “轰轰轰——” 发动机震耳欲聋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渐渐能看到这车的全貌。 巨大的车轮，狭小的驾驶室，高大的形体，格外眼熟的造型。 柚木知道这车，他们都知道。 这是经理留给他们的雪地车。 仔细看，狭小的驾驶室是透明的玻璃，里面持着方向盘的人，居然隐约在月色和前车灯的照耀下，露出棕色的皮毛和僵硬的脸，与其说是他本身的，更像是仿照动物做出来的丑陋劣质品，出现在雪地车上，格外地瘆人。 柚木第一次看到这样打扮的“动物人”，但极其好认的特征，还是让他立刻将这家伙与直播间观众嗷嗷抱怨的“熊脸人”联系在一起。 “这车的钥匙在我和杰克那，他怎么能开得了这个车？”温蒂失声叫道。 柚木闻言，警觉地探头检查前座，温蒂的车钥匙连着雪地车钥匙一同挂在身边，杰克裤子上的一串钥匙却早已不知何时失去踪迹。 熊脸人与雪地车在夜色下的一同出现，让本趋于平静的环境变得更加诡异，温蒂提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后方的雪地车，恨不得立即开车冲出旅馆外围。 但绿色迷宫被建筑在旅馆与外围大门的正前方，当初这样设计位置是为了更具有特色，能让观众一眼看到旅馆具有代表性的景别；此时，这样的正前方障碍物反而让温蒂不得不绕唯一的边路才能到达外围大门。 丹尼也爬了起来，从后座向后看：“妈妈，雪地车也开过来了。” 温蒂没说话，汗水从她脸上流了下来。 事实上，明眼人都能看到，这辆熊脸人开的雪地车不仅开了过来，还在越来越大的发动机噪音中，冲着轿车尾巴不断加速前进！ 越来越近的透明玻璃驾驶室上，柚木更加清晰地看到了熊脸人的模样，他的面具是微笑中的动物，此时贴在车窗上，似乎在嘲笑前方轿车上的托兰斯一家。 「我靠我靠」 「速度越来越快了」 「这家伙什么意思」 「他是想撞上来吧！」 其实按常理来说，重型车的发动运行要比轻型的小车慢，因此是不用担心追尾问题的。 但是现在，温蒂却眼睁睁看着雪地车不可思议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就要追上他们所坐车子的尾巴！ 温蒂难以抑制地飙出泪花：“怎么办......” 毫无疑问，这样疯狂的速度和惊人的体型差距，他们车子后座的两个小孩会被撞成肉饼，温蒂光是想想就要疯了。 但是这只有一条路，车子的马力已经调到最大，再也不是温蒂想提就能提上来。 柚木提着一口气，疯狂翻找兑换商城里的道具。 奈何越是心急，他就越找不到能用的道具。 [怒气腾腾的拖鞋之王]在砸墙时用掉了一只，剩下一只也在跑步离开的时候不知道遗失在哪。 雪地车逐渐逼近。 趴在后面的丹尼，甚至能和熊脸人正眼对视。 熊脸人冲着丹尼歪歪微笑的头。 一脚踩在油门上！ 在同一时刻，柚木大声喊出萩原发出来的弹幕。 “左转开进迷宫！” 轿车猛地拐弯，在地上留下重重的车轮痕迹，钻进了左侧一个迷宫入口。 第27章 轿车猛地掉头， 冲进路道狭小的绿色迷宫里。 绿色迷宫，用树篱做成高高的绿色墙壁隔绝路段，墙壁为了体验感高度非常惊人， 部分路段同样符合迷宫的特点做成死路，需要第一次进来的人反复实验才能走出去。 冲进迷宫，算得上是为了自保所做的无奈之举。 既然车子速度比不上雪地车， 那为了不立刻被雪地车追尾撞个稀巴烂， 还不如利用拐角特点暂时拖住熊脸人的雪地车，随后再想办法。 这样，无论是通关迷宫逃出去，还是在迷宫中用其他方法甩开雪地车， 都有了可实行的考虑空间。 但这些的前提， 在于他们能够充分利用好迷宫给他们速度弱势方带来的优势。 那就是熟练运用迷宫，甩开雪地车，认清到达大门的路线，为大家寻找更多的求生机会。 温蒂作为开车的司机， 是从迷宫逃生最重要的一环。 但毕竟情况紧急，开车费力同时也许不太方便回想路线。 柚木拉住身边的丹尼：“丹尼，你帮妈妈看看怎么出去， 你最熟悉这个迷宫了不是吗？” 丹尼原本在和熊脸人对视后打了个激灵，害怕地坐回座位上缩成一团， 被柚木拉住以后还哆哆嗦嗦。 可是一听到迷宫， 褐发小孩的眼睛就噌地冒起来了。 丹尼喜欢运动，也喜欢迷宫。 进入旅馆短短几天， 他就已经和温蒂在绿色迷宫跑了数次， 几乎可以说得上了如指掌。 对走迷宫的自豪冲淡了他看到奇怪东西的畏惧， 丹尼从座位上爬起来， 半趴在前座的靠背上，眼睛直视前方，回忆着指挥温蒂：“妈妈，前面可以往右边拐弯......” 温蒂听见儿子的告知，汗水滑落减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好，妈妈知道了。” 在母子俩的声音背景下，柚木看向直播间屏幕，接着呼啸风声和喧嚷人声小声提问：“你们不是拍了迷宫地图吗，帮我看看哪里的地图可以利用地形。” 「让我翻翻图库」 「居然派上用场了！」 「我不会看地图啊」 在屏幕前观看的观众们的确非常积极，立刻开始统一地滑动手指，翻找图片，说是全直播间同一动作也不为过。 「主要看你想怎么做，柚木」 技术人员迅速找出迷宫地图的照片，为萩原投屏展示，萩原研二立刻研究着地图给出建议，思索着在直播间打下弹幕。 「你是想找出最容易甩开雪地车的路径还是最快到达大门的路径，或者别的什么」 蓝色弹幕出现在屏幕上的第一时间，就被等待已久的柚木捕捉到。 “最容易甩开的路径是不是会比较多障碍物？”柚木略一思索才出口问道。 「对于这种速度的雪地车来说，障碍物是你们最能甩开它的关键」 尾部传来隐约轰鸣声。 他表情严肃地扭头，看见后边弯弯折折的墙壁尘土飞起，肉眼可见不远处隔着树墙的狼藉情况。 “砰！” 突然传来的剧烈声响让温蒂和丹尼都猛地一抖。 “没事！”柚木看着尾部墙后一片混乱，率先大声安抚两人，“继续开，还没追上来！” 确实还没追上来。 迷宫通道并不宽敞，小轿车走得已经很费力，体型宽大的雪地车更是寸步难行，不要说拐弯追上他们，每冲一步都会摩擦墙壁。 因此，雪地车显然暴躁了，耐不住性子地冲撞迷宫墙壁，试图使墙壁倒塌暴力破解来追上他们，刚刚的巨大声音就是由于墙壁倒塌传出来的。 注视着因墙壁倒塌乱成一片的不远处，他产生一个想法。 这想法冒出来就如同火烧赤壁，再也停不下来，把想法与选择联系在一起，柚木果断点头：“行，那就要容易甩开的。” 萩原研二比出一个了解的手势，技术人员适时凑过来，和他一起讨论着，在屏幕图片上把甩车路线勾画出来。 「没法发图片，所以接下来我会把靠近大门一段复杂地形跟你说清楚，你尽量在最后一段路里开进我们帮你规划的路线甩开他们，就算不在路线内这地形应该也足够拖延时间了」 柚木肯定地把脑袋点下去：“麻烦学长了。” 「不麻烦，你接下来听好了，大门最近一段路的地形是这样的......」 一大长串字连带着描述出现在屏幕上，柚木努力地把生硬的文字转化为脑海中的空间立体地图，便于保存和理解。 「我也来帮忙复制，绪方警官慢慢记......」 「复制内容：......」 普通围观的观众对着屏幕帮不上忙，但他们身临其境地为柚木的处境紧张起来，翻找萩原研二的指示路线给柚木反复出现在屏幕上，以免内容太多弹幕太快柚木记不住。 于是这时候，屏幕上几乎是刷屏的长弹幕，像一条条小蛇密密麻麻地从屏幕穿过，眼睛追不上前一条就可以看后一条弹幕，直播间成为人力提词器。 是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和关心。 柚木觉得自己进直播间以后，好像情绪波动越来越大了，他本来是个淡定的大男人——但现在，继之前和萩原对话眼红后，“淡定的大男人”又觉得喉咙干哑，眼角酸涩了。 他仓促地借着提词器记下大致路线，状似看兑换商店地低眉，掩下那一点酸涩感。 兑换商店一切如旧，琳琅满列，但柚木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买需要的东西，手指下划，一直到看见自己想要的才停下手部动作。 [人生难得油你：空投式油桶，可用油腻遮挡住指定对象的所有视线，取材于一切爹味过头霸总文学，保证油味正统，必要时刻还能拿来给发动机加油] [退、退、退：过年常用爆竹，投掷在指定对象脚下可接连三次造成小型爆炸式击退效果，让指定对象展现出退、退、退的标准武术动作] ...... 很好。 看上这两个了。 柚木眯起眼睛，立即从兑换商店里购买了[人生难得油你]和[退、退、退]两个道具，为了以防计划失利，他再次购买了一副[怒气腾腾的拖鞋之王]。 「哦哦哦买道具了」 「所以不用复制了是吗」 「买的这两个还不错欸」 “我们快出去啦！”丹尼一声激动的呼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直播间的观众们。 还有他前座的杰克。 只见杰克眼睫颤抖，脖颈皮肤抽动，似乎要再次苏醒的前兆。 柚木同样从座位上爬起来，保持着身体的平衡爬到了前座，探头说道：“妈妈，接下来按我说的走！” 温蒂此时已经冷静不少，但意外地相信两个孩子，对两个年龄相当小的孩子的任何话都听进去了：“好，宝贝你说。” 相互信任的配合能让危险的境地也拥有新的希望。 “等会那个入口，你不要往前直走，往左边绕过去......” 他一边出声，一边顺手摸起放在驾驶位和杰克中间的[物理神器水管酱]，手起管落，蝴蝶结飘带再次在空中飞出美妙的弧度，给杰克脑袋后边补了一记。 杰克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就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补刀这方面，绪方警官是不会失手的。 柚木面不改色地放下[物理神器水管酱]，继续他对温蒂路线的指挥：“对妈妈，继续拐弯。” 温蒂顺从如流地照做。 “轰轰轰！！！” 背后轰鸣声再次响到曾经咫尺距离的地步，甚至还伴随着一座座墙壁倒塌的坍塌声，只往后看一眼，就能被身后树枝飘扬灰尘弥漫，其中还隐隐有巨大身影的情形惊到。 仿佛后面的追逐者也发现大门临近，不顾一切地加大了暴力突破的马力，撞翻墙壁加速逼近，速度再次提升到一个雪地车不应该有的地步，再加上雪地车自带的强大突破障碍跨越复杂地形的能力，几乎没有人会怀疑，这家伙能在他们冲出门之前撞上来。 按照柚木指示路线不断拐弯的温蒂已经不敢在看后视镜，她心脏就没落下来过，血丝蔓延在反复受到惊吓的眼球上，扶着方向盘的手虽然颤抖但也抓得死紧。 精心规划的路线起到了一定的甩开作用，至少不用担心被雪地车咬住屁股，而是略微担心不断砸下来的墙壁。 柚木返回后座，他盯上车子上方的天窗，三两下把后座上方的小方块掀开，踩着后座沙发努力撑了上去，车子上方冒出他的小脑袋和一部分上身。 “哇！卡斯蒂好厉害！”丹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身边弟弟的一系列利落举动，很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宝贝？” 温蒂看不见后座的情况，只能稍微听到一些动作声响和丹尼的夸赞，猜测孩子在干什么。 柚木在上方，额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还不时有树叶和灰尘飞进嘴里，他费劲地吐出一口叶子，大声喊道：“没事妈妈，继续按我说的方向开！” “注意安全！”温蒂同样大声回应，身子侧开，让轿车再次拐进下一条路。 风与灰在脸上扫荡，柚木全神贯注地探出身子往后看，计算着后方雪地车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四面。 三面。 两面。 他以间隔墙壁为计算单位进行倒数，咽下一口唾沫壮胆，车子外的肩膀耸起，手指已经把道具栏调了出来。 第28章 为了甩开而走的弯路争取到一定的障碍物， 雪地车不断撞破一面又一面的墙壁，本就刺耳的轰鸣声更加喧嚣，像是被绕来绕去的路惹急。 但在它气急败坏的加速暴力撞破下， 这些墙壁并不能起到非常好的甩开效果， 在温蒂绕进最后一个通道， 离大门还有几个拐弯处时， 雪地车“嘭”地再次撞破一道墙，离他们的车只剩下一面墙的距离， 死死地咬在身后。 柚木动弹手指。 他知道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雪地车翻越障碍的性能本就强得可怕，再加上它诡异的速度，这样的配置， 出了大门， 在唯一下山的路上，近乎是无敌的。 完全可以估算到，在山路上被追尾的可怕结局。 温蒂还在按照柚木之前说过的指示，继续往下一个拐角转弯，离大门更加接近。 雪地车还在提速。 柚木点击道具栏， 取出[退、退、退]。 一串爆竹挂在他的手上。 不过， 柚木的计划里，本来就没有让雪地车追到山路的想法。 “嘭隆！！！” 伴随着墙壁猛地坍塌的声响，熊脸人的雪地车披着满车落叶和藤蔓出现在他们眼前！ 就是这时候！ 柚木另一只一直撑着车顶部的手迅速离开，换成一遍的臂膀强行抵着车天窗， 手指离开车顶后迅速飞舞， 在道具栏上锁定投放目标；另一只拿着[退、退、退]的手则尽力抡圆，伴随着脚部的掂起动作借力往雪地车的方向使劲投掷过去—— 丹尼：“哇！” 顺着自家弟弟的动作， 丹尼眼神的聚焦点跟着动态移动， 从车顶飘到手上， 从柚木手部转移到飞出去的红色不明物体。 在孩子的视线里，这个红色不明物顺着柚木的投掷动作飞出手指的约束，接力道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以锐不可当的势头当头砸到雪地车突然一片漆黑的挡风玻璃上。 山呼海啸的爆炸声猛地响起—— “轰隆隆！” 这爆炸声有如雷鸣，明明扔的是挡风玻璃，声响来源处却是雪地车的轮胎底下，丹尼睁大眼睛，亲眼看着巨大无比的雪地车被轮胎底下的爆炸震得往后弹射！ 温蒂从后视镜看弥漫开来的爆炸烟云，声音惊得变调：“什么？” “不碍事！”柚木迅速从车天窗上缩下来，把车天窗用力合上，“妈妈，最后一个拐弯，快把车子开出迷宫！” 黑发女人咽下疑问，握紧方向盘，再次来了一个大拐弯。 与车窗边迅速掠过的墙壁同时出现的，是一次又一次爆炸声响。 “轰隆隆！” “轰隆隆！” ——以及轮胎沉重的砸地声！ 听者几乎可以想象，车轮因爆炸反复掀起，，像天上有一只无名巨手一样，伸出手来把整辆车狠狠地向后揉搓。 高速驶出最后一道迷宫走廊，再次一拐弯，大门施施然出现在眼前。 温蒂单手握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去摸车边的钥匙。 她的钥匙都挂在一个环上，包括眼前的这扇大门钥匙。 “妈妈，”柚木坐回来后，丹尼仍然一直反趴在车后座，注视车尾的一举一动，“后面起火了。” 温蒂愕然注视着后视镜。 只见背后那座雄伟的绿色迷宫逐渐弥漫出黑色的浓烟，火光烈焰在尾部焦黑的绿色墙壁上吞噬树叶藤曼，整个偌大的迷宫就像是一推就倒的积木一样传递着火焰，进入烧灼状态。 一阵和风刮过，火焰更加凶猛。 柚木安然坐在车上，把[怒气腾腾的拖鞋之王]装备到脚上，弹幕叽叽喳喳的讨论暴露出突发火情的真正原因。 「原来油腻真的可以拿来当汽油吗」 「那个道具本来就是油桶吧」 「把油桶同时倒到雪地车挡风玻璃和周围墙壁上，真不错的想法」 「其实看他买了这两个东西我就多少料到了」 温蒂一个刹车把车子停在门口，三步作两步跳下驾驶座，哆嗦着把钥匙塞进大门锁孔。 手部一个轻扭。 门“吱呀”一声打开。 依然是无边的黑夜，但外边连空气似乎都要清新许多。 不。 是因为身后传来的呛人烟味！ “妈妈！” 背后响起剧烈的撞击玻璃声和呼喊声。 温蒂刚颤抖着把门锁打开，正准备跑回车上，就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她迅速扭头，所看见的东西却让她震惊地睁大眼睛，几乎是崩溃地往回冲过去—— 在她身后，丹尼在车窗上奋力拍打玻璃，脸和手都被玻璃压出印子； 而车后不远处，一个浑身披着火焰、油脂缓慢向下滴落、周身散发着毛绒焦味的“火焰人”带着一身烈火，以猛禽才能达到的疾速向车子尾部扑过去！ “不！！！”已经无法分辨是焦炭还是眼泪糊在脸上，温蒂拼尽全力迈开腿，想把“火焰人”从她孩子在的车边推开。 在这危急关头—— “啪！” “嘣！” 两个不同的声音近乎同时出现，但是后一个火器的声音要更响亮点。 “火焰人”先是头部往后一仰，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随后往前扑的动作又被一个飞过去的不明物体狠狠砸中胸部，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直接带着火焰撞破迷宫外部墙体，一路飞进燃烧着的火焰里！ 温蒂含着泪眼看去，自己的小儿子已经拉着丹尼的手，推开车门跑到她身边了。 “妈妈。”丹尼不松开柚木的手，又用空出来的手拉住温蒂。 小孩子的手很小，也很温暖。 温蒂怔愣片刻，蹲下来一起抱住两孩子，眼泪几乎像雨一样落下。 “女士，女士！” “托兰斯女士！” 好几道人类呼喊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伴随鞋子的脚步声，丹尼懵懂地在温蒂的怀里抬头，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还有其余几个高大的男人。 是黑人厨师长迪克和山下联系人员。 迪克穿着凌乱，手里握着的枪还隐约冒着烟，黑黝黝的脸上满是亲切的关心：“没事吧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丹尼眨着眼睛看他。 迪克带着几个人，走近了看温蒂情绪激动，不好直接上去说话，便直接和探头看的丹尼说话：“好在我没上定好的飞机，不然我可没那么快来接你。” 他微笑着，大手放到耳边，比出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丹尼歪歪头。 跟来的山下联系人员也是衣着凌乱，像是刚从家里急急忙忙地赶出来，正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燃烧的迷宫，口中不时发出感叹之词。 [天下第一毛豆奶油喜久福为您购买使用[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 「道具已投放，请注意查收」 不知哪来的一阵狂风吹过。 迷宫上的火焰顺着猛烈的风向，瞬间向旅馆吞噬而去！ “风变大了，”迪克面色一凛，也管不上温蒂的情绪问题，立刻强行托起温蒂往门外的越野车里跑，大吼一声，“这里危险，快走！” 几个山下联系人员不再无谓感叹，三两下把车上的杰克拖了出来，扛着人冲上越野车。 丹尼被放在后座靠窗，和弟弟妈妈挤在一起。 越野车驶动，丹尼趴在窗前，看着燃烧的旅馆渐渐后退，感觉到一丝异样。 在熊熊火焰里，似乎有无数双手摇晃着想爬出来，里面有白的手，也有黑的手，但在无情火焰里，这些手的肤色也没什么区别。 他抬头。 有些惊讶地发现，旅馆最高处，站着一个人。 丹尼努力眯起眼睛，但也只能看清楚，那个人站在燃烧的旅馆最高处，做出拉拉链和脱衣服的动作，还从脸上摘下了什么。 旅馆最终被甩在车后，再也看不到什么。 车前座的人们骂骂咧咧地谈话：“一会下去得叫灭火的来吧？” “这大晚上也不太好上山。” 颠簸的路上，丹尼突然觉得有点不受控制。 他情不自禁地扭过头，冲着身边说道：“再见。” 说完，丹尼就迷惑地捂住自己的嘴。 迪克也从车前，状似不经意地回了一次头。 在丹尼身边，坐着昏昏欲睡的弟弟，和激动流泪的妈妈。 丹尼竖起一根手指，直直地看向它。 “你在和谁告别，”丹尼懵懵懂懂地说，“托尼？” 然而此时，只能听见车前男人们说话的嘈杂声。 - 又是一天清晨。 明媚阳光，天晴明朗，空气清新，人们零零散散地在街头奔走，一位黑人男子提着大包小包，敲响了街头一扇棕色的木门。 “来了来了！” 伴随着女子的回应，木门被打开。 门里是一个褐发的小孩，踮脚扶着门把手，直愣愣地看着他，背后还有一位黑色短发的瘦削女人。 是丹尼和温蒂，来拜访的则是迪克。 “......他们调查说，没有人在迷宫中的死亡痕迹，”迪克坐在桌前，手捧着丹尼端过来的水，面容严肃地说道，“但是老警员杰里却让我告诉你，有个人和你描述的熊脸人有些相似。” 温蒂也拿着一杯水，皱着眉坐下：“谁？” “死了。”迪克平缓的语气像是在娓娓道来一个久远的小故事，“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人好像因为爱情，总在那栋旅馆里穿动物套装，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死了。杰里以前在卷宗里看到过这个记录，觉得有些像。” “但其实要我来说，也许没什么关联。那个旅馆烧毁后，底下全是白骨，有印第安人的，也有白人的，兴许就有那个熊脸人的——丹尼不是说那家伙在旅馆上吗？作恶多端的旅馆不会再重建，就没必要拿那么旧的事情吓唬自己了。” 温蒂：“......” 迪克咳了一声，转开话题：“你们最近怎么样，听说托兰斯先生好多了？” 温蒂低眉，把水一饮而尽，才缓缓地说道：“刚下山接受治疗的时候疯了点，现在确实好多了。” 迪克关切地看向她。 温蒂像是找到了能吐露心声的树洞，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丹尼和卡斯蒂都恢复学业了，我也找了个工作，妇女协会说可以提供一点帮助，家里积蓄还存着点，算是能熬过去。” “说实话，我有点考虑离婚的事情。” 迪克聆听着她的倾诉。 “这次算是给我留下阴影，我不知道和杰克未来怎么办。”温蒂闭目，“但是这件事，还是再过一段时间再说，杰克以往对家其实不差，我会在他病治好后再和他讨论这件事，其实离得也快了。” “需要帮助可以找我。”迪克主动说道，“我算是认识一些这方面的律师。” “谢谢。”温蒂冲他感激地笑笑，“我会尽力争取两个小孩的抚养权，你以后还能来找丹尼玩。” 她知道，迪克和丹尼因为托尼的缘故交好这件事。 迪克微笑，侧头看过去。 丹尼和卡斯蒂正在玩车，两个小孩拿着车，无忧无虑地在地板上嬉戏着。 迪克凝神看了一会，突然问道：“卡斯蒂怎么好像......” “嘘——” 迪克止住话，有些诧异地看向温蒂。 这个黑发女人神色温柔，身着红蓝相间的裙子，阳光洒在她的发丝上，衬托出温暖宁静的氛围。 她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不要问他。” “那孩子只是睡着了，像托尼一样，兴许还会回来的。” “他也是我的孩子。” 第29章 《拖鞋永远的神， 懂得进》 1l楼主 rt，我永远爱拖鞋之王 2l 看到标题我就进来了 3l 草懂得都懂 4l 看来是看了直播的同道中人 5l 嘘嘘嘘 不是宣传说不能提吗 6l楼主 没提 提的是拖鞋 7l 说真的，那个怪物冲过来的时候吓死我了 还好绪方一拖鞋砸过去 8l 能不能不要拖不拖鞋的 请叫它[怒气腾腾的拖鞋之王] 9l 理涛， 其实拖鞋飞出去前，黑人的木仓就给怪物爆头了吧 但我感觉子弹对怪物没啥用 10l 同意 木仓爆头也就图一乐， 真要打飞那还得是拖鞋 11l 不是， 凭啥不能公开讨论直播间 警视厅不都表明态度了吗， 那个什么萩原警官 12l 但是警视厅自己内部也有分歧吧 目前只是默许萩原警官提供帮助， 对外就说沉迷主播友情支助 13l 国会也啥都不说 不愧是我们无能政府，看来只能靠高中生来拯救世界了 14l 傻吗 说了才有毒吧 隔壁国听到我们公布这种事， 估计以为我们是迷信的傻子 15l 难道不说就显得我们很聪明吗 16l 说不说别人都知道了啊 就算限制了进出国，这几天在大厦下面还是很多外国人转悠 17l 有病？ 那总比我们小贫民揣揣不安来得好，需要你们帮大人物操心？ ...... 45l楼主 封楼了 能不能不要进来提别的 我本来只想讨论拖鞋 - 除去这个拖鞋的帖子，论坛各个版块里同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无数个讨论贴， 冒泡率几乎是往日的几倍有余。 《理涛， 通关第一关后下一个是什么》 《pbc开店， 兽人装突然卖了很多》 《因为沉迷网络主播对上班都没兴趣该怎么办》 ...... 类似标题的讨论贴在高层难得统一的沉默下，避开关键话题， 借着一些直播间的细枝末节与网友讨论，把楼吵得越来越高。 实际上，包括论坛在内，近乎所有线上社交平台都有意无意地上传许多相关内容，即使被管理员一个个地屏蔽掉也能像春季嫩苗一样一簇接一簇地无休止冒出来。 一个保密性极高的会议室里。 “可以说说您的想法吗？”坐在大长桌另一边的西装男人提问。 这个西装男人身子前倾，眼睛也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白发男子，显然， 他提问的对象正是这位白发眼罩男子。 “什么？”白发男子懒洋洋地说道。 他坐姿很不端正， 最能流露情绪的眼睛也莫名被黑色眼罩遮盖， 嘴角上扬，手里还拿着手机滑动屏幕，似乎觉得很好玩。 会议桌对面坐着不止一个西装中年人，虽然未必按穿着划分为一伙人，但实际上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有相同的疑惑。 “我们知道，您是有着‘最强咒术师’称号的特技咒术师五条悟，实力不同凡响，”另一位西装男人不等身边人继续问下去，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那么我们想知道，您为何会斥巨资购买道具.....” “哦，”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撑起上身，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什么道具。” 西装男人：“您买的道具......” 五条悟：“念出来我才知道。” 西装男人头上渗出一粒粒豆大的汗珠，笑容也尴尬起来：“这、您就不要在开玩笑了。” “念出来。” 坐在五条悟身边的男子不禁同情地看向他。 而西装男子附近的家伙们也统一保持了沉默，紧绷着脸，没有帮忙说话的意思，显然是不想一同被戏耍；但眼神又默默地投向他，暗含催促的意思。 “吹啊吹啊、我的，”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艰难地吐露出那几个字，“骄傲放纵。” “噗。” 不知道是谁一不小心暴露笑声，西装男子登时涨红了脸，脖颈抽搐地左看右看。 五条悟露出一个捣蛋成功的孩子气笑脸，这会倒是积极了，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因为那个旅馆很古怪，所以干脆一起烧掉好了。” “.....就这样？”西装男子难以置信，自己用社死换来的回答竟然如此简单。 但在远处，也有一人和他发出同样的疑问。 “真的吗？” 夏目贵志坐在猫咪老师面前，同样疑惑地说道：“虽然知道旅馆不一般，但直播间的237房间不应该是罪魁祸首吗......” 肥嘟嘟的招财猫骄傲地扬起尾巴：“看来你还是没摸到本质啊！” 它看向夏目疑惑的眼神，还是絮絮叨叨地给出解释：“237房间可不是一切开始的地方，这个旅馆的诡异力量在旅馆内各处都能使用，当然不是一个小房间能做到的。” “这么说吧，”猫咪老师舔舔爪子，“这一切的开始是旅馆本身，旅馆本身导致237的血案，所以一切的开始与尽头都是旅馆本身。” “这个旅馆估计本身建得时候，就伴随着血腥与暴力，你看到的黄金舞厅里，不是有很多断手躯体嘛，估计就和旅馆的血案有关；而熊脸人，看来也是这个旅馆血腥历史的一部分了，你看他明明是个人样，却要穿成狗还是熊的样子讨人喜欢，估计活得不怎么样，会成为旅馆里无法离开的一部分也说得过去了。” 夏目努力弄懂猫咪老师说的一大串内容，尝试性地分析道：“所以旅馆历史里的怨灵，造成了上一任看房子大叔的惨案，而惨案相关地237只是旅馆诡异事件的一部分......” “可以这么说，”猫咪老师点点它可爱又好笑的毛脑袋，“这旅馆不一般，有引诱人心的能力，所以才能让上一任守房人和这一任一起发疯想杀人，用鲜血滋养它的存在与能力；如果引诱的家伙被制裁，就会让旅馆里的其他东西去间接地解决人。所以如果不烧掉，未来总有人会重蹈覆辙被害。” 夏目松口气：“那就好，历史不会再重演了......欸。” 茶色头发的少年目光澄澈，像是想到了什么其他的东西，立刻打开手机手指滑动。 猫咪老师好奇地走过去。 “多纳组织...嗯。”夏目在搜索栏上敲击出字符，念叨着说出自己的思考结果，“我在想，猫咪老师，这酒店的背后的历史，或许我们能知道。” 猫咪老师睁着笑眯眯的猫眼，期待他的结论。 “我记得，在他们入住之前，绪方警官的父亲曾经提起过，这栋酒店的历史。”夏目从手机搜索页里抬起头，目光真诚而激动，“他们提到，在前殖民地时代，多纳组织曾经在这里停留过，互相残杀；而这栋旅馆建筑的位置，也许正好是在那些印第安人的墓地上面。” 他回忆起直播间注意到的一些东西：“恰好，旅馆内部有大量印第安元素的东西，挂毯，画，帘子子之类都有，而且熊其实也算是印第安的，神兽。” 夏目说出自己的分析，下意识看向猫咪老师，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脸红道：“怎么感觉我在学民间怪诞小说编鬼故事的背景呢。” “不，”猫咪老师歪头，“也许你说的非常正确哦。” 夏目：“啊？” “反正世界上都有妖怪这种东西了，有点怨灵也算不得什么吧，”猫咪老师懒洋洋地趴回地上，“反倒是你说的，从这样血腥的地方诞生的东西，很合情合理嘛。” “那，”夏目忍不住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那我们世界里，也有怨灵这种东西吗？” 在地上摊成一团的猫咪老师晃动尾巴。 - “我们的世界，也会有这种东西吗？” 对面的西装男，同样冲五条悟等人问出这个问题。 五条悟抓抓他飘逸的白发，修长的五指插进茂盛的头发里，动作看上去对这个问题十分苦恼。 “啊，谁知道呢。”他的回答轻飘飘的，“连咒灵都有了，这东西也说不准吧。” 西装男们如丧考妣。 会议结束后，五条悟跟着咒术界人士一同站起，目送西装男们离去的背影。 “不知道他们要怎么表态了，”站到身边的一个老头说道，“你真觉得会有鬼怪这种东西？我活这么久，还真没见过。” “对谁我都是那句话，咒灵都有了，这东西出现很奇怪吗？”五条悟嗤之以鼻，“真要说起来，你这辈子没见过的还挺多。” “你！” - 六个四直播间伴随着通关第一片场变成黑屏倒计时，看不见任何绪方柚木的身影，但在此等待的观众人数仍然居高不下，不时有弹幕弹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没有势力的手可以插到直播间里，观众们都发现了这点，他们越加肆无忌惮地猜测着下一个片场，以及直播间再次开启的时间，甚至还有人随手打赏几块钱。 为主播买道具这个功能因为五条悟最开始的操作受到大家的关注，但经过森鸥外和最后的狂风试验后，这个功能仅限于打赏最多的三位可使用。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远的眼睛和手，也同样聚焦在这里。 但倒计时不会为任何变化所动，无情地进行着它自己的倒数。 下次直播，将开启在四小时以后。 第30章 “柚木君， 柚木君？” “要上课了，快醒醒，柚木君。” 女孩稚嫩的呼唤声在耳边反复回响， 周遭还伴随着喧杂的孩童吵闹声，而后又逐渐归于平静。 手臂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正在有力道地推动他。 柚木从空洞昏沉的意识中清醒，从附上的温热手掌开始，渐渐复苏对身体各个感官的知觉。 腿部自然放松，臀部有物体支撑，背脊和脖颈微微弯曲，手臂交叠放置在垂下的脑袋下方遮住双眼， 碰触到带有体温的木制感。 脑袋从刚苏醒的懵懂变得清醒，柚木撑起胳膊把头抬起来，用刚恢复的视觉看向温热手掌的方向。 他看见身旁站着一个梳着齐刘海的长发女孩， 黑眼睛明亮澄澈，个头较小， 穿着日式国中生校服裙子， 关心地摇晃柚木的一只胳膊。 柚木愣神。 他不认识这个女孩，无论是在警视厅还是在孤儿院。 但很快，他又把杂乱的思绪清理一空，猜测出，自己也许在片场。 目光扫向一旁， 虚空屏幕上的弹幕迅速飞过，很快就把页面铺得满满当当， 右上角的人数达到一个恐怖的高度。 700万。 「开了开了开了终于开了」 「定时蹲点过来看」 「上班偷看的举手」 「上课偷看的也举手报到」 「这女孩谁」 「换地方了吗， 这是在哪」 杂七杂八的讨论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打赏把小小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没有太多的有用信息量。 柚木顿时清醒许多。 他扫视四周， 打量自身上下，迅速确定了目前的处境。 早晨明媚的阳光地穿过玻璃窗，撒进满当当摆放木制桌椅的学生教室，传来轻松温暖的感觉，他本人坐在后排靠窗的座位上，学生制服女孩站在一旁，除他们以外，只剩下零星几个行色匆匆的学生走出教室。 一片祥和的样子，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学生教室。 难道这个片场，是以学校为主题吗。 他收回视线，女孩的呼喊与摇晃让他转移聚焦点。 “柚木君，你还好吗？”女孩皱眉，眼里担忧更添几分，“体育课要开始了，如果还是不舒服的话，就去医务室吧，我帮你跟美智子老师请假。” 对视上女孩的眼睛，脑内已然存在的记忆片段闪过，柚木强忍着观看回忆的晕眩感，扯起嘴角说道：“没事的，我可以，谢谢小泉同学。” “我看你还是不太舒服，来的时候到现在都一直趴在桌上，”小泉显然还是不太放心，贴心地扶他起来，叮嘱道，“如果等会还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哦！” 柚木微笑：“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啦。” 重新梳理清楚繁杂的记忆，脑内的胀痛和晕眩感瞬间缓解下来，他婉拒了小泉同学的搀扶，和她并排走出已经空荡荡的教室，往体育场赶去。 这次接受记忆比上一次要难受得多，柚木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学生制服，很大原因是附身人物的年龄不同了。 他在更衣间和小泉分开，换上体育课要穿的衣服，又去卫生间慢悠悠地洗了个手，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长相。 其实非要说的话，对着直播间屏幕也可以，但是屏幕前有太多观众，弹幕也密密麻麻，还不如多走两步。 上一个片场，柚木坐上越野车，系统就提醒第一片场已通关，随机他就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就已经成为这所学校的国中生，仁科柚木，刚刚是和自己交情不错的邻桌，名叫远山小泉。 仁科柚木这个身份比卡斯蒂要大很多，已经是个像模像样的少年了，柚木对着镜子打量一番，发现这身体说是国中版本的绪方柚木都不为过，明亮眼睛混血儿五官，还有些不明显的婴儿肉，俊俏中带着可爱，眼角的痣仍然安好地存在着。 他稍微理理衣领，思绪仍有些混乱。 直到现在，柚木也无法确认，上一个片场经历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是个标准的无鬼神论者，但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都有种难以用逻辑解释的诡异之处。 在和观众解释通关规则的时候，柚木使用了影视剧为参照物，向大家猜测通关目标。 但既然如此，问题又来了。 既然片场可以用影视剧的逻辑说明，那么他所经历的片场，确定是没有任何架空幻想元素的正常片场吗？有没有一种可能，片场本身就具有超现实因素呢？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又变成了，目前这个第二片场，是否也有“超现实”因素。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柚木离开卫生间，走进体育课上课地点室外操场。 是否存在“超现实”因素，柚木需要通过接触证明。 - “第一名！” “第一名！” “还是第一名！” “哔——”高高扎起马尾的体育老师美智子鼓起腮帮，吹响解散的哨声，原本聚集在她腿边的小鬼头们纷纷三两成群地离开，柚木百无聊赖地走在后边，被美智子老师鼓励地摸摸头。 “今天表现还是很棒嘛！”美智子老师笑眯眯地夸奖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俏皮地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塞到柚木兜里，“跑太猛要好好补充能量哦，今天怎么连水都不带？你的理佳姐姐知道了要说你的。” 她口中的理佳姐姐，是仁科柚木的亲姐姐仁科理佳，两人相依为命生活在小房子里，姐姐时常会来关心弟弟的学习生活。 美智子塞完糖后，便转身离开了操场，柚木目送她离开的背影，肩膀被一条胳膊拍得一歪，发小山本悠树毛茸茸的脑袋挨了过来，伴随着大声的抱怨。 “太过分了，柚木！”山本悠树幽怨地说道，“明明我还担心你和小泉说得那样不舒服，结果抽查体育的时候，你明明比我们所有人都精神嘛！” 柚木扭头：“本来小泉同学就是太担心了而已，昨天感冒了，今早睡一下就好全了。” 年龄设定长大，这副身体的运动神经和国中的绪方柚木一样好，这是件不错的事情。 他反过来打趣发小：“我这样体育好的身体当然也好了，生的病一下就好，哪里像你，感冒能躺三天。” 山本悠树瞪大眼睛：“喂！过分啦！” 柚木笑着做出“抱歉抱歉”的手势，山本悠树嘟嘟嚷嚷，还是得意地原谅了他。 这家伙原谅柚木后，挠着头看来看去，问道：“解散了，但是今天大概不能打球。” 解散后的体育课不受老师组织，由学生们自行寻找体育活动，打发体育课剩下的空闲时间，通常在这个时候，山本悠树和柚木会拉着其他人去打球。 “为什么？”柚木眼前一亮，觉得这也许和片场主要剧情有关，“学校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山本悠树不解地看他一眼：“没发生什么啊，除了开学没什么事情。” “那你说不能打球？” 山本悠树翻着白眼，给他背上重重来了一拳：“知道你早上睡过去什么都没听到，所以说听我讲完啊！” “我说不能打球，是因为借球管理人换啦，那家伙太老，这学期回去休息了。”山本悠树慢悠悠地说道，“换成国小的真理子老师了，在招到新的管理人之前，借球室交给新入职的真理子老师代理，但是今天上午，真理子老师忘记带钥匙了，所以这节课我们玩不了球。” 真理子。 柚木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印象，但这名字很常见，他一时间不确定是现实生活中的还是仁科柚木认识的真理子。 「国小老师兼职借球室管理员？」 「这个代理其实不太合理」 「找个管理员挺好找的吧」 「管理员而已，至于让老师代理吗」 柚木瞟一眼弹幕，将里面的质疑顺嘴问出：“为什么要让真理子老师代理，这不太合理吧。” 他的发小显然喜欢八卦。 这家伙眼睛放光，也不管到底玩什么体育项目了，把柚木上身微微一按，就跟着低下头小声八卦：“我跟你讲，你问其他人，他们都不知道的，但你问我就问对了，我就是很清楚这个原因哈。” 柚木顺从地接上他的话：“所以为什么呢？” “其实也很简单，真理子老师得罪人了。”山本悠树慢悠悠地说道，“她本来就是新入职的国小老师，但教书方法好像和她们年级主任有点冲突，人长得又漂亮，被讨厌了呗，我们国小的惠子老师当初不也这样吗。” “现在是强行要她代管一个借球室，加个没用的工作，估计接下来还要她加班改卷子，接收问题转学生和要求家访回执吧，她们主任折腾人向来这么几手，挺小气的。” 「倒也不是所有主任都这样（弱弱）」 「说真的，上级压榨下级在学校很常见」 「我以前的老师也被这样整过」 “没人觉得不合理吗？”柚木皱眉。 山本悠树左右看看，小心地冲他比了比手指。 他低声说道：“那老女人好像上边有关系。” 柚木反感地闭闭眼。 “不提这个了，”山本悠树看他神色不对，知道自己小伙伴十分厌恶这种事情，立刻换了个话题，“与其说这个，还不如谈谈下午放学去哪玩呢。” “回家啊，我姐姐还要回家的。”柚木把真理子的事情默默记下，心里开始怀疑这是一部职场剧，“还是说你想去哪玩，电影院？娃娃机？小吃街？” “喔，都不是，”山本悠树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们学校隔壁的那个烂房子明天要有人住啦，要不要和我在他们搬进来之前去探索一下？” 柚木迷惑地拒绝他：“不去，烂房子有什么好去的。” “欸，你不知道吗，”山本悠树激动地说，“那房子死过人，我们以前还叫过它‘鬼宅’来着。” “来吗，第一次去真正的鬼宅探险！” 柚木：“......那更不去。” 第31章 “那个烂房子不是有人租了吗， 那应该也收拾好了，”柚木说，“那你现在过去， 不就是强闯民宅？” 山本悠树挠头瘪嘴， 憋屈地加快往前走的脚步。 柚木跟上他的步伐：“如果死过人就算鬼宅的话， 真要算起来，全世界鬼宅多了去。” 山本悠树开始痛苦地挠头。 自从提了鬼宅计划，仁科柚木就似乎被戳到了哪根神经上， 一直试图打消他去鬼宅探险的意图，不断地解释鬼宅等属于迷信不科学， 一路解释到现在放学。 “你如果真要去，就别怪我跟山本太太告状了， ”柚木看他仍然不死心，索性相同的路段也走到最后，干脆放出最后的杀手锏，“你看山本太太拦不拦你。” 山本悠树哭丧着脸，在十字路口不舍地磨来蹭去。 “不去了不去了，”他最终还是选择投降，失落地叹口气， “唉真可惜， 等新住户住进去，咱们就没法见那房子长什么样了吧。” “你可以和新住户搞好关系再进去，不妨碍。” “那就没有鬼屋探险的感觉了啊！”山本悠树嚷嚷着叫道， 对上柚木的眼神又立即怂怂地低下头，“知道了知道了， 我不会去的， 你可不许告状。” 柚木无奈：“你不私闯民宅， 我才不会告状。” 他和垂头丧气的山本悠树在十字路口分开——实际上这家伙也没多失落，哀怨了半分钟不到，就兴致勃勃地跑去家门口的游戏屋了。 不管了，柚木收回目送的视线，反正这么近，山本太太一会肯定会把沉迷游戏的发小拎着耳朵揪回去的。 「少年人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所以这次片场好大，到底怎么通关」 「我觉得有必要打听真理子的事情，这必然是职场剧」 弹幕说的不无道理。 相比起第一片场旅馆的局限性，这个相对年龄较大的身体反而给通关目标的破解带来障碍。 在第一片场，因为三岁小孩必然的依附性，他是被动地由家人带到旅馆，从而确定旅馆是片场； 但在第二片场，国中生的年纪却注定柚木可以在多个地方游荡，进而无法确定片场发生地。 目前，柚木确认嫌疑片场目前有三个。 学校，户外某地，还有家里。 必须确认，到底哪个才是第二片场发生地。 他领着书包，经过回家的街道，这种下班放学的时候，人最多，纷纷攘攘人头耸动，每个人的脚步都放慢，温暖的氛围下，喧杂而亲切的叫喊声是再自然不过的。 “嘿！仁科家的小子！” 有人这样呼喊。 柚木适应得很快，几乎片刻就转过身，走向呼喊的来源。 是家里附近卖早餐的三河大妈。 “大妈好。”柚木走到她跟前，礼貌地打招呼。 大妈则用关爱的视线扫视着他：“还好吗，小子，你上午昏昏沉沉的样子可把你姐吓坏了。” 柚木：“好多了，谢谢大妈。” “好多了就好，早点回去吧，带这个回去吃吧。”大妈从自己的摊子里翻翻找找，拿了一袋面包硬塞进柚木怀里，“你姐也不容易，两小孩，要好好保重身体。” 柚木赶忙收回手：“不用的大妈，真不用！” 但大妈的手这时候跟铁铸的一样，硬生生把面包摁进去，拿都拿不出来：“好啦，拿着吧，我看你姐没买太多菜，要吃不饱就吃点面包，拿着。” 柚木一愣，追问：“我姐回来了？” 仁科理佳作为一个有兼职工作的大学生，通常会比较晚才回来，这个点一般都在兼职工作地或者社会救助中心当义工。 他得到了大妈肯定的回复。 - 带着大妈热腾腾的爱意回到家里，柚木摸出钥匙，扭动锁头，铁门嘎吱一声，晃晃悠悠地往后退。 柚木在门口换了鞋，果然听到厨房“叮叮咚咚”的忙碌声，一个乌黑中长发的女子围着围裙切菜，昏黄的室外灯光洒进来，场面温馨又安宁。 “我回来了，姐姐。”柚木大声说，走到厨房里。 仁科理佳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欣喜地转身：“回来啦，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美的姐姐」 「哇这个世界也有亲人吗」 “全好了，姐姐今天回来好早。”柚木在水池边洗洗手，靠近仁科理佳，帮忙着擀菜。 “我中午给美智子老师打电话，她也跟我说，你好多了，”仁科理佳白净的脸上露出微笑，重新切起菜，手中刀起刀落，“想着你今天难得不舒服，早点回来做个菜来着。” “杂货铺放人？” “放的，我也没请多少次假，”仁科理佳说，“周末估计就不行了，我当义工的社会服务中心最近很忙，恐怕得很晚回。” “那你会回来吃晚饭的吧，姐姐。”柚木停下动作，抬头问他。 “当然。”仁科理佳说道。 她把切好的土豆马铃薯放进锅里：“我这个专业就是要去免费帮忙的啊，但是得看当天请护工的家里有多乱，不太乱很早就回来了，太乱的话要忙很晚，到时候你可以先吃。” 柚木把饭盛出来：“太晚我去接你。” “你还是个国中生......”仁科理佳不赞同地说。 其实内里已经是个成年人的柚木叹口气：“但我...我是个男子汉，再说了，你要是回来的不晚我不会去接的。” 仁科理佳说不过他，嘴角弯起无奈又幸福的笑容，和唯一的亲人一起坐在饭桌前，一口又一口地吃饭，平凡生活的感觉在一张小饭桌上就得到满足。 趁着这个时候，柚木试图打听点关于片场的事情：“姐姐，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仁科理佳一点点喝完味增汤，疑惑地看向他：“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都可以。”柚木努力翻找着自己见过的家庭影视剧要素，“比如说赚了多少，老板怎么样......” 他还看了看弹幕里热情提供的关键词：“嗯，投资炒股啊，附近邻居啊，还有婆媳关系...不对，什么婆媳关系。” 黑色中长发的大学生女孩“噗嗤”一声笑出来，显然觉得嘴里冒出一堆乱七八糟词汇的弟弟很有趣，她拿了块三河大妈给的小面包，放在嘴里边嚼边想：“事情啊，杂货铺老板娘最近生小孩子，同专业实习生觉得社会服务中心像免费保姆，回来的时候看到小泉被她爸爸接走了，还有什么吗？” ......家长里短。 柚木眼里冒圈圈，有点痛苦地追问下去：“还有吗？” “练马区的废弃屋有人住算吗，”理奈为了满足弟弟的好奇心，绞尽脑汁寻出个小道消息，“你和悠树不是对那个房子挺好奇的吗，因为出过事。” 「姐姐好像真的找不出什么其他事情了」 「难为她逗你玩了哈哈哈」 「可恶，想起上个片场的温蒂和丹尼了」 「家庭片场可以排除了吧」 「这个片场真的很温馨和安宁」 「所以还有鬼吗」 “知道了。”柚木心里默默叹气。 难道这个片场真的比较平静吗。 - 山本悠树在游戏室奋战至黑夜，看着机器人一个又一个在他的操作下接连倒地，他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手指僵硬。 但对于山本悠树来说，人生就在于玩乐，手指不舒服就得换个游戏玩。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六点四十五。 “还早吧，”山本悠树自言自语，他还想再玩一会。 按照原本的时间点，山本太太应该会如柚木所料那样，来把他从游戏室里揪出来。 但今天，这件事恐怕要超出柚木意料了，山本太太今天加班，没法过来抓他。 山本悠树还能再玩一段时间。 他在游戏机前活动手指，心绪翻飞之时，耳朵一动，听到隔壁小混混们聊天内容。 “好无聊啊。” “去找点刺激的吧。” 小混混里边的三河铃木是山本悠树认识的家伙，在比他和柚木大上一圈，在高年级部就读，平时总在游戏室见面，算是有些交情。 三河铃木眼神瞟到角落里的山本悠树，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嘿！” 山本悠树拘谨地点点头：“三河君？” 三河铃木：“你今天怎么还在这？怎么，你的母老虎妈妈还没来？” 山本悠树顿时面红耳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小混混倒是很有小混混的架势，看三河铃木跟一个小屁孩打招呼，也叫嚣着挤上来：“三河，这就是你找的乐子？” 山本悠树害怕地瞪大眼睛。 他觉得被这帮人欺负，还不如跟妈妈回去呢。 “欸，不至于，是认识的小孩。”三河铃木大手一挥，百无聊赖地揽上悠树的肩膀，“嘿，小孩，你家有什么好玩的没？” 谁会想带小混混回家？ 悠树一点也不想带他们去自己家里，抗拒地盯着众人，哆哆嗦嗦没说半点话。 在这样僵持的沉默下，小混混不耐烦了：“直接跟着去他家就好了，废什么话？” 悠树：“我、我家没什么好玩的。” 他们哄然大笑：“可以拿点钱孝敬我们啊。” 在这样近乎直白的恶意下，下午和柚木的对话，不知为何在他心中响起，来回播放，悠树瞪圆了眼睛，才恐惧地缩起肩膀，略略编出一番话来。 “我、我家是真的不好玩，我妈妈快回家了，”山本悠树忐忑地说，“但是，练马区的废弃屋，不是叫鬼宅吗，你们有没有胆子去那里玩？” 第32章 午夜时分。 三河大妈躺在沙发上， 眯眼浅睡。 她家沙发是皮质的，但表皮破烂，棉花在缝隙处探出头。 虽说外观不如何， 但这沙发是三河大妈老伴还在的时候就用的， 弹棉花比不上用得习惯舒服， 摆放在客厅里，也方便三河大妈在客厅躺着睡觉。 厨房和客厅的灯还开着，今天煮的菜安置在保鲜膜里， 对着正门的桌子还摆放着小面包和水，三河大妈躺在这样亮堂的地方， 眯着的眼睛时不时被灯光照射得颤抖。 即使这样，她也不打算关灯， 更不打算进去屋里头睡。 夜深，正是寂静的时候，这样安静的场合很容易催人入睡。 但明明已经很困，头不停地向沙发倾斜那边倒下去，年过半百的老人还是强撑着睡意，间或着眯开眼，伸着脖子调整头部倚靠位置。 显然， 她在等人。 躺着的人昏昏沉沉， 极易没有时间概念。 在不知道分针滴答多少次后，那扇铁门总算有了响声。 “啪啪啪！” “砰砰砰！” 急促的脚步声和重重的捶打声透过未关闭的内防盗门传来，间或几声“妈”的叫喊。 老人当即惊醒， 睁大眼睛，从沙发上手脚发软地爬起来：“来了来了。” 三河大妈走到门前， 给门外呼喊敲打的人打开了门。 “又这么晚回来......”三河大妈看见门口身影的那一瞬间， 因浅睡而晕眩的脑子又倍加清醒， 精神奕奕地用教训的口吻说道，“下次这样，谁给你开门啊？” 但那道身影的主人显然注意力不在三河大妈身上，待门一开，就一把推开三河大妈，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反手，重重地把铁门关上，门栏和门震出金属碰撞的刺耳响声。 紧接着，他似乎还觉得不够放心，抵着三河大妈往屋里挤挤，脚步踉跄地倒退几步，把内部的木门也往门槛上甩！ “咚！” 几乎数个呼吸之间，那道半夜冲进来的身影就动作迅速地把两道大门合上，靠着边上白墙大口大口喘气：“哈、哈......” 三河大妈诧异地给他推得倒退几步：“怎么了儿子，后边有人追你？” 靠在墙上喘气的，的确是三河铃木，曾经在游戏室和山本悠树见面的小混混。 但此时，这个大男孩脸色苍白，汗滴不停地从额角滑落，眼里红血丝密布，嘴唇咬裂痕迹明显，腮边还有明显的灰尘痕迹。 明明是年轻力壮的青春期男孩身体，这时候却连靠着墙站都站不稳，浑身颤抖地倚靠着背后的墙壁，腿却止不住地颤抖，似乎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 “怎么了，怎么了？”儿子这副样子不太对劲，不像是以前鬼混游戏室到深夜的模样，对老来子的溺爱让她放下怪罪的教训，担忧地走上跟前，用柔软的纸巾帮三河铃木擦汗，“今天晚上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跑回来。” “欠钱了吗，欠钱也没关系，总能还上的，知道吧。”三河大妈尽力往最差的地方想，安慰自己魂不守舍的孩子。 三河铃木剧烈地喘着气：“不，不是，不是欠钱的问题。”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三河大妈松了口气，皱纹都舒缓开来，今天儿子状态不对，就不打算教训儿子，而是好好地把人搀扶到房间里，“饿吗？你躺躺，我给你拿面包进来吃点。” 在她松开手转身的那一刻，三河铃木身体一震，手不自觉地抓上母亲的衣角。 三河大妈困惑地转身：“儿子？” 三河铃木喘气频率降低，只是精神仍然紧绷，眼珠子四处乱转，像警惕捕猎者的弱小老鼠，脑袋时不时害怕地颤抖，脖颈往衣领缩。 他显然无法回答母亲的疑问，伴随着母亲一声又一声的询问，三河铃木紧张地打量周围许久，才终于像发现四周安全无天敌的畜牲，安心地舒口气，松开抓住衣角的手。 “儿子？” 三河铃木：“不用吃的了 ，我睡一觉就好。” 三河大妈摸摸这孩子的头：“没生病吧？” “真没什么，让我睡一觉吧。” 三河铃木最后这么说道，然后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连脑袋都不探出来。 之后不管三河大妈再说些什么，他都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拒绝和人交流。 “唉。”三河大妈没办法，操心地帮忙撸好被子角，才唉声叹气着把儿子卧室灯关掉，轻轻合上门。 三河铃木是已故三河大爷与大妈的老来子，因为三河大爷去世早，而三河大妈早期因为丈夫的离世，忙于早餐店的生意管不了孩子，难免比较宠溺。 只是这样下来，老来子越来越不爱读书，总喜欢出去瞎混到很晚，一被母亲念叨教育，就容易窝在被子里不说话，做母亲的也算习惯了。 不像隔壁总来买早餐的仁科家，虽然只有两个小孩当家，但两个人都很正派，好好读书，姐姐还上了大学。 看着仁科柚木乖巧的模样，三河大妈就总觉得是自己宠溺太过的问题，才会让好好的铃木变成这样。 但没关系，随着时间过去，这孩子总会长大，变成好好学习的好孩子的。 三河大妈这样想着，心底又宽慰许多，关掉所有房间的灯，拖着老人家疲惫的身子躺去另一个卧室，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在老人甜美的梦境里，三河大爷没死，严厉地管教他们的孩子，三河铃木知错就改，好好跟她道歉说以后不会天天和小混混在一起不上学，也不会在外鬼混到深更半夜，听话地好好学习拿第一，考上人人羡慕的京都大学...... 而在梦境的另一侧，三河铃木翻了个身。 在躲避母亲的关心追问后，他把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熟悉温暖的环境消释了心中的不安恐慌，他把脑袋放到枕头上，侧着睡着。 但睡了一段时间，三河铃木突然感受到背后莫名的凉意，阴森森地刺挠着他的背。 困倦之间，他只以为是背后被子没盖好，本想放着不管，背后却有如冰窖一般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像寒冬腊月的冰雪糊在**的背脊上。 ......还没到冬天啊？ 他迷迷糊糊地背过一只手，试图把被子拉过去，至少遮住自己的背部。 然而这只手，在往后伸到一半的时候，还没碰到被子，就触碰到了另一个东西。 冰凉的，似乎有皮肉，还有粘稠的液体。 三河铃木下意识以为，这是刚洗了手的老妈，来帮自己掖被子了。 “老妈，我自己来。”他嘟嘟嚷嚷地翻过身，试图更好地盖住自己。 但那个触感并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消失，反而从简单的碰触开始，冰凉的触感像蟑螂爬行，沿着指尖，一点点爬上手腕，力道很大，一点点捏紧三河铃木的手臂。 痛。 老妈用的劲也太大了吧。 下意识的反应。 他立刻烦躁地睁开眼睛，准备控诉母亲一顿。 但迷蒙的眼睛一睁开，手腕上的力道反而消失不见，眼前空荡荡，房间内一片安好。 三河铃木睁大眼睛，脑子一时间堵塞。 但又运转起来。 向另一个方向。 在这沉寂的深夜，只有月光无声地陪伴他。 他脑海里回放着同伴的惨叫，挣扎着爬下二楼，眼泪鼻涕横飞，却被一点点拖回去的惨状。 腿发抖，明明刚下来，此时却不敢上去拉一把同伴。 说不出的恐惧。 颤抖，腰部以下冰冰凉凉，像是有东西压着他。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他不受控制地继续回想。 一只手，带着鲜血伸了出来。 同伴已经消失不见，包括痛苦的呼喊。 然后，不知哪来的力量，他冲了出去。 ——直到现在。 三本铃木想到，刚刚感受到的触摸，和紧握。 不知名手掌的形状，是不是太过纤细？ 不像老妈因为做早餐和年老，粗壮肿胀的手掌。 是啊。 是谁的呢。 三河铃木感受到，被子里传来一股拖拽的力量。 就好像，有人在被子里，抓住他的腿，像拖死狗一样往下拖。 **冰凉的触感不是回忆带来的幻觉，而是真的有“东西”，死死抓住了被子里的下半部**体。 他眼神发直地看着紧闭的门口，眼里一点点流露出癫狂，他近乎疯狂地想呼喊，想叫醒隔壁的母亲，想两手支撑着爬起来，摆脱那双可怕的拖力，跳下床冲出房间—— 但不知道几双手迅速地捂住他的嘴，大力制止住他挣扎的动作。 三河铃木品尝到液体滴落到嘴里的味道。 ——这是兄弟他们的血吗。 在被拖进被窝里之前，他只来得及这么想。 - 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一个好日子。 柚木提前起床，去买早餐。 今天的姐弟俩都很忙碌，理佳有一天的课，柚木也必须好好去上学。 抱着回报昨日小面包的想法，他带着零用钱，按着记忆找去了三河大妈的早餐店。 但奇怪的是，今天的摊子还没摆出来。 柚木困惑地找人询问。 “三河婶婶啊，”隔壁摊主跟他说，“奇怪了，以前这个时候是该出来了，也许今天有什么事耽误了吧。” 第33章 最后， 柚木随便在一个早餐摊子购买了早餐。 「三河大妈会不会是片场主人公？」 「认真的吗，一个大妈睡过头而已」 「片场里任何意外都要重视吧」 「希望你对自己的人生也是这样不严谨的态度」 「啊对对对对对」 「不应该去学校吗真无语」 「想搜查家里打赏五万」 在隔壁摊主那里得到的回答，让直播间弹幕激烈地争吵起来。 柚木无奈地叹气。 随着观众人数的急剧增加， 以及不同势力的掰扯，直播间弹幕现在极其容易因为一些小事吵起来， 还有些氪佬势力趁机刷钱想争个脸熟。 这样糟糕的混乱景象， 让柚木不得不抽空安抚直播间情绪。 “好了，我已经拜托隔壁摊主帮我注意一下了，有情况会联系我的， ”柚木头疼地总结道，“今天去学校调查真理子老师， 家里的话可以中午回来调查， 麻烦你们考虑下我国中生的身份。” 这样的回答说不上满意不满意， 但好歹少了几个煽风点火的家伙。 非要用形容词的话，柚木觉得自己像个管理幼儿园的大明星园长， 也许还兼职探案。 奇奇怪怪的体验。 把早餐带回家，不等理佳上早课起床， 国中生柚木就要背着书包， 穿过十字路口， 跑到教室进行学生的本职功课。 “柚木君！” 原本坐在教室里的远山小泉看见他，眼前一亮， 明媚地向他挥手打招呼。 柚木露出笑容：“早啊，小泉同学。” 小泉有话要说：“你来了就好，虽然有些多嘴，但是山本同学好像不太妙。” 长发少女指指后排那个抑郁的趴桌身影， 用漫画的说法， 就是仿佛只有一片莫名下起了雷阵雨， 明明四周一片晴天。 按照记忆来说，发小悠树哪怕被妈妈因为游戏室的事情暴打一顿，恐怕都不会如此没活力，因为这人其实就是个爱玩的活宝。 柚木了解地冲小泉比了个“ok”的手势，小泉笑着扭回头，重新加入持续进行的女孩子们之间的话题。 「小泉好可爱」 「这个家伙怎么了」 「新的不对劲！也许这家伙才是片场主角」 「非常合理，发小＋废材＋学校，经典组合」 「你们是不是看谁都像片场主角」 他看了眼时间。 离上课还有将近十五分钟，这不该是发小犯困的时候。 这家伙一般挑数学英语课犯困。 他干脆利落地拽了把凳子，坐到发小附近，敲敲这家伙的桌子：“昨晚通宵打游戏了？山本太太没管你？” 听到熟悉的发小声音，山本悠树缓缓抬起头。 的确是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明晃晃地挂在眼下，证明少年的确熬夜过头。 “没有通宵打游戏，但出大事了，”悠树哭丧着脸，“快救救我！我昨晚害怕得一晚上没睡着。” 柚木：“发生了什么？” 离上课还有时间，悠树左顾右盼，确定没人靠近偷听，才小心翼翼地把昨天的经过讲出来。 “......我昨天就不该呆在游戏室，不然就不会遇见那群家伙，也不会为了摆脱他们跟他们说鬼屋的事情，”悠树愤愤地说，谈到后边，脸忧伤地缩成一团，“但他们去了以后，啥也没发现，估计就要来找我了。 “我妈加班，我爸也不在家，就我一个人，昨晚害怕他们跑家里找我算账，一晚上没睡。” 柚木：“这有什么，本来就没有鬼屋，那是人家要搬进去的屋子，找刺激得去游乐园的，怪不到你头上。” 悠树慌慌张张地给他打补丁：“那可是三河铃木跟着的那帮小混混，他们可会找事了！” “那你为什么非要给他们推荐鬼屋，”柚木死鱼眼，”换一个酒店、网吧不好吗？” 空气流动似乎停滞了。 悠树心虚地低下头。 柚木打量着他，得出结论。 “所以你还是想去，”柚木无奈地总结，“不是劝了你吗？” 悠树小小声地辩驳：“我听进去了啊......所以我没去，只是他们说想找乐子，我才忍不住想起来的。” “不行，不行，那帮家伙被我骗去鬼屋，啥也没有看到，昨晚不来找我，今天肯定要来找我的！”悠树痛苦地挠着头，死死拉住柚木的胳膊求助，“我今天都没听到那帮混混的消息，指不定是准备东西去搞我了！我放学要完蛋了！” 他抓紧柚木的胳膊，手指深深陷进肉里，语气肯定而慌张，显然是十分害怕那群家伙。 柚木不觉得这群混混一定会来，但既然是为了发小，他当然得确保对方的安全，同意他的请求：“好，没事，我打架很厉害的，他们要来我就保护你。” 悠树感动得热泪盈眶，仰慕地看向此时说出这句话仿佛闪闪发光的发小，心底生出无限自信。 教室另一边，女孩们议论纷纷。 “呐，那边，”女同学高宫纱织披着长发，小声说道，“山本君，看着要哭了，他们在说什么？” “我们离得这么远，哪里听得清啦！”武藤绫乃扑哧一声笑出来，意有所指地看向小泉，“但是啊，可以让小泉去问问，她和柚木君不是关系特别好吗？” 说到“特别”这个词的时候，绫乃提高音调，很难说她不是有意强调。 小泉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不要这样说，我和柚木君坐得近，是比较好的同学，”小泉的表情既有对调侃关系的害羞，也有被污蔑关系好同学的不满，“你们要真想知道的话，我们等会去问问也没关系，不要这样说。” 绫乃和纱织面面相视，几个女孩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看出小泉的不喜，一旁的千晶察言观色，悄悄拍拍她们的肩膀，立刻又扔出另一个话题：“算了啦，比起山本君没用的哭泣，我还是觉得学校隔壁的废弃屋比较好玩。” “哦！”纱织立刻跟上她抛出来的话题，绞劲脑汁地思索点能说的，“住了一户新人家不是吗，真是难得。” 绫乃心领神会，立刻跟着转移话题：“是啊，说起来我今天上学，特意绕路远远看了那些搬家的人，搬进去的是德永家。” 三人努力转移话题的行动得到肯定，小泉脸色由红变白，表情也由羞愤化为好奇，眼睛弯弯问她们：“你真去看了？” 这句话问出来，之前那事就算是过去了。 绫乃暗暗舒出一口气。 她有点不好意思之前说的调侃话，于是回答得更积极：“是啊，就是站得远了些，不确定有没有看错字，我们要不要放学过去看看？” 这个提议立刻吸引了女孩们的注意力，像是探险一样的行动让她们肾上腺素升腾，觉得这活动非常能打发时间。 但小泉迟疑地沉默着，最终还是拒绝了。 “抱歉啊大家，我就不去了，”小泉真诚地和朋友们说明情况，“我爸爸最近都接我回家，他跟我说，让我不要乱走来着。” “难怪你最近都不和我们放学玩，”千晶理解地点点头，露出笑容，“小泉的爸爸是警察，有空的时间少，多陪陪爸爸呀。” 警察的社会地位，在哪里都不算低，在秩序还不错的地方更是民众崇敬的对象，于是这个职位一摆出来，其他女孩都用崇敬羡慕的表情看向小泉。 “警察欸！” “小泉好厉害啊......” 小泉情不自禁地露出自豪的笑容，她为自己的父亲骄傲。 但此时，她也不禁想起爸爸叮嘱过的事。 爸爸好像说，让她不要靠近任何废弃屋。 - 国木田看到了一连串的零。 他震惊地抬头，社长和乱步表情平淡，似乎武装侦探社里多出的超大笔资金，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东西。 认真的吗。 他看了眼太宰治，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居然也对一大串零没有任何震惊的情绪，似乎只有嘴角的微笑和夸张的话语能证明这家伙确实在捧场。 “哇哦！”太宰治大声说，语调仿佛一个滑稽的话剧演员，“好多钱啊，从——来——没见过。” 国木田喃喃自语：“的确没见过，这么多。” 他仿佛求证一般转向另一边，春野绮罗子、谷崎兄妹等人震惊地张大嘴，表情不比他镇静，都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国木田得到了平衡。 原来如此，是参照对象找错人了。 他得到安慰，顿觉并非自己没见过世面，世界观恢复正常，发出疑问：“这些资金？” 绿眼睛侦探积极发言：“是我找冤大头们要的啦！” 社员们纷纷给予这位侦探社核心以赞赏，乱步心满意足，眯着眼睛坐回座位上。 “这笔资金将会用于绪方柚木直播间相关事宜，是多方资助的调查资金，”福泽谕吉冷静地补充道，他把视线向下横扫，带着独属社长的统率力和威信，让几乎所有社员都信赖地回应着他的目光，“这笔钱将会作为必要时直播间的打赏，会交给多人监督负责。” 直播间。 听到这个词，国木田独步表情微妙。 按理来说，他已经负责了第一片场的观看和监督，现在有资金支持，应该更好工作才对。 然而事实是—— 他怕鬼。 第34章 这所学校国小部与国中部间隔不远， 哪怕只有课间十分钟，都足够柚木跑一个来回。 学校里事情不算多，真理子的事情是来这个片场以后， 柚木所打听到的，最带有戏剧性的事情。所以如果以学校为片场发生地的话， 他决定以真理子为核心调查任务寻找通关方法。 “提前说好， 我还没工作多久，职场剧也没看多少，”柚木木着脸对直播间弹幕说道， “所以你们要是看到相关元素，可以直接发出来。” 「没有问题」 「所以绪方警官拿到工资了吗」 「职场剧我可太擅长了」 「都市丽人在这里集合！」 「有没有可能是婆媳剧」 弹幕如受重任， 受宠若惊地接受了他的请求。 柚木叹口气。 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完全寄托在这些似乎时而靠谱时而搅混水的弹幕， 选择自己做好二手准备， 打开了商品兑换处。 直播间最近鱼龙混杂，打赏总是时不时蹦出来一些， 然后姓名总是改成奇怪的问题与试探，让人防不胜防。 这样的招数丑陋但好用， 能让柚木血压升高的同时获得只能在直播间购买东西的巨款。 暂时性的土豪。 柚木自娱自乐， 给自己取个外号。 比如现在， 国中生朴素柚木在点开直播间商品兑换处那一刻，化身为暂时性土大款， 能倨傲地俯视大部分商品价格，淡定地购买他最需要的。 [教室后窗的眼睛：作为使用者，最大的用处大概不是观察教室，而是为了吓学生一跳！当然， 可以作为小型监视器使用] [绿眼镜：据说是粉红**的神器之一， 虽然不知道粉红神眼镜的作用， 但一定很强！基于这个原理，该产品可让使用者像神明一样洞察人类，来，试试看！] 他在这两个产品中犹豫片刻，点击购买了[绿眼镜]，打开道具栏，一副轻飘飘的眼镜掉落在掌心。 除了绿油油的颜色以及轻飘飘的框架，看不出任何特别。 现在小孩子的动漫人物已经如此直白，直接就取名“粉红神”了吗？ 柚木难得没有对观众科普一番无鬼神论。 他觉得，如果世界上有粉红神—— 不，没有如果，这种名字太丢脸了。 「为什么不买教室眼睛！监视器它不香吗？」 不，他不会买的。 虽然看上去很实用，但总感觉像个监视女教师的变态。 他体内说到底也是成年男性，又有可替代道具，没有理由买这个，来长期窥探不确定是否与片场相关的女性。 柚木躲在国小办公室外面，戴上绿眼镜。 对于小孩子来说，父母给买五颜六色的镜框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绿色的镜片，似乎在哪里都太过引人注目。 可爱的孩子戴上奇怪的眼镜，路过的大人小孩回头率极高，经过办公室老远，还要扭过头，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一眼，对这副打扮显然有所异议。 但感谢岛国人民日日强调的距离感，这让柚木能够自由地使用绿眼镜，而没有其他人来打扰他，询问他这副眼镜看世界是不是绿油油的。 那样绝对是个糟糕的社死现场。 不过，虽然丑了点，却也不能说这玩意没用。 这副绿眼睛看似奇葩，实际上却有如新新世纪全息眼镜，戴上后仿佛进入大型全息虚拟游戏，每个人都是头上悬浮文字的npc，甚至能查询npc的详细面板。 “真理子”的名字标注，显示在办公室靠里边的女性头上。 没必要拖延时间，柚木毫不犹豫地点击查看详细信息。 与游戏里对npc的标注类似，文案相对详细地介绍了真理子老师的家庭背景、成长经历、年龄性格等情况，能让查看者得到一个大概的了解。 柚木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平平无奇的经历，平平无奇的背景，年龄和性格也没什么出格的......当然，这又不一定是什么刑侦片场，这些东西正常最好。 但在好感度一栏，柚木发现了特别的东西。 国小主任不出意外排在末尾，父母也高居前列，值得注意的是，在前排的还有一个友人，名字十分眼熟。 [仁科理佳] 再加上好感度列表自带的头像，柚木十分确认，这位女士并非同名同姓的巧合，而是自己这个片场的姐姐。 仔细想想，刚到第二片场，听到“真理子”这个名字的时候，柚木就有些印象，只是不确认是否是自己认识的人而已。 但现在就能确认了。 “这是我姐姐的好朋友，经常和我谈起的那位。”柚木喃喃自语，他找到了家里和真理子的关联，确认性质地看向直播间屏幕，“你们有看出什么别的吗？” 「普通的职场交际」 「领导者似乎不在办公室」 「就这么点时间啥也看不出来」 弹幕纷纷表示无力，甚至有弹幕认为其中一个男老师和女老师有私情，得到其他弹幕的批评与不认同。 「要不还是放个监视器吧？」 “叮铃铃——” 上课铃适时响起，人群开始拥挤地跑动，柚木不得不逆着涌动的人群往国中部挤，托了身体素质好的福，也许他能在上课前十分钟到达教室。 “没必要，”他一边钻空子往反方向跑，一边低声对弹幕说道，“已经知道真理子的身份，回去问姐姐就好了。” 吵闹的学生们嬉笑着奔回教室，脚步声、交谈声、尖叫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上课前的一段时间，构成了刺耳的交响乐。 柚木裤兜里的小手机微不可闻地响了一声，随后立即结束。 被遮盖在喧杂的环境里。 - 早上见过的摊主抬起头，把手机盖合上，收进兜里。 “在给谁发消息？”他的妻子好奇地问他。 在他们面前，是白色的纱布和忙碌的人们，穿着制服的警察一脸严肃，从他们面前路过；白衣医生们“嘭”地一声把救护车后门合上，车灯亮起，留下一股尾气。 街坊邻居们不论有事没事，都神情复杂地站在门口，注视着平日热闹的街道出现不寻常的活动——很快，他们往回走，似乎觉得热闹看完了，就该回去。 但救护车走了，警车却还没走。 几个警员分散着向周围一些住户的家里行动，手里拿着调查用的记录本。 摊主胡乱地敷衍过去：“没什么，跟早上找我的小孩说一声而已。” 他话语流畅，表情看不出变化。 妻子相信他：“好，我去倒杯水，警察也要来找我们了。” 他的妻子走进厨房，端起水壶，倒了两杯水在一次性杯里。 而近处，确实有两位警员向他们这个方向直直地走来，一直走到摊主的面前。 “你好。”一个年长一点的警员先开口，年轻的警员站在靠后的位置，认真地端着本记录本，“我们需要向您调查一点，有关您隔壁摊主儿子，三河铃木的事情。” 摊主往家中回看，妻子已然把两杯水端在桌子上。 他叹口气，把两位警员往里边引：“请进。” 他们在桌前的沙发上就坐。 如他们所料，警察们例行公事地询问了三河家的一些消息，摊主如实一一回答，年轻的警员一刻不停地记录着他说的话，尽管那都是些可以查到的简单东西。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这个繁琐的流程终于走完，警员喝掉最后一点水，合上记录本。 “感谢配合。”年长警员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带小警员离开。 “等等。” 挽留的声音。 警员们停下离开的动作，齐齐回望。 摊主面色犹豫地说道：“请问，三河铃木出事的地方是......” 警员们对视一眼，例行公事地回答：“抱歉，现在的案情详细还不能向大众告知，您可以结案后再进行查询。” “是在练马区，”摊主不顾他们的制止之意，一口气问了出来，“在练马区出事的吧。” 虽然是询问，但他语气坚定，显然是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妻子悄悄捅了他一下，摊主没动。 闻言，年长的警官面色不改，年轻的却没能控制住表情，睁大眼睛，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流露出慌张的情绪。 待他们走远了，妻子才迟迟张口，不安地捶打丈夫的背：“你不该问他们的。” 摊主不以为意，握住妻子的手：“受人所托，亲爱的。” 妻子：“拜托你询问那栋房子？我可不信，那东西说出来都晦气。” “但德永家住进去了，”摊主说，“他们到目前为止都没事，一家三口人呢。” 妻子深吸一口气：“这叫没事吗？” “警员那个样子，三河铃木显然是死在练马区那栋房子里了。然后，今天三河铃木出事，其他几个小混混也不见踪影，他们家长都说一夜没回，你知道的，三河家那小子整天和小混混们呆在一起。” “如果那群人不是失踪了，而是一起......” 摊主制止住妻子接下来的话。 他叹息着对上妻子惶惶不安的眼神：“好啦。” 第35章 [三河铃木突然死了， 三河婶子去医院了] 手机屏幕亮着荧光，发信人显示是隔壁摊主于数十分钟前所发。 柚木细长的手指停留在手机短信的页面，目光呆愣，心跳如雷。 三河铃木的死亡， 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大事件。 既然这是一个片场， 三河大妈和他们又有相当接近的关系， 那么按理来说， 三河铃木的死亡绝对会传到他的耳里。 而这个事件的发生和听闻的必然性， 恰恰是片场的一个剧情点， 就好像一定会在丹尼身边接触到厨师长迪克一样， 是片场情节的一部分。 比如说他之前猜测的几个点，学校，家庭以及户外， 都是与“仁科柚木”有莫大关系的场地， 所以他才会去调查这些地方。 而现在的这件事， 是否意味着， 三河家就属于户外相关的情节发生地。 「三河铃木是谁」 「好像是小混混」 「发小昨天遇到的」 弹幕数量暴增，许多人在搜寻三河铃木相关记忆的同时， 怀疑党再现，提出与柚木所想一致的猜测，第二片场与三河家有关。 “叮铃铃——” 中午的下课铃响起， 已经是午餐休息时间。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慢悠悠地喊着下课，学生们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来， 三两成群地往教室门口走动，准备去食堂用餐。 悠树本来也打算去食堂， 空手站起来， 但侧过头一看， 自己的干饭好友柚木三两下拎起包，跟着往外走，架势不像是去食堂。 “今天中午回去吃？”悠树小跑着追上几步，疑惑地询问柚木。 柚木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回去吃饭，顺便搜索一下家里的信息。 但是就目前来看，三河家的大事更重要。 - 柚木首先去的是三河大妈隔壁的摊子。 既然挨得近，隔壁摊子也的确是与吃食相关的生意，他拎着包赶过来，随意点了点吃食当做午餐，摊主给他送过来，也顺便在柚木面前坐下。 “你早上让我留意三河婶子的事，我是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 摊主率先开口，神情复杂地注视着柚木，因生计而粗壮的手指互相绞动，代替主人显示其内心焦灼。 柚木：“我其实也没想到会这样，昨天三河大妈才送我吃的，今天想来找大妈买点还回去，结果...大妈没事吧，听您说，她去了医院？” 摊主点点头：“因为三河那小子的事情被吓到了，身体倒没什么事。” 他们面对面坐着，沉默了有一段时间。 此时不算午餐高峰期，柚木又特意找了边上的位置坐着，身边吵闹着吃饭的人很少，所有的喧嚣似乎都被隔绝在外。 燥热的午风吹过，吹得人更加心情浮躁。 肚子虽然咕咕叫着抗议，但柚木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心里沉甸甸的大石把空荡荡的胃部填满。 他心里掂量着台词，真诚地对上沉默坐着的摊主。 柚木：“非常麻烦您，但是我可以问问您，您知道三河铃木这件事相关的原因吗？” 他说得直白，摊主沉沉地盯着他。 “大家都住在这附近，您也知道，三河大妈对我和姐姐都非常好，”柚木继续说，“我和姐姐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这样的母爱，非常感激她。三河大妈的事情，我自然也当成我们妈妈的事情来看，眼下妈妈跟前的孩子出了大事，我们真的非常想帮忙。” 摊主没说话，柚木也心知，这点话的分量是不够打动人的，倒也不觉得尴尬，继续添加分量。 “今早麻烦您帮我看着，真的非常感谢。三河铃木这件事也的确非常突然。”柚木斟酌着话语，“但是早上，您的短信，似乎是知情人？所以我想跟您问问。” 摊主终于开口：“你怎么会觉得我是知情人？” 有希望！ 柚木眼前一亮，措辞依旧小心：“您在说三河铃木事情的时候，用的是‘突然’。” “虽然好好一个人离开，的确是突发**件，但是来之前，还有少许几个警察离开这条街的几个地方，街上也比以前冷清不少。” “如果是突发性疾病，不应该有警察滞留这么久；如果是突发性案件，不应该这么爱孩子的三河大妈毫发无伤。” 柚木完成他的推论，目光如炬地进行总结：“所以，三河铃木的事情有隐情，我猜想您也许知道点，恳求您能告诉我。” 沉默。 坐在空气湿闷的摊子里，呼吸似乎都被限制了空气的输入，对面坐着的男人面色依旧纠结复杂，像一块沉闷的石头；他的妻子接过少许生意，来回送菜的路上不时探头看他们这桌。 不知道坐了多久，在柚木热切又坚持的视线下，摊主总算是晃动着脑袋抬头，开口说话。 摊主：“真不知道你这么个小孩，怎么来的那么多心眼。” “这不是心眼，是敏锐的观察和对大人们的关心。”柚木特意臭屁一句，满意地看到摊主因为他符合年龄的孩子气而放松脸部肌肉。 像是达成通关目标的陈旧铁门，摊主一一道来，为通关者打开这扇尘封的大门。 “其实，我能告诉你的也不多，更多的只是一些道听途说和猜想而已，但你既然觉得有知道的必要性，我就把我的想法和你说说。” 柚木凝神闭嘴，洗耳恭听。 摊主：“其实我说突然，是因为，这孩子离开得确实奇怪，离开的地方也奇怪，让我想到一些东西，还有一些事情，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不知道的。” “你们也都知道，三河铃木就喜欢和小混混呆一起，晚上瞎混到凌晨回家，是常有的事，我和妻子总是住在门店里，经常能听到那些小混混半夜叫嚷着跑回来的声音，实在是很吵，我又睡得浅。” “但昨天晚上，也许是巧合，也许是直觉，也有可能是命运，我半夜做了噩梦，醒来了。” 摊主陷入回忆里，正坐着的身体弯曲，似乎被沉重的记忆活生生压下去。 “我半夜惊醒，妻子还睡着，当时已经非常晚了，家里一片漆黑。但好在我们住门店里，睡在一楼的房间，所以窗外的月光和路边灯光都能让我看清路，我就下床，倒了杯水喝。” “然后，我在喝水的时候，除了水声和风声，我又听到了声音。” “喘气声和跑步声，非常的急促。” “其实刚开始听到，我还没觉得奇怪，因为那群小混混总在半夜回来，有人的声音很正常，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可是那次，我往窗外看去，只看到三河铃木气喘吁吁地、没命地从路上跑过，跑得很快，我听到的声音都是他弄出来的，但奇怪的是，整条空荡荡的街上，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其他人都不在。” “怎么会一个人回来，还吓成这样，我想着，也许是小混混之间闹翻了，就没理，喝完就睡了。” “结果今天早上，你不是来找我问三河婶子吗，我一开始想着有事耽误了，没在意。” “后来，你走后过了很久，三河婶子过来了。” “她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满眼血丝，过来也不开店，直接就过来找我，问我今天早上有没有看到他儿子，我告诉婶子，我和妻子今天早上都没有看到，但我昨天晚上看到他回家了。” “婶子说是，他昨晚确实跑回家了，但是一晚上过去，人就不见了。” “婶子她到处找人，平时那家伙会去的地方，她都去过了；她还找了街坊邻居，起得最早的菜摊老板都没看见那家伙离开过；她甚至还去找了平时总在一起的混混父母们，结果，那些人告诉他，他们儿子昨晚也没回来过，到今天早上都找不到人。” “再后来，警察主动来了。” “婶子本来想找警察报警，说她儿子不见了。” “结果警察先找上婶子，问她，这个人是不是她儿子，她儿子现在在哪里。” “我们凑过去看，警察给了一张照片，一张三河铃木的照片，婶子立刻就说，这是她儿子，今天早上不知道去哪了。” “警察没说什么，先问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表情也很正常。” 摊主谈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是碰到儿子的事情，婶子实在是太精明了。” “她像是猜到了什么，突然就崩溃了，尖叫着抓住来的几个警察，哭喊着求他们告诉自己，三河铃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到底还活着吗。” “他们哪里知道婶子一下子就猜出来，情绪还这么激动，虽然努力控制住表情，但还是可以看出，那一瞬间，警察有几个都慌了，婶子就更崩溃了，跪下来求他们说实话，拉都拉不起来，情绪非常激动。” “因为婶子状态不好，就叫了救护车来，但婶子不听到他们说话不肯走，还一个劲地咳嗽喘不上气，医生看不下去，就说都这样了赶紧去医院吧。” “但婶子还是不肯走，情况看上去更不对劲了，非要知道儿子怎么样。” “就有一个看不下去，还是说了，说，你儿子在别人家天花板里找到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救了。” 摊主顿住，咽了口口水，才小声说下去，像是怕被晦气找上门似的。 “他一说天花板，我就想到了一个地方。” 第36章 “天花板， ”柚木说，“人怎么能躺在天花板上，死了也不行。” 摊主失笑：“这是我们老房子的装修了， 顶层和屋顶之间有一个房间的空隙， 空隙通常与衣柜连接， 但基本上用不着，所以叫做天花板。” 他指了指头顶。 “毕竟你睡在家里，头顶那一块不用的地方都可以统称为天花板， 叫阁楼也没什么问题，但这种设计一般很少人使用。” 柚木敏锐地发现摊主话语中不当之处：“如果与衣柜相连的话， 那个空间除了房主都不方便进去。” “是的。”摊主表情沉重地点头， “这正是我要说的怪异之处。” “三河铃木确实是在自己家里过夜了， 但附近摊主们确实没有在清晨看到他出来。要知道，卖菜的摊主最早可以在四点出摊， 三河铃木没理由半夜跑回来，呆了不到几个小时又跑去天花板死掉。” 「草， 好诡异」 「死掉的地方好微妙」 「所以三河家果然和片场有关吧」 柚木认同弹幕们的部分猜测， 他继续之前的话题：“您说， 您根据天花板， 想到了一个地方。” “......如果只有天花板， 想到这个也不是那么容易， ”摊主闭目， “但如果是不明不白地死在天花板，那就一定能和那个地方联系起来。” 摊主的说法十分有趣， 与曾经教过案件知识的教授说话一样谨慎有限定词， 警校出身的柚木立刻联想到重复作案的可能性。 “有过这样的案例？”他进一步确认。 “案例？” 摊主嗤之以鼻：“练马区的废弃屋， 但现在有人住了， 那里曾经发生过不止一起死亡案例，受害人几乎全都在天花板里被发现。” 柚木：“奇怪的死法...您联想到了什么？” 摊主左右张望。 原本就不多人的摊位，如今更是少得可怜；街上阳光明媚，炽热的光线直接洒在水泥路上，燥热的街道几乎没有任何人踏足。 但他显然不是在害怕人。 他张望的动作，与其说警惕，不如说是对不知名生物下意识的畏惧。 “也许你听过，”摊主声音压得极低，“佐伯...一家？” ‘佐伯’这个单词在他嘴里吐出来的一瞬间，似乎空气都凝滞了。 - 佐伯家。 数年前，住在练马区的佐伯刚雄暴躁发狂，将妻子杀死，而后不久，自己也死了，余下儿子与黑猫不知所踪。 如果事件就此结束，只能说是一件令人惋惜的家庭案件。 但这事似乎并没有就此终结，反而从此展开了新的开始。 继户主死亡后，该房子作为事故房被公共售卖。 但在新住户住进去后，住户夫妻两人被发现一同死在天花板，也就是原本佐伯妻子离世的地方，且全都睁着眼睛，没有明显伤口，但已失去生命体征。 这是第一起案件。 虽说诡异，但没人会联想到房子上面，警察一如既往接手案件，往夫妻的仇敌和佐伯认识的人方向调查；而房子在沉寂许久后，再次被放到网上拍卖。 然而在购买人入住后，购买人夫妻仍然于天花板上死亡，形容枯槁，面如死灰，同住的家人也接连离世。 接连发生的案件引起了附近极大的轰动，新闻报纸纷纷将其称为“房子的复仇”、“亡灵寻找依托的宿体”等吸引眼球的迷信说法，让很多人知道了这栋房子。 房子一段时间后被重新挂上售卖行列，价格降低许多，地段又不算差，但即便如此，还是相当年份没有人愿意购买入住。 这栋房子就这样，尘封到现在，一直到现在，才有一户外地人家购买入住。 “我询问他们，是不是在练马区，他们说是的。”摊主微不可见地颤抖着高大的身体，低下头说道，“小子，你说，你说三河铃木死在天花板上，他...八成也是...” “......” “也是亡灵做的吧...”摊主颤抖着，连带着嗓音也一同战栗，“这些小混混哪都敢去，现在也过了很久很久，鬼宅名声降低，都有人敢住进去了......” “那，那群小混混，是不是也进去了，三河铃木是不是也住进去了，你说——” “也未必。”少年清洌洌的嗓音。 这句肯定的话像一汪清泉，“唰”地一下全倒进浑浊的地面，把乌黑浓浊的脏污瞬间冲开；也像大雾天吹来的一阵凉风，习习地把白雾吹散，使人眼前明净。 摊主原本紧绷的神经一松，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年。 黑发男孩眼里一片澄澈，面色平静，轮廓分明的俊俏五官是能让年轻少女们欢欣的美貌，但他正直端庄的气质却硬生生压下了眼角小痣和美貌过剩带来的的女气，只留下一片少年热血。 炙热的少年气冲散晦气话题带来的阴影。 冷清的摊位一样拥有令人安心的人声，人多的地方总能给人安全感，摊主把原本倾斜的身子坐直，一切又恢复往常。 柚木低眉，似乎在看地面排兵列阵的蚂蚁：“我会去调查清楚，您也别多想了，保重身体，今天实在麻烦您说这么多。” 国中生安抚一通，最后向摊主要了三河大妈的住户地址，才背着书包离开。 妻子在旁观望许久，见两人的确是说完了的样子，才畏缩地走上前，扶着摊主站起来。 妻子问他：“谈得怎么样？” 摊主站在原地，遥望越来越远的国中生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坡上，才吐出一口气，自顾自地笑出来。 “怎么笑了 ？” “笑我自己，”摊主最后说到，“感觉自己还没一个小孩子沉得住气，真是好笑，唉。” - 实际上，柚木那边并没有像摊主以为的那样，淡定自若，心神不乱，光是弹幕就足够让人心烦了。 「卧槽卧槽这就是鬼宅的能力吗」 「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你倒是解释一下」 柚木喉咙哽塞，一时间思绪混乱，冲着医院的方向走了好一段路才慢慢梳理过来，连语言组织能力也慢慢地回来。 他在心里想通了一些事。 此时，正是中午最折磨人的时候，公路上只有少许车飞过，柚木走的路上也几乎没有人，是个安静思考的好地方，也是解释分析的好地方。 直播间弹幕乱糟糟的，就摊主的叙述吵成一团，小额打赏满天飞，姓名却暴露了他们打赏是为了搅混水的真面目。 “别吵了，”柚木闭目叹口气，半晌才说道，“我来说点我猜想的。” 直播间少了一部分弹幕，显然是准备看柚木要如何回应，而停止了争斗辩驳发表观点。 从何说起？说点什么给他们？ 柚木从头开始理清自己的思绪，一点一点地，开始在街上小声与直播间沟通。 “我想说一点，就是根据这一天半的情报来说，我有一个大概的锁定目标。” 「谁？」 「三河家？」 「真理子......」 “都不是。” 目前没人主动说出他想要的答案，柚木只好尴尬地挠挠头，艰难吐出心中的想法：“是练马区的废弃屋。” 「哈！？」 「不是，为什么？」 “想一想吧，各位，关于目前的情报，到底是谁从头到位都没离开话题？”艰难吐出自己的猜测，对自己的猜想反而更加坚信起来，他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在一开始来到片场，我们开始探话的时候，打探到的消息有什么？” 他不断向观众提起问题，激发他们一同思考。 「不是真理子事件吗」 柚木点点头。 “的确有真理子事件，但就目前来说，我们无法判断真理子和片场的相关性，真理子也暂时除了钥匙以外的意外事件。” “不得不说，真理子事件的确隐藏了另一个话题的重要性，那就是悠树同时向我提议的校边鬼屋。” 「你怎么能确定，片场相关主要是鬼屋而不是真理子」 “因为按照上个片场来说，我们进入片场的时间，也许会是片场刚开始的前。” “这么说吧，片场之所以拿来当作影片代名词，恰恰好是因为它与影片之间的连贯性。比如说上一片场，刚进去，我就知道要搬家，紧接着的确就是搬到片场发生地旅馆，给观众观看的片场也的确是旅馆，非常合理连贯。” “而按照这个逻辑，真理子的职场剧节奏，算得上非常慢了，且目前没有恰当的事件衔接。” “但如果把这个逻辑交给练马区废弃屋，一切都合理起来。” “我的发小会邀请我去废弃屋，我问姐姐会提起废弃屋，发小遇到混混会提起废弃屋，三河铃木作为混混中的一个死在废弃屋。” “——所以，按照废弃屋出事的拍摄主题，整件事是非常连贯并且不停地在发生的。” 柚木一连串地解释了一大堆他的猜测，最后才缓过点气来，慢慢地总结道。 “所以，片场相关的不是学校，不是家庭，不是三河家，而应该是驻扎在学校与家庭附近，与三个地方都有密切关系的废弃屋。” 第37章 突然揭开第二片场的乌黑面纱， 弹幕惊喜质疑困惑的全都有，统统出现在直播间屏幕里。 「说得有道理啊」 「不是这个逻辑认真的吗」 「凭什么不能是真理子万一只是你没看见过程呢」 「但我觉得很有可能」 「无语了一个警员只会乱猜吗」 人数变多，弹幕对柚木的包容程度也同样会降低， 容易出现人身攻击。 总有未能达到预期的观众，针对他的发言做出不同反应， 有过激的是很正常的事情。 柚木刚放出一个大雷， 刻意让自己不要太在意弹幕的质疑言论，以免影响自己的判断。 他心底其实不比弹幕平静多少。 像被恶魔引诱一般，一个对他来说不可思议的想法渐渐在心底埋下种子。 ——这个废弃屋， 也就是鬼屋，是否和第一片场的旅馆一样拥有特异能力。 这样的猜测， 对于以前的柚木来说是绝无可能，对于经历过第一片场的柚木来说却是一种可能。 不合时宜的小女孩， 精神恶化的父亲， 莫名巧合的吊灯事故，还有行事诡异的熊脸人与离奇加速的雪地车， 种种现象都说明，世界上也许是存在诡异现象的。 结束第一片场后， 柚木思来想去，给第一片场标上逃生片或惊悚片的主题。 而这第二片场， 目前看起来似乎也有点灵异片的意思。 这个片场是否真有鬼怪？还是只有心人作祟。 不得而知。 他忧虑重重地来到医院，看望三河大妈。 三河大妈是因为儿子出事的消息， 悲痛欲绝晕过去的，本身并没有太多健康问题， 恰好警方破案期间， 在医院静养几天便好。 医院里忙碌的人不少， 到处都是白大褂的人走来走去， 有的推着医疗小车，在这易生事故的地方，总能看见疲惫或落泪的人，这里充斥着希望与绝望，并不矛盾。 他按照摊主的提示，搭乘医院电梯到达住院处，路过一个个房间，来到三河大妈暂时休息的房号。 他站在门口，轻轻敲门，得到允许进入的回应，才伸手推开。 “谁来了？”昨日和蔼的声音，如今已经变得嘶哑，“是我儿子吗？” 柚木脚步一顿，侧身看过去。 三河大妈斜躺在病床上，本就不多的黑发如今更是稀少，雪白的被褥将老人的面色衬得面如墙纸，脸部皱纹增加，整个人疲惫得像是要被世界压垮。 但刚刚那一句问出来的时候，三河大妈还是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渴望的神情，只是在看清柚木身影那一刻，又像昙花般凋零。 “是仁科家的啊。”三河大妈回过神，语气低落。 “是我，您还好吗？”柚木整理心神，从门口走到大妈床边，坐在一边的木凳子上。 这间病房是多人间的，但此时并没有多少人在，只有一两个病人昏昏欲睡地躺在床上，十分安静。 三河大妈勉强撑出点笑容：“怎么来看我了，小子，这个点该去上学啊。” “大妈要是出了事，我和姐姐都没法安心上学，就来看看您，”柚木说话声音缓和，想让大妈更放松些，“您要是难受，可以多和我们说说，不要自己一个人背着。” 不提还好。 一提难受，大妈的眼圈就红了，心脏也一抽一抽的疼。 “小子，你知道铃木那孩子去哪了吗，”大妈声音哽咽，说话的哭腔让人听了都难过，“我老伴早走了，现在，他们告诉我，铃木那孩子也走了...” “大妈......”柚木听着难受，不知道怎么劝她。 悲伤的老人得到宣泄口，本含在心底的眼泪一下就从通红的眼眶里流出来，皱皱的嘴巴一张一合，诉说她的痛苦。 “我知道我没怎么好好管那孩子，但是他其实也不坏，收收心就能变好的，我就一直等，等啊等。” “等到昨天晚上，他回来，看着就不对，但我也没多问两句，也没继续陪陪他，怎么第二天，突然就走了呢？怎么就...” 她说得真情实感，也同样撕心裂肺，让人心情复杂。 「只剩大妈一个人了」 「太惨了」 「明明很好的一个老人」 柚木觉得良心抽痛，却不得不顺着老人的话问下去：“您说，昨晚铃木哥回来的时候，不太对劲？” 老人流着泪点头。 她再次回想起昨晚鲜活的孩子，一边颤巍巍地描述着昨晚的情形，一边忍不住边说边流泪。 “...就是那样，那样慌张的样子，但不肯和我说，我只好也去睡了，”老人的眼泪不停落下来，“你说，他昨天是不是去了哪里，才会导致今天走的？” 柚木进一步确认情况：“您确定，他没有今天很早离开吗？” “我的门明明还朝内锁着，他怎么可能出去呢？钱也没拿，钥匙也没拿，怎么跑得了那么远。” “家里有丢什么吗？” 大妈摇摇头：“之前警察也跟我说看看家里，但他们后面去看了，跟我说家里什么都没变化，我出门的时候也没发现丢了什么。” “那你们有什么仇人吗？” 大妈痛苦地摇头：“我今天躺在这想了一上午，我们家平时行善积德的，从来没招惹过谁；我没怎么管过铃木，但我觉得铃木不会太坏的，就是混了点，怎么会有仇人呢？” 按照大妈的说辞，三河铃木也许是当天晚上，还没出家门就遇害了。 柚木心底暗下结论，不敢让本就悲伤自责的老人知道。 不过，这个半夜的遇害太过离奇，一个大男孩，半夜一声不吭出事，凶手却没破坏任何东西就闯进已经内反锁的门，甚至有时间把尸体搬运到远处房屋的天花板，都不伤害三河大妈，也不抢夺任何钱财。 如果是人犯案的话，完全看不出任何动机。 柚木带着疑惑，好好安抚一通三河大妈，才独自走出医院，找个角落给发小悠树发了条信息。 树荫底下，拿着手机蹲了不到十分钟，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来点人显示正是悠树。 “喂，是柚木吗？”悠树困惑的声音无比正常地传过来，“你怎么不回来上下午的课，老师点你名了，我也是借口上厕所才接到你找我的短信的。” “悠树，我问你件事，你不是消息很灵通吗，”柚木把翻盖手机放在耳边，“你知道三河铃木吗，他身边那些小混混是不是也在我们学校读书？” 悠树接到意料之外的问题，心都在颤抖：“是啊，但是他们今天都没来上课，我特意打听了，就怕他们来找我。” 这胆小的家伙回答完，立刻哆哆嗦嗦地回问道：“怎么了怎么了，那群人是在外面干了什么吗？” 干什么不至于。 活不活着就不知道了。 柚木避开他的问腿，继续自己的提问：“我问你，你确定昨晚碰到那些人，然后他们真的去练马区废弃屋了？真的去了吗？你确定吗？” 一连三个同样的问题把国中生发小打得惶惶不安，悠树蹲在厕所里，外面隐隐有读书声从教室走廊传来，手里握着的手机变得粘腻滚烫，他极力回忆，才肯定地做出回答。 “我，我确定他们是去了的。” 悠树拼命回忆着说道：“那天，他们本来想去我家顺点东西走，后来听我说鬼宅好玩，就决定去了。” “他们不怎么上学，甚至不知道聊天中的鬼宅到底在哪里，我就带着他们走了一段，走到鬼宅前面一段路，他们就知道在哪了。” 他边回忆，边小孩子似的冒出泪花：“柚木你跟我说别去，我也不想跟他们在一起，就说我害怕不敢去跑掉了，他们没追我。” “然后，然后我就跑了一段，远远地回头，他们已经推开围栏进去了。” “真是练马区那个？”柚木心底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话筒对面的小孩抽噎着：“是啊，学校不就在练马区吗。” 「草，懂了」 「三河铃木的的确确是在鬼屋出事了吧」 「毕竟这家伙的死前行程里，只有鬼宅最特殊」 「去了鬼宅--看见鬼东西--慌张跑回来--当夜失踪--尸体返回鬼宅」 「梳理清楚了，这次要烧房子吗」 柚木沉默了。 电话里沉寂一段时间，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悠树似乎从对话中有所感悟：“柚木，他们出事了吗？” 柚木咽下口水。 “因为鬼宅？因为我让他们去鬼宅？他们还好吗？现在怎么样了？”悠树本就抽噎的嗓音更加急躁，不断地追问，想抹杀掉自己心中不妙的猜测，“你快回答我，柚木！” 柚木皱眉，握着手机的指节不安地敲击：“...没事，你好好上学。” 但悠树不愧是和他一同长大的发小，仍然听出柚木话语下的掩盖之意：“就是出事了，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出去问，我要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等等，先别去！”柚木一惊，立刻制止。 然而他的劝阻已经在电话挂断的“嘟嘟”声之后。 “......” “我果然讨厌青春期小鬼！” 第38章 德永和美心神不宁地离开警局。 丈夫在上班， 家里又有个老人，思来想去，能过来做备案的只有她这个家庭主妇了。 “请问，您是怎么发现天花板上尸体的？”警员拿着本子问他， 桌前放了杯热腾腾的热水， 安抚面前局促坐着的女子。 和美借着他的提问， 回忆起今天早上的经过。 他们德永一家是外地人， 因为丈夫工作原因才搬来这里， 生活拮据， 因而挑了离工作地近却意外便宜的一栋宅子。 能不和丈夫以及妈妈挤在狭小的屋子， 找到这么便宜的宅子，算是意外之喜。 在买下房子后， 她聘请了搬家公司的人，打算今天早一点住进去，还能留下一天时间好好打扫。 “今天要早点过去上班，家里就麻烦你了，和美。”丈夫在酒店房间门口穿好鞋，有些愧疚地说道。 和美把公文包递过去：“放心去吧， 我会处理好的。” 她的确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 立刻就带着母亲， 跟搬家公司的人一起到达练马区的新家，监督着工人把行李一箱一箱搬进去。 练马区的新家是一个两层的住宅， 外面筑着水泥围栏， 但因为经年已久，杂草遍地， 门牌上也积满了灰尘。 搬家公司一同来的还有保洁人员， 他们拿着打扫工具和大袋子， 陆陆续续地进去打扫，把里边杂乱的垃圾收起来，扔到车上。 和美跟着工作人员走进去，她把母亲安置在车上，等打扫干净了再接过来。 “好乱，”和美喃喃自语，“难道有人在这偷偷住过？” 上一任户主离开后，房子应该是打扫过的，怎么都不至于是现在这样废弃物、纸张、生活用品遍地的场景。 就像是有人经常来住一样。 “一般这种老没人买的房子，就是有很多流浪汉进来的，”保洁组长和和美搭话，他捡起地上一个还在发亮的手电筒，“你看这个，肯定是不久前还有人在这用的。” 和美嫌恶地瞥一眼：“啊。” “麻烦你们帮忙打扫干净了。” 她不打算在这干站着等人清理完，率先拿着扫把，沿扶手上了二楼。 她心底认同保洁组长关于“流浪汉借住”的言论，心情不悦地打扫着走廊上边的塑料薄膜，地上的纸巾，以及—— 和美睁大眼睛。 她的手一点点松开扫把，弯腰蹲下来，碎发垂在耳侧，仔细打量地上的痕迹。 深深的嵌入痕迹在木板上拉成火车轨道式的凹陷，周边散落着木屑，数道划痕从楼梯开端，一直延伸进敞着门的主卧。 像是动物，用指甲抠出来的运动轨迹。 但是什么样的运动轨迹，才会导致指甲痕迹一直延伸得这么长呢？ 和美想了想。 像是，有动物被拖拽着下半身，一路被倒着拖走，才会留下的痕迹。 一阵凉风吹过，吹到和美脖子里。 她下意识地颤抖。 “女士！”楼下有声音喊她，“一楼差不多收拾好了！” 和美回过神来：“好！来二楼吧。” 那群保洁男女立刻带着工具上来，搬家公司也陆陆续续地从车上将物件搬下来，摆放在清洁过的一楼各个位置。 多人的脚步声让人觉得踏实，和美缓了口气，觉得自己想太多，实在可笑。 也许是流浪汉喝醉了，闹着玩，她想，也有可能是狗啊猫啊进来过。 保洁组长先行过来搭话，看着她的眼睛：“这灰尘大。” 和美摇摇头：“没事。” 他们的对话尴尬地停止在这里，和美纠结地看了眼面前高大的男人，犹豫着说道：“能麻烦你们，先去打扫主卧吗？” 打工人没什么好拒绝的，当即就组织了人，一趟趟地往里扫。 人多了，也就没那么怕。 和美安然跟着走进去。 “这里得挪开。” “把这个垃圾扫掉。” “拖把拿上来了吗？” 忙碌的声音瞬间洗刷了和美的不安，她听着保洁人员们的声音，掂量要帮忙做些什么。 “拖把，给你。” “好。” “咚。” 和美听到不同寻常的撞击声，不禁问道：“谁的东西掉啦？” 保洁人员们站起来，暂时停下手头工作，其中几个人还摸了摸自己的兜，才一起迷惑地摇头。 听错了？ 和美皱眉，正要道歉，却又听见一声—— “咚。” 这会，所有人都听见了。 他们面带疑问地互相打量，不理解刚刚声音的来源。 “听着是房间里的，”一个阿姨四处张望着说，“是不是谁撞着墙了？” 但因为之前和美的一声问，之前所有人都没有动弹，所以现在，大家都不觉得是自己撞到东西了。 “咚。” 在一片沉寂中，这个声响再次出现。 似乎是有东西踢到木板，又无力地滑下去的声音。 和美腿有些软。 她战战兢兢地扭头，看向衣柜。 声音似乎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对新家的执着与挂念，以及身后一群人，让这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有了勇气，她睁大眼睛，腿软着穿过人群，手僵硬地抬起来，犹豫片刻。 随后，她坚定了信念，一鼓作气拉开木制衣柜—— ... “什么也没有啊，”那个阿姨凑上来仔仔细细地看，接着又往上看，“哟，这阁楼怎么这么设计的啊，藏衣柜里？” 和美踌躇着说道：“打开的一瞬间，好像看到有东西窜上去了？” 保洁组长拍拍她的肩膀：“可能是蛇，这种天气很多蛇喜欢进房子藏着。” 他把工具袋里的大叉子掏出来，指挥着其他几个壮汉拿着家伙，几个人往衣柜里边托举，才好不容易把组长送上去。 和美往后退了几步，美丽的大眼睛目露担忧：“蛇不会跑出来吧？” 其余员工继续打扫这间卧室，阿姨则边擦柜子，边安抚这个年纪不大的家庭主妇：“没事啊，组长他们特别擅长抓蛇的，出不了......”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从上头传过来，隐隐还听见空荡地方才会有的回声，楼上忙活的人一惊，齐刷刷看过去，就看到刚刚还面不改色钻进衣柜的组长叫喊着从里头爬出来，衣服头发乱糟糟，手脚并用地摔出柜子，被帮把手的男人们托住。 组长面色抽搐发白，哆嗦着唇跟屋里的人叫喊：“快报警，报警！上头有尸体！！！” 和美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连连后退，靠在背后墙上。 等警察来了，几个人上去，把那具尸体蒙了白布抬下来，和美才缓过气，心里头痒得慌，没忍住往上边一瞅。 白布下透出点人的模样，看不出具体。 但也许是上下楼颠簸，白布下掉出半只人的胳膊。 逝者青白的胳膊密布着像是巴掌印形状的黑，手指展开着，指尖残破得不能看，好几根手指连指甲盖都丢了，血肉模糊，顶端肉里扎着不明显的木刺。 和美呼吸一窒。 她想起楼梯口的划痕。 “您和三河铃木有交情吗？认识吗？”警员还问她。 边上的人还拿照片给她看。 德永和美假意跟着看了眼照片，实际上半点都不想看那张脸，她现在一听到那个人，满脑子都在想那只血淋淋的手和划痕。 和美：“不认识，我们从外地搬过来的，这边的人只认识我丈夫的妹妹仁美。” 他们家和三河家也的确无冤无仇，警员按程序审讯下来，确实没什么可以的，到点做好记录就把人放回去了。 和美就站在警局门口发呆。 原本对便宜大房子的庆幸几乎是半点不剩，今晚回去，她和丈夫肯定是要睡主卧的，总不能和妈妈三个人挤一块；但一想到天花板上藏着的尸体，不要说往衣柜里放衣服，在那个房间独自呆着，她都觉得害怕。 工人有提议说把阁楼封了，和美也觉得没什么用：衣柜里的响声到现在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划痕也是让人心惊胆战，案子没破，这房子可能还有流浪汉闯进来...... 这还能住吗？ 她站在警局门口，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今晚就在酒店凑合一晚上，明天再说这房子的事情。 她打开翻盖手机，按下仁美家的固定电话。 因为是目击证人加上房主，老奶奶精神状况也不太好，和美在跟警察走之前，特意问了丈夫的妹妹仁美是否有时间来陪陪老人。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又是第一次来这出的事，举目无亲的，德永仁美义不容辞地应下了，当即就请了假把老人接走了。 “我那房子虽然小，但照顾妈妈是没问题的，”德永仁美长得很漂亮，俏皮往外卷的短发，大大的眼睛和艳丽却不失仪态的穿搭，无不显示这是个美人。 仁美握着嫂子的手，同样担忧她的精神状况，特意说过，如果嫂嫂哥哥不想住酒店，也可以来她那打个地铺。 和美觉得没必要，仁美那住的本来就是个公寓单人间，照顾妈妈已经足够拥挤，做嫂嫂的就不应该去打搅了，在酒店凑合一晚上就好。 “嘟、嘟、嘟...” 她把电话放在耳边，想确认下老人今天的居住情况，也给仁美报个平安。 “嘟、嘟、嘟...” 电话里还传来未接通的声音，她耐心地等了一会，才有人把电话接起来。 “喂？”甜美的女声，是仁美的声音，“嫂子？” 和美垫着高跟鞋往后靠，倚着电线杆：“仁美，是我。我和你哥哥今天就住酒店了，警察也问完话，跟我们家没关系，妈妈今天——” “嘟、嘟、嘟...” 电话里传出占线的声音，打断了和美接下来的话。 她困惑地放下电话。 难道是对面不小心按掉了？ 远处公寓。 仁美同样放下耳边的电话，表情迷惑不解。 她没有动电话。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她的电话里，传出了无间断的气泡音。 第39章 女人站着的警局门口， 远处垃圾桶后边，小心翼翼地冒出两个小孩的头。 “她看着没事，”其中一个对身边的人说，“我去问问她， 警察怎么说。” 这是悠树和柚木。 挂断电话后， 悠树便心急火燎地翻墙溜出去， 找了小混混那几家人。 今天迎上门来问那几家人的实在太多， 小混混家人也习惯了， 顺口告诉他小混混们的确昨天到现在没回来， 也没怀疑这个国中生模样怎么课也不上就跑过来。 等悠树一家家问下去， 问到三河这一家，就被蹲在三河家门口的柚木逮到了。 “你挂电话倒是挂的快！”在门口蹲了有一会的柚木无奈极了，跳起来给跑过来的悠树狠狠敲头！ 悠树立刻捂头逃窜：“哇！明明是你不愿意跟我说！” 柚木揪住悠树的后衣领：“那你一冲动就挂电话跑出来就有理啦， 万一跑到危险的地方， 谁能拦着你啊？” “我这不是心急吗，你跟我问了这么多， 我越听越不对劲， ”悠树委屈地拉住他的手，脑袋也恹恹地低下去，“万一是我害得他们出事，我哪还能有心学习啊。” 提到出事的那几个人， 他们又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是自己的错。 其实这件事情，悠树放学回来后迟早会知道，根本不可能瞒得下去。 柚木当时只是想先了解情况，能拖一会是一会， 把鬼宅调查清楚再和悠树说。 这件事其实可能是鬼宅的问题， 不能算悠树害人。 毕竟这栋鬼宅很久没人住， 但坐落在学校附近，建筑也稳定，不像是年久失修的模样，更别说还即将有人入住。 这些条件堆积下来，看上去也就是个无人入住的废弃屋而已，只是进去的话没什么大问题。 但即使如此，对于国中生悠树来说，应该也是个不小的心理负担。 “抱歉，”柚木主动和发小道歉，“其实我是想确认后再告诉你。” 悠树有点尴尬地摸脑袋，瞅他一眼：“那你确认了吗？” 黑发国中生笑着回看他，一根手指从裤兜里挑出晃晃悠悠的钥匙，声音轻巧：“看这个。” 悠树的视线跟着在手指上晃动的钥匙移动，看着它被插进钥匙孔里，翻转着扭了一圈。 “咔哒。” 门开了。 离开医院前，柚木向三河大妈要来了她家的钥匙。 大妈把钥匙递给他的时候，面色惆怅：“那孩子也不在...我家也没什么值钱的，想去看看就去吧。” 推开外面的防盗门，里面还有一扇一扭就开的木门。 显然，三河大妈离开的时候太过匆忙，并没有反锁严实。 简单的两室一厅小户型，客厅和主卧的门都敞开着，是简洁的木制家具，没有太多装饰；厨房工具杂乱，多出来的几套桌子堆在饭厅，是三河大妈做吃食摊子的工具。 客厅拖得发亮的地板上有一些细微的痕迹，门口鞋柜上还落下一包鞋套，显然是有人来勘探过。 「是警察来过吧」 「有无专业人士，这算命案现场吗」 「严格来说不算，鬼屋那才算」 「反正三河大妈都住院了，也没人住，干脆就放在这了吧」 柚木和悠树纷纷在门口弯腰，给鞋子套上鞋套，才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走进来。 主卧门大开着，一眼就能看到三河大妈一家的合照，还有不知名男性老人的单人照，被子折叠整齐，生活物件摆放也丝毫不显杂乱，个人物品很少。 “那是三河大爷，大妈的丈夫。”悠树指着单人照给柚木看。 柚木：“那这个房间应该是三河大妈的。” 既然如此，剩下的那个卧室房间就是三河铃木的。 三河铃木房间的门半敞着，留出一道缝隙，木门上挂着一道牌子，大意是让母亲敲了门再进去。 很符合私人意识加强的青春期小孩。 悠树轻轻碰了一下，这扇门就完全被打开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撒进地板，能让进来的人看到房间内的状况。 窗帘正常地被束起来，墙纸不再雪白，上边是肮脏的黄渍和撕了又贴的粘胶，桌面纸笔乱七八糟，地板上堆积着不少垃圾。 和隔壁一对比，立刻就能肯定这个房间的主人。 悠树已经凑到房间桌子边上，仔细地上下打量：“好乱，啥也看不出来。” [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为您购买[洞察一切的眯眯眼镜]] 柚木一愣，正要点开兑换商店的手指挪开，不太适应地小声道：“谢谢。” 他下意识看了眼打赏区。 这两天开始，这位[清爽明朗...]观众就像中了彩票一样，总是在一些奇怪的时候不经意地打赏金额，甚至在这个时间段冲上了前三。 他有点记忆，这家伙好像是刚开播的三号观众来着。 真中彩票啦？ 但是，打赏完这个眼镜后，其余氪佬立刻就发现这个浑水摸鱼偷跑的家伙，迅速把金额充了回去。 柚木不再关注氪佬间的明争暗斗，点开道具栏，长条眯眯眼一样的眼镜出现在格子里，附带了买后须知。 [洞察一切的眯眯眼镜：眯眯眼都是怪物！该产品戴上即可生效，能让使用者像动漫必备眯眯眼一样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由于其可发现非人残余的特性，该产品每日仅限使用三次，否则神经错乱五小时，请谨慎使用] “发现非人特性”这一用途的确非常适合柚木如今的意图，此次来三河家，正是想看鬼宅非人生物的技能特点，就像打rpg回档游戏一样，知道boss攻击方式才好应对。 柚木把[洞察一切的眯眯眼镜]取在手上，犹豫片刻，还是背着胡乱翻找的悠树，小声对直播间弹幕说道：“谢谢这位观众，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不管怎样，请好好活下去。” “生命是最重要的。” 「呜呜我的温柔帅哥」 「虽然现在还小但是说这句话仍然很帅啊绪方警官」 「妈妈爱你！！！」 国木田递给太宰治一个眼神：“看到没，人绪方警官劝你呢。” 太宰治瞥了这位幸灾乐祸的男妈妈一眼。 他鸢色的眼珠嘀溜嘀溜转几圈，立刻想到了好主意。 正巧，绪方主播劝告完太宰，就把眼镜带上去了。 直播间也不知道是谁操控的，跟着转换了视角，观众们能同步看到眼镜里显示的东西。 绪方扫视一圈房间，观众也跟着胡乱看了一圈，觉得能看到特别的东西，心情紧绷，发弹幕的打赏金的都少了。 就在镜头移向另一个角落的时候—— “哇！看到了鬼怪！” “呜啊！” 与太宰治尖叫同步出现的是国木田的叫喊和向后倾倒，他显然是被吓了个激灵，僵着往后靠。 然而视线一转，那个角落什么都没有。 空落落。 “......”国木田不傻，立刻就明悟了，冲太宰治愤怒地大叫，“太宰！！！” 太宰治移开偷看国木田表现的眼神，重新看向电脑屏幕，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哦，我还以为能看到什么特别的呢，真是抱歉。” 国木田可半点不信他的话，气势汹汹地瞪他一眼，但还是跟着太宰治看了。 他怕鬼，没法在关键时刻立即调整心态帮助绪方，社长也不为难他，于是国木田被调为二线，只负责部分时间段的安全观看。 完全不看是不可能的，先不说网上沸沸扬扬全是讨论，单说自己是直播间第一个观众，国木田就不可能会完全置之不理。 也好在直播间里的鬼怪无法穿过屏幕来到现实生活，就当是看恐怖片了，还是只看安全部份，国木田觉得自己比想象中看到鬼怪要表现得更好。 当然，再怎么好，也无法抵挡坏心眼太宰的特意逗弄反击。 “柚木，你来看看这，”悠树忽然大声叫道，蹲在床边朝着柚木招手，示意他过来看，“你看看这床的褶皱...呃，你什么时候买的墨镜。” “品味......”悠树盯着那副做成眯眯眼形状的眼镜，居然安然地呆在柚木高挺的鼻梁上，努力措辞吐槽，“别有风味哈，你能看清床上的褶皱吗？” “别担心，我看得很清楚，”柚木抬抬眼镜，原本帅气的脸也有些耐不住这眼镜的不匹配，气质掉了一大截，“你说你想说的。” 发小都这么说了，悠树也只好努力咽下自己心底有如洪水堵在嗓子口的吐槽，挠头接着说。 悠树：“你看皱褶的方向，好像有点朝里面，并且在中部，也就是一般人会盖到的臀部，皱褶特别多，总的方向是朝下的。” 他半掀开被子，表情苦恼：“除了这个还真找不到什么特别的了，是不是歹徒从下面把三河拖走的啊，总不会是三河喜欢往被子里钻吧，这怎么可能，不，也是有可能的。” 柚木打断他的自言自语：“不，你找的这个很有用。” 悠树：“欸？” 此时的柚木，已经一脸严肃地撑着被子，几乎把脑袋伸进去看了。 观众们与他同步视野。 “啧，”太宰治挑眉，“真看到这种玩意了，你别看。” 国木田立即侧过头：“在拍什么？看到了什么？” 太宰治注视屏幕。 此时的屏幕里有什么呢？ 黑色的掌印。 密密麻麻地从床单中部延伸，像是爬行动物的足迹一般，顺到上部的位置，中部则是一大块浓黑；两边有黑色的大片，是有人躺过的身体印记。 散乱长条是头发，胸前突起是胸部。 这是个女人。 或者说—— 「这是个女鬼」 第40章 “你有看到什么吗？”柚木立刻向身边人求问， 认真地观察悠树的面部表情。 “看到什么？除了褶皱。” 悠树不明所以地跟着重复一遍，把腰在地板上坐直了，干脆掀开被子探头看。 他专注地盯着床单， 过会又上下翻腾被子，试图从被子上找出些共同话题；神情逐渐从探究、思考， 转变为脸上根本藏不住的迷惑。 半晌，悠树犹犹豫豫地说道：“他被子有点黄？没怎么晒过吧。” “没了吗？” “...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柚木在悠树怀疑的眼神中摘下眯眯眼眼镜， 再一看， 的确看不到那些乌黑的印记。 再一带上， 就又显出来了。 看来，这的确是个常人不能看见的，诡异生物留下的痕迹。 配合上三河铃木凌晨失踪， 却没有任何出行踪迹， 尸体还莫名转移到练马区宅子来看，这位女鬼八成和鬼宅逃不开干系。 那么，这个女鬼的技能， 是能拥有多只手，把人拖走进行空间转移， 带到鬼宅杀死吗？ 柚木不敢下论断。 他联想到第一片场的旅馆，以及虽然没看过，但是也稍微听闻同学谈起的，鬼怪的多种手法。 “也许不是技能如此，”柚木喃喃自语， 把猜测小声说出来，“而是三河铃木只配这些技能解决。” 「什么意思」 「突然说什么」 「应该是在说刚在看到的女人印记」 「确定不是女鬼？」 柚木没理喧杂的观众。 他已经陷入深思， 头上不断冒汗， 心里却凉飕飕的。 第二片场的难度和第一片场相比， 真的不是一个量级的。 第一个片场地点固定，非人生物刚开始基本无法直接伤害本人，哪怕什么都不知道，解决明显的精神分子，就能很快得出【要离开旅馆】的通关目标。 而第二个片场地点不定，事件自己找，人物众多，就算千辛万苦确定片场主题，女鬼和鬼宅又是一大难题。女鬼技能是什么，三河铃木死亡是触犯了女鬼哪一点，鬼宅里只有女鬼一个吗，通关条件到底是什么？ “柚木？”他抬眼，悠树担忧的脸出现在面前，“你还好吗？好多汗，不舒服吗？” 柚木扭头：“我没事。” 但他脸色发白，汗大如豆，咬破嘴唇的样子，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悠树当然没信他的话，还是多问了几句身体方面的问题，但柚木一再坚持否认，他也不好追问下去，只得换个话题：“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我想去一趟警局，”柚木看向他，“你来吗？” 悠树对好兄弟的邀约义不容辞：“当然！” 他们离开三河家，柚木用钥匙帮三河大妈反锁，以防止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受到盗贼的侵扰，雪上加霜。 随后，他们结伴走去附近的警局，三河家的案子最开始是由那里调查，短短半天应该还来不及转交。 「为什么要带上这小子？他不碍事吗？」 弹幕指的显然是悠树，发出来之后迅速得到不少人的附和，觉得悠树在，主播不太好和他们讲话。 柚木往身旁看去，微风把国中生男孩的粗短头发吹得老翘，面容上的好奇与忐忑失去发丝的遮掩，越发清晰，少年气不减。 这家伙，是仁科柚木的发小，从小陪到大的存在。 虽然没看过恐怖片，但是一些怨灵报怨的故事情节在地毯小说里不少见。 在不确定鬼宅杀人条件的情况下，还是把悠树放在身边比较好，免得一回头，悠树被几个小混混的魂灵找上门。 他们在警局门口驻足，正好看见德永和美从局子里走出来，满脸不安与忧愁，悠树见过他。 “他老公的妹妹，德永和美是我妈妈的同事，”悠树躲在垃圾桶后边，帮柚木认人，“我见过一面，他们就是要住练马区屋子的人。” 柚木心领神会：“所以她现在从局子里出来，肯定是因为早上那件事。” 他跟着蹲在后面吗，把眯眯眼眼镜掏出来，往鼻梁上架，悠树忙着观察女人，倒没对这个行为进行二次吐槽。 于是观众们再次享受了一番视角切换。 “又来了，”太宰治懒洋洋地说道，“把头转过去。” 虽然感谢太宰的好心告诫，但这话听多了总有种怪异的不爽，国木田服从本能，不爽地转过头，不再注视屏幕。 此时的屏幕上，再次冒出黑色的印记。 不同于三河家的床单，这次的黑色印记并非呈手掌状，而是环绕在和美身上的雾状，从和美身上一点点地散发出来，像一把散发烟雾的火炬。 在大街上，一个女人倚靠着电线杆，浑身发黑，实在是有些赫人的情景。 值得注意的是，女人手里举着的电话，也在一层层散发黑雾，并且还是动态地一层加一层，最后变成黑色的“大棉花糖”形状时，和美表情突变，疑惑地把耳边的电话放下。 “他打完电话了。” 悠树跃跃欲试，跟柚木提议，想去问问警察怎么看这件事，被柚木横手拦下。 “柚木？再不去她就要走了哦。” 可别。 谁知道那个“大棉花糖”会不会传染到悠树身上，这家伙可没什么自保能力。 柚木摆摆手：“我来吧，我去那点东西给她。”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地在兑换商店里浏览，寻找可用的商品。 [萩原研二为您购买[狐狸神明的护符]] 柚木顺从地停下翻找的动作，转而点开道具栏，查看买后须知。 [狐狸神明的护符：在各个恋爱漫画里无处不在的狐狸神明，能保佑女主不受邪祟所害，成为神明宠爱的天之骄子] [该产品通过改良，每一个拥有该产品的女性都是女主，内含狐狸神明的祝福，可庇佑女性，非一次性产品，受损过高会失去作用] 太适合了！萩原学长永远的神！ 虽然只能隔着屏幕远远地提供支持，但是有学长的帮助，果然还是觉得身后满满的安全感。 省下翻道具的时间，柚木得以用最快的速度拦下和美，往和美手里塞下这个樱花色的护符。 “女士，请收下这个！” 和美本准备离开，却猝不及防拿到一个国中生送的东西，吃惊且疑惑地看向他：“你好？” “我看您今天可能碰到不干净的东西，这个能保护您，是寺里求来的很有用！”柚木一口气飙完一大串话，“您长得像我姐姐，祝您天天开心不要难过！” 他说完就跑，留下握着护符的和美原地发愣。 「绪方警官，你真的很像一个诈骗犯」 「回去一翻护符，好家伙全是小广告」 「小广告也太真实了」 回到垃圾桶后边蹲着，果然迎上在此停留的悠树怨念的视线：“有事姐姐无事理佳，哈。你干嘛不让我去问问警方的话。” “嗯，嗯。”柚木一脸正经，“我们问她，她也不见得会说，此外，我已经想好要怎么看警方意见了。” 国中生的注意力就是很好转移，悠树立刻抛弃刚刚的怀疑，好奇地询问他下一步计划：“你又想了什么主意？” “马上是放学时间。” “不要再卖关子了。” 柚木挠头：“我们可以去问小泉，让她帮忙问问。” 远山小泉的父亲远山雄治是一名颇有能耐的警察，人高马大，智商也相当高，很疼爱小泉，经常会跟小泉讲一些可透露的案例，教育小泉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小泉和柚木玩得好，还是邻桌情，总是会把一些案子转述给周边朋友。 悠树的手“啪”地一下搭在柚木背上：“妙啊。” - 和美坐在出租车上，前往仁美居住的地方。 在电话突然挂断后，再怎么打，对面也只会传来无法接通的“嘟嘟嘟”声，让人多少有些着急。 她猜测，也许是母亲捣乱了。 母亲太老了，没法正常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大小便和乱扔东西是常有的事情，对于年轻女性来说还是挺让人手忙脚乱的。 和美也是适应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接受了母亲的突发情况，但心中还是不免厌恶。 对于从未照顾过失控老人的仁美，应该会慌乱的。 和美想去看看母亲的状况，要实在照顾不过来，干脆接去酒店也不影响。 车外的景象飞似的往后倒退，微暖的风拂过脸上，手里方形的织品提醒着主人它的存在感。 和美放下手机，转而欣赏护符。 樱花色的护符的确非常可爱，且不艳俗也不幼稚，三岁到八十岁的女性几乎都没法拒绝这样可爱的保护符。 今天确实是有些触霉头，再加上送护符小孩说的话又甜人长得又好看，和美检查了一下内部，确认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张用朱砂写着平安顺遂的符纸，干脆就留了下来。 她还没小孩，不禁觉得自己容貌仍在，还能吸引点小弟弟。 低落的心情昂扬起来。 仁美的公寓大楼近在眼前，和美耐心地等待车子停稳，才缓步下车，到达仁美公寓楼下。 电话打不通，干脆就按门铃。 “叮咚——” 第41章 “远山警官！” 远山雄治闻声望去， 穿着警服的男性冲他挥手走来。 远山雄治不认识这个人。 此时他也没穿警服，人高马大地站在校外树边，等待自己的女儿小泉。 别的部门的...？ 女儿还没来， 他于是沉默地点头，看这个陌生的警员匆匆走到面前， 两人面对面站着。 远山雄治：“你好。” “你好，远山警官， ”陌生警员满脸微笑地面对着他生硬谨慎的面容，十分有打工人的风范，“我是谷原部署的五十岚。” 谷原部署。 远山雄治立刻有了些许猜想， 但面上一片漠然， 并不显出自己的想法。 他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学校的另一边， 在这个方向走一段距离， 是那个废弃屋。 果不其然， 五十岚接下来要提的也是这件事：“今天上午......发现一具尸体......其死因与五年前案子里的人近乎一致。” “您曾经办理过这栋宅子相关的案子，中川长官的意思是，想让您参与协助案件的调查，毕竟您有经验。” 远山雄治皱眉，平放在两侧的手下意识摸向口袋，然而指腹一空， 摸到的不是熟悉的塑料包装烟纸壳， 而是小小颗的纸包糖果。 要给小泉吃的。 他只好假装单纯摸口袋，收回手抱在胸前， 掂量许久，才缓缓说道：“现在去警局？” “不急， 我们的证据搜查工作还没做完， 只是先向您发出邀请， ”五十岚好声好气地，“请您协助只是中川长官的提议，但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们会立刻向上级提交申请。” “爸爸！” 远处传来甜美的童声呼喊，远山雄治朝后看一眼，发现自己女儿小小只的身影在放学人群中踉踉跄跄挤过来。 “您女儿在，我就不打扰了。”五十岚明白对方的意思，警员大都不希望家人牵扯进未结案的案件里，立刻把手提袋里的文件塞进他怀里，“您好好考虑一下，明天上班我们再聊。” “爸爸，”长头发圆脸蛋的小泉跑到爸爸身边，好奇地盯着五十岚离去的背影。 她看到五十岚和远山雄治对话的场景，好奇地拽拽爸爸的裤子：“爸爸在忙工作吗？” “今天不工作，”远山雄治把小泉抱起来，“回家吧。” - “听老师说，你们旷课了？”在大学上完晚课的理佳匆匆忙忙赶回来，肚子空得咕咕叫，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吃着饭，边问边吃。 “姐，你慢点吃。” “快回答我，柚木。”理佳佯装恶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接着质问，“悠树也一起逃课了对吧，今晚在这睡吗，你妈妈催你回去呢。” 悠树坐在沙发上嘀嘀咕咕：“就是这样，我才不想回去的。” 其实是为了悠树安全着想。 送给和美护符以后，哪怕只有短短的接触，柚木身上都隐隐沾了些黑气，萩原研二立刻帮他买了[圣水]，饮用即可祛除黑气。 而悠树尽管如今还没有黑气，但他心思重，又和失踪的小混混们扯上关系，安全并不能得到完全的保证。 「这题我会！绪方警官和发小结伴同行就好了」 「只要不落单，我就是最强的（狗头）」 恰好悠树也不想回去面对暴躁的母亲，十分爽快地答应过来一起睡，反正理佳姐姐不会过分谴责。 双赢。 艰难寻找借口应付了姐姐的询问，柚木躲到厕所，和弹幕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会议，互相交换了消息。 “大概摸清楚了，关于第二片场，我就搜集到的信息给大家讲讲。” 「来了来了，蹲了一天总算能听总结了」 「看看怎么说」 “第二片场是和废弃屋相关的，就像我上次说得那样，周围人物其实或多或少与废弃屋事件相关，”柚木说出他最在意的点，“但是这个和旅馆有很大不同，旅馆是我不得不呆在里面，出租屋确是我想去就去，我不太确定通关的点。” 「似懂非懂」 “简单来讲，这部影视是在废弃屋片场拍摄的，主要情节都会出现在废弃屋，我们家，学校，还有三河大妈家都是场外置景，是非重要的片段。”柚木跟他们慢慢解释自己的想法。 萩原研二大概听懂他的想法，和技术人员沟通一番，才斟酌着得出结论。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剧情全发生在鬼宅的话，完全不进去走鬼宅剧情，也许可以通关」 柚木点头：“这的确是我的一个猜想，既然危险片场发生在鬼宅，那么直接结束片场的戏份，让鬼宅没有接着演下去的实力，影视剧自然就结束了” 「懂了，让演员没地方可以演」 「就好像绝对不和别人去鬼宅一样的思路，只要大家都不去，鬼宅里的鬼大概率害不到我」 “叮！” 裤兜里的翻盖手机发出响声，柚木掏出来查看，是小泉发来信息。 [远山小泉：我询问了父亲，他说正在查案中，让我少靠近隔壁宅子就好，不愿意告诉我太多，因为还没结案] 柚木回来的路上，就在悠树的陪同下给小泉发了询问学校隔壁宅子的信息，请求对方告知一些消息。 虽然第一条信息看上去一无所知，但小泉心思细腻，告知与未能来上学的学长三河铃木的惨案有关后，的确非常愿意帮助孤身一人的大妈平复心情。 [远山小泉：但是我偷看了一点爸爸的资料，工作单位分两股人，中川长官认为是陈年旧案的延续，另一批人则是认为是犯罪团体的一部分窝点。] [仁科柚木：可以稍微说说吗，麻烦你了] [远山小泉：没关系，他们老死对头了，不算什么秘密，只是这次两边都比较特殊] [远山小泉：中川警官认为和佐伯案子有关，因为涉及到死因极为相似和不同寻常的经过] [远山小泉：但是另一批人认为是犯罪人士的一处窝点，三河他们是看到了不该看的被灭口，符合清洁人员关于废弃屋有很多杂乱生活用品的说法] [远山小泉：目前很多人同意犯罪窝点的说法。] 柚木百感交集地眨眨眼，他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条小泉的回复，的确撕开了那层纱。 [远山小泉：我偷偷问认识的叔叔，他说这样的话，抓到罪犯后可能会有人赔钱给三河大妈，很多钱，他们觉得这样对大妈最好] 柚木立即想起中午在医院看到的画面。 三河大妈原本精神的面容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十年有余，眼神尽显疲态，路过的病人都有亲人照顾，只有这位明明好心的大妈，孤单呆在病床上，渴望见儿子一面。 甚至因为对儿子的不够关心，也许终身都会活在自责。 再加上摊主描述的老人撕心裂肺画面和家中冷冷清清以及放在床头的丈夫相框，不禁让见到的人为老人担忧，悲从中来。 如果能拿到不错的赔偿金，对于每天辛苦出摊过活的三河大妈来说，老年生活应该要好过的多。 柚木的手指僵在手机按键上方，好久都没能顺利地打下一个字；然而手机一刻不停地“叮咚”作响，小泉余下的信息发了过来。 [远山小泉：我只能知道这些东西，还是问叔叔们的，爸爸今天总是走神，也不肯谈这个东西] [远山小泉：这些能安抚到三河大妈吗？还是说你们要玩侦探游戏？] 柚木失笑，无奈地回复热心肠女孩。 [仁科柚木：够了够了，太谢谢你了小泉] [仁科柚木：没玩侦探游戏，我们跟三河家熟悉，帮忙打听一点，麻烦你了] [远山小泉：不客气呀，下次话剧表演，你得说到做到，来参演] 拿话剧表演作为交换信息的条件，悠树当时看他信誓旦旦做下保证，整个人都惊呆了。 悠树：“嗯，哇哦。” “你好拼，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既然不能再让人进去鬼宅出事，接着查诡异事件也得不到赔款，柚木心里多少有了盘算，干脆点开兑换商店。 他在弹幕的议论下翻找一段时间，心仪两个产品，好在资金充足，氪佬也多，干脆两个一起买了下来。 比如那个森鸥外的观众，虽然不知道是哪方势力派来的，但特别有眼力，总会在他翻找产品购买的时候砸钱，比其他胡乱砸钱的氪佬来说，更让人记忆尤深。 [阿瓦瓜火焰熊熊：据说是某个魔法世界的魔咒，能够使指定对象燃烧不宜扑灭的大火，魔咒名字本朴实无华但为了更符合原生背景而添加三个字，仅可使用一次，有强烈副作用] [魔法课的魔法罩子：能隔绝任何非人与真人的进入，比科学课上的玻璃罩子大上不少，一次性产品，损害过大会自动回收] 打开厕所门，趁着悠树和姐姐正在扯关于逃课的事情，柚木偷偷溜了出去，一路小跑，来到练马区的废弃宅子。 虽然之前有人准备入住，进行了打扫，但这栋阴森森的房子仍然在半日内迅速变脏，门口就能看到不知名的生活用品堆积。 今日内最后一次使用[洞察一切的眯眯眼镜]，柚木蹲在门**像个小偷，好在这里陈旧得没有监控。 他再次看到乌黑的浓雾笼罩整栋房子，普通的两层小房像地狱来的凶恶巨兽张开嘴，甚至只在门口站立的自己也逐渐沾染上黑气。 不能久待。 他立即行动，丢出[魔法课的魔法罩子]，透明的罩子立刻在主人的视线下覆盖整栋房子。 随机，[阿瓦瓜火焰熊熊]也被使用，从花园地上的草木开始往里边凶猛地烧灼。 柚木在逃离案发现场时，犹豫一阵，把上一片场剩下，损坏度较高的[贞子都嫌弃的电视机]也丢了进去。 他背对着明亮的火焰和逐渐被烧毁的房子，火焰几乎一跳三尺高，在看不见的天空与黑气激烈作战。 第42章 “我联系不上17楼的户主。” 和美站在保安室里， 向物业反映。 坐在保安室里的男人犹豫片刻，确切地询问她与17楼户主的关系。 “她是我丈夫的妹妹，我的妈妈今天早上也住在她家里。”和美说着拿出证件，好在准备去住酒店， 全家人的证件都好好地保存在她身上。 保安一一确认证件真伪， 相信了他们的关系， 并且提出几个问题， 确认户主是否有病例情况。 和美回忆着：“没有任何突发性的病历， 早上见面时也很健康，但现在确实联系不上了， 换别人打电话也不行。” 这情况听起来不太对，保安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脑海中闪过数个凶案的经过， 拿起电话和警棍：“我给警局备个案，一起上去。” 和美担忧地看向他拿起电话， 放在耳边， 与警察简洁沟通几句，对方立即决定过来， 并要求他们看到情况及时汇报， 不要硬刚。 随后， 保安才放下电话，拎着警棍， 裤兜边上挂着一串钥匙，带和美打开仁美居住的公寓。 公寓看上去一片和谐，仍有少许人走动， 看起来并不像出事了的样子。 甚至有住户看到保安， 凑过来搭话：“嘿， 电梯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保安：“今天早上突然坏的，约的工人明早到，明天就能修好。” 其余路过的住户竖着耳朵听到他的回答，不禁纷纷挤着过来，叽叽喳喳地抱怨。 “太糟糕了，居然要爬楼梯。” “我家可在十楼，唉。” “真没骗人？” “是不能用了，好像就是那一老一少上去后不能用的。” 他们没在意住户们的喧嚷，保安简单说了几句，把这些悠闲的家伙往楼梯送。 钥匙丁零当啷地响，和美本想跟着爬上楼梯，却被保安带到另一个铁门门口。 “这是...？”和美扭头询问。 保安把身上的钥匙取下，插进铁门门锁，这扇门立刻就被打开了。 铁门后边别有洞天，是一个小型运货电梯，上边标注一串字，示意这是“运货通道”。 “算是紧急情况下的员工通道，”保安带着她走进电梯，按下17楼的按钮，电梯门立刻缓缓合上，“平时基本不用，但你的妹妹在顶楼，用楼梯可能会比较慢。” 和美知道，这是为了她们的事，感激地冲他点头，往后靠在电梯正后方，面对着门，等待电梯升到顶楼。 地面晃动，电梯开始启动。 和美背靠着电梯。 她穿得很薄，一件单衣外加外衬，就是她上身的全部装扮。 就这样靠在金属墙壁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打了个激灵，精神许多。 即使用电梯，17楼也不是那么快到的，在保安的要求下，她再次给仁美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熟悉的无法接通声音被外放出来，保安靠近半步，低头看她手机里数个无法打通的记录，忧愁地捏紧棍子。 “还是打不通。” 和美说道。 保安：“这么久都没消息，那等会你站电梯里，摁住开门按钮，我去开户主家的门...” 她低头听着保安的计划挪动脚步，想按他说的，提前站到电梯按钮那里去—— 苍白的脸。 一张孩童的脸，在光滑反光的地板上狰狞地笑着。 “嘶——” 和美猛抽一口气，大步往回退，动作幅度极大地撞回墙壁上！ “...女士？”保安从她的手机里回过神，困惑地看向她。 和美剧烈地抽着气，手指颤抖地指向地板：“那、那里...” 保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头缓缓低下。 他盯着光滑可鉴的地板，只能模糊地看见自己的脸，不由得再次问这个情绪突然激动的女人：“这怎么了？” 和美觉得浑身冰凉，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地板。 “你没看到吗，那有个——” “叮咚！” “啊啊啊！” 她话音未落，又感觉外套兜里一热，连贴着的腰部都隐隐发烫，像暖宝宝一样温暖。 也正是在兜里发烫的同时，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和细微的惨叫同时发出，像交响乐一样交相辉映地响起，仔细一听，还能察觉到惨叫源头，似乎是个孩童。 电梯门缓缓向两边开启，里边的人能够一点点看到走廊的大致摸样。 和美下意识地低头，地上已经没有任何异样，一切都像是幻觉。 但她仍觉得，这一切都清晰得叫人害怕，像是那张脸的模样，已经格外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女士，您还好吗？”保安密切关注着这个突然颤抖的女人，担心她突然倒地。 和美咬唇，半晌才说道：“没事。” 她看起来面色苍白，形同女鬼，但身体瘦弱，倚着墙却仍然有种站不住，需要人搀扶的病弱感。 保安神情恍惚，他似乎记得，这位女士刚来找他的时候，仍然精神充沛，面有血色。 “您妹妹家里有小孩吗？”保安转换话题，他不好追究一位女士的身体问题，“我刚听到有孩童的哭叫。” 和美摇头：“仁美没有小孩，她甚至没有男朋友，会不会是这层楼别的住户。” 保安失笑，似乎觉得她在说笑话：“顶楼目前只有一位住户啊。” “...啊，您妹妹没说过吗？”见和美表情更差，保安抑制住笑容，尴尬地挠头。 和美脑海中反复回放地面上男孩的面容，不受控制地把哭叫声和诡异微笑联系在一起。 她打了个哆嗦，仍然颤抖着把手伸进外套兜里。 “我和仁美...感情也没有那么好。”和美喃喃自语。 保安更觉自己掺入一场家庭大戏，尴尬得汗珠都从脸上手上不停地冒出来，握着警棍的手有点滑，差点就要把家伙掉在地上。 他不停地眨着眼睛，抬腿，离开这狭小的电梯和尴尬的场合。 电梯外是一道室外走廊，由石头护栏围住，因为是顶楼，所以能清楚地看清屋外的星星；走廊上的灯在保安走出来的那一刻被唤醒，明亮的黄光照亮紧闭着的铁门。 标示着紧急出口和安全门的红光绿光同样一刻不息地明亮着，像红绿灯一样催着保安前进。 “我去开你妹妹家的门，女士你就站在这，摁住电梯开门的按钮，别让电梯下去了。”保安站在电梯门**代和美，再次重复一遍自己的计划，“如果情况不对，我会立刻跑回来，警察也快到了，我们到时候一起下电梯找他们。” “当然，也可能只是你们家纯粹不小心食物中毒了而已。”保安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个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和美笑不出来。 她只是配合地站过去，摁住了按钮。 在目送保安一步步走远时，和美用空闲的一只手，抓住了兜里的“暖宝宝”。 “暖宝宝”在刚停稳电梯时，温度突然十分烫手，但现在似乎又回温许多，类似夏季常温。 和美把它拿出来，抓着放在心口的位置，紧张地观察保安的一举一动。 她心口处的拳头里，露出点樱粉色，还有护符的模样。 “暖宝宝”就是护符。 在这样诡异地方亮起来的护符，让人不禁觉得心惊胆战。 难道真的有鬼，是神明的力量在保护我吗？ 和美不禁这样想，她又往背后墙壁方向退步。 保安大跨步走过去，路过红绿亮光的安全标志，一把掏出备用钥匙，在和美的注视下插进去开门。 钥匙旋转两圈，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里没有透光，在这样暗下来的晚上，仁美家里居然根本不开灯。 这不正常。 和美屏住呼吸，保安绷着脸举起警棍。 他用脚把门别开，谨慎地躲在逐渐打开的门后，空出一只手，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里边扫射。 刺眼的亮光照射进乌黑安静的屋子，站在电梯里的和美探着头，紧张地遥看里边的情况。 但她只能看到模糊的光线，和在手电筒灯光照射下，貌似一切正常的房间家具影子。 没人说话。 出了屋内死一般的沉寂一点点往外泄，似乎一切正常。 只是在一个瞬间，和美猛地一惊，手里的护符在不正常地瞬间飙高温度，即使手掌受不到任何伤害，也能隔着拳头感受到急剧升高的温度！ 在这惊人的高温下，和美再次定睛一看，居然发现了之前没注意到的东西。 黑气。 浓浓的黑气。 像泄露的烟雾一样一点点从敞开的门里露出来，由虚无变凝实，由轻薄变厚重，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冒出来。 从保安的脚踝开始，然后是腿，是手，甚至是头，像沼泽里冒出来的的泥泞巨兽，把人自下而上地吞食一空。 只留下一片浓烟。 再次眨眼，保安已经不见踪影。 只有警棍重重地落在地上，撞击出清脆的响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美尖叫着拼命按电梯按钮，想迅速关门降下一楼；手里的护符已经烫到不可思议的温度，仿佛手里握着的是太阳。 但再怎么样也比不上黑烟的速度。 它们吞食完保安，立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电梯里的和美扑过来，电梯门关闭的速度完全赶不上它冲刺的速度—— 和美双眼通红，手指不停地戳动按钮，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护符被紧紧攥出无数皱纹。 她要死在这里了！ 黑烟仍然在冲过来—— 然而，正在此时。 黑烟在冲到电梯里边前，离和美只差一丝距离时！ 它突然地、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像是百米冲刺夺冠前，在终点带子前，突然的刹车。 接着，它做出了让和美不解的举动。 只见这股黑烟，癫狂地上下翻腾，像是海啸一样从房内涌出更多黑烟。 随后愤怒地做出掉头似的举动，从走廊蹿出去，向房子外的某一个方向疾速飞去！ 如果有养狗的人看到，也许能明白黑烟的情绪。 毕竟它的模样，像极了被偷家的狗子。 第43章 眼睁睁见着黑烟离开后， 迟迟关闭的电梯门也“砰”地一声合上。 “哈、哈......” 和美小腿酸软，一屁股坐在电梯的地上。 因为极端的恐惧，她脸上泪水鼻涕横流， 眼圈鼻子发红，浑身还在不停地战栗， 从生死关头走一趟回来， 没有哪里不狼狈的。 电梯按键上方的数字不停地跳动，从17楼缓缓跳到16楼，电梯厢体同样因为坠落而颤动。 和美瘫坐在地上， 双手死死抓紧樱粉色的护符，像是爱惜生命似的把它放回心口处。 和美浑身冰凉， 护符虽然没之前那么烫，温度一点点降下来，但仍然有一定的温度。 但在更早之前，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护符分明是没有温度的。 这个发烫， 是否说明还有危险在附近？ 和美不敢多想， 她闭着眼睛， 全身蜷缩，把救命护符牢牢地抓在身前。 到一楼就好了，到一楼就好了， 她这样安抚自己。 因此， 她也本能地忽略身边的敲击声， 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那道敲击声是在电梯门上发出来的， 听声音， 像是小孩子用拳头敲击金属造成的杂音。 原本声音极小， 后来随着楼层的下降， 越来越大。 “咚、咚......” 沉闷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里一堵。 和美抱紧脑袋，眼泪不停地留下来，身体蜷缩更紧，不敢抬头看哪怕一眼。 如果此时，和美抬头看了一眼。 她就会立刻知道，之前在电梯异样的缘由。 在她身边，也在电梯门对着的正前方。 一个青白的矮小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 这是一个孩童的身体，皮肤青白如死尸，眼窝漆黑一片，没穿衣服，袒露着发白的上半身，只在**穿了一小条白色兜裆裤。 但仔细看着，小孩的皮肤，居然比裤子还要白上许多。 通身不正常青白的装束和打扮，全身只有头发、眼睛以及发黑的眼窝是深色的。 在光洁反光的电梯里，显得格外诡异。 “咚、咚......” 不断撞击电梯门的声音，是因为奇怪小孩在不停地用拳头砸门，动作机械，声音间隔几乎一致。 他每砸一下，和美的身体就跟着颤抖一下。 莫名喜剧效果。 等到电梯缓缓下落，电子屏幕数字变为“1”时，这小孩左右看看，雪白小手蠢蠢欲动，似乎很想摸到蜷缩在角落的女人身上。 但最终，他还是畏惧地看了一眼，消失在原地。 地面短暂地反射出小孩的脸，不甘地注视着和美。 “叮咚。” 熟悉的电梯到达提示音响起，和美猛地抬头，摸着地板想站起来跑出去，她渴盼地盯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外边满满的人气再次给她勇气。 “女士，女士！” “您还好吗？” “发生了什么？” 外边的人群里有物业的，也有穿着警察制服的，不乏一些凑过来看热闹的普通住户，他们看着电梯打开后，狼狈趴在地上的女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叫喊。 几个穿制服的警察抢先走进来，把瘫软在地上的女人撑起，稳稳地移动到这栋公寓楼大厅的椅子上。 “喝点水。”一名警察贴心地递过来热气腾腾的水，还把毛毯披在女人身上，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和美颤着手接过热水，身上的摊子也很温暖，但这些都不能让她彻底放松下来，直到她看见人群中隐隐闪过的一个少年—— “谢谢！”和美一手拿着热水，另一只手却怎么都不敢松开掌心里的樱粉色护符，她的泪水再次汹涌地流出来，“谢谢，谢谢你，谢谢...” 从电梯里扶出来的女人，此时披着毛毯拿着热水，在一片雾气蒙蒙里崩溃大哭，嘴里不断地向不知名对象道谢。 递水的小警察瑟缩地往后退一步，他紧张地看向电梯的方向，一批警察在和美出来的时候就陆陆续续站了进去，另一批人则顺着楼梯往顶楼冲。 小警察想不明白楼上发生了什么，让女人精神如此失常，只好摇晃着杯子，自己也去喝了口热水。 远处，一片空地产生鱼纹波似的动荡，倏忽又出现在楼梯里。 “不小心给她看到了，”一个低低的少年音突然出现在空无一人的二楼楼梯里，“我只是想看看护符是不是还在她手上。” 「啊对对对对对」 「问题不大」 「我感觉你姐姐的电话更糟糕一点」 这少年音的来源，是柚木。 在成功烧掉房子后，他接连收到系统关于护符受损度增加的通知，立刻在门前改变方向，购买日行千里的道具奔往护符所在地。 [狐狸神明的护符受损度达到50％] 之前三河的案子，他没赶上；这次护符这么明显的剧情推动点，柚木必不可能错过。 [伪·隐形斗篷：撑起斗篷，能将斗篷下的物体相对隐形，是仿造知名道具隐形斗篷所做，隐形效果并不稳定，但当被子盖还是很耐用] 于是柚木披上[伪·隐形斗篷]，少年人的身体也不引人瞩目，顺利地跟着警察混进宿舍楼，此时同样往案发地点顶楼前进。 唯一让柚木郁闷的，大概就是手里哪怕被静音也不断闪烁消息的手机了。 [姐姐：你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姐姐：都这么晚了，快点回来] [姐姐：我还没问你逃课的事呢臭小子] 接二连三的消息轰炸手机，柚木本不在意地看了眼，如今又只好心虚地把手机塞回裤兜，当作一切无事发生。 「笑死了，高龄警官也有门禁吗」 「不像妈妈，妈妈从来不给你整这些（害羞脸）」 柚木：...... 他无语凝噎，并不想和无聊网友斗嘴，好在国中生柚木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努努力就爬到了17楼。 警察们先他一步，已经三三两两开始搜查顶楼唯一的屋子，门口还留了几个警察站岗，这让柚木十分顺利地辨认出案件所在地，撑着斗篷溜进去。 站在门口把守的警察只感觉一股微风吹过，眨眨眼睛，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没有任何人的痕迹，”他们进来的时间正好，一个小警官正向一个平头警官汇报，“只在门口找到掉落的手机，损坏度几近于零。” “但在通信上，的确无法找到这所住户，包括最开始报案的男性保安。” “屋内没有任何问题？”一个男人询问道。 柚木眼睛瞪大，他认识这位男性。 这是远山小泉的父亲，远山雄治。 小警官：“家具有人员推动的状态，被子、电话和水杯......都有使用过的痕迹，尤其是电话，还被人为扔在地上......” 小警察越说，远山雄治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查监控，通话记录也通知那边查一下，”远山雄治语速飞快，话语却也坚定，“你们接着查，五十岚，我们下去先调监控。” “是！”五十岚立即应声，跟着远山雄治快步走出房屋。 柚木屏住呼吸，悄咪咪地跟上去，蹭了一波电梯。 他也想看监控。 他们沉默地坐电梯下去，找到保安室里的人，一个制服不太一样的中年警官冲他们点头。 “中川警官，”远山雄治主动邀请，“您看过监控了吗？” 中川警官满面愁容：“看过了，这里面...唉，你们先看一遍吧。” 于是柚木跟着远山雄治和五十岚，再次看了一遍监控。 监控只能拍摄到仁美家门口的景象。 在监控里，最早的人影像是在早上，年轻女人扶着一位老人进去，五十岚对着受害者名单介绍，那正是废弃屋居住人的妹妹和母亲。 “她们今天早上也去了废弃屋吗？”听到废弃屋的字眼，远山雄治警惕地询问。 五十岚意有所指地看向他：“去了，德永仁美就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去的，把德永老人接了过来，德永家女主人德永和美则在警局备案。” 远山雄治明显地嘴角下拉，不悦地接着看下去。 警察挑出来的下一个重要时间点是在下午，甚至接近晚上的时候，时间跨度非常大。 中川警官：“这两人一下午都没出来过，但五十岚汇报时称，这个时间两个人还在家里。” 五十岚则主动递上证物袋：“掉落的女性报案人手机显示，她在这个时间点正好和住户打电话，但是中途信号中断，才会赶过来。” 远山雄治眯眼看着。 接下来，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17楼的门前一片寂静，并没有人来访，画面却突然灰暗下去，像是有数不清的灰尘遮盖住摄像头。 死一样的安静中，门铃莫名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位女性开了门。 德永仁美。 她左右张望着，没发现有人，又疑惑地关上了门。 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屏幕变亮。 就像是灰尘，跑进房间里了一样。 远山雄治眼神凝重，情不自禁地摸兜。 他一紧张，就想抽烟。 再然后，摄像头里出现人类活动，就是刚刚的保安了，他们几个人沉默着，眼睛瞪大着，看见莫名出现的黑烟席卷整片走廊。 弹幕里的观众也同样震惊。 「这是什么」 「鬼宅还有这等实力？」 「不是说用罩子罩住了吗，还能出来吗」 柚木同样心里一咯噔。 ......他僵硬地打开物品使用栏，检查物品使用情况。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女鬼刚好在外面，没被罩住」 [魔法课的魔法罩子受损度达30％] 第44章 [魔法课的魔法罩子受损度达35％] [魔法课的魔法罩子受损度达40％] 练马区废弃屋外， 黑影停留在房屋栅栏外，愤怒地咆哮着，发出奇怪的气泡音。 它已经用黑烟身体撞击废弃屋数回， 但每一次都会被透明的屏障挡回去，攻击对罩子似乎完全无用。 熊熊烈火在栅栏里边的废弃屋上燃烧，本就不太稳固的房屋，在烈火的燃烧下开始不停掉落装修材料，木块砖块着火砸下。 黑烟无法接触到房屋，只能眼睁睁看着屋子失去原本的模样， 自己周身的黑烟都不再凝实。 “咯咯咯咯咯咯咯——” 当门梁上的一块木头坠落时， 黑烟停下无用的撞击，忍无可忍地发出愤怒的怪异咆哮。 咆哮声， 居然是仁美曾经在电话里听到过的奇怪气泡音。 如果仁美还在这里的话，她应该知道，这种声音出现以后， 黑烟就要干大事了。 果不其然。 黑烟先是向周围扩散，变成巨大的黑色棉花糖模样，紧接着退后两步，像跳远运动员起跳一样，做出蓄力的架势。 再用力往前一撞！ 房前突然出现了透明的波纹， 一圈圈往外荡开。 像是往一碗水里，重重地砸去一块石头！ [魔法课的魔法罩子受损度达70％] 柚木眼看着通知发送到眼前， 焦躁而克制地捏住自己的鼻梁。 「发生了什么」 「卧槽直接从40％飙到70％，这罩子很快就要坏了吧」 「宅子那边估计撑不住了」 “这股黑烟绝对不正常，”中川警官正好问道， “远山警官， 你认为这股黑烟是从哪来的？” 远山雄治拖着视频进度条， 表情严肃地将视频暂停在仁美开门的那一刻，才瞪着眼睛转头。 “还用说吗，现在为什么叫我过来，之前又为什么提议让我参与？”远山雄治嗤笑着看向两人，目光坚定，“不正是因为，我曾经调查过的案子吗，那桩发生在练马区的案子。” 他一把夺过五十岚手里的证物袋，伸到中川警官脸上晃了晃：“练马区那个宅子，我认为它逃不了关系。” 中川警官认真地对上他的眼睛：“你可是个警察。” “当然。”远山雄治把证物袋扔回五十岚身上，五十岚满脸迷惑，跌跌撞撞地接住了袋子。 他大步走出保安室，背对着两人，抛下话语：“但在我看来，真相就这么一个。” 五十岚看着他的背影，急忙想追过去，却被中川警官抬手拦下，不解地扭头：“...长官？” 中川长官沉默片刻，眼底深邃，虽是中年身板依旧站得笔直；他把小警察拦下，却也没有开口处分远山雄治的意思，只是犹豫着，让五十岚给上级发送申请。 五十岚困惑地照做，在书写记录时，小心地问道：“长官，这份人手调配申请是关于...” 中年警官长叹一口气，手指在桌上缓缓地敲击。 “长官？” 中川：“关于练马区的宅子，写上去吧，尽快打电话催促批下来，速度点。” 他提醒五十岚：“用我的人脉。” 而另一边。 并不清楚中川警官决意的远山雄治快步走出保安厅后，意外地没有回到警察的队列，也没有上顶楼继续搜查。 相反，他几乎目标明确地往小区外边走，转进一家店里。 [魔法课的魔法罩子受损度达90％] 刺目的通知几乎要被系统糊在柚木脸上，柚木眨眨眼，一手撑着斗篷，一手把这条紧急通知关掉。 他思索片刻，就见远山雄治立刻从店里出来，拎着几大桶液体上车，看桶的外观和远山雄治进出门的速度，显然是毫不犹豫地、有目标地买了汽油。 柚木继续蹭车，抓准时机坐上远山雄治的车子。 他对远山雄治接下来的行动有了把握。 于是在远山雄治踩下油门的前一刻，柚木干脆利落地揭开斗篷，露出真身：“嘿！” 远山雄治瞪大眼睛，差点没一脚踩出去！ 他抬眼看镜子，又不可置信地撑着座椅转身：“仁科？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在他车后座突然出现的少年，正是女儿小泉的朋友仁科柚木。 然而这小子此时并不出声，只是用格外冷静的模样，盯着他脚边的汽油桶。 远山雄治脸色一僵，为了节约时间，他买完直接就把汽油扔后座了，也给了柚木趁机爬上去的时间。 “你买这么多汽油，是要去烧房子吗？”车后座的男孩眼神锐利，直截了当地揭穿他的想法，“烧德永家？” 远山雄治眼神由惊慌，一点点像老鹰一样锐利起来，他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突然出现的家伙：“你知道？你偷听了我跟中川的对话？” “让小泉帮忙打听这么多，就已经很可疑了，”远山雄治慢慢地说，语气间是满满的危险感，“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原本的仁科柚木吧？” “你可以把我当成，专门和鬼宅那种东西对抗的人，”柚木身体前倾，展示自己的真诚，“有特殊能力的人。” 一个冰凉的金属瞬间抵在柚木的胸前。 他低头看。 “普通警察也可以有木仓吗。” “普通警察当然没有，”远山雄治把木仓进一步往前抵，几乎把柚木的衣服顶出一个凹陷的坑，“但知道这些东西的警察，却会特意带着个过来见你们。” “我不是鬼，”柚木语气平淡地抬起头，并不在意胸口的凶器，反而双眼自然地对上远山雄治，“听我说，你一个人是没法对抗恶鬼的，她已经回去了——” [魔法课的魔法罩子受损度达到上限，已收回] [阿瓦瓜火焰熊熊受到毁灭性破坏，已失效] 刺眼的通知再次怼到他的眼前，几乎把远山雄治的人型都给挡住。 “还把我放的火浇灭了。”柚木几乎是叹息着说道，他反手拿起腿边的汽油桶，语气真诚而嘲讽，“你觉得你进去放火，能比我放的更有用？” 远山雄治握着木仓的手缓缓下移，从胸口滑到肚子，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放了火？” 柚木耸肩：“还是在女鬼不在的时候放的。” 他在男人眼睛底下，扯住斗篷一遮，惊悚地只留下半边身子在普通人的视线里。 “现在，我们谈谈？” 男人收回了木仓。 - 佐伯宅。 尽管时间已久，这栋房子已经轮换过无数姓氏的主人，但远山雄治仍然选择用这个名字，来称呼练马区的废弃宅子。 但这个宅子，在一开始，并不总是废弃的。 它曾经有过许多主人，但最终，这些“主人”都以相似的模样死在佐伯宅天花板，由警察们把尸体一个个运下来，合上男男女女悲怆的眼睛。 “因为接连不断的案子，我的师傅、学长、同事们，都或多或少走进了那个宅子，然后再过几天，我就看不见他们了。” “上次调查佐伯案子的警察有很多，但中川警官只找了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们都死了。” “只有我还活着，我一直不理解，都是处理这个房子的人，凭什么我活着。” “后来，我才发现我和他们唯一的不同之处。” “我从未进过那栋房子。” 柚木低声打断他包含感情的悲伤回忆：“所以，必死范围是，进过房子的人。” 远山雄治的眼里冒出泪水，手里掌着方向盘，身子竟然颤抖起来：“谁知道啊，但如果不是的话，我的确活下来了，进去的同事都离奇失踪，或是死了。” “而这次，”远山雄治压着嗓子，“有更多警察进去了，还有搬家工人，还有清洁的人，还有医院的人...太多人了，你能想象吗？” “这么多人死！” 他一脚踩下刹车。 他们二人坐着的车子，已经开到离佐伯宅还差一小段坡的地方，能够远远看到还在冒烟的屋顶，和周围不受影响的高大树木。 远山雄治近乎惊叹地凝视着那一小缕黑烟，即使它很快莫名被熄灭，但他仍然用极其惊诧的声音说道：“你真的烧了！” “没用，”柚木瘫在后座靠椅上，同样看向屋顶的方向，“我的火还没烧完房子，女鬼就跑回来了，罩子都拦不住。” 远山雄治肉疼地看向后座的汽油，他本来的打算是冲进去撒汽油，然后迅速点火离开。 但按小孩现在的说法，显然是行不通。 反而很有可能像保安一样被直接吞噬。 “算你救我一命，”远山雄治不知不觉间，已经以后座神出鬼没的小孩为领导者，征求对方的意见再计划，“我们该怎么对付伽椰子。” 之前开过来的时候，他们交换信息，柚木确认里边有一女鬼，远山雄治则将佐伯伽椰子对号上去。 既然如此，柚木不得不提醒他：“你确定只有伽椰子要对付？” 「什么意思，不是只有一个女鬼的痕迹吗」 「我懂了！如果这么把鬼宅和佐伯事件连起来的话，佐伯事件出事的可不止佐伯伽椰子一个人」 「所以，主播不仅要对付伽椰子，还要对付佐伯家男主人，甚至小孩！」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第45章 佐伯刚雄喜欢这具身体。 年轻、有力、青春......一切力量的代名词都可以在这具身体上显示出来， 容貌也出乎意料地美貌。 他认为，这具身体，也许比这个成年男人的好多了。 于是他丢下刚偷窃出来的保安尸体， 藏匿在暗处， 用凶恶贪婪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国中生大小的男孩。 男孩似乎无知无觉， 不曾发现黑暗下“老鼠”的窥探，并没有做出任何防备。 他脚步轻快地跨过房屋后边围栏， 没有选择正门进去， 好奇地仰头打量火刚熄灭的房子。 也许是周围的住户，也许是路过的国中生，看到房子起火， 就过来凑热闹。 凑得好啊， 佐伯刚雄暗自大笑。 等待男孩往前又走几步，彻底进入佐伯宅的范围， 天真地仰望着房屋后墙， 一副不设防的模样时—— 佐伯刚雄抓紧时机， 一举冲进男孩的身体里！ “呃，啊！”男孩不受控制地露出痛苦表情，他眼睛圆睁，瞳孔似乎都要瞪出来，“什、什么？” 恶灵突然的侵入带给男孩许多不属于他的混杂记录，佐伯刚雄冷眼看着男孩在宅子相关记忆中挣扎，记忆混乱， 神智即将失控。 他渴盼着这一刻， 人类是无法抵御很久的， 在他们神智失控的那一刻， 佐伯刚雄将会彻底接管这副身体。 然而， 令这个恶灵也没想到的是，男孩居然一直挣扎着，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失控：“呃、啊......” 不能再等下去了，佐伯刚雄心中难得涌起焦急的情绪，对于佐伯宅的掌控力，妻子伽椰子要比他强得多。 再拖下去，哪怕再忙碌房子的事情，伽椰子都会发现他的猎物，并打搅他对男孩身体的占领。 他加大侵蚀的力度，将更多记忆碎片生生插进男孩的脑袋里。 记忆碎片的强行插入让男孩更加痛苦，脑袋像被撕裂一般疼痛，他似乎已经要无法承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佐伯刚雄露出笑容，他觉得快了。 “你、你不怕火烧吗？”男孩进行最后的挣扎，已经和以前死去的人一样，两眼时不时翻白，不知道看了哪些记忆，问出这句话，“你的妻子杀不死你吗？” 看在他长得符合心意的份上，佐伯刚雄回答他的问题，顺便再次刺激他，更快地拿到身体。 “我可不怕火，我本来就不依靠这栋破房子活着，”佐伯刚雄赫人地笑出声，借男孩的嘴说话，“伽椰子本就无法杀死我，托了防火的福，房子被烧了，我一定能更好地杀了他们...所以快把身体给我，臭小子！” 他的怒吼像是地雷在脑海里炸开，男孩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眼睛一闭，重重地倒在地上。 半晌。 男孩行动生疏地从地上爬起来，嘴角不正常地翘起，眼里充斥着欲望和癫狂，脸侧还有丝丝缕缕碎叶和灰尘。 一步，两步。 他大笑着走到正门，一把拉开房门。 房门上烧灼过后的黑炭掉落在他的脸上，但男孩无知无觉，表情诡异。 同一时间，黑烟在二楼疯狂涌动，一头钻进天花板。 下一秒，走路声在这栋充满烟熏味的破房子顶上响起。 在和美曾经关注过的，连接天花板的柜子里，突兀地向下伸出一只腿。 这只腿摇摇晃晃，掂着地，很快又再次伸下一只腿，伴随着红色半身裙，然后是腰腹、胸部和头颅，挂着短短的外翘头发，肤色苍白，了无生机。 从柜子里爬出来的，正是在房子里失踪的仁美。 只是这个仁美，面无血色，表情僵硬，眼睛不时流出鲜血，穿过姣好的脸颊和乌青唇色，掉落在上半身衣服上。 “仁美”流着血泪，肢体僵硬，但动作意外地快，几乎几秒钟，就走出房间，站在二楼围栏处，高高在上地俯视这栋小宅子，也包括站在进门口的男孩。 男孩面容俊美，五官立体，眼角还有一抹黑痣，只是平日的正气和少年气不再，只余留下诡异表情的阴气，看上去格外阴冷可怕。 “仁美”冷眼俯看门口的男孩，精确地叫出对方的名字：“佐伯刚雄......” 的确。 如今站在门口的，不是弹幕们熟悉的小警官绪方柚木幼年体，也不是原世界国中生仁科柚木。 而是被佐伯刚雄占据身体的，由恶鬼操控身体的柚木。 佐伯刚雄直勾勾地对上“仁美”空洞的眼睛：“死女人...哈哈哈哈...” 他生前的妻子，佐伯伽椰子同样占据了死去的仁美的身体，与佐伯刚雄“公平”见面。 伽椰子面目抽搐，尸僵的面孔都控制不住地怒目而视，喉咙震动，发出一贯的恐吓气泡音：“咯咯咯咯咯咯咯——” “啪！” 佐伯刚雄背后的门猛地关上，房间内光线薄弱，窗帘的遮挡让佐伯宅内一时间格外阴森而黑暗。 佐伯刚雄背脊笔直，半点没有因为门的巨大声响而颤动的意思；相反，他抬起腿，一步步往房间里面走，甚至往楼梯上边走，向着二楼的方向。 仁美原本的短发迅拉长，染过的棕色也霎那变为黑色，面容不变，只是眼里血泪化作一条条眼球上的血丝，瞪得几乎要突出眼眶。 手指甲黑化伸长，锋利得能倒映月色。 在佐伯刚雄上楼梯期间，她垂头站着，长发遮盖了伽椰子的所有表情，但从她的变化也能看出来...... 她很期待佐伯刚雄的到来。 这对夫妻之间，火药味一触即发。 - 佐伯宅外不远处。 一只白白的小脚停下前进的步伐，原地踌躇片刻。 他的主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再往家的方向赶路。 随后，他调转方向，往附近居民楼走去。 这双雪白的、白得发光的小脚的主人，一步一步往远处走。 街上没人，天色也够黑，小脚丫的雪白也加倍地凸显出来，可爱中带着诡异。 突然，小脚丫又停住了。 “俊雄？”一个女人从另一条街道的路口经过，叫住这双脚的主人，“佐伯俊雄？” 小脚丫子的主人佐伯俊雄是个肤色雪白到不真实的男孩，个头很矮，眼部和四肢都有浓重的淤青，脸上包扎着白色的纱布，还隐隐渗着血。 女人确定了佐伯俊雄的身份，惊讶地改换方向，跑过来拉住俊雄的胳膊，关切地问他：“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外面啊？” 女人冲上来拉住手臂的动作，对于小孩子很暖心，但奈何一上来就掐住俊雄胳膊上的淤青处，佐伯俊雄嘴角下撇，眼底黑色更浓。 显然是不高兴了。 但奇怪的是，女人几次打量男孩上下，都没发现自己正掐在孩子的淤青上。 “跟妈妈吵架了吗？”女人接着关切地询问，“送你回家好不好？” 她也没有询问佐伯俊雄的伤口，像是根本没看到一样。 佐伯俊雄一僵，嘶哑着嗓子：“不、回、家！” 他情绪激动地说出话，就开始撕扯女人抓住他的手，挣扎着想离开。 但如今已经不早了，夜晚放小孩子一个人流浪在大街上太过危险，女人虽吃惊小孩力气之大，几乎把她手扯痛，但也放不下心，干脆想了个主意，自己先带带小孩。 “吃过饭了吗？我带你去我朋友那坐坐，我家没搞菜。”女人跟小孩沟通说道，“等一会你冷静了，我再打电话给你家，把你送回去睡觉好不好？” 小孩充耳不闻，一个劲地挣扎，女人的手臂都要给他抓破了，下意识疼得皱眉。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劝小孩：“我朋友家就在十字路口过去那个小区，老师是不会骗你的，知道吗？” 小孩停止挣扎。 他嘶哑着重复：“小区。” 他抬起头，用黑漆漆的眼睛注视着女人：“小区，走。” 女人露出欣喜的笑容，忍痛将手臂抽出来，转而握住小孩的手掌：“好，真乖！” 她一手拉着小孩往原本的方向走，一手又摸出手机拨打电话，放在耳边。 佐伯俊雄似有所感，盯着她的手机。 “喂，理佳吗，我是真理子。”女人欢快地和电话里的人说道，“我带的学生在外面闹脾气，我一起带过来玩好吗？” “可以吗，真好！理佳，你真是太好了！” 小孩苍白的脸上也扯出笑容：“太好了。” - 一级台阶。 两级台阶。 三级台阶。 ...... 在佐伯刚雄缓慢上楼时，伽椰子黑指甲愈发锐利，手臂几乎要往前抬，就等着这个让人厌恶的男人，像以往数次一样，走到面前，两人进行异次空间的打斗。 他们争斗已久，早就有了每次斗殴的习惯。 对于恶灵来说，习惯是不需要改的。 正如她会一遍遍地杀死进入房子的人，他们会一遍遍拿因他们死去的尸体作为载体战斗，最后放置在天花板里一样，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习惯”。 于是在佐伯刚雄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她身体往前倾，像以往无数一那样伸出手，要把躲在柚木身体里的恶心男人拖出来时—— 佐伯刚雄反而一退，不再前进。 母女近乎一致的深黑瞳孔放大，可怖中带着迷惑。 她缓缓低下头。 这次似乎变了。 男人没有上来，反而是伸出手，在伽椰子躯体上迅速贴上一张纸片，才往后退开，同时也避开她的黑指甲。 “嘎嘎嘎嘎嘎！” 那台伽椰子还没处理掉的破碎电视机，屏幕突然闪烁出黑白画面，并附带鸭子一样尖利的笑声。 买后须知的通知再次在观众面前闪烁。 [魔法少女的符纸：仿制著名动漫《魔法少女X》研制，根据系统需要，增加特殊效果，可镇压非人生物停留于符纸下，试用时效果极强，贞子见了都说好。] 第46章 “我们需要把房子烧掉。” “烧了不一定能打败女鬼， 但不烧肯定还会有人进去受害。” 远山雄治：“但，你烧房子不是失败了吗？” “没成功是因为女鬼，也就是伽椰子的阻拦， 并不是房子烧不掉，”柚木冷静至极地为远山警官分析， “如果能拦住伽椰子， 里面的鬼似乎也无法阻止我们烧房子。” 毕竟系统通知里， [阿瓦瓜火焰熊熊]在罩子被破坏前， 一直都是起作用的，比如现在烧黑的屋顶就是它的杰作。 所以反过来推算， 除了打破罩子阻止火焰的伽椰子外，房子内部其他恶灵是不会去阻止火焰的，只能放任火焰等待伽椰子的到来。 远山雄治对他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拦住伽椰子？” 男人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 黑色的烟雾和离奇死亡的人们，他虽然知道柚木有刻意遮掩身形的斗篷等道具， 但潜意识里还是没法把两人战力放在同一高度。 “你有计划了吗，说来听听。”远山雄治谨慎地说道，“如果没有， 我们就从长计议， 联系中川警官他们，不要一个人莽上去。” 尽管对柚木已经有了非人的认知，但他国中生的稚嫩脸蛋身高和小泉同学的关系，还是让作为大人的充满保护欲。 如果要获取远山雄治的帮助完成计划，自己也必须拿出可以信任的能力，柚木深知这一点。 “如果我们直接上去对抗伽椰子， 伽椰子可能完全展开攻击， 且警惕我们的行为。”柚木说出他的思路， “所以，我认为可以利用佐伯宅的其他恶灵。” 远山雄治认真跟上他一点点捋顺的思路：“佐伯宅除了伽椰子外，能成为恶灵的应该只有佐伯父子了。” 暴躁父亲佐伯刚雄，离奇失踪儿子佐伯俊雄，受家暴妻子伽椰子，从佐伯刚雄杀妻后哪怕离家也被离奇杀死，这一家恐怕怨气极重，都是宅里的恶灵。 深夜的小房间里，茶色头发的少年把台灯放在地板，拿了纸笔和猫咪坐在毯子上，认真地看着手机直播写写画画。 他像是上网课的国中生，跟着直播里的小孩与警官一起思考他们说的计划。 听到对佐伯家的讨论，乖乖学生夏目就把三人的名字写下来，简单地画了一个关系图，帮助梳理关系。 “受家暴的伽椰子和佐伯俊雄恐怕都会厌恶佐伯刚雄，佐伯刚雄同样会憎恨死了也不放过自己的伽椰子，这对夫妻在憎恶方面是‘双箭头’。” 夏目用红色的蜡笔，在两人名字之间画了一个双向箭头，标明“怨恨”。 猫咪老师蹲坐在一旁，看他跟着直播梳理关系，耳朵摇来摇去。 夏目对着佐伯俊雄和其他两人的关系，略略沉思一会，才缓慢地向猫咪老师汲取意见：“虽然俊雄应该是跟同被家暴妈妈站在一个阵线...” “但儿子俊雄的离奇失踪，会不会是...妈妈做的？” 猫咪老师晃着脑袋问他：“怎么会这么想。” 它看起来已经知道答案，只是想引导夏目看出事件内部关系。 难得有“老师”的样子，对于蹲在地上的小猫咪来说。 “因为变成恶鬼后，明显是妈妈更强，”夏目说出自己的猜想，向来温柔的瞳孔流露出悲伤，“妈妈变成恶鬼后，杀了很多人，已经彻底变坏了，想用死亡带走儿子也不奇怪。” “反倒是爸爸，本就不在意儿子，儿子是死是活与他无关，当然不会刻意去让儿子成为恶鬼，他只仇恨伽椰子而已。” 猫咪老师露出笑容，尽管笑眼弯弯，也不难看出它眼底的赞同和欣慰。 “我认同你的想法，”猫咪老师总结性质地说道，“必须重视的是，不论生前多么悲惨，恶灵就是恶灵，它抱有对人类来自内心的汹涌恶意，不能因为被家暴之类悲惨的事迹就小看它。” 笑眯眯的摸样，说出来的话却别有深意，夏目不自觉看向它，想问猫咪老师联想到什么。 但他的意图被猫咪老师有意无意地打断：“这小子也看出来了，看看他打算怎么做吧。” 茶色头发的少年眨眨眼。 他放在地上的手机给猫爪子一耷拉，歪歪斜斜露出直播间里同样分析出家庭关系的帅气国中生。 “知道了他们的家庭关系后，我认为可以从佐伯刚雄下手。”帅气国中生柚木说道。 远山雄治洗耳恭听。 柚木并不辜负他的聆听，果然说出他内心的计划，眨着一边的眼睛，连带着黑痣也一起飞舞。 “让佐伯刚雄和伽椰子打起来，我去接近伽椰子，趁此机会让房子空出来，”柚木抬头看向远山雄治，眼里是满满的信任，“你趁机把房子烧了。” 他翻腾出自己坐车途中买的道具，挑重点念给远山雄治听。 [魔法少女的符纸：...可镇压非人生物停留于符纸下...] [龙傲天老爷爷住的玉佩：能保存人的灵魂在玉佩一段时间，每个金手指老爷爷必备的小房车...] [捅肾小刀：某弟弟的最爱，能从精神和**两方面削弱攻击对象...] 远山雄治无法看到他的道具，只能侧耳倾听柚木的念诵，但多番思虑和劝阻之后，这个男人还是认同了他的计划。 远山雄治：“我会配合你，请一定好好出来。” 柚木微笑。 按照计划，为了吸引佐伯刚雄的注意力，柚木跳下车绕到后墙进入，果不其然受到恶灵的灵魂攻击，妄图占有柚木的躯壳。 柚木提前喝过[圣水]，精神力量充沛但仍然佯装不敌，从佐伯刚雄口中打探出“伽椰子会受房子影响”以及“两人需要借助人类躯壳来斗殴”的重要信息，心满意足地缩回[龙傲天老爷爷住的玉佩]。 钻进玉佩后，佐伯刚雄果不其然立刻去找了伽椰子，令伽椰子钻入仁美躯壳内实体现身，两人气氛紧张，争斗一触即发。 但佐伯刚雄没想到的是，柚木留了一手。 [阿瓦瓜火焰熊熊：...仅可使用一次，有强烈副作用] 曾经在房屋身上使用过的火焰熊熊副作用如约而至，在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前，佐伯刚雄立刻感受到灵魂被火焰燃烧，痛不欲生。 许久没有任何感知的佐伯刚雄立刻就没撑住，恶灵力量大减。 柚木抓住时机，从玉佩里蹦出来，把佐伯刚雄塞进玉佩。 并且抓住时机，分分钟给伸手的伽椰子来了一符咒，将伽椰子锁在仁美身体里。 战况骤变，站在原地的伽椰子想不明白，自己多年的死对头怎么忽然有了符咒，还贴在自己胸前。 但她虽然脑子短暂不清醒，嗅觉却依旧灵敏，几乎是柚木出来的瞬间就闻到生人的味道，立刻长大嘴巴挥舞手臂，发出恐吓的咆哮。 “咯咯咯咯咯咯咯！” 高热的疼痛交给佐伯刚雄承担，柚木身强力壮，警校时期学习的技能涌上心头，转眼就把伽椰子的手反扣锁在身后。 这样的擒拿招呼上去，任凭伽椰子如何反击，都不可能会伤到柚木的身体。 “嘎嘎嘎嘎嘎！” 角落里扔着的电视笑得更大声了，屏幕里瞬间轮换着出现地球上不同鸭子的视频，似乎即使碎片迸出去都要嘲笑伽椰子如今的处境。 ...这家伙还有自己的想法了？ 柚木无语凝噎，但不得不说嘲笑真的很有用，手里伽椰子的反抗更加激烈，恐吓的气泡音几乎要冲破仁美纤白的脖颈飙出来。 “咯咯咯咯咯咯咯！！！” [魔法少女的符纸受损度达10％] 柚木心神一凛。 不愧是杀人女鬼伽椰子，仅仅反抗一下就损坏道具10％。 他锁住伽椰子挣扎的举动，一边往外快步拖动，一边冲着门口大声呼喊：“放火！” 门口传出响动，柚木带着伽椰子翻身跳下二楼，一举滚出破烂的大门； 与此同时，一双有力的手在门口出现，将手里拎着的两大桶汽油往屋内狠狠地泼过去！ 在柚木脚离开地板的一瞬间，汽油同时布满窄小宅子的地板，一点点往深处流动。 有力大手毫不犹豫，紧接着把几个燃烧的火柴砸在地板上，几乎是呼吸之间，剧烈耀眼的火焰就在地板接连炸开！ 像是一条爆竹做的火蛇，爆炸接连像蛇一样往宅子内部延伸—— [天下第一毛豆奶油喜久福为您购买使用[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 莫名大风掀起两人一鬼的衣摆，穿过宅子门口，为屋内火势助涨，本就极大的火势在狂风的鼓舞下更加剧烈！膨胀！ 电脑桌前，五条悟快乐地撩头发。 “我爱死这个道具了。”爱看热闹的氪佬五条悟如此评价道。 “有风，能烧！”远山雄治的头发在狂风中飞舞，他大声呼喊，“快走！” 他急忙想带着柚木离开，但伽椰子看见火光，曾经撞击罩子灭火的记忆涌上心头，她撕心裂肺地咆哮起来，挣扎幅度激烈：“咯咯咯咯咯咯咯！！！” [魔法少女的符纸受损度达50％] 但和通知一起出现的，是插进伽椰子肾脏的小刀。 柚木眼里倒映着跳动火光，第一片场的火焰记忆也在他心中重现，他狠下心，一把将[捅肾小刀]插进失去温度的“仁美”身体。 “闭嘴！！！” 第47章 [捅肾小刀]， 可降低攻击对象的精神和**。 它此时的作用，正是削弱伽椰子的精神力量，免得她挣脱束缚， 把之前的烧房子努力报废。 伽椰子身体的肾脏部位插入刀子，原本挣扎得激烈的她，感受到力量不可思议地往小刀流动，愈加愤怒了。 “咯咯咯咯咯咯咯！” 她在柚木的手下， 不断咆哮着挣扎， 虽然力度略微减小，但凶猛程度并不让人安心。 [魔法少女的符纸受损度达70％] 「绝了，这也能击穿20％」 「这什么鬼啊， 太猛了我草」 「阿弥陀佛耶稣保佑， 大晚上看这个瑟瑟发抖」 确实。 尽管柚木已经竭尽所能地设想女鬼的强大，但这些强大展现在眼前时， 却总让人觉得超出预想。 比如现在， 刚把伽椰子拖出房子短短几分钟，符咒受损度已然飙到70％， 很难说下一步不会就此挣开。 「萩原研二为您购买[魔法少女的符纸]」 「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为您购买[捅肾小刀]」 两道通知及时出现在柚木眼前， 紧接着又是几道购物通知，萩原研二和太宰治几近同时， 为柚木购买了数道符纸和小刀， 太宰治还顺带冲了个榜， 又钻进前三， 把森鸥外给挤了出去。 「好帅的打赏」 「就是说很羡慕一些氪佬」 “还在打吗， 还在打吗？”国木田扭头坐在一边， 因为直播的深夜进行， 他根本放不下心， 又想看又害怕，只好让加班观看的太宰治进行转述。 太宰治沉浸在花钱的快乐里，笑着打哈欠：“没，还在1v2对对碰。” 国木田：“哈？” 同一时间段，工作人员也和加班的萩原研二嘀嘀咕咕。 “这符纸看着挺好用，”工作人员及时截图拍照，对身边唯一的人发表感想，“对普通群众自保估计也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我们现实生活中能不能复刻出来。” 萩原研二对他的奇思妙想感叹：“复刻出来，打伽椰子吗？我宁愿用不上这个。” 他无视身边的工作人员，把视线调回直播屏幕。 获得加倍道具支持的柚木底量充足，立刻补上道具。 他迅速取出所有资助的道具，一刀一刀往里插。 把数把小刀都插满肾脏处，五张符纸贴满胸口，效果立竿见影，伽椰子的挣扎幅度衰减，符咒的430％完好度也令人安心。 远山雄治咽了口口水。 在他眼里，柚木对着一具本该消失的、数小时前在监控里出现过的女性躯体插刀，还不时贴上符咒。 活像作案现场。 但好在这具女性躯体形容诡异，姿态非人，才不会给路过的人带来英雄救美的错觉。 远山雄治帮忙把女人拖出房外，眼睁睁看着困扰心头的房屋被火焰一点点吞噬，狂风不断助燃，建筑材料伴随火星漫天飞舞。 他心神恍惚，一时间竟分不清梦中现实了。 “咯咯咯咯咯咯！” “嘟嘟嘟嘟嘟嘟！” 两道声响将他从虚幻中唤回，远山雄治浑身一颤，才发现柚木手上的女鬼和自己裤兜里的电话一起发出了声音。 “闭嘴。”一旁的柚木冷着脸，不知从哪又掏出一把小刀——远山雄治猜是从柚木所说的道具栏中，果断利落地插在女鬼肾脏处，女鬼的腹部活像墙壁上的靶子。 效果倒很明显，几乎是一瞬间，女鬼的气泡音就小声许多；而随着房屋建筑材料的飞散，气泡音逐渐也就几不可闻了。 远山雄治百感交集，低头查看手机消息。 是中川长官打来的电话。 他摁下按键，接通之前闹得有些不愉快的长官电话，对面立刻传来熟悉的声音：“远山君，关于之前的讨论...” 中川警官在电话里，主要说明了他的信任和决断，他向上级申请的推翻佐伯宅计划已得到批复，不出几天就可以彻底铲除这栋建筑。 “...我们仍然相信你的推断，并决意集中保护曾进入佐伯宅的人员...你现在在哪，”中川警官说道，“我们正准备去考察推翻佐伯宅的施工方案，远距离观察一番，你可以一起过来...等等，这里怎么起火了？ 远处车鸣和电话里的惊呼双重回映，远山雄治轻松地笑起来，扭头看向一旁。 房屋已经烧毁超过半成，受到多重道具压制的伽椰子无力回天，缩在仁美身体里奄奄一息。 “你先走吧，仁科。”远山雄治难得对他露出个大人的和善脸色，“我的长官同事要过来了，你不愿意向他们暴露的话，后面交给我来处理。” 柚木点头，他感受到自己电话在不断震动，于是把女鬼交给远山雄治，一看，果然是姐姐仁科理佳的催促电话和短信。 [姐姐：赶紧的，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姐姐：再晚点，我可不会在真理子姐姐那维护不听话小子的自尊心] [姐姐：气死我了，不就是逃课了吗，我还没怎么说你就跑？] [姐姐：喜欢逃跑就跑吧！我不管你了，臭小子，别想我再给你发一条信息打一个电话！] 数个未接电话伴随姐姐逐渐气急败坏的消息催促，柚木无奈地叹口气，他觉得回去必然有好果子吃了。 再把消息往下一翻，发小也抽空给自己发了消息。 [悠树：嘿柚木，我看你姐没怎么追究咱们逃课的事情，快回来玩] [悠树：说起来，原来隔壁小学的真理子老师是姐姐的朋友啊，你也不告诉我啊！] 真理子？ 追踪鬼宅信息的一路上，真理子的路线已经被柚木放弃，判断与主线无关，现在来做客吃饭，似乎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柚木往远处走了点，躲开跑过来的中川警官等人，披着隐形斗篷观察伽椰子的状况。 中川警官带着人和远山警官交谈片刻，把吃惊的模样停下，因为本就是来参考施工方案的，所以很快调来洒水车和推土车，在防止火势蔓延的同时，将佐伯宅一点点拆卸推平。 直播间的观众们从刺激中回过神，和柚木一同默默观看房子被拆的现场。 「平静了...看到伽椰子我都不怕了」 「接下来可以通关了吗」 「和第一片场一样烧火，所以下一个也是烧房子吗」 眼睁睁看着房子建筑外钢筋都被烧融出来，整体毁得七七八八，工人们在喷水枪熄火，将建筑一点点整个铲除。 伽椰子气息也愈加低落，喉咙里的气泡音几乎听不见，挣扎幅度几近于零。 最终，在建筑轰然倒塌的同时，伽椰子身体一震，失去动静，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冰凉，重新变为一具普通的女性尸体。 “呼。”柚木舒出一口气，把随时准备购买小刀的手收回。 他嘘出紧张的空气，顿感心情愉悦。 这下子，就该通关了吧？ 但令人惊讶的是，通关信息并不像上一片场那样及时，反而迟迟未能出现。 直到柚木疑惑地踏上回家的路途，通关消息也没有任何显现的意思。 ...不应该啊。 按理来说，主要片场得到毁灭性打击，主要人物伽椰子也如同旅馆一般毁灭，通关消息再晚，也不应该这么晚的。 难道是哪里疏忽了？还是说要等到工人们彻底移除才算成功？ 弹幕也弱弱地提出质疑。 「怎么直播间还没黑屏啊」 「不是通关了吗」 「第三片场呢？」 到底是哪里出现纰漏？ “嘟嘟。” 裤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柚木呆愣地拿起手机查看。 数分钟前，他给姐姐和悠树发送了“快回家了”的消息。 此时，得到了新的回复。 [悠树：快走别] [姐姐：快回来] 截然不同的话语，正好相反的回复。 柚木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消息，他背部顿生凉意，额头隐隐出汗。 家里出事了，为什么？ 为什么通关消息没过，家里却出事了？ “嘟嘟。” 又是一道消息。 [陌生电话：快回来] 手指点开这条陌生消息的一瞬间，又收到一条消息。 [陌生电话：你看到了] 哪怕是正面对抗伽椰子也没有如此强烈的恐惧，顺着凉意倒入喉管。 柚木立刻整理道具，选择之前去小区使用过的日行千里道具，往家的方向赶去！ - 深夜。 漆黑的夜里，家里却没开灯。 地板粘腻着看不清的液体，借着窗户透过来的月光也无法辨别颜色，只能用鼻子闻到腥味。 一双在月光下更加苍白的小脚，一步两步踩在沾染液体的地板上，浑不觉脏。 他的主人，是一个近乎**的孩子，只穿着没有身体白的兜裆裤，眼部漆黑，面无血色。 佐伯俊雄。 他低着头，看身边不远处，月光下的女人站在房屋窗户龟裂的边上，手一点点往下伸。 在龟裂窗户外面，在楼层下面，躺着一个身形不大的少年身影，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意识。 女人伸出双手，似乎想隔空摸到少年的身体。 佐伯俊雄无聊地收回视野，踢了踢脚边的成年女人躯体。 他还觉不够，想蹲下来看看似的，却被另一个女人的动作和声音阻拦。 “咯咯咯咯咯——” 气泡音。 停下动作，佐伯俊雄看向门口。 他知道，这是“妈妈”在说，有人送上门了。 第48章 “真理子， ”主任呼唤女人的名字，她瘫软着身子，像唤狗一样， 粗犷的女声近乎传遍整个办公室，同事们都隐秘地抬眼旁观。 真理子不无愤慨地走过去。 她的确不喜对方的架势，但这所学校薪资确实诱人，进来也多少托了父母的关系， 能帮忙转进这所学校并不容易。 作为追求独立的成年人，真理子并不想和工作单位闹僵。 她只好咽下气，满面笑容地躬身，对着主任说：“主任，什么事？” 主任横扫一眼，包含不屑与愉悦， 将她桌子上的文件一把塞进她手里：“最近这个年级增加了转校生，大家都很忙， 你班上人也不多，就由你接手吧。” 开学季已过去有一大段时间，会在这个尴尬时间转校的，一般都是班里的刺头子。 真理子半点不想全收进自己的班级里，本来她作为新老师， 威信就不足，再加几个刺头， 工作量甚至不是普通的增加， 而是翻倍。 但她扫视四周， 发现所有老师都避开她的眼睛， 或是准备应声， 被身边的人拉下。 既然如此， 祸不及他人，本来主任也就是想磋磨自己，真理子点头称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趁着上厕所的时间，旁边的同事悄悄蹭过来结伴而行，安慰真理子：“忍一忍，那女人再过半年就要升到她老公那边办事处了，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就是就是，如果帮了你，她反而会给你找更多事，安心收下就好，”另一位同事也这么跟她说，“不记得借球室的事情了吗，她让你做就安心答应好了。” 开学不久，主任就盯上了她，非把暂时无人的借球室交给真理子看管，让不熟悉校园的真理子手忙脚乱好一阵，前一天还因为忘记带钥匙被训。 真理子只好叹气，跟同事道谢：“我知道了。” 她攒着火气，根据文件把学生信息过了一遍，根据要求确定了入校时间，然后又在门卫那里卡住，被刻意为难，好说歹说拿过文件才算说通。 “你可是老师，要是有人混进来怎么办？”门卫跟主任有亲戚关系，嬉皮笑脸地为难她，“不如就在门口一起迎接好了，还能展现学校和老师的热情。” 真理子再次咽下怒火，她心里委屈极了。 但这里否认的话，回去说不定也会被有人打小报告的主任整，还要落下个不爱护转校生的无妄之灾。 转校生安排在当天中午，最热的时候。 但好处就是，可以中午处理好手续，无缝接上下午的课程。 她在门口接了一个又一个学生，转校生意外地不少，家长迟到也是常有的事，哪怕撑着伞，炙热的太阳也晒得头昏眼花，汗珠一颗颗地往外流，妆花了眼睛也几乎糊住了。 已经不记得接了第几个学生，嘴里只会不断地欢迎和指路；保安室里的门卫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美名其曰她可以帮忙看着，甚至还很绝地把保安室小门锁上，不让她有休息的地方。 眼花缭乱的时候，什么奇奇怪怪的都能看到。 真理子一会觉得看到彩虹的光斑，一会觉得看见仁科家小孩翻出去的模样，一会又似乎看到一女人背上冒着黑气，拉着小孩朝她走来。 “您好，”真理子赶忙迎上去，“是来办转学生手续的吗？” 这家人只有母亲和儿子，皮肤都异常的白皙，乌黑的头发遮住眼睛，同样撑着伞，站在校门口不说话。 一直等到真理子重复问题，黑色长发的母亲才点点头。 真理子眨眼，她以为自己又热又饿，产生了错觉。 她好像看到，女人要把自己的脑袋甩下来。 尽管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家庭报名，但她还是尽职尽责，把孩子放进校园甚至指明自己的班级，想接着带母亲去办手续。 “请进吧，女士...” 进去了吗？ 真理子失去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恍惚之间，女人和儿子都失去踪影，在她脑海里留下有一个转校生佐伯俊雄的印象，紧接着就是在街上遇见，一起把孩子带进好朋友仁科理佳的家里。 再接着... 她缓缓抬眼，眼皮上沾染粘稠的液体，顺着睫毛滑进脸颊，冰凉却能让人感受到人体的温热。 但尽管再不舒服，她也坚持着鼓动眼皮，强忍浑身碎裂般的疼痛，看向眼前。 她看见雪白的小脚，从眼前离开，由近变远，从眼前走到门前，以及一双熟悉的鞋子，同样在理佳家大门的地方出现。 “他来了。”嘶哑的童声，“他来了。” “咯咯咯咯咯咯——” 真理子睁大眼睛，她难以置信。 赫人的气泡音，居然是从熟悉鞋子的身上发出来的。 她太熟悉那双鞋子了，第一次收到工资时，给家人买了很多礼物，特地给闺蜜仁科理佳买了一双白的拖鞋。 闺蜜很感动，连她的弟弟柚木也说好看。 那么这双鞋的主人，现在怎么也能想出来。 滚烫的泪水情不自禁往外冒，嘴唇跟着扭曲的表情颤抖，真理子记忆混乱情绪失控，悲怆之下忍不住微微颤抖，明明失去知觉的脚跟不自觉像离水的鱼，极其轻微地颤抖。 她不该颤抖的。 因为，这细小的涟漪被小孩发现了。 他黑漆漆的眼部看不出感情，苍白小脚带着身体，几乎一瞬间就来到躺在地板上的真理子面前。 细白小脚背后，跟着的是贪婪的大人。 拖鞋进入眼帘，真理子立刻能感觉到，自己被不知名东西扣着脑袋，强迫着站立，似乎有东西在不断地啃食她，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被塞进工厂搅拌机，被一点点撕裂四肢... 但她顾不上未知的痛苦，在最后清醒的意识里，她只回忆了人生最后能思考的。 在黑发的层层遮掩下，她其实是看到过俊雄家长的相貌，浓重的黑眼圈，了无生气的眼神，五官扭曲的表情。 但，除这些特征以外，她的脸和仁科理佳一模一样。 - “我错了，我算漏了！”使用道具日行前里来到自家楼房前的柚木咬紧牙关，“我单是算了小孩的怨气不够杀伤力不强，却没想到，小孩根本不受房屋的约束！” 「什么意思」 「我完全不懂，为什么没通关家里还出事了」 柚木深吸一口气：“三个片场，我现在明白了。” 「到底在说什么有没人解释一下」 「别急别急，让我思考一下，我感觉我能跟上主播的思路了」 有了第一片场熊脸人的教训，柚木并没有忘记弹幕。 他在楼栋前找了地方蹲着，一边调出商品兑换处，一边注意着弹幕言语，和自己目前唯一信任的萩原学长沟通。 “学长，是关联，三个地点之间的关联，”柚木急切地想和学长分享自己的想法，“我一直把视角放在找主要片场的上面，但是仔细想想，它给我这么大自由能力，几个地点之间的关联也是通关要素。” 这么长一串话快速说下来，大部分观众都头昏脑涨，但萩原研二不愧是萩原研二，警察的高素质和对柚木的了解让他能够仔细地考虑对方话语的含义。 他深思熟虑，手上动作半点不落下，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发给对方沟通。 熟悉的蓝色弹幕出现在屏幕上。 「你的意思是，通关要素和其余几个地点也有关」 「佐伯宅是主要人物地点，有佐伯一家」 「学校和家里的关系呢」 “是真理子，”柚木毫不犹豫地说道。 真理子，原本在学校的怀疑对象。 仔细想想，这个角色几乎和大部分地点都能联系上。 她是学校里受到霸凌的老师，是家里与姐姐有密切交流的好闺蜜。 如果说姐姐和悠树出事，那么刚好来家里的真理子也绝对逃不了干系。 直播间的观众也终于回过味来，揣摩出七七八八。 [绪方警官离开的时候，家里两个人很正常] [在短信里也可以看到，真理子来之前很正常] [所以真理子和佐伯宅有关系？她能有什么关系啊] “遗漏的小孩，和真理子...”萩原仔细咀嚼学弟的含意，他眨眼，跟随柚木的引导，敲下大胆的想法。 「真理子和佐伯俊雄有关系，师生关系？家里出事是佐伯俊雄的结果？」 柚木点头：“真理子可是老师，她能和佐伯俊雄有什么关系，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 “想想，在我们针对佐伯夫妻的时候，佐伯俊雄始终没有出现，是因为在外面。” “那我烧了佐伯宅，他正好跟着真理子，发狂也很合理。” 听起来似乎并没有违和感的猜测，但萩原研二内心仍觉得不安。 工作人员看他，表情焦虑：“如果按照绪方的说法，那么要对付的只剩下佐伯俊雄，然后通关，确实很有可能。” “但是，我询问的专家们有些疑问，”他摇晃手里的通讯设备，“这些猜测都是基于绝对的巧合之下，他的第二片场，真的存在绝对的巧合吗？” 萩原注视着身边的人，他意外地从相貌普通的工作人员话语中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但很快，又变成普通憨厚的感觉。 “有话直说。”萩原认真地说道。 工作人员：“也许家里，不止佐伯俊雄一个鬼。” 第49章 “什么意思， 除了佐伯一家之外，还有其他的怨灵？”柚木接收到萩原转达的信息，表情困惑， “三河铃木？德永仁美？死去的人？” “我不认为他们可以存活并攻击我们， 毕竟在我们烧房子途中，我们没有遇到任何佐伯宅以外的其他的东西阻碍。” 夜空一片漆黑，只余下几颗星星在闪烁。 这个世界比原本的现实世界要落后，或者说年轻， 人们只用翻盖手机， 半夜的街道也只有几架幽暗的灯光勉强照亮，未来午夜霓虹灯铺满街道的景象还没出现。 微弱的昏黄光线照在柚木的脸上， 他纠结迷惑， 无奈地叹了口气。 “抱歉，也是有可能的， ”柚木咬牙， 再次翻阅兑换商店， 新加入几个道具，“是我陷入思维陷阱了， 我想，我有点太烦躁了。” 原本应该通过的关卡迟迟没有响应，渴望的心情一点点被磨灭，最后还传来家里出事的消息， 他只想快点梳理干净想法， 冲进去救人。 ...虽然看仁美的下场，他也许救不到几个。 但是不论怎么样， 在家里， 他不能选择等怨灵把人杀光来通关片场， 尽管这样也有可能因为剧情结束而通关，但他不能这么做。 氪佬赠送的数个小刀和符咒还在背包里，很方便的是因为物品统一，这些道具能用小刀xn的计算方式保存在道具栏里，新买的罩子也好好地放在里边。 上一片场的肥皂等道具早在确认这是非人片场后被丢掷处理，[洞察一切的眯眯眼镜]直接推到头顶戴着，余下的道具格子，柚木审慎地、在弹幕的建议帮助下购买成功。 [超人披风：设计者根据某世界超人为原型所改进，可有效抵挡超过200％的魔法攻击，此处魔法包括灵异世界的非人力量，无限世界的精神力量等，希望为设计者心中的偶像增加一点可怜的魔抗] [充足军火手电筒：可释放紫色光芒刺痛敌人的手电筒，设计师灵感来源某只穿背带的勇敢橘猫，对非人生物特攻，用于人类等生物会产生副作用] 虽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商品，但有了火焰熊熊副作用的经验，弹幕都谨慎许多，要求继续查看买后须知。 毕竟是要进去救人而不是送人头，总不能还没打赢就跪了。 [买后须知] [该产品可反复使用，使用方法同普通世界手电筒，对准攻击对象即可，其杀伤力相当于拖鞋拍蟑螂，一照一个准] [因设计师参考世界问题，该产品对准人类时会产生反噬，灼烧使用者的使用手部，产生五级以上剧烈刺痛，请谨慎使用] “能用吧，我就拿这个进去了，”柚木打量着突然出现在手里的手电筒，外壳平平无奇，“如果是人类，我的擒拿术可以打倒，更何况里面的人类应该是熟人。” 「倒也凑合」 「之前不觉得，但现在仔细一看，能用来和非人生物斗殴的都好弱的样子，拖鞋啊肥皂啊手电筒啊」 「唯一出息的也就只有小刀了吧」 「这有什么办法，居民楼里还有其他人，总不能扛着导弹进去？」 「弱弱举手，我有看到商店里的导弹，价格比现实世界导弹造价还迷人...」 在居民楼外最后一次做深呼吸，日行千里的道具被扔出道具栏，柚木披上红披风，在夜色的掩护下潜入楼栋。 他们家楼层并不高，就在二楼，购买时的优惠放到现在，反而成了迅速到达家中的助力。 楼道灯光闪烁，他一步作两步，迅速爬上二楼，到达自家大门的门口，站在冷冰冰的铁门前呼气。 门缝传来冰冷的气息，柚木仿佛再次回到不久以前，踏上二楼和伽椰子斗智斗勇的时刻，紧张诡异，每一秒空气的流动都缓慢无比。 攥着红披风一角的手指微微颤抖，柚木闭目再睁开，先把[魔法课的魔法罩子]往前一扔，控制范围为自己的家。 接着，另一只手才握着钥匙，插进锁孔。 金属碰撞，钥匙旋转半周，门卡发出“咔哒”的解锁声，紧闭的铁门往后缓缓敞开。 与此同时，他扬起披风挡在胸前，整个人往门上狠狠一撞！ “嘭！” 披风被不知名物体顶撞和铁门大力撞击在墙上的剧烈声响同时响起，柚木咬紧牙关，瞬间掏出[魔法少女的符纸]，往披风外的不明生物头上一贴。 “咯咯咯咯咯咯咯！” 熟悉的愤怒气泡音响起，柚木心中一凛，还真让萩原学长说对了，这屋里不止小鬼一个。 他将遮挡视野的红披风往身后扬，手中再次变化，将凭空出现在手中的[捅肾小刀]往黑暗中的人体肾脏处捅刀，一把插进去再加一把。 柚木眼神狠厉，整整插进三把才停下动作。 面前的黑影停下，站在原处僵硬不动。 但危险仍未解决，身后的披风低处仍然传来碰撞的感觉，但一眼看去，却无法确认对方的位置。 ——或者说，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物体存在的痕迹，哪怕在黑暗中，也能凭借些许窗户泄露的光芒看出，此地仅余空气。 可阴冷的气息还在不断从腿上传来，不明物体在他缠斗黑影时，似乎发现无法从披风遮挡处伤害柚木，竟然像蛇一样，缠绕着腰部腿部往头的方向爬。 他的目标是，未被遮挡的头颅。 但柚木早已猜测到对方的身份及意图。 他制服黑影的同时，立刻反身拉扯披风，精心准备的道具出场，[充足军火手电筒]在手掌发出类似汽车尾灯的强烈紫光，几乎一瞬间照亮整个客厅！ “啊啊啊啊啊啊！！！” 凄惨嘶哑的童声在空间里回荡，幽紫的光线底下，是**的黑发小孩，像老鼠一样抱头逃窜，苍白的皮肤立刻变得血红一片，甚至迅速往下蔓延液体。 他原本诡异的面部只留下恐惧的神情，手脚并用地逃离柚木，往边上一撞，想穿门逃离这间房子。 但他失败了。 **小孩一头撞在透明罩子上，强大的反作用力甚至让他往后飞，重重地砸在地上。 是一早布置好的罩子，为的就是防止这些鬼再次逃窜！ “啊啊啊啊啊啊！”小孩尖叫着爬行，躲避紫色光炬。 柚木冷眼看着，手里手电筒不停，仍然无情地照射着小孩，小孩爬到哪就跟这照射到哪，几乎不出半分钟，小孩本就苍白的身体也随着皮开肉绽更加透明。 分明知道是恶毒的怨灵，但也许是小孩模样太生动，看见他一脸恐惧地四处逃窜样子，夏目仍然不适地咽下唾沫，强行控制自己不移开视线。 “想清楚哦，这可不是可怜的、活着的小孩，他以这样的形态存活最少也是以年为计算单位的。”猫咪老师眼睛都不眨，淡定地告诫道，“不论模样再怎么可怜，生前再怎么可怜，变成怨灵后，仍然是会眼睛也不眨害人的可怕家伙。” “善良和界线不应用在恶魔身上。” “猫咪老师好像一不小心说出了不得的东西。”夏目说道。 猫咪老师：“这是很正常的吧！” 想想死去的三河、德永家，哪个不比恶鬼可怜？ 柚木决心已定，灯光永远跟随着小鬼移动，数秒以后，佐伯俊雄声音微弱，几近透明。 “啊啊、啊啊！”佐伯俊雄悲怆地哭喊着低头，同样发现自己身体虚无，即将消失。 他在地上打滚，黑漆漆的眼球往边上扫，突然开始学伽椰子的叫声：“咯咯咯、咯咯咯！” 「什么意思，怎么这样叫」 「我现在有听见气泡音就开始抱头鼠窜的ptsd（哭）」 不自然的突发举动引起柚木的特别关注，他凛然四顾，警惕一切变故。 “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咯...” 气泡音取代孩子的啼哭，在房内响起。 萩原仔细聆听，眉头紧皱：“似乎...” 「...有第二个声音？」 柚木同样注意到这超出寻常的部分，他借着紫色灯光扫视，寻找声音的来源。 从黑影身上传来的。 黑影仍然保持被制服的模样，一动不动。 几乎不需要刻意观察，哪怕紫色灯光再虚幻五官，柚木都能认出黑影的五官。 他收缩瞳孔，喃喃自语：“姐姐？” 但姐姐没有动，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除了手电筒照到姐姐的那一瞬间，柚木手心如同烙铁一般的炙热疼痛，几乎要让他拿不住手电筒。 柚木强撑着握紧手电，在皮肉撕裂的情况下，仍然坚定地照射仁科理佳的身体，另一只手如闪电般拉下头顶的眯眯眼眼镜！ 眼部血丝爆裂一般的酸痛感直达脑部神经，泪水和眼部肌肉几乎失去控制，疼痛带来的反射性眼泪很快糊住柚木的眼睛，但他仍然看见眼前所发生的。 一个黑色长直发的头，和惨白染血的瘦削身躯，姿态诡异地出现在面前。 出现在姐姐的肚子上。 她像一个婴儿，扒开仁科理佳肚子上的血肉，从子宫里爬出来。 “咯咯咯咯咯咯咯——” 这是俊雄，和她发出来的声音。 第50章 柚木终于看清了伽椰子的脸。 佐伯伽椰子， 这个凶残至极的女鬼总是在摊主或是远山雄治口中出现，或是借助仁美和理佳的身体出现。 但如今，她总算撕开面纱， 将真正的头颅展露在柚木和直播间所有人的视野内。 “...是我看错了吗，”夏目低声说道，昏暗的光线打在他面色略显苍白的脸上， “这个女鬼长得和...” “姐姐？” 手机屏幕里，柚木缓慢地吐出呼唤。 腹部的头颅， 和站立着的头颅， 几乎一模一样， 五官分明， 表情不一， 一个面色由僵硬逐渐变柔和，一个沾着血始终诡异地笑。 伽椰子撑着上半身， 高抬着惨白的脸， 露出血盆大口朝前撞去，柚木下意识扯过红披风遮挡，但几乎上百斤的力量还是让他险些摔在地上。 柚木反手格挡， 眼部剧痛和拳打动作阻碍他视力的正常发挥， 但毕竟身体素质和格斗技能摆在面前，反击甚至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到。 他乘着伽椰子还未完全爬出理佳的肚子，平衡性不佳，狠狠地用手肘向血盆大口无法触及的理佳脖颈撞击；底盘下移长腿一扫， 理佳的身体就带着伽椰子， 沉重地倒在地板上。 “咚！” 倒地的巨响同时， 也是伽椰子无法完全行动之时， 柚木神智清醒， 借助小小的时间差用披风裹住全身，避免莫名黑烟的攻击。 他不忘乱叫的小孩，无视恐吓的气泡音，任凭小孩尖叫哭泣，手电筒紫色的光芒都始终坚持地对准他。 不出十几秒，小孩就烟消云散，憎恨而恐惧地留下最后一眼，透明地消散在空气中，留下一小股黑烟转进伽椰子的身体。 他一手拉着披风护住自己，空余的一只手拿着手电筒，调转方向，紫色的光芒赫然调转方向，将伽椰子沐浴在紫色光辉下。 “咯咯咯咯咯咯咯！” 咆哮的气泡音似乎更加剧烈，伽椰子身上弥漫的血液横流，像捏爆的水气球一样向外喷射。 但到底是佐伯宅诡异的源头，她虽然浑身狼藉，却不像佐伯俊雄一样惨烈虚弱，甚至能在灯光的照射下，爬出腹部的动作加快！ 比起伽椰子的痛苦，柚木的副作用要来的更加明显。 眯眯眼眼镜和手电筒照射“人类”的双重副作用，让他手掌与眼球同等痛苦，眼泪从一开始的透明逐渐转为血红，他撑着眼皮都觉得眼睛要炸开，隔着红色模糊一片，勉强分辨眼镜里的黑色块。 另一边，手掌烧灼得近乎失去知觉，手指强行拖拽住手电筒，否则他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把这玩意扔开。 烧心的痛，几乎感觉要失去这两个器官。 他强行忍下嗓子眼里的惨叫，手中迅速变换，接连切换道具。 符纸小刀都相继失去左右，伽椰子本体根本不是实体，无法用接触性的道具对她爬出来的半身进行消耗。 柚木颤抖着手，拿下眼镜，隔着血块努力寻找商店兑换处，试图寻找道具，但眯眯眼眼镜副作用太大，他眼前仍然模糊不清，只能看见大片大片糊住的色块。 “不能再拖下去了，”猫咪老师指挥夏目，将之前眯眯眼眼镜下的截图打开，用肉垫指出伽椰子半身以下，陷在理佳肚子里的部分。 乌茫茫的黑烟，在里边蓄势待发。 猫咪老师：“等她全身出来，恐怕就不好控制了。” 显而易见的，伽椰子如今和仁科理佳缠在一起，能够远离控制距离，那伽椰子从理佳身上离开，又要怎么控制？ 眯眯眼眼镜才能看到伽椰子的实体，但眼镜的使用次数早已超过上限，甚至会伴随着使用时间的增加而加剧反作用效果。 当初带上眯眯眼眼镜的时候，是柚木自己想的，准备用来查看是否有多余的怨灵，但这其实也就戴一下的事，戴完立刻就可以摘下来用手电筒扫射了。 但没想到，伽椰子实体会用这样惊心动魄的方式出现，甚至拉上理佳。 因为眼睛受伤找不到道具，柚木干脆忍痛把眼镜带回去，请求萩原学长帮忙找道具。 “能找到什么，我就用什么。”柚木不得已请求道，他心知肚明，这样的请求其实对其他两位氪佬也适用。 「还在爬！我感觉她的腿都快要抬出来了！」 「天，氪佬们快点啊，不会挂在这吧」 「身体趴着过来了啊啊啊我看到她的大腿了」 在观众们嗷嗷大叫的同时，在萩原等人奋力翻阅兑换商店的同时，一道通知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位名叫[森鸥外]的观众迅速充值，跃升为氪佬前三！ [森鸥外为您购买使用[阿瓦瓜火焰熊熊]] 作用对象，仁科理佳。 瞬间，火焰在仁科理佳的身上跳跃出惊人的高度，几乎是瞬间将女人整个人吞噬烧灼！ 「好像有用！天！！！」 的确产生了作用。 火焰在逐渐吞噬理佳每一块皮肉时，同样将效果传达给伽椰子，伽椰子原本往外爬的动作停滞，原本虚无的身体乍然冒出火焰，将女鬼的诡异和冷漠烧得一干二净，只留下痛苦翻滚的丑陋。 守着直播的观众们瞪大了眼睛，眼前被烧灼的一人一鬼，拥有相同的五官和身体，除了面部表情的不同，看起来根本就是畸形双胞胎在被燃烧！ 哪怕眼前只有火红色块，眼睛基本上快要睁不开，烟味和火焰的滚烫也无比清晰地带给柚木感知与猜想。 “姐姐！！！” 他获得记忆的眼泪与副作用带来的血液横流，不顾火焰的阻拦，一把扑了上去，用披风不断扑打火焰，手里的手电筒干脆伸到火焰里，对准伽椰子的头颅直直照射。 “咯咯咯...咯咯咯...”双重撕裂的痛苦让伽椰子无力阻挡，身体逐渐像俊雄一样虚无，在地上翻滚。 最后，几乎是癫狂地，她咬住柚木的身体，柚木身体失去披风的保护，被浑身黑气肆意撕咬，痛不欲生。 红色的火焰越跳越高，穿过玻璃，映射在楼下赶来的远山雄治眼里，他眼睛爆出血丝，拼尽全力地大喊：“快救火！！！” 萩原研二在直播间关闭的前几秒，为柚木买下扑灭火焰的水。 深夜，无数蹲守在直播间前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地为突然黑屏的屏幕发出惊呼。 黑屏闪过，最后出现的是倒计时。 数字无情地转动，不理会观众们波涛汹涌的情绪，它只负责告诉人们。 下一次直播，在三天以后。 - 白色，全是苍白的颜色。 浓重的医药酒精味在并不宽敞的空间内传播，远山雄治脚步匆匆，带着花束水果，轻轻扣敲白色的房门。 “她睡着了，”一个少年音从远处传来，“先放着吧。” 远山雄治转动身体，他上下打量对方，赞同想法，把大把大把的花束水果放在病房内的桌子上。 在合上门前，他最后回望一眼。 女人周身绑着绷带，只有带着呼吸机的部分能看见生理上的起伏，带给人安心。 如果没有一旁的名字标注，他几乎认不出是那个参加过家长会的开朗女大学生。 合上门，作为成年人，他向走过来的瘦弱少年发出邀请。 “谈一谈？” 少年默不作声地点头，眼神明亮。 他是悠树。 他们离开医院，找了附近疗养中心的花园小亭子坐下，远山雄治甚至为他买了一杯无糖小饮料喝。 “很高兴能看到你恢复的样子，”远山雄治率先开口，“看样子，恢复得很不错。” 一个月前，悠树还是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的模样，但如今，他已经打上石膏，基本能够正常生活。 “谢谢。”悠树喝了一口小饮料。 “最近处理警局的手续，比较忙，仁科小姐的恢复情况如何？” “好多了，但还要最少半年才能恢复主要身体机能，后续被火烧伤的部位需要做换皮手术，不过那都是要好久以后再讨论的事了，我和仁科姐姐都很庆幸能活着，也不求那么多，希望能有一天找到失踪的真理子老师就更好了...” 说完一长串话，情绪把喉咙梗住，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悠树僵着脸，明明是少年，表情却悲伤沉重得像个大人。 “...倒是远山警官，听小泉说，你降职了，但是工资提高了。”他好不容易干巴巴地扯出一个稍微轻松点话题。 远山警官点头：“是的，我不后悔，这不是件坏事。” 比起一大一小相看无语，不如把正事办上。 远山雄治沉默着把这次来的重头文件递过去，请求他给仁科理佳好好念念，里面是关于仁科家等人受伤治疗费用全免的通知。 “这是...？” “柚木的功劳，警局发的，他救了很多人。” 几十上百人，准确地说。 曾经进入房屋的人，几乎在火烧佐伯宅和仁科家不久后，同时昏倒在地，被送进医院抢救，却发现只是同一个轻微的器官衰竭病，能够被调理好。 不约而同的病症引起上级的重视，佐伯宅最终被夷平，尽管远山擅自进行烧火工作，在中川警官的极力保护下，最终虽获得处分降级，却也在多数人的默许下调到更易晋升基础更稳的部门，许多警视厅高级职员都出自此处。 “会魔法”的柚木离开，重新苏醒的是原本的仁科柚木，没有关于佐伯宅的任何意识，但年龄太小身体烧灼严重，被送去另一级医院治疗静养。 远山雄治仔细斟酌，将“会魔法柚木”的功劳报上去，换来仁科家治疗的全免，减轻了负担。 他的确很感谢柚木，如果没有两人的联手烧房子，自己很大可能会因为莽撞烧房子被伽椰子留下，让女儿失去父亲，让妻子失去丈夫。 远山雄治告别悠树，临走时，因为另一级医院比较遥远，仁科姐姐离不了人，悠树身体也没好全，远山雄治时常探望更为方便，这少年向他转达了仁科理佳的话语。 “仁科姐姐说，也许是自己连累了他，想要柚木原谅姐姐，”悠树说。 远山雄治点头：“我会转达的。” “哦...还有我的，别忘了。”悠树嘟嚷着说，太阳光辉洒在他青春年少的脸上，为他增添许多血色，“忘记了也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当然，如果成熟的发小也能多多出现也不错...哦，我在说什么？” “总之，快好起来，像老妈一样管住我别乱跑，我还有好多八卦没说完啦！” 第51章 《半夜看了直播的进， 现在不敢看明火》 1l 这个片场真是让我一头雾水，全烧了最好吧 2l 虽然不知道森鸥外是谁，但是这把大火放的真是痛快 3l 认真的吗，那可是主播的姐姐 4l 片场里的亲情也算亲情吗， 总不能真让伽椰子爬出来 5l 是个很好的思路， 比起对付伽椰子，对付附着伽椰子的姐姐下手更方便 6l 片场里的亲情也算吧， 毕竟有记忆啊 下手烧姐姐的确过分了， 姐姐真的很可怜 我看主播也难受， 都扑上去救火了 7l 难受又怎么样 难道你能一下想到什么好主意吗 8l 停停停， 我这不欢迎吵架 就没人说说里面别的吗 9l 我来开个新话题吧 反正大半夜的，我爸妈突然爬起来，跟我弟妹说不要去废弃屋玩鬼屋探险 我才知道他们也在熬夜看哈哈哈哈 10l 今晚基本都在看吧 已经能预想到明早的头条热搜了 11l 伽椰子到底为什么和姐姐长得一样 她就是女鬼吧 12l 搞不懂 但是感觉日行千里很好用 13l 我想要护符，看起来很实用 14l 没人说符纸和小刀吗 感觉全场最佳 15l 明明还是晚上， 但现在就想上山祈求护符和符纸了呢 16 说起小刀，大家来对个暗号，洛x 17l 哦，兄友弟恭 超人披风也很独特 18l 那个超人披风，虽然有用， 但实在出戏 黑漆漆一片， 还有紫光， 本来很有氛围，一片大红色裹身上实在是很绝哈哈哈 19l 商店是和现实有关联吗 早就想说了， 贞子、超人这些是我们世界里的产物吧 20l 我们的电影里也有丧尸 这个商店会不会是我们世界的？ 21l 不会吧， 我们世界哪里会有这么高的技术力啊 22l 怎么没人谈眼镜， 感觉眯眯眼眼镜很好笑 我愿意买一个来娱乐， 拍照会很有复古风吧 只要没有副作用 23l 有副作用的产品真的是很伤 我看到主播脸上和手上都在飙血， 超级吓人 24l 强也是真的强 说起来，官方真的不打算好好谈谈直播间？ 前三可以买道具，这些道具还能指定使用，我挺担心有不怀好意的氪佬冲进前三对主播用的 25l 楼上说的很真实 我感觉最近大笔大笔兑换我们这里网络货币的，说真的，在这个敏感时间，非常耐人深思 26l 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怎么都会传出去的吧，又能录屏又能看直播啥的 更何况，横滨这些地方是租界，本来就很多外国人生活，要他们跟着装聋作哑太难了 27l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政府应该主动站出来说明方针对策 比起被外国揭穿拿到面前提问，还是自己先站出来有主动权吧 28l 但现在谁都不表态 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普通群众一个答复？ 因为觉得世界上的确有鬼，我本来就怕鬼，现在真的不敢走夜路 29l 赶紧表态＋1 我们总需要一个回复吧 ...... 234l 大家别吵了，快去看官网！ 警视厅官网和公安联合发布了声明！ 235l 什么？我去看看！ ... - “...基于社会变迁需求，特设特殊事件处理部门，以便进行相关突发特殊事件的参考...” 坐在萩原家中的椅子上，面前摆放着刚买过来的早餐，松田阵平并不像萩原研二一样大快朵颐，反而悠哉游哉地滑动手机屏幕，查看最新新闻。 “...x月xx日大厦爆炸案的后续颁奖仪式将会于明日公开举行，牺牲者遗骨同时转交家属...因特殊原因，个别警员的牺牲后续处理将会延后...时间不定...” 松田阵平挑眉，他好笑地点评道：“所以，这是间接性承认了？” 萩原研二狼吞虎咽，只来得及点点头，端起一大杯水灌进喉咙，才算是把噎住喉咙的早餐咽下。 “不承认也做不到吧，直播间摆在大家脸上，昨晚到今早的社交平台热门话题全都是第二片场通关的消息，基本上没有人不知道了，”萩原研二叹着气苦笑，“现在上面头疼的不是承不承认，而是怎么承认，怎么处理。” 清晨的阳光穿透许久未拉开的窗户，明媚地照射在餐桌上，面包和牛奶都闪烁着点点光辉，引诱人充满食欲。 但桌上，只有萩原吃了包装袋带过来的食物，松田几乎只用了几口，就百无聊赖地给他念新闻。 “不吃吗？现在可是食用早餐的时间。”萩原撑着头看他。 “我昨晚吃饱了，”松田阵平头也不抬地，“你呆在小黑屋是不知道，昨晚熬了一夜追着看直播，下去买个夜宵，好家伙全是在看直播的。” “已经发展到全民程度了，那边真的觉得这些应对措施够吗？”他说道，“你要进那个特殊处理部门吧？” “我挂名在上面，还是负责小黑屋的事态跟进，至于回应，领导说还有，会在直播停播的几天内陆续公布，这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 萩原研二一个个向发小回应对方的疑惑，他瘫在椅子上，肚子感觉到饱腹感，一个想法随着饱腹感窜到嘴里。 萩原研二：“说起来...我工作的小黑屋，陪同的工作人员，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松田阵平耳朵抖动，从讨论度飙升的新闻里抬头，等待发小接下来的话。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刚开始的时候，不觉得像，但待得越久，总感觉对方的面具掉的越厉害，伪装也不那么严密了。” “特意和我这么说，难道我也熟悉？”松田阵平配合地胡乱猜测，“难不成是降谷零或者景光？仔细想想，那些家伙失踪这么久，突然出现和你看视频也不是没可能啦。” “......” “你为什么这副表情。” 萩原研二语气幽幽：“我想说，你猜的对，我就是这么怀疑的。” “砰。” 松田阵平面部抽搐，手腕一抖，手机都震惊地摔在桌上。 他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不至于吧。” - 的确至于。 撕去工作人员的伪装，化名安室透的黑衣组织卧底降谷零坐在狭小出租屋的书桌前，严肃且头疼地向烦人的两边上级写下汇报。 先是给公安的联系人，公事公办地写下自己对于警视厅直播间事件的查看进度，尽量不添加太多私人情绪。 [直播间警官属于冲田警官势力，调动上级批的资金进行支持与追踪...直播间的出现和警视厅暂时没有任何关系...和酒厂同样没发现来源性质的联系...] 接着给另一边，虚假地沾染暴躁情绪，写下自己查看直播间许久后的所思所想以及反馈，尽量添加个人情绪。 [...除了虚伪的警员同年大冒险，和不知名生物斗智斗勇制造火灾，看不出任何虚拟更甚至现实的因素...如果要求不眠不休查看数天寻找长生秘诀，不如先向小警员发出邀请与伽椰子通话，寻找变鬼捷径，同样是有理想的选择...] 按照卧底原计划，努力为自己在酒厂的职场中塑造阴冷狠辣人设便于晋升的安室透，今天也在绞尽脑汁在公文中穿**阳与干练的元素。 他叹口气，想起同为卧底的景光。 原本互相担忧处境的两人，安室透现在却没有太多想法。 酒厂对于直播出乎意料的关注几乎调动大部分同层次人力，外出任务大大减少，也许景光这时候也正在某个书桌上，奋力敲打需要添加性格的观后感吧。 如果是这样，倒还不如关心自己。 毕竟除了酒厂的直播观后感，公安出身的降谷零去小黑屋打了一份工，需要上交更加详细费脑筋的公文报告与个人猜想。 打工人，打工魂。 拿着多重薪水的金发男人黑着眼圈，绞尽脑汁地书写交予上级的大长篇公文。 [...道具与现实幻想元素接轨，片场就目前来看，将会持续是特殊幻想生物片场...道具副作用对人物随时间增加，也许查看生物的强弱也是影响因素...] [绪方柚木会由于片场记忆产生真实感情，做出过激行为，但情感丰富人品较高，只需要适当引导...诡异生物伽椰子与主角身边的人有特殊关系，引发事故...] “伽椰子和仁科理佳，也许是附生或者共生的关系，”遥远的办公桌上，咒术界人士奋笔疾书，同样写下五条悟等人的猜想，“相同的相貌并非偶然，而是仁科理佳本人出生也许就受到伽椰子的力量影响，成为伽椰子失去房屋后的逃生依附...” [综上，片场内亲缘关系较近的角色占比极大，片场内暗地剧情链接紧密，直播间前三份额需要严格把控，特指森鸥外等金钱充足的非官方人员...] “森鸥外的做法是正确方法，但并不是唯一，极其容易伤害普通人员健康...” 在他们笔下，不约而同地提到“森鸥外”作为负面管控对象；而网络上沸沸扬扬的热搜关键词，同样把这个人名放在前排。 #森鸥外 大火# “上热搜了，”娃娃一般的金发小女孩说道，她惊奇地瞪大眼睛，“好快。”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放下文件，把头凑过去，和小女孩一同查看。 “很多指责你的哦。”小女孩说。 森鸥外露出满足的微笑：“意料之中。” “成功在绪方心里留下印象，并且能够最快速度保证绪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后续能够有名有姓地和主播交涉，我赚了不是吗。” 第52章 “可是你让绪方警官不开心了， ”小女孩才不会管森鸥外的得意情绪，一阵见血地说道，“绪方这么喜欢姐姐， 哪怕被女鬼挠都要帮姐姐扑灭火。” “你这么做， 只会在绪方警官眼里留下坏印象哦。” “坏印象，也比根本没印象好。”森鸥外不以为然。 他直起身子， 背身看向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与车马， 戏谑地笑出声。 “爱丽丝， 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宁愿被憎恨，也不愿意被遗忘， 更何况我还没有到达被憎恨的一步。” “帮横滨建一百栋大楼，也不比一栋大楼突然倒塌名气来得快， 这对建筑工队来说是这样，对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森鸥外：“更何况...爱丽丝， 现在直播间人气如何？” 金发小女孩爱丽丝歪头，难得顺从地配合他， 查看直播间右上方的观看人数， 眨眨眼，念出上边的一大串数字。 阳光照射在森鸥外的头发上，衬得深色更深， 整个人年轻许多， 尤其是野心家与领导者的气质， 倒显得他像个意气风发的初出茅庐大学生， 摩拳擦掌迎接一切。 “真是不可思议的数字， ”森鸥外轻声说道， “已经翻了几倍有余， 这绝对不该是本土的人气，除非婴儿也有手机。” 爱丽丝趴在桌子上，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爱丽丝，你说，等人数多起来，我到底要刷多少次好感才能让主播记住？人多起来，普通有钱人还能拿到前三的地位吗？” 森鸥外算计着露出商人的微笑：“比起等到那时候，还是立刻趁机刷存在感要赚得多，坏印象不要紧，好印象那边我可是投资了不少钱。” 噢，她知道，爱丽丝笑了。 给那个叛逃到武装侦探社的家伙。 - “慢慢克服会好一点哦，国木田先生。”路过的春野绮罗子怀抱着一大叠文件，不由得被沙发上面色严峻的男人吸引，好声劝阻道，“如果无法适应直播里的伽椰子小姐，也许先从鬼片开始会好一点？” 坐在沙发上的国木田独步面色紧绷，鸡皮疙瘩冒了一胳膊，腿上的筋都软了，闻言不由得倏然转头：“你叫她小姐？这家伙，小姐？” 春野绮罗子抬眼望去，对方的屏幕上闪烁着零星画面，国木田已经将播放页面缩放到最小，只留下白衣黑发血迹的女人。 “不用管他，”与谢野晶子很没同情心地哈哈大笑，“也许鬼片更让他害怕呢。” 春野绮罗子同情地看向他。 资金充足加上直播的重要性，武装侦探社内部几乎都关注了直播，不少员工为了更好地适应直播，选择在上班时间观看鬼片，被社长默许。 尽管直播带来人们对诡异事物的恐慌，讨论度暴增，但某种程度上，接连的直播居然降低了恶**件发生概率，江户川乱步最近都没怎么去帮忙，整天嚼着薯片躺沙发。 努力克服心理障碍的国木田独步，继森鸥外大火后，彻底背上接下来作为友善一方，和绪方柚木沟通的任务。 国木田本人对柚木和社会的责任心，也不允许他逃避问题，肯定接下后便不断尝试适应。 “太宰先生呢，不是安排太宰先生作为搭档跟着看吗？”春野绮罗子到底产生怜爱之情，帮忙询问道。 谷崎润一郎慌忙应道：“太宰先生说，他先去东京一趟，晚点就回来。” “东京？” 这个地名乍一蹦出来，倒是引起不小的疑惑，比如一向懒洋洋爱好独特的太宰先生，为什么要独自突然去外地。 但仔细回忆，春野绮罗子就明白了缘由。 “原来如此，今天是大厦爆炸案的颁奖仪式啊。” 头皮发麻看直播的国木田目光闪烁，直播间录屏里，青春年少的少年脸蛋赫然瞩目，让人不禁感叹时光和命运。 - 神情懒惰的棕发青年，斜斜地倚靠着颁奖纪念仪式场地里的支撑柱上。 尽管面带微笑，五官俊美，但仪式庄重，颁布发言的都是垂垂老矣的大领导，众人均着黑衣正装，于是几位美貌的姑娘踌躇许久，还是没上前搭讪。 她们暗戳戳地打量着对方独特的气质，极低声地小声议论，旁观对方的一举一动。 不过，今天这个场合里，除了棕发鸢眼青年以外，还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帅哥美女，有穿着大袍子的俄国人，也有表情略显慌张的褐发炸毛少年，身边离奇的带着小婴儿，更有赭发蓝眼的帅气青年，遗憾的是身高不太帅气... 爱美爱热闹的姑娘打量一圈，深觉自己来对了。 当然，在她心底最符合审美的，还要属今天本该在名单中的一个青年，端正五官眼角痣和黑发，搭配起来就是她最爱的颜。 只是遗憾，对方的照片也许不会跟着出现在现场...欸。 姑娘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一张镶框肖像照被小心翼翼地端上来，主持人的话语中，也在名单里加入“绪方柚木”这个名字。 当这个名字被念出来时，几乎所有她关注过的帅哥美女，都目光如炬地凝视着主负责人。 年过半百的冲田长官，缓慢而庄重地向所有人念出通告。 绪方柚木将被授予未牺牲的勇士奖章，不与其他牺牲者并列，毕竟阴阳两隔。 新闻记者蠢蠢欲动，见他公布完消息喘口气，立刻抓住机会询问：“您好，请问您的意思是承认绪方柚木在异世界直播间吗？这个直播间是官方安排的吗？” 闪光灯疯狂闪烁，快门的声音连成一片，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期待接下来的回应。 在万众瞩目下，冲田警官仅仅说道：“按照程序保留生者的颁奖典礼，后续由其本人领取。” 他避而不谈直播间，只向媒体大众表明，他们官方按照程序欢迎绪方柚木未来领取奖章。 暗示意味极其深刻，一点羊毛也是毛，记者们疯狂按动快门，纷纷觉得明日头条将由自己占领；而冲田警官说完耐人寻味的话语，就在警卫的陪同下匆匆离开，丝毫不给继续提问的机会。 余下的工作人员也守口如瓶，只管原定牺牲者的后续仪式，问就是不顾生者的仪式程序，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黑色正装们只好留出空地，无法获取任何更多的消息。 但这么一点消息，也能透露出许多耐人寻味的意思。 姑娘从怔愣中回神，听见身边戴帽子的俄国人轻哼一声，说道：“狡诈的岛国人...” 这句似乎包含不满情绪的话语仅仅在耳边过了一圈，再次回头，身边只留下空地，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再仔细一看，似乎许多气质特殊的美女帅哥们大部分都陆续离开，场地人数骤然下降许多，但仍然有相当多的人，仍然表情严肃地停留在场地，为牺牲者献花，向其亲属安抚。 “津子！” 她收回视线，好友轻声的呼唤拉回她的注意力。 好友：“要轮到我们献花了，好好整理花瓣哦。” 姑娘笑着点头，纤细的手指小心穿插在花束上边，将有些恹恹的花瓣重新变回最有生机的模样，动作不无温柔。 队列一个一个上去，前面的胸牌上分别写着萩原松田的两位警官献过花后，正好轮到排在身后的她。 美丽的姑娘将真诚的花朵，献给保护自己的牺牲者。 对方的画像前，有着老老少少的花朵，有男男女女的感谢，有亲属哀伤而欣慰的泪水。 这种感人的画面，有多少人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大都是真诚感恩的人，或许这才是最好的。 - 冲田长官步履匆匆，在警卫的保护下离开会场，坐着电梯到达停车场。 在回去的路上，有些不知名势力的异能力者向他试探，想撬出一些官方的消息。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冲田长官身边的警卫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也是异能力者，甚至实力经过专门训练，超乎寻常地强大。 将捣乱的人交给会场负责人，冲田警官就带着人急匆匆地赶回私家车。 车上早已坐上一个人，好整以暇地等待他们的到来。 “久等了，太宰。” 太宰治坐在车子后座，和冲田警官一排：“的确很久，直接说吧。” 冲田警官坐稳了，立即就示意司机发车，他也不客气，在刚发车颤动的车身上交代了缘由。 “A国某地发生一桩离奇事件，和直播间有关。” 太宰治垂眼。 “某地景观点的一座山上，出现了一栋城堡，或者准确点说，是旅馆。” 太宰治似有所感：“第一片场的旅馆？有绿色迷宫？” 冲田警官点头。 “不仅如此，他们派过去查看的人只能在外面看，一旦进去，哪怕再多人结伴，也会了无声息地再也不出来，至今为止，发现的数十游客和警员都不见踪影。” “因内部失踪人员有身份特殊的，且涉及相当多的人，所以当地与A国邀请我们，过去确认并查看。” “如果能借助你的异能消除掉，或者与绪方联系上，都再好不过。” 第53章 奥斯卡是A国的一名护林员。 在护林员中， 奥斯卡很特别，他年龄很小，几乎是刚毕业没多久， 就被调到景区山下，进行研究并继承看山的工作。 也正因如此， 相对于其他老成守旧，摸清山路后便不愿动弹的中老年人， 他在里边格外活跃，不仅时常接触网络新兴事物， 还喜欢在山里乱转， 逢人问就说是研究。 奥斯卡说：“我想在特别的地方， 寻找一些特殊植物。” 每当他借口这么说， 同一个办公室的老人们总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将更多巡山的工作交给他。 奥斯卡一点也不生气。 他不觉得巡山很麻烦， 这里的景点并不是很出名，偶尔才会有游客前来游玩。 所以，他多的是时间， 可以在树林里头随便休息， 哪怕是玩手机都可以， 他经常这么干。 其实办公室里也可以玩手机，但老人们总喜欢打探年轻人在看什么， 心脏又不好，恐怖片爱好者奥斯卡曾经把一个老人差点吓出心脏病，被父亲斥责了一通。 但爱好就是爱好， 这不是别人能管的， 奥斯卡照样在网上搜集些刺激的视频， 蹲在山林里津津有味。 最近的热搜总是让他惊喜， 因为时常会有#直播间见鬼#之类的关键词出现，好奇的他没忍住点进去，发现是一个岛国直播间。 他开始翻看录频。 最开始的视频里，主播虽然看起来才几岁，但搞笑地自称警察，脸圆嘟嘟五官可爱，做事很利落，颇有种微缩版fbi帅气警察探案的意思，奥斯卡最爱的个人主义英雄风。 尽管看上去像是雇佣童工拍摄，但这是别国的，3d鬼怪特效相当不错，两个绿裙女孩栩栩如生，他不在乎逻辑问题，又看得起劲，才不管那么多。 “嘿，你好！” 清脆的女声。 奥斯卡连忙把正在播放主播从厕所前往旅馆走廊的手机塞兜里，点击暂停，顺着女声向来源望去。 不远的山坡上站着一群人，男男女女都作登山打扮，看起来青春靓丽，只是登山鞋上沾着许多泥土。 应该是游客了，但他们站的地方不是普遍的上山路线，不然也不会找到偷玩手机的奥斯卡。 奥斯卡身上穿着护林员的红色夹克，背后印上显眼的xx景区大字，所以在奥斯卡滑到游客们面前时，他们都用信赖的目光看着他。 为首的女孩说道：“你好，请问你忙吗，可以带我们回到正路吗？” 她指了指人群中浑身狼狈的几人，解释道：“我们在上山的途中，因为几个人摘花不小心掉了下去，所以我们跟着下来后，找不到能好好走上去的山路了。” 奥斯卡对上女孩的眼睛，乌漆莹润，五官精致动人。 他心脏怦怦跳，于是说道：“这边离主路远，我带你们走小路上山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他还画蛇添足地补充道：“小路更近，更好走。” 女孩和同伴们不疑有他，反而兴高采烈：“那麻烦你了。” 的确有一条小路，这里是山北面，从这边上去能很好地到达山顶一大片植被花丛的区域，是他最爱去的地方，不论白天黑夜都很美丽，很适合带心仪的女孩来玩。 他在路上和女孩搭讪，得知对方也是来研学植物并观赏山顶美景的，更加心仪，不断地说着笑话，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即使疲惫也不觉得时间枯燥。 “快到山顶了。”他鼓励气喘吁吁的众人，率先一举踏上最后一道泥土台阶。 但当双脚踏实地踩在地板上时，他却愣住了。 原本的花丛草地变成占地极大的辉煌上世纪风格建筑，内有绿色连成一片的极高人为树篱，内部鸟语花香，冰冷的围栏铁门向他们敞开，邀请他们进去一坐。 “这是景观的休息点吗？”女孩惊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快步跑到奥斯卡的身前，“太美了...这种风格的建筑已经不常见，能做的这么好的外观真难得，你们居然不对外宣传！” 奥斯卡瞪大眼睛，脑中思维混乱：“不、不对，这里本来是花丛，我想让你看看花...” 更多人欢喜地说笑着走过来，脚步不停地向前走，感叹建筑的风格独特，自然地想进去歇脚。 “嘿，里面不是也有花丛吗？”女孩指着围栏里边的花花草草，满脸喜悦地跟着同伴往里走，“也许是什么时候，把花丛围起来做了个旅馆，景区总是很会赚钱的不是吗？我们有的是钱。” “哦，不。”奥斯卡想拉住他们。 但他们已经隔了一段距离，还遥遥地背着挥手招呼他。 “等等，我说等等！这里可能是一个直播用过的地方，里面也许是吓人的东西。” 那群人里的男孩回过头，不在意地大笑：“那不是更好，这可是网红地点！” 我可没见网红在这直播过！奥斯卡愤愤地想，干脆一把掏出手机，页面上还是暂停的直播录屏。 他看着燃烧得不成样子的旅馆，伸出手指想拉回进度条，给这些游客们看看是不是太过一致得不太对劲。 然而他手指一抖，反而拉到后边，屏幕上赫然出现张着血盆大口的女鬼、燃烧的宅子和年龄增长的主播，以及符咒小刀火焰熊熊大战！ “...嘿，”奥斯卡喃喃自语，“这可不像特效。” “铛！！！” 再一抬头，铁门仿佛察觉到他呼喊同伴的心思，狠狠把门关上了。 连同那些寻找歇脚地方的游客们，也在突如其来的大雾里失去行踪。 - “报警的是山下的护林员，熟悉山体环境，认定旅馆不应该出现，等待十分钟未能等到游客出来后，立刻报警。” 太宰治安静地倾听冲田警官的情况小结，鸢色瞳孔里若有所思。 “另外，也是在他等待的十分钟内，在直播间发送大量弹幕求助，声称有人进入第一片场旅馆后失去踪迹，寻求帮助，因此也被我们发现，想办法和他联系上。” 太宰治：“所以，你之前说的邀请？” 冲田警官腼腆一笑：“当地人的主动邀请，护林员给我们买的机票，当然是邀请。” 棕发鸢眼的青年伸着懒腰，长长地叹了口气：“所以，还得赶去国外，你不觉得提前说会比较好吗，我出门前还跟我的同事们说晚点就回呢。” “这可没法提前说，年轻人！”冲田长官精通种花戏剧换脸之术，立刻就横眉竖眼，一副教训的姿态，“我的信息通道有太多的人盯着，以前就足够让人头疼，现在嘛，外国友人也来监听，热闹得很！” “更何况，这件事与我们刚刚下的一个重要决策有关。” “重要决策，”太宰治细细咀嚼这个词，片刻便解出其中味道，“绪方柚木的那个生存判定声明？” 冲田警官扬起嘴角，露出和蔼慈祥的微笑。 私家车刚好缓缓停下，太宰治看向窗外，视野开阔，跑道上停放着一架飞机和一小列等待的警员。 从外观看，就是一架私人直升飞机，想必怎么也无法说服别人的眼睛，说这是所谓需要飞机票的民航。 太宰治挑眉：“飞机票？” “我们现在是民间组织，对特殊事件比较热情，”冲田警官再次腼腆地微笑，如此少女的神态在他显出中老年人疲态的脸上可谓是十分之诡异，“俗称特殊事件处理部门。” “现在是民间组织。”这个花式变脸的中老年人再次重复。 - “叮叮当！” 穿着干净白色长衬衫和清爽蓝牛仔裤的少年仿佛是秋季的一道暖风，带动奶茶店门前的风铃摇晃，一只胖乎乎的笑眼招财猫趴在少年挽起的手臂上，整个人的气质是宁静温柔的。 奶茶店主擦着桌子，和少年打招呼：“贵志呀！” “欸！”夏目贵志应声，立即就想找抹布，和熟悉可亲的店主一起擦拭桌子，帮一把手，但他还没摸上抹布，就连忙被店主制止了。 “不用帮忙，今天不用帮忙！”店主扔下抹布，把站在清洁用具旁边的夏目往木制楼梯处推，“今天不是有人找你吗，先去看看人家吧，他正在楼上等呢。” 店主说罢，谨慎地往楼梯上瞅一眼，又揽着夏目的肩膀，小小声地跟他叮嘱。 “我看他西装革履的，估计是什么大人物，好好谈，别得罪他，但要有什么事，你直接来喊我，店主帮你撑腰，知道吗？”店主严肃地、带有大人的安抚气息地和他说道。 店主这是在想什么电视剧情节呢，夏目哭笑不得：“谢谢店主。” 他告别返回清洁的店主，掂掂手里的猫咪，心中瞬间有了底气，自然地走到灰西装男人面前。 对方原本在往外看，见着他来了，立刻点头打招呼，嘴边努力扯出微笑，想让气氛和缓地开展对话：“你来了，夏目贵志，你好你好。” 不得不说，奶茶店小清新的装修、桌前早已点好的两杯奶茶和灰西装上正经打着蓝领带的中年人社畜看着实在违和，让人产生好笑而不觉得过于严肃，于是夏目抱着猫咪坐下来，友好地回应了他的问候。 随便聊了两句当地的气候，男人便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道：“...根据你之前的情况，和我们网上聊后的反应，我代表特殊事件处理部门，向你提出邀请，夏目同学，你有兴趣入职我们这个部门吗？” 他把名片往前推，夏目和招财猫低头看去，华丽的卡片上像职工招聘会一样印着联系方式和部门，金粉闪闪发光。 “顺带一提，我们这发薪水，是正经的从属于政府部门的工作。” 第54章 虽说第二片场结束后， 余下数天的间隔时间是上次的几倍有余，但积攒的爆炸新闻堆积成堆，普通群众几乎是在不断接收新消息的情况下度过。 因此，他们也觉得时光流逝迅速， 一眨眼就过了数天。 但相反的， 很快来到直播即将开始的当天时， 网络群众们反而觉得时间格外慢了。 社交论坛上再度短时间内发布数个讨论贴， 标题内容千奇百怪，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讨论直播的。 《三天时间过得好快，感觉新闻爆炸式放送》 《理涛下一片场主题，我先赌解决方法是烧房子》 《倒数十分钟开始，我先把作业解决，今晚熬夜观看》 ...... 类似标题的讨论贴层出不穷， 无数人在里头唇枪舌战， 又一边挂上直播间， 眼巴巴盯着黑漆漆的倒计时；学生社畜黑眼圈奋力赶工，试图让自己跟上直播的步伐；小情侣表面上笑嘻嘻楼下互道晚安，实则冲回宿舍和兄弟姐妹对着屏幕躲被窝... 相比之前，大胆开灯观看的人数急剧上升， 直播的传播度让许多人都不再自己一个人晚上偷偷看，而是大大方方地坐在一起点灯观赏。 慎太郎就是如此。 他刚和女朋友分别， 赶回来急匆匆地提笔写完作业的最后一个字，抬头望去， 熄灯后的宿舍昏暗而寂静， 独自点着灯的书桌是黑夜里唯一的光亮， 连他合上作业的纸张翻动声听起来也格外孤寂。 但是当他叫喊一声后， 一切都格外不同。 “嘿， 我写完了。”慎太郎打开电脑，点进仍在倒计时的直播间，坐在椅子上向背后的床铺呼唤，“还有五分钟，来看吗？” “哗啦！” 原本紧闭着的上铺帐篷纷纷传来床帘拉动的声响，上方探出三个脑袋三双兴奋到发光的眼睛，不约而同地对准慎太郎。 随后是激动地下床动作，几个家伙一步作两步，几乎要从楼梯上飞下来，迫不及待地搬着凳子坐到慎太郎身边。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个家伙下来的时候，竟然尝试了柚木在直播间里从二楼翻到一楼的动作，从上铺一跃而起——然后他被好心的兄弟们接住，否则就要摔个大币兜。 “没有绪方警官的实力就还是省省吧，”兄弟们纷纷对他翻白眼，“万一摔傻了怎么办。” 试图模仿动作的家伙憨憨挠头：“这不是你们都在吗，在说了，绪方的动作也太帅了。” 青春期的男生们可不在乎什么鬼怪不鬼怪的，在他们眼里，更多关注的是只比他们大几岁的小英雄一路过关斩将，各种炫酷技能在手上闪烁。 绪方警官真是太酷了！ 在无数势力盯上柚木的同时，成千上万普通人的视线也牢牢放在直播间内各种操作上边，他们纷纷感叹技能的炫酷，在最近的一场民意调查里，报考警校的意愿水涨船高，几乎达到历年最高。 在互联网，同样近乎病态地追捧着，不要说“柚木”这个名字，单是“绪方”这个姓氏出现在热搜上，都会迅速飙升，已经有数个“绪方家族”自称和柚木有祖辈上的血缘关系。 万众关注的直播间，黑屏消失的前一秒，人数已经极其接近千万。 闪烁。 每一个在电脑桌前等待的视线，都从惊人的人数统计上离开，移向由朴素黑色向彩色变幻的屏幕中心。 action！ 太宰治从飞机上下来，坐上赶往A国景区的私家车。 他打了个哈欠，冲田警官手机上直播的画面几乎要闪瞎他的眼睛。 可见对方到底把手机亮度调到多高。 他看向屏幕。 屏幕内出现人影，和台灯，书桌。 房内没开灯，只有一盏台灯亮着，在同样黑暗的夜晚里发着光，照亮房间里一张书桌，还有趴在书桌上瘦削的少年身影，莫名营造了温暖的氛围。 昏黄的灯光只能让观众看清些许地方，他们就着灯光，看出趴在桌上的，竟是看样子又长大许多的柚木！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声，趴在桌上的柚木肩头耸动，捂住嘴巴，另一只摁着胸口，渗着汗珠的额头抵在书桌上，隐隐出现压迫的红色压痕，从侧面看，蹙起的眉能明显感受到他的不舒服。 「发生了什么」 「这次刚进来就开打了？」 「你还好吗」 “这是不舒服吗？”把绪方柚木当超级偶像的憨憨舍友担忧地说道。 慎太郎也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在大伙的建议下，他们也跟着弹幕，发出问候的话语。 “咳咳...” “咳咳咳！” 但这些弹幕的问候并没有用处，随着时间的流逝，屏幕里的咳嗽变得越来越剧烈，越来越频繁。 柚木的头死死地抵住桌子，现在的境况，与其说桌子支撑着少年的趴伏，不如说是少年用额头定住自己的身体，捂住口鼻心脏，像地震一样整个人战栗起来。 “咳！” 最后一声，也是最剧烈的一声咳嗽从颤抖幅度巨大的身体里传出，伴有些许咕哝水声。 「怎么了，你还好吗？」 熟悉的蓝色弹幕不断刷屏，表露对方焦急的情绪。 趴在桌子上的少年停止颤动，他喉咙发出一阵吞咽的声音，缓缓抬起上半身，面向前方，露出成年柚木那张苍白俊美的面容。 他松开一会捂住嘴的手，面无血色，眼珠子灵活地左右转动，似乎在阅读屏幕上的弹幕；忽然又捂住，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随后撑着桌子站起来，急匆匆地往外跑。 “怎么不回话，他看起来不大好。”萩原研二焦急地说道，他正和松田坐在客厅，观看电脑上的直播，“这是要去哪？” 特殊事件处理部门成立以后，萩原研二立刻成为里边的重要挂名成员，上级交给萩原可自行处理的打赏金额瞬间上升几个级别，不再需要在小黑屋里等待调配和监视。 同时因为部门成员正在组织招收阶段，以及上级决定缓慢公开的政策，他得以拿着电脑，在自己家和发小一块观看直播。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长，更何况他们几个从警校毕业的，各个都有自己拿手的方面，萩原相信本就对直播感兴趣又有能力的松田，绝对能更好地帮助柚木。 松田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随后，这发小又开始很感兴趣地查看可赠送礼物栏，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对能调动资金买道具早有想法。 除了松田，如果另外几个人在，尤其是降谷零他们能在，那对小学弟的安全绝对是有大幅度的提升。 ...话说回来，萩原研二倒是想起小黑屋的工作人员，对方总给他熟悉的感觉 。 “去厕所了，这走路姿势，看着像是想呕吐。”松田紧皱着眉观察，最终得出结论。 果不其然，柚木跑到门外的小房间里，对着像是洗手台松开手，黑暗中能听见反胃的呕吐声。 痛苦的呕吐声持续一段时间，柚木在黑暗里喘息一会，伸手探索，打开了卫生间的灯，明亮的灯光瞬间布满了每个角落，照亮柚木的脸和身体，给疑惑的观众们带来安心。 “哦不。”冲田警官和跟着调亮手机屏幕亮度的太宰治一同被闪瞎眼。 松田盯上洗手台的血色：“这学弟看起来恐怕不太好。” 在原本以为的呕吐物里，是大片的血迹血块和雪白的洗手台，对比色鲜明，红得更艳，再加上呕吐的方式让它们呈泼洒式飞散，活生生像是命案现场。 造成这副“命案现场”的柚木唇边沾血，年龄的增高，让他逐渐长开的立体五官更具魅力，他眼神呆滞，恍惚地观看着屏幕弹幕。 “...第三片场？” 「是的这是第三片场，你还好吗」 「你呕血了我的天！！！还好吗」 「我是村上医生我的line号码是xxxx大家可以联系我xxx」 「心疼但是好有战损美...不愧是警界美颜」 柚木站在原地，一条一条查看弹幕，精神似乎也随着这个动作好起来，深吸了口气：“还好，谢谢大家。” 他看了一眼洗手台的血迹，又是一阵沉默。 「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弹幕的疑问，柚木陷入沉思数秒，干脆地拽住自己的衣角脱下衣服，露出一副健身良好的身体。 「发福利了吗好突然」 「福利啥认真看，上面很多青紫」 赫然显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副训练良好的身体，但与其洁白皮肤形成对照的，恰恰是一个个青紫痕迹，甚至带着血丝，并且恰到好处地都是手掌形状，几乎布满全身。 就像是有无数双手，同一时间段攻击这副身体，留下如此之多的伤痕一样。 柚木垂眼：“原本也不太确定，但现在我知道了。” “按照我接收到的记忆，我也许会说，这是我这个世界执行除x教任务受的伤。” “但就我个人的猜想来说，这也许是上一片场，伽椰子最后攻击我留下的掌印。” “它被带到这里了，从第二片场到第三片场。” 第55章 按常理来说， 这是不应该的。 在片场之间转换，用的身体根本没有关系，只是跟柚木本身现实中相貌体力一致。 就像做夹心面包， 面包外的脆皮掉了， 并不影响中间的奶油馅。 奶油馅挤到另一个完好的面包里， 照样是好面包。 “按照记忆，我执行任务时和斜教分子拳打脚踢受了伤，”柚木对着镜子查看自己身上的手印，用手轻轻按压， 仍然能感觉到疼痛， “但是怎么斗殴， 都不应该是完整的无数手印。” 「看着好吓人」 「你还好吗」 “还好，吐完淤血就感觉好多了。”镜子下边的血迹实在吓人， 柚木先行安抚他们， “咳嗽就是因为淤血卡着。” 他深吸一口气， 把衣服穿回去。 简单的穿衣套头动作， 但也许是身上掌印仍在疼痛， 衣服布料接触到皮肤的几个瞬间， 身体微小的颤抖，但极不明显，几乎被观众忽略。 走出卫生间， 打开原本房间里的大灯， 明亮的灯光立刻将房间照亮， 原本躺在桌上阴影处的证件立刻醒目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张警员证， 证件照片上的柚木， 黑发泪痣， 年龄的增长让他眼窝深邃， 鼻梁高挺，混血儿的特征在脸上有了明显的表现，对前方露出微笑，身穿代表身份的警员制服。 柚木坐回椅子上，就着警员证上的资料，将自己接收到的回忆细细捋了一遍，告知观众。 这个片场仍然是比现代社会要早十多二十年的时候，普遍在用座机和天线小电视，科技与前几个世界不相上下。 柚木的身体刚刚成年，但因为跳级和重大贡献进入警部，且表现良好，在多次铲除斜教的任务中做出极大贡献，是内部的新锐警员卡斯蒂。 “记忆里比较特别的地方，是在这个世界的境况上，”柚木总结，“这个世界斜教泛滥，信仰很多，狂热分子也很多，单是警部估计到的**分子已经达到不可思议的高度。” 「你认为第三片场和斜教有关？」 “也许。” 柚木说：“现在我处于休假状态，深夜也不清楚探查哪里，等待明天联系我的克拉金警探吧，到时候再探索新片场。” 「？不抓紧时间查吗，我都等到这个时间点了」 「之前不是半夜也出去查看的吗」 「现在什么线索也没有，催着查什么啊，出去逛街吗」 「至少可以翻翻家里吧」 「家里也许有线索呢」 等待已久的观众热烈地再度争吵起来，他们中有许多人渴望着看一场激烈的与鬼搏斗，为此提前处理工作，现在听到主播说要等到第二天，顿时很不乐意。 不过按直播间观众的视角，确实有些不合理。 “前几个片场，绪方学弟可是一来就四处查看，带着大家找资料，”松田也在电脑前做出评价，他看向萩原，“我虽然和他不算很熟，但这次过来后，不试图做些什么，直接休息的状态不太像他。” 萩原：“......是的，你猜的没错。” 屏幕里，尽管光线明亮，但柚木整个人的气场却像是活在阴翳里，表情平淡，眼神有些许冷意，刚洗过的头发还湿淋淋地散着。 很有种，杂志里街头失意颓废的雨中帅哥氛围。 但柚木本人，其实是认真端正不松懈的太阳气场，这样的形象对了解他的萩原来说，也是极为罕见的一面。 得到萩原的肯定和说明，松田反而有种大胆的猜想。 这个黑发卷毛向来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他拉过键盘，干脆地用萩原的账号，蠢蠢欲动地想敲点字：“来，如果你也建议他现在休息，你会说什么？” 萩原睁大眼睛，知道他这问的意思。 但看着屏幕里对着吵吵嚷嚷弹幕沉默的柚木，他还是心软又担忧，也就随了发小的意：“就说，那就休息了明天再去。” “劈里啪啦”一阵键盘响，松田立刻帮他把话发出去。 数秒后，熟悉的蓝色弹幕出现在屏幕上。 柚木虽然一声不吭，但仍然还在看着屏幕，此时也注意到熟悉的弹幕出现在眼前，总算是笑了笑。 柚木：“那我先休息了，晚安。” 他不再理会弹幕上的争论，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沉沉合上眼，身体放松，就这么在空心木椅子上躺下，甚至没去一旁软塌塌的床上休息。 「去床上休息啊」 「今天就这样了吗，亏我还等了好久」 「无趣」 「盖件衣服呀」 弹幕还是头一次被这么敷衍地无视，不甘地继续吵吵嚷嚷。 但弹幕就是弹幕，并不会被大声播报到柚木耳边，用噪音交流吵醒对方，柚木也就安然地靠着椅子，闭眼像是逃避一样睡着了。 对着睡颜拍了半天，见主播果真睡了，弹幕的争吵也就逐渐漂移，偶尔冒出个几不合时宜的弹幕。 「睡颜好美，热搜神颜名不虚传」 「所以明天能看制服小柚了是吗」 「靠着椅子睡着的绪方...想在他的睫毛上滑滑梯」 尽管没人搭理这几个可疑的弹幕，但这些弹幕飘过屏幕时，竟然获得相当多的赞数，比一些吵架的还要多。 “...这的点赞数是什么时候出的。”松田无语地看着这些舔颜弹幕眨眼间获得上万个赞，功成身退地离开屏幕。 随后他们查了下功能更新说明，发现在开播不久后，人数突破千万，系统添加了点赞功能，赞数高的会提高部分显眼度，方便主播和观众看到。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充值氪佬，没得比。 由此可知，这群观众虽然觉得就这么睡了有点扫兴，但仍然臣服于柚木的美颜，言不由衷地点赞舔颜评论。 人间真实。 该说不愧是在热搜上呆了许久的证件照美颜吗。 没有看头，观众人数也就渐渐下滑，掉出了千万人数，但仍然有不少的人，干脆熬在直播间，和弹幕们谈天说地。 趁着这个空当，松田就把他的猜想说了出来：“他可能有些烧灼恐惧。” “某个人的锅。” 近乎同时，太宰治对冲田长官这么说道。 他们仍然在车上，离景区越来越近，但路上灯火通明，冲田长官还是能清晰地看见鸢眼里的嘲讽。 冲田长官毫不犹豫地：“森鸥外？” “当然，不就是他放的一把火吗？” 萩原回忆柚木刚才的举动，多少有些肯定了他的想法：“所以才会咳嗽、战栗和接触恐惧。” 仔细想想，其实从直播刚开始，就能看到柚木明显的不正常。 止不住的剧烈咳嗽，总是控制不住的胸腹颤抖，还有对衣物布料黏皮肤上敏感的抵触，这些和在一起，竟然完美地贴切烧灼恐惧。 但这家伙一上来，就把不正常直接摁到伽椰子和原身的头上，导致很多人没有察觉出来。 “其实也很正常，”松田挠挠自己的卷发，“绪方和我们的时间是不同的吧？” “就算像你一样，守着直播频道，说到底还是会在中间空隙休息，就像这次，你能放三天假，心理上地准备第三片场。” 远处飞速行驶的轿车上，太宰治和他仿佛在一个频道上联系，在车上晃晃悠悠地接上他的话：“但是绪方不一样。” “他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吧。” “所以，在他的视角来说...”松田噎了片刻，到底还是说出自己残忍的判断，“他刚为了救姐姐，被火烧了吧。” “**焚身的下一刻，活生生地出现在受过伤的躯壳，下意识的咳嗽和身体本身的疼痛被心理放大数倍，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总而言之，他没缓过来，心理上疲惫了。”太宰治冷笑，“不要告诉我，你们请了一大堆心理医生观看直播，居然还没我这个外行人能读懂？” 空气中是一片死寂，司机屏住呼吸，甚至想在后排冷冰冰的空气冻到他之前，能把座位上的挡板放下来，以免冰冷的战火蔓延到自己头上。 许久，这个满脸皱痕的中老年人到底还是叹着气，打破这片寂静：“你说的没错。” “我们的确派了心理方面的专家去观看直播，反馈绪方的心理状况。不过关于你说的这些，我也是刚刚才想他们确认。” “刚刚。” “是的，刚刚。” “我就你得出的结论向他们确认，他们向我肯定了你的想法，你说的完全正确。”老人平静地说道，“但他们也向我肯定，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太宰治：“......” “因为目前的心理障碍完全可以控制，不影响片场进行甚至可以为他们所用来引导吗？”鸢眼青年眯眼，“还真是超过预期的冷血...不过利益至上，我完全理解。” 他眯着眼睛，迅速给通讯录里的森鸥外发送了一条信息。 [太宰治：糟糕了，你要完全不受绪方待见了哦] [太宰治：好开心呢] [森鸥外：我也很抱歉呢] 讨人厌的家伙。 太宰治“啧”了一声，哪怕是任务，他现在也要拒绝和讨厌的森鸥外对话。 于是手指移动，点击了另一个联系人，发送短信。 冲田还在辩解：“我可什么也没说。” - “嘟嘟嘟。” 刚关掉直播界面，转进被窝躺着的国木田揉着眼睛，把床边响动的手机拿起来，查看消息。 随后，他立刻看到了讨厌的搭档向他发过来的提示，让他可以关注幼儿成长，当好心理妈妈。 国木田：？ 第56章 “我非常肯定， 这里原本是花丛，也从未有过任何施工人员擅自持续上山施工...” 护林员奥斯卡头发乱糟糟，眼圈红红， 坐在山下小木屋里的凳子上，面对着来访的一群人语无伦次：“原本大门是开着的， 但我喊他们出来的时候， 突然就关上了，还有很多雾，根本看不清他们在哪。” 前头面对奥斯卡坐着的， 不乏头发胡须花白的老教授和身板笔挺的警界精英， 面容严肃地在手机或本子上写写画画。 其余陪同的人被拦在门外，只有太宰治和冲田长官被留下来，搬了张小椅子坐在人群后边听，仿佛溜进大学课堂的小学生。 “这个说话的年轻人， 就是报案的第一发现人。”冲田警官低声为太宰介绍， 太宰治心领神会， 看向专家们和第一现场人的对话。 专家提问：“这么说， 山上的建筑有一定主动性， 听得懂你的话？” “是的， ”奥斯卡含泪肯定，他掏出手机，补充说道， “山上建筑和直播里的一模一样，所以和直播里的拥有相同主动性， 完全是有可能的。” 下边立刻议论纷纷， 不少人偷偷摸出手机， 反复回看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内容。 奥斯卡惶惶不安地看着他们， 像是刑讯一样的体验让他神经紧张，忍不住再次确定：“你们不能像直播里一样，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他们还在里面呢，救救他们！” 专家表情无奈：“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明火烧掉，这是直播里给我们证明的，我们只能说尽力寻找别的方法...” “嘿！快看！” 一声惊叫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两人迅速把目光转移，看向尖叫的来源地。 转身看去，坐在屋子里的人们纷纷端着手机，表情激动而期待地连上耳机，注视手机里的东西。 突然都看着手机？ 专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和奥斯卡大眼瞪小眼地疑惑。 直到助理匆匆赶过来，小声提醒，他才恍然大悟，和众人一样掏出手机，点击快捷方式，点开直播界面。 屏幕上赫然出现一张俊美泪痣脸，谨慎地拉开窗户，向外查看情况。 - 虽然第三片场开启不久，但因为主播没有任何探索的意思，时间也正正好卡在深夜，困意和美人睡觉的镜头加在一起，不少人放弃原本观看直播的打算，离开了直播间。 就连慎太郎宿舍，也看着一成不变的睡觉镜头纷纷产生困意，哈欠连成一片震天响，几个人的眼睛都是耷拉的。 要不是有柚木死忠粉坚持带着他们和抱怨的弹幕对线，也许这几个人都要困顿地回去睡觉。 此外就不得不说，死忠粉是真的死忠，或者说赤汉粉。 他特意把电脑声音调到最高，意图用柚木大人的呼吸，让自己和舍友振作。 慎太郎：“喂，我们可不是变态...” 他话音未落，便在调大的声音里，听见了女性凄厉的尖叫！ 尖叫声非常短促，但饱含惊恐，声音尖细，像是女性在极度恐惧时发出的扭曲呼喊。 舍友们纷纷被超大声的尖叫吓得一个激灵，慌慌张张地四处张望：“发生什么了？” “冷静点，不是我们这，是直播，直播！”慎太郎大声提醒他们，脑中更加清醒，和死忠粉一起把直播屏幕亮度也调高。 「我听到了尖叫声？」 「不是吧大半夜的好瘆人」 「这个片场的线索来得这么快吗」 同样的，在尖叫声发出的那一刻，柚木猛地睁开眼睛，冷脸查看四周，从椅子上唰地站起来，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 动作之利落，眼神之清醒，要不是脑部晕眩带来间或的脚步不稳，观众们几乎要怀疑他根本没睡。 柚木谨慎地打量四周，见房内并无异动，主动询问弹幕：“哪里的尖叫？” 「没看清」 「被吓着了」 慎太郎看着死忠粉扑到键盘上，飞快打下一条弹幕。 「好像是窗户外边，我听着声音有点闷闷的」 死忠粉冲着他腼腆一笑：“好在我一直欣赏绪方警官美颜。” 慎太郎：...... 死忠粉这条弹幕被观众和柚木接收到，柚木打开门确认家中没有别的情况后，认同他的猜测，打开窗户往外看去。 这是住宅区，且房子就在路道旁边，路灯的亮度几乎为零，窗外只能看到漆黑一片，又有美式的建筑风格让大批植物近距离遮挡了窗户的视线。 柚木毫不犹豫，手中立刻出现手电筒，冲着外部照射紫色的光束。 这是上一片场遗留的道具手电筒，对鬼怪具有相当杀伤力，给已经有鬼怪认知的柚木用来照射户外探探底再好不过。 紫色光束虽然有些怪异，但的确勉强让人看清窗外的情况。 “卧室对面，是隔壁的房子。”柚木轻声说道，“我的邻居，现在关着灯。” 「说起来，窗外不久前有一点光，现在好像没有了」 「所以是隔壁的光吗」 弹幕仿佛受到点拨，纷纷回忆起窗外的景象，居然给曾睡熟的柚木带来不少信息。 柚木紧盯着对面的窗户：“对面曾经开了灯，现在关了？” 再怎么颓废，此时他也觉得这很不对劲，将手电筒换成小刀，再按照记忆，把警员证和抽屉里的手木仓带上。 在外国，持木仓并不算少见，更何况柚木目前的身份有警员证和持木仓证。 他给手木仓子弹上膛，离开房间，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隐匿着身形走出去。 他的家是在小区里，人人都是独栋小住宅，因此只需要从门口出来，就能到达路边，看到隔壁几栋邻居的房子。 夜色朦胧，三更半夜，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环绕，柚木握紧手中利器，小心地靠近隔壁房子。 隔壁没关门，隐隐留着一条门缝，似乎有人刚进去。 这不正常。 柚木皱眉，借着植物掩盖自己的身形，一步步靠近隔壁的正门。 “约翰？” 一道焦急的女声从另一边传来，柚木一怔，抬头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女性身影，在这栋的另一边隔壁门外呼喊。 他下意识停住脚步，不确定是否要继续前进。 如果要进入隔壁的宅子，势必要通过毫无遮掩的大门，这也一定会被这位孕妇看到。 大着肚子的孕妇无知无觉，身着单薄蓝裙，一步一步往隔壁住宅门口靠近，嘴里时不时呼唤一句：“约翰。” 不难看出来，她的亲人或好友进入了住宅，所以孕妇前来呼唤寻找。 但是种种迹象都说明，这栋住宅并不安全，行动不便的孕妇不应该靠近这里，柚木正准备干脆地起来拦截，却又停住了动作。 一位同样穿着睡衣的高大男子匆匆从房内跑了出来，原本只是一条缝隙的门被彻底撞开，孕妇露出欣喜的微笑，大声喊道：“约翰！” 但这欣喜，随着男子逐渐在月色中清晰模样戛然而止，蓝裙孕妇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子：“约翰，你怎么沾到这么多血？” 高大男子气喘吁吁，头上和身上沾了相当多血液，表情同样惊慌，推着孕妇往房里走了两步，又松开手返回房子：“米娅，快回去报警！” 孕妇手无足措地应好，转身往另一栋宅子跑，路上还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肚子。 「我草，命案现场？」 「没想到这么晚也有剧情」 「隔壁宅子到底怎么了」 柚木毫不迟疑，在孕妇走后立刻跟上男人，收着脚步闯进隔壁宅子。 一进宅子，不好的猜想再次被验证，熟悉的粘腻感觉再次从鞋底传来，柚木闻见鲜血的味道，掏出枪，一步两步往里边走。 开路的男人惊慌失措，但一路踩着鲜血，血色脚印在地上很深，柚木也就顺着血液气味浓郁的地方，还有男人的脚印走进去。 黑暗中，只有那个房间开了灯，遥遥能看见带血的手在地板上，从门口伸出苍白的一截红色。 柚木探头看过去。 开灯的房间里，一对中年夫妻倒在房间门口的位置，身上的创口巨大，同样也有小的伤口，像是大型钝器和小型锐器合在一起造成的。 睡衣男人在房间里跪下，用手摁压住伤口，使劲呼唤地上的人：“希金斯？希金斯？” 被称作“希金斯”的男人微弱地呼吸着，地上一大滩几乎流到门口的鲜血，证明他受伤严重，双眼也已经闭上，对外感知极差，看样子命不久矣。 只是，伤者在这里，犯人又在哪里。 “叽。” 极其细微的黏贴声。 “什么声音？”舍友们瑟瑟发抖，抱成一团。 慎太郎虽然同样鸡皮疙瘩，却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 这种黏贴皮肤的声音，实在是很像光脚板带水，贴着木板，抬起又放下的脚步声。 房间外黑暗中，似乎有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带着黏贴脚皮的声音。 柚木毫不犹豫，抬起手就是一道紫色手电筒光束。 紫色光束照亮后方黑暗区域，他的手掌一片熟悉的烧灼刺痛。 但同样的，白影顿住片刻，痛苦地撕裂嗓子尖叫：“啊啊啊啊！！！” 白色一闪而过，似乎冲了出去，门外的路灯隐约照了些许进来。 是人，但又是灵异生物？ 柚木立刻联想到伽椰子，带着手电筒，在睡衣男人惊恐地询问中跟着冲了出去！ 第57章 “园丁路307号...是的， 请尽快过来。” 米娅挺着大肚子，把话筒放下。 她抿着唇，金发垂落在裸露的肩上， 不安地刺挠着皮肤，凉风拂过，也为单薄的衣着增添不少凉意。 她不安地抱住自己，也许是少见鲜血，也因为半夜的尖叫，不论是肚子还是心脏， 似乎都在砰砰直跳。 回抱的双臂挨着挺着的肚子，米娅表情柔软，她已经怀了相当一段时间， 前不久， 丈夫还送了她最爱的娃娃，夫妻俩都很期待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诞生的孩子。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金发顺着风飘飞，米娅的身体也情不自禁地战栗，她抚摸着肚子，想着也许穿一件大衣等待丈夫和警察，也许对宝宝更好。 不能冷着孩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转身，想去屋里穿大衣。 然而。 脚步挪移的那一刻， 她却僵住了身体，瞪大眼睛。 在房间外，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成年女性， 身着染血白衣， 抱着丈夫送给米娅的娃娃，静静地站在原地。 她双手托举抱着娃娃，似乎把娃娃当真的婴儿，又像是祭拜的动作，满是血丝的眼睛透过蓬乱的头发，疯疯癫癫地注视着她。 她的白衣还在往下滴血，除了娃娃，手里还有一把小刀，也在不断地滴血。 女人直勾勾的眼神下滑，似乎盯上了米娅的肚子，手中刀光被月色照得莹白。 女人说：“我喜欢你的娃娃。” 米娅的腿脚不由自主的颤抖瘫软，她下意识护住肚子，声音颤抖地虚张声势：“我、我的丈夫就要来了。” 女人充耳不闻，反倒是向着米娅，迈出带血的一步—— “滚开！” 一声暴喝伴随一段有力的腿蹬，米娅缩在房间角落，眼睁睁看着白衣女人还未踏进房间，就被一道身影利落地踹飞。 就像是风筝一样，忽地就倒飞着消失。 这又是谁，难道是丈夫回来了？ 米娅一怔，又是一阵恍惚，竟不由自主地想探头看看，是不是自己的丈夫约翰赶回来救她。 伸着脑袋凑过去，定睛一看，外边居然是个容貌俊美的少年，身量还不算太高，反拉着白衣女子的手臂，将女子摁在地上控制住。 小刀飞在一旁，显然是女子想反击，被少年一脚踢开。 虽不是丈夫，但少年身姿挺拔，又是帮忙控制持刀女子，米娅倒也松了口气，温声道谢：“谢谢你。” 柚木一手摁着女人的胳膊：“不客气，只是...后退！！！” 柚木长得剑眉星目，泪痣都挡不住他一身正气，米娅下意识地信任他，随他说得做，脚步稍稍往后踉跄地一退—— 破空声。 她眼见着一把利刃自上而下，几乎擦着她的肚子穿过去，刀光将蓝裙斩破一大条空隙，险些要就着方向插进肚子。 米娅倒抽一口冷气，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肚里可是有好几个月的孩子！ 那持匕首的行凶人是个胡子邋遢头发稀疏散乱的男人，衣服上同白衣女人一样，满是喷溅开来的血，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走到背后，想给米娅一刀。 他满脸横肉，见一刀未中，便再次抬起大臂，试图拉过来补上一刀。 “砰！” 一声木仓响，男人伸出的胳膊瞬间喷射出血花，整个身体都跟着震了一震，米娅的脸上也给他胳膊飙出来的血溅了一脸，呆呆地只会流泪。 常理来说，被嘣了一枪，哪怕是成年男性也要滚在地上嚎两声。 但这行凶男人非同凡响，他神色癫狂，居然撤回拉人受伤的手，脚步极稳地挺在原地，立刻意图用未受伤的另一只手，持刀直接伤害米娅！ 那就再给你一枪。 “砰砰”几声，男人另一只手臂连着肩膀，包括大腿根，全都被果断的木仓嘣地血肉横飞，瞬间就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这几发连柚木本人手臂都被连续开枪的后坐力带得隐隐震颤，更不要说纯肉身抗子弹的行凶男人。 只是这家伙实在是凶性过人，哪怕手脚绷断血肉模糊，也要伸着脖子，凶猛地咬后头站着的米娅，被姗姗来迟的丈夫呼唤着“米娅”，一拳将脑袋打偏移过去。 「我草好凶」 「这几木仓真是帅死谁了」 「不愧是拳打伽椰子的绪方警官呀」 丈夫后边跟着一群人，制服警帽一并齐全，腰里插着木仓，跟着进来控制了行凶男人，冲着柚木喊。 “这里是警察，停止争斗！” 黑黝黝的木仓对准后边压着女人的柚木的脑袋，威胁性质地要他停止动作。 柚木一顿，空出的手掏出胸口的警员证：“我也是警察，有证件的。” 小警察疑惑地问出口：“你也是？” 枪口迟疑地虚晃片刻，小警察们掉头喊人，又从窄窄的走廊后边喊过来一个小胡子白人，眼睛澄亮地挤上人群前边来。 小警察：“克拉金警探，您看这位...” 克拉金打断他的话，高高兴兴地迎上来：“这不是卡斯蒂吗！” 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熟人，小警察们面面相觑，纷纷心虚地把木仓收起来。 “是的，晚好，克拉金。”柚木朗声打招呼，行事正常，一边摁着女人站起来，“这也是行凶的犯人，劳烦一并带过去了。” “欸，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一个部门的。”克拉金满面笑容地挥挥手，一边又变了脸色，叫上后边几个小警察，要他们上去接手。 小警察们乖乖听话，掏出腰边铁制手铐，到约翰和柚木那边接手，几个人摁着嫌疑人，几个人给他们安上手铐，预备一会带走。 克拉金却闲下来，兴致勃勃地凑到柚木身边：“别生气，这周末大半夜的，能跑得动的也就这些年轻小伙子，你这段时间休假，没跟他们见过面，过几天上班就好了。” “说起来，”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低声打探着说，“你怎么来得这么快？这里是又和那些玩意...” 他刚厌恶又好奇地吐出“那个玩意”的词汇，就听得“梆梆”两声，像是空心球砸死物一般的声音从后边炸开，随后是慌乱的叫声，还要孕妇晕厥的闷声。 “什么，没压住！” “劲突然好大！” “这可怎么办！” 克拉金也来不及扯话题，立即转过身去：“吵什么吵？” 但克拉金紧跟着又倒吸一口冷气，沉默一阵。 柚木跟着转身。 他也跟着沉默了。 他瞥了直播一眼，发现屏幕还没对准身前的惨状，只是对着他的脸拍。 于是他干脆走出去，面对着月色，轻声冲着观众们道：“......别看，没什么好看的。” 「......」 「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知道了...小孩子别问」 虽说没给拍摄血案现场，但那两道清脆如西瓜开瓢的声音和小警察的呼声，些许观众还是大致猜了出来。 慎太郎当即捂住胸口，在舍友们迷惑得还没反应过来的眼神中，恶心到想呕吐。 门外恰好来了救护车，白衣医生们匆忙赶下来，带给人安定的感觉：“伤者在哪？” 柚木给他们指路：“这里面。” “隔壁...”他话语一顿，还是说道，“隔壁大概也有。” 医生们训练有素地分头冲了进去，不一会儿抬出几个人，警察们帮忙抬着担架，手上血淋淋地跑出来。 克拉金也混在其中，但他没拿担架，跟着跑出房间就停了下来，看见柚木，手一搭，说道：“来一趟警局？你身体还好吗？” “走，没问题。”柚木毫不犹豫地同意下来。 倒是弹幕这时候才想起来。 「绪方前头好像不大舒服来着」 「睡了一会能有用吗」 - 警局里，办公室温暖灯光下，克拉金给柚木端了杯水。 克拉金：“将就喝着吧，大晚上的，还真没啥好东西。” 柚木接过他的好意，一饮而尽。 克拉金便在旁边坐下，将现场一些照片和默写的细节拿出来，一个个看过去，嘴里唠唠叨叨：“这桩案子估计要交给我来办了，但那两人压根活不了，能怎么办？只能安抚受害者了。” 柚木拿过他整理的资料，仔细查看片刻。 这会儿搜集的都是些尽量摆在面上的书面资料，但是对于柚木来说，也足够捋清部分关系。 今晚的案件，主要人物是希金斯一家，不论是部分受害人还是行凶人。 被害的隔壁宅子夫妻是希金斯夫妻，年纪已高，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安娜贝尔养到现在，结果被成年了的安娜贝尔协同男友，半夜敲门杀害。 男友用斧子，安娜贝尔用小刀，残害方式快速且残忍，正因如此，两边的邻居才会只听到一声尖叫就没听到动静。 残害养父母后，安娜贝尔和男友再次闯入戈登家，也就是米娅和约翰家中，意图伤害米娅，被柚木和赶来的约翰制止。 “你来看看，卡斯蒂，你来看这个。”克拉金坐在一旁看到一半，大声呼喊柚木，递过来一张照片。 柚木接过来。 只见安娜贝尔撞死在娃娃身边，临死前最后一口气，用血液画出一个“叉加一横”的符号。 他搜索记忆，肯定地说道：“这是自称‘冥界使徒’的斜教符号。” 如果与这个符号相关，那么希金斯一家的惨案，就不再只是家庭矛盾了。 第58章 之前也说过， 第三片场大部分科技人文发展都和数十年前的现代相差不大，只在信仰秩序方面比较特殊。 第三片场的世界里，斜教信仰影响力极大， 直接导致**分子作恶， 社会秩序混乱， 是警局必须追踪铲除的对象。 而在斜教中，又属信奉撒旦的势力最大影响最恶劣， 信徒自称“冥界使徒”，其头子查理斯·曼森被视为撒旦的化身，预言未来会有类似世界末日的“混乱游戏”出现。 叉加一横，这是一个标志性的符号， 是属于这个斜教的代表性符号。 “嘶...”克拉金倒抽一口冷气，嘟囔着抱怨， “真是麻烦的案件。” 柚木：“还得细查， 看看能揭出来什么。” 克拉金点头， 叫来职员吩咐几句， 小警察就抱着资料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他却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还有心思询问：“你还没说， 这个案件怎么来得这么快。” 他像是联想到什么， 瞳孔一缩， 声音都低落不少：“难道， 和你上个案子的查理森有关？” 柚木噎住， 干脆把警员证摆他面前，冷眼示意他自行查看。 克拉金接过， 研究一会：“还是很帅气啊， 不愧是年轻人。” 「深有同感」 「总算有能听懂的地方了」 “噗！”柚木差点把水吐出来， 干脆直白点，无奈地说道，“你先看看下面的。” 克拉金跟着他的话一低头，只见警员证办理时间改变，警员住址也跟着不同寻常。 他总算品出点味道，抬头摸着胡子说道：“搬家了？” 柚木点头：“就在受害者隔壁，半夜听到响动就来了。” 按照记忆，卡斯蒂接手上一桩案子后，坚持深挖，抓住细节不放，最终令所有同事大吃一惊地，挖出了斜教头子查理斯的住址，只是在围剿阶段还是被偷袭受伤，让查理森逃走，但警方仍然获得了大量重要资料。 受伤后，为保护卡斯蒂安全，警方为其安排了新的住址，局内对他的重视程度也提高了，因年龄冷淡他的克拉金等人也格外热络起来。 他们简单地聊了片刻，柚木便起身要走，克拉金将他送到警局门外。 “叮。” 一道提示音在大厅响动，小警察从里边打字机房内跑出来，慌慌张张地递给克拉金一叠资料。 还顺手塞给柚木一张。 柚木扭头看向克拉金。 “接着吧。”克拉金说，“你向我要的，隔壁几户人家的书面资料，都在纸上了。” 柚木点头：“麻烦。” 克拉金摆摆手，示意不麻烦，抱着资料背身返回局内：“你是个大男人，我就不送了。” 柚木拿着纸张，小心翼翼地叠成小方块塞兜里，找着自己的车，往家的方向开回去。 这个片场的成年人身份的确很好用，能自己开车去任何地方，并且人物关系里没有亲近的亲属，行动自由财务自由。 但某种程度上，片场范围也在扩大。 这和第二片场的道理是类似的。 见直播继续，主播柚木不再休息，观众们在社交平台上呼朋唤友，竟在短时间内又叫来一大批人，直播的人流量又回升了。 「好在没有关掉直播睡觉，没想到有彩蛋！」 「前头打架可刺激了，真可惜你们没看到」 「什么？前面还开木仓了？那我回去看录屏！」 「主播不睡觉要营业啦？」 “......”柚木倒很守交通规则，开车路上一言不发，直到脚踩刹车，才向弹幕投过眼神。 「这眼神好帅prpr」 他利落地下车锁门，扫视街道。 原本的凶案现场，隔壁希金斯一家已经被警方和医护人员带走，警员们取证完也陆续离开，拉上黄色的封条和隔离带。 但这对柚木没用，他振作精神，拍拍自己的脸，通知弹幕：“我要进去看一下。” 「查看凶案现场？」 「警察身份还是方便欸」 这声通知算是给观众们一个通知，省的他们被现场痕迹吓着。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必要的。 柚木不知道看他的观众年龄都在多少岁，也不知道会有老人家大半夜看他与杀人犯搏斗，太宰治就见前边一群老头在柚木开枪后哆嗦着吃了好几颗药。 “所以，聆听反馈变成聚众看直播？”太宰治略感好笑。 冲田警官尴尬地笑，他在这边国外并不太能用身份压人，只好安抚对方：“明天，不对，今天早上我们就上山去，看那栋旅馆。” 倒是远处横滨的国木田醒得彻底，略感欣慰：“好在只是罪犯不是鬼怪...” - 这个世界的科技，暂时还没先进出监控摄像头密布的情况，只需要简单一个跨越，就能穿过隔离带，到达房门前边。 门被离开的小警察带上，以免过路的行人看到里边的血腥。 柚木调出兑换商店界面，打算滑动购买道具。 「国木田独步为您购买使用[真·**]」 柚木一怔。 他对这个名字很有印象。 “...一号观众？”柚木很快想起对方，这是第一个留下来看直播还拉人的好心一号观众的名字，“好久没见到你了。” 没有一号观众叫来的人，柚木不会这么快达成二十个观众的任务，进而升级直播间，尽管叫来的一些人让他很不爽，不过该感谢一号观众的还是半点没有少。 只是后边人多了，他也就没看到过一号观众了。 也许对方发了消息，但后边人越来越多，不是显眼的弹幕，柚木的确很难从中找出名字。 国木田心底一暖，没想到自己还真被记得这么清楚，索性顺着心意，接着发了一条弹幕。 「我一直关注着你的直播」 有了资金，弹幕瞬间变得显眼，为了不和萩原的蓝色弹幕冲突，系统帮他随机了一个青色用着。 柚木看见了，眼神微暖：“谢谢你。” 国木田挤进前三，森鸥外自然就掉下来了，太宰治欢乐地给他发条消息，大肆嘲笑对方做人不如国木田。 森鸥外沉默片刻，给他发了个emoji笑脸。 [买后须知] [该产品可打开任何门上的锁，内含丰富锁结构内存和魔法抗力，非人生物作用力的门同样可打开，比普通窃贼怪盗的钥匙高超数倍不止] 他取出**，按照说明插入锁里。 “吱呀——” 门开了。 入目依然是鲜血积攒的走廊，已经干涸在地板上，长长地拖到内部房间，医护人员的脚印清晰可见，是第一次进来时不确定情况踩上的，目前为保留现场，并没做清理。 到底是一线干部，柚木不需要买无纹的鞋，他出门穿的就是不留明显痕迹的鞋子。 他尽量避开血液浓稠的地方，踮着脚站进去。 房间门口的血液最盛，几乎喷溅到墙靠天花板的高度，而走廊到房间，有一段被拖拽似的血迹，两边的墙上有部分血手印。 他还找到走廊附近的一个厨房，厨房门大开，能从窗户上看到对面柚木的房间窗子。 柚木把纸张拿出来，确认这户人家的关系。 “这个高度的血迹，得是希金斯先生的，他的高度才能达到，”柚木喃喃自语，“门口的血迹最盛，犯人安娜贝尔等人是从外面进来，开门就砍。” 紧接着，有把几近昏迷的人连拖带拽，迅速拉进房间。 走廊直通的房间是希金斯夫妇的主卧，摆着一张温馨的柔软大床，只是这会，床上遍布细碎的血肉，床单直接变成鲜血的颜色。 床边一小块地方，红色尤其严重，还有被重力砸的小凹陷。 作案道具斧头满是鲜血，当时就扔在床边这个地方，如今已经被警察们保存抬走。 除了走廊和主卧，其他地方根本没有血迹，甚至连灰色鞋印都没有，也没有任何被翻找过的痕迹。 这从正常视角来说，其实不太合理。 “养女和男友一回家，就果断地砍杀了来开门的父亲，父亲甚至连呼喊都没来得及发出，随后直闯主卧，杀死母亲后转身离开，直接跑到别人家里。”柚木思索着，为观众重现当时的画面，“就算是约翰来查看，动作也没有很快，他们如果求财或者其他，完全有时间翻找。” “可他们没有，就好像这次回家，只是为了杀戮。” 「天呐」 「地板上床上全是血红色...太可怕了」 「这绝对是百分百的疯子思维吧」 他紧接着查看了安娜贝尔的房间，虽然有小女孩的装饰，但风格有些幼稚，似乎不像安娜贝尔这个成年人住的地方。 看来克拉金还有漏洞没查出来。 他将现场恢复原样，看见弹幕的议论纷纷，倒说了一句感想：“疯子不可怕，怕的是有组织的疯子。” 「有组织的？」 「？啥意思」 弹幕一片问号，不少人没懂柚木的话。 还是担心柚木的萩原没睡着，闻言顿时明白他话里有话，眼睛笑眯眯。 柚木这样子，他作为学长可太熟悉了。 这个架势，不就是柚木本人在现实生活最擅长的，惩治斜教模样吗？ 第59章 检查完希金斯一家， 柚木虽然对戈登家中极感兴趣，但到底毕竟是生人的家中，没有得到主人允许， 还是不要擅自闯入地比较好。 尽管对于直播群众来说，这些人也许和游戏角色一样。 但这些人， 是活生生出现在柚木面前的， 有和现实世界相同的思维、秩序， 很难不用看待真人的目光看他们。 不过， 虽然没有进去，警局看到过的资料也足够了。 “杀死父母， 紧接着立刻意图伤害孕妇， 失败后也果断自杀， 死前还要留下组织符号...” “这个行动力度，一般的小警察都未必有。” 「真的欸...仔细想想好可怕」 「就像有大手在背后操控一样」 「我觉得很可怕的， 难道不是他们对死亡的态度吗，感觉为了组织说死就能死的， 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 柚木鼓掌：“你说对了。” 「欸？」 此时， 柚木已经带着直播间返回家中，温暖的灯光和摄人的美貌， 让观众们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安宁，从刚才血腥的回忆里离开。 他们能在这样的氛围下，更觉得两个舍弃一切的犯人的离谱。 这也是柚木有意为之。 柚木意有所指：“我想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安娜贝尔和其男友是斜教教徒。” 「是的！」 「夸夸自己」 “说起来， 我好像没怎么谈过现实世界。”柚木点头， 星眸露出一抹笑， “反正今晚这么多事， 怎么也睡不了， 不如就来谈谈现实世界吧。” 「欸」 「好突然」 弹幕立刻被难得的互动炸出来，惊起一片沉默的观众。 看着屏幕里端坐着的美貌少年，再想想他不同寻常的道具，以及首次出现在世上的“鬼怪”，不同势力都心里冒出各色各类的渴望，紧紧地盯着他。 于是普通群众就看到，直播好像打赏pk一般，打赏弹幕像暴风雨一般出现，不乏他们曾经遥远听说过的大人物家族。 慎太郎耳边就是舍友震惊的呼喊。 “五条家族！” “这个是涩泽家！” “天哪，那不是我在xxTV上见过的大人物吗？” 这些大人物，明明在普通人面前，是高贵、冷漠、难以企及的模样，口口声声不是一个阶级。 此时，却抛却在普通人面前的冷淡自持，像讨好人的癞皮龙一样，狂热地献上财物，只求柚木能看到他们的名字。 “他们疯了吗？”死忠粉震惊地感叹。 辅修金融的却扶着眼镜，说出另一种可能：“也许，他们在投资？” “哈？！”其余舍友齐刷刷地看向他。 对上舍友们求知若渴的眼神，他顿时产生大学教授的感觉，一五一十地讲出自己的想法。 已知，绪方警官卷入片场，是因为这里承诺复活。 代价则是，需要吸引足够的人数并通关足够的片场。 “单从人数来说，我们国家基本上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个直播了吧，再往外扩散一点，全世界知道都不难，”辅修金融的舍友慢慢说道，“等人数够了，绪方又有足够的实力通关片场，等他复活以后...” “这个兑换商店，也许同样会跟着出现？” 他们的交谈与猜测，并不影响柚木的直播进行，无数人的手机里，直播仍然显示着一个少年，放松地对着他们说话。 “我知道，我现在的直播，应该是面向全部大众的，并且无论是哪方都无法插手。” 侵入失败的横滨军方懊恼地捶桌子。 “而且人数这么多，一定是有非常多的人知道，这个世界上也许有鬼怪这件事，”柚木说道，“但我想说一点，就是不要信任何、任何拿着鬼怪当信仰，或者自称神明也好，只要他的信仰要求你奉献一切，对社会有破坏性，那么请别相信他。” 砸钱的富豪们脑袋上边冒出大大的问号。 说好的现实世界呢，感情这是现实世界思想教育？ 倒是警视厅这边欣喜若狂。 自从柚木直播后，大众迷信程度大大上升，不知名宗教火速抬头，连“鬼宅教”都能一夜之间崛起，不知道忙秃了几个警员的头。 又是熬夜又是工作的，也是很为难本就头发稀疏的警员们了。 “斜教，我们简单地说一个信仰是‘斜’，用一个词，危险性就能概括。” 柚木正经了脸色，尽量用简单通俗的语言向直播间这足足上千万人说明。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大家刚刚亲眼目睹的希金斯事件，女儿和男友杀害父母，还有针对性地想伤害孕妇，最后留下信仰符号死亡，这就是我们说的，‘危险性’。” “过于疯狂带来的危险性。” 柚木：“但直白点说，这种信仰不堪一击。” “虽然我很讨厌，擅自使用道具攻击人类的人...” 他意有所指，屏幕外的森鸥外咯噔一声苦笑起来。 “但我想，当看到伽椰子被火烧得狼狈的时候，应该没有人相信，它能够支撑你所有的价值，证明你的信仰足够获得你想要的吧。” 「有点明白了...」 「我傻了」 少年面容严肃。 “不过我仍然要重申一点，不要凭借财力，擅自替我对人类使用道具。” “我绝不会感谢你，森鸥外，以及...” 他看着疯狂打赏的弹幕总算有了缓和的趋势，冷眼说出警告的话。 “现在，正在不断涌进钱财的人。” 此话一出，打赏的弹幕尴尬地停止了，似乎觉得他不知好歹，甚至不少人连账户都注销了。 看着直播，小小只的爱丽丝把报纸卷成话筒的形状，举到森鸥外下巴处，眨眨眼，示意他发表感想。 森鸥外无奈地笑。 死忠粉星星眼，用力地鼓起掌：“不愧是绪方警官呜呜呜！” “好啦！现实世界相关到此为止，”柚木干脆地拍拍手，收敛正经的表情，“现在，我们来一起通关。” “毫无疑问，通关与斜教有关，也可能和隔壁有关，但隔壁的事情交给克拉金整理过了，我们一起来处理斜教的事。” 他坐在原本片场刚开始时，趴着咳嗽的地方，一拉书桌抽屉，居然是几份资料。 几本密封完好的文件，拆开查看，是有关查理森的介绍。 查理森，没人知道他是哪国人，但自称地狱撒旦化身，笼络众人，也擅长利用教徒去完成破坏社会秩序，向地狱献祭的任务。 希金斯一案不算小案子，如果当时没有柚木和约翰及时赶到，无法确定安娜贝尔及其男友到底要残害多少人。 “为什么是孕妇？他们很确定自己的邻居是孕妇，目标明确地伤害对方。” 即便柚木表现出强烈攻击性，打伤其男友多处部位，造成大失血，对方也只针对大着肚子的米娅，连看都不看柚木一眼。 柚木展开克拉金递过来的纸，上面有隔壁几户人家的关系网络和联系方式，还有一些现状描述，勉强用小小的字母塞在一起。 可以明显地看到，米娅一家和希金斯夫妇唯一的关系，就是同样去教堂礼拜，听牧师的演讲，他们有共同的官方承认宗教信仰，与撒旦教几乎没有任何接触。 “为了树立撒旦教的威风？不对。”柚木很快自我否定想法，“信仰基督的人数并不少，为什么只盯着这一户，甚至针对自己的父母？” 弹幕努力跟上他的思路，不少人提出自己的猜测。 「为了...为了献祭？」 「好像很多献祭需要父母的血，孕妇的血」 “孕妇身上，一定有对方想要的东西，”柚木总结道，“不是血，也得是别的什么，否则不应该被两个教徒盯上调查并伤害。” “叮铃铃——” 台上的座机电话再次响起，报出的并不是克拉金的名字，恰好是医院打过来的电话。 柚木接过电话，寒暄几句，对方立刻说出来意图。 这是孕妇米娅的丈夫约翰打过来的电话，他告知柚木，米娅已经从惊吓中苏醒，胎儿也没有因此出事，希望能亲自感谢对方赶过来救助的行为。 “非常麻烦您，但不得不提的是，因为场面太过血腥，我的妻子非常不愿意谈论这件事相关的东西，克拉金警探派过来的警察，她都不愿意见面。” 约翰拿着医院的座机电话，叹着气与远处无奈的小警官对视一眼，对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他也就拿着电话说下去：“听说您也是警察，她非常相信您，能麻烦您过来一趟吗？” 柚木立即答应下来，对方也是感激不尽，几个小警察轮流上来感谢一通，表示麻烦他跑来一趟。 “线索送上门了。” - 医院，虽是半夜，因为突发的案件，如今人并不少，白衣护士走来走去，还有几个小警察围在一起。 他们苦闷地躲在抽烟区吞云吐雾，见远处走来一个青年，施施然进了门，立刻像是见到救星一样凑过去。 “卡斯蒂警官！” “非常麻烦你！” 柚木自带了纸笔，倒是不接他们的记录本，安排他们在远一点的门外听着就好。 米娅此时仍然躺在床上，脸色虽然苍白，但好在仍有血色，胎像很稳。 她仍然记着冲过来救下她和孩子的少年警官，见到他，并不排斥地坐起来，露出感激的微笑：“卡斯蒂警官...” 柚木在病床旁坐了下来。 “您好，女士。”他开门见山，“打扰了，我想问些东西。” 第60章 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 和血淋淋的凶案现场，对于不少正常人来说，仍然是一场糟糕透顶的记忆。 更何况， 目前直面这一切的，是孕期精神更加敏感的米娅，她前不久才因为丈夫工作的事情， 敏感地吵了一架。 但危险之中，勇猛冲上来的正义分子，挽救她和肚子里宝宝性命的官方部门人员柚木， 仍然在她脆弱的精神下有着深深的滤镜，吊桥效应不会让她爱上对方， 但足以让她信任对方。 柚木年轻的容貌， 同样带给他亲和力与信任。 就好像坐公交，大家总会挑妇女儿童年轻人身边， 次之才会选择彪形大汉身边一样，年龄面相带来的危险性并不比潜藏在下边的小多少。 于是她张了张口， 紧张地绞住手指， 到底还是轻轻点头， 同意了柚木的请求。 “你想知道什么？”米娅语气虚弱，受惊对一个孕妇来说不是小事，“我会尽量配合的， 卡斯蒂警官。” 她伸手，拉住约翰的袖子，约翰跟着露出感激的笑容。 米娅抚摸自己的肚子：“我们都非常地感激您，包括这个小家伙。” 得到女士的允许， 柚木这才直视她隆起的肚子， 眼神温柔。 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 “还有不久， 这孩子就要出生了。”米娅期待地说道，提出一个惊人的提议，“你想当这孩子的干爹吗？” 柚木震惊地抬头，对上夫妻俩真诚的眼神，约翰进而帮妻子解释，他们认为这孩子能平安无事，全依赖柚木的好身手和运气。 约翰是个很幽默的年轻人，他甚至开玩笑地说道：“按照东方的说法，也许你们有缘？等你找到女朋友，也许还能多个干妈，多好！” 年轻人姻缘上善意的玩笑总是能迅速拉近感情，温暖氛围，他们顿时笑成一片，米娅脸上因为笑容染上不少健康的红晕。 但“干爹”的提议，他们目前也只是先提出来，并不急着让柚木答应，反而是约翰握着米娅的手，配合地讲述自己的情况。 他们是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约翰在校是医学生，目前正在准备帕萨迪纳地区亨廷顿医院的录取，而米娅因为怀孕，一段时间内都暂时不参加工作。 他们搬到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按照习惯去教堂做礼拜，和希金斯夫妇、牧师等人关系不错，而希金斯夫妇就住在隔壁，平时这个消息让他们很有安全感，毕竟附近有熟人。 “我们知道，希金斯他们很久以前，在孤儿院领养过一个女儿，叫安娜贝尔，他们曾经说过，”米娅回忆着说道，“但这是很久的事情了，他们的女儿早就成年，并且因为信仰某个教会，和男友远走高飞，很久没回来，他们也早就习惯没有女儿的生活。” 约翰接过她的话：“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女儿一回来，居然发狂一样到处杀人，原本我们今天刚一起从教堂回来，他们也都是不大利索的人了，没想到...”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片刻，脸上流露出悲伤。 希金斯夫妇在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抢救的机会，停止了生理特征。 「天，好惨的两个老人」 「短短一天，物是人非啊」 留给他们缓冲的时间，柚木才慢慢地接着询问：“那么，你们有直接或间接和安娜贝尔接触过吗？有任何经济或是感情上的联系吗？” 不出意料地，夫妻俩果断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言辞肯定地否认：“绝对没有。” 约翰：“我们俩的社交圈子真的很小，如果有那样的人，总会留下一些印象的，然而到医院后，我们思考很久，从未发现任何联系。要知道，就连希金斯他们都很多年没见过那女人了！” “那么，最近是否有比较特殊的事情？”柚木和门口探头的小警察们对视一眼，换了个话题，“时间拉得比较长也没关系，生活上有哪些特殊的，和这起案件有关的地方吗？” 两夫妻顿时又陷入深思的沉默中，约翰和米娅犹疑着，断断续续说出几个生活上有些特殊的地方，但他们连亨廷顿医院对约翰异常看好这一点都拎出来说了，可见是找不出太多疑点。 柚木一一记录下来，抄录在本子上。 在离开之前，米娅倒是出乎意料地提供了一条特殊的线索。 “有一个比较奇怪，卡斯蒂警官。”米娅皱着眉头说，“那女人进来的时候，抱着我的娃娃...” 柚木抄写的笔一顿：“抱着娃娃？” “是的，我也觉得很奇怪，那个娃娃是今天约翰送给我的，是一套娃娃里的限量版，的确是很珍贵，但这应该只有玩娃娃的，像我才懂。” 米娅困惑地：“你说，她一个刚杀了父母的斜教分子，为什么不直接冲进房间杀我，而是先找到我放在收藏房间柜子上的娃娃，再过来找我呢？” 的确。 这个闯进来的思路，的确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地方。 当时，柚木看到冲出去的白衣女人后，立刻就追了上去。 上一片场国中生的身体跑的就很快，这个片场的成年人，还是经受过训练的职业警察，跑起来更是几乎比羚羊都快。 但即使是这样的速度，都只能看到女人抱着娃娃站在门前的身影，无法跟到她拿娃娃的身影。 这不正常，柚木立刻重视起这个珍贵的线索。 “我想，你们接下来应该也要查查我们家，”约翰将柚木送到房门外时，递给他一把钥匙，“虽然已经给过警察钥匙，但如果你想查查看别的，米娅说你可以直接进去。放心，我已经将贵重物品和财产收起来了。” 柚木颇感意外地接过钥匙，约翰不在意地冲他笑笑：“查完了通知我一声，我叫清洁人员进去清洗一遍。” 弹幕对米娅约翰的态度啧啧称奇。 「...好亲切的夫妻俩」 「现在不管是哪里都很少这种人了吧」 「感觉以前的人都挺好说话的」 「毕竟他们没有我们这层出不穷五花八门的电话诈骗」 “...总而言之，”柚木掂掂手里一晃就“丁零当啷”的钥匙串，“现在我们有钥匙了。” 他将抄录的笔记扔给门口蹲着的小警察，扬长而去。 小警察们倒是摸着头发，不知所措地往病房里望望，又被米娅烦躁地赶了出去。 于是面面相觑，留下人守着，几个人端着笔记往警局里跑回去。 - 凌晨四五点钟，柚木带着钥匙，打开了米娅家的大门。 准确的说，其实米娅家也算命案现场，而且是犯人自杀的地方，但奈何受害者财产仍在原地，周末也斜教横行的警力并不足以彻夜站在隔离带前守卫米娅家，干脆取证后锁起来，一了百了。 向克拉金要钥匙是没问题，但进屋需要一系列的搜查证，他与克拉金等级相差不离，这样有抢案子主导权的可疑性。 所以倒不如得到消息后，迅速地向受害者本人确定进屋搜索的目标，以朋友的身份进入第二命案现场。 打开大门，入目是温馨的家具和墙壁贴纸，唯有远处安娜贝尔及其男友留下的深色血痕还引人注目，示意这里发生不寻常的事情。 柚木先走进直接的命案现场，低头蹲下，查看血迹。 最为明显的，仍然是低处，房门地上和走廊墙上。 当时眼见要被移交警察，安娜贝尔和男友纷纷一头撞在硬物上，以求速死，其男友被约翰摁趴往地上撞，安娜贝尔本人则撞击一旁的墙壁。 求死之心切，撞击力度之大，看这飞洒的血液形状和隐约可见的脑浆即可知道。 虽然这动作让当时的人愣住，但后面发现安娜贝尔用血写的符号，似乎一切又有了说法。 毕竟斜教徒，最不珍惜的不就是自己的性命了吗，自杀迅速点有什么奇怪的，这种教徒多了去。 但听了米娅的叙述，柚木却有了新的发现。 他从兜里摸出手套，略一思索，把手轻轻贴在墙上血迹最深的地方。 “当时，这里其实扔了个娃娃。”柚木眯眼，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 的确如米娅所说，自己在踹翻安娜贝尔时，对方手里有一个体积并不小的物件，但似乎不是很重，随着安娜贝尔的倒地，这个物件被甩飞，靠着墙壁掉到地上。 按照这个思路，后面安娜贝尔的行为居然还能进一步解释。 “她其实完全可以和男友一样，撞在地上，毕竟她本来也是趴着的，但她没有，她选择了难度更大的方式，用更大的力度往有一定距离的墙上撞击。” “叉加一横的符号在哪其实都不影响，按照记忆，信徒完全可以撞击后趴在地上靠肌肉记忆完成地板上的符号标记。” “但她没有。” “因为...”柚木收回手，缓缓站直身体，眼里有着恍然大悟的光，“因为，她要撞在一边的娃娃边上，她要靠近娃娃。” “她对这个娃娃有企图。” 他扫视周围，三两步走进一间风格可爱的小房子。 几个面目扭曲的娃娃，瞪着玻璃珠子大眼睛，针线拉出比例奇怪的笑容，坐在收藏柜上。 静静地看着他。 第61章 尽管当时场面混乱， 但仔细想想， 还是能记起来，那是个双辫子大体型娃娃。 柚木走进房间，站在木柜子前，很快就找到那个被安娜贝尔盯上的娃娃。 无他， 主要是这个体型的双辫子娃娃， 这个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端坐在最明显的地方， 和类型相似的几个娃娃在一起。 联想起米娅说的， 对方拿的是一系列中限量款娃娃，很快就能确认了。 毕竟这一排娃娃，的确风格极其接近地，诡异。 远远看过去，是大眼珠子歪嘴巴，表情扭曲；走进了看， 发现五官立体程度不符合正常人体，颜色阴暗嘴唇血红，比常规用色晦暗且对比度高，半夜看过去，能止小儿夜啼。 尤其是双辫子娃娃，眼睛和体型都要比同一系列的大，骇人程度也是加倍增长。 当确定这娃娃后，又联想到安娜贝尔斜教徒的身份，柚木和观众们看它的眼神也就更加迷惑了。 「...过去的人喜欢这种娃娃？」 「长得...很有风格」 「直白点， 长得就是很吓人啊」 虽然接收到的记忆中， 并没有太多有关娃娃的信息。 但是从柜子下层， 其他系列的娃娃， 又都是正常比例颜色明艳立体度正常的可爱模样，是大众心中的娃娃。 由此看来，也许不是片场审美不同，而是这系列的娃娃，风格独特。 拨打座机电话，确切描述娃娃模样后，约翰转述着肯定了。 约翰：“是的，我的妻子说，就是这种阴暗风格的娃娃，如果是这个系列里双辫子的大娃娃，那就对了，这是我昨天刚送给妻子的...什么，你说它在柜子上？我当时哪里来得及管地上的娃娃，能记住你电话和给钥匙就不错了，也许是警员们帮我放回去的吧。” 紧接着，再次打给克拉金，联系处理现场的警察队长。 小警察：“您好，卡斯蒂警官...什么，请不要错怪我们，在场的物证我们会保持原样，怎么可能擅自移动娃娃？这是违反规则的，难道有人擅自闯进来过？” 「所以，有人闯进来，移动了娃娃？」 「闯进来只为了把娃娃捡起来放在柜子上？什么娃娃狂热爱好者」 背后似乎有冷风吹拂。 部分视力极佳的观众们，看到一道白影在门外迅速穿过，速度快得像是眼部幻觉。 目睹白影，国木田差点在被窝里表演一个弹射！ 他瞪着眼睛，颤巍巍地扶了扶几乎要滑下去的眼镜框架，额头冒汗。 少许弹幕犹疑着。 「刚好像有什么白色的...」 这几条弹幕被众多弹幕淹没，似乎无关轻重，像是一场幻觉，不少人说也许是餐桌布被吹飞了，让柚木去关下窗户。 “好的，打扰了。” 柚木礼貌地向小警察等人道别，将座机话筒放下，回头再次注视最吸引他、他认为最特殊的，房间内的娃娃。 五官畸形的娃娃木然躺着，脸朝着他的方向。 眼珠子相比其他娃娃来说大上不少，于是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在被娃娃窥视。 这个娃娃... 柚木喉头滚动，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于是他假意离开吃早餐，背身关上门，离开了米娅家中。 与此同时，不少同样看到白影的人和少许专家，纷纷找到实时录频，将进度条往回拉，眼睛牢牢地注视着背后门外的位置。 直到那一抹白影的出现，无数人眼疾手快地放慢速度，拉回进度条，抓准时机慢放。 于是，他们看到了白影的真实形状。 「那个白影是人形状的！」 「我草，那居然是个女人」 「头发散乱的好吓人...吓飞了」 「什么？有白影？」 「指路视频xx：xx时间段，0.5倍速观看，有惊喜」 「看完了，回来屑屑你」 本以为只是检查血案现场，却没想到撞见鬼影，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不少老观众回忆起第一片场看见绿衣小女孩的场面。 「突然在背后出现的人形...不管女孩大人都很可怕」 「有感觉了，当初说名字又叫卡斯蒂，我就梦回第一片场」 「重新感受到美式恐怖，第一片场开大车的感觉有了」 连国木田也仍不住顶着恐惧回忆起，自己当初和些许几个人围观柚木逛旅馆，游戏厅撞鬼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也好在不是遇到伽椰子那样的鬼怪。 不然分分钟暴毙，还没道具。 弹幕热情暴涨，柚木自然也借着人群，回忆起白影和旅馆，他若有所思，将两个联系在一起。 “的确，真巧。” “飘过的女人白影，无人移动的娃娃，斜教徒的自鲨热情，”柚木眯眼，将诡异的地方一个个列出来，“以及——” “为什么那个娃娃身上，干干净净的。” 当时那样的距离，一头撞在娃娃超近距离几乎碎裂的头颅，导致一个成年女性死亡的力度，以及飞散到极高地方的血液痕迹。 不管怎么想，这个娃娃都应该挂满鲜血，浑身狼藉的坐在原地，作为命案现场不可移动的部分。 弹幕停顿半秒钟，随即像疯了一样，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感叹号，以表示他们震惊而又无法言说的心情。 柚木：“也许，我的第三片场发生地，就在隔壁的房子？” 如果诡异事件发生在旅馆和鬼宅，说明旅馆和鬼宅是主要发生地的话，那么按照如今娃娃的情况来猜测，“米娅家是片场主要发生地”这种可能，似乎又是说得通的。 绷得紧紧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放松，心跳骤然因兴奋而加速，这次的片场看起来出乎意料的直白。 但某种程度上，也许是站在悬崖边上的兔子，在头顶吊了一根诱人的胡萝卜。 香气四溢，脚下不谨慎地踏出一步，却会是危险重重。 烧房子的想法在脑内一晃而过，出现更多的却是上一片场姐姐，在火焰中挣扎的痛苦模样。 这迅速拉直柚木原本要松懈的心态，脑内刺痛地灼烧起来，嗓子也不由自主地麻痒。 注意到柚木状态不太对，不少弹幕纷纷从片场猜测中惊醒，关心顿足弯腰的少年，这姿势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再配上熬夜过度和本就受伤未愈的身体，整个人就像玻璃玫瑰。 小部分人关注点再次偏移，偷偷舔起来。 「虽然但是，刚成年，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薄韧腰身怎么弯都很好舔，我有罪我先骂为敬」 「这个片场我真的很爱，又简单又有战损合法美人，前几个世界的正太压根不敢舔...」 「速速截图了，姐妹们蓝鸟见」 「不瞒你说，兄弟也想要（流口水）」 新的片场才在深夜开了几小时，也许是夜色更触动人的色心，柚木相关的话题在社交软件上，从道具鬼怪片场政策探讨，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不少舔颜和身材帖子。 最先晒出柚木脱衣截图的一条博文，点赞和转发率更是达到惊人的高度，在政府管理人员的痛苦面具中摁下去又被群众点赞上来。 不过即使如此，混进去发正太版柚木舔舔的，还是被管理员无情地封掉。 不可以对正太身体涩涩！ 合法涩涩评论悄悄隐匿在弹幕洪流里，国木田压根没注意到。 前段时间，社员们帮助下的恐惧训练还算有效，他从一开始吓得半死影响异能力的糟糕状态中恢复，现在已经从白影中缓过来，担心直播里的柚木。 毕竟能让他主动克服心理障碍的，就是心里别扭又坚定的责任心。 「绪方，你还好吗」 「头疼还是嗓子不舒服？我看你家不远处有个私人小诊所，你可以进去看看」 国木田作为充值用户，显眼的弹幕不断在屏幕上出现，柚木感激地对屏幕笑笑，灼烧感在关心的话语下渐渐褪去。 他将烧房子的冲动摁下，目光清明。 这一次，得调查好了，再行动。 避免无关人员的损伤。 - “干的好，国木田。”太宰治嘟嘟嚷嚷，像小学生一样胡乱发信息，称赞国木田‘母爱四溢’。 国木田回复一个问号，并告诉他回来1v1对两个人都好。 “看着点路，太宰，”冲田长官边爬边不客气地说道，尽管年纪有些大了，但他爬山迈步的动作依旧矫健，一时间并不比几个年轻人差，“小心走过头，冲进旅馆。” 他说的不无道理，毕竟有前车之鉴。 而如今，他们又带着几个人，跟着本地和官方的人一起上山，决定实地调查旅馆状况。 就目前来说，火烧旅馆的方式恐怕是不行了。 助手直接跟专家们说，如果他们承担得起烧死xx部长女儿xx警署长儿子等人的责任，那就尽管烧，没有任何问题。 下边的人大眼瞪小眼，提议干脆点的人缩着脖子坐了回去，倒是只有奥斯卡一人，高高兴兴地睁着眼睛左右看。 “到了！” 积极带路的奥斯卡在队伍最前面蹦跶，大声向所有人汇报，“就是这个建筑！” 队伍里的人陆陆续续踩上他脚下那块土地，抬头望去。 占地面积极大的建筑，像是古代城堡一样俯瞰着渺小的调查队伍，里边绿色植物景观清晰可见，但明明敞开的门，却似乎不经意将里外画了一道界限。 奥斯卡再看一眼，眼里打转：“这、这建筑好像变大了。” 原本视频里的矮墙拔地三尺，几乎和古代防卫城墙齐高，站在墙外的人会不由自觉地喘不过气。 太宰治沉默片刻，才低声道：“难道...” “它在膨胀？” 第62章 无人机等高空作业机械在操控下飞上天空， 按照科学人员的规划，一个个环绕山上的旅馆，停驻在半空中， 尽力拍摄旅馆各角度全貌。 其连接的测量摄像头将数据传输到就地摆放的机器上， 专家们陆续将精密仪器运送上山， 简单地在外边搭建了一个小帐篷。 他们将在帐篷里工作，接收机械传达来的各种数据，进而更好地采取下一步。 随着可知数据逐渐增加，围在蓝屏电脑前的中老年人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得出结论：这栋旅馆的确在以增速膨胀变大， 甚至在几分钟前，出现了占地面积以肉眼难以分辨地速度扩大的情况。 这就意味着，也许你肉眼上看不到建筑在向你靠近， 但等你在帐篷里睡一觉，也许就已经被卷入旅馆的势力范围。 这个结论一得出来， 人们立刻又搬着机器， 把帐篷建设地更远，连无人机都不敢随便收下来， 而是轮换着不停记录数据，以防出现未发现的异动。 “真像你说的那样了， ”冲田警官和太宰治站在一旁， 看着忙碌的人们不停将帐篷搬远，遥遥看着山脚， 也有明显的明黄色隔离带拉上， 不禁感叹道， “它会膨胀到什么程度？这是建筑能控制的吗？” 太宰治淡然：“如果它能控制， 当时就会把奥斯卡吞进去， 而不是关上门。” 冲田长官仔细思索，不得不认同他的话：“你说得对。” 在两人闲聊之时，一身干练装束的高大男子离队，向他们走来，友好地点头。 男子毕恭毕敬地说道：“太宰先生，是时候该进去了。” 冲田长官来回看看两人，回礼地点点头：“祝你们好运，太宰，久藤。” 既然来了，那么他们这支队伍的作用自然不是留在原地看热闹。 而是作为解决这个事件的民间组织，带人前来参与。 当地警部除了在旅馆外围铺设测量监控设备以外，另外安排了几支先头队伍，作为进去救援的人员。 打头的那支队伍，里面全是各方面素质顶尖的警员，甚至有其他地方送过来的出色警员，可谓是一支超高水准的队伍，哪怕执行上刀山下火海任务，恐怕都不在话下。 但也就是这样的队伍，在进去后数小时不传达消息，不按照约定每小时出来旅馆一次，已经足够所有人为之震撼。 接下来安排进去的二队，综合实力也许不如一队，但仍然是警界的佼佼者。 但他们和一队一样，进去后再无消息。 现在，正在组织第三队进入。 经过两次明晃晃的失败，即使警部开放了民间参与名额，不少专家也打了退堂鼓，踌躇着不敢确认。 倒是太宰治，极其肯定地要求参与第三支队伍，和原本定下的参与人员久藤一同进去，让人大吃一惊。 冲田长官自然是极力反对的，他原本只打算按上边的意思，让太宰来这试一试，能除最好，不能除拉倒。 事实证明，太宰触碰旅馆外围，能自身隔离白雾，并且在门边上也不会像前几支队伍一样被拉进去，但这只能作用自身，并无法接触旅馆危机。 既然如此，太宰的作用只剩下联系绪方，并不用多此一举地以身涉险。 这是他受人所托带过来的人，还是拥有特殊异能力的人，万万不可在此冒险出事。 但太宰实在想进旅馆一探究竟，甚至找上领导高层里的夏目漱石先生，一同向他下达了指令。 无奈，冲田只好同意，并坚持将原本的人选，身手矫健的久藤警官，作为进去后保护太宰的安保人员。 一直送这支队伍到门口不远处，冲田才最后低声道：“太宰，你有自保能力，必要时刻，直接出来即可。” 言下之意，即是危急关头，千万保下自己离开，无需为了好奇心和善心多做停留。 听上去无情，但对于他们这些知情人来说，太宰治的安危的确是最重要的。 太宰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将手中还在播放直播的手机插进风衣兜里，潇洒地转身跟上队伍，随人群走进旅馆内浓浓的白雾里。 - “又来了？”克拉金坐在办公桌后，向柚木挥挥手。 柚木礼貌性地微笑，在他对面坐下。 这桩案件虽然血腥得厉害，但并不复杂，警部要处理的后续基本上就是调查、赔偿与收尾，短短一天足以搞定。 因此，克拉金也得以脱身，将他邻居家的案件调查讲述给柚木听。 经过深入调查，安娜贝尔及其男友斜教徒身份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安娜贝尔早在成年后便突兀离家出走，直至昨晚才回来。 原本调查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但这桩案子发生在警方重点保护人物卡斯蒂身边，克拉金敬佩卡斯蒂的谨慎勇敢，特意往深调查了些许，没想到，却挖出了一个大新闻。 柚木接过资料，仔细翻看里边的内容：“安娜贝尔原本并不叫安娜贝尔？” 克拉金点头：“是的。” “希金斯收养的女孩，原本并不在那个孤儿院居住，而是前一段时间就被穆林斯夫妇收养，当时她叫珍妮斯。” “安娜贝尔是穆林斯夫妇意外出事女儿的名字，他们以帮助儿童怀念女儿为由收养许多小孩，其中就包括珍妮斯。” “而诡异的是，收养珍妮斯和其他孩子不久后，那对夫妇就离奇死亡，珍妮斯也不见踪影，销声匿迹。” 柚木皱眉：“随后，她却出现在另一个孤儿院，化名安娜贝尔被希金斯夫妇收养？” 克拉金肯定了他的想法，还补充上调查资料中另一诡异之处：“查阅当时的案件，幸存者都不约而同地表示是珍妮斯杀害了穆林斯夫妇，及时赶到现场的修女也证明，是恶魔附体在珍妮斯身上，修女将她推进贴满封印的衣柜才得以保护幸存者。” “但警察打开衣柜，珍妮斯不知所踪，衣柜后也出现大洞。” 而柚木翻阅文件，同样发现珍妮斯身上疑点重重。 已知，珍妮斯是个孩子，她性格活泼可爱，在众人眼里生性善良，并且有瘸腿的疾病，身体柔弱，无论如何也不像是能杀死成年人的孩子，她身高还没穆林斯妻子一半高。 但这样的孩子，却在记录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甚至在杀死养父母后逃窜到孤儿院，以养父母女儿的名字佯装天真无邪进入希金斯家中。 一个天使，一个恶魔，这两种人格并存在瘸腿小女孩身上，总让人不寒而栗。 「我去...好可怕」 「这是现实版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但是我真的没法想象，照片上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会做出这种事」 「真的，光看容貌哪里看得出人心啊」 资料上贴了还在修女身边生活，明媚笑着的珍妮斯小姑娘，她明眸皓齿，金发即使在老照片上也熠熠生辉，身体的残疾也不影响她心情的愉悦，看起来像是云端掉下来的小天使。 “修女始终认为，珍妮斯是被恶魔附生了，才会这样做。”克拉金遗憾地注视照片上的小姑娘，“她到现在都很后悔，没有及时挽救珍妮斯，听起来真玄幻不是吗？” 柚木：...... 他沉默片刻，在照片里目光澄澈的女孩凝视下，耐着性子，再次仔仔细细地阅读所搜集的文件，像家庭大清扫一样，连边角落都不放过。 他的手夹着这张珍妮斯调查报告，小心翼翼地从活页夹中取下，随后要来穆林斯夫妇的调查报告。 当时调查穆林斯案件的小警察非常负责，认真地把受害者过往评价和房屋内不同寻常之处结合，总结出来，不过因为与案件处理关系不大，只在角落标注。 [穆林斯夫妇...对孩子怀有愧疚...留有女儿遗物，并锁住最后命案现场即女儿房间...对离奇迷信事件具有高度热情，疑似渴望在信仰中复活女儿，留有祭祀仪式相关道具...] 他一顿，克拉金立刻察觉到柚木的反应，询问似的看着他。 克拉金：“你有什么直觉吗，在这桩案子上。” 柚木凭借直觉与智慧破案轰动一时，克拉金非常相信这个少年警官的能力，也许他能为这桩案件发现点什么。 毕竟，如果只有目前的线索，那么受害者与犯人齐齐离世，幸存者也无法找人索要赔偿，定义斜教犯案后就此结案，实在让人为那几滩血迹和悲惨离世的老人夫妇惋惜。 柚木：“我想...同是杀害父母的案件，是否有关于穆林斯一家相关的资料？尤其是他们女儿安娜贝尔。” 克拉金迅速同意，立即就喊了调查的负责人，要求他们继续找出这家人的相关信息。 只是书面信息的话并不难找，穆林斯当时同样居住在警部辖区管理范围，小警察打着手电，很快在灰扑扑的资料保管处中，找到了基础的登记，附带突发事件处理车祸案件中安娜贝尔的资料，整理在一起交给柚木。 事实证明，柚木直觉的方向没有问题。 车祸调查中，女孩生前照片贴在上边，笑眼弯弯，手里抱着一个风格独特的娃娃。 畸形五官，血色红唇，深灰皮肤，标志性的双辫子垂在脑袋两边，这个娃娃，长得和米娅家中的娃娃一模一样。 第63章 米娅出院了。 年轻丈夫约翰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手， 一手拎着住院半天的生活用品，眼睛不停地往脚下和米娅的肚子上看，生怕妻子一不小心受伤， 刚出来又进去。 米娅好笑地：“约翰。” “保持好心情，就这样笑笑。”约翰关切地说， “你脚下的路我来看， 好， 抬脚。” 约翰搀扶着米娅的手， 带着行动不便的孕妇妻子迈出车子，不同于车内闷臭的空气，阳光照耀和风吹拂，整齐的道路两边是不断释放新鲜空气的绿色植物， 看起来格外美好。 在阳光下的独栋房屋熠熠生辉，门口的小石子路被水洗得干干净净，一切都是温暖干净的模样。 金发孕妇忍不住伸手捂住孕肚，舒展的表情也一点点紧绷起来，她狐疑地皱起眉毛，看向一边仍然拉着黄色隔离带的、紧闭着门的邻居。 约翰注意到她的视线， 扶着妻子，弯腰低声安抚：“没事，米娅，我下午请了人过来清洗房屋， 里面都干干净净。” “那个娃娃被女人抱过...”米娅踌躇着说。 约翰：“也洗过了，保证没一点痕迹， 不过卡斯蒂警官说， 关于娃娃， 他有些事情找我们。” 米娅略感放松：“卡斯蒂警官？” “是的， 他中午和我这么说，让我们别碰娃娃，可以尽量出去住，但外边没有你要用的东西，所以我想着，还是回家更舒服。” 约翰握着她的胳膊，温声插进钥匙，门“吱呀”一声缓缓往后推开，米娅心里一紧，倒退几步，撞进约翰怀里。 约翰担忧地搂住她：“米娅，没事的，那群疯子已经死了。” 他摸到妻子皮肤上渗出汗水，微微颤抖，于是带着她转身，指着另一栋房子：“米娅，看，那是卡斯蒂警官的家。” “你还记得那些小警察吗，他们很敬重卡斯蒂警官，说他破过大案子，”约翰亲亲妻子微微发白的脸庞，“他还住这，有这么个警官住附近，哪怕再有事，有我们两个大男人在，也没什么问题。” 米娅笑了，垂目走进房屋：“他还没答应，成为我们丽娅的义父呢。” 他们踏进房屋内，不久前俩疯子在此留下的血迹早已清理得一干二净，连做下的标记都被粉刷匠仔仔细细地再次涂层，用无**颜料盖住。 连着清理一同定做的小木牌子被好好地挂在原本的收藏室外，写着“丽娅·戈登”，这是约翰为肚里的孩子定做的，他总觉得肚子里是个女孩。 这样童趣的小牌子正对着原本出事的走廊，血腥味似乎都被新生的味道冲淡，带来期盼的喜悦。 “这个小牌子以后可以挂在房间外，是不是很好看？”约翰指着牌子对米娅说，“过段时间，孩子生下来，它就派得上用场了，我先挂在这，或者挂在我们房门外？” 米娅重新踏上那一块地，却是为了欣赏木牌，抵触减少不少，上下打量着木牌：“很好看，我能为它缝上毛绒套子，会更可爱，就挂在这吧。” 她畅想未来：“小孩子都会喜欢娃娃的，如果这是个小女孩，我这些娃娃将来都给她玩。” 约翰见她心情大好，也笑着把女人扶到床上，又是搬来电视机，又是连天线，还把米娅最爱的缝纫机一同抬进房间，致力于给没安全感的妻子一个舒适的空间，引来妻子围观的笑闹。 “这个也搬进来？” “那你搬出去。” “这怎么行呢，米娅...” 欢声笑语的房间隔壁，娃娃坐在摇椅上，不知哪来的力气，摇椅带着娃娃摇晃，两个辫子都轻轻地摆动，血红嘴唇怪异地上扬。 远远看过去，竟然像是一个灰黑皮肤的恶魔，冷冷地凝视着隔壁墙壁后，女人子宫里的血肉，黑玻璃珠子流露出人似的贪婪。 “吱呀、吱呀。” 摇椅摇晃幅度更大，摩擦不灵活的关节，娃娃突兀地往下倒，一头栽下去—— “咯里、咯噫...” 摩擦的声音变调，但声音大小不变，只是声音变得诡异，像是由摩擦椅子关节变为撞击另一个东西。 几秒后，这个声音更加扭曲也更加刺耳，像是在空旷山洞，掉落一块尖锐的石头，猛地刺穿山蛇的脑袋，反复撞击地面，山蛇尖叫着死去。 “咚！！！” “哐当！” 一根棍子率先进屋，约翰用力扭大门的的缝隙，警惕地向前握着冲进来，眼珠子不安地四处大量。 隔壁的欢笑不知何时消失，房内静得可怕，只有刺耳重复的“咚”声，无知无觉地恐吓着男人。 约翰紧着肩膀四下看去，总算是略一低头，看见声音的来源。 一把摇椅。 娃娃在摇椅上。 他诧异地睁大眼睛。 诡异的声音的确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娃娃不知何时，倒着栽了下去，深色的短脖子正好卡在摇椅的侧边，双辫子受重力反向垂下，冲着地面，遮挡住乌黑的眼珠子，活生生像是倒吊女鬼。 但即便有娃娃的脖子卡着，摇椅仍然一晃、一晃地摆动，因此不断撞击到娃娃的头上，拉扯着部分娃娃的发丝，细绳绞进关节和撞击脑袋材质混杂起来的声音，正是诡异声音的原因。 ...但单看画面，仍然觉得怪异悚然。 尤其是跟妻子说，也许会有个女孩后。 他几乎不自觉地带入进去... “约翰？约翰！” 急切的、逐渐变大呼喊从身后传来，约翰打了个激灵。 米娅：“发生什么了，约翰？那是什么？” 约翰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奇怪声音发源地的。 未免妻子担心，他迅速抓起娃娃，把缠绕的娃娃发丝解开，重新好好地放回柜子上。 紧接着，他疑惑地看了一眼仍在莫名摇晃的椅子，关上不知何时打开的高处窗户，才谨慎地回看确认一眼，倒退着关上门。 米娅见他完好无损地带着棍子出来，松了口气：“里面怎么了？” “没事，娃娃卡在椅子上了。”约翰弯腰亲了亲靠在床上的妻子，“应该是清洁工把它放摇椅上，结果没放稳...” 米娅面色渐渐缓和，笑容又出现在脸上。 “我想你接下来要去亨廷顿医院了，对吗？”她温柔地说，接过男人手里的棍子，放在一旁，转而帮他整了整冒出些许皱褶的领带，“昨天你说，要去亨廷顿继续面试。” 约翰得到提醒，立刻找着时钟确认时间，这会儿离下一步实习检测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但他不太放心妻子，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很敏感，尤其是怀孕后，需要多加关注心理，才能保证整个人的健康。 但米娅到底是期望他能拿下这份工作，坚持拒绝他请假留下来，还不断强调：“我是成年人，还是个母亲，约翰。” “好吧，”约翰无奈地吻吻她，“有事打我电话。” 米娅从床上起身，目送约翰换上工作服，背着包匆匆出门，她也坐在最爱的缝纫机前，打开电视，在主持人和缝纫机工作的声音下，放松地做点自娱自乐的事情。 她想了想，决定做一件女孩的小衣服，找着尺子，想大致画画分界和比例... “吱呀、吱呀。” “吱呀、吱呀。” 米娅诧然抬头，看向收藏室。 她能大致听出来，这道虽然不大声，但穿透力极强的声音，是从收藏室传来的。 这声音和之前的重复，无端让人烦躁。 ...米娅打开了门。 她看见一张摇椅。 上边躺着一个娃娃，那是丈夫提前送给她和丽娅的礼物。 它有着血红小嘴，灰黑皮肤是这一系列的特色，双辫子更是它昂贵特殊的重要特征。 而在不久前，它曾在夜晚，躺在沾血白衣女人的掌心，被视若珍宝地捧着... 尽管丈夫说洗过了，但米娅仍觉得些许别扭。 她皱着眉，把在摇椅晃荡的娃娃抱起来，放进收藏柜里的空位上，端端正正地放好。 不过，在离开收藏室，关上门之前。 米娅想起来一个问题。 前几分钟，丈夫也说，发出的声音，是娃娃卡在椅子上造成的，于是他进去了又出来。 难道，约翰那时候，没有把娃娃放好吗... 她顿觉背后一凉，又皱着眉，重重地关上了门。 - 柚木向上级提交了申请。 他请求全权负责希金斯一案，受害人接下来的调查，将此案件加入之前调查的斜教连环案件中。 既然确定了娃娃和房屋极可能是片场发生地点，就不能再置身事外，必须行动起来。 上级对这个表现良好的警官十分认同，早就将其加入清除斜教的重要成员里，于是即刻同意他的要求，并且关心了一波柚木的身体恢复情况。 他便去医院简单地做了一个健康认定，在下午交给了接头的长官。 长官查阅他的健康状况，确定他虽未恢复完全，但的确能参与行动，立即就配合他的行动，询问柚木的下一步。 柚木目光坚定，眼里光彩璀璨生辉：“我申请调查令，调离园丁路的戈登夫妻，召集修女等灵异相关人士，对该独栋进行全面调查，并请求同意我对独栋的绝对控制权。” 长官：“绝对控制权？” 柚木点头：“我怀疑该独栋部分产物与斜教分子相关，必要时，允许我使用焚烧的方式，对待房屋。” 以及娃娃，他心下默念。 第64章 “继查理森住址被发现后， 撒旦教近期活动愈发热烈，这几日请市民们关好门窗，非必要不给来历不明的人开门...” 太阳微光穿过窗户， 照射在米娅不断忙碌的手指上，米娅灵活的双手在缝纫机的针线上穿梭，很快就打好一条条缝补的痕迹。 她间或抬头， 眯一眼电视新闻上的正装主持人， 很快又低下去，专注自己手下不断工作的机器；耳朵竖着，多少打发时间， 将新闻听进去。 “...x州警部发言人表示， 逮捕查理森·曼森的行动仍会开展，我们将不断击垮反社会性组织，保护每个市民的安全...” 米娅舔了舔干燥的手指，继续在不停震动的机械针下来回滚动衣服界限处。 “安全...接下、来...兹——” “兹——” 原本亲切正经的朗朗女声被电流声取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噪音，断断续续地， 无端惹人心烦。 米娅猛地抬头， 发现电视机屏幕不知何时变成接触不良好的黑白线条， 女主持人无影无踪。 但在约翰离开前，电视机天线是调过的。 米娅怔愣着暂停了缝纫机， 她肚子月份还没到难以移动的时候， 撑着肚子， 走到电视机前，简单地调整了一下天线。 “兹...我、我...兹...会...” 她对电器并不熟练， 拨动天线也只是想着约翰之前的动作， 依葫芦画瓢而已。 电视机随着她的动作， 闪烁着出现女主持人的身影，断断续续的声音，但持续不了多久，几秒钟就又“兹兹”地叫起来，随后又放出女主持人的部**影。 这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米娅失去耐心，扶着柜子弯腰，脑袋靠近了去看电视屏幕，看看到底清不清楚。 女主持人的面孔隐约出现...随后又变为黑白画面，中间甚至无图像，几乎像镜子一样反射出米娅的面容。 米娅就像看镜子一样，眨眨眼上下看看电视机屏幕贴纸，屏幕反射里的米娅也跟着运动，画面连女主持人都不出现了。 米娅失落地：“还是坏了吗？” 她扶着柜子，正打算直立起来，却不经意瞥到屏幕一角。 屏幕里的自己仍然是对照现实的姿势，只是身后，似乎出现两块黑黢黢的反光。 ...那是什么。 米娅仍在慢慢站直，只是心下顿时提了起来，疯狂压着心跳，才让自己不急促地呼吸换气，暴露痕迹。 她的身后，原本只是床铺和缝纫机，以及坐着的板凳，外加些许白色的布料。 ...黑色的反光，那是什么。 她的缝纫机用了有些时候，除了针脚都不上油，即便反光，也不应该呈现两个细小的圆形。 仔细想来，这个圆形，这个大小... 有些像，人体的眼睛。 米娅绷着脖子，站直了身体。 她的心脏加速跳动，脚骨关节仿佛僵硬了，很慢很慢地扭过去，带着上半身，整个人像生锈的机器人，颤抖着缓慢地向后看。 她眼珠子向下转动，唇齿咬紧。 脑壳嗡嗡地痛，米娅近乎用了全身的气力，才往下看了那么一眼。 于是她看见了。 “......”米娅极低声喃喃，“什么？” 她原本坐着踩缝纫机的地方，放着白布，并没有黑漆漆的眼珠子，也没有奇形怪状的脑内怪物。 但是白布却从摊在桌面上，变成莫名隆起的一块。 凸起白布的一部分呈现圆形，就像是人类的脑袋，但有一定高度，叠加三个脑袋也许才有这么高。 心理绷紧的弦还未松开，就再次绷紧到快要断裂的紧度，米娅全身都在发抖。 米娅半点不想揭开白布，她不知道白布里有什么，也不想自己直接面对它。 无声地害怕到快要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软着腿，只有意识支撑着她小心挪动脚步。 不要惊动白布下的东西，不要动作幅度太大倒在地上，小心地从房间里逃出去，最好打开房门，在温暖的阳光下找到人陪陪她，才能觉得活下来，身边不是诡异的东西。 “吱——” 又是一道突兀的声音，米娅现在几乎是狼窝里的兔子，但凡一点声音，她都容易给吓得一震，就差没蹦起来。 这又是什么？！ 她战战兢兢地再次寻找发声地，这次，她看向了门。 房间通往走廊和客厅的木门，原本是很好地靠着墙壁的，此刻却仿佛有力作用在身上，吱呀叫着渐渐往门框上倒。 “哗啦”又是一声，米娅的脖子都要被自己来回猛地转动弄疼了，她眼球鼓起，眼睁睁看着白布自动滑落，露出白布下的物体—— 是那个双辫子娃娃！ 它坐在白布下，原本的圆形正是被它圆润的脑袋顶起来的，而此时，它背着下午略微暗淡的阳光，灰黑的皮肤与朱红嘴唇更加突兀，黑黢黢的眼珠子像是嘲讽一样盯着米娅。 两个眼珠子，和当时在电视屏幕里看到的位置，似乎一模一样。 米娅甚至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又是一阵声响，再次撩拨她脆弱的神经。 衣物拖拽的声音。 她再次回头，门外竟然有一道染血白衣，黑发胡乱披散，与当初闯进她家的“安娜贝尔”一模一样，连脑壳都是一滴滴的鲜血，黑发下的疯眼盯着她和娃娃，扑着手从客厅里飞奔进来！ “啊啊啊啊啊！！！” 米娅崩溃了，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左有女人右有娃娃，她的腿在地上乱蹬，把自己往身后退！ 女人越来越近，米娅尖叫声刺耳，但在女人就要跑进来的那一瞬间，远处的门轰然打开，房间的门也被突兀关上，隔绝了女人，也遮蔽了屋外的动静。 屋外传来一道道呼唤声：“米娅，米娅！” 米娅抱着头不敢动弹，但等待片刻，紧闭的房间门被打开，她感受到亲切温暖的拥抱，含着泪抬头。 怀抱着她的是丈夫约翰，门口不远处，柚木皱着眉打量着四周。 约翰把她搂着，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上坐着：“怎么了，米娅，是我呀。” “约翰...”米娅倍感委屈，在丈夫怀里重新找回安全感，刚刚尖叫太过头，一时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安娜贝尔在我们家，还有那个娃娃...” “娃娃？哪？安娜贝尔？” 一连串的疑问让米娅更加委屈，也更加火冒三丈，她从约翰怀里探出头，挣扎着看向缝纫机：“这不就是娃娃吗...怎么？” 她一时怔愣，这才发现，原本的娃娃不见踪影，再看向敞开的门外，别说白衣女人，连滴落的血都无法从地上找到。 米娅整个人都呆住了：“但是...” 约翰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他好声好气地：“娃娃在收藏柜上啊，亲爱的，我离开前把娃娃放收藏柜了。” 他还指向柚木，意为作证：“外面也没有女人，我和卡斯蒂警官一起进来的，他也说，安娜贝尔确实死了，你放心好了。” 米娅：“可是！” “好了好了，亲爱的，”约翰失笑，拍拍妻子的背脊，“我想你是压力太大了，对吗，正好，我们可以换个地方住，也换换心情。” 一连串的消息将米娅打懵了，她诧异地看向约翰。 柚木看准时机，站出来解释：“是这样的。” “由于犯人及其亲属确认无生命体征，其房屋也将用于抵押债务，后续赔偿，卡斯蒂警官说，上级对斜教受害人有扶助金，而约翰先生也有个好消息。” “是的！”约翰兴高采烈，“我通过了亨廷顿的选拔，接下来要去亨廷顿医院上班，我们需要搬到帕萨迪纳生活，米娅，那离海很近，你会喜欢的。” 一大堆消息冲击着米娅的脑子，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在这次孩子没事，约翰体贴地让她坐下，将物品大致收拾好，便要带她上车离开。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收拾的物件也不算多，毕竟柚木承诺派人帮忙今晚就开车去那边，缝纫机电视机等大型家庭用品，在介绍的新房子里配备了。 在离开之前，米娅恍惚地坐在车上，与车窗外容光赫人的美貌警官对视，对方先冲她温和地笑笑。 柚木说：“麻烦了，可以请求您留下那个双辫子娃娃吗，案件后续处理需要用到，不过听说是您丈夫送的礼物，我想可以重新由警方...” “不，不用了，”米娅果断说道，‘娃娃’这个字眼现在对她就是精神抖擞的开关，提到就会立刻做出果断的回答，“我特意叫约翰别带上它，如果这个娃娃有用，就交给你，但请注意安全，卡斯蒂警官，我真的觉得它很邪门。” “尽管约翰半点不信，但警官你要处理接下来的事情的话，最好小心点！”米娅想起约翰不太相信她的模样就心急，特地多加叮嘱，担忧地看着面前还很年轻的警官。 “好啦，米娅，卡斯蒂可是专业警察。”从房屋里走出来的约翰无奈地打断她的话，他似乎仍然怀疑妻子太过神经紧张，于是含笑安抚，随后向柚木告别，两人坐上车离开。 「实际上...」 「的确是约翰神经大条，不注重细节吧」 柚木返回房屋，外边警车光线闪烁，他独自推开收藏室大门，娃娃面带微笑，用乌黑的眼神看着他。 而柚木，则是淡定地掏出一副眯眯眼墨镜，拎着镜腿往上一带。 于是在他和观众的视角里，娃娃原本的模样逐渐模糊，浓浓的黑气和恶魔形状的犄角长爪生物坐在长藏柜上，笑肌僵硬而险恶地注视着他。 弹幕大声叹气。 「虽然不可思议，但稍微相信一下你的妻子啊」 「如果不是绪方警官，你这种神经大条的家伙很容易炮灰的哦」 第65章 “嘿...”久藤压低了声音， 他龟缩在墙角，小心翼翼地端着木仓，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手臂谨慎地将身后旁观的太宰治保护住， “这是， 这是什么东西？” 太宰治插着风衣兜， 挺拔的身姿导致他即使蹲下也显得格外潇洒，像是混进危险地带的上世纪侦探，鸢眼眯着打量前方拐角处所发生的景象。 两个绿衣女孩，白脸黑眼圈，背后没有任何影子， 除去这些， 她们似乎和正常人类并无差异，甚至在快乐地拉着手， 绕过拐角， 留下步调近乎一致的脚步声。 富丽堂皇的高大内部装修，无处不在的印第安元素符号，以及...飘忽不定、形状不一的非人生物。 毫无疑问，他们正在旅馆内部。 在万众瞩目中进入旅馆， 但根本要不了多久， 第三队伍立刻就顿悟，前几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会集体沦陷的原因。 踏进旅馆范围内，并不是见到绿色迷宫和美丽的花园， 又或者旅馆建筑房门。 而是陷进一团白雾里，看不见周围的景色， 听不见门外的喧嚣， 只有面前一小块道路能看见， 能走出去，其他全是白雾阻挡。 而信号，在人进入的那一刻，立刻就断掉了。 他们这是只比较混杂的队伍，但里头专业部门的人员还是占了大头，立刻领导着队伍前进，主动沿着前方道路走出白雾。 于是，他们立刻看到了华丽庄严的旅馆，上世纪的审美带给这栋建筑不同寻常的时间的魅力，它像是爱丽丝抓住小兔子后，在不知名国度上古老的皇宫，引诱每个人接近。 隔着旅馆的，是早就在记得烂熟的直播中看见过的，高大的绿色迷宫和极其出色的绿化，像是绿色的骑士，层层保护着里边的上世纪城堡。 女记者推了推眼镜：“...它更高大了...也更美丽...” 女声在这里格外引人瞩目，因为此时，周身一片寂静，穿过背后仿佛虚设的门和栏杆，也无法看见外边热热闹闹的人群，只有郁郁葱葱的山林。 大家都沉默了。 当魔法发生在书面，会觉得不过如此；当魔法出现在身边，心脏却会被该死的寂静紧紧抓住，几近窒息爆裂。 他们不做声，绕着旅馆转了一圈。 没有熊脸人，没有疯狂的雪地车。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连屋内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更不要说前两支队伍的声音，反倒是旅馆太大，绕了一圈把一些民间人士虚软的腿脚更加无力，吐着舌头喘气。 问题不止出在这里。 在他们周转无果后，到底还是谨慎地握着武器，踏进旅馆大门。 旅馆内部的确是如视频里一样，华丽堂皇，甚至面积更大，装饰更加精美。 他们从房门直接进来，坚持人群一致原则，并没有分散人群去不同地方探索，甚至决定避开237房间，让大家一起走，找上几个房间就离开出去报信，随后再进来。 然而想法很稳妥，现实却是超乎计划之外的。 还没走上几个房间，人群就产生了分化，部分人突然发狂，将武器对准队伍里的同伴，疯狂地扫射。 不少人上去阻止质问，但这些人失去理智，说话不着逻辑，身体素质离奇暴涨，一个人抗十几个人的打估计都行，剩下的人只好放弃阻止策略，带着大家往更深的地方逃窜。 摆脱疯子，不可避免沾染血腥，缩小队伍规模的人们在某处房间墙角大喘气休息，人人脸上都是惊恐与疑惑，制服们站起来，再次试图联系外界。 “嘟——嘟嘟——” 失败。 “怎么、怎么会这样，”女作者咬着牙说出心中迷惑之处，“他们明明是认识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说胡话对我们大开杀戒，难道在他们眼中，我们不是队友而是敌人吗？” 制服们面面相觑，他们一时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 突然传出了应和声。 女记者瞪大眼睛，左看右看，却见不远处一小批人站了起来，回应她的男人笑吟吟的，提着之前还保护人们的木仓，面容熟悉，曾在刚刚护着她逃跑。 她不设防，以为这人有何高见，准备理性讨论一番：“你觉得——” “砰！” 一声木仓响，她倒在了地上。 笑吟吟的男人说：“因为你太弱小了。” 人群顿时爆发出尖叫，男人跟着身后站起来的不少人，用手上武器无差别攻击队伍成员，不少人还没来得及动弹，就倒在地上。 制服们连忙端起武器反击，帮助组织人群逃离，让他们一起往门口逃走，但人群已经互不相信了，反而几个几个隔着远远地跑开。 久藤手上也有武器。 他是警方精心挑选出来的，意志坚定且体术木仓法过人之士，即便如此，也是太宰治突兀的搭上他肩膀，才猛地从混乱中清醒，得以按照太宰治的指令，护着逃往他处。 他们躲在一条走廊拐角，才坐了没多久，就看见远处的小女孩，欢欢乐乐地转来转去，更远处是惊慌尖叫的一部分人群。 “接下来，该怎么办？”久藤收回颤动的心神，转而询问顶头上司太宰治的意见，“护送您出去？” 太宰治拒绝了：“不必。” 他有“人间失格”，并不惧怕旅馆刻意给普通人带来的甚至混乱，完全可以再多呆一会，探索多一点。 想着，太宰在久藤的注视下，掏出了风衣里的手机，自在地给自己戴上耳机，点击屏幕，为他展示画面。 太宰治自得地：“瞧瞧，直播间还能用。” “这...”久藤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果然还能看绪方柚木的直播间，且并无卡顿；但手机上方无信号的格子赫然提醒着他，只有直播间是特殊的，与外界的联系仅有这个。 - x州警局紧急召集能人异士这件事，倒也不算秘密。 虽说听上去像是宣传迷信思想，但警局也是很讲究的，里面据说有个火眼金睛的警察，能分辨说话真假，住在附近的小商贩和住民没少见坑蒙拐骗的被丢出去。 还有些斜教徒，装模做样混进来，即刻就被逮捕，脑袋肖像被贴在外面围观，一时间附近危害治安的斜教徒案件都少多了。 [名侦探x北的眼镜：这不是科学的眼镜，也不是柯学的眼镜，而是专属灵异世界的眼镜，可分辨生物体与非常规非生物体的接触，制作者称，我们不做x南，我们只做最好的x北牌眼镜] [买后须知] [该产品按照常规眼镜使用即可，探测对象与非常规非生物体接触越多，具象化黑烟愈多] [一日内限使用三次，次数超过获得对身体的强烈副作用，后果自负] 实物就是一黑框眼镜，镜片很薄，极易携带，柚木带上就是端的斯文大学生的模样，取下来挂在衣领上，又怪有上世纪绅士风格。 上一片场的教训在所有人心上留下深深的印象，尤其是直面强烈伤害的柚木本人，他如今对副作用慎之又慎。 干脆买多几副，放在包里，用的差不多就叠起来扔进道具栏，反正现在道具栏没什么道具占位置。 包括警局上级送来的一些能人异士在内，短暂地紧急开放通知后，附近居然也有少许直面过怪物，与怪物相处过的人类，他们大多数不约而同地因为心痛过往，选择继续探究怪物。 也许只有直面过深渊的人，感受过深渊恐怖的人，才能更加执着地追寻下去吧。 柚木获得不少关于怪物的提示。 能人异士中，怪物形状几乎成型的修女垂垂老矣，被学徒搀扶着赶过来。 她告诫柚木：“恶魔擅附体，不可破坏恶魔所附本体，否则恶魔会再无禁忌，逃窜人间，最好的方法是用强效符文和封闭空间封印。” 民间人士中，怪物形态同样不小的书店黑人大婶伊芙琳挽起袖子，露出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上边的伤痕看起来都形状怪异，不像普通伤疤。 她告知自己所知：“恶魔四肢发达，爪子锋利，头有犄角，擅长用指甲抓人，但只有同样的受害者才能看到这爪印。” 柚木带着观众摘下眼镜，的确没看见爪印，其他警察也说看不到，只是光滑的一只胳膊。 但戴上眼镜，数道爪印却又清晰可见，带给真正见过恶魔的同行看，他们的确看得一清二楚，连连点头。 伊芙琳虽是年纪有些大了的女人，但她心思细腻，追踪了解恶魔并不比修女他们少，反而因为经营书店，了解相当多恶魔的相关知识。 “恶魔喜欢欺凌精神薄弱的人，迫使他们更好地主动献上灵魂。” “恶魔还喜孩童灵魂，如若可以，他们贪婪地试图附生在人类孩童身上，这对他们是最好的寄生体。” 精神薄弱，孩童，大婶说的这些关键词和孕妇米娅不谋而合，可见是相当有本事的。 准备期间，双辫子娃娃甚至试图逃跑。 但柚木早有准备，联系了修女，将娃娃放在房子门口，安排一排警察24小时轮换守着，每一批都是不一样的人，不给恶魔任何引诱的机会。 本土最了解本土风情，柚木统一询问能人异士：“不能损坏躯体，修女的柜子封印对它控制力也降低，到底怎么样才能消除它？” 他们面面相觑，不少人精神抖擞，眼里露出渴望，想将恶魔置于死地。 其中，大婶说道。 “也许降低它获得的信仰和祭祀...能把它送回地狱，这是这本书说的，我想它的可信度很高，是我很不容易得来的，只希望有一天能接触到那些该死的斜教教徒...但他们疯疯癫癫，反而从未注意过橱窗上的这本书。”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自己带的书，封皮略有损坏，但不影响翻看，封面写着《the devils welcome（魔鬼到来）》，往边上仔细查看一小行英文，更令人震惊。 著作人，查理斯·曼森，撒旦教的领袖。 第66章 苏珊娜是住在帕萨迪纳里巴美拉住址的新住客。 这里的房价不算贵， 靠海靠医院，周围自成商业街，装修华丽有品位， 能在自己的努力下居住在这里， 对她来说也是件美妙的事情。 但突兀地搬来这里， 并不单纯是因为环境好。 而是因为原本的住处，经历了伤心的事情。 “请节哀，”黑衣配花的工作人员面容严肃， 隐隐透露着一丝怜悯，他们将小盒子交给苏珊娜，“您的丈夫和女儿...” 明明在接到两人车祸通知电话，同意火化处理后， 她早就料到如今的局面，此刻却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哭得全身颤抖，几乎站不住脚。 工作人员和警察多次家访后， 仍觉得情况不对，便打听了她的财产状况后，索性劝她搬家，离开这个离车祸地点太近住址。 警察稍微给她透露了一点消息， 想借此坚定她的搬家想法：“...实不相瞒， 最近部门里进行的**活动， 直指招纳普通人的斜教教徒，尤其是针对经历过爱人离世的...我们最近调查的一支教徒， 似乎有向您出手的意思...为了您的生命安全。” “我对钱财没有特别的追求， ”苏珊娜心灰意冷， “爱的人也离去了， 我没有什么好被他们吸引的。” 工作人员屡次上门，看见她不在意的模样就着急：“...你是没什么在意的，但如果他们拿复活人来引诱你呢？精神脆弱的人总是——” “嘿！”一同来的警察急忙打断他的话。 复活。 这个听上去戏谑的词眼，以往不屑一顾的词眼，如今却牢牢地吸引住苏珊娜的心脏乃至大脑，她冒出了不可思议的渴望。 警察：“你不会信的，对吧，要知道相信的人，现在下场都不太好，我可以给你看看警示档案...” 苏珊娜心下有了想法，工作人员和警察整日好言相劝，甚至还有警局搬家补贴，干脆暗下功夫，找人打听了有斜教教徒出没过的地方。 也就是巴美拉。 这里曾经发生过斜教教徒相关案件，却有些年头了，风景也好，警局离得也远。 这是苏珊娜心目中，最适合与复活后家人相处的地方，他们可以扔下一切悲痛的过往，在新的地方开启新的生活。 在原住处留下联系暗号后，隔了一段时间，衣着古怪神情闪烁，自称可复活家人的斜教教徒果然找上门来。 她按照对方说的，在家中用蜡油、鸡血、一部分亲属骨灰等稀奇古怪的东西，和女儿生前最爱的娃娃作为媒介，布下阵法，每日贡献鲜血，日日虔诚祈祷，期盼终有一日，自己的家人能够复活。 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她照常献上鲜血，在阵法前虔心念叨，打开门，却见楼里急匆匆地搬来一户人家，一对郎才女貌的青年夫妻。 在意的倒不是对方感情，而是人们口中，他们匆匆赶来的神奇经历。 “是警车送过来的！”楼下有三个孩子的大娘啧啧称奇，恨不得巴美拉街坊邻居都知道那个场面有多壮观，“一辆警车送他们过来，后头又来几辆帮他们送东西，还有一个长得帅死人的年轻警察找他们说话，阵仗大得很！” 有人问：“这么大阵仗？是不是犯了事？” 话说得不好听，但的确是大家关注的，人们纷纷用求知的眼神望着大娘。 大娘挺起了腰，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配合地把刚才打听到的说出来。 “是因为隔壁还有家里发生了命案，原本住的地方交给警察调查了，他们就想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命案？”大家面面相觑。 巴美拉看起来富贵，但住得也不过是爱打听消息的普通百姓，立刻就有拜访新住户的家伙，偷摸着说道，是斜教教徒乱杀人，差点把他们家害死，女主人可还怀着孕。 于是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众人激情愤慨地指责一通斜教，很是怜悯受害的人家；遭过斜教殃的人更是共情，立刻大骂斜教徒，说要好好对待这户可怜人。 他们谈得欢，但时候不早，即刻就要到大家伙吃饭的时间，楼下还没走的警察带着人，看着他们人多，和他们友好地说了几句话，邀请他们今晚一定要看电视节目。 大家不明所以，但这年轻警察看着实在好看，家里本也会在晚上看电视，于是纷纷点头同意，转身回家招呼去了。 然而苏珊娜却攥着一把汗，腿脚发软地回到家。 她甚至没心情准备晚饭，软绵绵地坐在地上靠着门。 远处丈夫和女儿的合照还摆放在最显眼的柜子上，她贪婪地看着，无边的愧疚和渴望将这个无助的女人淹没。 她给女儿买的童话书也在家里，好好地放在书柜上。 那是苏珊娜怀孕时，和丈夫一起挑给女儿的，他们都很同意，要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庭和良好的教育，于是他们挑挑拣拣买下童话，希望能教会女儿善良美德。 但如今... 周边太过寂静，她不自觉打开电视，喧杂的声音将她拥抱入人间，女主持人正在讲述关于晚间新闻的事情。 “...查理斯·曼森率领下的撒旦教对社会的破坏程度已超过...造成超过...起命案。近期其教下教徒作案频繁，请居住在...的居民小心...” 一反平常遮遮掩掩的模样，女主持人放出很多命案现场照片，包括显眼的“叉加一横”标识，哪怕打了码也不妨碍观众们看出里头教徒制造的血腥，和无辜受害者的可怜表情。 ...苏珊娜掩住眼睛，止不住的泪水从手指缝隙滑落，她开始小声抽泣。 风把做阵法的房间门吹开了些许，隐约显出血淋淋的阵法，她今天献完血没关好门。 苏珊娜感到非常地...愧疚。 她听到夫妻俩的经历，又看到电视上不断播放的受害者景象，不听劝主动接触斜教徒的自己，显得那么的——丑恶。 明明当时找上疯疯癫癫的斜教徒时，她就该有所顿悟了，自己分明是在与虎谋皮。 “...今日的节目到此为止，接下来是帕萨迪纳警部的卡斯蒂警官作为代表，发表总部关于斜教的相关决议。” 女主持人欠身，徐徐退下，取而代之的是大跨步走上前的年轻制服警员，眼眸漆黑，鼻梁挺直，上前的动作自然而蕴含力量，让人不自觉联想到蓄势待发的黑豹。 苏珊娜泪眼朦胧地发现，这是曾在巴美拉居民讨论时，曾上前邀请他们观看今晚节目的那位俊美青年。 警员拿起话筒，先行露出亲和力极强的微笑，恍惚了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们。 现在是周末的晚间黄金时间段，常规女主持人关于一周新闻总结都会在这个点开始，从未失约，据统计，会按时观看该节目的帕萨迪纳居民达到百分之五十及以上。 “真帅啊。”年轻的女孩瞪大眼睛说道，坐在一旁的父母无奈地露出好笑的表情。 无数家庭，都重复着这样的画面。 受出色面孔和新闻话题度的影响，电视观看率顿时暴涨几个度，当然，这也是因为—— [“独立宣言”话筒：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啊，我宣布个事！能够迅速吸引群众的关注度，并最大程度增加关注人群数量，同时获得观看群众对于你所发言论的双倍认可度] [按正常话筒使用即可，使用时间超过一小时，将获得副作用，听到话筒发言的群众将对你话语信任度降低百分之五十，并认同你是个傻憨憨] 翻到这个商品的柚木：...... 观众立刻笑翻一片。 「我喜欢这个副作用」 「我宣布个事，我是个（哔哔哔）」 这份只有柚木和直播间观众才知道的冷笑话，在柚木的确帅气地握着这个话筒上前发言时达到搞笑顶峰，屏幕里成群的“哈哈哈”飘过，几乎遮挡住整个屏幕。 柚木努力拉下快要扬过头的嘴角，目光坚定地望向电视台录屏摄像头，说出原本便商议好的台词。 隔着玻璃门的外边，是无数严正以待的警部上级和能人异士们，他们正用热烈的、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我，卡斯蒂，今天作为作出重要贡献的帕萨迪纳警部做出重大宣言，并向撒旦教的查理斯·曼森作出声明。” 苏珊娜眨着沾染泪水的眼睛，定定地看向电视机上正装发言的柚木； 约翰搂着大着肚子的米娅，满脸好奇地观看着电视机屏幕； 更远处，三个孩子的大娘、女孩和父母，无数个家庭同样惊奇地听到官方对肆虐已久的撒旦教首领的突兀发言... 在他们隔着玻璃屏幕的目光下，柚木一本正经地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们严正宣布，我们抓到了撒旦教的信仰，恶魔撒旦本人。” 他背过身从后台揪出只怪模怪样的双辫子娃娃，黑黢黢的眼睛被紫光照射得向上仰，仿佛在愤恨地翻着白眼。 观众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柚木居然把一个开着的、发出紫光的手电筒一块带了过来，并且不断照射着娃娃。 苏珊娜张大了嘴巴，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在她眼里，制服挺拔的俊美男人再次快乐地微笑，拎着娃娃出现在新闻节目上，仿佛一个奇怪的周末黑色幽默笑话。 “就是这位，让我们欢迎撒旦先生。” 第67章 接下来， 在电视机里发生的一切，为这个世界的居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以话传话，呼朋唤友地围坐在电视机前， 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仿佛**的一切。 制服笔挺的英俊警官动作轻盈， 一举一动优雅而有力量感， 然而他做的事情却足已让普通人为其尖叫—— 他在逗弄恶魔。 即便是依附在娃娃身上的恶魔， 被勾得实体冒出来又缩回去， 一副无能狂怒的狗狗模样， 乍一看也是很能唬人的。 毕竟黑皮犄角， 獠牙长爪， 面目凶恶， 还长着非人大翅膀的怪物， 屡次从娇小诡异的娃娃身上现身，完全能向人们塑造一个极其恐怖的形象。 《the devils welcome（魔鬼到来）》其中写道： “到达人间的撒旦， 前期无法脱离寄生体单独行动， 但力量充足的情况下，仍然可以以本身**近距离短时间出现。” 这条本是便于撒旦对人类捉弄的有利条件，毕竟恶魔身形大，模样恐怖，臂力惊人， 只要能出来见着人，那就是完全碾压的。 但经过所有人的智慧，和精心挑选的道具支撑， 实体能出来这种优势彻彻底底地变为劣势。 萩原研二帮柚木挑了根“wanna棒”， 很小一根， 攥在手里都未必有人能看出来的那种。 [wanna棒：神奇的小棍子， 产生自某系列游戏引发的制作思路，能对使用对象触发“勾引、勾引！”的效果，挑高对象的愤怒值，引发对方最直接的攻击——] [但你只是勾引一下，你才不会受伤] 再加上对恶魔有相当伤害的紫手电、对伽椰子适用对恶魔同样有效的符咒，以及商城里其他有相当杀伤力的道具一齐用上。 困在娃娃身上，实力大减的恶魔，也不过是掌中之物，膝下之犬。 整个画面无声无息，仿佛上世纪，黑白默剧里的一部讽刺影片，身姿挺拔气质神秘的魔术师逗弄无名恶魔。 ...苏珊娜怔愣着观看了一整场“演出”。 包括她在内的不少教徒，在观看影片后，情不自禁地碎裂了心中的仰慕与恭敬。 尽管信仰此教的不少人是为了复活等别的念头，但他们或多或少地阅读了相关“典籍”，了解首领查理斯对恶魔的描述，更加深切地知道，这个恶魔的确与典籍和传教中讲述的近乎一致。 即便心中不可思议地觉得，这也许只是特效，是科技，是扮演人员表演—— “...我们的科技已经有这样的水准了？” 苏珊娜盯着流畅地变大变小、时不时砸出黑气、划烂场地和警官部分道具的恶魔，在这个电视机要连天线才能观看的时代，实在是不能想象，这样的是所谓特效造成的。 所以，被区区一个小警官戏耍成如此狼狈模样的恶魔，真的能实现她的愿望吗？真的值得她的信仰，甚至全部斜教信徒的信仰吗？ 苏珊娜情不自禁地怀疑起来，她往布阵法的房间深深看了一眼，认为自己有可能在做无用功。 “约翰。” “怎么了...” 米娅两眼恍惚：“我们看上的义父人选，居然是魔法师吗？” 她甚至没吐槽，自己的娃娃居然是恶魔这件事。 约翰噎住，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好闭嘴揽住妻子，困惑地观看着电视屏幕。 第三世界，无数教徒同样被陆续震惊他们本就很歪的三观，帕萨迪纳电视台大楼居然冒出一小批人，昂着头披着斗篷，意图带着炸弹冲进大楼，拯救他们的神明。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危害社会的信仰肆虐已久，全国上下懒洋洋的行动力难得因为斜教而团结在一起，早有准备地在各地排兵布阵，人力都没消耗多少，就成功捉下信仰疯狂的斜教徒。 “帕萨迪纳总电视台A区，清理完毕。” “B区清理完毕。” 警员押着面无血色的疯狂男子，向克拉金警探走进：“队长！” 克拉金放下座机话筒，冲他点点头。 警员手下押着的，正是追踪已久的撒旦教教徒高层，曾在查理斯住址通信中和各大地区作案中出现过的家伙。 克拉金颇有些心满意足，放在以前，他实在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能活捉这样的大人物。 但如今，也许他的理想不该局限在这家伙身上。 警员向他汇报：“带犯人旁观了电视台录制现场，远距离与卡斯蒂警官见面，随后犯人停止反抗，对其首领查理森表现出极强的恨意，声称要...” “我要鲨了查理森！！！” 震耳欲聋的咆哮在他们身边炸开，打断了警员的叙述，险些把两人吓得要给他一脚。 原来不知何时，对方居然已经咬得嘴唇出血，堵嘴的白布沾染红色和黏腻的血水，被狠狠地吐到地上，才让他有可趁之机咆哮怒火。 警员：“...抱歉，刚才审问过，没堵好嘴，非常抱歉。” 犯人：“我知道该死的查理森住在哪，我带你们去，居然敢欺骗我，该死的，不要堵我嘴我全告诉你们唔唔唔！” 警员镇静地捡起地上的白布，无视犯人的强烈抗议，将白布塞回去，把他的嘴狠狠堵上：“队长，审问出了他的住址，申请查看住址确认信息的同时，对犯人上交的查理森地址进行逮捕。” 克拉金警探早在不知何时，又重新拿起了话筒，里边传出领导的声音：“批准！立即执行！” - 「我已经是个废恶魔了.jpg」 「犄角、训诫、公共场合、封闭空间...吸溜」 「救命！倒也不是什么都能涩涩！」 「我瞎了」 将传说生物掌控在一念之间的能力的确吸引人，虽说不少人遗憾没有和伽椰子以及雪地飙车的惊险感，但另类的掌控感同样让人产生信念。 部分人开始觉得，也许还是能够不惧怕这些非人生物，也许总有办法对付这些离奇家伙，也许特殊事件处理部门的建立仍然是有意义的... 但这些都暂时按下不表，现在更重要的还是逐步推进第三片场，顺利通关更让人在意。 一个连街坊吵架都未必能劝下来的柚木，才不会因为进入了第三片场，立刻变身超级演说家。 相反，他只能拿出最诚恳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真情实意。 “独立宣言”话筒剩余时间仅剩半个小时，柚木放下一直被祸害得晕头转向的娃娃，用罩子罩住，才一个个贴上照片，讲述自己这一通操作的目的。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 无时无刻，伴随成长。 他进入这个片场的时候，就是经受了极其强烈的、内容极多的记忆折磨，才顺利从卡斯蒂变成柚木的。 斜教肆虐，信仰混乱的土地，人民的性命受到严重的威胁，斜教分子踹开门后，不论父亲母亲兄弟姐妹，都是刀尖斧下的破布娃娃。 卡斯蒂正因如此，被保护在柜子里，送进了孤儿院。 “...我们早已厌倦斜教带来的杀戮...” 他看够了学校里莫名发生的枪支扫射，受够了欺辱孤儿院小孩拿去献祭的坏家伙，看够了血腥淋淋的阵法和斜教借撒旦之名残害无辜群众的做法。 他做梦都想成为警察，惩治教徒，守护每一个家庭，就像当初自己的小家庭一样。 所以，这个身体，才会如此努力地抓住每一个机会，哪怕是极小的一个案件细节，他也能为了受害者死追到底，直至抓出查理斯住址。 这些记忆，仿佛跟现实世界里柚木的身世一个模子出来的。 他的信念，毫无疑问与柚木有相当符合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当初的罪犯早就被抓住，他执念没有卡斯蒂深。 以至于刚到达这个身体，接收了数十年记忆，刚从火焰灼烧中逃离的柚木，才会如此激动得分不清自我。 他到底是火焰中挣扎的国中生，执着逮捕查理斯的警官，还是一个初出茅庐、却一腔热血被炸弹炸死的小警员。 但他心向光明，不容置疑。 “...但这些杀戮并不该成为平常，我们完全有自由...信仰无需他人强求，信仰也不该将他人作为祭品...” 克拉金带领小分队们，和其他队长呈现包围趋势。 远处埋伏着无数狙击手，他们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面前的别墅，誓要一雪前耻，将查理斯彻底困在此处，而非潇洒逃脱。 随着总指挥的一摆手，他们从别墅的四面八方闯进去，却震惊地发现，查理斯本人正在被手下围住，被**抵着举起手。 “你竟敢自称撒旦...谎称撒旦无所不能，吞走所有的钱财，却连小小警察都打不过！查理斯！！！”手下被警员拿下时，嘴里还不停地嚷叫着，“你罪无可赦！还不如隔壁xx教，下地狱去吧！” 警员为他嘴里塞块白布：“去牢子里改信仰吧，或者法庭。” 巴美拉居民区。 苏珊娜定神，对着面前的娃娃发呆。 她听着新闻，听着柚木的发言，无比恍惚地走进阵法，把沾满鲜血的娃娃抱了出来。 无比珍视地，用清水将娃娃身上的血液脏污洗净。 女儿的娃娃，也是他们夫妻俩精心挑选的，苹果脸蛋弯眉笑，俏生生甜蜜蜜，女儿把它当作第二个朋友。 “...如今，我相信，我们仍然渴望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不会莫名卷入斜教纷争...不会被迷失心智的亲人杀害...亲邻友好，社会和谐，夜不闭户...” 电视仍然开着，柚木的声音从客厅传到洗手台，温暖而又力量，令人信服。 她把洗干净的娃娃擦干，放在女儿的童话书边上。 书本翻开，在一切发生之前，她给女儿讲《善良、诚实和宝藏》的故事。 苏珊娜擦着手，她拿起了电话。 她眼眶红彤彤，却再也哭不出来，柔声打给警局电话，声称能提供斜教部分教徒的联系方式，并进行了自首。 克拉金等人押着狼狈的查理斯和教徒们，兴高采烈坐上了警车。 柚木仍然拿着话筒，说完最后一句话。 “...而这些更美好的将来，将会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做到。” 第68章 最大斜教组织撒旦教一昔瓦解， 其精神头领查理斯·曼森及其高层追随者入狱，余下零散教徒也在混乱与举报中被警察逮捕。 夜晚的火焰与枪支轰鸣连成一片，无数居民关上门窗熄灭烛火， 心中却无太多害怕，而是对未来无限的期许。 待到一切平静，街边门窗便试探着冒出好些头， 快乐地看着垂头丧气的教徒，被警察陆续押上车。 一小时使用时间结束， 柚木收回话筒， 带着娃娃离开电视台录屏处。 取而代之的是警部高层发言人，他将接受今晚的警情实时转报，告知民众斜教正在逐步瓦解。 代言人迫不及待地告知大众：“我们已捕获查理斯？曼森…帕萨迪纳最大的五个斜教蜗居点也已被铲除…” 柚木则扣着娃娃的脖子，再次将紫色手电筒掏了出来，围观许久的人群立即好奇又欣喜地接近。 “我从未想到你能真的能做到这点，”修女颤巍巍地说道， 她用不可思议地眼光看向柚木，“把撒旦戏耍在手掌心， 我想很多饱受恶魔戏弄的可怜人都会高兴的。” 他们啧啧称奇， 制定计划时， 本以为顶多引发娃娃怒火把恶魔引出来， 却没想到柚木果真能用将恶魔反复戏弄，完美达成破碎教徒信仰的计划。 这和所谓无“伽椰子教”的思路是一样的。 打碎他们作为招收核心的信仰， 大部分教徒自然而然会动摇信念。 而查理斯一贯喜欢以撒旦自居，其势力也吞了不少钱， 但在观看到前所未有的神秘力量后， 其手下必然愤怒受到欺骗。 于是主力不攻自破， 底层散乱教众得不到新的解释与说明， 组织的崩溃也就在一瞬间了。 不同于修女等人的欢欣，一直支持柚木行动的高层们有着更远的想法，他们皱着眉，担忧地提出想法。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这个恶魔？”高层指出最重要的一点，他略有些畏惧地凝视着娃娃，“恶魔就在人间，不比斜教教徒好多少，除了你，我们也许只有人海战术可以稍微克制恶魔。” 这个想法得到了附和，众人纷纷赞同道：“也许你可以一直负责这种，特异生物…” 但柚木毫不犹豫地打断他们的畅想，拒绝了这个提议。 在展现自己特殊一面时，他已经想好后退的路径，上电视前就仿佛玩笑般打底，告知众人自己的特殊实力不会维持太久。 他再次声明这点。 人们为难地左右对视：“如果再次出现这种生物，我们该如何处理？” 信仰繁多而混乱的世界，撒旦教仅仅是斜教中最为壮大的一支，哪怕如今解决撒旦，仍有许多小的会扰乱社会秩序。 更何况这一场下来，他们也不确定对方信仰的“神明”是否存在，又如何强大。 「确实欸」 「按照他们的世界观，这样的想法是对的」 「但这只是一群npc吧，没必要在意他们的生存」 「阿这，这么鲜活的人类怎么能做到当成npc的」 弹幕里议论纷纷，弹幕外确实虎视眈眈。 特殊事件处理部门成立不久，他们有经过百般磨练的警官，也有各地调来的特殊人才，但在处理特殊事件上，他们并没有超出常人太多的想法。 对于特殊生物，直面一线的柚木的想法更值得参考。 夏目抱着猫咪老师，好奇地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他也不清楚要如何应对这种问题，这里是很好的借鉴机会。 猫咪老师吐槽他：“你这算什么，主动接受入岗培训？” “……” 柚木沉吟着说道：“我有一个想法。” 于是所有人热切地看向他。 在众人眼下，表情冷淡的警官往兜里一掏道具，再次把愤怒的恶魔撒旦引出。 直面撒旦和隔着玻璃门可不一样，不少人悄咪咪地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这个头十足面目凶恶的家伙心有余悸。 高层：“…卡斯蒂警官，你这是？” 柚木用道具压制住想躲回去的恶魔，指着给他们看：“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众人凝神察看，大部分人一时间却除了辣眼睛的可怖造型，并未看出太多玄机，看完了仍是两眼困惑。 甚至往后更退一步，心下恐惧。 不过仔细看下来，少许人却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发现其中不同。 伊芙琳掂量着：“他似乎...变小了。” 修女：“凶猛性也降低了。” 高层注视着柚木的手：“更容易受你控制了，他在外长久停留，无法顺利返回寄居体。” 满意的回答。 柚木收回恶魔，向他们解释其中缘由。 “恶魔寄居在附身体上，依托信徒阵法以及人类信仰，得以出现在人间，而如今斜教被铲除得七七八八，信仰也被当众羞辱，撒旦赖以出现的来源减少，力量更加减弱。” “这种程度的恶魔，再这样缩减下去，早晚会离开人间，但是在离开之前...” “他需要为自己做的，付出点代价。”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直播间内外的高层确实眼前一亮，细细琢磨起他其中含义。 夏目一时半刻却没想清楚，却听得猫咪老师嗤笑的声音。 猫咪老师：“好大胆的家伙，不过的确有胆大的资本，藐视一切可利用的生物...不得不说，我觉得他有当大妖怪的潜质。” 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像是嘲讽，但以夏目对猫咪老师的了解，他更觉得这是一种独特的夸奖。 不等猫咪老师为他解疑解惑，夏目立刻得知了另类夸奖的缘由。 套着整齐医护套装的研究人员穿过人群，像是早有准备似的走上前，领队的是另一位常年管理帕萨迪纳的当地高层，他状似得意地扫了在场诸位一眼，像是觉得他们脑筋不灵活。 高层惊呆了：“你竟然、竟然打算！” 柚木微笑。 他随意摘起一只手套，利落地套在修长的五指，包裹严密的手掌伸向娃娃，揪出形状不知何时更小的恶魔，摇晃着手臂展示“战利品”。 流畅的动作带动挺拔的身姿改变站姿，制服皮带勒得微弯下的腰部更细，拉出禁欲的皱褶。 柚木挑眉，再次抖了抖手上的大型“战利品”：“反正都要走了，来做点实验吧。” “用它的血，用它的肉，”为首的研究人员露出渴盼的神色，像是看见绝世珍宝的守财奴，甚至某种程度上是看见神明赏赐的教徒，他颤抖着凝视说道，“非常感谢您的信任，这将会是医学上，不，甚至是科学史上的一大进步！” 他这么突兀的声音冒出来，其余人才凝神仔细打量他的身份，却发现这居然是曾获得诺x尔奖项的医学界大佬！ 这位医学界大佬身后的也是曾露过脸的得意弟子，或是拥有相当成就的医学界其他大佬。 柚木也不废话：“趁我还在，并且这只恶魔还在，赶紧的。” 「卧槽」 「真、真的？」 高层目瞪口呆，下意识看向声望相当不错的修女：“我记得你们教义不倡导见血？” 无人阻拦，目送医学界大佬围簇柚木离开的身影，修女敲敲拐杖，眨眨眼，扶上身边弟子的手：“说来也巧，我这会眼睛不太好，人老了就是会这样...” - 伴随孩童清脆的啼哭，戈登家迎来新的生命。 住在巴美拉，自然也选择了附近的亨廷顿医院生产，上司眼见着约翰整日神思不属地思念妻女，干脆将正式上岗前的假期给他放全了。 “趁着狂欢日来临，那群活在阴影下的东西一点点消失，就让你开心开心吧，小伙子。”上司感慨道，“你可真是活在了好时代，尤其是你的女儿。” 约翰迅速背起包：“她叫丽娅，上司。” 他把白大衣放回原位，三两下套回原本的外衫，愉悦地和周围的同事打招呼，脚步轻快得像几年前刚毕业的大小伙子，满心喜悦地跑到楼上妻女的身边。 钱财难得奢侈一把，用给米娅居住单人病房，拥有一家独立的小空间。 “我国xx博士成功研制出对恶魔反导药剂...他称新的时代即将来临，更多元素即将被发现...” 电视机嗡鸣着发出声音，约翰推开门，看到妻女正聚精会神地在床上看着电视节目。 阳光温暖地撒在爱人红润的脸庞上，约翰不自觉地微笑，反手关上门，和转头看向他的妻子坐在一起。 如今的电视已不需要天线，在斜教逐渐不出现在社会明面上捣乱后，科技水平仿佛坐了火箭一般往上窜，让不少人怀疑斜教影响了世界科技水平的提升。 总之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多一条罪名并无人为他们证明清白，反而大伙喜闻乐见斜教进入旮旯角。 “...能有这样的成就，是我和卡斯蒂警官共同的努力结果...我实在是非常感谢这位有大智慧的警官，这才是真正的人才！” 在新闻中，再次得到诺x尔奖项的科学家激动发言，口水都要飞到屏幕上。 导播于是很懂地切换画面，把卡斯蒂警官帅气的模样放在屏幕上。 赏心悦目。 “嘿丽娅，这是你的义父，”米娅低头逗弄肥嘟嘟脸蛋的宝宝，“你能安稳出生，得多谢义父，知道吗？” 在一切平稳一段后，他们再次找上卡斯蒂警官，附上丽娅的图片。 望着丽娅天真的脸蛋，哪怕是疏离正直的警官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让约翰更觉得有希望。 而后，在一次探望米娅，被摇篮床上的丽娅抓住衣角后，他就默认了义父的新身份，时常在繁忙的抓捕工作中带着食物看望他们。 “噔噔噔。” 敲门声。 约翰为门外站着的卡斯蒂警官打开房门，快乐地欢迎戈登家庭编外成员进入这个幸福的小屋子。 笔挺的制服下放着一张纸条，被漆黑眼眸的卡斯蒂警官放在夹层最里边，被好好地保存下来。 纸条上用眼熟的华美字迹写道。 [兄弟，复仇和献身不是所有，我想你需要一个新联系...从一个家庭的身份开始是不错的选择] [按我想，你也许可能大概很久都没有女朋友，那么你觉得隔壁戈登家怎么样] [从守护新的小生命开始] 当他回忆这纸条上的内容时，约翰恰好大大咧咧地揽上他的肩头，向他递出男人的关怀：“卡斯蒂，我们那有个新来的女医生，长得很不错，她让我问问你...” “......”卡斯蒂说道，“不了，我要工作。” 第69章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我宣布个事啊， 可以涩涩！》 1l rl 2l 看见标题我啪的一下就进来了 3l 就要涩涩！就要涩涩！ 4l 制服真的很能体现一个少年到男人的进程，谁懂 尤其是身材prpr 5l 柚木脱衣服.jpg 柚木弯腰.jpg 6l 谢谢好心人！ 统统收下了 7l 腰好细我好馋 成年了终于可以涩涩了，只希望下一个片场不会变回小孩子 8l 应该不会吧？ 感觉这几个片场的年龄都是递增的，下一个片场应该更大一点 但如果变回小孩我就只好激情退出这个帖子（跪下） 9l 希望下个片场还是长大的身体 倒不是说纯粹为了涩涩， 单纯从绪方生命安全上考虑， 果然也是大人比较方便做各种事情 10l 赞同楼上 不说制服教徒，单是联系上高层和电视台直播， 没个成年人的样子几乎不可能做到 11l 喜欢绪方警官虽然最开始是被颜值吸引，现在也不可否认地还是喜欢他的颜值 但是中间也很喜欢他的性格包括一整个人...果然还是不希望警官出事啊 12l 倒也不用太担心 片场解决方法绝对不只是一个，变成小孩子又怎么样， 氪佬们还有萩原警官会施以援手 13l 萩原警官我不担心， 老有信任感了！ 14l 但是...上次绪方不是公开怼了一大堆氪佬吗？ 15l 刚是真的很刚 但觉得虚与委蛇，多搞点能换道具的钱不是更重要吗 太莽撞了吧 16l 道具真的很重要啊... 这次片场的演讲虽然本身就很动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失去标题的话筒和wanna棒，也许不会这么顺利 17l 道具组真会玩梗 我来宣布个事这个梗好像是隔壁的，看来天下梗这商店都能get 18l 不是， 我不同意上面的发言 如果跟他们虚与委蛇的话，前三根本不能像现在这样固定吧， 到时候氪佬疯狂抢位置， 又来个“火烧绪方”事件？ 还不如亮明态度， 让他们少点想法，不再出现胡乱使用道具的情况 19l 楼上说的也有理 20l 说起来， 前三现在基本上固定了吧 萩原警官， 那个好像是熟人的国木田， 还有一个新的号， 在榜上两天没动过了，好像是第三片场慢慢固定下来的 21l 回楼上，新号是官方注册的号 刚在社交媒体上认证了，是特殊事件处理部门的账号 22l 这下就合理了 一个警部的，一个政～府的，还有一个估计也是某个组织的 揣测别人不太好，但我单纯凭直觉，感觉这个账号取名就挺私人的，估计是民间组织？这么干好像很合理 23l 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以前老师就叫国木田来着 24l 热知识，国木田在日本虽然大概算冷姓氏，但姓这个的并不算少 25l 也是，我多想了 26l 不知道你们在说啥 我进来只为了涩涩prpr 放个图片供大家欣赏：正太形态绪方穿鞋.jpg 27l 这里不可以对正太涩涩！ 楼上出去！！！ ...... - “感谢我吧，国木田，”太宰一手拿着电话，一手伸着，医护人员硬是团团转着为他打了绷带，导致他只好大马金刀地坐在帐篷里的椅子上，但即便如此，姿态看起来也格外风雅，“我可是帮你挡下以往学生的猜测哦？” 话筒对面传来超大声的、带着疑问语气的“哈”，紧接着是熟悉的“嘟嘟”声，话筒对面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 显然，对面的国木田认为太宰最近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于是怒而挂电话，以示决心。 刚从旅馆出来的太宰治才想起来之前那一岔事情，举着电话无言沉默：...... 冲田警官绷住笑容：“看来侦探社内部相处十分融洽。” 太宰治眨着鸢眼，绷带里的伤口并没有带给他超过平时自鲨的疼痛，反而带来不一样的兴奋，一种察觉到未来即将改变的兴奋。 于是他直入主题：“少废话，直说吧，关于我此次的发现。” 远处几个专家在太宰治的刻意无视下，暗搓搓围上来，像小学生一样搬了张小板凳坐着听。 隔壁帐篷的精密仪器都不再是他们最爱的宝贝了，此时一群人眼睛亮亮地盯着太宰治，跟直播里的医学界大佬崇拜柚木的模样有得一拼。 久藤坐在不远处，身上轻伤同样经过医学界处理，但人却很精神，和进旅馆时没两样，沉稳老实地站在一旁。 太宰扫视四周。 他自然知道，在这看着他的，并不止这么几个眼睛。 但他假意不知，按照一般程序，将久藤身上的记录视频提取出来，放映给所有眼睛观看。 冲田警官和明暗处的眼睛，都无比专注地盯着即将放映的画面，他们心知，这样的记录是无比珍贵的—— 毕竟，这可是唯一一批从旅馆出来的一线记录。 于是，他们如愿以偿地看到了... 一众人进入旅馆大门，随即被失常与血腥控制。 随后是太宰治和久藤两人的探索，他们时不时观看直播间，随后向门外的方向摸索着，躲避偶然出现的癫狂队友，隐匿着看闪过的绿裙子女孩。 “你们当时是怎么打算的？”专家轻声道，他仿佛全心投入进视频里躲躲藏藏的第一人称。 太宰治：“打算出去，但旅馆内部扩张，走廊繁多，地图已经不管用了...所以只打算尽量靠近窗户。” “太宰先生建议，像绪方前辈一样，打破窗户出去更为稳妥。”久藤补充道。 冲田警官点头：“聪明的选择。” 他们继续观看，眼见着两人左右绕路，往光亮处走，路上不停地扭动路过的门把手，试图从走廊里找到一个房间进去。 毕竟众所周知，房间一般配备有窗户，再不既厕所也会有传统的通风窗。 但他们失败了。 连续扭了数个门把手，都无法像之前一样顺利地开启。 久藤说道：“在刚进入旅馆内部，队伍完整时，我们几乎可以开启任何一个房间...一整条路上，任意的房间门把手都可以自由开启。” 专家面容严肃：“那就不妙了...看来和外部一样，它已经产生了完全的自我意识，会主动捕获猎物，会挑拨猎物精神，甚至会封锁猎物活动空间...它的灵智已经完全超过普通人类七岁小孩了。” 太宰治主动说道：“我认为，甚至更高。” 帐篷里的人齐齐看向他，专家与他对视，主动做出礼让的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太宰治挑眉，干脆地拿过遥控，将视频记录快进。 屏幕内的人类运动陡然加快，所见之事也更快地暴露在人们的眼下，时间流速飞快，他们迅速地领略了内部探索的过程，跟随太宰治的放慢指令看到他想让他们看到的几件事情。 几个民间组织和官方人员混在一起，在远处被脚步声逼得瑟瑟发抖，不断往脚步声反方向跑去，不久后发出尖叫，随后一切陷入平静。 绿衣女孩在镜头中隐约出现，时不时一同踮着脚跑步，或是重重地踩在地上，乌黑的眼眶满是不欢迎的意思。 另一画面，则是远远地看见不该如此出现在旅馆，西装革履的白人，戏谑地控制着队伍里的一员穿上动物套装，不等太宰治他们赶过去，就轻巧一推，把人推进237房间就悠哉离开。 而等他们赶到门前，房间内却再无半点动静，连冲出来的声响都没有。 ...而按照绪方直播间看来，237房间同样是一个畸形的旅馆内怪物化身，进去的风险不异于羊入虎口。 负责的久藤绝对禁止重要人物太宰进去晃悠，太宰则在门外塞进一个小型监视器，可惜刚放进去就被毛茸茸的肢体踩碎。 ——从仅剩的一些视角可看出，似乎闪过的正是那个动物装束的可怜家伙。 隔着头套看不出表情，但动作僵硬，四肢趴在地上，动作姿态近似真的禽兽生物。 ...毫无疑问的，他没救了。 视频里的久藤立刻端起枪，护送太宰往前走，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他们人少，两人精神状态稳定，动作又很轻盈，竟然穿过走廊，沿着仅有的光线到达最外围的地方，找到玻璃窗，破窗而出。 甚至走之前还带上躺在一旁流血的官方第三队伍队长，一起离开旅馆，穿过白雾，在熟悉的人群喧闹声中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宰治暂停了视频，把视频倒退回中间的动物人和西装白人处。 他神色镇定，鸢眼里闪过些许光芒，说出自己的结论：“它会派遣自己的‘双手’，去恐吓、捕获盯上的猎物...所以我认为，它的灵智已经不仅仅只是七岁小孩。” “非要说的话，难道是学习过三十六计的猎户家早熟小孩？”他甚至开了个玩笑。 帐篷内一片沉默，并没有人配合地哈哈大笑，反而是露出有些惊恐的神色。 在离开帐篷，将剩余的空间留给专家们时，太宰治还获得了一个新的消息，以及新的行程。 冲田警官低声道：“我们暂时得回去一趟，东京突然出现了一栋宅子。” 太宰早有预料：“...练马区？” “练马区，”冲田警官叹气，“佐伯宅。” 第70章 “我是没有想到， ”五条悟嘟嘟囔囔地说，“有一天会处理这个东西…不过挺有意思。” 白发眼罩，高挑个子的男人站在一座铺满灰尘与落叶， 隐隐可从破碎的窗户处看到里边满目狼藉的日式小独栋前。 暗色与五条悟亮眼的白色相呼应， 倒衬得画面像是英雄单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氛围。 实际上， 也的确有点这个意思。 在他和房屋身后， 远远地站着一大批人，有西装革履面目恐惧的，有制服笔挺佩戴武器的， 也有端着**大炮的记者， 喧闹地围在远处。 而在更远的地方， 是隔离黄带和整装待发的守卫，将普通群众与此处物理上隔开。 如有必要，在场的高层将果断做出决定，让在场的咒术界人士使用“帐”将此处对普通人隔断。 “但我们目前无法确认这栋建筑的情况， 也无法确认咒力是否对建筑有别的影响。”三轮霞不无担忧地对伊地知传达高层的意思，“所以目前来说，我们选择等待。” 社畜睁大他的小眼睛：“等待的意思是…” 三轮霞点头：“这边高层达成的协议是， 可以由两边各派遣的人员进行表层探索。” “两边？”伊地知倒吸一口冷气， 确认自己没听错， “五条悟是咒术界最强的存在， 他进去自然不会出事，但普通人…” 直白点，社畜的眼神说， 他觉得这个进去的人就是送死。 三轮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近期咒术界和官方交流加深， 那边选出来的应该不会像你想得这么拖后腿…” 尽管是五条悟的粉丝， 但三轮霞是标准的兢兢业业打工人，她在和同事的交流上并不会掺杂太多个人情绪。 毕竟要拿工资的。 咒术界和官方本处于两不相管的关系，但自从直播间出现，五条悟屡屡主动购买道具后，两方的联系不可避免地加深了。 毕竟官方需要能人异士，而咒术界最不缺的就是能人异士。 从另一方面来说，咒术界高层与官方高层私下的关系本就密切。 能多得点官方好处，得到官方承认，对他们来说，在私下的获利只会更多。 并且官方不止有咒术界一个选项，听说横滨的异能力群体和军方的异能力者同样过人。 伊地知并不傻，在工作上他比谁都聪明，立刻就听出言下之意：“所以，那边派的是横滨的人？异能力者？” 三轮霞正欲答复，两人却机敏地听到发动机驶来的声响，护卫齐刷刷向两边后退，留出私家车潇洒刹车的空间。 太阳下，光滑油亮的汽车外壳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到金钱的味道，包括跳下来的一众警卫，棕发鸢眼的青年和中年高个的领导模样老人，都仿佛贵族到场。 很有排场，别有韵味，高雅炫酷指数拉满。 五条悟慢悠悠返回黄色隔离带，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盛大的出场：“哇…” 他试着向伊地知提出建议：“下次，给我也搞一个这样子的出场？” 社畜的脸都绿了。 大排场里下来的人，正是坐直升飞机迅速赶回的冲田警官和太宰治。 冲田警官身份不低，甚至说在这一众领导中高得离谱，在东京都少有比他身份高太多的人。 于是刚刚还愁眉苦脸聚在远处的领导中老年老头们，纷纷凑上来和他们握手，包括现场负责人也急忙冲过来陪同。 太宰治对抚摸东京老头的糙手并无兴趣，他干脆利落地询问负责人具体事宜。 佐伯宅这种鬼地方，自然是没有负责人这种说法的，此时的负责人其实是这一区域执警的小队长，调度出来做所谓负责人而已。 小队长陈述：“这一块其实应该是完工不久的新建住宅区，尚未有住户入住，房型也是现代的小型两层别墅。” “在案件发生后，我们赶到现场，才发现这里冒出了陌生的宅子。” 说是陌生，其实也是谦词，更何况自己作为警察，不好直接说出来直播间的存在。 但最近的本地居民，谁要不知道直播，不知道伽椰子，那还真是落后于时代了。 “今天上午，我们接到了报警，声称有小混混抢了一家的钱财。” 小队长立刻跟人出警，调出监控，却发现抢劫犯兜兜转转，竟然钻进了新建居民区。 巧合的是，居民区的一栋宅子，居然和网上很火的佐伯宅如出一辙，甚至门牌都逼真地写了“佐伯”的字样。 而这个小区的监控系统安装得的确不错，小队长等人立刻找到相关影象后，确认了小混混们出于观赏景点的意思，带着钱财进去过夜。 随后，便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直播间为时两天的倒数仍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小混混们被断掉网线和电源，甚至没有水源，都在里边呆着不出来。 这很难不让人想象，这些人，恐怕并非不想出来，而是再也出不来了… “你们逮捕的方式是断掉小区水电？”太宰治抓住疑点，“怎么想的。” 小队长很拘谨：“哦，这不是我想的，是那边的领导们…” 人一紧张，就会看向自己说话内容的对象，小队长也是如此，嘴上说着，眼睛却往外飘，飞到话中的“领导”身上去。 太宰治顺着他的视线转移，入目是高大的青年，老年人中出众的年纪和飞扬的白发、年轻人必备眼罩让他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冲田警官给他提示：“那是我说过的，咒术界的高手。” 太宰治眼神闪烁，轻轻挑眉。 对方的身体素质极高，几乎是眼神被投上的瞬间就反应过来，捕捉到太宰治站立的地方。 随后半是礼貌半是挑衅地点点头。 可怕的身体素质。 太宰难得畅想了一番，这人和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打起来会是怎样的场景。 但冲田警官不打算放过他，摆脱高层和制服们的围簇后，立刻领着人和五条悟见面，对两人做了友好的介绍。 两人立刻像是被擦掉三八线的小学鸡，假笑着握手，营造出友善但虚伪的场面。 目睹一切的冲田警官：……年轻人。 他不得不打个圆场：“你们两位都是杰出的青年，接下来还要好好合作，一起进鬼宅察看。” 相处好点嘛。 不然到时候，他担心两人进去后，好搭档却大难临头各自飞，分头窜出来了。 好歹是官方和咒术界难得的合作，这么黄了对谁都不是件好事。 五条悟点头，露出职业假笑：“欢迎欢迎，未来的...队友？” “好老的词哦。”太宰治回以和善的笑容。 冲田警官：“...嘿。” 要不换个组合吧，他已经产生了这样糟糕的想法。 撇除两人之间小学鸡般的关系，他们还是大致交换了一下任务情况，不得不说，还是确切了解情况的人要更方便互相交换消息，得出结论。 “当时那个警察以为房子是蹭热度的违章建筑，抢劫犯进去是巧合，打算直接进去抓捕，顺便往上递交了抓捕令，被他上司和我的学生一起拦下了。”五条悟解释道。 在关于直播间的事情上，有五条家族作为后背的最强无疑是咒术界最被官方看重的人选，这样的地位非常方便他获取各种情报，包括旅馆。 按照五条悟的想法，既然旅馆出现了，那么佐伯宅自然也能出现，于是调动了相关的注意力，紧急拦截了闯入违章景点佐伯宅的申请，而他的学生也正好赶到，阻止了警方后续抓捕工作。 太宰治指出华点：“你的学生整天围着练马区逛街？” 五条悟：“我桃李满天下，并且看重课外实践，有益身心健康。” “......别吵啊，”冲田警官无奈，“我来说吧，五条先生这个发现充分调动特殊事件处理部门和当地警方的关注，同时，我们刚从旅馆回来，有了新的发现。” 太宰治抱臂：“脱离直播间，旅馆拥有相当程度的升级...类人智力上升，诡异事物攻击性上升，拥有保护机制，重要的是，它能不断扩张大小。” 五条悟立刻点头：“巧了。” 在场的人纷纷看向他。 白发眼罩的五条悟不负他们期待，立刻侧身，抬臂指向后边满是狼藉的佐伯宅：“这个宅子也会变大哦。” 伊地知好端端地站在一边，又给白发猫猫拉回来，摁着肩膀要他解释房屋变大变小之处，本就社畜的脸看起来更加憔悴。 但这毕竟是顶级社畜，于是他抬抬眼镜，还是一五一十地帮忙解释了：“警察部门认为是违章建筑时，远距离大致测量了房屋的大小，方便后续推毁...” 但在测量时，作为记忆标记点的一处小花，却隔一段时间靠近房屋，隔一段时间又更加靠近房屋，最后甚至被房屋吞没，不见踪影。 ...他们再次感受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太宰治和五条悟顿觉不对，几乎是一致地向冲田警官申请，速度勘测房屋，随后在国外—— 找到娃娃。 “不，”五条悟嘴角抽搐，“不要出现一个巨人丑娃娃。” 太宰治难得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丑绝人寰。” 第71章 “认真看着， ”迟钝苍老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别睡了！” 柚木猛然惊醒，睁开双眼。 入目是一片温和的白光， 墙壁、床铺，仪器等都是干净的白色， 还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 为首的白大褂满脸皱纹， 拿着一张略显透明的黑片子，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他。 而柚木则倍觉视线拔高，看人不再是仰视亦或者平视， 可以清楚看到长者和部分人乌黑的后脑勺， 手臂与腿部肌肉感和可控性长度同样提升， 带给人不一样的体验。 以及，所接受的记忆也再次增加， 婴孩、儿童、少年乃至成年与工作后的记忆磅礴而至。 他顿感自己像是海边张开大嘴的贝壳，被迫接受海一般的记忆巨浪。 颇为…头疼。 “既然你听不下去，那一定是学的不错了， ”白大褂长者仍旧严肃地凝视着他， 缓慢说道， “绪方， 你来说说， 这个胎像如何？” 年轻白大褂们沉默着， 不时露出戏谑的笑容，默然围观着长者和柚木之间的好戏。 柚木却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话来， 汗珠滚滚滑落脸颊，疼痛在脑内肆虐， 一抽一抽地拔着筋疼。 接收记忆自脑而外， 疼得人手脚酸软， 好在这具身体正值最佳时期，身强力壮年轻健康，还带着口罩。 不然，柚木自己也不确定，会不会当众龇牙咧嘴，一屁股坐下去。 “绪方？”长者还在催促他，大有不回答就不放过的意思，“你来说说，快点。” ...即便接收了记忆，但毕竟还没接完全。 不要说胎像如何，哪怕长者提问他的名字，柚木都不知道要作何回答。 更不提完全未涉及过的医疗领域。 他下意识地抬眼，寻找数次片场后早已习惯的直播间屏幕，字符一个个活跃地布满画面。 「开了开了兄弟们开了」 「不是小孩！！我感激涕零！！！」 「说体型的是从颜值帖子过来的吗，姐妹握手」 「白大褂！这回是医院惊魂？」 乍一看信息丰富，仔细扫视全是粉丝狂欢，并无半点有用的消息，早知如此，柚木无奈地叹口气，暗暗打开兑换商店，试图找个医学类的鉴定道具。 而为了不惹人注意，他则是强忍着疼痛，向前一步，接过长者手中乌黑的胶片，假装认真地查看。 弹幕也并不全都沉浸在开播狂欢，倒是不少也注意到一些旁支末节。 「等等，怎么都在看绪方警官，本社恐慌了」 「好像不太对，这次的场景好多白大褂」 「好多汗...主播真的没事吗」 「哪怕戴了口罩也看出脸色好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面前长者一点点沉下去的脸色，以及身边相仿年龄白大褂眼里越加明显的嘲讽，还有柚木低头看胶片并疯狂滑动兑换商店的动作，观众也渐渐摸出点意思。 「说起来，刚刚好像提问说，要主播看这张片子的胎像」 「大胆提问，警校教授孕期医学吗」 「在读警校学生告诉你，不」 “...夏威夷教这个欸。”清爽帅气的国中少年在课桌下捧着手机查看，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屏幕里的影像，正打算敲击键盘，给敬佩的绪方警官一个足以应付长者抽查的医学分析。 一旁女孩不动声色地瞅他一眼，立刻就捉住竹马，在课堂上开小差这种恶劣行径。 她眯眯眼，用练跆拳道的力道，暗地里狠狠地给了一拳！ “嘶！”男孩抽痛地倒吸一口冷气，把手机放抽屉，扭头一看，眼睛恰好对上冷笑着的青梅，于是讪讪地把手机塞得更进。 “新一...”毛利兰指指唾沫四飞的老师。 等等，我可是要救绪方警官于水火之中的男人！ 工藤新一只好给青梅解释清楚不听课的理由，才急匆匆找到评论区，预备帮绪方警官编些说辞。 然而这么一耽误，立刻就有人重复发送一大段话，华丽的会员皮肤闪烁在屏幕上，这些话显得格外显眼。 是关于长者问题的回复，工藤新一用自己的医学储备慢慢看过去，发现这回答相当专业详细，看得出是有水准的回答。 而且能这么快发出来，并且条理清晰字段较长，足以说明，这个回答的人早就注意到目前的窘境，才如此迅速做出了回答。 工藤新一暗暗赞叹，顺手翻了翻评论，眼睛却渐渐瞪大了。 评论的人，名称叫做“森鸥外”。 盯着这个名称，极其果断灼烧仁科理佳的家伙，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影像。 即使工藤新一自己也觉得，这样做确实是最适合立刻解决伽椰子的途径之一，也不妨碍他对这个人保有充分的坏印象。 但是如今，这样果决狠辣的形象，居然精通医学内容。 工藤新一眼角抽搐，他嘀咕。 真不是助理代写？ 他并不知道，“真·助理”爱丽丝此时正快乐鼓掌，鼓励某个无良首领将功补过，用医疗知识小作文成功帮上忙。 柚木也的确需要这篇小作文。 他这么翻商店一段时间，并没有很好地找到适配的现代医学道具，仅剩的一个简介并不友善。 [汉尼拔标配眼镜：和某剧主角并没什么关系的眼镜，之所以如此取名，只因创作者认为该眼镜透视并查看人体生理功能的医学效果十分不错，很适合鲨人魔动手] [并且金丝外观非常貌美，颜值达标的使用者佩戴该产品，可获得‘斯文败类’的外观特效，增加个人气质] “...但我手上只有一张胶片。”柚木低声叹气。 森鸥外的小作文简直恰到好处。 在长者的脸色变成覆盖城墙的乌云前，他及时往屏幕扫了一眼，眼前一亮，抱着好死不如赖着活的心态，照旧念了出来。 “从这张上面显示...” 森鸥外的确没坑他。 伴随着小作文一字一句地吐出来，长者黑压压的脸色渐渐舒缓，满脸皱纹似乎都被他的话语抹平；眼神也温和许多，到了最后，甚至用看家族小辈的眼神温情欣赏地打量着他。 当他冒着汗念完，长者对他露出笑容。 “本以为你打瞌睡，接了以后半天不说话，还流汗发抖，是因为学不好不想学了，”长者欣慰地说道，“现在听你的汇报，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没想到一些新报告提出的医学词汇也有用到，看来私下也有好好学习，非常好，绪方。” 两边站着的人，也不再都是瞧不起的眼神，反而局势一转，羡慕的、嫉妒的、钦佩的眼神皆有，不少人开始正视其柚木，心里盘算着什么。 柚木则是仔细扫了眼四周的仪器，将摊在桌上的文书报告上边文字日期也牢牢记下，心底暗自有了考量。 第四片场，发生的场地调回岛国，而年代同样是现实世界往前推数十年的时间点。 尽管磁共振已经频繁用于医疗，但这个场所的仪器仍然能看出前任努力改进的痕迹，而不是现代场所光滑明亮，环境上下充满科技光芒融为一体的设计感。 那么观众使用的部分医学词汇，自然是这时候的新鲜产品，现代世界烂熟于心的普遍专用词汇。 “...这则报告昨天刚提出来不久，你们也是今天才转到我们科室，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比较偏的内容，没想到绪方这么快就能烂熟于心，还能熟练运用...” 原本严肃的长者两眼炯炯有神，笑容堆在脸上，恨不得把这个似乎很努力的小伙夸出花来。 嫉妒的眼神越发嫉妒，钦佩的眼神也越发钦佩，众人的眼神随着长者的话语，仿佛聚光灯一样聚焦在柚木身上。 弹幕开心了。 「仿佛穿越者摆阔一样，这什么爽文套路」 「医学狗爆哭，我也就打字慢了那么一步」 「已经打好一长串的在职医生哭泣，白打了哈哈哈」 但解决一桩当头大事，压力卸下后，记忆冲击带来的不适更加明显。 柚木流着冷汗，抓准时机打断长者的话：“抱歉，我不太舒服，可以去一趟...” 长者爽快点头：“去吧，我看你这冷汗也像是不舒服的样子，我跟你们说，年轻人不要不把身体当一回事，之后上了正式岗，有你们秃头的时候...” 余下白大褂们被长者训斥得唯唯诺诺，柚木快步离开他们，勉强跟着指示灯找到卫生间，对着洗手台缓缓脑里的劲头。 一个青年的记忆和情感实在太满，一口气堵在脑袋里，带来晕车般的难以言喻感。 他闭着眼睛，单手扯开口罩，撑着洗手台两边弯腰低头，好半天才缓过来一星半点，对着池子干呕，紧接着又是好一阵天旋地转的适应，往脸上狠狠地扑一把冷水，这才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 「真就身体越大副作用越明显...」 「没事吧，表情很忍着痛的表情」 「我晕车就这表情，感同身受了属于是」 部分颜值粉在口罩摘下后，又开始闷声干大事，悄咪咪地讨论。 「虽然好惨好惨，但是可以说吗，白大褂真的好帅好帅」 「绪方的颜真的很适合穿一些制服，谁懂」 「水滴、白衣、禁欲帅哥闭目表情，什么好公式...」 柚木浑然不觉，他缓过来后，先对着萩原等人关心的评论摇头，再本本分分地略微介绍第四片场。 “我现在的身份，是刚开始被调走实习的医学生，跟着刚刚的长者富取医生学习。” 他在白大褂口袋里，摸到记忆中刚刚领到的工作牌。 工作牌上的柚木明眸皓齿，笑得灿烂，原原本本地证明了记忆里地正确性。 看着工作牌，柚木却有些许迟疑。 ...现在的年龄，好像和现实世界临死前的年龄一样大。 第72章 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巧合， 会带给人奇怪的既视感。 仿佛爆炸案件之后，柚木由高楼大厦，一瞬间出现在上世纪医院的奇妙感觉， 身份错位，时间错位，地点变幻。 柚木慢慢直起身，澄澈的水滴从脸上滑落， 镜子里的他身型挺拔， 面容定型，每个脸部器官都仿佛上帝精心雕刻后的结果，美得惊心动魄。 也难怪， 他离开后， 仅凭借一张脸就能登上世趋了。 美貌化身本人却有些怔愣。 虽说只是数天， 但几个片场的时间认知下来， 仿佛已经作为不同的人经历了一个个世界，有种一日三秋的错觉。 柚木对自己原本的面貌产生了少有的陌生感。 手指插进白大褂兜里，触碰到冰凉细长的金属物品。 他眨眨眼， 抓住物品细长的这一角，把整个物品直接提了出来。 一副金丝眼镜， 被提着镜腿拉出来， 这是之前兑换商店中购买的汉尼拔眼镜， 具有根据人体查看生理特征的医学辅助产品。 清风拂过窗户上挂着的一小片窗帘，阳光闪烁， 卫生间无比安静， 隐约只能听见水珠从柚木身上滑落， 敲打瓷砖洗手台的清脆撞击声。 光斑反射到手中的镜片上， 照射出闪耀的金色光芒。 十分夺目。 柚木略一思索， 还是捉着镜腿，把神奇的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眼镜各方面正好，是一副无度数眼镜，各种程度上都很适合佩戴。 更不要说接下来医院内的工作，他暂且需要使用医疗知识。 他推了推眼镜前端，以防万一地跟观众和萩原学长提前请求医学援助：“如果还出现书面上的考察，希望大家帮帮我，谢谢大家。” 弹幕欣喜地翻腾起来。 「四年医学狗义不容辞」 「呜呜金丝眼镜斯文败类在请求我欸，那当然是答应了」 「我五年就诊经验老医生在这住下了」 但最后还是萩原发了蓝色弹幕，说已经找了资深老医生待命，柚木才算彻底放平了心，坦然走出卫生间，兜兜转转寻找还在带一群实习生的富取老医生。 鉴于之前，在森先生帮助下做出的完美回答，富取医生对他可谓是和蔼可亲，带着学生站在前边明明还是冷着脸，眼神一瞥，立刻就舒展开满脸皱纹，招收让他过来。 他一边等柚木穿过人群靠近，一边也迅速地做了总结词。 再一摆手，就不是热情招呼人过来的意思了，而是赶这群实习生走开的不耐烦态度了。 年轻白大褂们只好一哄而散，稀稀拉拉地往外离开。 “真双标...”柚木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还听见不满的白大褂小声抱怨。 柚木怀疑，这声音也许富取医生也能听到... 但表面看过去，富取医生还是声名远扬的长者形象，绷着一张老脸，看不出半点受影响的样子。 但等到柚木走到跟下，他果然再次上演京剧变脸，笑呵呵地让他找张凳子坐下，然后拉着他像长辈一样说话。 “难得遇到你这样求知旺盛，还不断进取的小伙子...我来考考你，你来跟我讲讲你的思路。” 果然来了。 柚木暗叹一口气，假装紧张地思考，实则瞟着屏幕，到萩原发弹幕说准备好了，才镇定地点下头。 “好，很有胆子，年轻人就是要勇于表现，”富取医生大悦，“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这位老医生的确非常欣赏他，见柚木胆量大，干脆挑了好些基础的或者是高端的行业知识，像大学导师一样，关切地听柚木沉默后的回答。 他询问的某些医学知识，在这个时代的确偏僻，但对于现实世界一个连的老医生来说，却是耳熟能详的答案，还能帮柚木写成简单易懂的小作文。 接连答下来，老医生看柚木的眼神跟看自家亲儿子一样，饱含对年轻人的认同和对人才的爱惜。 富取医生满心欢喜，喝口水润润不停发问的嗓子，好声好气地：“绪方，你这理论知识，比我们科室不少老人都丰富，实在是很了不得。” 「现代医生外挂，你值得拥有」 「好爽啊哈哈哈，谁还记得我是来看鬼片的」 柚木心虚：“过奖过奖，哪里比得了。” “不要这么谦虚！”富取医生不认同了，“理论学的好就是好，你还是个实习的，又是第一天调过来，前途光明啊。” 富取医生还拿可怜的白大褂们抓来做对比：“你看看你的同学们，他们这些人，很显然是不喜欢我们这个妇产科室，一个个答得勉勉强强，但他们不知道，我们这个科室才叫精华欸！整天想调到别的科室，能有什么出息？” 话说到这，富取医生却又反过来警惕：“绪方，你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学的很不错，那别的科室恐怕也学的很好了...不会也想转走吧？” 其实都不懂，柚木只好勉强笑着：“哪里，其他科室的知识学的真不好。” 富取医生问是问了，但他半点不信柚木学的差。 能把妇产科知识学得这么精通，在柚木身上，显然对其他也是有相当好的底子的。 虽然对自己科室充满喜爱，但富取医生也知道，妇产科室对于年轻人来说，的确是没什么吸引力，说出去也不像内外科医生一样好听。 但这样好的苗子...哪个老师傅不心动啊。 富取医生上下打量着柚木。 他决心把柚木留下来，培养成接自己班子的新一代天骄。 以柚木目前展现出来的资质，以后定会有大发展，他教授这孩子只赚不亏。 下定决心，富取医生便正色做好，竭力做出值得信任的模样：“绪方啊，好好在我们科室工作，我会好好带你的。” 柚木对在哪个科室工作倒无所谓，但他目前背着通关片场的工作，如果可以，还是工作在片场相关的科室会比较好。 因而他面露难色，只想先行按下这个问题，探索之后再做抉择：“这...” 但他并不知道富取医生对他的在意，也不知道富取医生心里弯弯绕绕想的一大堆。 于是这副为难的神色，更加坚定富取医生要赶紧把他留住的决心。 富取医生：“你看，你理论知识这么丰富，在我们科室，缺的就只有实践经验了...我们科室五险一金，工资xxx...你在这发展会很有前途，知道吗？” 柚木：“但...” 富取医生按住柚木的肩膀，低声跟他说：“你在这好好工作，过不了几年，我这个主任的位子，完全可以交给你做。” 他非常得意地：“你看，就算你天资卓绝，在别的科室也没这么快升上去...何必蹉跎青春岁月呢？” 柚木真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 这么几个糖衣炮弹，居然都没能把柚木的心收回来，富取医生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他疯狂动着脑筋，想再说点别的挽回柚木：“等等！还有啊...”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在房间内炸开，两人俱是一惊，转头看向声源。 是一个小闹钟，到达指定时间后炸开的铃声，提醒主人富取按照原计划做些事情。 原定着，这个点应该要去... 富取眼前一亮。 “这样吧，”富取医生一瞬间胸有成竹，“你跟我来。” - 他们改换到另一个正式办公的地方，富取医生拿起柜子上塞得慢慢的文件夹，烂熟于心地拿出一个袋子。 柚木不清楚要被这个医生耽误多少自己的时间，但他到底尊重老人家，还是恭敬地在这个房间里站着。 富取医生把文件夹抱在怀里，叮嘱他：“绪方，你在这里等我片刻。” 柚木：“您这是...?” 文件夹上边的文字藏得很严实，柚木看不到上边一星半点的字迹。 富取医生神秘地笑笑，抛下他，抱着文件夹去隔壁诊疗室。 不久后，又满脸笑容地回来，把文件夹塞给柚木。 富取医生：“你看看这个病例，病人已经允许了。” 柚木一头雾水，只好顺从老人的心意，摊开文件夹里一张张的资料和胶片，尽量给屏幕展示清楚。 毕竟真要他看，也看不出什么。 弹幕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这个病人的胎像有点奇怪啊」 「胎儿发育和代谢速度都有点吓人」 「从未见过的新奇病例...很有研究价值」 抬起头，富取医生得意的笑容便出现在眼前，声音高昂地：“我知道你们这群小年轻，最喜欢的不就是成功立业吗？” 他友好地揽住柚木的肩膀，手指放在资料上方。 “你看看这个病例，这是我从本田手里检查过的病例，发现了很多他没发现的，不应该有的东西...这个病人身份特殊，变化好像又无害，那家伙本打算当作普通变异。” “但你来了，绪方。” 他热切地注视着柚木的眼睛：“你拿胶片讲的新医学词汇，让我联想到这个病例可取之处，现在我申请了病人的认可，你可以跟着我，就这个发表一期。” 柚木抚摸着纸质的资料。 上边有病人的大名，柚木新接收的记忆非常清楚对方的身份。 原濑京子，有“鬼后”之称的超级女星。 第73章 原濑京子， 拥有出众容貌的女性演员，以常出演鬼片而获称“鬼后”。 大名鼎鼎的女明星。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这位女星， 似乎在公众面前，仍然是未婚状态。 即使说，演员并不用太在意婚姻状况， 但这位极富盛名的女星仍未结婚， 肚里却有了孩子，怎么说都是需要遮掩的大新闻。 “对方同意？”柚木颇感不可思议，“交给您研究， 并且我只是个实习生...” 富取医生点头：“我跟她交流后， 这位女士意外地赞成我的想法。” 为了进一步拉拢柚木的心，富取甚至当着柚木的面，敲了隔壁房间的门。 紧接着， 将容貌极美的京子请过来。 柚木极其认真地注视着门口， 迎接京子小姐。 这算是绪方警官， 第一次“从医”。 他本身仅有少得可怜的医学知识， 根本不足以应付第四片场的需求量， 甚至需要向直播间求助，也好在有萩原等人作为官方的鼎力支持。 不过， 如果病人出现在面前， 凭借着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反而能利用医学道具做点什么。 “不同寻常的突发事件，可能是片场中的一环。”柚木压着声音和弹幕猜测， “也许目前的剧情， 正是片场正在发生的剧情。” 验证这个猜想很简单， 只需要看不同寻常的主人公京子， 是否如柚木和观众所想的一般特殊即可。 工藤新一等观众立即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期待踏进来的女演员。 先出现在视线内的是一只脚，腿部曲线流畅纤细，踩着女士高跟鞋，但跟并不高。 显然，这是女演员京子的脚，她正在缓慢走进会议室。 紧接着，是女性完整的上半身和头颅。 原濑京子的确是颜值惊人的大明星，明亮温柔的大眼睛，略显疲态但仍肤质细滑的皮肤，时髦的浅棕色披肩卷发，穿着宽松的衬衣半身裙。 虽然怀有身孕，可肚子上还未显怀，衣服也并不修身，因此似乎仍是平坦的腹部和瘦削的身材。 这样的美貌和身材状态，拿去参加东京时装秀都绰绰有余。 富取医生有绅士之风，让女性先进去了，才在后边跟上，慢一步进来。 原濑京子见会议室内只有这位同样俊美的青年，立即就了解，这是富取医生说过的绪方助手。 她友善地向绪方点头，抿嘴一笑。 大概是因为做母亲了，京子的笑容充满母爱的温和，而非电视演员常有的千娇百媚。 “这就是原濑女士，”富取向心仪的徒弟介绍，招呼这位怀有身孕的女士坐下，“原濑女士，请在这坐下。” 长者是略有担忧的，他知道原濑京子容颜极盛，即便知道怀孕，年轻人会对大明星的美貌生出好感是情理之中。 但这是他看上的未来徒弟，出于师长的身份，他希望柚木能忽略颜值，对病人一视同仁。 否则会轻易被患者容貌吸引的医生，富取很难不担心他今后的就诊生涯。 “绪方？”富取决定略微提醒柚木，他再次提高声音，“绪方！” 他的意中大弟子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点头问好。 富取心有余悸，越发觉得自己的大弟子被美色迷惑，顿时担忧地好一阵打量，这样仔细一看，他却又有了新的发现。 他家大弟子的眼神的确直勾勾地黏在原濑京子身上。 只不过，不是美貌的面容，也不是身材过人之处，而是盯着妇产科室最常关注的地方。 原濑京子的腹部，孕育新生命的地方。 大明星同样感受到目光的焦灼，但她抚摸着肚子，明白对方聚集之处，于是并不觉得冒犯。 反而，一进来就得到这样直白的眼神，更能让她获得关于肚中孩童上的心理安慰。 原濑京子：“您这样看我的肚子，医生们是看出来什么了吗？” 富取医生怔愣：“从您的磁共振胶片上...” 但身后的实习生，柚木却越界回应道：“的确如此。” 他这么肯定地、越过富取长辈的主动姿态确有原因。 在柚木和观众的视角里，原濑京子的肚子，呈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状态。 女人的肚子上，全是大块大块的红色字迹，密密麻麻布满了几乎三分之一的躯体，白色肌肤与血红颜色交相辉映，映射出惊悚的美感和威胁。 “腹脏高危” “高速病变” “器官衰竭” 还有许多看不懂的医学词汇，在肚子处，像是诅咒，又像是锁链，把肚子呈圆形环绕包裹。 哪怕不读医学，柚木都能明显看出来，这样分明是不对劲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在数分钟以前，白大褂同学和富取医生，在金丝眼镜下都是正常的模样，顶多在关节或是器官处标明看不懂的医学证明，还有一些较为平常的“脊椎侧弯”“近视”之类的简洁说明。 「...道具出问题了？」 「不对，我感觉是这个胎有点问题啊！」 「生过小孩的孕妈报道，初期的确不适，但这个字符绝对不是正常情况」 红色不正常，这么多字出现在腹部更不正常。 哪怕是孕妇，也不可能在孕初期，就出现如此多可怖的病理字符，不需要医专业医生说，这也是普通人也知道的常识。 “你看出了什么，绪方？”富取医生问道。 同时，这位老医生也向同样露出好奇之色的原濑京子安抚解释：“就像我说的，非常有天赋的弟子绪方，我给他看过你的相关资料。” 原濑京子点头：“那么是从资料上看出了什么吗？还是说从我的...肚子上，我有听说过富取医生看人行医的事情，非常厉害。” 富取医生：“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正想拉柚木过来说上一通看后的感想，一扭头，就发现这个天赋极佳的弟子再次做出不能理解的事情。 端正俊秀的年轻人正色，摘下了自己的金丝眼镜。 转而单手插兜，摸出一副不伦不类的，仿佛在搞笑一般的。 ——眯眯眼眼镜。 在富取医生和原濑京子眼里，就像莫名在正经讨论场合。 给自己戴上“滑稽滑稽”眼镜一样奇怪！ 「眯眯眼眼镜永远的神！」 「虽然外观沙雕，但我们眯眯眼眼镜相当实用」 戴上专门性道具，一切疑惑都一览无余。 在新的、熟悉的视角下，他们再次见到熟悉的黑气。 乌黑浓稠的黑气，出现在京子的腹部。 明明是干净秀美的正常女人，却因这莫名的而浓密的环绕黑气，整个人上半身、腹部、和腿部几乎是分割的颜色，肚子像是一个急剧待发的黑色炸弹星球，孕育着死寂与诡异。 不正常的黑气分割线，将女人娇小的脸庞衬得更加苍白扁平，匀称的腿部衬得更加瘦削，像中间裹着黑芝麻汤圆的长棍子。 红字、黑气。 一切疑惑都有了不科学但合理的解释。 「我悟了」 「天哪...这怀的啥，还是说母亲有问题？」 「如果说是因为有鬼怪的话，她身上因为诡异事件影响的生理病变也能解释了」 柚木同样是如此怀疑的。 他控制着自己，再次用谨慎的眼光上下打量原濑京子。 任谁都没想到，这样瘦弱的女子，身上居然有如此糟糕的力量。 但这名女士表面温柔可亲，说话逻辑清晰，待人处事自然，实在不像被鬼怪控制后的癫狂模样。 而黑气之外，女子看上去病弱可欺，与其说主人，不如说是寄宿体，营养提取机。 柚木个人怀疑，这份不寻常的异样，也许并非来自女子，而是与其腹中胎儿有关。 他很直白地：“请问原濑女士，你在怀孕或是怀孕期间，是否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您的丈夫是否有任何异样？” 原濑京子脸色顿时苍白许多，眼神晦暗。 “绪方。”富取医生表情严肃地冲他摇摇头。 想必是有难以言喻的经历了。 但出乎意料地，原濑京子居然点头，同时制止了富取医生的举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本就想着，既然要谈论这一胎，那就定然要问道这的。” 她勉强一笑：“只是没想到，绪方医生这么快就问到了，也好，这才更能让我放心。” 白净的会议室，文件夹压着数张鼓鼓囊囊的纸质资料，被风吹得哗哗响，成为三人会议室中，惆怅女声唯一的伴奏曲。 原濑京子回忆着、缓慢地说道：“前几天，我遭遇了一场车祸。” 既然是前几天，那么她仍然怀着孕。 当天接了一条导演的综艺，结束戏份后，京子的男友兼定下婚期的未婚夫将志，开车带她回家。 他们当天深夜出了车祸，将志目前仍然处于重病的植物人状态，神智都仍未复苏。 “那场车祸以后，我流产了。”原濑京子含泪地，“我流了很多血...在车祸里，醒过来以后，医生也告诉我，我的孩子没了。” 富取医生皱眉：“但那是误诊，通过科学检测，你的肚子仍然有胎儿。” 但当事人却疯狂摇头：“不！” “我认为...现在肚里的孩子，并不是我的孩子。” 第74章 “撞了一只黑猫。” 当原濑京子从副驾驶挪到驾驶位上， 推开车门，担忧地往车尾巴查看时，未婚夫将志这么告诉他。 京子皱眉：“怎么会是一只猫...”。 深夜开车回家， 路上空空荡荡， 即使在聊天，但两人都不是会分心不看路的人。 因而， 当车子开过空旷的公路， 却猛地震荡，车轮底下传来惨叫时，两人都非常不可思议。 “分明没看到有猫窜过来， ”将志在车尾嘟囔着说道， “这猫到底怎么回事。” 京子于是更加探出头去。 她越过车身， 越过未婚夫健壮的身体， 看到了血腥中躺着的黑猫。 黑猫在东方故事里，向来有辟邪的内涵， 是某些人心中堪比门神的存在， 在许多古老文明也有相当高的传说地位。 深夜撞死黑猫，对于一个迷信的孕妇来说， 这是很晦气的事情。 她于是收回视野， 把弯腰探头的姿势收回来。 转而直起腰板，想坐直了，回到自己的副驾驶座位上。 也就是这动作的一瞬间， 她似乎瞅到苍白的小脚丫出现在黑猫身边，随后是骨瘦如柴的、弯曲的腿骨。 看那长度和纤细度，像是一个皮肤死白的小孩， 裸着下半身曲着腿， 蹲在鲜血四溢的黑猫尸体身边。 她顿时心底一凛， 再仔细一看，似乎又是错觉。 那里只躺着一只黑猫尸体而已。 “紧接着，我们就发生了车祸。”京子说道。 大明星美丽的脸上毫无血色，回忆这段记忆，对京子来说需要极大的心理压力。 但她仍然坚持着，把自己能想起来的每一个细节说出来，显然是因为，京子认为这些事也许和腹中孩子有关。 她说到这里，颇有点坐立不安，屁股底下的软椅被她下意识的绷脚乱踩摇晃出“嘎吱”的声响。 柚木给女士打了一杯暖手的热水，用腾腾白气抚慰京子慌乱的心情。 手上有点暖的东西，会让人更有安全感，也更好完整地继续叙述事情。 富取医生努力理解这位特殊病人的意思：“因为黑猫这件事，所以后面没好好开车，导致出车祸了？” 京子立刻皱眉摇头，非常不赞同他的猜想：“不！不是的！” “我很了解将志，他是一个非常冷静谨慎的人，就在车上，他还提醒我要在婚前去经纪公司做备案，他绝对不会因为撞到猫，就带着我和孩子步入险境。” 柚木尊重当事人的想法：“那么您认为…” 京子重重地咽下一口热水。 回答这个问题，似乎对她格外困难而有压力。 她弯下身子，并拢腿，脚尖不断地研磨，手指缝也被神经质地反复穿插，脑袋上明显冒出汗珠。 哪怕在阳光下，脸色也更加不正常地病态白。 她眼珠不断转动，四处查看，似乎是在做检查。 富取医生看出她的心思，帮她补充说：“现在这层只有我们几个人，实习生我都赶下去了，放心。” 京子：“不…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有点担心别的…算了，请问有毯子吗？大衣也可以。” 在医院，找一床白被子并不困难，柚木很快将一床干净的白薄被递给京子。 京子连声说谢，被子拿到手里，立刻就裹在自己的腹部，围着腰转了两圈，活像是想把自己卷成陀螺。 「啊？被子是这么用的吗？」 「是不是太冷了」 「再冷也不应该只裹肚子啊，这动作也太奇怪了」 京子自然也明白，自己这么做相当奇怪。 但她苦笑着，还是充分利用被子，把腹部裹得严严实实，不浪费半点布料，末了才叹气，嘲笑自己。 “我像是在做无用功。” 富取医生体贴地：“还冷吗？虽然时间早了点，但现在开暖空调也完全可以，原濑小姐。” 京子再次苦笑起来：“不，我不冷。” 她指指裹上厚实被子的腹部，眉眼哀哀地：“我说的无用功，是说这个。” “我肚子里的男孩。” - 试探着说给警察听的时候，被困惑地质问了。 “根据车载监控看来，这场车祸是因为您未婚夫手脚控制失常导致，”警察再次重复他们的结论，“我们已经根据您的说法，多次查看监控中方向盘下方，事实证明，那里什么都没有。” 京子面色惨白，长长地绷带在她额头上缠绕数圈，瓜子脸两颊消瘦，凄惨可怜地哀求：“我分明看到有个男孩，身体特别白的男孩，是他拽着将志的方向盘。” “他眼圈很黑，一直乱转方向盘，力气很大...” 警察们面面相觑：“您还是认为，这是您车祸的原因？” 京子能看出他们眼中的不信任和怀疑。 但她的未婚夫还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自己又不愿意拖亲人们进来，正义与民众信赖的警察们，是她唯一可倾诉请求的对象。 在她苦苦哀求下，警察们当着她的面，再次检查监控。 只见屏幕里，两人正常地坐在座位上，公路上两侧灯的光影不断在脸上闪烁，将志把控方向盘，表情平静。 视频里的京子扭头，想和将志说话。 但她乍一转头，立刻瞪大眼镜，连连后仰，惊恐地捂着嘴巴指向方向盘下方—— 将志感受到她的动静，不经意地往下看了一眼。 于是他的眼睛，也立即瞪得像个铜铃。 在之后，他的手使劲操控方向盘，但操控得反而歪歪扭扭，不时往反方向旋转；车身也随着方向盘左歪右斜，最后猛地一打转，狠狠地撞在路边围栏！ ...然后，京子在半昏半醒中，看见自己**顺着小腿汩汩流血，腹部撕裂般的疼痛，似乎有东西离开了。 ...警察暂停了视频。 “您看，”警察说道，“真的没有男孩，也没握住方向盘。” - 富取医生难以置信地：“而你现在，却觉得自己肚子里是这个男孩？” 他觉得今天的话题，不该出现在医院会议室，而应该出现在午间电视诡异故事频道里。 「什么都市怪谈」 「男鬼：给我开开车」 「会不会真是幻觉啊，监控都没拍到」 京子格外肯定地点头。 她扫过富取医生迷惑的眼神，心下了然。 她能在演员这一行干得风生水起，自然不是什么头脑糊涂的人，要是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蹦出来，自己估计也要怀疑再三。 但事实上就是，这样的事情的的确确发生在自己身上。 ...也许医生也帮不了自己，京子再次升起这样的想法。 早在本田先生那里，三番两次确认自己腹中胎儿健健康康，不必思虑过多时，她原本升起的求助心理顿时被打消的一干二净。 富取医生是唯一一个找上她，赞同她腹中胎儿不对劲这件事的。 总算有人与自己的怀疑站在同一条线上，哪怕自己会被作为研究案例放在未来论文上，京子都认为，这是值得的。 但如今，连富取医生都并不相信自己的陈述，如果后续再次一切正常，她恐怕... 京子悲哀地垂下眉眼，却不经意扫过一旁的实习生。 这位气质相貌极其出众的实习生，正在用认真的眼光看着她。 没有怀疑，没有困惑，更没有其他负面的情绪，余下的只是专注与思索，和富取医生、警察们截然不同的听后情绪。 京子一惊，这才想起，刚进来的时候，这孩子也是最先问自己经历的人，还被富取医生夸过医学方面的天赋，心下顿时欢喜起来。 也许，这位医生有办法？ 柚木等富取医生说完了，才接着问出自己想知道的：“原濑女士，请问您是怎么肯定肚里是那个男孩？” 京子：“我见到他好多次。” 一次是在黑猫尸体边上； 紧接着，在未婚夫病房，这男孩推门而出，摸上她的肚子； 还有一次，在拍摄片场，群众演员看着她的肚子尖叫，但自己还未显怀，怀孕的事情也没有暴露，这么年轻的女学生不该眼尖地看出孕肚。 她后面找女孩，却发现那女孩当天意外离世，巧合的不可思议。 接着是饭桌帘子下，阴森森地蹲着摸她的肚子，但共进晚餐的人却并未看到；在洗澡的时候，突兀地抚摸肚子，水滴穿过男孩的脑袋，像是一场幻觉。 “...他一直在找我，摸我的肚子。”京子说起这些惊心动魄的经历，不禁潸然泪下，哽咽地说道，“他是不是想投胎到我的肚子里？可为什么是我，因为我撞到他的黑猫吗？” 富取医生左看右看，见两人都很严肃讨论的模样，干脆也异想天开，抓耳挠腮地想出一种可能：“我听说亲生的兄弟姐妹中，有人没成功出生的话，会借助顺利出生孩子的身体生下来...” “不可能！” 京子坚决地摇头：“我问过我的母亲，她只有我这个女儿！” 她提到母亲的时候，表情再次变化。 “您的母亲...” 京子落泪：“离世了。” “当我在家里，见到饭桌底下的男孩时，她睡着离开了我。” 第75章 原濑京子说的再详细， 再真情实感。 也不妨碍最重要的一点。 “我很抱歉，但这些都是您的体验，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您说的是真的。” 富取医生委婉地透露：“事实上， 您换到我手下不久后，您的丈母娘和母亲询问过你的精神状况。” “她们觉得我有病。”京子神情萎靡。 富取医生推推眼镜。 他并不是不愿意帮助京子， 只是这样诡异的事， 就算是老医生， 恐怕也帮不上忙。 “我只能以科学的视角，给你提供点帮助。”富取医生心底不是滋味。 他既然叫人过来了，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 将资料推到京子面前，耐心地给她点了点上边几个地方。 “你看这…这几处地方都不该是你这种孕期会出现的， 还有你的器官，你看着哈…是不是？都在快速衰竭。” 京子看不懂这些医学的东西，但她跟着富取医生的指点，一点点观察下来， 也明白自己目前的状况非常特别。 特别到会危害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 医学老前辈在专业上是相当出众， 就着指出来的问题和可研究的方向，再次和她明明白白地讲清楚， 以及后续需要实验者本人如何配合的地方， 也好好地说明白了。 京子心底有极其悲观的念头：也许自己也活不到实验成功的那一天。 但既然答应了，她也就心不在焉地听完， 便提包欲走。 只是在走之前，再次希冀地看了眼实习生。 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个大概， 看似理解京子的实习生再没有说出半个问题， 而是沉默地站在一旁围观老师会诊， 以示对师长的恭敬。 实习生仍然没说话，哪怕直直对上她的眼睛，也就略略动弹垂在两边的手指，沉静得好似一块石头。 京子皱脸，当着富取医生的面，眉眼哀哀地横他一眼，扭身跺着平底鞋冲出去。 富取医生左看右看：...... 他目送着京子离开走廊，这才大叹一口气，将门合上，转而教训身后沉默乖巧的实习生，训斥他：“以后没让你发言，就先不要插嘴。” 岛国等级分明，日常上下级讲究相比欧美更严，柚木在重要客人原濑京子面前屡屡插话，没被主任富取当场呵斥下面子，已经算很有人情味。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对这个徒弟产生了些许反感。 这个年纪的大部分主任都并不喜欢自我意识过强，能力却并未到达境界的年轻人，这让他们显得咋咋呼呼、不堪重压，自己也很难受足够的尊重。 尽管自认柚木天赋出众，但就目前来说，这只是个背书能手天赋，并不足以仗着这个自恃甚高。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又遇上大八卦，对一些鬼怪很好奇，”富取医生沉下脸，背上门叱责柚木之前的举动，“但你问了，又对我们的科研起什么用，对原濑女士起什么用，我们能捉住她说的小男孩吗？荒唐！” 眼见着他训斥意犹未尽，萩原蓝色弹幕适时飘过。 「给他念接下来的红色弹幕」 新注册的充值红色弹幕带着大段大段的字符，和官方请来的医生们的心血，及时出现在直播间屏幕上。 内容是关于京子肚中孩子的症状分析，包含现代专家们通过直播间的观察，也包含从汉尼拔眼镜中获取的病症倒推。 这么一组合，成为柚木现学现用的医学观后感，数名拥有现代智慧的专家能力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大串话术说出来相当唬人，原本要训斥一通的老医生富取都震惊了。 “看来...你还是很能学能用的。”富取对他的认识再次更新，“但这也不是你随意插嘴的原因。” 柚木乖顺低头：“很抱歉，因为我其实是京子女士的粉丝，所以忍不住激动了。” 上级长者训斥的时候，你表达了原因，随后只需要一直道歉或沉默即可。 富取好感略微回升：“看在你是个新人，就当个教训吧。” 他到底还是欣赏柚木的天赋，外加方才突然展现的，在实践上同样惊人的天赋，让这位老人心肠软了很多。 换个不重视的人顶上来，估计不声不响就被富取安排走，再也不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软了心肠，柚木也把留在科室的邀请答应下来。 喜得弟子，富取没再为难柚木，一挥手，让他跟着年轻白大褂们走，这边调动程序由他出面更为妥当，小伙子留下来也没用。 柚木便顺从地退下楼，找了更衣室换下一身庄重的白大褂，穿常服溜出门。 “早知道我也多看看前端资讯。” “富取主任估计要收绪方做弟子了，真是羡慕...” 柚木绕过靠着外门的小办公室，里头传来絮絮叨叨的小声讨论。 往里一看，都是从富取那赶下来的，一大群人在办公室等着下一个主任来找，顺带不乏嫉妒地八卦绪方，气氛很是热闹。 他们聊得火热，柚木也不打算推门打扰他们的兴致。 相反，他早有打算。 穿过小办公室，穿过医院，一直找到医院附近的停车场，此时的人流量稀少，这也是大明星会选择这个时间点看胎的原因，车子都没有几辆。 一辆白色的小车在里边突兀地鸣笛，震飞几只试图在车顶上歇脚的麻雀。 但这车子附近无人，车前窗拉上帘子，两边也贴上防偷窥膜，半点能看见里边的途径都没有，异常地神秘。 柚木快步走过去，一把拉开白色小车的车门，侧身坐进副驾驶座。 旁边传来声音：“您好，该叫您...” 柚木温和地扭头回应：“叫我绪方就好。” 车前帘子虽然拉得死死的，正午的太阳却不留情地穿过帘子全洒进来，将本就珠光的帘子晒得白中发黄；两边的膜也不能完全遮挡炽烈的午间光线，将驾驶座上的人照得明明白白。 中长卷发，柔美面容，腹部将医院被子抛却后，主人自行找了厚厚的大衣裹着，双手仍然不放心地摁压肚脐上方部位，像是在保护，又像是在警惕。 此人正是刚从会议室离开的原濑京子！ 「？？？」 「大美女不是走了吗」 「原来两人之前的尴尬气氛，只是装的！」 看如今，两人一同平和地坐在车前排的架势，仍以为两人会有尴尬的富取医生看到了，恐怕要大跌眼镜。 柚木盯着她手部的动作片刻，礼貌地移开视线。 京子察觉到他的动静，笑了：“您看出什么来了吗？” 原以为会被打幌子忽悠过去，或是被回复看不出来，京子本就是当作缓解气氛的说笑，并不期待有满意的答复。 然而柚木却说道：“我的确看出一些。” 京子讶异地瞪大眼睛，握拳俯身，期待地：“您说说。” “污浊，黑色，有很多黑气环绕着你的肚子...”柚木将咪咪眼镜里所观测到的说开，满意地看到京子听进他的话，“在会议室不好说，但现在的话，我猜测你腹中胎儿的确不是正常胎儿。” 京子闭目：“我的孩子在车祸里离开，这个孩子虽然也是我的孩子，但他一定不平凡...” 柚木摇头：“我知道，对于母亲来说，在你肚子里呆了这么久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对它有一丝爱怜。” “但如果你不忌惮它，又怎么会找上医生求助？” 经过三个片场，他已经充分理解到，鬼怪绝非善类这个事实。 它们贪婪人类的血肉，渴望人类的灵魂，戏弄人类的精神，驱使人类的躯体，只为了满足不可见人的私欲，对常世有着破坏性的巨额影响力。 他这么一说，京子也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众多鬼怪片子中的血腥情节，各种恐怖的场面在脑海里不断重演，再想到自己的肚子时，她脸色顿时再白几个度。 她缓慢地：“你知道，我是演员，我演过很多鬼片。” “我有一个‘鬼后’的名号，你说，也许是这个原因，那个男孩才会找上我？还是说撞死了黑猫，所以他报复我的孩子？还是说？” 「真的吗」 「不会吧，我也有个这种外号...」 「感觉她逻辑都有点混乱了」 柚木摇头：“你别慌，先别胡乱猜想那么多毫无根据的理由。” 京子抱紧自己，她找不到下一步的方向，只好迷茫地问下去：“那该做些什么？把这一胎打掉？” “他能操控方向盘，让你们出车祸，当然也可以在打胎手术上动手脚。” 京子犹豫了：“但我这个月份，打胎药大概没什么用...” 见女子仍然沉浸在打掉腹中鬼胎的选项，柚木只好出声提醒她：“如果你不确定男孩来向，你怎么知道对方不会打了再来？” 京子面色一凛，眼神登时清明许多。 「打了怀怀了打，多遭罪啊」 「对啊，更别说可能又要经历车祸？」 京子总算抓回主题：“那么来向...” “如果你允许，可以把车祸前发生过的事，去过的地方都告诉我，”柚木真诚地说道，“车祸地点也好，车祸前的地点也好，总会有蛛丝马迹...京子女士，车祸前，你在哪？” “我在...我停车看了黑猫。” “再之前？” “我在剧组里。”京子说到这里，话头一卡，两眼发亮地看向柚木，“剧组在拍鬼屋探险。” 第76章 圭介从警局走出来。 明亮的白日， 秋日少有的阳光洒在反射光泽的水泥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车流穿梭不息， 此时正是人们午间休息后，上学上班的时间点。 拥挤的人群给人安全感的同时，也带来无边孤寂。 在升起孤单感受的同时， 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指尖几乎是下意识地按到通讯录上的一个名字上。 “...嘟、嘟嘟。” 拉长的断音在手机上无谓地拖长。 即便街道声音嘈杂， 但这道电话铃音对于圭介来说，清晰地像是在耳边炸开。 他不禁生出期待， 把手机贴近耳朵， 等待铃声过后， 对面接起电话回应的活泼动静。 但这道声音响了一段时间，无人接听，还是因时间过长而自动挂断了。 圭介心情也不禁越发低落。 他转而沉默地注视手里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惠子”的名字闪闪发光，刺痛他的眼睛。 这条通讯人记录下边，已经有无数条对方的未接电话。 身边人群来来往往，热闹得很， 但如果心中的那个人不在，怎么热闹都会觉得失落。 他收起手机， 离开拥挤的行人，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子，预备就这么开回剧组准备房间。 打开门， 坐进去， 手刚刚扶在方向盘上， 还没一脚踩下油门。 电话却在这时打过来， 是自己的母亲，絮絮叨叨地和他聊了会天，讲的还是那些常规话题。 “...什么时候回来看我？”母亲乐呵呵地说，“回来把惠子带上，那孩子活泼又可爱，我很喜欢她。” 一提到“惠子”，圭介的喉咙就变得干巴巴的。 他使劲咽口水，也没法成功滋润嗓子，让自己重新流畅地回话，心里嗓子眼里像是有大石头堵着。 “...我还要工作，妈妈。”他停顿了好一会，才闷闷地想出一个理由，“下次再说吧，我会回家的。” 但他的敷衍对其他人有用，对自己的妈妈却起不到太多作用。 他老母亲躺在软椅上，眼睛一眨，就听出来不对味：“怎么就不能说啦，你连妈妈都厌烦，好不容易有个惠子帮帮你，我还能不帮你盯着嘛？” “不是，妈。”圭介皱眉，“我有事，先挂了。” 母亲更加觉得是有问题：“你一个自由职业导演，哪来那么多事。当初你做这行我就不待见，说什么理想，但惠子跟了你剧组那么久，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去哪里找...” 妈妈脾气一上来，感情充沛得有很多话要叮嘱，放她一直絮絮叨叨的，这电话不知道要打多久。 但这毕竟是他妈妈，工作人员面前高大形象的圭介也只能毕恭毕敬地听完，慌慌忙忙说真有急事，才顺理成章挂了电话。 ——他抹了一把湿淋淋的脸，才把手机放下来，颓废地趴在方向盘上，两眼无神。 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在母亲反复提到“惠子”的时候，悄无声息布满大男人的整个脸庞，手上为了擦把脸，也黏黏腻腻的全是水珠。 幽暗的停车场里，圭介脑袋抵着方向盘许久，胳膊微微颤抖，又再次把手机拿了出来，放在眼皮底下，手指习惯性地找到通讯录。 屏幕上仍然显示大大的字符，写着“惠子”。 泛着血丝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带动脑袋回想起不久前，圭介在警局里遇到的事情... 他被传唤过去，被礼貌地请在熟悉的位置上，已经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剧组拍摄完的当晚，自己顶不住困意在导播室睡了一觉，再醒来，一同留下收拾道具的惠子人间蒸发，找不到半点踪迹。 他联系了无数个人，找遍道具室上下，恳切请求警卫给他看看当天小区门口的监控，都没能找到惠子。 他慌了，报了警。 警方请他坐在这里，问清一些细节，才放他离开，并承诺会努力寻找惠子回来，届时必会联系他这个报警人。 “你们找到惠子了吗？”圭介急切地追问，“在哪？我想见见惠子。”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才重新看向他。 尽管表面仍然严肃庄重，但在他们再次投射过来的眼神里，圭介读出了怜悯、同情和不忍。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您好，圭介先生，鉴于您报警人的身份，以及惠子小姐父母的同意下，我们将调查结果如实转告与您。” 一位警察说：“经过现场的调查取证...我们在您的道具室中发现了惠子小姐的血肉碎片，包括第二案发现场中，练马区废弃屋天花板上同样含有大量碎片...” 心一点点冷下去，眼里期待的光也逐渐黯淡，圭介觉得自己的脚发凉发抖，耳边眩晕得连话都听不进去，只能听到一大片仿佛蜜蜂的嗡鸣。 只记得两个警察一直说着“抱歉”“很遗憾”，承诺会继续追查凶犯，将脑袋一片空白的圭介送出房间。 他脑袋空荡荡的，眼泪流不出来，愣愣地走出警局。 明亮洁白的房间，冰凉硬质的椅子，警察不断开合的嘴巴和惠子闪烁的笑颜，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占据了一切空间，最终迫使他抵着方向盘，在狭窄的车内空间咬牙流泪。 情绪宣泄到极点，满脸都是狼狈的水珠和皱红的脸庞，但耳朵还未失灵，手机再次响起刺耳的铃声。 但成年人能放能收，圭介强忍哽咽，吸着气接起电话。 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女声：“您好，圭介导演。” 圭介一愣，眼睛凑近手机屏幕仔细看，再次确认了对面人的身份。 拥有“鬼后”称号的大演员，原濑京子。 - “我受邀参加了鬼屋综艺拍摄，作为“鬼后”外号的演员，展示进入鬼屋的第一印象，吸引观众的视线。” 正午阳光已过，虽仍是秋季阳光，此时的光线却温和细腻，穿过竹席窗帘，一条条照射在瓷桌上，反射出莹润的细碎光泽。 柚木和京子找到带有包间的茶室，地板和墙壁都由木头材质做成，桌边摆放翠绿的高大植物，托显环境更加宁静安好。 京子端着茶杯，心难得静下来，正在慢慢和柚木讲述不久之前的剧组工作。 “这种题材看起来有意思，但实际上，我做出来的每一个表情，还有回答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导演安排的演出。”京子仔细想想自己接上的工作，此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比起我平平无奇的反应，导演安排的戏份的确更加吸引人。” 「哇，这就是演艺圈爆料吗」 「我早就知道，这些反应类综艺好多都是演的」 「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这么做呢」 柚木：“但你还是接了。” 京子点头：“这部综艺简单，给的钱又多。”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怀里将志的孩子，就想多赚点钱，给孩子用最好的。” “也担心待产和产后一段时间，没法出去演戏，家里会少好大一笔收入，这让我很担心，只是没想到孩子...” 她说到孩子，喉咙还是轻微地梗塞片刻，才佯装无事地揭过去。 柚木不想揭人痛处，不同声色地转变了话题：“您之前和我提过您这部剧组的导演 ，圭介先生？” 京子顺着坡下，收回悲伤的情绪：“是的。” “大概是拍摄完几天后，那位圭介导演突兀地找上我，和我聊了聊剧组工作的事情，现在想想，的确不太对劲。” 柚木：“麻烦详细说说。” 京子：“圭介导演和我说，这部综艺放映的时期估计要延后不少，因为数名重要节目组工作人员无故缺席后续工作，制作工期赶不上了，只能暂时搁置。” 京子拍拍自己的脑壳：“现在仔细想想，怎么会无故缺席多名工作人员呢... “因为车祸后不久，我母亲就意外离世，将志病症也反复恶化，经纪公司也需要好多东西回复，还有那个不时出现的小男孩，就没把节目延后的事情放在心上。” 「被诅咒的剧组？」 「为什么工作人员也会出事啊，也怀小男孩了吗」 「不至于吧，全员怀孕好怪哦」 “而昨天，圭介导演也再次联系上我，希望和我谈谈...” 小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京子中断话语，和柚木对视一眼，起身靠近，一把拉开包间的门。 门大敞开，站立的并不是服务员，而是一位身高极佳的青年男子。 这个清秀模样的青年人顶着一头乱发，衣服勉强理平，部分地方还有可疑的深色水渍，皮肤憔悴，眼睛却有些许光亮，目光灼灼地提着一袋子，看向房内。 京子邀请他坐下，向柚木介绍：“这是圭介导演。” 柚木微笑：“您好，这次请您过来...” “——我会配合你们。” 出乎意料地，柚木话还没说完，圭介就坚定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们想要录像带，也想问我一些事，我都会配合你们。” 这个反应算是给两人弄愣了，柚木很快反应过来，脑筋急剧运转，眯眼问：“您这是？” 圭介唰地站起来，给两人鞠了一躬。 他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正在调查剧组的事情，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们带上我一起调查，哪怕带你们进屋子调查都行，拜托了！” 第77章 “鬼后探访鬼屋这个主题， 是我定下的。” 平复心情后，圭介从带来的牛皮袋子里摸出一叠厚实的纸质资料，以及一盘录影带，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 像是展现自己的可靠性。 他殷勤地将这堆物件推到柚木和京子面前。 京子也不客气， 顺势接过资料， 和柚木一同翻看。 里边纸张虽说整理整齐，但从内容分类不难看出， 前半叠纸和后半叠纸大概率是不同时间段搜集的。 前半部分是整理的拍摄定点背景资料，搜集到的内部凶杀案，还有各种吸引眼球的新闻报道，以及可利用的场景物件； 后半部分则一转局势， 慎之又慎地调查鬼屋诅咒， 曾经进过鬼屋人员的去向， 和附近居民的认知了解。 直白点说， 一个是秉持唯物主义， 想利用地点制造噱头的娱乐规划， 一个是疑似唯心主义， 认定鬼屋有诅咒而围绕搜集的民间消息。 圭介坐立不安地看着他们翻阅资料：“最近总是很火这种题材， 我们资金充足，但想打出点名头来，我就提议以本地的鬼屋为题材，做点什么。” “我该听惠子话的， 她当时很反对我的想法， 我也知道， 我这么做和那些追求金钱的人没什么不同， 但我安慰说， 过了这次就好了，等我们发出名头来。” 他话语中不难听出满满悔意，坐姿拘束，手指绞在一块，烦躁地捏来捏去。 柚木迅速翻看资料，眉头渐渐皱起。 他声音僵硬：“所以，你就选择了这个鬼屋？” 「我好像看到熟悉的名字了草」 「...不会吧，这是第四片场欸」 京子听着柚木声音不对，倒是抬头帮忙说了句话：“圭介导演的预算并不充足，我们经纪公司要的钱确实不少，这个废弃屋背景的拍摄成本比较低。” “成本再压，这种地方是能选的吗？”柚木顿时感到无比头疼。 圭介拍摄前做的课前工作，是相当不错。 他花大价钱请来这次话题度的“鬼后”，省下置景钱，选择最有噱头不容易忽视的来访反应综艺，几个buff下来，这节目不火也绝对有话题度。 他在设计节目时，适当地将鬼屋背景隐晦插进节目对话中，希望鬼屋赫人的背景故事能跟氛围一起吓观众一跳。 然后又是天然的话题度。 “不错，真不错，”柚木咬牙，“拿最初的妻子被杀案和丈夫惨死作为主题，让大家做出感应到什么的表情，天哪，你真是个拍摄鬼才。” 他深吸一口气，攥着纸张的手都蠢蠢欲动，很想给圭介一拳。 但圭介一脸后悔的可怜模样，想想他也大概率是受害者，柚木没法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面对着背景资料上的“佐伯伽椰子”，柚木真的非常无奈：“…你怎么就选了这间屋子呢？” 圭介观察着他的表情，看柚木看着资料表情就变换不停，还说出这些话，却是眼前一亮。 “您是了解点什么吗？”圭介期待地询问，“听原濑女士说，您似乎对这些事情有些想法。” 直播前的观众就差蹦出来替柚木说话了，一个个群情沸腾地敲打键盘，哪怕对面的圭介京子二人根本看不到。 「太了解了」 「了解地和房主伽椰子女士打了一架」 「还把伽椰子的房子烧了，试问谁有我们绪方警官了解这个鬼东西？」 …的确。 柚木太了解这个鬼怪了。 伽椰子是第二片场的主要鬼怪，拥有众多不可思议的力量。 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对房子不可思议的占有欲，对闯入者毫无疑问的凶猛敌意。 闯入佐伯宅区域内的生人，数日内必将被伽椰子杀死。 这已经成了不可置疑的条律，无数人被伽椰子祸害，死后的尸体还被利用，作为佐伯夫妻厮杀的俗体。 新的片场地点被揭示得出奇地快，才刚来第四片场不久，柚木已经大致确定，片场地点和佐伯宅离不开关系。 “你们擅自闯进佐伯宅，被佐伯宅里的鬼怪盯上了，”柚木简洁地为他们做出总结，“那里的鬼怪致力于追杀每一个闯入佐伯宅领地的人。” 他的话虽然简单，但非常完整地解释了当下的局面，圭介顿时恍然大悟，他总算想明白了，为什么陪同进去拍摄的工作人员会在拍摄后接连失踪。 但随之而来的浓重悔意又压在心头，他想起惠子。 如果当时听惠子的话，不去拍这个噱头的东西，也许惠子也不会死...他害了她。 他堵在喉咙里一口预期，心底多少信任了这个答案，大脑和嘴巴却仍然下意识地怀疑：“真的有鬼怪吗？会不会是潜藏在里面的...” “是真的！” 出乎意料地，回应质疑的并不是柚木，反而是京子抢先叫道：“这一定是真的！” 她对柚木的话没有一点怀疑，甚至睁大眼睛，把资料里的一张报纸剪贴单独拿出来，放在众人面前看。 京子下意识地摸上肚子，手指摁得报纸死死的。 圭介不解地查看一二。 这是最初住宅主人，柚木口中的鬼怪前生，佐伯一家照片的剪影，清晰地拍摄到他们黑白勾勒的生前眉眼，一男一女一孩，标准的三口之家。 圭介看这张纸，下意识地先去看佐伯刚雄，佐伯家灾难的开端，虐待杀死妻子的罪魁祸首，结局死法离奇的男人。 看着男人黑白照里略显老实的五官，再联想到他凶残的行径，观者反而会倒吸一口冷气，再看就觉得面目凶恶至极。 京子却指向另一个照片，一个眼睛圆圆的短发小孩。 她示意大家看向小孩的照片。 小孩照片下面，写着他的名字。 佐伯俊雄。 “我不是说，我最近一直被小男孩找上门来摸肚子吗？”京子左右看着寻求认同，“虽然那小孩很白、眼圈很黑、眼白很多，但他长得却跟照片上的佐伯俊雄一模一样。” 柚木下意识看向她的肚子：“所以，你觉得是佐伯俊雄钻进你的肚子里？他想成为你的孩子？” “他在你肚子里！？”圭介骇然低头，对上京子不算明显的孕肚，肚子几乎连鼓起来的轮廓都没有，但他还是用看怪兽的眼神打量再三。 “...你们应该不会商量好了来忽悠我吧？”圭介也顾不上礼仪了，毫不掩饰地死死盯着京子孕肚，“还是说，这里也是反应类综艺拍摄现场，有暗中摄像头？” 他左顾右盼，一是也说不出来讨厌，甚至似乎蛮期待有黑洞洞的摄像头藏在这个房间。 接着拍节目的人员会走出来，恭喜他想到了这点，不见的工作人员和惠子笑吟吟地走出来，一切都是安排，只是比他的鬼屋探险更真实... 但京子登时用嫌弃的眼光看向他，打破他的猜想：“想多了，就算有，那也是拍我，怎么会拍你？” 柚木却没理他们的纷争，执着地往后翻看，找到记忆中的年份，仔细查看圭介调查的受害者名单。 在重点关注的这一年，受害者主要是入住的德永一家，德永胜也、德永和美、德永仁美、德永幸枝... 在一系列德永家族后，**裸地出现眼熟的名字。 远山雄治和他的女儿小泉，曾经协助烧房的干练警察和明眸皓齿的小女孩，在某天突然失踪； 中川警官、五十岚等警员，协力支持调查的警员们，纷纷以扭曲的形状死在佐伯宅； 真理子等人，宿体姐姐的闺蜜和附近的邻居。 ...以及，仁科理佳。 柚木有些怔愣地停留在印刷理佳相片的这一页资料，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看着上边的字，居然有一刻希望自己看不懂这段文字。 圭介倒是好奇起这位不露声色的支援者，怎会突然僵硬了看着资料，于是好奇地凑过去一看，顿时了然。 圭介：“你看的是这位仁科小姐？她很特别。” 京子问他：“特别？” “死法很特别，”圭介亲自搜集的资料，对这些可谓是了如指掌，“这么多人里，只有仁科小姐是撕裂了肚子死去的，被发现时浑身是血；但同一时间段死亡的真理子小姐，却是平静地死在天花板上。” 京子怀孕，听这些血腥的就觉得反胃，但她强忍住不适，追问道：“这是为什么特别？不也是死在鬼屋？” “以往离开鬼屋死亡的，尸体都不会有明显的血腥伤口，即便有，也是细碎的、一点点的或是找不到受伤痕迹的。”圭介摇头，指着照片上的女子，“但这位受伤面积极大，现场血迹也相当多，所以...” 柚木有点听不下去。 这些名字对他来说，并不是收集情报里作为案例的几个名字。 而是曾经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人，他熟知对方的性格长相，活生生出现在面前的模样，会和自己商量烧房子的男人，会偷偷传消息的可爱小女孩，会夸奖自己做菜好吃的姐姐... 而这些身影，和那些惨烈的现场匹配在一起，就显得格外残忍。 难道自己不在的世界，片场没被提前通关的世界，是这样的结局？ 第78章 弹幕在一段时间内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确认柚木受害者名单后， 弹幕许多观众都微妙地停止了发言，弹幕密度有了一瞬间的减少。 柚木的直播间在这段时间，已经吸引了相当多的人数， 每分每秒的弹幕量都相当惊人， 遇到激动人心的情节， 弹幕简直就像草里的蚂蚁窝，密密麻麻地遮挡整个屏幕。 而此时的微妙沉默， 也使屏幕猛然出现大片大片空白， 视觉效果上意外地震撼。 就仿佛...纯白的哀悼。 在直播间中突然沉默的观众，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也不过是普通大众， 他们过着大部分人大同小异的生活， 或许性别不同， 又或许性格不同，人人在各方面都具有相当差异， 但说白了， 也只是为生活忙碌的普通人。 能把如此多差异化的普通人聚集在一起，只因为一个共同的直播间而已。 在观看这个特殊的直播间时， 忙碌的人们从生活中好奇地抬头， 旁观陌生人在神奇世界的奇幻经历，思维从僵硬的流程里跳出， 能生机勃勃地观察他人的世界。 于是他们目睹着柚木结交一位位富有个性的人时， 仿佛自己也了解了对方的性格， 拥有了新的朋友， 认识新的世界里不同的人。 而这份代入感， 在脑海中生动的面孔， 化作纸张上印刷字体冷冰冰的死亡认证时， 也同样深刻。 仿佛的确有一位位认识的人，在某处悲惨地死去，过着与自己原本认知相反的人生轨迹。 于是他们内心涌出真诚的热流，手停下敲击的动作，以无言代替悲哀同情的情绪。 而短暂的空白后，却是更多关注点在平行世界的人，他们被戳中感兴趣的点，原本未必动弹的键盘反而成了不断敲打的工具。 他们贪婪地、迫不及待地询问，哪怕明知未必能得到答案。 「这是逆转了生死的意思吗」 「平行空间，可以用这个帮我找到祖父的xx，等你复活了我给你钱」 「都有平行空间了，岂不是能穿梭空间...」 减少的弹幕和增加的弹幕相作用，微妙地填满了屏幕，甚至还有不少打赏迎面而来，大有金钱动人的意思。 柚木冷眼扫过，并不吭声。 连脸色都没变，只是眼神明显不悦。 他从看似资料，实则全是死亡名单的文字中回过神，心情低落，但怒火中烧的同时，却让他心中更加清醒。 平行空间的说法尚不能讨论，他也无法以科学的专业的角度去证实猜想。 但这些熟人的死因猜测却非常简单，有了第二片场的经验，再加上此处圭介给的资料，傻子才会找不到真凶。 ——即佐伯宅内的恶鬼，伽椰子。 从第二片场的通关方式来看，只要彻底摧毁佐伯宅内的恶鬼，自然就能通关，正确答案基本上就摆在眼前。 但问题是，答案只有最后的一步，柚木现在需要做的，是正确推出每一步，最终抵达正确答案。 “...烧房子必然是其中一个步骤，”柚木托着下巴喃喃自语，“但关键是，如何防止伽椰子反噬，祸害他人。” 这话说出来，在京子等人的眼里，柚木已然是成熟的、强大的可制服鬼怪的奇人了。 她仰慕地看着柚木，一时间连肚子都不再有心理上的畏惧，反而自觉有法可治，不再彷徨畏惧。 但她仍然抱有疑惑：“绪方先生，我不太理解。” 柚木将目光移向她。 “按照您的说法，和圭介导演搜集的资料，我大概了解，进入鬼屋的人不久后会被杀死。”京子说道，“但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和仁科小姐一眼很特殊？” “她是死法特殊，而我却是从车祸中死里逃生，虽说流产，但肚里却多了一个男孩。” “并且根据照片，我怀的甚至可能是佐伯俊雄，也就是您口中恶鬼佐伯伽椰子的儿子，这不是很奇怪吗？” 「...对哦」 「为啥要别人怀自己的崽」 「我绿我自己？」 “好怪哦。” 五条悟评价道。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和太宰治一同蹲在天花板，两人姿势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帅气。 只是身上，也是相同地灰扑扑，似乎从灰尘中打过滚。 不过扫视他们四周的环境，的确是许久无人打扫的灰尘，就在五条悟说话的间断，太宰治就差点被他手部扬起的灰引出个喷嚏。 因为五条悟边说，还边打赏了钱，稳固自己的前三地位。 天花板的空间并不宽阔，高度低矮，两人又都是挺拔的身材，憋屈地蹲在这里，还得低头才能保证头发不蹭到屋顶的灰，导致形象进一步崩塌。 所以简单的一个抬手动作，才会让太宰治差点吸了一鼻子灰，险些没咳嗽出来。 “为什么她要把自己的儿子塞到别人肚子里？”五条悟倒很不嫌弃地方，掏手机看直播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很兴味地讨论剧情，“为什么呢？” 太宰治捂住鼻子：“你可以试试，等会亲自问问她，能不能塞你肚子里。” 五条悟个子比太宰治大一些，这导致五条悟一点点动作都会影响太宰的正常呼吸，甚至不得不与灰尘作斗争。 于是，在天花板蹲得这么段时间里，时间越长，太宰冷笑的次数就越多。 五条悟扭头打量他：“哦，那你...” 太宰治微笑：“我胆小，并且未来死亡规划中，暂时没有如此丑陋的死法。” “其实我的审美也很不错，这种死法的确丑陋，”五条悟一双璀璨如宝石的眼睛，不知何时脱离奇怪眼罩的束缚，直白地暴露在空气中，无辜地和太宰治对视，“但我不觉得你胆小，比如说现在，如果你胆小...” “——我们要怎么弄死下边的恶鬼？” 最后一句话音未落，原地只剩下残影和稀稀落落被卷起来的灰尘，两人仿佛一道疾风，迅速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出现在二楼主卧的衣柜里。 一人施展领域，一人近身贴近衣柜前悉悉索索的来者！ 与直播间第二片场相同的构造，天花板与二楼主卧相贯通，两人正是借着这个特性，迅速出现在闯入二楼主卧的来者身边。 而两人来势汹汹，闯进来的也并非善类，反而发出极大声的气泡音咆哮，头顶黑色发丝疯狂延伸，试图圈住袭击她的人。 然而两人皆是各自领域的天花板级别人物，怎会如此轻易地受到攻击？ 头发先是碰不到其中一个人，动作也难以控制地缓；随后又是差点被“主动贴贴”的人把头发弄回原型，人影左追右挡，十分狼狈。 黑气突兀翻腾冒出来，一瞬间弥漫整个寝室，可见度在诡异黑气下飞快下降。 太宰治眼神一凛，厉声道：“别让她逃跑！！” 他话音未落，五条悟便矫健地行动，正准备做点什么—— 只留下一具躯体。 一具女性的，曾在进入佐伯宅前见过的面孔，属于闯进来的小混混团伙之一。 此时面色青灰，虽表面并无伤口，但瞪着失去光泽的双眼，肢体僵硬地躺在地板。 黑气也纷纷散去，五条悟抬腿的动作停止，反而蹲下，手指停在女性躯体的鼻下，又轻微地摸上手腕血管，静静感受。 太宰治看向他。 片刻，五条悟站了起来，冲他摇摇头：“没救了。” “头发算是她的‘异能’，”太宰治抱臂，“但这种带黑气的‘灵魂转换’并不算，我无法阻止她。” 五条悟认同他的结论，补充道：“她似乎逃到自己的异空间里了，这种行为比起说能力，更像是‘回家’。” 交流完观点，他们又陷入一时沉默。 和佐伯宅鬼怪争斗的几小时里，他们陆续亲身体会了各种鬼怪攻击的风格，并有了大概的了解。 比如现在，他们就暂无头绪。 伽椰子对普通人甚至是普通咒术师亦或者异能力者，几乎都是碾压式的攻击，不具有一定的人数优势，基本上连反抗都没有可能就会失败。 但面对相当强大难搞的二人组，伽椰子反而聪明许多，攻击性仍然凶残，但凭空涨了不少智商，爱搞偷袭、一击则退和心理恐吓。 而刚刚一战未能成功擒获伽椰子，恐怕要等她搞够心理战术和偷袭，才能被他们抓住机会，正面迎上。 “这很正常，”太宰治淡定地说道，“哪怕是一只野狗，反复用肉骨头勾引却不给它，对方也会聪明点的。” 五条悟瞅着他：“哦...胆小？” 他们绕着房屋上下转了一圈，又难得敬业地上天花板蹲了一段时间，但大概是这招用过的原因，对方并不上当，甚至连心理恐吓、搞小偷袭都停了。 这房子作为争斗地点实在太小，他们实在找不到第二个躲藏的地点，太宰治并不愿意蹲到垃圾堆后边，他认为这个地点又没用又脏，五条悟赞同他这点。 最后他们四目相对，停下脚步。 五条悟说道：“到饭点了。” 最后，他们一人扛着小混混的遗体，一人把缩在墙角不甘地瑟瑟发抖的小混混和**身体的小男孩提出来，作为探索产品带离佐伯宅。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小混混目前寄居着佐伯刚雄，伽椰子的生前丈夫，死后时常进入异空间对打的死对头。 第79章 迎接二人组的人们一并簇拥上去， 获得了好消息和坏消息。 坏消息是，即使是他们两人合作，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拔除这座房子的恶鬼， 伽椰子虽不是二人的对手， 但逃跑技巧高超，攻击对普通人拥有致命性伤害。 好消息是， 他们的战利品异常丰厚。 虽说伽椰子可自由逃窜，但其余恶鬼却无法拥有自由支配的异空间，击败后就只能束手就擒，被控制得连隐形逃窜都做不到。 异空间是伽椰子特有的事物，伽椰子的诞生与异空间离不开关系， 而其他恶鬼大多由伽椰子间接变为恶鬼， 无法如伽椰子一般支配异空间。 在伽椰子不断对打二人组败退后，佐伯刚雄同样出现并尝试攻击过。 但他和伽椰子对打都处于劣势，自然不是二人组的对手， 迅速败下阵来。 而伽椰子这只恶鬼似乎很想看佐伯刚雄笑话，压根没放佐伯刚雄进自己的异空间， 不给对方逃跑的空间。 而**的小男孩，佐伯俊雄也被抓住。 “按照第二片场的描述， 俊雄是伽椰子变成恶鬼后带走的，他因此成为鬼怪，但时间永远停在死亡的年岁，无法成长。” 作为鬼怪，俊雄对人类同样有相当恶意，会配合母亲主动恐吓人类， 威胁人类生命， 力量较成年男子要大数倍， 这也是他能抢夺将志方向盘致使车祸的原因。 但作为被母亲变为鬼怪的小孩，他并没有极大的攻击能力，无法像母亲一样肆意杀戮，更多时候是模仿不太正常的人类小孩辅助母亲迫害人类。 因为鬼怪喜欢人类恐惧、脆弱的模样。 “所以，他很弱，相对于其余两个鬼怪来说。”五条悟伸手，身体惨白得仿佛透明的小孩在他手上摇摇晃晃，大声怪叫，乌黑幽深的眼珠直愣愣地蹬向五条悟。 但除了无谓挣扎以外，这孩子的确很弱。 “他无法成为真正的鬼怪，身体可以在实体与虚幻间切换，”太宰治补充道，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俊雄，“他的母亲对他仍然怀有大于佐伯刚雄的善意，但他却不能进入异空间逃离，一是他没有异空间，二是他没法进去。” 小组长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追问道：“这意思是...” 他这话一说，立刻获得二人组含笑的一瞥，以及其余听众赞赏的眼神。 显然，二人组的解释并不容易听懂，不少人也渴求一个答案。 太宰似笑非笑：“意思是，你们能掌控他。” 五条悟的解释则更加浅显易懂，他不知何时又将眼罩拉下，美丽一瞬间变为中二，气质吊儿郎当地摸出手机，放在众人眼前。 画面里，是在座众人都熟悉的直播间画面，绪方那张俊美的面容在他们文件中曾经反复出现，而此时，这张脸的主人目光坚定地站立在木制讲台后方。 迎接时错过这一段衔接剧情的众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有人问道：“他在干什么？” 相同的话语出现在画面里。 一位高龄白须，身体却仍然健硕的老人站起来，问台上的人：“你想干什么？” 随着老人的站起，台下的人也意见分明地交头接耳，满脸不解地讨论台上年轻人柚木的行为，在他们看来，这位青年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尤其是站在台上，甚至身边不远处还带着一男一女。 富取医生身边的同行长者好奇地问他：“这个年轻人怎么知道我们要集体开会的？在这个点突然闯进来，谁告诉他的？” 一人接过他的话，指指柚木身后的女子：“我觉得在拍电影。” 长者：“怎么说？” 那人啧啧：“那位女士不是大明星原濑京子小姐吗，也许这里暗中布下摄像头，想戏弄我们做反应综艺？这节目最近很火。” 长者反而不高兴地皱起眉：“但我们要举行的是大型医学研讨！各种专家都在这，是给一个演员戏弄浪费时间的？” 他话这么说完，立即就抬表查看时间，见分针秒针不断运动，心情更加焦躁，倍觉自己受到莫名的侮辱。 负面情绪作用下，他带头向原本组织大型医学研讨的院长发难：“院长先生，难道你就放任一个戏子小辈戏耍我们？还不把人赶下去，否则请我们过来做甚！” 被莫名从台上请下来的院长本就怒火中烧，被长者一激，更是自觉绷不住老脸，大手一挥，就要指示警卫将这些个冒犯的年轻人带下去。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在警卫气势汹汹走上去时，年轻人柚木却不慌不忙地微笑，半点没有要被扔出去的意识，反而朗声说道：“请各位等一等，我想给你们看一个东西。” 院长大臂一扬，冷声道：“带出去！” 虎背熊腰的警卫们听从他的命令，未曾停顿，三步作两步，立刻来到柚木身边，最近的一个人伸出双手，几乎要钳住柚木的手臂—— 而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柚木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中，突然出现一块肥皂！ 而他坦然地握着肥皂，径直扔到地上时，一大群凶猛的警卫汉子却都紧急刹住脚步，争先恐后地弯腰，抢夺地上那一块肥皂。 场面一时十分滑稽，台下白大褂长者们目睹了猛男捡肥皂这一格外滑稽的画面，心情复杂。 那个话唠的懂明星白大褂再次开口，悄声说道：“警卫很缺肥皂么？” 尽管他声音很低，但在座的都听到了，开始用诡异的眼神注视院长和猛男。 ...警卫们既绷不住脸面，也不想丢掉岗位。 在其中一人捞到肥皂时，道具的限制解除，瞪视柚木已久的猛男们调整姿势，再次飞速扑过来，誓要将戏弄他们的小子制服！ 然而，这可恨的小子手里却再次出现一把红白相间的小玩意，表情淡定地往来人面上精准击中。 “嘣、嘣、嘣！” “退、退、退！” “呜呜呜呜呜呜！” 嘈杂混乱地声音交替出现，只见红的不明物体击中冲上前的猛男后，部分警卫跟前猛地炸开爆声，吓了所有人一跳，且连续不断地响了三次！ 在三次爆炸声中，大块头猛男们还随着“嘣”的一声，嘴里大喝“退”字，做出后撤步的蹦跶模样，娇羞可爱又不失威猛地随声音跳了三下。 模样很是好看。 而白色不明物砸到的猛男，则全无进攻心思，粗糙大手掩住面庞，愧疚地流出泪水，随着手指缝“刺溜”留下，端得是满腔悔恨，泪流千尺。 于是台上蹦的蹦，哭的哭，画面很是滑稽... 与诡异。 后头没被砸到的一时也不敢上前进攻，他们犹豫着停下，面面相觑，觉得蹦跶和流泪这两者结局都实在很糟糕。 ...台下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很懂明星的话痨医生又说话了：“这是预约的魔术表演吗？” 在座的全听见，齐齐扭头，看向一旁的院长。 院长脸色发青。 他大概很想说，自己的确没有预约魔术表演，也没有聘请演员。 也有人看出来不对，试探着说道：“要不报警？” 此话一出，医生们又是一阵无言的面面相对。 然而柚木站在台上，却听到这话，又说道：“事实上，我希望长辈们报警。” 有长者撑着面子教训他：“小子，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进去了你才知道苦头。” 柚木失笑：“好，只是报警前，还是希望大家听我说完话，毕竟如你们所见，我并非平常人，且能掌控些特殊的力量。” 在刚才的场合，柚木接连使用了道具[牢房浴室的肥皂]、[退、退、退]以及[愤怒的白色粉笔]，因为警卫也只是按职责做事，他并不打算拿[百战百胜的水管]等攻击性武器伤害他们。 连[退、退、退]都只是用爆炸声促使做出后退动作，并未真正炸伤人体。 而在他说出这番话的同时，有心证明自己所说非虚，再次掏出不同的道具，接连展示世上不存在的力量。 时而透明时而发光等能力让医生们吃了一惊，一个个道具看下来，台上真的出现一只羊驼跑步时，他们居然觉得自己甚至能保持冷静。 待这些神奇的力量展示完，在座的都信服了他，某些人甚至怀疑他是外星人。 而柚木提出的要求，他们自然也听下去了。 柚木：“...我知道在座各位，都是非常有能力的、顶尖的医学大师，在这里展现出我的特殊能力，自然是因为有些问题，像您们这些难得齐聚一堂的大师才能解决。” 这话恭维的好听，在座的医生们脸色好看不少，暗自也得意着，这么厉害的人也得麻烦自己才行。 有人就利落地道：“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站在后边的原濑京子忐忑着，但面上却平静淡定，配合地走上前，给医生们上下打量。 柚木也借着她的肚子，晒出相关资料，和萩原那边的医学援助小作文，将京子的情况细细说了出来，包括他认为的，这肚子和鬼屋恶鬼有关的情况。 “我有特殊的能力，对付这个恶鬼有一些想法，”柚木恭敬地说道，“但是我的想法里，对付这种恶鬼还需要各位的努力，以及警方的合作。” 底下那人又说道：“我们凭什么帮你？” 柚木不卑不亢：“那么恶鬼身上的研究材料，未来最新医学报刊上的论文，恐怕与在座各位无缘，医学大能虽少，但并不是没有；其次，恶鬼既然出现了一个，那么显然还有其他的恶鬼。” “如果你们不配合研究，那么接下来的恶鬼，交给谁对付？” 五条悟也笑了。 直播外，他冲着面前的人，慢悠悠地说道：“既然他们可以研究，那么我们也可以研究。” 白发男子隔着眼罩，却仔细地打量周边面色各异的人们，手中力道不减，佐伯父子仍然不断挣扎。 “第三片场的恶魔暂未现身，但这佐伯宅的小鬼，却带到你们面前了。” 第80章 当地警方来得很快。 电话打出去要不了多久， 人就按照请求，来了不少，穿着制服的青年们踏着步伐，冲进雪白一片的医院。 乍一看， 旁人恐怕以为医院犯了事。 实际上， 来的警察队长正严肃地在指引下， 坐到了座位上， 他眼神如利刃， 仔细打量着四周的医生，尤其是讲台上那位青年。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位？”他问院长。 院长点点头。 数分钟前， 警方接到了医院本线的电话， 请求警方派能说话的人来商讨些事情。 这个电话要求的奇怪，但警方却不敢小觑， 尤其是接线人， 连忙把这个请求上报，引来队长前来。 这家医院今日将召开医学研讨会，召集了不少行业顶尖人士参与，警方早就得知这个消息， 对医生们的人身安全很是在意，自然不会忽略这么个报警电话。 就算事发突然， 但对面是顶尖医学人士， 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本就是为社会做贡献的一种。 然而， 电话那头说的其他话却让警方糊涂了。 电话对面的称，要商讨的事情与佐伯宅有关， 有能凭空拿肥皂、击退人、让人无端哭泣的特异人士也在此， 这人正是组织两方商讨的关键人物。 接线员听得一愣一愣， 半晌不知道回应什么。 而对面的人听着没动静， 倒也催促道：“快点来啊。” 接线员挠头，正想说些安抚的话语，一旁赶来听着的队长却接过他手中的电话。 他皱眉，显然有些意见，很委婉地说道：“我记得你们有自己的精神科？” 对面人：...... 对面打电话的也是个顶尖医学专家，这么给质疑精神问题，立即不乐意地哼了声，立即挂断电话。 他们倒不好真的得罪专家，于是商讨着随了专家们的意见，派了能说得上话的人，急急忙忙赶过来。 但这么一过来，看见年轻英俊的青年正常地站在台前，又联想到电话里的异能力者，纵然是见多识广的队长也不禁产生怀疑。 他招呼人坐下，用询问地眼神看向院长，期待得到更加详细的说明。 然而院长冷着脸，把头扭过去了。 队长：...行吧。 事实上也不需要在场人多说，台上的柚木仿佛耍杂技一般，再次展现出非人的能力，但人们大都知道，杂技魔术恐怕也很难做到他目前这些，比如隐身等。 这让自以为被戏弄的警方心态放平，脾气也骤然和缓。 但他们仍然保持着应有的警惕。 队长亲自带人收集一些道具使用后留下的材料，例如[退、退、退]爆炸后的燃料等，以及现场多角位拍摄的视频，通通交于警方后勤，进行内部的研究确认。 不得不说的是，这些道具的确暗中折服了年纪略小些的、在队长之下的分队小队长。 小队长年纪轻，有能力有背景，心思简单热血澎湃。 看完道具展示，脑中天马行空，顿时精神抖擞，以为自己是遇上英雄片主角的关键人物，目光灼灼地看向柚木，还主动问道：“我们要怎么帮助你？” 弹幕哈哈大笑。 「好果断的问话哈哈哈」 「这句话在最近的中二句里看过」 「少年就要热血（怒）」 他这个职位，问这话其实有些逾矩，年纪大他不少的队长立刻瞪了他一眼。 姜还是老的辣，队长只问关键点：“我们已得知佐伯宅相关消息，但相关消息，你还掌握了多少？” “眼见为实，”柚木准备充足，“我有不少物证向你们展示，但前提是，你得像这位小警察一样，积极地配合我的需求。” 柚木手向后一扬，台子后方不远处的京子和圭介赶忙配合地点点头，圭介伸直了胳膊，给队长展示手上沉甸甸的资料袋。 队长眼神微松，这些物证虽还未过目，但这些分量似乎有一定说服力，被忽悠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圭介注视着柚木和队长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 虽说想起惠子，心中仍然酸涩不已。 但谁知道自己探查求助的方向这么给力，自己刚搜了些资料，京子就带着极有能力的知情人找上门，不费多少就找出真相，连解决的方向似乎都已明晰。 他实在好奇，低声询问京子：“京子女士，这是你从哪找来的大师？这么有能力。” “这...就在医院里遇见的。” 京子一哽，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座下医生们，竟无意间对上富取医生困惑的视线，立刻像火烧一样收回眼神。 在认识柚木前，富取医生为了让她同意师徒共同研究她肚子这一课题，向她安利过柚木的天赋，留给京子深刻的印象。 就是因为这样，京子看着富取就有些心虚。 她仿佛一个玄学传教士，把一个医学天才带进玄学世界... 虽说天才在玄学世界也是天才，但对上医学师傅的眼睛，还是会莫名感觉里面饱含偷人、迷惑、发生了什么的种种情绪，让京子微妙地怂起来。 圭介喋喋不休：“医院找到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京子移开视线：“...啊，快看那边。” 不远处。 尽管心中猜疑打消不少，但队长仍然很谨慎地要求：“先让我们过目物证，再给你确切的答复。” 柚木爽快答应：“没问题。” “那么确认后，请竭力协助我。” - 赭发少年插着兜，眼神冷冷地对上一双黑玻璃眼珠。 是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 虽然身形娇小，但中原中也一身干练黑制服，黑手套束缚着修长的手指，赭发在脑后微微有些凌乱，但浑身迫人的气场却有西方人眼中恶魔的架势。 这架势摆出来，就算对面坐的是真恶魔… ——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属下敬畏地看向上司中原中也，原本害怕的娃娃也不再让他恐惧，捧着怀里一叠资料，屁颠屁颠地送到上司面前。 中原中也钴蓝的眼珠一转，投向自己的下属。 他伸手，戴着黑手套的手随意地接过了那叠资料，迅速地扫视。 下属就在他阅读时，饱含恭敬和敬佩地转述另一边的意思。 “这边x州警部的意思，是希望您暂时配合他们研究部，一同解决这个娃娃…” 中原中也冷哼一声：“把我当工具人？” 下属只是个传话的，他甚至本身就在中原中也这边领工资，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帮警部说好话。 他只是很会看眼色地闭上嘴，等着他上司下决断。 “……” 中原中也费了点时间，把资料七七八八看得差不多，大概领略了森先生的言下之意。 眼睛微眯，赭发少年气势惊人，不语的模样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在食物的诱惑面前静静思索进食方式。 他做出决断：“要求他们共享资料，否则不帮。” 森先生的意思很清楚。 旅馆出现的第一时间，他立刻要求本就在外出差的中原中也迅速前往直播间所在的x州帕萨迪纳，全力寻找安娜贝尔娃娃的下落。 这么做的目的，即是希望能插手安娜贝尔娃娃实验中。 能带回来娃娃做实验最好，但有了旅馆的前车之鉴，本地总有人会同样注意到。 隔着大洋，不顾当地国家的脸面强行带过来，是最糟糕的事情… 于是保守的选择，是和当地合作研究安娜贝尔，从而获得相关资料。 最先找到安娜贝尔的名头，无疑是插手的最好借口，手握着这个的中原中也，理应能代替**拿到森先生想要的利益。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对面显然还有些试探的打算。 但收集到的资料很明显，其实是他们需要中原中也，而不是中原中也需要恳求他们。 中原中也说道：“他们没有高于我，却能对付恶魔的异能者，他们最好的选择…是我。” 世界上，能力比中原中也强大的异能者，虽少却有。 但他们这一段时间内，恐怕都不会出现在x州帕萨迪纳。 “我能处理恶魔，并不说明恶魔就很好对付。”中原中也清醒地分析道。 根据准确资料，全世界各地均出现不正常现象，情况与直播间物种极其类似，甚至正在威胁数量极大的人民和官方人员的生命安全。 异能者的主力在那。 安娜贝尔娃娃虽然恐怖，但森先生的确是想多一筹，再加上中原中也本身就有关注直播，第一时间处理了这起事件。 因此，此事并未扩散开，后续研究事宜需花费的时间，似乎只有中也能耗得起。 娃娃黑琉璃珠子一动不动地瞪着他，唇色血红，勾起的嘴角歪斜。 它仍然穿着美丽灰暗的裙子，粗糙的发丝垂在两侧，扎成两股有些炸毛的辫子。 皮肤黑灰，体型已经增长到八岁小孩的高度，乍一看像是头颅大得不可思议的活人孩童。 但它就是个恶魔。 在下属领命，转身离开传话时，其身边书柜上的花盆突然摇摇晃晃，猛地往下属毫无防备的脑袋上砸！ ——“砰！” 中也一拳将花盆砸飞，下属毫发无伤。 …他盯着娃娃。 “我知道你被打败了很不甘心…我也知道你坏了，就可以脱离娃娃的身体…也知道你想要人的灵魂…” 中也冷笑：“但打不过我，一切都白谈。” 第81章 极其安静的日式独栋小楼。 太阳逐渐下落， 带走炽烈温暖的光辉，余下昏黄的光线， 残存着一丝丝抚摸楼栋的身躯， 从积满落灰的屋顶到杂草横生的墙壁底部，为它们蒙上一层朦胧的外壳。 对于人类来说，拥有光线的地方无疑是相对安全的， 他们并非需要光合作用的植物，但对于太阳仍有健康与心理方面的需求。 假使太阳完全落下，换做黑夜与月亮， 楼栋外壳失去朦胧伪装，水泥钢筋**裸冷冰冰地暴露出来， 会让人类觉得它更危险。 于是， 出于安全考虑， 他们选在这个时间点动手。 小队长叽歪地和身边人唠嗑：“这个时间点真的安全吗？” 全副武装的同行复述不久前接收到的命令说明：“伽椰子对受害人的危害，每时每刻都在增加，仅存的两个受害人不能等到明天了。” “我知道， 出于受害人安全考虑嘛。”小队长嘿嘿笑，“但是我玩过一个游戏， 它说黄昏是非常危险的逢魔之刻...” “咳咳！” 一道刻意的咳嗽从他们背后突兀地冒出， 小队长和同行立刻严肃表情，将嘴巴牢牢闭上。 队长身着板正的制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部皱纹暗示他丰富的资历和较高的管理权，眼神如鹰般锐利。 他扫了两人一眼， 见小年轻们如他所愿闭上嘴巴， 才淡淡地挪开视线， 走到柚木身边汇报：“已经准备完毕。” 柚木两眼定定地， 注视远处积灰的小独栋，屋顶上黯淡的色彩对他而言已经非常眼熟，他回忆起些许记忆。 ...也许并不算他的记忆。 但接收仁科柚木的记忆，脑中仿佛作为仁科柚木生活了一遍，仁科柚木本人的行为逻辑也极其符合柚木本人的行为标准。 如此一来，很难不产生，仁科柚木拥有的亲人朋友，对绪方柚木来说是同样地位这样的想法。 “但其实，”柚木垂眸喃喃，他墨色的眼眸里倒映着些许惆怅的微光，“仁科理佳也和绪方柚木吃过饭...” 他握拳，手藏在口袋里。 他记着直播间时刻都在公放他的一举一动，时刻都有无数人仿佛通过摄像头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因而有感之时，柚木只会极低声说话。 毕竟，也没必要把自己真正的情绪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上千万...甚至上亿的眼睛里，这样也太别扭了。 队长不懂他的小情绪。 他只想完成任务，搞定恶鬼，警惕眼前这个特异人士柚木搞事。 而目前，处理恶鬼处于任务的第一位。 他汇报第一遍，对方却没动静，于是他细细打量一番，看见对方缩在口袋里的一只手，手掌握紧的边缘露出一小截冲刷照片边角。 黄扑扑的，看着有些年头。 那是达成合作后，队长载柚木过来时，对方主动要求从收集资料中留下自用的小照片，被珍惜地接过。 这个特异人士，似乎对地球的人类，尤其是受害者拥有正面感情... 这是队长，把警惕特异人士往后移的一大凭借。 队长打量的眼神其实已经很收敛小心，但还是被柚木发现，瞥他一眼就将照片塞进口袋更深处。 对方警惕意识和敏感性极高，甚至超过不少警部成员。 他锐利的眼神从照片上收回，喉头顿了顿，倒没提照片的任何事情，而是公事公办地再次重复汇报询问：“计划项目准备完毕，请确认执行时间。” 柚木眨眼。 他从道具栏里摸出道具，一面镜子模样的器物缓缓出现在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 [某电视机的镜片：废电视机也是好电视机，产品制作者使用回收后的某被嫌弃的电视机材料，成功制作出可远程观察某地的小镜子，后获得“环保创作大赛”第一名，可喜可贺] [按平常镜子使用即可，可怜的电视机，但它为了环保大赛做出贡献了不是吗？该商品对宿主打折，理由是材料由宿主间接提供] 尽管前一段时间才见过柚木不少道具，但此时以极近的距离再次亲眼看见物品的突然出现，队长还是瞳孔收缩，绷着脸震撼。 他假装不经意地探头移眼。 果真看见镜子仿佛虹光屏幕般闪烁反射，不断出现各种诡异的画面，最后如愿定位在医院。 他看见院长熟悉的老脸，京子躺在病床上闭目，肚子上的布料揭开，明显露出拱起的弧度。 京子病床边上还站着一圈人，都是在医学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此时难得通通上阵，身穿防护服手握消毒器具，表情好奇渴望地打量京子的孕妇。 柚木不出声，静静等着医生们准备充足，器材放置妥当，才打电话给院长进一步确认。 电话对面的院长：“一切准备就绪。” 原本满脸皱纹的老人们，此时摩拳擦掌，两眼发光地期待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浮着衰败气息的老人和青春活力的表情气氛拼凑在一起，意外地和谐。 而另一边，在他身边。 是整装待发的制服警察，一个个都是年轻有生气的面貌，眼里却是相同的光芒，腰板挺的笔直。 他们身边黑黢黢的机械炮弹装置活像电视上的礼炮，但这么一门门摆成一排，黑洞口对准佐伯宅的方向，并没有人会怀疑它的威力。 医院，佐伯宅门前。 两边的人们各不相同，却因为一件离奇的事情串联起来，成为命运与共的人。 而统领这些发生的，正是不久前还是小警察的柚木。 世界真的非常奇妙。 柚木曾经暗暗质疑自己，他能做到吗，原本只是众生普通一员的自己真的能顺利通关吗？ 但一个又一个片场走下来，成长在细微处显现，他似乎已经是不一样的人，已经能在无数能人面前扮演神仙的法术，成为他人眼中临危不乱胸有成竹的大天师。 黄昏即将结束，太阳光辉将尽数散去，留下无边的黑暗。 灰色爬上本就暗色的肮脏屋顶，闪烁的最后一点光辉像是佐伯宅的怪物冲人们张开血盆大口，狰狞大笑。 是时候了。 他深吸一口气。 队长再次问道：“...开始？” 柚木：“开始计划。” 于是，队长用力一摆手，信号通过电子产品发送到炮手手里，警察们整齐划一的取炮、填炮弹，随后一道微小的火光—— “轰！！！” “轰！！！” “轰！！！” 接连不断的鸣炸声提前到达人们塞着棉花的耳廓，一道黑烟飞起，一道大型物体顺着炮车的角度，在空中划出优美的轮廓，重重穿过佐伯宅围栏极上方，势如猛虎地撞破墙壁！ 水泥炸裂，板砖起飞！ 大团的灰白尘埃霎那弥漫开，接连不断地轰炸再次穿破独栋小楼的脆弱处，屋顶剧烈地摇晃起来。 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佐伯宅内似乎传来男人的怒骂和小孩的哭喊。 但为时已晚。 只是佐伯宅哭喊的一小段时间，接连不断的几枚炮弹已经猛地投向房屋，将余下的建筑轮廓也毁的一干二净，整个小独栋就此坍塌！ 男人不甘的叫骂仍然接连不断地传出来，但房屋已塌，他声音渐弱，而人们又始终不亲自踏进佐伯宅的势力范围内，叫声便由凶恶，慢慢地化成惨叫。 原本空无一人的房屋，却再次听见佐伯宅原主任佐伯刚雄的声音，年纪小的警察们眼神发白发直，觉得哪怕做了心理准备也觉得不可思议。 队长却冷静地盯着房屋，手指颤动，信号再次放出。 “轰轰轰！！！” 无数的炮弹带着坚定的意志，猛烈地砸向房屋范围内剩余的大块残灰。 男人的叫骂，一瞬间化作长长的惨叫！ 小队长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心情愉悦。 他觉得自己就是打败怪兽的小英雄，做的一切都充满正义。 他仍然记得不久前，队长和柚木商讨的画面。 “我想你也知道，短时间内，我无法获得行动批复，”队长看完证据，听完计划，反而坦言道，“我虽是说得上话的人，但大炮轰房子这种事，以我的职位高度不可能做到。” 「可以理解」 「现实也是如此啦」 柚木皱眉：“但受害者未必挨得了那么久。” 队长：“你道具这么多，没有远程爆炸轰击的吗？” 柚木：...... 还真没有。 尽管柚木时常能从兑换商店里找出协助通关的道具，但这种仿造现代武器特性，远程攻击的道具，还真是找不到几个。 而魔法测的道具，例如[烈火熊熊]等不论是队长还是柚木都排除其在外。 这个时代比第二片场所在的时间线要往后，当地经济获得了相当发展，在这做房地产和绿化的设计相当多，[烈火熊熊]等魔法测道具一旦使用就很难停下，引起火灾就要大命。 最后是萩原协同官方特殊事件处理部门的夏目等人想出法子。 使用古法的土炮。 火药、抛射，哪怕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物，这样结合在一起仍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至少炸一栋老房子是没问题的，而老炮车也很好找很好制作。 有关系的小队长倾情提供后勤道具。 在佐伯宅灰尘弥漫，余料尽数被炸平的时候。 柚木穿上[日行千里]，迅速赶往医院。 医院里，白大褂们伸出手，拿着银白器具，即将触碰京子隆起的腹部。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血肉底下，一双小手的的确确与肚皮血肉相贴。 两幅画面相连，像是一场诡异而盛大的会面礼仪—— 只是，小手的主人一直在肚皮下呆着。 她说：“咯咯咯咯咯咯咯....” 气泡音，如影随形地出现在耳边。 第82章 白亮的、隆起的肚皮。 这下边是什么东西？ 富取医生获得了主刀的权力。 他专业极其对口， 再加上京子孕肚情况被发现，富取医生贡献极大，在确认其本人的意愿后， 柚木为他争取了主刀的位置。 在安排时， 柚木向在场所有医生说明了这次手术的危险性。 “这次手术， 你们也许需要面对鬼怪的诞生，”柚木撑着讲座台子，目光锐利、声音诚恳地向座下白大褂们叙述，“鬼怪的窝点被彻底摧毁后，她极有可能前来反扑，占据这位受害者的身体， 亦或者更糟糕的...” “即便我一定会赶来处理，但负责任地说， 你们必然在此期间会有生命危险。” “这场手术， 希望你们做好最高的警戒心理。” 座下那个聒噪的白大褂举起手：“听说你把所需的医生分成两派别？” 柚木点头：“是的。” “一派别在手术室，负责受害者生命体征的维持和突发状况后，胎儿身上素材的提取；一派别则随时候在实验室， 第一时间研究胎儿提取后的素材， 这个活同样技术含量高， 不过安全些。” 警方和柚木都没刻意区分两派的人员，哪一派别由哪些人负责，全交给现场的医学大家们自行分配。 在场人头耸动，激烈地交流起来。 能在这场难得的医学会议中出席的人， 本身就是极其出色的医学大拿， 资历都不小， 相对的年纪也都有些大了。 柚木并不拦着人， 要求他们一定参与此次活动， 去留随意。 这样的可活动性，让不少人犹豫起来。 他们已经年老，功成名满，这次冒险极可能会葬送自己的性命，悠闲的老年生活会离他们远去。 思及家人，不论是谁都会踌躇再三。 但相对的，他们并不乏向医学深处开拓的勇士。 此次研究随危机重重，但危中也有宝藏，不寻常的鬼怪也许会带来特殊的发现，这样的发现也许会改变世界，他们也许能在许多书籍上留下鼎鼎大名，千古流芳... 这是对学者来说，最吸引人的诱惑。 富取医生选择了手术室，并找上柚木，获得了主刀的位置。 “这本就是你发现的，既然你愿意主刀，那么这个位置理应属于你。”柚木说道，“但我必须提醒你，原濑女士的肚子届时必会出现异动，小心触碰，保护好自己。” 富取医生看着他。 不久前，还唯唯诺诺当个小实习生的天才小学徒，此时目光清正声音亮堂，腰板挺直地向他叮嘱事宜，似乎掌控全局地向其他人吩咐安排。 短短的时间，却像换了个人一样。 富取医生有点想说点什么，但他话在脑子里兜了几圈，反而什么话都没组织出来。 而如今，电话中反馈“计划已开始”之后，格外响亮的爆炸声从电话另一边传出来，在寂静的手术室里反复回荡。 “轰！！！” 医生们交头接耳。 “开始了吗？” “开始了吧。” 他们互相查看的目光乱晃，最终握着消毒设备，集中在作为主刀，站在最前方的富取医生。 眼里有催促，有担忧，也有激动。 富取医生能理解他们的心思。 在他们这些，选择手术室进来的人心里，计划开始和爆炸声的轰炸并不是危险的预兆，而是探索伟大新征程的炮声。 但他是有资历的杰出医生。 即使被众人的眼光团团围住，他也绷紧心思，历经百战的手没有出现任何颤抖，非常稳地握着器具。 他开始回想。 按照柚木的叮嘱。 [计划开始数分钟后，原濑女士的肚子大概率会出现异动，如若发生异动，请谨慎帮助原濑安全地剖腹] [不要以任何形式触碰到肚里的生命体] [若无异动，则在等待我回来后，为原濑女士进行流产手术] 那么他们现在要做的，是等待。 富取医生紧紧地握着刀，他眼神死死黏在原濑的孕肚上，生怕错过任何反应。 京子在进手术室前就进行了麻醉处理，此时美丽的大明星紧闭着双眼，扇子般又长又密的黑睫毛扫在白皙的脸上，松软的卷发被罩子套住，整齐地收敛在脑后。 让一个身心俱疲的孕妇，清醒地躺在床上等待即将到来的不幸，被不同白大褂的眼睛和摄像机拍摄... 多少有些为难人。 京子的上衣被掀开肚子的这一部分，露出的孕肚皮肤雪白，只有一小块仿佛吃撑了的隆起，昭示着一切的不宁静。 富取医生盯着这一块皮肤，几乎要盯出花来。 几分钟内，他大脑急速运转，几乎要把肚皮上的青筋血管和绒毛数的了如指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富取医生咽下口水，他感到嗓子格外干涩。 几分钟了？ 查看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多了。 定睛看过去，原濑的肚子并没有任何异样。 包括富取医生在内的白大褂们松了口气，面目缓和地交谈起来。 “没有异样，亏我做了心理建设。” “所以要开始流产手术吗？这个月份有点麻烦。” “这样的话就交给你们了，流产手术可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并不负责流产手术方面的几个医生，决定在手术开始前离开，为留下的专业医生空出足够的宽阔空间，顺便联系新的手术室，将流产手术需要的准备好。 他们表情放松，手里器具放下。 “虽然失落，但没有异样也是好事，走吧走吧。” 富取医生同样负责流产手术方面的工作，于是他站在原地，目送同行们离开，用余光警惕原濑的孕肚... 动了。 白色的皮毛，隆起的一小块。 似乎在不经意间，朝外动弹了一下。 ...幻觉？ 在这种时候，富取医生警惕所有可能。 他立刻喊住往外走的同行们：“等等，这里似乎有异样！” “异样？” “出现了？” 往外走的几个医生面面相觑，放在门把手上边的手，动作微微停顿，带着疑惑看向富取和原濑的孕肚。 在医生们良好的视力里，他们看到了孕肚上的变化。 如果说富取医生注意到异样时，孕肚上发生的变化只是像鱼弹跳出水，溅起微不可见的一小点水花； 那么等到医生们都看向的时候，孕肚上的变化便像某国运动员跳水，溅起海浪般惊天的水花... ——孕肚以一种正常生理发展中，不可能会出现的模样，像是吹气球一样飞速地膨胀。 从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出弧度的隆起，一点点扩张成沙包大小，还在一点点胀大，几乎要成为篮球大小。 像是有人，像吹气球一样，把原濑的肚子吹大。 也像是有生物，迅速地在原来体内发育生长，由原来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生理状态，一瞬间变为人形的胚胎，一点点向正常新生儿的大小靠近，飞速成长。 但是... 原濑才怀孕三个月。 超出常理的情况在他们面前展开时，心理接受程度并不像当初自己想的那样，能表情正常地面对这一切。 内心模拟猫猫主动抢过扫把铲屎，和亲眼看到猫猫用扫把挥舞地虎虎生风甚至斥责你不给力，那是两种情况。 即便做了面对异变的心理准备。 但几个人还是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问题了。 手还摸在门把手上的医生，刚刚就把门密码解开了。 于是这会，他神情一紧张，目睹着离谱的一幕，下意识地扭动门把手... 门把手没动。 他登时慌张，两手放上去，试图把门打开：“这门把手怎么扭不动？！” 于是目光又向他聚集，看见这个医生满头大汗，手臂都绷出青筋和肌肉块，都没能把门把手往下按开。 再一眨眼，疑惑得到了回答。 上下眼皮碰撞，睫毛轻轻扫过后。 原本的视线里，只有该医生拽着门把手的地方，突兀地发生了变化。 他们看到了灰白的、**的男孩。 眼白几乎没有，眼球和眼周黑漆漆一片，皮肤是不正常的、仿佛抹了生灰一般的死白，黑白分隔鲜明，给人诡异的感觉。 这是个男孩。 按照看过的资料和录像带，他们知道，他们该叫男孩为... 佐伯俊雄。 [佐伯俊雄，儿童鬼怪，力量巨大，拥有隐身的功能] [是被母亲怨灵杀死的孩子，暂未显现除上述外的特殊力量，对人类怀有恶意，辅助母亲残害人类] [但经过探究，其本身对正常状态有力量男性的威胁性及攻击性有限] 富取医生倒吸一口冷气，冲他们大喊：“冷静！！这个鬼暂时没法对我们怎么样！” 男孩阴毒的眼神顿时飘移，看向富取，让富取背后一阵发凉。 但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招呼同行们定住心神，小心翼翼地帮助原濑剖腹。 原濑的肚子因为急速膨胀，皮肤仿佛遭受撕裂的打击，纤维脆弱，青筋血管明显爆出，而肚子还有继续成长的趋势... 白大褂们捻着手里的器具，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他们要用自己的医学知识，保证原濑的生命，还要把里头，不知是什么东西... 在一定程度上，帮它出来。 第83章 力离谱地起飞，薄薄一层工作布料反而因为重力跟不上内在的动作，一个浑身**肌肤死白的孩童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黑眼圈、黑眼珠，发白生灰的嘴唇，不同常理的**装扮。 是不久前隐匿的佐伯俊雄！ 老医生思路运转迅速：“目前能攻击的鬼怪恐怕只有这孩子一个，他不能靠近手术台！” 于是，在俊雄越发恶毒的黑眼珠下，他们一同往手术台靠近许多，小心翼翼地再次观察俊雄。 俊雄发出暴躁的咆哮，眼神饱含恨意。 但的确如老医生所说，俊雄仿佛窥伺猛兽口中肥肉的野狗，垂诞欲滴却犹豫着抬爪子，并不敢真的靠近半步。 “恶恶恶恶恶！！” 俊雄向他们发出狂躁的怒吼。 此时的俊雄已不再是威胁，但状况并未因此好起来。 在这的医生，都是心思灵活、头脑聪明的医学界天才，敢出现在这更说明他们拥有一定的勇气，并不会在威胁和松懈面前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们紧挨着手术台，却觉得背后发凉，情不自禁、不约而同地回忆起不久前的画面... “对于原濑女士腹中的鬼怪，”俊美严肃的青年站在所有人面前，措辞谨慎地陈述道，“我个人认为，那也许是佐伯宅最强的鬼怪，伽椰子的一部分。” 在听到这句话时，医生们都还坐在会议室台下，身边交叉坐着几个警界队伍高层人士，一同认真地听柚木说话，了结危险情况，制定周密计划。 这句话说出来，虽是青年个人的想法，但作为目前最有能力的异能力者，他的观点离盖棺定论只差不远的一小段距离。 但在座并不是好糊弄的人，一小段距离也同样是距离。 于是自然有人问道：“这么说的理由是？” 柚木拿出物证之一，为他们播放了一小段视频记录。 或者说是影片，说是未剪辑的综艺采访也没问题。 “这是我们剧组，摄影师当天拍摄的视频，未经过任何处理，”视频的主人，导演圭介忐忑地面对人们说道。 “当天我们并未来得及处理这段视频，因为大家都太累了，但后面想到一些关联性就拿出来查看，被我们发现一些特别重大的问题...” 他摁下播放键。 大家屏住呼吸，认真观看。 视频的开头，风平浪静。 作为综艺节目的拍摄视频，当然是以采访的画面作为主要内容，拍摄并采访“鬼后”原濑京子进入鬼屋后的感想。 乏味的采访内容，刻意假装的惊讶反应，是许多惊吓反应类综艺的常态。 座下这么多精英观看，作为策划人的圭介居然难得感到一丝尴尬和羞愧。 下次还是听惠子的话，不要徒劳追求这些商业伪装... 无异于公开处刑。 但对于观看的精英们来说，他们并不在意圭介心中的各种社死，也对综艺拍摄内容不感兴趣，对美丽明星的惊讶表情更不感兴趣。 他们目不转睛地观看影片，只是想获得有关佐伯宅的更多内容... “咯。” 一声突兀的气泡音，从视频里不知某处传出来。 他们期待的，出现了。 这声气泡音显然不在剧组人员的计划之中，摄影师手一抖，差点没拿稳相机。 但这个声响似乎只有摄影师和观看视频的人才能听到，剧组其余人纷纷露出迷惑的表情，对摄影师关于奇怪声音的边界抱有怀疑。 镜头晃动，摄影师扶正了因惊吓倾倒的录影机，将镜头对准大明星原濑京子。 但视频里，出现的并不是原濑京子美丽的身影。 原濑京子在进入鬼屋和采访时，一直穿着宽松有色彩的日常服饰，松垮厚实的衣服遮挡了她的孕肚轮廓，中长黑发温婉整齐地拘在耳后。 而视频里的身影... 却是一袭白衣，乌黑齐腰长发凌乱却又意外柔顺地向前垂下，遮盖住脸，只能从边缘看到些许病态白的肌肤。 她的打扮并不赫人，但周身却有种怪异而令人畏惧的气氛，黑白的极致对比在视频内也相当显眼，莫名让观者不自觉恐惧颤抖。 镜头再一晃，扭向一边的楼梯。 女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又是极致的黑白对比！ 死白皮肤的**小孩，眼珠眼窝乌黑，短发也是一抹浓重的墨色，灰白的嘴唇微弯，整张大脸逐渐占据整个镜头，似乎在不断打量摄像机... “很明显，”柚木冷眼道，“楼梯上接收采访的女人是伽椰子，楼下的是她儿子，佐伯俊雄。” 第84章 其实在圭介第一次为他和京子播放影片时， 柚木就已经向他们提出了这个猜想。 而这种可能，的确也是被京子忽视的一种原因。 诡异事件开始发生在她身边后，最常出现在身边， 被京子亲眼看见的诡异，的确只有小男孩一个鬼。 而对于听过一点民间传闻的人来说， 这无非是一种暗示。 暗示这男孩， 也许与本人有莫大关联。 在民间传说中，鬼魂找上门，会找致死的、有姻缘、有关联的人来索求渴望的事物， 这也是非常常见的故事桥段。 事实上，大部分也的确如此。 毕竟，如果与你无任何关系， 对方对你无任何执念，那么它为什么不好好离开， 非要留下来反复纠缠你呢？ 大部分人这时候，都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包括京子。 她怀疑了很多，怀疑自己撞死黑猫所以来索命，怀疑自己有同胞兄弟未能出生， 笃定地以为这是男孩和她本人的纠葛。 京子的肚子最有问题， 她本人深切地知道这点，自然将莫名有关联的男孩和孕肚联系起来。 于是得出结论， 她“怀”着男孩， 男孩是厉鬼。 但了解鬼怪背景故事，观看完圭介带来的资料和视频后， 相反的想法却从柚木脑袋里突兀地冒出来。 柚木斟酌着：“也许， 你怀的是伽椰子而非佐伯俊雄， 或者说你就是伽椰子的一部分。” 「啥意思？」 弹幕还在恍恍惚惚。 京子又听一遍，倒是勉强跟上思路：“这个猜测，是因为我在拍摄视频里，身影被拍出来是伽椰子吗？”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影消失，被一个黑白的恐怖家伙代替，换谁都会心里吓一大跳。 她仔细了圭介的背景资料，收集到的报纸上，黑白影子和被杀害的佐伯伽椰子的确拥有相同的特征，比如黑长直和白皙的皮肤，瘦削的身材套着常穿的白裙。 报纸上的伽椰子只让人感受到疲惫的美感，只有观看了视频里的黑白，京子才的的确确地感受到... 这是个杀人恶鬼。 “但我是个普通人，”京子肯定地说道，“在此之前，我与伽椰子没有任何关系，按照你们的逻辑，她该做的是杀了我，而不是附在我身上。” 圭介加入话题，他提出了自己的疑点：“如果这样，那不应该是伽椰子时不时找上门吗，为什么是佐伯俊雄？他想做什么？” 两人目不转睛地期待着柚木的答复。 “原濑女士的疑问，我的确没有很好的见解，”柚木说道，“但圭介先生的问题，我却有一个很好的回答。” 这个面向两人的回答，在公放视频后，也同样作为疑似结论，由柚木向众人公布。 答案实在是...太过合理。 柚木：“我的意思是，孩子追着母亲跑，不是很正常吗？” 这句平平淡淡，却饱含深意的话语。 此时再度从医生们的脑海中、紧绷的神经上重演。 老医生有了不好的预感。 俊雄此刻正在畏惧京子的躯体。 但之前车祸和京子所叙述的数次见面中，俊雄从未表现过这种状态，而是持续不断地靠近或骚扰京子的肚子，更不要说害怕。 那么对方在这种时候，目露凶光却迟疑着不敢靠近的状态，相对以前是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 “嘶。” 皮肉被利器划破的声音。 头顶手术台炽烈灯光，白光打在围着手术台的人们脑袋上，穿过富取医生手持利器忙碌的身影，为其高大的身影留下少少的黑影。 这样的地点，这样的背景，毫无疑问了。 那么这份变化，显然是因为手术台上、京子肚中翻腾的非正常生物体... “嘿，”颤巍巍的声音从身边发出，聒噪医生甚至还开了个玩笑，“儿子怕娘，还挺合理的不是吗？” 有人道：“那么这个娘，到底是原濑本人还是她肚中胎儿？” 聒噪医生回应道：“我猜是胎儿，不过有区别吗，感觉都很危险。” 两人话音刚落，后头便传来刺耳的响动，尖锐的婴孩哭啼声传遍整个手术室。 “婴儿”出生了！ 伴随刺耳啼哭声出现的，还有富取医生未能控制住的、喉头发出的一声短促的恐惧叫声。 发自本能、难以遏制的恐惧情绪，从短促的声音中充分展露。 众人皆是一凛，齐齐回头转身。 ...他们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鼓得从眼眶中掉出来。 很难置信，眼前的场景。 女人雪白的孕肚已被手术晕染鲜红的血水，红白交错，像是案板上的五花肉，白光在波动的血光中得到充分的反射，闪出一块一块的白光； 手术刀切割纹路和龟裂撑破的皮肉翻腾在一起，血白的柔软物体从肚子里爬出，原本撑起的肚皮立刻像泄气的气球，缓缓瘪下。 婴儿自己从肚子里爬了出来，带着血液和碎肉参和的长长脐带。 医生们看不到婴儿的面容。 就像伽椰子层层发丝遮掩的脸庞一般，婴儿虽没有头发，却有各种自然元素和心理因素庇护，让人类无法确切地看清婴儿的脸孔。 只能看到婴儿张大的血盆大口，不合常理的血液和獠牙出现在婴儿黑漆漆的口腔中，仿佛山中会卷人进洞的巨蟒的洞穴。 但森白的牙齿张合，咬的是一嘴空气。 伸出獠牙的婴儿未能成功卷走猎物，预想中的人类血肉并没有如愿在嘴里爆开。 [剖腹时，与肚中鬼怪保持一定距离] 谨遵柚木的叮嘱，富取医生非常小心地爱护自己的生命。 在婴儿突破鼓包之际，富取医生就提着器具，快步退开数段距离。 他做的很对。 因为在突破鼓包后，婴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张开黑洞洞的嘴，试图抓住啃咬外边的人，这是婴儿第一时间猎取猎物的尝试。 可以想象，假如富取没有及时收手，此时的手臂包括性命也许都将不保。 ——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不算好事。 婴儿调转方向，圆形白肉转动，似乎将脑袋对准身边更多人数的医生们。 炽烈的目光如炬，打在人的皮肤上。 ...医生们退后了一步。 他们紧握着器具，汗珠从绷紧的皮肤上滚下，由额头滑到下颌，重重地打在防护服内的皮肤上。 余光可以看到，原本在角落的俊雄再次冒了出来，愉悦地弯起嘴角，恶毒仇恨地盯着他们。 即便如此，医生们还是慢慢地挪着脚步，往身后退去。 比起俊雄，他们直觉伽椰子更不好惹。 ——似乎又是一个眨眼。 沾满鲜血的白肉，一瞬间变大了。 黑色发丝有如蛇尾不断延长，婴儿在眼皮眨动的瞬间，四肢逐渐拉长，脊背弯曲，由人类婴孩生长为成熟女人，长长的黑发遮盖住她的眼睛。 她身上全是鲜血，原本出生时沾染的鲜血。 细长的手臂弯曲，医生们只能看见伽椰子晃荡黑发下，隐隐露出的一张苍白染血的唇瓣，正扭曲地向一边提拉。 “妈妈，妈妈，妈妈...” 愉悦的童声在空荡的手术室回响，俊雄虽仍不敢靠近伽椰子，但此时却仿佛找到帮手般，快乐地鼓起掌，反复呼叫母亲。 “...救救我。” 老医生听见一名医生崩溃的哭喊，这名医生略显年轻，不能承受如此诡异的一幕轮番在眼前上演。 年轻医生低低的压抑哭喊，吸引了伽椰子和俊雄的注目。 两个非人的黝黑瞳孔，饱含恶意地凝视着这个年轻的医生，似乎已经透过衣服皮肉，贪婪他的骨髓，甚至是虚无缥缈的灵魂。 非人生物的双倍凝视下，年轻医生的小腿开始颤抖，他表情失控，眼眶瞪得血红酸疼，手捂上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但他已经被盯上了。 伽椰子弯曲手臂，细得露出骨头突起的小臂沾染斑驳暗色，黑发丝冲着他，缓慢地挪动一步... 年轻医生立刻崩溃，转身就要无视俊雄冲出去，想迅速摸上门把手，逃离这个地方！ 俊雄可不甘被无视。 他兴奋地张着嘴巴，凝视着即将向他扑来的猎物，甚至张开血淋淋的双臂... “嘭！！！” 震耳欲聋的破墙声响彻手术室，事件出现了转机！ 原本离年轻医生还有不到半步的俊雄，此时被墙体和不知名物体狠狠地砸飞，直接飞到另外一柱墙上，再次砸出一片零碎建筑材料的废墟！ 这是...说好的救援！ 老医生眼睛一亮，原本有些绝望的心瞬间起跳，他发现了生的希望。 [佐伯宅计划结束后，在数分钟内，我会立刻赶到手术室] [...若异变发生，请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尽量撑到我救援的时间] 来的人打破墙壁和一大块手术室门，凛然站立在风口处，待灰尘散去，迷雾拨开，便在白光的照耀下，露出一张轮廓深邃的美颜面容。 他迅速地打量现场情况，往前走了数步，将医生们挡在身后。 而自己却和伽椰子，眼睛对眼睛地直白对上面。 “暂无人员损伤，”绪方柚木露出笑容，“接下来交给我。” 第85章 老乡见老乡， 两眼泪汪汪。 而死敌见死敌，则是怒火两重天。 熟悉的黑发血衣造型出现在眼前，唤醒柚木数天前的记忆。 在第二片场，这位鬼怪曾经出人意料地逃脱在姐姐仁科理佳身上， 不顾及宿体的攻击将姐姐从腹部撕开， 伽椰子妄图以此重获新生。 尽管这种设想被观众森鸥外一把火烧没， 但伽椰子的鬼掌攻击， 和大火无情地吞噬， 使仁科姐弟也陷入生命危险。 最终， 姐姐生死未知， 柚木带着被火焰烧灼的痛楚来到第三片场， 富豪观众得到警告，事件告一段落。 ...但这不意味着， 最终结局即是这么草率的结束。 “我身上，还是有掌印。” 在开始计划前，柚木查看身体上的痕迹，发现健壮的躯体表面印着些许发黑的掌印， 与第三片场发现的模样不谋而合。 根据记忆， 第四片场的绪方柚木没有任何不良爱好， 在此前也并未争吵斗殴， 每日卫生更是保持了医生一贯应有的洁净。 那么结果很明显。 「所以这个伽椰子的掌印一直跟了两个片场！」 「看见掌印我就愣住了， 没想到这个掌印居然也能穿梭片场，所以伽椰子是在类似灵魂的层面上进行的攻击？」 萩原皱眉，担忧地看着直播。 如果是从灵魂层面上的攻击， 那自家学弟岂不是受到很严重的伤害？ 他担忧地飞快敲击键盘。 「现在有任何不适吗？」 蓝色弹幕带来直播外熟人亲切真诚的关心， 柚木顿觉心底一暖。 为防止熟人们无谓地焦急和担忧， 他认真地回答了问题：“目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适感， 这个印记相对第三片场要很淡了，也许所能带来的副作用同样在减少。” “所以不用担心，没关系的。” 尽管说的已经很是遮掩，但萩原的卷毛发小松田阵平还是立刻就听出其言下之意。 他不悦地皱眉：“所以第三片场时，副作用还是很大的...否则单单是灼烧痛感的精神遗留，也许反应并不至于剧烈地呕血和丧失精力。” 大概是发小拥有学弟滤镜，松田也连着关爱起小学弟：“后期的反感反应是忍下来了吧？真是...这种顽强真让人想给他一脑扣。” 萩原沉默。 他比较亲近学弟，自然理解他的性格要多一些。 “大概也是不喜欢，在数百万甚至千万观众面前，明晃晃地去露丑。”萩原又心疼又难受，他理智上认同这种对外人忍痛的行为，情感上却也怜惜并不算大的小学弟经受过痛苦，“观众太多，对于不论你我这种普通人，心态上都会感到莫大的压力。” 话是这么说，一转头，萩原便一脑袋扎进道具购买处，一连给柚木买了好些恢复性质道具。 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另一个榜首五条悟，他财大气粗，坐在实验室内，用修长的手指快速点击数下，唰唰地就把道具买了下来。 ] ] 商店里并没有针对性特别强的药用道具，直接的治愈性道具更是几乎找不到，反倒是控制类、攻击类道具堆得满满都是。 翻了几页，也只能送出这两个与其说帮助，反倒是安慰性质更强的道具。 不过买完礼物，萩原心中一惊，才发现哪里不太妥当。 “啊。” 柚木不知所措地看了几秒，手里突兀出现的糖果和饮料。 他欲言又止，四下打量周围环境。 为了方便看自己身上的掌印，柚木找了无人的卫生间呆着。 ...柚木凝视着手中的食物，思虑片刻，还是毅然地一口吞掉。 卫生间其实也不脏，医院的卫生间向来很注重消毒清洁，再加上楼层高科室特殊，倒也没什么异味。 一口咬下去，居然是裹着巧克力酱的脆皮棒棒糖，味道怪好吃的。 很像哄小孩的小零食。 嚼着喷香的巧克力碎颗粒和酱，柚木绕回了话题。 柚木：“掌印到现在的确没有任何不适，但是在第三片场后期，我有观察过，痕迹深度和如今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说没有变化。”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痕迹在变淡吗」 他将衣服再次掀开，给大家看身上已经淡青的掌印。 “掌印的确在逐渐变淡，但这种淡化到一定程度，已经停止了，包括它带来的一些身体疼痛。” “我有一种猜想，这种掌印不再消失，也许已经成为伽椰子的标记。”柚木沉思，“鬼怪对我的，仇恨的标记。” - 因而再次见到熟悉的鬼怪，心情除了怒火外，多了一层打量的谨慎。 他盯着伽椰子。 黑发血裙，面容模糊的女人，罕见地侧头，摇晃的脸前发丝里难得露出一小块脸部空位，将乌黑非人的狭长眼睛露出，死死地盯着柚木。 这对极少露出面貌的伽椰子来说，是很特别的举动。 鬼怪化后，面容模糊是伽椰子针对普通人的一面，这足以调出大部分普通人埋藏的恐惧，但眼睛内的黑洞力量才是极其强劲的、属于伽椰子的能力。 这个举动，正好说明伽椰子对柚木，动了极大的杀心。 她宁愿主动卸下模糊面容和脸前黑发的防护，也要使用极其强大的力量，面对柚木，用认真的实力将柚木置于死地。 柚木痛恨伽椰子，是因为她无恶不作，伤了记忆中在乎的亲人，以及其余不幸受害的可怜人； 但在第四片场，炮轰佐伯宅的罪魁祸首并不止柚木一个人，伽椰子是如何怒火聚焦于柚木，并且认定柚木能力不凡，主动以强劲的实力对抗的？ “...是因为我的印记吧。”柚木得出结论。 为了科学验证自己的想法，他拎起衣角，主动露出一小块腰上的掌印。 “咯咯咯咯咯——” 气泡音顿时加强数倍，仿佛环绕柚木的耳廓播放，带着更深的愤怒与恶毒的威胁。 伽椰子也赫然瞪大黑黝黝的眼睛，饱含愤怒的情感，像是被激怒的雄狮，受到挑衅后做出恶意攻击前的可怕预警。 弹幕屏住呼吸，激动地像是在围观野外之王对决。 「伽椰子的确更生气了，所以猜想大概率是真的」 「所以平行世界留下的标记，其包含的恐吓追踪意义同样可以沿用」 「这是要打了吧，这是要打了吧！」 柚木毫不畏惧地对上她的眼睛。 “...你很生气吗，其实我也是。” 伽椰子颤抖着手臂，像蟒蛇一般，盘旋扭曲地挪动一步手臂。 拉近一点距离。 在医生们畏惧的视线里，柚木不退反进，往前大踏一步！ “你知道这些掌印怎么来的吗？虽然是鬼，但你一定没有印象吧？” “这些印记，是另一个世界的你留下的。” 柚木状似微笑着回忆：“另一个世界的你，真的很热情...热情地找上我邻居家的孩子，带他去你家玩。” “所以我也很热情。” “我热情地到你家做客，帮你把讨人厌的丈夫关起来，帮你把痛苦根源房屋烧毁，帮你教训爱捣蛋的儿子，给他留下深刻的教训。” ...墙角边的佐伯俊雄想打喷嚏。 按理说，鬼是不会打喷嚏的。 但是眼看着神秘莫测的男人冲进来，用奇怪的道具打飞他，还不畏惧地站出来和可怕的母亲对刚，就连小鬼俊雄也退缩了。 他黑眼珠咕噜咕噜转，为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默哀。 咕噜转的眼珠扫到母亲的身上。 虽然母亲擅长冷静地吓死别人，用无法反抗的力量折磨生人，表面平淡无奇，肢体除了颤抖着挨近就再没有别的明显动作。 但仅仅从背影，俊雄完全能看出来。 ——母亲完全被激怒了。 她如今是蓄势待发的爆竹，爆炸的引线很长，但话语的火焰让线烧得极快，就差最后一点火苗的助功，就能迅速引爆这枚内里均是粘腻恶心黑泥的爆竹，炸的人肮脏碎裂死去！ 就差一点，助燃的火苗。 而柚木恰好更加走近一步，单手插兜，捏着的像是一张泛黄的剪切照片。 “而这个世界，是我主导炸了你的房子。” “还要把你困在玻璃罐子里，成为人类的实验素材，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完美的火苗。 顺着引线助燃，爆竹溅出炽烈火光，要把挑衅地火苗彻底烧毁。 ——伽椰子竖起非人的黑色瞳孔，眼白都要跟着动作爆出来，血衣晃动，拖拽出地板上一条极长极赫人的血痕… 她支起恍若无力的细瘦胳膊骨，带着血风腥味猛地有如雄狮般扑向柚木，浓浓黑雾腾升，伴随闪电般的动作袭向柚木最脆弱的心口！ 气泡音在耳廓回荡，仿佛在嘲笑他惹怒恶鬼的无能举动。 第86章 熟悉的黑雾， 逐渐像巨大的蟒蛇一般、盘旋着攀附上在场所有人的脚踝，甚至逐渐蔓延至腰身、脖颈乃至头颅。 像是在舞台上制造的雾气效果，脚下明明是实在的地板， 却给在场所有人恍惚的错觉， 误以为自己站在干冰上，才会有烟雾缭绕的效果。 “咚！” 身前腹部传来撞击的声响， 剧烈地像是高速路上车辆撞击。 但这样猛烈的攻击，却没能让柚木受到任何伤害，连红色血液都没能溅出半分。 柚木垂眸， 将厉风吹拂后，略显凌乱的衣领抚平整理。 他黑色的常服底下，隐隐在腰身处，露出一抹显眼的红色衣角。 「打俊雄时想说拖鞋是永远的神， 现在想说披风才是」 「超人披风我的卡密萨马！」 经历过第二片场的柚木，当然不会傻乐地冲上去，给伽椰子当一盘餐前小菜。 按照第二片场的经验，他早就在计划准备乃至路途上， 买好足够的道具。 在第二片场发挥重要作用的，自然是重出江湖，被柚木慎重地买下， 早早穿在衣服底下。 这个道具虽然色彩过于鲜艳，但法抗极强，装备简单隐藏性高，曾在第二片场末期，多次挡下伽椰子和佐伯俊雄的魔法攻击， 是极其管用的防身道具。 “这个能做吗？” 一个领导举着手机， 把里头的直播拿给白衣防护服的研究人员们查看， 手指热情地指向柚木之前一闪而过的披风。 他们正快步走在医院到实验室的路上，两个不同领域的战力强者五条悟和太宰治正守在推动的医疗车身边，压制不断咆哮的佐伯鬼怪父子。 领导们和各个研究大能都聚集于此，一同围着推车，向不远处的实验室前进。 鬼怪之事牵扯重大，人类的了解度又不够深厚，为尽早获得一线数据，此处汇聚各类医学、化工的研究人才，随便一个研究人员拎出来履历都能压死人。 领导的创想总是多姿多彩，比如现在，就有人盯上直播中的披风。 毕竟这东西看起来，很有护狗命神器的意思。 但这里的研究人员个个都是好手，并不担心不给面子后的问题。 “如果你想要一块红布料，或者是防弹衣，那很简单。”被问的研究人员皮笑肉不笑，“但如果是魔法道具，那也得给我一块边角料，也许才能做出来。” 他暗里狠狠嘲讽一通，该领导也不是傻子，只得红着脸不爽走开。 摆谱老家伙的心情与研究人员可没半毛钱关系。 他只是简单地嗤笑，炽热的视线停留在病床上挣扎的两个鬼怪，仿佛贪婪者见到金山银山。 “怎么选进来的？又是关系户？”他暗暗抱怨。 明眼人不都能看出来吗。 要什么虚无缥缈隔着屏幕的红布料？ 这拘束在移动病床上，青面獠牙、死白肤色，黝黑眼白的两位，不就是现实实验中最需要的“红布料”！ …只可惜最好的实验素材，佐伯伽椰子暂时无法捕捉。 可如今的佐伯父子，同样能力诡异，是人类发现之旅上极为奇特的一步。 他亢奋起来，未来大刊一作论文的美好设想再次于脑海中闪烁。 实验室雪白的电子门在眼前徐徐靠近，仅仅间隔几步之远。 研究人员眼里闪光，招呼同伴们：“到了，大家把…等仪器打开！” “真是难得当一次保镖。”太宰治笑道。 他与五条悟合力，将佐伯父子绑上实验台，牢牢地束缚住他们逃窜反击的方法手段。 研究人员们即便对鬼怪有些许畏惧，但终究抵不过新物质的发现，纷纷拿着器具围了上来。 头顶的白炽灯被打开。 在亮堂顶光的照射下，五条悟点击手机直播，买下他最爱的道具，。 － 狂风吹拂，手术台上的绿布几乎迎风起飞，扭出波澜的摇摆身姿。 同样的。 黑雾也被狂风吹散不少！ 宅子被毁、本源削弱、攻击失败，再加上并非普通自然风的强力吹拂，医生们的可视清晰度明显上升。 柚木向他们比出手势。 离、远、点。 医生们顿时会意，抱着头就要跑到距离更远的安全地带，两条腿跑得飞快。 伽椰子红眼闪烁，乌黑的细长油腻发丝裹挟暗红血液，拉直到不可思议的长度，向医生们伸长。 她以人为食。 使用！ 柚木向前大跨一步，左手用力挥动，深色的火苗伴随跳动飞溅的火星子立刻在拦截的发丝上燃烧。 速度之快，烧灼之猛，医生们还没被头发触碰到一丝一毫，脚前就落满漆黑的滚烫灰尘。 富取医生见势不妙，也从侧边推上京子的病床，带着京子逃往远处安全地带。 几个医生重新围上去，简单消毒，为奄奄一息、腹部开裂的京子做缝合手术。 一手释放出火焰，柚木并不停止动作，电光石火间，他手中翻腾出紫色手电筒，径直照射伽椰子匍匐在地板的身影。 “咯咯咯咯咯——” 刺耳的气泡音如愿响起，伽椰子面目扭曲，张开血盆大口痛嚎，头发拉扯到的火焰也带给她无边痛楚。 伽椰子狰狞地断开那部分发丝与其本鬼的连接！ 但另一边，柚木并不是很好受。 手掌心传来的刺激疼痛，也让其本人目露痛苦之色。 他受到了道具的反噬。 对灵异鬼怪具有相当的攻击清除效用，但同样要命的，是它对攻击对象的限制要求。 攻击对象如为灵异鬼怪，则百战百胜；若作用于人体生灵，使用者的接触部位将会受到剧烈灼烧，以示警告。 …但伽椰子，应当是完完全全的恶鬼。 柚木心中惊诧。 这种程度的厉鬼，如何会被认定成人类生灵的？ “但伽椰子的确受到了伤害，”降谷零紧盯着屏幕，女鬼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脑内经过急速的分析，“这和之前的状况类似，但不完全类似。” 黑皮金发的卧底再次被派遣于酒厂对直播的监视任务。 这和警校高材生降谷零预想的不同。 即便柚木如今的表现与所期待的复活功能无关，但卧底调查的酒厂仍然并未放弃直播的期许。 按照上层的意思，他们坚信绪方柚木能够通关复活，带给他们关于长生的好消息。 ...于是新进入酒厂的降谷零和同期好友景光，还未真正展现出受上级认可的狠辣手段，就光荣地成为监视直播的社畜。 “在第二片场，会出现手电筒反噬，是因为伽椰子与寄生体人类仁科理佳相连，未完全分离，算的上三分之一人类。” 在遥远的办公室，另一同期好友萩原与降谷零的思路巧妙地连接上：“但此处，京子与伽椰子完全分离，伽椰子也脱离母体成功降生，怎么会算得上是...有人类的部分？” 伽椰子抬头。 乌黑的发丝隐隐有烧焦的痕迹，但仍旧茂盛。 只是抬头的一眨眼，独属于伽椰子的一个技能发动，头发恍若生命体自由生长，烧焦痕迹与缺口隐匿不见。 独留下分岔口中，恶毒凝视的单只红血丝眼球。 “你变成人类了？”柚木有话直说，“这就是你诞生的目的？” 鬼怪可不会回答人。 就像人类不会理会盘中餐的困惑。 伽椰子晃动头颅，四肢发力，发丝飙升！ 她没有体力的缺陷，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乌黑的毛发就遮天蔽日地布满手术室，目的明确地奔向柚木四肢与脖颈； 四肢尽管瘦弱地凸显出骨头轮廓，身手却是鬼怪常有的矫健，手臂瞬间到达柚木腰腹身前，直愣愣地往腹部掏去。 远处安全区，老医生眼神敏锐，惊呼出声：“小心！！！” 速度太快，柚木避无可避。 腹部正中受到猛烈的刺挠，皮肤粘着的红披风颤动破碎，几乎变成一块块碎布，成为废道具。 但反击手段并未因此中断，道具使用。 油桶从虚空中显现，漆黑反光的腻油淋了伽椰子满满一头。 ——附加，火焰再次燃烧！ 忍痛握住手电筒，紫色盛光猛烈地照射猩红的女人身体。 而油桶更是助涨火焰的攻击度和气势，带着势不可挡的架势席卷而来，火光闪烁，就将黑油漆覆盖下的女人彻底点燃，引出火红明亮的人形火焰！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气泡声激烈地刺激人类耳廓。 但这次，是其本鬼的惨叫。 没道理占了上风，还要站在一旁发愣。 柚木当机立断，、、、等道具一拥而上，继续给鬼怪致命打击！ 无数银白刀光插入实体、符纸贴满身体、水管用力捅进关键关节，仿佛炸弹的爆竹在女鬼身下接连展开—— “你总得给我削弱一点。” 这是柚木和所有人此时共同的想法。 第87章 在暴风雨般的炸裂声后， 他们得到短暂而珍贵的平静。 “......” 在寂静一段时间后，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 做出不符合他年长模样的谨慎动作，蹑手蹑脚地溜到实验室门口，试探着打开一小道门缝。 他们皆穿着准备充分的实验服， 身上却白白净净， 并没有手术室那批人汗灰交杂的狼狈模样， 而是正正经经地， 有医学界大拿十足的派头。 这是选择在实验室， 等待探究新事物的一批人。 计划开始后，他们在实验室耐心等待一小段时间， 隔壁寂静无声， 仿佛一切都平安无事， 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而短短数分钟后， 门外突然传出极强的震动声，包含人群的喧闹、墙壁石灰的倒塌飞溅和重物撞击的不正常轰然声响。 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这栋医院楼层暂时封锁， 那么能发出声音的只有不远处手术室... “吱呀——” 门侧边关节撞击金属， 碰撞出开门的小声音。 好奇的医生瞪大眼睛，朝门外查看。 他背后陆续挤上几个平时很严肃的医学大拿脑袋，一齐撑起眼皮，向过道远处打量。 轰炸后的安静，总让人心生疑惑。 发生了什么？结果是什么？ 安静说明一切都有了相对准确的答案。 屏住呼吸，仔细地打量。 沾染少许灰尘的白净过道上， 赫然出现一道身影。 身影步伐有力， 身高出众， 长手长脚，远远看去，甚至有高奢服装舞台模特的非凡风采。 然而这道超模的手上，却并非托着与高奢品牌相称的物件。 与之相反的，他手上拎着一道软塌塌、不断弹动挣扎的软肉。 ...令人心头一跳的搭配。 医生们刚提起一口气，心里畏惧害怕的情绪刚调动几分，眼皮上下一眨，视线内便出现极近的身影。 几乎和他们只差分毫距离。 医生们毫无心理准备，差点一个倒仰，整个人撅过去。 但好在实验室光线充足，他们在头脑昏厥前，清晰地看到来者的面孔，认出对方的熟悉身份。 “——绪方柚木？”一个医生惊魂未定喊出身影的名字。 明亮的灯光顺着立体的脸部轮廓，打出分明的阴影，目露坚定的眼神在长长眼睫的阴影下更加夺目。 年轻人特有的水分充足、顺滑爆满的面部，再次证明对方的身份。 正是突兀飙升为奇人异事，组织策划这场行动和机遇的年轻实习生，绪方柚木。 柚木向众人颔首点头，这才领着人往里走，就近在实验床上，将自己一直被迫晃动的另一只手臂展露在众人面前。 医生们再次被吓了一跳。 出现在柚木手掌下，不断挣扎翻动的，是一团几乎溢血模糊、极难瞧出面容的血肉团。 说是肉团，但其实用一大块模糊五花肉来形容也全无错误，只是五花肉膨胀，某处张合着眼睛及嘴巴等人类熟悉的器官。 更骇人了。 医生们不禁再次将视线投向柚木。 除去医学大拿的身份，他们同样是精通人体医学的医生，眼光见识十分老辣，一眼就瞧出，这肉团大抵是个早产新生儿的事情。 但... 一位医生叨叨出关键：“按照原濑女士的月份，再怎么早产都不至于...” 有人跟上思路：“这个早产儿，莫非真是猜想中的那个？” 柚木点头：“这是伽椰子，虚弱状态下的鬼怪。” 并未关紧的实验室大门仍旧半敞，门外再度出现纷纷扰扰的拖拽脚步声。 随着声音出现在门外的，是陆陆续续赶来的手术室人员。 他们身上仍然穿着防护服，和实验室人员的打扮装着大差不离。 只是精神状态和模样明显不同，他们身上尽是灰尘硕石，眼神恍惚却带着对柚木的深深崇敬之情。 推来的病床上，原濑京子被医生们简单的做了止血治疗。 一部分人立刻消毒净手，预备为原濑京子做更稳妥细致的缝合手术。 面对实验室人员困惑的眼神，柚木简单讲述了刚才的经过。 “...原濑女士的确生出鬼怪伽椰子，或者说，伽椰子以这种方式重获新生，甚至获得一部分人类的身份。” 在手电筒不管用后，柚木与弹幕一同努力，将其余预备方案中的攻击手段尽数施展在未做充足防备的伽椰子身上。 “咯咯咯咯咯——” 伽椰子激烈地反抗。 她先是自断一臂，将发丝仿佛道具一般尽数解下，火焰顿时吞噬了黑色的卷曲； 刀光被不断膨胀的血肉挤出，瘤子一般坨结的血肉包子在身上定型，形象顿时由阴森的女鬼变为作呕的瘤子怪物； 水管被从中一分为二，突出的肉瘤和白花花的骨节将数截异物顶出。 非人的行动。 远远坐着的医生们三观再次被颠覆，瞳孔闪烁地接收了不符合人生认知的画面。 他们对于鬼怪的认知愈发恐惧，也愈发清晰。 “...没用的。” 柚木低声说道。 他的道具源源不断，打赏与道具支持充沛，隔着异次间屏幕，上千万的人注视着他，上千万的人投出一份钱，数位有钱的榜首提供充足的道具支持。 「社畜把这个月奖金打赏进去了！」 「学生党献出所有零花钱」 「打死伽椰子，为仁科姐姐报仇呜呜呜」 「我这也算帮忙通关了吗！好激动」 尽管对伽椰子恐怖形象内心震颤，但听着侦探社人员的转述，国木田还是颤颤巍巍，绷着脸捂着眼睛，为柚木打赏出一份资金； “我可没有乱花钱哦，”工藤新一和青梅毛利兰辩解着，在直播间点下打赏，年轻的侦探界新星同样有热血的一面； 花起森鸥外和官方给的钱毫不心疼的太宰治，倚靠着实验室墙壁，面对着忙碌的人群，快乐地打赏巨额资金； 而作为柚木“靠背”的萩原研二，更是立刻使用大笔资金，和专家们仔仔细细地为柚木购买道具所需... [军火库手电筒]准备充足。 [捅肾小刀]购买数量充足。 [伪·熊熊烈火]购买次数充足... ——伽椰子怨毒地盯着他。 她数次扑灭持续在身上燃烧的火焰，但很快又会燃起新的灼烧火焰；她数次拔出刀尖水管攻击物品，仍然会被凭空出现的给伤到；脚下的爆炸持续不断，脚踝以下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形状，像是被推倒的积木金字塔一般倾倒。 而伽椰子不断发出的攻击，却被各种防御道具挡下，道具废了一件又一件。 “伽椰子的确手段很多，致命招数也很多。”五条悟说道，“不过，她的弱点也很明显。” “作为心思敏感的女性，作为被虐待而死的受害人，她对人类的恐惧心知肚明，擅长用心理精神双重摧毁人类，这也成为她的最佳攻击手段。” 他轻描淡写地总结道：“用人类的畏惧、不敢反抗，来吞噬人类，充盈自己。” 无法战胜。 这种词并不适用于伽椰子，哪怕她在普通人眼里是如此的可惧，但对于拥有道具和后援团帮助的柚木来说，这并非无法战胜的对象。 既然通关目标是伽椰子，那么定然是可以摧毁这个鬼怪。 柚木抱着这种想法。 最终，饱受道具摧残、本身在原濑体内未呆够时间、力量来源佐伯宅还被摧毁的伽椰子嚎叫着在火焰中缩小，成为血肉模糊的婴儿肉团。 柚木使用手电筒扫射，手心熟悉地灼烧起来。 但伽椰子出现了些许变化，身为肉团的她并没有做出之前那样的痛苦翻腾。 「伽椰子没感受到疼痛，绪方警官的手却在产生副作用」 「所以这说明，伽椰子的这个形态，是完完全全的人类认证？但样子好诡异」 坐在特殊事物处理部门，将观看直播正式变为工作一部分的夏目，却在猫咪老师那获得了大致的答案。 “因为鬼怪的一部分被彻底碾压了，”猫咪老师说道，“人体是最好的寄宿体，婴儿身体虽是伽椰子催生，却是完完全全的人类**。” 夏目好奇地：“她为什么想要人类**？明明在佐伯宅也很强大不是吗？” 猫咪老师眯起招财猫的笑眼：“在佐伯宅再强大，不也会因为炮弹之类的原因受重创吗，甚至无法离佐伯宅太远。” “但人类的**却无法拘束鬼怪，借着**，伽椰子可以到达更远的地方，使用更多的手段，你可以理解为...” “安娜贝尔恶魔娃娃的自由完全体。” 只是略微假想这种画面，特殊事物处理部门的众人就倒吸一口冷气，难以想象这种场景。 - 既然无法用消除灵异的手段摧毁伽椰子，那么不如按照原计划，将这个天然的“实验体”带给实验室的大能们。 柚木将肉团交付他们，顺带拖出躲在后边，畏缩的佐伯俊雄。 “附带的实验体，”柚木说道，拽着死白**的巨力男孩，“接下来就看，你们是否的确有真才实学了。” 柚木说出这句话时，直播间外产生诡异的统一。 太宰和五条悟怀抱着同样的想法，笑眯眯但是眼含威胁地看着实验人员们。 别让我的努力白费，他们同时想到，不然接下来还会很麻烦。 第88章 虽说看上去凄惨无比， 是个糊满了血腥的肉团子，能看出人类的代谢生理。 但身着防护服的人们都清楚不已。 看上去落魄狼狈的模样，只是因为的确被绪方柚木碾压实力的下策，其本质是个吞噬无辜人类的鬼怪， 类似新生儿的体征也是抹杀原濑女士亲儿子才获得的身体。 “不能将她当作人类看待， ”资历极其身后的医学界老前辈叮嘱众人道， “要深切地知道，这是非我族类的鬼怪，是与我们为敌的物种。” 这么说着， 研究员们取下部分化验血肉， 小心翼翼地加入各种化学物质和实验器材中研究提纯，用已知手段探索未知领域。 鬼怪其实对疼痛的忍耐度其实相当高。 对于常人来说伤筋动骨的摔砸， 也只在他们身上有无伤大雅的疼痛反馈， 而非真实的器官受损。 尽管如此，佐伯父子仍然奋力挣扎着，随着研究人员的抽血动作更加恶狠狠地嚎叫蹬腿。 太宰治盯着他们。 手中对二鬼的控制不断， 他若有所思：“这份模样并非疼痛所致，而是...鬼怪对自己权威的捍卫。” “啊...”五条悟不知何时，又将眼罩扯了上去， 如星空和大海般美丽的眼眸读出几分深思，“因为， 普通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 手术台上， 直播间内外， 俱是行凶作恶的佐伯一家被向来藐视掌控的人类， 玩弄于股掌之间。 银白的仪器在恶鬼狠毒的眼神中来回穿梭， 取下的一小部分材料在精密仪器上有了全新的发现， 不属于现有科学认知的字符数据在电脑屏幕上不断滚动。 柚木不认识这些数据。 但从研究人员们震撼地张大嘴， 欣喜若狂地冲到电脑面前核算的样子来判断，这应该是极有效的一个开始。 实验进入正轨的证明。 这样的话，说明... 这个世界，同样像第三片场的恶魔一般，能提炼出为人类所用的什么东西。 他提着的心一松，手无意识地缩回外套口袋。 指尖触碰到脆弱冰凉的方形纸片。 血肉团子本就实力大减，人类身体能做出的反抗屈指可数，并不需要柚木全神贯注、随时待命的压制守候。 于是柚木心神一动，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纸片的一角，将纸片全身带了出来。 实验室明亮的灯光照射在新拎出来的纸片上，清晰地照射出表面的图案。 这是一张从报纸上剪切下来的人像。 人像是一位明眸皓齿，披散齐肩短发，冲着镜头温婉微笑，脸上胶原蛋白丰富，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是很年轻的小姑娘。 她穿着社区工作者的服装，站在社工大楼门前，像是入职前拍下的工作照。 「这是姐姐吧」 「给不清楚的观众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曾经第二片场中扮演角色的姐姐仁科理佳，很温柔关心弟弟的一个女大学生」 「这是从死亡报道上裁下来的照片...」 “仁科理佳，与原濑女士相同的特殊人物。” 收集资料的圭介曾经如此描述道。 特殊死法，即是在佐伯宅被剖腹而死。 伤口巨大，像是有不明物体从腹部撕裂爬出，死亡时可想而知的痛苦。 这个世界的理佳，是个社工专业实习的女大学生，收到实习社区给的任务，为进佐伯宅的德永家做社会保洁。 自此，她再也无法逃离死亡的深渊。 而根据其他人的口证，理佳死前，曾经多次在外出就餐、电话中紧张地述说自己的心理压力，表明她时常受到鬼怪的恐吓。 的确，如五条悟所说。 是容易被惊吓，十分脆弱的人类。 “检测出了浓缩度极高的特殊物质！” 直播内外的研究人员叫喊道。 他们两眼放光，团团簇拥上去，探头探脑地，围观负责这一步骤的研究人员，小心翼翼地将特殊物质送入更精密的分析成分仪器中。 数据在仪器中，飞升、跳动。 柚木跟着他们的狂热动作，移动视线，凝视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 他自言自语：“...但也不是那么脆弱。” 直播间外，研究人员心情激动地要起飞。 他们获取了佐伯父子身体中稀薄的特殊物质，有了超脱人类认知的伟大发现。 原本来说，这些数据仅能支持，鬼怪身体中的确有可利用的物质，无法进一步做精确的设想和利用。 但在此时，他们并不是孤独的一个团体。 鬼怪针对的是所有人类，而遍地突然出现的鬼怪，能带给人类更多不同的可参考数据。 “伽椰子的数据更加精确！虽然没有我们这样精密的仪器，但也足够做出比对设想...”研究人员激动地说道。 虽然二人组没有成功捕获伽椰子，但直播间里，医学大拿提供的数据也完完全全补充了这一缺漏。 而另外需求的数据，由森鸥外借现场的太宰治之手，向各位医学大拿们提供。 [森鸥外：中也在帕萨迪纳的实验数据出来了，与第三片场的数据相差无几，更精细的数据分析就麻烦交给xx博士吧] 太宰治挑眉。 他知道，所谓帕萨迪纳的数据，正是森鸥外提前派出的中也，对恶魔附生的娃娃的研究调查。 也许众人心中，对娃娃会出现这一事情多少都有猜想，但并不确定，甚至在等待这一事实的发生，因为他们一开始并不知情会变大这一事件。 但在这件事，森鸥外出乎他与五条悟意料，极其果决地派出最强战力中原中也，将恶魔提前制服。 [太宰治：这么大方？] [森鸥外：和官方做了小交易哦] 果然。 不愧是森先生。 获得新的数据，研究人员欣喜若狂，欢喜地向太宰治连连道谢：“有了这份数据，我们的研究就更加充分了！” 他们意识到。 “也许，我们即将会掌握一种新的力量。” ...数据采集完毕。 伽椰子人类的身体上，属于灵异的部分已被提取完毕，成为研究人员电脑上飘动的数据海洋。 研究人员带着欣喜的笑容，停止了继续进行数据采集。 柚木挑眉：“足够了？” 研究人员：“足够了！” 数据库仍然在电脑屏幕上波荡，他们语带笑意地感激道：“多亏了您...不久的将来，佐伯宅的这种诅咒对人类来说不会是一道无法越过的死亡门槛。” “我想并不只是佐伯宅的诅咒，”柚木目光柔和，“未来完全能做到更多，我曾经间接地见证过。” 在第三片场，人类的新生存方式得到鲜明的验证。 恶魔的力量被反过来利用，斜教信仰崩塌，人类社会环境不断改善，获得新的力量，更多斜教被官方与民间力量合力击垮。 某种意义上，人类并不脆弱。 “我只是为他们提供抓住恶魔的机会，”柚木得出结论，“更美好的未来，完全取决于人类脆弱却顽强的力量本身。” 研究人员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他并不清楚柚木说的是什么，但他完全能理解其中对人类的赞赏之意，以及与科研的相关性。 “xx博士！”电脑边上突然爆发出欢快的呼声，人们脸上都挂着笑意，“快来看！这种特殊物质和这些好几种物质都有充分的反应！” “我们接下来的研究有方向了！” “设想一下吧，也许很快就能写出论文，进入人们的生活中了！” 呼声一波接着一波。 “成功”的含义，在这些话语中得到充分的诠释。 研究室不再需要伽椰子。 他们获得了足以支撑实验的新物质和方向。 那么—— 柚木拿起[捅肾小刀]。 毫不犹豫地、捅进血红肉团的身体。 [通关成功] [第五片场将在...将在...] 直播间的黑屏上，文字仿佛一个人结巴着说不出话，迟迟没把下一个片场开启的时间爆出来。 数千万的观众瞪大了眼睛。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这似乎意味着...... 直播间文字始终卡在“将在”这里，迟迟没蹦出具体的时间，也没继续说下去，同样没有新的字符跳出来。 直到数小时后、数天后—— “成功了！！！” 一声暴喝从现实世界实验室中响起。 特殊物质在经过处理后，成为一瓶浓缩的药剂。 晃动出五彩斑斓的光泽。 有人红着眼睛，激动地问：“用什么实地实验？” “......” 他们将药剂倒在一双拖鞋上。 拿起，胳膊抡成一个圆，沾染特殊物质的拖鞋从手上飞出。 “轰隆！！！” 坚硬的实验室墙壁，被轻飘飘的拖鞋轰地粉碎，冒出阵阵白烟，石块碎了一地。 取个名字吧。 博士说：“就叫这个拖鞋...” “怒气腾腾的拖鞋之王” 于是，直播间的黑屏闪烁，卡顿许久的字符有了新的进展。 它不再无谓地卡在第五片场的开启时间，而是闪烁着，出现新的、意义完全不同的字符。 所有人读出了这几行字。 [通关成功] [复活成功] “你重获新生” “世界亦如此” 第89章 番外一 和美子觉得， 世界就像是蹦极一样。 一下子就变了。 明明昨天，她还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在学校读书学习， 度过简单的学习时间。 唯一刺激的娱乐，大概只是看官方违禁的直播， 看主播打怪通关， 就像在看另一个遥远而陌生的世界。 但今天，平凡的学习生活却离她远去， 取而代之的， 是直播中觉得神奇的事物。 “按研究…我们发现， ”电视台中西装革履的主持人大声说着话，看他上扬的唇角和挑起的眉头， 可知此人此时十分激动， “我们的世界正在融合！” 他强调：“非常不可思议的现象！” 和美子当时正和父母食用早餐， 一边观看餐桌前的小电视。 母亲闻言，便停止了进餐。 她的母亲向来对和美子很有控制欲，包括和美子的心理素质培养和思想道德观念。 比如如今所传播的这些[虚幻]思想，和美子母亲是绝对不会让宝贝女儿被这种思想影响的。 “胡言乱语，”母亲干脆地站起来，拿起桌角上的遥控器， 给电视机换了个台，儿童的歌声顿时在餐厅回荡，“现在的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这种言论也可以上新闻的吗？” 和美子的黑眼珠嘀溜嘀溜转。 她想起已经停止的直播， 对这种言论半信半疑， 甚至充满好奇， 但母亲的权威意味着她要做个乖女儿，于是沉默地闭嘴。 但父亲并不畏惧母亲的权威。 他吃着面包，很有议论意向地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嘛。” “我的公司已经要引进不可思议的东西，你敢相信？”父亲说道，“也许很快就能应用于普通民众，到时候，世界的确会变得很奇怪，不像以前的世界。” 母亲不可置否。 她并不关心父亲公司的经营状况，更不喜欢父亲在女儿面前的反驳——这让她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但这样她就很不利于管理女儿的生活各个方面。 虽然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 因此，他们还是在儿童频道优美的童声中，结束了这顿早餐。 母亲开车，将和美子送到学校门口。 正是上学的时候，校门口人流涌动，各种交通工具的声音在水泥路上磨蹭出声音，人们脸上笑颜依旧，像是一切都没有改变。 和美子背上书包，母亲在驾驶座上冲她点头：“好好学习！” 她并不是表里如一的乖乖女... 话说回来，就算是乖乖女，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吧。 和美子雀跃地冲进校园，一路小跑着来到班级里，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欢喜地打开手机，点击社交平台。 如她所愿。 一张五官精致，眼角带痣，笑容坚定而温和的大帅哥身着制服，出现在社交平台推送的新闻里边。 “真是太帅了，”同桌本想找她玩，却不慎看到她的屏幕，情不自禁地感叹道，“真不愧是证件照就能霸占头条的男人，现在活着回来，感觉更有成熟男子的气质了...” 和美子深深吸气：“看着这张脸，我就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真感谢他能诞生并且复活啊。” 图片上的制服男子，正是和美子常看的直播里，扮演主播的警察绪方柚木。 在这场以复活为噱头，经历离奇世界、使用特殊道具的直播里，绪方柚木在观众们的帮助下，一路过关斩将，在第四片场结束后不久，重新出现在爆炸案大厦的底层，一时间受到众人围观，被激动的路人们报警。 绪方柚木重新站立在现实世界的那一刻，全世界都沸腾了。 这无疑证明了复活的可能性。 一时间，各种势力与组织摩拳擦掌，暂停所有支线任务，调动全部力量接触绪方柚木，试图把这位特殊人才笼络进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但绪方柚木仍然认同自己死前的警察身份。 在复生不久后，联系官方力量，并利用带回来的道具库，将各方动乱势力一网打尽！ 诸如此次连根拔起的一个超大组织，即是以酒名给干部命名的黑衣组织，就被打得七零八落，连名义上死去的富豪乌丸莲耶都被揪了出来，剩下少许干部逃往国外，但终究不成规模。 在行动中做出重大贡献的卧底姓名被保护下来，但官方表示，已让人员回归职位，并升级和发放薪资。 而绪方柚木也在这一场“战役”中一战成名。 作为一切纷争中心的绪方柚木，无疑是所有势力虎视眈眈的存在。 他经历不同寻常，又真实展现了一次复活，并且看起来只是个头脑灵活的普通人类警察，背后只有一个态度微妙的官方势力，看上去就很好掌控。 也许能利用他，和神秘的系统联系上... 各方势力原本打着这个主意。 但事实并非如此。 原本是普通人的小警察，在复活后，却携带了可免费使用的道具库出来。 他能自如地使用道具，道具之神奇，所有看过直播的人都再清楚不过。 这也算是一种异能？ 但和美子不太关注这些风风雨雨。 她之所以了解好些事情，只是为了确认风雨中心的大帅哥的安全罢了。 她盯着手机，找到绪方柚木相关的最新视频，和同桌一起愉快地带上耳机观看。 视频里。 是一个类似新闻发布会的现场，除了绪方柚木以外，还有一个像是西装革履的主持人，看起来来头很大，并不是专职做主持人的。 同桌好奇地谷歌了一下，发现这是官方新开的特殊事物处理部门里，一个不小的主管官员，曾经做过相当大的官。 “今天的发布会，主要是想对这段时间的疑惑，做出一些可确定的解释。”绪方柚木说道，他目光澄澈温和，但也有直播中经历风雨的深沉坚定。 她们努力竖着耳朵，听绪方警官接下来说的话。 听了一耳朵，大概梳理一下。 意思是，这直播是系统弄出来的，系统内道具库大部分都是可利用新物质做出来的东西，只是根据科技水平和研究周期，能够做出来的时间也许在数年后。 他们取出道具，仔细研究后，发现了留在道具后的小字。 写着赠与的字样，日期是未来百年后。 据此，他们推断，这是未来交给他们的一份赠礼。 而在道具库中，绪方又取出一封信件，再次证实了这个猜想。 说是信件，其实是一封保存在超级电脑里的乱码，艰难地破译后，得出了大概的结论。 系统的确是未来赠与现实世界的。 目的是为了保护现实世界这一时间段内，不要丧生过多的人，造成未来的人口危机和星际大迁移。 “世界早在...便开始融合，异能、指环、咒灵、妖怪...这些本不该在一个世界里汇成一个体系。” “多种世界的融合，导致不同世界的力量汇聚...然而这种力量并不完全与人类获益，危险的世界同样会与世界融合，这就是鬼怪出现的原因，我们暂且称之为灵异片场...” 他说的详细，托着破译出来的打印信件，一字一句念的清脆干净，眉眼下垂，很有年少时期穿着校服吹着风那种初恋少年的味道。 两人直勾勾盯着帅哥，觉得 眼睛都像是水洗了一遍，特干净清爽。 一个新闻看完，同桌还意犹未尽。 “多出现点这种帅哥的镜头，”同桌说，“我就精力充沛，写三张卷子都不带累的。” 和美子点头。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音很大，像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好奇地对视一眼，探头往下看。 楼下走廊人挤人，一个模糊的东西却独立出一小块空间，没有人敢靠近它，都急急忙忙地往远处挤着离开。 那模糊的东西像是一支笔，在地板上直立地站起来，不停地转动，看它行动的轨迹，似乎在画圈。 “...这是？” 两个人高高吊起一颗心，一时间也不觉得凑热闹有趣了，反倒是觉得脚底发凉，很想远离这栋楼。 和美子想起相关联的东西。 她颤巍巍地和同桌说道：“这不会是...笔仙？” 同桌瞪大眼睛：“疯了吗？谁在这里玩笔仙啊，真要命！” 她们话语间，模糊的东西里，隐约飘出一道白影。 楼下学生们立刻爆出激烈的尖叫！ 震耳欲聋，满满的都是恐惧。 两人也不敢动，紧张地目睹着这紧张的一幕。 同桌两腿颤颤：“我听说笔仙这个东西...出来是要死人的吧？” 和美子紧盯着楼下，反而眼前一亮，喊道：“快看！” 同桌立刻低头看去。 在楼道上，突然顺着爬梯，跳上来一小队人。 身着制服，身手矫健，猛地冲到白影面前，隔开群众与白影。 随后打开手中的手电，一束束紫色的光照射在白影上！ ——要不了太久，白影就在惨叫颤动中消失了。 “这是...” 同桌眼中闪着光。 和美子眼神好，看着那一队人制服上的字符，慢慢地念了出来。 “特殊事物...处理小队。” 第90章 番外二 温蒂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无边的夜色下， 自己带着唯一的孩子丹尼，面对癫狂的、手持斧头丈夫杰克，在卫生间里躲着， 几乎要被逼疯； 她梦见绕绕转转的楼梯上，自己孤身一人跑上跑下，丈夫儿子一个都没看到，反而目睹一个又一个陌生人， 诡异地在旅馆里舞动示好； 她梦见雪夜里，黑人厨师长带着一身寒气， 鲜血淋漓地躺在大厅中央，旅店外留下的雪地车是他最后带来的赠礼 ——呼！ 温蒂睁圆眼睛，浑身发颤地从床上弹起。 暖融融的阳光穿过窗户， 照射在双腿堆积的软棉被上， 连带着单穿一件睡衣的温蒂也感觉到些许的太阳暖意。 时针指向早上六点。 温蒂原本定的七点闹钟也安静地站立着，还没轮到它叫醒温蒂的时间。 她挪动着双腿，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窗看去。 街上还没什么人。 窗帘还剩下一个大口子没拉紧。 正是这条缝，让一簇簇暖暖的阳光放进房间， 照射温蒂的棉被。 按正常生活思路， 这么早的时候，不应该是有如此明媚的阳光进入睡眠区域。 但温蒂一家不一样。 经历过旅馆的事情后，温蒂与愧疚的杰克经过协商，最终带着两个孩子和平离婚。 杰克虽然自觉委屈，很不情愿与温蒂离婚，也不愿意与疼爱的孩子分开， 但他还算有担当， 尊重妻子的选择。 毕竟旅馆里吼出来的话语， 的确是压在心里的伤人想法，给妻子孩子留下的可怕印象也的确存在，难以磨灭。 于是他同意了离婚，主动承担了孩子的部分养育费用，带着笔纸和满脑子思想离开了。 而温蒂则抚养两个孩子，在黑人厨师长迪克与妇女协会的帮助下，找到过活的生计维持生活。 他们的生活并不算困难，旅馆灾后赔偿费和杰克主动承担的费用占了大头，温蒂新找到的工作也足以维持三人的饮食生活。 但温蒂还是担忧多于放松，选择了街道边便宜的小房子，决定将余钱投入孩子的教育中，把丹尼和卡斯蒂送进最好的学校，尽量攒下备用的钱财，以防突然的灾祸。 分针在思虑与洗漱中移动，渐渐指向正下方。 温蒂将早餐面包片涂上果酱，清水冲刷沾染油腻的手，上下甩干水滴，微笑着推开孩子们的房门。 孩子们住在一个房间里。 房间占地面积不大，墙壁却装饰地温馨十足，满满都是孩子们的画和各种可爱的图案，两张床各自靠在房间两边，总是被太阳烘烤的棉被看起来软绵绵的，两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面睡，睡得脸庞都红彤彤。 尽管考虑到以后，买了两张床在儿童房里，但两个孩子关系很好，丹尼总是愿意拉着卡斯蒂在他的小床上睡。 挤在一起，对丹尼和卡斯蒂来说似乎是另类的温暖和安全感。 而温蒂看着孩子们相亲相爱的画面，脸上也会不自觉地露出笑颜，眼神柔和。 但画面再可爱，作为一家之长来说，都是必须破坏让他们起床上学的一幕。 “该起床了，”温蒂揭开被子的一角，耐心催促孩子们，“丹尼，卡斯蒂，起床了！” 被子里的小手留恋地拱来拱去，最终还是乖乖听话。 丹尼很有哥哥架势地撑着爬起来，打着哈切，把弟弟卡斯蒂也揽着肩膀扶正，两个小孩总算是起床了。 他们都很乖，也没有起床气，两个还没餐桌高的豆丁互相泼水洗脸刷牙，给温蒂责备几句，换上学校制服，在餐桌上大口啊呜着吃早餐。 温蒂把沙发上的小书包递给丹尼，稳稳地帮他架在肩膀上，叮嘱他：“好好学习。” 丹尼叼着面包片，穿上鞋，扶着鞋架子含含糊糊地应好。 他在穿鞋的时候，比他矮一个头的卡斯蒂就举着果酱，试图给丹尼嘴里的面包片多加点甜甜的东西，差点没涂到丹尼脸上。 “哦哦，够了，卡斯蒂，”丹尼阻止了弟弟的关心行为，他不想重新洗脸，“现在就很好吃我要走了。” “早点回来，”温蒂拉住卡斯蒂捣乱的手，“你迪克叔叔说晚上来看看你。” 丹尼眼前一亮。 两人自从旅馆事件结束后，忘年交一直没断过。 时常会一起神神秘秘地，讨论点“闪灵”之类听不懂的话题，有时还带上卡斯蒂一起讨论。 但卡斯蒂懵懵懂懂地，根本听不懂，只是乌鸦学舌地跟着说上两句，倒是怪可爱，引得迪克一阵发笑。 丹尼重重点头：“一放学我就回来，再见，妈妈，卡斯蒂！” 他冲着温蒂露出大大的笑容，用干净的手揉揉卡斯蒂的头，关上了房子的门。 去学校了。 家里骤然安静许多，秒针转动的声音有清晰可闻了。 温蒂低下头，和呆呆的卡斯蒂大眼瞪小眼。 她说：“你呢，宝贝，你的幼儿园可没这么早开始。” 卡斯蒂又开始学舌：“还没开始呢！” 这孩子最近把学舌当游戏，自娱自乐地很起劲。 温蒂笑了，拉着卡斯蒂的小手，把人带到儿童房的桌椅上，摆上一大张白净的纸，拿着笔，按平常的规律，像老师一样慢慢地教给他几个单词学。 卡斯蒂瞅着她，手上歪七扭八地跟着写单词，时不时在纸张边角落踌躇地涂涂写写，偶尔突发奇想，画上一连串的鬼画符。 “你又在复习单词吗，宝贝？给妈妈看看。” 温蒂看到边角落，似乎有前些天教过的单词，就凝神辨别几眼，想看看卡斯蒂记得牢不牢。 但她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字符。 圆圆的，胡乱的，但自成体系，看样子像是一种文字。 “这是什么，”温蒂好奇地，“哪里看到的，宝贝。” 卡斯蒂：“这个是Yuuki。” 这孩子显然也并不认识这个词，只是不知在哪听到过，就鹦鹉学舌地，倒也把这个词念了出来。 温蒂跟着念了一遍。 明明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这个词在嘴里滚动的时候，却有种莫名的温暖和欣喜，在心脏处烫烫地热着。 非常熟悉的感觉。 她其实多少猜到，也许自己两个孩子都有点特殊的能力，比如丹尼的闪灵，卡斯蒂大概率也有。 于是顺从着心意，接着问下去：“这是个” 卡斯蒂摇着黑笔：“是个大哥哥的名字。” 温蒂眨眨眼睛。 “大哥哥他，怎么样了呢？” 卡斯蒂抬头看看妈妈。 因为是小孩，所以更能清楚地感知到大人话语中，颤抖的慰藉和期待的希冀，散发出不同寻常的情绪因素。 卡斯蒂就学着舌，给妈妈答复：“yuuki，过得很好，在做很厉害的警察。” “就像来家里的警察一样。” 小孩指的是，告知赔款时，陪同旅馆方来探望和做回访的，穿着制服的警察，他对这样看上去很不一般的人很有印象。 温蒂也知道这回事。 所以她弯起嘴角：“这样啊。” 卡斯蒂抬头，看见妈妈眼角边上，有阳光闪烁，像是泼水后残留的水光。 妈妈说：“那一定会做的很好，yuuki很适合这个职业，妈妈好骄傲。” 第91章 番外三 第四片场结束。 在伽椰子作为人类身体的血液， 伴随手起刀落飞溅到脸上一片血红时，柚木失去了意识，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 来不及思考太多。 按照惯例，他将会进入下一片场， 无缝衔接地在新的身体里展开任务， 向无数人直播自己的一举一动。 ——于是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直入云间的高楼大厦， 轻柔的微风将碎发扬起，耳朵渐渐恢复听觉， 骤然喧闹的人声从他的四面八方传来，是熟悉的本地语言，很偶尔才掺杂几句外文。 那么这个片场在国内，柚木想当然地。 然而当他抬起头， 真真切切地打量更近的周围时，才进一步发现不对劲之处。 柚木：“这里是” 他瞪大了眼睛，附近景象带给他浓重的熟悉感。 虽然直入云霄但顶部破损的大厦，黄色胶带团团围住的警用隔离区，以及大厦周围熟悉的商业街加绿化风景，这些对于柚木的记忆来说， 是极其眼熟的事物。 他迷茫地眨眼，不少人站在隔离带外冲他呼喊。 “你复活了！”有人扒着隔离带， 在更加拥挤的人群里做出喇叭状的手势， 大声说道， “绪方警官，你竟然真的复活了！” “太不可思议了！” “他是突然出现在大厦下边的。” “果然，真正的帅哥在真人面前都是帅得离谱。” 人群雀跃议论的声音像是悬崖顶上呼啸的厉风， 恍恍惚惚没有实感， 柚木呆滞许久， 脑袋和心理才慢慢反应过来，乍觉自己回到人间。 背后的大厦用了不少反光玻璃材质，柚木投眼过去，看见自己的身体在最符合个人年岁的生长周期，也就是因爆炸案离开的模样。 穿着警察制服，长身玉立，腰板挺直，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不止没有爆炸后的尘埃覆盖，甚至由气质自然地透出清爽干净的少年味，极高的颜值仍然在线。 这也不怪隔离线外，翘首以盼的迷妹们纷纷星星眼不肯走了。 熟悉的外表，不再年龄变幻不定的模样，在片场中，由于随着片场的增加，附生身体年龄的增长，曾经让柚木暗自怀疑自己会成为一个老人家。 但这种担忧，如今可以烟消云散。 于是更确切地认识到，他复活这件事。 但渴望的东西乍一得到手，本人反而迟疑地困惑了。 “这才是第四个片场，”柚木低语，“我应该复活的吗？” 但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好消息便纷至沓来。 几乎是下一秒，他便看着数辆车呼啸而来，其中就包括熟悉的警车，闪着红光开到面前，扬起阵阵粉尘。 陌生的各方势力下车，带着和善的表情，试图拉拢他。 但他们始终慢了一步。 “欢迎回来！” 穿着警服的身影从警车上利落地跳下，大跨步走上来，伸出手臂，一把将柚木揽住，给了归途的旅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柚木不自觉放松了僵硬的身体，眼里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回应着伸出手臂：“好久不见，萩原学长。” - 在得到道具栏，解决完大部分事情后，柚木也获得了通关的答案，和系统的由来，并将这些告知给所有人。 “真的好神奇，”萩原研二啧啧称奇，“所以，这是很早就盯上你了吧，觉得你可以完成通关的任务。” 学长的发小松田阵平偶尔也来一起看看，久而久之也就熟了，会时常跟他们一起聚聚，言语间倒很欣赏柚木。 不过人熟了，话语和能问的也就多了。 于是非常自然地：“你在平行未来世界一定有重大成就。” 萩原接过话：“不然也不会这么放心地盯上你呢。” 柚木挠挠头。 复活得到了系统的实证。 与其说复活，不如说未来世界早预测过这个世界的某个时间点，柚木的身体会遭受极大的伤害这件爆炸案。 于是怀揣着目的，用高科技偷偷滋养柚木受伤的躯壳，并用做出来的系统带走精神体，完成通关的任务。 柚木一本正经：“也许是禁x教大队长，比较专业。” 萩原和松田齐齐望向他。 哪来的这个职位？ - [把钳子附在表面，细心提取] [收纳皮肤碎片…失败，佐伯鬼怪没有皮肤碎片，只有光滑枯萎的表皮] “……” 夏目完最后一行小字，伸手翻过一页。 茶色短发的少年捧着一本薄薄的资料册子，臂弯上趴着懒洋洋的笑眼招财猫，站在白净的研究所大厅里。 少年给人一种宁静温柔的氛围，能让经过他的人迅速地安心放松，不自觉暴露真实自己，哪怕只是经过都愿意多看两眼。 但这本小册子出现在夏目手上时，却无端带给知情路人恍惚的错觉，氛围大不相同。 就好像野兽与山茶花。 凶猛的爪牙和清秀隽雅的花瓣格格不入，偏偏因为命运巧妙地出现在一个画框里，并且相安无事。 [从提取到未出现过的化学物质经检测，该含有不可思议的能量] [该能量与国发现的提取物一致我们将进一步开发该化学物质，获得新的科学进展。] 这几句话停在资料纸张的右下末尾处，夏目捻起这张书页，轻轻向前覆盖，查看之后的纸张。 获得的资料记录到此为止，但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结局是阶段性地，成功了。 这本看似其貌不扬的小册子，正是拿佐伯父子鬼怪获得的部分书面成就，在纸页上简单地记录下腥风血雨的事件 夏目作为特殊事件处理部门重点培育的孩子，在同伴猫咪老师的要求下，获得了可供观看的资料册子汇总。 资料中较为详细地讲述了尝试过的实验方法，以及对新能量的幻想和大肆称赞，虽说为了必要的保密省去科学公式步骤，但这样的叙述似乎更适合普通人清晰地了解。 各种科学或不科学、人道或不人道的手段，在佐伯父子的身上轮番上演。 耗费数名顶尖科学家的心血和直播中所借鉴的东西，短短时间内，新的化学物质得到诞生。 夏目睫毛快速地眨动。 他心情略有些复杂。 鬼怪的人形让人很难不生出对同类的种种感情，尽管从物种上来说，这是和人类完全不同的鬼怪。 但看着实验中可以想象的说明，夏目很难不幻想出一个悲惨的幼童在实验室中，被各种实验器具试探的可怕构图。 因此生出，复杂的、本能的不适与怜悯。 妖怪对情绪的味道非常敏感，猫咪老师同样。 它扬起可爱滑稽的招财猫胖脸，斜着看了一眼夏目。 肉垫轻柔地在夏目臂膀上抓挠，像是猫猫苦恼的具象化。 它摇晃着尾巴，正准备说些什么。 ——远处突兀地传来呼唤声，打断猫咪老师和夏目的思绪。 夏目从自己的微妙情绪中回神，睁大眼睛看向来人，对方的声音和随着距离拉近逐渐清晰的面容，让他很快露出笑容，认出了来者：“顺平！” 顺平嘴角上扬，脚步放慢，停在猫咪与少年面前。 他的视线和猫咪老师对上，同样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 猫咪老师晃晃脑袋，算是问好。 夏目笑起来：“上次见你，还是在人事部门。” 吉野顺平，黑发瘦弱少年，略长的半边头发遮住眉眼，黑眼圈和苍白唇色显出他身体虚弱的事实，此时正穿着平整的衣服，心情愉悦地和两人搭讪。 这副样子，和数天前截然不同。 数天前的吉野顺平虽说发型外表一如既往，但表情却是肉眼可见的阴郁，衣服粘腻皱褶，部分皮肤隐隐露出斗殴的痕迹。 而目前，却像是重获新生，枯萎的植物获得新鲜雨露的浇灌，一往无前地向太阳的方向昂起脑袋，面向阳光。 夏目有些高兴。 他向来是很能共情、也很敏感体贴的人，对吉野顺平身上产生的正向变化发自内心地开心。 “是的，但我们现在都要在特殊事物处理部门工作，未来见面的机会会很多。”顺平说道。 夏目用力点头：“是的。” 简单的招呼过后，是微妙的打量。 顺平打招呼时，不可避免地看见夏目手上的册子，眼眸闪动，踌躇片刻，还是就着这个说了些话。 毕竟猫咪老师背着夏目，也悄悄给他挥舞爪子略作说明。 顺平想了想。 “也许，你可以和我去个地方。” 夏目欣然同意。 他们来到一所研究室附近的房间。 哪怕只是在门外，儿童欢快的声音都能很好地传出来，里面是顺平入职而获得推荐一同入职的顺平妈妈，正在温柔笑着哄孩子。 孩童的欢笑天真而热烈，夏目不自觉柔和了眉眼。 但定睛一看，脸上的笑容却又渐渐褪去。 “这些孩子”夏目怔愣地说道。 透过玻璃墙，他们能看到孩子们的全貌。 这些孩子虽有大概的人类面貌，却有些面色青灰，有些肢体畸形，有些苍白脸色身体虚弱，走两步就要一屁股坐在毯子上歇会。 顺平站在他身边。 “我妈妈进来后，接到的任务是照顾他们，”顺平慢慢说道，“你大概没来看过，毕竟这是成立才不久的地方，平时也不允许太多不相关人员进入。” “他们并不是一般的孩子，这些孩子们有的是在世界融合中，无法避免地遇见了鬼怪；有的是患了重病，家长主动同意尝试暂时无法完善的鬼怪物质药剂，幸而保下一命；有的是被别的组织” 面对人类幼童，夏目无法抑制地柔软了眉眼，低声问道：“那么放在这里是？” “他们没有太多攻击性，但身体已经产生了未知的变化，相对成人更加明显，成人因鬼怪遭受的症状，孩子身上会有二倍速的体现，”顺平说道，“为保证他们能够正常成长，部长和绪方警官共同提议，将他们作为先行治疗的对象。” 夏目若有所思：“但如果数量越来越庞大，这也无法收容这么多的孩子。” 顺平看着他：“那是最坏的打算，所以，我们所有人都会加快研究和制服的步伐，以免更多不必要的人类受害者受到伤害。” 夏目抬眼：“顺平，你真的变了很多。” 从原本阴郁的被霸凌男孩，变成现在自信地、能在谈起自己熟悉地方时，闪闪发光的少年。 吉野顺平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并不都是外界所影响，更多地是提供特殊事件处理部门的机遇后，奋力抓住绳子摆脱泥潭的努力家。 他的人生，已经向一个众人都欣赏的光明方向走去。 “因为妈妈的工作，还有这段时间接触过的事物，我看到了更多更远的地方，已经不再想着那个校园了。”顺平眨眨眼。 以往痛苦的回忆在脑海中回放，但心中的怒火早已被受到惩治的霸凌者和更远大的未来所抚平。 他已经可以自如地畅想未来，并坚定地前进。 猫咪老师盯着他，又冲他挥挥爪子。 顺平失笑。 “我想告诉你的，其实是别人曾和我说过的一句话，”顺平和夏目说道，“在不可避免的危难面前，人类利益至高无上。” 这并不是和平的时代。 已经发生的灵异世界融合，必将为人类带来更多危险与机遇。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没法居高临下地同情假装人类的鬼怪们，我们必须站在一条战线，保护我们世界里弱小但坚强的人类，不惜任何代价，保护属于人类的利益。 夏目看向玻璃墙后，面目狰狞但不断欢笑的孩童们。 他凝视着孩子们，叹着气笑了：“谢谢你。” 顺平和猫咪老师摆手，招财猫弯着笑眼晃动爪子。 “如果我说的能帮到你一些，那真是再好不过。” - 官方与武装侦探社，就灵异事件方面达成了合作。 武装侦探社的众多异能者，面对鬼怪时，拥有不下于道具的抵抗能力，尤其是曾和官方以个人身份合作过的太宰治，更是能制服极强的鬼怪。 作为特殊事件处理部队的后援力量，武装侦探社也成功获得更多道具，保护侦探社的普通职员们。 在这件合作上，绪方柚木做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他对官方做出的答复无懈可击：“如果没有国木田先生，我恐怕很难像现在这样顺利地通关。” 也许会不断路过观众，再以为是拍摄电影，因而始终难以停留，柚木后期也很难借用观众们的力量，借助道具通关。 因此，他对国木田以及其背后的侦探社抱有极大的好感，尤其是确认了三号观众也是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后，更加赞同与武装侦探社合作的想法。 这对两方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侦探社本就和官方有联系，而柚木在官方拥有极高的地位，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森鸥外也很高兴。 尽管作为黑手党，官方很不愿意和他合作，而其在帕萨迪纳获得的数据因科研人员的稀少，使用也比较艰难。 但之前砸下去的钱到底不算白花。 武装侦探社与森鸥外的协议仍在。 “花了很多钱，”森鸥外坐在顶楼办公室里，笑眯眯地对爱丽丝说话，“但我从不干徒劳的事情。” 爱丽丝眨眨眼，也笑了。 看在国木田和社长的面子上，以绪方为首的官方默认了一些合作。 森鸥外不禁想起，最开始观看直播的时候，绪方柚木只是作为死去小警察在直播中略显青涩的行为。 到如今，在环境和经历的磨练，以及身边人的帮助下，小警察已经非比寻常，成为能和森鸥外共进一餐的大人物。 他想，许多不知名的观众也许和他一样，产生了些许欣慰的感觉。 “但绪方还是很讨厌你啦。”爱丽丝无情地戳穿他，“只有你烧人家来着。” 森鸥外僵硬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