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火葬场后世界重开了 作者:夜半灯花 文案: 月野宙,港口mafia首领,重生后才知道自己是一部漫画里的炮灰NPC,作为一个疯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线推动,最后葬身火海,孤独的死去。 月野宙:……我觉得不行。 为了摆脱必死的结局,月野宙决定离开港口mafia,远离主角组,老老实实开一家咖啡店,当一个普通人,远离纷争。 好不容易退出港口mafia的月野宙终于选好了店面,在雇佣了一个金发黑皮的帅哥当店员之后,却见他对自己露出了复杂的眼神。 “你不必一个人背负这些的,我们是好友,不是吗?” 月野宙:? 咖啡店好不容易开起来的某一天,月野宙接待了一个穿着砂色风衣手上缠着绷带的客人,只见他目光深沉的盯着自己,最后问道: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首领?你要抛弃我们?” 月野宙:??? 在波洛咖啡店成为网红店之后,店里来个个子高大戴着眼罩的银发青年,点了波洛咖啡厅的所有甜品。 当月野宙端着甜品放在对方桌子上时,只见青年抓住了他的手,拉下了眼罩对他说—— “弟弟,该回家了吧?我把那些说你坏话的烂橘子干掉了。” 月野宙:???这世界究竟哪里不对? * 读者们发现漫画新增了了隐藏IF线。 主线剧情里,玩家们只觉得月野宙空有皮囊,性格阴郁少言,做事疯狂极端,是妥妥的不讨喜的反派。 而点进IF线里,属于月野宙的过去渐渐展开,大家才明白月野宙的疯狂和极端都是深有苦衷。 旧友以为他是叛徒,与他分道扬镳,举枪相向; 下属以为他是残暴的独裁者,和反叛者设计将他杀死; 默默守护的兄长也以他为耻,永远不和他见面…… 只有读者才知道他的无边苦楚,知道他的鲜血淋漓,知道他的默默付出。 读者:……草,这是什么美强惨剧情,狗策划,你完了!活!宙宝必须给我活!!!!给我火葬场!!! 于是,漫画新连载开启,月野宙复活了。 TPS:开局直接世界重启,一周目过去会慢慢揭开,有不少回忆剧情,会在回忆章节后面标【※】,可选择性跳着看 阅前需知: 1、男主的记忆有问题,前期只记得自己身为NPC时的记忆,后期会恢复,对过去的记忆和经历无感,类似于情感抽离 2、火葬场和回忆杀穿插,且回忆剧情不少还是必需品,单纯想看火葬场可以跳 3、主角独美,有大量单箭头,火葬场线有亲情线也有友情线,cp具体没有定,有可能番外定 4、会有不可避免的ooc,请轻拍 5、因为火葬场题材的争议性和阅读性,会删除部分评论 请不要在我文下提别的太太的文,也请不要在别的太太文下提我的文,如果出现这种评论会删除 本文将于9月11日周日入v,当天掉落万字更新,欢迎大家收藏订阅,感谢宝贝们的支持~ 内容标签: 综漫 文野 柯南 马甲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月野宙 ┃ 配角:预收《救错美强惨后我死遁了》、《在西幻修仙有问题吗》欢迎收藏 ┃ 其它:完结文:《再不掉马挚友就要毁灭世界了》、《我在古代开商撤、《我在异界开超市》欢迎订阅 一句话简介: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咖啡店老板 立意:只有真心待人才能获得真心 作品简评: 月野宙死后才知道自己是一款游戏的NPC,他虽是万人嫌,却得到了系统给予的重生机会。这一次,月野宙决定远离男主,开一家咖啡厅,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然而,昔日的男主们却一个个找上了门,对着他懊悔不已,并且自顾自的开始了火葬场和修罗场,这剧情是不是哪里不对? 本文生动诙谐,文笔流畅,字里行间充满温暖的力量,以咖啡厅为中心,将男主的过去徐徐展开,故事又甜又虐,以亲情和友情为主线,向我们展现出了一篇温馨又值得深思的成长故事,使人阅读后心情畅快,更加热爱生活和世界。 第1章 “你们谁敢过来?!要是谁敢向前一步他就要死!”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特殊看护病房内,一个神态癫狂的中年男人钳制着一个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青年。他的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西瓜刀,在人质的脖子边比划着,锋利的刀刃堪堪划过人质的脖子,留下一道浅浅却渗出了血的刀痕。 而让大家不敢上前的原因,还是对方大衣下面捆着的一排特制炸弹。 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早就害怕得哭泣发抖了,可被挟持的年轻男人却只是皱着眉,手搭在对方的小臂上,并没有挣扎,也没有惹怒正处于紧张当中的歹徒。 “不行,没办法动手。”医院外,警察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安排了狙击手从高处瞄准歹徒的眉心,可他们却不敢扣下扳机。 因为这个歹徒身上绑着的炸弹经过特殊处理。 如果歹徒的心脏停止跳动,那么炸弹也会接收到指令而爆炸,所以没办法击毙歹徒把人质救出来。 这里可是医院,楼上就是重症病房,这些病人可没办法立刻离开,距离歹徒最近的人质更是会被炸得尸骨无存。 “麻醉枪呢?”负责人问道。 “人质在前面挡着,而且距离超过了一百米,在有效射程范围之外。” “啧。”负责人眉头紧皱,在原地转圈,希望能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你想要什么呢?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说给我听听吧。”人质月野宙被歹徒控制着,并没有挣扎,而是轻声问道。 “是医院!是该死的医院!我的孩子还能活!如果不是医生放弃治疗我的孩子就不会死!我要让他们偿命!”歹徒十分激动,手中的刀又靠近了月野宙的脖子,在月野宙的脖子上又剐了一下,鲜血顿时流了出来,但好在只是划破了表层,没有性命危险。 月野宙表情不变,仿佛没有受伤似的继续从对方口中套话,又分神思考着解决当前困境的机会。 这个病房的面积不大,病床在房间的正中央,而他们两个现在就在病床前,为了监视外面的警察,歹徒正架着自己站在病床和窗户前的这一小块空地上,伸手就能碰到病床。 而病床的床头处是几台医疗仪器,现在是关闭状态,他可以从模糊的黑色屏幕上看到两个人重叠的倒影。 还有外面…… 月野宙看到了正藏在对楼病房内埋伏的狙击手。 警察已经到了,但因为身后歹徒身上炸弹的原因迟迟不敢将身后的歹徒击毙。 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解决对方的心结,让歹徒主动放弃,要么就是在对方引爆炸弹之前或者制服罪犯。 病房的门被歹徒锁住,警察无法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进来制服罪犯。 看目前这个情况暂时没办法指望警察了,只能自救。 现在这个罪犯神经紧绷,自己做出任何举动都会让他紧张,只有安抚住他,让他暂时放松才有可能做别的事。 要放在以前,月野宙是真不会被这种人控制住,在对方想抓自己的时候就直接送对方去死了。 没想到他堂堂港口黑手党首领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耐不住他昏迷了三年多,昨天晚上才醒过来,身体三年没活动过,过了一晚上能走路都是医学奇迹,更何况是制服歹徒? 月野宙耐着性子安慰道,“她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也一定很爱你。” “当然,结子她说过最喜欢爸爸了!所以爸爸一定要医生偿命才行!”歹徒提到自己女儿时还能露出一丝温柔,可只要一想起东大附属医院的医生就难以遏制自己的怒火。 一直关注着这里的警察听到男人这么说,立刻让人下去调查。 怕的就是没有突破点,难以下手,现在对方有需求,那就有突破的可能。 “那个人质是谁,家属找到了吗?还有歹徒的资料查到了吗?”目暮警官问道。 “医院这边登记的名字是月野宙,三年前被送入医院,以植物人的状态在医院昏迷了三年,昨天晚上才醒过来。”手下的高木警官看着手里的资料,念出了被歹徒挟持的那个白发男人的资料:“但是他其他的亲人……全都显示已故,这三年的医疗费也是从他自己卡上划走的。” “都死了?”目暮警官皱眉。 “是的,资料里是这样,医院里负责月野宙的医生说月野宙的后脑受到撞击,虽然醒了过来,但记忆出现了问题,忘记了过去的所有事。”高木解释道,“还有那名歹徒名叫杉浦津男,是一名物理老师,他的女儿半个月前因为意外重度烧伤,于三天前抢救无效死亡,但他认为这是医生没有尽力抢救的原因,才会在今天来到医院报复。” “我们尽力抢救了!但是他的女儿重度烧伤,我们用尽所有手段还是没能挽回她的命。”医院这边的负责人也辩解道,“是他没有办法接受事实。” “病房外的人呢?” “已经做好准备了,但……”高木警官面露难色:“除非被挟持的人质能够控制住歹徒。” 可医院里的人都说了,人质月野宙昨天晚上才苏醒,就连走路都困难,又怎么可能制服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 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 “人质怎么一直在和杉浦搭话,他会激怒杉浦的。”警察虽然没办法进来,但警察有特殊手段听到房间里的话,自然听到月野宙用虚弱的声音和杉浦交涉。 “不,你看他的手势。”插话的是另外一个人,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男高中生看着远处窗口内的青年。 “工藤?你怎么来这了?”目暮警官被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小事。” “来东京办点事啦,现在案件要紧。”工藤新一摇摇手。 反正早就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大家也都习惯工藤新一突然出现在案发现场。 几人随着工藤新一的指示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被挟持的人质手上的细微动作。 罪犯虽然把月野宙压在前方,可这个角度也注定了罪犯看不到下面,这是一个视觉死角。 “……信号,动手。”工藤新一仔细分辨着,“他这是——” 开什么玩笑,他还是个病人呢,而且那刀刃就贴在脖子上,稍微一动就会划破喉咙。 但如果月野宙能从里面协助,这竟然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而被困的月野宙还在和杉浦说话转移注意力,哪怕脖子受伤,每说一句话都剧痛,可月野宙依旧仿佛感觉不到似的在用语言缓解着对方已经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你的女儿真的愿意看到自己敬爱的父亲伤害别人吗?如果让小姑娘知道她该多伤心,她的爸爸应该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对方,缓缓积蓄力量。 实话说,若不是他体质特殊,现在估计连在床上翻身都做不到,更不用说反击。 他脖子上的刀痕已经在缓慢愈合了。 听到英雄这个词,杉浦的神情明显恍惚了一下,而就是这句话让月野宙抓到了机会。 他从显示屏的反光中察觉到对方突然恍惚的视线,没有错过这次机会,用自己这段时间积蓄的力量,整个人猛地往后一撞,坚硬的后脑勺正好磕在了男人的鼻子上,趁着男人吃痛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往旁边一撤,顾不得锋利的刀子在他下颌处划下,将床边垂下的被单用力一甩,挡住了歹徒的视线,劈手抢过歹徒右手的刀,然后将刀用力丢向距离最远的房间角落。 “快进去!”一直注视着这里的目暮警官立刻下了命令。 门外的警察立刻破门而入,将被被单遮挡了视线的歹徒制服,死死地压在地上。 早已等待的防爆队和拆弹专家立刻进来准备拆弹,而已经“脱力”坐在另一边的月野宙被警察一把抱了起来往病房外面冲。 “医生!”把月野宙带出来的警官看着月野宙脖子处止不住的血赶紧带他去找医生。 这才十几秒,从脖子流出的血就已经染红了胸前的病号服,那个警官的黑色西装上也粘上了不少血迹。 这可是脖子!稍有不慎会死人的! “萩原,你来。”身后的拆弹小组跑进了病房内,那个被称为萩原的警官只来得及看到垂下的银色发丝,还没多看就被炸弹吸引了注意力,没能看到人质的正脸。 他们刚才一直等在门外,没能看到人质的正脸。 爆炸物处理小组的拆弹进度非常顺利,炸弹顺利拆除,医生赶紧接过月野宙,把月野宙送进了手术室。 好在伤口不算深,也没有致命伤,只是伤口看起来非常骇人,缝了好几针,缠了一圈厚厚的绷带,短时间内没办法说话。 而等月野宙从手术室出来后,歹徒已经被警察给押上了警车,带回警局,留下的警察等在手术室外,把月野宙带出来的高木警官见到了还在昏睡中的月野宙,担心地问医生:“月野先生怎么样?” “万幸,并没有划伤动脉,只要好好地养着就好。”医生也松了一口气,语气中全是后怕:“真是多亏了月野先生,不然……” 这个医院的人都有可能会被爆炸波及。 工藤新一一路小跑,也看了眼被推出来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月野宙感慨道:“真的很勇敢。” 一般人面对刀子可没有反抗的勇气,他有些好奇起月野宙的身份了。 而月野宙生死之间爆发出来的力量也令人震撼,若不是他给警察创造了机会,也不能这么顺利地把罪犯带走。 大家看着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月野宙,眼神都变了好几分,原本负责照顾月野宙的那几个护士更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至于笔录可能要等月野先生醒了之后再来了。”高木警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这才带着工藤新一告辞离开。 工藤新一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高木警官:“高木警官,那个月野宙的资料我能看看吗?” 医院在短时间的混乱之后终于恢复了秩序,月野宙也被换到了另外一个病房,得到了护士们的悉心照顾。 而月野宙的意识却并没有和身体一样陷入沉睡,反而来到了一个纯白色的特殊空间。 月野宙熟门熟路的在空间里变出了沙发和投影墙,操作一番将投影打开后,投在显影布上的竟然是一篇黑白漫画。 他把漫画翻到最后一页,这一张只有三格分镜。 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坐在一间着火的办公室中,他背靠着一把高背椅,双眼微阖,任由火焰将他吞噬,右手紧紧握住,仿佛攥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画面右下角的方格里写着两行字。 【港口黑手党首领月野宙 ——确认死亡。】 第2章 作为当事人,月野宙却冷漠得吓人。 月野宙成为植物人昏迷的这段时间并不是没有意识,而是被拉到这个奇怪的空间,把这部漫画从头到尾刷了一遍。 漫画一共一千多话,“月野宙”出场的部分大概只有千分之一,而出场的部分也全部都是负面的,几乎全程在和主角组作对,从各种各样的地方给他们下绊子。 哪怕有读者因为月野宙出色的脸对他心生好感,却因为一直给主角组添乱而讨厌上了他。 这些还是月野宙死了之后才知道的。 不过月野宙并不以为意。 他早就过了会为别人的态度伤感的年纪,而且他看这些内容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就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 哪怕他的记忆告诉他这些的确就是自己经历过的。 可除了漫画上画出来的那些内容,月野宙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其他的记忆,仿佛整个人就是为了这部漫画的剧情推动而存在的工具人。 没有前因后果,没有理由,就是纯粹发疯。 但至于为什么会在剧情里确定死亡之后死而复生,还在东京的医院里当了三年植物人,这就是把自己复活的那个“系统”的问题了。 让月野宙死而复生是补偿。 为了免除过去身份的影响,系统特意把月野宙的身份洗白,还给了他一笔钱用作初期的生活费,这才把月野宙重新投放到原本的世界里,考虑到月野宙对港口黑手党的感情,还特意把时间线拉到了三年后。 月野宙没拒绝。 这也是好事,白捡了一条命。 不过在离开这个神秘空间之后,月野宙那关于漫画的记忆会被模糊,留下的只有月野宙自己的记忆。 月野宙并未对此发表什么想法,甚至觉得还不错。 他不需要作弊器影响自己的未来。 更何况现在重新得了一条命,月野宙也不想再回到横滨和那些家伙斗智斗勇,整天担心有人在自己背后来一枪,更不想主动去讨人嫌。 还不如留在东京做个普通人。 虽然人生可能没有过去那么波澜壮阔,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幸福。 月野宙翻到了最后一页,确定最后面印着的是【本卷完】后就直接将漫画关掉,选择回到现实世界。 而在月野宙离开了这片空间之后,已经标上了【本卷完】的漫画封面却突然刷新,上面几行硕大的黑体字。 【名侦探○南连载再开!神秘联动!已死之人死而复生的秘密……?大家敬请期待!】 * “月野先生体质真好。”抱着毛巾的护士感叹道,“您这才复健了一周就已经恢复了自主行动的能力。” 一般人在床上睡三年肌肉估计都萎缩了,可月野宙的身体素质却比普通人好了百倍不止,不仅之前划在下颌处的伤口愈合到连疤痕都没留下,就连身体也在月野宙的努力复健下恢复了最基本的自主行动能力。 而这种明显不似常人的恢复速度却并没有让其他人觉得奇怪,月野宙猜测应该是因为这是在漫画里的原因。 毕竟在漫画里发生什么都很合理。 如果不是医生一定要月野宙多在医院里面观察两天,估计他已经离开医院了。 “也多亏了岩本小姐和医生们的悉心照顾。”月野宙接过毛巾擦了擦汗,轻声说道。 “对了,高木警官那边听说您身体好了不少,希望可以这两天过来做个笔录。”护士想起这件事,就跟月野宙说了一下。 因为之前伤到了脖子没办法说话,所以高木警官他们并没有提起这事,而是让月野宙先养伤,现在听护士说好得差不多了,这才想上门了结此事。 月野宙一愣,然后点点头:“当然有空,不过尽快这几天吧,我打算这几天就出院了。” “这也太快了。”护士不是很赞同。 “我现在身体非常健康,而且住院的价格很贵。”月野宙叹了一口气,“总要留一点钱。” 这么说护士也不好反驳了。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可是日本最好的医院,哪怕有高额医疗费报销制度,可连着住三年,还是重症病房,这个花销可就太大了,哪怕月野宙以前有存款也会被掏空。 其实月野宙并不缺钱,只是不想在医院待下去,现在医院呆着纯粹浪费钱,又没有私人空间,还是抓紧出院比较好。 高木警官那边听说了月野宙的时间,立刻告知第二天会上门拜访,他来的时候还带了探望病人用的水果,不像是上门做笔录,反而像是来探望病人。 那件案子所有细节都已经水落石出,月野宙只要说出当时发生的事情就好,考虑到月野宙失忆的情况,高木警官也没有问太多,确定月野宙的说辞和歹徒的供词差不多就结束笔录。 完成了工作,高木警官就关心起了月野宙。 以前警察不会多管闲事,案子结束了就真的结束。但月野宙帮了他们大忙,救了那么多无辜人的生命,所以听说了这件事的警察对月野宙的态度都很好,尤其是高木,态度更是和善。 他从护士那里听说了月野宙打算出院的事,有些担心。 月野宙的身体大好,可从外表看去,月野宙依旧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脸色白得吓人,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应该处于大病初愈的状态。 “不用担心,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身体好得不行哦。”月野宙笑道,“而且一直呆在医院里面心情也不好,还不如出去自己住。” “也是。”高木劝了几次之后见月野宙已经下定决心,也不再阻拦,而是问起了月野宙出院之后要做什么。 “大概租个房子吧……然后开一家咖啡店什么的。”月野宙说道。 别的不谈,以前通宵处理工作时锻炼出来的泡咖啡手艺真的是一绝,其他人喝过都是赞不绝口,而且自己做西餐的手艺也还行,实在不行可以雇店员,私底下还可以买点股票之类,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 “这样啊,那你有考虑好的地方吗?” “我……”月野宙无奈笑笑,“这还没出院呢,也不是很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只能等出院之后再去看看。”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忙。”高木赶紧说道,“我在出任务巡逻的时候有看到不少正在出租的房子,能够开店的房子是吗?我记住了,这几天会帮你看的,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到时候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真的吗?那真是太麻烦你了。”月野宙十分惊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不用啦。”高木挠了挠头,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我还要谢谢你救了那么多人呢,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月野宙掏出前几天拜托的岩本护士帮自己买的手机,和高木交换了号码和邮箱,甚至还互相关注了对方的line账号,做完这些,月野宙和高木又聊了点别的,这才告辞。 临走前高木还有些依依不舍。 和月野宙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不管说什么话题他都能接上,而且笑起来的时候令人如沐春风,话不自觉地就变多,高木甚至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月野宙本来就有一张娃娃脸,看不出年纪,虽然因为这几年生病瘦了下来,但笑起来的时候依旧很是和善,让人看着就忍不住亲近几分。 高木拉上门,甚至期待着下次见面,却在走到停车场时被吓了一跳。 “萩原?你怎么在这里?”高木警官看到站在自己车前的萩原研二有些奇怪地问道。 萩原研二捏着根烟,已经烧到了滤嘴,但他还毫无所觉地继续往嘴里放,明显是在思考,高木这一出声也把他给吓了一跳,只见萩原研二赶紧把差点烧到手指的烟撵灭,皱了皱眉,然后问道:“那个阿宙……月野先生在哪个病房?” “你也是来看月野君的啊。”高木警官恍然大悟。 “是啊。”萩原研二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 高木说了一下月野宙的病房号,然后问道:“是想看看和自己朋友同名的人吗?” 萩原研二本想反驳的,但犹豫了几秒还是点点头:“嗯,想去看看。” 高木警官想起萩原研二知道人质名叫月野宙时的反应,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虽然我能理解,但那毕竟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萩原研二的恍惚也有了理由。 那是前几天他们刚解决完任务回到警局的时候。 作为这次活动的大功臣,萩原研二自然得到了表扬,他甚至还招呼着同事打算带他们一起去喝个酒庆祝一下。 “不行啦,这次的工作好忙,而且还要给那个人质申请奖金呢。”高木警官说道,“月野先生真的很厉害的,临危不乱,被歹徒用刀架着脖子都能反应过来,甚至拼着自己受伤都要行动。”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资料,“不知道能申请多少奖金,月野先生住了三年院,估计没什么钱了。” 萩原研二听到那个熟悉的姓氏一愣。 “月野?” “对啊,叫做月野宙——怎么了!”高木警官被萩原研二吓了一跳。 萩原研二直接把高木警官手上的资料抢了过来,迫不及待地翻到了印着大头相片的基础资料的那一页。 那照片似乎是在医院拍的,银白色长发的年轻男人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看上去很虚弱,但笑得格外温柔。 那张熟悉的脸他做梦都不会忘,甚至午夜梦回时都会想起对方看着自己时那张极为平静的脸。 那个时候的萩原研二只觉得这种平静是计划曝光的坦然,可当一切尘埃落定,真相水落石出之后,萩原研二这才明白那其实并不是背叛,而是空洞的死寂。 他那个时候是怎么说的呢? 是…… 【下次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第3章 萩原研二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众人吓了一跳,高木警官倒是还好,“怎么了吗?有什么问题?” 萩原研二可从来这么激动过,这番举动甚至称得上失态。 “……没什么。”萩原研二手都在抖。 手抖对于他们爆炸物处理组的人来说可是大忌,现在萩原研二手都在抖,可想而知萩原研二现在的心情有多激动。 “是你的朋友吗?”高木又小心翼翼地问。 萩原研二也很想承认,可是他却不敢。 因为当初月野宙下葬的时候自己就在旁边看着,他亲眼看到月野宙被一抔又一抔泥土覆盖,直到看不见。 应该是……死了的。 可为什么这个人和自己的挚友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和名字,就连那为了别人把自己置之度外的性格也完全相同。 萩原研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各种猜测挤在一起,最后理智占了上风。 “不是,只是我也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朋友,所以有点激动。”萩原研二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同事们这才恍然大悟。 “结果只是同名同姓吗?不过萩原你的确很在乎那个朋友,听到有可能是自己朋友受伤时好激动。” 萩原研二勾起一个笑容,没回答。 是啊。 当然在乎。 但自己的在乎和注意早就已经迟到了。 既然迟到了,那还有意义吗? 萩原研二胡乱地应付了一下同事们,晚上甚至还和朋友们喝了酒,只是这次一向控制着自己酒量的萩原研二却多喝了不少,竟然被同事们看出一副借酒浇愁的意味。 萩原研二当时故作平静,第二天还照常上班,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在听说高木准备来医院探望对方时,萩原研二还是忍不住跟了过来,甚至在停车场外抽完了一整包烟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会是他吗? 可是……阿宙不是已经死了吗? 萩原研二又想抽烟了,但当他打开烟盒时却发现大半盒烟一支不剩,只能烦躁地将烟盒捏成一团。 “我过去看一眼。”萩原研二下定了决心,“麻烦你等我一会让我蹭个车,我马上就出来。” 到了这时,萩原研二还能和高木开玩笑。 “那我在停车场等你。”高木自然点头。 他还在心里感叹,感叹萩原研二人真好。 就算只是同名同姓的陌生人也要去关心一番,看来他那个朋友对萩原研二真的很重要。 * 而在高木离开之后,月野宙那挂着笑容的脸就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那伪装出来的温和彻底消失,这样不说话冷漠看人的时候,也会显出一份压迫感。 往常他这么看人的时候总会看得属下或者敌人冷汗涔涔。 在月野宙的视线右上方出现了几排淡色的字,上面写着:【知名度:0.9%】 这是系统的手笔。 而且系统每天都会发布类似【陪小朋友玩】之类的日常任务,如果做了,就会奖励知名度,不做也没有什么损失,所以月野宙在尝试着做了几次,涨了0.01的知名度之后就放弃做任务了。 反正没什么用。 至于剩下的那0.89%则是因为爆炸案。 月野宙在发现这些所谓的知名度的确没什么用之后就没再管了,而是掏出手机,习惯性地从各个网站上面搜集情报,可当月野宙解锁了手机屏幕之后,视线却突然落在了一个陌生的APP上。 这个APP的图标是一个钥匙孔的样子,下面的名字就是简单的四个字【兑换系统】。 月野宙非常确定自己从来没有下载过这个APP。 但这个名字也让月野宙立刻联想到了让自己死而复生的系统,这个知名度……有什么用吗? 可月野宙并没有主动点开这个APP,反而试着将这个APP卸载。 然而这个软件就像是流氓软件似的根本删不了,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看来真的和系统有关。 月野宙试了各种方法都没能把APP卸载,终于妥协,点开了这个APP。 里面就是一个十分简单的APP,页面简洁,只有两个分类。 【我的】以及【书架】,最上方还有一个横条,上面的标注是【资讯】。 月野宙试着点进【书架】,这上面空空荡荡,只摆着一本书。月野宙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本书是自己之前看过的那本漫画。 封面是灰色,挂着一把锁,月野宙试着点开,却弹出了一个系统对话框。 【知名度不足,无法兑换。】 兑换? 兑换漫画内容吗? 可月野宙已经知道了漫画内容,也不想在日常生活中被漫画影响,所以说这个知名度对月野宙来说几乎没什么用。 月野宙又点了一下那个系统公告,这个时候系统弹出来的对话框就比较正常了。 【是否刷新?(玩家首次刷新免费)】 既然免费,那么月野宙就干脆的点了同意。 而在月野宙点击同意之后,最上面的【资讯】一栏开始滚动。 【漫画连载再开,下个月5号恢复更新!人气角色重磅回归!】 月野宙:…… 这短短26个字透露的信息量十分惊人。 他知道自己在漫画里面是NPC,而自己死之后漫画后面已经标注了本卷完,也就是说之后还会再重新开始连载。 而自己活着的时候漫画的主线在横滨那边,只要自己远离了横滨,那么自己就不会再被卷进黑手党之间的争斗。 月野宙再次坚定了自己离横滨远远的意愿。 月野宙在书架里面找不到其他能点开的东西,这才点进【我的】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基本信息。 【用户名:月野宙 等级:1 经验:90/100[寂寂无名] 成就:无】 除此之外还有【浏览历史】、【我的收藏】、【屏蔽管理】以及【我的评论】。 看来如果漫画更新之后还会开放评论区,自己也能在漫画下面留下自己的评论。 而那个经验应该就是知名度,距离100还差10个经验值,换算成知名度应该就是0.1%的知名度。 刷知名度的方法除了每天完成完成系统任务外就是出名…… 可这里哪有那么多凶杀案? 那就只剩下做系统任务的方法了,而系统发布的任务几乎都是日常任务,像是扶老人去小花园散步,陪小孩玩,帮忙做个东西,又或者是安慰哭泣的小朋友。 给的知名度不多,但胜在哪怕不主动去做也能顺手完成。 月野宙并不排斥做这种事。 虽然月野宙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加入港口黑手党,但这不并代表他是天生坏种,完全不介意自己随手帮个忙。 月野宙差不多弄明白了这个APP是个什么情况,他正打算继续探索,却敏锐地感受到了从门口传来的视线。 他刚才当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只是这毕竟是医院,有脚步声再正常不过,以为是路过的病人或者是医护人员,只是那脚步声停在病房外就没再动过,取而代之的则是灼热的视线,仿佛带了丝渴望,让人无法无视。 而在月野宙看过去之后,那站在门口的人却下意识往旁边一躲,一副要跑的架势。 这不跑还好,一跑月野宙就下意识想追。一掀被子,光着脚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拉开了病房的大门。 而道路的尽头,一个黑发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正在往走廊西边的楼梯踉跄走去。 “请等一下!”月野宙本可以直接冲上去把人给抓住,可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他只是喊了一声。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男人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过身,而是扶着墙站在走廊尽头。 “月野先生,您怎么不穿拖鞋就下来了!快点回去穿上鞋子!”路过的护士看到赤着脚就走出来的月野宙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扶住月野宙,想把他带进病房。 而那个背身的年轻男人却转过了身,紧张得要命,下意识往月野宙这边紧走两步然后顿住,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局促但又包含期待的笑容,想像以前一样和月野宙打招呼。 “阿宙?早上好。” 第4章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作为日本最厉害的医院占地面积极广,但地方也就这么大,从停车场走到住院部的三楼只需要十几分钟。 可这短短十几分钟的路却仿佛有几千米远,萩原研二只觉得脚步沉重,脑子里面和一锅粥似的混成一团。 一面觉得这是不是个巧合,另一面却又觉得这可能是天意。 虽然当初从火场抬出了一具尸体,可没人确定这就是月野宙。 万一是个替死鬼呢? 可萩原研二他们也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是欺骗他们的谎言。 港口黑手党的大楼足有上百米高,哪怕月野宙实力强悍,也做不到从百米之上的高楼逃生。 那只能是他。 萩原研二脚步猛地停下。 再往前几步就是月野宙的病房,那让他挂念至今的人就在这面墙后。 明明已经走到了这里,可萩原研二怎么都没办法抬起脚继续往前走了。 那真的是月野宙吗? 他站在门口,露在外面的手攥紧了,又悄悄松开。 只看一眼,就看一眼。 萩原研二下定决心,从病房门口的玻璃向里望去。 只是一眼,萩原研二就愣在了原地。 没有怀疑,那就是月野宙。 坐在床上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年轻人拿着手机,似乎在给人发消息,银白色短发在这三年里已经长到了腰际,略微低头的姿势让头发挡住了小半张侧脸。 可萩原研二依旧能认出他就是月野宙。 和在港口黑手党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绝望不同,病房里的月野宙好似回到了还在警校的时候,周身萦绕着温和安定的气息。 萩原研二做了许多心理准备,可当他真的见到月野宙时还是愣住了。 他愣愣地隔着一层玻璃看着月野宙,随后,月野宙就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门口。 萩原研二身体快过了脑子,在对方看过来的一瞬间就往旁边躲了起来,犹豫了两秒之后掉头就走。 他竟然在逃避! 可当他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就听到了月野宙的那声:“请等一下!” 萩原研二下意识停住了,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跑的时候就听到路过的护士说月野宙是赤脚追出来的,顿时紧张地回身想要去搀扶月野宙。 他本就大病初愈,光着脚走路肯定会着凉,可当萩原研二转过身来后,看到的却是月野宙那好奇却陌生的眼神。 他不认识自己。 而月野宙是真的疑惑。 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而他看到自己之后的反应也格外奇怪。 好像认识自己,但看到自己之后还有点失望。 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萩原研二抓了抓头发之后开口道。“阿宙,早上好。” 他试图做出和往常无二的笑容,但这个笑容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苦涩极了。 他希望能从月岛宙这里得到一个回答,却又不希望月野宙想起来。 而对面的月野宙听到自己叫出了他的名字却更为诧异,眨了眨眼睛,眼里的迷茫不似做伪。 “……你是?”月野宙终于开口,“我好像并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萩原研二只觉得自己高高提起的心终于落了地。 可这落地并不是安心,而是沉沉的坠了下去。 月野宙在最开始的好奇后就再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了,反而是一边的护士倒是认出了萩原研二,“是萩原警官吗?您也是来找月野君的么?怎么没和高木警官一起?” 刚才高木警官就是来找月野宙的,还在房间里面聊了好一会呢。 “萩原警官?”月野宙重复了一遍。 “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萩原研二,之前见过面的,就前几天的那场爆炸案里面,我负责拆解罪犯身上的炸弹。”萩原研二赶紧自我介绍,并且证明自己并不是坏人。 见月野宙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萩原研二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解释自己的来意。 “我刚才有点事耽误了才过来,高木警官还在停车场等着我,我马上就回去。”有外人在,萩原研二也赶紧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尽管有些失落月野宙不记得自己,可他还是和护士们聊了两句,这才说道,“阿宙……月野君,我能单独和你聊聊吗?” 月野宙并没有忽视对方那脱口而出的“阿宙”和生硬改口的“月野君”。 怎么这个萩原研二给自己感觉就像是……他们两个认识一样? 说来惭愧,但月野宙的记忆就只有自己来到港口黑手党之后的一部分记忆和极小部分幼年时期的记忆,亲身经历的人生除了从植物人状态苏醒后到现在这段时间外,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加起来可能还不超过十二个小时。 他的戏份本就不多,有百分之九十还都是和那些人气超高的主角组有关,私人部分少之又少,根本没提过自己有没有什么朋友。 或许是系统的世界补完作祟? 空白的过去或许会让别人恐慌,可月野宙却接受良好,甚至觉得很自由,没有那么多记忆拖累,是一个完美的新开始。 月野宙有些想不通,却也没表现得多惊讶,只是点点头,让开了路:“还是来里面说吧。” “……好。”萩原研二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他在后面看着月野宙,却发现月野宙瘦了很多,再加上月野宙个子高挑,那身宽松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就更弱不胜衣。 护士担心地给月野宙找着拖鞋,又给他拿了湿巾让他擦一擦,这才准备离开,把空间给这两个人。 “对了,春田小姐,可以帮我看一下这个吗?” 在对方准备离开时,月野宙叫住了对方,想趁机让外人看看手机里的app是什么样子,还特意切到了书架页。 就算被他们两个看到了有漫画也无所谓,反正现在的年轻人谁不看个漫画呢? 护士以为是什么事,就过来看了一眼。 “您现在就在看美食APP了吗?这款三明治看起来有些难做呢,不过月野先生肯定能完美做出来!”护士看了一眼之后说道,“您要是开店我们肯定会去捧场。” 月野宙打算出院后开一家咖啡馆的事并没有瞒着护士,所以大家都知道月野宙准备开一家咖啡馆。 月野宙现在拿了一个美食APP给她们看,反倒像是月野宙已经开始提前思考菜单了。 美食APP吗? 原来别人看不到,这样也方便些,甚至还能契合自己未来的企划,倒是非常智能。 萩原研二在旁边很安静,听说月野宙打算开一家咖啡馆时怔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怎么想开咖啡馆了?” 问是这么问,但萩原研二心里却是起了波澜。 因为还在警校的时候月野宙就说过,如果没做警察大概会去开一家咖啡馆,只不过后来大家毕业了,只有阿宙他跑去了横滨,彻底和原本设想的普通生活告别。 “因为觉得开咖啡馆很有趣啊,而且做咖啡的时候也会感受到心灵的慰藉,整个人都会平静下来。”月野宙解释道,“可以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情,而且我手艺相当不错,开业后萩原警官也可以过来,我请萩原警官喝我亲手泡的咖啡。” 前半截是月野宙的真心话,后半截就是月野宙的客套了。 泡咖啡算是月野宙难得的爱好,也是他用来放松自己的方式。 如果月野宙遇到了什么难搞的案子,或者是熬夜太久心情烦躁,都会给自己泡一杯咖啡。 从处理咖啡豆开始到喝完这段时间里,月野宙的心情就会平复下来。 至于后者……都说道这个地步了,不开口邀请对方简直说不过去。 “我一定会去的,到时候还会带其他同事一起来。”萩原研二却并没觉得这是客套,反而一口答应了下来,“我们要不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当然。”月野宙欣然同意。 两个人交换了邮箱和电话号码,却没有交换line,可即便是这样萩原研二也满足了,打下对方的名字后就将这个号码设为了特别关心。 护士在旁边感叹:“月野先生的人缘真好啊,之前大家还在担心月野先生出院之后没有亲人朋友会很孤单。” “阿、月野先生人很好,肯定会交到新朋友。”萩原研二应和道。 “是啊。”护士见没自己的事了,这才离开。 而当护士离开之后,病房里面突然陷入了安静,月野宙关掉了手机,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手指隔着一层被单蹭了蹭,“是那件案子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协助吗?” “啊?是的。”萩原研二刚才观察了月野宙好一会,这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月野宙的确不认识自己,就连见到自己时的惊讶也是因为见到了陌生人,再加上护士之前说的话,让萩原研二心下一沉。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笨蛋,月野宙的反应和护士的话都证明了一件事。 月野宙忘记了过去,失忆了。 可月野宙虽然失忆,身体的反应却依旧和在警校时保持一致。 他的性格、他的举止,还有兴趣爱好,甚至连说话时那种柔柔得比常人略缓慢些的调子都一模一样。 这不像是失忆,反倒像是把过去的恶意与绝望锁在了记忆深处,让自己回到了还在警校时的时光。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萩原研二完全理解月野宙这么做的理由。 那些沉重的、被误会的、独自背负的恶意和痛苦直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旧友的敌视,手下的背叛,还有亲人的失望,一切的一切直接将他拖垮。 所以月野宙才会在沉睡了三年之后将痛苦的过去忘记,以新的身份开始新生活。 萩原研二明白了。 第5章 萩原研二握紧了拳,在对上月野宙担忧的视线时又猛地松开。 “就是补充一下几个问题。”萩原研二收回注意力,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在随身的本子上记了下来,月野宙挨个回答了,心里却奇怪。 这些问题高木都已经过来问过自己,应该没有问题,而萩原研二对自己的态度却有些奇怪,就连这个来找自己问话的理由都像是借口。 月野宙当然不知道萩原研二的脑内风暴,更不知道对方给自己安了一个美强惨的身份,还给他的所有借口都找了个理由。 如果萩原研二能抽出身冷静思考,就会发现他知道的所有情报都是从外人口中知道的,而月野宙本人从来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 月野宙见萩原研二收起笔和本子站起身准备告辞,也想从病床上下来送人出去,却见萩原研二摇摇头:“阿……月野先生在房间里面休息吧,我这就准备走了。”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露出来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对了,我们现在是朋友吗?” 在问出这句话时萩原研二还有些忐忑,他害怕月野宙拒绝,哪怕他明白,如果是警校时期的月野宙并不会拒绝。 可萩原研二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当然,萩原警官。”月野宙毫不犹豫地点头。 和警察打好关系当然没问题,有警察在,自己办事会方便很多。 他怎么可能会拒绝这种好事? “既然是朋友就不用叫我萩原警官了。”萩原研二果然听到了这个回答,还是控制不住的高兴起来:“可以直接叫我研二。” “哎?会不会太快了……”月野宙看上去有些犹豫。“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 “那就直接叫萩原好了。”萩原研二退而求其次。 他心里涩涩的,有些难堪,可更多的还是欣喜和感动。 【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说出了这句话的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和阿宙说他们是朋友呢? 阿宙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小偷?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月野宙已经背叛了日本公安,背叛了正义,彻底沦为了黑暗的赌徒,真的成为了传闻中那个杀人不眨眼,满手鲜血的疯狂首领。 作为朋友的萩原研二没有信任自己的朋友,反而拒绝相信,成为了压倒月野宙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现在自己能以“朋友”这个身份站在月野宙面前就已经是意外之喜,自己还有什么苛求的? “那好吧,萩原君。”月野宙应了下来,算是同意了。 “是萩原,不是萩原君。”萩原研二强调道,“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不远万里赶过来。” 萩原研二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门,笑着对月野宙挥了挥手,拉上了房门,将自己和月野宙隔开,仿佛分成了两个世界。 萩原研二并没有立刻回停车场,而是特意找了负责月野宙的医生和护士了解和月野宙有关的所有事。 因为萩原研二是警官,所以医生他们说得非常详尽。 “月野君的话是三年前来的,被送过来时状态很差,可以说已经是濒死状态了。”医生推了推眼镜,“我们都以为月野君肯定会死在手术台上,却没想到月野君的生存欲望非常强烈,竟然真的坚持了下来。只是他虽然活了下来却没有醒来的意思,一直以植物人的状态昏睡至今,不久前才醒来,还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医生还给萩原研二看了月野宙当时的诊断记录,“他的头部有剧烈撞击的伤痕,导致他失忆的原因就是这个。”医生指着片子里的一片阴影,“他醒来之后这片阴影也没有散开的迹象,但如果运气好的话还是有恢复记忆的可能的。” 萩原研二翻看着医院当时的诊断记录,手紧紧地捏着这厚厚一摞诊断记录,把最外侧的几张纸都捏得变了形,在平整的纸页上留下丑陋的折痕。 他当然知道这些伤有多重,放在随便一个人身上都会死的,可月野宙却同时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一口气。 这都是因为月野宙那强悍的□□恢复能力,普通的穿刺刀伤只需要两三天就能好全,连疤痕都留不下,可送到医院抢救时还有那么多伤…… 在这些伤之前,肯定还有许多已经愈合了的伤口,重复着愈合和再次被破坏的痛苦。 月野宙昏过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解脱? 可如果真的解脱了,那月野宙不会还留有生的希望,努力地活下来。 萩原研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只把人憋得喘不上气。 医生在旁边说着其他的,萩原研二仔细地听着,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在脑子里面。 这是自己应该记住的。 既然月野宙已经忘记了,那么自己就应该记住这些,记住他们曾经犯下的错误。 * 月野宙在萩原研二离开之后就重新回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按亮手机屏幕,滑到了后台的【我的】里。 后台的知名度完全没动,而再点进书架,那本已经上锁的漫画还是打不开的状态,最上面一栏轮回滚动播放的资讯也看不出其他的内容。 他非常在意这个萩原研二对自己的态度。 尽管萩原研二掩饰的很好,可对方明显认识自己。 系统究竟给他补了一个什么背景? 月野宙能够从这短暂的接触里面分析出一部分情报。 萩原研二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反而非常高兴能够看到自己,只是情绪过于复杂。 还有愧疚一类的情绪。 情报太少了。 月野宙想了半天,却因为情报太少找不出合理的解释,而且对方是警察,应该对自己没有恶意,或者说自己当初见义勇为的举动反而会让警察们偏爱自己。 月野宙在确认萩原研二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后,这才把手机丢到一边,准备起出院的事来。 他现在卡里还有不少钱,虽说足够买一套房子了,但月野宙并不确定自己会做多久,所以还是租房子比较合适,还要提前准备菜单,招聘员工,各种事情都要提前准备一下。 还有那个系统还要抽空再研究一番。 到了出院的那天,月野宙换上了提前让人帮忙带来的休闲装。 他比较偏爱浅色,只是现在已经初冬了,月野宙又在衬衫外面加了一层毛衣背心。 月野宙把长到腰际的银白色发丝用发带扎了个低马尾,又穿上牛仔外套,再背着一个双肩包,任谁看去都觉得月野宙还是个青涩的大学生,完全不像是已经步入社会的成年人。 照顾月野宙的几个护士特意抽出时间在校门口送月野宙,春田护士比较感性,甚至暗中抹了两滴泪,“等你安顿下来之后一定要联系我们哦,我们肯定会去捧场的。” “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也多谢大家的照顾。”月野宙给对方递了面巾纸,“各位请回吧,而且我们也交换了line啊,有机会还是可以一起出来玩的,只要别到时候拒绝我。”月野宙做出了伤心的样子。 “也是。”几个护士被月野宙哄得破涕为笑,倒是不伤心了,还挥手跟月野宙送别,目送对方消失在路口,这才回到医院里。 路边的停车位里,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注视着那道熟悉的背影消失在道路拐角,这才掏出手机,给一直等待的那人回了个电话。 男人拨出电话之后很快接通,可男人却没有开口,对面也没说话,这片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对面才开口。 “见到了吗?” 那边赫然是萩原研二的声音。 “嗯。”车里的男人应了声,“你说得没错,是他。” 男人说完便挂了电话,发动车子离开了停车位,追着月野宙离开的方向驶去。 第6章 (修) “研二?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松田阵平晚上吃饭的时候收到了萩原研二打来的电话。 两个人虽然是青梅竹马,还是同事,但他们两个因为业务能力出众的关系经常被拆开工作,就比如现在松田阵平就被神户那边的警署给借走了,现在还没回来。 “没什么,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萩原研二问道。 “问这个干什么啦,等这边案子忙完就回去了,怎么?有什么事?还是有事求我?”松田阵平又吃了一口咖喱饭,被超辣咖喱辣得脸都皱成了一团,赶紧端起冰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试图压住辣味。 “谁跟你说这个了……”萩原研二无奈,“你弄完工作之后就抓紧时间回来吧,我有事情跟你说。” “啊知道了。”松田阵平被辣得不清,不知道多少次嘀咕为什么要点这种超辣咖喱,“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非要回去。” “怕你手抖。”萩原研二又胡侃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完全没理会松田阵平在那边大呼小叫,挂掉电话后在台灯下面翻看着那几份资料。 这几天他不是什么都没做,甚至还特意从公安系统内部的关系调出了当初月野宙的档案和记录。 当初月野宙的档案被删了,能找到这些废了他好大的劲。 在看到对方档案上那盖着【已牺牲】的钢印时,萩原研二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照片上的月野宙和他前两天见到的月野宙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警方资料上的月野宙是齐耳短发,而且精神状况比现在好很多,穿着一身警服,眉眼带笑。 当初月野宙从警校毕业后并没有像他们一样留在东京警视厅,而是在警视厅短暂地呆了不到半个月就被秘密分去了特殊部队“猎犬”。 猎犬这个部门的定位比较微妙,而且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这个部队的存在,执行的任务也都是最难的,伤亡率极高,保密等级更是顶级。 月野宙一去猎犬,所有的档案就都被调走锁定,所有的过去都被擦除,若不是他们几个关系好,月野宙偶尔会单方面和他们联系,他们几乎都要以为月野宙并不存在了。 萩原研二几人大概猜到月野宙在特殊部队,所以没有主动联系,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更是猜出对方应该是在某个组织卧底,所以并没有主动联系过他,生怕打扰到月野宙。 而伊达航、松田阵平以及萩原研二更是卧底这个身份都没猜出来,只是突然就得到了消息。 ——月野宙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新任首领。 但仅仅只是如此他们还会继续相信月野宙,可随后,官方内部就将月野宙的资料全部销毁,并且将月野宙的名字写在了内部的通缉令上,还在内部下了命令,如果见到月野宙,不择手段将其带回,若是反抗可以当场击毙。 这对降谷零他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哪怕还在黑衣组织里面当卧底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知道了。 他们几个在警校时关系最好。 尤其是降谷零,两个人从大学开始就是同学,甚至还在外面合租了四年,到了警校里也基本上是焦不离孟形影不离。 大家私底下还在说他们两个的关系实在是太好了,是不是在交往中,可谁能想到他们两个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没人能接受。 可……事情就是那么残忍。 到了这个时候,降谷零他们还相信月野宙的确有苦衷,可能是为了任务才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横滨陷入了疯狂的红色恐怖之中。 那个时候横滨几乎就是人间地狱,在横滨生活的普通人拼命往外跑,生怕发了疯的首领滥杀无辜,除非必要,横滨街头不会出现任何一个闲人,哪怕必须出门也必须走大路,逼着那些穿着黑西服的黑手党们。 即便如此小心翼翼,横滨每天都会死两位数以上的人。 有其他组织浑水摸鱼,但更多的还是港口黑手党做的,哪怕公安和军警插手都无济于事,甚至被一起拉下了水,各有死伤。 这是月野宙无声地回答。 萩原研二想起以前的事,猛地合上了资料,拉回思绪,把资料塞进了牛皮纸袋,然后揣进了公文包里。 松田阵平知道萩原研二不会骗自己,通宵交了报告,隔天晚上就坐新干线从神户跑了回来,大早上先是回警视厅报到,弄完交接手续却发现让自己早回来的萩原研二竟然没有上班。 “研二人呢?”松田阵平奇怪地问。 “请假了。”同事们回答。 松田阵平直接说自己出外勤,开着车找到了和房屋中介公司的中介人在一起的萩原研二。 “这个房子就比较适合开店面……”中介人还在介绍,松田阵平外额头听了一阵,然后奇怪的问萩原研二:“你打算买房子开店啊。” “这个一会再跟你说。”他拽着松田阵平又看了好几套房子,却没有选定哪个,而是在随身的本子上记下了这些房子的优缺点吗。 松田阵平无聊得要死,却被萩原研二拉着看房子,好不容易看完了,又被萩原研二叫去居酒屋喝酒。 “你在搞什么?”松田阵平很是无语,“你不会准备辞职了吧?” “不是我要买。”萩原研二还在研究着这几套房子,手边放了个牛皮纸文件袋,“替别人看看。” 松田阵平来劲了,“怎么,有在追的女孩了?” 萩原研二额头崩起青筋,用本子抽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哪里不正经了!这都三年了……”松田阵平嘟囔道,但提起三年这个词,松田阵平闭上了嘴。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那种懊悔和自责却没有一天消失过,甚至偶然间提起来都会让气氛陷入沉默。 “其实就是这件事。”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的脸,“我……前几天见到了阿宙。” 松田阵平夹着肉的筷子一顿,肉从筷子上重新掉回烤炉上,他没顾得上重新夹肉,而是抬头看了眼萩原研二,“你疯了?” 谁都知道月野宙已经死了,当初还是他们目送月野宙被埋进土里。 “就算真的过意不去也没有必要弄成这样。” “我没骗你。”萩原研二把那份爆炸案的资料递过去,贴着照片的个人资料那一页就在最上面。 松田阵平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愣住了,看着萩原研二递过来的那份资料,而萩原研二把资料放下,继续说道,“我还去见了他,但情况不是很好。” 这份文件就压在桌上的生菜盘子上,松田阵平垂着眼:“你就没有怀疑过这是别人假扮的吗?阿宙当时很出名,完全可以假扮他,或许是其他组织的卧底?想要成为公安里的线人?就像之前一样。” 松田阵平语速很快,像是在否定什么似的,可他的视线却没有离开过资料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年轻男人柔柔笑着,仿佛穿过了时空,站在他的面前。 “……如果你不信,就自己去看看。”萩原研二想把资料抽回来,却被松田一把按住。 “我会证明这是假的。”松田阵平压着那张纸,重复了一遍,“我会证明。” 他说着,竟然没有再继续喝酒,而是拿着那份资料离开了居酒屋,只留给萩原研二一个背影。 萩原研二没说话,只是把松田阵平拿来的辣椒油盖好盖子放在一边。 松田阵平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将那份资料丢在了一边,而他本人则是一头倒在了单人床上,酒精让他的大脑有些迟钝,可月野宙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他想起了好久之前的事。 * “我做的饭菜比较一般,肯定没有景光做的好吃。”萩原研二端着最后一盘菜放在面前的小几上,单身男人的公寓就这么大,根本没有地方塞餐桌,不过会来萩原研二家里的人就只有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校生,倒是不会在意房间乱不乱有没有餐桌,现在索性就把茶几拖出来,然后一圈人盘腿坐在茶几边上吃。 刚刚毕业的几个人各奔东西,难得凑在一起吃饭,就连一毕业就不见踪影的月野宙都难得回来了一次,风尘仆仆的,好像刚才哪个地方爬出来似的。 “我来的比较晚。”诸伏景光不好意思,“而且聚餐果然还是要出去吃比较好吧。” “那不行。”萩原研二放下盘子之后就盘腿坐在了月野宙身边,给月野宙拿了碗筷,还顺便把纸巾放在了月野宙的右手边。 桌子上是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特意弄的菜,除了烤肉之外还有其他的小菜和酒水,另外一大包食材放在旁边,等桌子上这些吃完之后还可以继续补充。 “谢谢。”月野宙道着谢,反手将公寓的窗帘给拉上了。 他现在还在猎犬,好不容易请假出来一趟,可不能因为突发情况而打断,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现在正在秘密特训中,也不太方便用本来的面貌行动。 松田阵平他们虽然不太懂,不过知道月野宙他们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什么都没问,自顾自地喝酒吃烤肉,还招呼月野宙过来。 “怎么只给阿宙啊,我也要!”其他人见萩原研二只给月野宙拿碗筷起哄道。 “就在你们手边你们自己拿啊,阿宙这是够不到好吧!”萩原研二挥挥手,“你们这段时间忙得要死,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 “我被分到了地方警署。”伊达航抱怨,“没什么大案子,但是好多琐碎的事情处理,虽然还挺有意思的,但处理这种事情还是挺头疼的。” “这么看来就只有我和小阵平比较舒服。” 月野宙喝着啤酒,也不说话,笑眯眯地看着松田阵平他们闹腾,诸伏景光将面前的辣味烤肉挪到了月野宙面前,“吃吃这个,这个可是我们家的独家秘制酱料,我特意跟伯母他们学的。” “那我一定要尝尝看。”月野宙自然欣然接受,夹过了诸伏景光递过来的肉送进嘴里,虽然吃不出辣味,但和辣味混在一起留出的咸鲜的口味倒是很令人惊喜,至少比市面上一些烤肉店卖的好吃得多,月野宙双眸发亮,不住地点头,“好吃,不愧是景光。” “好吃的话你到时候带点酱料回去,这样自己在宿舍也能做。”被夸奖的诸伏景光很是高兴,“再多吃点吧。” 月野宙的回答就是又夹了一块肉。 “光吃肉干什么,来喝酒!好不容易聚一次!喝酒!”右手边的松田阵平把月野宙喝了一半的啤酒塞过去,又拉着月野宙一起喝,降谷零见状也跟了上来,把还在吃东西的月野宙又给拐过去喝酒。 买来的几箱啤酒很快就喝了一大半,酒量比较差的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已经快喝晕了,歪在一边昏昏欲睡。 “新单位还好吧。”降谷零倒是还好,趁着没有其他人打扰抽空凑到月野宙身边问。 两个人从大学开始就是同学,大学甚至还一起出去合租,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四年,关系相当不错。 “还好吧,就是训练辛苦了点。” “那么辛苦啊。”降谷零感叹道。“那还是要多吃点肉补充一下能量。” 月野宙身体素质超强,能眼睛眨也不眨地完成常人十倍的训练,能让这么一个体力怪物感到辛苦可想而知是有多么可怕的训练量。 回答降谷零的是萩原研二塞进月野宙嘴里的肉,外面还用生菜包了,沾了酱,正正好好一小口,把月野宙的嘴堵了起来。 “说得对,就你天天瘦成这样,怎么样都喂不胖。”萩原研二用一只手揽住月野宙的肩膀,另一只手从松田阵平的盘子里又抢过了肉往喂给月野宙,被月野宙红着脸躲:“我自己可以吃,不用喂我……” “我也来!”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他们见状也爬了起来,竟然也来凑热闹,一口一个追着月野宙喂肉,直把月野宙追得满屋子跑。 “再吃就要撑死了!”月野宙躲在沙发后面,非常拒绝继续吃肉:“你们自己吃啊。” “我们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月野宙强调。 “那就不吃,来喝酒喝酒!”萩原研二又招手,月野宙有些许迟疑。 这人平常就喜欢撩拨自己,也老是说话不算数,有可能就是把他骗过去。 但没想到这次重新坐下竟然真的没有继续喂他,反而真的喝起酒来,歪坐在月野宙在旁边的萩原研二本来和松田阵平说着什么,突然又歪了过来靠在月野宙肩膀上,没掌握好平衡从月野宙肩膀上滑下来砸在了月野宙的大腿上,头差点磕到地板,月野宙本来想把他扶起来的,但萩原研二好像觉得这里挺舒服的,竟然换了个姿势躺在了月野宙的腿上。 这分明是喝醉了。 月野宙叹了一口气,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萩原研二躺得更舒服些,并没有把自己的腿抽出来。 “哇我也要!”喝晕了的松田阵平也一头歪了下来,枕着月野宙的另一条腿,怎么拽都不动。 他死死拽着月野宙的衣角,和萩原研二较劲似的拉扯着月野宙,直到中间的月野宙讨饶,求他们放过自己的衣服,松田阵平这才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 松田阵平猛地惊醒,下意识摸了摸身边,却只能摸到一片冰凉的床单,缓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他们那最后一次聚会。 松田阵平也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烟抽了一支又一支,直到天亮才下定了决心。 这也是松田阵平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外面的原因。 松田阵平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萩原研二如此笃定这个人就是月野宙了。 哪怕是抱着否认态度的自己,在见到对方的身影时也一瞬间相信了萩原研二的话。 那就是月野宙。 东京大学附属医院附近车况不好,松田阵平在门口堵了好一会,这才终于转到了刚才月野宙消失的路口。 月野宙早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松田阵平把车一停,泄气般拍了一把方向盘,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拿起放在一边的烟盒,抽出一支新的烟点了起来。 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脑海里全是那个人的身影。 去哪里了? 现在住在哪里? 还记得他们吗? 能原谅他们吗? 这些问题在松田阵平的脑海中打转,直把人搅得心烦意乱,车窗外人潮涌动,却没有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突然,松田阵平半靠在驾驶座的身体突然坐直了,视线落在从远处咖啡馆里走出来的银白色长发的男人身上。 对方和送他出来的店员说着什么,左手端着一杯咖啡,而右手拎着的塑料袋里则装着一份三明治。 松田阵平一眼就认出那就是月野宙以前就喜欢的熏火腿蔬菜三明治,他甚至还猜里面肯定还加了过量的辣椒。 也就只有阿宙才会喜欢吃这么辣的东西,自己吃了那么多次都吃不习惯。 松田阵平还来不及感叹月野宙那不变的爱好,就见人群中突然响起一片惊慌的尖叫,一辆黑色大众汽车从人群中杀了出来,像是失控了似的一头撞向咖啡馆,直直地撞进了咖啡馆的玻璃墙里。 站在门口的月野宙反应极快,一把拉住了旁边的店员往旁边一扑,险之又险的和汽车擦肩而过,而当松田阵平睁大了眼睛,想要推开车门下去的时候,就见月野宙一把甩开了店员,反而一脚踹向了飞驰而来的车子。 那辆车车速很快,可月野宙竟然眼睛眨也不眨的出脚,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硬生生将直冲咖啡厅而去的车子踹开,轮胎和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一个甩尾重重的撞在了咖啡厅的玻璃外墙上。 第7章 (修) 一辆车撞在玻璃外墙上能够造成多大的影响? 咖啡厅毕竟是在一楼,为了美观,咖啡厅的外面用了双层的防弹玻璃,不仅可以看到内里,还能够承受一定重量的冲击。 但一辆疾驰的汽车撞在玻璃上,到底还是让坚固的外墙震碎,但汽车好歹没有穿墙而过,撞在咖啡厅里的客人身上,堪堪地停在了咖啡厅外面。 咖啡厅里的客人们被吓得失声尖叫,原本坐在窗边的人更是连滚带爬的爬到了远离窗户的地方,推开变形的大门往外面跑,试图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月野宙收回了腿。 他毕竟大病初愈,身体还恢复不到以前的最巅峰状态,这一脚的确能逼停汽车,可他的腿也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冲得有些麻。 这个时候月野宙就觉得自己当初献祭痛觉的决定不太好,如果遇到会流血的伤口还好,能知道自己受伤了,可如果是现在这种有可能伤到骨头的情况完全没办法判断出自己的腿有什么问题。 不过也无所谓。 麻痹的状态随着呼吸很快散去,月野宙动了动脚,确定自己的腿没问题,还没等怎么着呢就被其他人的尖叫给吵得头疼。 “先生!”刚才被月野宙丢出去的那个店员在呆滞过后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小跑过来从后面扶着月野宙。 刚才月野宙那一脚把所有人都踹傻了,愣是没想到一个人是怎么做到逼停一辆失控的车的。 可松田阵平却连忙推开车门跑了下来。 哪怕看着没什么问题,可月野宙那一脚绝对伤到了骨头,月野宙一向不在意伤痛,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呢! 月野宙以前在警校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管受没受伤都看不出来,如果出了血他们还能发现,可如果是骨折这种看不到血的伤,除非月野宙主动说,不然根本没人能发现。 “阿宙!”在心里念过无数遍的名字脱口而出,松田阵平喊出来后就后悔了。 他想起萩原研二说月野宙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性格虽然恢复到了警校时期,可他肯定忘了自己。 毕竟他们几个朋友也是刺激月野宙失忆的原因之一。 自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对方面前,还用这么亲密的称呼叫他,万一刺激的月野宙想起过去的事怎么办? 月野宙扭头看向他,有些奇怪的歪了歪头:“你认识我?” 哪怕知道月野宙失去了记忆,可真的当月野宙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松田阵平还是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抱歉,你和我朋友……有点像。”松田阵平连忙改口,尽管他知道这个改口非常地徒劳,可现在这个情况也顾不得其他。 月野宙哦了一声,“那还挺巧的。” 可他却把松田阵平的异样记在了心里。 这态度可不像是只是见到了熟悉的人,分明是临时改口。 “先生,您要不去医院看看吧。”店员在一边担心地说道。 “我没事,玻璃被撞碎了,你去看看有没有顾客受伤。”月野宙说道。 “可是……”店员觉得月野宙更需要去医院,可月野宙站在那里和没事人似的,好像真的没有受伤。 不不不! 店员赶紧摇头,绝对有问题! 这位先生可是直接一脚逼停了那辆车啊! “我是警察。”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掏出了自己警官证,“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里面看。” 他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月野宙往店里走,然后把月野宙按在了凳子上。 月野宙下意识地躲开,拉开和松田阵平的距离,松田阵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撒开了手:“抱歉,我忘了。” 月野宙看着这熟悉的墨镜,在心里思索起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对方,怎么还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又为什么跟自己道歉,怎么会用这么亲密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还没等他想起来这人是谁,他的视野中心突然弹出了不少浅色的字,这些字以极快的速度向上刷着,月野宙一看,竟然是一片淡色的系统信息。 【剧情连接中,请稍候……】 【配置准备中,请稍候……】 【系统接入中,请稍候……】 若不是月野宙的动态视力好,还真看不清这弹出来的系统消息。 月野宙用意念控制着打开系统,果不其然,系统显示他的知名度已经涨到了2%。 是因为自己把这辆车踹开? 他只是不想让这辆车撞在自己身上而已。 不过月野宙还是打开了系统,却发现系统的确在刚才发了一条救人的任务,月野宙误打误撞地撞上了,还奖励了知名度。 也怪不得系统突然刷出了这么多新消息,大概要升级了。 【系统升级准备中,请稍候。】 要不是现在拿出手机不太方便,月野宙估计就真的拿出手机看看书架是个什么情况,看看能不能兑换出新的漫画,可惜松田阵平在这里,他还真不好当着对方的面玩手机,只能支开他。 “小姐,麻烦你照顾一下他可以吗,我去处理其他的事情。”松田阵平问刚才的那个店员。 月野宙刚才的那一番行动没有造成损失,只是让咖啡厅的外墙碎了,玻璃碎片飞散开之后让不少人受了伤,却也没出现危及生命的状况,所以松田阵平不算很着急,还来得及担心月野宙。 毕竟月野宙才是这些人里受伤最严重的那一个。 “是!我刚才打了急救电话,很快就来了!”店员紧张地点头。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外面骚乱的人群,又看了眼月野宙,再一次强调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松田阵平便跑了出去处理刚才的车祸。 月野宙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又看了一眼守在自己旁边貌似要哭出来的女店员,有些无奈地说:“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我。” “不行,刚才那个警官先生说要我帮忙照顾你的。”店员非常认真地点头,“而且看不出来并不代表没有受伤,还是要听警察先生的话。” 月野宙被这个执着的小店员搞得有些头疼,又劝了几次之后发现自己根本劝不住对方,只能坐在这里掏出了手机,想要点开APP看一眼。 但大概是因为正在升级,APP根本就点不开,点一次就弹出一次系统提示,提示系统正在升级当中,要等升级完毕才能查看。 既然没办法看app,那月野宙索性就坐在咖啡厅的座位边打量着还在维持秩序并且救助伤员的松田阵平。 这位陌生的警官在工作时间非常认真,能够很好的安抚受惊了的群众。 东大附属医院毕竟是日本最厉害的医院,周围就有警署,店员刚才报了警,附近警署的警察几乎是和救护车一起赶来的现场。 有了同事,松田阵平就松快了很多。 和救护车一起来的医生将晕过去还受了伤的司机抬上了车,又给一些受了轻伤的客人们包扎伤口,略微严重些的就带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针。 松田阵平总算脱身,喘了口气走到店里,站在月野宙身边。 【系统准备完成,是否升级?】 月野宙抽空选了个是。 【系统配置中,请稍候。】 “警官先生?我可以走了吗?”月野宙在一起问道,他站起来,想向对方证明自己的身体的确没问题,可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系统弹出了新消息。 “你看,我真的没什么事。”他说着,还在松田阵平面前原地转了一圈。 【系统升级完毕,请重新启动完成更新。】 系统恰好弹了出来,月野宙用意识选择了重启系统。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随着系统弹出的最后一个对话框,月野宙眼前一黑,竟然随着系统的重启一起晕了一瞬,而就是这么一瞬,月野宙的身体失去控制,向前倒了下去。 第8章 (修) 松田阵平在其他警署的同事们到来之后松了口气。 主要的安抚工作交给了这些同事,又把肇事司机送上了救护车,这才转身走到了咖啡厅里面,站在了月野宙身前。 能在三年后见到月野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松田阵平半天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月野宙看,然后看着月野宙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警官先生,我真的没什么事。”月野宙站了起来,甚至还转了一圈,但当月野宙转回来的时候突然像是失控了似的往前跌倒,松田阵平瞳孔紧缩,下意识喊了出来:“阿宙!” 松田阵平只觉得一阵恐慌涌上心头,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接住月野宙。 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也是这样的鲜血淋漓,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个人。 那个时候的自己推开了月野宙,现在的自己呢? 距离他几步之遥的人倒了下去,松田阵平向前跨了两部,接住了月野宙。 倒在怀里的人软弱无力,手扶着他的胳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把松田阵平想好的所有话都堵了回去,只能托着对方的身体,紧张地喊着月野宙的名字。 “阿宙!月野宙!我马上叫医生过来!”松田阵平晃了两下,没见月野宙反应,赶紧对外面喊道:“担架!担架过来!这里有人晕过去了!” 松田阵平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却又赶紧松开,对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动了动,然后用力地把松田阵平的胳膊压了下去,试图自己站着。 月野宙这个身体毕竟大病初愈,哪怕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好了不少,但这依旧不能改变他身体亏空的事实。 系统升级之后的新系统消息还在不停地弹出来,但月野宙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 对方托着自己腰的手臂格外结实有力,可只有和松田阵平肌肤相贴的月野宙能感受到对方那强忍着的呼吸和轻微颤抖的身体。 比起对方的感受,月野宙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他本就不喜欢和别人亲密接触,带小孩子玩已经是极限,现在突然扑到一个大男人的怀里,还被托着腰,这种羞耻和抗拒让月野宙重新掌控了身体。 他撑着松田阵平的身体,努力让自己从松田阵平怀里离开。 松田阵平只觉得一股力气从怀里传来,刚才还趴在自己怀里的月野宙竟然推开自己站了起来,被亲密接触蹭乱的发丝黏在脸上,衬着月野宙那微红的眼圈竟然显得有些可怜了。 “病人!病人在哪儿!”松田阵平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医生们抬着担架过来了,“病人是哪个?” 店员赶紧插话道:“是这位先生,车辆就是他逼停的,您一定要看看他的腿有没有受伤!” 医生们想起刚才那辆车上的脚印,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明白情况有多么紧急,一边一个扶着月野宙,硬是把他放在了担架上。 “请您不要动!” 月野宙都没反应过来,也不好对这些医生出手,非常徒劳地解释着:“我真的没有问题——” “病人都说自己没有问题。”医生们非常有魄力,直接带着月野宙往救护车上跑,月野宙捂住了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手机!”店员看到月野宙落下的手机,赶紧拿起来追上去把手机递给月野宙,旁边的护士接了过来,还跟她道了谢,又顺便问了一句站在旁边的松田阵平。 “这位警官,您要一起去医院吗?” 原本还在犹豫的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下,却被其他同事推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啊,去啊!” 松田阵平在队里人缘不错,大家也知道松田阵平什么品行,现在见松田阵平这么关注一个人,还不让别人碰,大家心里都和明镜似的,现在见机会送到手边,立刻把同事推过去。 松田阵平半推半就,扶着救护车的车门就上了车,还对同事们挥了挥手。 等到救护车门关上,不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和医生护士后,气氛才安静下来。 医生直接剪开了月野宙的裤子,查看月野宙的右腿,月野宙见自己怎么都解释不清也就不解释了,只是有些心疼自己的裤子。 才买的呢。 “那个……”松田阵平在外面的时候还能保持正常的态度,但到了私下里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其实松田阵平有很多话想跟月野宙说,但想起对方黑手党首领的身份,又顾忌着有外人在,还真的不好说什么,只能自己一个人纠结了半天,还自顾自地揪起了那头卷发,明显很激动很纠结的样子。 月野宙:……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看着月野宙那条明显比左腿要肿一些的右腿,轻轻地按了一下,“这里疼吗?” 月野宙摇头。 “这里呢?” 月野宙继续摇头。 “痛就说啊。”松田阵平见月野宙不想承认自己受伤,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忍着难道能等伤好吗?” 月野宙沉默片刻,“警官先生,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我以前认识你吗?” 松田阵平所有想说的话都被月野宙的这句话给堵了回来,他张了张嘴,很想说没错我们认识,我们以前是最好朋友。 可当他看到月野宙那陌生的眼神时,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明明已经从萩原研二那里知道月野宙失忆了,可是当月野宙真的问出:“你是谁”的时候,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还是让松田阵平心里一个劲地难受。 这种一拳打进棉花的感觉着实让人无力,想发泄都发泄不出来。 而月野宙眼里的疑惑更浓了。 虽然月野宙明白这是系统给自己设置的背景,但松田阵平这个反应还是让月野宙很是好奇背景究竟是什么,又给自己安排了什么精彩的过去。 朋友? 可朋友的话哪里会有这么生动的反应?按照这个警官的性格早就直接说出来了,而他不仅没有,反而在犹豫要不要说。 那么,这个人的动机可能就没那么单纯了。 需要再观察一下。 月野宙垂下眼,“抱歉,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见月野宙这么说,松田阵平哪里还烦躁得起来,赶紧安慰月野宙:“不是你的错,应该是我的错才对,总之——总之——” 救护车里的另外两个人闭上嘴,就连医生也没说话。 医生的袖子蹭到了月野宙的小腿上,有些痒的触感让月野宙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腿,却被医生给拉住。 “疼就说出来。”医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没必要逞强。” 刚才医生正好趁月野宙注意力不在这里的时候按在月野宙小腿的肿胀处。 他觉得这是月野宙在强忍,果不其然,转移了注意力的月野宙吃痛地往后缩了缩腿。 医生向来讨厌这些不珍惜身体的人,见状月野宙这样还发起了火:“你本来就才出院!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你以为你是铁人吗!竟然直接用脚踹!受了伤也不说,真要彻底严重了才罢休吗!” 松田阵平在一边应和地点头:“对啊,听医生的话伤口才好得快。” 月野宙属实没搞懂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想要辩解,但是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里毕竟离东大附属医院太近,救护车的速度又快,只不过车况不太好,这才浪费了十几分钟。 现在救护车停下,救护车门打开,护士们和医生根本没有给月野宙继续辩解的机会,推着月野宙径直送进了医院。 松田阵平自然也跟了过去。 第9章 (修) 月野宙被推进了病房,而松田阵平则站在门外等待着。 在他们几个还在警校时,月野宙一旦受伤,他们都会像现在似的聚集在门外。 “这些先放在我那边吧,等月野先生出来后会推到原来的病房,您要不要去护士站休息一会?” 松田阵平摇摇头:“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那您坐一会吧,如果伤情不严重,那很快就出来了。”护士说道。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辛苦了。” “没事。” 护士带着东西准备下班,正好遇到来换班的春田护士,春田护士一听说月野宙才走不就就又被送回来了,顿时大惊,赶紧赶了过来。 “月野先生怎么了?为什么又……” “有可能骨折了。”松田阵平认出这是之前照顾月野宙的春田护士,难得解释了一番。 春田警官和松田阵平不熟,不过松田阵平之前来过,还跟她要了月野宙这段时间的诊断记录,而且这位警官和萩原警官是朋友,两个人关系很要好的样子。 春田护士和萩原警官没说几句话,但她知道,萩原警官在从月野宙那里离开之后特意去了医生那里,特意去要了月野先生以前的诊断记录,还来问过自己月野宙的事情。 那态度不像是询问知情人,反倒像是朋友关心。 也许这两个警官是月野先生以前的朋友呢? 可春田护士作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警官可能并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或许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不过那毕竟是月野先生自己的事情,春田护士虽然好奇,却也没有立场多说什么,只是非常担心月野宙。 怎么刚出院就骨折了呢? “我才没有骨折。”月野宙被推出来了,他的腿上固定了支架,确实没有用石膏固定。“只是肌肉撕裂而已。” 其实这种程度的肌肉撕裂对月野宙来说只要休息一天就能彻底好全,可是医生却非常重视,愣是把月野宙的右腿加了一个固定用的支架,并且决定让月野宙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不管月野宙怎么拒绝都不行。 作为病人是没有资格和医生争辩的。 “月野先生!你这次真是太冒失了!”春田护士先是关心了一番月野宙,然后又没忍住教训了一番月野宙,月野宙苦哈哈的被春田护士重新推回了不久前才离开的病房,一边听一边讨饶,松田阵平拎着月野宙的背包跟在后面,也没有插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 阿宙对一个护士都比对自己热情。 * “任务成功了。”街对面的商场内,黑发的年轻女狙击手阴沉着脸收起了枪,“找人处理一下现场。” 可和他坐在一起的那个年轻男人却并没有动,他翻看着手机,上面是刚推送而来的新闻。 东大附属医院附近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好在有人见义勇为,警方正在处理案发现场,只有十几人轻伤,肇事司机昏迷,已经送往医院。 “苏格兰!”基安蒂又喊了一声。 苏格兰这才关上手机抬起头,把手机揣进了衣袋里。 “走吧。”作为诸伏景光,他不介意对别人释放善意,可作为苏格兰,这副冷淡的样子反倒是更合适些。 他在组织呆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戴上恶人的面具了。 基安蒂只是嗤笑了一声,“任务时间玩手机?要是被琴酒知道了可是会死的。” 苏格兰只是瞥了她一眼,“你也就只有这种本事。” “你说什么?!”基安蒂脾气本就暴躁,被苏格兰这么一顶更是暴跳如雷,“你在挑衅我!” “只是不想和你浪费时间。”苏格兰拎起地上的吉他包头也不回的离开。 基安蒂看着苏格兰的背影,气愤地踹了一脚桌子,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和港口黑手党有关,苏格兰也不会爬的这么快,更不至于压着自己一头,甚至还弄成这幅样子。 基安蒂原地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这才气冲冲的背着装着狙击枪的吉他包也离开了商场。 不行!她还是好生气! 要不是上面看重苏格兰,她一定要找机会把他给宰了! 诸伏景光化名为绿川光在组织里卧底了好几年,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游刃有余,成为组织里的骨干。 可哪怕是他这个级别的卧底也不太敢明目张胆地和以前的家人朋友联系,只能在特殊的时间,用特殊加密通讯和以前的人联络。 诸伏景光从商场中走了出来,汇进人群之中,先是去超市买了今天午饭的食材,这才带着食材回到了最近经常居住的安全屋里。 他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就连周围的邻居都认识他了,知道这个叫做绿川光的小伙子是个挺温柔的人,路上还和他打着招呼。 诸伏景光一一应了下来,拎着东西打开了大门,回到了安全屋里。 安全屋只是暂时落脚的地方,但诸伏景光依旧把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布置的很是温馨,但懂行的人一看,就会明白,哪怕这里布置的很是温馨,可根本没有能够留下痕迹和性格特征的布置,住在这里的人可以随时离开。 诸伏景光先是把枪械保养了一下,塞进固定保存枪械的位置藏好,这才去厨房给自己做了一顿饭。 只是他做的饭远超一个人的量,也根本吃不完。 等按部就班的做完了所有事,他这才放松似的在窗边伸了个懒腰,从书架下的暗格里掏出一部明显是七八年前生产的型号的手机,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了一条消息。 【TO:宙 今天天气不错,做的火腿鸡丝粥也很好吃。】 * 第10章 (修) 月野宙被推回了病房,被春田护士扶着坐上了已经被换上了新床单的病床上。 松田阵平拎着月野宙的包跟在后面,冷不丁地被裤兜里的手机震动给惊醒过来。他撇撇嘴掏出手机,打开一看。 研二? 就在松田阵平想要接电话的时候,电话挂断了,而月野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又看向站在门口的松田阵平。 他立刻明白,给他们两个人打电话的人都是萩原研二。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月野宙接起电话,松田阵平就听到月野宙回答了萩原研二的问题。 “对,还在东大附属医院。” “原来的病房。” “没事啦,只是肌肉撕裂而已,养两天就好了。” “不用过来了,只是小伤!” “都说了不用过来了啊。” “那好吧。” 松田阵平哼了一声,他在病房里面找了一下,搬了个凳子坐过来,春田护士非常有眼力见地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个人。 “警官先生,谢谢你送我过来。”月野宙开口。 他这一开口就是撵人,松田阵平哪能现在就走,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两人独处的时间,他又不好直接跟月野宙说,只能给月野宙比划了一下。 “我是萩原研二的发小,叫松田阵平,都在警备部机动组□□处理班。”松田阵平比划了一下,“关系很好的哦。” 月野宙迟疑着点头,“那松田警官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萩原警官吗?” “你在想什么东西啊!”松田有些抓狂,“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和研二已经是朋友了,我们也见过面了,那我们是不是也是朋友了呢?” 月野宙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他倒是好奇松田阵平能说出什么花来,怎么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松田阵平一下子泄了气,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直接跟月野宙一口气全说了。 可他和月野宙呆的这段时间里月野宙没有一丝一毫恢复记忆的兆头,他都说出自己的名字了,月野宙依旧没反应。 会不会是刺激不够? 但让月野宙想起来并不是好事,他现在就处于一种想要全都说出来但又有所顾忌的状态。 这两种念头在他脑海中打得焦灼不舍,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既然月野宙选择逃避过去,让自己忘记了以前,那自己真的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就是为了让自己痛快。 没有这样做朋友的。 所以松田阵平在纠结了好一会之后停了下来:“没什么。” 月野宙:? 病房内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抱歉,我来晚了。” 萩原研二明显是一路跑过来的,刚停下时气息还有些不稳,他的到来打破了两人之间那略有些尴尬的沉默,“小阵平,上面有任务交给你。” “怎么回事?”松田阵平嘟囔了一下,走了出来。 “什么怎么回事?”出来之后,松田阵平这才问道。 病房的门关上,将月野宙和他们两个分成了两个世界。 “不是说只看看吗,怎么弄成现在这样。”萩原研二放低了声音,“万一刺激到了阿宙让他想起来了怎么办?” 松田阵平知道自己理亏,小声嘟囔:“你忍得住?” 萩原研二沉默。 他要是忍得住,前几天就不会特意来找月野宙了,松田阵平也不会在这里站着。 但松田阵平没忍住透露太多其实也在萩原研二的意料之内,就是看月野宙会怎么想吧。 月野宙摸过床头上的手机,打开了APP。 之前显示正在更新无法打开的APP现在可以打开了,而现在系统显示月野宙已经有了3%的知名度。 是因为车祸救人吗? 月野宙不太确定。 他点开了APP,发现后台变得漂亮了很多,而后台的信息也从1级变成了2级,经验条也变成了300/1000,称号变成了【初露峥嵘】。 也就是说下次升到3级需要知名度达到10%。 月野宙看了眼【我的】,确定除了等级和称号外没有其他的改变,这才点进了书架。 月野宙之前看过的那部漫画并没有解锁,反而多出了一部新的漫画,上面虽然也挂着红色的小锁图标,可下面的封面却是彩色的,画风和他看过的那本漫画不太一样。 封面上不像其他漫画一样用主角当封面,而是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朝阳,另一部分则是黑夜。而右边代表着黑夜部分的封面画着的分明是夜晚的横滨港口,五栋港黑大楼的剪影矗立其中。 月野宙缓缓睁大了眼睛。 而封面上有几行大字。 【时隔三年连载再开!人气角色重磅回归!每月5号!15号!25号准时更新!】 原本月野宙觉得反正漫画的内容自己都看过,没有必要兑换,可现在这本新刷出来的漫画分明就是在引诱他点开! 难道说……系统把自己复活到了另外一本漫画里面?但月野宙分明记得,系统说的是把自己复活到了事件结束三年后。 月野宙点击这本漫画,果不其然弹出了系统提示。 【是否使用100点知名度兑换一话?】 月野宙毫不犹豫地点击是。 封面上的小锁咔嚓一声打开,这一次,月野宙点击漫画的进度没有再受到阻碍,仿真书页的封面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内容。 不出意料的是,漫画的第一话赫然是他这几天经历的事情。 这一话从他苏醒被那个爆炸犯绑架开始,到刚才的车祸事件都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下来。 只不过这部漫画的主角并不是月野宙,而是工藤新一,所以主视角是从工藤新一的视角展开的,属于月野宙的戏份并不多。 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只在自己出场的部分多看了两眼,只是漫画的画法让他有些奇怪。 比如说他在被高木警官带走时和萩原擦肩而过的那格,萩原略显疑惑的表情和右上角气泡里的省略号都格外富有深意。 还有最后萩原研二从同事的手里看到那份属于自己资料时的惊讶和不敢置信。 漫画甚至特意给了萩原的手一个特写,边上画了些波浪线,说明萩原的手在抖。 漫画里甚至还画出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打电话的场景,只是具体说了什么没画出来,但紧接着,就是松田阵平跟踪自己。 他之前还在想为什么松田阵平会突然出来,还表现得那么熟稔,原来是因为萩原研二。 但从松田阵平的角度看自己却有更多的情报。 比如说,松田阵平在看到自己买了三明治之后第一个反应是【他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吃辣的。】 辣的? 月野宙其实对辣没什么感觉,辣会产生疼痛感,而月野宙没有痛觉,就算吃了也感觉不到。 所以松田阵平是从哪里判断出来自己喜欢吃辣的呢? 月野宙思索着继续往下看,略过已经知道的事情,特意去看松田阵平和其他人的视角。 果不其然,月野宙又有了新的发现。 就比如自己因为系统升级而差点摔倒那段,松田阵平满脸惊慌地抱着自己,脑海里闪过了一段记忆。 月野宙视线落在了这几格内容上。 那是自己在港口黑手党时的形象。 # “月野宙”满身鲜血,半靠在天台边的围栏上,他捂着胸口,鲜血正顺着指缝一点点流下,松田阵平慌张地推开门,想要冲上去看看他,可“月野宙”却紧张地站了起来,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两人中间隔了十来米远,喘着粗气的松田阵平站在天台通道的门口,仰视着站在略高处的“月野宙”。 「阵平……不,松田阵平,这是你计划好的吗?」 「不是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月野宙”静静地听着松田阵平解释,没有反驳,但他的平静和胸前的伤口却比什么说辞都来得有力。 「松田阵平,是你要和我单独见面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应该在总部。」“月野宙”只是陈述事实。「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会在今天见面,更不知道见面的地点,你要怎么解释那个狙击手?」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 他发现自己的解释非常徒劳,哪怕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狙击手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打伤了“月野宙”。 肯定是误会。 可…… 松田阵平看着“月野宙”那平静到死寂的面孔,突然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对月野宙说出“你一定要相信我”这种话。 因为以前的“月野宙”试图解释的时候他都拒绝相信。 看到松田阵平这样子,“月野宙”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坦言道:「这就是你的回答吗?我明白了。」 随后就是一个单独黑框,里面只有一个拟声字。 ——【砰!】 第11章 月野宙来回翻着这几页。 他非常确定这就是自己在□□时的形象,可是月野宙也非常笃定地记得,自己的确不认识松田阵平,也不记得发生过这种事。 自己的记忆只有作者安排给他的那一部分。 “月野宙”这个人的确就是作者为了凑出一个反派而凭空捏造的角色。 那么松田阵平的这段记忆是从哪里来的呢? 系统操作? 那么松田阵平对自己的这种奇怪的态度就能解释得通了。 因为对“月野宙”有愧疚? 那么萩原研二是怎么想的呢?他难道对“自己”也有愧疚吗? 如果没有,那松田阵平为什么这么做,现在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没等月野宙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屋外就传来了脚步声,随后就是有人停在了门口。 咔嚓。 病房的门被推开,月野宙循声望去,就见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前后脚走了进来。 月野宙没有错过松田阵平眼里的惊喜,松田阵平快走两步,把特意买来的白粥放在床头柜上,扶着月野宙的肩膀,脸上的关心不似作假,“你背后还有伤呢,怎么能坐着?后面的伤口会裂开。” 松田阵平这副样子倒是让月野宙好奇起来了。 月野宙第三次躲开松田阵平的手,往后让了一下,带着歉意开口:“抱歉,我不太习惯和别人太亲密……” 松田阵平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自己到底还是那个别人。 月野宙身边划着一条清晰的线,所有人都被隔在外头,或许自己原来能被圈在里面。 可现在呢? 松田阵平知道,但他不愿意承认。 早在几年前否认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推出那条线之外了。 更让松田阵平难受的是,哪怕自己意难平,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可他却没有反对的立场。 更做不到埋怨月野宙。 因为这从月野宙的角度看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我们不认识,我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 而自己是陌生人,就更不应该越界。 松田阵平挠了挠脸颊,收回了手,“抱歉,就是稍微有点担心。” “没关系。”月野宙笑笑,没有让气氛变得尴尬,尽管不久之前他还在怀疑这两个人的动机。 “警官先生也是为我好。” 说是这么说,但松田阵平可不会忽视月野宙语气里的生疏,这要放在警校的时候,月野宙就直接笑眯眯地甩垃圾话了,现在这么说分明还是客气。 “披上衣服吧。”萩原研二适时开口插话,将刚才去护士站那边拿来的病号服递给月野宙,“不然会感冒的。” “谢谢。”月野宙接了过来,穿上了病号服,只露出了脖子上面缠着的绷带。 有萩原研二在旁边插科打诨,气氛倒是没那么僵硬。 萩原研二仗着和月野宙“认识”得早,拖过一边的椅子坐过来,“我刚才从同事口中听到你又进医院了,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消息传得这么快?”月野宙好奇。 “是啊,你在我们警视厅很有名。”萩原研二说道,“对了,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松田阵平,我发小,和我一样也在警备部的□□处理班,之前去别的地方出差了,听我说起你还很好奇,没想到这么有缘,才回来就碰到你了,正好省的到时候再介绍。” 到底是从小长大的玩伴,萩原研二不可能放着松田阵平不管,便拉着他过来,介绍给了月野宙,还顺便给松田阵平找补,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松田阵平会这么亲密。 其实萩原研二不太希望月野宙能想起过去的事。 一是觉得月野宙现在这样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二是……他们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过去的月野宙。 刚才出去那几分钟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交换了一下情报,然后萩原研二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因为松田阵平不小心暴露了太多,有可能让月野宙多想,而月野宙发现了异常肯定会忍不住思考,想不起什么还好,万一真的刺激到了想起过去的事…… 他记得月野宙一直都想开一家咖啡厅,过普普通通自由自在的日子。 和普通人的生活相比,警察的工作也显得过于惊险刺激,而且也容易碰到以前认识的人。 既然已经打算作为普通人生活,那么就更不应该掺和到以前的事情里。 “你好,我是月野宙。”萩原研二都这么说了,月野宙自然接上了话头,“今天还是要谢谢松田警官,如果不是松田警官及时出现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那是警察该做的。”有萩原研二在旁边帮忙,松田阵平也不至于插不上话,看已经没有凳子了,索性就靠墙站在一边,“你这种不顾自己的安危只顾着救人的行为很危险,有警察在让警察来就好。” “没办法啊。”月野宙很无辜,“我要是不帮忙的话那个店员一定会死的。”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说不出口! 两个人对视一眼,均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的没办法了。 萩原研二又另外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要看房子开一家咖啡厅吗?怎么样,有看好的房子了吗?要是没有的话我这边有推荐。” 萩原研二直接抢了高木的活。 其实高木最近也在帮忙看房子,但显然不如萩原研二上心,萩原研二甚至已经做好了表格,标好了哪栋房子合适,甚至还提前打好了申请,申请明天出外勤顺便带着月野宙看房子呢,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还没来得及去看。“月野宙摇头。 松田阵平总算知道为什么萩原研二前几天突然去看房子了,和着这家伙根本就没打算告诉自己,他用胳膊怼了一下萩原研二:“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我说了啊,你没听!” “你肯定没说。” “我说了!” 这两人竟然又当着月野宙拌起嘴来,月野宙无奈地摇头,倒是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仿佛很有趣似的。 但他心里想着的却并不是多么有趣的事。 自己和萩原研二以前应该也是朋友,对方竟然在替自己找房子,一般朋友真的会尽心尽力到这种程度吗? 还是说像松田阵平一样对自己心怀愧疚? ……倒是很有可能。 月野宙刚才得到了非常有用的情报,知道“自己”和松田阵平分道扬镳是因为那次误会。 但月野宙记忆就那么点,还真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误会,可如果系统是按照自己的性格和模式来模拟过去的话,那么自己的确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不过绝对不是漫画里松田阵平回忆里的反目成仇。 漫画能够告诉月野宙情报,但因为个人立场和主观因素影响,也会影响情报的真实性,不能单独凭借一方的言辞判断正确。 往坏处想,“自己”当时可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有可能是他们为了和自己拉近关系,后来暴露了才会被“自己”这么对待。 两边有信息差。 不管怎么样,不能对他们放松警惕。 万一他们发现自己“失忆”了,打算趁机打感情牌从自己身上谋得利益——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月野宙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本想继续打开屏幕看一下漫画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情报,但有外人在的时候玩手机不太礼貌,只能暂时按下好奇,等这两个人停下来。 两个人闹了一会,这才发现他们两个竟然当着月野宙的面毫无顾忌地放起了垃圾话,扭头看到月野宙时,更是忍不住酸涩。 刚才几个人的相处模式不就像是……还在警校时的状态吗? 每次月野宙受了伤,他们过来探望月野宙的时候总是会打闹起来,而月野宙也不掺和,反而和诸伏景光小声调侃着,时不时看向他们几个,被扯进来的时候还嫌弃似的往后躲。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几个也是亲密无间的好友。 现在不同的是,月野宙虽然还是在旁边看着,但更偏向于礼貌没有打断他们。 “你们的感情真好啊。”月野宙见他们停下来,感叹道,“怪不得是发小。” 他可不会说自己没有朋友,也不会说自己这三年来没有人探望自己,只会说好羡慕。 而且月野宙说的是实话,是感慨,同时也是试探。 就算松田阵平的记忆里他们两个是朋友那又怎么样,可是两个人最后不还是分道扬镳了吗。再说了,月野宙自己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也并没有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至于属下…… 设计了连环套就是为了杀了自己的森鸥外他们也算属下么? 算起来,月野宙好像真的没什么朋友,大多都是萍水相逢,更多的都是敌对关系,想要月野宙命的人比想要月野宙好好活着的人多得多。 月野宙这试探性的感叹也足够让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触动。 他们完全可以解释说并不知道月野宙在医院里面这才没来看他,可到了这个地步说这些也仅仅只是辩解,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但月野宙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遗忘了过去,他们甚至没有立场来解释,只能换一种方式。 所以萩原研二只是说:“没关系,我们现在也是朋友了啊,对了,等你出院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房子怎么样?我这段时间看到了不少合适的房子,可以趁着冬天前装修好,不然等入了冬装修起来速度就要慢起来了。” 月野宙自然不会拒绝萩原研二的好意。 警察毕竟是警察,是正义阵营的好人,自己和他们搞好关系没有坏处。 尽管对方接近自己的目的不纯,可他们带着秘密接近自己,自己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这也算是双向奔赴。 月野宙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记忆完不完整,过去如何,他只在意自己的安全。 毕竟自己从横滨离开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若是为了记忆去追根究底,反倒本末倒置。 “但是,阿、月野你还没有定好在哪里开吧?”松田阵平问道,“不要看错地方了。” “我比较倾向在居民区……”月野宙说道,“在东京市中心也可以,但太忙了反倒会很累。” 萩原研二咳嗽了一声。 他看房子的时候只顾着挑位置好的了,倒是忘记这回事,完全不符合月野宙的想法。 “我也会去看的,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 “不合适的房子再去看也没有用,趁着这几天我去替你找找看别的房子。”松田阵平抢先说道,“绝对满意!” 就在月野宙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松田阵平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松田阵平一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就撇了撇嘴。 “谁啊?” “组长啊,估计是工作的事。”松田阵平很不情愿地拎起外套:“我先走了,阿宙,我买来的粥你记得喝,对了!我们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松田阵平愣是死皮赖脸的要了月野宙的邮箱和号码,甚至连LINE都要了过来,等要到了通讯方式,松田阵平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阵平太自来熟了。” “也是好事。”月野宙拉了一下衬衫,“不过也麻烦你特意过来一趟。” “没事,之前不是说了有麻烦可以来找我,我想着你伤了后背应该不太方便活动这才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萩原研二摸了摸鼻子,“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是我自作多情了。” “还是工作重要些。”月野宙突然用手遮住了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了一点水意,萩原研二知道月野宙这是累了,站起身准备走了:“我晚上再过来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太麻烦了。”月野宙不好意思。 “没事。”萩原研二挥挥手,“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吗?这次住院要把身体养好再出院。” “没有,真的太麻烦你了。”月野宙想掀开被子送一下萩原研二,但被萩原研二按在了床上。 萩原研二伸手时还怀着点隐秘的试探,见月野宙没有拒绝自己的靠近这才高兴起来。 可能在月野宙心里,现在自己要比松田阵平更加亲近一些。 没错,就这样慢慢来吧。 第12章 或许是当黑手党首领当习惯了,再加上身处高位,还要时刻提防着别人阴自己,不仅防手下还要防对手,月野宙早就习惯了提前揣测最坏的结局和应对方法。 幸运不会眷顾自己,与其期待别人把自己救出来,还不如指望自己努力爬出去。 月野宙站在窗边,看着萩原研二渐渐远去,确定对方的确是去开车离开,这才关好了窗户,重新打开了手机,继续看自己没有看完的漫画。 其实松田阵平这部分的剧情已经到了这一话的末尾,后面不剩几页了,但这几页的信息量也很足,就是和月野宙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在最后的时候另外切换了场景。 【齐耳短发的年轻女人收起了枪,对坐在另一边的男人开口:“任务成功,走吧。” 第一话-完】 这两个人毫无疑问是黑暗世界的人,大概率是杀手,但仅仅只是这种使用枪械的杀手对月野宙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月野宙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在最后一页翻过去之后自动弹出了评论区。 月野宙的视线越过这些毫无意义的尖叫,划到后面之后终于看到了有意义的内容。 【卧槽卧槽卧槽,月野宙不是已经确定死亡了吗!】 【长发宙宝!妈妈的宙宝呜呜呜呜!】 【hagi看到宙宝资料的时候手都在抖,看他那个震惊的小眼神】 【hagi跟同事介绍月野宙的时候说“是非常好的朋友”,然后见到月野宙的时候说“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月野宙说“算”的时候hagi真的好激动。】 【别刀了别刀了,真的要被刀死了qaq】 【你们没看到宙宝说自己以后想开咖啡馆的时候的眼神吗,谁还记得宙宝中学时候的梦想就是开一家咖啡馆?】 【甜甜本来想像以前一样搭宙宝的肩膀的,但是被宙宝躲开了】 【艹!】 【景光在看车祸现场的新闻!!!】 …… 月野宙看着这些评论有些牙疼。 其实下面评论不少,月野宙只是挑出了不少和自己有关的评论看了一眼。 在读者看来,自己和萩原研二以及松田阵平的确是朋友关系,并且关系还不错,但他们两边因为某种原因决裂了。 现在两个人再过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补偿? 不一定。 至少从读者的眼里看,松田阵平几个人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说是这么说,但别人说是一套,月野宙会自己确定他们的来意。 月野宙想继续往下翻,但后面的内容和发生的事情都大差不差,月野宙便退出了评论区,想继续兑换下一话,然而等月野宙翻到最后一页打算往后翻的时候,却发现最后一页的背后并不是空白,而是另外一本封面有些奇怪的漫画。 这本漫画的封面和这本续作一样挂着红色的小锁,但月野宙能够从这上面看到封面的写的字以及封面彩图。 封面彩图就是自己,只不过封面上的自己穿着警服,站在樱花树下对着远处挥手,仿佛画面的尽头有个人正在叫他的名字似的。 《IF篇·无间深渊·月野宙外传》,下面的一行小字则是—— 【港口黑手党首领月野宙不为人知的过去与现在,尽在本篇!】 月野宙看到这个名字时一愣。 随后好似明白了什么,立刻点击这本书。 这本漫画有可能和系统给自己安排的过去有关。 但是想起自己已经空荡荡的知名度那一栏,他又觉得自己短时间内可能看不到了。 不过这个系统比他想的要靠谱多了,在月野宙点击小锁的时候竟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是否使用剧情碎片抽取?】 月野宙没有多做犹豫,立刻点了同意。 月野宙本人再一次被系统拉进了那个神秘的空间,身体则是如刚才一样原样躺在床上,只不过手上还松松握着手机,像是正在玩手机玩入迷了一般。 在月野宙的认知当中,系统空间一直都是白色的,但这次过来,月野宙却发现这片系统空间和他认知中的系统空间完全不同。 这里反而像在教室里,而月野宙本人像是在看全息电影一样观看了一场电影,而电影的主角名字叫做“月野宙”。 * “首领,清濑会那边发来了会面邀请。”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中坐着一位银白发色的年轻男子,他坐在桌子前,黑色钢笔在面前的文件上签下名字,而在男人的右手边摆放着足有半只手臂高的文件。 这些都需要首领处理。 说话的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里面套着身黑色衬衫和西裤,看上去并不像黑手党,反而像是在医院里面工作的医生。 而这人的身份的确就是港口黑手党的医生——森鸥外。 只不过他除了港口黑手党的医生这个身份外,还有另外一个足以受人尊重的身份,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 “要求是什么?”首领终于抬起了头,那张脸看上去非常年轻,也就只有大学的年纪,“我记得他们手底下有一条完整的品供应链?” “他想要将掌握的巴西贩的贩团伙交给您,但需要您亲自出面。”森鸥外汇报了一下情况,“对方希望时间能够定在今天晚上。” 横滨是租界城市,虽然隶属于日本,但内里结构混乱,甚至还有美军驻扎,是犯罪分子的天堂,在国际上被通缉的雇佣兵甚至会来横滨躲藏,是不可言说的三不管地带。 但正因为横滨的特殊之处,这里的情报组织和各种间谍,乃至于雇佣兵情报贩子都喜欢在这里扎根,这里分明是日本最乱的地方,可从另一个方面讲,横滨又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半年前才成为了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月野宙从先代首领的手里接下了这个烂摊子,正焦头烂额地处理各个势力的平衡,将那些想要趁机啃下港口黑手党一块肉的组织狠狠教训了一番,手段极狠,凡是没有表露出臣服姿态的组织都被这个年轻的首领处理掉了。 月野宙在横滨非常出名。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以非异能者的身份成为港口黑手党干部的人,又是唯一一个亲手杀了先代首领并且得到拥戴成为新一任首领的狠人。 谁都知道先代首领的死有猫腻,可没有人敢质疑,没有人敢惹怒月野宙,凡是惹怒月野宙的人都已经被沉进了海底,被鱼吃进了肚子里。 森鸥外不是不敢,而是不合适。 月野宙刚刚上位,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这个时候忤逆对方不合适,更何况,现在的港口黑手党的确比以前好了些,混乱的横滨也比以前更安稳了。 他不介意在这种情况下帮月野宙维持港黑的秩序。 月野宙听到贩这个词时下意识顿了顿,然后点头:“答应下来。” “是,首领。”森鸥外鞠了个躬,一直退到门口才终于推开大门离开。 他知道,这是月野宙打算在今晚对这个组织下手,彻底将这些人渣斩草除根。 只不过……这个清濑会明面上可是出了名的慈善组织。 可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挖掉腐肉才能长出新肉,这是横滨活下来的必经之路。 在森鸥外离开之后月野宙才叹了一口气靠在高背椅上。 在外人看来,月野宙就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成年之后来到了港口黑手党讨生活,最后非常励志地成为了干部,最后一鼓作气成为了首领。 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月野宙是猎犬的人。 因为拒绝了异能力手术,以普通人身份成为猎犬的月野宙拥有媲美异能力者的身体素质。 没有痛觉,恢复力极强,甚至断臂都能在短时间内再生。 献祭了自己所有的咒力和痛觉的月野宙拥有着完全体的天与咒缚,是人类所能够达到的肉体极限,强度甚至能在猎犬里面和福地队长打得有来有回,抓捕和击杀异能力者和咒术师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 也正是因为月野宙不需要定期进行手术维持实力,还有不曾出现在外人面前过这一点,他被福地樱痴派到了港口黑手党当卧底,并且赋予了“清理横滨”这一个SSS级的绝密任务。 为了完成任务,月野宙要隐姓埋名,伪造一个假的身份,并且签署了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哪怕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来了也不能说,直到任务结束的那一刻。 月野宙没怎么犹豫就签下了保密合同。 现在的横滨百孔千疮,甚至成为了美国和其他欧洲国家插在日本心脏上的钉子,凡是在国内流通的情报都会先在其他国家首脑手上传阅,最后才会到达日本的掌权者手中。 而月野宙的任务就是在暗中帮助国家处理掉这些钉子。 月野宙本人对这些倒是没什么感触,也对这个国家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他当警察的契机就是因为那个人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个善良的,可以保护别人的人。 若非如此,月野宙也不会接下这个任务。 为了有足够的能力,月野宙需要爬到高处,成为横滨黑暗世界的掌权者之一。 他做到了。 但为了完成任务,月野宙也付出了代价。 他从抽屉里翻出来了一份资料,里面只有几张纸,但是每句话都有十足的分量,拿出去能让当今政界震一震。 能够让他从普通的领导层成为首领的,除了他下手丝毫不留情面之外,当然还有投名状。 “日本公安在港口黑手党的卧底”——谷口一郎。 这个谷口一郎在港口黑手党呆了四年的时间,从底层成员成为了一位准干部,掌握了不少港口黑手党的资金流向以及其他的情报。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一个阵营的人。 但事情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港口黑手党和筛子似的,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卧底,月野宙选择谷口一郎下手,是因为谷口一郎并不是“日本公安”,而是FBI派去在日本公安卧底,并且又被日本公安派去港口黑手党卧底的双面间谍。 这也是为什么日本公安和警察收到情报永远慢一拍的原因。 因为谷口一郎从中作梗,公安和警察军警都牺牲了不少人,而且这家伙两头通吃,利用黑手党和日本公安的双重身份,将不少机密送给了国外,让日本吃了不少亏。 而月野宙就设计让谷口一郎“日本公安”的身份暴露,然后自己杀了他,成功让自己上位,成为了先代首领的心腹。 再之后…… 成为了干部的月野宙开始代表先代首领,着手清理起了港口黑手党内的“日本公安卧底”。 不只是日本公安,甚至还有其他日本组织的间谍安插其中,让月野宙无奈感叹日本公安内部简直就像筛子似的,怎么到处都是公安。 有猎犬以及一些不方便露面的高层帮助,月岛宙收集证据的进程还算是顺利,只不过因为牵扯过多以及防止被其他卧底发现,月野宙的所作所为都需要保密,就连日本公安都无法得知,真相只掌握在极少数人之中。 就在昨天,月野宙还下令杀掉了几个“日本公安卧底”以及他们勾连的富豪。 这些富豪为了利益甚至伙同横滨政府内的高级官员偷窃机密文件,还偷了军火走私给国外的非法组织,月野宙去抓他们就是为了夺回文件,还将夺回的装备给带了回来。 所有的计划都很顺利,唯一让月野宙痛心的是那些被蛀虫当人质的普通人。 那些佣人们被用来威胁他们,甚至在他们身上装上了炸弹并且引爆,就是为了阻止月野宙抓捕他们,面对人质,哪怕是月野宙也无法兼顾救人和抓人,他只能先保下这些普通人的性命,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原本可以一网打尽的那些蛀虫们跑了几只。 叩叩叩 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月野宙的思路被打断,他将资料塞回了牛皮纸袋里,这才开口道:“进来。” 大门应声而开,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是那急匆匆的脚步声被昂贵的地毯吸收,只剩下一点点声响,月野宙抬起头,有些惊喜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 月野宙那紧绷的神情放松了许多,他站起身,脱下肩膀上披着的外套,亲手给诸伏景光泡了最拿手的咖啡。 和以前朋友的见面是他成为卧底后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了。 绿川光是诸伏景光前往黑衣组织卧底后的化名。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是他的同学,月野宙在毕业之后就前往了猎犬,而他们两个则是在公安接受了卧底训练,用新的身份加入了黑衣组织,成为卧底。 他们两边几乎是同时潜入的组织,月野宙要稍微早一些,两边见面的时候月野宙已经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一位准干部。 两个人见面其实还有些巧合。 港口黑手党和黑衣组织有利益往来,那个时候的月野宙代表港口黑手党和黑衣组织的代表见面,而黑衣组织派来的代表带的手下,就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两边几乎是同时确定了对方的卧底身份,不动声色地装作和对方不认识,甚至还合作演了一场戏,骗过了黑衣组织的代表人,而那之后,月野宙也指明了他们两个人成为和港口黑手党官方的接头人,有了顺理成章联系的借口。 有了对方的帮助,两边在各自组织内的路都好走了许多,这种友谊甚至延续到了卧底时期。 他们互相合作,彼此帮扶,明白对方是自己在这片地狱中唯二能信任的人。 直到港口黑手党出事,月野宙成为了首领。 一开始,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一如既往地相信月野宙,而月野宙也的确帮了他们很多,可是在月野宙成为了首领的三个月后,月野宙就变了。 诸伏景光在来的路上时想了很多,但在见到月野宙的时候想要说的那些话就都说不出来了。 他想起月野宙为了上位杀掉的那些日本公安的卧底前辈,还有上位之后那些肆无忌惮的清扫行动就有些难以平静。 就在昨天,公安埋在港口黑手党的另外三位线人被月野宙给杀了,甚至杀了前辈们之后,月野宙还让手下的隐秘机动部队前往横滨的富人区,炸毁了几个富豪的别墅,从他们家里抢走了不少东西。 甚至还炸死了无辜的普通人。 可看着月野宙因为自己而来那瞬间软和下来的神情,还有那杯端过来的咖啡,想说的话一时间哽在嗓子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捧着月野宙递过来的咖啡坐在了座位上,而月野宙也没有坐在那个代表着首领地位的位置上,而是随便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诸伏景光一时间有些恍惚。 “怎么了?黑衣组织那边为难你了?”见诸伏景光那有口难言的样子,月野宙并没有多想,只是关心道,“不过你还是尽量别往我这里跑比较好,琴酒他们会起疑心的。” 琴酒这人一向多疑,宁可错杀不肯放过,他们三个人的见面其实少之又少,就是怕琴酒这个家伙想太多去深入调查,能让诸伏景光主动前来应该不是小事。 “阿宙。”诸伏景光缓了好一会,才念出了这个名字。 为了保护彼此的卧底身份,月野宙和诸伏景光他们见面的时候都会称呼对方的伪名,而诸伏景光今天过来,叫出这个名字,是希望月野宙可以跳出伪装,甩掉港口黑手党首领这个身份,用最本来的面目和自己来一场谈话。 他不清楚为什么月野宙会变成这样。 哪怕他们在黑手党卧底,可是月野宙一定要这样吗? 为什么要对前辈下杀手?又为什么对无辜人下手?他从那些富豪手里抢了什么? 钱财?权利? 还是为了欲望?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诸伏景光不愿意相信月野宙彻底堕落黑暗,所以他开口问了。 只要月野宙否认,他就相信月野宙。 “叫我五条咒。”月野宙强调,“这里没有叫宙的人。” 为了隐藏自己的过去,月野宙重新换回了那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名字。 那个被诅咒的双生子的名字——五条咒。 这也是为了保护诸伏景光,就连私底下也是这样,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诸伏景光会叫了他这个名字,所以月野宙为强调了一下要叫假名,省得说漏嘴被人发现。 可是月野宙的这番话在诸伏景光听来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意味。 诸伏景光握紧了咖啡杯,热气从杯壁传到了手掌心,却暖不了他自己。 第13章 “阿宙……”诸伏景光握紧了手里的杯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整个人看起来紧张得不行,这在经历过特殊训练的诸伏景光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就是这么发生了。 哪怕月野宙没有往这方面想,他也依旧起了疑心,这次他没有纠正诸伏景光说的名字,而是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会上警方内部的通缉榜?”诸伏景光终于问出了口。 月野宙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 通缉? 日本公安内部的……通缉榜? 月野宙呆坐在原位,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公安发布的吗?” 诸伏景光点头,“是的,不过我觉得这应该有什么误会。” 不然他也不会单枪匹马来到这里。 不管是不是误会,他都希望能从月野宙这里得到答案,如果是月野宙说的,那他就信。 万一是有什么苦衷呢? 诸伏景光就是这样的人,比起从别人口中听到决断,他更希望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判断。 他相信月野宙,哪怕其他人已经给月野宙下了“叛徒”的决断。 “有些不能说的,还是不要追问比较好。”月野宙张了张嘴,然后说道。 不能说,那就是默认了,只是因为保密协议没有办法告诉他们。 诸伏景光明白了月野宙的意思,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像是在抱怨,但其实是关心。 “我不会追究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还有……能不杀人,还是尽量不要杀人了。”诸伏景光说道,“保护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月野宙勾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容明明和以前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诸伏景光看到月野宙这么笑的时候竟然忍不住心悸了一下。 错觉吧,为什么会有不好的预感呢。 诸伏景光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现在两个人说开了他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他站起身准备告辞,“那我就先走了,不然被琴酒他们发现肯定要出事。” 月野宙点点头。 诸伏景光做好伪装,推开门正准备从办公室里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回头又确认了一次,“宙,你还会是月野宙对吧。” 他站在门口,只能见到月野宙坐在桌子前,窗帘因为两个人的会面而拉了起来,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提供一点光。 月野宙的侧脸藏在影子里,诸伏景光看不清月野宙的表情。 但他看到月野宙点头了。 那就好。 只要月野宙还是月野宙就好。 办公室内,月野宙的视线落在了没人动过的咖啡杯上,站起身将两杯咖啡一起倒进了洗手池里,褐色的液体混着清水一起流进了下水道里。 通缉啊…… 做得真狠,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断绝后路专心为他们办事吗? 但唯一高兴的是诸伏景光还愿意相信自己。 月野宙想起自己答应诸伏景光的事,却有些难办。 他已经接了这个任务就无法拒绝,而这个任务注定会死人,他只能尽量让死的人都是应死之人。 至于其他的……就无法保证了。 他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还保持着作为月野宙的人性,而其余黑暗的、见不得光的责任,就让五条咒来背负吧。 月野宙将杯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打开新的文件,埋头批改了起来,一直到下午森鸥外来提醒自己晚上要去参加和清濑会的会面。 月野宙放下手中的工作,任由造型师给他打扮一新,在晚上时前往了横滨唯一的那家五星级酒店。 隐秘机动部队们和其他人早就已经做好了突袭的准备,月野宙本想联系横滨本地的警察,可想起诸伏景光说的公安内部的通缉令之后又犹豫了。 那自己……还要不要跟警察说呢? 月野宙犹豫片刻,还是向警方传递了消息。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需要让警方撤离附近的居民,以免扩大伤害。 和月野宙预想的一样,和清濑会的交涉就是一场鸿门宴,清濑会就是等着自己送上门来。 月野宙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碰到了他们的利益,这次除了清濑会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和港口黑手党有恩怨的组织。 月野宙早有准备,倒是并不害怕这些人会伤到自己,只是害怕这些人会不择手段对普通人下手,所以尽力给警方疏散人群拖延时间。 只可惜,横滨的警察让月野宙失望了。 横滨地区的一切都已经烂掉了,月野宙并不清楚东京警视厅的那些人知不知道,可横滨警视厅的这些警察们也该清理一番。 名为五条咒的□□首领已经有了自己的通缉名单,而往常传来消息的渠道也被封锁,消息在半路就被拦截了下来,根本就没有传到地方的警署和消防队这里。 就算真的传到了他们那边,也会因为消息来源的特殊而选择放置。 有的时候,为了利益,他们可以无视一些人的生命。 也就是说,没有人来疏散附近的居民。 月野宙咳嗽了两声,挥去面前飞散的灰尘。 就在刚才,横滨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毁在了爆炸当中,没有爆炸的火焰,但从破口看去,却能看到数十个异能力者。 异能力者不多,但是在横滨却绝对不少,尤其是几个敌对组织将组织里的异能力者都派了出来。 他们的目标很简单,把月野宙干掉。 月野宙的确厉害,能够打败异能力者,可他能打败一个,能打败十个、五十个、一百个吗? 他的手伸得太长了! 动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月野宙可不只是动人钱财,他还想要他们的命! 只要除掉了月野宙,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甚至为此不择手段。 “五条咒。”清濑会的首领从一楼大厅中走了出来,他的手下们押着几个小孩子,这些小孩子们甚至还穿着小学的校服,被粗暴的拽了过来,一边哭一边被拽到了正中间。 而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些小孩子身上都绑了炸弹。 而除了酒店外,周围的几间店铺里也走出了几个罪犯,每人手里都有绑着炸弹的小孩子,每个方位都有,这是笃定了月野宙没办法救下所有人。 而想要救下这些孩子的唯一的方法—— “五条咒,要是想救下这些孩子,就用你自己来换吧。”清濑会的首领大笑道,“不用说我卑鄙,好用就行了,怎么样,你是想要自己的命,还是想要这二十几个孩子的命?” 警察那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情报当回事! 月野宙带出来的人的确都是精锐,可本部还需要人防守,所以带出来的人并不多。 可这并不代表月野宙能救下所有人。 拆弹? 不,要杀掉那个手上握着定时器的人。 月野宙当然想要救下这些孩子,但是,越在意就越不能表现自己在意,不然就上了他们的当。 月野宙突然笑了起来,他用手指抹掉了脸颊边溅上的那一滴血,接过手下递来的手帕擦了个干净。 “你以为这就能威胁到我吗?”月野宙的声音响起,“你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就是用这些小鬼来威胁我。” 他把手帕丢给身后的人,抬脚向前走去,敌对组织的人抬起枪口,指向月野宙,下一秒,子弹倾泻而出。 嘶—— 黑夜中的影子无处不在,操控影子的诅咒师在月野宙的示意下动手。 这些孩子们的影子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卷着孩子们沉入地底,而更多的影子则宛如附骨之疽,吞噬了这些人的影子,缠绕其上,酒店门口铺设的大理石地砖下陷,黑色的爪子从影子中伸出,将这些人拉入地面,任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而被紧紧攥在手里的遥控器也在缠绕下摔在地上,被月野宙捡了起来。 这些影子哪怕异能力者也无法挣脱。 异能力和咒术到底是两个能量体系,在离开五条家流浪当诅咒师的月野宙对此中的弯弯绕绕了解颇深,花了点钱就请到了不少诅咒师给自己干活。 “炸弹?”月野宙拍了拍手,那些原本捆在孩子们身上的炸弹被拆了下来,堆在了清濑会首领的脚下:“你好像很喜欢这个,这些全都送给你怎么样?” 他不需要清濑会的人给自己回答。 “轰!!” 月野宙注视着冲天的火光,眯起了眼睛。 被帐所包裹的火焰无法离开酒店一步,哪怕距离酒店只有不到十米的另一家店铺都没有受到波及。 诅咒师从暗处出来,汇报了情况:“百姓送到了其他地方,清濑会和其他组织的人都还在我这里。” “做得不错。”月野宙看了他一眼,“不愧是孔时雨先生推荐的人。” “好说好说,您给的也不少。”诅咒师搓着手,“您尾款是不是付一下?” “留在港口黑手党吧,待遇不会亏待你。”月野宙邀请道。 “那不太好吧,我可是诅咒师呢。” “没人敢动港口黑手党。”月野宙笑了笑,强调道,“留下来吧。” 远处终于传来了警笛声,可这里早就不需要警察了。 那些死在爆炸里的人全都罪有应得。 “五条咒!立刻束手就擒!”警笛声愈来愈近,车辆急刹的刺耳声响起,穿着防爆服和警用器械的警察们围住了港口黑手党,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月野宙。 月野宙可以毫不犹豫地对清濑会那些垃圾出手,可是对上警察,月野宙却五味杂陈。 这不像是以前。 现在自己可是公安内部上了通缉令的【港口黑手党首领五条咒】。 五条咒和公安已经变成了敌人。 但—— 月野宙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警察方队最后方,穿着防爆服的高大男人身上。 是萩原研二。 他看着自己,眼神却陌生得吓人,里面有不敢置信和心痛,唯独没有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 也是。 自己在这些人眼里就是敌对组织的首领。 或许在萩原研二眼里,自己已经成为了那个叛徒。 也无所谓。 月野宙嗤笑出声:“想抓我?试试看吧,看看你们做不做得到,一群废物。” 萩原研二知道月野宙很强。 在警校训练里他的体能训练比所有人都要多好多倍,凡是需要执行力的科目全都是满分,哪怕他们所有人一拥而上也无法打败月野宙。 可在警校的时候,他们只能感受到月野宙作为同伴的安心。 但是当月野宙站在对立面,对自己散发出毫不掩饰的恶意时,萩原研二才能体会到月野宙真正的强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月野宙。 褪去了过往的青涩和温润,整个人充满了攻击性,甚至连眼神都变了。 哪怕知道内部发了消息,可萩原研二依旧相信月野宙。 他相信月野宙自己有分寸,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直到真的见了面,萩原研二才恍然。 萩原研二眼睁睁看着月野宙一个个将警察们击倒在地,靠自己越来越近,萩原研二甚至来不及和月野宙说话,他的后颈就被重重一击,和旁边的同事们一起倒了下去。 * 咔哒。 月野宙猛地从这段剧情碎片中抽离出来,重新回到了系统空间。 面前的投影屏幕上还停留着最后一幕,被击晕在地的警察们在地上蜷缩着,而月野宙站在萩原研二身前,垂着眸子看着对方的身体。 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 【修第六章 的时候前面加了点剧情,把多出来的一段回忆放在本章作话了,方便追到最新章的宝贝们看,不用往回翻。】 第14章 月野宙确定幕布上没有再继续播放新的内容后这才移开了视线。 那从实景电影里面带出来的情绪在他脱离之后如阳光下的泡沫一般消散。 来的快,去的也快,根本没能留下什么痕迹。 对月野宙来说,这就像是看了一场沉浸式的电影,能够感受到剧本内角色的喜怒哀乐,可当走出电影院之后,那些情绪都会消失,只能让月野宙想起来的时候感叹一句。 哦,原来有这么一段,好惨的样子。 这段剧情只会让月野宙去分析这部分的剧情能给自己提供什么情报。 这一段碎片剧情里的有效信息倒是不少,还多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叫做诸伏景光的角色。 而且背景里自己是当卧底潜伏进港口黑手党的?自己还有一个叫五条咒的伪名。 五条这个姓氏在日本不算常见,如果要去追踪的话其实还挺好查,而“五条咒”能坐上首领的位置,就说明他的背景没有问题。 但月野宙总觉得系统给自己的设定有点无语。 系统不是说自己复活之后已经被洗白了吗?那么这些背景里的人万一发现自己纠缠自己怎么办? 但换个角度想,按照这个剧情,当初和港口黑手党纠缠的人就变成了“五条咒”,而不是月野宙。 你五条咒做的事和我月野宙有什么关系? 从这方面想倒是没什么问题,只要自己不去横滨,那就不会被港口黑手党的人找到。 还有系统给自己设定的那个忍辱负重的背景也挺让人无奈。 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无恶不作的绝世恶人,却也不是啥好人,对警察无感,对做杀人犯更是提不起兴趣,远远做不到忍辱负重当卧底的程度。 而且横滨政府那边的态度和公安的所作所为也让人摸不着头脑,简直就像是……刻意这么做的。 或许有什么东西藏在后面没有解锁的剧情里? 一个政府组织能被卧底蛀成这样,还没亡国还真是运气好。 不过这段剧情里面倒是没有松田阵平的戏份,萩原研二也只出现了最后一段里,但月野宙能明白萩原研二为什么会这么看“自己”。 大概是在公安内部的系统看到了月野宙上了名单,不敢相信自己以前的朋友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亲眼见到了月野宙袭击警察,这才会对“自己”失望。 那那个化名为绿川光的诸伏景光又是什么情况? 同样是卧底,不过是日本公安,那他和萩原研二他们认识吗? 月野宙很好奇。 月野宙还想再想往后翻,不过后面的内容被提示没有剧情碎片无法解锁,只能暂且作罢。 这部《无间深渊》的内容需要和新连载的正剧漫画同步。解锁一话正剧,就能拿到一块剧情碎片,然后去解锁《无间深渊》。 合理,但有病。 月野宙又在空间里面找了一下,确定没有遗漏的东西,这才从系统空间脱离出来。 他还躺在床上,手里的手机页面还亮着,留在书架页面,月野宙从床上坐起来,又一次打开了评论区,看到了被顶到高赞区的一条新评论。 【其实宙失忆了也挺好的,这样就不用想起以前的事情可以轻轻松松做自己,根本不用管以前的事情啊!】 月野宙没忍住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月野宙是有账号的,而且ID就是自己的名字,不然也看不了漫画和评论区,这条评论竟然还真的出现了粉红色的已赞标志。 确实,系统安排的记忆和自己无关,只要确定这些人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就行,更何况,这些问题都是在横滨,自己只要离横滨远一点就不会碰到以前的人了。 他丢下手机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上外衣,习惯性地思考着这些情报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有什么可以操作的空间,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现在没有必要分析这么多。 自己已经从横滨离开,远离了港口黑手党,也不用天天担心有人想要暗杀自己,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更何况…… 月野宙下了床,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现在的外表。 镜子里的年轻男人皮肤极白,嘴唇缺乏血色,三年没有剪短过的银白色长发直垂腰际。他本来是偏向柔和显年轻的娃娃脸,却因为常年卧床婴儿肥全都消了去,线条利落,配上冰蓝色的瞳孔反而使他看上去有种冷淡而又矜傲的意味。 而当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时,眼睛微微眯起,立刻缓和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如冬雪初融,变得平易近人起来,光是看着就心生欢喜。 事实也是这样。 医院里的护士、病患,乃至于对病人不假辞色的医生见到月野宙露出这种笑容时都会忍不住心软,小孩子们更是恨不得天天黏在他身边,想让月野宙陪他们玩。 和还在横滨时完全不一样。 哪怕是以前的对手,乍一眼见到这样的自己时也认不出自己吧。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因为久病变得苍白的脸带了一丝不正常的血色。 要不要戴个眼镜遮一遮? 算了,没必要。 眼镜反而会让自己束手束脚。 月野宙还在对着镜子思考怎么改变自己的外在形象,就听到病房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春田护士的脚步声和小推车一起来到了病房里。 本来春田护士还在好奇为什么月野宙不见了,扭头一看月野宙站在卫生间里,立刻绷不住了,赶紧小跑过来扶着月野宙:“随便动的话伤口会裂开的!” “我有分寸,没有剧烈活动。”月野宙这次没有反抗,而是乖乖地回到了床上等护士给自己处理伤口换药。 这些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但这才过了多久,伤口就好了许多,而春田护士早就习惯了月野宙可怕的身体素质,可是这依旧不耽误她念叨月野宙不爱惜身体。 就算这些伤是因为救人也不行! 月野宙乖乖听话,就见病房门口又趴了几个小萝卜头,都是医院里面住院的小孩子,这些小孩子们早上还哭唧唧地不愿意让月野宙走,现在听说月野宙回来了,又在门口探头探脑想进来。 “月野哥哥!”几个小孩叫了一声,春田护士扭头一看,乐了,“你们消息倒是灵通。” “想和月野哥哥玩啊。”几个小孩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哥哥受了伤,没办法下床,所以不能陪你们出去玩了!”月野宙对他们招了招手,小孩们纷纷从门口跑进来趴在床边,春田护士无奈摇头:“你就惯着他们吧。” “只能在病房里面玩咯。” “那哥哥给我们讲故事!”小孩子们趴在床边撒娇道:“我们要听故事!” “那好吧。” 春田护士给月野宙换完了药,“你们玩吧,月野先生,不要陪他们玩的太晚,你需要多休息。” “好的。”月野宙拍了拍这些小孩:“听到没有?” “是!!”小孩们齐声应道。 * 萩原研二到了晚上六点多才来。 只是他来的时间不巧,月野宙已经睡着了,侧躺在床上,发丝搭在枕头上,几缕调皮的发丝落在脸颊边缘,在月光下,萩原研二甚至不知道是月野宙的皮肤更白些还是头发更白一些。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了月野宙长长的眼睫毛上,萩原研二难得这么仔细地看他,头一次注意到月野宙的睫毛有这么长,细碎的阳光浮动在他的眼睫毛上,好像载着一片白花的小舟,在萩原研二的心口上摇摇晃晃。 他没有推门进去,反而就这么站在门口,从病房门的窗户那里看着已经睡过去的月野宙。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地用目光描摹月野宙的面容。 说他胆小也好,说他没出息也罢,但只有在月野宙还睡着的时候他才能有勇气这样注视着他。 刚端着打好的饭上楼给月野宙送饭的春田护士见到萩原研二的身影,立刻倒退几步,跑进了这楼的护士站里。 “萩原警官又来了!”春田护士压低了声音,可压低的声音里却有压抑不住的激动,护士站的其他护士们也打起了精神:“找月野先生的吗?” “对啊,不过月野先生好像还在睡,所以萩原警官没有进去。”她小声说,“他看得好认真,都没发现我,我看他还带了好几个保温桶,不知道是不是来送饭的。” “萩原警官是不是喜欢月野先生啊。”有个护士没忍住说道,“你们是没看到萩原警官那个眼神,看月野先生的时候好专注。” “或许是比较好的朋友吧。”春田护士给他们挽尊,“就是那种从小长大的朋友之类的?” “但是男人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露出那种眼神不是更可怕吗?而且月野先生还失忆了,对萩原警官没什么反应。”另外一个护士说。 “对了对了,今天萩原警官来的时候还是跑着来的,到门口才停下来,进去之前还整理了一下衣服,非常注意形象。” “之前还来找主治医师问过月野先生的病情……”春田护士越说越觉得不对,“这样看来有点像萩原警官单相思的样子。” “而且还不敢说出来。” “好虐啊。” “万一以前是情侣呢?” “不要吧!这一对也太惨了!” 护士们越说越离谱,春田护士本来还觉得他们两个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但听同事们这么信口胡诌,竟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一开始过来好像只是想八卦一下吧,怎么突然就…… “不过这种事不要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说。”春田护士强调道,“这只是猜测而已!根本做不得数,月野先生本来就没有记忆,如果我们随口胡说反而会误导他!” “知道啦春田姐,我们就是猜一猜而已!” 春田护士把菜重新放进微波炉里面热了一下,这才重新端着饭走出了护士站。 春田护士耽误了十几分钟,萩原研二还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春田护士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但被那些小姐妹们强调了一番,竟然觉得真的有那么点苗头。 自己都到萩原研二身边了,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萩原警官?”春田护士小声叫了一声。 萩原警官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猛地回过头,见到是春田护士,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吓我一跳,你是来给阿宙送饭的吗?” “是啊,月野先生陪着来找他玩的那些小孩子们熬了一下午,才睡下没一会呢,但他不吃饭胃会难受,所以我就带着饭过来了。” “玩了一下午?那身体怎么受得了。“萩原研二一听就不赞同的摇头。 本来他就在犹豫要不要叫醒月野宙,但一听春田护士说熬了一个下午,就决定还是让月野宙吃完饭再睡。 他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春田护士看了一眼,里面除了保温饭盒外还有些其他日用品,甚至还有一套衣服。 ……还真是贴心。 春田护士单手托着餐盘,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但即便是这么轻的动作,依旧把月野宙给吵醒了。 月野宙其实早就醒了过来,只不过萩原研二一直在门口站着,还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他摸不清对方要做什么,索性一直装睡。 现在春田护士过来,月野宙就装作被吵醒的样子睁开了眼睛。 “……几点了?” “已经六点半了。”春田护士把餐盘放下,“本来想给你送饭的,但来的时候看到萩原警官也带了饭过来。” 萩原研二也带了饭啊。 之前月野宙还在担心把萩原研二送来的饭菜倒掉之后要饿肚子,没想到春田护士还送来了一份饭菜。 倒也不是担心萩原研二给自己下药,就是单纯不习惯吃别人给自己的食物,尤其是这种摸不清对方的要求的情况。 只不过月野宙总不会表现出来就是了。 “没想到萩原警官真的做了饭啊。”月野宙从床上爬起来后拢了一下外套之后惊讶地说道。 “是啊,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来着。” 萩原研二放下包,从其中一个袋子里面翻出了一个保温盒,又拿出几个用塑料饭盒单独包装的小菜,都是清爽不油腻,适合病人吃的饭菜。 春田护士睁大了眼睛。 竟然是自己亲手做的…… 她立刻决定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自己这个电灯泡还是不要在这里碍事了。 萩原研二的做饭手艺肯定比不上月野宙和诸伏景光,但至少在做火腿鸡丝粥上他的手艺独一无二。 萩原阵平给月野宙倒了一碗,“这是我熬得最好的粥!熬了一下午呢。” 他这么说着,边把碗递给月野宙。 萩原研二给月野宙做这个,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毕业后的那次聚会没能给月野宙做成……后面又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答应好要给月野宙却一直没能做到。 白瓷碗里面盛着大半碗粥,火腿和鸡胸肉丝点缀着浓稠的白米粥,熬了一下午的粥几乎成了奶白色,光是闻着就香气扑鼻,月野宙饿了一天,可他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月野宙垂下视线,用勺子搅和了一下碗里的粥,轻轻嗅了一下,白米粥的香气袅袅,勾的人受不了。萩原研二明白月野宙不喜欢被别人看着吃东西,于是站起来收拾起自己拿来的东西。 而月野宙在趁着对方转头时将碗里的粥和小菜一点一点地弄到其他萩原研二看不到的地方,做出已经在慢慢吃的假象。 “这是日用品,你之前的日用品肯定都丢了,所以又给你买了套新的。”萩原研二说道,“还给你带了两本书。” 这两本书不像是临时从书店买的,反而像是萩原研二从家里拿出来的,边缘已经被磨出了毛边,看得出来这两本书的主人经常翻阅它们。 一本是《西式甜点大全》,另一本则是弗雷德里克的《时间的礼物》。 这两本书可不像是萩原研二会看的。 萩原研二见月野宙已经吃完了,有些惊喜,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情况不少,他收走了月野宙手里的饭盒,“好吃吧。” 月野宙用纸巾擦了擦嘴点头:“非常美味。” 明明没有吃,可月野宙的演技无可挑剔,萩原研二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 “好吃就好,好吃的话下次再给你带。”萩原研二长出一口气,“下次出院我再来接你吧。” “不用,这也太麻烦你了。”月野宙摇头,“到时候我会自己走的。” 萩原研二见状,也没有继续要求。 他知道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挂在墙上的钟表显示时间已经过了七点半,萩原研二也不再逗留。 月野宙现在最应该休息,而不是这里聊天,于是他站起身来,带着保温饭盒准备告辞离开,又拒绝了月野宙相送的请求,走到病房门口对月野宙挥了挥手,“我走了,有需要再来叫我。” 现在已经是深秋,天暗得早,等萩原研二忙完的时候外面早就黑透了。 萩原研二原本还飞扬的心情在被夜风吹过时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虽然看上去不怎么着调,但心思重,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一直在用各种各样的小动作试探月野宙的反应。 而月野宙的表现…… 他肯定发现了自己的试探,还拒绝自己再次过来。 萩原研二有些懊悔自己太过冲动,想要急着证明什么,可在面对月野宙的时候却忍不住。 他知道自己亏欠月野宙,对不起他,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月野宙死而复生,可既然月野宙回来了,那自己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原谅什么的全都要往后推,现在的萩原研二只是想对月野宙好一点,更好一点。 他甚至明白月野宙可能已经发现了异常,不然也不会拒绝自己的靠近。 想着这几天可能见不到月野宙,萩原研二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月野宙的病房。 萩原研二本以为自己看到的只会是病房里冷白色的灯光,可当他扭头看去时,看到的却是窗边站着的一道极窄极窄的影子。 那人披着外套站在窗边,藏在视觉死角里,只露出了照在窗帘上的非常小一点影子。 不像是在目送自己,反倒像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立刻离开。 ……果然引起阿宙的警惕了。 月野宙毕竟在港口黑手党呆了那么多年,若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才会让萩原研二担心。 萩原研二突然开始怀疑。 自己那所谓的试探和靠近都被月野宙看在眼里,可月野宙真的接受了吗? 也许软化的态度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月野宙的确失忆了,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可月野宙毕竟在港口黑手党呆了好几年,哪怕失去了记忆,可在港口黑手党训练的本能却不会消失。 就连自己做的饭……或许也根本没有吃。 第15章 萩原研二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他这几年一直住在这个公寓里,没有搬走的意思。 萩原家的财力还不足以支持萩原研二在东京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买房子,所以他还住在警视厅分配的公寓里面。 他在警视厅工作了这么多年,还立了很多次功,萩原研二早就已经晋升到了警部的位置,也能去更好的公寓居住,但萩原研二似乎对这个公寓情有独钟,一直住在这里,没有搬到其他地方的意思。 这里的确有变化,但基本的布局却几乎没怎么变过,房间里勉强算得上整洁,厨房还有下午做饭的时候剩下来的厨余垃圾没有收拾。 此刻的萩原研二却没有什么兴致去收拾这些东西,甚至没有开灯,连外套也没有脱,直接倒在了床上,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疲惫和长久的心理压力让萩原研二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状态,在月野宙出现后,这种压力并没有得到释放,反而愈加深重,过了今天,更是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同事看来,萩原研二这几天除了总是请假之外没有任何异常,上班的时候也如同往常一样,可只有松田阵平知道萩原研二这几天有些心不在焉。 原因自然是因为医院里面的月野宙。 但松田阵平可没有调侃萩原研二的理由,因为他自己也差不多。 他们两个倒是不会在上班的时候发呆影响工作,但防爆组需要出外勤的情况并不多,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警视厅里训练和接受更深一步的学习。 可休息时间,同事们就会发现萩原研二一个人对着电脑弄着什么东西,要么就是看着手机发呆。 不像是谈恋爱,反而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大家去问也得不到回答。 比起现在…… 萩原研二踢掉了鞋子,在床上翻了个身,在黑暗中注视着雪白的天花板。 他在担心月野宙。 早就应该明白的。 明白月野宙虽然失忆,可他在港口黑手党经历的那些并不会就此烟消云散,那种警惕所有人的本能已经刻在了灵魂之中。 哪怕面上看着再温柔,但对着陌生男人无故地接近到底还是会警惕,担心他们会对自己不利。 陌生人…… 也是,自己现在对月野宙来说就是陌生人,和松田阵平来说半斤八两,谁也别嘲笑谁了。 萩原研二和喜欢打直球的松田阵平不同,他并不会把所有的情绪和想法表露出来,而是一点一点地靠近,试探出月野宙的心理防线在哪里,最后在安全线之外停下,然后等待下一个机会。 很慢,但是也很安全。 他要想想怎么才能让月野宙接受自己。 明天继续去找他? 不行,昨天给他送饭已经引起了他的警惕,也不想让月野宙每天都饿肚子,与其天天去他面前刷存在感,还不如保持一定的距离,让月野宙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萩原研二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了不少东西,可月野宙已经回来了这个事实还是给了他安全感。 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萩原研二从外套里面摸出了手机,在通讯录里面找到了被分进了特别关心里的,月野宙的新联系方式,给应该已经睡下的月野宙发了想条消息。 【晚安】 那么,从让他接受自己开始吧! * 月野宙没有吃萩原研二送的东西。 他原本以为自己要饿肚子的,但春田护士给他送的饭菜倒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萩原研二送来饭菜被丢进了垃圾桶,而春田护士带来的这些饭菜他甚至也不敢全吃,只能吃掉三分之一,做出浅尝辄止的表象。 毕竟自己应该吃掉萩原研二带来的饭了,但是又不能浪费春田护士的好意,所以一起吃了一些。 果不其然,在月野宙再次睡下,春田护士过来收拾垃圾时见到了自己带来的那份也被吃了一部分的菜。 “不会吃撑了吧。”春田护士果然很高兴,不过还是有点担心月野宙吃了这么多会不会吃到撑。 反正在春田护士看来,月野宙人是很好,但是对自己的身体从来不上心,总是为了别人不顾自己身体的状态。 明明有那么厉害的身体素质,几乎不会受伤的,可他每次累过头都是因为帮了别人。 春田护士轻手轻脚地收拾了垃圾,这才离开。 月野宙这才沉沉睡下。 他受的这种皮肉伤并不严重,以月野宙的体质好得很快,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没什么不适的地方了。 如他预料的那样,萩原研二的确没有来,但来的人换成了松田阵平。 而松田阵平来的理由还非常充足。 他来给月野宙做笔录。 其实做笔录这件事本不应该让松田阵平来的,但耐不住松田阵平自告奋勇从分部警署的同事那里抢走了这个活,而昨天的事情大家也看在眼里,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竟然还真的把这活给了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一大早就过来了,不过他好歹还记得等月野宙吃完饭再来。 月野宙见到对方并不意外,配合的做好了笔录,松田阵平这才合上了做笔录的本子和录音机说起了私事。 “说起来,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吗?”松田阵平犹豫了好一会之后才问。 月野宙歪了歪头,发丝垂到脸边,似乎不太明白松田阵平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确实记不起来。”月野宙说道。 这还是他醒过来这么久之后除了医生之外第一个来关心他记忆的人。 “不会害怕吗?” “为什么会害怕?”月野宙明白松田阵平在试探自己,但他还真不怕。听到松田阵平这么说之后,还反问了一句,“虽然偶尔有些麻烦的地方,但其实还挺轻松的。” 知不知道的对他来说无所谓,装作自己不知道反而能省很多事情,不然自己还要应付这些人那热情的友情? 但是对于月野宙来说松田阵平他们真的就只是陌生人而已。 所以还不如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轻松吗?倒是像你会说出的话。”松田阵平抓了一把头发,“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但是如果你有机会恢复记忆……会选择恢复吗?” “……只要不是以前的债主找上门来说让我还钱应该都不会想要找回记忆。”月野宙想了想之后给了一个出乎松田阵平意料的回答。 “听春田护士说我在医院里面昏迷了三年,而这三年里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这不就说明我以前没有家人和朋友吗?既然没有其他的感情牵挂,那么有没有记忆其实并不重要。” 月野宙只是在单纯地陈述现实,可是对面的松田阵平却好像是受到了打击一般握紧了放在大腿上的拳头,在月野宙有些诧异的看向他之后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松田阵平完全可以解释说并不知道月野宙在医院里面这才没来看他,可到了这个地步,忘记了一切的月野宙可能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没事!现在我就是你的朋友了!”松田阵平只能这么说,“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没找到房子之前也可以住在我这里。” 过于热情了。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不愿意暴露自己知道一部分过去的原因。 他本就是无法轻易对人付出信任的性格,更何况他还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警惕和提防早就已经刻入了他的基因,哪怕是跟在他手下五六年的手下都无法信任,更何况这些仅有一面之缘的警察? 所以还是失忆比较好。 更何况跟他住……这也太亲密了,月野宙根本就受不了和别人住在一起。 “这个就不用了,我会先住几天酒店。”月野宙拒绝了他的好意。 至于出院来接他那就更没有必要了,他连关系稍微好一些的萩原研二都拒绝了,又怎么会接受松田阵平? 月野宙觉得自己第二天就能出院,但医院这边觉得月野宙还需要多养一段时间,硬是多留了他好几天,这才松了口,让月野宙办理了出院手续。 等到月野宙换好了便服,背着背包站在医院门口时这才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他终于从医院里面逃出来了。 月野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脚步轻快地走向地铁口。 他已经在住院的这段时间决定好了。 他要去米花町。 因为月野宙需要那个知名度,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里面住院,没有刷知名度的机会,而想要知名度就要在漫画中出现,然后解锁后面的漫画内容和《无间深渊》的内容。 前者无所谓,月野宙比较想知道《无间深渊》的内容。 这大概是一种【我可以不在意,但不能不知道。】的心态。 而什么人能在漫画出现呢? 主角和他周围的配角。 毕竟这部漫画是围绕着主角而展开的,而且这是一部推理漫画。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个漫画和自己以前生活的那种邪道少年漫画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就连主角也不一样。 这一部漫画的主角是工藤新一,一个普通人。 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 和处处是异能力者的横滨比起来,东京简直就像是天堂一样安全。 同样都是主角,工藤新一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侦探,根正苗红的正义之辈,根本不会杀人,更何况自己曾经在工藤新一面前出现过,还是以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出现。 自己这次大概可以不用做和主角组作对的反派,而是一个普普通通,可以偶尔出现一次刷一下存在感的配角出现。 普通人真好啊。 月野宙由衷地感叹。 完全不用担心生命危险。 第16章 从东大附属医院坐地铁到米花町大概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月野宙拿着证件买了去米花町的车票,坐上了去米花町的地铁。 现在正好是上午十点多,正好是地铁人最少的时间,到处都有空位,月野宙随便找了个空位,这才翻出手机。 他的新手机上只有几个联系人,分别是他的主治医师和几个玩得比较好的护士,以及高木警官,松田阵平以及萩原研二,这才加了几天,主页上面就多出了不少新动态。 比如萩原研二就非常热衷于发布自己的社交动态,告诉别人自己在干什么,而萩原研二的人缘也很好,发新动态的时候下面都会出现新的点赞,还有不少评论,就是有不少人的头像看起来是女孩子。 月野宙把垂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随便翻了翻动态就到了站。 前段时间他就和中介公司约好了看房,只不过因为又一次被抓去医院的关系只能咕了,正好今天都要过来,就约了今天去看房子。 可以的话,他希望今天就能定下房子。 月野宙比较倾向于在工藤新一家附近租一套临街的门面房,实在不行就去工藤新一的学校附近租,但是学校附近的商铺价格昂贵,月野宙虽然不缺钱,但能少花钱的话还是少花一点。 但问题是,月野宙不知道工藤新一的家在哪里,倒是知道他的学校,不过想来既然能在帝丹高中上学,他家也不会离得太远。 月野宙去了提前订好了房间的米花町酒店,看酒店前面临时摆放的招牌好像是晚上要开什么宴会,这让月野宙有些不太喜欢。 他本能地讨厌酒店里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这会让他在休息的时候非常没有安全感。 月野宙原本定的房间是在8楼,但宴会厅在9楼,他索性换了房间,换到了14楼去,14层就是那种对外出租的像是公寓一样的套间了,价格昂贵,但胜在安静,一般的客人也不会从这里走。 13层以上的房间有单独的电梯,他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拿着房卡去电梯那里按了电梯,在独立电梯开门后走了上去。 月野宙拎着包走进电梯的时候隔壁电梯也正好到了一楼,呼啦啦走下了一群穿着西装礼服的男女,月野宙扫了一眼,没放在心上。 而当站在靠近门口的客人走出去之后,被挡在里面的工藤新一毛利兰以及铃木园子才显露了身影。 工藤新一顺着人潮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向另外一个电梯那边看了一眼,毛利兰有些好奇他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怎么了?” “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人。” “学校的同学吗?” “不是,是上次东京附属医院爆炸案的那个,还帮助警察抓住了罪犯的人质,叫月野宙来着。”工藤新一想了想,“不过月野先生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应该还没出院吧。” 两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见门口的铃木园子对他们招手:“快点啦,中午还要回来呢,再不来车就走了哦。” 两人连忙追了上去。 * 月野宙到酒店房间的第一个工作就是检测房间里面有没有多余的摄像头以及窃听器,又看了看窗外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狙击手埋伏。 这都变成了习惯,月野宙一时半会改变不了,确定所有东西都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和之前约好的中介公司联络,踏上了看房子的旅程。 米花町并不算是特别繁华的地方,但这毕竟是东京都内,该有的东西全都有,而且商业街也十分豪华,可以开店的地方很多。不过月野宙提前定好了范围,所以中介公司索性拿了那片区域所有符合要求的房子打算和月野宙一起去看。 月野宙还真不缺钱。 除了系统给他的那笔初始资金,月野宙以前的几张不记名银行卡里面的钱也都能用,系统也说过这些钱的来历也全都抹干净了,不会被别人查到。 这些钱足够月野宙衣食无忧地生活到死亡,但月野宙也做不到每天什么都不干混吃等死,还是要找点事情做,而开咖啡厅算是他的最优选择。 中介公司和月野宙一天看了十几套房子,各有各的优点,也各有各的弊端,中介公司考虑到月野宙的需求,带他看的都是商住一体的房子,但月野宙好像一直不怎么满意,只能又带月野宙看其他不是很符合条件但也还算是不错的房子。 “如果不要求两层楼的话还有另外一户。”中介公司又给月野宙看了一份资料,上面是这栋房子的照片以及位置,还有基本信息。 “这套房子是房东委托我们出租的,楼上是一个侦探事务所,安全性有保障,三楼是他们自己居住的地方,一楼则是出租的部分。周围就是普通的居民区,一楼基本上都是饭店一类的小铺子,但是流动客源不是很多,再加上不是商住一体的户型,一开始没纳入考虑。”中介解释了一下,不过他又翻了一下后面的资料:“不过这家店上一任也是做餐饮的,留了不少桌椅板凳,很难处理,所以价格会稍微便宜一点。” 日本的大件垃圾花钱才能丢的,所以留下了这种桌椅的铺面不太好租,因为处理这些家具也是一笔钱,而且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处理的。 月野宙却一眼就看到了二楼玻璃上贴的几个大字。 【毛利侦探事务所】 这不就是工藤新一的青梅竹马毛利兰的家吗? 既然是青梅竹马,那就说明他们住得应该挺近的,最起码工藤新一会经常出现在这里。 月野宙也不显得急切,省的让人发现自己看好了这个房子被宰,而是点了点头:“今天还能去看看吗?” 月野宙这么说了,中介这边立刻说打电话问问。 每个推销员都拒绝不了赚钱,这种商铺租出去赚的佣金可比普通的住宅要多不少,虽然月野宙的要求很多,但是月野宙看起来就是很有钱的那种人,而且月野宙不喜欢的原因也并不是因为价格不合适,而是真的不喜欢,总是能挑出不合适的地方。 按理来说月野宙这样的客人并不讨中介喜欢,但耐不住月野宙长得漂亮,说话又温柔,还给中介买饮料,甚至中午还请他吃了饭。 被这样对待,哪怕中介再怎么有火气也被月野宙给安抚下来了,在听说要加班时也没有多犹豫,打算再跟着月野宙跑一趟。 好在毛利小五郎那边就说现在可以过来,今天就能过去看看。 两个人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按理说毛利兰他们应该已经到家了,不过今天是周末,老早之前铃木园子就说要带他们参加什么活动,要很晚才能回来,所以现在家里面只有毛利小五郎一个人。 月野宙从车上下来时打量着这栋三层小楼,视线落在二层的毛利侦探事务所,饶有兴致地点头。 从外表看上去倒是很普通,下面临街的门头关着,但玻璃窗依旧能够看到的内里的布置,不过因为光线不好的原因只能看到靠近的窗户的部分,不过店里面积并不大,月野宙视力好,也能看个完全。 店里面摆放着靠墙的一排沙发和单人桌,还有类似于吧台的长条桌,有高脚椅给客人坐,工作台后面有一个小拉门,应该是后厨操作间和员工专用的休息室。 稍微小了点,但它最大的优势就是位置。 月野宙冲着这个位置就能租下它,就算价格贵一点也没关系。 第17章 “这家店空了不到一个月,其实有不少人来问,但是这些大型家具很难处理,所以一直没有租出去。”中介在门口介绍道。 月野宙点了点头:“看上去倒是不错,一会进去看看。” 中介看有戏,立刻点头,从另一边的走廊走上去,敲了敲二楼事务所的门。 叩叩叩 毛利小五郎本来正在事务所里面看冲野洋子的节目,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这才应了声:“请进!” 门应声而开,先进来的是房产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后面跟着一个高挑的年轻长发美人,一头顺滑的银白色长发搭在胸前,脸色被外面的寒气吹得有些发白,嘴唇还没什么血色,又被屋里的热气一熏,眼眶和鼻尖顿时变得红红的,和委屈得哭了似的。 哪怕毛利小五郎知道这是个男人也忍不住心里抽抽了一下。 在毛利小五郎打量月野宙的时候,月野宙也在打量对方。 这个侦探事务所看起来很普通,毛利小五郎也和普通的中年男人没什么区别,但能和主角扯上关系的也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月野宙也不会小看对方。 月野宙心里乱七八糟地把毛利小五郎分析了个遍,面上却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和毛利小五郎互相吹捧,直把毛利小五郎给吹得飘飘然了,听说月野宙想现在就去看房子,也顾不得现在天都黑了,立刻就拎着钥匙去给月野宙开门。 被长得好看的人吹捧当然会高兴,要不是理智还在,估计毛利小五郎都要给月野宙打折了。 “不过很少见到像月野先生年纪这么小的人出来开店。”毛利小五郎推开了门,打开了门口的灯,暖黄色的灯光把屋内照得暖融融的。 为了能把房子租出去,毛利兰会每隔几天下来打扫一下,所以现在店里看着很干净。 “我可不小了。”月野宙笑得弯起了眼睛,“是正儿八经工作了好几年的社会人士。” “完全看不出来。”毛利小五郎和中介公司的人回头打量了一下月野宙,齐刷刷地摇头。 月野宙的脸和这身打扮都偏向于年轻化,任谁看都像是个大学生,毛利小五郎一开始也觉得月野宙是那种大学毕业出来找工作的应届生,没想到已经工作了好几年,没有那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世故,反而有那种属于学生的活气,没什么攻击性,月野宙没有再和他掰扯自己的年龄,而是推门走了进去。 店里用来营业的面积就那么大,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就把布置看得差不多了,现在开了灯只不过看得更清楚些。 如果奔着赚钱去,那店肯定不够大,但月野宙是自己开,最多雇两个店员,这么大倒也能接受。 而等来到里面之后就会发现店里的装修其实还不错,那些留下的凳子和桌子都还挺新的,清理一下还能用,只不过靠墙的那一排沙发椅的皮质有些破损,换掉就可以。 除了这些外就只剩下最基本的家具,看上去空荡荡的,也有装修的空间。 毛利小五郎解释,“上一任是做咖啡厅的,这些桌椅板凳什么的不太好丢,就一直留在这里了,如果你要租的话可以便宜一点,不过这些垃圾就要你自己处理了。” 月野宙没说话,又推开门去里面的操作间看了一眼。 这里主营的是咖啡而不是饭菜,所以操作间并不大,而让月野宙惊喜的是,后面竟然还隔出了一个不到二十平的房间,可以用来改成卧室。 月野宙还挺满意。 对住宿条件要求不高的话完全可以住在咖啡厅后面,不用单独另外出去租房子了。 月野宙没犹豫,回到前厅,“这个铺面价格多少呢?如果合适的话今天就可以租下来。” 中介公司立刻上前和月野宙以及毛利小五郎交涉。 而毛利小五郎看在月野宙夸自己夸得高兴,再加上长得的确赏心悦目的情况下,竟然还真的同意便宜了一点点,再加上因为家具处理便宜的那几万块,价格竟然在这片区域里算相当实惠了。 这种商铺需要付三个月的押金和一整年的房租,按理来说还需要有礼金一类的杂费,不过毛利小五郎看在月野宙的确很讨人喜欢的面子上给他免了一半,比月野宙一开始的预算少了不少。 中介这边见没有自己的事,只好借用毛利小五郎侦探事务所的打印机重新打了一份合同,然后麻利地进行了最后一步。 交钱给钥匙。 其实合同还需要去房管局进行备案,不过毛利小五郎想着也不差这几天,而且钱都给了,给钥匙也不碍事,让月野宙提前装修就行。 月野宙攥着钥匙,难得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月野先生租门头打算开什么店呢?”签完合同付完钱,毛利小五郎这才问道。 “咖啡店。”月野宙已经租下房子付了钱,所以还真不介意说出来自己打算开什么,毛利小五郎一愣,“那看来我家的房子还真的挺适合你的。” “逛了一天,果然最合适的在后面。”月野宙高兴地说,“而且店里的装修也不用改太多,很快就能营业了。” “那倒还不错,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过来找我们帮忙,周围的邻居也都是好人。”毛利小五郎点点头。 从某种方面来说,月野宙也算是熟人了,毛利小五郎也不介意多释放一些善意。 月野宙看时间不早,准备告辞,等明天再过来看看准备装修成什么样子,他临走前打开了一楼铺面的灯,给店面拍了几张照片。 虽然里面还空荡荡的,但胜在干净,而且灯光还是暖黄色的,看起来竟然还有那么一丝温馨。 他和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又回了一趟公司做了备份,又签了合同,这才告辞离开。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多了,距离月野宙早上出院也才过了不到十个小时。 月野宙一边走一边把拍下来的照片发到了line上,还配了几个字。 【逛了一天看好的房子,已经租下来了,等待装修~应该很快就开啦![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照片上是几个角度的店铺照片,有一些最基本的家具,但距离开店营业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可能因为这个点大家都在吃晚饭,刚发完没一会,月野宙这边就收到了点赞和评论。 月野宙上了回酒店的电车,这才打开后台看看这些人给自己发了什么评论。 【萩原警官:速度好快,看起来很棒啊!地址在哪里,装修的话需要我帮忙吗?我最近有空哦~】 【松田警官:感觉有点小。】 【春田护士:哇好棒啊!在哪里呀,等我们休假的时候过去捧场!】 还有其他的几个医院认识的人,基本上都是类似的话。 月野宙挨个回复了一下。 【to萩原警官:是啊,选了一天呢!地址米花町,装修的事情还有的忙呢,不一定什么时候。】 【to松田警官:因为就我一个人在开嘛,最多再找一两个员工,其实这么大刚刚好。】 【to春田护士:欢迎~在米花町哦,开业的时候一定会邀请大家过来的。】 萩原研二看着手机,突然笑了一下,把正在聚餐的同事们吓了一跳。 “怎么了萩原?” “没事,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看到月野宙的计划这么顺利会高兴是当然的吧。 他们两个当然知道月野宙今天出院,但是月野宙不同意自己去接他,所以只能呆在警局里面等着月野宙那边的新消息,现在看月野宙这边一切顺利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就像松田阵平说的那样,月野宙租的房子的确不大,勉强够一个人经营。 但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太一样,他想起了之前从春田护士那边听来的消息,说是月野宙第一次出院是因为手里的钱不够继续住院了才出来。 或许不是因为只想一个人工作才会租这么小的店面呢。 萩原研二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月野宙可是在东大附属医院这么最好的医院昏迷了三年,为了维持月野宙的生命体征,不仅需要定期用药,每个月的床位费和其他乱七八糟的钱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月野宙有存款,连着交了三年也肯定没什么钱了。 这是在省钱吧。 他想了想,在line上给月野宙发消息。 【萩原警官: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快点回酒店休息吧。】 月野宙看了一眼手机上弹出的消息,回复道。 【已经下车了,准备回酒店休息。】 月野宙并不知道萩原研二他们在脑补什么,毛利侦探事务所距离米花酒店并不远,坐电车只要十几分钟就能到,他回消息的时候已经从车上下来了。 只是比起上午的冷清,现在的米花酒店热闹得过头了。 不仅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还有警察拉起了警戒线阻止无关人员靠近,米花酒店的前厅,也就是一楼的服务台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着前台闹了起来,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背着乐器包的年轻男女站在一起,他们不停地看表,好像在赶时间。 这是怎么了? 发生案子了? 月野宙想要进去,但警察见状拦住了他,月野宙定睛一看,竟然还是熟人。 “高木警官?”月野宙诧异道。 “月野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啊。”高木警官比月野宙还激动。 “我住在这里啊,上午才办理的入住。”月野宙奇怪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入住在1403的客人意外死掉了。”高木警官小声说,“我们刚刚到现场,还在调查呢,正在联络1403号房周围几间房的客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对了,你住在哪间房?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先让上来休息。” 考虑到月野宙大病初愈的身体,再加上对对方很有滤镜,所以高木警官并不介意替月野宙插个队。 月野宙沉默片刻,有些无奈:“我住在1404。”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来住个酒店都能碰到凶杀案。 第18章 高木警官下意识“啊?”了一声。 “1404?”高木警官又确认了一下,的确是案发房间隔壁的那间。 那不就是在凶杀案的隔壁房间吗?刚才其他警察还在联络旁边几间房的客人,怎么—— 正想着呢,月野宙的手机就响了,没有备注,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估计就是打电话来询问的警察。 月野宙接了起来,果不其然,那边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一开口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好,请问是月野先生吗,我们是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巡查部的警察,您是不是住在米花酒店的1404号房?” “是的。”月野宙答应道,“我现在就在酒店楼下,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见面说。” “那好,麻烦您稍微等一下。”那边警察也很意外,“您现在在哪里?我去派警察接你。” “不用了山村,我现在正在月野先生这里,我带他过去就好。”高木警官在旁边插话道,他拉开警戒线的一边让月野宙进来,叫来其他的巡警看着原来的位置,这才带着月野宙往里面走去。 “我们尽量快一点。”高木警官说,“如果要调查的话肯定会耽误一会,没办法按时休息,要不你再另外开一间房休息一下。” 休息不休息的倒是无所谓,月野宙跟着高木警官向里面走去。 周围的警察有些诧异高木警官为什么会带着一个陌生人来,就见门口跑过来了一个年轻的警察,见到高木警官和月野宙眼前一亮,立刻迎了过来。 “高木前辈,这位是月野先生吗?” “是,我带他上去就好,麻烦你在下面稍微维持一下秩序。” 因为是突发事件,有不少人都被突然困在了酒店里面暂时无法出去,有些人意见很大,需要好好安抚,最起码不要在本就混乱的现场弄得更混乱了。 就比如站在大厅靠近门口位置的那个乐队。 人家本来要出去酒吧准备上班了,结果出了这档子事,根本两个警察小声说了些什么,就见旁边那些带着乐器包的人群里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似乎是领头的,过来问了一下:“这位警官,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走,我们一会还要赶着去演出,如果迟到没办法演出是要扣钱的。” 他们是住在米花酒店的一支私人乐团,本来被邀请去酒吧驻场,却没有想到现在被困在了这里,之前找这些警察说怎么都不肯放人,现在见到一个似乎是有话语权的警官赶忙上来说情。 “这个……”高木警官有些为难,“在嫌疑没有排查出来之前我们没办法放人的。” “可是我们的工作怎么办?”听到高木警官这么说,乐队里的其他人忍不住也聚了过来。 这个乐队人不多,加上这个中年男人也就一共六个人,现在除了这个男人外,还有三个人走上前来。 月野宙向后退了一步,离这些人远了一点。 “这个我们没办法做主啊……”高木警官被几个人围着,周围的警察见状也赶紧过来解围。 月野宙眯起眼睛,没有说话,反而在这些乐队的这些成员里面打量了起来。 除了一开始过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年纪稍微大些外,其他的五个人都是年轻人,有两个人并没有上前来,而是站在原位,脚底下是大家的乐器包,看样子是因为要看东西所以才没有来。 是一男一女,女生穿着很是新潮,但背着吉他包的那个凤眼男人倒是只穿着简单的外套和牛仔裤,看上去就像是个邻家大男孩。 见月野宙看过来,对方只是愣了一下,就微笑着对月野宙点了点头。 月野宙也微笑回礼,随后,两个人各自错开视线,好像刚才的对视根本就不存在。 可月野宙却有些意外。 哪怕这个人经过伪装,可月野宙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了。 那个化名为绿川光的人,真名好像是叫……诸伏景光? 他不是在那个什么酒厂里面吗,怎么现在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乐队的吉他手? 月野宙心下警惕,但他早就已经演习惯了,在见到对方后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就像是面对陌生人,反而是诸伏景光,看到自己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遮掩过去。 他和松田阵平以及萩原研二不一样。 他们两个可以从医院这边得知月野宙过去三年都在医院里面,而且还是在三年前被送到的医院,他的踪迹有迹可循,可以确定自己就是“本人”。 但是诸伏景光不知道。 在诸伏景光眼里,自己可能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还和自己已经死去的旧友一模一样的人。 甚至有可能是敌人。 或许就连诸伏景光都没能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和月野宙如此相像的人出现。 东京怎么这么小啊。 月野宙有点无奈,却什么都没说。 “绿川。”就在月野宙打量着对方时,男人身边的那个女人就怼了男人一下:“你认识他?” “啊?不认识。”凤眼男人低声说。 “那你一直看他。”女人虽然这么说,但是看月野宙的眼神也没有收敛到哪里去。 虽然月野宙没有说话,但是他光是站在这里就是一道风景,在大厅里面的客人在见到月野宙的时候都忍不住往他身上瞟,有个别甚至想上前去搭话。 而这个男人只是笑笑,“这里不看他的人很少吧。” 明明心里惊涛骇浪,可是男人表面上依旧足够冷静,甚至能够控制着自己,让自己的视线和注意力从月野宙身上离开。 这个和阿宙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别人伪装的?还是…… 男人握紧了吉他包的包带,努力让自己内心的巨浪平复下来,冷静思考其中的意外。 这个人为什么跟着警察一起过来? 被叫做绿川的男人正在思考这个和故友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却差点忘记这个时间地点并不是一个能够让他安心思考的时间,旁边的女人叫了他好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复,一扭头就见绿川低着头想事情,放大了声音叫到:“绿川光!” 这人这才一愣,连忙问到:“怎么了?” “那个人已经上去了,你怎么还在看着他发呆啊。” “看着他发呆?没有,我在想事情,万一迟到不会还要赔钱吧。”他连忙搪塞过去,而那个女人一听说扣钱,也被转移了视线,有些不爽地说道:“这些警察真是烦人,我们根本就没有作案动机啊,为什么非要我们留在这里……” 男人已经顾不得听女人的抱怨了,看向电梯那里,就见那个穿着牛仔外套的长发身影已经跟着警察走进了电梯当中。 电梯门缓缓关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转过身来,正好和自己对上了视线。 电梯门轻轻合上,旁边的楼层显示屏上显示电梯已经在往上升了。 不知道是几楼的。 那个人…… 诸伏景光紧了紧吉他包,然后走到了前台询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刚才那个人是几楼的?” “哪个?”前台疲于应付这些过来找麻烦的客人,忙得焦头烂额。 “就是刚才被警察带上去的白色长头发的那个男人。” “那个啊,那是客人隐私,不能说。”前台干脆利落地拒绝。 第19章 月野宙跟着高木警官上了楼,果不其然在14楼见到了警察和几个穿着礼服的人。月野宙一眼就在里面认出了工藤新一和他的两个朋友,还有负责这次案件的目暮警官。 想想这里是案发现场,作为侦探的工藤新一出现在这里倒是十分合理。 “……还真是月野先生啊。”工藤新一见到月野宙的时候也没忍住感叹了一句,“每次见到您好像都发生了案件呢。” 工藤新一一共就和对方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爆炸案,第二次是车祸,第三次也就是现在。 第一次隔空打过照面,工藤新一甚至因为佩服月野宙还去手术室外面看了一下。第二次其实没有见面,只不过车祸那个案子也和工藤新一有关,那个肇事司机之前就杀了一个人,被工藤新一推理出来之后拒不认罪驾车逃逸,甚至还想报复社会,如果不是月野宙救人,估计会导致更多人死亡。 至于第三次就是这次了,只不过这次比较倒霉,月野宙纯粹是因为房间在杀人现场的隔壁才会被牵连进来。 也不知道这是月野宙太倒霉了还是什么原因。 “是月野啊,你怎么不在医院继续休养了?”目暮警官也很意外在这个时候见到月野宙。 月野宙第二次受伤时他还听说了,他还以为月野宙会在医院里面多呆一段时间,没想到现在就出来了。 “我今天早上出院的。”月野宙叹了一口气,“今天白天出去看房子,没想到刚回酒店就听说我隔壁出事了。” 大家都发出了感叹。 运气不好真的很麻烦。 “那你白天出去做什么了?有什么不在场证明吗?”目暮警官问道。 虽然还想叙旧,但是叫月野宙过来其实是为了询问他今天的行程和不在场证明,旁边的警察也掏出了录音笔做记录。 “我早上九点半左右出去的,因为和中介公司约了十点去看房子,然后一整天都和中介公司的员工在一起,看了十几套房子,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去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看最后一套房子……”月野宙回想了一下时间,“七点回了一趟中介公司弄了合同就回来了,可以去查一下,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什么?”毛利兰反而十分惊讶,“租了我们家的那个店铺吗?” 月野宙也诧异道:“是您家的房子吗?这么巧。” 工藤新一也诧异的凑了过来,“太巧了吧,那岂不是要在米花町定居了?” 月野宙继续说道:“暂时租了一年,如果生意还不错的话大概会继续租下去。”月野宙很是感动:“没想到能一下子租到这么好的房子,不仅价格合适,而且还有现成的家具可以用,毛利先生人也很好,还有给我便宜了一点点房租呢。” 工藤新一抽了抽嘴角。 他合理怀疑这是因为月野宙长得符合毛利小五郎的审美才会嘴巴这么松给便宜了房租。 工藤新一都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他们这种会私底下暗中较劲的男生也完全不会把月野宙当成威胁,大概是因为月野宙整个人都淡淡的,有种脱离尘世的缥缈,尤其是不说话的时候,坐在一边就和云团似的,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凑过去。 女孩子当然会喜欢这样的人,但男生也忍不住想凑过去交个朋友什么的。 就比如他自己也是。 “好幸福!每天都能看到帅哥!”铃木园子更激动了,刚才她看到月野宙的时候就激动的快要晕过去,没想到月野宙竟然和毛利兰还有关系,想到以后去找毛利兰的时候还能看到帅哥,她就激动得不行。 “园子……”毛利兰很是无奈,“有点失礼了。” “没关系。”月野宙摇头,“就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而已。” “是啊。”毛利兰也没想到,还有点高兴。“那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工藤新一跟她说过月野宙的事情,那个时候毛利兰就觉得月野宙蛮好的,没想到竟然这么有缘分,竟然可以做邻居。 月野先生人这么有正义感,当邻居肯定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我们会去查一下你今天的行程。”目暮警官打断了几个人的叙旧,把话题拉回到正道,“希望你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 在场的警察都知道月野宙的事情,也相信这件案子和月野宙没什么关系,只不过现在是例行公事。 “那我们方便进去看看吗?”工藤新一问道。 “当然可以。”月野宙翻出了房卡刷开门,没有先进去,而是让警察和工藤新一进去查看房内的东西,而他在警察们进去之后也跟了进去。 房间里还保持原样,月野宙今天早上进来时是什么样子,走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就连装了日用品的背包都好好地放在沙发上面。 月野宙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房间里没进去过其他人。 果不其然,就连工藤新一进来之后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而警察那边也的确查出来月野宙没有作案时间,人一直都在外面,做的事情都有人看见,更没有作案动机。 “这样就麻烦了啊……”工藤新一从月野宙的房间里面出来,有点没想明白哪里说不通,“就是感觉差一点点,到底是哪里没弄清楚……” “月野先生,你才出院,又在外面跑了一天,现在还耽误了时间让我们调查房间,还是赶紧去休息吧。”高木警官有些担心月野宙的身体,既然已经没月野宙的事情了,还是让月野宙赶紧去休息比较好。 “对哦,月野先生才刚刚出院呢,您先休息,您明天还来店里吗?”毛利兰也赶紧说道。 “会的,还要弄一下装修,量一下尺寸什么的。”月野宙点点头。 “那我明天也来帮忙好了!”毛利兰说道,铃木园子也点点头:“我也要来!可以来我们家名下的商场买东西哦,给你打折!” 月野宙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那是铃木财团的大小姐,和她搞好关系倒是没什么坏处,而且就是个没什么心计的普通小姑娘,没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拒绝,下小姑娘的脸面。 毛利兰很无奈:“园子。” “那月野先生你先休息吧,如果装修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尽可以来找我。”高木警官现在还在工作,没办法和月野宙说太多,“等这次的工作结束我们再聊,不过又工藤在应该很快。” “我听说了,工藤先生是高中生侦探。” 因为年纪小一直被叫工藤,猛地被叫工藤先生的工藤新一还有点不好意思,抓了一把后脑勺的头发哈哈一笑:“放心吧,我已经有头绪了!马上就能结束!您好好休息!”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案发现场就在隔壁,警察全都在14楼的走廊上,酒店的隔音也非常一般,他们说起话来的声音还是会吵到月野宙。 可这本是高木警官他们的好意,月野宙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道谢,在把所有人都送出去之后这才要关门。 客房门将外面的声音隔绝了大半,不过还是能听到不少人的声音,月野宙叹了口气,重新掏出手机。 就在这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萩原研二又给月野宙发了好几条消息。 【早点休息睡觉吧,还可以泡个澡放松一下。】 【还没到吗?】 【等忙完了给我回个消息吧】 【月野?】 又隔了十来分钟之后收到了新的消息。 【他们说米花酒店出了事?你没事吧,需要我过去看一下吗?】 时间是一分钟之前。 月野宙连忙回复,【不用,已经解决了,和我没什么关系,高木警官和目暮警官也在这里,不用担心我,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月野宙等了好一会才看到萩原研二回了消息。 【萩原警官:好^-^没事就好,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月野宙也回了个晚安才丢下手机,不过月野宙并没有去休息,而是站在窗边看向酒店外面。 警察依旧拦在酒店外,而原本还在大厅里的那一队乐队成员已经转移阵地,从酒店的前厅转移到了酒店门口,看样子是真的很着急离开。 这里毕竟是14楼,看楼下的人都只有小指头这么大,根本看不清这些人的表情,只能看到人群之后有个背着吉他包的年轻人,正是诸伏景光。 他肯定要来调查自己,甚至可能已经跟酒店的工作人员打听自己的消息了。 今天会在这里见到诸伏景光真的是意外,就连月野宙自己也没有想到,就是月野宙不清楚诸伏景光究竟还在不在当卧底,如果他还在当卧底,那自己会不会再一次出现在港黑眼里。 应该不可能。 这些公安最多把自己抓起来,更不会让港黑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更何况诸伏景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本人,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足以应付一切。 反正在其他人眼里自己是个身家清白的人。 但是月野宙还是做了对方会在半夜上门的准备。 酒店的隔音不是很好,走廊外面的警察一直在走来走去,说话的内容也依稀能够传到月野宙的耳朵里。 这种杀人案件通常需要很长时间来处理,但是有工藤新一在旁边分析推理,竟然真的在极短的时间里推理出了杀害隔壁房客的真凶,而且成功将凶手抓捕归案,在晚上11点之前将这个案子了结。 月野宙懒得管工藤新一是怎么推理出来的,更懒的管这些人要怎么做,在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小下来之后,月野宙才终于躺在了床上。 但月野宙只是脱下了外套,甚至被子也仅仅只是搭在身上,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可以随时起来。 他在担心诸伏景光半夜找过来。 第20章 月野宙没办法在这种陌生的环境睡去。 尤其是在遇到了诸伏景光之后更是做不到心无旁骛地睡觉,人虽然在浅度睡眠,但他随时做好了醒来的准备,说是休息,其实只是在假寐,身体并没有放松。 这和在医院里面还不一样,医院里面好歹还住了半个多月呢,再加上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有规律可寻,虽然不敢进入深度睡眠,但好歹睡觉的时候是放松的。 但现在不同。 谁知道诸伏景光对自己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诸伏景光伪装进入的乐队好说歹说在演出正式开始之前来到了酒吧里,顺利地演出,得到了还不错的反响,但也仅限于此。 这个临时组成的乐队在拿了钱之后在酒吧门口就各自解散。 可以回酒店睡觉,也可以自己出去找乐子。 顺利给人打了掩护,将任务目标除掉的诸伏景光在离开了酒吧之后竟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按理来说,自己应该回到安全屋去给朗姆发这次的任务报告,可他想起米花饭店里见到的那个人,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看看。 诸伏景光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戴上帽子,打上车,重新回到了米花酒店。 这一次,他退掉了自己原本定在八楼的房间,定了十四楼,和月野宙在同一层楼。 十四楼很好定。 就在晚上发生了命案,除了月野宙这个完全不在乎的人之外,原来住在十四楼的客人要么往上面走,要么搬去了其他楼层,把十四楼的房间都空了出来。 当时问月野宙消息的人实在太多,前台真没认出来这个人曾经问过他月野宙房间的人,但出于命案的考虑,还是把诸伏景光的房间开在了远离1404的1410号房。 这已经非常靠近里面了,而且走过去的话要经过月野宙的房门。 这倒是方便了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背着吉他包,从拿到房卡开始就不自觉地攥紧了背包带子,在按下楼层的时候还深呼吸了一口气。 现在都是凌晨了,酒店里面空荡荡的,晚上那样热闹混乱的环境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整层楼只剩下唯一一间房里还住着人。 酒店的走廊里为了吸音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诸伏景光的脚步声本就非常轻,现在有地毯在,声音都被地毯吸收,声音更是轻不可闻,普通人甚至无法察觉有人靠近。 虽然前台不肯告诉他月野宙的信息,可是这又怎么难得到他,这是酒店,又不是公安的内部系统,诸伏景光没用多大的劲就得到了月野宙的房间资料。 1404. 诸伏景光停在了门前,看着那扇和其他房间门没有任何区别的客房门,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往里面走去,不敢多停留几秒。 他和萩原研二他们不一样。 萩原研二是因为心思细腻,能把月野宙的心思猜得很准,所以不至于让月野宙有被冒犯的感觉,可是诸伏景光不同。 他对于月野宙的了解在于当初一起当卧底时的朝夕相处。 哪怕后期他们已经越走越远了,但他对月野宙一些习惯的了解是萩原研二他们根本就比不上的。 比如在陌生的地方很难入睡,对所有入口的东西慎之又慎。 哪怕是自己这么轻的脚步声都能把月野宙吵醒,自己在他房门外停留的这么一小会就很有可能让月野宙惊醒,从而警觉起来,打扰到对方。 所以诸伏景光根本就没有打算做出什么半夜敲门而入的行为,只是想过来看看,顺便……确认一点事情。 不得不说,诸伏景光还是非常了解月野宙的,就在他来到房门外的那么几秒的停滞就让月野宙从浅眠当中惊醒。 尽管诸伏景光离开得很快,可月野宙依旧察觉到了对方的出现,哪怕诸伏景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月野宙也依旧保持着警惕,一直到听到一声隐约的滴滴开门声和关门声。 诸伏景光? 但是他的房间应该不在这里,而因为命案发生的关系,这层楼的客人除了自己之外也全都搬到了其他楼层。 除非是对隔壁或者是自己有兴趣的那几个。 看对方在自己在门口停留的那几秒钟……说不定就是对“自己”有执念的诸伏景光。 月野宙安静地等了一会,外面的确是没有声音了,而诸伏景光在进入房间之后也没有再出来,可月野宙依旧是不敢睡下,只能从床上爬起来,掏出笔记本电脑,靠着在网页上搜索装修方案打发时间。 而另一间客房的诸伏景光也没有闲着。 现在虽然是后半夜,可诸伏景光却没有一点睡意,他同样开着电脑,用这些年练习出来的技能查着这个“月野宙”的资料。 哪怕是诸伏景光,也仅仅只能查到月野宙三年前的资料,也就是从月野宙被送进东大附属医院开始,再往前就完全查不到了。 简直就像是凭空从这个世界上出现的一样。 诸伏景光靠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属于月野宙的资料只剩下了干巴巴的一页,上面写着月野宙迄今为止的所有事件。 好像……是真的。 但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单纯的只是相像,那么这个月野宙的过去应该是有迹可循,而不是在三年前戛然而止。 名字也叫做月野宙,长得也一样,甚至连轨迹都能合上。】简直就是在告诉他们—— 【没错,我就是月野宙,你们快来找我吧。】 他甚至在自己来米花出任务的时候这么“巧合”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当他站在电梯里面的时候,诸伏景光一直在想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好像所有的所有都是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试探自己,或者说…… 这甚至有可能是贝尔摩德的手笔。 因为以贝尔摩德的易容手法,真的有可能做到复制出一个和月野宙一模一样的人,哪怕是自己恍惚之间也能认错。 但,这有必要吗? 贝尔摩德的确知道月野宙,也见过他,但贝尔摩德知道的是五条咒,而不是月野宙,自己以前虽然是酒厂和港黑对接的线人,可在贝尔摩德看来自己和月野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也谈不上试探。 某些人对自己的报复? 总不能是阿宙当初的卧底身份被曝光了。 不可能,哪怕是森鸥外他们也没有查到月野宙的卧底身份,港口黑手党和横滨的那些家伙一直觉得月野宙还是“五条咒”。 不……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和森鸥外几个人智多近妖,过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真的有可能会发现蛛丝马迹,从而推测出了一些真相。 那自己出现在这里,岂不是着了他们的道? 诸伏景光下意识的想否定,可他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得吓人。 第21章 在夜色中,诸伏景光望着窗外打进来的月光,突然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几年前横滨的那个让他永远不能忘记的夜晚。 * 从港口黑手党回来的诸伏景光特意去找了降谷零。 他们两个都在酒厂卧底。 两人刚进去时被分开,今年因为和港口黑手党走得近的缘故又被重新分在了一起,不过依旧隶属于不同的小组,平常很难见面。 但因为月野宙,诸伏景光特意找了个借口找到了降谷零。他们两个人最近的话题几乎有一半是月野宙。 原因难以出口,但其实确实存在。 他们觉得月野宙变了很多。 虽然他们明白在黑手党这个大染缸里面呆时间长了肯定会有变化,但月野宙的改变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沉迷于权利,铲除异己,行事狠辣,将所有阻挡他的人全部杀死。 仿佛原本那个善良的,永远坚持正义的人是幻影一般。 原本他们还能解释,这是月野宙为了坐稳位置的必要手段,可现在的月野宙的行事作风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完成任务来解释了。 但还好,诸伏景光得到了月野宙肯定的答案。 月野宙会变回来的,变回大家熟悉的那个样子 “零!”诸伏景光坐在降谷零面前,说道,“我今天去找了宙。” 降谷零擦拭枪械的手一顿,好奇地抬头:“你跟他说什么了?”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向是无话不说的好友,这种事更是不会隐瞒他,于是诸伏景光便直接说了自己去找月野宙的时候说的话。 “我去问他最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怎么说?”降谷零抬起头,“不会是反驳吧。” “怎么可能,他说不能说。”说起这个时,诸伏景光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了。” 降谷零低下了头,继续擦拭着手里的□□□□,浅色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然后放下手中的方巾,“那应该是有特殊的秘密任务不能跟我们说。”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样的想法。 他们两个所属的组织并不相同,而身为公安的他们两个和月野宙所属的特殊部队也一无所知,但他们都是正义的阵营,这一点毋庸置疑。 “对,然后我问他,他还会是月野宙吗?” “他肯定说自己会一直是月野宙。”降谷零笑了起来,在诸伏景光开口前抢答:“还有,在酒厂不要叫我零,叫我波本。” 这是为了防止被酒厂的人察觉到异常。 但不得不说,诸伏景光的话让降谷零那飘然的心稳稳地落回了胸腔里。 这段时间因为异常而躁动的心也暂时稳了下来。 他愿意相信月野宙,也愿意相信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的朋友。 诸伏景光点点头,虽然明白现在月野宙做的那些都是迫不得已,可真的看到月野宙现在的所作所为还是会痛心。 他收起枪,“既然这样,那就不用担心了,相信宙他自己有分寸。” “是啊,宙的一向是最有主意的。”诸伏景光感叹道,“如果真有什么事他会向我们求助的,我们该相信他才对。” 可两个人都没有察觉,一旦一次又一次强调自己该相信的时候,他们信任就已经变得岌岌可危。 但至少现在,他们两个还对月野宙抱以期待,等待月野宙恢复的那一天。 这一天很快到了,快到猝不及防。 几乎是前后脚,他昨天晚上回到的安全屋,今天早上报道就传遍了整个日本。 横滨酒店发生的爆炸案震惊整个关东地区。 由港口黑手党发动的恐怖袭击将整个横滨酒店摧毁,这场爆炸共造成73死13伤,现场极为惨烈,据说有不少无辜群众没有被及时疏散,有不少人失踪,具体的失踪人数还在统计,但经过调查,死者有一部分是横滨非常出名的慈善组织的人。 现场的惨状只刊登了一小部分,可透露出来的那部分却让群众心惊肉跳。 外界对于港口黑手党的印象已经从一个行事狠辣的黑手党变成了一群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甚至觉得港口黑手党有要报复社会的意思,纷纷请愿希望政府和警察能够将港口黑手党剿灭,给他们一个和谐的城市。 可上面却对此无动于衷,哪怕警察们都想要动手,可上面的人却硬是按着他们不去做。 不然他们为什么要对慈善组织的人动手?那些都是普通人,不是港口黑手党敌对组织的人! 一时间,关东地区的人们忧心不已,而横滨的人们更是心惊胆战。 因为他们和港口黑手党就在一个城市,随时有可能被港口黑手党的人迁怒。 既然港口黑手党连普通人都不在乎,他们的生命安全就更不可能保证。 诸伏景光目瞪口呆的看着新闻报道,视线逐字逐句的往后推着,把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认了好几遍,不敢置信地重头到尾读了好几遍。 是……阿宙做的吗? 他只觉得头晕目眩,面前的字好像都飞了起来,在面前摇晃着,嘲笑着自己的天真。 明明昨天下午阿宙还跟他保证他还是月野宙,还是大家的朋友,可为什么…… 那不是敌对势力,是普通人啊! 阿宙是怎么下的手的? 报道出来的失踪人里有小孩子也有老人,在这么剧烈的爆炸里,失踪其实就等于死亡,这些人是因为这场爆炸而死。 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真的是任务,那月野宙为什么要炸掉酒店,害死那么多人? 为什么? 这已经不是任务可以解释的了。 诸伏景光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昨天他还能和月野宙坐在一起聊着未来的事情,他也答应自己会继续做月野宙。 可是现在呢? 他看着这些公布在外的资料,又去酒厂专门的情报部门那里拿了资料。 他看着那些资料,只觉得呼吸都冷了下来,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刀子。 港口黑手党在离开时甚至和警察狭路相逢,往常月野宙都会避开警察,拒绝和他们正面冲突,甚至会在办案的时候暗中帮助。 可现在呢,月野宙和警察狭路相逢时不仅没有躲,反而攻击了警察,行事作风毫不收敛,和以往天差地别。 诸伏景光想起公安内部对月野宙的通缉,一时间不知道的说什么好。 如果公安内部说的是错的,那月野宙为什么要说有特殊原因呢? 是真话,还是欺骗? 他想要相信月野宙的,可是这些资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的内容却让的诸伏景光心中的天平不自觉倾斜。 阿宙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22章 时隔三天,诸伏景光再一次来到了横滨。 这里的气氛比上次来更加惶惶然,街上甚至看不到一个闲逛的人,每个人的脚步都急匆匆的,恨不得小跑起来,离开街道,去比较安全的房子里面躲着。 诸伏景光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一路飞驰,终于来到了□□大楼下方,这里早已经戒严,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巡逻,显然,这里的首领也担心有人报复。 港口黑手党的人对两个人依旧毕恭毕敬,听说他过来也赶紧上去通报了,很快,就得到了让他上去的回复。 明明这条路和上次来一样,可这条路却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那铺着厚重猩红色地毯的长廊仿佛吃人的怪物。尽头的那扇红木大门紧闭,门口持枪站立的门卫见到诸伏景光走来,对他微微鞠躬。 “大人已经等候多时。”门卫推开大门,示意诸伏景光可以进去了。 月野宙只开了一盏台灯。 他似乎对办公室中央悬挂的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并不感兴趣,哪怕是晚上也开着台灯办公。 往常诸伏景光都会念叨两句这样对眼睛不好,可此时,那模糊地藏在影子里的月野宙却愣是让诸伏景光不敢靠近。 大门轰然合上,这间屋子就只剩下了月野宙和诸伏景光。 月野宙本来还在奇怪为什么没听到诸伏景光那习惯性的叮嘱声,抬起头来,却看到了诸伏景光那站在几米之外的身影。 明明和以前一样,可月野宙却能察觉到一丝微妙的气息。 怎么了? 想起这几天报纸上的事情,月野宙握紧了手中的钢笔,在纸页上留下了一个粗糙难看的黑点。 月野宙此时也顾不得这些,放下钢笔问道,“怎么了?不是前几天才见面吗?” “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诸伏景光忍了又忍,开口问道,“如果及时疏散,这些普通人他们可以不用死的。” 月野宙眨了眨眼睛,套上了钢笔笔帽。 那些没有被警察疏散的普通人已经被月野宙送到了横滨之外,受伤的也安排进了医院,现在都活得很好,死去的都是那些该死的蛀虫,又何谈死去呢? “普通人?我杀的没有普通人。”月野宙说道,“死在那场爆炸里的都是该死的人。” 诸伏景光所有激动的情绪都被月野宙这一句话泼醒了。 “他们都是该死的人吗?” 月野宙点头。 “你撤退的时候袭击了警察?” 月野宙又一次点头,却又摇头:“不能这么说,只是说他们挡了我的路。” 如果不是这些家伙,那些无辜的普通人甚至不用当人质,虽然很不忍心下手,但这是一定要做的。 “……挡路?”诸伏景光有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词,“什么时候对你来说警察已经是挡路的存在了?” 月野宙这番话无疑是否定了过去的一切,他的所作所为和黑手党以及酒厂这样的黑色组织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能说。”月野宙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他们都知道“我不能说”这个词就相当于默认。 可月野宙忘了,“我不能说”这个词在不同情况下的意思是不一样的。 在诸伏景光还偏袒他时,这个“我不能说”自然偏向于正面,可是在信任动摇时,这个词的意义就变了。 “这是你的借口?”诸伏景光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变了,宙,是因为这个位置吗?” 月野宙脸上挂着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面无表情,浅色的眸子里面注视着对面的人。 诸伏景光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月野宙了。他对月野宙的这副表情并不陌生,在月野宙成为了首领之后对待外人一直保持这副姿态。 高高在上,难以触摸。 诸伏景光就这么和月野宙对视着,看着月野宙的脸,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突然潮水般淹没了他,使他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恐惧。这份一直隐藏在深深角落里的惴惴不安,不见天日。 两个人的过往、被珍藏起来的记忆,被现实这把巨锤轰然砸碎,烟尘弥漫间彻底消失不见。 那个他熟悉的人,喜欢的人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披着“月野宙”这张皮的怪物,嘶吼着,对他露出了獠牙。 叩叩叩 敲门声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寂静,月野宙转过视线,开口道:“进来。” 穿着白大褂的森鸥外走了进来,他见到诸伏景光有些意外,却还是说道,“首领大人,有特殊情况,这……”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诸伏景光,意思不言而喻。 诸伏景光知道自己该走了,他机械地后退了一步,对月野宙鞠躬行礼:“五条先生,再见。” 明明以前也叫过五条先生,但此时再念出这个名字意义就和以前截然不同。 五条先生? 或许以后就只是五条咒,身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五条咒。 月野宙已经死了。 * 诸伏景光猛然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了呆,整个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的莹莹光芒照亮了那么一小块区域,记忆还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月野宙和今天在大厅里见到的那个月野宙重合又分开,最后停留在月野宙临死前的前一天,这种割裂的感觉让诸伏景光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明明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死而复生,可是、可是……一旦希望出现在了面前,明明知道这根救命稻草是假的,却依旧想要去抓住,去证明真相。 诸伏景光想起自己查出来的资料里出现的松田阵平,冷静了几分之后暂且平静下来。 松田阵平应该比自己还早知道月野宙的事情,如果去询问一下松田阵平他们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虽然偶尔会比较冲动,可是在这种事情上还真的不会放松,说不定有什么是自己没有发现的。 就算松田阵平没有发现,萩原研二也会发现。 但…… 诸伏景光不太敢和他们联系。 虽然是因为当卧底才不能和他们联系,但是在月野宙的葬礼时,他和零都没能光明正大地参加,只能看着手机里面旧友发来的消息沉默。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们是卧底,如果出现在这场葬礼上,会被港口黑手党和酒厂发现,到那个时候,不管是他们自己还是松田他们,乃至于其他亲朋好友都会被连累。 哪怕他们两个在一切结束之后来到了这里给月野宙祭拜,这也无法弥补他们的过错。 这是怎么都过不去的一道坎。 诸伏景光掏出了那个存着自己亲朋好友的联系方式的手机,上面虽然存着联系方式,但是几乎没有一次能主动联系他们的,反而是对方主动打过来比较多,诸伏景光自己也没有接。 可…… 诸伏景光看了眼时间,还是拨了那个电话过去。 现在都是后半夜三四点,哪怕是夜猫子也该睡下了,可松田阵平那么却只是响了三下之后就被接了起来。 “……景光?”松田那边的声音不像是睡着之后被吵醒的样子,反而十分清醒,好似根本没有睡。 他看到这个好久没通过话的人的来电显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定睛一看的确是诸伏景光没错,他打开了床头灯,“你小子还知道打电话回来啊,这几年跑到哪里去了?一直没个消息,我还以为你小子把我们给忘了。” 收到好久不见的朋友打来的电话,松田阵平当然很高兴,原本他就睡不着,现在更是激动的不行,连着问了好几串问题,把诸伏景光问的插不上话。 “……阵平。”诸伏景光在对方机关枪似的输出里面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抱歉,我和零这几年都有事情,没有办法回来。”诸伏景光难得解释了一下自己这几年没有出现的原因,但也只是说有事,并没有具体说是因为什么,但松田阵平却顿了顿,应了声:“这样啊,那你今天为什么打电话回来,给萩打了吗?” “还没,先给你打的。”诸伏景光知道自己现在该说这件事了,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诸伏景光又觉得难以启齿。 毕竟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原因有自己的原因,而自己也的确没有来参加月野宙的葬礼。 这个话题几乎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禁忌,根本没有人主动提起。 可自己今天必须主动问出来。 “你想问什么?既然没办法回来也不能和以前的朋友联系,应该是出了问题需要我们帮忙吧,是什么事?”松田阵平的声音好像小了些,诸伏景光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用最冷静的声音问松田阵平。 “你觉得……宙还活着吗?” 回答诸伏景光的是一片寂静,可诸伏景光知道松田阵平并没有挂电话,只能听到电话那边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电话那边才终于传来松田阵平那平静的声音。 “你还记得他啊,我还以为你把阿宙忘了呢。” 第23章 入v三合一 忘了? 怎么可能忘了。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月野宙? 诸伏景光听到松田阵平的质问, 想要开口反驳,可辩解的话却说不出口,这种辩解都颇为无力, 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心虚, 还不如实话实说。 只是碍于保密协议和安全性考虑只能隐晦地表达一下原因。 “没有,只是没办法去。”诸伏景光缓和了一下, 低声说道。 “是吗。”松田阵平不置可否,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可诸伏景光听得出来, 松田阵平心里还有怨气。 诸伏景光没办法责怪松田阵平的怨气和怒火,因为哪怕换位思考他也会生气。 是啊,当初在警校时是多好的朋友,大家无话不谈, 就连毕业之后也会聚会,可他们六个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哪怕对方真的做了坏事而死,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怎么可能连葬礼都不去? 更何况那全都是误会,月野宙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他们几个, 也没有做对不起正义和本心的事情,只不过因为误会没有解开。 他们甚至没有立场去责备月野宙。 那景光和零为什么不来呢? 的确,他们两个或许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做, 没有办法回来,也没有办法露面,他们几个都能理解。 可是哪怕打个电话,或者发一条邮件告诉他们只是因为有事没办法回来也好,可他们两个什么消息都没有, 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彻底失去了踪迹。 甚至没能见到月野宙最后一面。 松田阵平知道自己现在不太冷静, 但那又如何?他甚至觉得如果诸伏景光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也会忍不住给他一拳。 可惜他不在。 他烦躁地开合着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咔哒咔哒的声音,那规律的叩击声让松田阵平冷静下来。 他索性拉开了窗帘,让外面的月光撒了进来,照亮床头那一小块地方。 这都快凌晨五点了,街上依旧有人影,松田阵平从床上下来,去阳台上抽了根烟。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人的公寓位置差不多,几乎就是楼上楼下的距离,他拿着电话走出去,听到电话那边诸伏景光的呼吸声,突然有些泄了气。 哪怕不高兴,可他们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还是开口道:“怎么突然想起问他了?” “我今天见到了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松田阵平停下,“在米花町?” 阿宙拒绝他们的接送,自己去了米花町,松田阵平知道这件事,如果诸伏景光看到了月野宙,那就只能是在米花町。 “嗯。”诸伏景光承认了,“我想知道那是不是他。” 松田阵平“哈?”了一声,然后烦躁地说道:“不知道。” 但其实松田阵平的态度已经给了诸伏景光答案。 松田阵平都能一口说出对方出现在哪里,那就能肯定说明松田阵平知道这个人的事情。 既然松田阵平知道了,那萩原研二应该也知道了。 自己现在就应该再给萩原研二打个电话。 萩原研二对这方面非常敏锐,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十分透彻,如果松田阵平都这么认为,那么萩原研二或许也已经确认了这个人就是月野宙本人。 可现在是凌晨,松田阵平没有睡,但萩原研二大概已经睡了,诸伏景光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更何况,比起松田阵平,诸伏景光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太敏锐,诸伏景光在这件事上有一种本能的害怕。 “我很抱歉。”诸伏景光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我那个时候真的没有办法过去,但是在你们走之后,我和零也去墓地祭拜阿宙了。” 松田阵平没说话,但诸伏景光可以听到那边的松田阵平重新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这才听到他又重复了一句:“是吗?” 偷偷去祭拜了吗? 哈? 可是这有什么用? 诸伏景光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个人沉默着,看着窗外的繁华夜色。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该生气。 生气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这么多年不知道回个消息,也生气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这么多年来没有去见过月野宙,更生气诸伏景光在一切结束之后又突然出现。 可是现在的生气有什么意义? 他甚至不想告诉诸伏景光那就是月野宙,也不想让诸伏景光去找阿宙。 或许比起自己,阿宙更不愿意见到景光才对。 可……他现在打这通电话来的意义是什么? 一支烟没抽几口就只剩下烟嘴,松田阵平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又重新点了一支烟,这种抽法让烟消耗得很快,一边的烟灰缸里面就多了好几根烟头。 “那是阿宙对吧。”不知道过了多久,诸伏景光这才又开口道:“不是什么人假扮的是吗?” 松田阵平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情被诸伏景光这话又给刺激得汹涌。 “你还在怀疑他?” “我没有。”诸伏景光下意识否认,“我是相信他的。” “这样啊,那你自己去查吧,去亲自查一查,看看阿宙究竟是不是阿宙。”说着,松田阵平直接挂掉了电话,诸伏景光听着那边的嘟嘟声,过了好久才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 信任是自己和阿宙之间永远的一根刺。 是啊,如果一开始自己能够信任阿宙,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是不是如果能仔细地调查,从最开始就查出所有的真相,阿宙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 过了这么多年,懊悔和痛恨没有一天从他的心里消失,甚至会做梦,梦到月野宙死之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景光,你有信过我吗?你还会信我吗?】 如果当初自己坚持一下,是不是一切就不同了? 可是世界哪里有如果? 如果有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遗憾,自己就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诸伏景光放下手机,将这通电话的记录删除,然后打开了通讯录,在那个号码上面停留良久。 这是月野宙以前的旧手机号,在毕业之后这个电话就不再使用,可月野宙会定时往里面充钱以保证能够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上。 但是这个号码在三年前就已经停机了。 没有人再去充话费,自然没办法保持最基本的通话功能,甚至连打电话过去也只是机械地系统提示该号码已经停止使用。 这个号码的主人已经不会回来了。 不。 诸伏景光低下头,将手机屏幕熄灭,按死了关机键,将手机藏进了吉他包里。 他还活着。 自己……或许还有弥补的机会。 去见他。 去见他,去请求原谅。 那个人就在同一层楼上,只隔了不到一百米而已,自己还能见到他。 诸伏景光抬起了头。 他的吉他包里面就只有吉他和一把手枪和几枚自己用的特殊纽扣窃听器和跟踪器。 诸伏景光不打算把这些东西用在月野宙身上。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希望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至少表面上不要变成他最讨厌的样子。 但自己做的这些又有什么用? 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再怎么做都于事无补,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弥补当初对月野宙造成的伤害。 诸伏景光将电脑里面的所有线索都清除掉,确定哪怕是酒厂里的情报组拿到自己电脑也翻不出什么异常的东西,这才将电脑收起。 惦念着的人就在不到百米外,可诸伏景光却无法靠近,只能隔着几间房呼吸着唯一相同的空气聊以慰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诸伏景光缩在沙发里面,用指节顶着嘴唇,混沌的大脑开始运转。 就算松田阵平已经确定了也不行。 现在里面牵扯到了酒厂和港口黑手党,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能做选择。 还有零…… 诸伏景光想起被外派到其他地方做任务的降谷零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零是否知道这个“月野宙”的存在,但如果被零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肯定会不择手段地调查,调查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月野宙。 或许能解释一句这是谨慎,可这对月野宙来说何尝是一种不信任。 至少暂时不能让零知道阿宙的事情。 诸伏景光不确定月野宙现在的行事作风,但至少今天接触到的来看,月野宙的性格可能更加倾向于在警校时期的与世无争。 也是自己最熟悉,最怀念的时间。 是伪装吗? 原本诸伏景光不打算去打扰月野宙,也不想打扰月野宙现在的生活,可是现在,诸伏景光却不得不去看看了。 阵平说的话…… 诸伏景光合上电脑,将拿出来的道具全都塞了回去。 在没了电脑屏幕这个光源后,房间里面就只剩下窗外洒进来的月光,但仅仅只是这些光亮可没有办法照亮整个客房,诸伏景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当时背着吉他包站起来,重新拉开了大门。 月野宙敲击键盘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走廊尽头传来的声音轻微却极有存在感,随后就是关门声和轻轻的脚步声。 诸伏景光要走了? 不。 这是……来找自己了。 月野宙将电脑合上,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床头,然后拉上被子,做出了已经睡着的姿势。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许久没有动过。 寂静的夜里,两个人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思考着同一件事。 他自己要不要进去。 诸伏景光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一个用力就能够打开,这种密码锁对他们来说基本上等于不存在,可自己一旦推门而入,那么自己和月野宙之间的事情大概就没有什么可以转圜的余地了。 真的很难解释。 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人的房间里面?又为什么要进来? 肯定会被当成小偷。 阿宙见到自己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骂自己,又或者冷眼相对? 不管是什么反应,只要阿宙肯对自己说话,那就有转圜的机会。 诸伏景光更害怕月野宙不理自己。 就像今天晚上见面时的样子似的。 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好似他们之间没有除了和陌生人之外的关系了。 那是诸伏景光最不愿意接受的一个结果。 他甚至希望那是月野宙故意做出来的拒绝姿态,这样也能给他一点点希望。 诸伏景光握紧了门把手,犹豫了半天,却迟迟不肯压下,不敢面对门后的景象。 他不知道月野宙有没有醒过来。 又或者已经被自己吵醒了,现在正在等着自己进来。 而还在装睡的月野宙却皱起了眉头。 屋外的诸伏景光怎么犹豫了这么久,他还以为诸伏景光为了追求真相会来到房间里面,就他们两个这决裂的程度,见到死而复生的自己,说什么也要进来察看一番吧。 不然呢? 就单纯过来探探路? 终于,就在月野宙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非常轻微的,明显控制了动作的开门声,从玄关处可以看到随着门缝照进来的昏黄灯光,连带着诸伏景光的影子也从门口拉了进来。 月野宙调整了一下呼吸,背对着门口的位置装作已经睡熟闭上了眼睛。 而在诸伏景光走到玄关和室内的交界处,看到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的月野宙之后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睡了? 不可能。 以月野宙的警惕性自己在门口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发现了,那他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总不会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过来?故意做出睡觉的假象拒绝吗? 诸伏景光扶着墙,视线落在床上鼓起的弧度上,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 这是无声的拒绝。 拒绝自己的靠近,拒绝解释,拒绝和自己相见。 自己该离开。 就应该像月野宙希望的那样立刻离开,从月野宙的生活里离开,彻底消失,拒绝再次见面。 可自己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 也不应该。 诸伏景光静静站在原地,过了好久,这才抬脚,准备后退离开房间。 既然现在不愿意见到自己,那么以后再找机会 也许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见面时间。 不应该。 这不应该。 自己不应该冒失,立刻离开,等一个更合适的时间再谈这件事,甚至—— 砰! 他眼前一黑,只觉得一阵大力从面前传来,一道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了眼前。 明明经历过数年的特殊培训,可是在月野宙面前,他依旧毫无反击之力地被击中了肚子,整个人向前蜷缩了起来,身体在这些年的训练下下意识寻找着反击的机会,可月野宙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这一下膝撞毫无收敛,诸伏景光只觉得剧痛,整个人天翻地覆,被压在了地上,月野宙的膝盖压在自己的后背,那双冰凉的手像铁钳似的箍着手腕,反剪在背后。 只有月野宙能做到。 诸伏景光脸贴着酒店地板上铺着的廉价地毯上,短硬的化纤毛把他的脸磨得生疼,可这种细微的刺痛却无法让诸伏景光转移注意力。 他的所有情绪和感知都留在了背后。 月野宙的身上。 长至腰际的银白色长发因为月野宙的动作垂了下来,有一小部分碰到了身下人的脸颊和脖子,痒得厉害,洗发水的香味涌进鼻腔。而属于月野宙的那双浅色的澄澈眸子里全是警惕和提防,唯独看不到诸伏景光想看到的东西。 自己当初对阿宙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还误会了他那么久,阿宙应该是恨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他没能看到恨呢? 这个认知让诸伏景光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想要从月野宙眼里找到自己想看到的情绪。 “你是谁?”月野宙的声音极冷,在初冬的夜里也寒冷刺骨,声音里除了疑惑之外还有一丝威胁。 他看着诸伏景光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惊讶和仇恨,甚至连激动都没有,就是单纯地看着陌生人,一个想要袭击自己的陌生人。 诸伏景光怔怔地望着月野宙,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而月野宙的回答则是又加了几分力道,“说话。” 直到这时,诸伏景光这才张了张嘴。 明明之前已经预想过了好几个可能,想好了见到月野宙的时候自己要说什么,可真的见到月野宙之后,自己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阿宙这是拒绝? 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是在狡辩,都是在加深对阿宙的伤害。 他要怎么说呢? 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有用吗?能改变这一切吗? 不能。 “我……”诸伏景光终于开口。 他看到月野宙这个反应,其实已经明白月野宙不想接受自己的道歉了,他对自己的态度就是对陌生人的态度,毫无特殊之处。 诸伏景光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格外沙哑,从胸口蔓延而上的淡淡酸涩让他缓了几秒之后才说出剩下的话。 “过来看看。” 这个借口可笑极了,但到了这个时候只能说出这些话。 月野宙的表情似乎有一些疑惑,似乎没想明白诸伏景光为什么会这么说,只是压低了身子,凑得更近了些:“你不是晚上那个在大厅里的人么?” 诸伏景光迟疑着点头,“是我。” “所以呢,你半夜来我房间是为了什么?”月野宙虽然这么说,可他手上却没有放松,依旧压制着诸伏景光,没有松过一丝一毫。 “……你不认识我了吗?”诸伏景光问道。 “我该认识你?”月野宙反问道。 我该认识你? 是这样吗? 诸伏景光咽了一口,他的胳膊被反剪背后,因为供血不足已经开始发麻了,后背压着的重量也绝对不轻,可诸伏景光却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手指抽动了几下,最后又松开。 阿宙眼里的陌生不似作假,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就连钳制自己的手和动作也丝毫不留情面。 可这如果放在以前,阿宙在和自己切磋的时候绝对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只会点到为止,如果不小心下手重了还会自责自己没有控制住。 就算是他们决裂的那个晚上也没有—— 他就是拒绝和自己相认。 也是,这太正常了,哪怕是诸伏景光自己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是自己遭遇了月野宙所经历的那一切也会拒绝和他相认。 月野宙将对方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歪了歪头,将因为姿势原因滑到眼前挡住视线的头发別到一边,“不说的话我就报警了,让警察来处理。” “等下!”诸伏景光赶紧开口,“请不要报警。” 如果警察来,那这件事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诸伏景光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笑,但从月野宙口中听到警察这个词的时候他只是摇头。 明明阿宙他应该对警察失望的,可现在阿宙竟然还能提起报警。 是还对警察抱有好感依旧信任警察么? “那就说你为什么要在半夜来我的房间,总不能是来偷东西的。”月野宙又问道。 “不是,我……”诸伏景光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 故友? 月野宙都摆明了不愿意见自己,承认自己,现在甚至还以陌生人的身份和自己交涉。 摆明了是不愿意和自己再扯上关系。 “我只是……觉得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所以没忍住,抱歉。”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这个借口,哪怕这个借口十分拙劣,根本无法让人相信。 月野宙狐疑的看着诸伏景光:“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如果我真的和你的朋友很像,那你当时就应该过来找我,而不是半夜闯入,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他说着,看向了刚才就被甩到一边的吉他包。 这重量可不像是吉他,反而像是装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应该是枪械。 带着枪来找自己,估计是想半夜给自己来一枪。 但说归说,月野宙还真没打算把诸伏景光送到警察那里,毕竟诸伏景光现在应该还是卧底,如果他的身份暴露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可月野宙却不想就这么轻飘飘地放下。 “抱歉,我只是……”诸伏景光解释道,尽管他的解释非常的徒劳,“我可以补偿你,但是还希望你不要报警。” “我无法相信你。” “对不起。” 月野宙稍微放松了一下对诸伏景光的钳制,他单手按住诸伏景光,右手则伸向了一边的吉他包,想要看看他的吉他包里面有什么,但诸伏景光却瞳孔紧缩,赶紧说道:“不要动!” 这个包里面还有压缩炸弹,还有伪装起来的狙击枪,如果被月野宙发现,那可就真的解释不了了。 月野宙回头望向诸伏景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你可是小偷,没有资格阻止我,还是说你的包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抱歉!我骗了你!”诸伏景光只能直说,“阿宙,我是特意来找你道歉的。” 他叫出月野宙的名字时十分忐忑,却有一种大石即将落地的决绝。 自己都直接叫出了阿宙的名字,撕破了阿宙的伪装,那么阿宙会不会冷静下来跟自己谈谈? 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好好谈谈才能够解开心结,而之后,不管月野宙同不同意,他都会尽全力弥补。 他只希望月野宙的眼里有自己。 月野宙的手果然停了下来,随后反手打开了灯。 暖黄色的灯光突然亮起,突如其来的光晃得人眼前发黑,诸伏景光下意识闭起了眼睛,却发现月野宙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 月野宙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被光线拉长的影子正好遮住了诸伏景光的脸,让诸伏景光得以睁开眼睛,诸伏景光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手臂,扶着地面站了起来,将歪在地面的吉他包拉了过来,重新背在身上。 这一次,在灯光下,他终于看清了月野宙的脸,他比月野宙要高小半头,从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月野宙低垂的颤动的睫毛,还有耳朵上那枚小小的,红色的痣。 诸伏景光发现自己看不透月野宙了。 “道歉?”月野宙是真的意外,“有什么好道歉的?难道你欠了我的钱吗?” “……什么?”诸伏景光好像没听懂月野宙的意思,“并不是欠钱,而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即便自己叫出了月野宙的名字,可月野宙依旧用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对待自己。 这甚至不像是故意假装,而是真的不认识。 “而是什么?”月野宙追问道,“难道是我欠你钱?应该也不至于吧。” 诸伏景光扶着墙壁的手扣紧,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靠着玄关冰冷的墙壁,月野宙那好奇的视线让诸伏景光有些难堪。 他有了个不得了的猜测。 难道月野宙……不记得了? “我叫……绿川光。”他先是说出了自己的假名。 月野宙露出茫然之色。 “我们认识吗?” 诸伏景光试探性地问:“那诸伏景光呢?” 月野宙更茫然了,“这又是谁?” “我们以前是朋友。”诸伏景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想唾弃自己,可他的视线却无法离开月野宙的脸,想要从月野宙的身上得到一个反馈。 哪怕月野宙露出一点厌恶或者是难过他都能证明月野宙是在假装不认识自己。 可是他失望了。 月野宙对自己是纯然地陌生,甚至听到这个名字也仅仅只是疑惑,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朋友吗?抱歉,我完全不记得。”月野宙指着自己的后脑,“医生说我这里有个什么血块压迫了神经导致我失忆了,醒来之前的记忆全都不记得。” “失、失忆?” “是吧,没想到这种事情能发生在我身上。”月野宙感叹道,“不过既然说是我以前的朋友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呢?在我住院的时候你也没来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诸伏景光低下头,“我不知道。” “我倒是无所谓,毕竟不记得了。”月野宙看着诸伏景光低垂的头,看着他的发旋,“对了,你说对不起是为什么?总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抢了我的女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如果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根本不用过来找我道歉,还一副欠了我钱的样子。” 诸伏景光只是茫然地摇头。 他该怎么说呢? 说对不起害死了你,请你原谅我。 太无耻了。 诸伏景光只觉得眼前出现了重影,月野宙的身影好像模糊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他好像还穿着淡蓝色的警校制服,站在树荫下笑意盈盈,但很快就变成了现在这个穿着常服的月野宙。 温柔得不似真人。 “是……我没相信你的解释,误会了你。”诸伏景光听见自己这么说,“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嗯?”月野宙有些奇怪这个很不好的事情是什么。 他太好奇系统给自己安排得过去了,怎么这些人好像欠了自己一样。 “害死了你。”诸伏景光的声音轻飘飘的。 月野宙一愣,扭头打量着诸伏景光:“怎么可能,不要开玩笑了。” 诸伏景光怎么可能害死自己? 自己的□□强度是普通人几十倍,一般人根本伤害不到自己。 或者说,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求死,不会有任何人有得手的可能,就算是暗算自己,月野宙也能给自己博得一个生存的机会。 除非是近距离接触到了爆炸,但这种情况非常少。 所以月野宙对诸伏景光说的话很不以为然。 “为什么不可能?”诸伏景光反问道。 “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月野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除非是出车祸,不然怎么可能死来死去的,如果你是为了让我忘记你半夜私闯的事情还是换个借口比较好。” “我没有。” “可是你这话明显就是在骗人,根本不可能发生。” “为什么不可能发生?”诸伏景光提高了声音,“的确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信我,如果不是我的话、如果不是我的话……” 诸伏景光的声音渐渐低了,最后彻底消失。 “信你?可是你说的话完全没有可信度,算了,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了,快点走吧,不然我真的要报警了哦。”月野宙对他挥了挥手,“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失忆了啊。 忘记了过去。 诸伏景光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空了一块,就好像努力维护的绮丽梦境终于要付之一炬,在看到月野宙那和往常无异的表情时,他这些年高高筑起的空中楼阁终于失了根基,轰然倒塌。 诸伏景光想过很多可能。 他之前就想过如果月野宙还活着,知道了自己做的那些事之后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埋怨自己。 也许月野宙不愿意原谅自己,厌恶自己,憎恨自己,视自己如无物,每一个可能都想到了,每次被梦魇惊醒时他望着天花板都会茫然。 可诸伏景光完全没想过月野宙会忘记。 忘记了那些灰暗的过去,忘记了一切,重新变回了月野宙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还是那个善良温柔的月野宙。 其实这是好事。 诸伏景光不住地想着。 这是好事。 能够忘记那么痛苦的过去重新开始新生活是一件好事,自己该替他高兴。 可是他怎么会这么难过呢? 那些过去,那些足以被铭记的过去,为什么、为什么会忘记? 他希望月野宙能够逼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大家不是好友吗,信他一次能怎么样? 可是月野宙忘了。 那些藏在最深处的后悔和恐惧后知后觉地泛起了波澜,顷刻间化为滔天巨浪彻底将诸伏景光卷入其中,无法呼吸。 月野宙就见诸伏景光突然蹲了下来,右手抓着胸口的衣服,好似喘不过气来,他赶紧也蹲下身,拍着他的后背,“你怎么了?是哮喘犯了吗?有药吗?要不要我给你叫救护车……” 月野宙焦急的声音好似飘在云端,听不清,摸不见。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月野宙的贴心和温柔了。 这种亲近简直就像是偷来的。 温柔是偷来的,触碰是偷来的。 如果月野宙还有记忆,那他绝对不会管自己,更不会如此焦急。可月野宙忘了过去,所以月野宙对待自己这个“陌生人”会如此贴心,这份宽容,这份善意,好像都是他借着“失忆”这个名头偷来的。 若是做错了事,已经做好了被审判的准备,可临到头时却发现得到审判的机会都没有,那该多么残忍。 月野宙停在他身上的手,扶着自己的手,那焦急的话语,全都不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他到底在奢望什么呢? 第24章 月野宙拍着诸伏景光的后背, 给有些喘不上气的诸伏景光顺气,很是好奇为什么诸伏景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怎么感觉像怒急攻心? 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月野宙在对方有些失控的情况下得到一部分情报。 自己知道的那一部分记忆只有他们是一起去卧底的好友, 但好像因为什么事情出现了分歧。 月野宙不太清楚是什么,但应该和“自己”曾经杀的人有关。 就算最后分道扬镳也要有个理由。 月野宙对此也有所猜测,却没想到诸伏景光竟然说出了是他害死自己的话。 那其中的内情可就比月野宙自己猜测的还要有意思得多。 诸伏景光的实力根本比不上自己, 月野宙也不认为对方能够脱离酒厂和公安给自己下套杀了自己, 所以, 诸伏景光在“自己的死亡”这件事里起到的是类似于推手的作用吗? 可这样想想, 诸伏景光这样的态度就很是耐人寻味。 既然做了这个推手, 那他完全没有必要伤心难过。 除非他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 能够因为“自己”的忘记而如此痛苦的人,会因为不经意间的推波助澜而感到懊悔自责也能够理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个诸伏景光说不定是个好人。 月野宙还没见过这种道德底线这么高的人, 能在港口黑手党混下去的基本上都没什么道德心, 或者曾经有, 但是都被大环境给同化了。 而诸伏景光表现出来的这种高道德感要么是伪装,要么就是在这个大染缸里坚持自我的圣人。 月野宙倾向于后者,但前者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从理智思考, 月野宙宁愿相信这是诸伏景光的伪装。 那诸伏景光第一次杀人时一定很自责,或许还用了很久才走出这种杀了人的良心谴责。 但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月野宙表情冷漠极了,但声音却十分焦急,低着头的诸伏景光看不见,只是抓着月野宙的手腕,指节都泛起了白, 在月野宙的皮肤下留下了青紫色的印记。 可惜他们两个一个没看到, 一个感受不到痛觉, 就算看到了也不以为意。 “我送你去医院吧。”月野宙心里有许多考量,明知道诸伏景光没办法去医院却还是提出要去医院。他说着,就在诸伏景光面前蹲了下来,牵着对方的手想要背起诸伏景光,把他背去楼下。 “……不用。”诸伏景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在发现自己真的趴在了月野宙的后背上时这才赶紧开口,“我没事,就是有点……激动。” “真的没事吗?如果身体有问题的话不要讳疾忌医,万一留下病根可不好。” “真的没事,让我坐一会就好。”诸伏景光从月野宙的后背上下来。 他没有忽略身下的触感。 月野宙毕竟大病初愈,哪怕实力没怎么下降,可身体没有以前结实是真的,光是趴在上面,诸伏景光就能感觉到硌人的骨头,还有因为伸出胳膊露出来的纤细手腕和上面新鲜的青紫色淤痕。 青紫…… 什么时候弄的? 诸伏景光那有些恍惚的神情突然凝实起来,他反手拉住月野宙的手,在昏黄的灯光下查看着月野宙的手腕。 那上面有一圈明显的青紫色瘀青,还能看出几道指痕,现在甚至已经比皮肤肿出了一截。 刚才是谁拉着他的手? 只有自己。 是他弄出来的。 “对不起。”诸伏景光懊恼得不行,想碰一碰,但又怕碰痛月野宙,所以只是轻轻的托着,大拇指和食指环过手腕,那手腕瘦的几乎能用两根手指圈过来。 他想起自己背包里还有急救包,反手想要从背包里拿出急救包给月野宙处理一下伤口,却被月野宙躲开,顺势抽回了手、 诸伏景光的手停在半空,过了两秒才被他收了回来,垂在身边。 “我没什么事,比起我你该担心你自己。”月野宙抽回手,只是担忧地望着他:“如果晕倒了我可不负责,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负责吗? 他才不用负责。 说到底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视线落在月野宙那被袖子盖过的手腕上,淡色的嘴唇开合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谢谢,不过不用了。” “既然你这么说……”月野宙打量了他一下,确定诸伏景光看起来的确没什么事了,这才点点头,“那就不去了,不过我可不能留你在这里休息。” 这是在撵人了。 不过没有报警把诸伏景光抓起来也是月野宙善良,还挺害怕多生事端再把自己牵扯进去。 今天这一趟也不算没收获。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出别的话来。 毕竟是自己失礼在先,月野宙没报警把自己抓走已经是手下留情,又怎么能奢求更多? 但在临走之前,诸伏景光还是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我可以要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月野宙的回答是一个微笑,随后是当着诸伏景光的面关上的房间门。 这力道不轻,在安静的夜晚留下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个时候诸伏景光已经想不起其他的事情,只是怔怔地看着前面这扇深色的门。 就连阿宙刚才对自己的关心也是……对陌生人的关怀? 毕竟自己刚才的样子不怎么好,阿宙肯定会担心,担心自己出什么事。 但也仅限于此。 在去掉这个前提后,自己只是一个半夜偷偷撬门而入,有可能威胁到他的罪犯,没有把自己扭送到警局已经是阿宙最后的仁慈,又怎么可能得寸进尺地要求联系方式? 尽管自己有非法手段哪来的联系方式,但这种联系方式怎么可能有用? 他拿着联系方式,却不敢打电话,更不敢和月野宙联系。 诸伏景光扶着门,没能听到房间里的其它响动。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像是突然惊醒似的,背着吉他包来到了一楼前台处。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哪怕在前台值班的前台小姐现在也有些昏昏欲睡,诸伏景光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赶紧拍了拍脸:“这位客人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您能帮我把这个送上去吗,我朋友刚才不小心撞伤了,您可不可以帮忙送上去,我赶时间,马上要赶飞机所以没办法再上去了。”诸伏景光从吉他包里面掏出了一小包随身用的便携急救包,里面有最基本的药物。 诸伏景光本想自己送上去的,但他觉得月野宙这个时候可能不想看到自己,所以就没有主动上去套讨嫌,但他跟前台解释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多解释了一些,反而让他的举动更加奇怪。 “当然可以。”前台小姐迟疑着点了点头,“请问您住在哪里?” “他住在1404。”诸伏景光把东西递过去之后看着那一小包急救包,有些苦涩地勾起了嘴角,“那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希望这些东西有用吧。 如果一切都还没发生的话,自己根本就不用借着别人的手才能把东西送上去,尽可以拉着月野宙亲自给他处理伤。 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 “啊?好的。”前台小姐呆呆地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这1404不是那个大家都在说的帅哥房间吗? 再加上诸伏景光解释的内容,一时间前台小姐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诸伏景光没注意到,在交代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大厅,消失在了前台的视线范围内。 他站在酒店门口,有些茫然的看着空旷寂静的街道。 他反复的思考着和月野宙相遇时的每一个细节,突然发现月野宙在面对自己时的每一刻都很平静。 这种平静在孤身一人时几乎化为实质,明明正处在闹市中,可诸伏景光却只能感受到寒冷。 十四层已经暗了下去,整个酒店都笼罩在黑暗之中。也许月野宙已经睡了,又或者没有,诸伏景光唯一能确定的是。 现在月野宙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回应了。 那些月野宙曾经祈求的东西已经成为了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甚至不会回头看一眼。 * 前台小姐拎着急救包,跟另外值班的保安说了一声,就拎着医药箱跑到了14楼。 出乎意料的是,1404的那个客人很快就出来了,拉开大门之后见到是前台小姐很明显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您的朋友让我给您送点药。”前台看到月野宙之后被近距离的帅哥迷了眼睛,还是月野宙打了声招呼才让她缓过神来,赶紧把东西递过来,“就是那个背着吉他包的。” “这样啊。”月野宙看着这个明显是私人用的急救包,顿了顿才接了过来,“他已经走了吗?” “对。”前台小姐被月野宙迷得晕晕乎乎,月野宙问什么她都给说了,甚至还把诸伏景光的假名绿川光给说了出来。 等到前台小姐回到前台坐下之后这才反应过来。 那个背着吉他包的人明明说他们两个是朋友,可这个长发帅哥为什么好像不知道他的名字一样。 好奇怪啊。 月野宙送走了前台,反手锁好门,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已经开始消散的瘀青,将急救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其实里面没什么东西,就是市面上常见的急救包,但止血用的药品和工具更多些,月野宙仔细检查了每一个,都没有发现异常,好像就是简简单单的急救包。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诸伏景光留下来做什么? 月野宙奇怪着将急救包重新收好,随便放在了电视柜上面,却并没有用的打算。 对他来说没什么用,更不敢随便用诸伏景光给的东西。 因为没有看到诸伏景光离开的场面,所以在诸伏景光离开之后月野宙也没有睡觉,而是开着电脑继续看网站上和装修有关的材料,一直熬到天亮,这才关上电脑去洗漱,准备退房离开。 月野宙本来打算在这个酒店多住一段时间,但想起诸伏景光和昨天晚上隔壁死的人,月野宙还是决定退房,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附近换一家短租的民宿。 别的不说,就光酒店这种人来人往和随时有可能有保洁进房间打扫卫生这件事就没办法给月野宙安全感。 明明知道是自己多虑,但总是会担心,更担心再遇到像诸伏景光这样的人。 月野宙没有在酒店吃早饭,而是随便在路边的711商店买了面包和牛奶当早餐。等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月野宙已经吃完了早饭,随便选了一家短租民宿租了一个星期,这才拿着钥匙打开了自己店面的大门。 他刚打开大门准备进去,就恰好遇到了正下楼的毛利兰,她拎着两袋垃圾,明显是出来丢垃圾的。 “月野先生!”毛利兰见到月野宙还挺激动,“您这么早就来了呀。” “是啊,想今天就开始装修呢。”月野宙也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那我来帮您打扫卫生吧。”毛利兰说道,“这样会快一点。” “这样太麻烦了。”月野宙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啦,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毛利兰笑着摇头,“不过一会园子可能要过来,您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那麻烦您稍等我一下,我接着就下来!”毛利兰说着,把手里的垃圾丢进分类垃圾桶里,这才又风风火火地跑上了楼。 没过五分钟,毛利兰就带着打扫卫生的抹布和拖把水桶下来,而月野宙已经打开店门进去了,现在正在检查剩下的这些家具的情况。 木头桌椅可以留下来,就是需要重新上漆抛光一下,至于这些皮质联排沙发需要全都丢掉换新的,还有一些电器也都要量好尺寸,到时候买符合要求的电器和家具。 店里的状况比昨晚看着还好些,月野宙对装修的要求不高,但能用便宜的价格租到这么好的房子还是让月野宙很高兴。 “我来啦!”毛利兰围着围裙,拎着拖把,还给月野宙递了围裙和头巾,“其实店里已经很干净了,打扫起来应该会很快。” “是啊,其实只要稍微清扫一下就好。”月野宙也点头:“真的是麻烦你了,没有你帮忙的话我大概自己要忙好久呢。” “没事没事,以后毕竟就是邻居了,既然是邻居大家就要互帮互助呀。” 毛利兰和父亲一起住,毛利小五郎基本上不做家务,都是毛利兰在做家务,打扫卫生起来轻车熟路,再加上店里的确没有什么可以打扫的,连带着后面的厨房和单人休息室也一起打扫出来也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 最后就剩下那看起来沉重的长条沙发椅了。 毛利兰本想和月野宙一起把沙发椅抬出去,却被月野宙阻止。 “这种重活就交给我好了。”月野宙绕着沙发椅看了下,找了着力点。 “但是这个很沉啊。” “还好啦。”月野宙两手抓着下方的凸起,直接将那个能坐下两个人的长条沙发搬了起来,轻轻松松的拎到了门外。 毛利兰目瞪口呆。 她看着剩下的三张沙发椅,蠢蠢欲动地想抬起来试试。但这沙发椅质量相当不错,打底的木头都是实木,虽然不至于重到搬不起来,却也做不到像月野宙那样可以随意拎起来的程度。 她努力了一下,勉强抬了起来,却做不到月野宙那么轻松。 “我说我来就好了,这个太重了,容易伤到你。”月野宙放下沙发,一回头就看到毛利兰这不信邪想要搬沙发椅的动作,连忙回来从毛利兰手里接过这个沙发椅。 可能觉得一趟一趟地搬有点麻烦,月野宙将剩下的三个沙发椅摞在了一起,又直接抬了起来放在了门外,等提前预约好的收大件垃圾的员工来收。 这幅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他抬得并不是沉重的沙发椅,而是随便摞起来的几个塑料凳子。 月野先生明明看着很瘦弱啊! 毛利兰有些呆滞地盯着月野宙的背影。 月野宙为了方便打扫卫生,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和毛衣马甲,头上戴着方巾帽子,还给自己套上了一条黑色的围裙。两根黑色的细带从前面绕了过来,在细瘦的腰上打了个蝴蝶结,垂下来的两根绳子垂到腰下,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弱柳扶风的意思。 毛利兰赶紧甩了甩头,把这颇为微妙的形容词从脑海里甩出去。 开什么玩笑啦,月野先生可是男人哎!就算瘦了些,也不能用弱柳扶风来形容。 毛利兰赶紧趁着这时候将沙发椅下面的卫生死角全都打扫干净,把月野宙那系着围裙的背影忘掉,这才呼出了一口气。 “完成了!” 之前店面里面就已经很干净了,现在重新打扫过后,店里完全可以称得上光明几净,月野宙推了推头上用来防尘的头巾,然后在门口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line上。 【月野宙:打扫干净啦!准备装修![图片][图片][图片]】 在丢掉了皮质沙发之后,这间不大的餐厅看起来要更加宽敞一些。 开咖啡店是月野宙随口说出来的借口,说喜欢其实也没有多喜欢,这么着急找房子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但是当月野宙打扫完,看到店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挺有成就感的,哪怕是月野宙自己也忍不住在心里期待了一番这家店开业之后的样子。 月野宙的账号早就被某几个人设为了特别关心,在月野宙发了新动态之后他们那边就立刻收到了提醒。 大概因为现在是上班时间,这次动态回复的速度比以前慢了很多,月野宙发完之后也没有顾得上看其他人的回复,而是摘掉了围裙和头巾,“毛利小姐,接下来我要去逛商场买一些家具和装修用的东西,您回去休息吧,如果有需要带的我可以顺便帮你带回来。” 上一任老板把店里保持的还挺好的,墙面什么的还都是雪白的,月野宙只需要重新改一遍软装就好,当务之急是先把后面的休息间整理出来,月野宙现在就是要去买床和日常用的家具用品,争取今天或者明天就能搬到后面的休息室来。 至少比随便出入的民宿要方便许多,而且还能够在房间里面加点小惊喜,省得有人随随便便摸进房间里。 “说起这个……”毛利兰拿着手机说道,“园子也过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铃木园子就这么推开了楼下的大门,“我来啦!是不是要打扫卫生!” 然而当铃木园子看到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子时就知道自己来晚了,顿时有些泄气:“怎么已经全都收拾好了。” “我今天早上下楼扔垃圾的时候正好遇到月野先生,就顺便打扫了,而且你也没有迟到。”毛利兰解释了一下,“不用在意!” “不过我现在要去宜家买东西,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月野宙开口道。 昨天月野宙没能认出铃木园子,但昨天晚上查过资料之后就认出来了。 铃木园子是三大财团之一铃木财团家的大小姐。 三大财团在日本十分有名,而且听说底蕴深厚,在每个领域都有极大的影响力。 月野宙以前也和这些财团合作过,不过他们这些大财团一向看不起黑手党这种地下组织,再加上每次签合同的时候都在私底下进行,而这些事情和铃木园子这种大小姐搭不上边,这才从来没见过。 和铃木园子交好并不是坏事。 月野宙的话显然很好地打消了铃木园子的沮丧情绪,而铃木园子显然对月野宙这个超级帅哥保持着非同一般的热情,再加上她没能帮忙,所以一口答应了下来:“也可以来我们铃木家的商场,可以给你打折!白送你也行!” “这怎么行。”月野宙赶紧拒绝。 “无所谓啦!反正肯定能打折。”铃木园子挥了挥手,“既然要买东西那我们开车去,坐电车没办法拎那么多东西。” 铃木园子已经安排好了一会的行程,月野宙掏出纸笔,在两个女孩子的帮助下整理了一份一会要买的家具和日用品的名单,这才穿上了外套和两个女孩子一起出门。 不过也该买一辆车代步了,别的不说,进货的时候就肯定不可能坐电车。 月野宙坐在铃木家的后座上时若有所思。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已经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好在她们两个还记得这里有个月野宙,时不时地带上他说话,还能聊几句。 但是等到了商场就几乎没有月野宙能说话的份了。 女孩子对于价格和搭配好像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她们甚至从月野宙手里拿到了清单,就非常兴致勃勃地帮月野宙挑选起了家具,月野宙只需要选自己喜欢的风格和想要的,剩下的毛利兰她们都会帮忙考虑好。 但是该说不说!真的很累! 月野宙这体力好到能跑死好几个马拉松世界冠军,但是当他推着推车跟在女孩子们后面逛街的时候还是由衷地感觉到了一股力不从心。 太能逛了。 为什么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们在逛街的时候能迸发出这么惊人的精力和体力。 月野宙列了两张纸的清单已经全都购买完毕,大件可以直接让商场送到家里去,而小件基本上都被月野宙拎在了手里,要不是脖子上挂手提袋不好,月野宙脖子上还能挂好几个。 当毛利兰她们说要去吃饭的时候,月野宙有了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那我请你们吃饭吧,陪我跑了一天。”月野宙掏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口碑比较好的店,就见铃木园子指着四楼的招牌:“我们吃这家吧,听说这边新开了一家很好吃的中华餐厅,每天都要排队抢号呢。” 月野宙当然没意见,立刻拎着东西跟着两人去了四楼的餐饮区。 就在月野宙安心和毛利兰他们吃饭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目黑区安全屋里的诸伏景光已经敲好了这次的任务报告,发给了上司琴酒。 那边很快显示已读,但新的电话立刻打了进来,诸伏景光一看,扣上了笔记本电脑,在第三声铃声响起来之前接了起来。 “苏格兰。”那边的声音经过电子讯号的扭曲变得有些失真,可诸伏景光却能够清楚地分辨出对方的声音。 是降谷零。 他们害怕电话监听,所以从不在电话里面说过去的事情,这次也是一样。 可这次,诸伏景光却是故意隐瞒,他暂时还不想让零知道宙还活着的事情。 第25章 月野宙并不知道另一个区的事。 他和铃木园子几个在夜色降临之后被铃木园子开车送了回去。 汽车的后备箱里面装满了他们这次买的东西, 甚至连后车座上都塞满了包裹。 大家具已经被商场提前送了过来,放在原本用作放食材的小仓库里,等月野宙回来之后再收拾。 明明知道月野宙力大无穷,可月野宙的外表实在是太具欺骗性, 毛利兰选择性的遗忘了月野宙可以自己处理这些大家具, 非常自然地安排了毛利小五郎和工藤新一明天过来帮忙, 结果还是铃木园子大手一挥,让司机过来帮忙一起抬, 把送到小仓库的家具给搬进了店里。 虽然基本的软装还没做,但这毕竟是别人的一片好意,月野宙就没有拒绝,而是等大家都走了之后再在店里叉着腰, 考虑着这两天怎么把软装收拾一下。 至于其他事情暂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毛利兰已经回家去了, 这里没有她能帮忙的地方, 月野宙就自己一个人把一楼给收拾了一番。 他在建材市场买了不少东西, 要不是害怕扰民, 月野宙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都通宵做完。 不过这样不行, 有点过度消耗自己的精力。 月野宙在半夜重新把墙壁粉刷了一下, 该重新弄的重新弄了, 这才回到民宿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再重复这个过程。 完全不知道另一个区的诸伏景光正在遭遇什么。 他难得接到了降谷零的电话。 他们两个虽然都在酒厂卧底,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两个在同一个上司的手下工作, 降谷零更适合当卧底,不仅枪术精湛,而且在情报方面的能力非常拔尖, 很快通过了组织内的考核, 甚至在后期被外派到了其他地区的分部, 成为了组织里面比较有地位的存在。。 诸伏景光要稍微逊色一些,虽然也能独立做任务,但还是有受到琴酒的管辖。 也正是因为有琴酒,他们两个才不敢接触太多。 他们当了卧底之后,交往最密的时间反而是三年前,他们一起被月野宙选中,负责酒厂对接,而在月野宙死亡之后,他们就再一次被分开,分到了两个区域,很少见面,私底下的交流也变得更少了。 不是说不在意,只是在酒厂这种地方,私底下的交流需要少之又少,毕竟琴酒那家伙疑心病很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如果被他发现哪怕一丝丝异常都会被琴酒不辞辛苦地调查出来。 为了还在日本的朋友和亲人着想,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免非必要的联络。 他们这次的通话距离上一次通话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 “波本?”诸伏景光有些奇怪,“有什么事吗?” “我被派去了巴西分部,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那边的声音很是急促,像是在赶路,“最近琴酒因为组织里的卧底变得很敏感,你要小心一点。” “嗯?好。”诸伏景光知道降谷零冒着被别人发现的可能联络自己就是发现了什么,这才会冒着风险特意打电话跟自己说这件事。 本来诸伏景光决定这段时间先不要跟降谷零说月野宙的事情,可是在听到降谷零的声音时,诸伏景光还是有一种想跟他说的冲动。 但是不行。 诸伏景光冷静了一下,他关掉了网页,将今天的所有记录全部销毁。 “我这段时间会注意一下。” “还有……”那边的声音顿了顿,“我临走前去五条咒的墓那里看了一下。” 诸伏景光顿住,有些紧张:“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没能靠近。”降谷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爽的事情一样,“五条家的人在那附近守着。” “五条家?”诸伏景光没想到降谷零会提起五条家。 其实诸伏景光不是不知道五条家,他曾经见过另外一个五条家的人。 那是在月野宙下葬之后的事情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没能去参加月野宙的葬礼。 他们不能在明面上和警察扯上关系,所以没有在葬礼当天过来,而是在葬礼结束的第二天来的,他们为了避嫌,甚至没有一起过来。 那天天气不太好,乌云压顶,下着绵绵细雨,空气黏腻得几乎变为实质。 诸伏景光带了一束风信子,只是看着今天的天气,这一束漂亮的花只会被风雨吹得零落四散。 也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了一个五条家的人。 那个时候,除了他们几个朋友外,没有人知道月野宙就是五条咒,所以在见到墓前有一个陌生人的时候诸伏景光并没有上去,而是找了个角落看着这个人。 这个人非常的……奇怪。 他个子很高,和萩原研二差不多,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胳膊上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巾,站在那个简陋的墓碑前面,默默地看着墓碑上的名字。 因为月野宙特殊的身份,墓碑上面甚至没有办法留下照片,只有一个名字和一句话。 ‘你看不到你的真相,你所看见的,只是你的影子’① 而在墓碑前的那一小块空地上,则是摆放着一束茉莉和非洲菊。 诸伏景光撑着一把黑伞,遮住了细雨,却也不敢上前。 诸伏景光往常不会关注这些花的话语,但他不久前才从花店买来了风信子,听花店的店员说了这些花的话语,自然认得出来这个男人带来的花都是代表亲情的。 现在天上还下着蒙蒙细雨,模糊了几米外的视线,那个男人并没有打伞,可雨滴却在他身边几厘米处自动躲开,隔离开一处没有雨的空间。 异能力? 诸伏景光仗着距离远,觉得他发现不了自己,这才肆无忌惮地看着那里,希望等他走了之后再过去祭拜月野宙。 但那个男人就像是发现了自己身影似的,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诸伏景光藏身的角落,甚至还说了一句:“你是过来看宙的吗。” 诸伏景光愣住。 他和这个男人对上了视线,而在看清对方的脸的时候,诸伏景光怔在了原地。 这是一张和月野宙极为相似的脸。 只是比起温柔的月野宙,这个男人的五官虽然和月野宙十分像,但气质完全不同,更加冷漠,也更有攻击性,那双和月野宙如出一辙的浅色眸子深不见底,只是那一眼,诸伏景光就忍不住心生寒意。 这人……应该是阿宙的亲人。 但诸伏景光清楚地记得,月野宙从未提起过自己有这么一个哥哥。 可这个人的五官和月野宙实在是太像了,任谁看到他们两个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这两个人有血缘关系。 诸伏景光在原地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抬起脚走了过去,站在了墓碑前。 他把带来的风信子放在了另外那束花旁边,两束花中间隔了将近十公分,泾渭分明。 “我知道你。”就在诸伏景光犹豫要不要开口搭话时,那个男人却开了口:“诸伏景光。” 这人一开口就说出了诸伏景光的真名,诸伏景光瞳孔紧缩,垂在一边的右手猛地捏紧,看上去毫不在意,但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你认错人了吧。”诸伏景光听见自己这么说。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银白色短发的男人望着那块简陋的墓碑,目光深沉,“降谷零没来?” 莫名地,诸伏景光觉得这个男人说的话有几分嘲弄,明明只是简单陈述的语气,可诸伏景光却有些难堪,他整理了一番思绪,还是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若不是打着伞,诸伏景光真的觉得自己会被这个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遮雨的黑伞此刻竟然成了一张脆弱的盾,将他保护起来。 “他是不肯过来?”男人并没有理会诸伏景光的辩解,而是斩钉截铁地说道,“胆小鬼。” “不是,只是我们没办法一起出现。”诸伏景光赶紧辩解。 “借口罢了。”男人伸出手,直接将诸伏景光的黑伞扯开,随手丢在一边,将诸伏景光从伞的保护下拽出来,彻底暴露在细雨之中。 “你们甚至不敢在葬礼开始的时候来看他,又有什么资格称作他的朋友。”男人的声音不大,可却能让诸伏景光无言以对。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睛。 “……算了。”男人见诸伏景光沉默,也自嘲般笑了笑,“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反正阿宙已经回不来了。” 他说着,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诸伏景光甚至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的身份很好查,或者说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身份。 一个古老华族——五条家的家主,五条悟。 可是就调查出来的资料里,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五条咒”这个名字,甚至公认五条悟是这一代的独子。 在五条的眼里,五条咒这个人并不存在,直接将这个人的存在抹掉。 可是五条悟的话却又非常笃定的告诉了他们,月野宙的确是五条家的人,他们两个是亲人。 诸伏景光跟降谷零说过这件事,但即便是降谷零也没有找到五条家的其他资料。 这个古老华族在日本的影响力出乎意料地深,哪怕是动用了警方的系统也查不到一丝一毫的资料,而酒厂也不过是这几十年来才兴起的组织,近些年的还好,再早些的事情就不是很了解了。 这些年两个人一直在查五条家的事,可他们一无所获。 “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五条家的人还来干什么?”诸伏景光有些奇怪。 “不清楚,我一靠近他们就发现了。”降谷零说道,“总之你小心一点,也小心五条家。”降谷零说道,“我先挂了,有什么事我会再联系你。” “好。”电话嘟嘟嘟挂断,诸伏景光将所有的痕迹全部抹除,这才松了一口气。 发送给琴酒的邮件已经被显示已读,应该没什么问题,诸伏景光这才关掉他们酒厂的内部软件,他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一个网站。 那赫然是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官方宣传网站。 他没忘记,月野宙曾经提起过,他的店开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 * 月野宙用了几天时间将店面重装完毕,将提前买好的家具放了进去,又去买了不少绿植装饰,不过一个星期,毛利侦探事务所下面的这家店就已经改头换面,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或许是因为在港口黑手党呆了太久,看黑色看得太多,月野宙在装修的时候选择了简单温暖的浅色系,只有桌子和小部分点缀是比较深的胡桃木色。 颜色虽然浅,却也不会觉得太冷淡,用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她们的话来说就是这家店看起来软乎乎的,非常符合女孩子的审美。 不过铃木园子说帅哥店长也是店里的一大卖点。 脱离了勾心斗角的黑手党生活,每天只需要操心店面的装修和原材料,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反而让月野宙不太适应,不过这是必然的转型,月野宙在尽量地适应了。 他在装修完之后就退掉了短租的民宿,住进了店面后方隔出来的休息室。 月野宙本想弄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他想着,既然要远离以前那种生活,那就要像个普通人一样。 而普通人是不应该有枪械炸弹和窃听器的。 所以在思前想后之后,他决定放弃购买热武器,而是单纯地在店里加上了监控,而且在店里加监控非常地合理。 担心店里进小偷不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吗? 月野宙在后面的料理间摆弄着新买来的咖啡机,购买来的咖啡豆按照质量整齐地收纳在柜子里面。 这里毕竟是普通居民区,消费能力有限,月野宙并没有买太好的咖啡豆,菜单上的价格非常亲民,也有稍微昂贵一些的咖啡和餐点,不过数量不多。 而且这家店并不大,也只有自己一个员工,根本没办法做太多的东西。 或者说月野宙就没打算赚钱,这个咖啡厅更像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开的。 浓郁香醇的咖啡液和牛奶融合,手里的拉花奶壶在咖啡的最上层拉出了一个漂亮的白色小兔子。 “完美。” 月野宙却没有继续做卡布奇诺,而是按照毛利兰她们的点单做了几杯生椰拿铁和焦糖玛奇朵,又从一边拿出了三明治和甜甜圈小蛋糕放在托盘上,端着托盘从后面的料理间走了出来。 店里坐着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三人,几个人选了靠窗的位置,除了毛利小五郎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店里的布置。 “久等了!”月野宙一边走一边说,“尝尝我的手艺吧,点心不敢保证,但咖啡绝对是我的拿手绝活!” 三明治是给不怎么爱吃甜食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小五郎准备的,比起几个年轻人的热情,毛利小五郎看上去更像是对免费蹭饭感兴趣,这才会在下午的时候坐在一楼的店里。 “辛苦了!”毛利兰她们赶紧接了过来。 不得不说,月野宙做的这些餐点的卖相相当不错,而且月野宙对食材的配方早已了然于心,手稳得不行,绝对能保证每一样食材都像是用称称过一样完美。 这样或许没有什么烟火气,但好歹能保证质量。 月野宙只给自己做了一杯冰美式,笑眯眯地坐在了另一边,大家纷纷道谢,然后拿起了月野宙做的点心和咖啡。 咖啡这个东西喜欢的人很喜欢,讨厌的人也很讨厌,像是毛利兰她们更喜欢偏甜的咖啡,所以点的是焦糖玛奇朵,至于铃木园子则是点了拿铁星冰乐,完全不顾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至于他自己的就是最普通纯粹的冰美式,苦得要命,但是是社畜的最爱。 “哇!好吃!”毛利兰吃了一口点的黑森林麦芬,眼睛都亮了,“这个好吃哎,园子你也尝一口。” 铃木园子探头咬了一口,也不住地点头。 她毕竟是铃木家的大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能被铃木园子肯定地好吃那就肯定有保证。 至少月野宙看得出来这不是日本人礼貌性地吹捧,而是真的很好吃。 看到他们还满意,月野宙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歹没有辜负自己这段时间吃到吐的甜品。 “哇,这个也好吃。”工藤新一看她们吃得这么开心,也咬了一口端上来的三明治,他点的明治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火腿三明治,里面除了火腿之外还加了生菜,鸡蛋,还有番茄片。 外面的面包简单地烤了一下,有一点淡淡的焦黄,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三明治,可这一口下去咸鲜的火腿味和奶酪的奶香、以及新鲜蔬菜的汁水一起在口腔中迸发出来,不仅不腻,还格外的清爽。 工藤新一一个没忍住,几口就将三明治全都吃了下去。 旁边的毛利小五郎和工藤新一一样,几口将三明治吃完,也在吃完了之后又重新点了一份。 “你们早上开门吗?”工藤新一问道,“要是开门的话就能在店里买这个三明治当早餐了。” “应该是早上七点钟开门,晚上五点下班。” “好早啊。” “毕竟店里只有我一个人。”月野宙喝了一口咖啡,“如果每天都工作得很晚的话稍微有些吃不消。” “说的也是,不过月野先生,你要不要挂上招工的招牌呢?如果有个店员帮忙的话,应该会轻松许多。”毛利兰说道。 “但是这才刚开业……”月野宙看上去有些为难,“万一生意不好不就浪费钱了吗?” “我们会去学校宣传的,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过来!” 铃木园子掏出手机,“月野先生,我们来合照吧!这样我们就能把你介绍给同学了!” 一边的工藤新一合理怀疑铃木园子只是想和月野先生这个帅哥合影而已。 月野宙当然不会拒绝合影请求,铃木园子便从座位里面翻了出来走到最外面,举起手机,将五个人全部笼罩在内,还露出了桌子上的餐点。 “工藤你倒是笑笑啦!”铃木园子摆了半天角度没忍住吐槽道。 “我笑了啊!” “你看起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的!” “我在吃东西哪里不高兴了?” 几个人又开始吵嘴,月野宙无奈地笑笑,就在争吵之中,铃木园子拍下了照片。 虽然看起来有点乱七八糟的,可意外地有生活气息,月野宙看着还挺满意。 “铃木小姐,可以把照片发给我吗?” “当然可以,月野先生你也不要叫我们先生小姐了,真的好生疏哦,直接叫名字就好了。”铃木园子把照片发给月野宙。 毛利兰和工藤新一也点头:“听起来很生疏,而且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明天都要见面。” 其实以他们认识的这么短短几天来说互相称名字稍微有些太早了,不过他们这些人对月野宙的印象相当好,再加上月野宙看上去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索性直接叫名字好了。 “那你们也叫我名字好了。” “但是月野先生比我们大吧。” “大了十几岁呢,别看我这样,可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社畜哦。”月野宙比划了一下。 “那就叫宙先生好了!”园子提议道,“这样更合适一点。” “我倒是无所谓啦,随便你们怎么叫都好。”月野宙收起盘子,“真应该周末开门的,明天是工作日,可能没什么人来。” “等放学了我们就带同学过来捧场!”几个人嘻嘻哈哈,又在月野宙这里呆了好一会才离开。 月野宙将店里收拾好,又看了看铃木园子给他发来的照片,长按存在了手机里面,随后走出店里,对着已经装修好的门头拍了一张照片。 【月野宙:明天要开门啦!有点紧张。[五个人的合照.jpg]、[店门口的招牌.jpg][几款甜品和咖啡.jpg]】 这边消息才发出去,APP就立刻提示有人点赞和回复。 他定睛一看,竟然又是萩原研二。 【萩原警官回复了月野宙:好快,明天我可以过去吗?】 【松田警官回复了月野宙:明天我和萩一起过去给你捧场,顺便庆祝一下。】 下面还陆续地有其他人的回复弹出来。 这些人都是月野宙搬过来之后加上的好友,有附近的邻居,比如毛利兰他们,还有商店的店员和供货商一类,人不多,但是还挺活跃的。 月野宙挨个回复了他们。 【月野宙回复了萩原警官:欢迎哦!之前答应请你们吃饭呢。】 【月野宙回复了松田警官:当然可以,非常欢迎!】 月野宙还没有回复完消息,这两个人的私聊窗口就弹出了聊天信息。 月野宙和萩原研二的聊天记录要稍微多些,大多是萩原研二主动,几乎每天都有早安晚安,月野宙虽然每次都是礼貌性回复,但在萩原研二的主动之下,两个人的确比一开始熟悉了很多。 【萩原警官:我们下午来可以吗?我们正好下午倒休,小阵平也是,到时候我们直接开车过来。】 【月野:当然可以,感觉明天没什么人的样子。】 【萩原警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同事们都带过来给你捧场,大家都很想过来,高木之前还跟我提起过你,说想等你开门的时候过来。】 【月野:这样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 【萩原警官:问题不大!交给我就好!明天见!】 萩原研二就这么定下了明天的行程,松田阵平从旁边探出头来,“明天要不要叫上班长。” “……班长还不知道吧。”萩原研二一愣,“叫过去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但是一直瞒着班长也不行吧。”松田阵平也有些为难,“而且万一被班长知道没叫他肯定要生气。” 但问题不在这里,如果班长知道月野宙还活着这件事,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而且最主要的是,比起他们几个,班长反而是知道最少的那个。 足够敏锐,但因为情报不足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 大概是因为班长有牵挂,再加上没有接触到这么深的缘故,大家不约而同地避免提起这些事,比起心事重重的萩原研二,伊达航反而没那么多顾忌。 或许只会为了月野宙的复活而高兴。 “今天晚上跟他说一下好了。”萩原研二想了半天还是妥协,“至少明天不要露出什么端倪,阿宙哪怕失去了记忆也很敏锐,若是说得太多,反而会被他发现。” 松田阵平忍了又忍,他还没有跟萩原研二说诸伏景光给自己打了电话的事,他张了张口,钻到了萩原研二的工位这里。 “其实景光前几天给我打电话了。” 萩原研二睁大眼睛,差点没控制住音量,被松田阵平捂住了嘴:“你小点声!” “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就是阿宙去了米花町那晚,他给我打电话,问我阿宙的事情,我怀疑他见到阿宙了。” 萩原研二立刻明白了松田阵平的意思。 “你是说明天有可能遇到景光?” 松田阵平点点头,“只是觉得有可能,并不是一定会遇到。” 萩原研二觉得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会遇到。 诸伏景光明天肯定会过去! 萩原研二还算是了解诸伏景光,既然他都肯给松田阵平打电话,那明天或者后天就一定会出现在店里,说不定这几天也还在米花町徘徊。 不过这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萩原研二也不敢下肯定结论。 只能希望诸伏景光不要开业第一天就过去。 但怕什么来什么。 当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以及处于茫然中的伊达航在店门口见到诸伏景光时,他还是叹了一口气。 第26章 伊达航是两年前调回东京警视厅的, 就任于警视厅搜查一课,不仅毕业于职业组,还在基层做过两年, 工作成绩优秀晋升有望,而且家庭美满,有一个正在交往的女友,已经有结婚的打算,可以说是人生赢家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给他打电话来时伊达航正在盘算着周末和女友出去约会的事情, 却在下班之后被两个人拉走去喝酒。 他们三个都在警示厅工作,虽然因为科室不同的关系平常没办法频繁见面。但比起许久没见面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他们他们三人的关系要好上不少,平常下班时间碰在一起, 还能一起出去喝个酒放松一下。 所以这次听说松田要和他出去喝酒, 他就非常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几年前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在伊达航身上留下多大的影响, 依旧是那个爽朗的大哥, 而且他提起月野宙的时候并不像萩原研二几人那么忌讳莫深。 但过去了这么多年, 当他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口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还是有点诧异。 “你们说什么?这可不是愚人节。”伊达航十分诧异地问道, “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但是的确是这样啊,对了, 班长,你是不是没有看到之前的那个案子。”萩原研二盘着腿,“就是一个月前的那个医院爆炸案子?” “知道倒是知道,但是这和阿宙有什么关系吗?” “那个案件里面有一个协助警方办案的人质。”松田阵平拿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伊达航,“你看看这个。” 伊达航狐疑的接过了这份文件。 事实上, 他并不相信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话,毕竟这内容实在是太像开玩笑。 烤肉在三个人面前滋滋地冒着热气, 而那份并不厚的文件里面的确有一份足以让伊达航震惊的消息。 那照片上面的人的确是月野宙没有错。 “他不是出了车祸死的……”他诧异地抬头问道, “我们当初还参加了他的葬礼……” 伊达航毕竟没有经历过那些黑暗的事, 也没有接触过异能力,所以死而复生这件事才会让他如此震撼。 他甚至觉得松田他们在骗自己。 “虽然很难相信,但你可以想象成阿宙并没有死,只是被送到医院抢救了。” 其实这件事他们两个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他们的确知道真相,可这种真相也仅仅只是片面的,浮于表面。 他们两个知道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肯定知道些隐藏更深的隐秘,不然他们两个不会有那种反应。 可惜,他们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一肚子疑问只能憋在心里,就算想知道真相背后的秘密也只能从另外的角度一点一点地查。 至于伊达航这边,只能用这种不太重要的话来搪塞。 “但是这也太离谱了,都已经埋进土里了啊。” “我们也是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能确定,不过如果班长你亲自和他见一面的话就明白我们为什么这么笃定他就是阿宙了。”松田阵平说道,“他真的和在警校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我说……”伊达航双手环胸,“你们几个是不是瞒着我别的事?”伊达航放下资料,“比如说阿宙消失的那段时间去干了什么?” “这个……” 萩原研二和松田有些紧张,不知道要不要说。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知道月野宙在当卧底,也知道月野宙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五条咒,但他们两个人毕竟不是卧底,也不在横滨,在保密条例的保护下,知道的其实仅有公布出来的一些案子以及表面能够看到的内容。 可相对的,连东京的警察都知道的案子也不是什么小案子。 死亡人数一次比一次多,而“罪魁祸首”却依旧逍遥法外,甚至挑衅一般做了更多天怒人怨的事情。 而五条咒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高级机密,别说是警察了,就是公安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他们若不是月野宙的朋友,说不定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们都只能知道这么一点点,那么伊达航知道的就更少了。 “这个有保密条例的。”萩原研二还是说,“我只能说之前阿宙在横滨。” 伊达航听到横滨这个词下意识皱眉。 很显然,在他们警察的眼里,横滨并不是一个好词。 哪怕经历过上一任港黑首领的血腥清理和暴力镇压,横滨依旧很乱,尤其是在新任首领上位之后,被暴力镇压的秩序好像再一次被破坏,最近经常会出现横滨暴动的新闻。 而上一任首领死亡后,新上任的首领虽然手腕比上一任首领柔和不少,但早就已经习惯被高压统治的横滨竟然出现了反弹的迹象,那些被压制小组织蠢蠢欲动,似乎是觉得现在的首领好欺负,横滨的警察又开始警惕起来,前段时间还说想要从东京调一部分警察过去,但东京的警视厅并没有同意。 一般警察去横滨就是找死。 只是这么一个提示就足够伊达航推理出很多真相。 如果月野宙之前是在横滨的话,那么他过去的工作要么是在横滨的警视厅,要么就是在军警。可那段时间伊达航并没有从警视厅内部的名单里面找到月野宙,所以月野宙只能去了一个外人不能轻易得知的部门。 什么地方最神秘,需要签订保密协议,甚至在死后需要彻底抹除他的存在呢? 公安。 日本公安和警察厅不一样,这里处理的事情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甚至还会培养卧底,而月野宙做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一行。 而月野宙的“死”,与其说是死,不如说是借着死亡来重新洗白身份,重新回到阳光之下。 不得不说,伊达航的脑子还是很聪明的。 当初在警校虽然年年拿第二,但这并不代表伊达航不聪明,只是知道的情报太少,现在知道了一点点关键信息,就从里面推测出了一部分真相。 伊达航的表情变了几番,终于还是停留在了欣喜上。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伊达航说道,“如果去的话让我不要提起过去的事情吗?” “对,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松田阵平叹了一口气,“因为当初脑袋受到了撞击,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不过也留下了失忆的后遗症,把我们都给忘了。” “失忆?” 伊达航怔了怔:“失忆?”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来吧。 但如果月野宙真的是卧底,那会受到这种伤害也不是不能接受。 伊达航点点头,“我明白了,不会露出马脚的。” 在达成了共识之后,三个人这才聊起其他可以说的事情,他仔仔细细地听了月野宙的现状,记住了几个绝对不能提的点,这才忐忑不安地各自回家。 伊达航回到了现在住的公寓当中,一边洗漱一边给自己女朋友打了电话。 他们两个已经谈婚论嫁,感情非常好,所以偶尔有工作上的事情他也会提一句,不过伊达航还是个靠谱人,并没有提起保密协议规定的不能说的内容,反而聊起了几年前横滨的那次动乱。 几年前横滨动乱霸占了日本新闻和报纸的头条,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就连娜塔莉都有所耳闻。 “几年前的横滨暴动?”娜塔莉想了想,“记得倒是记得,不过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横滨和东京不少高官都被拉下马了,大家讨论了好久呢,听说贪污了六千亿,你是警察应该知道得更多吧。” “是啊,今天和同事聊天的时候聊起了这件事,就突然有点奇怪上面在一周之内把这么多大案全都公布出来。” “可能是觉得一起处理比较好?” 娜塔莉本身对这件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但既然伊达航说了,娜塔莉也从记忆深处翻出了这个案子。 当初给学生上课的时候她还给同学们讲了这个案子,就连大学考试时的试题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相关的习题。 尤其是政法类法律系的考试,这个案子都成为了必考的试题,更是难住了好多考生。 当时这个案子闹得轰轰烈烈,每天都有高能的新闻出现。 今天是日本公安部的负责人落马,明天就是某个企业走私,后天就是哪个黑手党和东南亚有合作…… 这些案子几乎是同一时间爆出来的,而源头几乎都是从横滨和东京发展而来,遍布全国各地,除了一些带头的官员外,连带着被薅下来的基层官员也被拉下了不少 伊达航算是内部人员,知道得比普通人多些,当初他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是一次筹谋已久的活动,还觉得日本警察和军警干得漂亮,喜气洋洋了很久。 可当他今天从松田阵平这里猜到月野宙有可能被派去横滨之后,他就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为什么这么多大案子会一起爆出来?为什么里面牵扯到了日本公安,甚至还有国外的势力? 这里面势力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利益共同体绝对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一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月野宙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哪怕是伊达航也不得不承认,月野宙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整个警校的人加起来都没他能打,不管是理论还是实战能力,哪怕是拆弹和情报搜集都是一等一的,如果被公安吸纳,成为一名经过特殊训练的卧底的话也再正常不过。 当初他们毕业之后聚会,月野宙就只出现过一次,而且在那之后就彻底没了消息,警察内部的资料和档案也全都销毁,而出现的那一次,月野宙也透露出他现在的工作强度非常大,以月野宙的体质都经常□□练的力竭,除了这种特殊的岗位,伊达航想不出来其他的可能。 既然月野宙都作为卧底去了横滨,那从横滨开始的清理活动……也许真的和月野宙有关,不然也不会需要死遁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当时伊达航就在奇怪,既然月野宙是车祸死亡的,可是为什么墓碑上只有一个名字和一句话,连照片都没有,参加葬礼的也只有他们几个。 简直就像是和过去做分割一样。 现在想来,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 伊达航想了很多,那边的娜塔莎也想了想她还记得事情。 其实这些伊达航都已经知道了,他用毛巾擦了一把脸,重新坐在了电脑前面,用自己的工号去警方内部的资料库里面调出了几年前的那些案件的案底。 这都是已经尘埃落定的案件,该做的判决和处罚也都已经执行,一些不太重要,也没有收进特殊资料库里的案件报告也都放进了外围资料库里面,可以随意查阅。 果不其然,伊达航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共同之处。 那就是由“内部人员”提供的消息。 总不能所有的案件都是有人收买内部人员向外传递消息吧。 那么这个“内部人员”是什么人就很值得思考,就是有限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伊达航没办法判断更多,但可以肯定的是,月野宙肯定也在这“内部人员”的选项里。 甚至……月野宙就有可能是这个关键的“内部人员。” 其实伊达航很想问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但想起保密条例,伊达航还是不敢追根究底。 这种保密协议也是为了保护非知情人的人身安全。 “怎么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娜塔莉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便好奇地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有点好奇。”伊达航胡乱地糊弄了过去,“对了,我周末可能没办法出去约会了,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那好吧。” 其实约的时间是明天,但伊达航有点在意月野宙的事情,打算趁着周末休假的时候调查一下和月野宙有关的事情。 为了第二天的见面,伊达航特意和自己的同事们换了班,在中午吃完饭之后就等到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着松田阵平,穿得还有点骚包。 “你们怎么穿成这样。”伊达航看他们这么盛装打扮,还以为要去的是什么联谊聚会,不是去咖啡店呢。 “这样不是很正常吗!”松田阵平一摘墨镜,“多帅气啊!到时候让阿宙看看我是个多么英俊的人。” “呸。”驾驶座的萩原研二在一边嫌弃,“也不知道是谁半夜来楼上找我,让我看你穿哪身好看。” “难道你没有搭配衣服吗?” “搭配了啊!”两个人又闹起来,只随便穿了件夹克的伊达航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输了。 后座上给伊达航腾出了还能坐着的地方,但是另外一个位置上面则是放了不少东西,有鲜花和水果,甚至还有不少点心一类的零食,呼啦啦地堆满了整个后座,伊达航还看了一眼后备箱,果然在后备箱里面看到了许多礼品盒子。 “我的东西还能放下吗?”伊达航手里拎着袋子,在后座上找角度想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塞进去,但是后座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他放东西了,松田阵平便下车去整理了一下后备箱,好说歹说给伊达航整理出了能塞下礼物的地方。 “不知道店里人多不多。” “高木他们要等下午下班之后才能去,现在是下午,大家都在上班或者上学,来的人应该不多,也算是给他们撑撑场子。” 他们一路走一边说着和月野宙相关的事情,讨论到时候怎么串口供,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心里有点打鼓。 他们是真的害怕诸伏景光会在这个时候撞上。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当萩原研二在附近的停车场找到停车位,带着礼物往店里走的时候,就见到他们的目的地门口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众人,在门口和别人说什么。 一开始,萩原研二并没有认出来这个人是诸伏景光,只以为这个人是月野宙雇佣的店员,但是当他转过身来准备进去的时候,那张虽然经过伪装,但他们还认得出来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映入了几人的眼帘。 萩原研二的脚步下意识顿了顿,而正是这顿的一下,让跟在后面的伊达航差点撞上去。 “怎么了?” “……没事。”萩原研二表情怪异,快走几步来到了店门口。 而这个时候,诸伏景光也注意到了这一行人。 很难不注意到。 可在看清这三个人的脸时,诸伏景光下意识地扭过头,甚至有一种想要掉头就跑的冲动。 可为了大家的安全,诸伏景光只能对他们露出一个有些僵硬但礼貌的笑容。 两拨人在店门口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萩原研二几个人更是死死地盯着诸伏景光,松田阵平想说什么,却被萩原研二给拉住了。 其实昨天他们就已经做好了会在门口遇见诸伏景光的准备,但真的这么巧直接在门口撞上还是让萩原研二觉得头疼。 松田阵平和秋原研二两个人早有心理准备,在见到诸伏景光时没有特别激动,反而是毫不知情的伊达航见到好几年没见过面的诸伏景光时长大了嘴巴,有些难以相信。 “景——” “我是绿川光。”诸伏景光也没想到竟然会在门口看到警校的老同学,在伊达航叫出自己的本名之前抢先介绍到。 伊达航立刻明白这是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出他身份的意思,立刻改口道:“绿川先生。” * 诸伏景光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自己不久前和月野宙不欢而散,他害怕自己此时上门来会让月野宙不高兴,以月野宙的性格,虽然不会把自己赶出去,却也绝对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可能只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客人招待。 然而哪怕是把自己当成普通客人招待也能让诸伏景光高兴起来。 他希望可以和月野宙呆在同一个地方。 不用做什么,甚至不用聊天,只需要待在一个地方就好。 也正是因为这样,诸伏景光才特意腾出了今天的时间,经过伪装后来到了这家被命名为波洛咖啡馆的店门口。 他早就已经在网上看到了店面的装修,也看到了挂在上面的菜单,可当诸伏景光真的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是有些出神。 坦白来说,这家店并不大,加上靠墙和靠窗的高脚凳和双人沙发也最多能够容纳二十个人一起就座,可诸伏景光看得出来,这家店的装修是用了心的。 每个角落都能看到细心的布置,还有栽种在小陶瓷花盆里的绿植多肉。 这家店几乎和月野宙以前还在学校时跟他说过的店一模一样,甚至连门口挂着的小黑板都一样。 如果不是确定对方真的失忆了,诸伏景光真的会以为月野宙并没有失忆。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诸伏景光看着门口挂着的小黑板出神,后面却有人戳了戳他的后背:“这位先生……能麻烦你稍微让一下吗?” 诸伏景光这才发现自己站在门口挡住了其他客人进来的道路,连忙不好意思地对后面两个女学生道歉,推开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温柔清朗的男声响起,站在柜台后的月野宙习惯性的挂上了温柔的笑容看向门口后却惊愕的发现,门口走进来的人竟然是应该已经离开的诸伏景光。 “呀!”还没等月野宙说什么,跟着诸伏景光后面进来的两个女学生就激动地抓住了对方的手,“果然像照片一样帅气!” 月野宙有些疑惑地看过去,这两个女学生赶紧绕开诸伏景光走到柜台边,“是园子介绍我们过来的。” “是铃木小姐介绍来的吗?欢迎!但是这个点……”月野宙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绵羊钟表这才恍然大悟。 现在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正好是附近学校中午放学的时间,怪不得学生能来店里。 “老板有什么要推荐的吗?” “推荐的话,今天的主推是焦糖卡布奇诺和草莓可颂,黑森林蛋糕和法式鸡肉三明治以及番茄意面也都不错,而且今天是开业第一天,每一位都送一枚蛋挞哦,如果这些都不喜欢的话也可以看一下这些单人套餐。”月野宙拿出了菜单,给这几个女孩子们介绍菜色,也并没有冷落诸伏景光:“这位客人需要什么呢?” “我吗?我要一份套餐就好……”诸伏景光没想到月野宙竟然会跟自己说话,其实他刚才根本就没听月野宙介绍菜单,只是看到菜单上面有套餐所以才随便选了一个。 “好的。” “那我们要B套餐!” “我要C套餐!” 两个女孩子很快想好了内容,月野宙便在一边的点单纸上记下了三个人要的东西。 等月野宙稍微退后了一步之后,诸伏景光这才看到月野宙今天的打扮。可能是考虑到今天是开业第一天,月野宙特意穿了身白衬衫和黑色的长裤,外面系着一条印着波洛咖啡厅名字的黑色短围裙,勾勒出窄瘦的细腰,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用细细的发带扎成了低马尾,发梢垂在了腰间,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衣服,穿在月野宙身上就像是时装杂志上的模特,仿佛下一秒就要去走红毯。 那些冲着月野宙来的女孩子们已经被月野宙迷得神魂颠倒了,拉着手坐在了距离吧台最近的单人长桌上,托着下巴眼里冒星星,视线没有从月野宙身上离开过,甚至还仗着他们几个是店里唯三的客人和月野宙搭话,月野宙也不觉得烦,一边准备餐点一边回答着问题。 月野宙的说话速度比起一般人要慢一些,在这种环境下听着听着就让人平静下来有一种懒洋洋的想要放松的冲动。 诸伏景光也坐在了靠近内侧的单人吧台上,默默地看着月野宙忙碌的背影。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看得出来,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几个人对月野宙的店宣传非常到位,这两个女学生前脚刚到后脚就又进来了好几拨学生,几乎都是女孩子,在见到月野宙的时候都是一阵激动,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火,找月野宙点完了单之后就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 店里本来就不大,现在又正好是中午放学的时候,很快,二十个人不到的座位就已经坐满了。 月野宙的动作很麻利,再加上有一部分是提前做好的成品,所以上菜的速度很快,但再快也是1vs20,哪怕他速度再快,也还是忙不过来。 店里不大的弊端就在这里。 人太多,只有一个人 诸伏景光是第一批来的客人,月野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照对待普通客人的态度将他点的餐点递了过来。 不冷淡,但也绝对超不过对客人的界限,月野宙可以用对其他客人的态度对待诸伏景光,但也仅仅只是如此。 即便明白,可真的看到月野宙这么冷淡的态度时,诸伏景光还是会难受。 他吃完了盘子里面最后一点东西,没有多坐就将盘子递了回去。月野宙脚步轻巧,接过了诸伏景光的盘子送进了后厨的洗碗机。 这个时候,月野宙就想起之前铃木园子说的要不要再雇一个人。 别的不说,至少高峰期的时候能够忙过来。 如果等待的时间太长,也会让客人讨厌,长久以往之后,就没有人愿意来了。 “那个,要不要我帮忙?我做饭还是挺好吃的。”诸伏景光见月野宙这么忙,小心翼翼地问道,“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月野宙闻言看向他:“不用了,谢谢,您是客人,只需要坐着就好了,您还有其他事吗?” 月野宙一边说,还看向了门外排队的人,意思不言而喻。 既然没什么事情,那就不要在店里面碍事,赶紧腾出位置给其他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但就当成普通客人好了,不报警都算是他仁慈,更不用说让他帮忙。 诸伏景光看了一下门口,明白月野宙的意思,只得站起身来,“那我来结一下账。” “一共是4200日元,现金还是刷卡?”月野宙说道。 “现金吧。” 他的身份特殊,能不留下痕迹就不留下痕迹,诸伏景光拉了一下外套的领子,“那我先走了。” “一路顺风。”月野宙笑笑,礼貌有余亲切不足,他甚至觉得,月野宙对这些学生的态度都比对自己要温柔得多。 诸伏景光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讨人厌而已,没有多说什么就让开了位置,把位置留给其他的客人。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一出门竟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诸伏景光也猜测萩原研二应该会来,但是哪怕是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店门口撞上,还把毫不知情的班长给牵扯进来。 诸伏景光后退一步,让他们三个人先进去,伊达航一边看诸伏景光一边往里面走,还因为没有看路一头撞在了玻璃门上,把靠近门口那桌的客人吓了一跳。 出乎意料的是,这家店里的客人比预想的要多得多,不大的店面里面都坐满了,而月野宙正在吧台后面,对着一桌子的食材手忙脚乱。 毕竟一个人来做这么多活的话还是稍微有点忙不过来。 伊达航揉了揉鼻子,拉开大门,月野宙看过来,一句欢迎光临脱口而出。 显然月野宙已经习惯了在人进门之后来一句欢迎光临了。 伊达航在见到月野宙之后就紧紧地看着月野宙,总算明白为什么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为什么认定这就是月野宙了。 现在的月野宙除了比在警校的时候瘦了点外和警校时几乎一模一样。 而月野宙看向自己的时候也确实像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确是不记得自己了。 诸伏景光没有再进来,而是站在门口,隔着透明的玻璃门看着他们一行人,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好多人啊。”松田阵平感叹道,“看起来生意还不错嘛。” “是啊,多亏了有人帮忙里面宣传。”月野宙应了一句,“有什么要吃的吗?” “有推荐吗?” “三个套餐点的人都不少。”月野宙一边说一边去收拾新腾出来的桌子,这边又新来了人,着实有些分身乏术。 “我们也来帮忙吧。”松田阵平挽起了袖子说道。 “不用,你们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呢。”月野宙并没有同意,而是赶紧把位置腾出来,“坐在这里吧,一会就上来了,麻烦你们稍微等一下,很快就好。” 见月野宙实在是忙,萩原研二还想说什么,却又害怕耽误了月野宙的工作,只能闭上嘴。 再看他们带来的礼物也很占地方,反而耽误了月野宙工作。 月野宙再一次感慨,果然还是要找一个员工,至少现在不用忙成这样。 他可不放心萩原研二他们帮忙。 “宙先生!”正说着呢,门口风风火火走进来几个人,月野宙扭头一看,竟然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他们,就连工藤新一也被拽了回来。 “是你们呀,中午这么点时间来得及吗?” “完全没问题!”铃木园子看着店里这么多人,“好多人啊,我们也来帮忙!” 一边的毛利兰也点头,就连工藤新一也嗯了一声,表示自己能帮忙。 萩原研二还以为月野宙会拒绝她们几个,毕竟她们身上穿的校服和店里的大部分客人一样,应该是客人。 出乎意料的,这次月野宙却没有拒绝,而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我正头疼忙不过来呢。” 第27章 在月野宙开口之前, 没有人觉得月野宙会同意让这几个孩子帮忙。 因为月野宙到现在为止表现出来的抗拒十分明显。 虽然把他们当成了朋友,但是这种朋友更像是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哪怕是里面“最熟悉”、最早接触的“朋友”萩原研二,在月野宙这里也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更不可能抢跑。 就连萩原研二说的这一点点领先优势也可能是月野宙礼貌性的回复。 说到底, 过了这么久大家依旧都还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抢跑。 这是月野宙对他们的一视同仁。 但正是这种毫不在意的一视同仁才让人难过。 在他们提出帮助之后礼貌地拒绝, 并且将他们摆在客人的位置上。 如果没有特殊的对比的话, 他们还能接受,但是这几个高中生却得到了月野宙难得的善意和信任。 如果没记错, 月野宙来这边最多只有一个星期,而能在一个星期里面迅速熟稔起来, 并且把对方当做朋友, 甚至能够松口让他们帮忙, 这个关系可不仅仅能称得上陌生人。 能够叫一句朋友, 或者是信赖的后辈? 不管哪一个都够扎心。 不只是还在店里的三人,就是在店外没有走的诸伏景光也瞳孔紧缩,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起来虽然有点讨人厌,但在看到萩原研二和他一个待遇时, 他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可谁能想到对比来的这么快呢。 至少这代表月野宙的警惕心依旧还在, 在港口黑手党的心理暗示也还在。 他拒绝所有人的帮助,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解决所有事。 至少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 并不是这样。 月野宙的确有警惕, 有抗拒, 但是这种抗拒是对他们的, 而像是学生这种没有威胁, 毫无特殊意味接近他的人却能够得到月野宙的信任。 “新一, 你去收拾碗筷好吗?”毛利兰挽起了袖子,“园子,你来帮忙上菜!我去帮宙哥处理食材。” 三个人非常顺利地各自分工,替月野宙解决了目前的窘境,月野宙不好意思的伊达航他们笑笑:“我先去忙了,你们随意。” “啊?啊,好。”松田阵平想把墨镜戴上,但在这种时候,戴上墨镜又显得很奇怪,只能把墨镜的眼镜腿打开又关上,像是在折磨自己的墨镜似的。 只有伊达航有些奇怪。 “怎么了?觉得不高兴吗?” 不就是没让他们帮忙吗,怎么现在和天塌了似的,这不是正常的吗? 既然月野宙失忆了,那他肯定就把他们几个当陌生人,几个陌生人过来说要帮忙月野宙肯定不会答应。 至于这几个小孩子,应该是最近认识的邻居之类的。 没看这几个小孩叫月野宙的称呼是“宙先生”吗?这个称呼的亲密度可比现在萩原研二叫的月野要亲近多了。 正因为伊达航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能够理智客观的从另外一个方向分析,并且觉得月野宙的反应和态度十分正常。 可也正是因为伊达航什么都不知道,才毫无所觉的又在他们身上扎了一刀。 月野宙什么都没做错,做错的是他们,他们又有什么立场在这里埋怨月野宙的区别对待? 因为本身他们就没有竞争的资格。 “没错。”萩原研二摸出了烟,顾忌着这里毕竟是咖啡厅所以没有点,只是拿在手里摩挲着,他很想出去抽一根烟,但当他看向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诸伏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明明这家店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人,唯独他们这个小角落的气氛怪异,引得附近那桌的人老师扭头看他们,看完又小声地和同伴嘀咕些什么。 松田和萩原两个人的耳朵那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这么近的距离想要听到谈话再简单不过。 他们就听到隔壁那两个小姑娘说了一句。 “怎么感觉像失恋了似的。” 萩原研二扭过了头苦笑。 这可不是什么失恋啊。 这可比失恋严重多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来啦!”铃木园子一手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三个人点的套餐,他们三个人坐的是四个人的桌子,点的餐点都放在桌子上也不显得特别拥挤,就是另外靠墙的位置上放着不少礼物,就是不知道是送给谁的。 “请慢用。”铃木园子说道。 铃木园子虽然是大小姐,但她却没有大小姐的公主病,反而很是平易近人,也能干活,更不用说是帮月野宙的忙。 原本只是因为花痴才对月野宙这么殷勤,而在这几天的交往之中,铃木园子发现月野宙的性格真的超级好,而且还会照顾人,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后辈都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没看工藤新一都乖乖地过来帮忙了吗? 他们帮忙帮得心甘情愿,要不是他们下午还要上学,说不定就真的留在店里帮月野宙一直开到晚上歇业。 不过算算时间也快了。 “对了小姐。”萩原研二叫住了铃木园子,“你是阿宙的朋友吗?” “是啊,不过宙先生比我们大一些,我们都把他当大哥看,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们挺熟的。” “宙先生人很好的!”铃木园子说道,“没有人会讨厌宙先生!”铃木园子其实没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可是她话里的推崇却掩饰不住,再加上现在有其他的客人,铃木园子也没有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连忙回后厨继续端新的餐食送餐。 反而是清理桌面的工藤新一多看了他们一眼。 东京的警察太多了,工藤新一也认不出所有的警察,所以工藤新一还真不认识他们,就算是当初有擦肩而过一面之缘的萩原研二也完全不认识。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随便分析其他人的性格,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和月野宙好像有点不得不说的关系…… 或者说是单方面的? 不好说。 工藤新一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想到,又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三个人。 虽然穿的便装,但能看得出来,这几个人都经过特殊的训练,应该是每天都要进行体能训练的工种。 军人? 不是。 健身房教练或者是体育老师? 好像也不像。 哪怕是经常撸铁进行体能训练的体育老师也不会在虎口处有老茧。 那能是什么职业呢? 还没有和酒厂打交道的工藤新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个比较天真的年轻高中生,并没有往一些比较离谱的地方想,而有的警察虽然能配枪,但这种能配枪的警察很少见,一时半会也想不到那边去。 他们为什么会认识月野先生? 工藤新一知道月野宙失忆的事情,月野宙也从来没有瞒过,失忆这件事甚至有医院开的证明,工藤新一从来没有怀疑过。 但看得出来,月野宙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自己失忆的事情,反而更注重现在,对于过去也没什么兴趣。 工藤新一还挺佩服月野宙的,毕竟一个人忘记了过去,又没有亲朋好友,还能这么快稳定下来,甚至找到下一个人生目标,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出的事。 也许……他们几个和宙先生是旧识? 如果能从他们身上得到答案,宙先生是不是就能找到他的过去了? “工藤!你在磨蹭什么呢,快点来帮忙!”铃木园子在后面喊了一声。 工藤新一一思考起来就忘了时间,本来店里就忙,他在这里一耽误,其他地方就慢了下来,工藤新一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来了!”被铃木园子这么一打岔,工藤新一也赶紧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抓紧时间清理完这个桌面,然后继续去弄下一个。 月野宙和几个来帮忙的高中生关系很好。 这是萩原研二几个人的共同认知。 其实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凡事就怕对比,原本萩原研二他们觉得月野宙把他们当客人还能接受,但是现在看到月野宙对别人更好,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月野宙甚至会给他们几个整理校服! 这只是随手帮忙的事,可放在几个人眼里格外刺眼,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更是把他们刺激得不行。 铃木园子他们毕竟是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过来帮忙的,店里大部分的客人也都是这个时候过来,所以在一点多的时候就有人准备走了,铃木园子他们也要回学校继续下午的课程。 “真是辛苦你们了。”月野宙看时间差不多,就示意他们几个可以休息了。 店虽然不大,可活却也不少,过来帮忙的三个人更是连轴转了快一个小时。 而且他们还没吃饭。 月野宙看暂时没什么事了,去冰箱里面拿出了意面,去给三个人准备了午餐意大利面,还顺便打包了给三个人带去学校的三明治和饮料,趁着三个人大快朵颐的时候将饮料和下午茶装进了打包袋,让她们三个人回学校的时候带走。 哪怕他自己都没吃东西。 但即便是这样,店里的客人也没有少太多。 人都有从众心理,见到这家店的人这么多,就觉得这家店东西好,哪怕排队也想过来买点东西,而且有的人也并不是在店里吃饭,而是打包带走。 而月野宙也没有像赶走诸伏景光那样让他们一行人离开。 毕竟店里的位置还够,在还够的情况下没有必要让他们腾出地方,更何况他们今天来名义上是为了庆祝自己开业,和诸伏景光那种不告而来的不一样。 但即便一个人有些分身乏术忙不过来,月野宙依旧没有开口让他们帮忙。 这样反而让萩原研二他们更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等到三点多,过了高峰期店里清闲下来,暂时没有客人进来,月野宙这才松了一口气。 伊达航见店里轻松了,这才开口道:“阿宙。” 月野宙抬头看向他:“先生,怎么了?” “研二跟我说你失忆的时候我还不信,但是亲眼见到你之后我信了。”伊达航说起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负担,反而很坦诚,“你不记得我了吗?” 月野宙摇摇头:“你是……” “我叫伊达航,是你还在警校时的同期,也是我们鬼冢班的班长。”伊达航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这两个人也是,我们是同班同学,而且是好朋友哦。” 月野宙点点头,“这样啊。” 伊达航等了一会,发现月野宙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其他反应了,这才一头雾水地问道:“你没有其他表示了吗?” “……什么表示?”月野宙看上去更迷茫了,“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完全想不起来,这样该有什么反应呢?” 月野宙说得太正常了,正常的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月野宙的亲人从他醒来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引导着他找回过去。 而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顾忌着月野宙的过去不敢说,反而让月野宙什么都不记得,以一个一无所知的状态面对崭新却又陌生的世界。 就连他们这几个自称是“朋友”却遮遮掩掩的人在月野宙看来都是危险分子,或许还能好好地和他们坐在一起已经是月野宙在尝试接受他们。 或许吧。 除非他们真的和月野宙坦白一切,说清楚过去的事情,或许月野宙才会放下心结。 可这个开诚公布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呢? 伊达航就不一样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虽然猜到月野宙以前有可能在横滨当卧底,可他知道的都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也是。”伊达航点了点头,“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伊达航。”他伸出手想和月野宙握手,月野宙没想到伊达航竟然这么正式,赶紧也伸出了手:“我是月野宙。” “我不好说什么我们现在还是朋友,不过我会努力再次成为你的朋友的。”伊达航说道,“不过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做个交换名字的陌生人。” 伊达航这种坦诚的态度和松田阵平他们那种有些别扭的态度完全不同,月野宙更喜欢这种,至少能够坦白地跟他说发生了什么,也不用当谜语人让自己猜。 所以月野宙点头:“顺其自然就好。” 顺其自然这个词在这里偏向于正面,也是默认,态度比起之前被动地向前要正面得多。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 月野宙本就多疑,哪怕他已经忘记了,可那种根植在最深处的本能还是让月野宙本能地拒绝一切隐瞒。 如果自己在一开始的就是就没有顾忌那么多,直接告诉了月野宙过去的事情,坦白了一切,那么自己和月野宙之间是不是就不用走到这一步了? 伊达航索性坐在了吧台椅上面,两米多高的身体往这里一坐还有点压迫感,月野宙稍稍后退一步,听伊达航讲起了过去的事情。 “你当时和零一起考进警校的。” “零?” “对,你们好像从大学开始就是朋友,他说你们大学的时候还是合租室友,关系很好来着,还一起考了警校。”伊达航说道,“你以前也留长头发,你刚进警校的时候好多人都觉得你是女孩子,组团围观你……” 伊达航还算是比较健谈的人,月野宙擦着杯子,带着微笑听着系统借着伊达航的嘴补充的设定。 他对这些零碎的小事没什么兴趣,只是垂着眼睛整理着伊达航给自己补充的过去。 自己以前的确是警察,并且还是东大政法系毕业的,和一个叫降谷零的人是关系很好的大学同学,还一起考上了警校,在警校的时候遇到了另外四个人。 这一点倒是…… 月野宙擦干净马克杯里的水,将这些情报记在了心里。 如果真的像伊达航说的那样,那么这五个人里自己只剩下降谷零没有见过了,至于这人什么样月野宙不置可否,没有接触过,但应该和萩原研二他们差不太多。 但这些人都一股脑地过来了,就剩个降谷零没来,月野宙还有点好奇这个降谷零还来不来。 如果真的像伊达航说的那样两个人关系很好,不过来就有点说不过去。 按照这些人的尿性,应该是会过来,但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过来。 但最好别来。 麻烦。 月野宙漫不经心地听着,弄完手中的活,擦干净手之后随便捻了一块中午剩下的点心塞进了嘴里。 他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好不容易能清闲下来给自己做点饭吃,还有人一直在这里说个不停。 也不能说不好,就是稍微有点烦。 其实他对过去的记忆真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他们自顾自地贴上来,月野宙甚至不会主动去寻找过去,顶多靠漫画了解一下过去,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他甚至觉得这些人再也别过来比较好。 月野宙并不介意开展一段新生活,也不介意用新身份开启新的社交,更不在意有新朋友。 可比起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人,月野宙还是更喜欢新认识的,不带任何目的接近自己的人。 而工藤新一他们就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主动和工藤新一靠近,除了对方是主角组之外,还因为对方能做主角肯定是三讲五美的好人。 更何况月野宙也发现了,除了工藤新一的推理能力很强外,他们的的确确就是普通的高中生,没有异能力,每天都要去学校里面上学,唯一的自由时间就只有上课时间外,给月野宙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工藤新一甚至不会随便猜测朋友的身份,更不会随意刺探别人的隐私。 唯一月野宙担心的,大概就是万一自己的过去暴露了,会不会被工藤新一举报,被警察抓紧去蹲局子。 但至少目前为止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毕竟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身份就是崭新的另外一个人,任凭工藤新一他们怎么调查都调查不出来。 除非他跑到横滨去,但一个连异能力都没有的普通高中生跑去横滨就和找死差不多。 “宙?”月野宙放下东西,就听到伊达航又叫了自己一声。 “嗯?” “你想起来什么没有?”伊达航期待地看着月野宙,希望他说的这些能够让月野宙想起他们还在警校时的记忆,但月野宙只是笑着摇头:“抱歉,真的没什么印象。” 不只是伊达航,就是萩原研二他们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趁着这个时候将他们带来的礼物递过来:“这是我们庆祝你开业带来的礼物,本来想来的时候就给你的,但是你太忙了。 月野宙看着这些礼盒和鲜花,刚想开口拒绝,就听见门口的风铃就又响了起来,和风铃一起响起来的还有女孩子们的声音。“月野先生!抱歉我们来晚了,中午突然来了一个病人,拖了一会。” 来的正是医院里面照顾了月野宙很久的春田护士她们,还有同科室的其他小护士,当初和月野宙关系好的护士基本都过来了,如果不是有的护士实在是调不过班来,不然来的人能更多。 月野宙立刻转身迎了上去,“你们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你不要嫌弃我们来打扰才好。” “怎么会,是完全不会,欢迎你们还来得及呢。”月野宙笑道,“我给你们做点东西吃吧,也尝尝我的手艺。” “真的吗!不好吃不给钱哦。”几个护士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调侃着月野宙、。 “你们能来就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会要钱,快坐吧,我去给你们做饭。”月野宙把摘下的围裙又重新围了上去,回头对伊达航他们说了一声:“抱歉,你们先聊,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点头。 “是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啊,你们也来了啊。” 因为月野宙的关系,护士们这才发现了坐在角落的萩原研二几人,赶紧打招呼。 因为在医院里的时候他们就互相打过照面,还就月野宙这个由头有过交集,所以现在见到对方时并不意外,“高木警官他们没来吗?” “高木警官他们还要晚点才过来。”萩原研二说道。 “哎,我刚才看到高木警官他们的车了。”春田护士有点奇怪,“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吧。” “是吗?” “是啊,而且我们来的时候经过帝丹高中那边,那边也放学了,我们还听到好多人说要来店里看看,月野先生马上就要忙起来了哦,是甜蜜的烦恼吧。”春田护士笑道。 月野宙点点头,“有没有忌口的?” “没有!”女孩子们聚在了一起,把开业礼物递了过去,月野宙这次没有犹豫收了下来,“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毕竟是开业,怎么可能不带东西来。” 比起萩原研二他们,护士和月野宙的关系更好一些,分别占据了吧台旁边的几个位置,把月野宙围在中间,时不时还开个玩笑,月野宙也不生气,甚至还能接个话茬。 那边的气氛如此和谐,他们几个人根本就插不上话,只能看着那里,根本融不进去,甚至显得有些多余,连普通的客人都比不上。 就像是在应和他们的说法,高木警官他们也推开门走了进来,原本没什么客人变得有些空旷的店面再一次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在和月野宙打招呼,好像每个人都和月野宙的关系很好。 除了他们几个。 他们好似分成了两个圈子,就像油与水,光明和黑暗,再也无法融合。 “抱歉,我们晚上还有事,就先走了。”萩原研二像是不愿意见到这一幕,站起来说道。 月野宙只是从人群中看过来,对他们点了点头。 第28章 “萩原警官怎么走了?”春田护士惊讶道。 “应该是有什么突发事件要处理吧,毕竟他们警察根本没有办法安心休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立刻回到岗位上。”其他几个护士不太确定地想。 她们还以为能晚上和萩原警官他们吃一顿饭呢,没想到竟然提前走了。 不过大家也只是提了一下,没打算深究。 月野宙看着他们一行人浑浑噩噩地离开,歪了歪头,伊达航有点犹豫,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萩原研二两人好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扭头就走。 难以接受吗? 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伊达航不是很明白,却也没多说什么,跟着萩原研二他们走了。 春田护士她们就是普通人,每天聊的话题就那么几个,月野宙虽然能插话,但是其实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听她们说。 而正是这种态度让春田护士她们更喜欢揪着月野宙聊天。 月野宙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揪着她们说的内容说你们怎么怎么样,用高高在上的语气批判她们的聊天内容,觉得女孩子就只能聊化妆和婚姻,对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也从善如流的接上来。 月野宙好像什么都知道,不管什么话题都能聊起来,而高木警官他们这些人本来应该和春田护士聊不到一起去的,可是有月野宙在中间当纽带,还真的不会出现冷落其中一部分人的情况。 就像当初高木警官来找月野宙做笔录时一样。 不然高木警官就和月野宙见了几次面,根本不会来这里给月野宙帮忙。 每个人和月野宙相处时都很舒服,很放松,至少不用担心说错什么话吵起来。 说是来庆祝月野宙开业大吉,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个样子好像变成了联谊会一类的场合。 月野宙越是忙碌,就越是觉得需要再雇佣一个员工。 他自己忙得要死,根本就没有时间给自己做吃的,从早上到晚上除了喝了几口水,用中午剩下的点心垫了一下肚子之外没有吃任何东西,现在又因为有客人过来忙着给他们做饭,只能抽空垫一垫。 月野宙的确是没有痛觉,但是这种饥饿的感觉还是可以感受得到的,他喝了一杯牛奶,将肚子里那种饿得受不了的感觉压下去,这才给他们端出了几份意大利面。 “你中午应该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吧。”高木见月野宙抽空喝了一杯牛奶之后立刻明白了什么,“要不你先吃点东西。” “没事,我随便吃点就好,反正很快就要下班了,再忙一阵就行。” 原本月野就打算晚上五点下班,但五点正好是下班高峰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再加上中午的时候那些学生们说会在放学的时候带同学过来,月野宙就更不能提早下班。 如果没答应的话倒是可以提前下班,可既然已经答应好了,那就不能提前休息,这会让那些客人们失望。 这可是开业第一天,稍微累一点也能接受。 “正是因为还没到高峰期才要趁着这个时候填饱肚子。”高木涉在店里看了看,店里现在除了他们几个外就只剩下了两个客人,现在也在吃饭,暂时用不到月野宙。“现在店里一共就只有这么几个客人而已,不会耽误事的,如果真的有其他的客人来我们也会帮忙。”高木涉站了起来,把吧台边上的位置腾了出来。 “不过说真的,你一定要再招一两个员工,如果一直这么连轴转身体肯定吃不消,你这才从医院出来没几天,别最后又因为太过忙碌重新回医院,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不接待你。”春田护士和其他几个小护士也在帮腔。 月野宙自己都忘了自己是才从医院里面出来半个月的病号,现在被他们几个人一说,这才不再逞强,给自己随便弄了点东西,趁着人最少的时候解决一下自己的饥饿问题。 但即便是休息,月野宙也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填饱了肚子。 从速度能看得出来月野宙饿极了,那一大盘番茄肉酱意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可月野宙本人的仪态却没有一点急切和粗鲁,能看得出来,月野宙以前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 这倒是真的。 月野宙以前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要经常和一些官员和有钱人吃饭谈合作。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却对礼仪十分看重,如果在他们面前出糗,又或者礼仪不到位是会被这些家伙看不起的。 严重一些甚至会因此影响合作,所以月野宙在礼仪方面狠狠地下了一番功夫。 当然,这并不是说月野宙以前的礼仪不行,只是从日式转换成外国习惯的礼仪罢了。 月野宙在十分钟之内消灭完了这一盘意面,抽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嘴边沾上的一点番茄酱。 “这是真的饿了……”春田护士见月野宙用十来分钟就解决了一盘意大利面忍不住说道,“对了,月野先生。” 月野宙抬头望去,“怎么了?” “您和萩原警官他们的关系很好吗?” “唔……非要说的话,也不算很好吧。”月野宙说道,“只能说稍微熟悉一点的陌生人?” 月野宙没想到自己这么说完之后有几个护士突然哀嚎一声。 “怎么了?”月野宙诧异。 “没什么,就是猜错了而已。”春田护士回头瞪了她们一眼。 那些发出哀号的护士还是月野宙和萩原研二他们的cp粉,在月野宙还没有出院之前就猜过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现在月野宙却说他们只是熟悉的陌生人,现在大受打击。 “但是萩原先生看起来很在意您呢。” “虽然这么说很伤人,但是我的确不认识他啊,而且如果他如果跟我说我过去的事情的话倒是还好,但是他们完全没有说。”月野宙摇头,“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好,想要继续深入交往只能看缘分。” “所以说萩原警官和您交流的时候没有说起过去的事情吗?这样的话的确有点吓人,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过来找你说你们是朋友,但是又不肯告诉你过去的事情……”春田护士若有所思,“真的很像别有图谋。” 高木涉的表情有些扭曲。 他知道的比春田护士要多一点。 说起来惭愧,当初萩原研二跟他说的是月野宙和他过去一个已经死去的朋友很像。 别的先不说,这个和“已经死去的朋友很像”,所以爱屋及乌忍不住多关照一点的理由是说得通的。 可高木警官又本能地觉得自己猜的可能有点问题。 这种经常出现在八点档肥皂剧的剧情真的会在现实发生吗??? 高木涉虽然心里在进行头脑风暴,可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里人多嘴杂,指不定多说了一句就会被别人传得风风雨雨,到时候谁都讨不到好。 “不知道,但看他们的反应应该是还说我以前也是警察呢。”月野宙说道,“我完全想象不到我以前当警察的样子。” 虽然从系统这里知道了自己以前当过警察,但真的让月野宙设身处地地相信自己以前是个警察还是很难。 自己真的能做到毫无芥蒂地为别人奉献吗? 够呛。 自己现在能够随意对待这些人,不吝啬于自己的善意,反倒是因为他现在无所谓。 好人坏人都行,但既然想要成为一个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那就要做一个有善心的好人。 目前看来自己做得还算不错。 高木涉听着月野宙说的话,再想起萩原研二说的内容,更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很真,忍不住插话道:“还是不要听他的一家之言比较好吧。” “对啊。”其他人也点头,“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还骗你说你是警察,如果当警察你们内部应该是有记录的吧,对吗,高木先生?” 高木涉点点头,“是啊,哪怕是已经殉职的警察也会有记录,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查查看。” 其实这些信息都是公开的,只不过高木涉身为内部人员能查到的资料多一点。 月野宙的表情有些奇怪。 “自己”的信息早就不在警察内部的系统了,而且高木涉也仅仅只是警部补,他的权限能够查到资料也十分有限。 高木涉查完最后的结论很有可能是根本没有自己这个人。 “这样会不会违反警察厅的纪律啊。” “在职的警察就连普通人都能去官网看的,只不过我们内部人员查会稍微方便一点,也能查到一些已经辞职或者殉职的前辈。”高木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不管能不能找到,至少是个线索嘛。”高木涉觉得还是要查一查,最起码让月野宙能安心一点。 但万一没有的话……那萩原前辈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高木涉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但他嘴严,在没确认之前不会跟月野宙说的,只是心事重重地摸着下巴,思考着自己回去之后怎么查。 月野宙都快笑出来了,但他表面功夫做得好,一点没有表露出来,做出了一种有些担心的样子,有点犹豫,但又有期待。 看到月野宙这个状态,高木涉心里决定一定要帮月野宙查一查。 就像春田护士她们担心的那样,月野宙只有知道过去才能保护自己。 虽然高木涉不愿意相信在警视厅风评相当不错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会撒谎,但是……怎么说呢,月野先生真的让人放心不下。 不管是不是,最起码要跟月野先生坦白吧!怎么能一直瞒着呢? 这样靠欺瞒得来的友情是不会长久的! 月野宙却有些好笑。 高木肯定查不到和自己有关的记录,毕竟如果真的像漫画说的那样的话,那他当初在警校的记录也肯定都被抹掉了,或许连在东大就读的记录也全都消失。 能让自己当卧底,早年间的所有痕迹也肯定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还是要靠系统才能完整地拼凑出过去。 月野宙想起被自己遗忘了那么久的系统,终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上的APP。 他记得这个漫画是十天更新一话,按照第一话的更新进度,现在也快到了更新第二话的时候,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刷新出新的剧情。 自己来到米花町之后阴差阳错地和工藤新一有了不少接触,不知道下一话会不会有自己的剧情,有的话自己的知名度应该会涨一些,也能解锁新的剧情。 月野宙打算等晚上关门能够独处之后再去看一眼,但是现在不行。 春田护士和高木涉他们到的时候都快要到下午四点了,到了五点,就又到了晚上学生放学和社畜们下班的时间了。 这还不到五点,月野宙的店里就开始上人了。 本来春田护士她们是来给月野宙撑场子的,但是现在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他们在这里反而占用地方,反而给月野宙添麻烦,索性跟月野宙告辞,“我们先走了,正好一会去吃个饭,顺便再看一场电影!” “麻烦你们跑了一趟,还没来得及招待你们,还想等一会下班了请你们去吃饭的。” “那种事无所谓啦,你今天等下班肯定累得要死,哪里还能提起精力吃饭,记得早点休息,你身体大病初愈,可受不得累。”春田护士她们又嘱咐了一句,这才挽着隔壁离开。 高木涉倒是想留下来给月野宙打下手,但月野宙怎么可能让高木涉留下来帮忙。 他会让毛利兰他们帮忙是因为他们是小辈,而且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适当麻烦一下对方能有效拉近感情,而高木涉就不一样了,他是自己的同辈,就小几岁而已,再加上不熟悉店里的流程,还要从头开始教,不一定能帮上忙,说不定还要拖后腿,所以月野宙也拒绝了他的帮忙。 月野宙把他们送出门外,目送他们上车离开,这才回店独自面对汹涌的学生和下班了的社畜大军。 不得不说,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他们的确是好人,他们惦记着月野宙,想起今天店里的热闹程度,再想到中午回去宣传之后在学校里面引起的热度,也没有参加部活,立刻收拾了东西回来,给月野宙帮忙。 他们三个人的到来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月野宙忙的脚不沾地,见到他们无异于见到了救星。 但月野宙也知道不能一直靠铃木园子他们帮忙,今天过来帮忙是她们人好,总不能一直让他们帮忙,这样就是不识好歹了。 等结束今天的营业就去门口挂一个招人启事。 要不是忙不过来,他都想现在去门口挂。 高木涉他们说得对。 如果自己一个人忙这家店的话反而会因为工作太忙忽视了其他,没有空去做别的事情,每天的日常就只剩下工作了。 短时间一两个月还行,时间长了月野宙肯定会有逆反心理。 月野宙抹着蛋糕,突然抬起头看向店里的一个角落。 坐在那里的几个学生手里拿着手机,正对着自己拍照,刚才引起月野宙注意的并不是手机拍照时候的喀嚓声,而是那种被别人拍照的窥伺感。 他以前毕竟混黑,还当了行业的龙头老大,虽然不是很介意留下自己的照片,但留下照片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月野宙本来想让她们把照片都交出来,但转念一想,其实也没有必要。 防得了现在又如何,未来也肯定会被其他人拍,还不如随意,现在让她们删照片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更何况之前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也拍了,他们学校里的人也都看到了,现在也没有必要揪着说不让拍照。 所以月野宙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责怪她们,只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们面前,看着这些紧张的小姑娘们说道:“下次想拍照的话可以提前跟我说,我不会拒绝的,但是偷拍并不是好孩子做的事,下次不可以偷拍了,知道了吗?” 本来那些小姑娘自己偷拍被发现了还有点紧张,见月野宙走过来更是害怕得不行,可月野宙虽然找了过来,却并没有责骂她们,更没有要求她们删除照片,反而只是说了她们一句,这才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们只是看您太帅了,想拍照留念的。”拍照的那个女孩子道歉,“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们删掉好了。” “谢谢夸奖,不过以后不要这么做了哦。”月野宙摇头,“照片随意吧,不过要把其他不小心拍到的客人模糊掉。” 几个小姑娘立刻点头。 她们几个看月野宙的眼神更炽热了。 她们本来只是过来看帅哥的,但月野宙这番举动却彻底把几个小姑娘给拉到了自己的阵营,成功地把这几个小姑娘忽悠成了自己的小迷妹。 “店长人好好啊!”她们见月野宙又去忙别的了,这才小声地尖叫出声:“竟然没有说我们!” “好温柔呜呜呜呜呜!好喜欢店长这一款的。” “不知道店长有没有女朋友……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 “店长这么好的男人肯定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死心吧!” “宙先生又俘虏了少女的芳心。”铃木园子看在眼里,忍不住跟在旁边收拾桌子的工藤新一说:“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宙先生才这么受欢迎的。” “羡慕了吗?”工藤新一抬起头。 “我羡慕什么啊!” “你们两个不要吵啦……”毛利兰很无奈,“又进来客人了。” 那几个拍了月野宙的女孩子也没有听到铃木园子他们说的话,头碰头凑在一起,然后看着其中一个人的手机。 这几个女孩子就是普通的高中生,就连推特也都是只有互相关注的同学和家人们,她把今天拍下来的照片简单地用美颜软件调了一下色。本来还想帮月野宙修一下脸的,可是她看着拍的那几张照片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动,只是把周围的几个客人脸虚化了一下,这才发到了自己的推上。 【NIKA桑:学校附近开了一家新的咖啡厅,这家店的老板长得超级帅,而且性格也很温柔,做的点心咖啡真的超级好吃,强烈推荐!一定要来吃吃看![定位:波洛咖啡厅]】 NIKA桑仔细地挑选了几张她认为长得最好看的照片。一张是月野宙托着餐盘正在给隔壁餐桌的人上菜,微微躬腰,扎成了马尾的长发从肩膀垂下,整个人都被窗外投射来的夕阳笼罩,虽然只能看到半张脸,但那露出的小半张脸被夕阳模糊,眼神温柔得不像是面对客人,反而像是面对自己的爱人一般,坐在座位上的客人更是脸红心跳,一副已经坠入爱河的样子。 另一张则是月野宙站在吧台后面擦拭杯子的样子,他低垂着头,脊背却挺直,显得纤瘦又高挑,很有气质,吧台上方挂着的暖色灯光投下了柔柔的暖色灯光,在睫毛上打下了一片漂亮的光斑。 而第三张,也是唯一能够看到正脸的一张。 月野宙发现了他们正在拍照,扭头看过来,像是有些疑惑,眼里又带着一丝诧异,他的视线好像直直地穿过了照片和屏幕,戳到了屏幕外的几个人心上。 “救命,老板好帅啊!”几个小姑娘看着拍的照片又没忍住发起了花痴。 “而且老板不怎么上镜,拍下来的照片完全没有本人好看。”几个人分享了这几张照片,“真希望这家店能一直开下去,这样我们就能天天来看帅哥了。” “对啊。” 小姑娘的心思非常简单,就是想要分享一下日常,在店里赖了小半个小时,吃光了送上来的甜点和餐食这才结伴离开。 原本打算五点关门的月野宙硬是坚持到了七点半,这才不顾店内客人的意愿强行宣布了要下班的休息。 等到七点半最后一个客人离开,月野宙这才坐在沙发椅上没有形象地瘫成了一滩。 体力如此好的月野宙也变成了现在这样,更不用说是毛利兰他们了,一个个瘫在了沙发椅上,恨不得就这么死在这里。 “一定要招人!”月野宙靠在沙发上说道,“继续这样下去我要死了。” “生意也太好了吧。” “都是冲着老板你来的。”毛利兰也说,“我听到好多人说明天还来。” “我倒是希望他们因为我做的东西好吃才来的。”月野宙在沙发上瘫了一会,这才爬起来摘下了围裙,“走吧,我请你们吃饭,毛利先生在家吗?把毛利先生也一起带来吃饭吧。” 几个人都没有拒绝的意思,毛利小五郎也乐得蹭一顿饭,月野宙挑了一家评价相当不错的餐厅请几人大吃一顿,这才各自回家。 回到店里之后,看着还依旧有些凌乱的桌子和吧台,月野宙扶着腰长叹一声,任劳任怨的打扫起了卫生。 别人的系统都能帮忙打扫卫生,为什么自己的系统就不能帮忙打理店铺! 抱怨归抱怨,月野宙还是整理完了店面,又找了张纸,在上面写下招工启事。 工资就按照市面上的来,每个月休息六天,工资就是行业中的正常水准,而且需要早到。 月野宙有些摸不准到底是招一个比较好还是招两个比较好,就先挂上了招一个,想了想,除了全日制的员工外,他还又加了临时的学生工,这样可以错开时段来帮忙,而且如果生意不好的话还可以让他们错开高峰帮忙,也不至于浪费。 弄完这一切,月野宙才将招工消息贴在了门口的招牌上,这样路过店面的人就能看到了。 月野宙又开始统计今天的利润和成本,又去忙着补充材料和做明天营业要用的半成品,整个人忙得不行,根本没有空去思考诸伏景光他们的事情。 怪不得都说忙碌才是遗忘的最好方法,至少月野宙现在就把其他人给抛到了脑后。 月野宙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这才忙完了所有事情,去浴室里面洗漱一番,这才穿着睡衣倒在了自己新买的床上。 后面的休息间不大,月野宙只能买一米五的床,但好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倒是住得开,再加上他的东西很少,倒是不显得拥挤,反而看起来空荡荡的。 他随便打开手机刷了一下,临睡前又去APP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东西,索性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闭着眼睛,大概是累了,竟然很快睡了过去。 * NIKA桑发的这条推特比她自己想的还要受欢迎。 一开始只是她熟悉的朋友询问这家店在哪里,兴奋于这家店的老板很帅,又把这条推特转发出去,被更多的人看到。 当天晚上回到家的NIKA桑看到那条推特已经被转了好几百次,点赞已经有三千多的时候还是有点茫然。 怎么就突然,火了呢? 虽然老板的确很帅啦,但是大家是不是太热情了点?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她拍的这些照片的确好看,而且非常有意境,第三张甚至有一种女友视角的滤镜。 更甚至睡了一个晚上,她昨天发的那条推特已经有了将近三千的转发,点赞更是破了万,评论也有好几百。 NIKA桑有些茫然,握着手机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闯祸。 她完全没想到会火成这样,想起那不大的店面以及只有老板一个人的店,NIKA桑莫名地心虚。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 东京都咒术高等学院内,一年级们打着哈欠来上课,身躯庞大的熊猫挤在座位上,爪子拿着手机,以不符合庞大体型的灵巧刷着今天的推特。 往常首页都是些明星的新闻或者是沙雕段子,今天它的首页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那是一家咖啡店。 帅哥店长? 能有多帅? 熊猫看着上面配的字有些好奇。 它见过最帅的人就是他们的班主任五条悟。 虽然五条悟这个人性格十分恶劣且不靠谱,有的时候还格外讨人嫌,可他那张脸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帅气,在熊猫的世界里五条悟的确是TOP级的帅哥,没见过比他还帅的男人。 本着漫不经心的态度,熊猫点开了第一张照片。 的确是很帅没错……但是看不到正脸,一定是那种借着角度和氛围才能拍出来的氛围感帅哥。 熊猫开始嘴硬。 它又往后翻了翻照片,第二张看不见正脸,但能感觉出皮肤很好,眼睛也很好看,但看到第三张正脸的时候,这一眼让熊猫的豆豆眼睁大了一圈。 它放大了照片,让这张脸布满了屏幕,左思右想,总是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 第29章 “你们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来着?”熊猫看着照片上的人一时间有些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是真的觉得眼熟,但是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在哪里见过。 NIKA桑的照片拍摄角度有点死亡,全靠月野宙的颜值硬撑,再加上有夕阳的天然打光,模糊了线条的轮廓,原本和某人有七八分像的脸就只剩下了四五分。 再加上月野宙和五条悟的风格差距是在是太大,熊猫一时间还真的没分出来。 坐在熊猫旁边的是狗卷棘,他被熊猫用爪子戳了戳,这才探过头,“鲑鱼!” “你看看他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狗卷棘顺着熊猫的视线看了一眼,也陷入了沉思。 他和熊猫一样,也陷入了一种好像这个人有点眼熟,但的确没见过的怪圈当中,总感觉自己见过这个人。 “长得有点像五条老师吧。”真希在另一边探头一看,仔细琢磨片刻,一语道破真相,“头发简直一模一样。” 真希毕竟以前还在禅院家生活,和五条家有过接触,也见过其他五条家的弟子,所以能够凭借一些特征一眼认出月野宙身上有五条家的特征。 “但是同款头发的人不少啊。”虽然嘴上是否认的话,可熊猫看着照片上的这张脸越看越觉得真希说得对。 真的有点像。 在刨除掉光线和发型对五官的影响后,他们发现这个店长和五条悟的确是挺像的,只不过要稍微柔和一些,那种独属于五条家的锋利被笑容和光线柔和了不少。 “也许是五条分家的人呢。” “五条家的人会出去工作么?” 这话倒是让熊猫冷静下来。 没错,五条家的人除了五条悟之外都眼高于顶,自诩是日本的贵族,还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他们端着身份,一直靠手底下的分家和各种产业供养,甚至和政治界的高层有联系,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自力更生跑到外面去开咖啡店的族人。 但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分家的庶子,又或者是那种毫无天分的孩子,五条家就不会管他们,任由他们随意做些什么,只要别丢五条家的脸就好。 “但是也有可能是分家的人,那种没什么天分的人就不怎么管。” 这次真希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御三家都一个样子,能离开五条家倒是也挺好的,这个是在哪里看到的。” 分明是有可能戳到真希痛处的话题,可真希却毫不在意。 因为这种现象在御三家非常常见,常见到让真希习以为常,甚至她自己都是被放弃的弟子。 当然真希也不觉得难过就是了。 真希毕竟是御三家的人,对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密辛知知甚多,更是因为战斗方式的原因对收集情报非常感兴趣。 五条家人口也算是兴旺了,和五条悟同辈的族人不是没有,但是哪怕是最优秀的族人和五条悟比起来也都黯淡无光,一些比较靠近边缘的弟子几乎没有存在的价值,而这种族人则是会被分到比较不起眼的地方做工,除了拥有咒力之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男人有可能就是这种人。 可真希却不觉得这个人有多简单。 能和五条悟长这么像的人肯定是五条家的,但能像到这种程度的估计只有嫡系,旁系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像。 可她怎么没有听说过五条家的嫡系有这么一个人?嫡系分明只有五条悟一个。 真希甚至在小时候远远见过五条悟和那个时候的五条家主,哪怕是五条悟的亲爹也没和他长得那么像。 那就只能是旁支? 真希思索着五条家嫡系那一支适龄的年轻人,发现没有一个人符合这个年轻店长的特征。 可能只有现在的家主五条悟知道答案。 “把照片发给我一份”真希说道。 “我一会把推特链接给你好了。”熊猫比了个ok的手势,而当他再看这张照片的时候,就鬼使神差地保存了下来。 五条家哎。 那可是五条老师在的家族,虽然在五条悟口中都是一群臭不要脸早死才是为社会贡献的臭橘子,但说实话,五条家的年轻后辈很难见到。 更不用说是和五条悟这么像的人。 不过熊猫他们更好奇五条悟认不认识这个人,但就是很奇怪,一旦他们有什么事情想找五条悟的时候五条悟人就不见,去问了辅助监督得到的消息就是人被叫去做任务,暂时回不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晚上的时候要不要去看一下?”熊猫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还是没忍住问道。“我有点好奇!” “五条家的人脾气都不是很好,你确定吗?”真希推了推眼镜,“他们生起气来可是会骂人的。” 当然,比起上门看热闹,最有可能的是熊猫上街之后引起骚乱,他们又不能跟这些普通人解释熊猫就是一个咒骸。 既然五条悟不在,又不能去凑个热闹,几个人暂时将这件事情放在了一边,专心准备起今天的课程。 而另一边的月野宙头痛欲裂。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来这么多人! 月野宙昨天虽然累得不行很快就睡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像普通人一样睡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不知道。相反,哪怕是累极了,月野宙在睡觉的时候也会留一份警惕心,只要屋里有动静,他就会立刻醒过来。 好在这边入夜后并没有出现有人半夜摸上门的情况,月野宙能够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月野宙早上五点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来,没有赖床,直接起床洗漱,收拾自己,然后再去料理间准备今天的营业。 店里早上七点就开门,而这个时候的客人其实并不多,像是昨天就只有几个学生和社畜进来买早餐外带。 可今天却不一样。 还没有开门,门外就有不少人排队。 说是觉得自己店里的东西好吃来排队买早餐的,可是又不像。 这些人穿的校服各式各样,甚至还有社畜,在排队的时候还会小声交谈,甚至拿出手机拍照片。 简直就像是那种来网红地打卡一样。 更让月野宙摸不着头脑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门口的人竟然越来越多,乍一眼看去能有七八十人,远远不是自己这家不大的小店能容下的。就连毛利兰准备下楼去学校上学时,都被门口这么多客人吓了一跳。 先不说食材够不够,就说自己一个人忙不忙得过来就是一个问题。 于是月野宙选择在开门营业和关门谢客之中选择了后者。 好在昨天关门的时候月野宙就在门口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现在也不用出去了。 他开这家店本身是为了给自己找点活干,顺便陶冶情操,能有时间做点想做的事情。他一个人本身就有点忙得顾不过来,如果弄成现在这样,开这家店对他来说反而变成了负担,成为了压力。 既然这样,那就还是别来这么多人好了。 月野宙甚至在过了正常开门时间后还等了一会,想看看外面这些人会离开还是继续聚集。 如果继续聚集,那他可就要打报警电话了。 以前只觉得警察烦人,现在这种有问题找警察的感觉真的不错。 可能就是立场不同。 好在这些人还算是比较懂事,在门口又呆了一个小时左右见月野宙是真的不打算开门营业了,这才没趣的各自散开,而后面来的人见到门口挂着的今日闭店的牌子也失望地离开。 月野宙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正是趁着这个时候,月野宙查明白了为什么今天突然来这么多人。 因为有一个叫NIKA桑的人发了自己的照片和定位,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发开了,这才吸引了这么多人来自己店里。 昨天拍自己的人不少,但在这个时间这个角度能拍下这三张照片的好像就只有被自己警告的那几个小姑娘。 太巧了吧。 不过月野宙放大照片看了一眼,发现这几张照片拍出来的效果和自己本人差别有点大,他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这是自己,更不用说是其他人。 要是以前的对手看到了…… 月野宙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有些像看好戏,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就这种照片不会有人认出自己的,尤其是以前的老对手和手下。 他代入了一下,如果森鸥外突然留起了长发,笑意融融地接待客人,他肯定认不出来。 不仅认不出来,还会否认。 在老对手眼里,自己依旧是那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和接地气的咖啡师毫不沾边。 自己在他们面前几乎从没笑过。 月野宙在路过镜子的时候打量了自己一番,镜子里的人气色比在医院里时好了不少,嘴角不自觉地带着笑意,五官的那种凌厉柔和了几分,笑起来之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有的时候他自己照镜子都会恍惚一下,更何况其他人。 说归说,不过月野宙还是回到房间,拿出化妆品对着镜子,在自己脸上稍作修饰。 不过是寥寥几笔,月野宙的那张脸就和刚才有了点细微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并不会影响第一观感,但乍一眼看去,月野宙现在的确和几分钟之前没那么像。 要不是因为主角组,不然月野宙就直接搬去京都了,甚至去北海道也行。 那地方距离横滨远,就算出了名也传不到横滨去,也不用化妆来伪装,要更加自由些。 算了,等拿到全部的记忆再搬走也不迟。 月野宙收回视线。 虽然原贴已经删除了,但是余热还在,一直到下午都还有人过来看热闹,看到关了门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月野宙也没有理他们。 不来就不来吧,反正乐得自在。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月野宙挂掉了电话,拉开后门,让门口等待的女孩子进来。 这个是今天约好了来面试的榎本梓。 月野宙除了在门口贴招工启事外还在招聘网站上发了消息,门口的那个没有留联系方式,但招聘网站上联系月野宙的倒是不少。 他们本来打算今天就来面试,但因为意外全被月野宙给拒绝了,有点害怕出问题,但这个榎本梓似乎并不害怕这个,月野宙想着反正今天没什么事,索性让她上门来面试。 榎本梓是去年才大学毕业的应届生,留着一头棕色的长直发,看上去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她在见到月野宙之后有些诧异于店主的帅气,还有面对帅哥时那种紧张的情绪,说起话来甚至还有些磕磕巴巴。 但是在开始面试之后榎本梓就很快地调整过来,说话条理清晰,对一些经营模式也很了解,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也给咖啡店打过工,更难得可贵的是这个女孩子性格还挺热情的,说话做事也都很勤快。 月野宙还试着让她做了饭,味道也相当不错,尤其是意大利面的味道就连月野宙也点头称赞了一番。 在普通人里面,榎本梓的素质的确是不错了,作为咖啡店店员更是绰绰有余。 再加上对方敢在这个时候上门勇气可嘉,月野宙没有多犹豫就选定了榎本梓,甚至立刻签了试用期合同,趁着今天有空留她在店里教授每天的工作流程和内容。 榎本梓脸红红的被月野宙教导,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人间天堂。 老板也太帅了吧!性格又好,给出的工资也不差,就目前来看就是大家口中那个完美的老板。 绝对会被朋友们羡慕死的。 真是太幸运了! 榎本梓这么着急其实也是因为生计问题,她毕业之后就从家里搬了出来,房租和日用都有不小的压力。 而月野宙的这个招工写着如果录用立刻上岗,试用期的工资也不低,虽然忙碌了一点,但综合考虑下来可以接受。 月野宙也挺满意,没想到一次就能招到这种容易上手的员工,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在过了一个月试用期后就会转正,正式成为店里的员工。 月野宙背着手看榎本梓走的流程,满意的点点头。 叩叩叩 后门被敲响。 月野宙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小跑过去开了门。 知道可以从后门来找人的就只有毛利一家和工藤新一,现在正是傍晚,帝丹高中已经放学了,那能过来的就只有毛利兰他们。 果不其然,门外的时候毛利兰和工藤新一,还有昨天拍了自己照片的那个小姑娘。 Nika桑见到月野宙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一边鞠躬一边大声说:“非常对不起!” 月野宙被吓了一跳,旁边的毛利兰和工藤新一也是。 Nika桑早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店门口的热闹,她本来想跟月野宙道歉,但看人这么多,再加上上学要迟到就只能放弃。但是等她中午放学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店门已经关了,门口的牌子上挂着一个小黑板,说这今天先休业时就更是愧疚。 她很清楚是因为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发的那条推特出了名,老板也不会被逼成这样,这家店就这么大,根本就装不下这么多人,很耽误老板正经做生意。 Nika桑非常想弥补自己的过失,这才央求毛利兰带自己去道歉。 这也是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有什么事先进来说吧,你们晚上饿了吗,我新招的店员做通心粉和意大利面很好吃,你们正好也来试试看。”月野宙说道。 “今天就招到人了吗?好快哦。”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知道月野宙估计和Nika桑有话要说,顺着月野宙的意思走进店里,留两个人在后门的玄关处。 “榎本做得不错,以前还有在咖啡厅工作的经历,上手很快,这才决定把她留下来。”月野宙关上门,对工藤新一他们说,“我马上就来。” “好!”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进到了店里去,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Nika桑就是个普通女孩子,现在紧张得都快哭了。 “店长先生!非常抱歉,如果我没有拍照的话就不会闹得那么大了。” “我也看了你的推特,其实无所谓啦,你不用专门过来道歉,只不过我开这家店也并不是奔着赚多少钱来的,而且闭店也只是因为我现在一个人忙不过来,店里也装不下这么多人,有这么多客人来是好事。”月野宙安慰道,“不过你可以把那条推特删掉吗,不然人来的太多我还是没办法工作。” “当然!”Nika桑当场掏出手机删掉了这条推特,甚至还额外发了一条推特专门道歉。“真的非常对不起。” “没事啦,不用放在心上。”月野宙笑道,“你也进来吃一点吧,担心了一天没吃好饭吧。” Nika桑点头,“那店长明天还会开门吗?” “这个嘛……说不准呢,有可能会,也有可能不会。” 月野宙想起APP,有点不太确定。 因为今天晚上十二点就是15号了,按理来说是漫画更新的时间,他肯定要看,看完正在更新的漫画还要解锁《无间深渊》。 上一次读取《无间深渊》时就昏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不知道这次要用多久,但保险起见,还是留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 但现在单独让榎本梓负责店面的营业又有点不太放心了,所以只能给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他们两个人回到前厅的时候,毛利兰已经和榎本梓打成一片了,正对着榎本梓的拿手好菜一顿夸赞,把榎本梓夸得心花怒放,已经开始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了。 “快来,给你留了。”毛利兰见Nika桑过来,赶紧拍了拍座位让她坐下,Nika桑犹豫了一下,见月野宙笑着点头这才过去。 “说好啦?” “对啊,店长先生人真好。”Nika桑点点头,“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都没有生我气。” “本身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老板店里人手不够的话我可以来帮忙,我家就在附近,晚上下了课可以来帮忙。”Nika桑总想着要补偿一下月野宙,思来想去,好像就只有过来帮忙能弥补自己的过失,她怕自己说的话像是道德绑架,赶紧又补充道:“不用给我报酬的,我只是想让我的心里好受一点。” “都说没事啦,不用在意。” 但Nika桑对此十分在意,一定要留下来帮忙,月野宙见状只好同意下来,但月野宙也不打算让她来帮忙就是了。 这边毛利兰他们已经聊起了明天要去多罗碧加游乐园,完全没意识到这是在约会的工藤新一还邀请榎本梓和Nika桑一起去,可她们两个哪能不知道毛利兰的意思,立刻摇头,“我们周末还有事,就不去了。” “真可惜。”工藤新一毫无所觉。 只有毛利兰有点着急。 明天明明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约会,怎么可以带其他人去呢? 解决了员工的事情,月野宙跟榎本梓嘱咐了一下明天的事情,这才放他们离开。 而东京另一边,五条悟终于出现在了东京咒术高专里,他从辅助监督的车上下来,手上拎着好几个糕点袋子,哼着歌往学校里面走。 这个点已经放学了,但今天学生们没有任务,都还留在学校里,操场那边时不时传来轰鸣声,显然有人在这里训练。 五条悟本着去撩拨一下学生的意思,拎着甜点跑去了操场。 果不其然,熊猫和真希已经在这里打得不可开交了,地上甚至还有好几个被轰开的坑。 五条家有一支完善的后勤,可以在他们比试完之后将操场恢复原样。 当然,不要钱,纯倒贴。 五条家在普通人眼里好像就是普通华族,但他们手眼通天,不仅能收到商会财团的供奉,还和不少政商界的要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种人最怕死,而五条家能给他们安全感,甚至还有人高价雇佣御三家的咒术师来当保镖。 “好啦,大家停一停,可以来吃下午茶了。”五条悟拍了拍手。 “这都已经晚上了吧,哪里来的下午茶?” “下午买回来的点心当然就是下午茶。”五条悟把带回来的东西一分,看着他们吃下去,这才笑眯眯地宣布:“吃完了之后记得跟老师一起出任务哦!这次的目标是一级咒灵。” 一听到要出任务,狗卷棘和真希顿时就觉得嘴里的点心不香了。 还专门挑他们正在嚼的时候说!差点呛到! 但讨厌归讨厌,真的该去做任务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去做的,而且还有钱拿。 尤其是真希,她自己出来求学,禅院家也不给生活费,都是自己出任务赚钱养自己,更不用说咒具贵得离谱,哪怕可以用高专咒具库,可她自己也要留几把属于自己的咒具防身。 这次的任务只需要真希和狗卷棘,任务地点是在闹市区的一个商场里,熊猫出现在外面会引起骚动,所以它不能去。 这次的任务目标不算简单,是一只一级咒灵,五条悟给学生接这种超过本身等级的任务做本身就是为了锻炼,不过有他这个特级咒术师在旁边压阵,倒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除非必要也绝对不会出手。 两个人用了小半个小时将咒灵解决掉,算起来花费时间最长的反而是路上的时间,再加上和警方交涉,等解决完这只咒灵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晚饭、晚饭……吃什么好呢?”五条悟翻着手机,“这附近没有好吃的甜品店哎。” “晚饭就不要吃这种东西了啊!”真希在旁边提意见。“很腻,而且晚上还会发胖!” “甜食天下第一!”说归说,五条悟还是遗憾地换了一家,毕竟他自认为自己也不是那种完全不管学生的老师。 三个人最后还是选了一家烤肉店。 现在正好是最热闹的时候,店里坐满了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座位,在等菜的时候真希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手机。 “那条推特被删掉了。”真希刷着刷着突然“咦”了一声,然后说道。 旁边的狗卷棘也应了一声,点点头,“鲑鱼子。” 坐在两人对面的五条悟抬起头,“什么推特?” 一整天都在做任务,和咒术界的那群东西扯皮的五条悟好奇地问道。 这个时候,真希和狗卷棘才想起了问五条悟这件事。 “今天上午在推特上刷到一条消息,说他们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咖啡厅,店里的老板长得很帅,人又温柔,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就被删掉了。”真希解释了一下。 “难道有我帅吗?”五条悟不是很感兴趣。 “倒也不是有没有你帅的意思。”真希这个时候倒是庆幸自己当初保存了照片,“你看,我们大家都觉得这应该是五条家旁支的某个人。” 她把照片调了出来递给五条悟,五条悟漫不经心的视线在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时突然愣住,立刻坐直了身体,一把将手机拿了过去。 真希被五条悟的反应吓了一跳,手还悬在半空中,就见五条悟一改刚才软绵绵没个正型的姿势,甚至一把扯掉了眼睛上的黑色眼罩,露出那双澄澈漂亮的浅色双眸,双指放大屏幕,让那张被夕阳温柔包裹的脸放到最大。 照片上的男人好奇地看着镜头,那双和五条悟如出一辙的浅色眸子里是属于年轻人的茫然和未知。 除了在使用术式,五条悟很少会摘掉墨镜和眼罩,据他所说摘掉墨镜能看到很多东西,这样超级烦。 可一旦他摘掉了眼罩就代表他认真了。 这个人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五条悟如此认真?难不成是什么禁忌? 见五条悟这个状态,真希他们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就连狗卷棘都放下了手机,愣愣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征得了真希的同意,左右翻看了另外几张照片,最后在那张正脸的照片上停了下来。 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这才把手机还了回去。 “把照片发给我。”五条悟说这话时的语气有点怪,真希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好。”真希乖乖的把照片发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是五条家的人吗?” 五条悟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那个人,沉默了一会,重新戴上眼罩,恢复了那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不是。” 五条悟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在他十二岁那年,目送弟弟逃离五条家这个牢笼时就这么说过。 五条咒已经改名换姓,成为了月野宙。 既然已经逃离了五条家这个地狱,那就做为月野宙一直生活下去。 第30章 【含加更】 什么叫做不是? 他们两个长得明明一样,而五条悟的反应也不像是不认识这个人,更像是明明知道,只不过装作不认识而已。 但要说不在意其实是假的。 真希和狗卷眼里浮现出一丝茫然,明显没弄明白五条悟的意思,但是五条悟也没有解释的意愿,只是问真希:“你还记得这家店在哪里吗?” “呃……不太记得了,不过去推特上搜应该可以搜得到,应该有人截图了,我记得那个博主好像是米花町帝丹高中的学生,应该在米花町吧。” 五条悟的这个态度实在是耐人寻味。 真希本就聪慧,听到五条悟的回答之后就忍不住多想,更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不认识,那为什么还要打听他现在的位置呢? 可真希也明白,这不是自己该打听的事情。 那可是五条家的密辛,说不定自己无意之间发现了五条家的什么秘密,五条悟虽然并不介意被别人知道,可真希也不可能刨根问底。 服务生在此时打破了位置上的诡异安静,端着肉和调料走了过来,打开烤炉给他们烤肉。 五条悟收起了手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恢复了一开始那种漫不经心的状态,可见过刚才五条悟那一瞬间的失态,两个学生可不敢挑战现在的五条悟。 尤其是现在看起来很冷静的五条悟。 几个人将这个位置记在了心里,不打算刨根问底,却也不会忘记这个地址。 这家店的烤肉味道很好,就连配菜也都很新鲜,味道相当不错,可享受这顿美食的只有真希和狗卷,只有五条悟才知道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不会认错。 哪怕他弟弟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那就是自己的弟弟——五条咒。 这个和咒灵一样带着恶意和诅咒的名字。 是他们两个名义上的父亲施舍给宙的。 他拿着筷子的手平稳地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鲜香辣的味道却没办法在五条悟的口中留下痕迹,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意思。 原本他还打算等晚上请学生们吃顿好的再送学生们回学校,可现在…… 只能让辅助监督把真希他们带回去了。 冬天天黑得早,他们来店里吃饭的时候天就已经黑透了,现在出来后更是寒风凌冽,几个人站在室外时被夜风吹得眯起了眼睛,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你们跟着辅助监督回去。”五条悟拍了拍辅助监督的车顶,“你们不得了的老师要去做一项伟大的任务!” “知道了。”真希和狗卷棘都知道五条悟估计是去找照片上的那个店长了,根本不是做什么任务。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肯定能找到的。 五条悟想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完成不了的。 五条悟目送学生们和辅助监督离开,这才转身离去。 他并没有直接去米花町,而是坐着车去了当初埋葬了月野宙的那块公共墓地。 其实当初五条悟想把月野宙的尸体带回五条家。 在他看来,月野宙毕竟是自己的弟弟,哪怕月野宙逃离了五条家,甚至在后来和自己分道扬镳,彻底决裂,甚至拔刀相向,可在血缘上他们的确还是亲人。 他不希望月野宙死之后还睡在廉价阴冷的公墓当中,最起码回到五条家,回到安息之地。 可是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月野宙带回五条家,而是安置在了公墓中。 对于宙来说,五条家并不是家,而是一个囚笼。 如果让五条家的那些老不死知道宙已经死去,说不定会拿宙的身体做实验。 一具人类所能达到的最强肉体能做很多事,一般人甚至无法想象,五条悟无法容忍自己弟弟的身体被这样摧残,还不如留在外面,让宙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能够在死后轮回转生。 除了偷贡品的小偷和守墓人,没有人会在夜晚来到公墓,五条悟顶着守墓人那看神经病的眼神走进了墓地的最西端。 这里虽然是公墓,但很显然,能开在东京的墓地价格也绝对不低,月野宙沉睡的这块墓地位置很偏,但价格却不便宜。 他走进墓地,夜晚的墓地寂静无声,只有一排一排整齐的墓碑注视着五条悟。 五条悟走在这条走了无数遍的路上,准确地在这一排又一排的墓碑当中找到了自己弟弟的墓碑。 他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 五条悟这次来并不是为了看望他,而是确定自己的弟弟还在不在原本沉睡的棺材里。 但很显然,他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月野宙的尸体消失不见了。 那个在米花町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弟弟——又或者是占据了自己弟弟身体的咒灵? 还是异能力? 还是说宙从黄泉回来了? 不管是哪个可能,都让五条悟难以接受。 五条悟闭上了眼睛,将这里恢复原状,像来时一样离开了公墓。 * 月野宙将店内的防窥帘拉上,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今天没有开门营业,自然谈不上累,月野宙索性早点洗漱完上床休息。 虽然月野宙并不排斥熬通宵处理工作,可能轻松一点谁会拒绝呢? 不过这样也给月野宙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他确保房间内的监控还在运转,这才穿着睡衣趴在了床上,面前摆着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Nika桑删掉了那条推特之后另外发了一条道歉的推特,那下面也有评论,有一部分是理解,但还有一部分是觉得月野宙临时关门是在耍他们玩。 月野宙一概无视。 和他们计较只会浪费时间。 本来今天没有营业,休息时间很多,但月野宙并没有早睡的意思,因为他现在正在等十二点。 等十二点漫画更新。 现在切到APP漫画下方的评论区,换到最新评论,几乎都是在线闲聊等漫画更新。也有读者提到过一部分他完全不认识的人,比如江户川柯南之类的人,好像是主线剧情里面非常重要的人物,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这部漫画的确人气很高,月野宙每次刷新都能看到新评论,但大部分都是等更新的,几乎没什么营养。 月野宙等得有点无聊,闲下来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习惯了忙碌的日子,再放松下来索性下了床在地板上做平板支撑当做锻炼,然后保持着平板支撑的姿势随便找了个视频网站,看着美食博主学起了做饭。 月野宙打发着时间,好不容易快到十二点了,月野宙这才去浴室重新冲了一遍澡,然后倒在了床上。 等他洗完澡出来,时间就已经过了十二点,手机APP里的漫画也更新了。 月野宙没有看全是【更新啦!!!】的评论区,点进了漫画书架的漫画。 不知不觉间,他的知名度已经涨到了10%,涨得速度很快,不过这也说明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应该已经出现在了漫画之中。 漫画第二话依旧以工藤新一为主角,故事开头讲起了工藤新一三个人受到邀请去米花町酒店参加一场宴会,但是在晚上的时候,一位来参加宴会的公司高管竟然死在了自己的房间。 而各个线索都指向了这人是自杀,可工藤新一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发现这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1403】号房只有隔壁的【1404】有人,除了【1404】房间的住户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嫌疑人。 在从前台调取的信息里,大家都看到了【月野宙】的登记信息。 原来是从这里开始。 和工藤新一相关的日常倒是不多,推理漫画每一话的内容几乎都是案件,自己当初就住在1404,所以被列在了经典三选一的犯罪手法里。 虽然高木警官和工藤新一看到月野宙的名字时都有些诧异,明显不太相信自己能做这种事。 而在这个时候,经过伪装的诸伏景光出场了。 虽然只是不大的几格,而且还经过了伪装,可月野宙作为当事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概翻到中间的时候,自己终于作为嫌疑人出场了。 和其他几个人相比,自己的画风有些差异,看得出来这个画师在画自己的时候画法有些偏向女孩子,但看上去却不会被认为是女性,反而很秀气。 但是在自己出现之后,特意给了诸伏景光一个分格。 那是经过漫画夸张之后脑子一片空白的震惊画法,微微睁大的凤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而在下一格,就是诸伏景光脑海中,自己现在的形象和穿着警服戴着帽子的形象对比。 怪不得松田阵平他们这些警察能一眼认出来自己。 原来自己真的做过警察,还是经过正规警校培训的警察,后来接受了特殊任务去港口黑手党当卧底。 月野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不敢相信漫画里那个笑得灿烂的人是自己。 这明明是自己的伪装……怎么恰好就和过去对上了? 不对,这应该是系统按照自己的行为模式安排的吧,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能从过去补完,不会被查到问题。 月野宙之前看过本篇里的自己的漫画形象,和现在的画法完全是两模两样,而自己重生之后的伪装形象和当警察时的形象气质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还换了画法。 就是诸伏景光的伪装也只是在本人的基础上稍加修改。 这也是为什么月野宙笃定在□□的敌人发现不了自己的原因。 可能因为这是漫画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吧。 他对漫画里面的推理剧情没什么兴趣,只去看自己感兴趣的部分。 关于“月野宙”以及诸伏景光的回忆。 但这诸伏景光的回忆和松田阵平那成段能够连成一片的回忆不同,诸伏景光的回忆更是碎片式的,只有几个加了模糊的小情景画。 一幅是自己在港口黑手党时和他争执的场景,一幅是两个人隔空相望,还有一幅是他们两个在警校的时候一起做饭的画面,那幅小插画还有几个做了刻意模糊的剪影,应该是其他警校的同学。 最后剩下的那幅则是着了火的□□大楼顶层,诸伏景光想要冲进去,但是被周围的人给拉住了,最后用完了力气,只能被按在地上。 月野宙看到这里,平静的内心总算是触动了一下,但并不是因为诸伏景光,而是因为那场大火。 原来他死的时候火烧得这么大,森鸥外倒是一点没有手下留情,丝毫不顾念这好几年的情分。 大概是因为情感抽离了,月野宙对过去的事情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甚至连曾经死过这件事都云淡风轻的,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甚至能够当成谈资。 甚至称不上恨,新生活挺好的,开业招待客人的时候虽然累了一点但很充实,以前虽然不用干体力活,但每天勾心斗角提心吊胆的生活非常消耗精力。 系统能把自己复活还真是厉害。 月野宙在一开始的唏嘘后立刻冷静了下来,看着那场熊熊大火,漠然地翻到了下一页。 这边的诸伏景光还在痛苦地回忆过去,而自己只是对他点了点头,跟着高木警官去了电梯,那诸伏景光还一直看着自己的背影,握紧了拳头,小声跟别人说了什么,最后跟了上去。 因为主视角是跟着工藤新一走的,所以诸伏景光和月野宙的笔墨并不多,之后没再画诸伏景光跟上来之后做了什么,但月野宙差不多知道,大概是调查自己的身份,然后半夜过来找自己。 只要和工藤新一他们有接触的镜头都会被画下来,反之,其余的内容并不会出现在漫画上。 比如说自己在门外等待调查的时候和毛利兰他们说自己已经出院了,并且租下了毛利兰楼下那家正在往外面出租的店铺,还说自己要在这边开咖啡厅,得到了毛利兰他们的欢迎。 顺利洗清了嫌疑的自己得到了可以回房间休息的许可,而这一话的剧情在自己进屋休息后就没有和自己有关的剧情,唯独一页有几格的内容是关于诸伏景光的。 最后一格似乎已经是他和诸伏景光交手第二天了,他正在和某个人打电话,电话那端的人只有一个黑色的剪影,而对话内容也十分耐人寻味。 【宙的墓地边出现了五条家的人。】 【他要出巴西出任务,让诸伏景光小心不要暴露。】 到此这一话完结,月野宙拿到了翻到漫画最后一页弹出来的剧情碎片。 月野宙看了眼评论区,评论区已经跨过最开始的按爪和撒花狂潮,开始讨论新一话剧情了,但数量还不算多,月野宙翻了翻热度最高的几条评论。 【景光和宙见面了啊啊啊啊!但是宙完全不记得他哎,对视那一眼,景光一眼万年】 【一眼万年,指的是看一眼就开始回忆过去自己刀自己吗?】 【宙死的时候景光还想冲进去救他QAQ但是被森鸥外派人按住了,森鸥外,吃老娘一拳!】 【宙宝怎么和工藤新一混在一起了啊啊啊啊!快跑快跑!这是行走的死神!】 月野宙:? 行走的死神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工藤新一也是混黑的?不能吧,如果他真的是卧底,那东京警方岂不是乱套了。 【虽然知道宙宝失忆了,但是看到宙宝那陌生的眼神还是好痛啊……】 【可是我觉得蛮爽的(超小声)】 【谁让你当初怀疑我老婆!现在后悔也没用!】 【我觉得蛮好的,毕竟宙能够忘记以前的事情重新开始是好事啊,快点找新朋友!不要找警校组!虽然他们是好人,但犯错就是犯错了,现在弥补也不行】 【虽然不知道月野怎么复活的,可当初他们的确让月野死掉了,就算没死也是差点就死了】 【刀,继续刀!我受得住!】 【最后是不是hiro和zero在打电话?】 【世界名画:《波本在出差》】 【zero,你好爱他,你出差之前还去看望你老婆(的尸骨)】 【草草草!我是不是听到了尼桑的名字?】 【是烂橘子还是尼桑啊!】 【尼桑应该没告诉烂橘子们我老婆死了的事情,不然假烂橘子早就来挖了,所以应该是尼桑的人?】 【尼桑是不是发现弟弟活了?】 【也有可能是发现尸体不见了吧?】 【如果月野没死那根本不应该有尸体啊。】 【看到重启版的时候心里有点复杂,其实大家不知道外传的情况下应该看得很开心吧:六个年轻有为的警校生,六个性格不同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他们做了很多热血满男主才做的事,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看完外传再看重启版QAQ是谁鲨了我!而我又鲨了谁!我现在只想抱着我老婆亲一口!】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只有宙一个人永远地留在了那个黑夜】 【刚想进来脱苦茶子的我突然被捅了一刀】 【尼桑其实很爱自己的弟弟,但是世事难料……】 【鸡掰猫小时候那张嘴……虽然有烂橘子挑唆的关系,但的确很欠。】 【鸡掰猫会不会找过来?】 …… 哥哥? “自己”有个哥哥? 自己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的确叫五条咒没错……但是从哪里多出来的一个哥哥? 那个烂橘子……看这些评论分析应该是和“自己哥哥”敌对的人,可是又说没告诉他们,难道是五条家的其他长辈? 这些人透露的消息倒是还不少,月野宙还想知道更多,但毕竟漫画更新才一小会,有更多的评论估计都还在下面没有被点赞上来,等明天上午再看的时候估计就差不多能得到更多的评论了。 想到这个,月野宙就索性退出了漫画,回到了书架,看向书架上的另外一本漫画:《无间深渊》 漫画的右上角出现了一个绿色图标,上面写着【已更新】。 【是否使用剧情碎片抽取?】 月野宙没有多做犹豫,立刻点了同意。 熟悉的晕眩感传来,月野宙下意识把手机屏幕按死,关上了灯,做出了睡觉的姿态。 很快,月野宙就回到了意识中那个神秘的空间,再次看起了全息投影电影 只是这次的内容和上次不同,时间线甚至隔了十几年,并不像月野宙想的那样时间线连贯,而是随机抽取解锁。 怪不得是抽取。 月野宙放松自己,再一次沉浸在了这次抽取出来的剧情中。 * 五条家最近有喜事。 族长和他的妻子诞下了一个男婴,这个孩子拥有六眼,注定要振兴五条家,几乎就是内定的继承人。 所有人都在为了这个男婴的出生而高兴。 五条家的族长甚至为此大宴宾客,礼金收到手软,加茂家和禅院家家主那种羡慕但又只能忍着,又不得不献上礼物恭喜五条家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情愉悦,就连和五条家有过交往的政客和富商也都给五条悟的出生送来了诚意十足的礼物。 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五条家的主母。 也就是五条悟的母亲——五条沙织。 五条沙织在嫁入五条家之前的姓氏名为月野,也是咒术界的一个传承古老的家族,但势力和地位远不如身为御三家的五条家,而在联姻备选名单里的五条沙织咒力更是只有三级,在咒术师世家里根本看不上眼,若是联姻肯定不够格。 但五条沙织的术式比较特殊,这才在五条家多方考察之下成为了五条家的主母。 当然,利益交换也必不可少。 月野家得到了地位和金钱,五条家得到了一个“合适的当家主母”,没有人问过五条沙织愿不愿意,她对于这两个家族来说,就只是个好用的工具而已。 五条沙织嫁入五条家的当年就怀了孕,第二年就生下了孩子。 令人欣喜的是,孩子身体强壮,哭声响亮,甚至还拥有六眼! 可令所有人缄口不言、甚至陷入沉默的是,这是一对双胞胎,得到了六眼的孩子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在咒术界的认知里,双胞胎是凶兆。 双胞胎使用同一份力量,原本一个人使用力量被分成了两份,要想变强就只能两个人一起努力变强。若仅仅只是这样还好,这样哪怕天分稍微差了一点,他们也能在未来变强。 哥哥身体强壮,哭声嘹亮中气十足,是个非常健康甚至过于强壮的孩子。 可是弟弟则极为虚弱,比哥哥小了两圈不说,而且出生的时候就状况频发,医院甚至在弟弟出生之后就将弟弟进行了紧急救治,好不容易才保住了性命,但依旧被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在观察期间还出现了好几次意外。 如果他和五条悟并不是双胞胎兄弟,那么五条家主和其他五条家的人并不会拒绝接受这个孩子。 可他们是双胞胎。 尤其是这个孩子会分走六眼的咒力,更何况这个孩子如此虚弱,好像稍有不慎就会死去一样。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成为五条家的一份子? 这个孩子只会成为五条家的弱点,是阻碍六眼和整个五条家的死穴!拥有六眼的孩子必定是五条家唯一的继承人,是未来的家主。 而他不需要弱点。 这个孩子甚至不应该出生! 医院这边的心思非常简单,就是要治病救人,更何况是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孩子,而且这还是五条家的人,肯定需要尽最大的努力来救治。 可是除了虚弱的五条沙织之外,五条家的其他人都仿佛被阴霾笼罩了一般。 尤其是五条家主,明明是自己的亲儿子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可他看上去却并不着急,反而有一种令人心慌的冷漠。 他并没有阻止医生救治,哪怕他非常不愿意。 原因也很简单。 五条家要脸。 如果这个孩子是在五条家的老宅出生的,那么这个孩子根本得不到抢救,只会任由他在出生时因为呼吸道阻塞憋死,这样六眼就不会有阻碍。 但五条沙织在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难产,只能紧急送到医院,也正是因为这样,才给这个孩子留下了一线生机。 六眼再次出现是好事,可他却有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弟弟。 五条家的人在哥哥出生后的两天将他抱回了五条家,将刚生产完之后十分虚弱的五条沙织和还在重症监护病房的弟弟留在了医院。 连带着五条沙织在内,她们母子两人都是不被重视的人。 五条家主非常高兴的给这个天生六眼的孩子起了名字,叫做“悟”,仔细精心地养着,整个五条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五条悟以后将会是五条家的家主,是他们最不能得罪的人。 在五条悟满月时,五条家大宴宾客,在所有人庆祝五条悟降生时,五条沙织这个母亲和弟弟却依旧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哪怕五条沙织再怎么要求回去都不行。 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感受。 终于,在过了一年后,五条沙织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弟弟的婴儿床就摆在她病床边,虽然已经已经不再有生命危险,但明显可以看出来,这个孩子比同龄的孩子要小许多。 “这个东西没必要留下。”时隔一年,五条家主明显精神了许多,二十几岁的男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对躺在病床上的妻子说道:“它能够活一年已经是五条家额外的仁慈,悟不需要弱点。” “不行!”因为生产元气大伤的五条沙织立刻强撑着大声拒绝:“这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丢掉他!” 她悲从中来,声音带着些哽咽。 她在医院呆了一年,除了护工之外就只有他的小儿子陪着她,这个脆弱幼小的孩子是她唯一的支柱。 不是不想大儿子,只是他毕竟在刚出生时就抱走了,只有小儿子在身边。 五条沙织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小儿子,更是她的精神支柱,怎么可能把他扔掉?! “你是五条悟的母亲,一年前也只生了一个儿子。”五条家主眯起眼睛,“这个东西不是你的孩子,它在出生时就已经死了。” 五条沙织终于明白了五条家主的意思。 这个狠毒的男人打算直接杀掉她的孩子!根本不想留下他! “不!!宙就是我的孩子!谁都不能伤害他!”五条沙织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将自己能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砸了出去,然后将瘦弱的婴儿从婴儿床上抱了下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宛如惊弓之鸟,生怕五条家主抢走自己的孩子。 五条家主躲闪不及,还被砸了两下,原本就不耐烦,现在更是烦躁。 他本意就是想杀死小儿子。 他们的婚姻本就没有感情,是利益结合,原本的五条沙织非常听话,所以五条家主并没有拒绝这段婚姻,更何况五条沙织还是五条悟的母亲,于情于理,他都要对五条沙织好一些。 他这次回来就是把五条沙织接回去。 过几天就是五条悟的周岁宴,作为家主的五条沙织必须回去参加,不然外人要怎么看五条家? 但五条家主却不想看到这个被诅咒的小儿子。 甚至在他心里,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杂种,一个诅咒,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它这么虚弱,就算留着也活不了几年。” “宙是我的儿子,他也不是杂种!谁都别想把我的孩子夺走!也不允许你伤害他!” 高级加护病房隔音很好,再加上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外面还真的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五条沙织根本无法接受把自己的孩子当成牺牲品。 悟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宙也是自己的孩子。悟有所有人的爱,可宙只有妈妈了,如果自己放弃他,那宙必死无疑。 她不能接受。 哪怕被赶出五条家,她也要把自己的孩子保下来。 五条家主头痛欲裂。 他觉得五条沙织已经疯了。 难道她分不出来好坏吗? 这个小崽子身体这么弱,还会成为五条家的弱点,根本就不应该存在,比起这么一个孩子,还是悟更有培养的价值。 她怎么不懂? 可悟指明了要妈妈去,而且要不是这个女人生下了悟,他早就把这个女人丢出去了,怎么可能还来见她? 想起五条悟,五条家主的神态都不一样了。 这个孩子天生聪慧,身体健康,早几个月就能说话了,让人感叹不愧是六眼的持有者。 他之前问过很多次为什么妈妈不在,五条家主这才答应在五条悟过生日的时候能让他见到五条沙织。 至少五条沙织必须出席这次的周岁晚宴。 为了五条家的颜面—— 五条家主忍了又忍,深呼吸一口气,想着五条沙织没有出席时有可能遭受的嘲笑和白眼。 他忍了。 “你可以带着它回去。”五条家主说道,“但我不会花钱养它,它是死是活和我无关,更不是我的孩子,只是五条家的仆人,相对地,你要跟我回五条家,出席悟的周岁宴,做一个听话的五条家主母。” 五条沙织听到前面时气得浑身发抖,刚想开口,就听五条家主又开口道:“你也可以不答应,但是它现在就要死。” 五条沙织反驳的话堵在了胸口,眼泪流了满脸,发着抖,在白色的被子上留下了一串水痕。 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如果自己拒绝,宙不仅会死,自己也还是免不掉被带回去的命运。 而如果自己答应,宙还能活下来,自己还能勉强用主母的身份保护他,能让他活得久一点。 她只能答应。 五条沙织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还有,以后它的名字就是咒,它不配用这个名字。”五条家主最后留下一句,这才拂袖而去。 * 五条悟的周岁宴办得格外隆重,这次不仅咒术界的有头有脸的人都有出席,就连不少政商名流都来到了宴会。 五条沙织穿着华丽的和服,脸上挂着机械的笑,怀里抱着五条悟,作为主母接待着每一个到来的宾客。 而刚刚满一周岁的五条悟高兴地抓住了自己母亲的袖子,难得给这些吵闹的家伙好脸色。 五条家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很高兴,只有房间内还在襁褓中的小孩在寒冷的屋子里发出小猫呻吟一般的哭声。 这个世界并不欢迎他。 五条沙织虽然作为五条家主母的身份回到了五条家,可她的地位却并不好,甚至不能住在主屋,而是偏远的小院里。 五条家主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去见她,而这个必要时刻只有重大节日,一年不超过五指之数,其余时间根本不会理会她,更不会见他。 只有五条悟在找五条沙织,却被五条家主和其他的佣人阻拦,拒绝让他靠近那里。 但五条悟毕竟是五条悟,在五岁那年,他竟然真的趁着佣人换班的空隙支开了贴身的仆人,找了个机会偷偷地跑到了五条沙织所在的院子外面。 这里的院子和前面完全不一样,虽然还完好,可面积狭小,透露出年久失修的陈旧感。 他感觉得到屋里有人。 一个是母亲,另外一个人的气息十分微弱,像是小猫似的,有点从内而外的熟悉,可五条悟非常清楚,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这道气息的主人。 五条悟心里奇怪,却还是敏捷地爬上了墙,从院子外翻了进来。 他落下来的动静不小,那坐在廊下的瘦小身影立刻看了过来。 五条悟也拍着衣摆上的杂草,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孩子。 这个坐在廊下的小孩看上去比自己小很多,又瘦又小,长得却很可爱,一头柔软长到腰际银色长发,浅色的眼睛虽大却没什么神采,穿着的衣服却有些像是佣人穿的那种普通料子,和自己身上穿的这种完全不一样。 他是谁? 哪个佣人的孩子吗? “悟!你怎么来了?”五条悟弄出来的动静把屋内的五条沙织给吵了出来,她出门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大儿子,赶紧跑了过来。“你父亲知道吗?快点回去,不然你父亲会生气的。” 五条悟惊讶地看着五条沙织。 他印象中的母亲穿着华贵,虽然眉目间有忧愁,但依旧是漂亮的贵妇人,但现在这个穿着简单朴素,随便扎了个马尾的妈妈和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算了,反正都是自己的妈妈。 五条悟走了过去,拉着五条沙织仰起头看着她,“他们一直不让我过来看你。” “你不应该过来的,你父亲会生气。” “和我有什么关系。”五条悟说道,“你是我的妈妈,应该住在我那里。” 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又拉住五条沙织的另一只手,快要埋到五条沙织的怀里,姿态非常亲密。 五条沙织和五条悟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那个小孩坐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从廊下站了起来,他动作很慢,走起路来也慢吞吞的,却十分坚定地走到了五条沙织的旁边,拉住了五条沙织的右手,比五条悟的手小了两圈的手压在上面,五条悟被这手冰了一下,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小孩张开了嘴,声音很小,但十分坚定。 “妈妈!” 明明根本不认识这个孩子,可五条悟却懂了他的意思。 他说妈妈是他的妈妈。 五条悟被所有人宠着纵着,任性得要命,从来都是别人看他的脸色,还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觉得这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小孩抢走了自己的妈妈,于是拍开了小孩的手,“这是我妈妈,不是你的。” 五条沙织却拉开了五条悟,先是蹲下身看了看那个小孩的手,就见那层细白柔嫩的皮肤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红印,然后迅速的肿了起来。 五条沙织的眼睛立刻红了,赶紧吹了吹肿起来的胳膊,还安慰道:“还痛吗?我去给你上药,很快就不痛了。” “妈妈!”五条悟见五条沙织没有理会自己,反而给这个不认识的小孩吹手腕,立刻不高兴了。 他一向唯我独尊惯了,又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母亲在关键时刻选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孩? “悟,跟宙道歉,这是你的弟弟,怎么可以动手呢。”五条沙织这才转头跟五条悟说,她看着五条悟,又软下了声音,“兄弟是不可以打架的。” 可五条沙织的话却让五条悟更不高兴了。 他觉得自己的妈妈被抢走了。 自己一年只能见到妈妈几面,是这个小孩抢走了自己妈妈其他的时间。 现在母亲不仅不安慰自己,还因为这个小孩凶自己。 而且父亲跟他说了,他根本没有什么弟弟,他就是五条家的唯一继承人。 “我不要,而且我没有弟弟,他也不是我的弟弟。” 第31章 ※ 提前预警五条悟不坏!!!!他不稀罕靠别人变强!!! 不是弟弟? 月野宙从这段回忆当中抽离出来。 说是回忆, 但其实算不上回忆,这一段剧情更像是以第三者的视角留存下来。 这一次甚至不需要系统帮忙抽离感情,月野宙自己就毫无波澜。 这次是“自己”出生时的故事。 甚至这个故事……还多出了很多陌生却熟悉的设定。 咒力和咒术界、六眼、术式、咒术师。 而自己当初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用的“五条咒”这个名字竟然也多出了另一重奇妙的意味。 月野宙其实知道咒术师, 还是在他当初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知道的。 这些所谓的咒术师隐藏得很深, 平常看不出和普通人有什么异常, 可是如果发现某个地方出现了煤气爆炸,亦或者是没有原因的房屋损毁, 那么就有可能是咒灵做的。 可惜这些咒术师说过普通人看不见咒灵,月野宙就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反正没遇见,没遇见就当不知道。 月野宙甚至觉得这种职业的人像是灵感商法的骗子,就是专门用话术来糊弄别人,骗别人花钱买命, 要么就是那些神神叨叨的宗教自创出来用来忽悠富商钱的东西,日本境内这种特殊的宗教很多,但基本都是骗人的。 可现在看来, 这个什么咒灵和咒术师的确存在, 甚至还有成型的组织和家族, 剧情里的那片日式豪宅最起码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而且还占据了一整个山头, 参加宴会的人也都是正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个个一掷千金, 对五条家的人恭恭敬敬, 甚至还要吹着捧着, 哪怕是对当初还只有几岁稚龄的少主五条悟也格外尊敬。 这种关系很奇怪啊…… 五条家虽然是古老的咒术师世家, 但这种小众的职业又是怎么得到有钱人和政治界的人青睐的呢?单纯怕死? 不一定。 月野宙知道, 自己肯定还漏了哪些关键性的信息。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这个五条家一定非常难搞, 在五条家的人看来,自己早就应该死去,好不容易死了,又突然复活,说不定又来找自己的麻烦。 至于读者说可能会来找自己的哥哥…… 算了吧。 全是麻烦。 不过,既然自己有所谓的咒力,为什么从来没有看到过咒灵呢? 按理来说,五条家这种只看重术式强度的家族的后代实力应该不差,最次也应该比普通人厉害,应该能看到才对。 月野宙坐在意识空间W52GGdCo的沙发里,看着自己的手,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有任何异常,手指细长,以前训练和握枪时的茧子都已经脱落,露出来的手甚至比铃木园子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要细嫩,任谁看到这双手都想不到这双手竟然有如此的力气。 咒术…… 完全没头绪。 月野宙翻看着转化为纸质漫画的《无间深渊》,翻阅着每一话的内容,又想起主线第二话下面的评论。 的确有读者提出过和兄长有关的话题。 剧情里那个白头发蓝眼的小萝卜头一看就是那种从小被娇养着长大的孩子,不知道人间疾苦,再加上有五条家主这种人在旁边洗脑,说出这种话倒是不奇怪。 在置身事外之后,用最理智的思考方式去想这件事的时候,月野宙甚至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五条家主和五条悟的做事和说话内容。 当然,理解不代表认同,只是能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理由。 月野宙放下手,看了一眼时间。 自己这一次过剧情竟然用了将近五个小时! 这倒是出乎月野宙的意料了。 难道是因为剧情内的时间流速? 毕竟第一次读取剧情的时候,剧情内的时间线只过了几天,而这次的时间线却过了将近五年。 过了五个小时,评论区的内容又换了一波,月野宙这次主要挑选了和兄长有关的评论内容。 鸡掰猫如果发现了弟弟的线索肯定会直接瞬移过来,他行动力超强 笑死,我甚至觉得他不敢见面 我失忆了jpg 老婆当初从五条家逃了出去,在地下黑市当了一段时间的诅咒师,老婆当时才13岁,又受了重伤,要不是被甚尔拎回去估计早就死了 艹之,甚尔那时候明明是缺钱了,想用月野宙跟五条家换钱的继续去赌的。 结果五条悟没给钱,又给拎回去了。 …… 月野宙翻了半天,这次他点进了第一版,也就是一周目的漫画里。 但是的确,自己的戏份在自己坐在椅子上之后就结束了,后面根本没有其他的剧情,而其余的情报就只能从评论区搜集。 月野宙想了半天,学着评论区的评论语气打下了一条评论。 月野宙姐妹们求助!我是刚入坑的新人,请问宙老婆的哥哥做什么了?墓地在哪里啊? 自己叫自己老婆,月野宙没有一点点心理波动。 但是当月野宙想要把评论发出去的时候,系统却提示月野宙现在的等级权限不够,暂时无法发布评论。 明明可以点赞的。 月野宙又一次痛恨这个系统的等级制度,明明现在已经三级了,怎么还不能留评论呢?这要是现实世界的APP他肯定要投诉到底。 既然得不到什么有效的消息,那月野宙就不再继续待在意识空间里了,选择从意识空间当中脱离,回到现实世界。 冬天天黑得早,亮得晚,月野宙进入意识空间的时候大概是在十二点半,等他再次从意识空间出来竟然快要到早上六点了,到了他往常起床的时间,他也没有再睡一会的意思,掀开被子下了床,拉开了窗帘,准备去洗漱准备今天的工作。 外面天刚蒙蒙亮,这毕竟是店铺后面单独隔出来的休息室,窗户并不大,月野宙还单独买了遮光效果特别好的窗帘。窗帘一挡,屋内就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要是今天没有那么多客人的话就可以继续按照计划营业了,而且有榎本梓的帮忙说不定会轻松很多。 今天毕竟是周末,不像以前一样会有赶早课上学的学生来买早餐,等月野宙换好了衣服,洗漱完毕从休息间走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从前门传来的开门声。 昨天月野宙给了榎本梓前门的钥匙,方便她早起来店内做卫生,准备一天的营业。 现在大概六点半,榎本梓就已经来到了店里,见到月野宙撩开帘子从后面走出来时还跟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店长。” “早,吃饭了吗?” “早上在家里吃了面包。”榎本梓说道,“马上就能开始了。” “下次来店里吃吧。”月野宙说道,“店里的食材都可以随便用,只要别在客人来店里的时候吃就好了。” “真的吗?谢谢店长!”榎本梓很惊喜。 如果能在店里解决一日三餐那她现在的经济压力就会减小许多。 包三餐这点可没有写在招聘启事上,完全是意外之喜。 因为这一点,榎本梓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都格外有劲,她将桌子和地面重新打扫干净,又去后厨整理今天要用到的东西,然后将厨余垃圾拎到外面定时收垃圾的地方,几分钟之后重新推门而入,却好像有些疑惑似的开口。 “店长,刚才我出门丢垃圾的时候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在附近徘徊。” “路人吧。” “但是他戴着墨镜哎。”榎本梓比划了一下,伸出手,甚至还掂起脚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有这么高!穿着黑色的制服,好像是高中制服?银白色的头发,就在路对面的路灯下面,我本来以为他是住在这附近的居民,没放在心上来着,但是他看到我出来之后扭头就走了。” 月野宙听着这个描述,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人。 自己认识的人里只有伊达航有这么高,但伊达航可不是那种会在附近徘徊,连门都不进的人,而且伊达航也不是白头发。 不过他想起了漫画评论区里的猜测。 拥有银白色头发的人……是不是五条悟? 如果他真的去墓地看了自己的尸骨,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估计真的会七弯八绕的找到咖啡听过来见自己一面。 月野宙放下手中的抹布,也从外门走出去,在街道上扫视了一圈。 这里是后门,不像前门一样出门就是宽敞的大街,这里是一条小巷子,只有双车道,堪堪容纳两辆车并排行驶。 往这边走的除了住在这里的居民就只有每天过来收垃圾的垃圾处理公司。 现在还不到处理垃圾的时间,没有垃圾处理公司的车,路上的行人也只有寥寥几个,但都不符合榎本梓说的那几个特征。 走了? 月野宙在门口站了一会,然后走到了街对面的那个路灯灯柱下面,从这里看向自己家店的后门。 也是站在这里之后他这才发现,如果站在这个路灯下面正好可以看到休息室的窗户。 月野宙为了隐私和安全,特意将窗户的玻璃换成了只有里面才能看见外面的单向玻璃。 按理来说,那个人是看不到屋里有什么的,但若是晚上,可以看到窗帘上透出来的影子。 可不是白天出现的吗。 月野宙皱着眉,在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既然他这种在战火中淬炼出来的战士都无法发现异常,那么来的人可能真的不是五条悟,可能就是单纯的巧合。 既然确定没什么问题,那月野宙就重新回到了店里,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而在月野宙离开之后,那道被榎本梓过分关注的身影终于又一次出现。 以五条悟的实力,不想被一个普通人看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五条悟就是故意出现在她的面前。 五条悟的六眼能够看到咒力的流动,也能看到咒力留下的残秽,可这并不代表他的眼睛能够透视。 虽然已经找到了店的具体位置,可月野宙正在房间内休息,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弟弟他都不想去打扰对方休息,更不想偷偷潜入对方的房间引起误会。 他需要让月野宙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只要见到他一眼。 明明任务多得要死,可五条悟愣是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等到榎本梓。 而他赌成功了。 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五条悟就藏在了一个他能看到月野宙,而月野宙看不到他的角落。 这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他的弟弟对别人的注视和恶意非常敏锐,可他只要隐藏起自己的身形,不去看他,用咒力来观察他就好。 从后门走出来的那个长发年轻人在店门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但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 在见到对方的一瞬间,五条悟瞳孔紧缩,搭在墙上的手指下意识用力,差点捏碎坚硬的墙角。 只消一眼,他就认出了对方。 他们有属于血缘的羁绊,哪怕月野宙换掉了全身的血,失去了心脏。可他们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在一起,灵魂密不可分。 那就是自己弟弟。 在见到对方的一瞬间,五条悟甚至想就这么冲出去。 可他的理智却硬生生地让他停下了脚步,在这个见不得光的角落贪婪地注视着他的身影。 他看着月野宙在自己之前站着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又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自己的身影,这才像放松了似的回到了店里,反手关上了门。 五条悟最后凝视了一眼这家店的后门,这才瞬移离开。 他要加快动作。 抓紧把五条家和咒术界的一些老不死处理掉,还有宙以前的敌人也要下手处理。 既然宙活了过来,那他就应该重新生活在阳光下,而不是时刻担心有可能被人发现,过东躲西藏的生活。 而且他们的见面也不应该这样草率,应该更加隆重,更加正式地见面。 五条悟下定决心回到了五条家的老宅。 五条悟虽然是五条家的家主,但他和五条家的这些长老们的关系并不好,只有特殊情况才会回来,今天他会来到这里,也证明不久之后的五条家会迎来一场地震。 这座豪华的日式古宅里带着一股子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在五条悟出现在山脚下的时候,山腰上的五条家内部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等到五条悟坐着车来到门口时,五条家的长老就已经来到门口迎接。 足以看出他们对五条悟这个年轻家主的重视。 可惜五条悟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目不斜视地从他们中间穿了过来。这些年纪最起码有六十来岁的老人看着五条悟那丝毫不给面子的背影气得吹胡子瞪眼。 “五条呢。”五条悟一边走,一边问跟在身边小跑的侍女,他身高腿长,走起路来飞快,侍女有些跟不上,一边小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老爷现在还在院子里。” “把他放出来,然后通知其他长老去大广间开会。”五条悟撂下这么一句,人消失在了侍女面前。 侍女停下脚步,任劳任怨的去通知其他人了。 而五条悟来到了后山。 这里人迹罕至,却也修建出了一座寺庙,只是这座寺庙并不是被人参拜的,而是用来供奉五条家的历代长辈的尸骨和魂灵。 他的亲生母亲五条沙织就被供奉在这里。 五条沙织在17年前死去,那个时候他们兄弟两个刚满十岁。 五条悟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而原本是五条家主母的她甚至没有被五条慎这个渣男葬进五条家的寺庙,而是葬在了后山的某个角落。还是等五条悟夺权之后又被重新安葬在这里的。 五条悟在众多佛龛里面找到了自己母亲的那一座,在前面的蒲团上跪坐下来。 这座佛龛很新,是几年前才放上去的,上面刻着五条沙织的名字,五条悟自作主张,将上面刻着的名字从五条沙织换成了月野沙织。 他觉得母亲应该不愿意继续姓五条,这才把名字改了过来。 “母亲。”看着那座佛龛,五条悟沉默良久,才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宙没有死,我找到他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已经死去的五条沙织自然不可能回答他,所以五条悟只是发泄似的自言自语“他应该不愿意见我,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他的面前?” 佛堂中一片安静。 五条悟也不需要别人回答他,他只是在发泄,对着不会有人回应的地方说出自己不能对别人说的话。 本应清净的佛堂在22年前被鲜血染红了。 那天是他和弟弟的5岁生日。 而小孩子会在5岁这年觉醒自己的术式。 五条沙织比起大儿子,更加偏爱小儿子。 五条沙织的身体虽然修养好了,但她的精神状态却一直不太好。 从被家里控制着嫁给五条家开始,原本温柔的五条沙织就已经有些抑郁倾向,后来在五条家更是处处受气,那种规矩森严的地方压的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她的确是五条家的主母,但因为五条沙织本身在战斗身上并没有什么天分,咒力更是只有可怜的三级。除了术式特殊一点外,几乎没什么能力,所以哪怕她在族内身居高位,可族内的人对她却并不尊敬,甚至还会在一些事上强迫她。 就连怀孕期间五条家主对她不管不问,丝毫不顾及沙织的感受,孩子出生后又遭遇了那么不公平的待遇。这些年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小儿子一直在强撑,甚至还被迫和大儿子分开,偶尔能够见到一次却也只能见一个晚上。 更何况大儿子虽然也亲近她,可大儿子毕竟被五条家的其他人影响颇深,甚至被五条家主教的完全不理解普通人的困苦,根本就无法理解自己的难处,看到他的亲近,五条沙织像是被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半的她告诉她,这也是自己的孩子,你应该爱他,可是另一半却在她脑海中耳语。 如果不是他出生就有六眼,悟和宙或许不会成为伟大的咒术师,可他们至少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不用面临二选一的难题。 这两个声音快把她折磨疯了。 明明知道这不是大儿子的错,可五条沙织总是会恍惚。 但好在,母亲的本能和对孩子的爱占据了上风,没让五条沙织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她还依旧爱着自己的孩子们。 但这依旧不能改变到最后,能够陪绑在她身边的就只有体弱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儿子。 这让五条沙织有了一个依靠,也是支撑着活下去的动力。 对宙的偏爱似乎是理所当然。 也是在那个第一次见到弟弟的院子里,五条悟头一次见到了暴怒的父亲。 “谁让你跑到这边来的!” 对五条悟一直很温和的五条家主在此时却露出了暴怒的表情,这个暴怒并不是对五条悟,而是对五条沙织以及五条咒。 母亲将弟弟死死地抱在怀里,想要将他藏起来,不让五条家主看到他。 “悟,你先出去,我有事情要和你母亲说。”五条家主对五条悟说道。 “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五条悟不太高兴。 “我和你母亲要讨论你五岁生日的事情,到时候会给你一个惊喜。” 五条悟皱皱眉,本能地感觉到不对。 但跟着五条慎一起来的几个长老不由分说地将还没有觉醒术式的五条悟给带走了。 他们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被五条悟知道。 这个所谓的惊喜根本不是什么惊喜。 五条家主讨厌五条咒,恨不得他去死,希望五条咒彻底消失。 他能够容忍五条咒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想要等五条咒五岁之后觉醒咒力。 五条家主打算让两个人觉醒咒力之后设法让五条悟抢走这个孽种身上的咒力,让五条悟重新回到六眼的巅峰。 而为了让五条悟没有心理负担的夺走五条咒的咒力,五条家主一直在隔离兄弟两人,让两个人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既然是陌生人,那夺走对方的咒力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而且这不叫夺走,应该叫取回。 这种事不需要让五条悟知道。 五条悟怎么可能这么听话的任由他们把自己带走,可他年纪毕竟小,又没觉醒术式,怎么打得过几个一级的咒术师? 哪怕他有六眼能看穿这几个人的弱点也不行。 在被带离院子的时候,五条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母亲和弟弟跪在了父亲的面前,母亲护着弟弟,可父亲却更生气了。 他好像听到了父亲的冷酷声音。 “过几天就要觉醒术式,如果这个孽种不够强,那你就必须做出抉择,悟不需要弱点,他会成为咒术界最强的人。” 抉择? 为什么会做选择? 五条悟记起了那个孩子的身体构造。 他的肉体非常有潜力,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身体,哪怕据说是五条家最厉害的父亲的身体也没有那个孩子厉害。 他还想听,可是他离得越来越远,再也听不到了。 五条悟被带回去之后还想再去找母亲,可这次佣人们学乖,一直牢牢地盯着他,根本找不到机会,五条悟烦得要命,却不能对这些尽心尽力侍奉着他的仆人们动手,因为一旦他偷溜出去,这些佣人就会收到责罚。 一直到他们生日那天。 五条悟一大早就被从床上捞了起来,换上了沉重复杂的和服,做了孩子过生日都要做的仪式。 五条悟一点都不喜欢这种仪式,但好歹还有和母亲的见面撑着他走完了这一套流程。 在下午的时候,五条悟被带去了后山的寺庙。 这里是每个适龄的五条家孩子觉醒术式的地方,他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名义上的弟弟已经到了,他穿着朴素的衣服,跪坐在其中的一个蒲团上,旁边只有母亲。而那些长老们看都不看他一眼,见到五条悟来,反而和五条悟聊天,让他坐在另外一边的坐垫上。 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五条咒扭头看着他,好像也想过来,但他不敢,只是看着他,看得五条悟都于心不忍了,让主动走过去。 “开始吧。”那些长老们根本没有给五条悟行动的机会,只是宣布开始。 其实觉醒术式的仪式很简单,很快就有了结果。 五条悟的术式是无下限,咒力在刚觉醒时就有湖泊一般充沛,而五条咒不仅咒力微弱,连普通人都不如,甚至连术式都没有觉醒。 长老和父亲的表情都很难看,母亲更是抱住了五条咒,身体微微颤抖着,好像哭出来了。 “结果出来了。” 五条家主终于开口,他问五条悟,但语气更像是下命令“悟,你想不想变成最强?” 第32章 ※ 从小到大, 五条悟接受的教育就是他要变成最强,让五条家继续成为御三家和整个咒术界里面最强的那个人。 他对后者嗤之以鼻,但对于强大的追求却是与生俱来的。 没有人不喜欢变强, 也没有人不喜欢变成万中无一的最强者。 在知道自己的咒力充沛, 甚至还有无下限的术式时,他的确是高兴的,可是在听到小孩的咒力几乎为0, 而且没有术式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 不是很舒服。 五条悟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离开院子的那天,父亲对跪在地上的母亲和弟弟说了一句话。 这是你做抉择的时候 当时他还在想这个抉择是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这就是父亲要在他们两个人之中做选择。 他的确想要变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变强。 五条悟扭头看向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孩, 那个小孩只露出了小腿,而母亲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也有一点微不可查的祈求。 他突然有些不高兴了。 为什么母亲认为自己会答应? 既然母亲都跟自己说这是弟弟,那他就不会动他。 五条悟抿了抿嘴,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不需要!我可以自己变强!不需要弟弟!” “它不是你的弟弟!” 谁知道“弟弟”这个词好像刺中了五条慎的某条脆弱的神经, 立刻否认了五条咒的身份, 可他这种反应却从侧面印证了五条咒的身份。 “他现在只是你的弱点,难道你能容忍一个拖你后腿的人吗?不管你怎么修炼就是无法超越别人,明明你有六眼,比其他人都有天分, 可就是因为这个人无法达到最高,不管怎么修炼无法超越别人, 你以后要过这样的日子吗?” “那又如何, 我只要比别人更努力就好了。”五条悟丝毫不为所动。 “悟, 你自己这么想无所谓,可是五条家怎么办?” “无所谓。”五条悟仰起头,“我会变成最厉害的咒术师,而不是依靠外力。” 五条悟说道,他走到母亲身边,纠结了一下之后开口道“我不会对……弟弟动手的。” “哥哥……”就连五条咒也很意外。 五条悟伸手揉了一把小孩的头发,把银白色的长发揉得像鸟窝似的乱七八糟,五条咒鼓起了嘴巴,伸出手慢慢地将头发耙顺。 “走吧,你以后跟我住。” 五条悟似乎看明白了。 弟弟虽然跟着母亲住,但母亲并没有保护弟弟的能力,如果是自己的话,应该能保护得住的,至少父亲可以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可五条沙织却下意识的拉住了五条咒。 “不要把宙带走。”五条沙织抱着自己唯一的支柱,“不能把宙带走。” 现在的五条咒已经成为了五条沙织的执念。 而坐在主位上的五条家主却对其他五条长老使了个眼色,那些长老们立刻明白了五条家主的意思,齐齐站起身来,走向了他们。 “悟,你还小,不懂这代表什么,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不要后悔。” 原本五条悟可以自己将咒力拿走,但既然五条悟不愿意,那就只能借助外力。 五条悟已经发现了这些人,甚至能够发现他们的咒力流动,自认为自己可以将这些人打败,可他忘了自己的身体只是个五岁小孩,哪怕拿到了咒力和术式也并不熟练。 在场的长老每一个都是一级咒术师,他们为了自己家族继承人的术式觉醒仪式,哪怕是在深山老林修炼里的长老也都特意赶了过来,想要看看未来继承人的术式如何,能不能带领五条家走向荣光。 这间宽敞的佛堂里面面对面整整齐齐坐了二十四个一级咒术师,现在在五条家主的示意下全部站了起来。 他们十分谨慎,知道六眼术师的能力,哪怕这只是个五岁稚童,可他们依旧对五条悟抱有很高的警惕性。 五条悟有心反抗,却在几次交手之后被按在了地上,而五条沙织更是只有三级,在一开始的反抗之后被立刻压制动弹不得。她怀里的小孩反倒主动从五条沙织的怀里跳了出来,在没有用咒力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掀翻了两个一级咒术师。 这份□□力量令人为之侧目,可是这份□□力量在咒术师之间简直就是异类。 几个小孩子再怎么挣扎也挣扎不过人海战术,最终五条咒还是被两个长老用咒具绳子捆绑,压在了地上,手按着五条咒的头,让他爬不起来。 “一开始不拒绝不就好了?”五条家主示意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族人带着激活阵法的咒具上前,早就已经在佛堂里面绘制好的阵法在咒具的激活之下渐渐显露出了痕迹。 五条沙织好歹名义上还是五条家的主母,顾着面子好歹没有弄得太过狼狈,可当她看到地上的这个阵法的时候立刻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她这几年为了保护小儿子看了很多书。 她的咒力不多,但是术式特殊,既然没有办法用单纯的咒力解决,那就用阵法辅助,而为了学习阵法,五条沙织几乎把五条家的藏书都看光了。 这个阵法她也看到过。 这个阵法夺走的可不仅仅是小儿子身体里面的咒力,而是连带着灵魂也会被抽走,几乎代表着一个人的彻底消亡。 另一边的五条悟又一次挣扎起来“我都说过了,我不需要别人来帮我变强!” 可五条家主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阵法是什么用途,可他能够一眼看穿这个阵法的核心就是夺取,而且夺取的咒力不是一个小数。 弟弟身体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咒力,如果被抽光还没有达到要求就会抽取生命力。 弟弟必死无疑。 不能任由父亲这么做! 可是往常都非常顺从自己的父亲和长老们却无视了他的决定和请求,自顾自地做着他们认为的“对他好”的事。 自己这个所谓的少主其实什么都不是,这个身份只是为了控制五条家的工具。 在他们眼里,六眼这个身份大于儿子。 只要自己听话,那么他们不介意给五条悟优待,可一旦两方出现分歧,他们就不会再顾着自己的意愿。 说到底自己也只是傀儡而已。 要不是因为自己太弱了,现在也不至于连自己做决定的能力都没有。 “等一下!”五条沙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刺耳,“你只是要五条家血脉里的咒力对吧!我能做到!只要你放宙一条生路!你现在逼着悟和宙做了夺取阵法,就算悟真的成为了最强,可你觉得悟能原谅你吗?今天的事真的不会被其他人说出去吗?到那个时候五条家的脸面就会因为你这一天的举动彻底颜面扫地。而且件事被五条家的其他族人知道了怎么办?到那个时候五条家的族人也肯定会认为你为了五条悟什么都做得出来,今天献祭了他的双胞胎兄弟,那明天肯定也会对其他的族人动手,反正大家身上都流着五条家的血不是吗?” 五条沙织的话成功让五条家主和其他长老的动作停住。 这还是五条家主第一次正眼看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你能做什么?” “我的术式是等价交换。”五条沙织被放开,连忙拉开按着五条咒那些长老,重新把小儿子抱进了怀里。 五条咒的身体在觉醒了咒力之后似乎变得非常奇特,身体的恢复能力很快,刚才在战斗中留下的痕迹现在只剩下了浅浅一点。 这更让五条沙织确认自己小儿子的体质就是那传说中的天与咒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有可以操作的机会。 “把阵法关上。”五条沙织说道。 阵法依言关闭,五条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抓住了五条沙织的手“妈妈不要。” “妈妈不会有事。”五条沙织直接用手刀砍在了他的后颈,对母亲毫不设防的小孩被这一下砸晕了过去。 五条沙织看了眼被四五个长老按着却依旧在努力挣脱的悟说道“悟,不要动了。” “妈妈……” “好好接受弟弟送给你的东西,然后带着这些东西活下去。”五条沙织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冷静,那种没由来心慌让五条悟难受,想要冲上去却被人按住。 五条悟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弱小。 如果自己再强一点,能够打败这些人,是不是弟弟和母亲不用—— 术式发动。 那是血。 五条悟目眦欲裂。 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 他不明白弟弟那么小的身体里为什么可以流出这么多血? 而相对的则是五条纱织身体里并不属于五条家的血液流进了五条咒身体内,替换着五条咒身体里属于五条家的血液。 五条家的血液里的咒力浓度并不充沛,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可这些血液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顺着佛堂地砖上的纹路流向了被压在远处的五条悟身上。 这其实是另外一种诅咒。 坦白说,这样一点都不痛,甚至很舒服,他感觉自己身上缺失的某个地方好像被填满了,咒力汹涌着在身体里流淌着。 五条悟头一次拥有这么多力量。 可这种填满的代价是弟弟的命。 弟弟就躺在血泊之中,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失血变得更是惨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而母亲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失去了大量鲜血的女人摇摇晃晃,强撑着没有晕过去。 这属于五条家的罪恶的鲜血彻底还给了五条家。 只有五条家的其他人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他们能够感觉得到五条悟身上那被分走的一部分被填补起来了,身体里的咒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这才过了几分钟,五条悟身体里的咒力就翻了好几番。 “就算他的身体被替换了血液,可只要他的心脏还在,就会继续产生五条家的血液。”即便如此,五条家主仍旧不满足。 如果连心脏也一起还回去,那五条悟会变得更厉害。 更何况,只要五条咒还是五条家的人,和五条悟有血缘关系,那么这个弱点就依旧存在。 “住口!”五条悟声音甚至在抖,“妈妈!快停下!我不需要!快点收回去!” 可惜没有人听他讲话。 血液干涸的速度很快,只在地面上留下一层深褐色的痕迹,而五条沙织没有说话,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低下头又摸了摸自己孩子的脸。 五条悟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弱小。 当五条悟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带回了卧室,昏睡了三天三夜。 还年幼的五条悟从床上翻身而起,跪坐在一边等着侍奉的侍女连忙跪了下来。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母亲和弟弟呢?” “抱歉,我并不知道……”女佣人低着头,“但是老爷说过,您需要好好休养,不能随便离开房间。” 五条悟才懒得理她,光着脚踩着木地板直接拉开了薄薄的纸拉门。 他能感觉出来,门外有人。 果不其然,拉开的障子门外是整整齐齐跪坐着的五条家长老,二十四个,一个不少,显然早就等在这里了,也知道自己肯定会出门。 “少爷,您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为首的老者说道,“您需要尽快吸收身体里的咒力和另外一颗心脏。” “……心脏?” 五条悟下意识摸着胸口。 他醒来之后只感受到了自己身体里几乎翻了十几倍的咒力,却没有注意到胸腔里多出来的那颗心脏。 那颗心脏已经和资产本体的心脏融合了,而这颗心脏的来源……也不用多猜测。 是弟弟的。 “宙呢?他在哪里?” “沙织女士已经和家主大人离婚了,至于另外一个孩子,非常抱歉。”那个老者慢悠悠地解释道,“您就算去找家主大人也没有用。” 五条悟呼吸急促,脸憋得通红。 他才不相信! 五条慎听着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悟醒了?” “是的。”一旁的暗卫低下头应道。 “昨天送去的那个人呢。” “他的素质很出色。”提起昨天送到他们特殊机动部队的那个孩子,暗卫首领很兴奋,“虽然没有咒力,但是□□实力非常强,单纯凭借□□就能够打败队里的所有新人。” 至于对方和五条悟那有些相似的样貌…… 有的时候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大家心知肚明,却从来不会说出来。 “他会成为最锋利的刀。”队长笃定到,“他的天分万中无一。” “□□力量吗……倒是像禅院家的那个怪物。”五条慎手边的酒杯又被填满,他拿起来喝了一口,“禅院家那群蠢货,记得多敲打敲打他。” 队长低下了头。 他嘴角抽了抽,对五条慎的话不置可否。 既然知道是宝物,那就应该好好珍惜,却把他丢到影部……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十几岁的青少年来这里都活不久,更何况是个那么小的孩子,他还真的舍得。 而且,让那个孩子甘愿来影部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母亲的命还掌握在他的手里吗? 影部队长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五条慎的残忍,但这种连自己儿子和妻子都能拿来利用的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这位五条家家主却从不在意这种事。 爆炸声越来越近,外面的喧闹声飞快接近,影部队长立刻消失,几乎是下一秒,五条悟就出现在了门口。 穿着单薄的五条悟在门口喘着气,他衣衫凌乱,一看就是经历过一场十分艰难的战斗,在五条悟想要逃跑的情况下,那些人竟然没能抓到他。 五条慎看到五条悟这个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于对方的实力。 “果然,失去了弱点的你一定会成为五条家最强的那个人。”他夸奖道。 “妈妈和宙呢。” “他们已经走了。”五条慎说道,“这是你母亲的意思,带着你的弟弟离开五条家。”不过他笑了笑“不过那个孩子身上的五条家血脉已经消失了,也不再是你的弟弟了,悟,恭喜你。” 但实际上,五条沙织已经被转移到了别馆,而五条咒也已经被送到了影部。 那是五条家见不得光的地方,培养的都是无法当术式的族人,这些人会在这里学习杀人的技巧,专门为五条家铲除敌人。 是五条家在暗处的一把刀。 御三家都会培养这种势力,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部门。 他们两个生是五条家的人,死是五条家的鬼,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呢?当然要用尽最后的价值。 可五条悟听到他们离开了五条家时却愣住了。 离开了? 已经离开五条家了吗? 理智告诉他,他们两个离开五条家其实是好事,可是这种唯独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却让他有些难过。 五条慎还要和五条悟相处很久,所以他并不希望现在就撕破脸,所以现在的他并不介意用谎言来粉饰太平,或许过几年五条悟能够发现真相,可是那已经太晚了。 “离开了五条家之后他们会过得很好,所以,悟,你不愿意相信我,但是你总该相信你母亲吧,你的身上背负了你弟弟的期望,难道不想让你弟弟和母亲也看到你最厉害的一面吗?” 不得不说,五条慎能够当上五条家的家主并不是花架子,嘴皮子的功夫也挺出色,他这轻描淡写地转移了他们之间的矛盾,成功地让五条悟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还是个小孩子而已。 五条慎从来没有把五条悟的反抗放在心上。 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五条家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说到底,他们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 从这天开始,五条悟就开始努力地训练了。 他的天分本来就强,再加上现在天赋翻了番的涨,训练起来又努力,咒力和体术训练起来更是事半功倍,更让长老们和五条慎确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一直到十岁那年的生日,五条悟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 名义上是自己的生日宴会,但其实就是那些人的社交场,其他几个家族的同龄人则是来找五条悟打交道,试图和这个“神子”打好关系,却被五条悟全都给赶了出去,一个都不想见。 他不喜欢这些人。 五条悟站在长廊上感受着从外面吹来的寒风,现在还在下雪,但佣人已经将庭院内的积雪打扫干净,五条老宅的腐朽气息和枯山水园林相得益彰,却只让五条悟烦躁的要命。 “悟。”五条慎从拐角走了出来,他身边跟着另外一个看起来甚至还不到二十岁的女人,穿着庄重的黑色振袖和服,面容姣好,看到五条悟时却眼神躲闪。 这是五条慎五年前重新找的续弦,是禅院家嫡系的幺女,和身份地位实力都不行的五条沙织比,这位女士就强得多。 家室好,身份好,实力也有一级,甚至连长得都比五条沙织漂亮,五条慎对这个人很满意。 唯独五条悟对其嗤之以鼻,见到她也只是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掉头就走。 在和母亲刚离婚三个月后就找上了新人,五条慎是什么渣男? “最近黑市上有关于你的悬赏。”五条慎带着自己的妻子走过来,“为了保护你,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护卫,这个人是影卫里最厉害一个,他平常就躲在暗处,必要时会保护你的安全,你要注意点别把他杀了,这会很麻烦。” “我不需要。”五条悟硬邦邦的说。 “这不是能让你任性的,你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就这么说定了。”五条慎并没有在意五条悟的拒绝,只是跟他这么说了一声,也没有征求意见的样子。 这可是他特意给大儿子准备的生日礼物。 在更换了心脏和血液的情况下,五条咒和五条悟中间那种独属于双胞胎兄弟间的心灵感应也不再奏效。 咒力在五条悟眼中就是黑夜中的明灯,在五条慎跟他说完离开之后没多久,回到房间之后,他就感觉屋外多了一个暗卫。 这个护卫的咒力几近于无,比最低级的四级咒术师还要少,而且这点咒力甚至是他携带的咒具带来的。 至少五条悟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咒力。 五条悟嗤笑一声。 就这么一个没有咒力的废物竟然是影部最强?开什么玩笑。 “我不需要你这个废物来保护我。” 没有人应声,那个护卫依旧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他分明就在屋外,不可能听不到。 五条悟知道一点影部,也知道影部里面的人都是五条家那些最没天分的弟子修炼的地方,他们被教育要听命令,像是机器人,自己这么说根本就说不动他。 算了。 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还不如装作看不见。五条悟反手拉上被子,任由屋外风雪呼啸。 五条咒坐在树上,嘴唇被冻得青紫,身上佩戴着能够隐藏身形的咒具。这咒具效果很好,在外人看来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可是这一点咒力波动在五条悟的眼里却格外明显。 五条咒看了眼房门,视线似乎穿过了房间,落在了房间内的那个同胞兄长身上,可惜他没有透视眼,只能看到木质的房门。 他收回视线调整了一下姿势,保持着警惕,防止那些接了黑市单的杀手前来暗杀他的兄长。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五条悟不管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身边有一个人。 他越来越烦躁。 五条悟本就不喜欢被人跟着,哪怕对方不说话也存在感十足。 终于,五条悟忍不住了。 他走在长廊上,脚步急促,明明在深冬,却只穿了件浅色的白底浴衣。 突然,他停了下来,看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个院子里多出来一个人。 穿着黑色背心灰色长裤的黑发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子角落,他嘴角有一道疤,身材很是健壮,腰间还插着一把咒具。 但对方却是没有咒力的。 而对方却好像也很是诧异,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看到。 两个人对上了视线。 五条悟眯起了眼睛。 这人是来找自己的,而五条慎说过,他最近被挂在了黑市悬赏,有不少人都想要自己的命。 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吧。 能够绕过五条家森严的守卫站在这里,已经能说明对方的实力。 可那个护卫却全然没有发现。 可在两人对视时,男人背后的墙上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好像是有什么人轻巧地落在了墙檐上,对着男人的后方发起了攻击。 第33章 ※ 砰! 刺耳的金戈碰撞声响起, 禅院甚尔下意识拔出咒具横在眼前。 他本以为这个人的实力就是普通人的程度,最多受过一些体术训练,可当他受到第一下撞击时, 从对方攻势和匕首上传来的沉重力量却让他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禅院甚尔提高了警惕心,反应非常快, 又接连接下了几道攻击,刀锋刁钻又狠辣,分明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禅院甚尔向后走了几步, 停在了外面可以被阳光照到的地方,也彻底暴露在了五条悟的眼里。 这个人……没有咒力? 五条悟站在那里并没有动手, 只是冷眼旁观, 并不在意这个护卫的死活。 随着重重一击, 那个偷袭的护卫向后撤了一步, 整个人几乎隐匿在了影子里面。 若不是禅院甚尔的感官十分敏锐,他也发现不了这个人在哪里。 有意思。 五条咒也皱起了眉。 这个护卫咒力十分微弱, 可他能够发出来的攻击却比一般人更强,甚至超过了普通人可以达到的极限。 到底是什么来头? 五条咒也沉浸在震惊之中。 这个男人比自己想的要难搞得多, 自己的几次攻击竟然没能拿下对方, 单凭本身的力量竟然能承受得住自己的攻击。 要知道他这几下可以直接将几米厚的大理石斩断, 更不用说是人类的身体, 他以前做任务的时候都是这样,几乎没人能活下来, 哪怕是一级咒术师也不一定能躲过自己的攻击。 五条慎有一点倒是没说谎。 五条咒年纪虽然小,但在□□强度上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只要掌握好别暴露行踪, 任务完成度能够达到90以上。 更让五条咒觉得微妙的是, 他竟然在这个人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可以称得上是同类的气息。 这个人很强。 不是咒术师的那种术式压制,而是单纯的□□强大,在体术和身体素质上碾压一般的强。 五条咒相信如果自己再修炼一段时间,最起码到十五岁之后也能和他有一拼之力,可自己现在才十岁,身体素质还有些跟不上,要想和对方纠缠略有些吃力,若是时间拖得太长,肯定会失败,或许自己都有可能死在这里。 至于有没有咒力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他都看不到。 理智告诉五条咒自己应该先离开,面对危险的敌人时应该避免正面迎战,而是迂回找机会,但五条咒看了一眼站在长廊下的五条悟,还是没有逃。 如果自己走了,那兄长怎么办? “还不肯出来吗?躲躲藏藏算什么东西?”黑发男人挑衅道,“你保护的这个人没有趁机拖延时间离开,反而看你的好戏。” 回答他的又是一波沉默但凌厉的攻击。 这一次,禅院甚尔终于在这密集的攻击里面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如果对方是这个神子的护卫,那他为什么不使用术式攻击,只单纯的用体术?这些咒术师们不是一向以自己的术式为荣吗? 而且这个攻击范围也很令人诧异,虽说对方是从墙上跳下来,居高临下的攻击角度,可是他的攻击范围却不大。 是个个子不高的护卫,咒力和术式应该比较一般,但是在体术方面的造诣相当不错。 现在的咒术界很难见到这种体术型的咒术师了。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禅院甚尔并不介意和他多过两招,但是现在不行。 自己现在可是接了黑市的订单,目的是神子的命,可不能在他这里浪费时间。 所以这一次,面对五条咒的攻击时,禅院甚尔并没有像刚才一样硬生生接下来,而是用不符合健壮身体的灵活性躲开了五条咒的攻击,转而将目标放在了五条悟的身上。 看了好一会的戏,五条悟这才不屑地笑了笑。 “你太弱了。”五条悟说道。 “是吗?你可以试试看。”伏黑甚尔笑起来时嘴角的疤痕也被扯开了一点,更显得狰狞几分。他手中的咒具还是从禅院家咒具库里拿出来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刺破咒力的保护层。 两个人都看不起对方,可这不代表两个人会放低警惕。 轰的一声巨响,咒力放出产生的爆炸声将附近人的注意力全都引了过来,数十个咒术师往这里赶来,但他们却被一层结界挡在了门外。 那是五条悟布下的结界。 禅院甚尔啧了一声,翻着跟头躲开子弹一般射出的咒力,还没等落下,身后那个看不见身形的护卫的咒具也如影随形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若不是禅院甚尔躲得快,那一刀估计就直接劈在他的脖子上了。 有意思了。 禅院甚尔终于认真起来,胳膊像是脱臼一般扭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将那个踩着自己肩膀借力的影卫给扯了过来。 但这脚腕入手纤细,而且触感冰凉,握住的可不像是普通人的脚踝,而像是冬天里的铁器,冰得受不了,而且这个人的重量轻得吓人,根本不像一个成年男人。 “不要躲躲藏藏的了,既然是男人就把自己的脸露出来。”禅院甚尔准确地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这个可以隐藏身形的咒具。 五条咒大惊,下意识想将这个徽章抢回来,但禅院甚尔早就防备着五条咒的动作片,硬是用已经主动脱臼的反手刀隔开了这一击。 缝在身上的咒具徽章被连带着那一小块衣服一起扯了下来,随着一阵咒力的波动,禅院甚尔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纤瘦的身影,穿着一身和他的穿着有些像的黑色衣服,短短的银白色短发被惯性吹起,露出了那张有些憔悴的脸。 禅院甚尔瞳孔紧缩,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竟然是个最多只有十来岁的小孩? 刚才勉强和自己打得势均力敌的人竟然是个小孩? 在战斗中分神要不得,哪怕禅院甚尔只惊讶了一秒就重新提起警惕,但依旧被五条咒发现了机会,硬是挣脱了禅院甚尔的控制,甚至还借力拉开了和禅院甚尔之间的距离。 可饱经历练的五条咒能够趁这零点几秒的机会躲开,可五条悟却没有,反而在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愣住了。 那是谁? 是宙吗? 五条悟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虽然一直在训练,但这种不会遇到生命危险的训练和五条咒这种天天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训练完全不同。 五条悟甚至还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重新回到了禅院甚尔的攻击范围内,被禅院甚尔抓到了机会。 砰! 刺出的咒具被一脚踢开,刚才已经脱离的五条咒再一次发起了攻击。 明白自己已经暴露,所以五条咒终于开了口。 “快点去外面。” 那声音十分沙哑干涩,听上去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而再一次冲上来的五条咒终于露出了自己的脸。 五条悟听到这个声音一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五条咒一脚踢了出去,撞向一边低矮的院墙上。 这一脚一点没余力,直接将院墙给撞塌了。 摔在废墟里的五条悟顾不得其他,从废墟里面爬了出来,就见五条咒被禅院甚尔掐着脖子拎在了半空中。 “悟!”五条悟这一松懈,外面竖起来的结界自然消失,被挡在外面的五条家人立刻涌了进去。 “哈。”禅院甚尔看了眼外面的人,立刻准备撤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放松,而是拎着五条咒往外面走“你刚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倒是好奇这个小孩是什么人了。 这么小就有如此大的力气,而且还没有咒力,比其他人更加精通体术,坦白说,有点像自己小时候。 带回去瞧瞧。 更何况这身装扮分明就是御三家里类似于影子的影部成员,这种人御三家要多少有多少,少了一个也没有人会管。 “把他放下!” 禅院甚尔猛地加速,越出藏身之处,下一秒,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就炸出了了一个大坑,落地点也有提前布下的陷阱,经过精心布置的院子在五条悟的“苍”的轰炸下已经彻底变成了废墟。 比起自己,可能那个神子更在意自己手上的这个小孩。 他看了眼手上掐着的这个小孩,因为缺氧脸涨的通红,但能看得出来,和那个神子的样貌有一点相像。 怎么说呢……五条家都长这样? 可惜五条悟还是错估了禅院甚尔的身体素质,一般咒术师难以跨过的距离在禅院甚尔手上完全不是极限,他看着身后追了过来的五条悟,随手将五条咒丢了过去,随后几个翻身之后就消失在视线尽头。 的确是想把这个小孩带回去看看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的,但是一个普通的影卫和被五条家未来家主重视的影卫到底不一样,自己要是真的带着这个小孩走了,估计五条家能找到禅院家去。 虽然他并怕禅院家那群傻逼,但被傻逼缠上真的很烦。 五条悟的目的本来就是五条咒,现在见五条咒被丢了下来也不再追赶,连忙跑过去将跪趴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的五条悟扶了起来。 懊悔像潮水把五条悟淹没。 这几年的记忆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旋,想着自己以为弟弟和母亲离开五条家能有一个好的未来,高兴他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实际上呢? 宙被送到了影卫,一直在接受训练,甚至还被五条慎派到自己身边保护自己! 可自己对他说什么了。 我不需要你这种废物保护。 你这个废物。 “对不起对不起……”五条悟惊慌失措,甚至不敢用力碰五条咒,脱下了自己的羽织盖在了五条咒身上,勉强挡住了寒风。 “我没有认出你,也不知道你还在五条家,对不起,如果我当初多去查查就好了……” 五条咒咳嗽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但他在见到慢悠悠走过来的五条慎之后还是单膝跪了下来,低下头,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脸,“大人。” “你救主有功。”五条慎嘴角带笑,“虽然没什么用,但还有可取之处。” “你骗我!”五条悟猛地站起来挡在了五条咒面前,质问着五条慎“你不是说母亲和弟弟不是离开五条家了吗?为什么宙会在影卫。” 五条慎举手示意,后面跟着的那些咒术师面面相觑,然后整齐的退去,再次将空间留给他们父子。 “这是他自己的意思。”五条慎说道,“对吧,你想留下来……保护兄长。” 五条咒身体晃了晃,然后开口道“是,我是自愿的。” 母亲还在他的手里。 他想起上次和母亲见面时母亲的状态,咬了咬牙,认了下来。 但这次五条悟不会相信了。 “不要骗我了,母亲是不是在你那?” “你的母亲只有禅院家的那位小姐。”五条慎甚至连五条沙织过去的存在都否认了,“那个女人配不上你高贵的血脉。” “你有多高贵吗!”五条悟差点没忍住骂脏话,蹲下身想要将弟弟抱起来带回房间,但是却被五条咒躲开了,“抱歉少爷,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见五条咒这个样子,五条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立刻明白五条咒这是有把柄在五条慎的手上。 “我在这里!不用出什么任务!你以后就是五条家的少爷!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可五条咒只是沉默的低头,被五条悟拉着也不动。 五条慎满意的点头。 他很满意五条咒的回答。 没错,就是这样。 “我会把母亲也一起带出来的。” 听到母亲这个词,五条咒才终于有了反应,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母亲在哪里,被五条慎隐瞒的五条悟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更何况在五条悟查清楚之前,五条慎肯定早就已经将母亲给转移了。 所以五条咒只是摇头。 最起码面上不要撕破了脸。 “咒,你要留在悟身边继续保护他吗?”五条慎突然开口问道。 这下子,兄弟两人都有些意外。 五条咒猛地抬起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五条慎会这么说,但能够留在自己兄长身边自然是好的,而且还不用像之前那样隐藏身份,只能默默地保护。 “那你就留在悟身边,好好的保护他。”五条慎说道。 他走了过来,伸出手摸了摸五条咒的头,硬是压得五条咒刚才抬起的头又一次低了下去。 “好好保护悟。” “我不需要。”五条悟拍开五条慎的手“他是我的弟弟,我不用他来保护我,而是我来保护他。” 五条慎不置可否,只是转身离开。 眼见着五条慎离开,五条悟这才一把抱住了他。 “放心吧,宙,我会保护你的。” 可五条咒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五条慎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呢。 五条咒第一次这么羡慕五条悟。 哪怕已经见到了世界的残酷却依旧能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管后果,也不用担心出了什么事情无法处理。 因为有人会帮他。 是被这个世界偏爱的人。 但是…… 他轻轻把脸放在五条悟肩上,被五条悟带回了房间。 五条咒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穿这么好的衣服,吃这么好的东西,甚至不用干活,就连五条悟房间里的侍女也会叫自己少爷。 尽管自己很不习惯,但五条悟却固执地把他认为的好东西送到他面前来。 原来这就是五条悟一直过的生活吗? 五条咒捧着一杯清茶,看着茶水里面翻滚的茶叶。 一点也不真实。 五条慎甚至任由自己呆在五条悟的房间没有找自己的麻烦,甚至没有让自己去出任务。 越是美好的生活越是让他不安,五条咒放下茶杯,拉开了障子门,提起了一边的木刀准备去院子里面进行每天的练习。 五条悟被叫走,现在这个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他和侍女和护卫,侍女和护卫平常不怎么出现,但每次需要他们的时候都会过来。 但这次,院子里面倒是安静得吓人。 五条咒仔细感知了一下,确定方圆几百米内并没有出现异常,也没有人在埋伏,这才松了一口气,按照往常的习惯开始锻炼。 也不知道锻炼了多久,以五条咒的身体素质都出了一身汗,他甩了甩头发,让有些汗湿的短发被风吹干。 他拎着木刀,往房间里面走,却冷不丁地听到有人在他背后说话。 “体能不错。” 五条咒下意识的提刀砍去,却被一个熟悉的人影给隔开。 是那天来五条家的陌生男人。 男人依旧是这身打扮,深冬时依旧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和灰色长裤,露出了有着结实肌肉的手臂,他歪头示意,“我这次过来可不想对神子动手。” “那你来干什么?”五条咒全身绷紧,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对你感兴趣。”禅院甚尔指了指五条咒的胸口,“你不好奇吗,好奇你的咒力为什么这么少。” “那是因为诅咒。”五条咒用竹刀杵着地面,“没什么事的话快点离开吧,如果被其他人发现那你可讨不到好。” “你不想杀我?”禅院甚尔倒是来劲了。 “我打不过你。”五条咒坦言。 禅院甚尔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甚至往后一歪,好像要仰过去似的。 “有什么好笑的。” “我听说你的事了。”禅院甚尔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五条咒有什么反应,“你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说你的吧。” “我知道。”五条咒却给了禅院甚尔一个意外的回答。 “你知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 “的确没什么可在乎的。”五条咒说道,“无非就是觉得我不配,觉得我该死。” 五条咒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好像完全不在乎那些人的说法。 “你承认了?”禅院甚尔凑过去,“我还以为你要杀掉他们。” “没必要,现在杀只会惹事。”五条咒说道。 这种冷静禅院甚尔只在五条咒身上看过。 十岁在其他家庭里还是个小孩子,但是对五条咒来说,这已经是个可以独立的年纪了,他比许多成年人更加成熟,甚至看的更加通透,也能在仅有的选择里面选出合理的一个,然后按照当前环境的规则生活。 比如说做杀人任务。 或许一开始还有些抗拒,但过了这么久,早就无所谓了。 因为如果他不杀人,那么他就会被杀掉。 要是普通人遭遇了他所经历的一切,早就承受不住了,但五条咒不仅能够坚持下来,甚至还算得上活得不错。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的。 禅院甚尔相当欣赏五条咒的这种特质,欣赏到在离开禅院家之前特意来这里看他一眼。 “你猜你哥哥知道你杀人会有什么反应?” 五条咒这次眨了眨眼睛,罕见地有了丝波动“应该是无所谓的吧。” “只有你这么认为而已。” 五条咒不说话了。 “还是说,你甘愿给这些老不死的打工,一辈子受他们的控制?” 五条咒沉默。 他的母亲还在五条家手里,所以他不能离开。 “你不会还对五条家抱以期待吧?他们能比禅院家的人好到哪里去?” “话真多。”五条咒扭头就走“快点走吧,不然我叫人来了。” “我从禅院家跑了。”禅院甚尔抱着双臂,看着五条咒离开的背影,“你要是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五条家。” 离开五条家。 以禅院甚尔这种怕麻烦的性格,很难让他动手,但是这个五条咒让禅院甚尔想起了自己以前在禅院家的时候。 虽然他觉得五条咒不需要,但还是问出来了。 这真的是一个充满诱惑力的诱饵,五条咒做梦都想离开五条家,但是在母亲被控制的情况下,他不得不留在这里,甚至继续做五条家的刀。 “我的母亲还在五条家。” “找到她。” “被转移了,我暂时找不到。”五条咒一边走一边说,可是禅院甚尔却突然上前,在五条咒动手之前拎着他的领子,硬是拽着他的后领从院子里跳了出去。 他伸手挡住五条咒的杀招,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条长长的银色锁链,将五条咒捆了起来。 “松开我!”五条咒怒了。 但他不管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而禅院甚尔的实力更是比他要强得多。 五条咒的身体本就营养不良,这些年还一直在接受超出常人的训练,过分压榨身体,不仅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瘦削很多,个子还比五条悟矮了一头,站在禅院甚尔身边时甚至只到对方的腰间,禅院甚尔拎他和拎小鸡仔似的轻松。 禅院甚尔倒不觉得他像小鸡仔,倒是有些像他好多年前在禅院家的某个荒废的院子里看到的小猫崽。 那只小猫崽的母亲已经死了,只剩下它一个,在寒风当中瑟瑟发抖,被自己拎着脖子拽起来也只是徒劳地伸着爪子,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这点挣扎也只会让抓住它的人恼火,从而做出更残忍的事。 太弱小了,甚至没有抵抗整个寒冬的能力,禅院甚尔一眼就断定这只小猫仔会死。 不过禅院甚尔也没有刻意折磨这只猫崽,甚至还给了他一点吃剩下的东西,只是等第二天看去,那只小猫崽已经被冻死了。 这都是命。 没有母亲的小猫崽当然无法独自生活,只能死在不知名的角落。 而现在,这个五条咒的命运和那只猫又何其的相似呢? 禅院甚尔对五条咒还挺感兴趣的,上次回到禅院家之后就通过禅院家内部的渠道稍微调查了一下这个影卫,谁知道,这不查还好一查吓一跳。 哪怕是禅院甚尔这个出了名的刺头在看到对方的经历时也忍不住啧舌。 这过得也太惨了。 和对方比起来,自己简直就生活在天堂里。 不过也正是这些资料和几天之前的交手,让禅院甚而确定了对方的体质应该和自己一样。 但,御三家内部的传言也很有意思。 他很想知道现在还能坚持本心的五条咒听到那些人的议论时会怎么说。 可是当两个人到了五条慎的院子里时,却发现院子里面空无一人。 “……你让我看什么?” “……人怎么都跑了?”禅院甚尔无语,“你们五条家的人都这样?” “和我有什么关系?”五条咒反问、 “别吵,一会把其他的护卫引过来了。”禅院甚尔就像是没事人似的又把五条咒给夹回去了。 “怎么,不再考虑一下吗?”不过这次,禅院甚尔并没有把五条咒放在五条家,而是放在了山脚下,他解开了五条咒身上的锁链,让他能自己站在地上。 这座山虽然是五条家的私人领地,但从山脚下步行半个小时就能看到一个公交车站,只要能坐上公交车,去最近的一座城市,就能离开五条家了。 以五条咒的实力,完全可以藏在人群当中不被五条家的人找到。 机会就在这里,就看五条咒怎么选。 自由和母亲。 五条咒没有犹豫就选择了后者。 “谢谢。”五条咒抓了一把头发,“不过我还是决定留下来陪着妈妈。” “哪怕以后再也没有自由了?” “可是妈妈比自由更重要一点。”五条咒说道,“你理解不了的。” 他说着,转身没入了森林之中,那道身影隐没在树枝里,被阴影吞没。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也转身离去,两个人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离去。 “宙,你跑到哪里去了?”五条咒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回来了,他盘腿坐在被炉前面,桌子上摆着一个信封。 “出去透透气。”五条咒说道。 “这是五条慎给你的。”五条悟说道,他把桌子上的信封推给五条咒,五条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张信纸。 那张照片是五条沙织的照片,她在躺椅上拍下了这张照片,依旧年轻貌美,但却有肉眼看不出来的憔悴。 那封信也是五条沙织亲手写的。 五条咒留在影部的动力就是这每三个月一次的照片和信件,也正是这些才支撑着五条咒走到今天。 算算日子,也快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几天。 “是什么?”五条悟没有提前拆,所以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妈妈的照片。”五条咒贪婪的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本来有些不舍,但看到五条悟也满脸期待,也将这张照片给他看了一下。 “……抱歉,我没能从五条慎那边那找到妈妈现在在哪里。”五条悟泄气道。 五条咒没说话,只是打开信件看着五条沙织给自己写了什么。 母子两人的信件都是短短几句话,因为五条慎会检查的关系所以只有互相安好的内容。 可仅仅只是这些就已经让五条咒高兴很久。 距离上次见面已有五年之久,你上次寄来的照片看上去好像瘦了点,一定要好好吃饭,只有吃饱饱才能长得更高一点保护自己。妈妈在这边一切都好,五条慎并没有为难我,休养也十分顺利,不用为我担心,妈妈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凡事多为自己考虑,只有你遂心如意妈妈才会安心——沙织 五条咒将这封短短的信看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怀里。 “妈妈以前会给你送信吗?”五条悟问道。 “嗯。”五条咒点点头,“这是交换的内容。” 五条悟撕着橘子皮,纠结了半天之后才把橘子皮全都堆在了桌子上,他心里不舒服,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因为他根本没有立场说什么,只是把手在下面摸了摸,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盒子。 是手机。 “这个给你,当做送给你的十岁生日礼物了,前面几年的我从明年开始加倍送给你。”五条悟把这个盒子给他,“这是我让人从外面买的手机上面存了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把你的号码设置成了快捷键,也给你的设置了,到时候你按一下就可以了。”五条悟给五条咒演示着怎么用快捷键拨电话,非常简单就拨通了电话。 五条咒眨眨眼睛。 “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不管你什么时候打电话我都会赶过来。”五条悟说道,“我是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五条咒望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对了,我跟五条慎说了,你以后不用出任务,和我一起学习就行了,母亲那边我会继续找,你不用担心。” 五条悟这个时候好像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兄长,替五条咒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好了。 但是,怎么可能呢? 五条慎才不会这么好心地放过自己。 可是看着五条悟,他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既然自己已经身处黑暗了,那就没有必要再让五条悟淌这趟浑水。 这次的任务比较棘手。 这次的任务是一个诅咒师□□,足有上百个诅咒师,除了他们影部之外,还有御三家的其他咒术师参加。 五条咒抱着咒具坐在大巴车上,他在最后一排,影部其余的人都和他隔了老远,中间隔了三排座位,好像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可惜五条咒完全不在意。 他敲打着手机屏幕,给对面发了条消息。 那边的五条悟回了个OK的小表情。 明天就是他们兄弟两个的十二岁生日,这两年间,五条家的老师用他们兄弟两个擅长部分的不同为由分开授课。 那个时候五条咒就知道这是要继续做任务了,但五条咒没有任何怨言,非常痛快的就接了任务,而且基本上都能保证当天去当天回,并且任务完美完成。 但因为他“五条家少爷”的身份,他在影部的地位和身份很是尴尬。 要说他受到重视,可是五条咒现在还在影部,可说他不受重视,他却还能和五条悟一起接受精英教育,甚至能够和五条悟住在同一间房子。 大家明面上对五条咒尊敬,可私底下说的却不怎么好听。 五条悟是五条家最名正言顺的未来继承人,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五条咒在众人的认知里,其实就是私生子而已。 没看他的名字是“咒”吗? 哪怕是普通人里,“咒”这个名字都格外晦气,更何况是他们咒术师家族? 可面对他们隐约的排挤,五条咒完全不放在心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五条悟昨天就被叫到了京都,好像是要参加什么活动,要好几天才能回来,没办法和五条咒过生日,正在道歉说回来之后补一个特生日。 两个人约好了。 有了期待,五条咒觉得这次的任务也都没有那么难了。 可是意外还是出现了。 资料内只有一百二十余人的咒术师团体不知为何翻了几倍,除了十余位二级诅咒师之外,甚至还有几个一级诅咒师。 若仅仅只是如此还好,御三家的咒术师毕竟进行的是奇袭行动,若是打个出其不意也能胜利,顶多就是艰难一点。 可对方的阵营里面竟然出现了三只特级咒灵! 光是这三只就将御三家们派来的上百咒术师消灭殆尽,就连一级咒术师都不是这几只特级的对手,更何况是二级和三级。 御三家的咒术师每分钟都在死去,诅咒师和咒术师的尸体几乎盖住了地面,五条咒握着咒具,狠狠插入其中一只咒灵的后脑勺,这只特级咒灵尖叫着消失,而五条咒踩空,从半空中滚到了地上,却因为有尸体的缓冲没有受到重伤。 他和禅院甚尔一样,和咒灵对战时全靠直觉,若是一对一还好,可在面对三只特级咒灵的时候,哪怕是五条咒也感受到了绝望。 今天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五条咒用手背蹭掉了嘴角的血迹,蹭开的血迹抹了一脸,可五条咒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长年累月在生死之间的直觉救了他好几次,险之又险地活了下来。 可即便如此,五条咒也已经到了极限。 还剩下最后一只特级咒灵。 五条咒觉得自己的血都快流光了,眼前都因为脱力一片闪烁,他手里拿着一把特级咒具,也正是这把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特级咒具让他祓除了一只特级咒灵。 他被那只宛如暴食的特级咒灵吞进了肚子,腥臭又像硫酸似的胃液腐蚀着五条咒的身体,五条咒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泼了浓硫酸似的痛苦不已。 不过也正是因为被吞进去,才给了五条咒一次反击的机会。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劈开这只特级咒灵的肚子,从内而外祓除了咒灵,他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紧握着咒具,倒在了尸体堆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哗啦。 五条咒被冰水泼醒,他冻得一哆嗦,撑着睁开了眼睛。 直到睁开眼睛,五条咒才发现自己现在并不是在战场上,而是五条家的特殊监牢,他被层层的符咒包裹,只露出了脸,双手和脚也被特殊的咒具捆在一起。 “罪人五条咒!” 五条咒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监牢外面的场景。 监牢外面摆着凳子,上面坐着几个老头子,而五条慎正坐在最中央,周围还有几个长老,大概有十几个人,他们的视线直直落在自己身上,眼里透着厌恶,仿佛他是什么罪无可恕的垃圾一般。 “五条咒!”那些人大喝一声,将五条咒的注意力引了回来。 身上的伤都好了,甚至因为身体的彻底损毁重新复原后变得更强。 “我不是罪人。”五条咒开口道。 “你勾结咒灵和诅咒师,设计杀死了共计327名咒术师。” 五条咒茫然了一瞬。 “什么?” “你还不认罪?!”其中一个长老突然呵斥道,“猪狗不如的畜生!那些都是你的同族兄弟,你怎么忍心?!” 五条咒看着外面人的面孔,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自己……这是被当成替罪羊了? “我不是,我也是侥幸才活下来的。”五条咒保持着冷静为自己辩解道,“是诅咒师那边找来的咒灵。” “诅咒师有什么能力命令特级咒灵?只有你,如果你不是罪魁祸首,那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为什么只有你完好无损地在尸体堆里?” 五条咒下意识“哈?”了一声。 “难道因为我是最后的幸存者才认为我是凶手吗?我的恢复能力很好。” “咒,你以前做了那么多错事,我都看在你是悟看中的人没有追究你的责任,这次你犯的错事没有人再能护你了。”五条慎做出一副痛心棘手的样子,“快点认罪吧。” “你在说什么?” 五条咒脸上的疑惑逐渐消失。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明白了。 ——自己被当成了替罪羊。 因为这次御三家的牺牲实在是太大,还有那三只莫名其妙出现在现场的特级咒灵难以解释。 为了向咒术界交差,五条慎把自己推了出去当替罪羊。 因为他们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而活下来的自己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小女竟然生出了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也多亏了您给了他一次机会。”角落里又传来了另外一个老者的声音。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五条咒在见到对方之后瞳孔紧缩,立刻认出了这位老者的身份。 那是母亲曾经给自己看过照片的外祖父。 是妈妈的父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人,在母亲的口中,这个男人虽然刚愎自用大男子主义,但依旧还是爱她的,可他现在出来说的又是什么话呢。 “沙织两年前就去世了,临死前把咒托付给我,只是这孩子太过叛逆,我本以为这是小孩心性,谁能想到竟然能做出这种事呢?” 若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五条咒还以为这个人真的是个为了儿子操心的好父亲。 可是他在说什么? “五条慎,我妈妈死了?”五条咒往前冲去,动作却被身上的锁链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可那哗啦哗啦的声音和奋力前冲的动作还是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五条咒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这几年来他和母亲的通讯和照片……难道都是假的吗? 早在两年前……母亲就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明明一直有收到母亲的信件……怎么会?! 一定是在骗他。 “节哀,不过这并不是你能够逃脱审判的理由。”五条慎假惺惺,可五条咒看得出来,他眼里根本没有泪水,有的全是挑衅。 五条咒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整个世界都变得空茫茫一片。 他觉得很可笑。 自己这几年忍辱负重是为了什么呢?杀得这些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己受的伤,吃过的苦,全都是无所谓的吗? 是为了被五条慎利用吗?! 五条咒低下了头,他被绳子捆住的手用力,青筋直冒,用力地想要挣脱咒具的束缚。 “这是特级咒具,你是动不了的。”一位长老说,“你这种废物怎么可能挣脱。 五条咒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现在也听不进去别人说话。 既然没办法挣脱,那就干脆地让手腕脱臼,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手抽了出来,然后复原。 脚也是同样。 至于那些只能控制住有咒力的人的符咒就对五条咒无效。 五条咒的神志虽然不清醒,但他的动作快极了,几乎就只有十几秒,五条咒就挣脱了咒具的束缚。 那贴着符咒的铁栏杆在五条咒的手里就像是面团捏的似的,被五条咒拉开,还顺手拆下来了一根,他把那些对自己没用的符咒缠在了棍子上,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不该骗我的。”五条咒喃喃道,“你们不该骗我的,我都忍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对我呢……” 长老们和护卫惊恐地看着五条咒就这么离开了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囚笼,甩了甩手中的钢条。 “杀了他!”五条慎喊道! 不用他下命令,地牢内藏在各处的护卫和咒术师就已经冲了进来。 不知为何,五条慎心中突然被恐慌笼罩。 明明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是带着自己血脉的孩子,那个逆来顺受,被自己捏圆搓扁的孩子。 怎么今天突然—— 不,这不是孩子。 这是怪物。 五条咒从来没感觉这么轻松过。 他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好像也不会累,这些年在影部学的东西早就已经融会贯通。 那些长老们面目可憎,仿佛扭曲成了地狱里的恶鬼,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钢条,在五条咒的手里却变成了索命的镰刀。 一个。 两个。 十个。 十五个 …… 五条咒被五条慎控制着,做了这么多年的任务,早就已经习惯杀人了,那些长老和护卫们一个个死在了他的手下,浑身上下痛得要命,那些人的术式在自己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口。 血流的有点多。 有点晕晕的。 疼痛让五条咒的行动有些迟钝,那最让他厌恶的五条慎就在他眼前,可是自己的身体好像达到了极限。 之前那本书上看到的……变强的方法是什么来着。 献祭? 那就把痛觉献祭掉吧,反正也没什么用。 “我是你的父亲!”五条慎想要跑,他眼睁睁地看着其他长老和护卫们在五条咒手里死去,而他离开的路却被不知名的东西挡住了,只能试图用语言唤醒五条咒的理智。 可“父亲”这个词却只让五条咒更愤怒了。 “父亲?”五条咒只觉得自己身体都不痛了,甚至变得更强,那个曾经压得他难以喘息的男人此时就像蚂蚁一样弱小。 自己可以随手捏死。 “父亲啊。”五条咒感叹一声,“既然是父亲,那一定要给你最特殊的优待。” “什、什么?” “奖励你不能这么简单就去死。” 这是五条慎第一次看到五条咒笑,明明是非常漂亮的一幕,可在五条慎眼里,这人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阎罗。 他好像看到了两年前死去的沙织 那个女人在临死前诅咒着自己,想让自己永世不得超生。 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是。 从五条家深处传来的惨叫似乎惊扰到了五条家的前院,五条咒从地下牢笼里走了出来,他像是从血泊里捞出来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串血痕。 他随便扯下了一个护卫的衣服,把脸上的血擦了擦,然后丢到一边,靠着树干喘息着。 有点累了。 他望着昏暗的天空。 临死前都不能看到漂亮一点的蓝天白云吗? 五条咒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自娱自乐,甚至颇为乐观地想着。 ——这样应该也算是自由了吧。 “宙!” 五条咒一愣,他好像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五条悟飞奔而来,他衣衫凌乱,身上还有血痕,在他的背后,还有几个跟来的长老,是想把五条悟抓回去的。 五条悟睁大了双眼。 他今天才从京都回来,却没有见到五条慎和弟弟他们,直到他逼问了一个长老才知道五条咒竟然被当成凶手。 开什么玩笑?! 他的弟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顾不得多想,就冲向了地牢,想要把弟弟救出来。 可是晚了。 他见到了浑身鲜血的五条咒。 “兄长。”五条咒在见到五条悟的时候就扶着树干站了起来,看着五条悟的背后,那些长老们惊怒交加“你是来抓我的吗?” 五条悟摇头“不是,我相信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但是长老们那群垃圾被我解决掉了!”五条咒指着地牢的方向,那里咒术的残秽浓度惊人,一看就是经历过了战斗,“他们都被我杀了,我很高兴。” 五条咒看着自己兄长那张脸,竟然有些恍惚。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再是兄弟啦!以后我也不再是你的附属品了,我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五条咒语气中的高兴是那么真实。 “把这个罪人抓起来!”跟着五条悟来的那些长老们听到五条咒说的话,立刻冲上前来,可五条咒却只是后退了几步,对着五条悟挥了挥手。 “五条悟,我自由了,想抓我的话就来抓我吧。” 他说着,当着五条悟和几个长老的面转身向山下跑去,几个长老还想追,却被五条悟伸手拦下。 “少爷!” “不准追。”五条悟头也没回,“让他走。” “大人,人都到了。”五条悟的思绪被打断,五条悟一阵恍惚,还有些没从过去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瞥了眼那个侍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叫他们进来。” 第34章 五条悟盘腿坐在蒲团上面, 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那成排的牌位和佛龛。 身边的侍女已经将他的话传了出去,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是现在五条家的长老。 但这些长老的年纪普遍在三四十岁左右,年纪稍长些的只占据三分之一, 这些长老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老老实实地坐在后面, 没有一个人敢催他, 只是跪坐着低着头, 等待五条悟说话。 若是有老人在这里, 自然能够分辨出来, 坐在这里的长老们已经经历了大换血, 基本上都是这十年来慢慢提拔上来的新一批强者。 也都是比较听话的人。 至于那些老不死的已经被五条悟处理的差不多了, 少数根系复杂,难以处理的也都被架空, 放在权利中心外。 过了好一会, 五条悟才终于转过身来,他扫了一眼后面排排跪坐的人,却没有在里面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五条慎呢?” “老爷他……” “这么重要的会议他怎么不来啊。”五条悟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 “一点也不负责任,那我们就过去看看他好了。” 在场的长老们表情都变了一瞬。 不是说不行,只是现在的五条慎…… 到底还是五条慎吗? 不,根本不需要名字,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五条悟才懒得管这些长老们怎么做,他自顾自地跨过他们, 穿过五条家的长廊, 绕过精心布置的枯山水, 然后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地牢。 这里的名字虽然还叫地牢, 但里面关着的东西可不是人了。 在五条悟的眼里,这里的咒力和残秽浓郁到吓人,几乎每个角落都布满了狰狞的爪痕和黏液。 这里还有另外一波人。 也不能说是人。 地牢的外面用符咒和特级咒具紧紧束缚,根本看不到原本的建筑,那些长老们和侍者远远地不肯靠近,仿佛这里是什么地狱一样,靠近这里就会被吃掉。 其实也差不多。 地牢的门口最起码有七八层封印,而且还有三层由咒术师把守的关卡,当五条悟来到地牢时,负责收尾这几个关卡的咒术师纷纷对五条悟行礼。 “里面的东西怎么样了?”五条悟穿过前面两个关卡,来到最后一个关卡的时候询问到。 守护最后一个关卡的咒术师赫然有一级,这可是相当高级别的战力,此时却被用来看大门。 “和之前一样。”他说道,“没有办法沟通。” “之前不是叫它过来了吗?为什么不敢参加会议?”五条悟嘟嘟囔囔地推门而入。 门口的几个咒术师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说啊! 想起地牢里面关着的那只特级咒灵大家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五条悟执着地认为地牢里的那只咒灵是上一任家主五条慎。 也不能说五条悟疯了,只是大家很难理解五条悟对这只咒灵的态度,但既然五条悟这么说了,大家也只能这么认为。 与其说是地牢,这地方还不如说是专门用来关押咒灵的特殊容器。 谁能想到他们五条家竟然会圈养咒灵。 这几只咒灵的身份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哪怕是在这里执勤的咒术师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五条家的地牢里千年来死了无数囚徒,有真正的大恶之人,当然也有被当成替罪羊死在里面的无辜人士。 这里的怨念长年不散,曾经有数次将要诞生咒灵,却因为这是咒术师的大本营而被提前清理掉。 可这次却不一样,这次诞生的咒灵并不是整个地牢的怨念,而是十五年前死在地牢外的人的怨恨。 按理来说,五条家应该祓除这只咒灵。 但那个时候五条家正处于权力交替、内忧外乱的状态,自己家内部的事情都处理不来,还面临着另外两家御三家的施压,十五年前被五条咒杀死的长老里面也有他们御三家的,死了长老,其余两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一定要五条家给个说法,如果能够趁此机会将五条家瓜分就更好了。 下一任家主才十二岁,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揉捏的小孩子而已。 往常虽然任性,却被五条慎控制着,不准碰五条家控制权的五条悟却在此时以极为强硬的态度抢走了五条家的控制权。 明明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但是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他竟然真的撑住了,在和其他老头子的交涉中占据了上风。 至于还活下来的剩余十几个长老,五条悟暂时没办法动他们。 毕竟如果五条家的长老们全都没了,那么只凭借他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还真没有办法稳住五条家。 这不是懦弱,是当前最优解。 只有先稳住五条家,稳定五条家在咒术界的地位,才能保护离开的五条咒。 如果自己没办法拉住御三家,那么重伤在外的五条咒已经会被那些咒术师们追杀。 就算自己弟弟的自愈能力再怎么好,在御三家的追杀之下也绝对讨不到好,甚至有可能死去。 他让弟弟离开了,为了能让弟弟好好地活下去,自己一定要给他创造一个可以安全地活下去的环境。 等好不容易忙完五条家的事情,五条悟才终于发现了地牢里那只咒灵。 地牢虽然被五条咒破坏,但最基本的封印能力还在,那只初生的咒灵在这阴暗的地牢里面竟然吸收着这千年来的诅咒,成长成了一只二级咒灵。 在见到这只咒灵的时候,五条悟总算明白为什么会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诞生出这么一只咒灵了。 因为被弟弟杀死的那些长老和五条慎他们的强烈不甘而化成的咒灵。 很可笑。 但却又理所应当。 这种阴暗的,连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的渣滓怎么能忍受被一个一直瞧不起的人杀死的事实呢? 这种人诞生出咒灵一点都不奇怪。 可五条悟并没有杀掉他们的意思,反而将这只咒灵困在了地牢里,冷眼旁观他们随着怨恨生长。 无法获得自由的咒灵在越发深重的怨恨里成长,在短短几年内就成长为了特级咒灵。 五条悟留着他们命的原因非常简单。 因为成长为特级的咒灵可以说话,有自己的意识。 宙当初的确杀了他们,可怎么能这么便宜了他们呢? 死了就能解脱吗? 不可能的。 只是杀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既然做了那些事,就要有承担一切的胆量。 别的不说,最起码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跪着给弟弟磕头认错,到那个时候再去死。 但五条悟此时又在纠结。 宙已经彻底和过去分割,如果再把他带回到过去,重新面对过去的血腥和残忍,会不会太过分了? 他打开封印着的大门,那沉重的大门刚打开一条缝隙,缝隙内部就传来了一道带着腥臭味的腐朽的味道,五条悟捏着鼻子闪身走了进去,大门再一次在身后轰然阖上。 这个不大的地牢里面几乎布满了蛛网,甚至还有一些断掉的节肢动物的肢体,而地牢的最中间则被一只巨大的蜘蛛咒灵塞满,那几乎有五六米高的特级咒灵蜷缩在地牢里,在发现五条悟进来之后,这只还在沉睡的咒灵终于醒了过来,足有树干粗细的蜘蛛腿向五条悟攻击而来,五条悟随手砍断它的几条腿,那庞大的身体终于跌落,露出了它的头。 说是头其实也不算,这只蜘蛛头的位置竟然挤挤挨挨的塞了九个人脸,腹部和后背也有,就连节肢关节处也有类似于五官的痕迹。 那些看门的咒术师不认识,但五条悟能够认出每一个人脸。 这些人脸都是十五年前死在地牢里的长老和五条慎他们。 “你们进化成特级都好几年了,怎么还不会说话啊。”五条悟站在门口,双手抱胸问道,“不是说特级的咒灵都会说话吗?” 回答他的只有咒灵内部的特殊交流方式,这种声音很是刺耳,但五条悟能够听懂。 是比较简单的单音节内容。 类似于杀了你、好饿、恨一类的词语。 总归是不是什么好词,是咒灵们经常会说的内容,不过好歹进步了。 五条咒那九个头的正中央的位置找到了五条慎的脸,还兴致勃勃地问了一句“学会说话了吗?” 可惜他们根本不会说话,就连刚刚诞生不久的理智也无法控制内心的仇恨。 等在外面的长老们听着里面传来的沉闷声响,那些站在最后的长老们眉头紧皱,差不多能挤死一只苍蝇。 当着五条悟面的时候他们不敢露出什么表情,可是当五条悟不在的时候,他们总算能露出一点忌惮和厌恶。 他们再清楚不过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在担心再过不久他们会不会也被丢进去。 可哪怕他们害怕得要命,甚至想要找机会做掉他,可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这种反抗几乎如同蜉蝣撼树,螳臂当车。 他们只能等。 过了好一会,五条悟才一边擦着手一边从门里走出来,他的视线落在最末尾那几个长老身上,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走吧,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做呢。” 几个长老下意识打了个寒噤,向后退了一步。低下头躲开五条悟的视线。 他们在害怕。 五条悟没有对他们下手,纯粹是因为时机不到,而不是不敢。 果不其然,关了一天门,第二天上门的客人就没有那么多了。 上午的时候毛利兰和工藤新一推门进来。 “宙先生,麻烦你帮我们打包两份三明治和饮料可以吗?”两个人穿着便服,月野宙甚至还能看到毛利兰化了淡妆。 毛利兰本来就是受欢迎的美女,这么一打扮更是吸引男性的注意力,但工藤新一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反应,在吧台边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无聊的叹息。 “周末出去玩的话当然要高兴一点,为什么不去外面的餐厅吃呢?”月野宙一边给他们做便当一边说。 “新一这家伙最近饭量很大,经常没过多久就饿了。”毛利兰说道,“所以提前买点东西给他吃。” “坚持到饭店还是没关系的!” “你一开始都忘了要和我去多罗碧加游乐园玩!”毛利兰在一边说,“要不是我主动提,你这周末估计还要继续看你的福尔摩斯呢。” “我这不是来了嘛。”工藤新一自知理亏,“我今天把零用钱都带出来了。” 月野宙把打包好的东西递给他们两个,工藤新一主动接过,这才和他们告辞,一边拌嘴一边往外面走。 “约会真好啊。”榎本梓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感叹道,“虽然很想谈恋爱,但谈恋爱很花钱。” “如果喜欢就谈嘛。”月野宙难得闲了下来,带着水壶去给店里摆放的那些绿植浇水,惬意得不行。 就算是有客人来也有榎本梓帮忙,他也不用放下手中的工作火急火燎地去干活。 果然招人就是方便很多。 其实有前几天那个推特的影响,今天的客人还是不少,但好在已经比昨天那种非法聚集的程度好多了,能够接待得过来。 这点已经提前跟榎本梓说了,所以还在榎本梓的接受范围之内。 今天有榎本梓在,倒是比第一天的时候要轻松不少,而且原本预计五点关门的咖啡厅也延迟到了晚上八点,不过榎本梓是晚上六点下班,剩下的两个小时并不是旺季,月野宙自己一个人应付得过来。 等过几天再招一个员工,到时候他们就能两班倒了,这样时间灵活,而且也不会太累,让员工在疲劳状态工作。 到了晚上六点的时候,月野宙就让榎本梓先下班回家,自己在后厨整理,食材剩得不多,下午烤的面包也只剩下最后几个,月野宙索性把面包打了八折放在外面,看看能不能最后全都清理掉,省得剩下浪费。 时间慢慢流逝,放在外面的面包陆陆续续地被买走了,只剩下最后两个,月野宙看时间也快八点了,觉得大概卖不出去,索性都收了起来,就见毛利兰匆匆地推门而入。 “小兰?今天玩得开心吗?” “新一没回来吗?”毛利兰听月野宙这么说,心里还是咯噔一下,但还是不抱希望地问了一下。 “没有,我还以为是他送你回来的呢。” “没有,他说先让我回来就先走了,我在游乐园里面等了他好久他都没有出现,还以为是他先回来了呢。”毛利兰说道。 “或许先回家去了。”月野宙一听,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毕竟是个男生,在外面能保护好自己,应该没什么事。” “说是这么说,但是总有点担心。”毛利兰叹了一口气,“不行,我要去新一家里看看。” “我陪你一起吧,现在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出去有点危险。” “没事啦,别看我是女孩子,但是我可是空手道冠军哦。”毛利兰不太想麻烦月野宙,毕竟月野宙工作了一整天,现在正是累的时候,怎么可以麻烦他跟自己一起去呢? “队上一个人还好,可万一对方有好几个呢?”月野宙脱下了围裙,去后面拿出外套,“这样大家也能放心一点。” “那就麻烦宙先生了。”毛利兰只好同意。 不过说真的,有月野宙陪她一起去她也能放心很多,再怎么说月野宙也是男生,有些人看到有男人在就不会过来搭讪什么的了。 反正距离关门就只剩下十几分钟了,月野宙索性拉下了防盗门,穿上外套跟着毛利兰一起往工藤新一家走。 工藤新一家距离毛利兰家不远,走路大概不到二十分钟,月野宙记下了对方的家庭住址,又见毛利兰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 “阿笠博士好像在家,我去问问看。”毛利兰看到隔壁阿笠博士家亮着灯,便对月野宙说“阿笠博士可是一个很厉害的科学家,还发明了不少有意思的小东西,和新一的关系也很好。” “科学家?好厉害啊。”月野宙赞叹道。 “对啊。”毛利兰敲响门,很快就有一个圆圆胖胖的白胡子老头出来开门。 这个老头看上去非常和蔼,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就很好说话的样子,他们两家已经很熟了,所以毛利兰在和阿笠博士说了句什么之后就走了进去。 “抱歉,我是陪毛利小姐过来的。”月野宙站在门口没打算进去,“我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你是小兰的同学吗?进来等一下吧,外面很冷的。”阿笠博士打量着月野宙,开口邀请道。 这个年轻男人看上去就没什么攻击性,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长得又漂亮,似乎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至少阿笠博士对他的第一印象相当不错。 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工藤新一的竞争对手。 如果是个长得这么漂亮的男生追小兰,工藤新一可太吃亏了。 “不是啦,我是租下了毛利小姐楼下那家店面的老板,名字叫月野宙,不是毛利小姐的同学。”月野宙摇头,“刚才毛利小姐来问我有没有看到工藤,我怕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出来很危险,这才会跟着她一起过来。” “啊!新一给我带过你们店里的点心,的确蛮好吃的。”阿笠博士恍然大悟,立刻夸奖道,“不过还是进来吧,新一说你身体还没好呢,万一吹了风又感冒怎么办?” 因为担心女孩子晚上出门特意陪着跑一趟,的确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所以阿笠博士的态度更热情了几分。 月野宙摸了摸脸。 难道他现在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虚弱吗? 阿笠博士都这么说了,月野宙自然只能进去,不过他也只是在客厅坐着,没过一会儿就见毛利兰牵着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小男孩走了出来。 月野宙一看到对方就挑了挑眉,觉得对方有些眼熟,虽然戴着眼镜,不过能够从面容上看出一点痕迹。 长得有点像工藤新一。 “大哥哥,你看我干什么呀?”变成小孩的工藤新一被月野宙看得冒冷汗,不知道为什么,被月野宙看到,竟然有一种被看光的感觉。 “这个小孩子是谁?”月野宙问道。 “他叫江户川柯南,之后应该会借宿我们家。”毛利兰牵着他的手,“这是月野宙宙先生,你可以叫他宙哥哥。” 披着柯南皮的工藤新一眨了眨眼睛,叫了一声“月野哥哥。” “你好啊,柯南。”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工藤不找了吗?” “他还没有回家,我让阿笠博士帮我注意一下了。”毛利兰这下子是真的没有办法,只能回家等待,就是没想到竟然还带了一个小朋友回来。 “借宿啊……”月野宙摸了摸这个小孩的头,“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没想到回去的时候竟然是三个人。月野宙和毛利兰把小孩夹在中间,有了月野宙这个外人在,毛利兰和工藤新一之间也没有办法说小话,只能说一些不太重要的消息。 月野宙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柯南,心里有点疑惑越来越深。 这个人……真的很像工藤新一。 就算变小了,可他的行为举止也像是大人故意演出来的幼稚,说话方式也和工藤新一有点像,说话间还透露出一股对毛利兰的熟悉。 但是人变小这种事…… 月野宙本来想说人是不可能变小的,但想起那所谓的咒术师和横滨的异能力者,突然觉得人变小并不是不可能。 可能工藤新一碰到了异能力者不小心被波及才变成的小孩子呢。 一会找个机会问问看好了。 他想明白之后就没有再看柯南了,让柯南悄悄松了一口气。 只是等三个人走到毛利侦探事务所下面的时候,楼上轰隆轰隆地跑下来了一个人。 毛利小五郎穿过三个人,激动地说“终于有案子了!时隔半年终于有案子了。” 月野宙诧异。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毛利侦探事务所竟然已经半年没有开张了……难道每个月的收益就只有房租吗? “爸爸!”毛利兰叫了一声,又见到柯南也跑了过去,连忙对月野宙道歉“抱歉宙先生,等明天我再向您道谢!” “没关系,快去吧。”月野宙摇头,他看着三个人上了车,拉开后门回到了店里。 他站在门口,手刚放在门口的开关上面想要按开玄关上的灯,可是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店里好像有东西。 月野宙啪地打开灯,店里空无一人,月野宙完全感觉不到人类的气息,但他就是感觉有东西在。 他从后门玄关处的鞋柜上方摸出了藏在夹层里的匕首,慢慢后退。 要么是异能力者,要么是那个什么咒术师。 不管哪个都不能在店里打起来。 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装修出来的店面,万一真的打起来自己的店可就遭殃了。 月野宙的直觉并没错。 现在他的店里的确有一个和咒术师有关的东西。 一只特级咒灵。 米花町的街头,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飞驰而来,车上的辅助监督踩着油门,在超速的边缘疯狂试探。 “米花町应该有负责巡逻的咒术师吧。”后座上挤着的三个一年级说道。 能在大晚上把他们三个一起叫过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出现咒灵了。 “米花町最近经常出现咒灵,经常在米花町活动的咒术师忙不过来,所以只能往外面派任务。”驾驶座上的伊地知洁高说道,“现在还有空的二级咒术师只有你们了。” 他们虽然是一年级,但实力并不差,狗卷刚刚被推荐成为一级,但还没有经过考核,所以暂时还是二级,而真希则是被卡在四级这上面没办法往上升,但实力摆在这里,熊猫的话的确是二级,实力还算不错。 窗传来的消息说这是二级咒灵,只不过好像要晋级成一级咒灵,为了防止它变成一级咒灵造成更大的破坏,这才把他们三个一起带过来,抓紧处理掉。 有一个准一级和一个二级,还有个实力在二级的禅院真希,这个阵容绝对足够解决一只二级咒灵了。 “米花町是什么风水宝地吗,最近几年咒灵诞生的数量比以前快了这么多,几乎每个月都会出现一级咒灵,怎么还不多往这里多派一点咒术师?” “不知道啊,之前查过好几次,但是都没查出什么。”伊地知洁高拐了一个弯,终于离开了车辆比较繁华的商业区,向居民区赶去。 这个时候,他们三个也发现了远处异常的咒力波动。 果不其然,好像是要晋级了。 但还在预料范围之内,唯一让人头疼的是,这只咒灵在居民区,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咒灵的痕迹在往另外一个方向转移,好像是在跟踪……或者是追什么人? “能不能快点?” “超速啊……”伊地知洁高认命地踩下了油门,仿佛在心痛自己的驾照所剩无几的几分。 月野宙慢慢后退,终于来到了店外面。 不长的匕首被藏在袖子里,月野宙感受着屋里的气息也跟着走了出来,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重新装修房子了。 他抬头看了眼自己店后面的监控,想着到时候要怎么跟警察解释,但就是这么一抬头的瞬间,对方竟然真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向着月野宙扑了过来。 不是人! 在对方动手的那一瞬间,月野宙就敏锐察觉到了这一事实。 不是人,难道是妖怪吗? 那还能是什么?! 月野宙还不知道咒术界有个东西叫咒灵,只能凭借着本能躲闪着,不过也差不多能判断出这个“东西”的攻击性很强,但实力比较一般,最棘手的大概就是自己看不到对方,没办法判断对方的弱点,试探性用匕首刺了一下之后却感受到了一丝阻力。 这家伙的皮很厚,防御也能称得上坚实。 月野宙这一匕首能把厚厚的大理石刺透,可他刚才那一下竟然没能把他砍断。 有点麻烦。 那只特级咒灵就见到这个散发着香甜气息的食物滑不留手,竟然逃脱了自己的攻击,还给自己来了一下! 虽然不至于受到重伤,但这么一下还真挺疼,原本还想逗弄一下这个食物的特级咒灵立刻被激怒了,攻击速度立刻又上了一个台阶。 砰砰砰! 月野宙踩着墙壁翻身而上,随后,他背后的屋顶也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声,踩在瓦片上的年轻男人立刻从那声音的动静和瓦片破碎范围确定了对方的身形。 不小,而且不是普通人类的形状。 月野宙没有犹豫,掉头就跑。 他要去个空旷的地方把这东西解决掉,这里的监控太多,万一发生了损坏查看监控自己没办法解释。 月野宙又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想了想最近的公园在哪里立刻调转方向,奔着公园跑去。 他奔跑起来的速度很快,哪怕真的有路人看到他也只能感觉一阵风刮过,月野宙一开始还担心那个怪物会盯上其他人,但自己对它的诱惑力好像更大一些,所以那个东西并没有对自己之外的其他人类下手。 这就好说了。 后面那只咒灵更生气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上的这个食物怎么这么难追,他都为了这个食物放弃了其他更唾手可得的食物! 但好在,在来到了一个空旷的花园里时,这个美味的食物终于停了下来。 终于能吃了! 月野宙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这才做好了战斗准备。 愤怒和激动混在一起产生的咒力波动让咒灵控制不住自己用来伪装的咒力,那一瞬间的波动被真希他们察觉,立刻发现了异常。 “是特级!”真希扒着窗子喊道,“情报出错了!是特级!” 如果是特级咒灵的话那他们几个真的就是送菜,而且还在居民区,哪怕他们三个真的能打,可绝对没有办法控制战斗区域,万一真的打起来那附近的居民肯定要被波及,到那个时候就真的瞒不住了。 所以真希非常干脆地掏出了手机给五条悟打了个电话。 这毕竟是特级咒灵,只有特级咒术师能解决掉。 “特级?地址。”五条悟接到电话之后也站起了身,他身前跪着的几个长老正战战兢兢地等五条悟说什么,就见五条悟接了个电话,这就准备离开。 比起这些烂橘子,他的学生们要重要多了。 “地址。” 伊地知洁高立刻看着导航报了个地址,而五条悟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那几个长老,这才说道“今天先到这里,下次回来我要看到我要看到的东西。” 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立刻行了一个大礼“是,家主。” 五条悟没有再耽误时间,按照真希他们给的地址传送了过去。 那个地址是个公园,位于米花町。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想为什么会在米花町,就眼前一闪,瞬移到了目的地。 那只足有三层楼高的螳螂型咒灵最先吸引了五条悟的注意力,但随后,五条咒就看到了咒灵正对面的那个瘦削的身影。 他正握着武器,似乎做出了战斗的姿势。 而自己突然出现似乎吓到他了,眼睛睁大,有些震惊地看了过来,像是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就像五条悟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和特级咒灵一起出现的是自己弟弟。 明明他没打算现在就见面的! 早就不会为了外物动摇的五条悟一时间竟然有了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落在地上,两人隔着咒灵远远相望。 “快点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月野宙的确没明白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但这里有个不知名的生物,月野宙只能赶紧叫他离开。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高兴弟弟关心自己,却突然反应过来。 为什么弟弟对自己的态度那么的……陌生? 第35章 “已经通知五条老师过来了。”真希挂断电话, “他说马上过来,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只要五条不突然犯懒,异想天开跑到其他地方买东西应该是来得及的。”经常经历这种事情, 导致总是因此挨骂的伊地知洁高想要哽咽。 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但好在五条悟都能及时赶到,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而且这次的情况非常紧急, 不仅发生在居民区,而且还是特级,可由不得五条悟任性, 看这只特级咒灵的移动方向好像还正在追什么人。 伊地知洁高一路风驰电掣, 顶着违规扣分, 用多年来锻炼出来的优秀车技在狭窄的道路上七拐八弯, 最后顺利地停在了这个小公园外面。 这种小公园内部并没有路灯, 附近的居民也不会在晚上过来玩, 从外面看来这里漆黑一片,唯独那只特级咒灵极为显眼,在他们咒术师眼里几乎像是黑夜中的明灯。 到了公园外伊地知洁高就没有办法开车进去了,他停了车,一边掏手机一边说“我去联络附近的警察疏散附近的居民, 你们先过去好了。” 后面三个一年级应了声, 纷纷推开车门拿着咒具纷纷下车, 向着咒力最浓郁的地方跑了过去。 哪怕是在公园外面都能看到露出了半个身子的特级咒灵, 这只咒灵果真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是追着某个人过来的,而不是往常那样在其他地方乱转寻找目标。 也就是说这个咒灵的附近很有可能有一个正在被咒灵捕食的人类。 他们只要尽力拖到五条悟过来就好。 以他们三个的实力肯定打不过特级咒灵,但他们摇了人, 一般来说只要坚持十几分钟五条悟就会过来, 只要将这个被咒灵追的倒霉蛋送出去, 再将这个咒灵困在这里,应该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并没有跟着进去的伊地知洁高看三人跑进去之后就设立了“帐”,一道黑色的薄膜覆盖了整个公园的上空,遮挡住其他人类的视线,原本就伸手不见五指的公园因为这层黑色结界的关系变得更加昏暗。 伊地知洁高按照以前的程序,在布下了这层“帐”之后就给警察拨打了电话,为了防止引起恐慌,他们咒术师拨打的报警电话是经过特殊通道加密的特殊路线,那边专门负责处理这些事情的警察在听到伊地知洁高的报警电话之后立刻跟下属的警署下了命令,让附近的警察们去公园附近疏散人群。 至于具体原因当然不会跟他们说,只是说小公园里面可能有炸弹,为了防止炸弹引爆,需要让附近的居民们立刻撤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特级咒灵的威胁可一点不比炸弹低,万一这只咒灵的术式是大范围攻击技,或者是咒术师在战斗中输了,那失去控制的特级咒灵宛如行走的炸弹,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大规模伤亡,肯定会引起恐慌,负责这部分的官员也会因此担上罪责。 咒灵这种生物更不可能让普通人知道,因为咒灵这东西本就是因为人类的恐惧而诞生,让人类知道咒灵的存在只会加深这种恐惧,让咒灵变得越来越难以对付,所以哪怕这个借口非常的拉不上台面也要找个借口。 如果真是在某间房子里的话,他们还可以用瓦斯爆炸来解释,可这是在小公园!小公园里能用的借口…… 就这么几样啊! 做戏做全套,为了掩饰这些东西,他们甚至还调集了警示厅的刑警们,连带着防爆组的刑警也一起出任务。 秋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是防爆组的成员,又正好在这个时候值班,在听说出现了炸弹之后立刻收拾装备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发,等上了车之后才询问和他们一起出任务的前辈他们这次的任务地点。 那个老前辈的级别是不需要跟着出外勤的,但这次却一反常态地跟着一起。大家觉得可能是这次的任务比较棘手,更加严阵以待。 可跟着一起来的可是警视长,坐办公室的人,但这个警视长是少数几个知道咒灵存在的人,也知道这次根本没有什么炸弹,就是有个非常厉害的怪物让他们去做掩护,有那些咒术师和咒灵战斗,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所以他在听到萩原研二问目的地是哪里的时候就把地址说了一下。 可是在听到这个地址之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的脸色立刻发生了变化,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掏出了手机,好像是要给谁打电话的样子,可却都没有打通。 “怎么了?”警视长奇怪地问道。 “我有朋友在那边住,想打个电话让他抓紧撤离。”萩原研二解释,“但是电话打不通。” “没关系。”长官听了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已经有巡警去提前疏散周围的群众了,那地方毕竟是公园,附近民居离得都不算很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理是这么个理,但两个人还是心急如焚。 哪怕知道以月野宙的身手并不用害怕这个,却也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们两个又试探性打了几个电话,就在他们两个快要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打通了。 那边的声音非常平静,却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应该是在外面。 “喂?是宙吗?”萩原研二打通了电话,“你现在在哪里?” “萩原警官?我在外面,有什么事吗?”那边传来了经过电流扭曲后的清雅声音。 月野宙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接听,眼睛却还注视着眼前的这片空气。 他能感受到这个看不见的怪物在准备做些什么,只不过暂时还没打算对自己动手就是了。 看不见真的很麻烦。 “米花町二丁目的那个街心公园你还记得吗?”萩原研二指着手机,松田阵平赶紧凑上来听,车里的其他人也都悄悄地竖起了耳朵,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隐约男声后又不感兴趣的靠了回去。 也不是他们八卦,主要是这两个人的态度真的很微妙哎。 感觉就像是给女朋友打电话一样,可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却是个男人。 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记得,怎么了?”月野宙当然知道这是哪里,因为他现在就在这个公园,他应了一声。 “你要是在外面的话不要往那边去,那里有危险。”萩原研二说,“尽量能跑远一点就跑远一点。” “这样啊,好吧。”月野宙干脆地应了下来,“我会注意的,不过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我们去那边拆弹。” 拆弹? 月野宙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这东西……是炸弹吗? 怎么看都不像,或者说这些怪物制造出来的动静都是用“炸弹”来做掩饰的吗? “我知道了,你们小心。”月野宙说完便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边的萩原研二他们总算放下了悬在半空中的心。 别看伊地知洁高天天被五条悟压迫,但他好歹也干了这么多年的辅助监督,是个合格的社畜,甚至如果不是他的业务能力出众,非常擅长收拾烂摊子,他也不会被分配给五条悟这个难搞的刺头,2五岁蹉跎的像五2岁。 他看了一眼准备穿着装备进去的一队人,提醒了一句带他们进来的警视长,“里面很危险,他们几个在外面装装样子就可以了,不要去靠里的地方,反正外面有结界,外面的人看不到,别不小心受了伤。” “明白,就按照以前的流程来就好。” 五条悟轻巧地落在地上,甚至没有激起一丝灰尘,他个子很高,有一米九多,但在足有三层楼高的咒灵面前他这身材也称不上高大了。 他的存在感极强,几乎是在刚落下就引起了这个咒灵的注意力,高大的咒灵慢慢扭过了身子,看着身后的这块同样散发着美味的小饼干。 这个也很好吃的样子。 这只已经有了简单理智的咒灵并不知道危险就要来临,甚至还颇为奢侈地想着自己一会要先吃哪一个,还在心里感慨自己今天的运气很好,竟然能同时找到两个味道这么好的食物。 它甚至觉得路上放弃的那些食物都很划算。 可惜在场的几个人里根本没有人注意。 这只咒灵虽然是特级,却也仅仅只是刚晋升的特级而已,在五条悟的眼里几乎和其他的三四级咒灵没什么区别。 可惜五条悟完全没有把这只咒灵放在心上。 他眼里只有那个站在不远处的人。 他的弟弟手里拿的匕首就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匕首,并不是特殊的咒具,而且眼里也十分空茫,看到的只有自己,而不是咒灵。 五条悟知道月野宙一点咒力都没有,根本看不见咒灵,但以前的月野宙在面对咒灵的时候可以凭借经验和气息判断对方的位置,并不会像现在一样只是凭借着直觉来感受对方的位置,甚至显得有点被动。 最起码月野宙以前不会犯这种不使用咒具就和咒灵对上的事。 月野宙刚挂了电话,还在思考着怎么才能把这只怪物解决掉,就见到那只咒灵的后面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浅色的浴衣,大晚上戴着漆黑的墨镜,还穿着木屐,明明是一身并不方便活动的衣服却能够不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这么一个细节,月野宙就能确定对方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甚至……有可能是专门处理这个的。 现在天色太暗,哪怕月野宙五感出色,也看不太清对面脸,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剪影。 “你不认识我了吗?” 五条悟没忍住直接问道。 他本来还在激动。 虽然他没做好现在就见月野宙的准备,可能够相见到底是好事。 五条悟顿了顿,思考着要怎么开口,却看到他转过了头,对着自己这边说“快点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 对谁说危险。 我吗? 五条悟心里有一些不敢置信,可他仔细盯着月野宙的时候 他无法理解自己弟弟能这么说,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 五条悟沉默。 “那边那位先生?”月野宙抽空看了眼前面的那方空地,突然起跳,往后跳到了树上,又立刻闪身躲开落在男人身边,一把抓住了这个高大男人的手臂往更深处跑。 几乎是下一秒,刚才站着的那块地方铺着的青石板就出现了一道十几公分深的沟壑,碎石头飞溅开来。 只要五条悟不愿意,没有人能拽得动他,可五条悟在碰到月野宙带了丝凉意的手时竟然被轻松地拽着跑了几步。 “你怎么叫我先生啊。”五条悟终于开口抱怨道,语气很亲昵,一个大男人这么说话竟然也不怎么奇怪。 听到五条悟这么说,月野宙便扭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拽着跑的人。 这个男人大晚上穿着一身单薄的和服,个子很是高大,留着,一头柔软的银白色短发,上半张脸被一个黑色的墨镜挡住,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嘴唇。 光看下半张脸,这个人的确是个肤白貌美的帅哥,就是不知道鼻梁以上长什么样,但应该不会长得很丑。 可月野宙对他确实没印象,更认不出来对方是谁。 “可是我不认识你啊,不叫你先生叫什么?”月野宙问道。 月野宙在听到对方的语气的时候大概就明白了什么。 上一个敢用这种似曾相识的熟稔语气说话的,还是萩原研二他们几个。 也许又是系统安排的和过去记忆有关的人,但月野宙的确不认识,所以这次很诚实地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 他这话一出,这个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却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猛地停住了脚步,刚才能被他轻松拉动的男人突然停住,把月野宙都带着趔趄了一下,顺着惯性差点撞进对方的怀里。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月野宙才发现对方个子相当高,自己竟然和他差了有大半头的身高差。 自己好歹也有178的个子,已经是日本男性的平均身高线以上了,能够俯视绝大部分男人,可是自己在这个人面前竟然还要抬头才能看到他。 这个男人直接摘下了脸上的墨镜,扯掉眼镜的动作让他的刘海晃动一番,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月野宙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别的不说,这个男人的确像月野宙猜的那样长得很帅气,甚至有一种大多数男生少有的精致,是现在女孩子们非常喜欢的类型。尤其是对方的眼睛,睫毛很长,瞳孔颜色虽然是天蓝色的,但深邃又漂亮,近距离地看着时好像看到了天空,颇有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当然最重要的是,月野宙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了熟悉。 仔细看,他和自己的五官有六七分相似,只不过自己和他的风格气质完全不同,这才没有一眼分辨出来。 是五条家的人。 月野宙对五条家的印象并不好。 他从评论区知道的内容就是五条家对自己充满了恶意,而且漫画里面的内容也偏向于负面。 不管是五条家的家主,还是他名义上以及血缘上的兄长都对自己有敌意。 先不说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就是五条家这个身份就足够让月野宙警惕了。 所以这人过来估计没有什么好心思。 至于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那个咒灵的……应该是那个咒灵。 那这个透明的看不见的怪物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咒灵。 “你真的不认识吗?”把自己脸露出来的五条悟把脸凑到月野宙面前,“看到我这张脸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月野宙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往后退,“抱歉,我并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皱起眉,刚想说什么,突然揽住月野宙的腰,对准那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咒灵甩了一发苍。 轰的一声巨响! 整个公园都因为这一发术式颤抖,正在外围的警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晃了一下,下意识趴在地上躲避爆炸的冲击波。 术式和咒灵对建筑物造成的破坏都是能被人看见的,放在以前五条悟或许会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将术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要造成公共设施的损失。 但是现在的五条悟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力。 他不忍心对月野宙说重话,看到月野宙那陌生的表情时更是说不出话,只能将自己的所有火气发泄在那只咒灵的身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爆炸造成的冲击让月野宙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往后面躲去,那只被无视了许久终于恼羞成怒的咒灵被苍打了个正着,高大的身躯被穿了一个洞,发出的尖啸就连月野宙都听到了。 他背后靠着五条悟,眼前一花,就落在了另外一边,被五条悟放在了一对毛茸茸的爪子上。 月野宙茫然抬头一看,竟然对上了一张熊猫脸。 月野宙瞳孔地震。 熊猫??? 那种动物不应该出现在动物园里面吗?! 才到现场没多久的三人组也和月野宙面面相觑。 三人组其实到得很快。 这个公园不大,他们从街边跑到里面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好在那只咒灵像是在顾虑什么,并没有攻击,只是时不时摇晃着身子,像是在确定什么,这反而给了他们几个靠近的时间。 “希望五条老师能快点来。”熊猫一边跑一边说,“周围的民居可不少。” “希望吧。”几个人并没有把米花町和昨天的事情联系起来,毕竟米花町这么大,而且这地方经常出现咒灵,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就和那个人撞上呢? 但意外就是这么意外! 当他们三个无限接近这只咒灵的时候,几个人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五条悟??? 他们不是才撂下电话没多久吗?怎么回事?他怎么这次到得这么快? 原本三个人还十分紧张,思索着要怎么才能解决今天的这次困境,如何把这个被特级咒灵追的倒霉蛋救出来,可是看到五条悟之后三个人就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因为哪怕五条悟平常再怎么不靠谱,可他只要出现就会给人带来安心。 站在另外一边那个白头发的是谁? 被咒灵追的大倒霉蛋? 五条老师为什么和他这么亲密的样子,怎么还主动凑上去贴贴了? 你们到底管不管那个咒灵了? 月野宙自己看不到咒灵,但是其他人看得到啊,就在五条悟和那个白色长发的男人贴贴的时候,那只咒灵已经开始无能狂怒。 就在三个人小声讨论要不要过去帮忙的时候,那只咒灵突然动手了! 还没等他们三个反应过来,五条悟一把把那个年轻人给夹了起来。 就像是夹麻袋那样。 两边人面面相觑,月野宙刚想说话,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竟然眨眼间来到了那三个人旁边,被五条悟放到了那只熊猫的怀里。 “帮我照顾一下。”五条悟阴沉着脸。 说着,放下了月野宙,就撸着袖子上去了。 三人没敢说话。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五条悟生气的样子,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五条悟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吊儿郎当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似的,他们三个来的比较晚,并不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更没认出被五条悟小心翼翼放下的男人是谁,只是听到五条悟说帮忙照顾一下,立刻点点头。 本来还想上去帮忙的,但看五条悟这么生气,他们还是不要上前添乱了。 “把我放下来吧。”月野宙对旁边的两个人说,“……熊猫跑出来了不用报警吗?” “我并不是熊猫来着。”熊猫开口说话道,可熊猫也没想到月野宙竟然被他吓了一跳。 “妖怪?” “不不不,你可以理解为我是玩具!”熊猫刚想比划一下,但想起自己手上的月野宙,赶紧把他放下,月野宙刚落了地,就听到后面又传来了几声轰隆轰隆的巨响。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甩来甩去,撞断了树木,把碎石子铺成的小路掀翻,一片烟尘弥漫。 虽然明白五条悟正在和一只看不见身形咒灵交手,可是在月野宙眼里,五条悟这种和空气搏斗的场面还是挺喜感的。 “这位先生在干什么呢?”月野宙看着五条悟的单方面碾压的局面,“那地方有什么东西吗?” “你看不见?”真希诧异道。 “真的有什么东西吗?” 真希摘下自己的眼镜,“用这个可以看到咒灵。”真希仔细地打量着对方,确定这个男人是真的什么看不到咒灵,这才把眼镜递给他。 按理说,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够看到咒灵的存在,可月野宙竟然看不到。 接过了眼镜戴上的月野宙看向五条悟,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只被打残了的螳螂型的咒灵被五条悟虐得找不着北,而让天色暗了一层的原因,就是天上的那层黑色的膜。 “那是用来隔绝普通人视线的帐,你可以理解为这是结界。”真希解释道,“有一部分普通人对咒力的感知比较强,万一不小心看到咒灵会引起恐慌。” 见月野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希便开口解释。 主要是月野宙长得实在是符合他们的审美,尤其是他露出疑惑表情的时候,竟然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所以哪怕是性格硬邦邦的真希也忍不住多说几句,就是能让月野宙高兴一点。 要是别人可没这个待遇,闭上嘴听他们的话往外跑就是了,他们才懒得解答疑惑。 月野宙顺便问了几个他不懂的问题,真希也非常贴心地一一解答,而另一边的熊猫和狗卷棘一边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内容,一边看着五条悟暴揍特级咒灵。 “还是头一次看五条老师这么……暴力。”熊猫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以前五条悟能用术式解决咒灵就用术式解决咒灵,很少用体术,可现在的五条悟明显是在发泄怒火,把所有的火气都发在了这只咒灵身上。 明明知道不应该心疼咒灵的,可是看到这只特级咒灵如此凄惨,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秒。 明明地面动的厉害,可月野宙四个人竟然能平稳地站在地上,并没有因为地面的晃动而东倒西歪。 真希他们毕竟是经过训练的咒术师,可在真希他们眼里,月野宙能够保持平衡就是真的很厉害了。 一个普通人的平衡力竟然这么好。 他们没有六眼,自然认不出月野宙的体质,只觉得月野宙是个被救下来的普通人,现在又黑咕隆咚的,能看出来月野宙长得好看还是因为天上的月光勉强照亮了一点。 大概就是480p的模糊滤镜。 五条悟的一腔怒火终于在这只可怜的咒灵身上得到了释放,连续不断的轰鸣声在外面的人听来就是里面的炸弹开始连环爆炸。 还没来得及进入内部的刑警以及巡警们趴在地上,等待连环爆炸结束。 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里面还有没有人。 如果有人的话……他们进去之后还能找到尸骨吗? 终于,发泄了怒火的五条悟给了这只咒灵一个痛快,临死前,咒灵竟然罕见地感受到了解脱。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五条悟擦掉了脸上的血,任由这些血液化成破碎的粒子被夜风吹散,他走到月野宙面前,微微弯下腰,摘下了月野宙脸上属于真希的眼镜“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他不等月野宙回答,就重新站直了身体,露出了真希他们熟悉的灿烂笑容。 “我叫五条悟来着。”他自我介绍,“是一名老师,这是我的学生。” 月野宙迟疑着伸出手,和五条悟握手。 “我是月野宙,是……咖啡厅的老板。” “我知道你,前几天在网上看到过你的照片。”五条悟立刻解释自己从哪里知道的,“听我的学生们说你店里的东西很好吃。” 五条悟的手比月野宙的手要大两圈,正好能包裹在里面,五条悟一直知道自己弟弟的身体不好,哪怕是跟着伏黑甚尔、被他老婆养得健健康康的时候也依旧手脚冰凉,不管怎么暖都暖不热。 想起伏黑甚尔,五条悟闭上了嘴。 当初月野宙离开了五条家后满身是伤地被伏黑甚尔那家伙捡了回去。虽然那个家伙一直压榨宙,让宙和他一起去黑市当诅咒师赚钱给他赌马,任由他挥霍。 但那个时候的伏黑甚尔和他老婆在某种程度上被弟弟当成了家人一般的存在。 而自己…… 五条悟笑不出来了。 他可是亲手杀了伏黑甚尔的人,是毁了他新生活的人。 他会讨厌自己,恨自己,甚至不认自己—— 都是应该的。 第36章 ※ 五条咒浑浑噩噩的从五条家跑了出来。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五条家的人抓回去的准备, 可他都跑到山脚下了,却没有等到五条家的人,他回头望了一眼。 这里距离五条家已经很远了, 从这里也看不到什么, 依旧像往常一样安静平和。 没有人追出来。 大概是因为兄长,若不是兄长阻拦了那些追出来的人,自己或许早就已经被追上, 甚至被抓了回去。 他跑出来的时候留下的血迹和脚印也都被鹅毛大雪掩埋, 好像自己从五条家离开后的痕迹都被彻底抹除了似的。 他知道自己该趁这个机会赶紧离开,可他一直紧绷的精神突然松懈, 那股支撑着他从五条家离开的气消散, 他踉跄着倒在了一个并不显眼的角落晕了过去。 至于这次会不会死…… 那就不是现在的他能考虑的了。 能死在外面也是好事。 一个失血过多还天生营养不良的孩子在大雪里晕倒, 不消几个小时就会被冻死,可五条咒的身体过于顽强, 哪怕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在叫嚣着放弃,可五条咒的精神最深处依旧残留着仅剩的一点支柱。 死去的母亲,和最后给了他一点点希望的兄长。 如果就这么死掉了,又怎么对得起为了自己付出的母亲和兄长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 禅院甚尔开着车停在了山脚下。 半山腰属于五条家的地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太久, 更不用说当时在五条家的还有禅院家以及加茂家的人。 五条悟正是靠着这一点才能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这些人本来是来五条家审判罪犯的,却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失去了性命,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跑了! 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们虽然想要将这件事公布, 但想着为什么不能借这次的事情从五条家捞点好处竟然和五条家一起隐瞒了起来。 外面的咒术师还没有听到消息,但禅院甚尔却通过还在禅院家的内线知道了这个消息。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禅院甚尔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笑。 当初这个小鬼为了他母亲自愿留在那里, 留在那个看上去光鲜亮丽却早已被污浊覆盖的五条家, 当时给了他机会离开却没有抓住, 过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大的亏,总算是明白过来这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两年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早一点,五条咒做到的事也超出了禅院甚尔的预料。 至少禅院甚尔很想把他们禅院家的那些老不死全给杀了,只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做到,五条咒倒是从另外一个方面完成了禅院甚尔没能做到的事。 很有趣。 也很可笑。 禅院甚尔大可以看这个死小鬼的笑话,高高在上的围观这场闹剧,可想起五条咒那临走前的那个背影,还有据说逃走的五条咒,禅院甚尔突然又有点想过去看看。 至少现在五条咒总该明白自己说的是对的了。 不过说起来这小鬼今年几岁来着…… 十三? 还是十四来着。 禅院甚尔根本不会去记这种小事,他犹豫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带着车钥匙开去了五条家的山脚下。 按照当初他们两个分手的地方找去,果然在这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那个浑身是血的小鬼已经被雪覆盖,要不是那渗出来的一点点红色,他都发现不了五条咒。 “这都冻硬了……”禅院甚尔一摸,心顿时凉了一截。 被埋在雪下面的月野宙皮肤冰冷,有点冻僵的意思,再看到对方的出血量,联想到刚才五条咒经历了多么残忍的一场战斗,禅院甚尔甚至觉得五条咒已经死了。 从过来抓人到过来收尸,这个过渡稍微有点太刺激了。 但当他把手放在五条咒的胸口上,却感受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起伏之后,立刻明白还有救,赶紧把人从雪里捞出来,丢进了后座,又翻出了一条毛毯把五条咒给包了起来,空调开到最大,然后驶向最近的一家医院。 医院赶紧把这个好像受到了虐待的小孩送去抢救,而把人送进来的禅院甚尔本想掉头就走,但是被护士拉住去办理各种各样的手续,又去交钱办住院。 明明不是五条咒的什么人,却愣是被留了下来,弄完了东西还不行,还坐在了急救病房外面,等五条咒抢救出来。 他就不该多管闲事。 这个时候的禅院甚尔格外后悔,更后悔自己给五条咒交的钱。 那可是几十万日元啊!一笔巨款!自己花几千万去赌马好歹能让自己高兴,花钱给五条咒看病那就真的一点响都听不到,他甚至觉得就算不送去医院,靠他自己的自愈能力也能自己养好。 这也就是五条咒了,要放其他人身上,禅院甚尔别说是把人送医院,就是路过了都要踢一脚嫌弃碍事挡路。 禅院甚尔对五条咒的偏爱除了两人相似的天与咒缚体质,还有两个人在各自家里遭受到的那些待遇。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看到五条咒之后,禅院甚尔有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禅院家的经历。 那个时候的自己只能自己努力,现在看到了五条咒—— 也不能说五条咒没努力,只是他呆的环境比自己更恶劣,以五条咒的极限甚至无法挣脱当前的困境,只能让别人帮忙拉一把。 没想到他竟然也能做救死扶伤的活,要是让孔时雨他们知道了估计要笑掉大牙。 一个半小时后,手术病房的门终于推开,医生推着五条咒从手术室里面走了出来,禅院甚尔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五条咒带着呼吸机,脸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了,现在正闭着眼睛,小脸惨白,好像下一秒就要咽气了似的。 不过禅院甚尔知道,这个小鬼的恢复力和生命力比他还要惊人,在自己把他丢进车里,并且给了比较暖和的毯子和温度之后,他的体温就开始回升,甚至连伤口都有愈合的迹象,现在经过医院的抢救,只是看着比较虚弱,其实早就没生命危险了。 那个医生见到禅院甚尔之后就说道,“你是这个病人的什么人?” “什么人?见义勇为的好人,这小鬼是在路上捡的。”禅院甚尔面无表情。 他在说实话。 可医生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信,毕竟禅院甚尔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不仅一身凶悍之气,嘴角还有疤,看上去像是什么□□的打手。 在手术室里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外面等着的禅院甚尔就是让这个小朋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月野宙的身体比同龄的小孩子要瘦弱很多,个子也要矮不少,医院的人还以为月野宙最多只有十岁左右,却没有想到一番检查下来骨龄竟然已经十二岁了,但这个十二岁的小孩不仅身上有撕裂再愈合的旧伤,骨头上还有不少接缝,明显是以前骨折过又愈合好的。 什么小孩子会在这个年纪受到这么重的伤呢? 虐待?拐卖? 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于是医生他们立刻让人报了警,他们医院附近也有警视厅,算算报案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这边正说着,走廊尽头也走来了几个穿着警服的人,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走廊尽头的手术室。 禅院甚尔在对方出现在走廊尽头时就发现了他们,现在看他们径直走到了几人面前,对自己出示了警官证。 禅院甚尔嘴角抽了抽。 “麻烦你们过来了,这是这位病人的报告。”医生们递出了给五条咒的身体初步检查之后的报告,其中一位警察走了过去,拉开盖在月野宙身上的被单后看了一眼,愣是被五条咒身上这层层叠叠的伤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有可能家暴,分明是虐待! 这个案子可不小。 “非常抱歉,我们怀疑这个病人有可能遭到了虐待,如果您是捡到这位病人的好心人的话,希望你可以带我们去看一下那个捡到这位病人的地方,或者你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 禅院甚尔有点想笑。 家暴?虐待? 从某方面上来说,这个猜测倒也正确,五条咒在五条家过的日子也和虐待差不多。 禅院甚尔本可以息事宁人,但他就不,他非常干脆的同意了。 他原原本本的把自己怎么往那边去,又是怎么在雪堆里找到的五条咒都说了一遍,医院的人和警察一听这个小孩是从山上逃出来的,还被埋在了雪里,要不是这个面恶心善的好心人把人送到医院里来,说不定人都没了。 顿时,医生和护士为他们的以貌取人而向禅院甚尔道歉。 这还是他的人生初体验。 这些警察们的调查程序慢得要死,禅院甚尔虽然了不少消息,但他并没有一直留下来装好人的意思。至于警察会不会去找五条家的麻烦,又会不会被五条家的人挡下,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反正能给御三家那群老不死的添点麻烦也是好事。 不过禅院甚尔也知道自己和这个小孩黑户的身份大概瞒不了多久,在甩掉了医生护士以及警察之后禅院甚尔就直接扯掉了五条咒的呼吸机,还顺便带走了医院的那床厚被,带着五条咒潇洒地从医院离开,完全不管医院突然丢了病人之后的兵荒马乱。 在离开了医院之后,禅院甚尔给一个号码拨了一通电话,那边一直显示占线,打了两三次才终于拨通电话。 “喂?”那边的声音十分稚嫩,有些像是小孩子,语气有些奇怪。 “我是禅院甚尔。”禅院甚尔先是自报家门。 “嗯?禅院家那个?”五条悟果然来了兴趣。 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把那些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添堵的老东西全做掉,现在被视为禅院家废物的禅院甚尔又打了电话过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和弟弟……好像有过联系。 这才是五条悟愿意浪费时间接他电话的原因。 “是啊,现在你弟弟在我手上。”禅院甚尔直接来了个大的。 现在已经是深夜,绝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但禅院甚尔知道现在的五条家绝对还在兵荒马乱当中,自己刚才打电话占线,估计也是因为五条悟的电话已经被一些利益相关者给打爆了,这才不厌其烦地打了好几遍。 那边的五条悟停下手里的动作,听到弟弟的消息时有些激动“宙怎么样了?” 他只能确定弟弟离开了五条家,但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并不清楚,现在五条家的状况也不容许他离开五条家去找人,禅院甚尔这么打过来也算是意外之喜。 “把他救回来可是花了我不少钱呢。”禅院甚尔的意思非常明显 跟五条家要钱。 那边的五条悟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要多少?” “你弟弟的话……你黑市里的身价都在三个亿了,花六个亿买你弟弟的命应该不贵吧?” 贵吗? 当然不贵。 对于五条悟来说,五条咒就是自己弟弟,是无价之宝,根本无法用钱衡量,如果有钱他肯定肯出。 但问题是现在五条家正处于内乱之中,五条悟现在还在和长老们抢夺权力,没有办法掌握五条家的财政大权,若几百万几千万他还能拿出来,可几个亿,他现在还真的做不到。 “这个钱暂时拿不出。” “难道你的弟弟在你心里连6个亿都算不上吗?”禅院甚尔看了眼导航,拐进了一条没有监控的小道里。 “你既然能给我打电话,那就应该明白我现在的情况,不是不愿意给你,而是现在的确没有办法——” 五条悟恨啊。 若是再给他一段时间他肯定拿得出来,可现在的确是腾不出手来,除非和五条家撕破脸,但撕破脸就代表着失败,代表着五条家对五条咒的庇护失去了效果。 五条悟不愿意走上这么一条道路,更不愿意让这些人如愿以偿,所以他不会让步。 “说到底就是不愿意花钱而已。” 五条悟听到电话那边的禅院甚尔嘲讽一笑,怒从心起。 没能从五条家讹到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禅院甚尔真不介意恶心他一把,“等你什么时候有钱再来联系我吧。” 他说着,直接挂上了电话。 当禅院甚尔挂掉电话的时候,却从后视镜里看到躺在后座的五条咒已经睁开了眼睛。 被被子包裹成蚕宝宝的五条咒睁开眼睛,圆圆的猫眼死气沉沉地往驾驶座这里看了一眼,发现是禅院甚尔之后就又重新扭过了头,半睁着眼睛看着车后座的车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该是听到他刚才和五条悟交流的内容了。 禅院甚尔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醒了怎么一个字都不说,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谢谢。”五条咒蔫蔫的回复,“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跑出来了?” “黑市里面都传开了。”禅院甚尔撒了个谎,不过他也知道,大概用不了几天,整个咒术界的人都会知道。 用不了多久五条咒就会被背上咒术界的通缉。 五条咒没说话,在被子里面换了个姿势,从面对着车顶变成了背对着禅院甚尔。 “你不会还在担心你哥吧?” 五条咒还是没说话。 “你还不如先担心你自己,我看你到时候要怎么从御三家的追杀令下面活下来,你当初能从五条家逃出来只是运气好,等御三家缓过劲来,到时候你面临的可不仅仅是五条家了,还有其他咒术师以及诅咒师的追杀,只能过亡命之徒的日子。” “……你话怎么这么多。” “这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一会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我不能连累你。”五条咒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会还给你的,如果我还能活下来的话。” “那可不行,你刚才听到了,我本来想把你卖回给五条家的可是你哥根本就不愿意给钱。”禅院甚尔没有管五条咒者想要逃避的心思,直接调开了“既然你哥不愿意给钱,那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 五条咒当然听到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算不算巧合,反正他醒过来之后就正好听到禅院甚尔跟五条悟打着电话,说着要把他卖多少钱。 五条咒觉得自己应该是伤心的,但他其实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也不知道是想开了还是累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能就此和禅院甚尔聊一聊别的事,毕竟禅院甚尔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把自己救出来肯定别有用心。 “我又不值那么多钱,你要6个亿肯定不会给。”五条咒冷静地对自己做了个评估,“要的少一点应该会给的。” “比如?” 五条咒犹豫了一下,“五百万?” 禅院甚尔笑得浑身颤抖,车子都差点开进沟里,缓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才五百万?你也太小瞧自己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黑市很值钱吗?五条家最起码会出个几千万来通缉你,除此之外还有禅院家和加茂家,你猜三个家族出的钱加起来能买你几条命?” 一向心比天高的禅院甚尔完全无法理解五条咒这种对自身认知有点问题的人。 这也是性格的原因。 禅院甚尔一直觉得自己牛逼,哪怕没有咒力也很厉害,那群咒术师根本算不上什么东西,就算后来从禅院家跑了,那也是禅院家的损失,而不是自己。 可是五条咒好像被五条家PUA了一样,觉得自己是没有价值,不应该存在的人。 禅院甚尔难以理解,甚至瞧不上五条咒这个心态。 “不知道。” “六个亿可能多了点,但五个亿差不多,现在你可欠了我五亿,想好怎么还我了吗?” 原本还有些死气沉沉的五条咒被禅院甚尔的狮子大开口气到了“没有你这么算账的。” “开什么玩笑,收留你可代表会被整个咒术界追杀,六个亿我还觉得亏了。” “那就把我放下去。” “你觉得你跑得掉?”禅院甚尔说话不好听,但说的是事实,“你现在是黑户,还被黑市的杀手们盯上了,除了我之外谁护得住你,你哥?他现在都自顾不暇了,你猜到时候死的是谁?死的只有你,到时候等你哥在五条家站稳了又能拿钱把你买回去,反正我不亏。” 禅院甚尔直接把车开到了自己暂时落脚的公寓,然后扛着五条咒,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公寓里。 这间公寓能够明显的看出来就是单身男人的公寓,里面乱七八糟,桌子上和地上甚至还有喝完没有打扫的酒瓶,便利店买来的即食便当的盒子也都凌乱地堆在一起,垃圾箱也早就满了,禅院甚尔随手把五条咒丢在了沙发上,然后反手关上门,点了一支烟。 五条咒的身体恢复了一些,但因为失血又被丢出去被摔得脑子发晕,他在沙发上缓了一会,这才从被子里面爬出来“那你留下我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给我赚钱。”禅院甚尔抽完了烟,将烟头丢进了空酒瓶里面,“你实力不错,黑市的任务也挺赚钱的,到时候你的任务佣金就用来给你赎身。” “你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抢劫的?” “当然是抢劫,你也就这点值钱了,明天跟我去黑市接任务还钱。” “把我带去找御三家换钱?” “当然是接任务赚钱跟我赎身,我知道你恢复能力好,用不了几天就恢复到巅峰时期了。” 月野宙身上套着的病号服因为禅院甚尔刚才粗暴的动作撕裂了,鲜血重新染透了身上的绷带和病号服,连堆在沙发上的被子都粘上了鲜血,他肚子瘪瘪的,还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噜声,一听就是饿了。 五条咒好几天没吃东西,一直在昏迷,起来之后又是一场高消耗的混战,又花费了大量体力用来进行自我恢复,之前是没条件,现在安顿下来,身体自然发出了抗议。 禅院甚尔听到这声看向五条咒,五条咒却非常坦然地回望过来“饿了。” “家里没吃的。” 钱包里更是空空如也,都给五条咒付医药费了,卡里倒是还有钱,不过现在懒得下楼找ATM机拿钱。 “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付医疗费了,可没钱给你饭吃。” 五条咒更无辜了,“那你把我卖了好了。” “再叨叨我就真给你卖了,房间随便你动,别来找我就行,明天早起去黑市。” 五条咒目送禅院甚尔回房间往床上一躺,就这么把自己留在了外面的沙发上。 好像根本不担心自己离开似的。 五条咒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然后慢吞吞的从沙发上起来。 他身上又一次被血浸透,可五条咒却感受不到疼,只是在客厅和餐厅里面翻找着,把垃圾全部收拾好,又去厨房的冰箱里面翻了一圈,只在里面翻到了几根葱和两个鸡蛋,厨房的橱柜里面更是空空如也,看得出来伏黑甚尔几乎不这里面吃饭。 五条咒只好把两个鸡蛋煮了,吃了其中一个,虽然还没有饱,但饥肠辘辘胃总算好了一些,不至于烧的空落落的,吃完之后缓了一会又去把房间收拾出来,这才倒头就睡。 不过他这也没睡多长时间,第二天天还没亮,禅院甚尔就把月野宙从沙发上捞了起来,丢给他一身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并不合身的衣服,好歹是新的,能凑活穿。 禅院甚尔还是给五条咒记了账,让他到时候一起还。 五条咒现在是债多不压身,还真不差这几千块,欠着就欠着了,和禅院甚尔一前一后来到了黑市。 作为影部的一员,五条咒对黑市并不陌生,以前也曾经在这里接发任务,只不过这次他变成单纯接任务的了。 孔时雨早就收到了禅院甚尔的消息,也看到了五条咒,看着这个不大点的小孩愣了一下。 他们这种情报专家消息相当灵通,知道很多情报,自然也知道御三家当中五条家被血洗的事情。 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小孩。 孔时雨算是黑市里面消息最灵通的情报专家,不知道五条咒的名字,却知道五条家的影部里面有这么一个身量不高的杀手,是少见的体术派,几乎不用术式,但任务完成率非常高,很少接任务,但每次接的任务都有百分之百的任务完成率,而且还不像禅院甚尔这样经常出意外,在黑市的雇主里面挺受欢迎,但最近几年没出现了,孔时雨还以为这人死在任务当中了。 孔时雨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现在见到了真人,却发现传言中那个个子矮小的杀手其实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是同一个人,那几年前还在做任务的时候岂不是还不到十岁? 这小孩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穿着身普普通通的卫衣外套,甚至长得还好很好看,像洋娃娃似的,若不是知道对方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他真的以为这个小孩是从哪家出来的大少爷,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个人竟然能做出那种事。 而且看五条咒这个样子……这是杀完了那些人还全身而退,甚至隔了两天就来黑市接任务了? 孔时雨更不敢小瞧他,但也没有表现得多重视,反而让五条咒松了一口气。 “任务倒是有,但是在那之前要不要先办一套身份证明?你现在的身份在被人追杀吧,如果想继续当诅咒师可以继续用五条咒这个名字。” 五条咒犹豫了一下,“做两套吧,名字就叫……月野宙好了,我继续用五条咒这个身份接黑市的任务,两个身份分开。” 月野是母亲的姓氏,五条咒虽然讨厌月野家的人,但这并不能让五条咒讨厌自己的母亲。 这个姓氏更像是纪念。 如果母亲还活着,知道自己能用新的身份重新生活在阳光下,会不会很欣慰呢? 五条咒垂下眼睛,塞在口袋里的手攥了起来,但很快又松开、。 “好,但是你今年十二,还是个未成年,需要一个监护人,不然在街上被查到会被送到孤儿院里。”孔时雨说道,然后看向了禅院甚尔。 他以前可没见过禅院甚尔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甚至还带他来见自己,让禅院甚尔来当这个监护人是最方便的。 “我才不当他爸!”禅院甚尔直接拒绝。 “我亲生父亲可是被我杀掉了。”五条咒也在旁边补刀。 “那哥哥怎么样?”孔时雨又建议。 “不要。” “算了吧。” 孔时雨头疼,这俩人一样难搞。 “那我自己看着来吧,要给钱快的任务还是多的?” “快的。”五条咒说。 “这几个呢?”孔时雨挑出了几个任务递给五条咒,有三个是需要暗杀对象的,还有一个是保镖,后者要安全些,不过时间也长。 “这三个杀人的就行。”五条咒没有多犹豫,直接选了前者。 “没有心理负担?” “我五岁开始就杀人了。”五条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杀人对我来说就是工作。” 孔时雨挑挑眉。 他也不再多说,将各种凭证和情报给了五条咒,就见五条咒接过之后道了谢就准备出去做任务了。 “你不跟着?”孔时雨问还在房间里瘫着的禅院甚尔。 “他又不是做不了。” “那么小的孩子呢,才十二岁吧?你十二岁时杀人有他这么果断吗?” “能杀那么多人的孩子算什么孩子?”禅院甚尔像是在嘲笑孔时雨的天真,“不杀人就要被人杀,就是这么简单。” 一个从小接受正常教育的小孩子能够明白生命可贵,可并没有接受正常教育的孩子怎么能明白这种事呢?他从小呆的环境就是杀人和被杀,现在没有变成麻木的杀人机器已经是五条沙织尽最大努力的结果。就连学习和读书写字的初衷也是为了能够看明白任务报告,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所以五条咒的心里并没有常人对于生命的敬畏,除了面对特定人外,五条咒几乎没什么反应。 从某种程度上说,五条咒是比较单纯的那种人,现在从那种环境中脱离出来之后尽可以随意在这张白纸上涂画。 “你不怕他随便杀人吗?”孔时雨这么一想也是,虽然明白五条咒从小的生活环境不好,但从禅院甚尔口中听到这种偏向于正面解释的话还是让他有些好奇。 “没有价值。”禅院甚尔说。 “就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 孔时雨摇头叹气,“到时候银行卡会一起办的。” “把他的报酬打到我卡上就行。”禅院甚尔嘱咐道,“他现在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把工资上交怎么了?” 孔时雨立刻明白了。 这是把五条咒当ATM机了,也怪不得这么上心,他拿着任务存单挥了挥,“行了,我去忙,办好了直接送你家去,不过你不需要再换个地方吗?收留了那个大麻烦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再说吧。”禅院甚尔忙完了五条咒的事情,也跟着离开,剩余的事情孔时雨会帮他们弄好,花的钱也会直接从酬劳里面扣。 做任务五条咒是好手了,更不用说这种简单但是来钱快的任务,等禅院甚尔从马场回来的时候,五条咒已经回到了公寓里面,甚至已经踩着凳子开始做饭了。 前后不过三天。 “你倒是很自觉。” “饿了。”五条咒做饭就是能吃进肚子里的程度,而买东西的钱则是从孔时雨那边借的,本来孔时雨把所有的酬劳全部打进禅院甚尔的卡里,但想起对方赌马的各种壮举,还是把报酬分了一半存在五条咒的卡里。 要是真的一点钱都没有,说不定五条咒会饿死。 “对了,明天搬去其他地方,御三家去黑市发任务了。”禅院甚尔明显对五条咒做的饭很嫌弃,觉得不是很好吃,吃了两口之后就不吃了,“出的钱比我想的多一点。” “多少钱?” “加茂家一个亿,禅院家一个亿。” 这还是只在黑市里挂的价格,这些价格足以让诅咒师们趋之若鹜,他们御三家内部对于五条咒的赏金更是高得离谱,就连咒术师也忍不住心动。 要不是他和五条咒有点交情,不然他也想接任务。 两个亿呢,能够他玩很久,万一赌成功了他就能赚几十个亿! 说归说,但两个人还是准备搬走了,孔时雨给五条咒办了新的身份证件,就像五条咒说的那样,名字改成了月野宙,身份变成了禅院甚尔的远房堂弟,因为家里遭了难这才投奔禅院甚尔家。 两个人都很嫌弃这份资料,但既然做出来了就用,总比没有好。 两个人搬了好几次家。 在搬家乱窜的这段时间,月野宙和禅院甚尔还一直活跃在地下黑市,月野宙虽然每次都唠叨,但每做一单任务还是会把五分之四的佣金打到禅院甚尔的卡里当做赎身的钱。 毕竟禅院甚尔除了出去吊富婆之外的空闲时间还会教他体术之类的东西,让月野宙受益良多,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相依为命,月野宙勉强把他当成了老师,学着禅院甚尔的处事方式,不知不觉间竟然还真的有了几分相似,周围的邻居也没觉得一对兄弟的发色和瞳色配色完全相反有什么问题。 而禅院甚尔也毫无负担的花着小孩子的钱,把赚到的钱花掉,然后继续等月野宙和富婆养他。 除了偶尔会有诅咒师上门和需要定时出去赚钱做任务养家之外,月野宙竟然真的过了一段还算是平静的普通人生活。 中间孔时雨来过他们住的地方一次,一脸心痛地发现原来算得上单纯的月野宙竟然被禅院甚尔带坏了。 但不得不说,比最开始见到他时要有精神很多,不过孔时雨觉得谁和禅院甚尔住在一起都会被气得充满活力。 其实也是好事。 至少孔时雨时隔半年再见到月野宙的时候能看到月野宙变得开心了不少,禅院甚尔这个刺头甚至还能最贱地撩拨几下,又被月野宙给怼回去。 这不是感情很好嘛,禅院甚尔对月野宙有一种不自知的信赖。 应该是把对方当成了家人。 孔时雨没多坐,却破天荒地留在禅院甚尔家吃了顿饭才走,走之前还特意跟禅院甚尔嘀咕了一句,被禅院甚尔轰走了。 而这段时间,五条悟和月野宙之间竟然一次都没有联系过,甚至通过禅院甚尔的联系也没有。 两个人都当对方不存在,只有月野宙偶尔会从黑市上买一些和五条家有关的资料,确定五条悟没有什么事,这才会安心地做其他的工作。 就这么一直过了半年左右,两个人搬到了埼玉县。 这里距离东京要远一点,咒术师也没东京那么多,再加上这些年没有一个咒术师和诅咒师能抓得住月野宙,那些诅咒师们来的就没那么勤快了,能稍微松一口气。 埼玉县当然也有黑市,搬到这边来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工作,依旧是白天在家,晚上出门,一个去吊富婆当小白脸,一个去做任务工作赚钱养家。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模式有什么不对。 以前在东京的时候邻居之间都比较冷漠,不会管隔壁在做什么,可是搬到了埼玉县之后,这种邻居之间的关系要亲密许多,原本月野宙昼伏夜出的事情很快就被邻居们知道了,但因为很少能和他们碰面,一直没能抓到两个人。 于是,在他们两个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个人的关系在邻居口中变成了一种比较微妙的关系。 大概意思就是单身哥哥带着弟弟,哥哥堕落天天不着家,让弟弟辍学出门工作养哥哥。 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没错,但这种相处模式在普通人看来就是有问题。 那可是十几岁的孩子。 所以在禅院甚尔难得早回来的时候,他被周围的邻居叫住了,愣是被七嘴八舌地教训了一顿说要努力,不能靠自己弟弟养活,弟弟还小,应该去上学,你已经是大人了应该赚钱养家,最起码让弟弟上学。 搞得禅院甚尔莫名其妙,回家之后还跟月野宙说这件事呢。 “你要去上学?” “上学干什么?”月野宙也很疑惑,它的概念里面根本就没有上学,也从来没有人跟他提过。 “也是,上学不能赚钱。”禅院甚尔没有把这些邻居们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这几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没找到合适的富婆吗?”月野宙一边做饭一边问。 “倒也不能这么说……”想起那个特殊的女人,禅院甚尔有些烦躁的挠挠头,“做你的饭吧。” “等着吃饭还这么多事。”月野宙剁肉的时候把案板敲得啪啪响。 要不是欠了禅院甚尔的钱他早就走了。 “对了,小鬼。”禅院甚尔在沙发上瘫了一会之后突然坐了起来问月野宙。 “怎么了?” “算了,你还是个小鬼,什么都不懂。” 月野宙在做任务的时候太成熟了,有的时候禅院甚尔都没有把他当成小孩子看。 在碰到了真正动心的女人后,他竟然手足无措得像个雏儿,还想问月野宙的意见。 “……你在搞什么啊?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月野宙奇怪地抬头问道。 “喂,小鬼,我说,你有没有想谈恋爱的意思?” 月野宙茫然地看过来,“谈恋爱?谈恋爱是什么?让我也去找富婆吗?富婆不会喜欢小孩子吧。” 禅院甚尔第一次头疼自己对月野宙的影响。 “就是像你爸妈那样,哦,不对,你爸妈那是联姻,没有感情基础。”禅院甚尔发现这个例子不太好,“就是那种……艹!” 他解释不出来。 因为月野宙的认知里好像并没有和“恋爱”,接触到的就只有五条慎和五条沙织,以及自己和富婆。 那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月野宙索性放下碗走了过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有了个喜欢的女人。”禅院甚尔索性直说了,“有结婚的打算。” “结婚啊……”月野宙哦了一声,他回到厨房继续看他的饭,反而是禅院甚尔见月野宙毫无反应有些泄气。 他就不该跟他说这些事。 而在厨房里的月野宙看着汤锅出神。 结婚是一对恋人住在一起组成新的家庭,然后孕育生命,成为彼此密不可分的家人。 这是百科上面说的。 那么自己呢? 自己和禅院甚尔一起过日子只是因为钱,难道债主结婚还要带着借债人一起吗? 在月野宙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之后,禅院甚尔突然告诉他他想要和另外一个人组成家庭…… 是不是到了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 面前的汤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里面的汤滚了出来,月野宙赶紧回神,把火给关了。 禅院甚尔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但作息却突然规律了不少,朝九晚五,甚至不怎么喝酒了,月野宙有些不安,甚至有些心神不宁。 大概又过了小半个月,月野宙难得在街上碰到了禅院甚尔。 他刚做完任务,本来打算拐去超市买今天做饭用的食材,迎面看到街对面的一对熟悉的身影。 禅院甚尔和一个黑发女人一起往这边走,那个女人一头短发,长相清秀,笑容很是灿烂,和禅院甚尔走在一起的时候还拉着手,明显正在交往中。 若仅仅只是如此就算了,禅院甚尔交过的富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这次禅院甚尔的状态和以前不太一样。 不是那种懒洋洋的,好像什么都提不起劲来的状态,而是只有在家里才能出现的放松的神情,他在和那个女人说话时非常放松,甚至还会不自觉地笑起来。 看到禅院甚尔这个样子,月野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突然想起了禅院甚尔不久前跟自己说的话。 他有了一个喜欢的,想要结婚组成新家庭的女人。 月野宙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但真的当这天到来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说呢? 月野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才不到六点,又随手翻了翻其他APP的消息,希望能看到其他人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没人。 没人。 哪里都没有。 月野宙这才发现,自己的世界好像小得可怜,小的时候他的世界只有母亲和兄长,离开了五条家之后就只剩下了禅院甚尔这个亦师亦友的家伙。 他本以为禅院甚尔是需要自己的。 但其实并没有。 第37章 ※ 原著没说惠妈姓什么, 我也知道伏黑是第二任的姓,但为了方便就直接姓伏黑了,是私设, 不是BUG,别骂 其实月野宙在离开了五条家之后并不觉得有多难过。 他原本的生活重心就是母亲和兄长, 现在母亲去世,兄长留在了五条家, 失去了重心之后又出现了一个禅院甚尔。 哪怕这人烦得要命,又喜欢压榨自己, 但不得不说,禅院甚尔有的时候还是挺好的,给了他一个方向, 能让自己重新恢复动力,继续向前走。 如果没有禅院甚尔的话,自己虽然不会主动寻死, 却也会陷入很长时间的迷茫期, 甚至不知道要做什么比较好, 大概率会去其他的地方流浪,然后不知去向。 而禅院甚尔让自己漂泊的心稳定了下来,最起码给了他一个努力的方向。 他站在路对面,看着两个人走进了自己打算要去的那家超市。 他眨了眨眼睛, 忍住心中的烦躁,他本想立刻就回家收拾东西离开, 但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还是准备去另外一家, 可当他刚转身, 就听到了禅院甚尔懒洋洋的声音。 “喂, 小鬼,过来!” 月野宙僵住,过了好一会才扭过头,就见禅院甚尔和那个陌生的女人站在路对面,那个女人见月野宙看过来还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他们都叫自己了,再不过去就不礼貌了。 月野宙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咬咬牙,等路灯变绿时这才穿过马路走了过去,就见那个黑发的女人好奇地打量着月野宙,等他过来后,便半蹲下直视着月野宙,“你好,我是伏黑早纪,你哥哥的女朋友。” 原来叫伏黑早纪。 “我是月野宙。” “你们兄弟两个名字不一样啊。” “因为是远房亲戚。”月野宙解释了一下,“你们是来逛超市吗?” “是,因为晚上甚尔打算去我那里吃饭,我要大展身手做饭了!宙君也一起来吧,姐姐做饭很好吃哦。” 月野宙下意识想拒绝,但禅院甚尔在后面悄悄拍了他一把,他刚要说出口的拒绝就变成了同意。 “好。” “那我们一起逛超市吧!”伏黑早纪站起身来,“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呢?既然宙君也来,那我们吃火锅怎么样!” “随便怎么样都行。”禅院甚尔没意见,月野宙的心思不在上面,也点了点头。 伏黑早纪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独自一个人生活了,她擅长所有一个人生活该具备的技能,包括做饭,和月野宙这种自己摸索出来的,勉强能够塞进肚子里的程度不一样。 月野宙背着背包跟在后面,看着伏黑早纪兴致勃勃地挑选着今天要吃的菜,心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一边想着要不回去之后就从网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一边想着禅院甚尔结婚之后是不是要搬走,乱七八糟的内容把月野宙的脑子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装不下其他的内容。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舒服一些。 “想什么呢?”禅院甚尔在后面用脚踢了他一脚,“知道你意外,也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吧。” 月野宙回头看他一眼“你们已经结婚了吗?” 语气非常冷静,冷静的有点过分,这反而让禅院甚尔有点慌了,这还不如前段时间月野宙听到自己想要结婚的消息时那有些惊慌的状态。 “还没。” “打算什么时候结?” “见了你之后——我说你这小鬼,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禅院甚尔又用脚尖踢了他一下,这次被月野宙给躲开了。 反而让禅院甚尔有点无语。 他刚才就注意到月野宙了。 现在毕竟没有任务,月野宙也不用刻意藏起自己的身形,甚至连穿的衣服还是今天早上出门时穿的那一身,伏黑甚尔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他还以为月野宙会主动跑过来和他打招呼,却没有想到月野宙竟然在街对面停下了,呆呆地看着他们,然后露出了一个很奇怪又有点落寞的表情,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就走。 他可不会认为这是月野宙觉得打扰了他们两个,想要先行离开,因为这人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 那小鬼怎么回事,怎么不过来? 伏黑早纪说完话,却没有得到禅院甚尔的回复,这才注意到禅院甚尔看的方向。 街对面有个少年背着包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明明也不认识他,但就是莫名地感觉到这个小孩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怎么了,甚尔?” “看到我弟弟了。”禅院甚尔说道,他停下脚步,把人叫住,“喂,小鬼!过来!”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弟弟呀。”伏黑早纪诧异道。 禅院甚尔和她交往的时候很少说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但是这个目前和他住在一起的弟弟倒是说了一些。 说总是喜欢对他管来管去的,很烦人,以后住到一起估计会吵。 虽然都是抱怨的话,可伏黑早纪感觉得出来,禅院甚尔还挺喜欢对方的,那种抱怨甚至有点像自己小时候讨厌爸妈管来管去的意思。 并不是真的讨厌,而是一种被人关心的理所当然。 伏黑早纪还挺羡慕的。 她父母和亲戚很早就在一场意外中丧生,只有她在学校上学时意外活了下来,很早就开始一个人生活了,虽然有很多朋友,但是这和家人完全不同。 她倒是希望能被管一管,可哪里还有机会呢? 两个人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要结婚的事情,他们两个都没有父母牵挂,想要结婚只需要对方同意,然后等一个合适的时间去填表递交申请就好,不过伏黑早纪主动说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在正式结婚之前见一见月野宙。 再怎么说这也是禅院甚尔的家人,如果结婚不通知一声家人的话也太伤人了。 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他们两个从来没有正式见面,伏黑早纪以为是因为上学,时间全都错开了,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就像她之前想的那样,这个孩子很有礼貌,长得也很漂亮,说话谈吐待人接物也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见到自己之后虽然惊讶却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好像禅院甚尔早就跟他说了似的。 是好事。 看到两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伏黑早纪抿嘴一笑,把月野宙叫到前面来。 “宙君,看看这个,喜欢吃笋吗?” “还好。” “喜欢吃什么要说出来哦。” “还好,不挑食。” “不挑食真好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直在挑食,不吃胡萝卜和西兰花,也不吃秋葵,我妈每次都训我,说挑食的话就没办法长高,结果我还是长到了一米七。”伏黑早纪拉过月野宙,让他在自己边上,把车子给了禅院甚尔推,主动和月野宙说着话,想要和月野宙拉近距离。 这毕竟是未来老公的弟弟,以后要好好相处才行。 月野宙也给她面子,问什么说什么,至少看上去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可禅院甚尔总觉得哪里不对。 月野宙是挺乖的,可今天的乖和以前的乖不太像一个类型,总感觉在压抑着什么。 禅院甚尔本来就不是感情细腻的男人,能够感觉到这些已经是他的极限,既然想不明白月野宙今天的异常是怎么回事,那索性不去想,至少禅院甚尔明白月野宙肯定不会伤害自己,也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伏黑早纪很快就买好了东西,因为多了个月野宙的关系,买的这些东西比预想的要多不少,四个大袋子全都被禅院甚尔这个成年男性接了过去挂在手上。 往常从来不会主动拎包的禅院甚尔竟然真的任劳任怨地拎了过来。 两个人感情很深厚啊。 禅院甚尔和伏黑早纪两个人是开车来的,超市附近的停车场都停满了,只能把车停在了另外一边的停车场,要走一段路才能到,现在月野宙坐在后座,而禅院甚尔去驾驶座开车,车辆向另一个方向驶去,显然是去伏黑早纪家。 伏黑早纪现在住在父母留下来的房子里,是一套有小院子的三层一户建,位置挺不错,而且面积不小,单层面积就有将近200平,能看得出来伏黑家挺有钱,最起码房子看起来很豪华,小庭院里的花花草草也打理的整整有条,甚至连这么大的房子里也都很干净,很有生活气息。 月野宙倒是理解为什么禅院甚尔会被这个人吸引了,至少热爱生活是一个超级加分项。 他甚至还在客厅里面看到了禅院甚尔的东西,看来在自己不在家出门做任务的时候,禅院甚尔偶尔会到伏黑早纪的家里呆着,看留下的这么多东西,持续时间应该不短。 月野宙觉得自己应该嫉妒,去讨厌这个打扰了自己生活的伏黑早纪。 但他嫉妒不起来,也讨厌不起来。 因为伏黑早纪真的挺好的,禅院甚尔和她相处起来也很开心, 他现在有很好的生活,自己总不能因为自私不让他过得更好。 “说起来……”伏黑早纪突然拉着月野宙往楼上走,禅院甚尔本来想跟着上去的,却看到伏黑早纪转头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跟上来,这才没有上去。 这两个刚认识的人有什么悄悄话能说? 月野宙想把自己手抽出来,却被伏黑早纪下意识抓紧了,他就没有再抽回来,只是有些不安地被伏黑早纪带到了二楼。 这里是一楼楼梯的视觉死角,楼上的人看不到下面,下面的人也看不到楼上。 “宙君,你哥哥应该提起过我要和他结婚这件事吧。”伏黑早纪在带着他来到楼上之后酝酿了一下之后说道。 月野宙点了点头。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哥哥是入赘我们家的,等结婚之后就要住在我们这边了。” 伏黑早纪一边说,一边带着月野宙来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门口,将门推开,指着里面说道“这是给你准备的房间,等你们搬过来之后你就住在这里,甚尔说你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装修,就换成了现在这样。” 月野宙愣了一瞬,下意识顺着伏黑早纪指着的方向往里面看去。 这是一间装修得很温馨的房间,整体是米白色、偏向于田园风格的房间。 现在虽然已经是傍晚了,但夏日的夜晚并不会到得太快,昏黄的日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洒进房间里,将地面和床铺分割成了橘黄色的几块,床上铺着的被子是非常软和轻盈的浅蓝色,甚至还有一张灰色的地毯,窗边还挂着吊篮,落地窗外的小阳台上甚至还有特意拜访的阳台花园。 这是一间温馨到只有在电视上或者杂志上才能看到的房间。 也能看出布置这个房间的人的认真。 “我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但是,你是不是害怕甚尔和我结婚之后就不爱你了呢?”伏黑早纪在月野宙背后站着,背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不用担心哦,我看得出来,甚尔那家伙挺在意你的,我们商量结婚的时候是他主动说要把你接过来一起住的,就连这个房间的装修图纸都是他选的。” 月野宙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他才不会说这种肉麻的话。” “我当时给了他好几个方案选呢,他选了这个来着。”伏黑早纪给禅院甚尔强势挽尊。 其实当时禅院甚尔就是随便指的,觉得这个顺眼,但是从伏黑早纪嘴里说出来就变成禅院甚尔主动提出来的。 反正都差不多,也没有什么问题啦。 伏黑早纪说这些的时候还在看着月野宙的表情,只在月野宙的脸上看到了不敢置信。 能够把浪荡公子禅院甚尔感化并且成为对方爱人的伏黑早纪有着一颗炽热的,充满了爱意和赤诚的心脏,哪怕有不太幸福的过去却依旧能够对别人释放善意。 她希望这些人能够过得快乐一些。 这种人对于溺于黑暗的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月野宙在和她相处的时候觉得自己的难过表现的并不明显,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笑得也很和善,可是这在伏黑早纪的眼里分明就是在伪装。 这么小的孩子没必要伪装。 伏黑早纪一开始因为不太熟悉而无法觉察到月野宙的真实想法,而在走了这一路、甚至聊了这一路之后,伏黑早纪终于发现了这一态度的源头。 月野宙并没有把自己算进这个新家庭里。 他的情绪很内敛,也很能伪装自己,明明并不喜欢自己哥哥结婚却还是忍着,并且做好了被排斥的准备。 禅院甚尔从来没有提过月野宙的过去,只是说家里出了点事情,父母都死了,这才过来投奔自己。 当时说得轻描淡写,但伏黑早纪却知道这可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可以轻描淡写带过的事情。 月野宙年纪不大,失去父母的年纪甚至比自己还要小…… “所以没关系啦,这里也是你的家。”伏黑早纪在后面拍了拍月野宙的肩膀,“好好在这里呆下去吧!” 月野宙双唇开合,想要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走走走,我们先去准备饭菜,我教你做饭好不好?要是方便的话今天搬过来都可以哦……” 在见过了月野宙之后,禅院甚尔和伏黑早纪火速领了证,并且带着自己的行李搬进了伏黑家,并且把自己的姓氏改成了伏黑,成为了入赘伏黑家的女婿,改名为伏黑甚尔。 原本两个人的关系就很好,结了婚之后更是蜜里调油,月野宙虽然也搬进了伏黑家,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们放闪秀恩爱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在房间里面,应该给他们腾地方。 不过和伏黑早纪结婚之后真的让禅院甚尔改变了很多,原本禅院甚尔只在没有钱的时候才去接任务,现在就连任务都不去做了,在家做全职煮夫,还跟着伏黑早纪学习怎么做菜,怎么打扫卫生处理家务。 月野宙第一次看到禅院甚尔系着围裙做饭的时候差点没憋住笑死过去,而他的憋笑得到了禅院甚尔的死亡视线。 晚上吃饭的时候,伏黑早纪在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吃完饭之后拍了拍手,示意两个人看过来。 “其实,我有个想法。”早纪说道,“小宙现在十三岁了对吧。” 月野宙点点头。 “但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去上学。”早纪认真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和甚尔是做什么的,但现在家里有我,不用担心家里的花销,小宙也不用放弃学业去打工了。” 在伏黑早纪的眼里,月野宙之前不上学反而去打工纯粹是因为要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月野宙歪了歪头“但是我以前都没上过学啊。” “没有上学的童年都是不完整的。”早纪说道,“所以去上学吧,可以结识到很多同龄的朋友哦,如果是小宙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的。” “但是……”月野宙还是犹豫,“我从来没和同龄人相处过。” 除了他哥。 但他哥也和普通的同龄人不同,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那更要试试看,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早纪其实很担心月野宙。 月野宙看起来很乖很安静,但是其实性格非常独,看上去好像和谁都能说话,但根本没有能交心的人,也没有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这让早纪非常担心。 人总要有朋友。 虽然早纪不知道甚尔和月野宙以前是做什么的,但他们两个人身上偶尔流露出的那种不属于普通人的气质还是让早纪心里隐约有猜测。 尤其是月野宙,他年纪要小一些,这种感觉就更明显,相处久了就更是让早纪发愁。 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常识的东西,对月野宙来说却是认知盲区,反而是一些不该知道的知道很多。 但他们不说,她也就不问,只是希望能够尽自己的所能让月野宙能够像普通孩子一样没有负担地玩耍,拥有自己的生活。 过去很痛苦是没错,但能够从里面走出来就还有改变的机会。 那么改变的第一步就是接触普通人! 这才是她提议月野宙去上学的原因。 “那……”月野宙纠结了一下,最后点点头“我试一下吧。” “好,那我给你请老师给你补一下课。”早纪立刻应了下来,她掏出手机开始联络有时间的补课老师,“从明天开始可以吗?以前的工作也辞掉吧,不用担心家里面哦。” 月野宙望着禅院甚尔,禅院甚尔没什么反应,只是抬了抬眼皮“随便你。” 这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月野宙。 “好,那就明天开始吧。”正好手上的任务都做完了。 伏黑早纪真是个神奇的人。 月野宙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被伏黑早纪带着往前走,去接触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一些所有人眼里最普通的日常,在月野宙的生命里却是最不同寻常的地方。 足够无聊,却也足够热诚。 禅院甚尔看在眼里,面上毫无反应,倒是给五条悟发了消息,就一行字。 他过几天就要去学校上学了。 五条悟让禅院甚尔定时给他发关于月野宙的现状,不需要太多,只要让他知道月野宙现在过得怎么样就可以,每次给的价格都相当丰厚,这种稳定的来源加上并不麻烦的工作让禅院甚尔欣然接受。 在一开始,五条悟的确打算把月野宙接回来,但看到月野宙过得越来越好,突然就不忍心再把他带回来了。 带回五条家和自己一起生活真的好吗? 答案是不好。 哪怕五条家的长老死了很多,可御三家和咒术界依旧还是那样腐朽,回到这里并不会让月野宙变得更好,只会让月野宙回到原来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把月野宙接回来,而是放在禅院甚尔身边。 在看到禅院甚尔的消息时,五条悟沉默了很久,然后关上了手机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五条家的内乱依旧没有结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家教对月野宙赞不绝口,虽然是从小学开始补习,难度算不上多高,但月野宙毕竟是中途插班,还要补一部分中学的知识,再加上后面的预习,竟然也只用了不到一周全都补完,并且在家教的测试下拿到了满分。 “真的很厉害!”伏黑早纪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肯定能够顺利通过入学考试!” 月野宙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难的,稍微有点期待上学,但除了学习之外不用考虑其他的生活还是让月野宙有些手足无措,难以接受。 伏黑早纪见状,也没有插手。 她也知道这只能让月野宙自己解决,等上学之后会好一些,每天上学也能消耗一下精力。 入学考试毫无疑问地顺利通过,成为了当地一所中学的一年级插班生。 月野宙开学去学校报到的第一天,伏黑早纪还特意请了一天假,特意陪着月野宙一起去,还被禅院甚尔的吐槽。 “又不是还没有断奶的小宝宝,没有必要跟着一起去吧,他自己能解决。” “你懂什么!”伏黑早纪反驳。 的确,月野宙能够独立处理很多事情,但这种单纯的,几乎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善意却是月野宙最处理不来的,伏黑早纪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会跟着一起去。 虽然月野宙觉得有家长跟着过去很奇怪,但不得不说,伏黑早纪的确让月野宙没那么忐忑,不过哪怕是伏黑早纪也只能把月野宙送到校长办公室,之后的事情她就插不上手了,在临走之前,伏黑早纪还是对月野宙嘱咐了一句。 “如果有人欺负你,不用忍,直接怼回去就好,如果有人欺负别人也可以上去帮忙,善良的人可以结交更多的朋友,” 月野宙记在了心里。 但面对同龄人的好奇月野宙还是很紧张,他看着那些好奇的面孔,深吸一口气做了自我介绍。 班里的女生们全都激动了。 大家本来还在好奇插班生长什么样子,现在猛然见到,却发现是个病弱系的超级大帅哥! 这怎么能不让她们兴奋? 而女孩子们表达善意的方式也非常简单粗暴。 冲上去夸,要联系方式,希望能和月野宙多说说话。 月野宙本来就不太擅长面对别人的直球,又被这么多人围追堵截,更是不好拒绝,不过也多亏了这些女孩子,让月野宙没有多难就融进了这个大集体里面。 就像伏黑早纪说的那样,月野宙最不擅长应对别人直白的善意和好感,这样稍显被动的反应反而让新同学们觉得很有趣。 但还好,这些态度都是善意的,月野宙每天回家的时候状态都还不错,甚至还能跟伏黑早纪说一下白天在学校里面发生的事。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伏黑早纪也觉得这样不错,当伏黑早纪被打了电话叫去学校时她还觉得奇怪。 “打架了?不可能吧,我们家小宙很乖的,从来不打架。”伏黑早纪本来想让禅院甚尔去学校看看月野宙的,但想了想,禅院甚尔估计处理不好这些,索性请了半天假去了学校。 到了学校,早纪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月野宙在女生当中非常受欢迎,再加上学习好,运动也相当出色,和男生玩得也不错。 可是他突然转校过来,又吸引了绝大部分女生注意力,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这些混混记恨上了。 在他们看来,月野宙这种人最是讨厌。 恶意总是没由来,月野宙无法理解,但他听着伏黑早纪的教导并没有打架生事,能躲就躲。 可他的躲避却被认为是懦弱和好欺负。 既然主动抓不到,那就逼他出来,这才会在他们班上抓了个性子软容易欺负的,让他当诱饵逼月野宙出来。 如果月野宙出来,那就能教训他一顿,如果不出来,学校里的人会认为月野宙是个懦夫,在学校里面声名扫地。 都到了这个地步,那月野宙只能去了。 学校里的十几个不良们为了围观月野宙倒霉的样子,甚至在来的路上还在叫嚣,同学们发现不对立刻报告了老师。 等老师们急吼吼地赶过来时,却发现躺在地上的并不是月野宙,而是这些过来找月野宙麻烦的不良。 被找上门“霸凌”的月野宙只是拍了拍校服上的褶皱,这就打算离开了。 月野宙在学校里的风评不错,所以见到这一幕,学校里赶过来的老师也只是说了月野宙几句,反而把这些过来找月野宙麻烦的不良和混混们训斥了一顿。 这反而更让这些不良把月野宙记恨上了。 下一次找上月野宙的除了学校里面的不良,还有这些不良们在社会上认识的混混。 月野宙烦不胜烦。 他又一次解决掉了这些来找自己麻烦的东西,可这些家伙却像是蟑螂一样根本消灭不掉,一次又一次地找过来。 区别大概就是从一开始的过来找他麻烦变成了想认他当大哥,月野宙懒得管他们,拒绝了几次之后更是避着不肯见他们。 可这种态度却也出了问题,附近竟然传出了月野宙成为了这所学校老大的传言,而那些混混竟然开始打着月野宙的名头做坏事。 月野宙本来懒得管这些,却没想到演变成现在这样。 不愿意和这些混混们同流合污,却不能忍受被这些人污蔑名誉。他特意抽了个空,把学校以及附近几个街区的混混全都叫了过来,挨个揍了一遍。 这一次为了给这些人教训,月野宙没有留手,专门往痛的地方打,却不会造成骨折这种不可挽回的损伤,只有一点点青紫,甚至过两天就消了,只会疼,但查不出来也看不出来。 月野宙挨个把人打服了,这才像没事人一样回去,甚至没放在心上。 但这件事被人捅了出来,还闹到了学校那里,其中一个不良的父母一定要月野宙负责,直接把伏黑早纪给叫了过来。 知道来龙去脉的伏黑早纪气笑了。 “这并不是我家孩子的错,他明明是被欺负的那一个,难道被别人顶着名头做坏事还要忍气吞声?如果我们家小宙就这么默认了,是不是以后小宙在你们嘴里就真的变成那种无恶不作欺负别人的坏孩子了?”伏黑早纪愤怒地说道,“这件事明明小宙才是受害者!他不应该道歉!他应该是被道歉的那个!” “但是月野同学造成的影响的确有些恶劣,而且他们受伤也是事实。”老师们擦着汗,有些难搞。 “受伤就是青了这一块吗?”伏黑早纪拉起那个所谓的受了伤的人的袖子,那受了伤的地方其实就只有一块不到鸡蛋大的瘀青,说是不小心撞到的都有人信。 看到这个伤,大家都沉默了。 可被打的那个却的确痛得要死,他看着站在角落里的月野宙,却发现那个一向温和的月野宙看他的眼神像看死人一样。 告状的那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扭过头不肯再喊痛,明明刚才还叫嚣得厉害,现在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你们现在就应该跟月野宙道歉,而不是在这里倒打一耙。”伏黑早纪非常强势地提出了要求。“还需要向其他人澄清月野宙并不是那种会随便打人的人,也和那些混混没有一点关系。” 事实上伏黑早纪的这个要求很合理,因为这是关乎名誉的大事,月野宙只是在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而已,他应该得到公正的待遇,而不是扣黑锅。 月野宙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背在背后握紧的拳头终于放松下来。 被保护的感觉很好,但如果自己没有和他们扯上关系的话,是不是就不用麻烦伏黑早纪了呢? 伏黑早纪的努力并不是没有回报,等月野宙和伏黑早纪踩着月色准备回家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 伏黑早纪累得要命,却在把车停在车库的时候叫住了月野宙。 “不用自责。”伏黑早纪揉了一把月野宙的头发,把月野宙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的,“这并不是你的错。” “但是如果我当初没有去教训他们的话就不会出这种事了。”月野宙很是低落。“还麻烦你来。” “我是你的长辈嘛,这不是麻烦,有问题找家长很正常,如果不找我我才要担心你是不是不肯承认我。”伏黑早纪暗自庆幸多亏是自己来了,要是禅院甚尔,估计就恼火得直接上手,把这些讨人厌的混混全都揍一遍! 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是有理说不清了。 “再说了,我其实并不在意你打架,武力和强大并不是缺点,相反,这是优点。”伏黑早纪直视着月野宙,和那双漂亮的蓝色眸子相接,眼里满是坚定“如果你的武力和强大是用来伤害别人的那肯定不好,可如果你用这些力量来保护别人呢?” “你拥有比别人更加出色的天赋。” 月野宙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明明伏黑早纪身手和体力都差得不行,稍微强壮点的人都能杀死她,可是伏黑早纪就是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温柔和自信,还有保护他人的决心。 这是月野宙以前从未接触过,也从来没有了解过的事情。 她是个非常强大的人,只要站在那里就好像无所不能。 “保护别人吗?” “保护的时候被别人感谢,得到别人的谢意会很满足,像我今天保护了你,你跟我说谢谢的时候我就很高兴,我会觉得‘呜啊,我保护了宙君!我真的超级厉害’,虽然会累,可是很高兴。”伏黑早纪的声音很温柔,“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说太多也没有用,其实跟着自己的心去做就好,问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月野宙突然想起了自己母亲还活着的时候。 尽管两个人见不到面,但是想要保护母亲的心是真实存在的,在收到母亲的回信和照片的时候也是他一个月以来最开心的时间。 这就是保护别人吗? “我明白了。”月野宙把头发理顺,慢吞吞地说,“我会跟你学习的。” “你没有必要变成我。”伏黑早纪听到这句话之后又严肃地强调,“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你被同学喜欢,被同学崇拜,那都是因为你是月野宙。缺点也好,优点也好,那都是组成你的一部分,如果你连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那你这一辈子就只能为其他人而活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月野宙垂下了眼睛,若有所思。 伏黑早纪见自己说的话有效果了,这才拉开安全带,从前面拿起了一个牛皮纸袋,然后揽着月野宙的脖子往回走,“甚尔应该已经做好饭了,不知道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希望有牛肉!” “你们回来得慢死了。”伏黑甚尔早就已经做好了饭等他们回来吃,左等右等怎么都不回来,他差点要去找人了。 “和小宙谈了谈心~久等了!”两个人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各自洗手准备吃饭,伏黑甚尔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坐在桌子前吃饭。 月野宙回来之后就没说话,想了很多。 有母亲,有兄长,还有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任务目标。 说句不好听的,月野宙并不在乎别人的性命,在任务目标求饶的时候也丝毫不为所动,解决完了该做什么做什么。 可是……这真的好吗? 月野宙心里天人交战,一脸深沉地吃着饭,到吃完时,月野宙终于做了决定。 等伏黑甚尔和早纪都吃完了之后,月野宙这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对两个人说“我以后要当警察。” 伏黑甚尔差点被刚喝进去的那口水呛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问道“警察?你在发什么疯?怎么突然想当警察了?” 他表情和见了鬼似的,怎么都想不明白月野宙是怎么想的。 那个杀人如麻的小鬼竟然想要当警察? 天上下红雨了? “你想通啦?如果这就是你的目标的话那就奔着这个目标努力,但是,如果要变成那种能保护更多人的好警察的话就要好好学习!考东大或者京都大学的政法系,这样才能成为职业组更快地晋升!”早纪拍了一把伏黑甚尔的后脑勺,让伏黑甚尔还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我们都很支持你。”伏黑早纪再次点头,“既然小宙想明白了,那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她去玄关拿了那个纸袋,将纸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里面就一张纸,是一张诊断报告。 “我怀孕啦!”早纪兴奋地说,“咱们家要添一位新成员了!” 作话有关于这段剧情的解释,有屏蔽了作话的可以看一下,不看也行 第38章 ※ 突然多了个新生命对伏黑家的影响是巨大的。 禅院甚尔往常虽然在家里当全职煮夫,也改变了很多,至少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可新生命的到来就好像给他打了一针鸡血,让伏黑甚尔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至少月野宙觉得伏黑甚尔整个人都发生了一些从内而外的转变。 不过这是好事。 月野宙一边上学,一边试着像伏黑早纪那样学着温柔待人,也是只有试了才知道,一般人根本做不到伏黑早纪这样,光是用最真诚的心对待别人就很难。 不过月野宙在努力去做了。 没过多久,在月野宙二年级的第三学期,他突然收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说是伏黑早纪的羊水已经破了,估计马上要生,月野宙立刻请假跑到了中央医院。 伏黑甚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坐在门边,但是坐了没一会就焦虑的站起来走来走去,时不时地看向手术室的门口。 空气中飘荡着新鲜的血腥味,这不是其他病房里面传过来的,而是从这个手术室里来的。 “早纪怎么样了?”月野宙一路狂奔过来问道。 伏黑甚尔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不算很好。” 在月野宙来之前,医生就已经出来让伏黑甚尔签署了一次同意书,他们在外面只能听到里面伏黑早纪的忍痛呻吟声。 难产?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在门口焦虑地徘徊着,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这样他们就能知道伏黑早纪现在怎么样了。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病房里才突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两个人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到病房门口。手术室的房门过了好一会才打开,病床上虚弱的伏黑早纪和护士怀里抱着的孩子一起出来,可两个男人却对孩子好像没有一点想法,全都扑到伏黑早纪那边去。 “辛苦你了。”伏黑甚尔想说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话,但伏黑甚尔这种连濒死都只会笑的男人竟然眼圈都红了,差点哭出来。 伏黑早纪吓了一跳,“生孩子的是我不是你呀,你哭什么。” “你也是,你哭什么?”她又扭头去问月野宙。 月野宙吸了吸鼻子,“高兴的。” “快看看你儿子,小宙,你看看你侄子,长得多可爱。” 但其实刚出生的婴儿长得很丑,皮肤又红又皱,像个猴子似的,两个人凑过去一看,嫌弃得不行。 就是这么一个小东西让伏黑早纪叫的那么惨? 伏黑早纪哭笑不得。 这个臭男人。 但是……这样真的很幸福啊。 伏黑早纪却没能很快回家。 她生产的时候出了意外,虽然顺利生产,但有些伤到身体了,没有回家,而是在医院里面多呆了一段时间,过了俩月才回去。 而刚出生的孩子也终于褪去了刚出生时那样皱皱巴巴的红皮猴子模样,变得白白胖胖,可爱极了。 早纪和甚尔给这个孩子取名为【惠】。 是个偏向于女性的名字,但寓意很好,意思是【上天的恩赐】。这个孩子是带着爱降临于人世的,他被所有人期待着降生,以后一定会带着爱长大,变成所有人都喜欢的小王子。 月野宙对这个小侄子的兴趣不怎么高,他更在意早纪的身体,可那个孩子毕竟是早纪的儿子,他不可能不放在心上,所以在放学之后月野宙都会帮忙带一带孩子,好歹是培养出了一点感情。 而且惠是真的很听话,只有在尿尿或者是饿了的情况下才会哭,晚上也不哭不闹,能让父母睡个好觉,而身体变得不是很好的早纪也能够在惠不哭的时候逗逗孩子。 按理来说,没什么压力还被精心照顾的伏黑早纪应该很快能好起来,但事实情况却相反。 伏黑早纪的身体情况每日愈下,过了没几个月,甚至到了需要天天卧床休息的地步。 这让两个人很是忧心,把伏黑早纪送到了医院里面检查,却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伏黑早纪的身体因为生孩子被拖垮了,感染了不少并发症,只能住院治疗。 伏黑早纪倒是看得开,她觉得自己是真的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如果自己撑不住了,那这两个人更有可能刹不住闸。 她很明白,自己对这两个人太重要了,如果没坚持住死掉,那这两个男人…… “不要总是哭丧着脸,我只是现在免疫力不好才会住进医院,其实身体棒棒的!”伏黑早纪总是这么安慰着他们两个,但是在月野宙开始准备升学考的时候,伏黑早纪被送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重症监护病房简直就是吞金兽,伏黑家的存款正在被飞速用光,再加上月野宙和伏黑甚尔这两年都没有去黑市出任务,原本攒下的钱一部分被拿去赌马了,另一部分也在这两年里花得差不多,在存款见底需要钱的时候,伏黑甚尔喝了一晚上酒,第二天就带着藏了两年的咒具出门。 第二天晚上丢给月野宙一张卡,里面是六百万,够用一段时间了。 月野宙嗅着对方身上的血腥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伏黑甚尔没去的话,那自己估计也会再重操旧业。 “钱的事情我来操心,她不想让你再回去了。”伏黑甚尔把卡丢给他的时候还补了一句,月野宙点点头,“你小心。” “他们算什么。”伏黑甚尔不屑一顾。 但本以为能够甩开过去,重新开始新生活的自己实在是蠢得可以。 伏黑早纪在重症监护室,伏黑甚尔忙着去黑市赚钱,月野宙只能肩负起带孩子的重任。 好在月野宙成绩好,学校并不强求月野宙的出勤率,只要能够按时参加考试并且拿到前排的名次就行。 可事情还是向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 医院给早纪下了病危通知书 月野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医院的,他抱着惠出现在医院手术室外,怀里的小婴儿眨巴着眼睛,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瘪瘪嘴要哭,月野宙晃了晃,“这里是医院,不可以哭的哦,要吵到妈妈了……” 惠这才鼓着嘴巴要哭不哭,硬是忍住了。 月野宙和伏黑甚尔等待着,希望能像上一次一样,医生和护士可以松了一口气把伏黑早纪带出来。 月野宙机械地照顾着惠,他这几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不愿意吃,也没有胃口,现在又忧虑,甚至眼前开始旋转发花,好像是有点晕。 他都不知道抢救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和护士重新把早纪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这次虽然抢救过来了,但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家人的话……还是要做好准备。” “钱不是问题。”伏黑甚尔黑着脸,“只要能救活,不管是多少钱我都能给。”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护士!把他送去检查,有人晕倒了!” 月野宙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也在病房里,周围没有人,伏黑甚尔和惠都不在,他不喜欢这种空旷的寂静,索性坐起身,拔掉手上的吊针,穿上鞋从病房离开了。 伏黑甚尔在早纪的病房外,怀里抱着的惠已经醒了,但看起来有些躁动不安,月野宙从伏黑甚尔手里接过了惠,又去找护士要了奶瓶给惠喂了奶,伏黑甚尔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 哪怕两个人再怎么不愿意面对,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当月野宙收到电话跑来医院,在病房见到伏黑早纪的时候,伏黑早纪竟然已经能够坐起来,抱着惠拿着奶瓶给惠喂奶了。她看上去精神不错,病魔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带着一种久违的活力,非常的阳光,充满了自信与乐观。 哪怕伏黑早纪一直处在病痛当中,可是伏黑早纪只要有空就一直在安慰他们两个,试图让他们乐观起来,但她本人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后来连面都见不到,根本没办法安慰,她本人也几乎都在昏睡。 明明昨天还是在说情况又变差了,可今天却突然好了这么多,甚至还能坐起来。 这是回光返照。 “你们两个不要哭丧着脸,我知道这是最后的时间了,至少在我死之前让我看到你们笑着的样子吧。”伏黑早纪说道,“小宙都长高这么多了,是个大人了。” 这几年月野宙被伏黑早纪变着法的养,早年欠的营养都不回来了,也和春天的竹笋似的一天一个个子,半夜的时候还能被生长疼痛醒,和刚来到他们家的时候天差地别,现在个子都已经175了,比同学们都高了一块,往床边一坐,甚至不是原来那样可以伸手摸到头的高度。 “我还能长得更高呢。” “甚尔那么高,你应该也能长那么高。”早纪说道,“女孩子会更喜欢高一点的男生哦。” “这种事无所谓。”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早纪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很担心惠和甚尔,等我离开了之后能不能拜托你照顾他们。” “你不会死的。”甚尔强调道。 “人都会死,但是你们如果忘记我那我就是真的死了。”早纪反而看得很开,“你比甚尔成熟多了,也不需要我保护你了。” “没有。”月野宙忍不住说,“我还需要。” “这可不是闹脾气就能解决的事。”早织笑道,“小宙,你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你了,你有自己的梦想,为之奋斗的目标,还有想要守护的人,这些就都是你活下去的动力,而不是某一个人,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话吗?” 不需要依靠别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下去。 月野宙原本还能忍住的眼泪突然就忍不住了,他趴在床边,把头埋在被子里面,身体一耸一耸的,早织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可以答应我吗?” 过了好一会,被子里面才传出来沉闷一声“嗯。” 早织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不怎么担心伏黑甚尔,反而比较担心月野宙,哪怕他这两年变得越来越开朗,也越来越受欢迎,可那是建立在自己还在的基础上。 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这么早走,她还没有陪惠和宙一起长大,再一起老去,他怎么舍得呢? 但是时候放手了。 月野宙带着惠出去,将空间留给了那一对夫妻,站在窗边看着太阳慢慢落下,藏在视线尽头,而后是夜晚和黄昏交界时的昏暗。 身后重症监护病房里的动静被隔在一扇薄薄的门外,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最后留下了一句“节哀。” 月野宙已经想不起是怎么处理完早纪的后事了,他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空气中充斥着盛夏的潮热,身边撒着海潮一样的月光。 月光那样磅礴,那样包容,那样的如波似涛,可是却再也无法把早纪送回他的身边来。 * 五条悟很快收到了消息。 他这些年一直从各个渠道了解和月野宙有关的事情,不去找,不去干涉,也不打算做些什么。 既然月野宙已经离开了五条家,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那就没有必要再和五条家有交集。 甚至自己的帮助都会让五条咒成为其他人的靶子。 至于那些追杀弟弟的人,五条咒前期是有心无力,后期则是无所谓了。 他弟弟能杀死长老,那些追杀他的诅咒师自然算不上什么危险。 五条悟看着伏黑早纪死去,看着伏黑甚尔堕落,忘记家庭自己去寻欢作乐,看着月野宙一个人一边考学一边带孩子,还要每天打三份工用来养家,也看到了伏黑甚尔又再一次结婚,入赘到了一个女人家里。 或许会辛苦,但这是月野宙自己选择的生活。 五条悟对月野宙的放任在御三家的其他人眼里却变了另外一个味道。 几年前的五条悟还十分强硬,但那个时候的五条悟实力不够强大,压制不住五条家之外的其他几个家族,更影响不到黑市的诅咒师,过了几年之后,变强的五条悟反而对五条咒没那么执着了。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五条悟对五条咒放下了。 可五条悟对五条咒放下了,他们对五条咒可放不下,对被五条咒踩在脚下的脸面更放不下。 当初五条咒可是杀死了他们御三家的几个长老和一个家主,这对他们御三家是□□裸的挑衅,让他们御三家成为了许多人的笑柄。 他们不在意长老的命,更不在意那个被杀死的族长的命,但是在意他们的脸面被别人踩在脚下!延续千年的威严被五条兄弟挑衅,这怎么能让他们忍下来呢? 五条悟太嚣张太自我,长大后的五条悟又实力强大,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这些年五条悟甚至对五条家内部动手,好像还架空了几个长老的权利,甚至有对其他几家动手的打算。 这在御三家看来简直是不可忍受的罪行! 就连五条家内部的保守派势力都恨五条悟恨得牙痒痒。 五条兄弟在他们看来简直十恶不赦,不是没有人想把他们一起解决,而是没有机会,可能性也不高。 而怎么才能让五条悟栽一个跟头? 他的弱点又是什么? 弟弟。 五条兄弟的感情很好,如果他们两个凑到一起战斗,说不定真的能把他们杀穿。 现在他们敢打小算盘,却怎么都忘不了当初五条咒一个人杀穿了地牢里的所有守卫和长老。 别的不说,这五条兄弟的实力都很令人忌惮。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 怎么能让他们反目成仇呢? 其实也很简单。 * 月野宙左手拉着伏黑惠,右手拉着伏黑津美纪,两个小孩空着的那只手里一人拿着一支冰激凌吃着。 “宙哥今天考试怎么样?顺利吗?”津美纪问道。 今天是月野宙参加早稻田大学入学考试的日子,考完试回来之后顺便接两个小的回家。 “还不错。”月野宙说道,“之前复习的内容都有考到。” “那是不是能考上早稻田大学!” “这个要看学校啦,如果去不了早稻田大学那就只能去京都大学了。” “可是为什么不去东京大学呀。”津美纪认知当中最好的大学就是这几个,而且东京大学要比京都大学好很多。 已经小学二年级的津美纪知道不少事情,“东京距离家也比较近。” “这个要看情况。”月野宙并没有解释太多。 他其实不是很想呆在东京,毕竟东京有五条家,是五条家的大本营,但能够成为职业组的几个大学就这几个,月野宙只能硬着头皮去东京上大学。 “好吧,我相信哥哥一定能考上的!”津美纪和伏黑惠一起点头。 这些年追杀他们的诅咒师倒是不多了,可能是觉得自己和伏黑甚尔凑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拿到奖金,这两年的追杀就少了很多,但从来不是没有过。 虽然这些咒术师都被自己解决掉了,但伏黑甚尔不在,自己也不在的时候他们两个小孩会不会有危险? 月野宙低着头和津美纪他们说话,突然蹲下身问他们两个,“现在哥哥有事情要做,要你们两个人自己回家,你们两个可以自己回去吗?” “哎?哥哥不跟我们回去吗?” “这样……”月野宙想了想,“你们去那边的警察局,去找警察叔叔说迷路了,让他们送你回家好吗?” 他看向人群中的几个人,装作没有看到他们,小声跟姐弟两人说,“现在就去找警察叔叔。” 津美纪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月野宙严肃的表情,又没说出口,而是点了点头。 一直目送两个小孩走进了警署,月野宙这才转身向着不起眼的巷子里走去。 那人群里的几个人看到月野宙离开,对视一眼之后也追了上去。 第39章 ※ 月野宙早已习惯在搬到一个新地方之后就先去熟悉附近几公里的地形。 伏黑甚尔在早纪死后又重新捡起了在黑市当诅咒师的生意, 尽管他会注意一下不要把小尾巴带回来,但这些诅咒师和咒术师的能力千奇百怪, 总有那么一两个防不胜防。 只是让月野宙想不到的是, 追着他过来的并不仅仅是自己发现的那几个人,数量比他想的还要多得多。 这几年来追着月野宙跑诅咒师不少,最多的一次甚至有十几个一级诅咒师围攻月野宙, 只是这些诅咒师对月野宙来说并不算什么, 顶多就是麻烦了些,让月野宙花了点时间才处理完毕。 那些追着月野宙跑的咒术师们当然看得出来他这是在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 而附近能够让他们交战的地方就只有这几个,他们早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 等待月野宙上钩。 月野宙本以为这又是诅咒师们为了贪财来主动找死, 然而他发现事情远不止如此。 来的人并不是诅咒师,而是御三家的咒术师。 御三家的咒术师除了他们本家的家传咒术师之外还有一些从外面吸纳的咒术师,实力参差不齐, 不过因为背后有御三家的关系, 他们在咒术界的地位比普通的咒术师地位高一些。 但这个相对而言比较有水分, 比起带有真正血脉的咒术师,这些从外面吸纳而来的咒术师反而不算什么, 如果出现比较特殊的任务,还是会让本家的咒术师来。 比如现在。 追着月野宙来的咒术师是外面的咒术师,而在阵法里等着的,反而是本家。 带头的那个人月野宙还挺眼熟,他从记忆深处扒拉了一下, 发现这个人是五条家的, 和他算是同辈人, 但两个人的待遇完全不同。 叫五条绪来着吧。 月野宙离开五条家是十二岁, 现在已经十六,而面前这个人也已经二十多岁快要三十岁了,两个人面对面,反而是年长的一方显得气弱。 月野宙先开口“你们还没有放弃吗?” 这片废弃的工厂的角落里面走出了几十个咒术师,将所有可以离开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其实有一部分咒术师并不知道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在单纯地执行任务。 “你到现在都没有反思过吗?” “反思什么?” “你这个五条家的罪人!不知悔改!”五条绪痛斥月野宙。 月野宙听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揉了揉耳朵,“随便你怎么说都好怎么样?想要我的命?尽可以来试试。” 说着,月野宙就要动手。 “当然不是。”五条绪扬起了下巴,“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一件你应该很感兴趣的事。” “我对五条家的所有事都没兴趣。” “五条沙织也没有兴趣吗?”五条绪按照家里长老教他的那些话说道,“那个女人是你的母亲对吧?你难道不好奇她的死是怎么回事吗?” 一楼短发少年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紧缩,他仰起头,直视那个站在二楼楼梯上的五条绪。 这个名字早已沉睡在月野宙的记忆深处,被他牢牢地锁在了最深处,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去回忆。 那个给予了他生命、却不明不白死去的女人。 那是血淋淋的伤疤,是让月野宙彻底和过去割裂的决心。 月野宙曾经调查过五条沙织的事情,但所有的线索都被切断,在离开了五条家的情况下,哪怕是月野宙也查不到什么,只能作罢。 “不在意。”月野宙说道。 的确是在意的,但是在外人面前,月野宙必须要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 五条绪皱起眉,显然没想明白为什么月野宙不按照常理出牌。 “可是你当初不是为了她杀死了五条家那么多长老吗?” 五条绪这话一出,工厂内堵住了所有出口的咒术师们当时倒吸一口凉气,看月野宙的眼神都变了几分。 当初五条家的那场惨案咒术界人人皆知,只不过五条家把这个人的存在以及身份藏得严严实实,外人只知道有这么一个狠人,却不知道这个狠人是谁,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几年前……他才几岁? “他们该死罢了。” “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的话我可就要动手了。”月野宙懒的和他们废话。 五条绪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月野宙,他这次过来也不是和他打架的。 他的任务就是为了告诉五条咒当年事情的真相。 “等等!”五条绪赶紧后退几步,“五条悟贵为神子,是五条家的下一代家主,在五条家的权利仅次于先代,按理来说,他应该可以查出来五条沙织的住处,可是他没有,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月野宙面无表情。 “五条沙织死了两年,就算每个月有相片和信件证明自己活着,可这两年的空窗期还是很奇怪对吧?就算是在疗养院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为什么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甚至每年还在换地方?”五条绪一边说一边仔细地盯着一楼少年的表情。 果不其然,五条绪在他的脸上发现了一丝裂痕。 其他的咒术师更是不敢听,但又好奇的抓耳挠腮。 这一听就是五条家的密辛,如果他们听到了会不会被灭口啊!但大家还是忍不住支棱起耳朵,想要听得更仔细一些。 “除了先代家主之外还有谁能做到?” 这人话里的指向格外明显,几乎快把五条悟的名字摆在他面前了。 事实上,月野宙并不是没想过这件事。 为什么自己母亲死了两年自己才发现?为什么他们能把这个消息瞒得这么严实,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解释过。 “少废话。”月野宙不想再听他讲了,直接抽出了咒具动手。 五条绪咬咬牙,示意咒术师们动手,而他则是站在高处,用语言撩拨着月野宙的思绪。 他知道这人只是在强撑。 真的以为离开了五条家就彻底和过去分离了吗? 不可能。 双生子就是诅咒,在他诞生的那一天起就伴随着厄运。 下面打得轰轰烈烈,月野宙一个没有术式的人竟然能和这么多二级和几个一级术式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压着他们打。 怪不得…… “你从五条家离开到现在也有四五年了,这四五年那个人来找过你吗?来帮过你吗?又或者……阻止过诅咒师和御三家来抓你吗?”五条绪的话又是重重一击“没有对吧?” 回答他的,是月野宙毫不留情丢向他的匕首,五条绪被吓了个半死,连滚带爬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把匕首。 哪怕听再多说五条咒恐怖的传言也都没有亲自和他对上来的恐怖。 他生气了。 银色短发的少年眼里泛起了红色血丝,这些年来几乎没怎么生气过的月野宙难得发怒。 他的理智告诉他自己没有必要听这些人的垃圾话,这些东西都是胡编乱造,是故意说出来惹他生气的,如果听了就中了五条家的圈套。 可是这个人说的这些话,一字一句都扎在了月野宙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 月野宙的确可以解决掉这些追杀自己的人,可这依旧不能改变五条悟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实。 没错,自己可以给五条悟找无数理由。 比如说兄长现在在五条家过得很艰难,光是自保都竭尽全力,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帮自己。 可真的是这样吗? 就算没有办法帮自己,可是抽时间来见自己一面的时候都没有么?就算抽不出时间来见自己,打个电话应该也行吧?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次都没出现? 一直在逃避的答案呼之欲出,但月野宙并不愿意用这种悲观负面的状态去想五条悟,最起码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并不是假的。 “你在逃避,五条咒,你真的以为装作什么的不知道就真的不存在吗?”明明为了躲月野宙的追杀狼狈不堪,可五条绪知道,自己说的话说中了月野宙的内心,不然他不会这么激动。 是自己赢了。 就算今天死了人也能回去交差。 “不要说五条悟没有空来找你,他去年就已经去了东京咒术高专上学,出过几十上百次外勤,他并不是没有时间来见你,而是根本就不想过来。难道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来见你吗?究竟是不在乎你还是问心有愧?” 五条绪摸了一把脸上被划破的伤痕,他眼前一黑,刚才还在一层的月野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是那群老不死的让你来挑拨离间的吧。”月野宙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如果就凭这几句话就想挑拨我和兄长的关系,那你们也太可悲了。” 被掐着脖子的五条绪呼吸不过来,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双手抓着月野宙的手,却只能徒劳无力地抓挠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要放在几年前,月野宙肯定就直接掐死他了,但是在和早纪相处过之后,月野宙就没了那种一定要别人死的欲望。 在对方即将窒息而亡时,月野宙松开了手。 五条绪这才发现,一楼工厂的地面上已经躺倒了一片咒术师,现在还有意识的只剩下了自己。 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猛地扭头,对着月野宙喊道,“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 “就算逃避也是没有用的,五条悟可是神子,如果不是他的默许,我们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五条绪说道,“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啰嗦。”月野宙又是一拳,彻底将五条绪打晕过去。 御三家的咒术师还是这么废物,但这次御三家给他带来的冲击比以前要深的多。 那些往常不愿意细想的东西在被挑破之后浮上了水面,暴露在阳光下,提醒着月野宙那些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这些都是假的。 但月野宙不愿意相信。 或许真的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 与其相信别人嘴里的话,不如自己去问问五条悟。 东京的咒术高专是吗? 月野宙推开工厂紧闭的大门,望了眼天色,犹豫了片刻,却并没有回家,而是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你去哪里?”伏黑甚尔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月野宙诧异望去,竟然是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的伏黑甚尔,“你怎么来了?” “小鬼给我打了电话。”伏黑甚尔说道,“我可是抛弃了赌马特意过来的,万一我下注的马赢了亏的可是几千万呢,这些都记在账上了。” 月野宙不屑一顾“你就没有赢过。” “说不定下次就赢了。”伏黑甚尔越过月野宙走进工厂里,时不时发出啧啧声,“御三家这次下大手笔了,你怎么没杀他们?” “一次杀这么多人不好处理。” “是不愿意杀人了吧。”伏黑甚尔笃定,“没有必要。” “警察不能杀人。” “警察啊。”伏黑甚尔听到警察这个词就只想笑,“好吧,那祝你好运。”他抽出了刀,将这些咒术师的性命全部了解。“你变得弱小了。” “……这没什么不好的。”月野宙拉了一下书包带,“我晚上不回家了。” “去咒高?”伏黑甚尔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现在还不行,你过几天再去。” “为什么?” “有个任务要做,你不能去打草惊蛇。”伏黑甚尔说道,“不过我这里有他的电话,你要吗?” 月野宙回过身来,“你为什么有?” “做过生意罢了。”伏黑甚尔丢给月野宙一只手机,“上面那个号码就是。” 这是他专门用来和五条悟联络的手机,月野宙伸手接过打开了这部手机,直接打开通讯录,里面果然只有一个号码,不过邮箱和短信倒是显示有十几条消息。 这种邮件从外面都能看到前十几个字的预览,月野宙只是随意一瞥就扫到了这几个邮件的内容。 准备去上学。 在打三份工。 …… 怎么感觉这些信息有些眼熟? 月野宙记了下来,没有多说什么,把手机还给了伏黑甚尔转身离去。 “你说什么?”五条悟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坐了起来,“死了人?谁杀的?” “是……”汇报的那个男人看上去有些为难,“是黑市被买了命的一个术士。” “你们是废物吗?竟然会被一个人杀掉?”五条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只觉得烦躁,“死了几个?” “包括五条绪在内,一共牺牲了3个族内弟子,27个外围咒术师,都是一刀致命。”族人低声说道,“这个人非常强,普通的一级根本奈何不了他。” “这么多人都抓不到?”五条悟觉得有些无语,“你们不是说成功率百分之百吗?” “但是他的确很强。”男人说道,“不过这也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能抓住他。” “那么弱的人你们都抓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是我们没用。”男人跪了下来,“没能守护五条家。” “只是这事关五条家的颜面。”男人又一次劝说,“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五条家受到挑衅还毫无反应,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我们?我们五条家会沦为咒术界的笑柄。” “关我什么事?”五条悟非常不屑。“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吗?”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觉得这件事需要慎重处理。” “多带点人过去把人抓了。”五条悟说道,“那种垃圾总不需要我出手吧。” “但是他的确……” “多带几个,你们不会弱到连那种家伙都打不过?你的一级是睡觉梦出来的吗?”五条悟有些不耐烦了。 五条悟从来不觉得五条家有什么好,他现在还在五条家,不过是因为五条家是他的家,而且能够利用五条家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需要五条家的势力来庇护自己所珍视的人。 五条悟烦得要死,完全不想管这种事情,可既然是家主,那就一定要做出表态。 “当然不会,只是调动这么多人需要您的命令,而且我们是否能让几位长老也出动?这样会比较保险。 “对付那种废物也要这么多人吗?”五条悟抬眼,“你们也不嫌丢脸。” “您能亲自出手就好了,这样一定能够成功。” 五条悟嗤笑,“果然是一群废物。” 他看着这个人,心里烦躁得要死,更是不愿意看到他们,可压在他身上的责任却让他不得不同意,“如果叫了长老也抓不到他的话我会亲自去。” 那人像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应下“是。” 他退出了房间,却没有回自己的卧房,而是去别院里见了几位老者,如果五条悟在这里,就会发现这几个老人都是被他架空了权利,有名无实的长老,虽然还养在五条家,但已经没有了任何权利。 可五条悟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些人。 既然没有办法自己掌握权利,那就培植下属,让其他人来替自己办事。 到底还是个小鬼罢了。 参与这次活动的,除了五条家的这几个对五条兄弟恨之入骨的长老还有加茂家以及禅院家。 几年前那件事对他们的伤害也不小。 他们一方面依赖于五条悟,但又忌惮五条悟,需要一个能够杀死五条悟、牵制五条悟的人。 而这个人选就是五条悟的弟弟。 那个让五条悟改变的人,只不过五条咒也一样难搞,他们需要花不少力气才能让兄弟两个反目成仇。 五条悟当初镇压五条家就是用的武力,但他毕竟是个孩子,没有接触过成年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以为单纯凭借武力就能够达成所有的愿望,所有的事情就能按照他设想的方向发展。 那太可笑了。 只要稍加引导,他们兄弟两个就会彻底对立,成为互相牵制对方的棋子。 男人跪坐在几个长老下手位,恭恭敬敬地说道。 “家主大人会替我们除掉五条咒的。” 时隔五年,月野宙再一次回到了五条家。 只是这一次回来的心境和以前截然不同,他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围墙,绕过结界最薄弱的地方,从外面潜入进去,站在了那间房外。 这里是五条悟的房间。 月野宙到五条家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大部分窗户的灯光早已熄灭,仅剩这几盏灯还依旧在深夜闪烁着亮光。 他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也熟知五条悟的习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个不会五条悟发现的角落藏了起来。 他本想直接进去,可五条悟的房间里面却有另外一个人,似乎正在和五条悟汇报工作。 月野宙侧耳听去,眼睛却越睁越大。 他们说的……是自己的事。 这件事就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月野宙不可能忘记。 你们这么多人都没能抓到他? 这群废物 这是为了五条家的颜面着想 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一个?你们这群废物? 我会亲自抓住他。 …… 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当这些字凑在一起给出的答案却让月野宙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他正是因为相信五条悟才会特意回来一趟,希望能够从五条悟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但兄长这个意思—— 月野宙闭了闭眼睛,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海当中打着架,各自争论着。 他的理智告诉他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他们说的并不是自己这件事,可前后每一句都能对上今天发生的事情。 五条悟的态度和那个手下的对话也非常浅显易懂。 那些人会来找自己就是五条悟的授意。 不对,这不对。 可五条绪下午说的那些话还是让月野宙有些心神不宁。 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找过自己,还向自己隐藏母亲死亡的真相又是为了什么? 月野宙心里惊骇,却也没有打草惊蛇。里面的谈话告一段落,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个刚才和五条悟汇报工作的男人从房间里面撤了出来。 月野宙仔细看了看,并没有认出这个人是谁。 应该是自己离开五条家之后新提拔上来的负责人。 他从五条悟的房间里离开之后就径自去了别院,月野宙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一些分家的族人都是住在别院里面,汇报完工作之后回去休息再正常不过。 月野宙又等了一会,这才从藏身之地走了出来,他直接拉开了五条悟的房门,就这么站在门口。 五条悟早在月野宙主动从隐蔽之处走出来时就发现了对方,只是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月野宙。 他眼里带着惊喜,但更多的还是疑惑,明显不知道月野宙为什么会现在出现在这里。 虽然伏黑早纪死了,但月野宙现在住在伏黑甚尔的新家里,准备着考大学,正过着普通人也很喜欢的生活,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应该已经彻底远离咒术界才对。 他不是已经主动和咒术师和五条家割裂了吗? “你怎么来了?”虽然疑惑,但五条悟还是招呼了一声,“你不该过来的。” 月野宙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咬着下唇,走进房间反手拉上了门,“我有事过来问你。” “什么事?”五条悟问道。 月野宙认真地盯着五条悟,希望能够从五条悟的表情里看到一丝端倪。 但是没有。 或许……是自己误会了呢?或许真的是他们在挑拨离间也说不定。 不过月野宙还是直接问了,“我想问关于母亲的事情。” 他这话一出,五条悟的心里就突然咯噔了一下,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月野宙“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当初母亲死的事情……你知道吗?” 五条悟沉默。 他其实是知道的。 甚至还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见过她,可五条悟却并没有让月野宙知道这件事。 因为那个时候的五条沙织状态甚至不能用非常不好来形容。 五条沙织已经疯了。 五条沙织本就抑郁,后来又发生了五岁换血和换心脏的事情伤到了身体,唯一的支柱小儿子还被隔离,在一个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罪。 她甚至觉得自己活着就是累赘,除了给别人添麻烦之外没有其它用处。 但除了这种想法,五条沙织的心里又有另外一种不能言说的想法。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是因为五条家,是因为咒术师,是因为自己的儿子。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生双胞胎,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发生了? 这两种想法把五条沙织折磨得发疯,再加上没有心理疏导,长年累月地呆在一个地方,只会不停地钻牛角尖,最后走进死胡同里。 五条悟去见她的时候,见到的正好是五条沙织临死前最疯狂的时候。 那个病房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所有尖利的、会造成伤口的东西都被磨平,甚至连玻璃都不会出现,就是为了防止五条沙织发狂伤人。 五条家的护工平常都不愿意过来,更不用说是其他人。 但要说五条悟没有尽心尽力地找五条沙织那绝对冤枉了他,他也很喜欢自己的母亲,而且那是弟弟最爱的母亲,他不可能不尽力。 只是找到了,却…… 五条悟被五条沙织拽着,指甲戳进肉里,五条沙织见到那张和五条慎有几分相似的脸,原本还勉强算得上平静的表象就彻底被撕裂了。 五条悟听到了很多。 比如母亲对自己和弟弟的怨,还有对整个五条家的恨,就连自己这个儿子也被一视同仁地归在了恨里。 五条悟的确喜欢母亲,而母亲也的确给了自己不少母爱,可这种母爱对比起给弟弟的根本就是沧海一粟。 五条悟可以理解,但不想接受。 没有一个孩子会愿意听到自己母亲恨自己。 更让五条悟觉得茫然的是,他觉得自己过于冷静了,他甚至在庆幸还好弟弟没有见到母亲这一面。 自己的确喜欢母亲,可是他这几年来和弟弟呆的时间要更多一点,比起当初争抢的母爱……反而是弟弟更重要些。 你要是没有出生就好了! 我恨你们!都是你们毁掉了我的生活! 发疯状态下的五条沙织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所有阴暗想法都发泄出来,这些伤人的话里甚至还有对她最喜欢的小儿子的恨。 五条悟倒退了几步,想要躲开五条沙织,却又被五条沙织抱在了怀里,怎么都挣脱不开,好不容易挣脱开,打算离开病房的时候,又听到五条沙织趴在床上发出呜咽的哭声。 “夫人的精神状况得不到控制。”专门负责五条沙织的医生说道,“还是尽量不要刺激她为好。” 五条悟应了一声。 弟弟那么爱母亲,还是不要让他看到母亲变成这个样子,让他知道该有多痛苦? 出于这种想法,五条悟才会隐瞒下来。 可更阴暗的想法却不能说出来。 他希望弟弟把自己当成最重要的那个人,母亲她的确爱弟弟,可是她太弱了,根本保护不了宙,现在也只能成为弟弟的累赘。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别就再也没能见面,而五条悟也明白,如果这件事被五条咒知道,那五条咒绝对会发狂,甚至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不愿意承认,可这就是事实。 在弟弟心里,母亲比自己这个哥哥重要得多。 五条悟的沉默在月野宙的眼里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所以说你是知道的,那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月野宙心凉了半截。 他明明那么愿意相信五条悟,可为什么五条悟要瞒着自己,他明明那么清楚母亲对自己的重要性! “我这是为了你好,如果你知道了这件事肯定要去找五条慎拼命,你打不过他们。”五条悟说着说着竟然也有点激动,“我怎么可能看着你死呢?而且那几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不是我吗?如果是我死了,你会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吗?会为了我杀那么多人吗?” 连着几个反问句咄咄逼人,反倒是把月野宙给逼住了。 “这没有可比性。”月野宙被五条悟说的这些话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五条悟是这么想的。 五条悟的确很霸道,也很自然地占据了自己所有空闲时间,只要自己有空五条悟就会和他在一起,甚至会在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为自己出头。 那都很正常,他们毕竟是兄弟,这都是应该的,月野宙也受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为什么没有可比性?是因为我没有母亲重要,对吗?” “因为那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月野宙强忍着怒火,“没错,我们是兄弟,可是我们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哪怕五条慎是个人渣,可你依旧能够得到我做梦都得不到的东西!外人的尊重和崇拜,父亲和所有长老的偏爱,他们能为了你毫不犹豫地拿走我的一切,甚至包括我的命,你在他们眼里永远是最优先的那个,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会选择你,可是我呢?我就连名字都是诅咒,除了母亲外什么都没有!而你就连我最重要的东西也不肯给我?我甚至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在月野宙眼里,五条悟这种行为就是背叛。 他明明知道母亲对自己有多重要的,明明知道自己这么努力地活下去是因为母亲,可五条悟竟然没有告诉自己,甚至瞒了下来。 凭什么! 月野宙气到了极致,却又觉得无力。 对自己现状无法改变的无力。 他以为自己已经变了,能够脱离五条家,彻底和过去分开,可是所谓的分开可能根本就是在异想天开。 这些话并不是突发奇想要说来气五条悟的,而是月野宙的真实想法。 只是平常五条悟对他的偏爱压倒了这一切,让月野宙能够暂时忘记这些不公平的对待。 可五条悟是怎么对待他的呢? 还是为了他好?这是为了他好吗?!分明就是自私! 五条悟太天真了,哪怕他实力强大又能怎么样,他的心还没有强大起来,还是那个被五条家和整个咒术界纵容着长大的小鬼,他的世界依旧以自我为中心,或许的确会为了其他人考虑,但这种考虑也仅仅出于“我应该”、“我想要”。 而不是“他需要”。 只要五条悟想要的就没有拿不到手的,可以肆无忌惮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表达,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 反正他想要的都能拿到手啊。 至于共情? 有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么可能共情得了呢?只是在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关心罢了,而这种关心也带着些难以发觉的怜悯。 因为弟弟是弱小的,所以我要保护他。 弟弟除了我之外没有可以依赖的人了。 这样听起来是很好,任谁听到都要说一句这个哥哥真的尽职尽责,是个好哥哥,他们兄弟感情真好。 可在月野宙心里,这样的好只是一种施舍。 他更希望五条悟能够把自己当成一个单独的人看待,能认为自己已经有了独立的能力,是个单独的人,不再是那个需要“兄长”保护的人了。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可五条悟总会让他失望。 “你是这么想的?”五条悟听到月野宙说的话愣住,“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么?” “而且,你说你重视我,这几年来你有哪怕一次联系过我吗?”月野宙深吸一口气,又问了一个自己非常在意但是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的问题。 “五条家之前情况比较复杂,我被缠着脱不开身,没时间去见你。”五条悟解释。 “但是你和伏黑甚尔做过交易,你也知道我们两个暂时住在一起。”月野宙直接说了,“你去年就在东京上学对吧,还出过好几次外勤,埼玉县也来过好几次,那你有空吗?有没有来看过我?” “你说你已经自由了,所以我不打算干涉你的事。”五条悟解释。 面前的少年明明委屈得要命,但依旧强撑着质问,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可这些事情的确是自己做的没错,他不屑于撒谎,也不屑于欺骗月野宙。 “你已经不是五条家的人了,也不是我的弟弟,就单纯地只是月野宙而已。” 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可月野宙听到这话却宛如被泼了一桶冷水。 明明他不愿意相信别人挑拨离间的话,可是为什么五条悟却—— 月野宙捏紧的拳头松开,指甲在手掌心留下了整齐的四个月牙,从里面渗出了一丝血迹,又立刻愈合。 “你早就这么想了?从我杀了五条慎那天开始,还是更早之前?” “更早之前。” “因为我杀人了吗?”月野宙只能想到这一点。 “不是,但我宁愿你没有出生。” “我知道了。”月野宙低下头沉默良久,他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冷静下来了,“母亲埋在了哪里?我要去看看她。” “佛堂。” 月野宙拉开门,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后山的佛堂静悄悄的,没有人过来,也没有人打扰月野宙,这个新的佛龛明显是新的,应该是最近才摆进来。 那几年前—— 月野宙跪在母亲的牌位前,屋外日头升起又落下,等到又一次升起的时候,月野宙的手机响了。 是家里的座机电话。 “小叔叔!”电话那边是津美纪的声音,那声音满是害怕,还有点哭腔,“有好多,有好多不认识的人在楼下,还有人在敲门,我好害怕。” 月野宙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腿因为跪了两天一夜早就酸胀不堪,差点跪下,可月野宙却不敢耽搁,只是用力地跺了跺脚就往外面冲“惠呢?你们现在用东西把门堵住,窗子全都锁好,然后藏起来,小叔叔马上就回来,有没有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的电话打不通。” 月野宙为了赶时间甚至没有特意藏起身形,一闪而过的身影甚至把五条家的人都吓到了,纷纷派人去追,却没能追上他。 唯一让月野宙庆幸的是,五条家的山头就在和埼玉县交界的部分,他赶回去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但哪怕是月野宙全力赶路,甚至还坐了车的情况下,回到家时也还是快过了一个小时。 他路上一直给伏黑甚尔打电话,但是那边一直是无人接听,月野宙只能给他发消息,自己赶回去。 月野宙很清楚,这有可能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布置。 至于罪魁祸首…… 再清楚不过了。 “五条咒回来了。”房间里,几个年长的男人从窗户边看到了飞奔而来的月野宙,立刻示意房间里的其他咒术师启动阵法。 他们这次为了抓月野宙可是动用了御三家的储备力量,光是过来的一级咒术师就有三十个,还调用了不少依附于他们御三家的外围咒术师。 考虑到月野宙最难搞的就是他的□□力量以及超出常人的恢复力,他们甚至特意为了月野宙设置了一个可以将月野宙的身体恢复能力压制到和普通人无异的阵法。 这个阵法唯一的缺点就是明显,但月野宙看不到咒力,反而无所谓。 “你可算是回来了。”月野宙站在门口,只见二楼的阳台上,一个眼熟的五条家长老走了出来,他身后的两个咒术师手里分别拎了一个小孩,赫然是被堵住了嘴的津美纪和惠。 月野宙脸色沉了下去“你们不该对小孩子下手。” “神子大人说了,只要能抓到你,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躲在柜子里面,战战兢兢的抱在一起,惊恐地听着外面的响声。 这个柜子很严实,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可他们两个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他们两个知道小叔叔就在外面保护他们,鼻尖弥漫的血腥气令人作呕,可姐弟两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装修精致的客厅早就被打得稀烂,到处都是血迹,分不清是御三家的咒术师们还是月野宙的。 月野宙身上多出了数道伤痕,刀口外翻,血止不住的流。 御三家的人布置的阵法覆盖面积太大,月野宙也没有办法带着两个小孩子逃出去,为了保护他们,哪怕能躲开的伤也只能硬生生受着。 唯一让月野宙庆幸的大概就是他现在感觉不到痛,不然肯定坚持不到这个时候。 在把两个小孩推进柜子里之后,月野宙的情况才好起来,沾了血的手滑溜溜的,差点握不住手机,他一直在给伏黑甚尔打电话,希望伏黑甚尔能回来帮忙。 最起码把两个孩子带出去。 就算是去出任务也不至于接不了电话吧。 月野宙一直在不停的打电话,不停地打,终于,一直没人接的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边的呼吸声非常粗重,像拉满了的风箱似的呼哧作响,失血过多的月野宙已经在晕厥的边缘,并没有听出这呼吸声并不是伏黑甚尔的,只是沉浸在电话接通喜悦中,开口要伏黑甚尔回来。 “甚尔,快点回来,我有点坚持不住了。”那声音里的信赖格外明显,可拿着伏黑甚尔电话的五条悟却沉默了。 地上的伏黑甚尔早就失去了气息。 他死在了自己手里。 那边一直没有说话,月野宙又催了一遍,“喂,快点说话,我——”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死了。”五条悟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他不会回去了。” 月野宙愣在了原地。 又是一道术式落在身上,月野宙此时却顾不得这些。 “是你杀的?” 那边的五条悟嗯了一声。 伏黑甚尔的尸体就躺在五条悟的脚下,早已失去了呼吸,可他却只能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五条悟。” “老师,老师?!”五条悟被禅院真希的呼喊叫了起来,他回过了神,下意识抓住月野宙的胳膊,却被月野宙后退两步躲开。 “这位先生。”月野宙站在熊猫的后面,拉开了和五条悟的距离,“从刚才起你就很奇怪。” 第40章 月野宙的拒绝表现得非常明显。 明显的让三个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们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而且五条悟的反应也有点超出常人预料。 熊猫知道的不多,毕竟它没有真的见到五条悟失态的场面,可当他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月野宙的时候还是有些试探性的往旁边挪了挪,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月野宙的大半身体, 剩下的承受着五条悟的死亡视线。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但看五条老师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五条老师在主动犯病吧。 反正五条老师也不是第一次犯病。 “我有这么吓人吗?”看月野宙往熊猫的身后躲,五条悟上前一步,却又看到月野宙往旁边挪了一下, 被熊猫挡得更严实了。 熊猫尴尬一笑。 如果月野宙真的不认识自己, 但同样是第一次见面的人,为什么月野宙会对熊猫他们另眼相待? 他才不信月野宙不记得自己,反而觉得这是在故意躲着他。 “五条老师?”真希见情况不太对劲,赶紧开口道, “现在爆炸停了, 一会警察该进来了, 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好了,反正外面有伊地知先生。” 真希的话很好的打破了现在尴尬的局面,月野宙感激地对她一笑,却见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月野宙,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上面是邮箱和一串电话号码, 旁边的熊猫一看,竟然是五条悟私人的号码。 要知道五条悟在咒术界的地位非常之高, 想要联系他,和他攀关系的人数不胜数, 若是给谁都留私人联系方式, 那五条悟的电话估计天天都要爆满。五条咒不仅有好几个手机号, 还有好几个人负责管理和接听, 按照每个电话的内容来区分是任务还是没有用的寒暄。 而五条悟的私人号码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拿到,除了家人和学生之外就只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才会有。 而这个月野宙就是一个陌生人哎! 虽说五条老师这个反应不太像刚认识,但怎么说呢,这个月野先生完全不care老师的样子,分明就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五条老师有一种上赶着倒贴的感觉。 他分明只是觉得这个月野先生有些不太适应被别人死缠烂打,这才会帮忙挡一挡,可为什么五条老师竟然还有些迁怒于自己? 太过分了! 而且五条老师的态度真的很奇怪,好像很在意,但是自己的一切情绪都抛给了空气看,若不是他们几个学生在场,说不定五条悟能做得更过分一些。 别看五条老师对自己人偶尔耍宝还经常恶作剧,其实这人的距离感很强,对陌生人更是保持着非常距离。 虽然月野宙觉得这个没什么用,但毕竟当着外人的面给他了,月野宙只能将这联系方式收起来,放在手边。 见月野宙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下,五条悟又问,“那你的联系方式呢?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出来吃个饭什么的。” 熊猫私底下和真希吐槽“五条老师不会想去泡月野先生吧。” “腌鱼子!”狗卷默默看热闹。 “不可能,五条老师绝对注孤生。”真希也小声地回答。 月野宙皱皱眉,继续保持着客气的距离,一般在成年人的社交关系里,保持客气的距离就是暗示他们的关系到此为止,而且月野宙也不想和五条家有什么交集,更不想和名义上的兄长再次联系,所以直接摇头拒绝了,“抱歉,我的联系方式比较私人。” 没想到会被拒绝的五条悟笑容都僵了几分,但他却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只是叹了口气,“是因为我们还不是朋友吗?” 月野宙坦然地点点头。 “那我们当朋友吧!”五条悟又提起了兴趣。 “交朋友并不是这么交的。”月野宙继续拒绝,“如果缘分到了自然会成为朋友。” 月野宙本身并不介意和别人虚与委蛇,交换一个联系方式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五条悟背后是五条家,那个五条家的立场很是微妙,尽管漫画里只有五岁前的事情,就连这个“兄长”也是被迫接受的,但月野宙依旧无法接受。 月野宙完全不想和这种大麻烦扯上关系,希望这个五条悟有点眼色,会读空气,能够明白自己的态度。 可如果五条悟会读空气的话就不会被这么多人讨厌了,或者说他明白月野宙的拒绝,只是装看不见而已。 以为已经死去的弟弟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怎么可能再放他走? 不可能。 只是现在见面的机会并不好就是了。 五条悟完全不会气馁,他要是肯放弃,早在几年前就放弃了,或者说他早点放弃就不会发生那种无法挽回的事情,让兄弟两个彻底反目成仇。 他想了想,说道“不是朋友啦,因为你和我弟弟有点像,所以有点在意。” 月野宙却诧异地看了一眼五条悟。 “我觉得没有人会喜欢被说像另外一个人才对。”月野宙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这里应该不用我赔吧?” 咒术师应该很有处理这部分的经验,自己这个被害人应该不用留在这里。 没有人会被喜欢说像另外一个人。 五条悟在听到月野宙的这句话时哑口无言。 他们是双胞胎,本身就是一体的,更何况月野宙就是弟弟五条咒,现在他这么说,就是在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五条悟用那双眼睛看着月野宙,试图看出哪怕一点点的意动,可月野宙毫无反应。 也是。 经历了那么多事,弟弟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并不重要的人呢? 也不算吧。 五条悟苦中作乐。 也不是并不重要,如果恨自己也能算在意的话,那宙一定在意死他了 恨也是在意嘛,如果他真的无视自己那才要让人头疼。 五条悟又自己安慰了一下自己,觉得情况还没有特别糟糕。 这里的气氛诡异得可怕,熊猫几人目光交汇,试图找出一点点破局的方法。 但暂时没有。 见到爆炸停止的防爆队们穿着防爆服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移动起来速度很慢,现在距离中心还有好一百多米的距离,但造成的动静已经能被他们几个听到了,真希赶紧继续说“有什么事离开这里再说吧。” 五条悟这才开口,“那就先走吧,真希,你给伊地知说一下我们过去。” “好。”真希摸出手机,给伊地知洁高打电话。 “从东南方出来吧!这里的警察都知道咒灵的事情。”伊地知洁高在那边气喘吁吁,刚刚跑了十几公里的马拉松似的,“我在这边等你们。” 要是以前,估计不会特意从有警察的地方出去,毕竟他们行踪可疑,哪怕有知情的警察帮忙,被盘问来盘问去还是有点麻烦,可这个街心公园不算小却也不怎么大,这才这么一小会就已经围满了警察,他们要是翻墙出去反而引人注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从警察那边出去。 “走吗?”真希问道。 其实主要是问月野宙。 因为这里只有月野宙一个外人,如果月野宙单独留在这里会很麻烦,没办法解释刚才的“爆炸”。 “我和你们一起出去。”月野宙说道。 “要不我带你瞬移走好了。”五条悟本来沉默了一路,此刻却开口,“就像我出场那样。” “不用了,谢谢。”月野宙掉头就走。 “五条老师。”熊猫在旁边戳了戳五条悟的后腰,“没必要粘得这么紧,会讨人厌的。” 他们还以为五条悟会自顾自的继续贴上去,毕竟他本身就不是那种会听别人建议的人,可谁能想到,五条悟听到它这么说之后竟然真的在思考些什么, 五条老师转性了吗! 月野宙抽了抽嘴角。 他们是真的以为自己听不见还是怎么样?就算要商量也最起码等到自己不在的时候再商量吧。 但这个时候开口插话多少有点给五条悟台阶下的意思,他想了想,还是装作没听到。 五条悟有些失望。 看着月野宙好像打定主意拒绝自己的靠近,五条悟也不能继续上赶着烦人,有的时候物极必反。 自己这么着急和他接近,只会让弟弟离自己越来越远,若是能够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或许还有可能得到允许。 至于联系方式,若是他想要调查那肯定能拿到,只是月野宙亲手给他的联系方式当然不一样,这才会如此执着。 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这个公园不大,他们很快遇到了在已经来到帐内部的警察,这些警察们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说是如果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和几个年轻人一起出来的话不用阻拦,放他们出去就行。 可领导知道有咒灵的事情,这些警察不知道啊,他们只是得到了命令而已,本身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刚才里面发生了连环爆炸,他们都默认里面没有人,就算有人也死得透透的,怎么可能会有活人从里面走出来? 不过见到这几个人,警察们才突然发现,这次的爆炸和往常并不一样,虽然里面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可是却并没有爆炸过后惯常见到的浓烟和热浪,爆炸完之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甚至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随身携带的对讲机里传来了这次主指挥的声音。 他们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却得到了撤退的通知。 这里并不是爆炸。 “伊地知在外面吧。”五条悟说道,“让他过来。” 几个警察呆呆地看着他们,很想把人按下来盘问,但是想起上司的吩咐,还只能带着他们去。 “五条先生,你们总算出来了!”伊地知洁高跑了出来,却意外地在里面发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到的人。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应该是一开始被咒灵追的倒霉蛋,还想习惯性的上去安抚几句让他不要太紧张,可在看到月野宙的时候就有些呆愣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五条悟,又看了一眼月野宙,来回瞟了两次,在发现五条悟的表情越发奇怪后赶紧收回了视线。 旁边的警察们好奇地看着,见到熊猫的时候还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但想起签订的保密协议还是闭上了嘴。 熊猫习以为常地解释“这是玩偶装。” 突然说了人话的熊猫吓了几个警察一跳,倒是信了熊猫说的这是玩偶装的鬼话 毕竟哪里有熊猫能直立行走还能说人话呢? 他们几个自顾自的准备上车走人,熊猫那硕大的身躯挤了半天没挤进去,警视正抽了抽嘴角问道,“要不我送你们吧。” 伊地知来的时候载了三个学生,回去之后加了个月野宙和五条悟,明显坐不下,月野宙想了想,这里离自己家不远,走着回去也来得及,索性说道,“我直接走回家就行了。” 这样加上一个五条悟还能勉强挤上去。 “那我也走。”五条悟立刻说道,月野宙抽了抽嘴角,“这个就不必了吧。” “怎么回事啊?”伊地知小声问。 “不知道,反正五条老师见到他的时候就喜欢追着他走。”几个人小声嘀咕,也就是仗着这些警察听不见,但在场的咒术师都是耳聪目明的,几个人咬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还有警察在,月野宙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打算挤警车。 挤警车也比和五条悟纠缠来得好。 当初萩原研二他们这几个警察也没有缠着这么紧,估计也是才看到自己激动的。 以前月野宙还觉得系统补完背景还挺方便的,至少不用担心被别人查出来,但是现在月野宙就不这么觉得了。 有点麻烦。 “长官,他们是……”围观的警察们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小声问有可能知道什么的警视正。 “不用管他们。”警视正没说,“就当不知道就行。” 他摸了摸口袋,好像是想摸什么东西,但发现晚上出任务实在是太急,根本没带出来,只能通过对讲机让帐里的防爆队抓紧时间出来。 没必要在里面耽误太多时间,就是一个幌子而已,后面会处理 伊地知抓紧时间处理咒术界和警方的交接,现在窗的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伊地知只能任劳任怨的干活。 这些防爆队的进去了一圈,倒是看到现场了,但这宛如叙利亚战场一般的现场着实恐怖,但唯独不像是爆炸,上面说的话又含含糊糊,不肯透露更多信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蹲在坑旁边,看了一下坑里的土。 就连这些土也不是被炸开,而像是什么东西硬生生砸下去的,下面的泥土被砸得很紧实,边缘也不是球形,反而像是什么有形状的东西硬生生从半空中砸了下来。 但是…… 两人齐齐仰头,看着除了树木外空无一物的天空。 奇怪。 他们还没来得及调查这是什么东西,就听到对讲机里传来了这次带队的警视正的声音,随后,带着他们进来的上司也喊了起来,“任务结束,回去吧。” “哎?不用继续调查了吗?” “有其他人来接手。”那人说了声,“走了走了,防爆服也可以脱下来了。” 一行人又稀稀拉拉的走出来,这来回走了一趟简直像是烽火戏诸侯,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这个防爆服又厚又沉,大冬天穿都热得一身汗,但脱了衣服之后又被深夜的寒风冻得一激灵。 他们从院子里出来,远远的看到他们刚才进去的地方好像多了几个人,还有个穿着浅色和服的高大男人,靠在黑色的帕萨特车边,隔了两臂距离的地方站了个穿着大衣的年轻男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垂至腰际,正侧着头和身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说着什么。 尽管只有一个背影,但两个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月野宙! 为什么月野宙会在这里? 两个人小跑了几步,又恢复了平常的速度,搞得同事们莫名其妙。 “回来了?快点收拾东西准备回去。”警视正见到他们招呼了一下。 “宙。”松田阵平没忍住还是叫了一声,月野宙听到叫声回过头,看到两个刚出完任务回来的萩原研二两人对他们点了点头。 “你怎么在这?”两个人把东西一放,这才赶紧出来问道,“刚才给你打电话不是还在外面吗?” 月野宙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警视正就意外地说道。“萩原,松田,你们认识?就是你在车上打电话的那个人吗?” 和两个人同车的警察恍然大悟,又一次打量起月野宙。 这附近的路灯不怎么亮,月野宙又藏在影子里面,大家一开始竟然没注意到月野宙那张漂亮的脸,一开始甚至还以为只是个个子高挑些的女孩子,现在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是个比明星还要漂亮的年轻男人。 月野宙被打量着也不见局促,只是笑了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大家赶紧摇头。 “嗯。”萩原研二两人点点头,“算是认识吧。” 他们没敢像之前一样说几个人是朋友,他们之前说的时候月野宙虽然没反驳,却也没多大的兴致,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自然能够明白月野宙的意思,现在也适当地表现出距离。 可大家都见识过之前两个人的紧张,现在说只是认识肯定不对劲,看月野宙也没有多热切的意思。 “呵。”一边的五条悟突然发出了一声,语气里的敌意并不算明显,但和五条悟熟悉的真希他们却听了出来,也听的出来这敌意是对着那后面来的两个警察。 他看到这两个男人就想起了几年前的事情,对这几个家伙完全没有好脸色看,这些年控制着没报复他们已经是看在这几个人在警校时对月野宙的确好的份上,可现在竟然又凑了上来。 他们怎么好意思?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顺着声音一看,这才看到靠在车上的五条悟,这才惊讶地睁大眼睛。 他们刚才的注意力被月野宙拉走了,根本没能注意到五条悟,现在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仔细看了,这才发现对方和月野宙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仅剩的几分相似因为月野宙形象的改变变得所剩无几。 更重要的是,他们好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对方。 不是案件现场,而是—— 萩原研二想了又想,恍然大悟,终于想到在哪里见到对方了。 好像是某次他去扫墓的时候见到的。 他带着祭品来扫墓,只是远远看到有这么一个人站在墓前,有着一头银白色的短发和高壮的身体,而宙的墓碑前放着一束漂亮的黄百合。 还没等萩原研二想起对方是谁,就见那人转身从墓碑前离开,两个人隔着几米远遥遥对望。 他本想和这个男人搭话,那个男人却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消失在原地,若不是那束还在墓碑前的黄百合,萩原研二甚至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两人相似的面容和那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给萩原研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萩原研二见过在港口黑手党时期的月野宙,那个时候的月野宙和这个男人最起码有五六分像,不然他今天见到五条悟也认不出来他是谁。 他曾经怀疑过两个人是兄弟,毕竟只有相同血脉的人才能相似到如此地步。 而在很久之前,在他们还在警校的时候月野宙曾经在不经意间提到过自己的事情。 说是在埼玉县有一个远方堂哥,叫伏黑甚尔,虽然人有点混蛋,不过人是好人,他很信赖他。 谁都没有注意到,提起自己兄长的时候月野宙表情有些奇怪,就连关注着月野宙的萩原研二以及降谷零都没发现。 月野宙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太好了。 当时大家还在说有空一定要去见见月野宙的兄长,却没想到没过多久就物是人非。 谁能想到呢? 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月野宙的哥哥,他小声在松田阵平耳边说了句,松田阵平恍然大悟,看着五条悟的眼神从茫然变成笃定。 没错,的确长得有点像来着。 既然是远房亲戚家的哥哥,不是特别像也能理解。 “你就是月野先生的哥哥吧。”萩原研二想着既然是月野宙的哥哥,还以为对方已经和月野宙相认,走上前一步说道,还没等众人对萩原研二嘴里的那声“哥哥”发表什么意见时,就见萩原研二又说了一句。 “是伏黑甚尔先生吗?” 第41章 “伏黑甚尔?!”听到这个名字, 五条悟简直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我才不是伏黑甚尔!我的名字是五条悟!” 对五条悟来说,伏黑甚尔这个存在就是一个禁忌。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伏黑甚尔这个名字突然代替了自己成为了能让弟弟依赖的那个人。 明明乖戾又霸道, 性格离经叛道,还是个喜欢花女人钱的小白脸, 甚至还会压榨弟弟给他钱,可是在弟弟眼里,伏黑甚尔是个比他更加称职的兄长,哪怕在遇到了危险之后, 第一反应也是给伏黑甚尔打电话。 明明伏黑甚尔什么也没有做,可是为什么在弟弟的心里他就是比自己好呢? 这个问题到了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 甚至在其他人眼里, 月野宙的哥哥不再是自己, 而是那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伏黑甚尔。 连带着说出这句话的萩原研二都被他给记恨上了。 当然,五条悟也记得萩原研二几个人以前做过什么,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发难。 五条悟非常讨厌伏黑甚尔。 他能忍受弟弟不承认自己,讨厌自己, 甚至恨自己,可他却唯独不肯相信自己在其他人眼里自己变成了伏黑甚尔。 尽管当初自己杀死伏黑甚尔是个阴差阳错的意外, 是让他们兄弟彻底决裂和分道扬镳的原因之一, 可他还是难以忍受在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可为什么?! 伏黑甚尔已经死了! 五条悟更不愿意细想的原因则是另外一方面。 他的弟弟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自己,以至于他们见到和月野宙长得像的自己, 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月野宙口中的兄长。 哪怕是刚才暴揍咒灵的五条悟都没有现在来的生气, 伊地知听到伏黑甚尔这个名字更是头皮发麻,看萩原研二他们就像是看已死之人。 真是勇士。 但现场还有个比他们还傻眼的人。 禅院真希。 伏黑甚尔当初从禅院家离开并不是秘密, 不过他和几乎被所有人记恨的五条咒不一样, 禅院甚尔的离开并没有被禅院家的人放在心上。 对他们来说, 出生在咒术师世家却没有咒力和术式就不配当人,他当初在禅院家就饱受欺凌,现在离开了禅院家也是一件好事,所以在禅院甚尔离开禅院家之后,禅院家不仅没有派人去追杀,反而还装作不知道,任由禅院甚尔在外面流浪,就算是当诅咒师也无所谓。 不过也正是因为禅院甚尔在禅院家不是禁忌,禅院真希才能够听到和禅院甚尔有关的话。 在禅院家,禅院甚尔是个没用的东西,不仅没有术式和咒力,而且性格极为乖戾,所有敢得罪他的人都被揍过,愣是靠□□力量在禅院家杀出一条血路。 禅院家的所有人对禅院甚尔的评价都是负面的,甚至连从未见过禅院甚尔的真希也下意识觉得禅院甚尔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五条悟就不一样了,虽然五条悟在咒术界的名声也两极分化,可和当了诅咒师的禅院甚尔可不一样,他还是有很多疯狂追随者的,偏向于正方的势力都觉得五条悟是个好人。 可现在她竟然听到有人能把五条悟和禅院甚尔放在一起对比,甚至还能把他们两个认错。 这两个人…… 完全不一样吧! 原因是什么?因为这个月野宙? 但是这个月野宙虽然和五条老师有点像,可是他又是怎么和禅院甚尔有关系的呢? 简直是离谱。 而作为事件中心的月野宙也很奇怪。 哥哥? 他认知当中的“哥哥”就只有五条悟,若是对方是个好人还好,月野宙还不会这么排斥,可现在他知道的却是恶人方,所以月野宙不是很想接触这个兄长。 结果现在有个人告诉他他还有另外一个“哥哥”,叫做伏黑甚尔,而五条悟对伏黑甚尔这个名字忌讳莫深,甚至提到就要发飙。 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定位? 漫画一次只能看一话的限制也太麻烦了,五条悟肯定知道一切,但自己若是主动问反而会让他缠上,其他人的话……真希?年纪太小,应该不知道具体情况。 开车的这个司机? 完全不熟。 好像知情的就只剩下萩原研二了吧。 可现在萩原研二也很茫然。 月野宙和这个伏黑……五条先生明明长得很像,怎么可能不是兄弟关系呢? 但他还是赶紧道歉“抱歉,我没有搞清楚就擅自——” “不要再说那个名字了。”五条悟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才是宙的哥哥。” 一边的月野宙适时露出了茫然的眼神。 “啊?抱歉,是这样吗?”他苦恼地皱着眉,仿佛并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吵成这样,“抱歉,我并不清楚这些,是不是搞错了?” 别的不说,至少真希她们看到月野宙这个样子也不会怀疑月野宙在其中有什么特殊之处。 好像真的是被无辜地卷进去似的。 知道月野宙失去记忆的松田和萩原研二两个人倒是有猜测,先是不住的对五条悟道歉,毕竟这事是他们的错,没有确定之后就直接叫了人,还认错了人。 可五条悟的反应还是让人为之侧目。 虽然不小心叫成别人的名字的确很失礼,可五条悟这种反应甚至已经超过了一般人的反应极限,甚至已经不像是被冒犯,而像是……戳到了痛脚。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收队回去吧。”能做到警视正的人都是人精,见情况不太对劲,赶紧用眼色示意大家赶紧走,给大家找台阶下。 “啊?好的,我们还有工作。”几个警察立刻借坡下驴,顺着警视正给的台阶往下走,最起码不要惹怒这几个咒术师。 警视正对咒术师了解的并不多,但咒术师的神奇能力很多,万一真的惹恼了他们,惹到这些咒术师的报复怎么办? “萩原警官。”一直置身事外的月野宙想了想,突然叫住了萩原研二,“我可以蹭一下你的车吗?现在太晚了,不太好打车。” 比起五条悟,萩原研二他们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而且月野宙也对萩原研二说的那个伏黑甚尔很感兴趣。五条悟不一定会跟自己说,但萩原研二他们一定会说的。 “没问题。”萩原研二甚至没有犹豫地就立刻答应了下来,“直接回店里是吗?” 他们还以为今天要惹月野宙不高兴,但没想到月野宙竟然会主动开口请他们帮忙。 别说只是顺路载月野宙一程,就是直接带着月野宙环日本一圈也行。 刚才还耷拉着尾巴的萩原研二立刻又翘起了尾巴,像只兴高采烈的大金毛,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月野宙上了警车,临走前还对五条悟再次鞠躬道歉“非常抱歉。” “不要忘记你们做过什么。”五条悟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我会去找你们的。” 刚才被伏黑甚尔的名字气晕,差点忘了他们对自己弟弟做过什么事。 之前没有找他们算账,可现在他们来宙的眼前瞎晃什么? 两个人心里一惊。 两人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萩原研二更是想起了自己上一次遇见五条悟时对方深深看自己的那一眼。 这个五条悟和月野宙有关系,这没错,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月野宙的墓前。 当初萩原研二在看到五条悟临走前看自己的眼神时只以为这是怀念,可现在看来……当时五条悟看自己的眼神更像是打量和思考,想着怎么才能做掉自己似的。 但萩原研二也清楚,月野宙去港口黑手党做卧底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而在他们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月野宙从来没有说过有一个叫做五条悟的哥哥,只说过他有一个叫伏黑甚尔的兄长,以及早就已经离开的嫂子,以及一对侄子侄女,至于其他的家人倒是没怎么提过。 五条悟反而像是凭空出现的。 那么这个人的存在就十分可疑了。 就算他们长得像也有可能是有意为之,现在整容技术这么发达,刻意微调之下就会有这种效果。 更何况现在的月野宙失去了记忆,万一这个人带着恶意接近月野宙呢? 一想到这里,萩原研二就冷静了下来。 这是一段他也不知道的往事,在不清楚对方的来意时,还是让宙和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他下意识看向五条悟,和五条悟那双透蓝色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我并不清楚您在说什么。”萩原研二保持着最基本的礼仪,“但是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月野要去休息,还请你不要打扰月野的休息时间。” 松田阵平也说道,“快点啦,这都快十二点了,月野,你困吗?” 坐在面包车靠近车门那里的月野宙听到叫自己,点了点头,“时间稍微有点晚了。” “那我们就快点走吧。”松田阵平推了一把旁边的萩原研二,示意他赶紧上车,萩原研二礼貌性地对五条悟笑了笑,“那我们就先走了。” 阴沉着脸的五条悟盯着两个人的背影,“你们又是在以什么身份接近他的呢?警察?” 本来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的,可看到这两个人耀武扬威的样子,五条悟却又突然笑了起来,“朋友?你们配吗?” 这个场面有点微妙啊。 月野宙借着刚才被叫着回答问题的机会弯着腰,打量着对峙的两拨人。 这两拨人里明显五条悟更气势汹汹一点,和五条悟比起来,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茫然,茫然到有些可怜了,而在茫然之下强撑着站在这里的样子又有些好笑。 可惜了。 月野宙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有趣,可这里还有外人,又被这么多人看着,月野宙只好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小白花。 吵就吵吧。 最好他们自己撕起来,这样自己就能置身事外—— 而事情也的确像月野宙想的那样发展,两个人顾忌着还有外人,说话半遮半掩,外人听着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的确非常刺激。 月野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这莫名其妙的对峙,坐在后排的警察们好奇的抓耳挠腮又兴奋的不能自已,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问问萩原研二他们怎么回事。 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太刺激了吧。 而当大家看到事件的中心,也就是月野宙的时候,更是发现本人也处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茫然之中,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他们为什么这么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而且他们说的话真的很有意思! “这种事就不用您管了。”萩原研二对着他再次鞠躬,倒是很实诚,“至少现在我们还是朋友。”吧。 萩原研二在心里默默补了一个字。 他往常没有这么有攻击性,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努力一把。 爆处组的车先行离开,多塞了一个月野宙进去也没什么违和感。 其实他们警车并不顺路,但既然萩原研二都答应了,那他们也不好不过去,好在就不到一公里的路,开车甚至不用五分钟就能到。 这下子,车上的警察们也明白了。 月野宙不是打不到车,也不是想蹭他们的车,而是单纯地不想和那个高大的白发男人一起走而已。 这段路程甚至短到没能让两个人搭上话就已经到了地方,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居民都已经睡着了,除了他们这辆警车,路上基本没有其他的车。 “非常感谢。”到了地方,月野宙从爆处组的车上下来,“今天麻烦你们了。” 公园那边的事情处理了很久,他们这次算是提前走的,所以等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凌晨十二点,楼上的灯都关着,也不知道是早就已经回来熄灯休息,还是根本没有回来。 “没事没事。”车上的警察们赶紧摇头,“今天辛苦你了。” “多亏了你们才对。”月野宙又一次道谢,“有机会的话我再好好向你们道谢。” “只是顺路啦,没事的。”车上的警察闹哄哄地说。 “如果那个人再来纠缠你的话记得给我们打电话。”萩原研二从车上跳了下来,拉着月野宙往旁边走,被月野宙躲开之后就黯然地指了指旁边,确定其他人听不到了,这才说道,“刚才擅自这么说真的非常抱歉!” “我还要感谢你替我解围呢。”月野宙客气道。“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离开。” “你不记得他了吗?”萩原研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个人和你长得那么像……” “万一真的是你的兄长也说不定。”松田阵平也走了下来,还留在警车上的其他同事们在车里面探头探脑,被松田阵平瞪了一眼,又乖乖地缩回到车里了。 “有可能吧。”月野宙不是很确定,但是他明显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 “那你不打算和他相认吗?” “没什么必要,而且我也不怎么喜欢他。”月野宙皱着眉摇头,“他给我的感觉和你们当初给我的感觉有点像。” 话虽然没说明白,但意思很清楚。 他们当初给他的感觉? 当初是什么感觉来着? 自顾自贴上来的陌生人,甚至非常地可疑,让人怀疑他们别有用心。 现在月野宙对那个五条悟的态度有些像对他们的,可几个人却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自己都觉得很可疑,更何况月野宙本人呢? 甚至连找他们帮忙都是因为先认识的他们,勉强算得上熟人,再加上还有其他的警察在,肯定不会多说什么,这才主动说让他们帮忙。 有这么一瞬间,萩原研二甚至觉得自己要不就是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就好了,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说到底他们半斤八两,谁也不用笑话谁。 第42章 月野宙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伏黑甚尔的事情, 就见得两个人浑浑噩噩的上了车,甚至连告别的话都没说。 搞什么啊。 他目送警车远去,转身回到店里, 刚进门没多久, 就听到外面停了一辆车,随后就是毛利一家的声音, 很快上了楼,没了声音。 月野宙回到了房间里,这一次,房间里面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 可月野宙总感觉房间里面不太干净,愣是在大半夜把房间重新打扫了一遍, 这才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 摸出手机连上充电器,打开了APP。 五条悟、伏黑甚尔,咒术师。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月野宙知道了不少新情报, 本来想问问萩原研二知不知道和伏黑甚尔有关的事情,但萩原研二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 自己甚至没来得及问就走了, 只能回来从APP这里寻找答案。 评论区经过一天的发酵又多了不少评论,一开始的高赞评论也换了一批, 不过也因为这些读者全都知道过去的事情的原因, 说话都有些语焉不详,需要仔细分析前后结合才能知道这些评论的内容。 我真的笑死, 鸡掰猫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现在后悔早干什么去了啊。 鸡掰猫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弟弟为什么不想理他吗?当初他亲手杀了爹咪, 在月野在港黑卧底的时候还在搞事情。 没办法,五条家就是这个样子,能长出老婆这样的人才是稀奇事。 但主要是烂橘子的问题吧,尼桑也在改了,只不过改得不是很明显。 反正大家都要死jpg 不过这么说的话宙宝虽然是五条家的人,但性格真的挺禅院的,宙宝当初手起刀落作掉了那么多烂橘子,惠惠现在做任务的时候遇到危险也习惯性先死为敬,爹咪当初也差不多,就连真希也是狠人,该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一点都不带后悔的 天与咒缚,天生反骨仔罢辽[狗头] 惠惠不是![尖叫] 不知道惠惠能不能见到小叔叔,他那么喜欢小叔叔,到现在都是童年阴影 反正惠和津美纪两个人生活的也蛮好,小叔叔当初教得好!我们惠惠随小叔叔!不许学爹咪! 一样地先死为敬吗[大哭][大哭][大哭] 是谁在乱扎刀子!!![胡言乱语猫猫jpg]宙宝!我滴宙宝!宙宝这次会不会继续死啊。 咒的第一次死亡是出生意义的死亡,他被剥夺了正常活下去的权利,第二次是夺走了五条家的血脉,和五条家割裂,成为五条家的工具人,第三次是十二岁离开家时彻底和五条家分割,成为了月野宙,他在伏黑家过了最幸福的几年,然后五条悟杀了爹咪,彻底斩断了月野宙和过去的联系,又是一次死亡。 你换个角度想,每次死亡都是一次新生,每次宙宝的复活都是新的开始,每次他失去了什么都会遇见好人,这是好事啊[猫猫点头] 楼上我劝你闭嘴,每次老婆从阴霾当中走出来都会再一次失去啊!这一次宙宝活过来会不会再失去些什么? …… 这些人讨论的内容倒是很有趣,如果不了解一开始完全看不出来,月野宙还是在看过所有的评论并结合每个人的特征才把这些代号对上。 鸡掰猫就是五条悟,爹咪是一个叫伏黑甚尔的,就是萩原研二他们以前是禅院家的人,而今天见到的那个戴着眼镜的小姑娘就是禅院真希,至于那个伏黑惠还没有见过,但应该还是个小孩子。 原来是五条悟杀了伏黑甚尔吗?怪不得被叫成是伏黑甚尔的时候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这样的话五条悟的反应倒是勉强能够理解。 月野宙摩挲着出手机,脑海里面飞速运转着,将目前可知的情报全都收集起来。 这个五条悟是自己血缘上的哥哥,而伏黑甚尔则是“自己”离开了五条家之后的“兄长”,“自己”和伏黑甚尔的关系很好,但后来伏黑甚尔被五条悟给杀了。 再之后“自己”因为这件事和五条悟反目成仇,再之后就是去警校,在警校的时候跟萩原研二提起过自己有这么一个叫做“伏黑甚尔”的哥哥。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八点档都不敢这么演。 而这些评论也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了一点点和“自己”的过去有关的剧情。 比如说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月野宙”和五条家的关系并不好,虽然是五条悟的双胞胎兄弟,但“自己”在五条家的定位就是杀人工具,甚至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离开了五条家之后的几年里还被追杀。 这些读者们的发言虽然主观意味很重,不过他们是从主角和第三者的角度看事情的,评论的内容虽然带着滤镜,可有些东西的确说得在理。 月野宙很快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情报还是太少,毕竟剧情还没有进展到太深,就算讨论的评论也不多,结论也很是片面。 反正五条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而那个伏黑甚尔相对来说应该是个好人,不过已经死了,还活着的人就是伏黑甚尔儿子和继女,儿子伏黑惠性格比较刚烈,女儿暂时不清楚,但是在“自己”离开了伏黑家之后一直在单独抚养惠,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孩子。 小孩子的话倒是没什么威胁,而且这两个小孩子非常地依赖“自己”。 如果这样那还好一点。 月野宙笃定五条悟肯定还会来找自己,他对那个在□□搞事的情节非常好奇,不过若是可以,他还是不太想和以前的事情扯上关系。 回咒高的路上十分安静,车里的人没有人敢说话,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和车辆引擎的发动声。 伊地知洁高无数次的想张嘴,但从后视镜看到五条悟那张阴沉着的脸,又给咽了回去 太恐怖了。 这个人太恐怖了。 造成这种恐怖气氛的人自然是刚刚分别的月野宙。 伊地知洁高倒是不觉得月野宙有问题,就是觉得月野宙整个人好像都很茫然,一直被两拨人带着走蛮可怜,虽然和五条悟长得有点像,但是不得不说,月野宙长得非常人畜无害,尤其是茫然的时候,甚至有点惹人怜爱,说话都不敢说重了,没看五条悟和那个警察互怼的时候都不敢带月野宙说话,生怕说话说重了。 不过那个月野宙和伏黑甚尔倒是…… 伊地知洁高是五条悟的学弟,只不过等他入学的时候已经是五条悟高三的时候了,对于高二那年发生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在他升入高专之后不久夏油杰就杀了一个村子的人叛逃了。 不过伊地知洁高在咒术方面没什么能力,拼了老命也只能祓除三级的咒灵,伊地知洁高索性就不再当咒术师,而是当专门的后勤人员。 当了后勤人员之后反而能够接触到更多资料,了解到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那个伏黑甚尔其实是禅院家的人,在星浆体任务时杀死了星浆体,还差点杀掉了五条悟,如果不是五条悟领悟了反转术式反杀,现在五条悟不一定能站在这里。 当初伊地知洁高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愧是五条悟,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可今天看来,这里面的猫腻还真不少。 而且五条家有一个叫月野宙的人吗? 五条悟不是五条家嫡系唯一的一个孩子吗?哪里来的弟弟?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五条悟的长相算是五条家里最特殊的那个,和五条家的大众长相不太一样,头发颜色和瞳色都和五条家不同,而月野宙和五条悟长得那么像,那就只有亲生兄弟可以解释了。 伊地知洁高越想越恐怖,赶紧摇了摇头,把自己脑海中的猜测甩了出去。 当初他们做了什么,能让那个警察混淆了两个人。 兄长…… 月野宙…… 后排的三个学生们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以前五条悟没生气的时候他们怎么插科打诨都无所谓,现在五条悟明显是在气头上,他们可不敢说话引起五条悟的注意。 “真希。”五条悟突然开口,“你对伏黑甚尔知道多少?” 真希一愣,“我不是很清楚,禅院家的人不怎么说他。” 这倒是真的。 禅院家不是很在意禅院甚尔,就算他去当了诅咒师也无所谓,哪怕是提起他也只是骂几句,至于其他的,还真不知道。 五条悟没再继续问,而是看着车外流动的景色。 他们已经离开了城市,开到了郊区,咒高为了隐蔽建在了一座山上,虽然有公交车,但只运营到晚上六点,可以想象这里究竟有多荒凉。 而就是在这种地方,自己了结了伏黑甚尔。 五条悟很少后悔,就像他现在并不后悔杀了伏黑甚尔。 难道后悔就能让伏黑甚尔活过来吗? 不可能。 可是活着的人是比不了已经死掉的人的,比如母亲,比如伏黑早纪,再比如伏黑甚尔,乃至于横滨的那个人。 他不说话,其他人就不敢说话,车子到了咒高的山脚下停了下来,五条悟没下车,的反而让后座的三个人下去了。 “您不回去休息吗?” “我还有事,你们早点休息。”五条悟言简意赅,“走吧。” 伊地知连忙应了声,“好。” 今天晚上多少人没睡着月野宙可不知道,他查完了APP就睡下了的,他这几天累得要命,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很快就进入了浅眠。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半夜并没有人来找他,那个五条悟也没有过来。 榎本梓一大早就来到了店里,开始准备一会的营业,见月野宙从后面出来,还兴奋地跟他打招呼“月野先生!早上好!” “早。” 榎本梓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问,“店长,你看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 “新闻?什么新闻?” “那边的街心公园里好像被安装了定时炸弹,还好警察去得早,而且是大半夜,没有人员伤亡。”榎本梓想起这件事就唏嘘不已,“你昨天晚上感受到了吗?” “唔……倒是有警察要疏散人群来着。” “怎么样,当时是不是特别吓人?”榎本梓很好奇,“不过没人伤亡真的很幸运,万一在居民区爆炸就不好了。” 月野宙打开了店里的电视,调到了东京电视台,现在正好是早间新闻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电视里正好在播昨天晚上的案件。 月野宙把这个当成了背景音,听着东京电视台里的主持人胡侃。 而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也不少,远在埼玉县的某个公寓里,伏黑惠咬着秋刀鱼,听着东京电视台里的新闻报道。 “惠,快点吃,不然一会上学晚了。”还在厨房里的津美纪喊道,“便当放在玄关了。” “我知道了。”惠应了一声,他看了眼电视,拎着书包和便当,对着放在电视柜上的那张合影念了一声。 那照片早就已经泛黄,但上面的四个人的面容却十分清晰,像是抓拍到的。 站在最中间的月野宙一左一右带着两个孩子,头上戴着米老鼠的发箍,手腕上还绑着好几个气球,臂弯挂着好几个袋子,都是他们这次买来的东西。两个不大的孩子一个手拿着冰激凌,一个手拿泡泡机,拽着月野宙往前走。 而在照片最后面有一个不是很清晰的身影,赫然是落在最后面的伏黑甚尔,他在后面打着哈欠,一脸不乐意。 这是好几年前拍的照片了,拍摄这张照片的还是伏黑惠的继母,虽然她本人并没有出现。 “我出门了,小叔叔。”伏黑惠临出门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这才推门离开。 第43章 乙骨被我剧情安排挪到东京了, 不是BUG,故意的 现在车上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伊地知洁高和五条悟两个人一个坐在驾驶座,另一个坐在副驾驶, 两个人沉默不言。 “御三家有没有动静?”就在伊地知洁高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五条悟突然问道。 伊地知洁高愣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是今天晚上的这只特级咒灵的事情。 特级咒灵数量非常少, 每次出现一只都会引起咒术界的骚动, 而现在咒术界的特级咒术师就三个,一个叛逃, 一个不干活, 只有一个五条悟还在活跃,任劳任怨地给咒术界打工,几乎所有难搞的特级咒灵都是他来处理。 这一次突然出现的特级咒灵也肯定会被记录在册,而五条悟半路跑来支援估计也会被五条家看到。 五条家应该知道,但没有五条悟的示意他们应该不会说,至于其他御三家就不太清楚,万一知道了这些又开始作妖怎么办? 他觉得不能透露出去的应该是月野宙,而不是那个什么特级咒灵。 “我会跟窗那边的人说的。”伊地知洁高觉得自己的发际线又要后退一截。 给五条悟做辅助监督就是要贡献出自己的头发, 伊地知洁高当咒术师不行, 给五条悟擦屁股倒是一等一的, 一边开车一边给下面负责的窗打电话, 让他们藏下月野宙的事情, 在和警方的汇报当中也要藏起月野宙的事情。 不过窗也认不出月野宙就是了,但以防万一还是叮嘱一下,警方那边对外倒是不会说月野宙的事, 但往咒术界内部交的报告里肯定会有, 现在才过去几个小时, 窗还没有交报告,现在嘱咐他们是来得及的。 在脱离了那种暴怒的情绪之后,五条悟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望着窗外的风景,想起了被自己关在地下室的那只特级咒灵,以及今天月野宙的态度。 他承认,在见到弟弟的时候他的智商下线了一会,又被萩原研二他挑衅,现在被夜风一吹反倒是冷了,一些因为激动而被掩盖的异常才终于冒了上来。 弟弟的确不肯原谅自己。 这是已经确定的。 但弟弟为什么会复活,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今天之前是怎么过的,这些都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不能用五条家的势力去调查,因为这势必会五条家的那些长老发现。 五条家是咒术界的御三家,是御三家中的领头羊。发展了这么多年的五条家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怒火而将所有的长老全部杀死,在早年五条悟艰难地支撑五条家的时候,他只能做出一定的妥协,将一部分权利分给长老,让他们来帮忙维持五条家的秩序。 至少在五条悟成长到足以震慑整个咒术界前,他都不能对这些长老们动手。 而在他高二那年他就已经能够震慑咒术界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五条悟就开始回收权利。 如果有把着不放的,那就赶出去,只有老老实实的长老才能留在五条家里当废物。 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改变一切。 五条悟烦躁得要命,很想破坏点什么东西发泄一下,可这毕竟是在车上,他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地动手。 毕竟他现在是最强。 最强啊。 五条悟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这双手和五岁时的那双手截然不同。 这只手富有力量,是成年男性的手,甚至比起普通人更强大,足以抓住很多东西 五岁的时候他只能被那群烂橘子按在地上,强硬地接受着来自自己弟弟的诅咒和心脏,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那个时候弟弟都没有和他分开,可为什么…… 自己现在变成了最强,可什么东西都没了。 母亲也好,弟弟也好,挚友也好,什么都没能抓住,那自己这个最强又有什么用呢? 那边伊地知打完好几个电话,WW52gGdCo这才终于放下了手机,从后视镜里面看五条悟,往常能立刻发现别人视线的五条悟这个时候却根本没发现。 看来那个月野宙对五条悟的影响很大。 他这次的目的地并不是五条家,而是东京的一座公墓。 白天来还勉强能解释是想要看看已故之人,可半夜来这种地方总不能是单纯找刺激。 “你先回去吧。”五条悟下车之后说。 “五条先生,您明天还有任务呢,之前查出来的那个叫乙骨的小孩还要处理,要不我明早过来接你好了。”伊地知洁高提醒了一句,“或者我在这里等你。” “不用,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不会缺席的。”五条悟摇了摇头。 他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只是确定了自己弟弟的尸骨不见了,可现在他却一定要来仔细地调查看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和术式有关,那这件事可就有的说道了。 上一次五条悟过来的时候只是单纯地确定尸骨还在不在,现在他的任务可就多得多了。 那片已经被恢复成原状的空地里看似什么都没有,可是在仔细探查下却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里面有什么东西蹭过的痕迹。 新的一天新的营业,早上七点,店面准时开门。 之前因为推特热度而来的客人们少了很多,不过来的客人也不少,有一部分冲着月野宙来,还有一部分就是单纯因为月野宙店的位置很方便。 这里在居民区,还是学区房,有很多家里都不做早饭,索性在上学路上来波洛买点早餐,甚至可以买几个面包当做午餐,这才几天,波洛咖啡厅的饮品和小蛋糕就在附近几所学校出了名。 不过好在虽然多却也保持在一个合适的、不至于忙到顾不过来的程度。 昨天去了多罗碧加游乐园的毛利兰换好了校服,在月野宙这里买了早餐,有些失望地在店里看了一圈。 “工藤不在哦。”月野宙说道。 “他真的好讨厌,总是自己一个人自顾自地离开。”毛利兰叹气。 “可能真的有什么事吧。”月野宙安慰她,“今天不需要便当了吗?” “不用,我早上给柯南做了便当,顺便把自己的做了。”她说着,又拜托月野宙,“如果新一来了你一定要跟我说哦,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当然。”月野宙自然不会拒绝。 电视上对于昨天的那场爆炸案的报道已经过去了,现在在播的是东京内某个议长的演讲讲话,据说是研究所有了成果,研究出了特效药,正准备投入使用。过了一会又在说校园暴力的危害,最近出台了一些和校园暴力有关的提案,正在投票表决中,但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实行不知道,总之都是些没什么用的话。 毛利兰也看到了电视里的内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说起这个,你有没有听到传言?” “什么?” “有个高中出现了恶性校园暴力事件,然后被欺负的那个人为了报复,把欺负他的人塞进了储物柜里。”毛利兰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还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之前新一说想要调查,但听说是被霸凌之后的反抗就没再去了,后来不知道凶手怎么样了,也没有报道出来。” “塞进那么小的储物箱吗?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不过也能够理解,现在校园暴力很严重。”月野宙也叹了一口气,“小兰,再不出门的话就要迟到了哦。” “啊啊啊!差点忘了!”以前毛利兰都会等着工藤新一来找她然后一起上学,但今天忘记工藤新一没办法来找她,毛利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时间,赶紧带着东西出门。 月野宙送走了毛利兰,又忙了一会,送走了早高峰时期的客人,这才稍微坐下来松了一口气,他穿着深色印着店面lo的围裙,对着电视,饶有兴致地看着上面的节目。 榎本梓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东西,结果一看,竟然还是东京电视台的节目,只不过是昨天晚上重播的美食节目,正在教一种樱桃巧克力朗姆酒蛋糕的做法。 “这种蛋糕看起来很麻烦。”榎本梓光是在旁边看着就头疼。 “但看起来还挺好吃的。”月野宙说道,“我去试试看,正好仓库里面还有材料。” “好!” 月野宙起身去里面学着做蛋糕,把外面留给了榎本梓。 中午又来了一拨用餐高峰期,月野宙出来帮了一次忙,这才又钻了回去继续琢磨怎么做蛋糕。 这个蛋糕果然很麻烦,电视里面的配方给的又不是很明确,月野宙试了好多次,这才终于端出了可以当做商品端出来的小蛋糕,不大,就只有六寸那么大。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榎本梓也被分到了一块。 陶瓷餐刀切下,将蛋糕分开,丝滑细嫩的蛋糕坯裸露出来,里面的双层樱桃夹心和巧克力岩浆一起流在了盘子里,看起来非常有食欲,味道也相当不错,榎本梓只是吃了一口就赞不绝口,“朗姆酒的味道也很香,不过吃了之后会不会被查酒驾啊。” “应该不会吧。”月野宙抿了一口,“这有酒的名字,顾客买之前应该会自己决定。” 他对甜食没什么兴趣,但是对做甜食比较感兴趣,至少做甜点的时候能让他安静下来,甚至可以整理思绪。 月野宙把没有动过的那一部分分了下来,又给榎本梓留了一块,这才说道,“后面冷柜还有好几个味道还行但是卖相不好看的,你要是想吃的话可以带回去一点,剩下的就只能送掉了……但是送给客人好像不是很礼貌的样子。” “弄得小一点说新品试吃好了。”榎本梓咬着叉子,“还有小兰和园子她们应该也不介意。” “给他们留一点好了。”月野宙把冰箱里面还能吃的挑了出来。 他这一整天做出来的失败品有不少,上午的有一部分口味没调好不能吃,但是剩下的竟然除了卖相不太好看之外,竟然有不少能卖的。 尤其是在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之后,看上去竟然也挺有卖相,看不出是失败品。 送掉总比浪费好,顾客也喜欢免费的东西。 月野宙去后面的仓库里拿出了一次性食用的小餐盘,将切好的点心放在后面的冷柜里,省得屋里空调开得太大化掉。 樱桃朗姆口味的蛋糕非常受欢迎。 分明是赠送的点心,可是客人给到的反馈相当不错,甚至有不少客人询问明天会不会卖这个蛋糕,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不过即便是这样,试做的蛋糕依旧剩了一点,就连毛利兰和园子都没能将这些吃掉,柯南这个小孩子也吃不了几块,还剩下了不少,吃不完就只能丢掉了。 月野宙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七点多了,虽然正是用餐高峰期,不过一般人也不大可能来咖啡厅里面吃晚餐,所以店里现在没有人,榎本梓做完了今天的活,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等待下班,而月野宙也坐在吧台椅上面,还摘下了围裙,略宽松的白色羊毛衫下则是深色的牛仔裤,露出的锁骨和脚腕更显得纤细,一身打扮很像是大学里出来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榎本梓抬头看去的时候又一次感叹老板比自己这个应届生更像大学生,把他丢到大学里面也完全不会有违和感,垂下的两条长腿搭在椅子下面的搭脚上,明明只是普通坐着,但就是坐在这里就足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竟然还开着,超级幸运!”月野宙还在看视频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这是有客人进来的提示音。 月野宙抬头看去,却没想到客人竟然是昨天晚上才见过的五条悟,就是形象差得比较大。 今天的五条悟穿了身像是西装一样的立领黑色制服,头发像扫把似的诡异竖起,而眼睛上则缠了一圈黑色的眼罩,和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帅哥完全不一样,就是月野宙也是靠着声音辅助才认出对方。 而且这次五条悟也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跟了一个很陌生的年轻男生,穿着附近一所高中的制服,整个人有点浑浑噩噩,眼圈下面有一层青黑色,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一直熬夜没有睡好。 最让月野宙在意的,则是这两个人身上的血腥味,很淡,甚至在外面被风吹散掉了,可是月野宙早就习惯了鲜血的味道,自然能闻得出来。 这是出去做任务了? “欢迎光临。”月野宙从吧台椅上站起来说道,“要吃点什么。” 榎本梓也赶紧走进料理台里面。 “唔,所有甜点都来一份!乙骨,你要吃什么?”五条悟说道,“今天我请你。” “都可以……”被称作乙骨的男生看上去对这些甜腻腻的甜品不怎么感兴趣,就算被说请客也只是点了点头。 月野宙见状在点单台上操作了一番,这才说到,“这位先生的全点是店里所有还有的甜点都来一份吗?” 五条悟点点头“剩的还多吗?” “还剩下几个。”月野宙指了一下旁边的菜单配图,指出了几款还剩下的甜品,“主食要吗?” “番茄意面吧。”五条悟随便选了个口味偏甜的。 “好。”月野宙给他选好,又问另外一边的男高中生“您不知道吃什么的话今天的A套餐可以吗,主食是番茄肉酱意大利面,饮品是拿铁咖啡,如果不喜欢咖啡可以换成橙汁或者是牛奶,有一份餐后甜点,餐后甜点是马卡龙和两块华夫饼。” 乙骨不是很喜欢甜的,“可以把马卡龙换成其他不是那么甜的吗? “曲奇饼干?” “好。” “两位请稍等。”说完,月野宙就进去准备餐点了,留下榎本梓在外面处理一些还没有弄完的半成品。 乙骨刚才虽然被带着吃饭,不过还真没注意到五条悟的想法,可他刚才抬起头一看,发现五条悟竟然一直在看被帘子挡住的料理间。 他在看什么? 乙骨罕见地有些茫然。 五条悟想的却很简单。 为什么月野宙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他明明就只是换了一身衣服换了个发型而已。 难不成要自己摘下眼罩才行? 五条悟沉思着,竟然真的摘下了眼罩。 而被他眼罩封印的扫把头也因为眼罩的摘下而垂了下来,露出了那张精致帅气的脸,榎本梓无声地睁大了眼睛,手差点把餐盘上的蛋糕抖掉,好在职业素养让她赶紧稳了下来,没有造成非常严重的服务事故。 反而是乙骨紧张了起来。 在其他人的眼里,五条悟摘下眼罩就是有大事发生,难不成这家店里有什么他没有发现的东西吗? 还是说有人要来杀他?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五条悟一把按住了乙骨忧太,“不可以在女孩子面前失礼。” 乙骨忧太控诉地抬头,“你怎么把眼罩摘了?” “我摘眼罩很奇怪吗?” “大家不是说你摘眼罩的意思就是认真了?” “我现在就很认真啊。” 自己刚才换了衣服和发型还挡住了脸,月野宙这才没能认出自己,现在自己摘下了眼罩,露出了脸,恢复了正常的发型,弟弟应该可以认出自己了。 五条悟对着店内的反光玻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确定自己现在依旧是帅气逼人的超级帅哥,这才施施然坐在了吧台边的高脚椅上。 月野宙个子高,双脚可以踩在搭脚上,但是五条悟这个比月野宙高了快二十公分的男人就可以直接无视搭脚踩在地上了,而乙骨忧太不是很喜欢吧台,但看五条悟都坐上去,他也坐在了另一边,中间隔了一个位置。 “这是点心。”榎本梓把一些半成品点心放在了两人面前,“主食请稍等,我这就去做。” “哎?不是宙君做吗?”五条悟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会是月野宙亲自动手呢。 “番茄意面一直是我在负责的。”榎本梓说道,“只有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店长才会帮忙做。” “这样啊。”五条悟看起来很遗憾,“我应该在高峰期的时候过来的。” “高峰期的时候店长很忙的,也顾不上亲自给您点单哦。”榎本梓被这个帅哥的来意吓到了。 也不能说是吓到吧,就是对方好像是专门针对店长来的,就连称呼也是非常亲密的“宙”。 两个人是朋友? 果然帅哥和帅哥都是互相认识的。 就连这个有黑眼圈的小男生也是个小帅哥呢,就是气质有些萎靡,但如果能好好休息一下捯饬捯饬应该也很帅气。 榎本梓心里美得冒泡。 老板人好长得帅,工资又高,还有这么多福利,甚至还能因为老板的关系看到很多帅哥。 自己这份工作真的找得很棒!小姐妹们知道了自己的工作之后,都羡慕地流下了羡慕的泪水呢。 “呐,小姐。”五条悟托着下巴,用自己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看着榎本梓,“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只有两三天而已,这家店也是新开的。”榎本梓说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啦,只是之前来这边的时候没有看到这家店呢。” 这就是纯放屁了。 米花町的咒灵的确多,但很少会出现特级咒灵,而且哪怕是出现了特级咒灵也不会在这个地方,他分明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更谈不上记住这附近的店家。 就是为了某个人而特意过来的罢了。 旁边的乙骨忧太还在发呆。 “老板的店生意很好,不过老板好像对赚钱没什么兴趣,开店更像是自得其乐。”这种事情并不是秘密,稍微问一下别人就能知道,所以榎本梓说这些话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她看了一下时间,“抱歉,我要进去工作了。” 她一边道歉,一边去后厨做工,却没想到月野宙竟然已经开始做肉酱了。 “抱歉!”榎本梓赶紧道歉,“让我来吧。” “不用,你去弄其他的。”月野宙其实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他问你什么了?” “没问什么,就是问我在这里干多久了,对了店长,您和外面那个帅哥认识吗?” “帅哥?”月野宙疑惑。 “就是刚才那个戴着眼罩的。” 月野宙想了想,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吗?”榎本梓有些紧张,“那我说的这些会不会给您造成麻烦啊。” “这倒是无所谓,毕竟店的确才开没几天,就算不问你,问其他的邻居也能问出来。”月野宙将肉酱倒在煮好的意大利面上,然后擦了擦手,让榎本梓干剩下的杂活,自己去一边的冰柜里拿出剩下的樱桃朗姆蛋糕。 “估计还会剩下一点蛋糕,你要带回家去吃吗?” “我已经带了好多了,再吃下去就要胖了。”榎本梓说道,“要不多送点给客人?” 倒不是不行,不过看五条悟那个样子估计会觉得是自己特殊才会给他双份。 让榎本梓给好了。 “到时候你给他吧。”月野宙说道,“我去仓库里面看一下。” “好——” 反正就两个客人,榎本梓一个人也完全忙得过来,她将东西都端了出来放在两人面前的吧台上。 “已经齐了。”榎本梓放下之后说道,“请慢用,不过我们再有半个小时就关门了,您要是有需要加的餐食可以早些点,不然关门之后没办法做。” 这就是在隐晦地提醒他们抓紧吃,不要耽误他们下班。 见月野宙没有出来,五条悟又有些兴致缺缺的吃了起来,乙骨忧太本来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但吃了一口之后发现味道意外的好,也埋头吃了起来。 “榎本小姐手艺不错。”五条悟夸奖道。 “不是哦,这是店长做的,味道很不错吧。” 就在五条悟以为这饭是榎本梓做的时候,榎本梓出语惊人,“我们店长的手艺俘获了很多回头客呢。” “哎?”五条悟眨了眨眼睛,“是宙做的吗?” “刚才在外面耽误了时间,店长害怕耽误到客人吃饭才会先做。”榎本梓说道,“进去之后基本上做完了,我基本上只是端出来而已。” 五条悟顿时觉得这份很好吃的意大利面变成了绝世美味。 “真厉害啊。”乙骨夸道,“很好吃。” “嗯嗯!”被抢了话的五条悟也点头,“这些点心呢?” “基本上都是店长做的,我的手艺没有老板好。”榎本梓说道,“这个是新品试吃,两位很幸运哦,可以得到两份。” 两份红褐色的蛋糕盖着一层果酱,乙骨只是很惊喜地道谢,唯独五条悟看着这两份蛋糕心情复杂。 明明不久前才确定弟弟讨厌自己,不想见到自己,可现在竟然还给自己两份蛋糕…… 或许弟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讨厌自己呢? 原本并不算好的心情被这两份蛋糕给冲得一干二净,甜蜜的味道从舌尖一下子甜到了五脏六腑,甚至哼了几句歌,这种高兴就连乙骨忧太都为之侧目。 “……很高兴吗?”乙骨茫然的又吃了一口。 的确好吃,但是没必要这么高兴吧。 “你不懂。”要不是他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他甚至想晃晃腿表达自己的高兴,“这不是蛋糕,是爱!” “啊?”乙骨忧太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五条悟,这个据说是咒术界最强的男人情绪一阵一阵的,在进门之前还颇有些不靠谱,来店里却因为赠送的一份点心兴高采烈。 而且爱是什么意思? 饱含爱意做出来的蛋糕吗?为什么他吃不出来? 原本那种即将等死的忧愁被五条悟的行为冲散,一点不剩,他不再试图理解五条悟的想法,只是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那份饭。 嗯,是好吃。 在乙骨忧太看来,这顿饭就是断头饭了。 他差点杀了人,又被五条悟抓住,这次被带走估计要被执行死刑…… 就是里香…… 一想到里香,乙骨忧太又食不知味起来,看到五条悟这么高兴还有点羡慕。 真好,如果他也能成为最强就好了,这样就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不去伤害别人。 “店长!”榎本梓上完菜,红着脸钻进后面的料理间,月野宙已经拿着单子从后面的仓库里出来了,“刚才那个人好帅!” “帅的话就交给你招待了。”月野宙抬头看了她一眼,“应该用不到我了吧。” “没问题!不过他拿到两份蛋糕的时候很惊喜来着。”榎本梓说道,“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点心。” “喜欢就好,正好把剩的点心都清理掉。”月野宙才不管五条悟高不高兴呢,只要别浪费就行。 “如果之后还有客人来的话可以都给两份,实在不行还剩下的话就只能丢掉了。”月野宙最后看了一眼库存,下了决定。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刚才还在说一会来了客人就把剩下的蛋糕分一分,这话说完没几秒,门口就又传来了风铃声,听脚步声像是好几个人。 “还有人在吗?现在还能买吗?”门口闹哄哄的,榎本梓赶紧出去接待,进来的竟然是五个大学生,穿着厚厚的登山外套,像是才登山回来。 他们只是路过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买点垫肚子的,没想到竟然真的开门,看门上挂着的牌子马上就要关门了,还以为这次又要扑个空。 “还可以的,不过剩的东西不多了。”榎本梓说道,“不过三明治的话倒是还能现做。” “都可以。”打头的那人说道,他问清楚还有什么东西,直接将剩下的都给包圆了,又订了二十个三明治,一会带走。 三明治做起来简单,速度也快,但加上打包什么的也需要时间,月野宙就从后面出来一起帮忙看,争取能按照正常的下班点下班。 五条悟见到月野宙出来眼睛一亮,叫住了月野宙。 “宙!” 月野宙手背到腰后,系着围裙后面的腰带,听到五条悟叫自己便看了过去,“有什么事吗?” “你不认识我了吗?” 月野宙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五条先生,原来是你。” “你可以直接叫我悟的,我们一样大。” 乙骨忧太睁大眼睛。 竟然一样大吗?可是这个老板看起来也就比自己大一点而已。 “我们昨天才认识,叫名字太亲密了。” “怎么可能是昨天才认识。”五条悟的表情不太自然,但他还是挂着笑容跟月野宙说话,“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不要说笑了,五条先生,在昨天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啊。”月野宙摇头,“我要工作了,您吃完了的话直接离开就好,餐盘我们自己收拾。” 五条悟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明明刚才他还在想这是不是月野宙的示好,可月野宙出来之后说的话却狠狠给了他一击。 什么叫做昨天才认识的? 就算是要否定过去,也不要—— 他刚要问月野宙,就见到月野宙从后面拿出了一个托盘,上面是摆得整整齐齐的蛋糕,正是刚才榎本梓送给他们的蛋糕,上面足足有十几块,远远超过了这几个客人的数量。 “这是今天的新品试吃,您如果需要的话也一起给您带上。” “谢谢!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月野宙笑道,“榎本,你去给他们做一下三明治。” “好!”榎本梓立刻开始了,而月野宙在帮忙打包完之后也帮忙去做三明治了。 让五条悟高兴的、以为弟弟并没有那么绝情的双份蛋糕和亲手做的饭菜也并不是什么特殊,而是对待客人的恰到好处。 第44章 剩余的蛋糕和三明治已经全部做完打包了, 零零散散装了好几个袋子,榎本梓将几个袋子递过去,挂在墙上的时钟也响了起来。 已经八点了, 到了下班时间。 临近下班前来到店里的几个男大学生都已经离开了,七点多来到这里的五条悟和乙骨忧太反而还坐在这里。面前的餐盘几乎都吃光了, 只有五条悟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威化饼干,看上去很无聊,但只有坐在他旁边的乙骨忧太发现了五条悟的不自在。 今天晚上的五条悟真的很奇怪。 如果说他和自己打架并且说服自己的时候勉强看得出有“最强”的风范, 那么现在的五条悟更像一个情场失意的男人。 至于对象…… 好像是店长吧? 乙骨忧太倒不是对五条悟有什么意见,就单纯觉得五条悟没可能追到这个老板,那个老板对五条悟完全没兴趣的样子,可五条悟还是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 算了, 自己操心这么多也没用, 反正这次去都是要死的。 现在店里就剩下五条悟这么两个人,榎本梓索性去外面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然后收拾起了店里的卫生, 为了能让榎本梓也早点下班,月野宙也出去一起帮忙收拾了, 两个人手脚麻利,速度又快, 一看就是干惯了活的。 五条悟的视线落在了月野宙的背影身上,时不时地瞥一眼然后收回来,最后落在了其他地方上面。 这边榎本梓和月野宙已经将其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榎本梓便搓了搓手, 上前提醒道。 “客人, 不需要点单的话我们就把盘子收走了。” 现在已经比平常的下班点晚了十几分钟, 五条悟而知道自己再停下来反而碍事,他不抱希望的看了一眼和后厨拉开的帘子,确定月野宙没有再出来的意思,这才点点头准备离开。 他们之前点餐的时候就已经付过了钱,现在只要直接站起身来离开就行,可五条悟走一步三回头,把乙骨忧太搞得好无语。 本来他还沉浸在这是断头饭的悲伤之中,结果五条悟弄成这个样子,搞成了什么生死离别一样。 “五条先生,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呢?”乙骨忧太无奈地说道,“光是看他他也体会不到,只会觉得烦吧。” “你懂什么。”五条悟站在门口叉着腰,被寒风一吹,发热的脑子却是冷静了下来,一门之隔的店里,两个人正在处理最后的工作,大概是因为客人都走了,两个人聊天比较随意。 门为了防寒做得很严实,可是五条悟若是想要听到房间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 明明知道偷听不好,可是五条悟还是忍不住。 一直目送两个人离开了店面,榎本梓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边收拾餐具一边说。 “店长,那个五条先生的眼神真的好奇怪啊。”榎本梓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个真的不认识吗?” “真的不认识哦。”月野宙再次强调,“昨天才认识的,谁知道他莫名其妙地说我像他的弟弟,这才自顾自地贴上来,其实根本就不认识他,总是这么一副我好像忘记了他很亏欠他的样子,真的很讨厌。以后他再过来不用给他什么特殊待遇,就正常的接待就可以了。” “什么?他竟然这个样子!”榎本梓毕竟和月野宙相处的时间比较久,而月野宙对她也很好,心里天然就偏向月野宙,“不过说起来弟弟的话……的确有点像哦。” 以榎本梓的性格本来是不应该管这些的,毕竟这已经是私人的事情了。 但听说是和对方的弟弟有点像的时候,榎本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她握紧了双拳,嘱咐月野宙“但是店长,这种人一定要远离,我看过很多的,你这种就是典型的替身文学!万一他的弟弟再次出现你就会被甩的,他对你的好全都是对他弟弟,你就是个替身而已,根本没有真情!”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本来还觉得这个五条先生很帅,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渣男! 月野宙一愣,随即忍俊不禁,笑得肩膀一颤一颤,“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不是什么都知道,这不是电视里面经常看到的吗?不过你这种比较少见哎,感觉现在都是那种爱情替身多一点。”榎本梓说起肥皂剧就来劲,她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电视剧,还有作为替身的人的悲惨结局,还是决定好好地提醒一下店长。 电视剧里面作为替身的女主角都会有一个好结局,但是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好的事?说到底就是欺骗而已,怎么可能会得到真心的感情? “而且那些找替身的人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当初没有好好对待把人逼跑了,现在又来后悔有什么用呢?而且还找别人替代,说到底还是不够喜欢,纯纯大渣男。” 榎本梓爱看狗血,但有的时候并不代表狗血是对的,电视剧里看到这种情节她会嘿嘿嘿地磕得很上头,可现实世界里他只会劝其他人快跑。 店长那么好,不应该被别人骗。 “我明白的,这种莫名其妙凑上来的人我都不会理会。”月野宙强忍着笑意说道。 虽然不至于是替身,但道理大差不差。 哪怕不知道过去完整的事件,也不清楚五条悟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可就评论透露出的那些事就足够让月野宙判断五条悟这个人的性格。 “自己”的确是弟弟,五条悟也想挽回,但他的方法并不对,哪怕他直接坦白说过去发生了什么他也不会这么拒绝对方。 当什么谜语人? “说是这么说啊,但是真的想自顾自地缠上来也挺讨厌的吧,明明以前完全不认识。”榎本梓一边气愤一边说,“不过店长,这个五条先生不会是想要泡你吧?只是用弟弟当借口。” “这个想多了!”月野宙大汗。 不过想想也是,榎本梓连替身情节都能想到,更何况这种情情爱爱的。 榎本梓也觉得自己想的骨科内容稍微有点重口。 但就是用亲情线也不行! “不管怎么样,他没有认真的对待你就不是好人,好人怎么可能会拿别人当替身呢?” 月野宙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但是毕竟是客人,既然来了只能好好地招待。” “下次我来招待!”榎本梓说道,“老板好好躲起来就行。” 门口的五条悟面色难看。 他不是听不到,只是不愿意承认。 虽然榎本梓说的都是电视剧里的内容,但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戳进了他的心里。 他以前对弟弟好是好,但从来没有想过站在月野宙的立场上思考。 就连现在找到月野宙也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有什么好说的呢? 明明弟弟已经明确地表示过拒绝,只是没有直说不想见,保持着成年人之间的基本礼仪,可是这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遮羞布,不像以前还是小孩子时可以肆无忌惮地直接说出来。 我讨厌你。 你不要来了。 以后把彼此当成陌生人就好,不要再擅自走进我的生活。 请你离开。 这就是月野宙这两天的态度,也是潜台词。 他不是读不出来,而是没有刻意去想,不想去想,也不想多问,想着只要能够多接触一下就能够挽回什么。 也有一种逃避过去的原因。 可自己还是重复犯了以前的错,他并没有去理解月野宙的感受。 明明现在的月野宙表现出了不想知道,不想接受,不想承认的态度,可他依旧无视了这些。 或许自己离开才是……真的对他好吗? 可以前自己在五条咒离开五条家之后也没有找他,可之后弟弟也埋怨自己没有去找他。 五条悟有些理解不了。 乙骨忧太实在是忍不住了,“五条先生,您到底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和老板说的呢?直接问会好一点吧,如果留下了什么遗憾互相折磨反而更难受一些。” 说是这么说,但真的是这样吗? 五条悟看着门里说说笑笑的两个人,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的勇气。 他害怕直接得到拒绝的回答。 五条悟沉默片刻,还是摇摇头,“不用了,我们走吧。” 他在外面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临走前,他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月野宙,这才转身离开。 一直到两个人离开,月野宙这才看了眼门口,确定人终于已经离开。 他都说得这么直白了,除非主动过来找自己坦白,若是继续这样当谜语人,那月野宙还会继续这样对待他。 月野宙讨厌的并不是五条悟这个人,而是麻烦和隐瞒。 他本就在港口黑手党经历了太多勾心斗角,讨厌别人的隐瞒和欺骗。 现在和他关系好的基本上都是没什么心眼,或者非常真诚的类型,这让月野宙能够轻松地应对,不需要思考太多。 反而是五条悟他们。 或许对自己没有恶感,甚至主观是为了自己好,可他们的隐忍和隐瞒,甚至是过度的保护都会让月野宙下意识地警惕起来,然后把对方拒绝于千里之外。 哪怕是最简单的动作都会被解读出一百个想法,然后用最坏的角度去衡量他们的价值,思考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得出最坏的结论之后再谨慎地拒绝。 没有必要考虑太多好的事情,因为现实远比一般人想象的残酷,他只有做好最坏的准备才能够在出现意外时留有余力处理。 很累,月野宙也不想这样。 可他控制不住。 榎本梓到时间下班了,月野宙却并没有进去,而是拉开了门在外面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他没穿外套,就只有一件简单的米白色羊毛衫,被冷风一吹,紧紧地贴在身上,光是看着就觉得冷。 这里毕竟是居民区,不像是市中心的商业区那么热闹,月野宙看了眼四周,深吸了一口气,让外面的凉风好好地吹散了自己有些发热的思绪。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希望能够彻底安定下来,最起码不要弄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宙先生?”月野宙还在看着街对面发呆的时候,楼上的窗户拉开,毛利兰从上面探出头来“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个忙?” “怎么啦?”月野宙回过神回道。 “爸爸喝醉了,我有点搬不动他,能麻烦你把他抬到楼上去吗?” “当然没问题。”月野宙关上了门,从隔壁的楼道里跑到了二楼。 柯南正站在一边,试图把毛利小五郎抬起来,但他毕竟还小,只能抬得动一只胳膊,更不用说把人给扛起来了。 “麻烦你了。” “没事,直接送上去就好吗?” “对的,爸爸实在是太重了。” 毛利小五郎怎么说也是个一米八多的成年男人,身体又壮,毛利兰根本就抬不动,柯南也有点担心。 “月野先生能搬得动吗?” “我力气很大哦。”月野宙双手拉着毛利小五郎的肩膀,竟然只靠双手就把毛利小五郎从沙发上提了起来,然后架在了身上,把一个醉醺醺睡着了的中年男人送上了三楼。 全程行云流水,甚至有一种随意丢麻袋的感觉,让人觉得我行也能上! 柯南目瞪口呆。 他一直觉得月野宙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男人,毕竟他才从医院里面出来不久,还在修养当中,根本不可能干重活,却没想到月野宙如此轻易地架起了毛利小五郎。 “宙哥哥的力气好大哦。” “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力气就很大了。”月野宙说道,“这也是天分。” “好厉害啊。”柯南感叹道。 他迈着小短腿跟在月野宙身边,月野宙都要担心会不会踢到他。 “谢谢。”月野宙坦然,“放在床上就行吗?” “对,剩下的我来就好。”毛利兰赶紧把床上的被子掀开,给毛利小五郎腾了个躺下的地方,月野宙轻轻地把毛利小五郎放下,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 就这么一小会,月野宙的衣服上已经多了一层淡淡的酒味。 “真的麻烦您了!” “没事的,举手之劳而已。”月野宙挥挥手“如果没我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哦” “晚安,宙先生。” 刚才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毛利小五郎翻了个身,毛利兰也从柜子里面抱出了被褥给柯南铺好,“时间也不早了,柯南你也早点睡吧。” “好——”柯南应了,不过他还是有点好奇地问道,“小兰姐姐,你知不知道昨天电视上报道的那个爆炸案啊?” “知道啊。” “但是今天的邻居好像都没有感觉的样子。” “因为没什么伤亡吧。”小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而且警察也处理得很好。” 可是柯南觉得好奇怪。 这么大的爆炸案,警方竟然只是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甚至连罪犯是谁都没有公布,只是报道了这么一个案件而已。要是他还是工藤新一就直接打电话去问了。 果然小孩子的身体就是麻烦。 而东京的某个深山老宅之中,五条悟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在他面前是数十个长老,这些长老们都在四十岁以上,还有几个是五条家的长老,而大家现在最在意的,反而是被关在监狱里面的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正是跟着五条悟去店里吃了一次饭的乙骨忧太。 原本乙骨忧太还很紧张,但是被五条悟的花边新闻给扰乱了视线,乙骨忧太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他觉得自己和里香无意当中伤害了那么多人,自己去死也是理所当然。 在听到这些长老们宣布自己的死刑时,乙骨忧太非常坦然地迎接着自己的死亡。 唯独五条悟一言不发。 “既然罪犯本人也已经同意,那么就于今天行刑吧。”这些长老们宣布了乙骨忧太的死刑。 他们原本高高吊起的心稍微放下,五条悟守在这里的时候,他们还以为五条悟会反对,可五条悟却一直没有说话。 “不行。”一直没有说话的五条悟突然在这个时候开口。 “五条家主,你提出异议的原因是什么?”那些长老们刚放回胸腔里的心脏又提了起来,被五条悟的大喘气吓得要死。 “反正有我在。”五条悟解释,“更何况这也是难得的战力。” “但是他已经同意接受秘密死刑了。”长老们说道,“既然这是本人的意思——” “乙骨,让你转到咒高去,让你学习控制力量的方法可以吗?这样可以不用死哦。” “可是,我不能控制住里香。”乙骨有些迟疑。 “只有学习才能控制住,若是方法使用得当也能救人。”五条悟说道,“不用管这些老东西怎么想,尝试一下去控制怎么样?” 乙骨忧太坐在被符咒层层包围的椅子上,垂着头,好似陷入了思考,五条悟直接拉开了门走了进去,“不要这么悲观地等死,如果是我的话直接从这里杀出去了。” 乙骨忧太没说话。 五条悟却双手插兜,“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一会收拾收拾,跟我去东京咒高报道。” 在见到乙骨忧太被关在这里时,五条悟还在想,如果十二岁的时候自己在这里,是不是能够把弟弟保出来? 最起码不要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是刀剑相向的局面。 十几年前他没有能力保护他,那么十几年后拥有了力量的自己至少能够护得住另外一个有可能死去的人吧。 杀出去? 听到这个词,在场的老橘子全都打了个哆嗦。 在十几年前,的确有一个小孩从地牢里面杀了出来,造成了御三家数位一级咒术师和数不清的二级咒术师的死亡,在成为诅咒师之后还对五条家施行了报复的人—— 是五条家的噩梦。 五条家的人只要想起五条咒就会浑身发冷,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他们没有必要为以前的事情害怕。 因为五条咒已经死了。 死在了横滨。 但即便是已经死了,可五条咒对五条家做的那些事依旧让御三家们为之胆寒。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既然五条咒已经死了,那就没有必要担心什么,五条悟虽然强大,可比起五条咒来说,他的威胁反而没有那么大,甚至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任由他们捏圆搓扁还不能还手。 这样想想,他们当初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将五条咒弄死真的是有先见之明。 比起有所牵挂的五条悟,五条咒要难搞得多,那家伙和疯子一样,根本就不受控制,更不怕鱼死网破。 好在五条咒已经死了,现在的五条悟算不上威胁。 想到这里,长老们对五条悟的这种冒犯的所作所为反而没有那么忌惮,甚至松了口,让五条悟把人带走。 只要能够控制住—— 五条悟直接带着乙骨忧太离开,在上了车之后,乙骨忧太终于忍不住开口。 “为什么一定要保下我呢?里香她……她是咒灵对吧。”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死在里面。”五条悟说道。 尽职尽责的伊地知洁高依旧开着车往咒高开去,“能活下来是好事啊,不用那么悲观。” “那里死过很多人吗?” “嗯哼。”五条悟看着马路,“不过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是我被抓到那种地方去肯定不会认命,会直接杀出去,总要让他们知道我不好欺负。” “那你真的很厉害,我根本做不到。”乙骨有些黯然。 “有人这么做过。”五条悟说,“而且也成功了,还杀了那些想要要他命的人。” “哎?” 伊地知洁高和乙骨忧太都惊了。 “很厉害吧,也不怪那些烂橘子容不下他。” “最后死了吗?”乙骨忧太小心翼翼地问。 “嗯。”五条悟说道,“对了,你去查了吗?”这句话是问伊地知洁高的,伊地知洁高点了点头,“正在查,不过需要一段时间,大概的资料明天早上能送到您的手里。” “辛苦了。” “这是分内的事。”伊地知洁高应了下来,但颇有些欲哭无泪。 他明明只是辅助监督而已,现在快变成五条悟的私人助理了。 反而是乙骨忧太若有所思。 为什么五条悟会跟自己提起那个之前从地牢里杀出来最后又死了的人呢? 还是说这是他的遗憾? 自己也被关在里面,但自己被救了出来,那他口中那个死了的人是自己杀出来但最后却死掉了。 总不能是想要补偿。 乙骨忧太被自己的猜测震到了,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他心里好奇,但本人却坐在后座上闭口不言,一直到伊地知洁高也走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乙骨忧太这才问道,“五条先生,你救我是单纯的想要救我,还是不想看到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五条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明显没了往日的那种轻佻,反而有些滞涩,“都有,年轻人就应该好好把握自己的青春,而不是在这种地方腐烂,为莫须有的东西献出生命。” 他拍了一把乙骨忧太,“去准备一下,然后去见新同学!” “那、他死了这件事——”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五条悟说道,“快点快点,不然一会不等你了。” “抱歉!” 想要改变吧…… 大概。 月野宙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做蛋糕,前一天晚上已经将第二天要用的食材都处理完毕,该冷藏的冷藏,冷冻的冷冻,第二天起来直接做就行了,这样能省很多时间。 昨天蛋糕饱受好评,月野宙今天早上就试探性的做了三个六寸的蛋糕,没想到卖得特别好,一上午就全都卖光了,又重新做了一批,也很快就卖掉了。 除了做起来麻烦点之外还是很不错的。 月野宙这下子放心了,把这个蛋糕放在了菜单上,但想着只有自己的话可能忙不过来,索性变成了每周的限定甜品,只有周一才会上这款蛋糕。 其余几天可以做别的限定甜品。 月野宙又兴致勃勃地开始学其他的蛋糕,只在高峰期的时候出来帮个忙,人少的时候又继续回去做新的点心和饮料。 不得不说,月野宙在做甜点这方面的天分相当不赖,一些很难做的蛋糕失败个一两次就能做出完美的成品。 与之相对的,就是这几天榎本梓吃蛋糕吃到想吐。 蛋糕是很好吃,可是天天这么吃谁也受不了,这才吃了三四天,榎本梓就发现自己竟然胖了两三斤!和榎本梓一起分享蛋糕的毛利兰她们也或多或少胖了点,非常悲伤地拒绝了月野宙的投食请求。 再吃下去估计又要胖好几斤,减肥真的很痛苦。 月野宙还有点遗憾。 而在开业了一段时间后,这家店香醇的咖啡以及好吃的蛋糕和面包也小范围地传开了,有了不错的口碑,甚至还会有人慕名而来买点每日特供的甜品。 月野宙的生意比刚开业那会还要好一些,榎本梓一个人也有些吃不消,她虽然没有抱怨过,但月野宙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挂上了一个招工启事,只是最近到了考试季,大学生们忙着考试,基本上没什么空出来打工,好不容易才等到几个人来应聘,勉强能应付的过来。 这种员工不是固定每天轮班,而是按照上课时间安排工作,这样可以让榎本梓歇一口气,月野宙找了一男一女两个临时工,还看了一眼他们的课表,给他们安排了上班时间,这才稍微轻松一点,至少月野宙不用天天出去帮忙了,只需要在特别忙到人手不够的时候才出去搭把手。 不过也因为咖啡店性质的关系,来店里的大多都是女孩子,而且还是附近学校的女生,虽然也有从外面来的,但到底还是不多。 只是从前几天开始,就陆陆续续有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学生慕名而来,就是为了买店里的限定点心和咖啡。有些没见到月野宙还有点失落,倒是有比较幸运的人见到了神出鬼没的月野宙,还拉着月野宙拍了一张合照,准备回去炫耀一番。 琦玉市立浦建东中学 “我周末特意去了之前那个风评超好的波洛咖啡厅!甜品真的超级好吃,而且我好幸运还碰到了店长!” 伏黑惠坐在桌子前面,无聊地翻着书,前排的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激动的不行,“看,我还拍了照片。” 那个女孩子把照片拿了出来,周围围观的女孩子们立刻发出了惊呼“好帅气!!!看起来好温柔的样子!笑起来好好看!” “对吧!店长笑起来的时候真的超级温柔,被他看一眼都感觉要谈恋爱了。” “结子不会喜欢上店长了吧。” “只是欣赏帅哥而已!只是欣赏帅哥!”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做一堆,伏黑惠不感兴趣收回视线,只觉得她们吵闹,又翻开课本预习起了下一节课的内容。 埼玉县虽然和东京挨得近,但也不是近到那种可以随便抽个时间就能坐着公交车跑到东京去的近,最起码要坐一个小时的电车才能到东京去,来回一趟麻烦得要死,可最近这两天和那个甜品店的话题特别多,甚至还有人带了从那个天片面买来的蛋糕和小点心回来吃。 “伏黑君,你也来一个吧。”前面的几个女生用纸巾垫着,递了一块不大的冰淇淋泡芙,“很好吃哦。” 伏黑惠先是一愣,然后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 伏黑惠本来对甜食没什么兴趣的,可是泡芙都送到了自己手里,不吃好像有些不太礼貌,于是伏黑惠在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就连伏黑惠也忍不住感叹一声好吃。 虽然是甜点,但甜味并不是很浓,反而掺杂着一点点海盐的清爽,用的奶油也都是好材料,口感顺滑细腻,咬一口就好像在嘴巴里面化开。 津美纪应该会喜欢这个。 伏黑惠吃完了这个泡芙之后下意识想到。 “那个,打扰一下。”吃完了之后的伏黑惠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前面的几个女生“请问这家店的位置在哪里?” “在这里!”女生们非常爽快地给了伏黑惠地址,“伏黑君今天放学的时候就去吗?我们可以一起走。” “不是的,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去。” “那好吧。”几个女孩子明显非常失望。 伏黑惠虽然在学校里凶名在外,可耐不住他长得好看,而且对女孩子很绅士,他们女孩子私底下对伏黑惠的观感很好,如果能和他一起去那家甜品店的话也不错。 没想到伏黑惠不去。 伏黑惠记下了地址,放学的时候也没有在学校里面多耽误时间,去了自己打工的地方打工,工资则是用来当生活费。 不只是他,就连姐姐伏黑津美纪也会在放学之后打工赚钱填补家用。 早些年他们还小的时候,姐弟两个人用的是小叔叔留下来的钱,后来小叔叔留下来的钱用完了,津美纪也到了可以打工的年纪,所以津美纪就利用课余的时间去打工,给家里赚生活费。 至于那个五条悟给他们申请下来高专补助费倒是几乎没怎么用,只是用来交学费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学习用的钱,日常生活用的支出都是他们自己赚的。 她们姐弟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会随便用别人钱的人,比起别人的帮助,还是自己努力花钱赚生活费拿来的钱花得心安理得。 不过他们也不怎么缺钱就是了,不然伏黑惠也不会想着给津美纪买点心吃。 “惠,你们学校最近有没有在说一个叫波洛咖啡厅的地方。”晚上吃饭的时候,津美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提起了这件事,“她们说这家店的点心超级好吃,我打算明天放学的时候去东京看,买那个限定甜品吃。。” “说了。”伏黑惠点点头,“那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津美纪欣然同意,“你明天没有打工吧。” “没有,我下了课直接在车站等你。”姐弟两个人爽快地约好了时间。 吃完了饭,伏黑惠去收拾桌子洗碗,又拿着扫把和拖把把房间里面打扫了一下。 这个公寓是伏黑夫人的另外一处房产,几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一家三口就搬了出来。 当初继母回到家之后看到满屋子的鲜血差点没吓晕过去,甚至来不及思考家里的两个男人跑到哪里去就带着两个小孩搬了出来,而搬出来之后也没有在家里呆多久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她甚至没有打生活费,就这么随意的丢下了两个小孩,留两个小孩子相依为命。 姐弟两个也不是很在意,再加上那个时候容不得他们悲春伤秋,竟然也真的这么磕磕绊绊地活了下来。 但比起那个并不负责的母亲,姐弟两个人更想念那个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小叔叔。 伏黑惠做完了家务,又预习了明天的功课,做了基础锻炼,这才回到房间睡下。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又一次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他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一天,姐姐抱着他躲在柜子里,而无所不能的小叔叔挡在柜子前面,挡下了所有可能会对他们造成伤害的人。 自己害怕得要命,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从缝隙里面看到小叔叔渐渐被血染红,踉跄着跪了下去,随后又咬咬牙爬了起来。 那在御三家的咒术师眼里宛如地狱恶鬼一般的身影,在伏黑惠眼里却格外地有安全感,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安心,可他又担心小叔叔受伤。 小叔叔伤的太重了,很难想象一个人竟然能流这么多血,空气中的血腥味冲的人反胃,可两个人却顾不得这些,眼里只能从那道缝隙里看到自己想看的身影。 随后画面又是一转,那些围攻他们的人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只有小叔叔靠在柜子边喘着粗气,呼吸声和风箱似的沙哑,好像破了口子的气球呼呼往外冒着气。 “惠,津美纪。”他听到小叔叔叫了他们的名字。 “抱歉……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呆在你们身边了。”他轻声说道,“我有点事情要去找甚尔,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去做。” 小叔叔挡着柜子门,他们没办法从里面推开,只是听着小叔叔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塞进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两串数字。 “这是我的银行卡和密码,是你们这几年的生活费,不要被你们妈妈知道,一会警察来了你们再出来……”他喘了几口气,又狠狠地咳嗽了几声,“记住,一定要警察来了才能出来……” “小叔叔!” 伏黑惠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床头挂着的钟表显示现在才凌晨三点多。 明明应该是休息的时间,可伏黑惠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他索性起身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柜上面摆着的那张照片。 客厅里太暗了,他什么都看不清,可仅仅只是坐在这里,看着那个模糊不清的相框,伏黑惠就平静了下来,再次睡了下去。 “怎么大早上在客厅睡。”伏黑惠是第二天一大早被津美纪叫起来的,津美纪没有问原因,只是忙碌着准备着早饭和中午的便当,两个人又在家门口分别去学校上学。 他好像忘了昨天晚上做的梦,按部就班地上课,教训那些不长眼睛的混混和不良,然后在下午放学的时候前往车站,等自己姐姐过来。 等了十几分钟,津美纪总算到了,两个人上了电车,找了个位置安静地等车到达东京。 东京比埼玉县繁华很多,人流量也多得吓人,现在又是高峰期,车站里的人挤人状态就让津美纪不是很习惯,伏黑惠护着姐姐,总算是从车站里出来,又去挤公交车。 公交车里也挤得要命,伏黑惠有点后悔这个时候过来,但好在这里并不远,急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地方,没想到和他们一样在这里下来的人还挺多,目的地也一致,都是那家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一看就是新开的,各种设施和布置都很新,但处处都十分温馨,花草打理的也很好,看得出来店长是个很会生活的人。 店里的客人不少,队伍都排到了门口,光是排在外面的就有十来个人。 “看来真的很好吃的样子,这么多人排队!”津美纪有些兴奋,“希望排到我们的时候不要都卖完了,我很想吃今天的限定蛋糕来着,听说这家的咖啡也很好喝!” “还好吧,晚上喝咖啡不会睡不着吗?”伏黑惠一看人这么多,索性就往旁边一站,等着排到他们,从门口的落地玻璃打量着店里的布置。 不大的店,一眼就能望到底。 柜台前面有一个人在收银,还有一个人在打包做一些简餐,另外一个则是在清理桌子上的残羹,将新的位置腾出来,吧台后面的料理桌后方还有一个门洞,挂着店名LOGO的门帘,能隐约看到有人在里面走动。 队伍前进的速度还算快,他们在外面等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排到了门口,这才十几分钟,他们背后已经多出了将近二十个正在排队的客人。 “店长,能不能麻烦您出来帮个忙,我们三个有点忙不过来了。”两个人刚排到店里,那个正在收拾桌子的女服务生就跑到吧台那边叫了一声。 “稍等,我马上好。”后面的操作间里立刻传来了一声回应,那声音很轻,语速还有些慢,伏黑惠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想出来自己之前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就看到那道把吧台和料理间隔开的帘子被一只手撩开,露出了那个店长的真容。 第45章 大概因为今天是周五,店里的生意很好,有许多米花町外的学生大老远跑来店里买东西。 倒是好事。 月野宙本来没打算在前面帮忙,但外面的队伍排得实在是太长,忙到外面三个人都忙不过来,听到外面的店员求助的声音,他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应了一声。 “马上来。” 他洗了洗手,对着镜子确定自己身上的确没有面粉之类的其他污渍,这才拉开了帘子去前厅准备帮忙,忙过晚上的高峰期。 果不其然,店里的客人非常多,就连门口的玻璃窗外都能看到正在排队的人,加上店内排队的客人,大概排了将近三十个,店里的位置也都坐满了,有正在吃的,也有点了东西坐在这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月野宙拍了拍那个正在点单的女大学生的肩膀,“这里交给我吧,你去忙其他的。” “是!”女店员赶紧让开了位置,“这个就差个结账就行了。” “好。” 月野宙又跟这位客人重新确定了一下内容,这才笑着问道,“一共3270日元,请问怎么支付?” “现、现金。”那个临时被更换了服务生的女孩子脸涨得通红,回头望向自己的同伴,似乎是在跟同伴汲取动力,但是等她再回过头的时候月野宙已经找完了零钱,把打包好的东西递给了她,让下一位上前选购。。 她只能沮丧地离开。 “那就是店长吧?”在月野宙出来之后,店里立刻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讨论生活,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偷看月野宙,然后激动地和朋友凑在一起小声地讨论起来。 “超级帅!” “明明大家都穿着围裙,为什么只有店长穿的好涩哦。” 这些人对月野宙的追捧和夸奖全都挤进了姐弟两人的耳中,伏黑惠只觉得自己的手被狠狠抓住,津美纪修剪成椭圆形的指甲差点扎进他的肉里,很疼,可是伏黑惠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 姐弟两个人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从料理间掀开门帘走出来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似乎和电视柜上的那张照片上的人重合了,只不过比照片上更瘦一些,面容也更成熟一点,就连耳垂下面的那颗小小的红色的痣都一模一样。 他微笑着对其他客人说着话,柔声细气,语速并不快,却也不会等的人心焦,前面的几个客人被这么温柔的对待,一个个害羞的小脸通红。 “那是……小叔叔对吧。” 伏黑津美纪的声音很小,像是不确定,但手死死地抓住弟弟的手臂,甚至因为用力令骨节泛白,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情激荡。 伏黑惠没说话。 他们姐妹两个现在就站在门口,小叔叔刚才一出门就应该看到他们了,但是为什么没有和他们说话呢? 是装作没看见还是没认出来? 他竟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但这个站在柜台后面的人,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小叔叔。 那个他们想了这么久,念了这么久的小叔叔,一直到今天早上,伏黑惠还在想他,希望他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 就算不回来也没有关系,只要没有生命危险,还活着就好。 可真的见到了他的时候却又觉得难过。 为什么你在这里开了一家店却不肯回家呢? 为什么不肯回来找他们呢? 伏黑惠这些年和姐姐相依为命的那些委屈几乎是瞬间浮了上来,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有立场。 伏黑津美纪突然回过了头,把头埋在了伏黑惠的脖颈处,很快,伏黑惠就感觉到自己肩膀上好像有点湿了。 “姐姐?” “我没事……”过了好一会津美纪才说,“我就是激动。” 她也不知道该激动什么。 她有好多话想要跟月野宙说,但真的见到他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想哭了,却又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 明明是来买东西的,为什么突然哭起来了啊。 “怎么还哭上了啊。”旁边有人奇怪道,“难道是男女朋友来买东西吵架了?” 月野宙听到讨论声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被众人讨论的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女孩子把头埋在男生的肩膀上,死死抓着他的胳膊,而男生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里的神情颇为复杂,有点不敢置信,又有些怀念,还有些落寞。 那应该就不是小情侣了,不会又是碰上背景设定里的人了吧。 月野宙对他没什么印象,在两个人对上视线之后也只是笑笑示意,就见那个男人突然伸手摇了摇抱着他胳膊的女孩子,提醒了一句。 “快到我们了。” 队伍本来就排得很快,伏黑惠前面就只有不到十个人,这才十来分钟就已经排到了他们。 津美纪前面的一个人已经开始点单了,她这才从伏黑惠的肩膀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又用纸巾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情绪却明显没有平复下来。 月野宙手中的动作不停,将打包好的袋子交给了这位客人,终于等到了这两个人。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吃点什么呢?”月野宙见那个女孩子哭了,情绪不太好,索性用更温和的声音和她说着话,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月野宙那温柔的、像是在梦中的声音时,津美纪眼眶一红,竟然又要流眼泪,月野宙赶紧从旁边的柜台上面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怎么哭了?哭起来就不好看了哦,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捏着两张纸巾,津美纪憋着摇头:“没、没事。” “真的没问题吗?”月野宙又一次问道。 “没事。”津美纪摇了摇头,就连自己本来想买的东西都忘了一干二净,在月野宙询问她的时候只是随便选了一点,在月野宙操作系统结账的时候,津美纪终于问出了口。 “小叔叔?” 月野宙诧异的抬头,“小叔叔,叫我吗?” 月野宙很少听到别人叫自己叔叔。 他年纪看起来很小,就连小孩子看到他之后的第一反应也是叫哥哥,但有人叫他叔叔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也并不介意别人叫自己叔叔。 但【小叔叔】这个词可不能和普通的【叔叔】这个词相比,叔叔是小孩子称呼陌生人的礼貌称呼,而小叔叔这个称呼的亲密度甚至超过了普通朋友,更像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小叔叔应该是父亲那一辈的亲人,也就是说这个两个少年少女应该是自己哥哥那边的人。 系统给自己安排的哥哥就两个。 一个五条悟,一个伏黑甚尔。 五条悟这人一看就是个单身狗,真不一定能有女孩子能忍受得了他的狗脾气,顶了天就是有女朋友,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两个孩子,除非五条悟十三岁就生了孩子。 那不可能。 至于伏黑甚尔? 这倒是有可能,而且评论区也说过伏黑甚尔有个儿子,后来入赘到另外一家之后还有一个继女。 这两个人不会是伏黑甚尔的孩子吧,算算年纪应该也差不多。 “嗯?你们在叫我吗?”月野宙又一次确认道,“我这个年纪叫叔叔稍微有点不太合适。” “不是,是小叔叔。”津美纪又重复了一遍。 可月野宙只是笑了笑,然后低着头将后面员工递过来的打包好的点心递过去,“一共是2980日元,请问怎么支付?” “他和我一起的,我们一起给钱。”津美纪说道,她接过把钱给了月野宙,往旁边站了一下,让伏黑惠上到前面来。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可是津美纪不是很确定。 刚才月野宙和津美纪说话的时候伏黑惠就在后面听着,哪怕伏黑津美纪恍恍惚惚地没能注意到一些细节,可伏黑惠看到了。 在津美纪叫出“小叔叔”这个称呼的时候,月野宙的表情的的确确就是茫然,就连看他们姐弟两个人的眼神也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看陌生人的眼神。 就好像不认识他们了一样。 可是……不认识? 怎么可能呢? 明明是一手把自己带大的小叔叔啊? 也是,他们都从小孩子长得这么大了,和小孩子的时候不太像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叫出了小叔叔这个称呼之后小叔叔依旧没什么反应呢? 这不对劲、 伏黑惠也走上前来。 他注意到了自己姐姐刚才神情恍惚,没能想起自己想买的那些甜点,又将自己姐姐没有点的那些重新点了一遍,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还有其他可以推荐的吗?” 月野宙把他从小带到大,对他的口味再清楚不过,如果推荐的话应该可以推荐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推荐吗?你喜欢甜一点的还是口味清淡一些的,如果是咸口的点心我们这里也有。”月野宙说道,“男生不太喜欢吃甜的可以试试看拿破仑蛋糕。” 伏黑惠点点头,心却也沉了下来。 他不喜欢这个,但也说不上讨厌,更称不上喜欢,这也不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其实他对拿破仑蛋糕没什么兴趣,但月野宙的这种反应其实也恰好证明了他的猜测。 要么就是不认识了,要么就是因为什么任务没有办法和自己相认。 伏黑惠怀疑是前者。 因为哪怕是因为任务没有办法暴露出认识自己这件事,月野宙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应该如此陌生,而是惊讶之后立刻恢复成平常的样子,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口味都忘记。 装满的袋子被月野宙递了过来,伏黑惠悄悄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腕。 那只手依旧像印象当中一样冰冷却柔软,而被碰到的月野宙看了他一眼,立刻收回了手。 “这位客人?”月野宙奇怪道。 “店长,请问你叫什么?”伏黑惠索性直接问了,月野宙愣了一下,“月野宙,有什么事吗?” 月野宙? 竟然直接叫自己的本名吗? 既然能够用自己的本名在外面行走,还在开店,又不认识自己,那么伏黑惠几乎可以确定小叔叔的确是忘记了什么。 可是怎么能忘了呢? 这才过去几年,为什么就忘了呢? 猜测是猜测,可真的确定时,伏黑惠又有些不敢置信。 他想不通小叔叔为什么会忘掉他们,明明大家的感情那么深—— 他们两个本来应该在买完了东西之后就立刻离开,可两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到店里其中一桌离开之后就带着东西坐在了桌子那边,好像要在这里吃东西。 这举动没什么问题,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多,可月野宙却注意着他们。 刚才的这番对话并没有被其他客人和员工放在心上,只觉得是小情侣之间的吵架,现在又和好了,只有他们三个人在想这代表了什么。 渐渐地,店里的时钟走到了七点半,现在店里的客人还是不少,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排起了长队,店里甚至还有空位。 伏黑惠和津美纪买的蛋糕已经所剩无几,两个人心事重重,却这些甜腻腻的糕点食之无味,更像是机械似的往嘴里面塞着东西,还买了好几杯咖啡用来解腻。 至于晚上能不能睡着觉,能不能睡好,这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们两个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了吧。”两个店员看到姐弟两个人有些奇怪地小声说道。 “六点就来了。”榎本梓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没关系啦,反正只要在关门之前离开就好。” 在店里的客人变少之后,月野宙就没有继续在外面帮忙,而是把工作交给了其他人,自己去料理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翻看着漫画的评论区,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情报。 这段时间里,伏黑惠他们其实看不到月野宙,可是姐弟两个人就这么执着的坐在这里。 明明没有说上话,可是他们就是不愿意离开这里,像是抱着些微弱的期望。 过了好久,津美纪才黯然说道。“小叔叔是不是在做什么任务?不然见到我们之后绝对不会装作不认识。” 伏黑惠的猜测更悲观一些,“有可能……完全忘记了。” “怎么可能?小叔叔怎么可能会忘了我们?”津美纪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 “你好!”伏黑惠叫住了榎本梓,榎本梓有些奇怪地停了下来,“您要点单吗?” “对。”伏黑惠先是又加了两杯咖啡和点心,这才在结账的时候问道,“我想问一下,你们店长是什么时候来这边开店的?” “半个月前吧。”榎本梓说道,“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看他有点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伏黑惠说。 伏黑惠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意思,可是这话在其他人听来那就是妥妥地用来搭讪的话。 榎本梓脸上的笑容有些微妙,打量着伏黑惠。 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帅气中学生,长得还挺好看的,尤其是睫毛,谁看了都要羡慕。 算是店长的追求这里长得比较好看的了。 像伏黑惠这样明里暗里来打听的人还真不少,只不过大部分都是女生而已。他们对月野宙这样的帅哥非常感兴趣,想要和店长来一场旷世绝恋。 店长这么大的男人正是最有魅力的年纪! 可伏黑惠明显不是附近的女高中生或者是女大学生,而且年纪小,又是个男孩子,榎本梓说道,“店长目前没有想要恋爱的意思,小孩子还是先好好学习比较好哦。” 伏黑惠有些无力反驳,他没想到竟然会被榎本梓误会成搭讪。 “不是,我并不是店长的追求者,我的意思是说,店长有没有说起过他的家人呢?” 榎本梓倒是想到了五条悟,但她因为之前五条悟的事情有些警惕心,生怕这个小孩是五条悟那边派来的,所以摇头,“店长从来不会说这些事情的,这是他的隐私,我也不清楚。” 不过最近为什么总有人来问这个问题呢? 搞得榎本梓都很好奇了。 伏黑惠无功而返,带着新点的东西坐回座位上之后就看到了津美纪那期待的眼神。 “半个月前来开的,但是其他的没有打听得出来。”伏黑惠有些气恼,“他竟然觉得我是故意搭讪,是小叔叔的追求者。” “可能最近这么找小叔叔搭讪的人真的很多。”津美纪也很是无奈,“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见到小叔叔。” 伏黑惠点头。 反正明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上课,可就冲着月野宙,哪怕明天要上学他们也不可能离开。 哪怕不上课也要堵到人! 然而到了八点的关门时间,津美纪和伏黑惠两人依旧没有等到月野宙出来,他们两个只能在关店之后离开了店面,站在了店门外,看看能不能守株待兔。 这几天的天气还算不错,但现在毕竟是深冬,到了晚上太阳落山后温度也还是来到了零下。 伏黑惠毕竟是咒术师,又天天锻炼,身强体壮,倒是能受得住,当时伏黑津美纪就不太受得了。 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再加上校服裙子单薄,又露着腿,哪怕穿着大衣也还是冷得不行的,还打了个喷嚏。 “好冷……” “冷的话就不要在外面等了。”津美纪刚嘟囔了一句,就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他们等了好久的月野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店面旁边的那个小巷子口,这里可以绕到另外一条街,也是店铺后面的入口处。 前面的店面已经关上了,月野宙不想再从前面走,索性从后门绕了出来。 月野宙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裤,就连鞋子还是拖鞋,一看就是从房间里面出来的,光是看着就比穿着外套围着围巾的姐弟两人更冷一些。 “小、小叔叔。”两人惊讶道。“您怎么只穿了这么点就出来,会感冒的!” 分明已经下定决心要等到月野宙出来,可真的见到月野宙出来找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看到月野宙单薄瘦削的身体,这么冷的天不穿外套就出来,被夜风这么一吹绝对会感冒。 “有什么话先进来再说吧。”月野宙说道,“跟我来。” 月野宙从这两个人出现在店里开始就一直注意着他们。 其实这两个人和萩原研二他们一样有点像,都是认识自己,想要和自己搭话,但这两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却非常有趣。 不是那种带着愧疚想要弥补的意思,而是那种…… 期待? 还有兴奋,以及一些淡淡的忐忑不安。 总体来说,他们的态度是偏向于正面的。 忙完店面的事之后,月野宙特意回到休息室,掏出手机去漫画评论区翻了一遍两话漫画内容下的所有评论区,找到了几十条和伏黑惠两姐弟相关的评论。 全部都是好评,稍微中性一点的也不过是伏黑惠打起架来不要命容易给其他人拖后腿,但这也无伤大雅,总的来说是好孩子。 这两个人果然是他猜测的那两个人。 这些孩子们至少没什么心眼,而且有伏黑甚尔这一层关系在应该不是会让月野宙为难的人。 再加上他们两个没有主动打扰,而是等待,这才会让月野宙在关门之后特意把他们叫进来。 姐弟两人在门口对视一眼,犹豫片刻,跟在月野宙背后,拐进了巷子里,从一道不大的门里走了进去。 店面停止营业,把空调关了,但月野宙生活的区域开了空调,屋里暖融融的,就是稍微有些干燥,两个人来到了温暖的室内,冻得瑟瑟发抖的津美纪总算松了一口气,不在打寒噤,就连伏黑惠也放松下来。 两个人打量着这间不大的房间,像是单身公寓,但比单身公寓要小许多,有一个单独的玄关,以及一个卫生间和简易厨房,加起来也才不到二十平米,用来睡觉的卧室很整洁,床头柜上放着手机充电器和一本书,他们离得远,看不清是什么。 “坐在这里吧。”月野宙搬了两个椅子进来,又带了两杯热饮。 月野宙没有给两个人倒咖啡,而是一人一杯热可可,能让两个被外面寒风冻透了的小孩暖和暖和,忙完了这一切,这才坐在了床边,看着两个小孩子。 “怎么样,可以说是你们的来意了吗?” “我叫伏黑津美纪,他是我的弟弟伏黑惠。”津美纪吸了吸鼻子,看着那张熟悉但是又陌生的脸,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自我介绍了一番,“您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父亲伏黑甚尔的弟弟,所以我们才叫你小叔叔。” 旁边的伏黑惠默默点头。 “哎……是这样吗?”月野宙皱起眉,“抱歉,虽然你们可能很难相信,但一个月前我才从医院醒来,还失去了记忆,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没办法确定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月野宙直接说了自己的状况,“听医生说我在东大附属医院里面睡了三年,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只是失去记忆已经是万幸了。” “什么?!”姐弟两个人大惊,伏黑惠甚至想上前来检查月野宙的身体,但想起月野宙说的不记得他们,硬是坐了回去。 “受了伤吗?一个月前才醒过来?那小叔叔您身体还没有好吧,现在就出来工作真的没有关系吗?”津美纪紧张地问道。 伏黑津美纪说着说着竟然又想哭了。 小叔叔到底受了多重的伤,竟然能在东大附属医院昏睡了三年才醒过来。 她不是不知道咒术师,就算所有人都瞒着她不让她接触咒术师的事情也还是知道一些。 只是懂事的不肯说而已。 她还小的时候,伏黑甚尔就经常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后来弟弟也经常做任务,受很重的伤,自己要做的就是给他包扎伤口。 而几年前的那场噩梦里,小叔叔也表现出了自己对咒术界的熟悉和战斗力,他所说的出任务,明显就是做咒术师的工作。 能让那么厉害的小叔叔受伤,甚至昏迷了三年的任务究竟有多么危险? 小叔叔究竟在他们不知道的背后经历了什么? 而他们竟然完全不知道! 小叔叔在医院醒过来之后发现周围全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无依无靠,连过去都消失不见,一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若是身为家人的他们能陪伴他—— “对不起,我们完全不知道。”伏黑惠垂下了头道歉,“如果我们知道的话一定会去医院接你回家。” 回家啊…… 月野宙听到这个词想笑,“这个倒是无所谓……只是我有些奇怪,你们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我呢?” 伏黑惠这个时候掏出了手机,翻到了手机相册找到了其中一张照片,赫然是伏黑家电视柜上的那张照片,只不过被他扫描成电子版的照片存在手机里了。 “这是我们小时候拍的照片。”伏黑惠把手机递过去,“这是之前我们一家人去迪士尼乐园玩的时候,后面那个是父亲,也就是伏黑甚尔,你的大哥。” 月野宙垂眸看着这张照片。 大概是因为照片年代比较久远,加上电子设备转印,照片的内容不比现在的数码照片来的清晰,但好歹人脸和动作还能看得一清二楚。 照片上的人的确是自己,而两个小孩也能看得出来是还年幼的伏黑津美纪以及伏黑惠,最后面那个高大的、身材健壮的黑发男人就是被五条悟忌讳莫深的伏黑甚尔。 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长得很英俊,是女人喜欢的那种桀骜不驯的狼狗类型,他这种男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迪士尼乐园,而是应该在战场上。 当然,某种情况来说也没错。 伏黑甚尔本来就是诅咒师,只不过他最近从良了而已。 不对,应该是死了。 月野宙盯着照片上的“自己”。 照片上的那个人笑容格外灿烂温柔,和自己现在伪装出来的笑容不太一样,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显然很享受这样的假期,沉浸在这样的幸福之中。 至少月野宙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 这样的笑容看着真碍眼啊。 月野宙忘记心里的异样,看完之后将手机递了回去,“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您记起什么了吗?”伏黑惠问道。 月野宙摇摇头:“抱歉,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两个人目露失望。 月野宙感觉得出来,这两个人孩子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就是那种单纯地见到了亲人所以想要过来相认的小孩子。 他们甚至还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并没有隐瞒什么,躲躲藏藏地不肯说事情。 坦率地可爱。 “你们方便说一下我以前的事情吗?”月野宙话锋一转,又让两个人打起精神来,“我很好奇,万一你们说了我就能记起来一点呢?” 两个人立刻点头。 月野宙托着下巴听两个人说以前的事情。 月野宙离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懂事了,也能记住谁一直照顾他们,谁对他们好。 比起不怎么着家的父母,这个跟着继父一起来的小叔叔反而更照顾他们,充当了父母一般的角色。 就连那个时候已经独立的津美纪也忍不住多依赖小叔叔,在月野宙的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当一个任性撒娇的小朋友。 肚子饿了可以找小叔叔,热了冷了可以找小叔叔,就是学校让做的手工课作业不会做也可以找小叔叔,学校开家长交流会去开家长会的也是小叔叔。 哪怕不小心摔倒了,撞到哪里好痛,也可以去找小叔叔要亲亲,这样就不会痛了。 就连津美纪这种半路加入的人都这么喜欢月野宙,更何况是伏黑惠。 伏黑惠几乎是月野宙一手带大的,从小婴儿开始,一直到月野宙临走前,除了月野宙上课之外,他都和他待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享受着小叔叔的大部分宠爱。 所以可想而知,当初月野宙的离开对他们的打击有多大。 当姐弟两个一点一点把过去的事情说出来时,他们两个人才恍然发现,原来小时候和月野宙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格外幸福和高兴的,给不幸福的他们组成了一个完美的、不用羡慕其他小朋友的童年。 伏黑惠说了一点就说不下去了,他本就不是那种善于言辞的人,越说声音越小,越是不好意思,索性把回忆过去这个任务交给津美纪。 但他又很想和小叔叔亲近,可又想着小叔叔现在不记得他们,自己现在贸然靠上去反而会让人不高兴,又只能坐在那里。 怪可爱的。 月野宙换了只手撑下巴,饶有兴趣地听着两个人说过去的事情。 两个小孩回忆的时候想的大部分是开心的事情,和情报有关的内容非常少,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甚至连谁摔了一跤这种事都能拿出来说。 可这种简单的快乐非常有感染力,哪怕是对这不怎么感兴趣的月野宙在听到津美纪说过去的时候也忍不住代入了一下,然后轻笑起来。 伏黑惠看到月野宙的笑容时恍惚了一下。 他觉得这里不是什么咖啡厅,而是小时候的放学回家的路上。 自己和姐姐就被小叔叔牵着,跟在他的身边跟他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面的事情,一般这个时候小叔叔就会夸他们,然后给他们买一支棒棒糖当做奖励,晚上回家之后还能吃到小叔叔做的好吃的晚饭。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在了。 他们中间隔了好几年的空白,再次见面时,他们之间的那种美好的回忆也只剩下自己和姐姐还记得。 “原来你们以前这么可爱。”月野宙笑道,说的话却很直白,“所以呢,你们想让我跟你们回埼玉县吗?” 听到月野宙这么说,还沉浸在过去美好回忆里的姐弟两个人一愣,突然反应过来。 就算是他们现在跟月野宙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可月野宙现在没有记忆,而且还在这里开了店,有了新的生活。 说实话,他们在见到月野宙之后根本没有来得及思考他们和月野宙相认之后要怎么做,满心满眼都沉浸在能够和小叔叔再次见面的兴奋里。 只要能见到月野宙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就足够高兴了。 面前这个人哪怕再温柔,再贴心,甚至能够像他们小时候一样夸奖他们,可到底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也不是那个有着同样记忆的小叔叔。 对月野宙来说,他们两个可能就是陌生人,更不可能让月野宙放弃自己租的店面和新生活回到埼玉县。 两个人对视一眼。 “我们想转学过来!这附近有米花中学和帝丹高中吧。”津美纪说道,“没有过去的记忆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地相处,慢慢地找回以前的记忆、。” 伏黑惠点头,“我们会让你重新接受我们的。” “转学吗?”月野宙是真的诧异了。 他还以为这两个小孩想让自己跟着他们回埼玉县呢,那月野宙肯定不会同意,甚至觉得如果他们两个要自己妥协那就暂且不理会他们,可谁能想到这两个小孩竟然干脆地决定了之后的归属,还打算搬到这里来。 “是,反正在哪里上学都一样。” 朋友和邻居可以以后再去拜访,但是小叔叔就是小叔叔,是他们的亲人,他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只是转学而已,又不是彻底不回去了,有机会还是会回埼玉县看看以前的朋友。 月野宙呆了呆,罕见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同样是热情洋溢的靠上来,可是这两个小孩的接近却是炽热的、毫无隐瞒的亲近,可以把所有的过去剖开来坦然地放在他的面前,让月野宙自己来判断要不要接受。 哪怕是习惯性把别人往最糟糕地方想的月野宙也忍不住觉得这两个小孩子的确是不错,甚至觉得退一步也不是不行。 自己本身就不太擅长这种热情火辣的直球攻击。 两个人紧张地握紧了手上的杯子,这杯子里面的可可两个人都没喝,一直被两个人握着,现在甚至已经变回了常温,变成了有些甜腻的液体。 如果小叔叔不同意的话……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月野宙说,“最多再有两个月你们就要升入新的年级,到那个时候再过来不好吗?” “就剩两个月而已。”伏黑惠说道,“我明年就要去咒术高专了,咒高在东京,我上学会方便点。” “我也是,既然惠在东京上高中,那我也转到东京来回方便一点,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会比较好。”见月野宙因为一家人这个词要说什么,津美纪赶紧说道,“我们是自愿过来的,也不会和您住在一起,只是希望您不要拒绝我们的靠近……您一定会想起过去的事情。” 月野宙张了张嘴,拒绝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根本没办法拒绝。 “而且,您当初说和父亲去做任务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当时还伤成那个样子,我和弟弟都以为……都以为您去世了。” 说着说着,原本已经不再难过的伏黑津美纪竟然又哽咽起来,“我们好害怕,害怕您再也回不来了,但是、但是真的太好了,还能再见到您。” 到了这个时候,津美纪总算能毫无顾忌地哭出声,她这些年的害怕和担忧,无数次梦到月野宙死去的场景,被吓醒之后安慰自己的一切和一切都被还坐在他们面前的月野宙安抚下来。 原来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家人。 小叔叔并没有死,虽然没有了记忆,可是小叔叔还在本身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没有必要再奢求更多。 只是想让他能自在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 “姐姐……”伏黑惠毕竟是男人,明明自己也很伤感,可他愣是憋住了没哭,只是眼眶红了几分,还能去安慰自己姐姐。 “不要再哭啦,女孩子哭起来不好看了。”月野宙抽出纸巾给她擦着眼泪,“转过来就是了,我怎么可能会拦着你们?” 月野宙有些头痛,可这两个孩子的一片真诚却不会让月野宙觉得反感。 “我们贸然找过来本来就是打扰了。”伏黑惠说道,“如果我们不顾您的意愿擅自跑过来找您反而会被您讨厌。” 他们不希望看到月野宙不高兴,也不希望从月野宙眼里看到厌烦。 而且这本身就是最基本的尊重。 月野宙哑然。 “真是败给你们了。”他沉默片刻后说道,“那就转过来吧。” 第46章 月野宙对这种小孩子的真诚和直白真的没什么办法,他们没什么心机,一眼就能看透。 对月野宙来说的确是不认识的孩子,可是在看到对方那不假思索的信赖和选择时,月野宙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或者说,习惯了钩心斗角,这种毫不掩饰的偏心才是最打动人心的。 谁不希望自己在别人心里是特殊的呢? 反而是伏黑姐弟两个人相视一笑,明显是在庆祝这种小心机达成了目的。 就知道哪怕小叔叔失去了记忆也会舍不得他们啦。 这种简单又幼稚的心计却并不惹人厌烦,更不会觉得冒犯,只让人觉得可爱。 月野宙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看了眼时间,他们这从进门到现在都已经快九点了,要是放在以前,月野宙当然无所谓让两个小孩子九点多跑回埼玉县,可是现在出于对这两个小孩子的偏心,月野宙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去给你们开个酒店,你们晚上先在东京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埼玉县好了,现在有点晚。” 两个人非常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好不容易留了下来,总不能得寸进尺的说他们要和月野宙住在一起。 “好的,那我们正好明天去找一下房屋中介,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津美纪期待道,“您应该不介意我们住得近一点吧。” “当然不介意。”月野宙点头。 “好耶!” 月野宙带着两个小孩去最近的一家民宿给他们开了两间房,习惯性地叮嘱他们晚上一定要锁好门窗,看好自己的东西,这才离开。 两个人恨不得一直把月野宙送到店门口,但月野宙愣是没让他们出房间门。 等到月野宙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津美纪这才欢呼一声扑在了床上 “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津美纪抱着被子激动,“那个的确是小叔叔对吧!” “嗯。”伏黑惠也很激动,但他不会像津美纪这样表现得这么明显,但视线却也的确控制不住地往外面看,想要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谁都没想到,他们只是想来东京买一点点心,却阴差阳错的在这里找到了小叔叔的身影。 这也太神奇了! 这几年里,伏黑惠不是没有想要去找月野宙,但他年纪小,又没什么渠道,根本就找不到。 这么多年过去,月野宙一点消息都没有,姐弟两个都不抱希望,以为月野宙已经不在了,可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不抱希望后再次见到月野宙,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这可是好好地活着,还能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叔叔。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激动呢? 姐弟两个立刻在网上预约了明天的中介公司,打算明天就抓紧时间在这附近定下来,就算是租金稍微高一些也没关系,只要能呆在小叔叔身边,这些问题根本不算是问题! 而且…… 姐弟两个心有灵犀,想要看的房子都是有三个卧室的房子。 虽然现在月野宙没有松口,可是万一呢? 万一以后的月野宙被他们感化了,再次和他们成为家人,到时候月野宙和他们搬到一起住也有地方住! 两个人兴奋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带着黑眼圈去了店里。 月野宙就在店里给店里的那些花草浇水,见到两个人过来,拿着浇花水壶对他们道了声早:“早啊。” “早!”两个人看到店里还有其他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我们早上九点约了房屋中介,需要监护人,那我们签合同的时候……小叔叔,能不能你们来帮我签啊?”津美纪凑过去撒娇。 月野宙这才想起来,未成年租房子的确是要监护人帮忙出面签字才行。 “你们之前住的房子是怎么租下来的?” “那是妈妈名下的公寓,我们只要交水电费和管理费就行了。”津美纪说道,“所以这次租房子需要监护人签字。” 虽然他们名义上的监护人是五条悟,但是五条悟那家伙……谁要管他。 五条悟名义上是他们的监护人,但其实除了定时让高专给他们打钱之外几乎是不出现的,津美纪和伏黑惠两个人相依为命,有什么事情也几乎都是他们自己解决。 能顺杆子往上爬最好,最好能让月野宙慢慢接受他们是小叔叔的事情。 月野宙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的小九九呢,看了两个孩子一眼,无奈地点头,“好,你们吃早饭了吗?和我们一起吃一点吧。” “没呢。” “那就一起来吃一点好了。” 现在还不到营业时间,再加上上班的时间比较早,所以店里的员工的三餐都是在店里解决,现在加他们两个人也不碍事,就是多做一点别的事。 榎本梓还记得昨天这两个小孩,见到他们还有点意外,“店长,这两个小孩子你认识呀。” “朋友家的小孩。”月野宙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虽然听到是朋友家的这个小孩回答让两个人黯然了一番,可两个人很快就恢复了精神。 “怪不得!”榎本梓听月野宙这么说,立刻就把两个小孩当成了自己人,不再像昨天那样公事公办,而是招呼着两个人一起坐下来,“来,吃饭吃饭。” 吃完饭之后,伏黑惠非常自觉地站起身收拾桌子,把餐具都收起来去后面洗碗擦桌子,动作非常熟练,一看就是做惯了的,伏黑津美纪便说道,“我们在家里的时候有分工的,我做饭他收桌子洗碗,我去洗衣服,他去扫地拖地。” 在两个人的相处之中,津美纪并没有惯着伏黑惠,反而给他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是个好孩子。” “对!” 现在还不到约好的时间,姐弟两个就非常自觉地在店里帮忙,一直到八点半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前伏黑惠还重复了一遍,“小叔叔,到时候签字就麻烦你了。” “快去吧。”月野宙对他们挥了挥手。 “这两个小孩子真不错。”榎本梓感叹,“不过为什么要让你来签字?” “租房子需要成年人来帮忙签字跑手续。”月野宙说道,“他们监护人不在,所以需要我来帮忙签字。” “这样啊。”榎本梓若有所思。 她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对,毕竟自己只是员工,还真不好说什么。 如果是朋友家的孩子为什么要让店长帮忙签字?他们应该有家长才对。而且昨天他们见到店长的时候又为什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好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叫的还是小叔叔,分明是有血缘关系才对。 可惜榎本梓也说不出什么,那毕竟是月野宙自己的事情,自己不过是个店员,说太多就过界了。 姐弟两个人跟着中介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在距离月野宙店面不到一千米的地方租下了一套公寓,面积不算大,只有七十多个平方,但却有三个卧室。 月野宙去给他们签字担保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也没说破,帮两个人签下了名字,办完了手续。 “房子已经弄好了。”月野宙带着两个人从中介公司走出来,“你们之后要怎么做?” “我们一会就回埼玉县,去跑转学的事情和搬家。”伏黑惠说,“过几天我们就能见面了。” “不需要我帮忙吗?”月野宙问道。 两人摇摇头。 他们虽然也很想让月野宙帮忙搬家,可是有的时候过犹不及,现在的月野宙还并没有把他们当做自己家的孩子,只是暂且帮个忙而已,若是连搬家都要月野宙帮忙,那说不定真的会引起月野宙的反感。 所以两个人没打算这么做。 姐弟两个人回到埼玉县之后就开始联系搬家和转学的事情,姐弟两个人的老师都非常纳闷。 如果要转学的话他们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在这个时候转学就比较奇怪了。 距离新学期还有不到两个月,一般人都会选择在新学期之后再转学,就算是比较着急也会在这边再呆到学期结束,很少有他们这种上到一半就走的,不过他们两个的意思非常坚决,学校那边只能同意。 这套手续的确是麻烦,需要来回跑两个学校,中间花了将近一周才算是彻底办好,下周一的时候,姐弟两个人就已经穿上了帝丹高中和米花市米花中学的校服,准备去学校报到上课了。 月野宙知道,但是没放在心上。 这两个小孩子的确很不错,但到底没有重要到让他需要事事操心的地步,除非几个小孩主动来店里找他,不然月野宙不会主动找他们,但即便只是这样,也让两个人心满意足。 令月野宙奇怪的是,津美纪和惠第一天上学,小兰和津美纪竟然一起回来了。 “伏黑同学竟然正好转到我们班呢。”毛利兰很兴奋,“想着既然同路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这样呀。”月野宙说道,“来尝尝看我新做的面包,我调整了一下配方,要是可以的话我就直接放在柜台上面卖了。” “好!” 他这段时间过得还挺平静,每天正常地上班工作下班,然后开发新品,一直重复这样的生活。 很枯燥,但其实很安静平和,至少月野宙已经开始适应这样有些繁忙但非常日常的生活。 萩原研二他们这段时间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除了每天的早安晚安之外也没能来店里,而五条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没有来店里打卡,反而让月野宙轻松不少。 暂且忘记他们后,月野宙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日常生活格外顺利,至少没了那么多糟心事。 大门被推开,刚放学的伏黑惠推门走了进来,本来正打算喊欢迎光临的店员看到是伏黑惠就笑着打了声招呼:“惠又过来帮忙啦?” “对,姐姐今天要打工。”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是轮着来店里帮忙的,确保每一天店里都有一个人,月野宙从一开始的不赞同也变成了现在的默认。 主要是这两个孩子太懂事了,而且做事总是能卡住让人舒服的那个点,从来不会做让月野宙为难的事情,反而还能帮上不少忙。 “店长在后面呢。”榎本梓说道。 店里罕见地没什么客人,估计是因为实在是太冷了,大家都不愿意出门,临时来店里打工的大学生们也有课没有来上班,现在店里就这么几个人而已。 伏黑惠轻车熟路地换衣服给自己消毒,然后围着围裙进去给月野宙打下手。 “美美子,快一点啦。”门口的风铃又一次响起,门口走进来的两个女孩子手拉着手,那个金色丸子头的女生拿着手机走到店里,在店里转了圈,视线落在了柜台里面模样精致的蛋糕上面。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拿几杯鸳鸯拿铁吧,要热的。”年轻的女高中生指了几个蛋糕,正在工作的员工们便立刻按照对方的指示拿出了蛋糕打包。 “请问还有其他需要的吗?”榎本梓问道。 “美美子,你要什么吗?”丸子头的女高中生问道,被称作美美子的妹妹头短发女生看着柜台里的点心,犹豫了一下,“这个吧,夏油大人好慢啊。” “应该是路上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吧,很快就能到了。”菜菜子又点了几个,然后跟榎本梓说道:“全都分开装。” “好的,您对今日的限定甜点有兴趣吗?周三的限定甜点是奶糖芝士草莓味泡芙,您需要吗?” “限定甜品?”菜菜子果然来了兴趣,“那也来三份好了。” “是。”榎本梓又另外打包了三份,然后装进了袋子里,”一共是9200日元,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菜菜子掏出了一张信用卡。 没有人把店里的这两个客人当回事,像这样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必要在意。 直到两个人交接的时候,菜菜子不小心打翻了其中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四块蛋糕摔在地上,里面的蛋糕全都被摔坏了,奶油和里面的果酱都黏在了大理石地板上,根本没办法吃了。 “喂!你这猴子!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啊!”菜菜子立刻恼了起来,竟然连猴子这种侮辱人的话也脱口而出。 这边的声音把还在店后面的月野宙惊到了,他放下手中的活撩起帘子走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月野宙来到前面的餐厅,看到地上的蛋糕之后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们再给您打包一份好了。” “打包——哎?”菜菜子刚想发难,见到月野宙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有些怀疑,还趴到了柜台上凑近看去,上下打量了好一会才试探性地问道:“五条咒?” 月野宙听到这个名字时歪了歪头,“你是在叫我吗?认错人了吧。” 他面上装作茫然,可心里却已经警惕起来。 这个名字应该只有五条家知道才对,或者是港口黑手党那边,可月野宙的确不记得这两个小孩子,更何况这两个小孩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和伏黑惠他们差不多大。 这总不能是五条家的人。 他们竟然能直接叫出五条咒这个名字—— 可谁能想到他这一开口,更让菜菜子和美美子笃定这个人就是五条咒。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见到了震惊,任谁看到已经死去的人又重新站在这里都会震惊的。 “你不是死了吗?”菜菜子不敢置信地问道。 店里鸦雀无声。 榎本梓本来还在愧疚,想着怎么表达道歉才好,可听到菜菜子这么说时有些生气了,“这位客人,您没有必要这样,店长他——” “榎本,你先去后面,这里暂时不用你管。”月野宙扭头对榎本梓说道,“这里我来处理。” “但是……” “先去后面等一下。”月野宙的语气强硬,让榎本梓顿住,只能鞠了一躬然后往后走。 过来帮忙的伏黑惠也从后面走了出来,站在月野宙的身后,打量着这两个女孩子。 只一眼,他就认出这两个人其实是咒术师, 不,是诅咒师才对。 菜菜子和美美子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奇怪地看着月野宙,像是在辨识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这种干干净净,毫无咒力的身体…… 分明就是那个人啊! 明明这个人死掉的时候夏油大人低沉了好几天呢,怎么现在又突然活了过来?? 不管怎么样,先让夏油大人过来看看好了。 “你不会走吧。”菜菜子问道,“这里是你的店对吧?” “对……”月野宙点点头,“你们不需要赔偿了吗?” “要的要的。”菜菜子点点头,“刚才摔得几份给我重新装一份就好了。”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菜菜子竟然老老实实地听了话,又从月野宙的手里接过了新打包好的蛋糕,但她想带着蛋糕和饮料赶紧离开时却怎么都拿不过来。 “这位客人,还麻烦你跟我们的店员道歉。” 蛋糕砸在地上的确是他们的问题,现在也重新包了一份补偿,可是敢骂别人是猴子,这个账可就不能这么算了。 菜菜子又抽了一下,没抽动。 她非常不想跟一个猴子道歉,可她的衣角被美美子拽了一下,菜菜子便松开了手,“对不起。” “榎本,你出来一下。”月野宙对后面喊道,榎本梓赶紧从后面出来,“店长。” “要跟本人道歉。”月野宙又说道。 菜菜子看了眼榎本梓,又看了眼明显不打算放过她的月野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对不起啦!” 明显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道歉了,这下子,她才能顺利地从月野宙手中拿过袋子。 “欢迎下次光临。”月野宙微微鞠躬,美美子和菜菜子却只是拉着手从店里跑了出去,就和身后有鬼追似的。 拉着美美子就从店里跑了出去。 等到跑出去好几百米,菜菜子这才问美美子,“那就是五条咒对不对?” 美美子也点头:“就是他。” “可是他当初不是死了吗?” “假死?”美美子猜测到,“横滨那边应该有类似的异能力吧。” “不能吧,夏油大人当初那么低落,不像是假死。”两个人根本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今天和做梦一样。 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掉的人突然死而复生,还换了个形象跑到东京来开店,还装作不认识他们两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啦! “怎么了?”一道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两个人吓了一跳,穿着僧袍的高个子男人出现在两人身后,菜菜子和美美子回身一看,赫然是两个人刚才提起的夏油杰。 “夏油大人!”两个人兴奋地喊道,“您总算是来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东西已经买到了就走吧。”夏油杰手上拎了个袋子递给她们两个,刚才没有过来显然是为了给她们两个买东西。 “这个……”美美子和菜菜子却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纠结着要不要说。 “嗯?”夏油杰挑眉。 美美子不愿意说话就算了,菜菜子一向心直口快,现在竟然也不说话,显然是有什么事。 “那个、那个……”涉及五条咒的事情,哪怕是非常受宠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有点犹豫,纠结要不要说。 虽然五条咒死后夏油杰看上去没什么反应,但的确是低沉了好多天,就连他们不小心聊到五条咒的时候都会被夏油大人的低气压打断,闭上嘴,立刻转移话题,不去刺激夏油大人。 第47章 “店长。”没想到那个口出不逊的女孩子竟然会跟自己道歉,榎本梓有些意外,随后就是感动。 其实这种情况下,月野宙完全可以不管她,安抚好客人就可以了,她以前打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遇到这种受委屈的事情,可是月野宙却能特意给她找场子,让客人给她道歉。 “这并不是你的错。”月野宙安慰道,“打起精神来好好工作,然后把地面打扫干净。” “嗯!”榎本梓用力点头。 “小叔叔,刚才那个应该是诅咒师。”伏黑惠一直没说话,但他把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的确有一部分咒术师看不起普通人,不过他们也不会把这种歧视的话挂在嘴上,反而是某个诅咒师组织会这么说。 盘星教。 这两个人应该就是盘星教的诅咒师。 可是这两个人为什么叫小叔叔五条咒呢? 五条这个姓氏在日本可不多见,是古代贵族的姓氏,至少这么多年了,他只见过一个姓五条的,也就是五条悟,而五条悟背后的五条家也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他没接触过,但听五条悟提起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小叔叔…… 伏黑惠以前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可是突然被这么提醒了一番,突然好像开了窍似的明白了什么。 月野宙从来没有伪装过,只不过经过这么多事,月野宙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连身形也比五条悟小了好几圈,一般人看到他们根本认不出来。 就连刚才那个小姑娘也是趴在柜台上仔仔细细看了月野宙好一会才叫出了月野宙的名字。 不对不对。 五条咒这个名字……不会真的和五条悟有什么关系吧。 “诅咒师?”月野宙听到了一个奇怪的称呼,感觉和咒术师有点像。 “对。”伏黑惠知道月野宙忘记了很多常识,所以解释了一下,“站在人类一方,为人类祓除咒灵的,受咒术界管辖的是咒术师,而用术式谋财害命的人则是诅咒师,这种诅咒师就是罪犯,会被咒术界通缉。” 他小声说,“您和伏黑甚尔以前也是诅咒师来着,不过我不清楚您做到什么地步。” 月野宙沉默。 如果自己是诅咒师的话,那和那两个小姑娘认识也是正常的? 可是这年龄差得有点大。 月野宙一时间有些搞不懂,不过伏黑惠倒是乖乖的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就连五条悟的事情也都告诉了他,不管有没有用。 和五条悟他们这种谜语人比起来,伏黑惠简直就是天使。 不过伏黑惠到底还没有在咒术界里混得太深,再加上夏油杰的事情在咒术界里面算得上忌讳莫深的角色,还真没有什么能推断出来的。 主要是不知道啊。 月野宙想了想自己看到的漫画评论区,发现还真没有一个人提起过这个什么盘星教,或者提起过,只不过自己对不上人? “小叔叔,那个五条咒,和五条悟有关系吗?” “有吧。”月野宙摸了摸下巴,“五条悟之前说我是他弟弟哦。” “……啊???”伏黑惠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会从月野宙的嘴里听到这种回答,“不可能吧。” 至少他活得这十四年来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月野宙和五条悟有什么关系,和五条家更是离得老远,怎么可能是五条悟的弟弟?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不过五条悟一直这么认为。” “我从来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呢。”月野宙好像不以为意,“小孩子不用管那么多,去写作业去。” “作业已经写完了。”伏黑惠被月野宙转移了话题,皱着眉说道。 “那就去锻炼。” “早上也锻炼完了。” “那就帮我干活。” “好。”这下子伏黑惠乖乖地去了。 他也知道这是月野宙不想说,当然,也有可能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又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实在不行去问五条悟。 伏黑惠又不是看不出来月野宙好像对五条悟没什么感觉,甚至说其他的时候还有点不耐烦。 想起五条悟那猫嫌狗厌的性格和作为,伏黑惠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伏黑惠到底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兄弟两个人的纠缠和恩怨,只是非常自觉地把月野宙拉进了自己应该保护的范围里。 如果下一次五条悟再来,就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月野宙掏出了手机,靠着墙打开了APP。 这段时间过得太安稳,再加上工作稳定,空闲时间基本上都在琢磨其他事情,还有伏黑惠他们帮忙,一个没注意,距离上次漫画过去竟然又过去了十多天,漫画已经更新了,只是月野宙忘了看。 这一次的漫画内容和自己有关的部分不多。 因为主线是在工藤新一那边,而月野宙并没有掺和进案件里面,只在最前面和最后面的日常当中出现,剧情相当少,只出场了几格。 先是最开头的时候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两个人下楼时正好碰到正在装修店面的月野宙,稍微聊了两句就去上课了。 然后是案件结束之后回来的第二天,正好店里开业,店里的人太多,有点忙不过来,他们中午回来看的时候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过来帮个忙,而几个小方框里面露出了警校组几人的身影。 【是松甜甜和研二!还有班长!他们竟然来参加宙宝的开业仪式了,不过宙宝对他们好冷淡哦】 【也正常吧,毕竟不熟来着】 【明明以前是那么好的朋友,结果走到现在这一步。】 【世事无常——】 【也不能说是世事无常,警校组没信任月野是事实,而且他们为了不让月野宙想起过去的时候不肯直说以前发生了什么,月野宙本来就是多疑的性格,他们这么躲躲藏藏地隐瞒反而会让月野宙怀疑他们】 【点名景光。】 【景光:后悔,现在就是很后悔。】 【后悔也没用,不过现在也就是零还没出来,等零出来他们两个就一起抱头痛哭。】 【零是不是不知道宙宝的事情来着?】 【好像……不知道吧,现在应该还在巴西出差】 【零你老婆要跑了快点回国!!】 【楼上这是评论区不是论坛!不要在评论区发癫!讨论cp去论坛!】 【零宙的确是美帝cp,不过不要在评论区涛cp】 【你圈美帝差点把月野骨灰扬了】 【早期他俩有多甜,后期就有多刀。】 【不刀他俩能美帝?】 【不听不听不听!我cp没有be!!!】 【涛cp去论坛!评论区ky快爬!】 零? 降谷零? 月野宙倒是想起了当初伊达航说的这个名字。 是和他们一起入学的同级生,而且也在一个班级,他们六个人的关系很好,尤其是自己和降谷零,据说是大学时期就是同学,而且还在一起合租了四年,是几个人当中关系最好的一对。 但评论区的美帝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cp…… 其实并不怎么擅长这种论坛专用词汇的月野宙难得地有些茫然,不过其他的意思大概勉强能够听明白。 伊达航说“自己”和降谷零的关系很好,但评论区却说后期很刀,应该就是背叛或者是不信任一类的行为? 听起来倒是还挺合理的。 月野宙翻看了一下评论区,却没有在里面看到和诅咒师有关的内容,更没见到那两个小姑娘有关的剧情。 就是不知道另外一本的剧情里面有没有。 月野宙点开书架,《无间深渊》漫画上多出了一个绿色的【已更新】标志,要是之前,他或许会选择在晚上再去看,不过想起那两个小姑娘,他犹豫片刻,还是打算现在看了。 “惠!”月野宙拿着剧情碎片叫了伏黑惠一声,伏黑惠应了一声,“怎么了?” “我有点累了,去后面休息一下,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的话不用叫我,到了点让榎本他们下班就行。” “好的。”伏黑惠点点头,“您安心休息吧。” 月野宙回了后面的休息室,只脱了鞋子和围裙就拉上了被子,做出了正在睡觉的假象,然后点开了漫画。 拿到了剧情碎片之后就打开了《无间深渊》的漫画。 【是否使用剧情碎片抽取?】 月野宙点了同意,感受到熟悉的意识抽离感,放纵了自己,沉浸于系统安排的过去剧情里。 * “你那些下属用不用我帮你弄死?” 一间和室里,穿着袈裟的男人斜躺在拉门前,左手撑着头看着院子里的枯山水,右手则是拿着空酒杯,和室中间的木质长桌上摆着各种昂贵的食物,但坐在桌前的月野宙却并没有吃,只是捧着酒杯,看着里面的淡色液体,听到男人的问话眼皮抬也没抬,只是喝了一口。 “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你之前也说自己能处理,结果不还是被阴了。”男人回过身问道,手里的酒杯被他重重放在一边的隔板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月野宙皱眉,“你还是先管你的盘星教吧。” “那群家伙……”夏油杰坐起了身,身上穿着的繁复僧衣因为刚才躺着的动作变得乱糟糟的,他整理着衣服,一甩袖子坐在了桌子对面,“没用了杀了就行。” 月野宙皱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换了个问题,“那诅咒师呢?” “他们要是不信我又怎么可能跟着我?”夏油杰说的话倒是有道理,反倒是把月野宙给反问住了,夏油杰看着对面的人,本来想劝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真的想好了?” “嗯。”月野宙应了声。 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没说话,捧着酒杯,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一直到送上来的两壶酒都见了底,月野宙才终于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东西,将这东西从桌子上滚到了夏油杰的手边上。 夏油杰抬手一压,将那枚金色的东西拿起来一看,赫然是一枚高□□服上的纽扣。 这颗纽扣显然已经很久了,但被保存的很好,看得出来主人对它很爱惜。 “怎么了?”夏油杰挑眉看向月野宙,“送给你就是你的了。” “用不到了。”月野宙说道,“就还给你好了。” “我不要。”夏油杰又给塞了回去,“给你了那就是你的,怎么还退回来?” “我用不到。”月野宙又一次说道,门口却传来了森鸥外的声音。 “首领,已经到晚上开会的时间了。” 森鸥外的话打断了月野宙的拒绝,他叹了口气,站起身,“那么,我先走了。” 夏油杰点点头,看着月野宙走到门口后,还是没忍住说了句:“总之,要帮忙的话随时叫我。” 第48章 ※ 月野宙将扣子重新装回胸前的小口袋里, 听到夏油杰这么说之后背对着他点了点头,“虽然我觉得用不到, 不过还是谢谢你。” “小心你的那些手下。”夏油杰又重复了一下, “他们在背后做了很多事,记得提防他们。” “放心吧。”他拉开了障子门,从这个包间里走了出去。 夏油杰目送他远去, 这才撤掉了包间外覆盖着的帐。 穿过帐之后, 便见到了守在门外的森鸥外和爱丽丝,他的后方则是太宰治和一部分手下,另一边的则是夏油杰的那几个亲信。 年纪还不大的菜菜子和美美子站在角落里, 看着五条咒从房间里出来, 就连这些诅咒师都对着五条咒微微躬身,显然以他为首。 可事实上, 这两拨人根本没有任何关联,只不过两个首领的关系异常的好罢了。 就当菜菜子和美美子想要进去找夏油杰的时候,夏油杰已经整理好了衣物,也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他恢复成了外人面前那样亲善和蔼的样子, 甚至还和森鸥外他们打了个招呼。 “呀!这不是森君吗,照顾咒辛苦了啊。” 森鸥外跪坐在障子门外, 见到月野宙时还没来得及给五条咒行礼,就被夏油杰给单拎了出来。 他表情带了些惊讶,却也还是站了起来,“大人是我们的首领, 这是应该的。” “应该的啊……”夏油杰看了眼森鸥外,又扫了眼太宰治,轻笑出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夏油。”五条咒警告似的叫了一声,夏油杰便哼了一声, “好吧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说就是了。” 而他这话在其他人听来反而更是微妙。 森鸥外和太宰治见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便立刻像是没事人似的该如何就如何,两边却没有一字一句的交流,仿佛陌生人。 但是在诅咒师的眼里,这两个人身上的负面情绪浓郁得宛如实质,他们丝毫不怀疑,如果继续放任他们下去,他们或许可以凭借自己一个人的负面情绪诞生咒灵。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其他的黑手党,为什么只有港口黑手党的这两个人的负面情绪如此深重? 这样想想,五条咒还真是可怕啊。 竟然能忍住 菜菜子和美美子从月野宙的腿边跑了过去,抓着夏油杰的衣摆,把自己藏在他的身后。 “走吧。”五条咒没再管他,只是警告般瞪了他一眼便带着人离开。 店外停着数辆豪车,他们港口黑手党的普通商务车在里面却显得格外不起眼。 “京都那边的事务安排的怎么样了?”五条咒上了车之后这才问道。 “那边的情况比较困难,大佐先生申请再调派一个人过去。”森鸥外坐在了五条咒身边,而太宰治则坐在了副驾驶,森鸥外一边说一边抽出了调派文件,翻到那一页之后递给五条咒,还汇报道:“中也希望能够过去,现在等您同意。” 五条咒看着这份调派书挑挑眉,“是他自己提议的?” “是的。” 但是…… 五条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中原中也绝对是被这森鸥外和太宰治两人支走的,以中原中也的实力绝对不能留在横滨,他会破坏两个人的计划,可五条咒依旧签了名字,“一会让他过来见我。” “是。”森鸥外欣然同意。 横滨的街道上没什么人,哪怕今天是周末休息日,街上的人依旧急匆匆的,表情都十分凝重,普通人或许看不出什么,可是夏油杰这些诅咒师却能够看到整个横滨上空的阴霾。 这些都是整个横滨诞生出来的诅咒,除了极少数人,大部分人类身上都缠绕着恶念,哪怕是诅咒师都不喜欢在这里呆着,大概只有咒灵喜欢来这里。 而月野宙虽然看不见这些咒灵和恶念,但他可以感受得出来,甚至因为五感更强的原因要更难受些,他不愿意看到这些,所以趁着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森鸥外从后视镜里面悄悄看了一眼正在后座闭目养神的月野宙。 月野宙皮肤本来就白,可能是因为最近没有休息好的关系,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黑色,醒着的时候看不出什么,闭目养神时就更显得格外虚弱憔悴。 可没有人觉得后座的五条咒会是个虚弱憔悴的人。 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因为他而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甚至没能统计出一个具体数字。 这段时间他本人就像是被什么人蛊了似乎,下的决策更是铁血狠辣,哪怕是出来和别人吃个饭也一定要除掉一个组织助助兴。 甚至还对国外的组织下手。 横滨是租界城市,现在在横滨的除了本地的组织外就只剩下了数目不少的国外组织。 往常他们对这种国外组织都是秉承着不动,但也不会任由他们动手的原则,可五条咒在最近这段时间却异常强硬,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一起清洗掉。 没有人敢反抗他。 这才过去了几年,五条咒就像上一任首领一样疯狂难以理喻,根本就劝不动。 在他刚刚上位时,大家都期待着五条咒可以将整个港口黑手党变好,真心实意地尊敬着他,崇拜着他。 可现在,那个好好先生似乎早就成了海上泡沫,风一吹就散了。 取而代之的早已是现在这个疯子。 车子飞速驶过街头,在港口黑手党大楼下的停车场停下,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在门口迎接五条咒,可五条咒只是揉着眉心从车上下来,径直往里面走去。 中原中也已经收拾好了去京都的行李,其实就是一个小包而已,缺了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去京都买,他本打算坐下午的飞机过去,不过在听说首领打算过来见他的时候就换了航班。 虽然当初进港口黑手党的理由比较尴尬,可在来到了港口黑手党,和这个首领接触过一段时间之后,中原中也就真心将他当成了自己需要尊敬献出忠诚的首领。 虽然这几年首领有些变了,但中原中也却并没有改变态度。 甚至为此努力的往上爬,成为了一名干部,就是为了站在五条咒的身后,替他披荆斩棘。 因为哪怕现在五条咒的手段变得狠辣,他对横滨的贡献依旧是无可摘指的。 黑色和灰色组织终日惶惶,可普通人却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随意受到伤害。 “首领。”中原中也通报过后得到了进入的许可,刚刚回来的男人已经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当中,文件摞了小山高,中原中也只能看到男人的小半张侧脸,就连自己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抬头。 “这次去京都……是你自己要去的还是森他们说的。”五条咒头也没抬的问道。 “是我自己提出的。”中原中也说,“我可以为您分忧。” “为我分忧?”五条咒挑挑眉,“倒是有心了。” 中原中也现在是干部候补,但谁都看得出来,只要再积累一段时间的功绩他就会成为下一个干部。 不过现在港口黑手党里的气氛十分微妙,明面上大家还保持着对五条咒的尊敬,可私底下,有不少人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五条咒这样做不行。 现在的横滨看上去十分和平,港口黑手党一家独大,但实际上,整个横滨早就已经成为了绷紧的一根弦,稍微出现一点点压力说不定真的会断掉。 有的时候混黑不是想当然,可以一手遮天,还是要分给下面的小虾米一点油水吃的,可现在五条咒胃口太大,竟然一口都不让其他人吃,这就让许多人无法忍受了,尤其是那些国外来的势力,他们来这里本来就是来赚钱的,现在钱赚不到,日本国内的情报也拿不到,就连他们本身的人手都折进去这么多,更让他们把五条咒恨得牙痒痒。 现在这个局面未必没有他们推波助澜的结果。 森鸥外他看得更长远一些。 他看到的不是那些黑色集团能够拿到的利益,也不是这些钱能够换来的东西,而是被压抑过后猛然反弹的整个横滨。 他坐的高,甚至可以称得上五条咒的左膀右臂,接触得到更深层次的情报,更看得出现在港口黑手党已经要撑不住了。 表面上光鲜亮丽的港口黑手党实际上千疮百孔,更没什么流动资金,就连武器都是一个大问题,甚至连人员的浮动都有些超过了正常的波动线。 也就是说,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已经成为了纸老虎。 继续这样下去,横滨会再次回到龙头战争时期,那个时候的横滨宛如地狱,普通人甚至无法保证最基本的生命安全,就连异能特务科都无能为力,做到的东西极为有限,后来虽然在港口黑手党的暴力镇压下达成了短暂的和平,可谁也不知道这种短暂的和平能够维持多久。 老师的三刻构想…… 港口黑手党崩塌之后,还有谁能够维持这岌岌可危的三角形呢? 所以港口黑手党不能覆灭。 换掉首领是最简单也是消耗最小的一个办法。 不得不说的是,森鸥外以前对五条咒的确抱着他或许可以改变横滨的想法,也是真心实意的对待五条咒,可现在看来,他的尊敬简直就像是笑话一般。 是时候改变了。 “森先生笑得好可怕哦。”太宰治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见到的森鸥外的表情时就做出了一副恶心要吐出来的样子,“是因为高兴得无法控制自己了吗?” 森鸥外脸上的笑容敛去,“不要乱说话。” “都准备好了,森先生你马上就要成为整个横滨的大英雄了。” 说这话的太宰治有些许的嘲讽。 “那你将成为英雄麾下的骑士。”森鸥外也恶心他。 “你可真恶心。” “彼此彼此。” 师徒两个人说着一般人无法理解的话,气氛和谐到像是在茶水间里随便闲聊,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即将策划的事情将会影响到整个横滨。 很快了。 很快了。 森鸥外靠在椅子上,望着挂在西边的夕阳,感受到了难得的喜悦。 太阳要下山了。 五条咒这个只会给横滨带来厄运的人也要去死了。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的时候,森鸥外还是有些怅然。 若是五条咒能够像以前一样就好了,是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呢? 权利?金钱?欲望?野心? 当初的五条咒可是最得人心的,没想到竟然也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想一想,等自己上位之后还要解决这么多问题,去五条咒擦屁股,他又没那么怅然了。 森鸥外看着落下的夕阳,愉快的敲定了准备行动的时间。 * “这个给你。”五条咒在抽屉里面找了找,将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和一个小小的u盘交给了中原中也。 “帮我去跑一趟这个。” “这是……” “和意大利黑手党组织的合同。”五条咒说道,“钱和武器都已经解决了。” “真的?!”中原中也有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他算是五条咒的心腹,所以知道一些横滨内部的情况,也知道港口黑手党现在的情况,更知道港口黑手党现在缺钱缺人还缺武器。 他们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就是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甚至都想向银行贷款了,可谁都没想到月野宙竟然能够不声不响地解决这两个心头大患。 “那……” “这个需要你来帮我,也暂时不要声张。”五条咒说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 中原中也原本直觉有些不对劲的直觉也因为这份意外之喜而暂且被压下。 想着这次出差不仅能够解决京都那边的问题,还能顺便解决组织内部的金钱以及武器经费问题,他就很兴奋,不过人啊也记得五条咒说不要声张,所以在离开办公室后只是说得到了五条咒的叮嘱,没说其他的东西,也没有被其他人看出端倪。 而在中原中也走之后,五条咒将装在保险箱里的文件和各种收款单据都拿了出来,在上面挨个签字盖章,然后分门别类的装起来。 若是森鸥外和太宰治能够看到这些文件的内容,就会惊愕的发现这些困扰着森鸥外的难题竟然全部都有解决方案。 不管是人员问题还是资金问题,乃至于武器问题,甚至是未来港口黑手党的发展方案和如何和官方合作的规划全都在这里。 等这些全部解决完,他留在横滨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管是处理掉横滨的所有外国特工和情报组织,还是上面那些被外国人收买的蛀虫和势力都已经被五条咒牢牢的抓在手里。 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彻底除掉。 这或许对横滨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可从长远发展来看,这一步棋却是最重要的。 可这对五条咒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不过五条咒倒是还好,他甚至哼着歌,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答应早纪的事情全都做到了。 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 不管是保护朋友还是保护其他的东西,他都做到了。 每个人都能得到好结果,用不了几天,一切都能恢复到原样,一切都会步上正轨。 每个人都会有美好的未来。 这一摞厚厚的足有三四斤重的文件就是五条咒留给横滨和森鸥外最后的礼物。 森鸥外真的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吗? 难道五条咒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再清楚不过,只是没有挑明而已,甚至有一种冷眼旁观的状态在看着这一切。 五条咒将这些文件全部装好,封进防火防水的袋子里面,然后再一次装进了保险柜,并且特意给对方写了一封信。 倒是不怎么长,基本上就是交代未来港口黑手党的走向以及未来如果遇到了问题应该怎么解决。 还有对森鸥外的期待。 做完这些,五条咒这才换了身衣服,参加了这次的晚宴。 参加这次晚宴的人有各个组织的首领,甚至是政府官员,还有一些特殊人士。 宴会的举办地点在半山腰的一处私人别墅里,隔着半座山,另一半则是横滨最混乱的镭钵街。 只是一座山而已,却分割出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月野宙戴着的耳麦里响着手下的汇报声,还能听到激烈的子弹射出的爆裂声。 这边歌舞升平,横滨的另一个角落却满是死亡。 五条咒喝光了送上来的所有酒却不见醉态,反倒是这些过来劝他酒的组织首领和政府内的领导喝得醉醺醺的,成功地让五条咒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到这时,五条咒才找了个借口,从宴会内厅离开,找了个通风的窗户呼吸着新鲜空气。 宴会厅的喧闹被夜色吞没,这个阳台位置很隐蔽,但是站在这里却能够看到远处横滨港的夜色。 他喝了一口苏格兰酒,靠在栏杆上发呆。 如果没有意外,这估计是自己最后几天看着横滨的这片夜景了。 多可怕。 自己就要死了。 横滨的夜里太安静,太窒息,压在他身上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甚至连缓和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这时,猎犬的任务反而不那么重要了,他现在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更快一点,然后解脱。 他现在有点累,快要撑不住了,显得自己甚至连个稍微休息一下的地方都没有。 朋友,朋友又算什么呢? 连信任都无法给予的朋友算什么朋友? 五条咒想起降谷零。 他似乎在诸伏景光过来找自己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络,见不到人,收不到电话,甚至连名字都被刻意地隔开,就连点名要波本合作也被拒绝了。 这个态度…… 五条咒自嘲一笑。 果然他这种人没有资格拥有什么,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直就像是笑话一样。 身后的窗帘被拉开,一个人从后方走近,五条咒没有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那个人也只是站在窗帘边,注视着背对着自己的年轻男人。 过了好一会,来人才念道。 “宙。” 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称呼,五条咒歪了歪头,举着酒杯对他示意了一下,“波本啊,原来组织也来人了,刚才怎么没见到你。” 虽然是参加宴会,但月野宙并没有特意打扮什么,依旧是黑色的西装和红色的衬衫领带,只是平常随意散下来的短发用发胶抓了一下,弄了个偏向于成熟的发型,看起来更符合一个组织首领的气场。 和那个降谷零印象中柔软的年轻人截然不同的形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月野宙就变了,变得冷硬,不可理喻,甚至能称得上一句疯狂。 “嗯。”他应了声,端着酒杯走到了月野宙身边。 他比月野宙要高一些,他这个角度略微垂下视线正好可以看到月野宙低垂下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月野宙身体瘦弱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哪怕是天与咒缚的体质,可他看起来却依旧有些弱不禁风。 隔了这么久没见面,降谷零才恍然发现月野宙又瘦了很多,任谁都想不到月野宙会变成现在这个杀人如麻的残忍刽子手。 卧底吗? 或许的确是卧底,可卧底真的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做的一切已经不是可以用卧底来解释的了。 降谷零和月野宙相处的时间长一些,也算是相信月野宙的人品和性格,所以在景光说了这件事之后并没有彻底相信,而是抱有怀疑态度。 或许呢,或许只是一个误会。 或许。 他的心里还抱着微弱的期望,希望这或许仅仅只是一个误会。 可这真的可能吗? 甚至就在下午,横滨的一个组织又被连根拔起,死伤暂时还没被统计出来,可一定有人死去。 这已经远远超过一个卧底能做到的事了。 “现在一切都还有余地。”降谷零说道,“若是现在及时回头还来得及。” 五条咒突然抬起头看向他,那双浅色眸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降谷零低下头就能亲到他,降谷零恍惚了一瞬,却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月野宙之间的距离。 “回头?回什么头?”五条咒笑了起来,身体都在抖,“这已经不是在警校的时候了,波本。” “你没有必要这么说,只要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就好。”降谷零抓着他的胳膊小声的说,他们害怕隔墙有耳,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只要你肯说,我就肯相信你。” “但是你这么问本身就是已经在怀疑我了。”五条咒笑着说,“苏格兰跟你说什么了?” 降谷零呼吸一滞。 五条咒仔细的看着他,“他说我背叛你们?我变了?” 降谷零缓缓地点头。 “但是只要你说那些事情都不是你主动去做的,我就还能相信你,宙,我相信你没有变。”降谷零抓着五条咒的手很用力,用力到隔着一层布料都给他的胳膊留下了一层浅浅的紫色印记。 “的确都是我主动去做的。”五条咒扯开降谷零的手,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完,把空了的高脚杯放在阳台的围栏上,任由夜风吹落,落在阳台下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怎么样,你想杀掉我吗?” 降谷零的呼吸变得沉重了几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着月野宙,两个人四目相对,沉默良久,降谷零这才开口:“那跟我走吧。” 五条咒勾了勾唇角,像是高兴,可他的表情却完全不是这样。 “跟你走?去做什么?” 第49章 “回去。”降谷零说道, “最起码你要死在法律手里,你以前好歹是个警察。” “警察, 是警察啊。”五条咒喃喃道, “你说得对,我以前是警察来着。” 就在降谷零以为五条咒同意跟自己走的时候,五条咒从怀中掏出了枪, 顶在了降谷零的眉心。 “你说得对, 我都要忘了,忘了你和苏格兰都是卧底,你们也都知道我当卧底的事情, 为了防止你们将这么重要的秘密泄露, 你猜我要怎么做才能保住秘密呢?” 五条咒觉得自己刚才的期待就是笑话。 他曾经以为降谷零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毕竟一起走过了那么长的路,有过那么长时间的陪伴。 他以为降谷零是不一样的。 但其实所谓的不一样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罢了。 明明难过得要死了, 可五条咒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现在求我的话我可以不动手哦。” 明明枪口就顶在眉心处不到一公分的地方,能够感受到丝丝凉气从眉心渗入身体。 在组织的时候,降谷零不是没有被用枪指着眉心过, 只是这次指着他的不是组织的人,而是月野宙。 他真的变了吗? 是的, 他变了。 不,或许并不是变了呢,他以前一直是这样,其余的时间不过是伪装。 降谷零想起了自己调查出来的关于五条咒过去, 想起了五条咒作为诅咒师在外活动时的事情。 才十几岁的五条咒就已经开始杀人了,那他为什么要来当警察?甚至昨天下午他还在和诅咒师组织接触。 不,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降谷零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只是希望他能够回到正道。 最起码、最起码—— 笑着的月野宙在他眼里似乎变得模糊了起来, 降谷零好像看到了两个人初识的样子,又好像看到了他加入□□之后装作不经意间和自己打招呼的样子。 心里燃烧着的痛苦和不敢置信,还有拔枪相向的那一瞬间怔愣。 降谷零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诅咒师的事情——”降谷零恍惚的开口,五条咒的笑容一僵,那段作为诅咒师被封印的过去,还有他不愿提起的往事。 “没错,我是做过诅咒师。”五条咒说道,“这也是我的罪证,在当卧底之前我也杀过人,是不是很意外?” 但其实真的说出来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作为杀人工具,为了活下去而赖以生存的过去,有的时候想开了反而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诅咒师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真的,五条咒没有办法否认,更无法否认自己的过去。 让自己活下去的,赖以生存的东西不就是过去吗? 当他选择用五条咒这个身份取信港口黑手党、成为港口黑手党一员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说到底,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五条咒这个人就是错误。 降谷零张了张嘴,他想要向前一步,笃定面前的人不会伤害自己,可当他真的向前一步时,却听到了月野宙手指拉动保险栓的轻响。 降谷零脚步顿住。 “宙,一定要这样吗?” “看在我们这几年的情分上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五条咒说道,“十秒钟之后我就会下达追杀你们的命令。” 降谷零还想说什么,可五条咒已经开始倒数了。 “10、9、8……” 降谷零再也不敢赌自己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月野宙一眼便拉开了一边的窗帘,转身走了出去。 窗帘落下,层层叠叠的蕾丝和布料模糊了视线,五条咒的没有再看,口中的倒数也停了下来。 他就这么站在阳台边,趴在阳台上看着一辆黑色的车驶离别墅庄园。 “五条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宴会进入尾声,几个人终于找到了五条咒。 五条咒早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和几分钟前没什么区别,好像他真的就只是出来吹了个风。 “喝酒喝多了,出来吹吹风。”五条咒说道,“现在好多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聊的了,大家合作愉快,为了庆祝我们的合作,再去喝几杯怎么样?”几个中年男人围在一起笑道,五条咒勾了勾嘴角,“合作愉快,一定奉陪。” 高度的烈性酒一杯一杯地灌进嘴里,五条咒就像是没事人似的。 天与咒缚的身体可以极快的分解酒精,让他成为千杯不倒的酒豪,他附近的这些人都醉到快要不省人事,可五条咒依旧能够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除了一身酒气外,几乎没人能看出五条咒喝了酒。 “首领。”森鸥外给五条咒打开车门让他坐了进去,被五条咒身上仿佛刚才酒缸里出来的酒味顶了一下。“您喝了很多酒,一会回去给您做一碗醒酒汤吧。” “嗯。”五条咒拉下车窗,任由夜风从车外吹来,吹散身上的酒气,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对森鸥外说,“注意一下黑衣组织的动向。” “是。” 森鸥外应是应了,却有些意外五条咒命令的内容。 因为波本和苏格兰的关系,港口黑手党和黑衣组织的关系还算是不错,可现在五条咒却说注意一下黑衣组织,莫不是黑衣组织仗着两方的关系做了什么小动作? 森鸥外一愣,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是下意识的听从五条咒的话,下意识的去想之后要怎么做。 不过无所谓了。 五条咒不是没有发现□□大楼的安静,只有最基础的成员在楼内活动,就连日常的巡逻队都不像往常一般出现。 可他的装作看不见。 “这些文件都好好收起来。”在把五条咒送回办公室之后,五条咒却叫住了森鸥外,“横滨的其他势力最近有些不听话,你去处理一下尾巴。” “您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吗?” 五条咒点点头,他看了看窗外的横滨夜色,“就明天吧,你去安排。” 森鸥外原本升起的一丝怀疑也在五条咒这和往常一样的疯狂里暂且被压下。 果然,那只是错觉。 五条咒依旧还是那个疯子。 想起那些蠢蠢欲动的组织,森鸥外摇了摇头。 以现在港口黑手党的实力,现在一起出手只是两败俱伤,甚至有可能全盘皆输。 不能打。 森鸥外坐着电梯来到一楼,站在楼前的空地上望着灯火通明的□□大厦,还有那顶层的灯光,难得地有了些惆怅。 要是五条咒没有变该多好。 * 横滨的夜晚被警笛声和救护车的警告声撕裂,港口黑手党大楼的顶层火海笼罩,到处都能听到尖叫和哭喊的声音,从黑手党大楼撤出的普通成员急忙想要报火警,让消防员来救火,可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说是已经出警的警察和消防员却根本没有来。 如果有人从高处看,就会发现消防员和警察还有医院的救护车都被拦在了一公里之外。 森鸥外站在□□大楼前的空地上,眯着眼睛仰头看着那原本是首领办公室的位置,试图从那片大火里找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人。 可惜那里已经被火焰覆盖,只能看见一片冲天的火光。 里面的人死了吗? 应该死了。 这楼这么高,火势那么大,他让手下们监视了所有方向,都没有看到有人从窗口跳下来,更没有看到和诅咒师有关的东西上去。 “首领五条咒已死,临死前他立下了口令,命令我成为港口黑手党下一任首领。”森鸥外静静的看了一会,确定烧得差不多了,终于松口让消防车和救护车进来,哪怕这次大火造成的伤亡只有首领办公室里的一人。 无人质疑。 而在首领办公室里,五条咒正坐在那张华丽柔软的椅子上,从楼下涌上来的烟已经彻底塞满首领办公室,他看不清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只是站起身将窗户打开,从楼上向下望着那片混乱。 高处呼啸的风吹进了房间,让火势蔓延的更快,可五条咒却不以为意。 他似乎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好像看到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他们好像要往大楼里面跑,却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被人扯着拽了回去。 过来看自己笑话的吗? 五条咒赌气般关上了窗户,重新坐回了他无数次批改文件的位置上,任由火焰将他包围,火舌舔舐着他的皮肤,可五条咒却感觉不到痛,只是碰了碰胸口,从里面掏出了夏油杰的那枚扣子。 希望高专的扣子质量能好点,不要被烧坏掉。 终于要解脱了。 * 月野宙猛地睁开眼睛,从意识空间挣脱,粉刷得雪白的屋顶映入眼帘。 不知为何,他心里空荡荡的,仿佛缺了一块什么似的,却很快调整了过来,月野宙在床上翻了个身,冷静的思考起了这些情报。 这个夏油杰是个好人。 最起码对“自己”来说是个好人。 至少在过去里,他是唯一一个对“自己”提供了帮助,甚至表现出了正面情绪的人。 暂且可以相信。 至于森鸥外和太宰治…… 这俩人…… 月野宙倒是并不在意,因为他有限的记忆里他也是这么死的,只是又重新经历了一遍而已,这一点和过去没什么出入,只有那个黑衣组织的波本,这个黑皮男就是伊达航他们说的降谷零吧。 不是说“自己”和他的关系很好吗?甚至还在大学的时候合租了四年还一起上了警校。 可他这种直接把“朋友”的过去撕开来印证自己想法的举动可不像是朋友能做出来。 变了的到底是谁? 这可说不清。 不过因为确定了夏油杰是个“好人”这件事,他倒是不怎么抵触和夏油杰的见面,但希望不要又是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深情对视。 不过当月野宙听到屋外传来的窸窣对话声时还是竖起了耳朵。 “五条咒呢?他在里面对吧。”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这是伏黑惠的声音。 “他是不肯见我?他怎么能躲着我?” 月野宙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什么叫【他怎么能躲着我?】? “你是盘星教的那个夏油杰。”伏黑惠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是想要开打吗?” 夏油杰? 他怎么来了? 不对,那两个小姑娘一直跟在夏油杰身边,她们走了之后的确可以来通知夏油杰,现在过来也不意外。 只是怎么感觉他们外面好像要打起来一样? 伏黑惠肯定打不过夏油杰,月野宙掀开被子下了床,拉开了休息室的门,准备去前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泛着嘀咕,动作却很是麻利,担心伏黑惠吃亏,径直穿过了料理间撩开了门帘,回到了店面内。 第50章 “到底什么事?”夏油杰一边说一边往来时的路走美美子和菜菜子跟上去, 见她们两个跟上来之后还是吞吞吐吐的,哪还不明白这是她们遇到什么了,只是不好意思说。 “我、刚才、就是我们刚才……”菜菜子和美美子跟在后面犹豫的说道, “您别生气。” 她们两个这么说, 反倒是让夏油杰更好奇了。 这两个小姑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别的不说, 她们对自己可从来不会吞吞吐吐有所隐瞒。 “说。”夏油杰又强调了一次。 “我们刚才看到五条咒了。”菜菜子拉着美美子的手,咬咬牙还是说了这句话。 夏油杰脚步立刻顿住,美美子和菜菜子两人也停了下来后退两步,果不其然,夏油杰立刻转过了身,刚才淡然的表情已经彻底变了个样子。 “不可能。” “就刚才那个波洛咖啡厅……见到了啊。”菜菜子说,“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亲自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夏油杰的表情。 她们说这话着实鼓了很大的勇气。 因为夏油杰对这个五条咒实在是太过在意, 甚至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反正姐妹两个觉得, 夏油大人或许……对这个五条咒有一点好感。 这种好感不是朋友,而是倾向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只不过夏油大人从来没有说过, 也从来没有承认, 但当五条咒的死讯传来时, 夏油大人却把自己一个人关了起来, 过了好几天才出来。 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放咒灵去港口黑手党, 给那些家伙们找麻烦,让那些害死了五条咒的人狠狠的栽了一个跟头, 吃了老大的亏,还差点让某几个罪魁祸首死掉。 但也就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除此之外,夏油大人也没有办法用其他的方法去报复横滨的那些人, 更无法让他们去死。 夏油大人的意思是说,这都是五条咒的心血,如果他再次破坏横滨,那五条咒肯定会讨厌他,还不如只抓着几个人报复。 这些年夏油大人虽然没有再提过五条咒,可两个人可不觉得夏油大人走出来了。 他时不时就摩挲着一枚扣子,仿佛在怀念着什么。 而能让他怀念的那个人,除了五条咒之外也别无他选。 “前面……”夏油杰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他回头看向街道的远方,没有多犹豫,就转了个方向从两人身边穿过,美美子和菜菜子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小跑着追在夏油杰的身后。 这里距离波洛咖啡厅还有一个路口,其实路并不长,最多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可是这短短几百米在夏油杰的眼里却仿佛天堑一般。 明明知道有可能是个意外,但夏油杰却不想否认这个意外。 这太奇怪了。 他在月野宙死去的时候试图用诅咒把他变成咒灵留下他,但月野宙的体质无法容纳咒力,更无法成为咒灵,所以夏油杰没能留下他。 正是因为如此,夏油杰才明白,五条咒的复活是不可能的。 一个心存死志的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及然月野宙没办法活下来,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 是月野宙,还是另外一个顶着月野宙皮囊,用月野宙的名头在外行走的家伙? 如果真的是另外一个人冒充月野宙,那他一定要让这个东西付出代价! 夏油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痛恨谁。 到底是那个占据了月野宙名字的人,还是对着喜欢的人的死却无能为力的自己。 短短的几百米路转瞬即达,夏油杰站在这家不大的小咖啡厅门口,从门口的玻璃向内望着。 店里面只有一个女孩子正在擦着地板,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更没有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人呢?”夏油杰回头问道。 “刚才他是从后面料理间出来的。”菜菜子说道,“万一是已经回去了也说不定。” 回去了? “而且这个女人就是店里的员工,如果问一问她或许能知道呢。”菜菜子又说。 夏油杰索性推门进去,门口挂着的风铃响起,提醒店里的员工来了客人。 “欢迎光临。”正在擦地板整理刚才残骸的榎本梓赶紧说道,她加快速度将脚下的黏腻擦干净去迎接客人,却没想到来的是刚才离开的那一对姐妹和一个穿着袈裟的俊秀男人。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长相俊秀,看上去一派儒雅随和,倒的确符合他僧人的身份。 可耐不住他身后跟着的女孩子是刚才在店里和她起了争执的女孩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给这两个女孩子找场子的。 榎本梓警惕起来。 “您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们的店长是不是叫五条咒,或者叫做月野宙?”夏油杰的态度非常好,甚至像好到让人措手不及,榎本梓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刚才你们店长已经承认了。” “分明是你们认错人了吧。”榎本梓说道,“不要随便认错人,这样真的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的。” 可榎本梓这么说,反倒是从侧面证明了月野宙的确是在这家店里。 “我想见一下你们店长。”夏油杰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可他的语气终究还是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和期待,放在柜台上的两双手也用力到几乎要在桌面上留下指痕。 “你……是要因为她们两个找我麻烦吗?”看到这两个小姑娘后,榎本梓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没想到又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并不是。”夏油杰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两姐妹又惹麻烦了。 在成为诅咒师之后他对榎本梓这种人就再也没这么温柔了,可一想到这是月野宙店里的员工,他也就没什么脾气了,只能压着性子不去想那些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快来给她道歉。”夏油杰直接叫过了姐妹两个,让她们过来道歉。 有夏油杰在这里,菜菜子又蔫巴巴的道了歉,这次比上一次被月野宙按着道歉要真心多了,让榎本梓的委屈稍微平复了一点。 就算是道歉了…… 她也不能让店长出来啊! 最近过来找店长的乱七八糟的人真的很多!之前那个五条悟就已经让店长很不喜欢,还特意叮嘱过她,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僧人,她可不会让人随意接近店长。 榎本梓又开始绕着弯子拒绝。 夏油杰能听得懂,可他愣是站在这里装作听不懂,固执的站在这里,可他的心里却烦躁的要命,视线时不时往里面飘去,试图穿过这几层墙壁见到屋后的人。 他能察觉到屋后有咒力波动,但那绝对不会是月野宙。 月野宙是天与咒缚,身上没有咒力,除非亲眼看到,不然无法确定。 店里的动静让还在后面料理间的伏黑惠走了出来。 “榎本小姐……”他从料理间走出来,却见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盘星教的…… 小叔叔还在后面睡觉,也说过如果没什么事不要去打扰他。 伏黑惠当然没有忘记月野宙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或许这个夏油杰真的和小叔叔有旧,可现在小叔叔的休息才是最重要的,这个人来势汹汹,格外执着和小叔叔见面, 他的表情警惕起来。 “伏黑惠……” 夏油杰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个人他并不陌生,只不过从来没有和他见面交流过。 五条悟收养的那个孩子,伏黑甚尔的儿子,也是月野宙的侄子。 月野宙非常喜欢这个小孩,就连离开了伏黑家之后也惦记着他,就连死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伏黑家的这个孩子,甚至在不经意间提起过他,希望自己能够帮忙照看一下他。 不需要出面帮忙,只要帮忙看着点,不要死了就行。 既然是月野宙说的,那他当然会帮忙,只不过他也知道月野宙不希望这两个孩子和他的过去有牵扯,从而引来杀身之祸,这才没有堂而皇之的露面。 夏油杰的确在帮忙看着,但伏黑惠和那个小姑娘比普通小孩子更加坚韧,也更有能力,甚至能够靠自己赚到钱,根本不需要他帮忙,所以夏油杰就一直没有出现过。 说来不好听,可夏油杰其实是有点嫉妒这个孩子的。 能被月野宙惦记着的人……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就连他都不行。 不过也正是因为伏黑惠,夏油杰才肯定了这里绝对有月野宙,也不是什么牛马蛇神顶替的怪东西。 没有为什么。 如果伏黑惠在这里,甚至特意从埼玉县跑来了东京,那这个人就绝对是月野宙,不会有其他人了。 不会有谁能让伏黑惠如此在在意。 “你认识我?”伏黑惠意外。 “你小叔叔之前跟我说过你。”夏油杰勾起嘴角,“还拜托我照顾你。” 虽然从未出现过,可夏油杰的确一直在看着他。 伏黑惠却并不相信,哪怕夏油杰提起了月野宙的事情,可现在提起这个,却更像是借着月野宙的借口做别的事。 “你来这里做什么?”伏黑惠问道。 “见你的小叔叔。”夏油杰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我有事情要和他说。” “小叔叔在休息。” “那我可以等他。”夏油杰说着,竟然真的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等月野宙出来,“既然休息,那就肯定会起床。” “你!”伏黑惠有些气恼。 他本意并不是想让夏油杰等在这里,是想让他离开,可夏油杰却一意孤行。 两个小姑娘不太清楚的夏油杰留下的意义,觉得站在这里十分尴尬,也走到夏油杰旁边的桌子后坐下了。 “这里是给客人坐的位置,你们坐在这里其他客人怎么坐?” 菜菜子和美美子又站起来去前台点吃的,而且点的还不少,把自己和夏油杰面前的桌子全都摆满了,这样伏黑惠就没有办法用他们不是客人所以不能坐在店里搪塞他们。 果不其然,伏黑惠无话可说。 可伏黑惠却也没有去后面的料理间,而是和榎本梓换了一下位置,他就在前面看着这几人,而榎本梓去后面呆着。 没有办法的事情。 榎本梓毕竟是普通人,不知道小叔叔的过去,而诅咒师的手段繁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动了手。 伏黑惠自顾自的忙着,而夏油杰和菜菜子美美子在前厅里面等着,这一幕有些像自己和姐姐当初想去见小叔叔时的样子,可他却不会像小叔叔那么心软。 “惠!”过了没多久,咖啡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津美纪从打工的地方下班过来找伏黑惠回家,想着趁这段时间再和小叔叔黏一会,培养一下感情,就发现店里这诡异的气氛。 “姐姐。”伏黑惠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你来我这边。” 津美纪又看了一眼夏油杰,然后跑到了柜台后面。 夏油杰冷眼看着姐弟两人,没有做其他的动作,更是对桌子上的这些甜点不甚感冒。 而津美纪听到来龙去脉也气得不行,不过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办法在这个情况下动手,所以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他们靠近小叔叔的。” 夏油杰只觉得想笑。 被两个人盯着的夏油杰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心理着实急躁起来,想要见人却不被允许的心情让他的心愈来愈焦躁,甚至在店里等过了一次晚高峰期都没有见到月野宙。 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个人也无聊的要命,手机甚至都玩没电了。也依旧没有见到他。 夏油杰并不知道月野宙失忆的事情,只是觉得月野宙在躲着自己。 其实也能理解。 说着自己可以解决横滨的问题,可是当自己离开横滨回到东京后,等待着月野宙的却是一场盛大的,足以燃亮整个横滨夜空的死亡。 他们盘星教前脚刚离开,后脚就听闻了月野宙的死讯。 怎么可以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临走前答应过自己要好好保重不是吗?若不是因为森鸥外那些人,月野宙也不至于—— 夏油杰有些等不及了。 他终于站起身,“五条咒就在里面对吧,既然他不出来见我,我就进去见他。” 伏黑惠抬起眸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才明明还承认,可现在突然又否认了,明明知道这个伏黑惠是月野宙看重的小孩子,也是个咒术师,可伏黑惠这般阻止自己见月野宙的举动却还是令他有些烦躁。 “他是在躲着我吗?” 只有这个可能了。 如果不是躲着自己,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出来见自己? 为了月野宙他愿意忍着伏黑惠,可是他三番四次的阻止自己见面,这一点让他非常不高兴。 眼瞅着两边的气氛剑拔弩张,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伏黑惠却突然听到料理间更里面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开门声。 是月野宙出来了。 料理间和前厅中间隔开的布帘被一只手撩开,细白修长的手指挑开布帘,从后面走出了一个人来。 高挑纤瘦的男人穿着身家居服,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意扎了个低马尾,苍白的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些刚睡醒起来的潮红,这抹红晕让月野宙那病蔫蔫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在月野宙出来之前差点打起来的两个人齐齐安静下来,伏黑惠虽然松了一口气,却并没有离开,反而挡在了月野宙面前。 他一个还在发育期的少年身材竟然比月野宙还要健壮些,他往前面一站,竟然把月野宙挡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截发顶和衣料。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不要和小孩子计较。”月野宙从伏黑惠的身后走了出来,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让他不要着急,伏黑惠还想说什么,却在月野宙的示意下没再说话。 月野宙一眼就把这个男人和不久前在梦境当中看到的那个叫夏油杰的男人重合了。 这几年过去,夏油杰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身宽大的僧袍,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悲天悯人的慈悲。 虽然是装的,不过也的确能把人唬的晕头转向,不然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能哄得这么多人乖乖拿钱,信奉他们盘星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自己算是一类人,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不错,也可以称得上朋友,所以月野宙并不介意对他友善一些。 哪怕只是表面友情呢? 当然,如果他对伏黑惠动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个是相处了几天的很乖很可爱的小孩子,另一个是只在梦里见过不知深浅的家伙,任谁都知道要站谁。 夏油杰在见到月野宙的时候却愣住了。 虽然在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就期待着和月野宙的见面,但真的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时,他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想问你这段时间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你到底怎么活下来的?又为什么会跑到米花町来开了家店,又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帮忙。 这些问题在见到月野宙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竟然全都不重要了。 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还活着就好。 还活着就好。 “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夏油杰想说的话在嘴里倒腾了半天,竟然只说出来这么一句,“倒是有点意外。” 这话听起来就和阴阳怪气似的,伏黑惠和津美纪两个人立刻就想说话,被月野宙给按了回去。 “我们以前认识吗?”月野宙问道,“你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 他虽然还是那副柔软的样子,可说的话却着实令人不敢置信。 “……什么?”夏油杰睁大了眼睛,指着自己,“你不认识我了?那你认识他们吗?” 这个他们自然就是伏黑惠他们。 既然忘记了,又怎么会和伏黑惠他们在一起呢? “不认识,但他们主动过来找我说是我的亲戚,这才认识的。”月野宙说的话倒是简单,可夏油杰作为和月野宙交往时间比较长的友人,自然明白想和充满疑心的月野宙交心有多困难。 除了坦诚之外没有他法。 而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本就一心一意对月野宙好,再加上他们并不知道月野宙过去的事情,可以完完全全的交付信任,这才能在月野宙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和月野宙再次呆在一起。 看月野宙护着那伏黑惠的样子,要说没有身体本能作祟他都不信。 这下子,夏油杰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伏黑惠盯着自己和防贼似的的。 因为忘记了。 对于一个曾经陈溺于黑暗的人来说,暴露在阳光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甚至不知道会有危险来找上门,会不会在某次意外之下被故人发现,所以伏黑惠才会对所有人抱有警戒心,生怕他们伤害月野宙。 就像自己这样的人。 夏油杰倒是还好,他对月野宙没有恶意,找上门来也无所谓,可是,像自己这样没有恶意的人太少了,若是被黑衣组织或者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发现了,那月野宙—— 可换个角度想,月野宙失去了记忆反倒是好事。 换了个形象的月野宙哪怕是自己都差点没认出来,若是让港口黑手党的那些人发现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谁会觉得一个已经死在火海里的人会活下来呢? 没有人。 正因为森鸥外他们笃定月野宙已经死了,他暴露在阳光下反而没有那么危险。 “是好事啊。”夏油杰说道,“忘记了过去你能更高兴一点吧。” 月野宙皱眉,“你到底是谁。” “我叫夏油杰,是你男朋友。”夏油杰说道。 菜菜子和美美子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夏油大人不是暗恋人家吗?只不过根本没有说出口过,怎么可能是男朋友—— “不要开玩笑了。”月野宙也很无语,“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了。” 他见过自己和夏油杰之间的相处模式,的确要比其他人更亲密一点,也能说得上话,但绝对没有超过友情之外的其他情愫。 “哈哈哈,对,是开玩笑的。”夏油杰立刻改口,好像刚才真的就只是在开玩笑而已,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榎本,你今天先下班吧。”月野宙想起了状况之外的榎本梓,“今天给你放个假。” “啊?好的。” 躲在料理间的榎本梓连忙点头。 她也知道这种事不应该被其他人知道,正头疼怎么提出离开呢,现在月野宙主动说了,她就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下班走人。 不过这个叫夏油杰的帅哥…… 榎本梓却觉得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或许真的不是男朋友,但绝对对老板有好感。 “惠,津美纪,你们两个也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月野宙又对姐弟两人说道。 “我要留在这里。”惠说道,“他太危险了。” “我要是想要你的命你还能站在这里?”夏油杰开口道。 “夏油先生。” “你们两个而出去。”夏油杰扭头对菜菜子和美美子说道。 “是,夏油大人。” 四个小辈一起从餐厅的正门出去,分别站在两边,隔着大门,犹如隔着楚河汉界遥遥对望。 本来打算离开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他们看到他们两个留下来,只是撇了撇嘴,“夏油大人是不会伤害五条咒的。” “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是朋友。”菜菜子说,“是五条先生唯一的朋友。” 就是看夏油大人愿不愿意一直当朋友了。 津美纪打量着她们两个,然后扭头看了眼店里的两人。 她也觉得两个人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倒不是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打起来的怪,而是另外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氛,尤其是夏油杰开的那个玩笑。 就算知道了小叔叔失去记忆开那种玩笑也有点过分,反而像是试探? 但小叔叔竟然没有因为这个试探而生气,只是说让他不要开玩笑,这一点就很耐人寻味。 “哦。”伏黑惠应了声,但依旧没打算走,菜菜子气得跳脚,却也真的不担心两个人打起来,她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做,还不如赶紧回盘星教呢。 唯一让她们担心的是,五条咒的突然出现会不会耽误夏油大人的大义。 月野宙把门口的牌子翻了过来,从正在营业中改成了歇业,这才坐在了夏油杰的对面。 “好了,现在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小方桌子,月野宙将睡的有些凌乱的长发拆开,用手指耙顺了,这才重新把头发扎成了马尾。 “你怎么活下来的?”夏油杰问,“我听到消息去横滨的时候只找到了这个。” 他从胸前掏出了一颗金色的旋涡状纽扣,这颗纽扣在大火中烧的有些变形了,被保存的很好,但上面被烟熏火燎的痕迹却不会消失。 夏油杰把扣子放在桌子上推了过来,示意月野宙拿起来他来。 “这是什么?” “物归原主。”夏油杰面无表情的撒谎,“这是你送给我的。” “我看起来很好骗?”月野宙拿是拿起来了,但只是打量了一下就放了回去。 这应该就是当初夏油杰送给自己的扣子,他还以为这个扣子和他一起在大火中死去了—— 等等。 月野宙手上的动作一顿。 自己死的时候也的确拿了东西,可自己当时拿的东西是什么来着? 是U盘还是什么? 月野宙发现自己想不出来,他定定的看着手里的这枚纽扣,努力的思索着自己死之前的事情。 被属下设计烧死,自己也的确心存死意没错,但是为什么有些细节自己记不住了。 自己临死前拿的是什么? 想的又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死? 他只知道自己是因为森鸥外他们而死,之前的解释也是因为自己是漫画里的反派NPC,没有动机没有背景是正常的—— 没错,这样是正常的。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凭空被捏造出来的人,现在去追究这些BUG反而没有必要。 想到这里,月野宙反而想通了。 夏油杰定定的注视着月野宙,将月野宙表情里的细微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他觉得月野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是失去的记忆作祟,没能想起来,他也没有打断月野宙的思绪,而是默默的等着。 但过了好一会,月野宙也没能想出什么,只是黯然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医生说脑子里面受了冲撞,有个淤血压迫,这才会失忆。”月野宙说道,“所以你想知道的我没办法告诉你。” “淤血压迫?”夏油杰却不这么想。 以月野宙的身体素质,别说是淤血压迫,就是断了一只手也能长出来。 或许是月野宙做了其他的什么才会忘记过去。 比如说……献祭。 五条悟说过,当初的月野宙能从五条家离开,就是因为献祭了痛觉才会变成现在如此强大的模样,甚至强大到能被特殊部队看上,拥有比异能力者更强的实力,甚至能为了他破例,允许他不接受异能力手术。 那本该死去的月野宙这次的复活,究竟献祭了什么呢? 记忆? 还是其他的什么? 单单只是记忆根本就不够一个人死而复生,能够获得从地狱回来的机会。 越是想,夏油杰就越是厌恶横滨的那些人,若不是顾忌着那是月野宙留下的东西,是月野宙费尽心血想要保下来的东西,他肯定不会放过那些家伙的。 “那你想知道过去的事情吗?”夏油杰问,“不知道过去你会不会不安。” “会。”月野宙直接说了,“但是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吧。” “你既然知道还想知道真相么?” “被人瞒着总归让人讨厌。”月野宙笑笑,“就比如之前五条悟来找我,一直说我是他弟弟却不肯说过去发生了什么这件事让我不太喜欢。” “……他知道你了?” “是,之前找过我。”月野宙手指交叠握在一起,“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夏油杰托着下巴,想起五条悟,没忍住笑出声:“胆小鬼罢了。” “胆小鬼?” “怕你想起过去的事情吧。”夏油杰说,“我倒是不想插手你们兄弟……不对,你们已经不是兄弟了,我不想插手你们的事情,但如果五条悟不能坦白跟你说只会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 夏油杰大概能理解五条悟的想法。 因为愧疚。 因为愧疚不敢跟月野宙说以前的事情,害怕失去了记忆的月野宙想起过去后再次和他拔刀相向。 若是隐瞒,哪怕被讨厌也可以找借口见月野宙,比起以前那种见面就冷嘲热讽甚至直接装看不见要好得多。 自己从咒术界离开或许是因为和五条悟以及整个咒术界的三观不同,可对于这个挚友的想法和思维,他还是很了解的。 哪怕已经成为了“最强”,可他的想法依旧有些非黑即白的幼稚,这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来说简直就像是开玩笑一样。 很天真。 天真到可笑了。 “但是,五条悟好像并不知道我不记得他的事情了。”月野宙轻声说。 夏油杰愣住 “不知道?” 夏油杰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了,他觉得自己该笑,可是又笑不出来。 “这样啊。”夏油杰重复了一遍,“那我来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吧,万一五条悟那家伙来骗你呢,不过你不害怕我骗你?” “骗不骗的……其实也无所谓,我也没有什么好骗的。”月野宙歪头,“除了我这条命之外也没什么好骗的了,但总不会有人想要我的命吧?” 夏油杰沉默。 “你也是很重要的。”夏油杰缓了一会说道,“不然他们为什么来找你呢?” “是吗?”月野宙不置可否。 这倒是真的,月野宙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骗的。 自己还剩下什么? 除了系统给他的钱之外就只剩下了他这条命。 可月野宙都想不到他们要自己命的意义。 □□的那些人已经拿到了横滨的权利,其他人找自己是希望获得原谅,满足自己的愧疚心,其他的根本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 夏油杰只是沉默。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油杰想说其实不是这样的,除了横滨的那些人之外还有其他在乎你的人,可看月野宙的反应,他也明白月野宙的忘记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措施。 他对自己的否定从未消失,甚至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依旧根深蒂固,影响着他的所有决定。 现在忘记一切坐在这里反而是他的自我保护机制,是他本能和潜意识里告诉他的最想要的、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在想明白这件事之后,夏油杰反而放弃了心底的某个想法。 没有必要奢求太多。 “那换个角度想,如果你不重要我也不会来找你。”夏油杰索性拿自己举例子。 “为什么呢?我对你有这么重要吗?”月野宙反而问道,“我有什么价值能让你主动过来找我?” 月野宙真的很好奇夏油杰为什么来找自己。 因为友情? 不太像。 像他们这种能坐到高位的人是不需要友情的,只有利益才会让他们成为明面上的朋友,而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哪怕是朋友也能亲手杀死。 夏油杰又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告诉自己的这些过去又经过了多少艺术加工? 他很好奇。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帮助很正常吧。”夏油杰捏紧了杯子说道,“你不是想知道过去的事情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不过我先提前说好,我只知道你成为诅咒师之后的事情,其他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第51章 夏油杰一直觉得, 月野宙经历了那种事情之后只是加入了黑手党,而不是报复社会真的十分令人佩服。 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种地步。 夏油杰作为半个知情人之一更是觉得月野宙有些过于柔软,和五条悟这个一点委屈都受不了的家伙根本不像是双胞胎兄弟。 五条悟出生时从五条咒身上夺走的真的只有咒力吗? 或许会有成长环境的影响, 可两个人的性格却全然不同。 如果说五条悟的性格是带着一种被偏爱的天真,信奉着非黑即白, 那么月野宙的性格就要现实得多。 月野宙这种行为甚至称得上以德报怨,任谁知道都要说一句这人厉害, 这都能忍住不去报复。 但要说他过于善良, 却又不仅仅是这样。 他就像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人柔软到让人忍不住触碰,好像对谁都能露出柔软的肚皮, 另一个人却极度悲观,拒绝着除了特定人的靠近。 凡事以利益为先, 而且思考的方式也比较悲观, 在做一切决定之前会考虑到所有事情的最坏结果, 然后按照最坏的结果去思考,去做心理准备,如果最后的结局比最坏的心理预期好一点,那么月野宙会很高兴。 这种人真的太奇怪了,夏油杰从来没见到过像月野宙这么矛盾的人。 但不得不说, 哪怕月野宙的心态很奇怪,在港口黑手党和盘星教合作的时候依旧十分顺畅。 月野宙的工作能力很强,刨除掉一切个人因素,他本身处理事件的能力,甚至是人情世故方面都要比他的同胞兄长强得多,也更有共情能力。 至少在夏油杰看来,对方完全没有必要那么悲观。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 如果是他经历了月野宙的一切,早就去报复社会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和他合作? 反而对月野宙欣赏起来。 这种欣赏很神奇,表现出来就是夏油杰对月野宙的态度很微妙,而且也更好说话一点。 这点被港口黑手党的人发现了,一直派当时还是港口黑手党干部的月野宙去和盘星教接触。 毕竟五条咒去港口黑手党投诚时的身份就是他过往经历的诅咒师身份,有这么一层身份,就不至于在和盘星教的交往中处于弱势地位,更不至于被骗。 而除了工作外,夏油杰和五条咒超越了合作伙伴成为朋友的契机就完全是因为五条悟。 两个人都对五条悟有着微妙的恨。 共同的敌人是拉近两个人关系的最好方式,月野宙和夏油杰的关系因为这个人而飞速拉近。 当然,夏油杰不太愿意承认,他们盘星教能这么听话的港口黑手党合作,主要是因为他被月野宙打败了。 不愧是伏黑甚尔的弟子,实力简直强得离谱。 他和伏黑甚尔的区别,大概只是一个看不见咒灵,而另外一个看得见。前者反而更可怕一点,是纯粹靠感知来战斗,非常克制夏油杰这样的诅咒师。 月野宙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假装自己看不见咒灵,从而免疫咒灵的伤害。 这操作简直闻所未闻。 也是因为被打败了,他们几个才能好好地坐下来谈生意和交朋友。 夏油杰跟月野宙说着两个人从相识到成为朋友,再到成为“挚友”的事情。 虽然都是以夏油杰的角度来叙述的,但月野宙听得出来,夏油杰应该没撒谎,而是非常坦然地说了过去的事情。 但是夏油杰的角度能看到的,也都是“自己”刻意给他营造出来的表象,月野宙甚至觉得夏油杰说的内容还带了一层厚厚的滤镜,让“自己”的行为变得更加合理和顺畅。 这些情报都是月野宙还没有从漫画里面知道的,虽然未来会慢慢解锁,但能够提前知道一部分情报,再和自己所知道的情报进行印证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未来再遇见什么不至于太过被动,傻乎乎地把□□的人当成好人。 月野宙静静地听着,表情一如往昔,好像只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低垂着头安静地听着夏油杰说的内容。 * 两个人刚见面的时候月野宙已经找回了自己“五条咒”这个名字,再加上两个人高二的时候在东京咒高内部有一面之缘,夏油杰立刻就认出了五条咒,同时惊讶于五条咒竟然会成为黑手党。 港口黑手党的本意是请诅咒师去祓除横滨的咒灵,但是在夏油杰问出他和五条悟的事情时,看上去很温和的五条咒只是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立刻就和夏油杰打了起来。 五条咒愣是把瞧不起他的夏油杰给打服了,能好好地坐下和他谈公事,合作,最后一起手拉手互惠互利。 两个人的关系因为合作和共同的五条悟越来越近,甚至到了偶尔可以一起去吃个饭的地步。 随后就是港口黑手党内部动乱,先代首领开始发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在横滨地界里随处杀人,根本不顾横滨的安全,引得横滨人心惶惶,那段时间的盘星教多了不少工作,就连夏油杰也特意过来几次收服特级咒灵。 能赚钱,还能收服特级咒灵,这真的是大好事。 只不过港口黑手党从来没有花过钱,因为处理这种咒灵的都是五条咒,雇佣盘星教的都是横滨的其他组织,他们盘星教在这些行动里赚得盆满钵满,而夏油杰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横滨旅行里和五条咒熟悉了起来。 甚至在五条咒做掉了先代首领上位时还代表盘星教支持了对方,给足了五条咒面子。 当然五条咒也给了他不少好处。 夏油杰承认,他支持五条咒上位,就是很想看五条悟知道自己弟弟成为了黑手党首领之后的表情。 明明五条悟是“正义”的一方,可他的朋友,甚至是弟弟都在黑暗当中。 五条悟会有什么想法呢? 会崩溃吗? 显然不会。 夏油杰都不确定五条悟知不知道自己弟弟在横滨当黑手党老大,又或者知道了却没什么反应。 不过五条咒在成为了港口黑手党首领之后竟然做得还不错,把港口黑手党治理得井井有条,港口黑手党蒸蒸日上,很快成为了横滨地区最大的黑手党组织,压了其他组织一头。 但横滨的特殊性就在这里,一旦有组织变强,就会引起其他小组织的抱团反击,很快,港口黑手党就开始被其他人抱团下绊子,联手攻击,而五条咒在一次又一次的袭击里面逐渐变得狠辣,那偶尔能见到的柔软好像彻底消失了。 从一开始的手下留情,变成后来的斩草除根。 在夏油杰眼里,五条咒的行为一点错都没有。 如果给敌人留下了成长的机会,那么倒霉的只能是自己,不去杀别人,那就会被别人杀掉。 五条咒很早之前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区别只有明着狠和当场放了但事后报复。 唯一让夏油杰奇怪的是,五条咒的解决对象除了敌对组织外,好像还有一些慈善组织和普通财团,最起码看上去和港口黑手党无冤无仇,五条咒去找他们的麻烦更是没有理由。 可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是非术士就全都是猴子。 就算和猴子合作那也是猴子,猴子只要各司其职,为他提供方便就好。 除了五条咒。 五条咒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虽然不是术士,但五条咒比其他人更强,甚至是超越了术士身份的人。 而五条咒身上那种人性的碰撞和理智的交锋也是让夏油杰着迷的一个点。 说出来不太好听,但夏油杰对五条咒的注意的确要更多一些,甚至不介意为了五条咒破例,甚至在五条咒开口的时候主动帮个忙,让手下帮他把那些没用的猴子运出去,去保护那些猴子们。 他眼看着五条咒的势力在横滨越来越强,一个一个地铲除横滨的敌对势力,将权力牢牢地抓在手里,成为了横滨无可比拟的黑暗帝王,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会为了五条咒不经意的决定而颤抖。 整个横滨都是他的,五条咒对横滨有了绝对的掌控力。 但时间长了,夏油杰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藏在平静海面下的汹涌 五条咒的目标并不是单纯的敌对势力和一些看似无关的财团和慈善组织。 在术士的眼里,被五条咒杀死的组织首领身上都有浓郁的诅咒,甚至组织成员的身上的恶意也比常人浓郁得多。 这说明这些人都没做过什么好事,甚至有可能作恶多端,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但在横滨…… 夏油杰还问了一下五条咒,但五条咒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他们该死。 夏油杰就没继续问了。 大家立场虽然不同,但夏油杰相信五条咒有自己的理由,至少在五条咒统治横滨的那段时间横滨的咒灵数量急剧减少,哪怕偶尔有咒灵诞生,也都会被及时铲除掉。 唯独怎么消灭都消灭不掉、持续诞生的咒灵,就是对港口黑手党的恐惧。 这种恐惧主要诞生于平民猴子之间,这些猴子害怕着港口黑手党,生怕自己哪天会被港口黑手党的人杀死,更畏惧着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五条咒。 可盘星教的人对五条咒都赞不绝口,觉得五条咒这人真的厉害,竟然能从根本上抑制咒灵的产生。 那些人讨厌五条咒就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普通人的局限性,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或者是只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其余对他们不利的东西只会被下意识无视掉。 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五条咒的确是在努力让横滨变好,他杀的人也是该死的。 夏油杰吃饭的时候还跟五条咒调侃,说他们都害怕你,你不会伤心吗? 可是五条咒的回答竟然是:“无所谓,讨厌我的人那么多,多几个也无所谓。” 夏油杰无法理解。 他无法理解五条咒的想法,如果是他,被人这么对待早就恼火了,一个都别想活,可五条咒竟然以德报怨。 别人看不出来,可夏油杰会看不出来吗? “是他们不长眼睛。”夏油杰还安慰了一下五条咒,“其实你还是很厉害的,不用怀疑自己。” 五条咒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些都不重要。 五条咒总是这样。 好像什么都漫不经心的,嘴上说着没关系,都可以,这样也行,他能解决好,可说到底,那都是五条咒自己的事情,只要他不说,谁都发现不了,夏油杰只能自己关注。 等到他恍然回过神来之后这才发现,他对五条咒的关注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朋友。 这不对劲。 但在不对劲之后夏油杰就放任自己继续关注下去了,因为他明白,这种特殊并不会成为他追求大义的阻碍,也明白这种在意不会被放纵,更不会有发展生长的机会。 所以没有必要。 只是他到底还是放不下,想着就算五条咒不知道也没关系,找了个机会把自己一直留着的扣子当做借口送给他。 就算没有机会留下当个纪念也好。 直到——他发现五条咒的几个属下的异动。 在普通人眼里,森鸥外和太宰治两个人依旧忠于五条咒,对他忠心不二,可是在夏油杰他们这些诅咒师的眼里,这两人和他们的手下身上的情绪都发生了改变。 从原本的信服变成了具有恶意的诅咒。 这几乎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这两个人对月野宙的态度。 他们有可能会对五条咒不利。 夏油杰不知道五条咒知不知道,或许是知道的,只是从来没有说,但夏油杰总想着提醒他一下,最起码不要真的遇到了危险还猝不及防。 如果是因为是自己麾下的手下不方便动手的话,他不介意帮个忙 诅咒师想要杀人再简单不过了,哪怕是异能力者也没多难,只要五条咒开口,他都能帮忙解决掉。 但即便是这样,五条咒依旧没有开口,依旧是那副熟悉的说辞。 我心中有数。 我可以解决。 你不用担心。 就是状态好像有点低落,夏油杰却觉得那可能是因为最近太累了,再加上忙着和其他组织的合作这才会看起来那么紧张。 再之后—— 就是五条咒的死讯了。 夏油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听错了。 他是知道五条咒的实力的,更知道五条咒的恢复力有多强,哪怕是着了火的高空以五条咒的实力也绝对可以逃生。 可是五条咒没有逃走,而是死在了办公室里。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五条咒早就知道几个人的想法,也知道他们想致自己于死地,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不说,甚至默许了他们的行动。 为的是什么? 解脱。 夏油杰总算明白为什么五条咒的性格会这么两极分化,就在所有人以为五条咒是变了一个人时,只有夏油杰明白,五条咒这是选择放下了。 既然放下选择解脱,那以前的事情就没有纠结的必要了。 人死如灯灭,纠结于过去的事情只会徒增烦恼。 那就放任好了。 可五条咒放得下,他放不下。 * “也就是说,我以前是横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本来兢兢业业地为港口黑手党干活,却被手下陷害,这才会受伤濒死……”月野宙总结道。 “可以这么说,但是情况要更复杂一些,港口黑手党内部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夏油杰刚才组织语言,给月野宙重复了一遍以前的事情,不过因为时间不多,很多不重要的类似于谈话的内容没有说,只是挑着几个重要的事情讲了,但这些也够月野宙了解来龙去脉,月野宙很喜欢他这样的说话方式。 除了刚认识时发生的事情外,还能说的就是在港口黑手党相处,以及他从外界知道的港口黑手党的事情,还有月野宙死前的事情。 夏油杰本以为这种话很难开口,可是在月野宙面前说这些倒是比他一开始想象的要好一些。 “这样啊,我大概明白了。”月野宙抬起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我还要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我告不告诉你你总会知道的,总比到时候遇到了危险却什么都不知道来得好。”夏油杰点点头,“既然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那我们就能说其他了。” “说什么?” “你之后打算干什么?” “嗯……在这里开一家店挺好的。”月野宙环视店里一圈后跟夏油杰说道,“这里算是我梦想中的生活。” “你真的安于现状吗?” “比如?” “来盘星教怎么样?”夏油杰问道,“开店很累,应付普通人也很累,如果遇到菜菜子那样难缠的客人也会很生气,如果来盘星教的话会舒服很多哦。” “你是在邀请我加入你?” “嗯,不过也不算,只是觉得你这样会舒服一点。” “我觉得现在就很舒服,除了五条悟他们经常会来找我请求我原谅外都还挺不错的。”月野宙说道,“当然,如果他们不来找我那最好。” “他们?” “还有以前的同学。”月野宙简单地带了一句。 他说得不清楚,可夏油杰大概能猜到。 能被分到五条悟这一分类里估计也是做了和五条悟差不多事情的人。 五条悟做的事足以让月野宙恨他,那月野宙那些“同学们”又做了什么? “你还真是招人。”夏油杰感叹。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自己贴过来的啊,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凑过来我根本不用管这些事情。”月野宙也抱怨着,明显对他们很困扰。 “直说会好很多。” “是啊。”月野宙摇头。 天知道月野宙一开始就只是想找个地方老老实实的开店打发时间度过余生而已,谁能想到系统这么坑,竟然还让背景设定里面的人也一起出来,甚至还和工藤新一他们有联系。 “不想见到他们的话可以除掉他们。”夏油杰又一次轻声说,“你的同学们应该只是普通人类吧?” 诅咒师想要杀人太简单了,简单到只是抬抬手指的事,五条悟暂且动不了,可其他普通人还是很轻松的,夏油杰并不介意帮月野宙这个忙。 “我不想杀人,也不希望看到他们因我而死。”月野宙双臂在胸前交叉,“不管怎么样,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我讨厌他们擅自闯进我的生活,可也没有必要让他们去死。” “真的是这样吗?”夏油杰却并不这么认为。“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压垮骆驼的也永远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就像他当初的信仰崩塌,也不是突如其来,而是一点一点地拉紧最后一根弦,最后达到极限,彻底绷断。 正因为经历过同样的事,夏油杰才会对此感同身受。 “我不想扯进那种事情里来。”月野宙重复到,“我想要过平静的生活,也不想理会过去的人,夏油先生,我以为你应该会明白的。” 夏油杰没说话,只是看着月野宙,“真的不想报复吗?” 他明白月野宙在忘记之后不想再掺和进这种事,可夏油杰却不想就这么轻轻放过。 “既然忘记了那就不是多重要的事情。”月野宙说道,“不重要的事情不需要放在心上。” 夏油杰笑了笑,“这样想想真的便宜他们了。” 明明想要凑到月野宙身边让他原谅自己,可本人全都已经忘记了。 比起恨,可能遗忘更会让他们愤怒和懊悔。 就算在月野宙失忆的状态下得到了月野宙的原谅,可这种原谅真的是原谅吗? 不是。 那和欺骗自己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有什么区别? 五条悟还不知道吧。 夏油杰突然开始期待了,期待起五条悟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表情。 也快了。 快了,很快就要见面了。 “你不生气?” “我又没有惹你不高兴,为什么要生气。”夏油杰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靠坐在沙发靠背上,“生气的应该是那些惹你生气的家伙。” “是吗?” “是啊,你不想看到他们震惊的表情吗?肯定很有趣,我想看。” “你好恶趣味,这有什么意思?” “非常有意思。”夏油杰很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看法,“你忘记过去真的可惜了,不过说真的,你忘记了是好事。” 这句话夏油杰重复过好几次。 他是真的认为这是好事,至少可以舍弃掉过去重新开始,而他会继续向前。 夏油杰在旁边的桌子上找到了传单,又找到笔给月野宙写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和邮箱,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夏油杰说道,“随时欢迎你的电话,真的不跟我回盘星教吗?” “不去。” “那好吧。”夏油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说,“过几天我要去高专看看,你要一起去吗?正好去看看伏黑甚尔死去的地方。” 伏黑甚尔死去的……地方? 月野宙恍惚了一瞬,随后摇摇头。 “好吧。”夏油杰很遗憾,“明明会有一场好戏。” 百鬼夜行的时间就要到了,很快他就能完成自己的大义—— 在那之前先解决一下港口黑手党的事情吧,最起码让港口黑手党滚远一点,不要再靠近东京。 夏油杰和月野宙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才踏着夜色离开,等在外面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这才回到店里。 “那个夏油杰……” “是以前的朋友。”月野宙整理着刚才弄乱的桌子和布置,“但是怎么说呢,你们不适合和他相处。” “为什么?” “他并不把普通人的命放在心上。”月野宙知道夏油杰这是为了自己打抱不平,可他对人命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因为是诅咒师吗?” “不用管那么多。”月野宙揉了揉两个人的头发,“快点回家去吧,天色已经很晚了。” * 夏油杰看着被烧得焦黑一片的□□大楼,见到成为了新一任首领的森鸥外。 “夏油君,我能够理解你的行为,但因为儿女私情影响两个组织的交易是不是有些过于儿戏了呢?”新上任的森鸥外状似苦口婆心地说道。 两人见面的地点还在一片焦黑的首领办公室里。 这里昨天晚上才经历了一场大火,还没来得及清理,到处都是被烧焦家具的残骸,缺少的只有那把椅子。 大家心知肚明。 既然要替代五条咒成为首领,那么森鸥外就不会做出那种把所有文件都一把火全都烧掉的蠢事,在决定实行这些计划前,森鸥外他们就已经将重要的文件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而一些不需要再重见天日的文件就随着他们原本的主人一起灰飞烟灭就好。 就连和夏油杰见面都选在这里。 森鸥外会选择这里见夏油杰,其中的意味有多恶心不言而喻。 他这么做其实冒了很大的风险,可不去做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而夏油杰和五条咒的关系…… 五条咒没发现,只当夏油杰是朋友,但森鸥外毕竟是局外人,又仔细地分析过他们,自然发现了夏油杰藏在深处的不打算暴露的感情。 夏油杰对五条咒有不一样的感情。 这一点就是能够利用的东西。 而森鸥外也不打算和夏油杰继续合作,以前五条咒在的时候还好,他们不至于被诅咒师威胁,可现在有五条咒在前,夏油杰面对杀死五条咒的罪魁祸首绝不会善罢甘休。 比起被报复一次,他更愿意狠狠大出血然后摆脱诅咒师。 “你算什么东西。”夏油杰对森鸥外可是丝毫不留情面,“你也配?” 森鸥外依旧挂着那令人反胃的笑容。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港口黑手党和盘星教的合作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不过相信五条首领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港口黑手党变成现在这样子。” “你以为盘星教的合作是因为谁?你吗?”夏油杰嘲讽道,“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五条首领残暴不仁,虽然他让港口黑手党变成庞然大物很让人敬佩,但也是五条首领让港口黑手党变成众矢之的,他死在火灾当中的确很让人痛心,但其实换个角度来说,这其实也是好事不是吗?” 森鸥外竟然还振振有词,只是说的话却格外让人厌恶。 森鸥外大概能猜到夏油杰发现了五条咒的死因,可这并不代表自己要直接承认是自己设计杀死的五条咒,承认了,这个问题就说不通了。 可这并不妨碍森鸥外用这种话来刺激一下夏油杰。 夏油杰想不通。 五条咒是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组织如此真诚,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真的值得吗? 这个他付出了生命的东西甚至在用他来嘲讽自己,甚至说他的死亡是对整个横滨的救赎。 冠冕堂皇,却是阴阳颠倒,血口喷人。 港口黑手党虽然是五条咒留下的东西,但这并不能代表夏油杰会忍。 轰! 本就被烧得摇摇欲坠的顶楼几乎被洞穿,森鸥外被爱丽丝拎着飘在半空,吐出了一口血,身上的黑风衣都被炸得破破烂烂的,若不是他反应及时,说不定真的会被这只特级咒灵吃掉。 到了这种危急关头,森鸥外自然看得到盘踞在夏油杰身边的那只特级咒灵。 五条咒以前处理的咒灵……都是这种级别的咒灵吗? 巨型咒灵现身,造成了爆炸的特级咒灵被夏油杰操控着撑爆了顶层,原本嵌在墙内的保险箱也因此从被烧焦的墙体中露出了一个角,半露不露地挂在墙上。 森欧外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保险箱,可夏油杰却因为有咒灵地遮挡和视线的死角没能看到这个保险箱。 这个不大的保险箱看起来并没有被损坏得太严重,但是坚硬的保险箱也因为巨大的压力和高温变得扭曲起来,原本坚硬结实的箱体也因为连续的高温和爆炸裂开了一条缝,能让人一手掰开。 能被月野宙藏起来的东西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森鸥外在看到的瞬间就立刻决定要把这个保险箱给挖出来。 他非常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夏油杰弄出来的动静很大,早就已经将港口黑手党的所有成员吵了过来,几乎所有能够行动的□□成员都围在了出口旁边,虎视眈眈地等着夏油杰。 可夏油杰甚至不需要从楼梯离开,这些普通人的围攻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夏油杰先生还要继续下去吗,如果继续打下去对我们两方来说都不是好事,港口黑手党本就处境危险,您若是继续破坏下去,港口黑手党只会成为其他组织眼里的蛋糕,万一到时候其他组织看我们示弱便一起来攻打我们怎么办?” 森鸥外说的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就是仗着夏油杰对月野宙地在意而说出的威胁。 的确,夏油杰非常在意月野宙,也忌惮着这是月野宙特意留下的东西不舍得下狠手,可被森鸥外挑衅至此,夏油杰说什么也不可能放过他。 可森鸥外却好像并不在意,哪怕这栋大楼被掀飞了两三层也不以为意。 这可比一开始预想的要好得多。 爱丽丝带着保险箱飞进了楼下完好的房间里,看着狼狈的森鸥外,太宰治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森先生,你差点就被夏油杰杀死了哎!” “把这个弄开。”森鸥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让爱丽丝把这个保险柜打开,爱丽丝领命而下,直接将保险柜破坏,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保险柜里就只有几份厚厚的,像是A4文件夹大小的方块,裹着一层隔热防火的材料,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在看到外面那层材料的时候森鸥外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确信昨天晚上的行动除了他和太宰治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可为什么这份藏在保险柜里的东西却包裹着一层防火包装? 好像早就料到昨天晚上会发生大火一样。 这种预感越来越强,森鸥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撕开了外面裹着的那层防火材料,露出了里面的牛皮纸袋。 一共有四份,叠在一起沉甸甸的,足足有将近五公分厚,里面装的都是文件和资料。 “这是什么?” “是首领办公室里挖出来的一个保险箱,应该是月野宙的东西。”森鸥外的语速很快,他将最上面那个牛皮纸袋撕开,里面赫然是一份S级的保密文件。 是几份和意大利□□组织的武器交易的文件。 这…… 森鸥外看着这份文件瞳孔地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又打开其他几份牛皮纸袋,里面装着的也依旧都是文件,但里面的内容都不一样。 那些被森鸥外当成需要处理的烂摊子的东西,其实都是已经被五条咒解决完的东西。 可是、可是! 太宰治也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嘴角的弧度扯平,最后又恢复成了平常的那个样子。 “啊呀啊呀,森先生,我没看错吧,这是五条首领留下来的东西吗?” 虽然是疑问句,可在场的人却都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五条咒留下来的。 他又是以什么心情留下的这些东西呢? 森鸥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从几份文件的中间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信封,封面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晰,明显是最近才写的。 【森鸥外亲启】 森鸥外心里的不安成真了。 第52章 【已修】 五条咒留下的这封信并不厚, 外面写着的字也是给森鸥外的。 【森鸥外亲启】 森鸥外和五条咒两个人相处了很久,在五条咒还是干部的时候就给五条咒做过很长时间的副手,给他处理过许多文件, 对五条咒的字迹再清楚不过。 这就是五条咒写的。 他看着这些文件,又看着这封没拆封的信件,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重。 好像只要拆开这封信,他给自己的所有心理准备以及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会成为随风而逝的碎片。 森鸥外竟然有些不敢打开。 “森先生不好奇五条先生给你留下的信件吗?”太宰治也想看, 但这毕竟是给森鸥外的, 他没办法抢过来看。 太宰治太好奇了,太好奇五条咒给森鸥外写了什么。 挑衅? 还是诅咒? 又或者是愤怒? 太宰治还记得五条咒之前的那一任首领死去时的样子, 已经年老的首领在濒死前的愤怒和无力。 那副想要抓紧手中的权力, 掌握别人生死却无能为力的样子着实好笑。 而五条咒…… 太宰治嘲讽地笑了笑。 虽然他以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首领,可是他这几年的疯狂又和上一任首领有什么区别呢?甚至连临死前留下的这封信都是最后的垂死挣扎。 留下的这封信多半是嘲讽或者挑衅吧。 挑衅着森鸥外,让他后悔自己这么做, 或者是诅咒抢走了他的位置的森鸥外永世不得超生, 死后下地狱。 很没意思。 或许以前的太宰治的确对五条咒这个人有好感, 可是在织田作死在五条咒的设计下之后他就对五条咒起了意见。 说讨厌或许不够准确,毕竟织田作的死是意外, 而五条咒不过是那个被设计的, 让织田作去做任务的人而已。 被设计。 这个词多么无辜。 可是织田作的死也很无辜。 甚至在织田作的死之后,港口黑手党又多出了其他底层成员的死亡。 他的讨厌不过是迁怒罢了。 要说是为了其他□□成员的死而将五条咒杀掉那太过冠冕堂皇, 太宰治也自认为不是满口大义的虚伪家伙。 他就是单纯的迁怒,所以在森鸥外决定把五条咒拉下马的时候他非常爽快地就入了伙。 只是他没想到五条咒会死得这么顺利。 顺利地简直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或者说,五条咒的死就是故意的呢? 太宰治不介意把五条咒往最恶毒的方向想。 五条咒选择赴死是因为明白自己无法逃脱, 所以打算塑造一个悲壮的死法,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连留下的这些东西都是故意的, 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他为什么不提前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而是在死后被他们发现? 好像也不是不行。 “当然好奇。”森鸥外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拆开了外面那层信封,将里面这张薄薄的纸展开,露出了里面的字迹。 其实不长,就只有半张纸而已,里面一共就几行字,笔画有些乱,看得出来像是累极了随手写出来的东西,甚至语句也有些凌乱颠倒。 可森鸥外却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晚上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活过来找你的麻烦。 这些东西是留给你的礼物,随便你怎么用都行,也不用担心中也来找你们的麻烦,他会留在港口黑手党的。 成为横滨的英雄吧,林太郎。 最后,感谢你送来的死亡,我很喜欢。】 英雄? 森鸥外死死的盯着那一行字。 【成为横滨的英雄吧,林太郎。】 这行明明用着黑色墨水写成的字格外刺眼,英雄那个字几乎变成了刀子,恨不得一点一点的剜去他的肉。 英雄? 什么是英雄? 是在嘲讽自己吗? 森鸥外看着这份信纸,下意识将这张纸团成了一团,然后丢到一边,拿起了已经被拆开的几份文件,刚才太宰治就在看这个东西,现在不过是打乱了顺序又放在了一边。 如果说在看这份信件之前看这些文件只觉得这是五条咒留下来的遗物,那么在看了这份信件之后,这些留下来的东西就变了一个意味。 这些都是五条咒留下来的“礼物。” 留给港口黑手党的礼物,也是留给森鸥外的礼物。 原来五条咒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甚至还在后面帮助自己,甚至为了计划的成功而在后面推了一把。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没说。 甚至在心里把要杀死他的人称作英雄,还有,感谢你送来的死亡是什么意思? 森鸥外翻着这些文件,上面就是普通的合同内容,这种合同的行文和标准他已经看过了无数次,只是这次的合同内容有些格外特殊罢了。 港口黑手党缺的人,缺的钱,缺的武器全都被解决了。 那自己之前担心的是什么? 自己才是那个小丑么? “怎么?他说什么了?”太宰治好奇道。 太宰治见森鸥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更是好奇,森鸥外虽然没有同意让他看,可是把这份信件丢到一边却也另一方面说明了森鸥外的态度。 他走上前,将这份被森鸥外撕碎的信件展开,露出了上面因为折叠看起来有些凌乱的内容,一目十行,将所有的内容都看在了眼里。 “是英雄大人啊,森先生。”太宰治笑道,“被五条先生夸奖了。” 虽然语气是夸赞的意思,可内容却不怎么好听。 哪怕是看到这种信件,太宰治也不会感动,更不会反思,反而觉得这些都是故意设计的,更觉得森鸥外的动摇非常可笑。 森鸥外看了他一眼,“不要在这里幸灾乐祸。” “他的死都是他自己安排的,死之前还要给你一个打击。”太宰治晃了晃这份信纸,“你不会后悔了吧。” “后悔?我当然不会后悔。” 森鸥外是不会后悔的。 哪怕他真的做错了他也不会后悔。 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森鸥外从太宰治的手中拿过这份信纸,当着太宰治的面撕的粉碎,碎片如雪花一样飘飘落下,落在了反着光的大理石地板上面。 他是不会后悔的。 森鸥外看着地面上的碎屑,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催眠自己似的又重复了一遍。 不能后悔。 一旦后悔就输了。 * 港黑大楼的修复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被烧焦的几层大楼其实已经不再适合居住了,再加上被夏油杰破坏的基本上不能用了,与其重新修复,留下安全隐患,不如直接将最上面的几层全部破坏掉,在原来的基础上重新补上一个顶,把所有的办公室都整体往下挪一层。 听起来不太靠谱,但其实可行性很高。 原本还期待着新港黑新气象的森鸥外却不怎么热情,原本挂着的笑容都失去了真心,反而有些敷衍,甚至有点像心不在焉。 修缮一新的港口黑手党重新恢复了秩序,唯独中心的那座大楼比其他四座大楼要矮了几层,让整齐的大楼硬生生凹下去一块。 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却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个问题。 曾经死在这里的人的所有痕迹被彻底抹除,除了极个别人,剩下的人甚至不被允许提起五条咒。 就好像这个人彻底从港口黑手党消失了。 这是一条非常隐晦的线,底层接触不到,中层讳莫如深,高层倒是不怎么避讳,可一旦提起和五条咒有关的事情都会引起一阵令人心悸的死寂。 随后就是心照不宣地转移话题,如果实在是绕不过去,都会用代称。 至于为什么,还是因为森鸥外。 森鸥外本可以理所当然地拿走五条咒的一切。 他这些年从血海当中厮杀抢来的成就,金钱,权利和地位无一不引人眼红。 森鸥外非常确定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东西,他想要的仅仅是横滨的和平以及三方势力的安稳。 老师提出的三刻构想是什么? 明面上是异能特务科,黄昏是武装侦探社,黑夜是港口黑手党,以三角形构成的平衡来维持整个横滨的和平运转。 只不过在五条咒的运营下,港口黑手党以绝对的优势凌驾在了另外两个角之上,就连异能特务科和国家机构都要躲避港口黑手党的锋芒,在港口黑手党的面前隐忍不发,阻碍了异能特务科,军警的发展,让他们对横滨的影响力降到了最低。 大家遇到事情宁愿相信港口黑手党也不愿意相信政府。 这是森鸥外不愿意看到的。 港口黑手党的确成为了横滨的最强,可这个最强也只是岌岌可危。 没有钱,没有武器,也没有人。 甚至到处树敌。 没有了牙齿和利爪以及强壮体魄的老虎只会成为任人宰割的小绵羊,若是继续这么强撑下去,港口黑手党的覆灭只会在一夕之间。 而失去了最强者的压制,被港口黑手党用得死死地其他组织就会趁此机会作乱,到那个时候就会彻底陷入混乱,很有可能回到龙头战争那个时期,几乎每天都会死成百上千人。 而到那个时候,就连军警和异能特务科也无法控制横滨的动乱,人命在这个时候一文不值,而一些只有内部人才能知道的情报也会被国外拿走,从而再一次针对日本。 听起来骇人听闻,但的确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森鸥外才会不惜打破这种明面上的平衡,甚至担上骂名。 毕竟这是为了横滨好。 港口黑手党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自己这是在救它。 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在看到了五条咒留下来的东西和信件之后,森鸥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做的真的是对的吗? 自己为了所谓的平衡,付出的这些,得到的这些,真的有用吗? 自己走的路真的是正确的吗? 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救了横滨还是把整个横滨往火坑里推? 担心的事情早就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港口黑手党不会成为被拔了牙齿的老虎,有了这些东西,港口黑手党只会成为横滨的庞然大物。 就连自己担心的军警和异能特务科压不住其他组织也不会发生。 横滨不会乱。 横滨不会失败。 自己也不会失败。 他应该认定自己的道路,然后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不能怀疑。 不能拒绝。 不能否认。 不能回头。 不能后悔。 哪怕是错的,也要继续走下去,因为这就是他自己所选择的路。 森鸥外本能地拒绝思考这件事,可是其他人可不会顾及森鸥外怎么想的。 不过也没有留给他多长时间,在港黑大楼被修复一新之后,被远派到京都,中途又去了一趟意大利的中原中也传来了要回来的消息。 统共去了不到一个月,但就是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横滨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哪怕是森鸥外也没有办法做到彻底封锁消息。 就算港口黑手党没有告诉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也会从其他组织的口中得到五条咒已经死亡,港口黑手党的统治阶层改朝换代这件事。 原本五条咒死去,这些材料和文件合同都已经作废才对,但五条咒卡在死去的前夕让这几份合同生效,将主要的管理权限给了中原中也和森鸥外,这样哪怕自己死了也无所谓。 意大利那边本来想反悔,可是在发现五条咒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甚至还找了另外一个组织给他们保驾护航,根本没有给他们钻空子的时间,只能认栽,在中原中也过来之后顺利地完成了这次的合作,让中原中也带走了东西。 所以中原中也真的带了东西回来,装满了货物的货轮穿过了公海,回到了日本海域,驶向横滨港口。 提前得到了中原中也消息的太宰治和森鸥外等在了港口。 昨天传消息回来的中原中也非常平静,就好像根本不知道港口黑手党已经改朝换代了一般,在和森鸥外通话的时候平静地汇报工作,平静地告诉他们这几天就会带着货物回来,平静地称呼森鸥外为首领。 就好像根本不在意五条咒一样。 森鸥外知道那是假的。 中原中也不可能不在意五条咒。 整个港口黑手党里,中原中也是五条咒最信任的人,甚至在五条咒策划这一切的时候刻意把中原中也送了出去,就是为了让他不要被波及其中。 原本森鸥外以为是自己动手布下的局,就是为了将唯一可能的意外送出去,可是在看过了信之后他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动手,分明是五条咒冷眼旁观,甚至是顺势而为的结果。 也不知道中也回来之后要发多大的脾气。 或许会愤怒的质问自己。 这次需要不少人卸货,除了港口的工人之外,还需要港口黑手党的成员来一起帮忙卸货。 森鸥外已经提前和警方以及海关打好了招呼,这才过来处理这批货物。 这是五条咒死之前留给他们的最后的礼物。 “很可笑吧。”在等待邮轮抵达港口时,森鸥外对太宰治说道,太宰治依旧是那身黑色的长风衣,缠着绷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太宰治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森先生知道就好哦,英雄大人。” 森鸥外笑容未变,“你也是。” 英雄啊。 在港口黑手党称为英雄的人—— 怎么可能是自己呢? 他注视着远方靠近的轮船,想要从这些轮船上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中原中也,钱,人,还有武器。 这一船东西对他们港口黑手党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不能出一丝差错。 □□的人来了将近一半,剩下的则留在港口黑手党总部,防止有人趁着这个时间偷袭。 “彻底把存在的痕迹抹掉了啊。”港口黑手党最近的居民区的巷子里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公务车,坐在副驾驶的白发男人望着矮了一截的□□大厦感叹道。 “快点去回收宙的身体!” 娇小的女孩下了车,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来啦来啦。” 第53章 【前一章有修改, 织田作没有火葬场】 海平线驶来的邮轮缓慢进港,船上的工作人员开始和地面的工作人员对接,没过多久,船只彻底靠岸, 船上放下了和地面行走的梯子。 中原中也出现在船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港口处迎接着他的这些人。 他看起来似乎瘦了很多, 站在那里的时候只是沉默,他挥了挥手,示意港口上的员工准备卸货,将邮轮上的几个集装箱吊下去。 这些就是他这次去意大利带回来的东西。 他不是没有看到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森鸥外和太宰治,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走之前的中原中也还有些兴奋。 他本以为这是港口黑手党恢复的契机,可谁能想到,自己的离开却是整个港口黑手党改头换面的开始。 如果他一开始就发现了首领的打算,没有主动要求去京都就好了。 等他到了京都, 却突然得知港口黑手党发生大火, 五条咒死于这场意外时他就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自己是被刻意调开的。 如果自己还在的话, 首领绝对不会死! 中原中也立刻就想赶回去, 想要质问森鸥外和太宰治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这些年首领的努力他们都没有看到吗? 这些年港口黑手党的地位的提升和其他组织的惧怕他们是没有看到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真的无法理解。 就算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只是一时的失败,可怎么能—— 他们怎么敢的呢? 甚至只要他们再晚一点, 再晚几天,等到自己带着支援回来的时候, 他们港口黑手党就会再次成为横滨最厉害的组织。 为什么不能再等几天呢。 一切都毁了。 中原中也丝毫不怀疑做出了这一切事情的就是森鸥外和太宰治。 中原中也的确没有他们聪明,也没有他们运筹帷幄的本事,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反应的要比这两个家伙慢一些罢了。 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森鸥外和太宰治以前做的那些事也都有了原因, 甚至藏在一些特殊任务后的行动的意义也都浮出了水面。 他们想要的是抢走首领的权力,取而代之。 原因是什么? 他不知道。 但首领被他们害死了这件事是事实。 中原中也立刻就想赶回去,赶回到首领的身边,最起码要看到首领的最后一面,最起码不要让森鸥外得逞,不能让他抢走首领的港口黑手党。 那是首领的心血,怎么能被这么一个家伙抢走了? 可是他的电话响了。 那是一封邮件。 中原中也上飞机的时候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没有信号就收不到信息,等下了飞机,恢复了讯号之后这封信件才终于同步到了他的手机里。 竟然是首领的。 发信时间是三个小时前,信件的内容也非常简单。 【to:中也 去辅佐森鸥外,不用给我报仇。】 明明只有短短几个字,可在看到这个邮件的时候,中原中也却忍不住红着眼眶握紧了拳头。 这一切都是他们算计好的。 自己被排除在外,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可是首领却在港口黑手党遭受到了火焰焚心的痛苦。 甚至连死亡都是他安排好的吗?就连……想要为首领报仇也不可以吗? 不行。 就算是首领说了不需要给他报仇他也不可能忍下这口气。 他总要——做点什么。 中原中也原本对森鸥外这个人并没有特别的想法。 大家都是首领的手下,一起为首领工作,森鸥外和太宰治两个人智多近妖,但两方分工不同,倒是相处得还可以,就是太宰治这个家伙有点烦人。 但这也仅仅是因为行事作风的分歧,根本上还是会为了首领而战,谁能想到当初朝夕相处的同事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猝不及防的一步。 中原中也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黑色字体,沉默了很久。 过来接他的大佐干部站在旁边,想看看中原中也会是个什么反应。 但是中原中也只在最开始的愤怒和悲伤之后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他有些好奇这封邮件写了什么,竟然能这么快就把中原中也安抚下来的。 其实大佐勉强算是知情人,只不过他毕竟是先代首领留下来的干部,又去给五条咒打工,虽然忠诚于五条咒,但被派到了京都,其实就已经证明他被排除在了权利范围中心之外。 而他也看出了五条咒那藏在狠辣之下的被藏得很好的求死之心。 但既然要死,那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五条咒真的爱港口黑手党爱得这么深沉吗? 不可能。 说到底,他们混黑的都是为了钱而已,五条咒会为了钱变成现在这样并不让他们意外,所以大家也很坦然地接受了五条咒为了钱和权力的变了性子。 可如果说五条咒别有目的的话,他对港口黑手党的付出又是实打实的,真的想让港口黑手党往上走,给大家带来了利益。 五条咒真的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大佐跟了五条咒这么多年,就没有看透过他。 现在也没有必要看透了。 “中原。”大佐叫道,“你还要继续待在京都吗?” “这边还需要我吗?”中原中也问道。 “暂时……不需要。” “我去定去意大利的机票,现在立刻去意大利。” 中原中也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五条咒在会让自己去一趟京都之后再去意大利,理论上来说时间根本不够,可是五条咒依旧这么说了,到地方之后才发现五条咒根本无所谓他去不去京都,给他留下的时间只够去意大利。 “意大利?”大佐干部有些意外这个目的地,“去那里做什么?” “有任务。” 大佐这才没有说其他的事情,让手下替中原中也订了最近的一班去意大利的机票,送走了中原中也。 大佐干部已经打算干完这一票之后就离开日本,带着家人去国外休养生息,至于港口黑手党的事情那就和他无关了。 一直到坐上飞机了,中原中也才终于喘出了那口气。 这次过来的只有他自己港口黑手党在意大利也有分部,只不过人很少,但勉强也能抽出几个人来撑场子。 好不容易独处了,中原中也望着舷窗外的云朵发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这是首领想要的东西,那他就会为首领完成。 哪怕他想要立刻回到横滨去。 中原中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撑着解决了京都的事情,又去了意大利,和意大利的组织达成了合作,最后带着一笔数额巨大的钱和军火回到了横滨。 在回来的时候,中原中也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他要用什么身份什么面目去面对森鸥外。 首领? 尽管首领说过让自己好好地跟森鸥外干,可是他甚至还没有做好转变身份的准备。 至少意大利之行是他要好好完成的工作。 中原中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和其他的工作人员一起走了下来。 没有人敢在横滨的夜晚出门。 谁都知道黑夜是谁主场,而港口黑手党虽然做不到清场,却也能专门圈出一块区域用来卸货,而其他的船只在卸货的时候只会距离这里远远地,哪怕排队多花一点钱也要离港口黑手党远一点。 哪怕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已经不如一个月前的港口黑手党,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还是要多躲着一点。 一群穿着黑衣的人聚集在港口,这幅场面有些吓人,可惜中原中也早就已经见惯了这种场景,在和船上的工作人员交代了一番之后就从上面走了下来。 “……森先生。” 虽然五条咒已经在邮件里面告诉他不用给他报仇,帮助森鸥外当这个首领,可真的见到森鸥外的时候中原中也还是垮着一张脸,更提不起要叫他首领的心思。 森鸥外看着他,“中也,欢迎回来。” 中原中也勾了勾嘴角。 “这些是首领让我带回来的东西。”中原中也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指着在夜色中的庞然大物,吊车将几个集装箱抬了下来,整齐地摞在了港口上,激起一片片尘土。 “好久不见啊。”太宰治跟他打了个招呼,“不过现在叫首领应该是森先生了。” “不用你管。” “不要这么凶啦。”太宰治对他挥了挥手,“大家非常感谢你带回来的礼物。” 中原中也已经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怒火了,可太宰治却好像一定要挑拨他,让他生气。 “这是什么东西你再清楚不过,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中原中也硬邦邦的回答,“不要逼我动手。” “中也,组织成员禁止内斗。”森鸥外这才像是刚刚知道他们吵起来的样子出面阻止。 “……我知道了。” 中原中也实在是不想在这里看着森鸥外和太宰治,只要看到他们一眼,他就控制不住地想揍人,但现在毕竟是交接工作的重要时刻,他没有办法任性,只能安静地呆在旁边。 森鸥外走到这几个大集装箱外,示意手下把集装箱的门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木板拼成的箱子整整齐齐像是砌砖似的摞在集装箱里面,森鸥外主动走上前去,撕开了其中一个箱子的盖子,露出了里面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武器,外面用其他的日用品做了伪装,他又去看了其中几个箱子,里面果不其然也是同样的东西,只不过型号不同。 除此之外,集装箱里还有不少其他的物资,都是他们港口黑手党现在需要的。 这些都是五条咒给他们留下来的东西。 森鸥外看着集装箱里面黑黢黢的一片,深呼吸了一口气。 “搬回去。”森鸥外说道,“用最快的速度搬回去。” 中原中也站在一边,看着这些东西被搬走。 “果然还是忍不住啊……”中原中也喃喃道。 “忍不住什么?”中原中也的耳边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赫然是太宰治,太宰治笑眯眯地在他耳朵边上说,“想为五条先生报仇吗?” 中原中也这次终于忍不住了,反手就是一拳。 这边的闹剧还没有结束,港口外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由远及近的警铃声。 这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赫然是横滨本地的军警。 哪怕他们并不害怕军警,可是现在可是运货的重要时机,到时候被抓了人赃并获,倒霉的还是他们。 这可是走私。 “谁走漏的风声?!”森鸥外的表情也变了,“带着东西撤!” 可是当他们听到警笛声接近时就已经来不及了,而货物还剩下四分之一没有装完。 一定是有内鬼走漏了风声。 可是和人赃并获比起来这四分之一的货物似乎都不算什么了,森鸥外立刻带着人坐上车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只是森鸥外的反应快,警察们的反应更快,早就已经将大部分可以出入的地方堵了起来,负责接应的人也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看到森鸥外他们的反应,中原中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强忍着的笑意。 凭什么呢? 首领为什么要舍弃自己为他们作嫁衣呢? 比起被森鸥外拿去,中原中也甚至觉得这些东西被警察拿走也不错,至少不用便宜了森鸥外。 尽管报警的并不是他。 可哪怕他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跟着港口黑手党的大部队撤离。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带走的东西依旧被截下了将近三分之一。 而等回到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森鸥外愕然地发现,港口黑手党的总部竟然被袭击了。 要知道袭击一个组织的总部和宣战无异,而现在的港口黑手党还暂时没有和其他组织开战的能力。 在五条咒死后的一个月,森鸥外终于等到了反噬。 五条咒留下来的东西真的是那么好拿的吗? 不可能。 港口黑手党的确是庞然大物,是令其他组织都恐惧的东西,在几个月前,横滨的其他几个组织还在对港口黑手党毕恭毕敬,可是在五条咒死之后,这些原本不成气候的小组织们竟然自己联合了起来,对港口黑手党虎视眈眈。 在五条咒还活着的时候没有人敢碰港口黑手党,可是五条咒已经死了。 那个令他们害怕的凶神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口下,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内斗里。 多么可笑。 森鸥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休息了,他胡子拉碴,低头处理着文件,就连太宰治这种惯常摸鱼的人都没能找到时间休息,疲于奔命,忙着救整个港口黑手党。 而越是忙碌,森鸥外就越是能想起五条咒。 如果五条咒还在的话,现在的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五条咒还在的话,这些人会起反心吗? 不会。 因为五条咒够强硬,所有不满的声音都会被他压下来,所有人都忌惮着他,害怕惹怒他会得到疯狂的报复。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不。 他是不会做错的。 这都是五条咒死之后自己必须要处理的烂摊子,这是改变的阵痛期。 森鸥外不停地说服自己,然后继续工作,在无数个组织的围攻之下保护着港口黑手党,除了这些黑色的组织外,还有异能特务科,军警的高压检查,□□手底下的不少店铺和营生都被查封了。 森鸥外和太宰治已经在努力地去斡旋救援,可是哪怕是这样,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也还是变小了一圈。 这在森鸥外看来是断尾求生,先保住最重要的部分才有可能改变。可是因为这种不再强势的退缩,港口黑手党内部渐渐出现了质疑的声音。 如果是五条咒还在的话现在港口黑手党不会被动成这样,就连警察都能拿他们开刀,以前的他们根本不用怕警察。 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 是森鸥外。 是太宰治。 是他们两个造成了这一切。 * “森鸥外可真是打了一手烂牌。”武装侦探社里,江户川乱步吃着pocky棒,看着今天早上新闻报纸感叹了一句。 报纸上的内容无非是哪里又发生了争斗,让市民们不要往那边去,记得绕远,最好一直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是他打破了横滨的平衡。”福泽谕吉也说,“横滨又要陷入混乱了,不过猎犬那边也有动作,似乎准备插手横滨的事。” “哎?猎犬怎么也来了?”乱步有些意外。 猎犬不是从来不管这些事吗? “不清楚。”福泽谕吉摇头,他也在奇怪。 敲门声响起,福泽谕吉应了声,门外的男人推门而入。 男人手里端着茶杯,一身砂色的短风衣,红棕色的短发随意地捋到了耳后,下巴上还有一点胡茬,就是看上去有些憔悴,像是大病初愈。 是个有些帅气但颓废的年轻人。 “织田,你醒了啊。”乱步对他挥了挥报纸,“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哦。” “嗯?”织田作之助有些奇怪江户川乱步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和那座别馆,自己和纪德的决战虽然是自己赢了,但他也活不下去,也不打算活了。 他甚至觉得就这么死在这里也好,被大火焚烧,最后连尸骨都不剩。 这样也挺不错。 但他看到了首领。 这个年轻的首领站在火光里,给他看了一段录像。 本以为已经死去的孩子此刻正被好好的安置在另外一个地方,正对着录像的镜头喊着他的名字 【还是活下去比较好,不然你的孩子们就没有亲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织田作之助觉得首领有一些悲伤。 所以他活下来了。 “森鸥外和太宰治杀掉了先代首领,成为港口黑手党的新首领。”江户川乱步说道。 第54章 ※ “五条先生死了?还是被太宰他们杀的?”织田作之助显得有些茫然, 像是没有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对外宣称是意外发生的大火,可是他们内部人员基本都知道是谁做的,只不过从来没有说出来而已。 “是啊, □□大楼的那场大火可是霸占了好几天的新闻头条, 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乱步说道。 不过织田作之助才刚醒来没多久, 不知道是正常的。 “不可能吧。”织田作之助摇头。 他的记忆里还停留在和太宰治关系很好那会, 那个时候的太宰治虽然有点黑泥,不过还真的没什么问题, 更不会做这种事,在听到江户川乱步这么说的时候还真准备去翻翻这几个月来的报纸。 不过他走到一半,又突然想起来什么,退了回来。 “对了,我为什么在这里啊。” 其他人一愣, 对视一眼, 这才恍然大悟没有人跟他解释过为什么会来这里。 “有人拜托我们照顾你一下。”福泽谕吉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首领吗?” “不清楚,把你转交过来的人并没有露面。”福泽谕吉摇摇头,“不过你收养的几个孩子们倒是在另一个地方,你要去看看吗?” 做了这一切的人藏得很好。 可是藏得好耐不住这边有个江户川乱步,该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猜了个差不多,不然也不能跟织田作之助说是五条咒。 就连织田作之助这个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五条咒看上去高高在上,其实人不错, 只是他没能—— 算了, 想这些也没有用。 一开始他们几个还担心港口黑手党给他们挖坑, 没想到就单纯地希望他们帮忙救个人。 也不是不行。 而且人家是送到医院里的, 也不需要他们照顾,还给了一笔非常丰厚的报酬,他们也就没多说什么, 把人给接了下来。 当然前提是调查过织田作之助的事情,不然他们也不能这么草率就把人接下来。 唯一让他们奇怪的是,为什么五条咒要对这么一个底层黑手党成员这么上心,哪怕这个人是个异能力者也有些过于上心了。 这么一来,反倒是让福泽谕吉对五条咒更是好奇。 他和五条咒一直处于神交的状态,虽然没有见过,但私底下交锋过好几次,只不过五条咒表现得非常强硬,而且这个时候的武装侦探社也根本刚不过五条咒,索性就暂时稳了下来安心发展,等待时机的到来。 只是没想到横滨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至于猎犬…… 福泽谕吉心里有点想法,但他还不能确定,需要亲自找猎犬确定一下内容。 “孩子们在哪里?”织田作之助问道,“我想过去看看他们。” 福泽谕吉说了个地方,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还记得这地方在哪里,这才道谢一般点点头:“谢谢你们。” “没关系啦。”乱步挥了挥手,“比起那个,回来的是在帮我买点粗点心!” “好的。”织田作之助应了下来。 武装侦探社的人对织田作之助的存在没什么感想,就好像他就是这里的一员,而且武装侦探社也没有什么不能进的地方。 这几个小孩子现在住的地方倒是很奇怪,住在一个类似于孤儿院的地方,但却又不是孤儿院,主人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独居在家,养着七八个孩子,咲乐他们就是其中之一。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出现的织田作之助突然出现在院子里,把咲乐他们吓了一跳,兴奋地尖叫着,纷纷扑了过来,把织田作之助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问织田作之助这段时间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来接他们,抓着织田作之助的衣角死活不让他站起来,性格比较敏感的咲乐还直接哭了出来,让织田作之助哄了好久。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终于平静下来,织田作之助问起了之前的事情,从这些小孩子们的最终拼拼凑凑,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当初MIMIC的人的确差点把他们炸死,不过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怪物把他们给抢走了,后来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就到了这里,奶奶还跟他们说让他们暂时待在这里,过段时间织田作之助就会过来,他们这才乖乖地呆在这里。 不过这个奶奶也没有骗他们,织田作之助果然过来找他们了。 怪物…… 怪物是什么? 咒灵吧。 织田作之助在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是职业杀手,偶尔也会去黑市上面接任务,对咒灵的存在还是知道一些的,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种生物,一般人看不见,但是非常危险。 他们这番话更让织田作之助确定了就是五条咒把他们救出来的。 因为只有五条咒才和盘星教有关系,估计把他们救出来的也是五条咒让盘星教的诅咒师帮的忙。 织田作之助确定了是五条咒帮得忙,想起江户川乱步说的那件事就更不是滋味。 既然是五条咒救的自己,那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误会? 太宰治和首领相处的时间比自己还要长,为什么会怀疑是首领做的? 难道是迁怒? 可是这也太不理智了。 他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太宰治会对五条咒下手,甚至还真的杀了他。 还是大火。 这样说起来可能有点自恋,不过织田作之助甚至怀疑这场“大火”是因为“自己死在了大火当中”。 “那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看过你们?” “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白头发的大哥哥来看过我们,还给我们带了玩具,说再等一段时间你就来接我们了。”咲乐抢着说,“他好漂亮哦!” “是不是这么高?眼睛是天蓝色的?”织田作之助把五条咒的外貌特征说了一下,几个孩子就一直点头,说就是这个人。 织田作之助心里更不舒服了。 不过为了照顾几个孩子,织田作之助这几天暂时没什么时间想这些事,等预支了薪水,租了房子把几个孩子安排进去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能去想太宰治的事情。 “与谢野小姐,你知道太宰为什么会对五条先生下手吗?” 因为他现在不在五条咒手底下干了,所以织田作之助在被纠正了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叫过他首领。 “唔……”与谢野听到这个问题迟疑着摇头:“不太清楚,我和港口黑手党那边没什么交集,乱步先生应该会知道吧,或许社长也知道呢。” “这样啊,谢谢。”织田作之助非常认真地道谢,竟然真的去问江户川乱步了。 “表面上来说,他们两个对五条咒动手是因为五条咒对横滨造成了影响。”在听到织田作之助的疑问时乱步想了想说道。 “可是五条先生不是管得挺好吗?”虽然他是底层黑手党成员,不过这一点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私底下说的话,就是太宰治要给你报仇。”江户川乱步说道。 “啊?”织田作之助有些苦恼,“这和首领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他觉得是五条咒的原因才会导致你死的。”乱步耸了耸肩,“不过五条咒这人做的的确很绝,当初的事情我也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清楚,他想不明白也正常,而且你可是‘葬身火海’了。” “这样么。” “但是他不知道哦。”乱步说道,“你和他的关系很好吧,他为你报仇你不高兴?” “可问题是我没有死,而他却用我当借口杀了……五条先生。” 在听到这个原因的时候织田作觉得更是心情复杂。 他和太宰治的确是朋友,但因为自己死去而向首领报复,甚至杀了人…… 织田作之助有些难以理解。 “唔,的确。”乱步胡乱点头,又拆了一包薯片,将番茄味的薯片塞进嘴里,“所以你要怎么做呢?” “我要去找他说清楚。”织田作之助看了眼时间,“今天算我请假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乱步点点头,“去吧。” 织田作之助并不怀疑乱步说的话,乱步虽然平时看起来挺幼稚的,但在这方面非常敏锐,也从来不会错,所以才会让织田作之助在茫然之中涌起了一种不知所措。 夹在两个人中间,一个是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另外一个则是自己的朋友,甚至自己的朋友因为自己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吧。 织田作之助竟然感到了些许的纠结。 或许有了误会? 去说清楚好了。 而要去哪里找太宰治? 除了港口黑手党本部那就只能去Lupin酒吧了,以前他们经常会在这里聚会,虽然不清楚太宰治会不会在今天过来,但去这里等着不会出错。 再次来到lupin酒吧,这里似乎和上次来没什么区别,依旧冷清,吧台后面的酒保也没有换,在见到织田作之助推门而入的时候老板还惊讶了一番。 “你来了?” “嗯。”织田作之助像往常一样在惯常坐下的位置坐了下来,“还是老样子吧。” “好,稍等。” 只是还没等他点的东西上来,Lupin酒吧的大门就被推开,风尘仆仆的男人推门而入,在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不是假的。 “织田作。”太宰治在门口叫道,织田作之助听到熟悉的叫声这才扭过头来看他。 “过来坐。”织田作之助和往常一样让他过来坐下,太宰治站在原地踌躇一番,还是走了过来,手放在了织田作之助的肩膀上。 没有异能力。 不是异能力者伪装的。 “还是老样子。”太宰治也举起了手对酒保说道,“拜托多加点牙膏~” “好的。” 两个人都维持这表面的平和,可是两个人都知道,这种表面的平和很快就要结束了。 就像太宰治不知道为什么织田作之助会坐在这里,为什么已经葬身火海的人能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 “太宰。”织田作之助放下杯子,“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找你有事。” “你没有死吗?”太宰治却主动问道,“那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跟我联系?”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吗?” “这并不重要。”织田作之助肯定到,“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们并没有到那种需要你为我报仇的地步。” 他知道如果迂回着问太宰治一定会避而不谈这个问题,索性直接问出口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酒保已经适时退下,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个人。 太宰治听到这个问题,只是眨了眨眼睛,“你在说什么?” “五条咒死了这件事。”织田作之助直接开口,“虽然说是大火,不过以五条先生的实力应该不至于死在这里。” “这应该不是很重要吧,重要的是你活下来了。”太宰治抿着嘴坐直了身体。 “这很重要,太宰,这件事我有些想不明白。”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对视着,不给太宰治躲避视线的机会,“给我一个理由可以吗?” “是他让你死了。”太宰治说,“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动手了。” 他看着织田作之助的侧脸。 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织田作之助活了下来,甚至还能坐在这里和自己喝酒。 “不是他让我死了,而是他救了我。”织田作之助否认,“如果不是首领救了我,我现在早就死了,就连那些孩子们也会死,你做错了,太宰。” 第55章 ※ 在来见太宰治之前, 织田作之助特意去了那个孤儿院,去见了一下这段时间照顾咲乐他们的老奶奶。 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奶奶依旧精神隽烁,脚下生风, 在听到织田作之助的来意之后也带着他去了办公室。 其实就是孩子们休息的地方。 “你要问我们背后的老板吗?有的哇, 我们每个月都会收到钱, 不过最近这几个月没有了。”老奶奶还给织田作之助端了一杯茶水,“不过他没有亲自来过,都是派人把孩子送过来就走了。” “那您对这些手下有印象吗?” “都是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戴着墨镜, 又是晚上过来,其实分不太出来。”老太太说道, “不过他们都是好人呢, 喜欢孩子的都不会是坏人。”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 “那您方便把给您转账的账户给我看看吗?” “这个不行。”老奶奶拒绝了, “这个不能给别人看的。” 可织田作之助真的想调查出什么的时候,不是别人能阻止的,他趁着半夜悄悄地去了办公室翻出最近几年的汇款单和一些信件往来。 越是翻越是心惊。 汇款的账户能够看到查到归属地和网点,但是这些账户却都是他完全不认识的地址。 这种东西…… 很奇怪。 这家孤儿院的背后的一切都是加密的。 肯定和首领有关, 但也不一定单纯地只是五条咒。 织田作之助恢复了原本的布置,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退了出去, 这才去了LUPIN酒吧,见到了太宰治。 说实话,织田作之助的心情很复杂。 太宰治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挺高兴,但是另一方面, 被太宰治杀掉的人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五条咒。 这让他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可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个地步, 总要有一个解决方式。 所以他找过来了。 最起码要说清楚。 可是太宰治的回应却有些难以言喻,不能说惊讶,只能说……他似乎并不以为意。 好像五条咒的死并不单纯只是因为自己。 “我没有错, 织田作。”太宰治说道,“虽然你还活着我很高兴,但死亡是五条咒应得的,他本来就想死,我只是完成了他的愿望而已。” 织田作之助皱眉,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做梦的时候梦到过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太宰治换了个说法,说了另外一件事,“我梦到很多和现在一样的世界,里面的你都死了,不管我怎么救都没能救下你。” 织田作之助安心地听着。 “只有我们这个世界的你活了下来。” “我递签或者,但你为什么迁怒到五条先生身上?他很无辜?” “因为这个世界上本来不应该出现他,而他这个变数出现之后你就死了。”太宰治扭头看他,眼里阴沉沉的,没什么神采,可他那眼神却很深,像是幽井一般将织田作之助吸了进去。 “看,他死了之后你就活过来了,我没做错,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睁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后悔吗? 或许有一点点吧。 但铲除掉了五条咒这么一个多出来的变数之后他就在期待着。 这份期待很小,但的确存在着。 他看到了其他世界的自己,作为其他世界的太宰治无数次地失去了织田作之助,不管怎么做都好,只要能救下织田作之助的事情他都会做。 对太宰治来说,织田作之助几乎成了另外一个执念。 而事实证明,他做的没有错。 “……太宰,你疯了。” “或许吧。”太宰治歪着头,“不过疯掉的话也是一件好事吧。” 织田作之助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酒保之前送上来的酒没喝几口,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着微不可察的光,太宰治就这么坐在一边,在织田作之助站起来之后开口说道,“你还要继续写小说吗?” 织田作之助只是看着他,“我根本就没有死,如果不是五条先生救下了孩子们,又救下了我,激起了我的求生欲,不然我是不可能活下来的。”他说道,“不是因为五条先生我才会死,而是他的存在我才能活下来。” “你搞错因果关系了,太宰。” 他并没有怀疑太宰治话里的内容,他们能够成为朋友正是因为信任和保持足够的令太宰治安稳的距离。 但谁会想到正是因为这份距离才会导致这份可笑的误会呢? “……不可能。”太宰治矢口否认。“他死之后一切就回到正轨了。” “太宰。”织田作之助听到他这话,只觉得心都冷了,“够了,不要再这样了。” 虽然织田作之助和五条咒没什么交集,可是他感觉得到五条咒并不是那样的人。 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底层黑手党,他养的那些孩子没有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可是五条咒却能救下他们。 这说明什么,五条咒知道他的事情。 甚至为了让自己能够安心做任务把他的弱点保护了起来,特意为了自己赶到了任务现场。 还把自己送去了武装侦探社。 意思不言而喻。 或许五条咒的确做过错事,可这就是借口吗? 不是的。 “而且说什么是我杀死的他,如果不是他的配合我也根本杀不掉他,你知道的吧,他很强,如果他不愿意死,我是杀不了他的。”太宰治像是在强调着什么。“他还留下了一封信,谢谢森鸥外送给他的死亡,他很喜欢,这是他故意的。他甚至不一定死了,留下的那具尸体也是其他人的,而他本人或许已经去什么地方逍遥了。” “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叫停了太宰治说的话。“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太宰治闭上嘴,仰起头看着织田作之助,“什么?” “能够活下去谁会想死呢?”织田作之助说道,“不要欺骗自己,你现在辩解的这些不过是在把自己撇出去,努力证明你是对的。” 太宰治注视着前方,可他的眼里却没有任何东西,被桌沿挡住,藏在影子里面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戳进了肉里都没能让他发出声音。 “五条咒已经死了,那么高的楼,那么大的火,那么多的人,他就算□□实力再怎么强也无法从几百米的高空脱身,你在自欺欺人什么?” 织田作之助本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带着愧疚的道歉,去说对不起,是他弄错了,可太宰治的回答很让人失望。 听到这个字眼,太宰治空茫的视线忽然颤栗了一下:“不可能。” ……五条咒怎么会死? 五条咒成为港口黑手党的一员之后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小时候也几次濒死,他命那么硬,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场火灾就死了? 虽然在顶楼,可是如果五条咒愿意,他完全可以从脚底下打破楼层,去下面没有着火的楼层逃命。 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场简简单单的火灾就死了呢? “在去掉黑手党首领这个身份之后,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织田作之助叹了一口气,“你现在跟我辩解的,不是五条咒死了”这件事,而是‘五条咒因为你的判断失误死了’。” 不管其他人在这件事里面起到了什么作用,因为自己也好,因为其他人也好,甚至是因为整个横滨也好,一切都是因为太宰治的判断失误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或许还能加个森鸥外,可是到目前为止,决定让五条咒死的人就是太宰治。 在见到自己之后,太宰治甚至认为是五条咒死了自己才能活过来。 这是多么可笑的判断。 这放在聪明的太宰治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么自大地下了这么一个结论,轻易地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织田作之助难得说这么多话,因为太宰治从来不需要自己说这么多,可看到太宰治如今这个样子他却不得不把太宰治点醒。 可其实织田作心里还有些不可言说的失望。 这样或许会很对不起太宰治对自己的在意,但失望就是失望。 他大概猜得出来为什么太宰治会变成这样,可是他猜得出来,却无法接受,甚至就像太宰治以前说的那样‘靠得太近会被真正的太宰治’吓跑,太宰治说了,所以织田作之助失望了。 “不是的。”太宰治说道。 “为什么不是呢?” 太宰治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过了这么久,他终于主动想起了五条咒。 自从五条咒死了,他就不肯去想五条咒了,哪怕他的身影经常会弹出来,在他发呆的时候出现在视线尽头。 太宰治在拒绝。 在发现他能轻易地杀死五条咒那一刻他就开始怀疑了,怀疑五条咒的死究竟是不是对的,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没有。 他张着嘴巴,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这才平复下心情,不敢看织田作之助的眼睛,只是随口应道:“或许是吧。” 织田作之助却更是失望,“太宰,算了。” 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说道:“你根本没有明白。” 面前这个人太陌生了,或许他还用着太宰治的身体,可他的身体里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陌生极了,也可怕极了。 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太宰治了。 织田作之助下定了决心,“我想我没有办法承受你的好意,虽然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但对不起,我想我们可能没办法做朋友了。” 他说着,从太宰治的面前绕开,却被太宰治一把抓住了,停在了原地。 “那我做了这些的意义是什么呢?”太宰治问道,“我做的这些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你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织田作之助拉开太宰治的手,“太宰治,你自己想想吧。” 想想……有什么想的? 太宰治这次没能拉住织田作之助。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那上面只有被自己指甲捅出来的四个红色渗血的小月牙, 那是自己听到织田作之助说话时留下的痕迹。 除了这个之外自己还留下了什么? 就连自己拼了命留下的织田作也说他们不是朋友了—— 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 太宰治回到了港口黑手党。 他的身形甚至算的上浑浑噩噩,外人看不出来,看和太宰治同僚多年的中原中也却看得出来,他小跑着带着人往外面赶,见到太宰治的时候却停住了。 “喂。” 中原中也叫到,“去做任务。” “哈?”太宰治被中原中也唤过神来,“我们去做任务?” “一个档口被敌对组织烧了,有人员伤亡。”中原中也难得兴致高昂,“现在火还没灭呢,要去救火,既然你回来了那就一起去。” 若不是因为这个,他怎么可能会叫住太宰治让他一起去? 只会惹人烦。 太宰治本想拒绝的,可他想起了织田作之助的话,竟然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那个档口火烧的很大,而且还在主要交通路线附近,那附近堵的要命,两个人的车在距离现场外两公里的地方再也没办法往前挪了,然而在两公里以外,他们也能看到 他们只能下车跑着去。 中原中也可以用异能力快速过去,可是他们这种人就只能跑过去了。 太宰治望了一眼空中的浓烟,又看到了被堵在路上的救护车和消防车,那刺耳的警笛声响彻耳边,只响的人头痛欲裂。 他突然不敢往前走了。 第56章 ※ “晚上好, 织田君,已经回来了吗?今天的会面怎么样?”江户川乱步听到门口的声音打了个招呼。 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武装侦探社也已经下班了, 除了社长办公室之外的其他灯都已经关掉了,而乱步现在就在社长办公室吃剩下的零食,只剩下了一点点, 织田作之助的回来就是及时雨。 现在的横滨除了黑手党之外也几乎没有人敢天黑之后离开家,也就是织田作之助本人艺高人胆大,赶在天黑之后走在大街上,甚至还有些神情不属。 不过他回来的时候还记得给乱步买了他要的东西, 转了好几条街才找到还没有关门的粗点心店。 “还好。”织田作之助拎着东西走了进来,“您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社长还没回来。”乱步跳下凳子, 从织田作之助的手里拿过了袋子,在里面翻找自己想吃的东西, “见过太宰了吧。” “嗯。”织田作之助应了声。 “他肯定不愿意承认。”乱步找到了自己要吃的东西,拆开之后幸福地将点心塞进了嘴里, 说话还有些含含糊糊。 “是啊。”织田作之助长出一口气,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吧。” 他已经愤怒过了。 现在涌上来的分明是无力感和一种哭笑不得的沉寂。 织田作之助在口袋里面摸了摸, 只能摸到新买的钱包和租来的房子的钥匙。 从那一天醒过来之后,世界就好像变了一个样子,就连朋友也变成了另外一副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很可怕。 但是也很无力。 织田作之助做不出报复这种事,也做不到无视五条咒的死亡继续和太宰治做朋友。 分开、再也不见面或许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而且自己现在可是在武装侦探事务所工作呢, 和港口黑手党可是敌对组织,至于安吾…… 暂且联系不上。 朋友啊…… 他本来想抽烟, 但想起自己自从收养了孩子们之后就戒得差不多了, 索性就没有再买, 现在也抽不到, 只是站在窗边望着远方。 “哎?起火了吗?”他看着,却发现视线尽头竟然冒起了烟,还有隐隐约约的警笛声,江户川乱步闻言看了一眼,“又是□□火并吧。”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织田作之助感叹道。 但是说是这么说,可织田作之助也知道,黑手党火并,甚至闹得起了火绝对会出人命。 可现在的织田作之助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自己心里都乱得要死,又怎么可能跑半座城市去掺和□□火并呢? 火烧得很快。 现在的建筑虽然都是钢筋水泥做的,但是易燃的部分依旧不少,更何况是由爆炸引起的火灾。 火没用多长时间就蔓延开,甚至将附近的几所店铺也连带着烧了起来,火势很难控制。 中原中也落在附近的时候也被那熊熊燃烧的热浪吹得一个趔趄。 消防车和警察被拥挤的路况堵在了外面,暂时进不来,所以现在在灭火的就只有附近的居民和堂口的兄弟们。 但是他们泼出去的水却格外徒劳,根本没有办法让火势变弱,甚至在夜风的推动下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原本中原中也还在想着让太宰治过来的念头,可到了地点见到火灾的来势汹汹,中原中也难以在外旁观,立刻投入了救援。 可越是帮忙,中原中也就越是痛苦。 自己只是站在外面就能感受到火场里的热浪,只是稍微靠近些就好像要被点燃了一般,往常被热水溅到都会起水泡,痛的要好几天才能消下去。 可当时就在火场里的首领呢? 被困在顶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弥漫的首领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当火焰一点点吞噬了首领时,首领又该多痛呢? 一定很绝望吧。 哪怕首领临死前叮嘱过他让他留在港口黑手党,可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并不是圣人。 他不愿意留在这里,更不愿意陪他们两个玩过家家的游戏。 他没有立刻离开的原因只是想让他们两个得到应该有的报复。 附近的居民都逃了出来,除了最开始在火并中死伤的那些人好歹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只是建筑物肯定保不住了。 但仅仅只凭借普通人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扑灭这些火,而中原中也的异能力也做不到,只能看着火越烧越大。 “消防车还没到吗!”中原中也喊道。 “堵在路上了!”手下们也喊道。 中原中也四处看了看,却在路的对面看到了太宰治。 他不知道到了多久,却一直没有往前走,反而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那,看着这么多人在那灭火。 “太宰,怎么不过来?”中原中也说道,“当时不是围观得很起劲吗?” 中原中也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行呢? 中原中也在港口黑手党不是没有自己的亲信,他被派到了京都,不代表他被派到了京都之后会断了消息。 而那天晚上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根本瞒不住,他也从手下那里知道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比如说,所有的救护车和警车都被故意拦在了一公里之外,没有人敢上去救人,因为这是森鸥外的意思。 作为罪魁祸首的森鸥外和太宰治——自然也在楼下看着。 现在站在路对面看着火灾发生的太宰治和那天多像啊,为什么不肯过来? “你害怕了吗?”中原中也问道。 他的声音几乎被火浪吞没,周围人忙着灭火的呼声也很大,可是太宰治就是听到了中原中也说的话。 害怕? 太宰治被长外套盖住的双手握紧,眼里只看得到这冲天的火光,那些人的喊声和哭声置若罔闻。 他想起了织田作之助对自己说的话。 【你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你错了。】 我错了吗? 太宰治不想承认自己做了,因为一旦承认自己做错了,他迄今为止做的一切都会被当成笑柄,被钉上耻辱柱。 这个时候他突然羡慕起中原中也,至少他可以丝毫不留情面地表现出所有情绪。 对自己的厌恶也好,对自己的针对也好—— 太宰治抬脚往前走,却差点一脚踩空,被中原中也一把抓住了领子。 “见到起火了最起码来帮忙灭个火吧。”中原中也拽着太宰治往那边走,“难不成这火是你放的?还是说你想刻意让这场火灾变得难以控制?还是说你要刻意烧死谁?” 中原中也完全不去掩饰自己对太宰治的针对,所有的一切在两人身边都成为了陪衬,太宰治那张脸在他眼里也变得扭曲起来。 “这不是我做的。” “可看你的表现却完全看不出来,分明非常乐意看到有人在这场火灾里面死掉的样子。”中原中也说道。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很无趣吗?想要追求死亡,现在火这么大,你要不要去里面试试?只要你能在里面待几分钟就能感受到你最爱的死亡了。” 太宰治没动,眼底倒映的火光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大楼,着了火的□□大楼几乎点亮了横滨的天空,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场惊世骇俗的大火。 火焰和绝望。 那个时候的太宰治距离顶楼太远了,他看不到顶楼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房间里的五条咒是怎么想的。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看懂过五条咒。 “不敢吗?” 中原中也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个子不高的年轻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为自己效忠的首领鸣不平。 若是在见到织田作之助之前,他或许可以毫不在意,可是在见到了织田作之助之后,太宰治却无法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胆小鬼。”中原中也看到太宰治这副样子,失望地松开了拽着他领子的手,却又和反映了过来似的重新抓紧,带着他往里面走。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太宰治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人类,更没有同理心。 往常他们是同事,是同一个阵营的人,太宰治的所有恶劣都是对着敌人。 只有真的和他成了对手才知道太宰治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而这种可怕和更多难以言说的情绪混在一起,让中原中也放开了太宰治。 他觉得很可悲。 被他害死的五条咒很可悲,自己也很可悲,就连太宰治也—— 他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作为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有什么好可悲的呢? 应该好好地感受一下首领曾经感受过的东西才对,有的时候缺乏同理心只是没有经历过而已,只要让他经历一遍那就好了。 太宰治拧了下眉。 他突然生出了浓浓的不祥预感,他被中原中也拽着往火烧的最大的地方走,越是往那边凑,温度就越高,甚至东西烧着的焦煳味道也涌进了鼻腔。 根本没有人敢靠得这么近。 人都害怕死。 尤其是每个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他能够主动找死,可以但被人带着寻找死亡的时候却又会不自觉地抗拒。 太宰治明白,中原中也是想让自己感受一下五条咒临死之前的情形,可是真的到了这一步,真的到了有可能追求死亡的时候。 他明明可以挣脱开中原中也的手,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并没有,反而顺着中原中也的力道向前踉跄了几步。 中原中也松开了手,他站在门口,任由高温让他的发梢卷曲,而太宰治站在了更靠里的地方,和火舌只有几步之遥。 轰! 被烧坏的家具再也撑不住,轰的一声倒下,溅起的灰尘和火苗激射而出,落在了太宰治的衣角上,几乎成瞬间燃了起来,太宰治连忙去扑,在碰到火之前顿住,然后脱掉了外套往后退了几步,离得火场远远地。 这场景太过熟悉。 “你连寻死的勇气都没有。”中原中也说到。 警笛声乌拉乌拉响起,消防车和警察还有救护车终于迟迟赶到,消防员们连上了消防栓,水枪喷出的水浇灭了火焰。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都没有离开,就这么站在门口,落下的水打湿了两人的身体。 火渐渐地小了下来。 “你看,你口口声声说着首领是自愿找死的,可是同样是找死,你却进都不敢进去。” 太宰治用手背蹭了一下脸上的水,扭头看着那被火烧的只剩下漆黑骨架的房子。 那天他跟着森鸥外走了进去,走进了已经被扑灭了火的顶层办公室。 那时几乎和现在一模一样。 被火烧成焦炭的家具,被熏黑的墙面,破碎的窗,还有落在灰烬里的那枚被烧的变形的金属纽扣。 第57章 太宰治本来以为自己不在乎的。 不管是替织田作报仇这件事还是杀死五条咒这件事。 凉水兜头浇下, 那股子被火焰灼烧的热和焦躁仿佛被救火时的冷水扑灭。 太宰治和五条咒的相识其实非常的普通和简单,简单到好像就是早上去便利店买了个饭团当早餐那么寻常。 他是森鸥外的弟子, 因为森鸥外给五条咒当手下, 在年幼的时候和五条咒相识,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太宰治还没有资格和五条咒相处,而且五条咒也不喜欢小孩子在黑手党里面打工, 所以他虽然是在港口黑手党,但名义上其实是不属于港口黑手党的,更不是五条咒的手下。 那个时候的五条咒还只是港口黑手党的一个中高层小领导,在□□的地位不高, 却很受人尊敬,上到首领下到底层人员都非常喜欢他, 如果出现了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也会找他帮忙。 如果不是他的背景履历,根本没有人会相信这么一个温柔和善的竟然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尤其是对小孩子。 说是小孩子, 可那个时候的太宰治也有十三四岁,能称得上一句少年, 放在那么混乱的横滨, 像他这么大的人早就可以端着枪在横滨的地界到处跑了, 也没有人会觉得他们还是需要保护的孩子。 可是五条咒却会在偶尔碰面的时候请他吃冰激凌或者是小点心,还会在口袋里面塞橘子硬糖,塞给他们这些“孩子”。 很可笑的一个家伙。 但……的确是个好人。 或许真的有人喜欢黑暗,可是那个时候加入黑手党的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 五条咒的出现对他们来说就是黑暗当中的一缕阳光。 谁会拒绝阳光呢? 阳光那么温暖,包容, 无处不在, 和他相处非常舒服, 就连那些干部都会找五条咒喝酒, 和他说一些无法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心事。 但是,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太宰治丢掉了他送给自己的糖果,香草味的冰激凌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点点融化掉,变成了粘手又讨厌的糖水。 阳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太宰治做起了“梦”。 或许这不能称之为梦,他拿到了一本很奇怪的书,在拿到了书之后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自己以后会认识一个叫做织田作之助的家伙,成为非常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但是他会死。 以各种各样的结局死去。 不管自己怎么做,他都没有办法活下来。 他重复了无数个日日夜夜,那些“梦境”和未来仿佛都是真的,自己也的确认识了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但是,过了这么久之后,他却惊愕地发现。 除了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其他世界并没有五条咒这个人。 无论怎么找,怎么调查都没有五条咒这个人。 好像就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他默默地看着,仿佛一个局外人,越是和织田作之助相处得愉快,就越是恐慌。 而五条咒也变了。 他开始往上爬,从一个普通的中层领导成了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甚至负责起了港口黑手党的军火走私生意,他和神秘的另外一个黑衣组织牵上了线,给港口黑手党好好地大赚了一笔。 如果先代首领没死的话,五条咒大概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把手,可是先代首领没死,而五条咒杀死了先代,成了新一任的首领。 而在五条咒杀了先代的那一刻,太宰治心里的那杆秤的一头重重落下。 被所有人喜爱的太阳也注定会被污染,成为下一个黑夜。 他没有看错。 果不其然,在五条咒成为了首领之后,他不再伪装,为了权力和欲望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五条咒可以肆无忌惮地用手中的权力拿走别人的货物,赚许多的钱。 作为黑手党来说,他做的并没有错。 黑手党如果不靠这些赚钱那靠什么赚钱呢? 正常,太正常了。 可是,一个早就在泥潭里的人可以这么做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可如果这个人曾经是太阳呢? 太阳不能做。 这是堕落。 太阳注定是会西沉的。 所以五条咒死了。 …… 太宰治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的,他一遍遍地翻找着手机上的东西,不知道要找什么,只是机械的这么做。 他仿佛要证明些什么。 证明什么? 证明如果没有自己的话五条咒也会被其他人杀死? 没有意义。 因为五条咒已经死了。 去找织田作之助解释? 没有意义。 因为五条咒已经死了。 他在p酒吧里面,听到织田作将自己心里压抑着的东西全都撕扯出来,暴露在阳光下,才恍惚明白自己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因为拒绝面对五条咒已经死了的这件事,所以他根本就不愿意去想其中的异常,因为拒绝相信自己其实嫉妒着五条咒,所以用一切去想五条咒堕落了,去想他应该去死。 自己现在的办公室,不就是五条咒原本待过的地方吗? 可当太宰治站起身想要重新打量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却想起自己在搬进这间办公室的第一天就让人将这个办公室重新装修了一遍。 所有和五条咒有关的痕迹都消失了。 五条咒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那他得到了什么呢? 太阳的西沉。 还有活下来的挚友的决裂。 “救不回来了吗?”远在东京的地下试验室里,大仓烨子看着手术台上惨不忍睹的躯体又一次问道。 “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可以尝试着救一下,但是这已经……”医生或者说是实验人员很是为难。 他们的医术和改造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生死人肉白骨,但这不代表他们能直接让人原地复活吧。 他们甚至已经分辨不出这是谁了。 “可恶!”大仓烨子不甘的锤了一下病床,“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 猎犬的其余几人也情绪低落。 “虽然那地方的确难逃生,不过以月野的实力应该不是大问题,最起码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条野采菊拧眉说道,“一定有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事情。” “比如说?” “他主动求死?”条野采菊说道。 “……不可能吧。”大仓烨子本想斩钉截铁地说这不可能,但想到后期月野宙和他们接头传递消息时的状态却又有点迟疑。 那个时候的月野宙的确在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再加上见面交接的时候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种异常也被时间融化在不可言说的时间里了,甚至可以随便敷衍解释过去。 当时没觉得有异常,可现在仔细想来其实也是有破绽的。 “港口黑手党的烂摊子全是他在处理,再加上森鸥外和太宰治在后面给他捣乱……” 当初他们的确安排了月野宙死遁离开港口黑手党,不然他们也不能特意去一趟回收“尸体”。 只是谁都没想到等待他们的竟然真的是尸体。 “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么简单的事情!”大仓烨子觉得不可能是因为这么一点原因。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两样是导致他寻死的最后一根稻草。”条野采菊摇摇头,“可能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才会让他受不了背叛,从而一走了之。” 想起月野宙从出生开始经历的那些事,大仓烨子也闭上了嘴。 虽然在招揽月野宙进猎犬之前就调查过他的背景身份,可是每当想起那些过去的时候她还是会生气。 经历过那么多痛苦事情的月野宙还能保持正义的心成为卧底,甚至为猎犬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甚至—— 气死了!!! 大仓烨子跺了跺脚,“气死我了!” “总之,关于月野死后的安排……条野,你可以吗?”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福地樱痴终于开口。 “是。” “好好安葬他,把他的履历重新洗白。”福地樱痴说道。 “是。” 条野采菊应了,大仓烨子这才说道,“职位我来安排,我给他安排能安排的最高的警衔。” “再高也不可能用了,而且履历还要藏起来。” “可是不能什么都不给啊。”大仓烨子双手环胸,“就算现在没办法告诉别人,可至少档案里他是个英雄,这点毋庸置疑。” 福地樱痴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留下剩余四人在房间里,医生也告退离开。 “立原,你去港口黑手党卧底的时候记得查查看是怎么回事。”条野采菊说道。 坐在另一边的立原道造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大概没办法像月野那样做到首领。” 他和月野宙相处时间不算很多,可也明白月野宙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同僚死了,他不可能坐视不管,他这次去港口黑手党卧底就算没有大仓烨子他们的命令也会去调查这件事。 根本忍不了。 “你们不一样,月野这家伙虽然没有异能力,但□□实力绝对是人类最强,做个普通的不起眼的底层小队长就行。” 但即便是最强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受苦的总是好人。”条野采菊拉起白布盖了上去,沉沉叹了一口气。 “好人才有道德感,有道德感的人才会活得累,有心理负担。”大仓烨子看了眼时间,拍拍手提醒众人,“趁着这个时候安葬,还有替换月野尸体的替身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 “那就走吧,月野虽然死了,但我们不能浪费月野留下的功绩和创造的局面!” “是!” 月野宙打了个喷嚏,伏黑惠适时地递上了纸巾:“是不是感冒了?” 想起月野宙才从医院出院不久,伏黑惠还以为是在外面吹风吹太久感冒了呢,赶紧打开了空调。 “不是,应该是有谁在念叨我。”月野宙接过纸巾揉了把鼻子,声音有些嗡嗡的,“天色这么晚了,你们赶紧回家睡觉去。” “如果感冒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伏黑津美纪还是有点担心。 “要不我还是留下来保护您好了。”伏黑惠说,“那毕竟是诅咒师。”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现在的小叔叔只是个普通人,估计应付不了诅咒师。 “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只要好好地休息就行了。”月野宙无奈,“吃饭睡觉好好学习,这就是你们小孩子要做的事情。” 他一边说,一边把两个小孩子送出门,目送一步三回头的两个小孩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回了店里。 夏油杰的出现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困扰,月野宙依旧作者每日下班之后的修整工作,然后准备第二天的营业。 可早先一步离开的夏油杰却出现在了几百公里外的横滨。 横滨的夜晚依旧是那么紧张,夏油杰看着街道上穿着黑色西装行色匆匆的黑手党们嗤笑一声,然后落在一栋高级公寓的天台上。 夜风呼啸着吹过,将夏油杰的半长发吹起,他遥望着远处凹陷一块的□□大楼,没有走其他的路,而是落在了中上层其中一户窗户外,敲了敲玻璃。 现在还不到一般人睡觉的时间,这个点也应该都在家里面休息,但是对于黑手党来说这个点正是他们活动的时间。 可这个公寓却亮着灯,显然里面有人。 哆哆哆 敲击窗户的声音响起,公寓里很快响起了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却几乎是瞬间来到了窗户边。 “好久不见啊,中原。”夏油杰在窗户外和公寓里的人打着招呼。 第58章 “夏油杰?你来这里做什么?” 见到来人, 中原中也不掩诧异。 他本以为是敌人,还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却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夏油杰。 当初中原中也也跟着五条咒见过几次夏油杰, 对这人有印象, 还有过工作上的交集。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关系有多好, 两个人虽然能够和平相处却互相看不上对方,在没有五条咒的时间两个人从来不会有私底下的交流。 说话最多的时候就是在五条咒死后。 两个人就目前已知的情报稍微汇总了一下,然后各自离开,都以为这辈子估计都不会见面了,谁承想今天竟然见到了对方。 夏油杰都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有主动找人的一天。 “当然是有事找你。”夏油杰示意他开窗子让自己进去,中原中也狐疑地看着他, 最后还是拉开了阳台上的窗子,让人高马大的夏油杰从窗子里钻了进去。 “现在能说了吧。”中原中也径直走到房间的吧台前面,打开了咖啡机。 中原中也的公寓里面很有生活气息, 一看就是经常住的地方, 夏油杰在客厅里面看了一眼,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你怎么没去上班?” “没我什么事。”中原中也把摸鱼说得理直气壮,“他担心我会做什么,所以不怎么给我安排工作。” 既然上面猜忌, 他自己本人也不怎么愿意给森鸥外干活,中原中也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闲了下来,只去处理一些无关紧要, 甚至接触不到港口黑手党核心的工作。 除了每个月的死工资之外, 还有一部分不怎么看得上眼的提成。 这么一个最强的异能力者,竟然就因为猜忌而被隔离在了权利范围外, 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吉祥物, 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可笑。 而让森鸥外没有将中原中也除掉的原因也很简单。 中原中也得实力太强了。 在没有了五条咒的情况下, 中原中也的武力是维持港口黑手党地位的重要筹码之一,如果中原中也离开了,那么港口黑手党就会受到重大打击,甚至有可能让勉强稳定下来的横滨再次陷于混乱之中。 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可没有办法再一次接受打击了。 就是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中原中也成为了港口黑手党里面最闲的那一个干部。 就算真的缺人让他去做任务,也没有办法接触到最核心的机密,只需要按照上面的指使来做就行。 这在让中原中也觉得好笑之余更看不上森鸥外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死五条先生呢? 或许在没有遇见五条咒的情况下他会对森鸥外效忠,可是在有了五条咒这个首领珠玉在前,原本还算是不错的森鸥外反而算不上什么了,甚至显得格外上不得台面。 这个评价并不仅仅只在他这里流传,而是港口黑手党以及整个横滨地界流传,中原中也不相信森鸥外不知道,只是大家都三缄其口,不肯说出来。 混黑时间稍微长一点的都经历过五条咒统治的那段时间,当初五条咒高压统治下的和平的横滨和现在被森鸥外统治的横滨比较起来,高下立见。 现在的横滨勉强称得上和平,可是这种和平浮于表面,等天黑之后,等待着横滨普通人的依旧是偶尔响起的枪响和随时有可能出现的生命危险。 往常港口黑手党一家独大,根本没有人敢惹,所以那个时候的横滨夜晚虽然很少有人出来,但勉强算得上安全,现在是真的不敢出来,就连警察出来巡逻的时候也要多带一点人,不然和黑手党们狭路相逢吃亏的也还是警察们。 “呵,他也就只有这点器量了。”夏油杰发现自己根本不意外。 “所以呢,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还要在港口黑手党当多久的花瓶。”夏油杰看向他,“还是说你要继续在这里耗费生命。” 中原中也喝了一口咖啡,“这是五条先生让我留下来的,这也是他的遗愿,我要为他守护整个港口黑手党。” “可是,如果五条咒没死呢。”夏油杰话音刚落便猛地歪过头,马克杯从他刚才的位置飞过去,砸在了后面的白墙上,浅色的碎瓷片炸开,褐色的咖啡从墙上缓缓流下,一点一点地从墙上滑落,最后渗进了胡桃色的地板缝隙里。 “夏油杰,这不是可以给你开玩笑的话题。”中原中也的声音冷极了。 “我言尽于此,你也忍受他们很久了吧。”夏油杰没有回头看砸出去的那个咖啡杯,反而继续说道:“‘假如五条咒没有死’这件事你应该也设想过很多次,可是万一这件事是真的呢?” 可是,人死怎么能复生呢? 中原中也当然这么想过,也想过如果‘如果五条咒没有死去他会怎么样’。 或许还在港口黑手党兢兢业业地给五条先生卖命,为了五条先生献出自己的忠诚?还是和五条先生离开了港口黑手党,不管去哪里也好,只有自己和五条先生两个人。 不管怎么样,不管如何—— 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不管“假如”中的未来有多好,那都是梦,那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怎么可能会有人死而复生? 所以那都是不可能的,只能在睡梦当中勉强维持这样易碎的美梦。 可现在夏油杰却特意找了过来说五条咒没有死。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人被烧成那样怎么可能会活下来呢,除非是在濒死的时候被与谢野晶子救过来,但事实上与谢野晶子根本就不在,也没有办法在最后一口气小时之前把五条咒救活。 他已经死了。 夏油杰认真地打量着中原中也的表情,想要从中原中也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但是他没能找到。 人死而复生这种事情的确难以相信。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到了月野宙站在店里,甚至和他说了话,还确定过某些事情,不然夏油杰也不会相信人死能够复生。 真是可笑啊。 夏油杰站起身,没有从大门离开。 两个人都知道夏油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明白今天见面的事情需要保密,不能被森鸥外知道。 森鸥外本就对他们之间的交往报以否认的态度,甚至怀疑着中原中也会和盘星教联系做出不利于他们港口黑手党的事情。 如果被他发现两个人突然又一次有往来,说不定真的会不做不休做出解决中原中也的事情。 “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夏油杰从阳台上跳了下去,中原中也没有追出去,而是沉默着去收拾起了被自己砸碎的马克杯,将撒了一地的咖啡擦干,然后把自己摔进了沙发。 他该相信夏油杰说的话吗? 前一天还晴空万里的东京竟然变了脸,半夜下了一场大雨,三四点才堪堪停下。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月野宙感受着潮湿的空气,难得换了身更厚一点的衣服。 “早啊店长。”榎本梓一如往常地跟月野宙打招呼,“今天好冷哦,我都穿上羽绒服了。” “是啊,今天的客人应该不会很多。”月野宙说道,“住在店里真好,不用管外面有多冷直接到前面来就能上班了。” “对!现在住的地方离店里还是有点远。”榎本梓似乎忘记了昨天店里发生的事,也完全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情,更不想好奇的多问什么。 店长很神秘。 这一点她很清楚,虽然好奇,但最好还是不要太去追根究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早上起床时已经晴朗起来的天气不知为何突然急转直下,临近中午的时候突然又下起了雨,把店里为数不多的客人困在了店里,这一下就没了个头,从中午下到了傍晚。 “这下起来没完没了了。”月野宙看了眼外面的雨帘,“应该没什么客人了,榎本,你今天提前下班吧,再晚点下着雨你不好回去了。” 下着雨肯定没有人会来,今天白天的客人见雨实在是不停,纷纷趁着雨小了些之后冒雨离开了,一下午都没什么客人。 眼瞅着这个雨短时间内停不了,不会有新的客人过来,月野宙这才给榎本梓放了假,让她提前回去,省的到时候及不上回家的公交车。 “真的吗!谢谢老板!”榎本梓惊喜到。 谁会拒绝提前下班呢? 榎本梓谢过了月野宙,和月野宙一起弄好了店里的事情就拎着雨伞出门下班回家,月野宙就坐在窗边,翻着自己前几天从书店里买来的书。 他平常上班比较累,工作完就直接回去休息了,也没什么空去看买的这些书,今天意外得了空,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看看书,挂在店里的电视上调到了东京本地的新闻台,外貌和嗓音同样甜美的主持人正在说着今天东京发生的新闻。 外面绵绵细雨,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并不会吵闹,混着外面时不时响起的车辆驶过声,反而形成了能让人放松的白噪声。 月野宙难得放松,端着热可可享受着闲暇时光,耳朵却从这片寂静当中听到了一阵喧闹,有不少人说话的声音,还有警笛声。 他们倒是没有从前面这条街道经过,反而从店后飞驰而过。 发生什么事了吗? 月野宙只用了几秒去思考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想了想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今日下午6点11时于东京都米花町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警方已经前往现场调查……” 结果没过多久,月野宙就听到电视里传出了熟悉的地名,他抬头看了眼,发现电视台里面的场景赫然是自己店外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就在后面那条街上。 怪不得刚才有声音,原来是后面出了命案。 月野宙疑惑得歪了歪头,放下书站起身走到店外。 咖啡厅的门口有一个不大的遮雨棚,勉强够一个人站在门口不会被雨淋到,月野宙从店里出来之后,果不其然听到了藏在雨中的警察说话的声音,好像还有嫌疑人辩解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奇怪生物打架的声音。 不会又是咒灵吧。 想起自己看不见的那东西,月野宙心里嘀咕。 月野宙正想着,就见略显得昏暗的天空突然亮了一个度,而天空中什么都没有。 看来真的是帐了。 那后面发生的命案就不一定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了,万一是咒灵做的呢? 月野宙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后面看看,就见和后面那条街连通的巷子里走出了一个穿着浅色西装的男人,一头金发喷着发胶整齐地梳在脑后,鼻子上架着一副奇怪的没有眼镜腿的眼镜。 五官很是周正,而且还是混血,有着亚洲男性没有的深邃轮廓和五官,看上去符合常人认知当中的欧洲人长相。 有点像德国那边的。 男人正往一把刀上缠着斑点状的绷带一边淋着雨往外面走,等他走到大街上之后,那把刀就已经被藏在了被西装盖住的后背刀袋中。 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人应该是咒术师。 月野宙丝毫不加掩饰的视线很快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侧过头看向了月野宙,在看到月野宙之后明显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走了上来。 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雨就已经打湿了他的西装,头发也被淋湿,有几缕没固定好的发丝垂在了额前。 平常淋雨就已经很冷了,现在还是冬天,风一吹只冻得人打摆子。 月野宙见他走过来,便露出一个笑容,“要进来擦一擦吗?现在外面太冷了。” 男人犹豫片刻点点头,“那就打扰了。” 这只咒灵诞生的地方比较特殊,就在这家店后面,帐没有办法隔绝咒灵,看来这家店的店长没有察觉到异常。 而且他现在也的确需要去整理一下自己。 他打了个喷嚏,就见这个店长递给了自己了一张纸巾。 “谢谢。” “不客气。” 七海建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月野宙,确定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咒灵的印记,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反应过来,发现月野宙身上太干净了,干净到别说是诅咒了,就连咒力都没有 不过他没放在心上,毕竟那种弱到只有一丝丝咒力的人类也不少,他自动将月野宙归到了这一部分人里,而让七海建人见到他愣了一下的原因,也不过是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七海建人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来到了店里,顿时和活过来了似的,就连一直紧皱的眉也放松了几分。 月野宙本来想去后面凑个热闹,可既然来了客人,那他肯定不能去后面了,索性回到店里,还去后面找了两块干燥的毛巾递给了七海建人。 “麻烦了。” “不客气。”月野宙把自己的东西收好,“要不要喝点热的去去寒,不然会感冒的。” “那就麻烦了,您看着做吧。” 月野宙点点头,在咖啡和可可里面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自作主张给他煮了一碗姜茶送过去,“想来想去还是喝这个好点,当送你的,不用钱。” 已经把头发擦得乱糟糟的七海建人道了谢,将那一碗味道不怎么样但的确暖呼呼的姜茶喝进了肚子里 “说起来,这位先生,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后街的那些警察?” “见到了。”七海建人一僵,还以为月野宙感受到了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月野宙望向后面,“希望不要影响到营业。” “应该不会。”七海建人作为知道真相的人应了一句。 虽然死了人,不过有咒术师在,那些警察不会调查太久,等他们发现什么都调查不出来之后就会打道回府,之后上面再吩咐下去,这个案子就这么过了。 七海建人一边擦身上的水珠一边给借用自己的辅助监督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在哪里等着他,让他一会来处理一下尾巴。 这边正发着消息呢,月野宙就听到后门那边传来了门铃声,估计就是后门那边的警察。 当初月野宙在后门也安装了监控,就是怕出什么事,现在那些人估计是看后门安了监控这才会过来敲门,希望能看到监控,月野宙跟七海建人示意了一下这才跑去开门。 “哎?月野先生?”敲门的高木警官看到开门的竟然是月野宙还很是诧异,“怎么是你在这……” “这是我们家店后门啊。”月野宙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就连目暮警官也都惊了。 “哎?是吗?” 明明来过一次,但是因为街道不同所以根本没认出来的高木警官他们有点尴尬,不过既然是认识的人,那就好操作很多了,月野宙让他们进来,“是想要调监控记录吗?” “是啊,看你后面房檐下有监控。” “那你们进来稍等一下,我去给你们调。”月野宙给了他们一人一条毛巾,虽然他们都穿着雨衣,但毕竟脸还露在外面,被风一吹冻得都僵了,几个人也不端着,纷纷谢了月野宙,接过毛巾擦拭着脸上的雨水,又不好意思地穿着雨衣进了月野宙的房间。 不过既然是咒灵做的,那监控肯定拍不到。 月野宙把监控调出来之后,目暮警官他们就凑在了电脑前查看监控,只是他们不管怎么放慢倍速去查这段时间的监控都没能发现有嫌疑的人。 “实在不行叫毛利老弟也来帮个忙吧,他毕竟是这附近的人,万一他能推理出什么呢?”目暮警官看了半天之后说道。 于是没过一会,月野宙就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毛利小五郎和背着小书包回来的江户川柯南,没人看着的小孩见到警察,自以为没有人发现的钻进了人群里。 一直在前厅没有离开的七海建人盯着江户川柯南,没忍住推了推眼镜。 ……诅咒的气息。 这个小孩子被诅咒了。 “七海先生?您怎么在这里?”还没等七海建人想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个小孩子身上看到诅咒的气息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再一回头一看,竟然是伏黑惠。 “伏黑?” “您怎么来这里了?”伏黑惠有些意外,他在门口甩了甩伞上的水,将雨伞挂在门口的雨伞架上,这才走进来。 “来这里躲躲雨。”七海建人顾忌着这里有普通人,所以没有说得太明白,再加上店里的警察让伏黑惠有些奇怪。 “这样啊。”伏黑惠感受到附近的残秽,立刻明白是这附近出现了咒灵,又凑到月野宙身边确定月野宙身上没有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下午这边应该有咒灵。”伏黑惠说道,“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是吗?我没发现呢。” “应该是七海前辈解决掉了。”伏黑惠解释道,他换了一下衣服,开始准备帮忙干活了。 “月野先生。”趁着目暮警官在反复查看监控,没时间管其他事的时候高木涉走了过来,“本来想休假的时候再来找你的,不过既然今天见到了就顺便跟你说了好了。” 他示意月野宙跟他过来,在月野宙跟他去了角落之后这才说道:“之前我不是说帮你查一查警方内部的记录吗?我这段时间查了一下,还拜托还在警校的其他同事帮忙查了一下,没发现有您的档案,不过可能是因为我的权限不够,如果警衔比我更高权限更大的人去查一查的话或许能够查出来。” 一般来说,高木涉这样的级别足够查到警察内部的员工名单了,除外月野宙是那种执行特殊任务的警察。 一般情况下他估计就断定月野宙不是警察了,可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人却非常执着地认为月野宙就是警察,这样一来,这个查不出来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不会真的是那种特殊的警种吧…… 高木涉不是很确定,不过以他的权限也就只能查出这么多了,而且查得太多也容易打草惊蛇,他就没有再继续查下去。 月野宙听到高木涉说的话并不意外,却也还是谢了高木涉,这好歹是他的一番好意。 “你可以拜托萩原前辈他们查一查。”高木涉又说,“他们的等级比我高,应该能查到一部分。” “其实无所谓了,反正过去的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也没有必要太在意过去。”月野宙笑着摇头,“不过还是麻烦你了,你最近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好了。” “真抱歉没能帮到你。” “没事的。”月野宙摇摇头,“你快点忙吧,等有空了记得跟我说,我请你吃个饭。” “随手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高木涉说完了事,就回到了后面,和毛利小五郎他们继续查着案子,而还在店里的伏黑惠和七海建人隔着桌子面面相觑,伏黑惠有点受不了这个气氛,索性掏出作业来开始做作业了,七海建人喝着后点的热可可,等着辅助监督过来去跟这些警察解释。 江户川柯南的头发都快被他自己给揪下来了。 因为他不管怎么推理都没办法从现在已有的情报当中推理出这个死者的死亡方法。 这真的是一出非常完美的密室杀人案。 好像真的就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凶手将被害者杀死了一样。 好奇怪。 “这种事情交给大人就好了。”月野宙把人群里乱窜的江户川柯南拉了出来,“警察能做好的。” “但是这个案子真的好奇怪哦。”江户川柯南用小孩子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会有人凭空死去呢?” 第59章 不可能凭空死掉? 怎么不可能? 知道咒灵存在的几个咒术师都露出了略显微妙的表情, 不过正处在纠结之中的江户川柯南还没发现。 他非常相信自己的推理能力,可是他在案发现场转了好几圈,甚至看了监控, 全都没有发现异常, 这个人好像就是真的凭空死去的一样。 太奇怪了! 难道是因为下雨遮挡住了一些线索,又或者是因为下雨冲刷掉了凶手的痕迹? 肯定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或许是没注意到什么细节呢。”月野宙塞给柯南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作业写完了吗?” “写、写完了。”柯南被月野宙的打岔给岔过了注意力,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又不死心地凑到了警察那边,试图再一次分析情况, 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哪里漏了线索才没能发掘真相。 问题就在这里。 七海建人伸出手,在江户川柯南头上捞了一把, 那层淡淡的黑色诅咒没能被分开, 反而又一次聚合起来。 反而是柯南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七海建人:“怎么了叔叔?” “有只蚊子。”七海建人不动声色地在柯南的头上又试了一次。 还是那样。 “哦。”柯南不疑有他, 主要七海建人在他头顶上三十几公分的地方捞过去, 看上去真的像是在抓什么东西似的, 而且七海建人才进门不久, 也没有离开过店面, 根本没有行动动机。 “这个诅咒……”七海建人试了两次,又不能在警察面前掏出咒具,只能用这种简单的而方法试着弄一下了。 “我试过了,不行。”伏黑惠也小声说,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门, 他虽然是被诅咒了不过并不会诞生咒灵。” “那也不能就这么把他放在这里。”七海建人甚至怀疑这里会出现咒灵是因为这个小孩子身上的诅咒, 这种身上带着诅咒的人最容易吸引咒灵过来捕猎了。 而且七海建人本身负责的区域不在这里,纯粹是因为米花町这边的咒灵诞生强度实在是太大,米花町的咒术师忙不过来才会把他叫过来。 一个小孩子都会被诅咒……那么其他人也会被诅咒 来到米花町之后的确能感受到这里的负面气息要比外面更浓一些, 而弄一些就代表容易出现咒灵。 “我一直待在这里。” “打工?” “不是。”伏黑惠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和月野宙之间门的关系,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那个称呼,“只是来帮忙而已。” 现在说来帮忙,但是以后它一定给你光明正大地让小叔叔承认他们是家人! 伏黑惠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而且这段时间门的努力也不是没有结果,月野宙对自己和姐姐的态度也比之前软化了很多,至少没有刚见面时那种生疏的客气了,偶尔也会露出比较亲近的一面。 胜利在望。 月野宙正在远处和警察们说着什么,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伏黑惠又看了一眼月野宙,这才小声地说道,“总之,我现在搬到这边住了。” “这样。”作为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七海建人并不会干涉伏黑惠做出的决定,伏黑惠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已经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了,既然选择来这里那就肯定能有自己的考量。 就是不知道他和这个老板有什么关系。 伏黑惠明显不是为了这个小男孩来的,那就只能是因为这家店的老板了。 可惜江户川柯南还是没能找到足以推理出杀人凶手的线索,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希望一样坐在旁边,嘴里还念叨着:“不应该啊,不应该啊,怎么会没有呢……” “这真的是小孩吗?”往常伏黑惠和江户川柯南接触的时候江户川柯南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小孩子,伏黑惠对他没什么想法,再加上也没有遇到案子,他还真不知道江户川柯南会露出这一面。 就很神奇。 而且江户川柯南说的这些话也根本不是普通小孩子能说出来的。 知道真相的月野宙听到两个人在谈论柯南,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柯南。 再不收敛一下可就要掉马了。 门口的风铃又一次响起。 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从车上下来的黑发戴着眼镜的男人竟然也和月野宙有一面之缘。 赫然是那个经常跟着五条悟的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 “七海先生!”伊地知洁高推门而入,一眼就在窗边看到了七海建人,还在这里看到了伏黑惠。 天知道他从七海建人这里听到他现在在波洛咖啡厅时有多惊骇。 那个地方可是五条悟特意让他关注的波洛咖啡厅啊,那里可是有五条悟的弟弟,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虽然五条悟最近没过来,可他从来没有一天放松过对波洛咖啡厅的观察,而且最近五条悟做的事情也藏不住了,咒术界里面也透露了一点风声,大家都对五条悟最近这状态摸不着头脑。 七海建人又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伏黑惠为什么也在这里? 七海建人来这里是因为任务,可是伏黑惠呢? 知道太多事情的伊地知洁高觉得自己应该哭的,可是他没有,因为这里有外人,没办法哭。 伊地知洁高收起了自己的思绪,把雨伞放好,走进了店里。 他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依旧是和警察们交涉这不符合常理的案件。 其实他本人不用出面,只要和上面知道情况的警察们知会一声就行了,让这些警察撤走就行,然后会有专门负责的警察来撰写这次的任务报告。 至于真相,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按理来说伊地知洁高不应该亲自过来,他毕竟忙得要命,这种小事只需要打个电话就行了,但一想到月野宙,他就觉得自己应该过来一趟。 五条悟没说,但自己应该过来。 也不能说多管闲事吧,就是说……最起码过来看一眼不用担心,省的五条悟又开始发癫找自己麻烦。 就是没想到他们几个竟然能凑到一起去。 “伊地知先生。”月野宙也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月野先生好久不见,最近生意怎么样的?”伊地知洁高也打了个招呼,“这是什么情况啊?” “还不错,警察先生们来店里调监控,一会就走了。” “哦哦这样啊,那可真不巧。” 伊地知洁高的搭话内容尬的连七海建人都无语了,他摸了摸眼镜,问道:“他们认识?” “……嗯。”伏黑惠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认识,但既然月野宙和五条悟见过面,那见过伊地知洁高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那他应该知道咒灵的事情。”七海建人笃定到。 “知道是知道,不过宙哥根本看不到。”伏黑惠摇摇头,明显不愿意多谈这件事。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伊地知开门的那一瞬间门从外面吹进来的冷风让站在门口的伊地知洁高打了个喷嚏,然后收到了月野宙的一张纸巾。 伊地知洁高瓮声瓮气地说了几句就去了后面,也不知道和警察说了什么,目暮警官他们竟然这就打算打道回府,不再调查了,只让一部分警察留在现场,和家属们一起整理现场。 柯南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惊讶:“哎?为什么现在就要回去啊,不是还没有解开真相吗?” “的确,不过会有其他人来接手这次的案子。”高木涉点点头,“你快点回家去,现在外面冷死了,万一感冒就不好了。” “其他人来接手案子?” “是啊。”高木涉也不清楚,他就是听指挥的那个。 得到了命令的高木他们撤退撤得很快。 本来高木他们还想在月野宙这里吃个晚饭的,没想到上面竟然立刻召集他们回警署,把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给留在了咖啡厅里面。 “叔叔,那个特殊部队是什么啊?”不死心的柯南问。 特殊部队的三人就在店里看柯南在这里装嫩,去问毛利小五郎什么是特殊部队。 “不知道啊。”毛利小五郎离开警署很久了,虽然也和以前的同事和朋友有联系,可有些消息到底还是没有办法知道的,更何况是这种机密,就算知道也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说。 “走了走了,小兰还在楼在上做饭等着呢,月野,我们先上去了。” 毛利小五郎特意打了声招呼,然后拎着柯南就从店里走了出去,将空间门留给了伊地知洁高他们。 等他们两个一走,店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津美纪呢?” “外面太冷,我就先让津美纪回家休息了。”伏黑惠说道,“我去打扫一下卫生。” “那我也来帮忙。”伊地知洁高也赶紧说道。 “您是客人,去坐着就可以了。” “不敢不敢,我也来帮忙。” 伊地知洁高的态度殷勤的吓人,殷勤到连七海建人都为之侧目。 要知道伊地知洁高虽然只是一个辅助监督,但是他毕竟跟着五条悟工作,在辅助监督里面的位置也比较高,根本不需要这么殷勤。 除非是月野宙有什么特殊之处。 和伏黑惠认识? 不可能。 仅仅是因为这么一点原因不至于让伊地知洁高这样。 那是因为什么? 七海建人看着月野宙的身影,努力地思考起让他觉得熟悉的那一丝痕迹。 银白发,蓝瞳,熟悉……和伏黑惠有关系,还能让伊地知洁高这么尊重—— 只有那个人了。 那个让人信任但绝对没办法升起尊敬情绪的男人。 七海建人没用多久就从有限的情报里面分析出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先是为对方有可能和五条悟有关的亲缘关系惊讶了一下,随后就平静了下来。 不就是五条悟的亲戚么,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五条家的族人不少,突然出来一个不当咒术师反而当咖啡店店长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顶多这个亲戚的关系要和五条悟稍微亲一点吧。 七海建人又喝了一口热可可。 他准备回家休息了,只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甚至连伞都有点受不住了。 现在是下班时间门,本来在下班时间门做任务就已经让他很烦躁,现在又多出了这么一件事,实在是没心情在这里多停留一会。 之前是看着雨下得太大不太好走,但现在伊地知过来了就能顺便把自己带去车站回家休息。 “月野先生,我来结一下账。”七海建人喝完最后一口可可之后站起身来去前台结账,他还顺便买了点店里烤的面包,店里咖啡的醇香和面包的那种简单的奶油香气很催人食欲,本就没吃完饭的七海建人还是决定在月野宙这里买点面包回去当晚饭好了。 现在面包剩的多,而且也没有其他客人来,月野宙索性就给他打了个折,还把伞借给了七海建人。 “非常感谢,下次来我会还回来的。” “不用客气,伞可以不用还。” “这是原则问题。”七海建人接过了月野宙递过来的伞和买来的面包,和月野宙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这才和伊地知洁高一起走出了店里。 外面的雨还是有点大,他们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原本在店里已经半干的裤腿再一次被雨打湿。 “要不还是在店里等等看雨小一点吧。”伊地知洁高有点不太适应这么大的雨。 “天气预报说之后会越来越大。”七海建人看过了手机才这么说。 “那还是现在就走吧。”伊地知洁高咬咬牙。 不过两人在门口打开了伞之后却没有立刻走到雨中,反而是七海建人扭头向左边的方向看着,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那辆车在这里停了多久?”七海建人指着路边的一辆跑车问道。 “我来的时候不在的。”伊地知洁高想了想说道。 那就是现在才来的。 这辆车挂着的牌照是横滨的车牌。 横滨的车牌在东京并不算少见,因为横滨比较混乱的缘故,那边的有条件的居民都会往外面跑,而且那边车辆的牌照也非常方便拿到,一般已经报废的车辆牌照甚至还能在市面上流通。 下着大雨,这种车牌还真看不清,让七海建人注意到这辆车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这辆车上面缠绕的负面情绪,甚至包含了一点点被人诅咒的恶意。 这种负面情绪即使是在雨中也格外清晰。 这种浓度的负面情绪…… 如果不管的话说不定会让诅咒变成咒灵。 七海建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举着伞走到了跑车边,敲了敲车窗。 “抱歉。” 七海建人这种人就算跑去敲车窗也不会显得突兀,只会让人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果不其然,在七海建人敲了车窗之后,贴了车膜的车窗落下,露出了一个年轻男人的面孔。 这个男人大概二十岁出头,穿了身量身定制的西装,明明在车里却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长得是很精致的那种帅气,眼眶稍微有点红,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哭过。 “有什么事吗?”中原中也问道,他声音有些沙哑,有点像是感冒了,有七海建人撑着伞在外面挡着,外面的雨倒是没有飘进来,只是七海建人这么突兀地过来敲车窗显得很莫名其妙。 “抱歉。”他下意识道歉,看注意力却放在了缠绕在中原中也身上的那片恶意上。 刚才从车外看时就能感觉到这辆车的负面情绪很重,现在车窗落下,看到了本人之后更能感受到把它包裹其中的这种负面情绪,几乎快要凝结成实质了。 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怎么能被这么浓郁的恶意缠上? “到底有什么事?”见七海建人不说话,中原中也又问了一句。 “你最近有没有感觉不舒服?”他回过神来之后问道。 “没有。” 中原中也当了这么多年的黑手党,光是一照面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大概身份,他视线特意落在了七海建人胸前露出来的皮带组上。 这是枪套? 不太像。 不是黑手党,看上去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罢了。 “非常抱歉打扰到您。”七海建人想了想,从自己买来的那些面包里面挑出了一个有单独包装的面包递给了中原中也。“这个是我的赔礼道歉。” “……没事。” 本来想拒绝的中原中也看到蛋糕包装袋上的波洛咖啡厅的标志突然又转了口风,接过了面包。 “谢谢” 见他接受了自己的道歉,七海建人这才鞠躬道歉,离开了这辆跑车边,回到了伊地知洁高的公务车里。 “能查到那辆车的主人是谁吗?”七海建人问道 作为一个优秀的辅助监督,在七海表露出自己对这辆车的好奇时,伊地知洁高就非常任劳任怨地开始帮忙调查起这辆车的车主是谁。 倒是很好查。 是一个横滨人,在森式株式会社上班,据说还是什么经理…… 伊地知洁高说了一下中原中也的职位,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过这个森式株式会社好像是横滨的一个黑手党明面上的公司。” “那他岂不是黑手党干部?” “应该是。”伊地知洁高说道。 他们能够查到的都是港口黑手党刻意放在外面迷惑别人的资料,像是森鸥外就是森式株式会社的董事长,太宰治也是总经理之一。 不过和黑暗世界有点交集的人都能猜到这些都是对外的身份,都做不得数,是用来洗钱的。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横滨的黑手党不是不能随意离开横滨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 一个黑手党身上缠绕着这么浓郁的怨气倒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让七海建人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横滨可太乱了,就连咒术师都不愿意往横滨去,听说还有不少特级咒灵,哪怕是一级咒术师的七海建人也不敢往那边走,生怕去了就回不来。 这样想想,他出现在这里就更显得奇怪了。 而冒着大雨从横滨赶来米花市的中原中也现在正坐在自己的跑车里,隔着一层玻璃,远远地望着那间门亮着的融融灯光的小店。 隔着玻璃和一层厚厚的雨幕,那间门房子里的一切都好像成为了单独被分割出来的小天地。 那道被灯光切割出来的身影就站在店里,弯着腰收拾着桌子上的残骸,又像是店里的另一个人逗乐,笑得身体都在晃。 这里隔得远了,又隔着玻璃和雨幕,其实中原中也看不太清里面人的五官和面容,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能确定那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踌躇着不肯过去。 他有些害怕这是一个美好的梦,一个美好的、五条先生没有死的梦。 甚至有些害怕去证实,去靠近,生怕这个梦像小美人鱼临死前的泡沫一样一碰就碎。 等梦醒了,自己还是在横滨的公寓里,看着煞白的天花板寂寥着。 在夏油杰来找自己说五条咒没有死的时候他否认了,甚至断定人死不能复生,可是当夏油杰离开之后,中原中也还是鬼使神差地联络了自己这些年发展出来的手下。 这些手下并不忠心于森欧外,是中原中也特意培养出来的手下,就是为了防止哪一天森鸥外忍不了自己,突然对自己下手,不至于没有一天反手之力。 夏油杰敢过来找自己还没说明具体的位置那就肯定是这两天见过,所以中原中也就直接让手下按照夏油杰这几天的行动查去了。 事实证明他猜的是对的。 他的手下们没用多长时间门就将夏油杰这几天的行踪调查了出来,其中波洛咖啡厅这个地址引起了中原中也的注意。 一个夏油杰呆了大半天的地方却没有死一个人的咖啡厅…… 在见到这个店的那一瞬间门,中原中也就明白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然而现在的中原中也要离开港口黑手党比较困难,需要打掩护才能离开横滨,像是他今天开的车,就是用了其中一个手下的车。 而他甚至不能在外面待太久,生怕森鸥外突然发什么疯把他再叫过去。 中原中也坐在车里,手里拿着刚才那个人送的面包,夹着白色奶油的面包还依旧柔软,在狭窄的车厢里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味。 他的视线又穿过了雨幕,穿过了那层厚厚的玻璃,像是下定了决心,将七海建人的面包放在副驾驶上,开着车离开了驶离了门口,特意绕了个弯,将车停在附近的一个停车场上,又对着前视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甚至还换上了一身休闲装,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大学生。 要怎么才能和五条先生说上话? 怎么才能得到五条先生的关心? 中原中也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雨,拿起伞冲进了雨中。 外面的雨势和风也不是一把小小的伞能挡下的,穿过这半条街的距离,这把可怜的伞已经光荣牺牲,整个伞面都翻了个个,而中原中也也已经从头到脚都淋了个透,当他站在门口时雨水顺着裤管和鞋子一点一点将门口的地毯浸湿,留下几块湿漉漉的印子。 中原中也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哪怕他体质特别好,故意在冬天的风雨里面吹了一遭也有点受不住,刚站在门口就没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把已经在店里做收尾工作的两人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中原中也想自己现在应该够可怜了,背对着店里的月野宙吸了吸鼻子,在地垫上跺了跺脚,这才转过身推开玻璃大门。 “抱歉,请问现在还在营业吗?” 第60章 见到来人, 月野宙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来的人他不仅认识,他还挺熟的。 中原中也,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候补之一, 也是横滨的异能力者天花板,实力非常强,在和其他组织对峙的时候中原中也就是他们的底气, 打起来相当猛。 月野宙在众多手下里挺偏爱他的, 原因也非常简单。 因为他忠心且实力强大,而且也比一般手下聪明得多, 虽然比不上森鸥外这种人,但却也比一般人厉害得多。 虽然这人穿的这身衣服和这么狼狈的姿态让月野宙有些意外,可月野宙依旧认识他。 要是放在遇到夏油杰之前, 月野宙或许还会猜测这个人或许是不是没有加入港口黑手党, 可是这并不是在遇到夏油杰之前。 月野宙非常清楚地知道, 横滨依旧是那个横滨, 自己认识的那些人依旧在横滨当黑手党。 很神奇。 那么, 为什么中原中也会出现在这里? 当初黑手党内出了事, 为了让中原中也免于被波及,月野宙索性找了个借口让他出差, 离开了横滨,这样虽然会让中原中也被蒙在鼓里,可是这样却能让他远离港口黑手党的纷争。 或许会被森鸥外推到外围当个闲人,但至少性命无忧,而且不至于因为自己的原因和森鸥外对上。 中原中也再厉害能怎么样呢?他打不过一整个港口黑手党的。 这对中原中也来说也算是一个保护, 尽管他不清楚中原中也需不需要,但这是必须的。 至于中原中也回来之后的事情就暂时不在月野宙的考虑之内了,但总归比和自己死在一起来的好。 可问题也在这里。 虽然自己当初为了让中原中也离开横滨活下去, 但他并没有和中原中也商量过。 用头发丝想中原中也肯定非常生气,不过那个时候的月野宙觉得反正自己死都死了,就算是中原中也真的生气也找不到他…… 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一件事呢? 而且就算刨除掉这个原因,中原中也也是港口黑手党的。 万一被港口黑手党的人找到那他平静的生活岂不是—— 有点麻烦啊。 “抱歉,请问现在还在营业吗?”湿漉漉的中原中也问道。 他现在看起来狼狈极了,橘色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衣服也都湿透了,头上戴着的白色棒球帽甚至都因为被水浸湿变成了更深的灰色,就连牛仔裤的裤脚和白色球鞋都被地上的泥水弄得脏兮兮的,拎着一把已经坏掉的雨伞,衣角还滴答着雨水,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更不用说中原中也还长了一张出色的脸,在敛去了气势的时候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年轻人,现在换了身衣服,看上去就更年轻了。 中原中也以前并不屑于利用自己的外表,在他看来实力比其他什么都重要,与其用脸,还不如用实力说话。 可是现在不一样。 五条先生失忆了。 这一点不是很难查,而且月野宙也从来没有藏过,如果上点心去仔细查一查就能发现一点端倪。 再加上中原中也这几年并不是什么都没准备,竟然将大部分事情都调查了个七七八八。 既然五条先生不认识自己了,那接近他的方式就会有很多。 他知道五条先生看着不近人情,其实心地善良,如果见到自己这么可怜一定会心软然后把自己留下来。 到那个时候自己再慢慢地跟五条先生说以前的事情 中原中也不是很清楚月野宙现在的脾气,但他也明白,月野宙肯定不会喜欢别人瞒着自己,先靠近再说其他的,就算被月野宙发现了也没有关系。 因为在过去记忆的冲击之下,自己的这些行为肯定不会被他方向走心上! 所以中原中也非常没有心理负担的伪装了一下,莽上去了。 现在严格来说其实还没有到下班时间,也才下午六点多,可耐不住今天雨下得大,早早地就没了客人,现在店里还开着门,不过是因为七海建人和伏黑惠耽误了点时间,要重新整理一下店面,若是中原中也再晚来十五分钟都见不到人。 也算中原中也比较幸运了。 但幸运也没有用,月野宙甚至都不打算和他再有什么牵扯。 虽然很对不起中原中也,但没有办法。 “抱歉,已经关门了,您……”月野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隔壁就是一家民宿,您可以去那边看看。” 夏油杰和五条悟什么的也就算了,和他们扯上关系最多就是烦一点,而且他们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过来,更多的时间还是他自己过,还能忍受,可是如果被港口黑手党的人发现,那自己别说是开店了,估计要改头换面,换个名字和面容,去其他城市生活了,要是再差一点,甚至有可能被追杀。 别人不说,至少森鸥外能做出这种事。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再次出现,甚至有可能重新抢回港口黑手党的掌控权呢? 森鸥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次出现的。 只是看到中原中也这个样子,月野宙还是有点心软。 再怎么说也是以前的手下,以前都风风光光的,就算年纪小也非常注意打理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狼狈的样子呢? 中原中也并不意外听到月野宙的这番话,也没有继续恳求,只是失落地垂下了头,“那抱歉,打扰了。” 中原中也这个样子反而让月野宙更良心不安了。 如果中原中也继续要求留下来,那月野宙反而会坚定让他走的想法,可是现在中原中也这就要离开,他反而不怎么忍心。 月野宙见中原中也转身推开了离开的大门,重新站在门口,试着修了一下自己的伞却发现伞早就坏的不能用了,只能冒着雨准备离开。 更不忍心了怎么办? “惠,你去拿一块干毛巾。”月野宙说道,刚准备出门把中原中也叫回来,就被伏黑惠拉住了袖子。 “那个人很危险。”伏黑惠说道,“他身上有很多人诅咒的怨气和恶意,会引来咒灵的。” 月野宙看不见,但是伏黑惠看得见,这个年轻人身上全是恶意,虽然还没有诞生咒灵,但只要这个人,或者是讨厌这个人的人稍微有点阴暗的想法,他的身上就会诞生咒灵。 他很危险。 月野宙奇怪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往雨里走了一下,但好像觉得雨太大,又缩了回来,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论战斗力的确比较危险,可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让人害怕。 “应该没什么事。”月野宙想了想说道,“你先去准备干毛巾吧,只是让他在店里待一会,等雨停了就走了。” 这倒是真的。 月野宙虽然有点心软,却也不打算让中原中也留在这里,森鸥外那边的变数实在是太大,月野宙可不太想和那边再次扯上关系。 但现在中原中也太可怜了,又觉得只是留他一会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是……” “好啦,反正有你保护我呢,而且这也没有咒灵,很安全的,普通人也奈何不了我。”月野宙安慰他,伏黑惠一听月野宙说他能保护小叔叔心里就有些松动了,再加上门口的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 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那,那好吧。”伏黑惠又看了一眼中原中也,跑到后面去找干毛巾了。 这里没办法晾衣服,所以月野宙买了烘干机,之前给警察和七海他们用的毛巾已经烘干好了,还暖呼呼的。 月野宙看伏黑惠去拿衣服了,走到门口去拉开了门,拉住了中原中也,“进来躲躲雨吧。” 第61章 中原中也在外面磨蹭了最起码三四分钟, 这三四分钟的戏也很多,中原中也爆发了演技,演出了一个鼓起勇气求助但是被拒绝, 看到雨想要离开但是无法鼓起勇气出门的人。 他觉得自己把所有的演技都用在这上面了。 他知道月野宙肯定会不忍心把自己叫进去,没有立刻跑进雨里离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要给月野宙一个机会。 不然自己真走了,等到五条先生不忍心想要叫自己回来的时候岂不是很尴尬? 但是五条先生这边实在是太慢, 慢到他再不走就不礼貌了, 但好在中原中也终于等到了五条先生出来叫住了他。 中原中也心中一震,这才装作意外地回过了头, 还有点不敢置信,非常惊喜地说道,“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是啊, 先进来躲躲雨吧, 等到雨停再走吧。”月野宙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中原中也闪闪发亮的眼睛的时候月野宙竟然有些受不来, 就连伏黑惠和津美纪都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 有点受不了, 不过还挺……可爱的。 怎么说也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 怎么能这么犯规露出这种表情呢? 可能是因为以前的中原中也一直都很要强,不管干什么都一定要做到最好, 就算是遇到了困难也都能自己处理好。 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关系? 作为下属的中原中也不希望被当成做不好工作的属下,所以除非是超出了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中原中也从来不会示弱。 正因为月野宙对中原中也的印象是那种很强硬的人,见到对方摆出这种弱势的姿态来才会这么…… 但月野宙也明白,这是中原中也故意的。 中原中也的异能力是重力操控, 这个操控甚至可以控制雨滴,只要他不愿意,哪怕是十级台风都不会让他淋湿。 可是中原中也现在淋湿了。 这除了故意之外没有其他的解释。 自己本来应该狠下心来拒绝, 拒绝中原中也的靠近,这样就不用担心被港口黑手党发现。 但拒绝不了。 月野宙轻轻叹了一口气,拉开了门,让中原中也能够进到店里来。 这道玻璃门隔开了室外的大雨和冷风,昏黄的光将店面照亮,屋里的暖气也让中原中也冰凉凉的身体恢复了过来。 伏黑惠趁着月野宙去前面叫人的这段时间已经从后面拿出了几条干燥的毛巾,见到中原中也进来,默不作声地将手里的毛巾递了过去。 中原中也接过,感激地道谢:“谢谢,麻烦你了。” “没事,是宙哥要留下的。”伏黑惠并没有接下他的道谢,而是这么说,中原中也顺势跟月野宙道谢,却因为身上还在滴水,而且鞋底又脏不敢走进来。 “直接走进来坐下就行了,一会我来收拾,来擦一擦,小心别感冒了,我去给你熬一碗姜汤,应该不过敏吧?” “不过敏的。”中原中也连忙摇头。 “没事。”月野宙笑道,“反正还有一点点材料。” 他说着,就去后面的料理间熬姜汤了,留下伏黑惠在前厅,他没有和中原中也搭话的意思,而是坐在了另外一边的座位上,和中原中也保持距离,却又不会让中原中也距离自己很远,离开自己的视线,方便自己时时刻刻盯着他。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身上围绕的那些恶意和诅咒看起来十分可怕,光是坐在店里就已经让店里的灯暗了几分。 他放不下心来,更不用说他有可能是为了小叔叔来的。 中原中也慢吞吞地擦着头发,借着擦头发的动作遮掩着自己的表情和眼神,更没有忽视伏黑惠对自己的警惕。 手下给他的情报里面也有这个小孩子的事情。 似乎是来五条先生店里打工的孩子,只不过对五条先生非常亲密,还有一个姐姐叫伏黑津美纪,两个人都和五条先生的关系很好,至少比一般的人好。 至于其他的…… 那就不好说了。 中原中也毕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混黑了,对于危险的警惕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能够比的,只见了个面,再结合情报就把伏黑惠的事情翻了个底朝天。 他在警惕自己,甚至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虽然不清楚这个人是谁,但总归是好事。 有个人在替自己保护五条先生。 就光是因为这个,中原中也就不介意对伏黑惠和颜悦色,甚至包容这种略微有点冒犯的行为,不介意对他再好一点。 因为这种想法,中原中也更是放松了一点,让自己表现得更加无害,但伏黑惠却并没有松懈,反而让中原中也更欣赏了几分。 很快,料理间就传来了一种独属于姜的淡淡辛辣味。 中原中也不是很喜欢姜的味道。 不过既然是五条先生亲自给自己熬的,哪怕是味道再难闻的东西他都能喝下去。 外面的前厅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当月野宙端着两碗姜汤出来的时候两个男人都齐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中原中也顶着毛巾,耙了两把头发看向走出来的月野宙。 “这个你喝吧,不然一会回去的时候还要被风吹,提前喝一点省得感冒。”月野宙先是把一碗递给了伏黑惠,伏黑惠嗯了一声接过来。 其实之前月野宙已经给他喝了一碗,虽然他也不想喝,不过这是小叔叔给的,而且还是小叔叔的好意,他还是会硬着头皮喝。 给了伏黑惠一份,月野宙这才将另外一份放在了中原中也的手边,“这个给你,趁热喝吧。” “谢谢。”中原中也拉下头上的毛巾,顺滑的橘色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四处支棱,莫名的像刚洗完澡的猫,月野宙看着想笑。 “没事,就是不知道雨还会下多久。” “要下一夜。”伏黑惠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说道,“晚点还会下得更大。” 中原中也听清楚了伏黑惠的言外之意。 既然没有伞没有办法等到雨停之后再离开,那就趁着现在雨还不大赶紧离开好了。 但是中原中也就是当听不见。 “店长,您真是个好人。”中原中也又拿了另外的干毛巾擦着自己身上的其他地方。 外面套着的羽绒服又上面压了一层厚厚的水,哪怕能防雪水可在外面淋雨淋了这么久也已经湿透了,中原中也穿着衣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穿着已经被淋透了的衣服也会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衣服里面的水拧出来。 因为一旦把衣服里的水拧出来,这些水就会全都流下来落在地板上,五条先生还要重新拖地。 月野宙本来只是想让他进来躲躲雨,等到雨停了之后再离开,但是看到中原中也现在这个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吧,你先穿我的衣服暖和一下,不过我的衣服你穿可能会大一点。” 中原中也也就一米六,现在穿着偏向于年轻的衣服就看着更显得小了,而且这缺少的个头也是实打实的,根本不是气场能够弥补的。 月野宙觉得自己不能再退步了,从一开始让他进来躲雨到后面给他熬姜汤,再到现在给他换衣服,已经退了好几步,再退可就真的要刹不住了。 可是中原中也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兮兮的了。 “宙哥。”伏黑惠不是很赞同,“他穿你的衣服可能会太大了。” “是这样,但是没有其他人的衣服了啊。”月野宙也头疼,“就算去找毛利先生帮忙也不行,毛利先生比我还高呢。” “毛利小姐呢?” “怎么能穿女生的衣服……”月野宙更无奈了。 “那就穿我的吧,我比宙哥矮,他穿我的衣服应该能稍微好一点。”伏黑说道。 “没关系吗?” “没事,反正我们离得近,我穿宙哥你的衣服,明天再还回来,而且我现在还在长身体,过段时间这些衣服就穿不下了。” “这样也不是不行……”月野宙倒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伏黑惠比月野宙要个小半头,虽然才刚刚摸到一米七,不过他这个时候正好是发育期,窜得很快,换一身衣服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我到时候再赔给你一身吧。” “好。”伏黑惠欣然接受。 中原中也脸上的笑容都要僵掉了。 虽然知道自己矮,但是被直白地指出来就显得格外地令人郁闷。 但这毕竟是伏黑惠的好意,他也看得出来伏黑惠并不是故意强调自己矮的,而是实事求是,更是不好在意这种事。 而且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意外之喜,他没有必要说太多,反而会惹人讨厌。 “那我们先去换衣服。”伏黑惠站起身,这就准备跟着月野宙去后面的休息间换衣服。 “那客人您先在外面等一下。”月野宙对中原中也说,“现在只能让您凑合一下了。” “不不不,您这么做我已经很冒昧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中原中也赶紧说,“而且我明后天可以再把衣服洗干净送回来。” “不用,你穿着就好。”伏黑惠怎么可能会给他再回来的机会。 中原中也笑容有些僵硬,“那好吧,我付给你们钱吧,老板,能加个联系方式吗,我给你转账。” “店里可以刷信用卡。”伏黑惠插话道。 月野宙差点没能控制住表情,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带着伏黑惠往后面走,“您稍等一下。” “没事!” 月野宙还真不怕中原中也在外面干什么,他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也肯定不会动完全没有调查价值的外间,自己抽空去里面换个衣服也无所谓。 他都快笑死了。 中原中也被伏黑惠无意识刺激到的时候表情太有意思了,他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没想到过去了这三年中原中也一直都没长高,不过问题不大,身高不会影响中原中也的性格和实力。 月野宙和伏黑惠进了后面的休息室,关紧了房门。 哪怕是伏黑姐弟也很少能去休息间。这里距离上一次来明显有了不小的改变,桌子上多了点小摆设,而窗台上面也多了一点绿植,看起来生机勃勃。 而月野宙来到这里这么久,其实也没怎么买衣服,衣柜里面有三四套衣服,这还是因为冬□□服容易潮乎乎的。 月野宙打开衣柜,从里面挑出一套衣服,又拿了一条干净的内裤放在一边,伏黑惠不知道为什么脸有点红,慌忙背过身去换衣服,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穿好。 伏黑惠虽然比月野宙要矮一点,但他的身体比月野宙要壮实不少,虽然稍微长了点,但穿上去并不会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奇怪。 他穿得速度快,转过身来的时候月野宙也已经把他脱下来的衣服叠好了,上面还沾着伏黑惠的体温。 “宙哥,那个男人……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伏黑惠换上了月野宙的衣服之后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趁着外面那个人听不到的时候强调道,月野宙却摇摇头,“反正我都不认识,就算是冲着我来的,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没什么办法。” “他应该不是普通人。” “这里可是东京,难不成还能对我动手吗?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你还不放心我的武力值吗?” 月野宙还带了些病气,不管认不认识他的人,凡是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觉得月野宙应该是那种身体比较差的人,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战斗力。 他能一拳打穿墙壁,普通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伏黑惠还想说什么。 那个男人看起来虽然人畜无害的,可是他身上被人觊觎诅咒的恶意可不是假的,很明显是个有故事的人,万一是类似于诅咒师的人呢? 术式千奇百怪,万一他拿到了小叔叔的衣服下诅咒怎么办? 就冲着这一点他就不放心。 前厅里的中原中也还在发呆。 月野宙给他留了个自己独处的时间,也能让中原中也捋清刚才发生的事情。 不小心被内涵的身高倒是没能让中原中也生气太久,自己个子不高本来就是事实,就算生气了也不会变高,所以根本无所谓。 他在意的其实是月野宙生疏的态度。 虽然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五条先生对自己露出那么陌生的表情的时候他还是有点难过。 尤其是那么生疏、甚至是客气的态度。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 只是月野宙他们换衣服的速度实在是快,没给中原中也太多悲春伤秋的时间就从后面走了出来。 伏黑惠已经换了一身浅色的衣服,一看就是月野宙的审美。 “只能麻烦您去卫生间换了。”月野宙把装进了袋子里的衣服递给了中原中也,“这是浴巾,进去之后可以擦擦身上的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再叫我。” “麻烦了。”中原中也再次站起身鞠躬道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不生病就是感谢我了哦。” “五条先生……” 月野宙眨了眨眼睛,“我姓月野哦,不是什么五条先生,不要认错啦。” 他的否认很正常,中原中也下意识抓了一把衣角,“那一会我能和您谈谈吗?” “先去换衣服吧。”月野宙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催中原中也去换衣服,给他指了一下卫生间的位置,伏黑惠往旁边让了让,让中原中也能去卫生间换衣服。 “还生气呢?” “没有的事。”伏黑惠摇头,“要不我一会送他走吧。” “你还是小孩子呢,一会乖乖回家。”月野宙说道。“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已经十五了。”伏黑惠强调,“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甚至再过两天就要到他生日了,虽然伏黑惠对过生日比较无所谓,但是津美纪却很在意过生日这件事。 “那你生日礼物想要什么呢?”月野宙突然想起这件事,“后天就过生日了对吧?” “我不想要生日礼物。”伏黑惠说,但他顿了顿,又觉得很想要小叔叔的生日礼物,于是补充道,“其实都行。” 月野宙笑着摇头,“好吧,已经十五岁的伏黑先生能不能做到自己回家呢?” “当然可以。”当伏黑惠拿着伞站在门口的时候才突然恍惚明白过来。 自己好像又被小叔叔岔开话题忽悠走了。 但是他刚才都已经说了要回家—— 中原中也却在这时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衣服还是稍微大了一点,不过不是很明显,中原中也的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怎么回事,出来之后很不好意思地对月野宙道谢。 “谢、谢谢,衣服我会还您的,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到时候洗好了还回来。” “那是我的衣服,你加我就行了。”伏黑惠又一次插话,阻止了中原中也的要联系方式的计划。 第62章 中原中也脸上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 刚才的害臊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没什么用的气愤。 虽然他很欣赏伏黑惠保护五条先生的决心,可是当这决心用在自己身上可就让人不爽了。 自己看起来有这么可疑吗? 明明非常地无害! 而且自己说的可是等一会有空的时候就去聊一下以前的事情, 怎么想都是聊正事,怎么可能会有事。 谁伤害五条先生都有可能,自己都不可能伤害五条悟。 再怎么样也不能阻止五条先生找寻过去的记忆, 哪怕是对过去不感兴趣, 为了自己的安全也要知道一点,万一被森鸥外发现—— 在进门之前想到这件事的时候还好, 他那个时候满脑子几乎都是自己找到五条先生了,可现在和五条先生接触了一下,他那充满了热情的兴致突然被浇灭了。 自己的确安排了人抽了时间门来见五条先生, 他也自信自己的安排不会出错, 可是太宰治和森鸥外这两个人智多近妖, 万一真的被他们发现了那后果可能不是自己能承担的。 他自己是不怕, 可是失去了记忆的五条先生呢? 森鸥外虽然对五条先生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可是这丝愧疚在整个港口黑手党的利益驱使下就不值一提了。 中原中也猜不到森鸥外在发现五条先生并没有死而是失忆了之后会做什么, 但总归不会有好结果。 就算真的失去了记忆又如何,森鸥外绝对不会放任一个定时炸弹在外面。 或许五条先生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可是他的存在在森鸥外的眼里就是一个错误。 放在以前他还不会担心,可五条先生现在失去了记忆,不一定记得以前的事情,还像以前那样嘴硬心软。 自己是不带恶意地靠近,可是万一又是太宰治那种人费尽心思地靠近呢? 自己今天是不是做错了? 中原中也还想说什么, 但想起森鸥外和自己贸然靠近,有可能给五条先生带来的危险,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留下来, 应该现在就回去,趁着森鸥外注意到自己之前赶紧回去。 “好了好了。”月野宙将伏黑惠送出门去,“这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您以前每次出门做任务的时候都会这么说。”伏黑惠说道。 月野宙笑笑,“现在又不是出门做任务,不会有危险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被过去不想理会的人找上门还是会让人不舒服的吧。 伏黑惠见自己的坚持没用,只能摇摇头,却从影子里面唤出了玉犬,额头上还有白色印记的大狗从影子里钻了出来,在伏黑惠的腿边蹭了蹭,在伏黑惠的示意下又去月野宙的脚边蹭了蹭。 月野宙虽然看不见,不过看伏黑惠这个样子一定是把玉犬给放出来了,月野宙本人也能感觉到腿边多了个东西。 “看不见还真麻烦啊。”月野宙摸了摸玉犬,“尤其是看不见玉犬他们。” “让小白陪你吧,如果有什么事我会立刻赶过来。”伏黑惠把小白留下来,想着什么时候去买一副可以看到咒灵的眼镜送给月野宙。 这种眼镜很常见,不过通常用于那些咒力并不高的窗或者是辅助监督身上。 以前伏黑惠没有给月野宙这个,是因为月野宙表现出无所谓,对咒灵也完全没兴趣的意思,这才没有给他,现在看来,还是把眼镜给他吧,至少可以有效地规避一些特殊的人。 比如夏油杰和中原中也这样的。 离开的伏黑惠盘算着跟附近的辅助监督买一副眼镜,然后走进了雨中,有影子的保护,伏黑惠倒是不用担心淋湿。 月野宙一直在门口看着伏黑惠离开,并没有发现被留在后面的中原中也露出了失落的表情,见伏黑惠走了,月野宙又在门口目送,中原中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他也没说什么,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拿起了月野宙放在一边的抹布,低着头擦着自己刚才弄出来的水渍。 “放着我来就行了。”月野宙关好门,一回头见到中原中也在打扫卫生想要拿回东西来,却见中原中也躲过了。 “那个,五条先生。”中原中也显然没了刚才的兴致,有些尴尬地说道,“要不我还是离开吧,我的存在只会让您暴露。” “什么?” “我害怕因为我让您遇到危险。”中原中也叹了一口气,“您不是失去记忆了吗?在您失去记忆之前,其实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月野宙点点头,“这个夏油杰跟我说过。” “……您知道?”中原中也听到月野宙这么说突然愣了一下。 “夏油杰虽然知道得不多,不过最基本的事情倒是有和我说过。”月野宙解释道。 “那您还记得我吗?我是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嗯……知道你,但是对不上脸。”月野宙说道,“非要说的话,就是那种听到了八卦,但是八卦中心的本人来了根本认不出来的状态。” 中原中也低下了头,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伸手□□一番。 那我刚才做的事情在五条先生的眼里岂不是全都被看穿了? 自己装可怜这件事岂不是一早就被五条先生发现了?? 虽然知道五条先生能够看穿这一切,可是直接说出来和心知肚明根本不一样! 中原中也突然抱住了头趴在桌子上,只露出一个橘色的发顶,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去。 “中原君?”月野宙看到他这样叫了一声。 “让我冷静一下。”中原中也的声音嗡嗡的,“马上就好。” 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算好还是不好。 五条先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从夏油杰这里知道了很多事情,但这种程度的知道反而会让五条先生非常危险。 这样一旦被太宰治他们试探出来,会被太宰治认为是隐瞒,就连失忆都有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这一点非常可怕。 如果全都失忆了还能指望着森鸥外手下留情,可是如果被森鸥外发现月野宙是“假装失忆”,那森鸥外绝对会不假思索用所有的手段去杀死五条先生,以绝后患。 五条先生很危险。 自己这次来是不是做错了呢? 不。 换个角度想其实是没有错的。 如果自己不知道,也没有过来找五条先生,万一被森鸥外和太宰治提前发现了五条先生的事情,自己就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五条先生了。 到那个时候就算后悔都来不及。 自己做都已经做了,再去后悔也没有用,还不如就这现在这个情况让五条先生提防起来。 “总之,我来给您解释一下港口黑手党的情况吧。”中原中也在一开始的懊悔之后迅速打起了精神,“至少不至于见到港口黑手党的人时认不出来。” 他掏出手机,在相册里面翻到了太宰治他们的照片,给月野宙认人。 “这是森鸥外,这是太宰治,一定要记住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害死你的凶手,如果见到他们两个,不要相信他们两个说的任何一句话,他们两个最会骗人了。” 其实太宰治和森鸥外并不怎么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哪怕黑手党是合法产业,可毕竟做的事情上不得台面。 只不过森鸥外为了发展港口黑手党,将很多明面上的白色产业发展了起来,而背后的总裁自然是森鸥外,他的照片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摆在这些公司网站的网页上面,,而太宰治虽然也有股份,不过他不是很喜欢露脸,所以照片其实是之前做任务的时候随机偷拍的,森鸥外就直接用了森鸥外对外的那张照片。 月野宙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睁大了眼睛。 虽然森鸥外这人的人品不太行,但至少外表看上去还挺人模狗样的,尤其是这张照片,照片上的森鸥外就是个非常成功的儒雅精英男,反倒是太宰治和几年前没什么区别,只是个子高了些,笑起来格外吸引小姑娘。 如果无视了血流满地的现场,照片还挺好看的。 中原中也甚至还把其他干部以及其他组长类的成员都给月野宙看了一遍,有几个还特意给叮嘱了月野宙,让他注意一下这几个人。 因为这些人都是森鸥外后来收拢的手下,实力强不强是另外一回事,但对森鸥外还算是忠心,万一真的发现了月野宙,肯定会在简单的试探之后将月野宙的事情上报到森鸥外那里。 这对月野宙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您能离开这里最好,这里距离横滨还是太近了,能被夏油杰发现就会被其他人发现。” 中原中也其实也在想这件事。 现在的五条先生和在横滨的时候状态差了很多,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他在大街上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五条先生,只会觉得这是一个长得很像的人。 可凡事怕一个万一。 如果可以,他希望月野宙能够离开日本,彻底离开港口黑手党眼线的范围。 这样就没有危险了。 可惜他也知道不可能。 月野宙只是看了看这些人的照片,然后将这个人的样貌记在心里。 “虽然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应该不用了。”月野宙说道,“对于其他人来说我是一个死人,就算真的见到我也只会觉得我是个长得很像的人,更不用说这样做其实算得上灯下黑,根本不需要这么紧张。” “但那也只是赌不是吗?” 月野宙笑笑没说话,可中原中也也知道月野宙的意思了。 既然没有办法劝他离开,那就只能换一个方法。 找人保护五条先生。 或者做掉森鸥外或者太宰治。 可以的话,中原中也倾向于后者,但是他现在的势力不够,如果和森鸥外他们硬碰硬对上,吃亏的还真不一定是谁,反而还会把月野宙拉进纷争的深渊。 五条先生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既然这样,自己就应该尽自己所能,维护着五条先生喜欢平静日常。 不过到了这时,中原中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月野宙对他说的那些事接受得如此之快,甚至就像是知道一样,在自己说出了过去的事情时还能如此冷静。 “您为什么这么平静?完全不生气吗?”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嗯……因为没什么可生气的吧。”月野宙笑着说,“在我听来你们说的这些内容都像是电影里的内容,当时看电影的时候的确会代入其中,可那也只是一场电影啊。” 中原中也看着月野宙那无所谓的样子突然有些难受。 应该是这样吗? 虽然经过调查,知道五条先生失忆了,甚至见面之后对自己的那种陌生的态度也能受得了,可是当他还在为五条先生愤怒的时候,五条先生却用那种平静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 那种无力感才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 对五条先生来说,忘记或许是摆脱过去的最好方法,可是对中原中也来说,忘记却是抹消掉了那些家伙对五条先生做的一切。 太便宜他们了。 就算五条先生忘记了,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也不会消失,只是被藏在了时间门洪流之下,怎么可能会消失? 不可能的。 谁都可以忘记,唯独他们不能忘。 中原中也握紧了拳头,认真地给了月野宙一个保证。 “放心吧五条先生,我是不会让他们来打扰你的,横滨的事情就交给我!” 第63章 “倒是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啦, 好好地过现在的日子不就行了吗?” “不行!”中原中也斩钉截铁,“就算您忘记了他们也不能忘,总要付出代价的, 就算我现在还做不到把森鸥外拉下来,以后也能做到!” 月野宙眨眨眼睛看着他,托着下巴看他。 “如果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 那我让你在一切发生的时候去外地那就是为了保护你, 就算你现在只挂着一个闲职也无所谓,至少还能够保住一条命, 如果你要这么做只会让你的生活再次变得一团混乱,甚至有可能死掉。”月野宙说道,“而且我也并不需要。” “对不起, 五条先生。”中原中也却站了起来对月野宙鞠了一躬, 认真地说:“您现在已经我不是我的上司了, 这是我的个人决定, 希望您不要阻止我。” 虽然说着你这样不是我上司的话, 可月野宙却明白, 中原中也这么说其实是为了自己好,为了不让自己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在自己死去之后, 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是上下级的关系了,所以中原中也可以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算是中原中也打算回港口黑手党,跟森鸥外夺权,那也是出于他个人的行为,而不是自己的授意, 甚至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感谢自己。 也是对过去的一种告别。 果然是中原中也。 月野宙没有再劝说,“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五条先生……”中原中也反而忐忑了起来。 虽然说他们不再是上下级是好事, 可为什么会感觉有点心虚呢? 总感觉……被排除在外了一样。 “既然我不是你的上司了,那就不需要叫我五条先生了,而且我听着五条先生这个名字也很奇怪。”月野宙说道,“对吧,中原先生。” “您不要叫我中原先生,好奇怪。”中原中也立刻说道。 月野宙便问道:“那我叫你什么呢?” 中原中也说:“中也就行了。” 月野宙又继续问:“但是我们才刚认识不是吗?叫中也很奇怪的。” “不奇怪!”中原中也连忙否认。 “可是我会觉得奇怪。”月野宙拿着抹布站起身,“你在这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不回横滨没事吗?那个森……森鸥外会不会发现?” 中原中也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挂钟。 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他今天中午出的门,到现在最起码用了七八个小时。 作为一个干部,消失七八个小时再正常不过,可是中原中也心有顾虑,不太敢离开横滨太久,最多在东京耽误个一天,没办法耽误太久了。 作为一个干部混到这个地步简直可笑,也就是森鸥外有这个能力,但没办法,为了长远的计划,中原中也不能打草惊蛇。 自己需要尽快回去。 但是在离开之前,中原中也还有很多话想和月野宙说。 说起五条这个姓氏,中原中也又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当初中原中也并不明白为什么好像只是一夜之间森鸥外他们就变了态度,但是后来隐隐约约根据各方情报和细枝末节调查出来的东西,和夏油杰不经意间漏出来的一点话让中原中慢慢捋清了事情的始末。 其实这件事和五条先生的家里也有关。 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间比较晚,等他被五条先生招揽进□□的时候,五条先生已经是首领了,那毕竟是首领,也很少有人会主动说起五条先生。 至于过去的事情更是很少有人敢提。 不过五条先生过去身为诅咒师的身份却并不是秘密,只不过咒术界的事情和普通人的世界实在是隔得太远,除非有和咒术界有关系的人,不然真的查不到具体情况。 不过五条这个特殊的姓氏大家也有所猜测。 五条这个姓氏不仅少,而且还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大家心里都猜五条咒是五条家的人,至于是嫡系还是分家就不好说了,但应该是分家,不然嫡系根本不可能加入港口黑手党。 本来这没什么,毕竟有一个牛逼的家族很给他们港口黑手党加分,可如果这个家族……并不是保护伞而是拖后腿的呢? 五条家就是这么一个让人头痛的拖后腿的家伙。 在那五条咒成为黑手党首领以前,五条家从来没有出面过,而在五条咒成为了黑手党首领,并且带着□□成为了横滨的龙头老大之后,这个五条家出现了。 出现的原因是意料之中。 港口黑手党手里有一个港口,非常适合干走私,从中能赚到多少利益大家都心知肚明。 五条家哪怕已经是非常有钱的家族,可依旧想要通过五条咒这条线拿到更多的东西。 最主要的是…… 哥哥。 五条咒的哥哥五条悟。 本来首领为自己和自己的家族谋福利再正常不过,但是这个五条家和这个所谓的哥哥明显做得太过分了一些。 这个哥哥凭借着兄长的身份,让五条先生替他带一批货,这份货物具体内容不清楚,但哪怕是他们这种黑手党都不太敢碰,而五条先生表面上拒绝了邀请,但私底下却偷偷帮忙夹带回来。 然后引起了军警的注意。 为了保全成员,五条先生只能放弃那一批货物,硬生生吃了好大一个亏。 若仅仅只是如此,那大家还能勉强忍下来,毕竟只是一次而已,再加上五条先生在港口黑手党积威甚重,大家也都信服,在五条先生道歉之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没多久,五条先生又看在他兄长的面子上做了。 因为五条先生非常喜爱崇拜自己的兄长,这才会屡次冒险替他的兄长帮忙,哪怕五条先生否认也没有用。 第二次大家仍旧相信,可事情发生了第三次,听说五条先生的兄长还亲自去了一趟黑手党。 再一再二不再三,这种事情连着发生了好几次,就连五条先生的兄长都亲自出面做实传闻,这下子就真的没人相信了,有不少跟着五条先生的死忠也开始对五条先生产生怀疑。 信任的崩塌并不是短时间内产生的,而是一点一点地不信任累积起来。 五条先生似乎对自己出生的母家格外眷恋,尤其是对他的兄长格外地偏爱,尽管嘴上否认着,可偶尔他们依旧能够查到和五条家有关的货物。 时间长了也就没人信了。 而这个行为影响到了港口黑手党的所有人,也影响了所有人对五条先生的看法。 中原中也那个时候还是中层的小组长,接触不到这种任务,所以只是听了一耳朵,再加上那个时候的影响并没有流于表面,所以还真的不是很清楚。 可后来在仔细查了查之后,中原中也也发现了异常。 五条先生是真的对五条家完全没有感觉,甚至是厌恶的,根本不可能替五条家做什么,也在公开场合说过他对五条家的态度,甚至为了表明态度还攻击过五条家的人。 但那个时候已经是徒劳,大家都不信,反而坐实了传言,甚至连攻击都被认为是刻意作秀。 那么这个五条家和哥哥就很耐人寻味了。 “您有个哥哥叫五条悟,你记得小心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么说可能有点多管闲事,但过去既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个五条悟都没有出面帮助,那这个哥哥肯定也是不称职的,甚至有可能是五条先生的敌对方。 他若是找到了五条先生,趁着五条先生什么都不认识去哄骗他怎么办? “哥哥啊。”月野宙有些意外,“你还知道这个?” 中原中也于是将自己之前调查出来的说了,还小心地打量着月野宙的神色。 “我知道了。”月野宙说道,“我会注意的。” 当月野宙不想表露出自己的情绪时就不会有人能看出来,就连中原中也也以为五条悟还没有找到月野宙,悄悄松了一口气。 其实当初的中原中也也想查一查五条悟的事情的,但咒术师实在是神秘,凭借着普通的地下势力也根本查不出来。 就算是在地下黑市接任务的杀手也无法接触到诅咒师,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发布任务接了任务的诅咒师对五条家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让中原中也的调查陷入了无法深入的绝境之中。 对于他们这种非术师来说,咒术师的圈子是一个外松内紧的圈子,可以轻易地接触外围的事情,但要想深入了解却十分困难,哪怕和辅助监督认识,要想了解得更深也非常麻烦。 中原中也甚至怀疑当初的事情就是五条家的咒术师做的,毕竟世界上有很多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的术式,悄无声息地在货物里面多塞点东西,甚至是传播一下似是而非的流言也不是难事。 五条先生绝对不能被五条家哄骗了! “您一定要小心,我会派手下来保护您,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中原中也不打算继续待着了,而是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月野宙。 “保护就不需要了,我一个普通人被别人保护不是很奇怪吗更能引人注目吗?”月野宙说道,“联系方式我收下了。” “那、我下次还能来看您吗?” “欢迎来店里买东西。”月野宙点点头,“快点回去吧。” “是!”中原中也对着反光的玻璃拉上了兜帽,拿起了月野宙借给他的伞冲进了雨中,最后消失在雨幕里。 在中原中也离开之后,月野宙的表情才冷下来。 中原中也说的这件事他倒是有一点记忆,只不过在月野宙的记忆在月野宙这里表现得形式并不是中原中也说的那样。 因为主线是在主角身上,而那段剧情的背景是:【□□首领月野宙假公济私,在货物里面夹带私货导致□□受到巨大打击,甚至威胁到了主角一行人的统治,而月野宙作为反派在和主角们斗智斗勇后失败,虽然还是首领,但已经失去了一部分信任。】 这个逻辑拿出来是可以说得通的,但是自己的夹带私货的原因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都没有具体交代,月野宙也不清楚,可现在中原中也却跟自己说了和五条家有关。 想起记忆里五条家对自己的态度,说他们特意找自己麻烦也不是不行,甚至非常合理。 那五条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月野宙一边整理着店里的水渍,一边思索着五条家的事情,一些碎片化的记忆因为中原中也说的这些事情牵连起来。 虽然中原中也说的这些事情不一定是真的,甚至有谣传虚构的成分,但还是有可以确认的事的。 比如说五条家和五条悟。 或许五条悟在其中只是一个挡箭牌,但要说过了这么多年五条悟什么都不知道那肯定不可能。 月野宙收拾完店面,直接锁上了大门,关灯准备离开时却好像穿过了什么东西,他吓了一跳,然后想起来小白还在这里。 因为中原中也说的内容太多,月野宙把小白给忘了,他赶紧蹲下身给小白道歉:“对不起我没看到你!下次不会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小白汪汪叫了两声,示意他要回去了,月野宙明明没听到,却也知道他在说什么,点头同意了,小白便刷地融进影子里离开,留下月野宙一个人。 五条悟…… 五条悟。 他究竟做了多少事? 第64章 原本月野宙对这个所谓的五条家其实没什么想法, 只是觉得五条悟有点烦,但不理就行了,但耐不住五条家一直在里面刷存在感,甚至还让月野宙知道了不少藏在背后的秘密。 那个中原中也说的所谓“非常尊敬喜欢兄长, 所以为了兄长才会这么做”的一系列举动在月野宙看来离谱至极。 因为“自己”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就冲着五条家对“自己”的态度, 月野宙就不可能那么圣母地不计前嫌帮助五条家。 其实现在去纠结过去的事情也没什么必要,顶多就是不太想见到五条家的人。 五条悟也一样。 可涉及到这一方面, 这就没办法让月野宙不去在意了。 而且月野宙非常怀疑五条悟的这个所谓的“最强”究竟是不是假的,因为这个所谓的最强可能指的只是实力,其他的类似于情商的方面和政治敏感度都比较低。 当初“自己”和五条悟决裂,闹得那么难看, 五条家肯定会恨“自己”入骨,追杀“自己”的举动从来没有停过,在伏黑家那会可以用五条悟还小来解释,那么“自己”加入了□□之后遇到的那些事呢? “自己”和五条悟可是双胞胎兄弟, 两个人一样大的。 自己都成年了, 五条悟可没道理不成年。 既然成年了,还成为了“最强”,还是五条家的家主,他就一定要承担起责任来。 不说是咒术界, 就说是五条家自己也要有最基本的掌控,最起码要了解手底下的人的秉性,提前提防着点, 并且注意对方的行动。 这是最基本的能力。 这是作为领导者必须要有的素质。 月野宙虽然不清楚五条悟的具体行为,可光看他以前做的这些事就令人无语。 如果这是五条家长老为了掌握五条家的阴谋,那么五条家的这些举动非常成功。 这么多年了, 五条悟一点长进都没有。 如果他要改变这一切,他要做的就是先脱离五条家这个环境,彻底从五条家的控制中脱离出来,这样才能够明白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有多么离谱从而改正。 就自己和五条悟相处的这几次来说,五条悟的确在改了,但没什么用,而且大概是因为生长环境的因素,五条悟这人处在一种非常微妙的犄角当中。 他恍惚明白这个咒术界可能不对,也想要试图去改变他,可他的认知和努力方向却错了,导致用力却得不到成果,甚至让情况变得越来越坏。 这其中肯定有五条家的引导,可五条悟本人的责任也绝对少不了。 这段时间五条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怎么出现。 在中原中也出现之前月野宙还没放在心上,可中原中也出现,跟他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之后,月野宙就有点担心五条悟会做一些容易让事态失控的事。 哪怕是为了自己,月野宙都要插手管一管了,能彻底解决掉五条家最好,这样连带着港口黑手党都能一起处理掉……至于其他的萩原研二他们毕竟是警察,还真威胁不到自己。 月野宙叹了口气,确定店里已经收好尾,这才锁好了门重新回到后面睡下。 至少外人看来月野宙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的。 可借着小白的耳朵听到了一些密辛的伏黑惠却陷入了沉思。 虽然伏黑惠自己觉得自己不是小孩,但是在月野宙的眼里,伏黑惠和津美纪一直都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子。 失去记忆是个问题,可单从年纪来看,月野宙也依旧觉得他们两个还是个孩子,也在用长辈的身份保护着自己。 哪怕在听过去的人讲述过去故事的时候,也会刻意避开他们,让他们不要陷进这种一团糟的泥潭里。 这是保护。 伏黑惠明白,但还是会不舒服。 因为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并不好受。 尽管在这段时间里面接触了好几个和小叔叔的过去有关系的人,但因为自己“小孩子”的身份而无法得知的情况已经让伏黑惠隐约猜到自己小叔叔在离开家之后的各种危险境遇。 小叔叔在离开了家后应该是做了一段时间的诅咒师用来维持生计,后面又阴差阳错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又成为了黑手党首领。 这些事情若是放在小说里只会让人觉得惊心动魄,觉得好精彩好刺激,可是真的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时他只会觉得心疼。 小叔叔离开的时候也还没有成年,那个时候的小叔叔只比现在的自己大一点而已,可是现在小叔叔依旧还觉得自己是孩子,可是当初的小叔叔呢? 有人把他当孩子,把他当孩子保护起来吗? 看样子是没有的。 如果有的话,小叔叔没有必要去当诅咒师,更没有必要加入港口黑手党谋生。 那个时候还是孩子的小叔叔一个人的时候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伏黑惠说不出来。 他甚至不敢多想。 可现在,他从这个中原中也口中听到的内容却□□裸地将他没有仔细想过的过去剖开来,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他眼前。 一个人在港口黑手党的小叔叔却得不到信任的小叔叔该有多痛苦多疲惫呢? 他想不出来。 有的事情不亲自接触过又怎么可能理解? 虽然只知道一小部分事情,可伏黑惠却能够凭借从其他人这里得来的情报,一点一点地拼凑出小叔叔过去的经历。 “惠?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呢?”起夜的津美纪看到关着灯坐在办公室里休息的伏黑惠被吓了一跳,反手打开灯,“做噩梦睡不着吗?” 小黑和小白两只玉犬趴在伏黑惠的身边,把头搭在了他的大腿上,暖着他的大腿。 “有点睡不着。”伏黑惠被灯光刺得眯起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见伏黑惠这个样子,津美纪索性坐了过来:“有什么困扰的事情么?” “我在想小叔叔他在离开了家之后过得怎么样?”伏黑惠见是自己姐姐,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 “肯定过得不好。”津美纪说道。 “您知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津美纪看起来很冷静:“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你们咒术师是怎么回事,可是小时候……那件事也不是做梦,是真实发生的事。” 小时候发生的那件事到现在还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心理阴影。现在见到了小叔叔还好些,在重新见到小叔叔之前,她经常会做噩梦,梦到那个猩红的一天,每一次梦到都会在半夜惊醒。 她都这样了,更何况当时受伤严重的小叔叔呢? 绝对不会比自己更好。 虽然不知道小叔叔有没有被通缉,但是小叔叔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能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阳光之下,甚至会变成没有身份的黑户、 往不好的地方想,小叔叔现在失忆的状态都有可能是因为强烈的刺激,甚至有可能遭受了生命危险处于自我保护的原因将记忆封存。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主动提,仿佛过去发生的事情都不存在一样,生怕刺激到小叔叔,让小叔叔想起以前的事情。 不过现在伏黑惠能半夜睡不着坐在这里,还问了自己这个问题,一定是知道了小叔叔在离开家之后的生活是什么样了。 “可是还是挺难以接受的。”伏黑惠说道。 “过去的事情的确没有办法插手,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找到小叔叔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改变,也无法预知未来的事情,既然无法改变过去和预知未来,那就要把握住当下。”津美纪倒是看得很通透,“现在我们和小叔叔在一起,那就要把过去没有给到小叔叔的爱补给他,就算他拒绝也没有关系,只要我们日复一日的继续做。” 不是为了从小叔叔身上得到什么,而是他们想要对小叔叔好而已。 就是这么单纯地想要对他好。 这也是他们姐弟一直在做的事情,而且效果也还不错,至少现在小叔叔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没有以前那么生疏了,甚至还会让她们两个留下来帮个忙什么的。 这是只有亲人才有的待遇呢。 伏黑惠rua了一把小白的脑袋,让毛乎乎的毛从指缝间穿过。 姐姐说的是对的。 既然以前错过了那么多和小叔叔有关的事,那就现在全都补偿回来。 可是错过的事情真的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放下吗? 不可能。 所以五条家的事情,还有五条悟…… 伏黑惠有些头疼。 要说他对五条悟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那肯定是在骗人,虽然五条悟不怎么出现只是打钱,但这毕竟有一份恩情在,也没有办法真的完全无视。 津美纪摸了摸伏黑惠的发顶,“按照你的心来吧,你不是说明天还要给小叔叔买眼镜吗?” “对。”伏黑惠点点头。 “那就早点睡吧。” 伏黑惠点了点头,也的确回了房间,只不过他被今天听到的那些事情困扰,根本就睡不着。 他睁着眼睛到天亮,又按照以前的作息起来锻炼,最后找到了在附近工作的窗,从他那里定了一副咒术师专用的眼镜,隔天拿到了手。 虽然窗只是起到监测,但个别情况下还是会出现被咒灵追弄坏眼镜的情况,所以有不少人会准备好几副备用的,而且也可以直接买,并不贵,他们也不介意给伏黑惠一个方便。 伏黑惠甚至还特意给月野宙选了一副比较符合他风格的无框眼镜。 除了能够看到咒灵外,月野宙还可以用眼镜稍微遮挡一下面容,至少不至于会被人一眼看穿。 不过他下午放学之后没能按照计划立刻把眼镜送给月野宙,而是被临时抽调走去一个教堂祓除咒灵。 原本伏黑惠以为是因为信仰诞生的咒灵,没想到这个教堂诞生的咒灵竟然是因为痛苦婚姻而对婚姻产生怨恨的妻子的咒灵。 难以理解,但其实这种咒灵并不少,米花市里更是经常见。 这里的咒灵可比之前在东京的时候还要多。 要知道只有夏天的时候才是咒灵多发时期,冬天的咒灵会少很多,也能让咒术师们休息一段时间。 可米花的咒灵简直就像是高峰时期的东京一样,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丝毫不逊于外面。 不过伏黑惠觉得可能和米花町的治安有关。 也不能说米花町的治安不好,这里警察到现场还挺快,报警也会有回复,他非常不理解的一件事是,明明每天都在死人,可为什么米花町的居民每天都在安心地生活,甚至一点都不害怕。 明明只是出来做个任务祓除一下咒灵的伏黑惠冷漠的坐在了餐厅的椅子上。 他吃饭的这家餐厅又发生了凶杀案。 明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依旧被留了下来的伏黑惠应付过警察们的盘问,就见到熟悉的面孔从门口跑了进来。 江户川柯南和毛利父女,还有毛利兰的朋友园子小姐。 对,还有另外一件事也很奇怪。 为什么一旦发生杀人案这几个人都会出现在命案现场? 伏黑惠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虽然是作为正义的一方来推理破案的,但这个频率也太可怕了一点。 “伏黑同学怎么在这里?”毛利兰他们见到伏黑惠竟然也很意外,“您不是很早就回去了吗?” “嗯,来这边吃个饭。”伏黑惠随意点点头,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他没有什么嫌疑,所以也没有人来盘问他、 他一直在观察江户川柯南。 他们两拨人的生活时间不太一样,高中生的上学时间比小学生要稍微早一点,放学时间小学生又要早一些,伏黑惠还要去打工,甚至还要加个班去祓除咒灵,所以除非伏黑惠在波洛帮忙而柯南还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时候,两个人几乎不会碰面。 所以诅咒气息又浓了几分的柯南就十分显眼了。 “哥哥为什么总是看我啊。”柯南有些无法理解,不过他想了想,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表现出了不符合小孩子的举动和聪慧,这才会引起注意。 他暗自给自己提了一个醒,提醒自己下次注意,不要得意忘形。 “你很聪明。”伏黑惠果然这么夸了一句,“这都能看出来。” “对啊。”柯南嘿嘿一笑,“毕竟毛利叔叔有教我啊。” 可是毛利小五郎身上可没有什么诅咒。 伏黑惠趁着柯南不注意的时候试着驱散这些恶意,但都没能成功,这甚至不能称之为恶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诅咒了。 但好在这次的案子不是咒灵做的,柯南他们顺利地推理出了凶手,将还留在现场的犯人抓捕归案,住在差不多方向的几个人便一起往回走。 走的时候还蹭了一下警车。 “伏黑。”高木警官已经认识伏黑惠了,他开着车从后视镜里面问他,“萩原前辈和松田前辈最近有没有去月野先生那里?” “他们两个是谁?”伏黑惠有些奇怪地问道。 “那应该是没去过了。”高木笑了笑,“他们之前一直在说店长的事情,说是想要过去吃东西,但一直没来得及,也没找到空闲时间,最近总是发生爆炸案。” 按理来说爆炸这种恶性案件不应该经常出现,可是最近几个月不知道为什么却和扎了堆似的出现,甚至还有持枪抢劫的恶性案件,让警察们忙得脚打后脑勺。 简直就像是新年前的最后狂欢,上赶着来冲业绩。 别的不说,就昨天就发生了一次发生在幼儿园的恶性报社案件,爆处组的同事们都忙不过来了,好在大家都很棒,没能让这些犯罪分子造成非常大的社会危害。 “他们和店长关系很好吗?” “应该就是普通朋友吧。”高木警官也不是很确定,“好了,到地方了。” 黑色的轿车在门口呼啦啦地停下,从车上下来的警察都跟着伏黑惠他打算一起进去。 “这……”伏黑惠愣了。 “月野先生做的意大利面非常好吃,之前就说带其他同事来吃,今天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过来。”目暮警官哈哈大笑,“给你们添麻烦了。” 伏黑惠哑然。 只是回到店里之后,店里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七海先生?您怎么来这里了?” “月野先生做的面包很不错,今天下班之后再来买一些。”七海建人的手里果不其然还拎着打包好的面包袋子,他们进来的时候似乎正要离开的样子。 七海建人说的是真的。 前天在月野宙这里买面包其实还是因为外面下雨,时间又比较晚,外面没有卖饭的,而且打了八折价格便宜才会想着买一点面包对付一下当晚餐,并没有对味道抱太大的期望,可谁能想到到家之后吃了一口之后会如此惊艳呢? 他甚至有些后悔送了一个面包出去,昨天没能过来,今天得了空,在做完任务之后便特意拐到了月野宙这里买了一点新鲜出炉的面包,没想到正好碰上伏黑惠和目暮警官他们进门。 “你不是前天在店里的那个吗?”前天才见过面,今天又见到了,所以高木警官这一波人也认出了七海建人。 “是。” 七海建人也没想到今天又能见到警察。 “回来吃饭的时候那个餐厅发生了杀人案。”伏黑惠解释道,“毛利先生他们也在,几位警官就顺路把我们给送回来了,还打算在店里吃晚餐。” 七海建人一时无言。 自己在米花町呆了三天,警察就处理了三天的恶性案件。 米花町的居民是怎么安心地呆在这里的?没有害怕到搬到其他地区去吗? “月野先生这里的意大利面一绝,您要试试吗?”高木涉完全没有注意到七海建人的心理活动,反而非常热情地邀请道。 七海建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看了眼这些警官,又看了眼伏黑惠,再想想月野宙做的面包,想着既然饱受好评再加上自己也的确没有吃晚饭,竟然真的坐了下来,“那我也来一份吧。” “哇,好多人。”月野宙只是去后面拿了点东西再回来就发现店里多了好多人,还都是熟人。 “月野店长,我们来捧你场了。”目暮警官他们嘻嘻哈哈地和月野宙打着招呼,月野宙也一个一个的叫人,在人群里面扫视了一眼,没有见到秋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时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顶着这两个人的愧疚目光工作。 “对了。”月野宙拉开帘子看了一下后面,“今天是你的生日来着,之前说好要给你做个大蛋糕的。” “哎?”明明前天晚上才说过,可是伏黑惠愣是因为从中原中也那里得到的庞大信息量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其实他也不怎么过,每年的生日也只有姐姐给他过生日,能够拿到一份礼物。 像是小时候那种过生日,特意去外面游乐场玩的日子根本不敢想,更没想到月野宙和后厨的津美纪竟然真的推了个大蛋糕出来。 在店里的客人和警察以及七海建人他们十分惊讶,随后非常捧场地鼓起掌,说起了生日快乐,就是事情比较突然,他们也没有准备礼物。 伏黑惠呆住了。 “今天是惠的生日,现在在店里吃东西的客人消费免单哦!”月野宙大手一挥,免了店里客人的单,这下子警察们的祝福声更真诚更热切了。七海建人扶了一下眼镜,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大人似的伏黑惠露出这种不知所措的表情。 月野宙甚至还给他戴了生日的皇冠帽,关掉了店里的灯点了蜡烛,给他唱起了生日歌。 店里所有人的生日歌虽然有些跑调,不过祝福的意味却很是实在,就连楼上的毛利兰和没离开的园子以及柯南都来到了店里一起给伏黑惠过生日。 她们甚至还提前准备了礼物。 “生日快乐!!” “许个愿吧。”月野宙小声说,“不过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愿望吗? 伏黑惠望着跳动着的蜡烛火苗,闭上眼睛认真地许了一个愿望。 【希望……一家人可以平安幸福。】 “好了。” “吃蛋糕吧!”园子欢呼一声,“宙先生做的东西最好吃啦!” “好啊。” 月野宙做的那个蛋糕非常大,店里每个人都分到了巴掌那么大的一块蛋糕,七海建人看到伏黑惠这样,扯了扯嘴角,从月野宙这里接过了一块蛋糕。 “惠说七海先生很照顾他,所以您这块蛋糕多给您加了两个草莓呢。”月野宙笑着说,“多谢你照顾他了。” “这是应该的。”七海建人道谢,“您和伏黑的关系很好吗?” “还不错,惠是个不错的孩子。”月野宙收起了托盘,“您已经结完帐了,走的时候我再给您打包一份面包吧。” “这有点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呢?”月野宙在他旁边坐下来,“您能喜欢我做的东西我已经很高兴了。” “喜欢你的手艺的人应该不少。” “喜欢吃蛋糕的人,面包的人少,明明面包才是最考验功力的,啊,我去做意大利面,你们先吃着,我去做饭。” 七海建人注视着月野宙的背影,又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蛋糕摇了摇头。 “您和店长很熟吗?”坐在隔壁桌子的高木涉看到了刚才的一切,在月野宙走之后八卦地问道。 “不,前天是第一次见面。”七海建人否认。 虽然和月野宙相处的确很舒服,不过的确是前天才第一次见面,算不上熟。 “那就是因为伏黑吧,月野先生真的是一个温柔的前辈。” “……前辈?” “月野先生比我大哦。”高木涉哈哈一笑,“完全看不出来对吧!” “……这倒是。”七海建人是真的惊讶了。 “不过说真的,月野先生变了很多呢,以前的月野先生虽然很温柔,不过多少少了点人气,现在就好很多,就感觉飘在空中的人落到了地面上,我觉得应该是有了牵挂的人才会变成这样。” 七海建人不是很懂他说的内容,反正他和月野宙才认识,也称不上指指点点,只是安静地听着。 “竟然这么多人。”门口的风铃响起,穿着袈裟的男人推门而入,在见到店里的人时还愣了一下。 七海建人……和警察? “夏油杰?”七海建人在见到对方时就将手伸到了背后,准备掏出咒具,可夏油杰却十分自来熟地坐在了七海建人的对面。 “是小学弟啊。”夏油杰非常熟稔地打招呼,好像这些年的时间都化为了虚无,“怎么这么多警察啊?” ”夏油君?你怎么也来了?”月野宙听到风铃响从后面探出头来,见到夏油杰还有些意外。 “圣诞节要出去玩吗?”夏油杰问。 “圣诞节?”月野宙看了眼手机,“大后天?” “对啊,圣诞节就要放假了,你不想出去玩吗?这么多天了你都没出去玩过,一直忙着工作多累。”夏油杰非常自然地说道。 要是伏黑惠和七海建人不在就好了。 夏油杰没想到今天竟然有这么多人。 他本来想邀请五条咒参加圣诞节的特殊活动呢,没想到多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人,只能隐晦的发出邀请。 “圣诞节会很忙碌。”七海建人却率先开了口。 虽然不知道店长和夏油杰是什么关系,但夏油杰现在是诅咒师,他非常危险,月野店长只是个普通人,跟着出去会非常危险。 看在伏黑惠的面子上,他都不能让月野宙这么轻易跟夏油杰离开。 “反正还有店员不是吗?”夏油杰说道,“雇了店员就应该好好用,作为老板没必要天天守在店里。” 第65章 中原中也赶在十二点之前回到了横滨。 他将开走的车送了起来, 换回了自己提前预留在横滨外的车,又换下了明显不是自己风格的,属于伏黑惠的衣服, 按照森鸥外和太宰治的思维, 将所有可能暴露的线索收拾好, 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才回到了港口黑手党大楼。 东京的雨没有蔓延到横滨。 横滨的街头依旧能看到各个组织的黑手党成员们在街上游荡着,只是比起三年前,深夜的横滨多了几分肆无忌惮, 甚至偶尔能够看到有小规模的火拼,但这些人在看到中原中也的车牌号之后就非常自觉地让开了路。 哪怕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庞然大物,但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依旧是他们不敢招惹的对象。 中原中也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前往了港口黑手党大楼的原因也很简单。 虽然当初一把大火烧掉了很多过去,又在这些年里迅速更新换代, 将过去老旧的一切替换掉,可若是仔细寻找还是能够找寻到一些线索。 若是想要达成自己的目标,和森鸥外对上,自然不能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了。 只是让中原中也意外的是,他竟然在楼下就遇到了太宰治。 带着手下们从前厅出来的太宰治哼着歌,见到中原中也之后还兴致勃勃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蛞蝓。” 中原中也哼了一声,没打算理他,径直往里面走去。 “中原干部。” 黑蜥蜴们在太宰治的后面给中原中也行礼。 大家都知道中原中也虽然是干部但并不管事, 可这不代表他在港口黑手党时大家可以无视他。 再怎么想这也是港口黑手党的最强战力,大家都要尊重。 站在黑蜥蜴里的立原道造打量着中原中也。 “今天的任务很有趣哦。”太宰治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离开, “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你在搞什么?”中原中也终于说话了。 “邀请你加班,只有我一个人加班多不好啊,加班当然是一起加班!”太宰治举起了手,“要一起去看看吗?” “没兴趣。”中原中也皱了皱眉, 这就要从太宰治旁边穿过回到大楼里面。 “是从意大利运来的货物。”太宰治在后面说,“听说护送这批货物来的是你之前联系过的热情,那里的首领换代了,是个年纪不大的高中生,难道你不好奇吗?” 热情? 热情换了首领? 可是上一次和热情联系的时候那边还没有换,这才不到半个月吧。 不过也是,一个组织换代的速度很快,可一个高中生…… 太宰治当初和森鸥外一起叛变的时候也是差不多高中的年纪吧。 明白了太宰治话内意思的中原中也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没兴趣。” 这和中原中也没有关系。 现在的热情想要和港口黑手党恢复友好关系也不过是因为新首领上位,需要新的合作伙伴,不然以现在港口黑手党的规模他们肯定看不上。 热情也是这样。 热情的新首领可不像是森鸥外那么幸运,森鸥外上位之后拿着五条先生给他打下来的江山和各种资源都能把牌打的稀烂,这个新上任的热情首领还没这个条件的,肯定要用尽权利找到新的合作伙伴稳固自己的地位。 哪怕现在的港口黑手党的规模已经有些上不得台面了,唯一的优势就是手里还勉强掌握着大半的横滨港口,方便走私。 横滨依旧是那个港口城市,租界的身份也一直没有改变过,只是最近这几年的局势越发混乱,往常被清理的差不多的国外组织又开始故态复萌,开始在横滨找事了,尤其是这两年发现森鸥外没有像上一任首领五条咒一样喜欢找他们麻烦后,更是如雨后春笋一样再次出现。 中原中也虽然不在权力中心,可他做普通任务的时候接触的外国势力更多,反而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他知道森欧外肯定发现了,但他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问题。 因为森鸥外就是这样的人。 中原中也无视了太宰治,三步并做两步从几人身边穿过,走进了港口黑手党。 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的背影眯起了眼睛,“他回来的时候开的是哪辆车?” “是那辆。”守卫停车场的底层黑手党成员指了一下中原中也回来时停下的黑色轿车。 太宰治走过去看了一眼。 车子倒是很正常,从玻璃看向里面也是正常的车辆内饰,都是中原中也喜欢的类型也没有多什么东西少什么东西。 那为什么中原中也今天这么奇怪? “太宰先生?”黑蜥蜴和其他成员看着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车子上下其手一头黑线。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不和已久,不能说见面就打,只能说见面就要吵架,最起码也要冷嘲热讽一番,现在太宰治这行为却有点像……变态了。 在他们这些手下的手底下做这些事不太好吧! “去查查今天中原干部去哪里了。”太宰治说道,“明天把情报给我。” “是。”广津柳浪诧异,却也应了下来。 看来太宰治是怀疑中原中也做了什么,在他看来,中原中也今天的所有行动都非常正常,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怎么太宰治就觉得中原中也哪里不对呢? 其实太宰治怀疑中原中也的理由很简单。 中原中也太高兴了。 这种高兴并不是流于表面,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让中原中也整个人都轻快了几分的暗示。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中原中也遇到了让他很开心的事情、 这种开心不是吃到了好吃的食物,买到了一直想买的车子,见到了漂亮的风景那样的高兴,而是一种刻意压下去的雀跃和欣喜,仿佛一直压在天上的尘埃散去,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什么能让中原中也这么开心呢? 森鸥外忌惮中原中也,可是太宰治并不忌惮中原中也,甚至还挺欣赏他,但两个人性格和理念不合也是事实。 如果中原中也真的想要造反那他也无所谓,只会冷眼旁观,他在意的是能让中原中也变成现在这样的那件事是什么。 “立原,一会你去查一查。”广津柳浪对身后的年轻男人说道,已经进入港口黑手党三年的立原道造立刻应了下来。 虽然因为“没有异能力”没有办法爬得太高,可在底层收集到的资料却也绝对不少。 最起码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底层黑手党成员并不会特别忌讳提起几年前的事情,在喝醉了之后也会被立原道造套出不少话来,甚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能借用职务之便搜集资料。 立原道造来到港口黑手党卧底的目的并不是调查出月野宙的死因,而是接替月野宙,继续成为情报人,可这并不妨碍立原道造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调查月野宙的事情。 这都过去三年了,猎犬依旧没有新人,就连大仓烨子都会在闲聊的时候突然脱口而出【月野在的话……】。 大家没有避讳月野宙,但因为大家对月野宙的在意,让立原道造这个和月野宙接触不深的成员能够对他的事情更认真,也更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让人念念不忘。 “是。”立原道造应了下来。 这次太宰治没有再耽误时间,而是带着人手去了横滨港。 * 夏油杰这次过来也算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按理来说,自己不应该把五条咒扯进去,毕竟现在的五条咒明显表现出了不想和过去有牵扯的态度,若是不顾他的意愿将他再拖回去,说不定会被讨厌。 就像五条咒讨厌他哥哥那样讨厌。 可他这次的行动是他策划了许久的完美行动,如果自己的计划成功了,那就能够对咒术界造成十分沉重的打击,五条咒也能趁此机会报仇。 哪怕月野宙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些事。 至于曾经的挚友五条悟…… 这么多年依旧没有长进,也没有多说什么的必要,如果五条悟依旧还是保持着那种可笑的天真,那他是打不过自己的。 夏油杰做好了一切准备,就是没想到邀请月野宙的时候会多出一个七海建人。 对于七海建人他很是复杂,在自己离开了高专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过任何联系,但是在高专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还能勉强称得上是不错。 当然,夏油杰也知道,七海建人肯定会阻止自己,毕竟这人算得上五条悟那一方,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月野宙和五条悟之间的关系。 “难道七海君也要加入我和宙的约会吗?”夏油杰装作惊讶一般问道,“三人行也不是不行。”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七海建人无语到,“圣诞节很重要。” “正因为重要我才会邀请宙出去玩啊。”夏油杰见月野宙看着这边对他说道,“不用很久,就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 店里知道夏油杰是诅咒师的人其实都不愿意让月野宙跟夏油杰离开,夏油杰是个臭名昭著的诅咒师,杀过的普通人不计其数。 而月野店长就是个普通人。 “那你打算去哪里呢?”月野宙问道。 “你是答应了吗?”夏油杰很惊喜。 “圣诞节和朋友出去玩玩也还好吧。”高木涉小声和同事说,“但是圣诞节不应该是和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出去吗?” 可惜在场的人都能听到高木警官说的话,自以为的小事和正常说话没什么区别。 “就是正常地出去玩吧。”津美纪忍不住说道,“才不是什么约会。” “朋友约着出来不是很正常么,就比如你们下班之后也会和同事和以前的朋友喝个酒什么的吧。”夏油杰问凑成一堆的警察他们,高木涉一愣,点点头:“这倒是……” “这是一个概念吗?”七海建人皱皱眉,“夏油先生,还是不要做过分的事比较好。” “我怎么会对朋友做坏事呢?” 当初夏油杰和五条悟也是最好的朋友,可最后还是因为理念不同而分开。 但那也只是因为理念不同而已。 对朋友,夏油杰的确是赤诚而热切的。 七海建人其实也说不出太多阻拦的话,因为他对月野宙来说只是个普通客人,根本没有必要和他在这里纠缠,更没有立场劝说,只能让伏黑惠来。 可伏黑惠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闭上了嘴,没有阻止。 若是两天前他听到夏油杰的话肯定会阻止,可从中原中也那里听到了那些过去后,他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反对了。 夏油杰笑得眯起了眼睛,走到了月野宙身边,,附在他耳边用十分小的声音说道,“带你去高专看看。” 月野宙还在纠结要不要跟着夏油杰一起出去。 他其实一开始还真没往其他地方想,就是觉得夏油杰可能就是单纯地约自己出去玩,甚至还考虑了一下要不要答应。 怎么说也是第一次有人约自己出去呢。 可没想到夏油杰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夏油杰贴得太近,说话时的热气都扑到了耳朵上,他耳朵本就敏感,月野宙往旁边让了让,躲开了夏油杰:“没必要凑这么近说话。” “这不是怕被别人听到吗?”夏油杰一脸无辜。 “那也没有必要凑那么近、” “好吧,下次注意,怎么样,要不要去。”夏油杰又一次问道,“百年难得一遇哦,很难见到的。” 原本还在思考要不要去,可夏油杰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有问题。 月野宙只是想解决掉自己和五条家之间的恩怨,可看夏油杰这个意思好像不止如此,所以月野宙直接拒绝了,“不行,工作很忙。” 夏油杰眨眨眼睛,看起来还有点可怜,“那好吧。” 其实不在……也好吧。 至少可以不用把他再牵扯进来。 毕竟月野宙要是来高专肯定会被御三家察觉,自己要做的事情是注定会被咒术界的人追杀。 追随自己的那些诅咒师无所谓,可是月野宙可是想过平静的生活,没有必要把他牵扯进去。 拒绝倒是好事。 “既然拒绝我的邀请那就趁现在吃个饭好了,以后不一定什么时候能见到了。”夏油杰坐在了七海建人对面的位置上,哪怕七海建人现在用一种想杀人的眼神看着他也完全无所谓。 “哎?已经订好行程了吗?不出去玩吗?”警察他们都不知道夏油杰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是看戏一般的状态。 除了高木警官。 他和月野宙要熟一点,知道月野宙在醒过来之后基本上没怎么离开过米花町,虽然有朋友但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出去,如果能抽空和朋友出去玩也挺不错的,并不是坏事。 没想到月野宙竟然拒绝了。 很难得机会。 月野宙再次回到了后厨,就在他们刚才在前面说话的时候,榎本梓已经准备好了食材,已经下水煮意大利面了,现在正在处理做肉酱的食材,月野宙走进来之后,榎本梓终于忍不住了。 “老板,夏油先生真的只是朋友吗?” “是啊?不然呢?”月野宙扎起马尾,“不过说起来,是不是应该再招一个全职啊。” “但是我感觉夏油先生有可能是你的桃花哦。”榎本梓把意大利面捞出来摆盘,“夏油先生对你的态度好殷勤,还说是约会什么的,刚才还靠得那么近。” “恶作剧罢了。” “但是我看得出来哦,夏油先生应该对您有好感。”榎本梓说道,“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有点逾越,但是或许您在失忆前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月野宙听到榎本梓的猜测还真的想了想可能性,但听到榎本梓说失忆前就直接否认了这个可能。 “怎么可能。”月野宙直接否认,“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喜欢的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普通的客人会因为他的皮囊有短暂的喜欢,可是这些知道了自己过去阴暗一面的人是绝对不会喜欢自己的。 包括夏油杰。 “自己”和夏油杰过去的那些交往的过去都不一定是真的,又怎么可能是喜欢呢? 他现在能和夏油杰说上话不过是因为坦承,说了就算是失忆了也可以从普通朋友做起。 这一点就够月野宙把他的地位拉高一点了。 可喜欢? 开什么玩笑。 榎本梓见月野宙表情冷了下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月野宙将炒好的酱淋上去装盘,示意榎本梓端过去。 榎本梓自知失言,连忙端着大托盘去了外面。 后面料理间并不隔音,只是有厨具碰撞的声音盖住了两个人的说话声,月野宙放下手中的锅铲,脱下外面的围裙回到了后面的休息间。 榎本梓回来之后发现月野宙不在,就知道月野宙这是回休息室了。 看来自己说的话真的惹老板生气了。 榎本梓有些懊悔,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这么多,反而让老板不高兴了。 外面还挺热闹的,可是明明一起在料理间忙碌的月野宙却没有出来,夏油杰便问了,“宙呢?” “可能是去休息了。”榎本梓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含糊了过去。 夏油杰此时也明白了榎本梓的意思。 他也不可能去后面的休息间,吃完了这盘意大利面就将钱给了榎本梓然后推门离开了,就好像今天只是路过了这家店过来吃了一顿饭而已。 而月野宙坐在床边,仔细地将这几天的事情捋了一遍。 月野宙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是假的,而自己只是个Npc。 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系统给自己补完的背景也都是系统给予的。 其实自己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人,就连“过去”的朋友和亲人,乃至于伏黑惠他们认识的人也不应该是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月野宙比较喜欢和后面新认识的朋友以及见面直接坦白一切的人交流的原因。 这样至少能让月野宙觉得他们是冲着自己这个人来的,而不是过去。 比如五条悟和松田阵平他们就踩雷踩得比较厉害。 而夏油杰和中原中也以及伏黑姐弟则是卡在他们中间,处于一个观望状态,如果他们表现出对现在的自己失望,或者是更喜欢以前的“自己”时,月野宙就会非常干脆地抽身后退。 和他们比,刚认识的人反而没那种需要考虑的距离,正常的相处就行,合适的就继续聊,不合适的就散,再正常不过。 可现在这个情况,哪怕是月野宙也有点无奈。 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房间里面坐着已经是月野宙难得的逃避时刻。 “宙哥。”门被敲响,伏黑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月野宙很快调整好了表情,“进来吧,怎么了?” “这是可以看见咒灵的眼镜。”伏黑惠终于想起自己今天是打算把眼镜带给月野宙的,结果刚才吃完蛋糕半天没能找到月野宙,这才找到后面的休息室来。 “嗯?谢谢。”月野宙意外地接过。 他那天晚上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伏黑惠就给他找了一副眼镜,外面的眼镜盒就是最普通的黑色pu皮面,里面的眼镜裹着一层粉蓝色的眼镜布。 这副眼镜和外面眼镜店卖的没什么区别,最普通不过的无框眼镜,但是在月野宙戴上之后视野就变了。 伏黑惠的身上有一层非常非常浅的白色雾气,几乎看不见,按照伏黑惠他们说的,这些应该就是咒术师们身体里的咒力,而当月野宙摘下眼镜,那层咒力就消失了。 “您不高兴吗?”伏黑惠送完东西本来应该直接走的,可是看到月野宙这个样子,他又有点担心。 “不,没事。”月野宙说道,“谢谢你的礼物,这个是之前准备好给你的,还没来得及给你。” 月野宙拿出的是之前就准备好给伏黑惠的礼物盒,刚才没来得及送出去,现在他过来了,正好给出去。 “对了,还有这个。”伏黑惠跑了出去,又跑了回来,从外面拿了个用布包裹的长条状物品塞给了月野宙。 “这是咒具,如果遇到了咒灵可以用这个。” 月野宙愣了一下,“这个……” “这个不是高专咒具库的,是我用之前做任务攒的钱买的,虽然只是一级咒具,不过目前我也只能买得起一级的了。” 其实以月野宙的实力用特级咒具最好,可惜特级咒具的价格是一级咒具的几十倍,他根本买不起。 但是一级咒具也不便宜。 咒具实在是昂贵,高专的学生可以借用高专咒具库里的咒具,但要想花钱买那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你买了这个还有钱吗?”月野宙没有接过,而是问道。 “有的,我留下了和姐姐的生活费。” 月野宙看着伏黑惠,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都不记得你们了,你们还对我这么好,就不怕我不接受你们吗?” “我们只想对您好一点。”伏黑惠说这话的时候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月野宙,可月野宙看得到伏黑惠红了的耳根,躲在门口的伏黑津美纪探头探脑,看到自己不争气的弟弟跺了跺脚,“宙哥!惠他不会说话,你不用管他。” “我才没有。” “就是有,有什么可害羞的啊,你之前不是也私底下说过吗?现在害羞什么。” 姐弟两个人吵了两句,见月野宙坐在旁边一直笑,又不好意思吵了。 “是不是我们太烦了。” “没有。”月野宙笑道,“年轻人有点活力挺好的。” “您也不老啊,还年轻着呢。” 津美纪发现月野宙好像没之前那么低沉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这个咒具是想要当成新年礼物送出去的,但是看小叔叔不太高兴的样子还是决定提前送出来。 明明定制的盒子还没送过来呢。 “好了,今天是惠的生日,出去玩吧。”月野宙将手中的咒具放在了枕头下面,带着两个小孩回到前面,已经吃完饭了的警察和七海建人他们却还坐在咖啡厅里面聊着什么,见他们三个人出来还打招呼,“月野先生,一会要去喝一杯吗?” 月野宙看了眼时间,现在都七点多了,距离下班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榎本梓非常上道地说,“我留下来就可以了,最后半小时几乎没什么人。” “好吧。” “七海君也一起来吗?” 月野宙还不知道自己去后面呆了一会怎么他们就突然关系变得这么好了,甚至还能一起去喝酒,见七海建人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就点点头,“好,不醉不归。” “我们这么多人喝绝对没问题!到时候把你给灌醉!”目暮警官他们还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簇拥着换好了衣服的月野宙准备去附近的居酒屋喝一顿。 “你们赶紧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了。”月野宙临走的时候还跟两个小孩说。 “好,马上就回去。” 等到了居酒屋之后,高木涉他们才明白自己究竟惹到了什么人。 哪怕是烈性白酒月野宙都能面不改色的一口闷,这才坐下没一会,月野宙就已经自己喝完了三瓶啤酒和几杯据说是从隔壁国买的老白干,坐在月野宙右边的七海建人惊讶地打量了一下月野宙。 “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 “对,我可是千杯不醉的。”月野宙又给他倒了一杯,“今天说好了不醉不归,来,喝吧。” 七海建人有些后悔和他们一起出来喝酒了。 他的酒量的确不差,毕竟是以前是陪老板出去喝酒谈生意的社畜,早就练出来了,现在喝了这么多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但比起月野宙来说,可能的确不如。 七海建人的确是不喜欢麻烦,但这并不代表他拒绝交朋友,而且明后天也没有工作,七海建人就半推半就地和高木警官他们一起来喝酒了,在月野宙出来之前,七海建人还和高木涉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两个人共同认识的人就只有月野宙和伏黑惠两人,但高木警官和伏黑惠不熟,聊起来的时候自然只能用月野宙开头,后来发现口味还挺对胃口的,后面的话题就多种多样了,甚至能聊到其他国家的事情。 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交换联系方式的朋友。 然后一起出来喝酒了。 自来熟真可怕。 七海建人喝了一口酒,就见高木涉和其他几个年轻的警察跑到他们这桌来,挨个和月野宙喝酒,顿顿顿灌下去好几杯然后反复轮换。 没过一个小时,那些过来灌酒的人一个个都开始晕陶陶的,明显是喝多了。 “不能喝还想来灌醉我。”月野宙笑得很开心,甚至坐姿都从原本规规矩矩的正坐变成了稍显放松的盘腿。 “很久没喝酒了吗?”七海建人问道。 不得不说,和月野宙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就连比较偏门的知识都懂一点,他和月野宙喝酒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喝多了不少。 “我是天与咒缚,这些酒精还没等到肚子里就消化了。”月野宙用非常淡定的语气说出了让七海建人差点被呛到的内容。 “天与咒缚?” 这个名词是只有咒术师才知道的,而且很稀少,他会知道还是因为禅院真希也是天与咒缚,不过她的天与咒缚并不是完全体。 “是啊,看不出来吧。”月野宙笑眯眯地说。 七海建人摇摇头,“你是咒术师?” “不是。”月野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就不干了。” 七海建人啧舌:“……很神奇。” “这是秘密哦,不要告诉别人。”月野宙给七海建人又灌了一杯,“怎么说也是朋友了嘛。” “你故意灌他们的?”七海建人这才恍然。 “对!”月野宙笑道,“我也准备灌你。” 也不能说喝酒没影响,最起码现在的月野宙活泼了很多,七海建人躲不过,硬是被月野宙又灌了几杯,终于开始过了平常的量开始上头了。 但这并不能阻碍两个人聊天。 等到其他人都喝趴了,就连七海建人也有点受不了,月野宙这才放下杯子:“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七海建人已经有些迷糊了。 “其实我失忆了哦。” “……哦。”七海建人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喝醉了还是没反应过来,月野宙本来还期待七海建人的反应,毕竟其他人知道自己失忆的时候都大惊小怪的,没道理七海建人没反应。、 果然还是喝多了。 “你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七海建人回答道。 “总感觉以前的朋友找上来是因为过去的我。” “但你们不都是一个人吗?” “失去了记忆和经历的人还会是一个人吗?”大概是周围的人都醉了,又或者七海建人看起来实在是太靠谱,月野宙忍不住问出了那个一直压在他心底没说的问题,左手撑着下巴,右手则把玩着酒杯,“我甚至觉得我的过去不存在,当过去的朋友找过来时说我和他们的关系有多好,他们为我鸣不平的时候我都完全没有感觉,明明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 可是他现在的生活被打乱了。 “那就解决掉失忆前,然后继续现在的生活。”七海建人松了一下领带,“背负着过去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大概真的是气氛到这了,七海建人也忍不住多说几句。 当初他因为同期同学灰原雄死去的事而拒绝继续当咒术师,堪称逃避一般离开了咒术师的世界,成为了众多社畜中的普通一员。 或许逃避过,但当他想明白自己一开始成为咒术师只是想要保护普通人时,他就再一次拿起了保护了保护人的武器,重新成为了咒术师。、 虽然月野宙现在的状态和自己不太像,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的月野宙处于一种对过去的迷茫,更多的还是无力,七海建人其实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月野宙会觉得过去的自己不是自己,但他还是本能地说出了些人生经历。 “虽然说着挺简单的,但要想解决很麻烦啊。” “可是不解决就会变成更大的麻烦,你难道要永远这个样子吗?” “……那不行。”只要想想未来会被继续纠缠,他就烦得要命。 “那就去解决。” “……你说得对,不愧是靠谱的大人。”月野宙感叹道,“谢谢你,七海君。” “你不是比我大吗?”七海建人无语。 “哦,是这样吗?七海君看起来太靠谱了完全忘记这回事了。”月野宙打哈哈,“总之,多谢七海君了。” 七海建人没回,月野宙等了半天扭头一看,七海建人竟然也睡了过去。 ……又要把他们都搬回去。 月野宙痛苦的想道。 好麻烦啊。 第66章 月野宙结了账, 又费劲巴拉地叫了人把人送回去,就剩一个七海建人。 他给伊地知洁高打了个电话,却得知现在伊地知洁高还在外地出差, 没办法回来接人, 只能把七海建人带回店里。 实在不行出去租一套房子,这样自己虽然方便,但如果带外人回来就有点不太方便。 月野宙把人丢在沙发上的时候有些头痛。 这么一个小休息室自己休息还好,万一出现个这种情况就比较逼仄,除非跟人睡一张床, 不然肯定要有个人睡地板。 月野宙简单给七海建人清理了一下, 抱出被子, 自己躺在了地毯上。 真要让自己和别人睡一张床他是睡不着的。 等七海建人第二天宿醉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去枕头边摸眼镜摸了个空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并不在家里,这个房间虽然小但布置得还挺温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温水, 下面还有一个小纸条。 字体意外地潇洒,内容也很简单。 【起床之后可以直接到外面的咖啡厅来,卫生间有一次性洗漱用品。】 七海建人那因为宿醉而宕机的脑袋在看到字条之后终于勉强运行了起来。 昨天好像是和新认识的警察和月野店长一起喝酒,然后还有什么来着? 喝醉了。 好像还听到了月野店长说自己是……天与咒缚??? 想到这个名词,七海建人猛然惊醒。 昨天喝得醉醺醺的时候脑子转不动, 当时惊讶了一下就惊讶过了, 没能想到这个体质的深意, 反而被月野宙带着继续说其他的事情, 其余的好像还在说什么……失忆? 之后又和月野店长讨论了好久失去了记忆之后还是不是本人的哲学论点, 谈了很久的哲学问题。 最后的结论是,如果是失忆前留下来的问题那就解决掉,最后回归正常生活。 似乎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七海建人在床上整理了一下思绪,确定昨天晚上应该没有说出然后掀开被子起床。 衣服是昨天洗完了烘干的, 看样子被熨过,他去了卫生间,一次性洗漱用品也都弄好了。 七海建人心里复杂,却也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房间,从房间里出去,穿过打理得干干净净的料理间来到了外面。 店里已经开门营业了,用餐区没什么人,早上来店里买东西基本上都是外带。 榎本梓在一边结账打包,月野宙则是在咖啡机旁边慢悠悠地调制咖啡,明明是忙碌的早晨,可月野宙的状态却很是闲适。 “七海君要吃个早饭吗?”月野宙第一个看到七海建人出来,还打了个招呼。他今天不像之前工作的时候扎了低马尾,而是罕见地换成了高马尾,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利落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特别好,今天的月野宙看起来还挺特别的,比之前那种客气的热情舒服许多。 “昨天晚上打扰了。”七海建人不好意思道。 “没事。”月野宙挥了挥手,“早饭吃三明治还是其他夹心面包呢?咖啡就算了吧,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 “普通面包就行了,谢谢。” “好的。” 早上刚烤出来的面包有着其他时间所没有的松软香甜,他还得到了月野宙送的热牛奶,里面还加了蜂蜜,是小孩子口味的早餐。 “宿醉喝牛奶会舒服一点。”月野宙放下热牛奶。 “您还真是一点都没醉啊。”看到和往常毫无分别的月野宙,七海建人感叹道。 “直接叫月野就行了。”月野宙说道,“我喝不醉的,就是身上有酒气太难闻了,不怎么喜欢喝。” “真是了不起。” “还好吧,没办法喝酒买醉也很麻烦。”月野宙和七海建人没聊几句就到了早高峰时期,上学的学生和上班的社畜也都习惯了店里买早餐,七海建人也就不在这里耽误月野宙的生意,给了早饭钱就告辞离开。 “下次还来呀。”月野宙还说了一句。 “我会的。” 两个人昨天晚上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倒是不担心失去联络,再差还有个伏黑惠在旁边帮忙。 小兰和柯南也下来店里买早餐,“明天就是平安夜了,也要放春假了,月野先生你有没有想好要去哪里玩啊?” “在店里工作吧,这几天店里会很忙。”月野宙笑着说,“你们要出去玩吗?玩得开心。” “对!”毛利兰兴奋地说,“不过店长您也要多出去玩一玩啊,工作又不是全部重心,而且店里还有员工呢,有他们帮忙您完全可以出去旅游放松一下。” “说的也是,不过等过几天吧,本来就打算招员工的。” “原来过来兼职的呢?” “他们也快放假了,不一定能来店里工作,而且如果我要出门的话只有榎本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打算再招一个全职。”月野宙将东西打包好递过去,毛利兰拉着柯南,“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可以叫我们来帮忙。” “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你们在外面好好玩吧,不用担心我。” “这倒也是,店长你总是在店里,几乎不怎么和朋友出门。” “还是要招人啦?”月野宙说道。 “嗯嗯。” 他们也聊不了多久,拿到了早饭就带着东西去上学了,到了八点半左右早上的小高峰才总算是过去。 月野宙打开了应聘网站,本来想今天就发招聘广告,但想了想自己之后要做的事情,还是决定等把五条家解决了再说。 万一五条家不打算和平解决那就没办法面试新的员工了。 “明天就是圣诞夜了,趁着空闲把店里布置起来吧!让我想想看圣诞节限定甜品做什么好一点。”月野宙换下衣服出了门,“我去买点东西布置店里,榎本,麻烦你了。” “交给我吧!”榎本梓干劲满满。 两个人加上今天轮班的大学生的将店里布置了出来,下午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到店里的时候就发现店里已经大变样,已经变成了圣诞节的样子。 可惜伏黑惠却没有过节的气氛,反而找到月野宙小声说道:“夏油杰打算在明天晚上逢魔时刻释放出咒灵,来一次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 “他会在东京涩谷和京都投放上千只咒灵,这些咒灵会无差别袭击普通人。”伏黑惠在得到通知时并不意外,甚至有种理所当然,这一天终于到了的感觉。 夏油杰在月野宙面前表现得那么无害,可不代表夏油杰真的是个好人。当初夏油杰咒杀一百多人被逐出高专的事并不是秘密,哪怕自己是个还没有进入高专学习的人都听说过一点,而这么多年盘星教明面上只是个普通的佛教组织,可私底下做的事情并不光彩,甚至称的上罪大恶极。 现在盘星教可是直接去高专宣战了,甚至还用真希学姐他们威胁。 “东京涩谷……米花距离涩谷也不远。” 虽然投放在涩谷,也会有咒术师阻止这些咒灵离开,可是这么多咒灵,只有这么点咒术师,根本没有办法将咒灵全部解决掉,还会有漏网之鱼。 而米花距离涩谷还真不远,说不定真的会有漏网之鱼跑到这边来。 现在东京地区和附近几个区的咒术师全都得到了消息,往涩谷和京都方向赶,其余地方的防守就会空虚,再加上涩谷肯定会撤离,下了攻击普通人命令的咒灵绝对会奔着有人的地方去。 伏黑惠见月野宙沉默了好一会,却并不后悔告诉他。 月野宙的确有些意外,但意外的并不是夏油杰不是好人,而是夏油杰对所有普通人的态度过于激烈。 在自己的记忆里,夏油杰其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他的盘星教也杀过人,而且夏油杰本人对于普通人和非术师的态度格外恶劣。 他对自己的态度虽然特殊一些,但自己的劝说肯定没有用。 那是夏油杰准备了十余年的计划,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而改变呢?那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一点。 可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做,月野宙也做不到。 其实做个冷酷的事不关己的人才最轻松,刚苏醒时的月野宙就是这样的人,可惜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怪不得昨天夏油杰特意来邀请自己出去玩,原来是因为这次活动。 月野宙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你就留在家里保护津美纪和附近的人吧,到时候我亲自去涩谷看看。” “但是涩谷太危险了,上千只咒灵呢。” “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能祓除特级咒灵了。”月野宙说道,“就算失忆了也不要小瞧我啊。” “什么?”伏黑惠惊讶于月野宙说的话,“您恢复记忆了吗?” “一点点吧,不过很多事情都是其他人跟我说的,身体的肌肉记忆还在。”月野宙从柜台后面摸出包好的平安果丢给伏黑惠,“更何况我也不打算和他们叙旧,只是帮忙祓除一下咒灵而已。” “但是……” 伏黑惠拿着平安果,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再继续劝说。 月野宙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不会再被其他人的话动摇。 月野宙没事人似的继续忙着,明明心里还有点担心的伏黑惠看到月野宙没什么反应,反而不再紧张了,按部就班地帮忙,然后晚上回家休息。 等到平安夜当天,整条街都充满了圣诞气息,就连楼上的毛利侦探事务所都看到挂上了戴着红帽子的小雪人。 而店里也理所当然地热闹了起来。 放了假的学生们得到了好不容易来的假期,从早上开始就有不少人趁着放假跑到店里来买东西,已经做好了加班准备的榎本梓和两个兼职的学生却听到月野宙说今天下午三点就关门休息,给他们放假。 几个人当然不会好奇为什么要给他们放假,事实上平安夜能放假真的再好不过,可以出去玩什么的。 甚至那两个大学生还在讨论要不要去涩谷转一转,因为听说涩谷今天晚上有圣诞节的特殊活动,而且很多商店都打折。 “涩谷的话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开门了。”月野宙插话道,“活动应该也没有办法举行。” “为什么啊?”听到这个消息,榎本梓他们有些惊讶。 “不清楚,收到的消息是这样。” 其实是高木警官他们发来的消息,。 他们昨天就收到了消息,希望他们能在下午四点之前彻底清空涩谷,让所有商店关门,所有人员撤出,最好其他人也不要来涩谷了。 高木涉还特意通知了一下朋友,也跟月野宙说了。 但其实撤离一点都不顺利。 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商家很早之前就开始预热了,甚至还有打折活动,结果现在跟他们说涩谷歇业。 那无异于告诉他们你们这段时间都白忙活了,甚至还要倒贴钱。 谁干啊。 榎本梓他们看了一下社交平台,现在的涩谷还很热闹,其中一个大学生有些奇怪,“人还很多呢,店长你是不是听错了?” “还开着门吗?”月野宙诧异道。 这都下午三点了,距离逢魔时刻最多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咒术师们要怎么维持秩序?怎么才能把所有客人和商家全都疏散? 而且这可是涩谷,寸土寸金,要想让这些商人离开相当困难,涩谷区的店铺房租价格昂贵,少开一会那就是烧钱,更不用说今天还是平安夜,是人流量最多的事情,也是商店赚钱的时间,他们怎么可能松口? 月野宙见店员们这么执着地想去涩谷,也没有再阻止,而是等他们把店里打扫干净之后让他们走了,打开店里的电视调到了东京台。 东京本地的电视台。 这种小点的电视台比万事皆佛的东京电视台消息要更加灵通一些,但现在还没什么消息,月野宙一边等,一边掏出手机刷涩谷和京都附近的消息。 警察那边的效率也太慢了。 与其干等浪费时间,月野宙索性掏出手机,试探着给夏油杰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了。 “这里是夏油杰。” “我是月野宙。”月野宙看着电视说道,“我从咒术师那里知道了,你打算袭击涩谷和京都?” “是啊。”夏油杰非常爽快地承认了,“但是看涩谷还没有撤离普通人呢。” “你这么做没有意义,你也不是那种随意屠杀普通人的人吧。” “不,我是。”夏油杰在那边说道。 明明现在还在和手下们开会,他示意其他人安静,然后起身从会议室出去,反手关上门,将手下们好奇的视线隔绝在门外。 当夏油杰出去之后会议室里面就像是炸了锅似的、 “是谁啊!” “肯定是那个人。”菜菜子很笃定,“只有接那个人的电话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美美子也在旁边点头。 虽然盘星教的人都认识五条咒,但夏油杰特意跟姐妹两个人说过不要对外面泄露五条咒还活着这件事,就连盘星教的家人也不行,所以米格尔他们根本不知道五条咒“复活了”。 “谁啊?” “保密。” “难道夏油大人谈恋爱了?” “差不多?”菜菜子犹豫,“没追上人家吧。” 五条咒对夏油杰一直保持着朋友的态度来着,虽然大家都看得出来夏油大人对五条咒有意思。 走到外面的夏油杰并不知道菜菜子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和那边的月野宙说:“我希望世界上的非术师都死了才好。” “普通人做错什么了吗?”月野宙问。 “他们的存在就是罪。”夏油杰望着还大亮的天空,算着什么时候才能到时间。 “不能停止吗?” “我准备了十年。” 那意思就是不能停止了。 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月野宙并不意外,“那我会阻止你的。” “你只要事不关己就好,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掺和进来,会被五条家发现的。” “无所谓,本身就没打算和他们和解。” 月野宙并不想和五条家的人调解。 能好好交流解决的话当然万事大吉,可看五条家对“五条咒”的态度可并不怎么友好。 未来自己一定会暴露,现在要不要暴露反而已经不是一件需要思考的事情了。 “……那就随便你吧,但是这样就只能当敌人了。” “谁知道呢。”月野宙挂断了电话,站起身回房间去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服。 伏黑惠送给他的咒具是一把只有小臂长的短刀,看上去和普通的工艺品没什么区别,但是戴上咒具之后就会发现这把咒具上有一层淡淡的红色咒力。 伏黑惠解释说这把咒具有破甲和流血效果,很适合月野宙这种纯体术战士。 他穿上外套,将短刀藏在了怀里,一副要出门逛街的样子。 月野宙的确要出门,还要坐电车去东京涩谷区,他锁着门,就见毛利父女和柯南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 “你们这是……” “警方那边的消息,说涩谷被安装了炸弹。” 月野宙一愣,立刻明白这是警察和咒术师开始疏散人群了。 的确,如果好声好气地跟商家解释一会可能会有危险,那这些商家肯定不会相信,可如果跟他们说涩谷被恐怖分子安装了炸弹,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引爆,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再说什么,直接开始跑路。 “你们要过去吗?” “是,爸爸也要过去帮忙。” “那边很危险的。”月野宙说道。 “所以我也要跟过去,对了您要去哪里?” “涩谷。” “您都说危险了还要去。” “因为有朋友在那里嘛,一定要过去看看。” “还是这里安全些。”毛利兰不是很赞同。 “小兰姐姐,要走了!”柯南说道。 “柯南都去了,我也能去嘛。”月野宙说道。 “那……实在不行你和我们一起吧,和警察一起也能安全一点。” 月野宙想了想,发现竟然可行。 “那就麻烦你们了。” 月野宙挤进了毛利小五郎的车子,毛利小五郎看了月野宙一眼,“那边那么危险你还主动往那里凑。” “比较担心所以过去看看。”月野宙坐在后排和柯南一起,柯南也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哥哥的朋友在涩谷做生意吗?” “不是哦。” “那是为什么?现在那边很危险吧。” “保密,小孩子不可以打听大人的事情。” 柯南鼓起嘴巴,想要追问,但这样显得很可疑,只能闭嘴。 月野宙掏出了伏黑惠送的眼镜架在了鼻梁上,顿时,柯南身上那可怕的诅咒把他吓了一跳。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七海建人和伏黑惠会这么在意柯南了,。 往常没什么问题,可放在今天的涩谷就很危险,别被不小心被杀昏了头的咒术师给一起杀了。 “月野哥哥,你近视了吗?为什么戴眼镜?” “是惠送给我的礼物哦。”月野宙解释道,“是不是还不错。” 土里土气的圆形无框眼镜在月野宙的脸上却像是时尚单品,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儒雅几分。 “很好看!”柯南夸奖道,坐在前面的小兰也很惊艳。 大概是因为还没到地方的关系,车上的气氛还比较轻松,只是在往那边走的时候竟然多出了关卡,禁止往里面走,如果不是毛利小五郎是警察那边邀请来的人,甚至还进不去涩谷。 “在这边下就好。”月野宙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你们先去吧。” “真的不跟我们去警视厅吗?” “不用,谢谢你们。” 月野宙下了车,整理了一下黑色的大衣,他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围巾,里面只穿着毛衣和一条休闲裤,看上去就像是准备出去逛街约会的男生。 谁都不知道他的大衣下面还藏着一把刀。 月野宙辨别了一下方向,逆着人潮,向涩谷内走去。 * 冬天天色暗得很快。 月野宙到涩谷时已经四点多了,天空中已经出现了一抹晚霞,火烧云和几乎被染成紫色的天空格外瑰丽,可是警察们和咒术师们根本就顾不上欣赏景色,各个部门紧张待命,甚至还签署了保密合同。 虽然对外公布是有恐怖分子在涩谷安装了炸弹,但他们警察得到的内部消息却并不是炸弹,而是由一个神秘组织通过上层发布的命令。 在黄昏时会有百鬼夜行。 这个名字简直就像是开玩笑一样,日本人都知道百鬼夜行,可是没有人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百鬼夜行,都是迷信罢了。 可上面的态度却十分严肃。 “这次的行动需要保密,而且会有生命危险,我们毕竟是警察,需要保护其他人,这次的任务其实也是掩护这些人,但我们即将面临的对手并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一种普通人看不到的怪物,每个人都要戴上这些眼镜。”上司们趁着还没开始的时候给参加这次任务的警察们打预防针,“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被吓到尿裤子。” 这次告诉这些警察这些事情其实是无奈之举 本来诅咒这种东西就会引起恐慌,可这次夏油杰的行动实在是太大,只凭借咒术师当然做不到,也需要警察们的帮忙。 这才会给他们插手的机会。 “这次的任务到底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还不是人是怪物,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松田阵平仗着站在后面其他人听不到自己说话跟萩原研二吐槽。 他们虽然是爆处组的,可是他们也留了下来,一些特殊器械需要他们帮忙,现在外面还有一批警察正在涩谷的几个大型商场里面寻找有没有没有离开的人。 “应该有吧。”萩原研二沉吟片刻,却给了一个意外的回答。 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可是在他们发现月野宙竟然“复活”了之后,就有些动摇了。 说是复活,但其实背后的情况他们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过,月野宙究竟是怎么活过来?又经历了什么?过去的隐瞒又能怎么办? 他们都不知道。 自从上次和伊达航一起去了月野宙店里的开业仪式之后就一直没能抽出空来,最近东京和附近辖区的案子太多,天天全勤也就算了,甚至还有可能在半夜睡觉的时候被揪起来去加班干活,根本找不到时间去找月野宙,就连消息都发得少了,反而是目暮警官他们那边稍微轻松些,毕竟爆处组的工作专业性很高,一般警察无法替代。 因为上司们说得太离谱,再加上他们是辅助工作,所以大部分警察根本没有把这个“可能死”放在心上。 警察们在上司最后的叮嘱后各自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警察的工作区域在离帐最近的地方,这里方便作为普通人的警察逃跑,也能在这里给咒术师们提供帮助,两个人走到这层楼的中间,趴在窗上向下看去。 现在的街上只有穿着黑西装和手拿武器的人,他们像是在等待什么,气氛十分紧张。 “那些是什么人?”松田阵平好奇地问。 “说是什么咒术师。”萩原研二只知道这个名字,但他们是做什么的还真不知道。 看上去和普通社畜没什么区别,拿着的武器都奇奇怪怪的,还都是冷兵器。 “如果是妖怪的百鬼夜行,那这些人是不是类似于僧人和阴阳师一类的东西?”松田阵平猜测到。 “应该是吧。” 当天空被彻底染红之后,天色突然暗了一层。 这是辅助监督们一起构建出来的帐。 可以防止普通人恐慌,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低级咒灵从这地方跑出去。 逢魔时刻到了。 天空像是被一双手揉在了一起,戴着眼镜的警察们突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那从扭曲的空中出现的怪物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每一个角落,飞在空中的,扒在墙上的,甚至还有密密麻麻的,像是蚊子一般成群结队出现的恐怖东西。 在那一瞬间,两人突然明白了上司们说的这次有可能会死是什么意思。 人类在这种庞然大物下太渺小了。 “开始工作!!不要浪费时间!这些咒灵会有咒术师来对付!” 果不其然,在这些咒灵出现的一瞬间,就有咒术师出手了。 月野宙抬起头,望着挤满了咒灵的天空。 人看到这种场景估计能恶心到吐出来,可月野宙只是皱着眉头,轻巧地落在阳台上,然后抓着上面的凸起翻到了天台上。 这栋楼不高,但其实位置不错,月野宙从怀里拿出短刀,拆掉外面的封印布条缠在手上,拿着刀走向最偏僻的,咒术师最少的地方。 真的打起来之后,还真没有人会在意突然出现的自己。 “宙!”月野宙一顿。 银白色短发的高大男人凭空出现在月野宙身后,他停下脚步,回过身,却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五条悟。 不过也是,这么多咒灵,五条悟肯定要来这边压阵,不出现在这里才是怪事。 “你怎么在这里?”五条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扯下眼睛上盖着的白布条,露出眼睛。 月野宙没有咒力,他无法用六眼看到月野宙,只能用肉眼看着自己的弟弟。 “惠跟我说了。”月野宙推了推眼镜,“过来帮个忙。” 听到月野宙特意来帮忙,五条悟有些欣喜,“其实我自己可以处理的,不用来帮我,这里很危险。”五条悟走上前来,“有我就够了,你快点离开这里。” “我过来和你无关,五条先生。”月野宙诧异道,“而且我也不是为了你来的,只是不想看到有无辜的人受伤而已。” “不是为了我吗?” “你很重要吗?”月野宙反问道,“要不是你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您也在这里呢。”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抱歉,我不想和你争这个,但是现在真的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一会打起来我可能顾不上你,所以——”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在闹脾气呢?五条先生。”月野宙问道,“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你也没有立场管我不是吗?亲人?朋友?都不是吧。” “我……”五条悟很想说我是你哥哥,但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因为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兄长? 现在说这个只会让他讨厌而已。 月野宙见五条悟没继续说话,恢复了客套的笑容,“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去忙了,你加油。” “等下!你要不跟我一起好了,就算你以前那么厉害,可你最近这三年都在病床上,就算有身体记忆也剩不下多少了,这些咒灵都很危险。”五条悟换了个方式,“跟我一起会安全一点。” “您在说什么呢?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没有必要像小孩子一样黏在一起,更何况惠也送给了我一把咒具,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他指了指已经冲下来和咒术师们厮杀在一起的咒灵们,“比起我,那些家伙更需要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不,你很重要。” “我不重要。”月野宙月野宙头也没回,只是反手一挥,那只发现了猎物,冲向月野宙的咒灵就被分割成了两半,尖叫着哀嚎着消散在空中。 “不过说起来,等结束之后我可能要去一趟五条家。”月野宙说道。 五条悟有了几分惊喜。 “你要回来吗?” “不,是去做个了断。”月野宙走到天台的另一边,“你们太烦了,最起码让他们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了,本来觉得你能做到的,但后来发现你好像不太行。” 月野宙的银白色长发被风扬起,鬓边的发丝蹭过脸颊,月野宙扶着天台边的围栏,丝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五条悟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惜留在手中的只有夜晚的寒风。 第67章 因为月野宙的这几句话, 接下来的战斗里,五条悟都没能缓过神来。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弟弟说的那句:【我本来觉得你能做到的,但后来发现你好像做不到。】 他有什么……没做到的吗? 保护弟弟, 信任弟弟,给他自由的空间。 自己做得不对吗? 弟弟想要自由的时候, 自己控制住想要找他的冲动没有去找弟弟,在他想要信任的时候自己给予了他信任, 没有过问他的任何事, 就连复活后他说想要自由,自己都没有主动靠近, 而是给了他自己独自生活的空间。 做到什么? 又了结什么的? 五条家吗?他明明也已经努力在做了,现在五条家自己也已经是说一不二的家主, 没有人敢惹怒自己, 更没有人敢越过自己做事。 “五条,你在发什么呆?”虽然五条悟的发呆一般人看不出来, 可偶尔会和他做任务的七海建人是能看出来。 身体机械的在动, 但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效率倒是不会降低, 只是不会像以前挑衅对面。 这很不正常。 “七海?”五条悟这才被唤回神来。 “这种时候你在想什么?” 五条悟回头看他一眼, 摇头否认,“没什么。” 他望着四周, 视线掠过所有发生战斗的地方, 但哪怕他是六眼, 也无法在这么多地方找到自己弟弟现在的位置。 其实五条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找弟弟, 还是找那个答案。 他这心不在焉的态度就连附近的咒术师都看出来了,可他们实力不如七海建人,也腾不出手来去关心他, 就连七海建人也都是抽出了时间来问一句。 想要发呆他不管,别耽误事就行。 “不抓紧解决掉这些咒灵会有更多人死去。”七海建人最后说了一句,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继续去祓除下一个咒灵。 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吗? 五条悟抿着嘴,挥手杀死了一只咒灵。 也许真的错了。 连五条悟自己也不清楚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究竟是因为什么。 究竟是在针对自己这些年来做的那些事还是在针对五条家? 五条家对五条咒的影响之深已经刻入骨髓,哪怕是在离开了五条家之后依旧像是梦魇一般缠绕着五条咒。 五条悟在弟弟离开家之后没有去找过五条咒。 因为五条咒临走前杀得那些人让五条悟处理的分身乏术,几乎每个人都在要五条悟给他们一个说法,去把五条咒抓回来,要他去惩罚五条咒平复众怒。 五条悟硬撑着谁都没同意,非常强硬地堵在所有人面前,警告他们不许动手。 哪怕父亲死了,弟弟叛逃,后妈也基本上不管事,整个五条家只有他自己,五条悟依旧硬撑着。 因为再怎么样,自己也都是六眼,是神子,是五条家的唯一继承人,哪怕只有十二岁也已经是其他咒术师这辈子都比不上的高度。 五条家的人不敢反对,其他家族的人就算是想要自己付出代价也要掂量一下五条家同不同意。 哪怕五条家的人也恨五条咒恨得要死,在整个五条家面前,一个五条咒显得就没那么重要了。 但这并不代表五条悟高枕无忧。 在一致对外时还好,五条家还能和他同心协力,可是在对内时,五条悟其实是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 没错,他是六眼,是五条家家主,可他才十二岁,还没有到最强的程度,十几个一级术师也能够压制得住他,处处受到牵制,无法自由活动。 他好不容易抽出一点空闲时间,想要去找弟弟,可是他得到的情报却是弟弟和禅院家的那个家伙一起生活。 住在逼仄的公寓里,吃着便利店几百日元的便当,甚至还需要自己打扫卫生,去照顾那个明明已经成年却理所当然压榨小孩子的禅院甚尔,甚至还拿走了弟弟接任务拿到的绝大部分佣金。 可即便是过着这种日子,照片上的五条咒的脸上却多出了一抹他从未看到过的一种放松、毫无压力的笑。 他很开心。 离开了五条家,离开了过去的一切让他很开心。 那么代表过去悲惨生活的自己呢? 一意孤行的隐瞒了母亲的死亡,自以为是的决定了弟弟的未来,想要占据弟弟的一切。 想要成为他最重要的人。 可现在事实却告诉五条悟,他不应该出现。 五条悟告诉自己,弟弟不需要自己,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自己不需要再成为他生命里的一份子,这样放他离开再好不过。 可是他嫉妒。 那明明是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会讨厌自己,宁愿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甚至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男人生活呢? 为什么他无法对自己露出那种笑容,无法对自己吐露心声。 他好嫉妒。 五条悟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半。 他一方面希望弟弟能保持这样,过普通而又幸福的生活,能有贴心的家人,关心他的母亲,在意他的朋友,还有可以陪他肆意玩闹的同学。 可是另一方面,五条悟又希望弟弟能够回来。 伏黑甚尔给他的自己也能给,亲情也好,友情也好,优渥的物质生活也好,明明自己都可以给他的。 为什么不能回来? 抱着这两种割裂的想法,五条悟虽然还关注着五条咒,却也没有再和五条咒联络,更不用说见面。 他看着变成月野宙的五条咒过上了幸福生活,因为早纪的死再一次成长起来,哪怕一天打三份工累得要死也不肯再去当诅咒师—— 只要低头,只要他跟自己低头。 只要他跟自己低头,一切就还能回到从前。 可是没有,五条咒就像是忘了自己一样,按照自己的步调生活。 原来离开了自己,离开了五条家的五条咒并不会后悔,甚至甘之如饴。 那么自己算什么呢? 五条悟发现,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 所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五条悟机械地捏死了一只咒灵。 现在其实才五点多一点,帐外的天空还是漂亮的紫红色,可被一层帐隔开的涩谷街头却好似已经变成了晚上七八点,昏暗的只能看见同事们身影的剪影。 咒术师已经习惯了在这么昏暗的地方行动,五条悟的六眼也能够轻易地捕捉到方圆几百米内的一切情况。 他却找不到月野宙在哪里。 因为月野宙没有咒力,在没有肉眼辅助的情况下,他根本找不到人。 明明经历过很多次找不到五条咒的经历,可不知道为什么,唯独这次让五条悟恐慌的不行。 见了一面又离开。 再次见面时的陌生,对咒术和咒灵的无知,生疏的“五条先生”这个称呼,我们不熟悉的话语。 还有刚才失望的眼神。 在这一分钟之前,他都以为弟弟对自己的这种疏离的态度以及那种明确和他划分界限的行为是五条咒到现在都不肯原谅他。 正是因为不肯原谅,他才会这么明显地拒绝自己的靠近。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一切的异常,还有其他人的态度明明都这么明显了,为什么自己还是没有发现呢? 直到这时,五条悟才恍然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是被某种奇怪的状态魇住了,竟然直到现在才隐约发觉出一丝不对劲。 而当他发现这一点的同时,那种疯狂滋生的不安竟然瞬间在瞬间充斥了他的身体。 没由来的,五条悟忽然想起伏黑甚尔死的那天晚上过来找自己的月野宙。 其实那个时候的月野宙已经换了衣服,洗了澡,所有的伤口都用绷带裹了一层,用衣服一挡,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气色不太好的少年。 五条悟虽然能够闻到血腥味,可他却并不知道,这些血腥味不是经过战斗留下来的伏黑甚尔的血味,而是月野宙自己的。 而五条悟并不知道,他想要留下用来保护弟弟的五条家在不久之前凭借着信息差差点杀死了他想保护的人。 【把甚尔还给我。】月野宙过来时没有说其他的叙旧的话,只是说想要把甚尔的尸体要回去,他腰后插着一把咒具,手放在腰后,搭在刀把上。 这是一个非常警惕的攻击姿势,在面对兄长的时候,月野宙却没有放松。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却没有发现自己弟弟的异常,他的理智被撕扯着,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伏黑甚尔已经死了。 五条悟在恐惧。 恐惧把甚尔看得那么重的弟弟会因此恨自己,可另一方面他又在庆幸。 阴暗上不得台面的庆幸无法说出口,但是在见到格外安静的月野宙时又觉得窃喜。 五条悟觉得自己可怕极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答应月野宙的一切要求。 可是他拒绝了。 【这次的任务需要他的尸体做个交代。】五条悟说,【不能给你。】 那双漂亮的,和自己的眼睛一模一样的少年像是要哭出来了似的。 【你连这个也要抢走吗?】 …… 五条悟猛地喘了一口气,他眼眶有些红,可惜他站得太高了,没有人能看到。 那些咒灵们依旧嘶吼着向他冲来,可五条悟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咒灵的身上了,他想要去找弟弟求证,可是当他转过身时,那个站在咒灵上的外国咒术师已经拿着咒具在等着他了。 “你的对手是我。” “你算什么东西?”五条悟活动了一下肩膀,“不要在这里碍事。” 米格尔肩负着拖住五条悟的职责。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五条悟,所以他的任务就只是拖时间而已,他按照计划拦住了五条悟,可五条悟却并不想理他。 “怎么?你怕了我了?”米格尔硬着头皮继续挑衅。 “滚开!”五条悟懒得理会他,若是没有那件事,他也不介意稍微停一下看看这人究竟搞什么名堂。 可是现在不行。 米格尔闷哼一声,他甚至没能看清五条悟是怎么靠近又是怎么发动攻击,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狠狠地撞在了建筑物上,撞破了好几层墙,狼狈地趴在了地上。他用胳膊撑起身体,咳嗽着吐出了一口污血。 太强了! 这就是最强的实力吗? 米格尔从夏油杰那里听说了五条悟的实力,也尽可能地提高了警惕,可真的和五条悟对上之后,他甚至连抵抗的反应时间都没有,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他究竟有多强?! 争取时间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不,另一件事的话或许可以! “五条悟,你有个弟弟叫五条咒对吧。”米格尔爬起来之后说道。 刚准备离去的五条悟立刻停住脚步回过了头,他来到米格尔面前,“你知道什么?” “夏油大人和五条咒是好朋友。”米格尔说道,“在五条咒当黑手党的这段时间,他们可是一直保持着联系呢。” 五条悟听着米格尔说的话,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是什么意思?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我的意思是——你的弟弟已经死了。”米格尔说道,“你应该知道的吧,被火烧死的。” 五条悟怎么可能不知道。 “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你也肯定不知道,五条咒死的时候并不是跑不出来,而是被人困在了上面。”米格尔比起五条悟这个亲哥知道的反而更多一些。 米格尔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五条悟的表情。 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五条悟知道自己弟弟是怎么死的,但他不知道他弟弟的死因,更不知道他弟弟为什么会死。 “……你说什么?”五条悟呆呆地问,“他的死不是意外吗?” “……你真的是他哥哥吗?”米格尔是真的惊讶,“你怎么连五条先生的死因都不知道?” 米格尔的话再正常不过,就是简单的疑问句,可这疑问句却像是嘲讽做成的利箭,狠狠的扎进五条悟的胸口,穿透了心脏。 你真的是他的哥哥吗? 第68章 米格尔只是想说这些话刺激刺激五条悟, 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在米格尔看来,这其实就是垃圾话而已。 或许有用, 但效果不一定好。 可当米格尔发现,五条悟竟然真的不知道自己弟弟的死去的真相。 要知道五条悟可是五条家的家主,咒术界里公认的最强,是个咒术师都要尊敬他, 哪怕是诅咒师米格尔也对五条悟心生敬意,手里掌握着五条家呢,那可是一个庞然大物。 可现在, 他却得知五条悟其实是一个连自己弟弟怎么死都不知道的……兄长? 难道他不会去调查吗? 难道真的相信那种死亡是意外吗? 以五条家的势力,应该很轻易就能调查出来才对啊。 “是因为什么?”五条悟问道。 在得知五条咒的死讯时,五条悟不是没有生气和懊悔, 也不是没有去调查, 反而还真的去查过了。 只是那个时候咒术界只有自己一个特级咒术师,他每天都疲于奔命,睡眠时间也只有可怜的五个小时, 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自己调查,只能拜托别人帮忙。 那个时候五条悟拿到的调查结果的确并不是意外, 而是一个组织的蓄意报复, 然后因为各种意外,比如消防车堵在了半路没能来得及救援,火势太大, 黑手党的人上不去灭火,这才会死掉。 五条悟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可当他真的去横滨调查的时候却没有调查到什么。 因为森鸥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了。 不管是燃烧现场还是相关人员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就连和五条咒关系好的干部和手下也都被森鸥外以各种各样的合理理由外派出去。 五条悟来到横滨的时候一切如常。 似乎每个人都对此保持了缄默, 维持着表面的平衡,就算是去问路人得到的回答也只是突发的火灾,而那个时候也有消防员和救护车去救人,还拉走了不少黑手党的成员去抢救。 好像所有的事实都是这样的。 横滨方面刻意地隐瞒,五条家从中做的手脚,还有普通民众信了自己的眼睛,相信虚伪的真相,构成了蒙蔽五条悟眼睛的那层布。 而这层布一直到现在才揭开。 五条悟觉得现在自己十分冷静,他问道:“宙是怎么死的?” “你真不知道?”米格尔不敢置信,他喘了一口气后站起来,“是被手下背叛害死的。” “不可能!”五条悟下意识地否认。“宙那么厉害,是不可能被手下背叛——” “哪怕再强也还是人啊。”米格尔觉得很好笑。“就像你是最强,不也还是不知道自己弟弟是怎么死的吗?” 他其实接触过五条咒。 五条咒这个人在工作时非常认真严肃,对手下恩威并施,但容忍度很高,除了有的时候对敌人下手狠辣之外其余表现都非常符合一个首领。 不然港口黑手党也不能发展得那么快,成为横滨的龙头老大,而在非工作时间时五条咒甚至能称得上一句性格温和,就算不小心被人冒犯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盘星教的人对五条咒的观感都还不错。 可米格尔却觉得,五条咒对森鸥外他们实在是太过仁慈。 明明已经发现了他们打算做什么,可他竟然没有提前阻止,反而任由这两个人发展自己的势力。 很奇怪。 更不用说后面流传的【五条咒非常爱自己的哥哥,甚至为了哥哥敢去损害港口黑手党利益】的这件事有多么离谱。 当时觉得没什么问题,可是在和五条悟交流之后,他发现这个结论真的非常可笑。 这个所谓的哥哥真的在乎自己的弟弟吗? 或者换个方式说:他真的爱自己的弟弟吗? 或许是没有的。 可五条悟听到米格尔说的那两句【哪怕再强也还是人啊。】和【就像你是最强,不也还是不知道自己弟弟是怎么死的吗?】的时候还是愣在了原地。 五条悟一直认为自己是最强。 他也知道五条咒作为自己的弟弟很强。 如果他不强,那五条咒就不可能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杀死了那么多一级咒术师和特级咒灵,也不可能在十几岁的时候成为地下世界知名的诅咒师。 五条悟知道自己弟弟很厉害,也打心底的承认自己的弟弟非常强。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十二岁的时候,五条悟打不过五条咒。 自己都打不过弟弟,能作为他对手的人只有自己,至于其他的人也只是蝼蚁罢了,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打不过弟弟,只会成为五条咒的垫脚石。 这是他对他们兄弟两个人的绝对自信。 所以既然弟弟也是最强的,那其实自己不用担心弟弟的生命安全,他那么厉害,根本不用担心他。 抱着这样的想法,五条悟下意识忽略了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往常没觉得有什么的地方,现在想来却处处是破绽。 若是自己当初多想一想,多问一问,甚至是多找人听一听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在离开的时候弟弟就已经对自己说过了。 【我是自由的。】 【我们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你能够得到我做梦都得不到的东西,外人的尊重和崇拜,父亲和所有长老的偏爱,他们能为了你毫不犹豫地拿走我的一切,甚至包括我的命,你在他们眼里永远是最优先的那个,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会选择你,可是我呢?】 【可是我呢?】 可是……五条咒呢? 身为五条悟的弟弟,五条咒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是五条悟的弟弟? 是五条悟的附属品? 还是那个本来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诅咒? 明明小的时候他还在努力想着要去保护弟弟 因为弟弟太弱了,需要我的保护,所以弟弟是我的所有物,是我一个人的。 他要听我的,只有我才能保护他,给他一个避风港。 本来是这样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在五条咒十二岁那年,他一个人轻而易举地杀死了这么多一级咒术师的时候,五条悟这才恍然发现,那个原本需要自己保护的弟弟已经成长为了另外一个强大到连自己都需要抬头仰望的人。 五条咒比五条悟要强。 五条咒已经不需要五条悟的保护了。 五条咒不是五条悟的附属品。 这个真相让五条悟难以接受,他高兴弟弟变强了,可是自己比不过弟弟这件事也对他造成了打击。 五条咒很强这个概念已经在不经意间刻在了他的心底。 五条咒是最强的。 强到不需要自己照顾,也不需要看着他,更不需要……担心他。 在27年后,五条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件事。 因为想要保护五条咒,所以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私有品,甚至高傲地觉得自己可以替五条咒做所有的决定。 因为发现自己无法保护五条咒,理所当然的觉得五条咒够强所以借着给他自由的借口松开了手,甚至是无意识地无视了那些异常。 也正是因为这种自傲,让他被蒙蔽,被利用,甚至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那个伤害弟弟的人。 他爱弟弟吗? 毋庸置疑是爱的。 可是他做了什么? “你还有其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吗?关于你弟弟在港口黑手党的事情我也知道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对了,还有因为你,五条咒被港口黑手党的人怀疑这件事你知——” 砰!!! 米格尔的话没有说完他就被一拳打飞了出去 这一次他直接撞碎了几面墙,狠狠地砸在了下一层,周围碎掉的石板压在米格尔的身上,差点把他亚冷儿半死。 五条悟没有用术式,而是直接用拳头让米格尔闭嘴。 他的大脑先一步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在反应过来之前一拳砸了上去,让米格尔闭上了嘴。 米格尔说的话自己肯定不想听。 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 但是…… 这是逃避吗? 五条悟不知道。 他只是不想从米格尔的口中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真相。 “你话太多了,这件事我会自己调查清楚。” 米格尔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被五条悟这一拳打碎了,他趴在地上,趁着灰尘的遮挡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 虽然被胖揍了一顿,但好歹已经差不多拖到了时间了,就差几分钟而已。 要不要再试试? 其实米格尔还想继续看五条悟的热闹,因为太好笑所以想继续吃吃瓜。 对外光鲜亮丽的五条悟在私底下其实是个连最基本道理都想不通的家伙。 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弟弟的人连自己弟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也未免太好笑了。 “五条先生!!” 远处远远传来了辅助监督的声音,堪堪将五条悟的理智叫了回来。 自己本来想干什么来着? 回高专! 对,夏油杰现在已经去了高专。 自己的学生还在高专,他们很危险,熊猫、狗卷、还有真希乙骨他们—— 五条悟没有再管米格尔,而是瞬移回了高专。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夏油杰过去还是为了逃避。 和涩谷帐内完全不同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五条悟落下,踩在咒高的房梁上。 咒高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战斗,乙骨的咒力残秽遍布整个咒高,几乎每个建筑物上面都有战斗过的痕迹。 还有夏油杰的。 两个人的咒力残秽纠缠在一起,将咒高染成了一片咒力的地狱,里香和被扭曲成旋涡状的诅咒集合体碰撞,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几乎要在下一刻碰撞。 “等一下——”五条悟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乙骨忧太大惊,全力挥出的刀几乎贴着五条悟身边飞过,而夏油杰只是惊讶了一下,可手中的攻击却没有停下。 轰! 咒力和咒力的极致碰撞差点掀翻了整个咒高,当乙骨忧太带着真希他们躲远,等到灰尘落下时,他才惊愕地发现夏油杰和五条悟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损。 只是在那一击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动手,反而在说着什么。 乙骨忧太安置好真希他们,犹豫片刻,还是和里香再一次回到了战场。 “没想到你来的比我想象中的早一点。”夏油杰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反观五条悟,除了衣服有些破损外,他根本看不出刚刚承受了自己全力一击的样子。 五条悟太强了。 虽然明白五条悟很强,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时,夏油杰还是有些惆怅。 乙骨忧太唰地落在五条悟身后,里香还躲在后面没有说话。 “五条老师。” “乙骨同学的潜力真不错啊,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夏油杰还有心思和乙骨忧太打招呼。 “杰,你知道你今天走不了的。” “是啊,你回来得太早了。”夏油杰抱怨道,“要是你再晚来五分钟我就把乙骨同学带走了,不过我有个事情很好奇来着,你能回答我吗?” “什么?”五条悟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乙骨同学之前也被五条家的长老们关在了地牢里吧?还即将被处死来着?”夏油杰说着只有他们兄弟两人和一部分长老才知道的事情。 五条悟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他下意识的不想听这些话,可夏油杰又怎么可能会如他的愿? “我那是自愿的。”乙骨忧太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想起了很久之前五条悟带自己去那家咖啡厅吃饭时偶然间聊到的话题。 那个时候疑惑想不通的内容现在好像突然想通了。 “差点杀了人,被咒术界抓回来的罪人,即将被处死……这个配置很眼熟啊,你说对吧,悟?不过区别只是一个自己杀出来离开了,而这个是你亲自和那些恶心的烂橘子交涉保出来的。”夏油杰淡淡地说道。 “你想说什么?”五条悟不想听,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听。 “你是想通过乙骨同学来弥补什么吗?”夏油杰摊开手,“比如说弟弟什么的。” “什——”乙骨忧太一惊,他下意识看向五条悟,可五条悟却咬紧牙关,一副默认的样子。 弥补什么的—— 乙骨忧太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听到这些东西,他想要离开,却被五条悟一把按住了。 “不是弥补。” “可是你看到他的时候没有想过你的弟弟吗?你的弟弟当初可是死了哦,哪怕他现在好像‘复活’了,可是你能否认你做的那一切吗?” 夏油杰明白自己今天大概就要死在这里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也没有必要收敛,所有要对五条悟说的话就在现在一口气说出来吧。 唯独有一点他有些遗憾。 要是能在死之前再见到月野宙一眼就好了。 第69章 五条悟咬紧牙关, 压着乙骨忧太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力气大到差点让乙骨忧太痛呼出声,可乙骨忧太却没有开口。 他看得出来, 五条悟现在正在混乱之中,自己说话反而会打乱他的思绪,更会让五条悟陷入更深的漩涡里。 其实五条悟并没有告诉过他弟弟是谁,但乙骨忧太又不是没长眼睛, 五条悟对那家店的老板格外在意, 当时没怎么注意,只觉得这家店老板做的东西挺好吃而且长得还挺好看。 可现在想想,那个店长其实和五条老师有几分相似。 弟弟的话…… 想起夏油杰的话, 乙骨忧太打了个哆嗦,有了不太好的联想。 因为差点杀了人被抓起来,被咒术界的那些人审判,区别只是一个靠自己的实力跑了出来,而他则是被五条老师亲自出面保下。 那个时候的自己只觉得五条老师非常负责,而且很有老师的风范,的确把自己从绝望中拉了出来。 可是听夏油杰的意思是,五条老师的弟弟在经历那一切时, 五条老师并没有保人吗? 尽管乙骨忧太是自己决定要死的, 可是在他决定等死时那种面临死亡的绝望却从未消失过,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心。 他希望自己能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他决定去死, 所以心理压力并没有那么大。 可是五条老师的弟弟呢? 他既然闯了出来, 那就说明他不愿意死, 在发现自己兄长没有出面保护他的时候又该有多难过? 所谓的愧疚和补偿又是什么呢? 乙骨忧太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五条悟会这么纠结了, 明明那么简单的事情却不敢上去解释, 甚至是在外面看也不肯进去说一句话。 明明那个时候说开就好了吧—— 都是因为这些愧疚,让五条悟难以启齿,甚至没办法说服自己进去和弟弟说话。 局外人反而看得更清楚些。 这段时间五条老师有没有再去找店长他不清楚,可看夏油杰说的这些话的意思应该是没有找过的。 “乙骨同学,为什么要露出这副表情?”夏油杰笑得很开心,“是不是觉得非常神奇,无所不能的五条老师竟然是这种人?会不会失望?” “老师一定有什么苦衷。”乙骨忧太虽然心里想着不太好的话,可是对着外人还是要维护一下自己老师的面子。 “什么苦衷?他有什么苦衷?他明明在享受一切权利和便利又有什么苦衷呢?”夏油杰问道,“作为朋友,宙曾经跟我说过一点关于你们兄弟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对,宙应该也不愿意承认你们还是兄弟关系,也不会再叫你兄长了。” 往常拒绝承认的事情被夏油杰毫不留情地戳穿,阴暗拿不上台面心思重新照到阳光,却早就已经承受不了阳光的炙烤。 兄弟。 甚至不愿意是兄弟了。 这些原因只是辩解的借口,拿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这是借口。 “宙他……是不是都忘了?”五条悟急促地喘了两口气之后没有正面回答那个问题,而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是说失忆这件事吗?”夏油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起来,“宙醒过来之后可是从来没有瞒过这件事,你也和他见过面不是吗?为什么现在才知道他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夏油杰只觉得可笑。 这就是口口声声地在意和爱吗? 这些事情月野宙从来没有藏过,也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哪怕是和月野宙关系并不怎么熟悉的邻居也知道月野宙才出院,还失去了记忆,正在一个人生活。 但凡五条悟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我以为那是宙刻意和我划清界限。”五条悟说道,“你知道的,我和宙之间——” “那个,我去看看真希他们。”乙骨忧太连忙说道。 两个人的话题越来越危险,早就不是自己能听到的程度了。 不管是五条家的密辛还是关于五条老师兄弟之间的爱恨情仇也不是自己能了解的内容。 更何况,这可是月野店长的私事,自己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外人,这种隐私还是不要被外人知道的好。 如果月野店长知道自己的过去被不相干的人知道一定会很生气。更何况五条老师现在的状况非常奇怪,他直觉自己留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五条悟这才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抽身而出,看向乙骨忧太后松开了手:“快去看看真希他们吧,这里有我呢。”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句话有多无力。 没了外人,有的不方便说的话也能敞开说了。 “我非常抱歉。”五条悟开口道,“关于宙的事情,是我做错了。” “你对我道歉有什么用?”夏油杰问他,“受伤害的不是我,而是月野宙,你对我道歉没有一点用,只能满足你的愧疚心。” 在夏油杰看来,五条家的每个人都是演员。 人会不会演戏给自己看? 当然会,尤其是想要演戏给自己看,想要麻痹自己相信什么的时候。 月野宙演戏给自己看,他想让自己忘记过去,忘记过去凄惨的事情,让自己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五条悟演戏给自己和其他人看,做出愧疚的样子,用谎言和戏剧性解释过错,让自己成为一个深爱弟弟的兄长形象。 看啊,我说着我爱弟弟呢,甚至在弟弟走了之后还做了很多事。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刨除掉那些高傲的自以为是,剩下的又有什么呢? 诚然,五条悟是爱着这个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的,当初的保护也是发自内心,现在的愧疚也的确有几分诚意。 可是这些和对月野宙造成的伤害比起来又有多少? “我……” “还有宙在港口黑手党时,你唯一去找他的那一次,你知道你带去的是什么吗?”夏油杰看着五条悟说道,“你应该不知道吧,那段时间所有港黑的人都在传一件事。【五条咒为了他的哥哥和家族不顾港口黑手党,甚至想要把港口黑手党并入五条家,这样五条家就有一条合法的走私线路了。】本来宙已经解释好了一切,告诉所有人这都是误会,他非常讨厌你们,可是当你去找他的时候,五条咒的一切解释都成了笑话。” 夏油杰说的这些话都是米格尔要说出但是没有说出来的。 刚才五条悟没敢听,可是现在却从夏油杰的口中听到了这些事情。 他说的亲自去港口黑手党找月野宙这件事他当然记得。 当他听说弟弟软和了态度,甚至有和好的意思时惊喜得要命,还跑到了横滨去。 但等着他的只有五条咒的沉默和拒绝。 【我真的希望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五条悟,你就不能永远也别出现了吗?】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只以为这又是一个别人开的玩笑,月野宙说的那句话也只是在被愚弄时的气话。 可此时再细细想去,那个时候的五条咒真的是生气吗? 那个时候的五条咒睁着眼睛,那双眼睛是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天蓝色,是天气最好时的万里无云的天空的颜色。 以前那双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时候温柔又细致,可是现在,五条咒却只会用那种平静的眼神看着自己,平静到像是一潭古井,映不出一丝光亮,也再也激不起涟漪。 可能那个时候的弟弟已经……放弃了吧。 “对不起,是我……” 看到五条悟的嘴巴开合几次,又说出对不起这个词,夏油杰又冷笑道。 “你的确去关心弟弟了不是吗?可如果不是你的擅作主张,森鸥外他们就不会种下怀疑的种子,就不会产生反抗的心思,也不会在未来做出反叛的事——更不会让宙觉得自己被背叛,接受了一切命运的捉弄。”夏油杰本来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地说出这些话,可当他真的对五条悟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没必要。 生气真的很累。 月野宙承受了那么多,他该有多生气呢? 到了后面,月野宙甚至已经放弃生气这件事,选择接受一切。 既然生气会累那就不生气,一旦开始认命之后就会坦然接受,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那个时候的宙是怎么做到冷眼旁观的呢? 夏油杰想象不到,甚至只是稍微代入一下就难以呼吸,他作为旁观者都这么难受,那么月野宙本人一定更难过。 他甚至是带了些快意说出这些话的。 这些月野宙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也没有对五条悟说过的事情。 月野宙已经选择接受了,可是别人接受不了。 爱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那些懂事的不去争抢的,反而默默承受的孩子们反而只会被无视。 月野宙可以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可是夏油杰不行。 反正都已经要死了,索性就把这些事情全都拉到明面上直接说开好了。 凭什么五条悟这个加害者能够用愧疚和补偿的姿态对另外一个人。 那对宙有用吗? 没有? 五条悟的改变和他的好都是给了另外一个人,用所谓的弥补一词。 怎么敢说这种话? 若是不挑开这个伤疤,任由五条悟继续这样下去,五条悟或许会有遗憾,或许会在午夜梦回时突然想起月野宙有那一刹那的心虚懊悔,但是在“好哥哥”的演员光环下,也就仅仅只是如此了。 他或许会为了自己的遗憾和伤感宽慰,觉得自己已经做了能做到的极限,或许还能在不久之后坦然地提起这件事,然后跟学生们唏嘘片刻,然后在时间的流逝下彻底遗忘。 可能留下的就只有【我有个弟弟,但是他死了】这个印象。 谁会刻意选择真相呢? 不会的,不会有人自讨苦吃去找罪受。 不会有人想要自己挖开自我和伪装的掩饰,站在能把人一刀刀凌迟的真相前接受事实。 人类总是会下意识的躲避错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将所有的错误丢给别人,这样他们就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他们甚至不敢承认这一切都和他有关。 五条悟猛地喘了一口气,风箱似的喘气声粗重又滞涩,他捏紧了拳头,好像下一秒就要举手杀死他。 可夏油杰却并不害怕即将到来的死亡。 他很清楚,自己是打不过五条悟的,有乙骨忧太在自己也逃不掉。 既然注定要死,那他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最起码也能在死之前看到五条悟懊悔的表情,也是个不错的死前礼物。 他没能看到月野宙死前的最后一面,宙也没看到他死前最后一面。 两个人扯平了。 第70章 月野宙从一开始的生涩慢慢熟悉起来, 动作越发熟练。 他好像很习惯面对这种大型的非人类怪物,也能轻易地用咒具一刀杀死这些咒灵,唯一让他觉得有点麻烦的是那些弱小但成群结队的咒灵, 所以月野宙更愿意对上那种等级比较高而且体型比较大喜欢单打独斗的咒灵。 “十七。”月野宙念了个字数,螳螂形状的咒灵在他身后化为飞灰,月野宙扯松了围巾,长出了一口气, 难得因为这样大量的运动感觉到了一丝热意。 虽然五条悟看不到他, 但从他这个角度却是可以看到五条悟的身影的。 哪怕是心不在焉的战斗也能够毫无顾忌地站在半空中,任由所有人崇拜,塑造出了一个无所不能的“最强者”。 仿佛只要有他在, 就不会失败,是所有咒术师们的主心骨。 可谁又能想到,五条悟的最强也不过是伪装在表面上的一层虚假外皮? 月野宙收回视线,踩着街边的车子和商场外部的招牌快速前进,一刀杀死一只二级咒灵,又借力跳到一边,杀死另外一只试图袭击自己的咒灵。 “十八。” 这里比较靠近边缘,大概是因为这些咒灵都闻到了边缘处的属于人类警察的味道, 有不少咒灵往这边跑, 哪怕有咒术师保护也有点顾不过来。 和咒灵的数量比起来,咒术师的数量就显得少得可怜了。 这可不是一个咒术师负责几只咒灵就能解决的事, 就像咒灵一样, 低等级的二级和三级咒灵最多, 咒术师也是这样, 一级咒术师更是凤毛麟角, 而在这么多咒灵的围攻下, 哪怕是同等级的咒术师也抵挡不住。 这才开始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有咒术师死亡了,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月野宙四处看了看,无视了一些明显是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的咒灵,专门去找那些明显有追逐目标的咒灵。 这样多少都能救下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咒术师,在普通人几乎都被疏散走的情况下,月野宙救下的都是咒术师。 “谢谢!”被月野宙拉着躲在一边的咒术师喘着粗气,心脏急促地砰砰直跳。 刚才他还以为自己要被吃了,没想到却被这个陌生的同事给救了下来。 “没事。”月野宙对他笑笑,“我去处理其他的咒灵,你和其他咒术师一起行动吧。” “好!辛苦了!” 等到月野宙走了,那个咒术师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根本没见过这个人,再想去追的时候又找不到人了。 咒灵轰的一声砸进了墙里,坚硬的墙体根本挡不住体型庞大的咒灵,原本靠着器械搜寻着幸存者的警察也不得不提前撤离。 可这些没有行动力的人类在咒灵的眼里就是味道比较好的食物而已。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松田阵平差点被大块的碎石砸中,还是萩原研二堪堪拉扯了他一把才险之又险地跑出来。 百鬼夜行。 是真的百鬼夜行。 一开始大家还想着团队行动,这样还能互相照应一下,可是在咒灵发现了他们开始追击之后,大家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聚在一起反而目标更大,也只会让他们处于危险当中,还不如分散开,在大楼里面借着地形优势躲避,只要能找到咒术师就安全了。 他们狼狈地奔跑,想要在建筑物里面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但咒灵能去的地方比他们能进去的地方更多,甚至有些体型非常灵活,也能钻进狭窄的地方。 那些怪物几乎无处不在,没等他们找到,就又被其他的咒灵给追得散开了,到后来,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至于其他的警察…… 别说是帮忙了,就是自保也变成了极为奢侈的东西。 轰! 这一次,就连这两个一直一起走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被迫分开。 没想到领导说的竟然是真的。 萩原研二翻了个身滚到角落里,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观察着咒灵的方向。 要不是发的这副眼镜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好歹还能争取一下,就是不知道咒术师们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怪物全都解决掉。 不过估计撑不到那个地步了。 他摸了摸自己被钢筋划破的腿,剌出了一个大口子,还伤到了肌肉,哪怕萩原研二意志力惊人也有点受不了这种疼痛。 要死了吧。 尽管萩原研二觉得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可现在他除了坐以待毙也没有其他方法。 他们可是配了木仓的,可就是木仓也没办法对这些怪物造成伤害,甚至会激怒它们。 其实萩原研二在爆处组工作的时候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只是炸弹濒临爆炸和被怪物追杀的濒死感可完全不同。 他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萩原研二身形一僵,立刻明白那只怪物已经发现自己了。 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萩原研二手放在了腰间的木仓上,准备试着拼死一搏,但他也明白,自己可能今天就挂在这里了。 噗呲 那只怪物的身体突然竖着分开,投下的影子裂开了一道缝,从两片影子的中间能看到一个人类的身影。 被救下来了! 萩原研二猛地松了一口气,紧张得肌肉都开始发酸,那人走上前来,站在残垣上,“没事了——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一愣。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萩原研二立刻就分辨出了这个声音的来源。 月野宙。 月野宙轻巧地跳了下来,落在他身边,没有激起一丝灰尘,他身上的黑色大衣依旧光洁如新,若不是他缠着绷带的手和手上拿着的刀,萩原研二还以为他是来这里逛街的呢。 “阿宙?”萩原研二不敢置信地看向月野宙,他将脚边已经死去的咒灵踢开,没有把刀收回去,抿着嘴的时候看上去还有些冷漠。 明明上一次见面还是满面笑容的老板样子,可现在的月野宙却让他想起了几年前在横滨见到的【五条咒】。 那股陌生和心悸再一次袭来,让萩原研二下意识闭上了嘴。 “你们怎么在这里?”月野宙扭头过来时露出了安抚的笑容,立刻冲淡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也和萩原研二记忆中的【五条咒】分离开。 “我们……是来辅助咒术师的。” “这样啊,我送你出去吧。”月野宙说道,他拉起萩原研二,没等萩原研二回答就直接将他扛了起来。 “等、等等!”萩原研二突然头朝下被扛了起来还有点手足无措的,“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没有,只不过有以前的朋友找到我跟我说了点以前的事情。”月野宙带着他从半空中跳下去,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模糊不清,可萩原研二还是听到了月野宙说的话。 他说有朋友告诉了他过去的事情。 萩原研二整个僵住。 “那……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吗?”萩原研二问。 “不知道。”月野宙已经走到了靠近帐边缘的位置,这才把萩原研二放下来,“这里直走就能出去,出去就安全了。” “等等!”萩原研二抓住了月野宙的手,“等你出来之后,我就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全都告诉你。” 月野宙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无所谓,这些都不重要。” 比起五条家和港口黑手党,警察学校里面事情反而算不上什么了,知不知道的也都无所谓。 知道可以,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都不重要。 “……我们的过去都是不重要的事情了吗?”萩原研二有些茫然地问道。 面前的人把玩着手里的短刀,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还笑了笑。 “前几天我和一个朋友聊了聊,他说得很对。”月野宙轻声说,“我觉得你也应该听一听。” “什么?”萩原研二机械地问道。 “后悔是没有用的。”月野宙说,“就算你们后悔了,就算在我面前表现出忏悔想要挽回的样子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你们后悔的那个对象已经死了。” 人失去了记忆之后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或者说原来的那个人已经死去了。 不管是物理意义上的死还是社会意义上的死,“月野宙”这个人的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无法改变。 还是那句老话。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后悔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的话那岂不是所有人都不会死? 会让犯下的错误消失吗? 不会。 正因为不会,月野宙才会这么淡定。 一是无法感受到他们的悔意,二是因为完全没必要,也无所谓,现在能和他们说这么多也不过是在和七海建人聊了聊之后的感慨罢了。 萩原研二听到月野宙这么说却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般,愣愣地看着月野宙。 “……你,连这个都不在意了吗?” “你后悔的对象不是我,所以我没有资格原谅你。”月野宙又看了一眼帐里的咒灵们,没有再和他说话的意思。 在他这里已经浪费了很长时间,与其在这里聊天,还不如多救几个人。 萩原研二突然觉得很冷。 这三年的悔恨和遗憾从来没有放过他,会在梦里冷冷地钻进身体里,缠绕在骨头上,吸干他的血肉,抽走他的理智,在梦里一遍一遍的回忆过去。 有的时候是他们还在警校时的开心惬意,有的时候又是“五条咒”站在最高处,对着手下下令追杀其他残兵败将的冷酷无情。 【他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原谅你。】 既然失去了记忆的人是一个崭新的人格,那么被否认的过去呢? 被遗忘的那个人不会苏醒,不会原谅他。 他要带着一辈子后悔走向死亡。 萩原研二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出去的,没过多久,那里面又跑出了好几个同事,就连松田阵平也出来了,只是他比自己看起来要更惨一些,手臂上被剐蹭得血肉模糊。 “特殊部队?什么时候有特殊部队了?” “是猎犬!”萩原研二恍惚听到外面的长官们这么说道,他循着声音看去,却只看到穿着和他们截然不同军装的几个人走进了涩谷的帐内。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个走在中间的白发眯眯眼男人扭过了头,像是在看他,但眼睛却还是闭着的,可那一瞬间萩原研二的确有一种被人看透了的恐怖感。 “条野,你在干什么呢!快点!”小姑娘又探出头来叫道。 “知道啦,这就来。”条野采菊扫了一眼这边,钻进了帐里。 “不管多少次都觉得咒术师的帐很有趣,可惜没办法学。” “没办法,异能力杀不掉这些诅咒。”大仓烨子来到帐里之后看着那些诅咒。 除非用咒具。 但他们猎犬的主要负责范围不在这里,而普通军警哪怕配上了咒具也没办法杀死诅咒,异能力者更无所谓,也不会插手咒术界的事情,再加上咒术师毕竟是在日本扎根了千年的藤蔓,他们猎犬还真不能对他们做什么。 至少明面上不行。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要继续忍,只是一直在找机会罢了。 咒术界的这些老东西们做的事情已经越了线,做到了让他们无法忍受的地步,甚至伸到了不该伸手的地方。 那些为了保护普通人死去的咒术师是他们尊敬的战士,可这并不代表他们要忍受那些腐朽的烂人。 可是因为异能力无法杀死诅咒,这就让他们异能力者被压了一头,以前是没办法,只能忍,但是在五条咒在港口黑手党卧底后,盘星教出现在了猎犬的眼中。 准确地说,是盘星教的教主夏油杰。 猎犬可以洗白和抹除五条咒的过去,洗白他的履历,让每个人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自然也能轻易的查到夏油杰的过去,将夏油杰做的所有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 他是一个很好的能让猎犬介入咒术界的人选。 他们一直在等,终于等到了今天。 “百鬼夜行”是一个非常好的借口,一个光明正大插手咒术界的借口。 所以他不能死。 “大BOSS会亲自参加这种杂兵乱斗吗?”条野采菊吐槽道。 “五条悟不是来了吗?”大仓烨子说道。 “……他就是被养成的一把刀而已。”条野采菊无语到,“就是靶子,他不在这里才奇怪吧。” “但是这次要找他合作他是必不可少的。”大仓烨子气得不行,“如果他想改变的话就一定会同意。” 如果到现在都不肯反省,那咒术界就真的没救了。 可是等他们一行人来到帐里发现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不在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猜错了。 “五条悟也不在。”末广铁肠说道,大仓烨子有些尴尬,但还是咳嗽了一声当没听见。 “……去咒术高专!”条野采菊说道,“他们现在肯定在咒术高专,别让夏油杰死了!” 第71章 月野宙收起刀,落在其中一座大厦的天台上。 经过大半个小时的战斗,上千只咒灵只剩下了一半左右,但咒术师这边的伤亡也不少。 低级的咒术师死的比较多,等结束之后咒术师联盟会统计死亡人数给予家人死亡补贴,然后好好安葬这些咒术师,至于受伤的则会交给家入硝子治疗,可以恢复如初。 不过现在正在打,重伤和轻伤多的数不胜数,光家入硝子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只能优先治疗有生命危险的重伤,然后依次处理其他的患者,除了她之外,还有临时抽调来的医生们也在帮忙做着紧急处理。 不过一些受了伤的咒术师也没有办法再重新加入到战斗之中,人员比一开始的时候要少了不少,情况也不特别好,但情况能稳得住。 月野宙没有去中心凑热闹的意思,基本上只在外围处理一些二级和一级的咒灵,他只有一个人,但耐不住月野宙实力强,基本上两下就能解决一个咒灵,所以靠近边缘的位置竟然被清理一空,一些智慧稍微高一些的咒灵在发现这边非常难搞之后就自觉地远离了这里,靠近外围的区域竟然算难得的安全区了。 在处理完外围的咒灵后,月野宙就准备往里走,。 他刚才在的位置是警察们撤离的位置,所以人比较多,月野宙在寻找了一圈,发现没有人之后就开始往里面走,帮其他的咒术师一起处理咒灵。 他直接从天台往中心跑去,却没想到那些警察撤退的方向跑进来三个穿着军装的人。 这些人的脚步声比起警察和一些特警都要轻,速度快,明显经过特殊训练,并不是普通人,尤其是打头的那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跑起来的速度比后面两个大男人速度快得多。 月野宙越看他们越觉得眼熟,在他们发现之前闪身躲到了天台的水箱后面。 至于为什么会主动躲着,他也不知道,总之觉得该躲,直觉告诉他如果不躲的话会有很多麻烦。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也算是个黑户—— 不对。 月野宙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几乎没人能发现他在哪里,而月野宙也只是断断续续地观察,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当让月野宙沉心静气,主动去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时,几个人说话的内容也全都被他给听到了。 【夏油杰不能死。】 【五条悟只是一把刀】 【他们肯定在高专。】 夏油杰会死吗?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月野宙皱了皱眉。 他不是很想听到夏油杰会死这个词,哪怕他明白夏油杰今天做出这件事其实就是必死的结局。 以前盘星教收集了很多咒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做好事,所以咒术界和警察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夏油杰做的事情甚至像是恐怖袭击了,哪怕夏油杰没被咒术界的人杀死,逃走之后也绝对不会好过。 除非上面要人,不然没人能保得住夏油杰。 可千说万想,也不能否认夏油杰也算是第一个对自己敞开心扉的朋友,虽然没相处多久就要分道扬镳,可是还是会让人不舒服 ,让月野宙下意识拒绝去想这个人会死。 自己会在这时候过来多少也是抱了点过来见他一面的意思。 这几个人穿着军装,还知道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很明显是官方的人,等级比一般的警察要高很多。 而且还有异能力。 这样小而精的政府组织…… 月野宙想了想,很快在认知当中找到了一个符合这个条件的组织。 猎犬。 月野宙倒是没和他们打过照面,哪怕横滨打得最惨烈的那段时间他们也从来没有出手干预过,就好像遗忘了这么一个地方一样,后来他们有没有出现不知道,可他们怎么想也不应该出现在 咒术师的战场上啊。 听他们这个意思,好像还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夏油杰,要利用夏油杰做什么的样子。 好奇怪。 但至少应该是不用死了。 月野宙悄悄松了一口气,悬在半空中的心悄悄松了一下,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高专,而是留了下来。 既然猎犬插手解决夏油杰的事情,那自己应该不用再操心了,哪怕是把夏油杰抓起来也没关系,反正只要夏油杰还有利用价值就不会死。 还活着就有机会。 现在重要的是这些咒灵以及有可能会被咒灵杀死的咒术师们。 “末广,怎么了?”正在奔跑着离开的大仓烨子问突然停下的末广铁肠。 末广铁肠注视着刚才月野宙躲着的地方皱起眉,“有人在看我们。” “那些咒术师吧。”大仓烨子猜测道。 在全都是咒术师和警察的地方突然出现穿着军装的人的确很奇怪,让这些咒术师们多看几眼也很正常。 末广铁肠听到大仓烨子这么说,也半信半疑地收回了视线,勉强信了大仓烨子说的话。 野兽直觉可真可怕。 已经躲回了楼梯间的月野宙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也因为他们,让月野宙换了另外一个地方,主动往中心挪了挪。 这下子,他总算遇见了其他咒术师。 因为月野宙的态度太过坦然,这些咒术师们甚至没能发现月野宙并不是咒术师,在月野宙救下了几个咒术师之后,这些咒术师反而觉得他是从其他比较偏远的地方抽调过来的一级咒术师,信他信的不得了,在月 野宙又杀了两只一级咒灵之后已经开始亲热地叫着月野前辈了。 在月野宙说要去其他地方帮忙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告别,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月野前辈?” 过来帮忙却发现这里的咒灵已经被清理干净的七海建人听到这个熟悉的姓氏眉头一跳。 “对,不知道是哪里抽调过来帮忙的咒术师,实力很强!”被月野宙救下来的几个咒术师比划了一下。 但其实一级咒术师真不多,一共就那么几十个,大家都很熟了,还真没有一个姓月野的,读音差不多的也没有。 他认识的就这么一个不是咒术师的月野——月野宙。 “他长什么样子?” “穿着黑大衣,银白色的长发,长得很漂亮,而且很温柔!我们还交换了联系方式呢!”那几个二级和三级的咒术师比划了一下,还给七海建人看了一下两人交换的LINE账号。 一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七海建人就明白这的确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虽然知道月野宙有可能和咒术界有牵扯,但他真没想到月野宙竟然会自己跑到这么危险的涩谷来,还和这些咒术师打了个照面,忽悠得他们觉得月野宙是一级咒术师。 但月野宙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你还记得他往哪边走了吗?”七海建人问道。 “那边,”几个后辈指了一下月野宙刚才离开的方向,又好奇地问:“七海前辈你们认识吗?” “啊。”七海建人没多说什么,朝着月野宙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虽然月野宙说自己是天与咒缚,但这么多咒灵,还有一级咒灵,月野宙一个人独来独往会有危险。 不知道的时候就算了,现在知道就更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行动。 他也没找多久,很快就在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找到了月野宙。 七海建人去找月野宙主要是担心他的安全,但看到月野宙一刀一个小朋友,甚至不比自己差的时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七海建人问道。 “不是说有很多咒灵吗?我过来帮个忙。”月野宙说道。 “你这么贸然过来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七海建人倒是没有责怪他,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没事,我已经杀了六十多只了。”月野宙说道,“而且特级咒灵都不是我的对手,死在我手上的特级咒灵可不少。” 七海建人扶了扶眼镜。 特级咒灵? 每一只特级咒灵都被记录在案,最近几年的特级咒灵都是五条悟解决的,月野宙说他也杀死过特级咒灵,那就只有可能是在五条悟出头之前。 也就……十几岁? 说得简直像吹牛,可看月野宙对上一级咒灵解决的那么轻描淡写的样子,他又觉得月野宙没有撒谎。 看来月野宙忘记的过去很值得寻味。 他有些好奇月野宙的过去了。 不过也仅仅只是好奇,毕竟就连月野宙也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自己就算好奇也没有用。 如果月野宙真的想说他自己会说的。 “五十只有奖励。”七海建人说道,“每多十只会有叠加奖励,我会替你报上去,奖金会在七个工作日内发下来。” 月野宙问了一下奖金,顿时眉开眼笑。 “原来咒术师赚得这么多。” “毕竟是用命换钱。” 要不是佣金给的高,也没有人愿意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尤其是低级咒术师,哪怕有窗和辅助监督帮忙,但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情况,他们死的很快。 七海建人重新开始当咒术师之后赚的钱比以前当社畜时赚的多得多,但受伤的次数也远远不是以前能比的,所以很清楚这钱赚的不容易。 “也是。”月野宙算了算自己能拿到多少,竟然有一种要不不干开店去当咒术师的冲动。 不过这种念头很快消失。 他又不缺钱,现在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能让月野宙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这可不是咒术师能给 他的。 更何况他不喜欢被别人管着,给别人卖命。 有了七海建人这个专业人士的帮助,月野宙清扫的速度又快了好几分,几个一级咒术师为了防止某个区域的咒术师死伤过多,特意分了分各自的负责区域,七海建人负责的地方在月野宙的帮忙下迅速清理干净。 而另一边的猎犬一行人已经到了东京咒高所在的山脚下,哪怕有结界,他们也看得到山上的建筑物被破坏的不成样子,显然是已经打过一场,他们也顾不得耽误时间,直接往里面走。 …… 夏油杰说的话给五条悟的震撼远比他以为的要多得多。 其实夏油杰和五条悟相处过三年,对五条悟比较了解,这才能句句直接戳到他最痛的地方。 说句不好听的,夏油杰甚至能猜到五条悟现在心里在想什么,看到五条悟现在这个样子他却只觉得高兴。 这样或许不太地道,但三年的感情累积到一起,总是会让人唏嘘不已。 如果说这三年让五条悟如何做普通人,让五条悟明白了普通人是如何生活的,那么五条悟的前十五年则是奠定了他整个人的基础,他的这三年只是在整个基础上稍加改变。 就像是盖房子,只要地基不拆掉重建,那么在这个地基的基础上盖的房子都会出现一样的毛病,哪怕再怎么光鲜亮丽,底下依旧是腐朽的。 五条悟的确改变了,甚至因为自己的背叛有数次的反思和调整,可地基已经固定,除非痛定思痛,狠心将过去全部毁掉重来,不然五条悟依旧还是那个五条悟。 可他能狠得下心改变过去吗? 咒术界的上层已经烂了,现在他的地位和权利除了“最强”外,就是他的出身给予他的特权。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已经习惯了特权的五条悟又怎么可能舍得放弃呢? 五条悟做得到吗? 不一定。 这么多年了,五条悟的地基从来没有改变过。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成熟的五条家的人了。 他的确成熟了不少,可也只是相对而言。或许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五条悟会有不同的选择,但他去做这件事的手段和方法一定像以前一样幼稚。 就算自己死了也不一定能点醒五条悟,可若是五条悟之后继续像今天一样逃避,那么自己现在说的这番 话依旧毫无用处。 夏油杰摸了摸自己受了伤的脸颊,蹭出来的血迹早就已经被风干,被蹭下来只留下了一条磨开的血渣,乙骨忧太已经将真希他们救了回来,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但绝对没有离开,防备着自己动手。 “其实我没什么资格跟你说这些,只是看不惯你的做法,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有变过,我有点看不下去。” 五条悟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大部分眼神,夏油杰见到五条悟这样只是抬起了手,他吞噬驯服的咒灵再一次集结。 虽然他知道自己可能走不了了,可是万一呢? 可是在夏油杰说了这番话之后,五条悟却不敢动手了。 若是之前,五条悟或许真的会下手杀了夏油杰,就像当初杀了伏黑甚尔一样。 其实在杀了伏黑甚尔之后五条悟不是没有担心过,甚至于他的担心成为了事实。 他的弟弟因为自己杀了伏黑甚尔和自己决裂,甚至再也不想见到自己,和自己彻底决裂。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用的是正义以及咒术界的和平来安慰自己,安慰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那个时候甚至有夏油杰在帮自己。 如果天元出了问题,那么日本也会陷入混乱,普通人会被咒灵肆意攻击,所以哪怕自己不忍心动手也要动手。 今天又何尝不是呢。 杰不仅是自己的朋友,也是宙现在的朋友,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还不到和伏黑甚尔那样亲密无间。 可那毕竟是朋友。 自己真的要杀死夏油杰吗? 那么自己要杀死夏油杰这件事,究竟是自己的意愿——还是整个咒术界的意愿,又或者是—— 五条家的意愿呢? 五条家,五条家。 五条慎还活着的时候兄弟两人被这个人掌控着命运,在五条慎死之后,五条悟也还是无形中被这个人影响着一切。 三观也好,性格也罢,乃至于那藏在深处的自傲也都是从五条慎这里学来的。 五条悟不愿意承认,可他的确在不经意间渐渐有些像五条慎了。 他以前从未发现过,可当夏油杰真的说了这些之后,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其实和五条慎没有什么分别。 五条悟吐出口中的浊气,呼吸急促,下意识躲过夏油杰的攻击,却没有反击。 “为什么不动手?”看着五条悟只是躲避,并没有动手,夏油杰问道,“是不敢么?” “我……” 五条悟想要辩解,可是没有必要。 这是自己该承受的,根本不需要辩解。 仔细想想,光是知之甚少的夏油杰都能说出这么多真相,那么那些只有自己和弟弟知道的事情里又有多少呢? 多到数不胜数了,光是他能想到的大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更不用说小时候从未放在心上的那些事情。 五条悟不喜欢回忆过去,这在他看来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可是现在想来,所谓的没有意义的事情其实只是不想细想的借口。 甚至连出生—— 他没有忘记,自己能够得到完整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是因为弟弟将自己的心脏给了他,那么小的身体里是怎么装下那么多的血的呢? 他身上的血几乎换了一遍。 甚至从血缘关系上他都不再是自己的弟弟了。 那么自己这些年在庆幸什么?在自大什么? 是什么给了他弟弟会原谅他,跟自己回家的傲慢呢? 是从小在五条家长大,被耳濡目染,被五条家的人纵容着肆意生长的傲慢。 往常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完全无所谓的东西,现在翻出来却只会让人窒息。 有的时候只有感同身受才能明白真正遭受到这一切的人的痛苦,可是自己甚至没有经历过就已经—— “是我的错。”五条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你走吧。” “……我走?”夏油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一样,“难道你认为把我放走就能弥补你做的那些事吗?” “我会试着改变。”五条悟抬起头说道,“我会弥补过去。” “可是你要弥补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现在的月野宙对这些事情根本无所谓,你的道歉根本没有用。”夏油杰提醒道,“哪怕现在月野宙原谅你,可那真的是你要的吗?你想要的究竟是解脱自己还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当然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五条悟知道自己错得离谱,错的可怕,正是因为知道自己错了才会想要去改变。 其实想想看,在自己发现弟弟“复活”后回家做的那些事也更像是流于表面的回应。 真的做了什么吗? 没有的。 正是知道自己错了才—— “不错的回答,但醒悟的太晚了。”就在两个人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鼓掌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话,随后就是一个男人戏谑的声音。 三个穿着军服的人从楼梯下走了上来,“五条先生,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是青年才俊呢。” 若是放在平常,这么说肯定是夸人,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又是刚刚说了那种话的现在,这话多少就带了点嘲讽。 五条悟的表情顿时变了。 夏油杰从某种意义上好歹是自己人,而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人可不一定。 条野采菊一向在这种时候充当开场的那一个。 这也没办法。 大仓烨子平常就是个小女孩状态,说这种话就像是在哄小孩,而成年人状态的末广铁肠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又很天然,容易被人绕进去,那就只能让条野采菊来。 他擅长这个。 以前条野采菊总是推脱,但这次没有。 五条悟怎么说也是月野宙的双胞胎哥哥,他倒是真的想会会。 而刚才两个人的聊天内容也被几个人听了一耳朵,夏油杰说的那些话几个人都很是赞同,可是五条悟说的那些却让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你们是什么人?”五条悟立刻恢复了平常的状态,“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上来的地方哦。” “我们是最强特种部队‘猎犬’。”大仓烨子说道,“我是副队长大仓烨子。” “在下条野采菊,这位是末广铁肠。”末广铁肠虽然在资料上见过五条悟,可现实中看到还是第一次,他上下打量着五条悟,又想起月野宙,脸上表情没变,可说话的口气却有些嫌弃。 “完全不一样。” “你们来做什么?” “逮捕犯人盘星教教主夏油杰。”条野采菊笑眯眯地说,“他被我们猎犬接手了。” “这是我们咒术界的事情。”五条悟警惕起来。 这些军警开起来来者不善,又想把夏油杰带走,在五条悟准备把夏油杰放走的时候出现,意思很明显了。 他们不想让夏油杰走。 “的确是你们咒术界的事情,但这次影响到的普通人数量足有几十万,已经严重威胁 到了治安,这是我们的工作。”条野采菊拿出了这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连五条悟和夏油杰也不能说这个理由有什么问题。 毕竟夏油杰刚才的确是做出了这种事情,随便拿出去都能被判个死刑。 “如果我说不呢。”夏油杰问道,“你们似乎并没有把我的意见放在心上。” “你有选择的权利吗?要么跟我们走,要么死。”条野采菊依旧用那副笑眯眯的表情说着威胁的话,“你自己来选吧,是跟我们走还是死。” “你们这些猴子一如既往地让人恶心。”夏油杰听到威胁之后只是这么说。 他本就讨厌普通人,条野采菊这句话更是让他厌恶至极。 “猴子?我们可是宙君的同事,如果被他知道你这么说我们一定会生你气的。”条野采菊装作惊讶般挡住了嘴,“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第72章 猎犬的人赶到的速度虽然不如五条悟那样直接瞬移来得快, 但却也不慢,再加上五条悟和夏油杰还进行了一番心理博弈,竟然真的让猎犬给赶上了。 甚至还听到了两个人的一小半谈话。 他们当初招揽月野宙是因为月野宙在警校的表现一骑绝尘的出色, 这份出色被一层一层地递上去, 本来上面都预定让月野宙去公安,却被福地樱痴给截胡了, 把人给拉到了猎犬。 他们猎犬其实只招收异能力者, 就算是非异能力者也要接受异能力手术才行,而月野宙的身体素质若是配上异能力能更好地发挥他的实力。 在多方面考虑了一下后,猎犬在决定把他招揽进特殊部队之前就去调查了一番他的过去。 稍微废了点力气, 但还是调查出来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福地樱痴和大仓烨子还是为这个年轻人的过去而感到震惊。 这二十年的经历拿出去都能拍成电视剧了,写书都要被说太过夸张, 可事实上, 这的确是月野宙的真实经历。 月野宙原名五条咒, 咒术师世家出身,但因为是双胞胎被当成不详的征兆,再加上出生时被兄弟抢走了养分所以身体虚弱,所以五条家准备处死他,在母亲的死保之下勉强活了下来, 只不过和作为未来继承人的天之骄子同胞兄弟比起来, 月野宙虽然活下来, 但他的生活绝对算得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从小受到严苛训练不说,还被五条家主安排成影卫保护自己的兄长。后来虽然被兄长发现, 恢复了少爷的身份,可他暗地里依旧为五条家做一些脏事,在十二岁那年被陷害被当成替罪羊。 在看到月野宙被当成替罪羊时, 猎犬的大家都被这些咒术师的无耻深深震惊了,但想起咒术界这几十年来越加肆无忌惮的行为,竟然能够理解。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设计杀死那么多人,更不至于祓除那么多咒灵,分明就是陷害。 其实这些人也都明白这件事,只是他们需要一个人来顶罪,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就这么成为了倒霉蛋,等这个倒霉蛋死之后,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再加上母亲死亡这件事的刺激和兄长的背叛,终于让月野宙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从五条家跑掉了。 在离开五条家之后,月野宙和另外一个被御三家抛弃的人一起生活,后来那人结婚生子,一家人过上了几年还算是不错的日子。 然后平静的生活再一次被打破。 改变了月野宙的伏黑早纪病死,伏黑甚尔也再次堕落,月野宙一个人带着小孩求生,后来因为星浆体的事情,伏黑甚尔这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却被血缘关系上的兄长杀死,而他本人也被御三家的人围攻,差点殒命。 在将两个小孩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月野宙又捡起了学业,考入东大,并且在毕业之后完成了和伏黑早纪的约定考上了警校,成为了一名警察。 在月野宙过去的二十年里,五条家和五条悟这两个人重要的人贯穿了他悲惨的一生。 在看完所有的资料后,哪怕是见多识广的福地樱痴都忍不住哽了两秒。 “这都没报复社会多亏了那个伏黑早纪。”大仓烨子看着资料感叹,“要是一般人早黑化了。” “他能被猎犬看中就不是一般人。”福地樱痴在上面盖上了自己专属的印章,代表这个人的背景调查合格,可以试着接触对方,邀请对方加入猎犬。 猎犬在国内的优先级别非常高,甚至连公安都要听他们的调配,只是这个精英部队保密等级和优先等级一样高,甚至许多普通人,乃至于警察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部队。 换算成警察的头衔,一进入猎犬,大概就是警视正的级别,若是后期做了重大贡献还可以继续往上升,也可以选择离开猎犬,成为警察,不过做出这种选择的人很少。 也正是因为这段过往,让猎犬的其他成员都非常好奇并且期待月野宙的到来,福地樱痴在确定了月野宙的确有成为猎犬的资格之后就同意了对他发出邀请。 其实在调查出月野宙的背景之后,猎犬从单纯的欣赏月野宙的实力外又多了另外一个想法。 用月野宙当他们插手咒术界的桥梁。 但月野宙的出身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而是加分项。 咒术界自成一个小圈子,外面的人想要渗透实在是太难,他们好不容易才遇到月野宙这么一个御三家嫡系,还不用担心反水的咒术师。 在他们看来,咒术界的那些老东西根本就是狗眼不识泰山。 在人均法师的咒术界,有一个纯物理战士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猎犬虽然不缺,可又怎么会拒绝这种强者呢? 比他们更迫切需要物理战神的咒术界竟然把两个物理战神全都赶走了,甚至还想赶尽杀绝,简直就像是开玩笑一样。 就连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情的末广铁肠都无语了。 只不过月野宙在听说加入猎犬要接受异能力手术就干脆地拒绝了,但福地樱痴考虑到月野宙的实力和对猎犬的价值,竟然真的松口让月野宙以普通人的身份加入猎犬,但要做出符合猎犬的功绩才能留在这。 月野宙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哪怕以完全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身体,月野宙在战斗和执行救援任务时依旧保持着在警校时期的优秀水准,就连对上异能力者也能保持全胜的纪录。 更让猎犬的大家佩服的是,月野宙这人好像完全不会生气,天天笑眯眯的,人又温柔,做饭又好吃,不管是谁有心事和困难去找月野宙的时候都能被解决。 按理来说和他撞了配置的条野采菊也应该受欢迎才对,可在大仓烨子口中,条野采菊这家伙笑起来特别恶心,一看就是那种蔫坏蔫坏的家伙,而月野宙不一样,他是真温柔,而且性格也好,只要不惹到他,月野宙绝对是最讨人喜欢的那个人,就连喜欢分析别人的条野采菊也挺喜欢和月野宙一起出任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加入猎犬不到一个月就迅速俘获了猎犬成员们的心。 也正是因为关系好了,大家才对月野宙的过去嗤之以鼻。 尤其是那个让月野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五条悟。 月野宙自己说没有必要再去理会他们,大仓烨子他们尊重月野宙的选择,没有去找五条家的麻烦,可这不代表他们不介意。 后来在月野宙执行秘密任务抹去部分过去成为了□□的卧底之后,五条家的那些所作所为更是气得令人呕血。 还有月野宙的死亡…… 就算和五条悟没有直接的关系,却也有间接的因果关系。 他们好歹是月野宙的同事加朋友,为了保密协定以及给月野宙应有的待遇,他们先是在月野宙死之后抹掉了他的过去,重新给他洗白了一个月野宙的身份,并且给予了月野宙应该有的奖励,甚至因为他的死亡给了他更高一级的奖励,该有的奖金和其余的东西一个不少。 但这些奖励和特权没有一个人提出要把这些东西给五条家或者是五条悟,反而另外开了一个账户,把月野宙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和奖金存了进去,留给月野宙一直挂心着的那两个孩子。 等这两个孩子成年满十八岁之后,就会有人找到他们跟他们说月野宙的情况,然后把遗物和这些钱给他们,还会把他们小叔叔做的这些事都说给他们听,让他们记住自己的小叔叔是什么样的英雄。 可是人已经死了,这些虚名根本就没有用,只是一个安慰罢了,考虑到他们还未成年,这才会选择等成年之后再告诉他们。 不过月野宙的死倒是让大仓烨子她们把五条家给记恨上了。 如果说原本他们对咒术界就是单纯的因为任务而不喜欢,那么他们现在因为月野宙,反而真情实感地讨厌起了这个所谓的咒术界。 他们酝酿了很久,一直默不作声地渗透着咒术界,终于找到了机会。 而在不久前,他们发现给月野宙洗白的那个身份有人使用了,就连单独存着的钱也开始有流通记录。 账号内钱财的流通记录一开始甚至没有人发现,还是他们在盯着夏油杰的时候发现了月野宙的存在,顺藤摸瓜发现了账户和身份的使用情况,又进而调查出了月野宙在出院之前的事情。 他们没敢打草惊蛇,再加上调查出月野宙失忆的原因,猎犬并没有主动找上月野宙,反而暗中观察,仔细地确认月野宙的身份,同时开始在猎犬内部排查。 他们需要确认这个人是不是月野宙本人。 但其实各种情报都表明了这个月野宙的确是本人,只不过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过去的一切,若不是和过去有关的朋友一个一个地找上来,他估计都不会在乎过去的事情,以一个全新的身份生活下去。 可是月野宙可以做为一个全新的人继续生活,可不代表大仓烨子他们能选择性忘记过去的事情,五条家这些年做的事情可是都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所以在夏油杰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立刻出面阻止,而是等夏油杰给五条悟来了几发暴击之后才终于在两人开始动手后出面。 虽然已经从资料里面知道了五条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可真的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才会明白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他们太熟悉了。 那些自诩尊贵的贵族沁在骨子里的傲慢,还有因为伪装而变得和善的态度。 听说五条悟不是很讨人喜欢,而他却没有那种被讨厌的自知之明,现在看来倒是可以理解。 因为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是不会有被讨厌的自觉的。 几个人在来之前就商量过要不要透露出宙还活着这件事,三个人的意见是无所谓。 他们都知道月野宙还活着这件事,而且对这两个人来说月野宙都很重要,如果搬出月野宙,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尤其是对夏油杰。 夏油杰的三观虽然被扭曲得不成样子,但其实根本上还是对这个世界上的不公的恨意,从这个角度出手可以让夏油杰为他们所用,而五条悟…… 如果他还能救的话就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他继续执迷不悟,那就只能和咒术界的其他老不死们一起解决掉了。 第73章 【宙君】这个词比几人想的还有用。 或者是【我是宙君的同事】这句话才是真正让两个人惊讶的原因。 哪怕是经历了月野宙完整二十几年人生的五条悟都并不知道月野宙经历过的所有事, 就更不用说后面才认识的夏油杰了。 这两个人对月野宙的经历都有一部分空白。 比如五条悟对月野宙的空白是他从警校毕业后再到他成为首领之前的这一段时间,而夏油杰对月野宙的空白则是十八岁认识,然后一直空白到月野宙加入港口黑手党, 和月野宙的关系变好也是在港口黑手党这段时间。 但同样是认识, 认识时间短的人反而更信任月野宙也更加坦诚这件事就非常有意思。 不过不得不说, 猎犬会“帮”夏油杰,也有月野宙的原因 毕竟在月野宙死之前,对夏油杰还是比较信任的,也算得上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之一,后面夏油杰去找森鸥外麻烦的事他们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果他是骗月野宙的,那他在月野宙死了之后完全没有必要掩饰, 可夏油杰的确表现出了发自内心的悲伤和愤怒,还去尽自己所能帮月野宙出了气, 这一点还是很让猎犬的几个人欣慰的。 不然他们也不会把夏油拉进来, 毕竟如果夏油杰是个善恶不分,就连朋友都丝毫不在意的恶魔, 他们也不会把夏油杰拉进来当个定时炸弹。 “你们是什么人?”夏油杰问道。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 穿着的军服……应该是官方组织的人, 但也有可能是其他非官方组织,毕竟以前盘星教的咒术师也有喜欢穿这种类型军装的人。 “都说了特殊精英部队猎犬。”条野采菊说道,“你可以理解为军警之上的特殊精英部队,宙君从警校毕业之后就被猎犬特招了。” 这句话并不长, 但内里包含的信息量非常可观。 夏油杰甚至不知道月野宙之前是警察,他只知道月野宙是诅咒师投诚。 这个时候,猎犬他们背靠政府解决背景的好处就来了, 而且还有小栗虫太郎使用异能力来解决背景问题。 他们可以直接捏造背景, 甚至能让特定的人看到特定的情报。 这比公安安排卧底进去要更高级更加天衣无缝。 像是五条悟这种参与了所有的人不太好骗, 可是像夏油杰这样的人就比较好误导了。 夏油杰就没办法从其他渠道得知月野宙曾经上过警校的事情,除非他向五条悟求证,但那个时候夏油杰和五条悟决裂,根本不可能说这些,也不可能主动去警校调查,因为没有契机。 包括先代首领,哪怕是森鸥外和太宰治都没有想过月野宙曾经当过警察。 而那个时候的五条咒对外的身份其实就是【一个出身世家的诅咒师,因为一次任务失败被追杀,为了自保接受了港口黑手党的招揽,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这份背景资料是在真实背景资料上稍作修改而成的,隐瞒了月野宙在伏黑家的过去和警校的过去,替换成了一直在黑市当诅咒师。 夏油杰知道月野宙在伏黑家的事情,但夏油杰认为月野宙没有暴露伏黑家的事情是为了保护两个小孩,所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自然不会怀疑大学和警校的合理性。 其他人也是这样。 也比如警校的卧底同学。 他们调查过去的途径有限,而且系统内的权限不够,能够查出来的只有刻意放出来的内容。 警校五人组里,就连权限最高的降谷零也找不到隐藏之前的情报,只能拿到猎犬做过伪装的情报,更不用说萩原研二他们这些。 所以他们找到的,关于过去的情报就是这样。 【月野宙是诅咒师】 【月野宙从小就开始杀人,一直到考入东京大学之后才停止杀人。】 所以他们轻而易举地相信了月野宙深陷泥泞中再也无法离开。 其实很好理解。 要想坚持当一个好人是很困难的事,而月野宙当初在黑暗的圈子里呆了那么多年,哪怕最后当了警察,可是再次接触到过去的环境,还是会被吸引,最后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人,根本谈不上什么堕落,只是回归了本性。 “国家组织?”五条悟问道。 “没错。”条野采菊笑眯眯地说,“权限比军队还要高,是特殊的秘密部门。”他从胸口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打开之后在两个人眼前停顿了两秒,确定他们都看到了之后这才收起来。 “这下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夏油君。”条野采菊上前一步,“我知道你很讨厌咒术界,也讨厌普通人,我对你的理由没什么兴趣,不过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看夏油杰看向自己,条野采菊这才继续说道:“光本国就有一亿两千六百万人,这里面咒术师只有不到一万人,听起来很多,你有没有想过普通人死了之后这个国家会如何?社会陷入瘫痪,这片无主之地会再次成为其他国家的地盘,会有新的人迁移到这里来,到那个时候,这里又会塞满几千万上亿人,你难道要杀光整个世界的所有普通人吗?这个世界上可是有七十八亿人。” 条野采菊没有说废话,而是点出了非常致命的几个问题。 他并没有否认夏油杰的梦想,而是指出了夏油杰的大义下的漏洞。 “你很重视你盘星教的家人,可到时候你的家人们只会死掉哦。”条野采菊说道,“更何况宙君也是普通人,他也会死。” “他不会死的。”夏油杰下意识否认。 “真的吗?可是那个死在火灾里的人是谁呢?”条野采菊问道,“如果他真的不会死,那死的人是谁?是无名尸体?不是的,我们查过了,那就是月野宙本人。” 条野采菊知道月野宙还活着,但他也仅仅确认他是月野宙这件事。 他们还没有查出来月野宙是怎么复活的,毕竟当初尸体都烧成那样了,没有人会认为月野宙还有生存的可能。 但是月野宙就是复活了。 比起从那种状态下活下来,他们宁愿是复活,因为这样不用经历伤口恢复的痛苦,哪怕月野宙感受不到,可是伤口恢复时的痒却是可是感受得到的。 夏油杰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不知道这些人知不知道月野宙还活着,他本来想本能的辩驳,可他想起月野宙并不希望再卷进纷争,只想好好的做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又不好说出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五条悟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大仓烨子开口道,“不合格的兄长根本算不上兄长,我们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不要插嘴。” 大仓烨子比起委婉和更擅长阴阳怪气的条野采菊不一样,她说起话来要更加耿直,也不留情面。 她就是看不惯五条悟这个样子。 明明是加害人,为什么在月野宙拒绝再和他相处时还能露出那副受害人的表情?还能自顾自地贴上去? 太过分了吧! 等忙完夏油杰的事情他们就会去找月野宙,到那个时候再说其他的。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被人当木仓使了都不知道,和你交涉没有用,万一你把计划透露给了你们家里的老东西怎么办?”大仓烨子很直接,“夏油杰交给我们。” “我想知道宙是怎么回事。”五条悟强调道。 “作为哥哥,你连这点异常都没察觉到,现在又来问我们,怎么不去自己查查看呢?你明明是知道最多的一个,但是却是知道得最晚的一个,是不要总等着别人喂你饭吃。”大仓烨子嘲讽道,“一点用都没有。” “没有被你们教坏已经是沙织和早纪努力的结果,你最好离宙君远一点。” 要是以前的五条悟怎么可能受这种气,早就怼回去了,可是现在涉及他的弟弟,又是最心虚最懊悔的时候,再加上大仓烨子和条野采菊两个人说的话全都是正确的,他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他只能承受。 这是他该得的。 夏油杰沉默地打量着他们,判断着他们说的内容的准确度。 条野采菊说的没错,但夏油杰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夏油杰并未考虑过放弃。 因为他知道不可能。 自己其实……做不到杀死所有普通人。 说着要杀死所有的普通人,建立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可是这个大义下面的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对这个社会恃强凌弱和特权阶级高高在上的无力。 他想要杀掉的是那些所谓的“强者”吗?是那些没用的普通人吗? 其实不是的。 他想杀掉的其实是无法改变这一切的自己。 可如果就这么让他否定过去的一些,支撑着他走到现在的一切又谈何容易?说来轻巧罢了。 这个人对于人的心思的把控太毒了,夏油杰不知道他究竟观察了自己多久,但夏油杰知道,他既然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来招揽自己,那就是真的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都给拿捏住了。 他的理想,他的大义,他的家人,他的弱点,还有他在意的东西,短短几个来回就将他所有还在意的人和事摆了出来,并且告诉他他这么做的后果。 哪怕自己继续这么做,也要在99%失败的可能下进行那1%的可能。 而夏油杰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动摇了。 “而且你不想保护宙君吗?你应该知道的吧,失忆状态下的宙有多危险。”条野采菊又给了他一记重锤,“跟我们走就有机会除掉咒术界的那些垃圾,完成你的大义,不会成为遗臭万年的大恶人,而是一个英雄。” 条野采菊凑近,拉近了和夏油杰的距离。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宙君,但他现在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如果是盘星教教主的你只会给他带来厄运和追杀,可是你若是成为英雄……” 条野采菊没有说完剩下的话,但未尽之意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明白,夏油杰回头看了一眼五条悟,五条悟正深深地看着他,眼神复杂,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他们两个人说的话。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我有个条件。”夏油杰说道,“盘星教的人……” “我们会处理的。”条野采菊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既然夏油君的事情处理好了,那我们来解决宙君的问题好了——” 五条悟礼貌性地笑了笑,但谁都看得出来五条悟现在一点也不高兴。 “五条先生,你愿不愿意改变咒术界呢,不是你那可笑的改变,而是彻底的斩草除根。” 条野采菊比了个斩首的姿势,“坏掉的树枝应该砍断丢弃,而不是留在本体上吸收营养,既然你想要补偿宙君,不会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吧?” 五条悟呼吸一滞。 “……算了,指望他果然一点用都没有。”大仓烨子没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他,现在见到五条悟这样子索性开口道,“五条家的人就是这样,你和五条慎越来越像了,五条悟,如果你再不解决这件事,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你的学生们,朋友,后辈都会再次步月野宙的后尘。” “到那个时候你后悔也没有用。” 五条悟深呼吸,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从未受到过如此冲击。 先是米格尔,又是夏油杰,最后是条野采菊他们。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多想。 “算啦,我们走吧,五条君的后悔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条野采菊等一会,发现五条悟还是没有反应,很是失望地转身准备离开,“后悔真是浅薄的东西。” “嗯。”一直没说话的末广铁肠竟然应了一声。 “等等。”五条悟突然开口叫住。 “这样做……可以让宙原谅我吗?” “谁知道呢?”条野采菊头也没回,而是继续往学校外面走,“夏油君,走了!” 夏油杰叹息,他像是想通了什么问道,“月野宙是你们安排进港口黑手党的卧底吧。” 如果月野宙是猎犬安排进来的卧底那就能够讲的通了。 可是夏油杰却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有猎犬做后盾,月野宙却依旧死了。 “没错。”大仓烨子应道,“你倒是猜对了。” “很简单。”夏油杰继续说,“可是,月野宙当初为什么会死呢?是你们安排的吗?” 第74章 为什么要死? 这句话反倒是让猎犬的几人站住了。 说来不好听, 但敢直接问他们的,夏油杰还是第一个。 “……你不是知道吗?”条野采菊反问道,“宙君死之前不是和你见过一面吗?” 这是他们调查出来的。 月野宙临死之前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就只有一个夏油杰, 至于聊了什么, 只有夏油杰自己知道。 “他什么都没告诉我。”夏油杰皱眉。 “走吧。”大仓烨子皱起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倒是真的。 这件事涉及保密协定, 自己人私底下说说就行了, 可是这里还有五条悟这个外人,又有躲在角落里没有出来的真希以及熊猫他们,又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说出他们调查出来的结果呢? 夏油杰犹豫片刻,还是转身跟了上去, 五条悟也没有走,而是跟在他们后面,一直跟着他们下了山。 不是不放心, 而是他看到了有御三家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赶了过来,如果不和他们一起下去, 反而会让他们起冲突, 到时候就不好解决。 往常不觉得这些人能这么快赶过来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想来,这些咒术师为什么能这么快赶过来,这些辅助监督又为什么能理直气壮地拦在面前? 因为自己的“最强”其实只是摆着看的。 作为一把刀,他的确是最强,可是对五条家和整个咒术界,他或许只是吉祥物,除了工作和任务之外,其余的事情自己真的有做决定的权利吗? 想要保下自己的学生,甚至还要谈条件。 能够保下乙骨忧太, 其实也是因为乙骨忧太本身心存死志,再加上他性格优柔,非常好控制,哪怕卖他一个面子也可以。 在想通之后,过去正常的举动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处处是怪异,只不过他以前把这些怪异当成了日常。 就算在和夏油杰的相处中明白了正常人应该怎么生活,可是他的所有日常几乎都被任务占据,接触到的人也都是咒术界的,哪怕做任务遇到的普通人也不会深入接触,更谈不上了解三观和行为模式,更察觉不到自己从小呆着的环境有什么不好。 猎犬一行人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畅通无阻,尽管已经有咒术师赶回来,甚至想要将他们拦下,但跟在后面的五条悟却阻止了他们。 “五条先生,夏油杰他——”那几个咒术师有些不可思议,“他刚刚做了那种事,怎么能放他走呢?” “夏油杰被上面接手了。”五条悟轻飘飘的说道,“我去处理一下涩谷和京都的咒灵。” 他这个意思,甚至像是要撒手不管。 “但是——”那些咒术师还是不死心:“ “就这样吧。”五条悟阴沉着脸,“乙骨,你去涩谷,我去京都。” “哎?我可以吗?”还在和真希他们一起躲着的乙骨忧太一惊,“但是里香已经不在了……我做不到吧。” “现在做不到的话更要试着去做。”五条悟像是没事人似的说道,“而且那边那么多咒术师还教不了你一个?” 说是这么说,但这概念完全不同啊!里香被超度之后现在的乙骨忧太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咒力,除了咒力强一点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里的咒力。 熊猫他们想吐槽,但看出五条悟的情绪不对,愣是没敢说,面面相觑着听从了五条悟的安排。 而且五条悟对那些特意赶过来的御三家的咒术师看都不看,也没有要解释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意思,直接带着学生们走了,不给他们问话机会的意思溢于言表。 几个学生们在猎犬来之后就没敢再听他们说话了。 他们毕竟是学生,也知道有的事情不是他们该知道的,保持在一个可以看到五条悟但是听不到说话的位置,见到他们走了之后才出来。 但问题也在这里。 如果把他们留在这里一定会被御三家的咒术师们盘问,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留在这里也只是会被那些家伙盘问一遍又一遍,直到找出他们的错处,还不如把学生们都带出去 至于给御三家面子? 没有必要。 五条悟现在心里乱糟糟的,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来捋清自己的思路,而那些还没有处理干净的咒灵就是他发泄的渠道。 几个赶过来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没想到五条悟竟然能做得这么绝,连忙想追上去让五条悟留下来,但五条悟完全不给他们面子。 三个学生也是什么都不敢问,五条悟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乙骨忧太一起去了涩谷的帐内,支援其他的咒术师。 但其实等乙骨忧太他们再次回到帐里的时候咒灵已经处理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那些也只有不到五百只,有乙骨这个特级过来帮忙,倒是让还在这里的咒术师们松了好大一口气。 但家入硝子看到乙骨忧太的时候就有点奇怪了:“五条让你独自行动?不过你身上的诅咒呢?” 现在乙骨忧太还是在看管状态,五条悟竟然放任他一个人来这里,要是被御三家的那些老东西知道肯定要找麻烦。 “里香已经被超度了,五条老师说让我来这里帮忙,”乙骨忧太说道,“五条老师的话去京都那边帮忙了。” “……奇怪啊。”家入硝子摸摸下巴,“刚才咒高发生什么了吗?夏油杰已经处理好了?” 作为曾经的朋友和同学,家入硝子也不愿意看到夏油杰被处死,但他做的事情着实天理难容,哪怕自己不愿意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个……等五条老师回来再跟您解释吧,我们没办法说。”乙骨忧太很为难。 他们知道一点,但这又不能跟他们说,只能憋在肚子里,而且他们也只知道一点点。 “那你们去那边好了。”伊地知在地图上圈了一块区域,“冥冥和七海他们在另外一片区域,刚才这些诅咒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撤退了,就只剩下这些咒灵,比较好处理。” “好。” 几个学生立刻投入到紧张刺激的清扫环节当中,不过为了安全还是要他们几个一起行动,只是在超度了里香之后,乙骨忧太无法操控自己身体里的咒力,基本上就是个只能用体术的普通人,在对抗咒灵的时候险之又险,被及时赶到的月野宙一刀砍断了脑袋。 “ “乙骨怎么被放出来了。”七海建人奇怪道。 乙骨忧太从地上爬起来,摔得龇牙咧嘴,“五条老师让我们过来帮忙。” “你身上的诅咒怎么……” “里香被超度了。”乙骨忧太叹了口气。 “真可惜,我还想看看里香是什么样子呢。”月野宙从半空中跳下来,“没想到已经被超度了。” “月野先生?!” 几个学生惊讶地喊道,乙骨忧太本来还在说话,结果见到月野宙时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愣是自己把自己呛到咳嗽个不停,被真希他们给嫌弃了。 “很意外吗?” “您不是普通人吗?”真希奇怪道。 “唔……怎么不是呢?”月野宙摸了摸脸颊,“今天的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路人。” 可惜没有人相信月野宙的话。 别的不说,就光乙骨忧太就听说了月野宙有关的事情。 月野宙绝对不是普通人!要是普通人怎么能那么轻松地杀掉一级咒灵啊,那个身手一看就是有丰富实战经验的人。 “店长……”乙骨忧太垮着脸,“您别打趣我们了。” “小孩子的话还是回学校乖乖上课吧,这里有大人处理。”月野宙说道。 “五条老师让我们过来帮忙。” “这样啊。” “那我们分开?这样清扫的速度能快一点。”月野宙问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皱皱眉,不过还是同意了月野宙的内容。 他刚才和月野宙一起清扫咒灵,也对月野宙的实力有一个准确的评估,他比自己还要强一些,自己也没有阻拦他的理由,点点头,“那熊猫和狗卷跟我吧。” “你们两个跟我可以吗?”月野宙问剩下的真希和乙骨忧太。 两个人分开,向两个方向走,乙骨忧太有些惴惴不安。 现在这个气氛着实尴尬,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活跃一下气氛,一边的真希反倒是没那么多顾忌,“店长,五条老师说你是他的双胞胎弟弟,这是真的吗?” “血缘关系是的,不过我不想认。”月野宙竟然也坦然地承认了,“怎么了?” “只是有点好奇,我还在禅院家的时候没有听过您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在五条家的事情呢。”月野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五条悟跟你们说过吗?” “那倒没有……”禅院真希迟疑着摇头。 乙骨忧太不说话。 他知道月野宙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五条悟弟弟,哪怕是他这个只是简单听了一耳朵的人也觉得那种事很难接受。 他想了想,如果是自己的妹妹在有可能救自己的情况下没有救自己…… 好难过。 “我知道你们比较偏心五条悟,不过只要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就好了。”月野宙一边走一边说,他的发丝随着走动扬起漂亮的弧度,乙骨忧太看着月野宙的发梢,听他说话:“我对过去的事情没兴趣。” “好的。”两个人乖乖地回答。 月野宙这次带了两个学生,真希一样和他用体术,乙骨则是不得不用体术,他把战场交给他们,然后在旁边兜底,真希立刻觉察到月野宙的意思,肆无忌惮地按照月野宙的指导厮杀。 店长的战斗技巧招招要人命,这样的战斗技巧绝对不是对着咒灵练出来的,反而像是经常和人对战的技巧。 真希对这方面很敏锐,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月野宙怎么教她就怎么学,乙骨忧太也顾不得悲春伤秋,被真希拉着一起学,摔摔打打的,自然顾不得其他。 他们这一路走一路平推,真希和乙骨身上多出了不少伤口,看上去狼狈不堪,再次撞上的七海他们那边也是一样。 他们已经将负责的区域和外围零散的咒灵全部清理干净了。 “你们回去找家入治疗一下,剩下的我们来。”七海建人说道,几个学生点点头,和两个长辈分开。 等到长辈们都不在了,几个小的才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五条老师做的事真不地道。” “不是地道不地道的问题吧,如果被家人这么对待肯定很受伤。”乙骨忧太忍不住说,“虽然可能是有苦衷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太信。 可五条悟毕竟是把他救出来的老师,哪怕初衷并不单纯,可自己的确被救出来了,也有了能够掌握自己的力量,保护别人的机会。 “也是。”真希摇摇头,她是禅院家的人,自然知道御三家的人是什么德行。 她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情让她到现在都无法释怀,更不用说是处境比她还糟糕的月野店长,完全能理解想要彻底和五条家决裂的月野宙的想法。 能做到的话她也想。 从这一点,她还是挺佩服月野店长的。 “鲑鱼!” “可是如果真的像夏油杰说的那样,御三家会不会找店长的麻烦?”熊猫也有点担心,“就算有五条老师护着也不太安全。” 几个人沉默。 五条悟……实在是不靠谱啊! 他们几个没听到猎犬们说的内容,也不知道月野宙其实是猎犬的卧底,但他们知道了月野宙和五条家之间的恩怨! 他们本就不是御三家的咒术师,对那些指手画脚的老东西们一点好感都没有,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那些狗东西不做人,连带着五条悟也一起骂上了。 当然,他们骂五条悟是因为五条悟自己承认,可五条悟毕竟是教了他们的老师,也还算是负责,他们顶多骂一句五条悟的所作所为,至于其他的还真做不出来。 等到月上树梢,过了凌晨这次的清扫工作才终于告一段落。 哪怕是体力出色的七海建人也都有些疲惫了,路上看到的咒术师们在结束确定安全之后七歪八扭地在地上休息,反而是月野宙依旧一副没怎么运动的样子,还把之前摘下来的围巾给围在了脖子上,对着路边反光的玻璃整理了一下大衣。 “你不累吗?”七海建人难以置信。 “还好。”月野宙对他伸出手,“要我扶着你吗?” “不用了。”七海建人拒绝被扶着,他收好东西,却见月野宙不打算和自己一起走,“你不过去统计吗?” “我又不是咒术师,被问来问去很麻烦。”月野宙说道,“直接算到你的名下就好了。” “这是你的工资。” “是有点可惜呢……”月野宙叹了口气,“但是我如果被御三家发现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五条悟也不在。” 别的不说,至少五条悟肯定会把奖金给自己,但五条悟信不过,他的确要去找五条家的麻烦,但不是现在,百鬼夜行还没结束,五条悟忙得晕头转向,这个时候出手不是好选择。 他自己被五条家发现无所谓,但要是因此连累到七海建人可不是好事。 月野宙确定自己看起来没问题,这才说道:“那我先走了。” “我让伊地知送你。”七海建人这次没阻止。 “他那么忙,不给他添麻烦了。”月野宙说道,“而且我可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那我送你出去。”七海建人穿好外套之后没有立刻去家入硝子那边,反而把月野宙送了出去。 见到里面出来了人,守在帐外的警察们立刻警惕起来,在发现是人类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幸存者吗?”警察连忙迎上来。 “对,多亏了七海先生救我出来。”月野宙在七海建人说话之前开口,七海建人表情变得奇怪,却也顺着月野宙的话应了下来:“是的。” “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找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警察们听到七海建人承认,立刻关心道,一直准备着的医生们也过来给月野宙做检查,月野宙被拉着上了救护车后面,在被关进去之前还在给七海建人贴金边,“多亏了七海先生努力保护我,我一点问题都没有,真的很感谢他。” 的确,比起干净整洁仿佛只是路过的月野宙,七海建人看上去要更狼狈一些。内里的衬衫上沾了点血渍,用发胶固定整齐的发型已经凌乱地散开,有几缕发丝从额角垂下,神情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的确符合月野宙说的尽力保护别人的人。 “辛苦了!”警察和医生肃然起敬对七海建人道谢。 “……没事。”七海建人心情复杂,“那么,我先回去了。” “七海君,下次见。”月野宙扒着救护车的后门说道。 “下次见。” 月野宙根本没有受什么伤,去医院检查了一番也没有什么异常,而且这个医院里面受伤最多的反而是当初留下来据说是帮忙的警察。 事实证明,普通人在咒灵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哪怕有咒术师保护,但是在密度那么高的咒灵围攻下还是不行。 因为对外宣布是有恐怖分子,所以群众全都被疏散了,记者也没有办法靠近,群众只能看到受伤被送出来的警察们和地面时不时因为“爆炸”而产生的震动。 大家也不是傻子,肯定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官方咬死了就是恐怖分子,大家就办法说什么了,但私底下的讨论肯定少不了,甚至还出现了什么黑科技一类的传言。 甚至还有记者打算在医院外面采访被送进来的警察,属实是闲得蛋疼。 “很健康。”医生给了月野宙检查报告,“没伤的话来检查什么?” “警察让我来检查的。”月野宙也很无辜。 “嘛,也是好心。”医生也不说话了。 大半夜的医院里静悄悄的,月野宙拿着检测报告从医生的办公室里面出来,警察们还在走廊上忙碌。 咒术师们已经结束了工作,可后续的清扫却是警察的,这些签订了保密合同的警察们苦哈哈地协调着受伤的同事和现场,忙的脚打后脑勺。 月野宙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杯热咖啡,打开手机准备预约一辆出租车回米花町,然而他打开手机之后才发现有人给自己发了不少消息。 帐里面没有信号,再加上月野宙开了静音,出来之后又忙着检查身体,现在才掏出手机,发现不少人都给自己发了消息。 最开始是伏黑姐弟给自己发来的注意安全,然后是萩原研一的邮件,还有毛利兰的询问自己在哪里的邮件,以及夏油杰在自己进入帐后发的祝自己平安夜快乐的邮件,还有毛利兰以及几个陌生的号码的未接来电。 月野宙先是给毛利兰回了个电话,如果不是有紧急情况的话她是不会突然打电话的,他这电话拨回去没有响两声就接通了,那边毛利兰的声音响起:“宙先生,您现在在哪里?我们现在要回去了,你要怎么回去呢?” “刚准备叫网约车打车回去。”月野宙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有什么事吗?” “那您要不还是和我们一起好了。”毛利兰说道,“我们现在还在警视厅这里,可以绕去接你,你现在在哪里?” “在森和医院这里。”月野宙说道。 那边传来了毛利小五郎的声音,“那不是警察们的治疗的医院吗?他怎么会在那里?” “那您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过去,正好带柯南过去看看。”毛利兰那边很快答应了下来。 “柯南怎么了?” “好像是看到什么东西吓到了。”毛利兰有点担心,“总之麻烦您等一下我们。” 被吓到了? 总不会是看到咒灵了吧。 月野宙挂断了电话,趁着等他们的这段时间又查看起了未读邮件。 这些邮件在没有打开的时候只能看见前面十个字,像是伏黑姐弟他们发的邮件从外面就能看出来是关心他情况的,他们发来了三四条邮件,间隔在一十分钟左右,月野宙挨个回复了,告诉他们没有问题,一会就回去的邮件,又打开了萩原研一和松田阵平的。 时间是在自己刚把人送出去不久,估计大受打击才会发来的邮件。 月野宙点开邮件看了一眼,里面是希望能找个机会见面好好聊一聊的内容,希望能够跟他说过去的事情和好好道歉。 月野宙想了想,还是回复了一句【不用了。】 这都凌晨两点了,萩原研一那边竟然秒回,【非常对不起,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希望能够表达我的歉意。】 月野宙这次没回复。 他言尽于此,没有必要理会他们的纠缠。 至于毛利兰的邮件和刚才电话的内容一样,而夏油杰的邮件内容则是祝他圣诞夜快乐,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夜晚的照片,好像是在走山路,而照片的角落里面有几乎隐藏在夜色里的黑风衣衣角。 应该还活着吧。 他有点想给夏油杰打个电话,但打过去之后竟然是关机状态,让月野宙不禁有些担心起 至于为什么是关机,完全是因为夏油杰现在身上的东西都被没收了。 哪怕打算招揽夏油杰进猎犬,可这依旧不能改变夏油杰其实是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罪犯的事实。 他是个罪犯,需要先审判,确定他的罪行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像是条野采菊,被招揽进了猎犬这么多年,虽然还有自由,但其实天天给猎犬打白工,目前依旧处于戴罪立功状态,夏油杰就算被招揽进猎犬估计也是一样的待遇。 戴着手铐和脚镣又被套上紧身衣,贴上隔离咒力的符纸被塞进后座的夏油杰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难得有些怅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对不对。 “宙不接电话啊。”大仓烨子戳着手机。 “这都凌晨两点了,估计早就睡了。”条野采菊坐在夏油杰右手边。 “没有,他来涩谷了。”夏油杰说道,“就在涩谷的帐里面。” 盘星教的诅咒师在看到月野宙之后立刻就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夏油杰,所以夏油杰知道。 更会在临死前发出想要见面很难的感慨。 谁能想到峰回路转,还有改变的机会。 不过想想看,自己就算真的能保住一条命,估计也是要一辈子给猎犬打白工的命了。 “什么?!”大仓烨子从副驾驶上翻身,扒着椅子凑到后座,“你怎么不提前说啊!” 如果在涩谷见面的话他们就能有理由直接上去说了啊,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都没见到呢。”夏油杰笑眯眯地说,“你们也别想见。” 第75章 月野宙并不是很清楚远在十几公里外猎犬的公车上的这一幕闹剧, 他关掉了夏油杰给他发的邮件,然后看向自己手机上除了毛利兰之外的剩余几个未接来电。 他毕竟是开店的,就连手机号也和休业中的牌子一起挂在店门的挂牌上, 而且还有供货商以及客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找自己,有人给他打电话发消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月野宙自己私人的号码和公用的号码是分开的,像是伏黑惠和毛利兰这种关系好一些的他们拿到的都是自己的私人手机号,至于萩原研二他们拿到的就是公号了。 而这几个电话则是打到他的私人号码里面的。 难道是邻居之类的? 既然打到了私人的号码上,月野宙也不能无视,肯定要记下来。 但这已经是凌晨了,一般人早就上床休息,月野宙记下了几个号码, 打算等明天白天的时候再问。 刚折磨完夏油杰的猎犬们还在等着手机收到新短信。 本来大仓烨子他们以为月野宙现在已经在家里面睡下了这才没有接电话, 打了两个没打通之后就放弃, 准备明天再说, 可是夏油杰都说月野宙晚上出现在涩谷了,那么他现在肯定没有睡觉。 看到未接电话没有打过来的原因只有可能是因为现在是半夜, 不好打扰别人。 “谁会在半夜回复陌生电话啊!”条野采菊在一边无语, “不管是办事还是打招呼半夜两点这个时间也太尴尬了,万一有起床气不是直接骂回来?纯纯讨人嫌。”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也不看看你打电话的时候是几点, 十二点半, 比现在的两点好到哪里去?”大仓烨子喊了回去, 把条野采菊吼得闭上了嘴。 夏油杰坐在中间一脸的生无可恋。 为什么在咒高见面的时候这几个人看起来还挺正常, 甚至一脸高深莫测,是挺能唬人的谜语人, 为什么坐上车之后就原形毕露了? 自己是不是上错车了? 唯一让夏油杰安慰的是坐在他另一边的末广铁肠。 这个人话不是很多, 在条野采菊和大仓烨子吵架的时候也只是默默地听着, 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看样子是个正常人。 “他们一直这样吗?”夏油杰问道。 “不是啊,只有在涉及月野的时候才会这么闹。”末广铁肠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夏油杰为什么会来找自己搭话,不过还是想了想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 “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了,能告诉我宙的事情了吗?” “嗯。” 夏油杰等末广铁肠继续说,但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末广铁肠的下一句话,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末广铁肠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你怎么不说了?” “你也没问啊。” 夏油杰沉默。 他现在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投诚做得到底对不对。 “保密合同呢?”大仓烨子突然说。 “在这里。”条野采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份合同、。 这个合同上面记录了各种严苛的条款,而且不是他最新的卖身契,而是单纯的保密合同。 不过这个合同和往常那种普通的保密合同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这上面不止有术式的束缚,还有异能力的痕迹,有这两样就能保证知道秘密的那个人不能说出去。 哪怕只是想透露出去都会被反噬,严重的会直接死掉。 “来吧。”条野采菊还递了支笔给他,“你是咒术师,也和异能力者接触过,应该知道这个保密协议的规则吧,不用担心,我们也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夏油杰看了一眼,点点头,在条野采菊的帮助下签了字,然后定下束缚,最后在异能力的标记下做了契约。 做完全套后,夏油杰就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处好像多了点什么,随后很快消失,可那种束缚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签订了这个保密协议,末广铁肠和条野采菊他们都放松了很多,却也没放松多少,只是有些需要回避夏油杰的话可以正大光明说出来了而已。 驾驶座是单独隔开的,夏油杰看不到驾驶室里的人,但既然能和猎犬一起出任务,而且还能听到这种内容,估计也不简单。 夏油杰也放松了不少。 别的不说,至少签了保密协议之后不用担心自己听到不该听得东西被灭口。 既然他们这边等不到月野宙的回拨,那么大仓烨子直接打了个电话回去。 果不其然,就像他们猜的那样,月野宙的确没有睡,看到未接来电没有打电话回来的原因也的确是因为大半夜打电话打扰别人不太好,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在翻阅完未处理信息,并且全都处理完的月野宙丢掉了手中喝光的咖啡罐起身去医院门口,等着毛利一家过来。 月野宙有些奇怪,毛利兰说的柯南好像被吓到了是什么意思,竟然严重到要来看医生。 总不会是看到咒灵了吧。 小孩子看到咒灵的话的确会被吓到,毕竟长得那么可怕,就像是哥斯拉怪物一样……还会吃人。 月野宙胡思乱想着,半夜非常安静的手机竟然又一次响了起来,他打开一看,竟然是刚才被自己记下,打算等明天白天再回过电话的那个未接来电。 “摩西摩西,这里是月野。” 猎犬的黑色公务车在大仓烨子播出了那个电话之后就变得非常安静,除了司机之外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竖起耳朵听电话那边的声音,在听到那边的接通声后松了一口气。 “好久不见啊月野!”大仓烨子的声音嫩嫩的,就是十来岁的小姑娘的声音,那边的月野宙听到小女孩的声音还有些纳闷:“你是……” “我叫大仓烨子。”大仓烨子不自觉地抓紧了胸前的安全带,故作轻松的说道,“你以前的同事!” 月野宙“哦”了一声,然后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嗯?以前的同事?” 他以前的同事? 应该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吧。 可是港口黑手党的幼女应该只有森鸥外的异能力爱丽丝一个,可是这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和爱丽丝完全不一样,要更加有元气一些。 那还能是谁? 总不能是警察。 警察那边几乎都比自己大一两岁,怎么可能会小女孩?又不可能是生了孩子。 “对不起忘了你失忆了,不过我们是猎犬的同事,你以前是特殊精英部队的成员,之前你接了任务在港口黑手党做卧底来着。”大仓烨子也不用担心这里有外人,直接说了这件事。 因为中原中也已经找到了月野宙,所以大仓烨子知道月野宙肯定知道自己以前在港口黑手党当首领的事情,所以这次她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月野宙:……? 这次他是真的茫然了。 他看到的漫画剧情暂时还没有进展到这一步,中原中也跟他说的内容也仅仅只是自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而且他目前为止所有的记忆也都是自己就是单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而且自己对港口黑手党非常热爱,不然也不能为了港口黑手党做那么多事情。 可是现在竟然有个人跟他说他其实是卧底? 月野宙满脑子问号。 “……请问你是在梦游吗?”月野宙诚恳地问道。 这简直就像是半夜睡醒之后突然有个人告诉你【其实你上辈子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现在我们来找你了】一样可怕。 或许会相信,但第一反应绝对是【你在逗我玩吧】。 但事实上,月野宙并不是不相信,而是在电话里面没办法相信。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特殊部队的,那么手机通讯肯定会有加密联系,不用担心会透露出去。 可是这万一是别人故意诈自己的呢? 这种电话甚至有可能是太宰治那边故意打过来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起疑心,放松警惕,自己随口说的一句都有可能成为把柄。 以森鸥外和太宰治的脑子和神经病的举动,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所以月野宙就直接这么说了。 那边的大仓烨子愣住:“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才没有做梦呢!也不是恶作剧!说的都是事实哎。” “你觉得你说的话真的有可信度吗?”月野宙又喝了一口咖啡,“小孩子晚上早点睡觉才能长得高。” 条野采菊在后面憋笑憋得身体都在抖。 “我才不是小孩子,而且为什么没有呢?” “副队长,你现在就是个小女孩。”末广铁肠在后面疑惑地问,“月野这么想不奇怪。” “闭嘴啦!” “不过也正常,凌晨两点接到电话,被一个小女孩说你其实是特殊机密部队的成员,你之前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因为领了卧底任务才会加入港口黑手党,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在开玩笑吧。”条野采菊吐槽,“对吧夏油。” 夏油杰面无表情。 虽然猜过这个可能,但真的被证实还是觉得有点……震撼。 “那你来。”大仓烨子把手机塞过去。 条野采菊接过手机,咳嗽一声,“月野,我是你以前的同事条野采菊,是这样的,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另一边的末广铁肠也凑了过来,支棱起耳朵听电话那边的消息,就连刚才还沉浸在惊愕之中的夏油杰也忍不住往条野采菊那边靠了一下。 刚才他一下就被大仓烨子说的那些内容给镇住了。 虽然之前就猜测过月野宙有可能是卧底,但是真的从他们口中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又茫然。 他怎么有些听不懂了? 而且这个消息也太劲爆了。 不过如果这么想一想的话,那森鸥外和太宰治设计杀死月野宙岂不是因为知道月野宙是卧底?这才要杀掉月野宙? 可很快,夏油杰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他觉得森鸥外和太宰治应该不知道。 他们这两个人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和知道不一样,估计就是单纯的想要篡位,觉得五条咒给横滨带来了内乱,影响了横滨,这才会出手阻止。 森鸥外的动机好解释,那么太宰治呢? 太宰治…… 他们可不见得太宰治对横滨爱到哪里去了,他跟着森鸥外做这件事感觉只是跟风一样,只是听森鸥外的话一般,他做的这些完全就是在附和森鸥外的话。 可是怎么可能。 夏油杰又不是瞎子,一个才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上的负面情绪浓重到几乎看不清人脸,比起森鸥外也不遑多让,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暗中被人哄骗着做坏事的小白花? 夏油杰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哪只野生的咒灵,没想到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差点闹了个大笑话。 当然也能看出太宰治不是什么好人。 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或者是和月野宙有私人恩怨才会和森鸥外一起同流合污。 “大半夜的开这种玩笑很有趣吗?” 月野宙虽然没有挂电话,可是他在听到那边换了一个人之后明显没什么耐心了。 “这可不是什么玩笑,我可以说出很多你以前做的事情哦。”条野采菊说道,“比如说你当初下命令去清缴横滨的一些慈善组织是因为查出了这些慈善组织在利用小孩子贩卖毒品,还有一些外国商会的地下其实是外国间谍的势力,他们在利用贩卖货物的机会向国外传送情报,还有镭钵街的实验室……” 条野采菊将这些外人怎么查都查不出来的情报托盘而出,那边的月野宙摩挲着热咖啡罐的手已经停下了,可是他的声音却依旧平静,像是在听什么吹牛的笑话一样,还有点像哄小孩。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不过我做不到这种事。”月野宙轻声说,“未免把我想得也太高尚了。” “你就是这种人。”条野采菊斩钉截铁。 “不要大半夜说这种吓人的话。”月野宙说道,“如果恶作剧做完了的话电话可以挂了吗?” “都说了不是恶作剧了。”条野采菊抱怨道,“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见个面,到那个时候我会将很多事情告诉你。” 月野宙的回答是挂了电话。 嘟嘟嘟。 被挂断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条野采菊看着挂断的电话耸耸肩,将手机递了回去。 “你也不行。”大仓烨子幸灾乐祸。 “大家都一样。” 条野采菊伸出手,越过夏油杰,按在末广铁肠的手上,压住了末广铁肠要拔刀的手,把长刀重新按了回去。 “夏油君已经签了保密协议,所以知道也没关系,不需要灭口。” 末广铁肠恍然大悟,还跟夏油杰抱歉:“抱歉,我忘了。” 可惜现在的夏油杰可没有办法给他什么反馈,他的脖子像是生了锈的螺栓,转过头来的时候咔嚓咔嚓响,眼里还满是不敢置信,还有一些被隐藏得很深的愤怒:“这是真的吗?” 这种愤怒不知道是对港口黑手党的,还是对那些做了恶事的丑恶人类。 或许两者都有。 “为什么不能是真的呢?因为听起来很离谱?这就是月野宙在港口黑手党做的事。”条野采菊听到另一边的末广铁肠又拔出了刀,又给按了回去,“暂时不能灭口。”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在铲除异己。”夏油杰不敢置信。 哪怕夏油杰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月野宙当初做的那些事的确很是狠辣,而且夏油杰也不觉得铲除对手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猎犬竟然告诉他,月野宙做的这些……是因为任务? 夏油杰倒是不至于因此怀疑宙,只是觉得有些震惊。 他以为月野宙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加入□□,彻底成为黑暗的一员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可现在他却得知月野宙竟然是猎犬的卧底。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像自己一样堕落。 月野宙是怎么做到的呢? 光是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就足够让人难以承受,自暴自弃,乃至于选择放弃自己彻底沦为黑暗也是很正常的事。 就像他看到的月野宙那样。 难以接受现实,不想承受过去,解脱一般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然而现在,夏油杰却知道这个所谓的解脱是假的,月野宙并没有因此沉沦,反而用这些痛苦过去当做养料,化为动力让自己继续前进。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夏油杰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是自己经历这些事会不会像月野宙一样加入港口黑手党。 结果是会的。 他甚至会做得比月野宙更加极端更加疯狂。 那不是多难理解的事情。 “你不会以为宙君做这些是因为任务吧。”大仓烨子从后视镜看着夏油杰,“条野和你一样加入猎犬是戴罪立功,其他人加入猎犬或许也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是宙君加入猎犬的初衷也的的确确是保护别人。” “这是你和他最不同的一点。”大仓烨子的声音很冷静。“如果你因此否定他做的一切事情,那么你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宙君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和背叛之后依旧能够走出来,保持着赤诚的心,这才是他难等可贵的品质。” 大仓烨子本就不像条野采菊那样善于言辞,只是用最简单的话去解释月野宙做的那些事。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夏油杰嗓子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是嗓子不舒服还是因为心脏处的坠痛,涩涩的,麻麻的,一次比一次难受。 在经历了那种事情之后,月野宙不是没有失望过,没有懊悔过。只是他从泥泞中爬了出来,带着满身的脏污,不去回忆,也不去憎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远不近,泰然自若地生活。 他不曾主动提起,也没有知晓他过去的人在身边,好似过去的重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就像大仓烨子说的那样。 在经历了那一切之后,月野宙依旧能够保持着一颗赤诚的心。 被人伤害了那么多次又是怎么鼓起勇气来保护别人的?在一次又一次伸出手时是不是偶尔出现‘如果当初有人帮自己会不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念头呢? 他不知道。 “那你露出这副表情做什么?”大仓烨子问。 “什么表情?”看不见的条野采菊问。 “很恶心的表情。”末广铁肠补充。 夏油杰的低落和难过被这人的几句话打得粉碎,什么感慨都没了,那种令人窒息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和把末广铁肠丢出去的冲动,“总之,我明白了。” “等到横滨的事情解决这份保密协议就失效了。”条野采菊说道,“你懂我意思吧?” “不懂。”夏油杰懂了,但他不惯着条野采菊。 条野采菊气得不行,索性用符咒把夏油杰的嘴给封上了。 不会说话就别说! …… 月野宙挂断了电话,尽管周围并没有人,但月野宙依旧表现得和平常无异。 医院这种地方几乎到处都有监控,有的监控也有录音的功能,哪怕月野宙已经找了个看不到的地方接电话,但他依旧担心会有人听到自己打电话时说的内容。 他打完电话就重新回到了一楼大厅门口等着毛利兰他们回来。 现在已经是深夜,就连晚上在医院值班的医生也不会在外面走,只有大厅和走廊上的灯还亮着。 月野宙在想刚才电话里那些人说的事。 自己是……猎犬的卧底? 真的可能吗? 猎犬什么时候把手伸向横滨的? 至于森鸥外和太宰治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卧底而杀的自己根本不在月野宙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为什么要杀自己他还是很有自信确认的,根本和卧底什么的没有关系。 那猎犬为什么要这么说? 又怎么查到的自己? 那个系统又是什么? 月野宙翻到APP,点开了漫画书架。 因为现实生活太充实,月野宙忙得根本顾不上漫画的事情,现在打开一看,这才发现漫画已经更新了两话。 趁着毛利小五郎他们还没来,月野宙索性打开了的漫画查看。 其实本篇漫画对月野宙来说没什么用,有用的是评论区和拿到剧情碎片之后可以打开的《无间深渊》漫画剧情碎片。 只有《无间深渊》漫画内容才能告诉他猎犬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只是现在的月野宙却开始怀疑,这个所谓的漫画和评论区究竟是什么。 它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手机上,不管怎么卸载都卸载不掉,哪怕是换手机都会再一次出现在手机里面,就像和自己绑定了一样。 尤其是《无间深渊》的内容,总会在最合适的时间刷新出最合适的剧情。 那真的是剧情吗? 还是世界的补完? 月野宙囫囵着翻看了一下新刷新出来的两话内容。 主角毕竟是工藤新一,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并不多,新一话的内容已经跳到了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两个人去多罗碧加游乐园玩,在解决了一场谋杀案之后,工藤新一被两个黑衣男子喂下了药变小了。 喂药? 竟然不是异能力吗? 月野宙当初还以为是因为中了异能力才会变小,没想到是吃了药。 他记下这两个人的样子和特征,又记下了药物的名字,继续向后看。 工藤新一变小之后回到了家里,寻求阿笠博士的帮助,解释了自己变成现在的原因,之后便是毛利兰和自己出门去工藤新一家找人的剧情。 看到工藤新一变成的柯南不着痕迹地试探着自己,月野宙显然并不在意,在到家门口时,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他们紧急去处理了另外一个案子,而这一话的月野宙出场的最后一幕则是站在门口的月野宙,和背景里,被房子挡住了半个身子的特级咒灵。 ……原来是这样。 月野宙点开了评论区。 经过大半个月的沉淀,评论区的高赞内容几乎都固定了,月野宙跳过和自己无关的内容,找到了和五条悟有关的一部分。 【卧槽咒灵也出来了,那岂不是鸡掰猫要上线了?】 【老婆现在失忆了,被咒灵盯上岂不是很危险,随便来个人救救!】 【你们忘了月野刚出院就能一脚踹停轿车的人吗?他哪里柔弱了?】 【我比较担心五条家会不会发现月野宙哎……万一被五条家发现,月野宙的平静生活岂不是又泡汤了?】 这一话的评论区几乎没什么营养,月野宙粗略翻了翻,没什么用,又点开了下一话。 以其他人为主角的漫画就是不太方便,这一话的内容也是围绕柯南展开的,几乎一话一个案子,月野宙作为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楼下偶尔会作为背景板出现,第二话甚至只出场了两个小格,还只是做背景出现。 不过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穿着店员服的伏黑惠,已经坐在角落里等待的夏油杰。 看来这一话的进度是夏油杰过来找自己的那一天。 但月野宙已经很知足,毕竟如果自己没有租下这家店,自己连这几格都没办法出现,更没有办法在每章的评论区找线索,只会因为连载而被慢慢遗忘。 这漫画的剧情进展也太快了吧,这才五话的样子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但评论区因为夏油杰和伏黑惠的出场比起上一话要热闹得多,讨论的也多了不少。 【我丢,我就知道教主暗恋我老婆!他不装了!】 【杰哥和月野宙的定情扣子!】 【那是友情!纯友情!纯爱人震怒!】 【惠惠!!!妈妈的惠惠!!!你终于找到小舅舅了!!!快抱抱小舅舅!】 【惠惠和教主出现那鸡掰猫是不是也出现过了?有没有和我老婆见面啊!(走来走去.jpg)】 【不见不见不见!谁都别见!】 【见了也没用吧,反正老婆不记得。】 【可是五条悟很会得寸进尺自己给自己洗脑,拒绝也会当听不到,例如之前在□□的时候】 【我真的生气了五条悟!你看看你干的什么破事!除非你把烂橘子都嘎了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我有点好奇,既然夏油杰出现了那中也会不会也快出场了?他会不会跟月野说过去的事情?】 【应该会的,不过也就是在□□的那点事情,夏油应该也不知道月野宙是卧底。】 【万一暴露怎么办哦,小兔宰治肯定要发癫,织田作的和他决裂了,会不会又来找月野的麻烦?】 【森鸥外知道了估计还想杀了月野,太宰治不一定,但肯定会来找月野。】 【猎犬在干嘛了。】 【如果被森鸥外他们知道了月野宙是猎犬的卧底他们会不会拿这件事搞骚操作?】 【……救命啊!真的有可能!除非太宰治反水一起搞森鸥外。】 【实在不行让悟子哥出来帮忙。】 【他算了吧!只会添倒忙,估计还能把五条家扯进来,到那个时候更难搞。】 【那黑衣组织怎么办?】 【你们猜零知不知道宙宝的事?】 【他不是还在出差吗?】 …… 月野宙翻了翻评论区,除了确定自己的确是卧底外还知道了一小部分情报。 有的是被人猜中了,有的不是。 比如中原中也也来了,还有森鸥外和太宰治…… 月野宙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横滨那边怎么样了。 现在在医院,没有办法看《无间深渊》,如果自己猜的没有错,等找到机会看《无间深渊》的剧情,应该会刷出来自己想看的部分。 比如自己去卧底的部分,又或者是……警校的部分? 系统啊…… 第76章 月野宙暂时没办法查看《无间深渊》的内容, 他在医院没等多久,就等来了一辆熟悉的小轿车。 那是毛利小五郎的车子。 毛利小五郎在医院里的停车场停下了车,然后从后座上抱下了一个被裹在毯子里的小男孩, 赫然是柯南。 “这是怎么了?”月野宙一看柯南这样,有些诧异地问道。 “之前跟着警察们出任务,被带回来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一直在说胡话,还在发烧,好像是被吓到了。”毛利兰说道,“警察也说不出什么。” 吓到了? 总不会是跟着警察去涩谷里面做任务了? 如果见到了咒灵吃人的场面也不是不可能,哪怕是成年人见到这一幕也会被吓死, 更何况是小孩。 只是工藤新一再怎么说也是成年人了, 哪怕用小孩子的身体, 看到那一幕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 难道是他吃的那个变小药的后遗症? 月野宙不清楚, 但看柯南这么难受,还是和毛利一家把柯南给送到了医院里面, 经过兵荒马乱的检查, 才终于确定是因为惊吓而产生的高烧。 柯南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被吓到了,现在挂上了点滴, 等待退烧, 然后好好安慰一下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毛利兰愧疚得不行, “当时我看好他不让他出去就好了。” “这小子一直就不老实, 总是喜欢跟着警察乱跑,现在出去见到了吓人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毛利小五郎安慰自己女儿。 月野宙倒是能理解工藤新一往危险的地方跑。 对所有未知的事情保持好奇是一个侦探基本的素质, 也是他成为侦探的天分之一。只是工藤新一现在变成了小孩子, 这才会显得格外调皮捣蛋。 但如果柯南还是用的工藤新一的身体, 那他绝对不会被冠上【捣蛋】的名头, 估计会换成【勇敢】以及【聪慧以及【不愧是工藤新一】这个评价。 “小孩子被吓到了也正常。”月野宙也安慰,“等烧退了就好了,你们累了一天要不在一边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看着。” “不用了,您本来不用等在这里的。” “没事啦,反正我也是蹭您的车。”月野宙说道,“我晚上还喝了咖啡,现在还睡不着,都是玩手机,还不如在这里守着柯南。” “不行。”毛利兰怎么可能会同意。 月野宙无奈摇头,却也没有离开,而是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而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他们也在另一边。 毛利兰不习惯熬夜,熬到这个点已经是超常发挥,现在在医院,有医生和爸爸,还有可靠的月野先生,毛利兰坐下没多久就开始小鸡啄米,没过几分钟就睡死了。 “我去外面给小兰开个房间,让她好好睡一觉。”毛利小五郎说道,“这里麻烦你先看着点。” 月野宙点点头,“您也去睡吧,不然明天柯南醒过来回家的时候您还要疲劳驾驶。” 毛利小五郎摆了摆手,根本没同意。 柯南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家的小孩,怎么能交给外人看着呢,哪怕月野宙就是邻居也不行,太麻烦人了。 本来想着过来看看医生就带着柯南回去,没想到还要在医院里面打点滴,反而耽误了月野宙回家。 月野宙现在已经摘下了眼镜,所以看不清柯南身上的东西,既然医生说是因为惊吓才变成这样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他们暂时离开,月野宙因为喝了咖啡倒是精神奕奕,坐在床边翻看着手机等柯南醒过来。 柯南的确像是月野宙猜的那样遇到了咒灵。 而且他的运气非常差,原本只是在帐的外面观察,却因为不小心被走动的人撞了一下,不小心跌进了帐里,正好遇到了一只咒灵吃掉了一个低级的咒术师。 柯南,或者说是工藤新一其实是非常单纯的唯物主义者,坚信一切不合理都能用科学解释,也坚信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灵异鬼怪,所有的事情发生都是有迹可循的。 就连他的变小也是因为高科技。 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出现让人返老还童的药也很正常啊! 可是在他不小心来到那个还是涩谷,但好像和他印象当中完全不同的涩谷后以及那只吃人的怪物后,他的世界观被猛烈地冲击,甚至将他整个三个都给震碎了。 这并不是电影,又或者是特效,而是真的有人被怪物给吃掉了,那被咬断喷溅到他面前的血迹是那么熟悉,惨叫声和咯吱咯吱的咀嚼声让柯南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惨白着脸的柯南仰头望着这只怪物,似乎还能看到对方的口器里的残肢秽肉。 柯南差点没吐出来。 自己看到的这些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那么自己以前无法解开的那些悬案其实是因为这些吗?不久前就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后街发生的那起解释不了的案子是不是因为这个? 原来危险就那么出现在距离他们那么近的地方—— 那只咒灵在吃掉了咒术师之后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孩子,他身上的诅咒味道很香,吃掉他比吃掉其他诅咒师要舒服得多,于是这只二级咒灵就把柯南当成了猎物。 这是哪怕直面杀人犯都没有的压迫感。 人和怪物是不同的。 面临生命危险和世界观被打碎重组,让柯南咬牙站起来往外面跑。 他可没记错,刚才是突然穿过了什么才看到了涩谷内的那些怪物,之前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想来,应该是穿过了类似于结界一类的东西 怪不得他们从外面看涩谷风平浪静的,只能感受到地面一阵阵地颤抖。 噗呲一声轻响。 绿色的液体和下雨似的劈头盖脸倾泻而下,柯南回过头,却见到一个身影从那只怪物背后掠过,这只怪物随着那道身影的掠过被分成了两半,从天而降的绿色的液体正是这只怪物的血液。 专门处理这些怪物的神官? 还是什么? 柯南来不及多想,连滚带爬地从帐里面爬了出去,把警察们吓了一跳,慌忙带着柯南去检查。 当时没查出来有什么,警察们连忙把柯南给送了回去,但见到的那些事情很明显给柯南带来了剧烈的冲击。 晚上有事情要忙,整个人忙得团团转,根本想不起这件事,但是等到一切结束,到了深夜之后,这股劲竟然返了上来,他一闭上眼就会立刻陷入睡眠,然后不停地做被怪物追着的噩梦,如果不被人叫醒就醒不过来。 现在也是这样。 明明精神疲惫得要死,也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就是怎么都醒不过来,而梦境中的挣扎也反映在了现实中的身体上,月野宙的视线从手机上□□,落在柯南的身上,看到他在病床上翻动,像是在做噩梦似的,从怀里掏出眼镜,看到柯南身上和原本的诅咒完全不同的另一份诅咒时恍然大悟。 有些咒灵哪怕死了也会留下诅咒,折磨得人睡不好,重复做噩梦,气运下降,如果没有咒术师帮忙祛除诅咒的话会恶性循环,然后又会被诅咒给缠上。 月野宙虽然对让柯南变小的诅咒没办法,但他对这只咒灵留下的诅咒还是有点方法的,只是用咒具在他头上划了一下,那不算多强的诅咒就这么被切断,柯南这才能从梦魇当中挣脱出来,他又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拍了拍,有人在耳边叫自己,这才猛地惊醒。 柯南猛地惊醒,看到的是月野宙放大的脸,本来就害怕的他更是被月野宙吓了一跳,差点没从病床上翻下来。 “做噩梦了吗?” “宙哥……” “你刚才发烧烧得好吓人。”月野宙把柯南重新放回到床铺上,摸了摸柯南的额头。 诅咒被清理掉之后,柯南身上的高温就开始下降了,没一开始那么烫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退烧。 “我去叫护士。”月野宙起身,却被柯南抓住了袖子,虽然很快就松开了,但是柯南刚才下意识地反应骗不了人。 他刚才竟然想让月野宙留下来陪他! 柯南在心里唾弃自己,又觉得自己刚才伸手拉人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幼稚。 他是身体变成了小孩子,又不是灵魂也变成了小孩子,但是那些怪物真的太可怕了! 这个医院里面又静悄悄的,月野宙这个成年人不在就感觉很危险,总感觉哪里会冒出一个怪物。 “怎么了?” 柯南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刚才做噩梦了……”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脸都红了,明显很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在外人看来自己就是个普通的小孩子,小孩子做噩梦想要大人留下来陪他不是很正常吗? 用这一点说服了自己,柯南这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仗着自己有着小孩身体的柯南非常理直气壮,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在月野宙这里早就已经被扒了个一干二净。 “哎?医院很安全的,不用担心,我只是离开两分钟。”月野宙说道,“很快就回来了,回来之后还给你带甜甜的热牛奶。” 虽然安抚一个十六七的男高中生很奇怪,但月野宙习惯这么哄伏黑惠了,倒也不觉得奇怪,见柯南松开了手,加快了脚步往护士站走。 护士们听说那个高烧不退的小孩高烧退了,还醒了过来,赶紧过来查看,月野宙落后一步去了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热牛奶,这才回来。 柯南被护士姐姐照顾着,也不觉得害怕了,还有闲心问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干什么去了,月野宙便给他们两个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两个回来。 又折腾了好一会,一行四人才总算是坐回到了车上,准备回米花町。 “毛利先生去休息吧,我来开。”月野宙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毛利小五郎也不逞强。 折腾到现在都四点多了,毛利小五郎也有点受不了,月野宙看上去还精神奕奕的,比自己开车好多了,还不如让月野宙来开车,而且月野宙又不是不会开。 月野宙之前就给伏黑惠发了邮件,告诉他自己晚上在医院陪着柯南看病,要晚点才能回去,所以等他们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时候并没有在店里看到伏黑惠。 他来不及纠结伏黑惠现在睡没睡,帮忙把柯南送回去,又帮困得东倒西歪的毛利一家上了楼,这才腾出空来打开后门回自己家。 月野宙反手锁上门,揉了揉头发,开了灯。 和依旧处于忙碌中的涩谷比起来,米花町要安静得多,月野宙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呆,这才站起来去卫生间洗漱,又去给伏黑惠以及榎本梓他们发了个邮件,告诉他们自己要在白天补觉,不要过来打扰自己。 虽然月野宙的速度很快,可当他弄完一切躺在床上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他拉好窗帘,做出自己正在睡觉的样子,这才掏出手机打开了APP。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一次性全都抽出来,但担心如果一次性全都抽出来会耽误很长时间,万一出现什么情况自己醒不过来肯定会引起恐慌,索性一次一次地来。 月野宙点开了《无间深渊》,随后点下了确定。 他再一次出现在那片白色空间,熟悉的布置早已无法引起月野宙的注意,直接进入了漫画内部。 而白色空间的沙发上,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黑色短发的女人,她看着刚才出现又消失的月野宙,叹了口气。 …… 月野宙再次捡起了学习。 他的伤才养好没多久,就拿着咒具去了一次黑市,接了一笔奖金丰厚但十分危险的任务。 虽然这次做任务的时间长了一点,但月野宙还是拿到了钱。 作为月野宙代言人的孔时雨还想给月野宙介绍新的工作,可是却被月野宙婉拒了。 月野宙将拿到的任务金分了一半出来,递给孔时雨:“这部分麻烦孔先生给我重新做一份身份资料。” “嗯?不继续当诅咒师了吗?” “这些钱已经够我生活的了。”剩下的一半任务金也有将近一百万美元,换算成日元也有一亿多。 这已经是一般社畜奋斗几十年不吃不喝都攒不下的巨款,可这却是月野宙做一次任务拿到的佣金。 同样拿到了这么多钱的孔时雨好奇,“打算金盆洗手了?” “嗯。”对着这个勉强算是朋友的人,月野宙难得多说了两句,“打算继续考大学。” 他原本就拿到了早稻田大学的录取通知,只是后来出了那么多事情,根本不可能去报道了,现在换个身份,自然不可能再去早稻田大学报到,只能重新考。 “好吧。”拿了这么多钱,孔时雨当然会把安排新身份的事情安排得天衣无缝。 “不过……伏黑他……”说完了正事,孔时雨也忍不住以朋友的身份和月野宙说起了他的私事,“他还有东西留在我这里,你要的话就带回去。” “什么东西?” “不知道。”孔时雨说道。 这东西是很早之前伏黑甚尔就拿过来的,是伏黑早纪还在的那段时间,也没有说是给谁的,只是交给他让他暂时保管,以后随便送给谁都行,但孔时雨觉得大概是要给月野宙的。 现在月野宙过来了,孔时雨也就想起了这个东西,他去房间里面拿了一个手提箱出来,这个手提箱看起来旧旧的,明显用了很长时间,上面还有不少清理不掉的划痕,月野宙接了过来,直接当着孔时雨的面打开。 里面整齐的放着几把咒具,月野宙看着眼熟,都是丑宝肚子里面伏黑甚尔惯用的几把咒具,之前月野宙还眼馋想用,但被伏黑甚尔嫌弃地拒绝了,后来他们两个都金盆洗手不干了,月野宙自然就更不在意伏黑甚尔把这些咒具放在了哪里。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个被叠了好几折的纸袋,里面装着厚厚一摞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月野宙也没放下,而是直接打开看了。 孔时雨也好奇地凑过来,就看到月野宙从纸袋里面掏出来一摞证件。 “……他竟然早就给你做了假身份。”孔时雨惊愕道。 月野宙手里拿出来的赫然是一份已经被洗白过的新身份的证件,只不过名字还是月野宙,只不过这是一份洗白之后的证件,还是月野宙本人,不像是孔时雨那样是换一个身份重头开始。 月野宙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这一摞东西,突然把手背抵在了嘴边,刘海和鬓边的发垂下来,遮住了月野宙的所有表情,孔时雨看不太清,但大概猜得到月野宙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事实上,连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可是伏黑甚尔。 出了名的谁都看不上的家伙,自私自利,只在乎自己过得爽不爽的人。 在早纪死之后,这家伙又故态复萌,对谁都一样,可谁能想到伏黑甚尔竟然很早之前就给月野宙留了一条后路。 但想想那个时候正是伏黑甚尔最幸福的时候,他会转变态度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是这么说,可是还是挺惊悚的。 不过…… 孔时雨心情也挺复杂的。 谁知道伏黑甚尔当初怎么想的,竟然那么早就给月野宙留了一条出路,难道是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吗? 早就预料到御三家还会继续搞事? 虽然看着不靠谱,可是在这种时候伏黑甚尔真是敏锐得可怕。 孔时雨没说话,让月野宙捋清自己的心绪,过了好一会,月野宙才终于抬起头,第一个动作却是从孔时雨的手里抢走了刚才分给他的那一半钱。 “干嘛啊你!” “用不到了。”月野宙抬起头,将银行卡装回钱包里,不过他动作一顿,“甚尔弄得这个身份还有需要完善的部分,这就麻烦你了。” “……你用原来的名字和脸其实还是有点危险,这就是最明显的漏洞。”孔时雨说道。“如果你想要彻底和五条家以及咒术界分开,那么你换张脸再换个名字是最好的。” 他非常认真地建议,但孔时雨也明白,自己的劝说可能没什么用。 “这是甚尔留下的。”月野宙说,“有漏洞也没办法,凑活用吧。” 再怎么说也是伏黑甚尔留下的。 原本月野宙已经打算换个名字再换张脸,彻底成为另一个人活下去,可是伏黑甚尔留下的东西还是让他改变了主意。 “……真拿你们没办法。” 月野宙把钱打过去,“那就麻烦你了,我这就回去报补习班,没什么事就不用找我了。” “好。” 孔时雨办事很利落。 月野宙花了大价钱,孔时雨自然不可能害他,在这份资料的基础上完善了不少,又去补充了一些,这才带着东西去找月野宙。 见到月野宙时,孔时雨还惊讶了一下。 现在的月野宙租住在涩谷区的一处公寓里,穿着打扮和当初在伏黑家时差不多,只是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带着书卷气的忧郁,站在门口就能看到整片整片的书,除了考学用的书籍之外,还有不少明显不应该出现在家里的书。 “这是新的身份,还有新的账号,如果之后都没什么事的话应该不会再继续来往了吧。”孔时雨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把东西给了他。 “应该不会了。”月野宙接过袋子,没有查看里面的东西,只是说道:“那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 孔时雨点点头,他戴上帽子,最后说了一句:“多多保重,祝你学业有成。” 月野宙微微鞠躬:“谢谢。” 孔时雨就像是来的时候一样离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再去注意月野宙。 而月野宙顺利地考上了东大。 早稻田大学和东大一样难考,但月野宙已经有过考大学的经历,这一次再考其实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他顺利地通过了前面几轮考试,终于走到了面试这一步。 其实到了面试这里,只要面试的时候不出大问题就会被确定录取,筛掉的人只有三分之一,面试的内容月野宙也很熟悉,现在拿着提前写好的内容看也不过是打发时间。 月野宙的号码在第一,这说明他在前几轮的考试当中综合成绩第一,为了对后面的考生公平,进入的顺序是倒着来的。 “好险,差点就迟到了。”正在月野宙低着头看手中的演讲稿时,他身边传来了一个年轻男生的声音,他坐在了月野宙旁边的位置,还小声地问了一下月野宙:“现在叫到几号了?” “四十号左右。”月野宙抬头望向他,礼貌地笑笑,然后回答了他的问题,却意外地发现这人有着属于外国人的肤色,还有一头漂亮的茶金色短发,长得也很帅气,能看得出来经常锻炼。 可那人看到月野宙之后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看不太出来的红晕。 “谢、谢谢!”降谷零慌忙转过头,在包里面翻东西,翻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演讲稿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这个同学也太好看了吧! 哪怕是见惯了帅哥美女的降谷零也忍不住感慨道,他刚才只是瞥了一眼就被惊艳到,惊鸿一瞥也让他记忆犹新。 他们本来就是混着坐的,降谷零也不知道身边的这个同学是几号,他也不好意思问,而且这还是准备面试,说这些显得很不稳重,只能等结束之后再问。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降谷零终于被叫到了。 他是三号,而后面又叫了两个名字。 一个是不认识的眼镜男,而另一个竟然是自己身边的这个人。 是……1号?叫做月野宙吗? 竟然是综合评分第一的学霸。 降谷零胡乱地想着,跟着排队进去进行面试。 他们毕竟是综合实力排名前几的学生,面试老师看起来都还挺满意的,降谷零说完之后就在等月野宙。 他说话轻声细气的,比一般人说话要慢一些,却不会让人听着急躁催他说得快一点。面试了一天早就坐不住的老师们竟然渐渐放松下来,脸上还露出了笑意。 好厉害。 降谷零心里念叨了一句,不过他也明白月野宙肯定没问题,自己也没什么大问题,以后大家应该就是同学了,还都是一个系的。 这一批面试的十个人前后脚出去,降谷零落后几步,和月野宙并肩走,“你好,我是降谷零,刚才坐在你身边的那个。” “你好,我是月野宙。”月野宙有些意外他竟然会主动来找自己搭话:“有什么事吗?” “我们应该都通过了才对,作为未来的同学可以一起去吃个饭吗?” 月野宙歪了歪头,“你这是搭讪吗?” “才不是!”降谷零下意识地反驳,不过又很快承认,“好吧,我看你很投缘。” 月野宙笑笑,降谷零却移开了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 今天面试,他没有戴眼镜,还特意做了发型穿了合身的西装,就是说他去秀场走秀也有人信,那张漂亮精致的脸笑起来时杀伤力更是惊人。 降谷零的朋友景光虽然也是温柔挂的,但两个人风格完全不同,月野同学漂亮简直就不像人,而且还是这种让人忍不住亲近的漂亮,其他同学也都忍不住偷偷往这边看,只不过顾忌着降谷零在这里和月野宙说话,根本不敢靠过来。 “那好吧,不过要早点结束,我还要赶晚上回去的电车。”月野宙的确是意外竟然会有人主动向自己搭讪,他一直在家里呆着很少出门,很少碰到这么热情主动过来搭话的情况。 本来想拒绝的,但想了想以后是同学,这些都是必要的社交,躲着反而不好,索性同意了下来。 降谷零惊喜道,“好!” 两个人出了东大之后就去了在手机上看好的那家拉面店,现在还是下班时间,拉面店里面到处都是刚下班的社畜和学生。 哪怕是吃拉面,月野宙的动作依旧保持着在五条家学习的礼仪,把降谷零都看呆了。 他甚至觉得月野宙会不会是什么贵族子弟,明明只是在比较好吃的拉面馆吃拉面而已,怎么搞得像是价格昂贵单人价格好几万的豪华料理店吃饭。 “不是哦。”像是知道降谷零在想什么,月野宙解释道,“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庭而已。” “你的礼仪学得很扎实。”降谷零感叹。 “嗯……因为如果做不好会被骂很久,久而久之就学好了。”其实是会被打,会被认为是丢了五条家的脸,但这个没必要说,而且降谷零也只是个不熟悉的同学而已。 “那一定很辛苦。” “习惯了其实也还好。” “这种事情可不能习惯,不过上了大学之后就能从家里搬出来了,应该会好很多。”降谷零说道。“我打算搬出来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我也是。”月野宙也说。 他现在住的地方距离东大其实算不上很远,但是中间隔了一个新宿区,就算是坐不会堵车的地铁也要将近三十分钟。 当然,主要是月野宙不太喜欢在地铁里面和其他人挤来挤去,这让他没什么安全感,还不如搬到东大附近,这样不仅上课方便,也不用在高峰期和别人一起挤地铁,可以省下时间做别的事情。 “那你有合适的地方了吗?” “还没去看呢。”月野宙说道,“等确定下来再说吧。” “也是。” 降谷零不是那种会让气氛变得尴尬的人,虽然和月野宙不太熟,但他想让气氛热烈起来的时候也不会厉害,更不用说月野宙也不是那种会让别人下不台来的性格,在降谷零开启话题之后也能接上话,从普通的学习科目,再到一些比较小众的动物知识和国家之间的外交往来,乃至于怎么改造车辆也能接上话头,甚至连怎么教小孩子都略有涉猎,而且降谷零分辨的出来,月野宙对这些的确是都精通的,并不是随口胡诌。 一开始的确是降谷零主动找话题,可是他后面和月野宙月聊越上头,颇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在月野宙提出要赶时间回家的时候,降谷零竟然感觉有些依依不舍。 “联系方式也交换了啊。”月野宙对他晃了晃手机,“而且以后就是同学了,到时候在网上聊也可以。” “也是,那我们去车站吧。”降谷零和月野宙一起去了车站,两个人的车次不一样,月野宙要先走,只剩下降谷零在站台。 月野宙坐在车窗边,看到降谷零在车外挥手,还能看到口型。 说的是…… 【下次见。】 第77章 ※ 果不其然, 月野宙拿到了东大的入学通知,他早就预料到,所以并不意外。 东大今年的开学时间比去年要晚了几天, 月野宙便趁着入学前的这段时间去东大附近找可以住的房子。 他不怎么缺钱,但也不想让同学认为他是富贵人家出身,再加上那些昂贵公寓的邻居都比较冷漠,所以他看的房子都是普通的公寓。 倒是也看过一户建,但一户建的面积实在是太大,月野宙一个人住总是觉得有点太空旷,而且没什么安全感,周围的邻居也都太远, 平常遇不到, 不适合现在的自己。 邻居的话…… 月野宙跟着房屋中介在东大附近的几个学生经常租住的公寓看了一圈。 合适倒是有合适的, 但就是因为合适的太多, 月野宙才没有选好要住哪间。 他看中的那个房子除了采光不好之外都不错,但其他采光好的房子要么太大要么太小, 月野宙都不是很喜欢。 这附近住的几乎都是大学生, 就在他们看房子的时候还有不少学生出门进去,见到来看房子的月野宙看两眼, 然后没有再放在心上。 这样的新生很多, 而月野宙不过是里面最好看的一个。 “符合您要求的房子就这些了。”就在月野宙纠结选哪套房子的时候, 对面楼梯上走来了另外一个中介公司的员工, 跟在后面的男生介绍道。 “月野?”男生看到月野宙之后惊喜的挥手,“你也来看房子啊。” “是啊。”月野宙看到降谷零之后点点头, “你选好了吗?” “还没呢, 看的房子暂时没有合适的。”降谷零无奈。 “我也是, 喜欢的那个面积太大了, 一个人住有点空旷。”月野宙无奈道,“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其他的地方看看房子了。” 降谷零也叹了一口气。 他选房子可不像是月野宙那么挑剔,而是单纯地因为资金不够。 他本来想申请学校宿舍,但没能抽选到,只能到外面来租房子,又是一笔开销,还不是小数目,对于现在的降谷零来说压力稍微有点大。 这里可是东京,还是东京大学附近的公寓,配套设施又好,价格不可谓不昂贵。如果诸伏景光和他在一个大学还好,但是他考上了庆应义塾大学,距离东大最起码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就没有办法合租了,不然两个人一起住的选择范围要更大一些。 两个人的专业都非常忙碌,如果把时间浪费在通勤上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情。 “两位是认识的朋友的话,试试看合租呢?”两个中介看两个人在这里聊起来,索性问道。 月野宙眨眨眼睛。 “唉?”降谷零倒是没想到过这个,毕竟他和月野宙才见过两面,虽然上次聊得还不错,但降谷零不确定月野宙愿不愿意,毕竟月野宙看上去并不差钱,也无所谓和不和人合租。 谁知道月野宙想了想竟然真的同意了。 “也可以吧,正好我看中的那个房子比较大呢。” 大家都是同学,而且不出意外选的课程也都会是差不多的,作息时间也差不多一样,不会出现自己睡觉的时候外面还有人蹦迪的情况。 而且这个降谷零也很会读空气,不会乱七八糟地问很多,选他当室友其实也还不错。 月野宙在努力地再次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以前的朋友都没有再联系了,再次构建起社会关系就是第一步,降谷零都主动示好了,自己抓住机会和他搞好关系也不是不行。 这两个带他们来看房子的中介都是一个公司,如果是两个公司的话他们肯定不会这么说,但如果是两个人一起,他们可以平分提成,总比谁都做不成生意的好,现在见两人达成了共识,就带着他们重新去了月野宙看好,但面积有点大的那一间。 在资金可以分担的情况下,降谷零可以选择的范围就大了很多,月野宙能看上的房子自然不错,在两个人了解了一下之后,就定下了这套房子。 但是在签合同的时候却出了点问题。 “才十六?”降谷零惊愕地说。 “对。” “快十七了。”月野宙说道。 “出生日期是16。”工作人员强调,“而且十七也是未成年。” “那要监护人来签字才行。”中介公司为难。 “但是……”月野宙看起来有些为难,降谷零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来走合同可以吗?我已经成年了。” “那也可以。” 降谷零没去问为什么月野宙16岁就出来一个人住,但他知道16岁能考上东大本身就很厉害,至于家庭因素,他们不熟,而且这也是个人的私事,只是换个人签合同而已,倒是不碍事。 月野宙倒是深深地看了眼降谷零,没说什么,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边合同弄完了,随后就是搬家。 月野宙的东西不多,他原来住的地方就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生活物品也不多,最多的还是书。 他们租的这个房子足有八十平,足有三室两厅,月野宙出了大头,住在主卧,用最小的那间当书房,而次卧则是降谷零居住。 在搬家那天降谷零还叫来了朋友,是个有着漂亮猫眼的黑发青年,两人的关系明显很好,能从聊天时的各种细节看出来两人都非常了解彼此,应该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 “这是诸伏景光,我发小。”降谷零介绍到,“这是我室友,月野宙,也是我同学,是个超级学霸哦,入学考试第一名呢。” 诸伏景光诧异,“好厉害。” “谬赞了。” “本来就很厉害,不用谦虚啦。”降谷零已经弄好了自己的房间,招呼着两人去吃饭。 大家虽然不熟悉,但性格都不错,又有降谷零在中间做调和,大家的初次见面的印象也都还挺好的,月野宙和诸伏景光也交换了联系方式,偶尔会因为降谷零的事情聊一两句。 不得不说的是,降谷零的确是个不错的室友。 能觉察得出来,降谷零的家教很好,也非常有分寸感,两个人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从来没有对月野宙有半分的指指点点,还会自觉地分担家务,做饭的时候也会给月野宙留一份,就连晚上可能会晚回来都会提前给月野宙说一声,让他不要锁门,以防吵醒他睡觉。 至少合租的这一个星期是这样的,月野宙很满意这个室友。 “月野,你拿到课表了吗?”降谷零问还在客厅捣鼓什么东西的月野宙,月野宙点点头,“拿到了,不愧是法学系,要上的课好多,课本又多又厚。” “我能看看嘛?” “看呗。” 降谷零便拿着两个人的课表对了一下,惊喜道:“我们的课重了一大半哎,到时候可以一起去上课了。” “好啊。”月野宙放下螺丝刀,将拼好的八音盒装上电池,确定能用之后这才重新装进盒子里:“明天早上的课正好一起去。” “好,那我来做早饭。”降谷零乐滋滋地回了房间。 他甚至回到房间之后就给诸伏景光发消息。 【hiro: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月野啊。】 【zero:你应该和他相处过吧,月野人真的很好,是个很好的室友,同学也不错,感觉当朋友也不错。】 【hiro: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了,我还担心你去了东大之后没办法和同学好好相处】 【zero: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没办法和同学好好相处,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好了。】 【hiro: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啊!】 【hiro:不过说真的哦,月野真的不是贵族出身吗?感觉谈吐和待人接物都不像普通家庭,也不是很缺钱的样子,为什么会和你合租?】 【zero:应该不是贵族,但应该家教很严,而且我身上有什么可惦记的东西?反正平常相处起来也不会多管闲事,要是你也在东大上学就好了,这样我们可以三个住在一起。】 【hiro:我要是也考上东大你根本不会和他一起合租。】 【zero:说的也是。】 这种聊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降谷零从床上趴着的姿势变回躺着,把手机丢在一边。 事实上,哪怕已经和月野宙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将近一个星期,他都还没有适应。 倒也不是说月野宙不好,只是总感觉月野宙的存在感特别强,只要出现在他眼里就会吸引别人的视线,尽管他知道这并不是月野宙故意的。 但……就是很奇怪吧。 客厅的月野宙似乎忙完了,在窸窸窣窣收拾完了东西之后就关了灯回房间睡觉去了,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果然是哪里有点问题。 降谷零半天没能睡着,好不容易睡着,又差点睡过头,他想起自己昨天说要做早饭,连忙穿好衣服去外面准备做饭,却在开门之后见到月野宙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坐在餐桌面前吃饭,见自己从房间里出来,还对他打了个招呼。 “早。” 降谷零呆呆地回到:“早。” “应该来不及在家里吃饭了,你拿着在路上吃吧。”月野宙将另一个盘子推过去,但降谷零却没有坐下,而是看向墙上的挂钟,顿时大惊。 “真的抱歉!本来打算今天早上我做饭的。”降谷零很懊恼。 “没事。”月野宙喝了一口咖啡,“八点出发,你还有十八分钟洗漱。” 等到降谷零急急忙忙收拾完自己,又拿着月野宙已经用保鲜膜给他包好的三明治和他一起走出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八点零三分。 三月还有点冷,月野宙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围巾,几乎把半张脸都埋了进去,他穿衣服颜色偏都浅,只有拎着的书包是深色,整个人看起来都淡淡的,发觉降谷零在看他,月野宙也扭头,澄澈的天蓝色眸子有些淡淡的疑惑,“怎么了?” “没事。”降谷零又扭过了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像是掩饰似的吃了一口三明治,又被迎面吹来的风灌了一肚子,被呛得咳嗽了起来,月野宙连忙上去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要不去了教室再吃吧。” “没、咳咳咳、没事!是不小心!”降谷零脸都红了,哪能想到自己这么不争气,做出这么丢人的事,他看月野宙跑到一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一杯热茶递给他,让他顺一顺嗓子,颇有些尴尬地跟月野宙道歉:“让你看笑话了。” “到了再吃吧。” “好。” 降谷零懊恼的跟在他身后,“我是春游前一天兴奋得睡不着觉的小学生吗?竟然会起晚了。”: “没想到你对大学生活这么期待。” “怎么说也是东京排名第一的大学,你不期待吗?” “还好吧。”月野宙想了想,“比起这个,我更想早点拿到学分毕业。” “去当律师?”降谷零追上来之后问。 这还是月野宙第一次说这种事,以前月野宙对这种事一直避之不谈,“你去当律师的话应该会很受欢迎。” “不是,是去当警察。”月野宙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哎?!真的吗?我也打算毕业之后去当警察的,所以才会来东京大学,这样从东大毕业的话考上警校就是职业组了。” 没想到室友竟然和自己一个志向,降谷零意外之中又有点惊喜,“或许我们能当上同期呢。” 月野宙笑笑,“这样当然最好。” 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新学期忙碌得要命,但对月野宙来说还可以接受,满满当当的课程之下还能抽出时间干自己的事情,甚至还能看到月野宙去看非专业的书,还会看到他借外科医学的书来看。 “月野真的很卷。”降谷零难得在没课的时候出来和诸伏景光见个面,还跟他吐槽起来:“被他带着都不自觉地努力起来了。” “这是好事啊,虽然忙一点但能学到很多东西。” “说是这么说,但真的很累。”降谷零吃了一口饭,“我要赶紧吃完回去了,晚上还打算和月野去看电影。” “你们还约着看电影?”诸伏景光震惊到,“这才几个月啊,你们关系就好到这种地步了。” “住在一起的舍友一起去看个电影很奇怪吗?”降谷零问,“这不正说明我们关系好吗?” “一般合租的室友不都是互不打扰吗?”诸伏景光和他的合租室友就是这样,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也仅仅只是知道对方名字和学校以及专业的程度,至于更多的交流是完全没有的,和降谷零这种还能和舍友一起去吃饭看电影的完全不同。 他家的情况比降谷零还要差一些,他毕竟是借住在亲戚家,虽然有哥哥的资助,但诸伏景光还是在尽量自己打工赚钱,所以住得要比降谷零差一些。 “不知道呢,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合租。” “算了,反正不是坏事。”诸伏景光见降谷零心思不在这里,就没有再多留他,看着降谷零几口吃完饭就跑了,有些无奈,倒也敏锐地发现了什么。 对这个合租室友也太殷勤了点。 不过倒也不是坏事,反而说明两个人关系比较好。 但是……以前有新电影不是都来找自己看吗?怎么现在去找那个舍友了? 但是提前约好了的话…… 诸伏景光带着一肚子问号回到了租住的房子里。 “我回来啦!”降谷零推开家门,就看到月野宙还在客厅,他面前的茶几上摊开一本书,旁边还散落着资料,降谷零扫眼一看,发现竟然是都是医疗部外科的资料,顿时意外道:“你怎么还在看这些。” “万一出现意外可以对伤患进行紧急处理。”月野宙抬头看过来,“你不是要和诸伏出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看到电影院说你一直想看的那个电影上线了,要不要一起去看?”降谷零掏出了两张票,“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没有课,你这周都没怎么出去对吧,偶尔也要劳逸结合放松一下,不然很累的,还有那个新开业的中华餐厅好评也不少,要不要试试看?” “你不是才吃完饭回来吗?再吃饭不会撑么?”月野宙将桌子上的资料和书都收了起来,显然已经同意了。 “我没说啊,你怎么发现的?” “身上有咖喱的味道。” “对,下午吃了咖喱。”降谷零点头,“所以我们先去看电影,等看完电影正好可以去吃饭。” “也行。”月野宙合上书,“电影几点开场?” “六点半。” “现在都五点了,我去换一下衣服。”月野宙将书放在一边回屋去换衣服了,降谷零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想起月野宙说的身上有咖喱味,竟然又跑去冲了个战斗澡换了衣服,出来得比月野宙还晚一点。 “吃个饭还换什么衣服啊。” “身上有咖喱的味道会很怪吧。” “还好?” 降谷零倔强地认为换衣服才算重视,也不管月野宙怎么说,带着他兴高采烈地出门了。 这次的超级英雄商业片宣发了很久,就连不怎么看电影的月野宙都难得期待了一下,不然降谷零也不知道月野宙想看这部电影。 今天是休息日,来看电影的人不少,降谷零跑去买了爆米花和饮料递给月野宙,“拿一下这个,然后这个是特典!” 拿门票兑换来的小钥匙扣做工很朴实无华,但好歹是个纪念品,月野宙拨弄着小小的面具钥匙扣,将钥匙扣揣进口袋里。 但可惜的是,这次的电影虽然宣发非常热闹,预告片也看上去也很精彩的样子,可电影本身却很无聊,降谷零看到一半就有点困了,看到后面三分之二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猛地往前倒去,失重间额头好像撞到了什么软乎乎又温热的东西,这东西又用力,把他给推了回去。 降谷零茫然地看去,正好看到月野宙收回的手。 那双细长的手比他见过的所有手都好看,指尖还带了点粉,手掌很薄,一点茧子都没有,不像是却很是有力气。 “不好看的话就去吃饭吧。”月野宙凑到降谷零耳朵边上说,他怕吵到其他看电影的人,所以凑得近,可降谷零却往后躲了躲,月野宙看降谷零这么抗拒,也往后退了退。 “那我们去吃饭。”降谷零仗着电影院光线暗,皮肤又黑,月野宙看不清自己脸红,视线刚往旁边一转,就发现坐在他们旁边的一对情侣不知道什么时候亲在了一起。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场面,可是却把降谷零吓了一跳,月野宙凑过去一看,顿时笑道,“降谷,你还挺纯情的。” “这、不是、就是有点吓人啊。”降谷零放低了声音抱怨,“这种商业片都能亲,又不是恋爱片。” “小情侣么,正常的。”月野宙站起来,“走吧。” “哦。”这次降谷零乖乖地跟着走了。 “没想到一点也不好看。”月野宙抱着爆米花跟着降谷零去餐厅,“我看他宣传得那么厉害还挺期待的。” “是啊,难得今天抽空出来,结果一点也不好看,不过这家餐厅应该还蛮好吃的,如果不好吃的话下次就再也不来了。” “中餐都难吃不到哪里去吧。” “也有黑暗料理,你和hiro就很擅长做料理,我做的就只是能吃而已。” “之前家里有小孩子要照顾,所以学着做了。” “弟弟妹妹吗?” “侄子和侄女。”月野宙解释了一下,“这两个孩子很乖,在我备考的时候都不哭不闹的,还会踩着凳子帮我刷碗。”他提起两个小孩子的时候神情都柔和了几分,显然很喜欢这两个小孩,“有机会的话带你去看……” 这话没说完,月野宙又顿了顿,换了个话题,“到了。” “哦!好!”降谷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和月野宙一起进了店里,点了招牌菜。 这家店和电影院一样在商场四楼,距离不远,走几百米就到了,而且在网上风评不错,两个人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空位置。 这一次餐厅好歹是不像电影那么难以接受,味道甚至还不错,至少降谷零和月野宙两个人吃得不错,还挺喜欢。 “下次可以继续吃这家,蛮好吃的。”月野宙还挺满意,“你找好吃的店还挺有一手的嘛。” “那当然。”降谷零又支棱起来了,“下次我会找其他好吃的店的。” 两个人都是发育期的大小伙子,点的虽多却也都给吃得一干二净,最后一人抱着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喝着消食,店里热热闹闹,挂在前面的电视还播放着另外一个国家的节目,语言虽然听不懂,但这本来就是搞笑节目,光看节目和配着的字幕竟然也能看懂个七七八八。 降谷零本来也在看电视,但他发现月野宙看的好像不是电视,而是他身后店门的位置,就在这里,降谷零突然听到远处好像传来了惊叫声,他下意识转身望去,只看到了店外的走廊上跑过了几个人,从旁边穿了过去,往道路尽头的这家店跑过来。 “不对劲。”月野宙轻声说,“外面应该有什么事。” “什么?” 月野宙嗅到了淡淡的火药味,再看看这些人惊慌失措向这里跑的动作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吧—— “都不许动!”在那几个人跑进店里的一瞬间,刚才还在店门口排队的几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人从随身的网球包里面掏出了一把黑色的长条状物体,赫然是一把自己组装的土枪。 可哪怕是自制的,这也依旧是枪。 还没明白发生什么的店员和客人们在见到这些歹徒掏出枪来之后立刻吓得尖叫,却被指着呵斥:“闭嘴!” 店里顿时安静下来。 月野宙他们这一桌倒是在靠里的位置,是一个可以看见门口但门口不太好看到这里的地方,但歹徒不止一人,足足有五个人,人人都带着枪,甚至有个人穿着的外套下面还鼓鼓囊囊的,那个形状显然不像是胖出来的啤酒肚,分明是里面捆了什么东西。 降谷零趁着别人没有注意到,将月野宙拉到身后,让他躲在桌子下面,自己也挪了一下位置,挡住了有可能暴露月野宙在哪里的缝隙。 “你在下面躲好。”降谷零小声说,“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直接跑就好了。” 第78章 月野宙从被降谷零按着躲在桌子下面开始就有些茫然。 现在店里的确很危险, 但……不至于把自己藏起来吧。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男人,他敢肯定,这个店里所有的男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自己。 但降谷零却把自己放在了被保护的位置上。 有些感动, 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而且月野宙觉得这种行为其实没什么用,只要这些人不傻,就一定会发现端倪,这个桌子就这么大,而且并不是那种全包的包间,很容易被发现。 降谷零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是好的,他心领了,但这个计划和保护其实也……没有什么用。 他在桌子下面看了看, 拨开垂下的绿萝叶子, 在木质的椅子下面看到了从隔壁投过来的光。 其实就是隔壁位置。 中餐厅的座位并不像普通的餐饮店那样用碍事的皮质沙发, 靠墙的位置用的是中式的木质雕花长条椅, 为了节省成本和美观,也为了方便打扫, 店家没有将每个隔板位置彻底拦死, 每个位置中间的挡板都有大概半米高的空档。 “他们打不过我的。”月野宙从桌子下面仰起头用气音说道,“我能帮忙。” “你看上去就很好欺负。”降谷零也说, “要是被他们看到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倒不是降谷零的滤镜, 而是事实。 月野宙前不久刚刚满十七岁生日, 还是个未成年, 但在发育期抽条的年轻人看上去纤瘦瘦弱,长得又是容易激起别人保护欲的精致, 哪怕降谷零知道月野宙远没有他看上去那么弱, 可他还是觉得月野宙需要被保护。 而且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也会觉得月野宙好拿捏, 万一真的抓着月野宙让他当人质怎么办?哪怕月野宙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枪, 所以还是躲起来比较好。 降谷零刚才的动作很快,又隐蔽,还好没有引起这些歹徒们的注意,但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就像降谷零猜的那样,那个歹徒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随手抓了一个年轻女孩当做人质,有两个歹徒则分别从两个方向挨个桌子的收钱,从客人们身上拿走值钱的物品,甚至收走了他们的手机。 如果被他们发现月野宙躲在桌子下面……说不定月野宙会被抓走。 怎么才能将这几个人制服? 降谷零想了半天,发现自己能做的非常有限。 自己只有一个人,匪徒却有五个,自己能制服两个已经是顶天,更不用说他们还带着武器,又分散在各个地方,只凭借自己的力量肯定没办法将他们抓住。 那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等警察到么? 月野宙趁着刚才在桌子下面已经给警察报了警,而店面外面也肯定有发现了不对劲的人报警,只要再撑过十几分钟,应该就会有警察过来了。 负责收这一排的贵重物品的那个匪徒已经走到了附近,旁边桌子的一桌四个小姑娘已经吓得快要哭了,却不敢反抗,乖乖地将身上的钱和值钱的东西全都递了过去。 这个桌子有三个围边,中间有植物进行遮挡,坐着的时候自然看不到旁边,可是如果站着,从居高临下的视角往下看,若是仔细查看就能看到藏在桌子下面的人。 “把东西拿出来。”戴着墨镜的男人粗声粗气地说道。 降谷零没有多挣扎,只是皱着眉将手机和钱包都掏了出来放在他打开的包里,可那个男人拿到了东西之后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到了降谷零桌子上原本属于月野宙位置的碗筷。 “你是自己来吃的还是和别人一起吃的?” “我朋友有事情提前走了。” “走了?”那人挑眉,“到底是走了还是躲起来了?” 降谷零的腿动了动,“当然是已经提前走了。” “你站起来。”他用枪托砸了一下降谷零,降谷零吃痛,却也不敢和他起冲突,男人便趁着这个空档向下看了一眼。 一个人都没有。 降谷零便说道,“都说了他已经走了。” 男人这才半信半疑地瞪他一眼,去了下一个位置。 降谷零这才揉着肩膀坐下,他瞟到凳子下面掉落的叶子,上面有规律的浅色印记,他趁着匪徒没有再管他,将这片叶子捞了上来,上面的浅色印记赫然是月野宙用指甲刻出来的几行字。 降谷零看了一眼,将叶片撕碎,丢进了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 匪徒发现下面的确没有人,这才拿着东西继续下一桌,而另一桌的那四个女孩子却捂住了嘴巴,控制着没有叫出声。 月野宙就是趁着这个机会钻到这边来的。 不过月野宙也没打算再钻回去。 虽然这个时候行动有点困难,但月野宙找到了一个能解决这几个人的好方法。 有武力胁迫,这些匪徒们的行动非常顺利,几乎所有人都乖乖地上交了自己的值钱物品,速度很快。 不过这毕竟是大型的商场,本就有安保人员,附近也有警署,哪怕只用了十几分钟,降谷零也看到了人群当中的警察们,警察们分出一部分疏散外面的群众,将四楼和商场其他地方的人全都清空,只剩下这么一家店和歹徒已经警察们对峙着。 这些匪徒毕竟不是专业的,他们手里虽然有枪,但店面的面积不大,再加上心里其实也没底,所以都凑在了一起,距离相隔不远,两个最远的两个匪徒其实也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这种拿着武器却顾虑重重的新手在月野宙眼里完全和木头靶子没区别,他甚至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要不是顾忌着他们手里的人质,他哪里还用得着迂回,直接冲上去就是干。 而月野宙现在在的这个位置已经是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个位置了,以月野宙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从这里冲出去,远离危险,但月野宙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他和最外面的男生换了位置,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坐在了最靠外的部分。 月野宙并不介意被人发现,因为现在是匪徒们最放松的一段时间。 他们一时半会注意不到多了个人。 “等我动手的时候你把枪踢走就行。”月野宙就像没事人似的跟旁边的人说,声音压得很低。 几个人听到月野宙说的话还有些茫然,似乎没理解月野宙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一旦有人转过弯来,他们就明白了月野宙打算干什么。 “他们有枪啊!” “没事,我心里有数。” 门外的警察还在和几个匪徒交涉,似乎是提出的意见并不能让匪徒们满足,就连看着店里其他人质的两个人都转移了注意力。 月野宙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目标自然是这次的领头人。但他的目主要标是这些人手中的枪。 他甚至不需要花里胡哨的技巧,一脚就将首领手中的枪踢飞,然后抓着那人的领子一个过肩摔甩了出去,将距离月野宙最远的那两个匪徒砸了个跟头,他们手中的枪没握紧,和人一起甩到了顾客的脚边。 而靠近两把枪最近的女孩子眼疾手快,直接将枪踢进了桌子后面,让匪徒没办法轻易拿到武器,而剩下的两个人已经举起了枪对准月野宙。但他们忘记了,店里除了月野宙之外还有其他人,刚才和月野宙通过气的,靠近门边几个人发现这两人好像没注意身后,咬咬牙直接冲了上去,从后面扑住两人,但其中一个力气大,愣是挣扎了出来,可他还没窃喜自己跑了出去,就被月野宙按住,手上吃痛,手中的枪落地,被月野宙一脚踢到警察脚边,他甚至来不及做其他的反抗,视线就突然来了个天旋地转,随后下巴狠狠的磕在大理石地板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给撞晕了过去。 一切发生得极快,好像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危险就结束了。 那个银白色半长发的年轻人豹子一般冲出来,身手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目标极为明确,就是为了将几个人手中可以对人质造成威胁的武器弄走。 至于将几个人制服,这就是顺手了。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警察和刑警们也没想到即将发生的一场恶战竟然会这么结束,就见月野宙又把一开始被砸飞出去的那三个人也一起制服按在了地上。 在没有了武器威胁之后,店里的人们好像都鼓足了勇气,纷纷上前来帮忙按住了这几个人,有个别泄气似的哐哐踹了几脚。 “处理爆炸的人来了吗?”月野宙扭头问警察们。 “爆处组?没、没有。”被问的那个警察呆了一下回答道。 “疏散群众,这人身上有炸弹。”月野宙从其中一人身上摸出了一个简易的遥控器丢过去,“要专业人士才能拆。” 警察连忙去呼叫爆处组的同事过来支援,店里的人质们拿回了自己的财物,听到有炸弹,又闹哄哄地又往外面跑。 降谷零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甚至没能帮上忙事情就已经结束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用。 月野宙自己没发现,可是降谷零看得一清二楚。 平常的月野宙的确很温柔,非常让人安心,可平常的他完美的就像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作品,的确很招人喜欢,但这种处处完美却拉开了和普通人的距离。 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人类。 可是今天的月野宙却完全地颠覆了他的传统认知,好像重新塑造出了一个崭新的月野宙,是不同于温柔之外的,更加鲜活的月野宙。 非常的冷静,身手敏捷,思路清晰,甚至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做出目前来看最好的解决方法,并且执行成功,让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月野宙安排的步调走。 他似乎对这一切驾轻就熟,好像做过许多次,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降谷零只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温柔的月野宙形象崩塌,建起了一个新的,但更加精彩,也更吸引人的月野宙。 那一瞬间的自信和魅力,还有令人视线无法转移的吸引力。 “你怎么还在这里?炸弹还没有拆掉,你现在在这里很危险。”月野宙看降谷零还在店里,意外地说道。 “我想在这里等你。”降谷零说。 “你在这里没什么用,去外面等着吧。” “不对啊,你不是也是见义勇为的吗?”旁边的年长警部被降谷零这么一打岔,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虽然现在月野宙是主导地位,可他就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好心人而已。虽然他做了许多警察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可他的确不是警察,也不是他们的同事,甚至只是需要他们保护的普通民众。 “你也去外面避难!”那个警部立刻让警察带着他们去外面避难,不过他没让月野宙现在就离开,而是去外面做个笔录,然后将事情发生的经过以及他是怎么做的都记录一遍。 这可是大功一件,他们也要给予表扬和奖励,甚至可以送锦旗的那种。 而他们在听到月野宙他们是东大的政法系的学生之后更是赞叹不已。 警部还问月野宙,“你考政法系是想以后当个律师吗?” “不是,我想当警察。”月野宙说。 “当警察好啊。”那个警部来了兴趣,“你的履历上面有这么一笔,到时候考警校和分配工作的时候绝对有很大的帮助。” “真的吗,那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这都是你应得的。”那个警部笑起来,“要不是你,现在可就麻烦了。不过你的身手这么好是有练过吗?” 说起这个,周围的警察们都忍不住想起刚才月野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那可真是赏心悦目,让人看着就心潮澎湃,和看英雄电影似的。 “对,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家里一直让我锻炼身体强身健体。”月野宙随便胡诌了一个原因,反正这些警察也查不出来。 “怪不得你想当警察。” 警部他们还有工作要做,在关心完了月野宙之后就去忙着工作,月野宙作为见义勇为的那个人得到了最妥善的对待,就连那些没有离开的店员和客人们见到月野宙还过来感谢他。 降谷零站在人群外,看月野宙的眼神亮亮的。 被围在人群里的月野的……可真的很引人瞩目啊。 …… 月野宙恍然从剧情当中挣脱。 这次的剧情比以前意外地平静,竟然就是“自己”考学然后考上东大,和一个叫降谷零的人认识,并且成为了朋友,并且成为合宿室友的经历。 降谷零…… 月野宙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是从伊达航他们的口中听到的。 在他的口中,自己和降谷零一起做了四年的同学和同居室友,甚至还一起考上了警察学校,又在警察学校做了大半年的同学,可以称得上同吃同住,关系很好。 但关系真的很好吗? 在月野宙看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关系要更好一些,不然不可能更相信诸伏景光的话。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是发小,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要远比普通朋友亲密,月野宙可没有忘记,这两个人关系好到哪怕做卧底也要一起。 甚至连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怀疑自己也能解释得通了。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两个人将近二十年的交情,又怎么是自己这个最多认识了五年的人能比的呢? 月野宙突然想起了自己上一次抽到的剧情,还有进展到最后时的场景。 自己被火烧死之前去窗外看了一眼,看到过有两个想要冲进大楼里的人,但是他们被人按住,没能进来。 当时月野宙不认识降谷零,再加上距离隔得远,月野宙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在见到了降谷零之后,月野宙这才惊醒。 那两个人一个是金发黑皮肤,另一个是黑发白皮肤,这个配置……不正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吗? 他们进来干什么? 为了救自己? 不能吧,他们真的有这么好心? 明明之前他们表现出来的有点恨“自己”,对“自己”十分失望的样子,到“自己”死之前又在激动些什么? 月野宙无法理解。 甚至在他看来,这两人的作态有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意思。 或许猎犬知道些什么。 想起之前猎犬给自己打的电话,还有想要见面的请求,月野宙便从床上睁开了眼睛,爬了起来。 他临睡前穿着米白色的睡衣,现在因为睡姿的关系弄得有些乱糟糟的。 大概是因为这次的剧情时间线拉得实在是太大,再加上昨天晚上熬夜,他天亮将近七点的时候睡下,这次睡醒竟然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 卧室里的遮光窗帘将屋里的光线压得极暗,只能看到屋里摆设的一圈轮廓,他集中精神细细听去,能够听到外面咖啡厅里客人们的交谈,还有榎本梓他们和客人交谈的声音。 猎犬、卧底、诸伏景光、降谷零、港口黑手党、还有黑衣组织。 这几个名字和组织摆在一起,让月野宙用仅有的这些线索抽丝剥茧拼凑出一个真相。 他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床头,随意抓了一把头发,打开了手机。 手机开了勿扰模式,这段时间给他发的邮件短信和电话都被自动拦截,他看了一眼,除了伏黑姐弟的邮件和电话,还有几个被月野宙特殊标记的电话,是猎犬的,还有些以前合作过的店家,以及一些预约的客人。 本来想先去找一下猎犬的,但看到这么多没有处理的消息还是让月野宙头痛。 工作好忙—— 月野宙瘫在床上,缓了两分钟就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洗漱,准备今天的工作。 昨天晚上回家之后就已经换过衣服洗过澡了,但月野宙这次起来还是又洗了一遍,顺便洗了个头。 他把头发吹干,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带着手机和工作用的文件坐在了房间内的小几前面,整理起来自己睡过了一天耽误的工作。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月野宙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打出去,又接了不少电话,明明起来之后还没吃饭,但等他忙完竟然也快到晚上六点了。 他叹了口气,从房间里出去,想着找点什么东西垫一下肚子。 店里这个时候还是高峰期,店里的两个员工忙不过来,月野宙又去帮忙,倒是把吃饭忘在了一边。 “今天不累吗?还在这里工作。”月野宙低头收钱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他诧异地抬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七海建人。 月野宙看了一眼挂钟,又看向他,“你也是,怎么没在家里休息。” “今天休息。”七海建人摇头,“我是特意找你的。” “找我?”月野宙指着自己,“找我做什么?” “给你送奖金。”七海建人掏出手机,“这部分是你结算的奖金和工资,算在我的名下,一会直接转给你。” 月野宙这次是真的蒙了。 他都没打算要这笔钱,没想到七海建人竟然带着钱过来,还特意找了第二天休息的时候。 “不是说不要了吗?”月野宙手中动作没停。 “你可以不要,但不能不给。”七海建人说道,“再怎么说你也是出了力的,不可能让你白打工。” 既然出了力,人也特意来帮忙,那就肯定不可能装不知道,该给多少就是多少,怎么可能瞒下来? 这个钱他拿着也不安心,这才会找过来。 就是他的战绩多了这么多,还让冥冥他们好一顿问,不过月野宙没有咒力,他用咒具杀死的咒灵痕迹和自己差不多,这才能糊弄过去。 不过七海来之前问过伏黑惠了,知道昨天晚上月野宙去了医院陪护,今天早上才睡着,这才找了晚上的时间过来送钱。 伏黑惠还提出过让自己转交,但被七海建人拒绝,理由是这么大一笔钱小孩子拿着不安全。 伏黑惠想一想也是,也就告诉了他。 不得不说,七海建人这个靠谱成年人的人设还是很好用的,至少伏黑惠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七海建人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自己过来。 但真的过来了,其实也只是把钱给了,然后打算买点面包再回去吃。 好像就单纯地只是过来送钱,顺便买点吃的一样。 “……真是让你费心了。”月野宙笑道,“榎本,你先过来帮个忙,我有点事情。” “好的,马上来!” 其他可以放,但是七海建人今天可是特意过来找自己给钱的,可不能让他等着自己。外面也不方便说话,月野宙只好又带着他回到了后面的房间。 “之前觉得自己一个人住在后面也挺好的,但现在看来不是很方便。”月野宙一边推门一边说。 “要搬出去住?还是和伏黑惠一起?” “还没想到。”月野宙只是临时起意,“店里太忙了,这几天还要再招新员工,等找了新员工就把这里拆掉,换成员工的休息区。” “可以隔出来一小部分当休息室,外面留出来一块当员工休息区,这样有什么事需要在这里休息的时候还可以在这里睡。”七海建人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 两个人随口闲聊,一个坐在唯一的沙发上,另一个坐在床边,把桌子拖过来算账。 七海建人已经提前整理过名单,所以只是让月野宙核对,月野宙能够拿到这笔钱已经是意外之喜,看了一眼,的确一个都没错。 不愧是七海建人。 怪不得伏黑惠之前形容七海建人是非常靠谱的成年人。 该说不说,月野宙和他交往的时候的确不需要废太大心思,对方可以将所有的细节都考虑进来。 或许是因为七海建人之前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社畜习惯了这么做事? 不管是作为合作伙伴还是朋友来说,七海建人都是很好的人。 “没问题的。”月野宙核对完毕,“直接转账吗?” “可以。”七海拿到了月野宙的银行账号,给月野宙打了钱过去。 这次计算是按照阶梯计算,五十只起,每十只算一个等级,如果不够就按照杀了几只算,不同级别的咒灵奖金都不一样。 咒术师联盟有钱得很,还真不在乎这点钱。 月野宙拿到的奖金足有将近三百万日元,听起来不多,但这可是普通工薪阶层忙活八九个月才能赚到的钱,而这次因为是集体活动,奖金比不上单独给的任务奖金,但这个数字也挺可观的了。 白得了这么多钱,月野宙兴致勃勃,“晚上我请你吃饭啊,想吃什么?就算是吃大餐也可以。” 七海建人没有拒绝,“普通的烤肉店就行。” “难得有钱,你竟然不宰我一顿。”月野宙笑着说,“介意我带惠和津美纪去吗?” “成年人喝酒还带小孩子吗?”七海问他。 “也是。”月野宙想了想点头,“小孩子喝牛奶就好了。” 既然是请七海建人吃饭,那自然找七海建人找的烤肉店,而且他还是开着车来的,直接载着月野宙去了东京新宿区的一家店。 “跑这么远来吃饭。” “这家的烤肉很好吃。”因为记得月野宙对酒没什么兴趣,所以七海是考虑到那家店更好吃来选择餐厅,思来想去还是来了这里。 虽然距离米花町比较远,但味道绝对能让月野宙满意。 “如果不好吃那我下次就再也不和你一起吃饭了。”月野宙跟着他跑了这么远,也在这里调侃道。 如果七海建人不高兴的话他以后就不这么开玩笑了,但七海建人竟然还真的接了,“绝对让你满意。” 这家的烤肉的确像七海建人说的那样美味,月野宙吃了一口就明白为什么七海建人一定宁愿开半个小时车也要带自己来这家店。 他本来就饿,还有饿肚子的加持,但不得不说,这家店的确是好吃,哪怕有饿肚子&#在也好吃,啤酒味道也相当正宗,不是日本本地的那种寡淡的酒水味,而是正宗德国啤酒的香浓小麦气息。 七海建人不算饿,但也吃了不少,吃了个□□分饱之后就端着啤酒杯子看月野宙吃饭。 “果然好吃,看来下次还是要和你一起来,下次可以带惠和津美纪过来吃。”月野宙终于吃饱了。 “我还知道不少其他的店,有空可以一起去吃。”七海建人说道。 “好啊。”月野宙欣然答应 这边两个人还在吃东西,就听到天空中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飞机掠过声。 东京毕竟有国际机场,这家店又在飞机降落的航道内,听到飞机降落的引擎声并不奇怪。 而这架飞机停在了东京成田机场,从这架飞机上下来了三分之一的黄种人,剩下的则是黑皮肤的南美人以及一小部分白人,他们顺着机场的指示标离开停机坪。 这架飞机从巴西圣保罗瓜鲁柳斯国际机场起飞,在东京成田国际机场降落。 一个金发男人背着背包,带着自己托运的行李从出站口走了出来。 他在晚上还戴了一顶鸭舌帽,肤色偏黑,有不少揽客的司机还以为这是外国人,男人谢绝了其他司机的邀请,走到了出站口的出租车停靠点,在其中一辆车前停下。 “把后备箱开一下。”男人说道。 后备箱应声而开,降谷零随手将自己的行李箱塞进去,然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这一套流程和那些从国外回来的旅客没什么区别。 而当出租车驶离机场时,男人这才终于摘下了帽子。 “我走这段时间组织里面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一切如常。”有着灰蓝色猫眼的司机回答道,他摘下了口罩,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第79章 降谷零这次在巴西出差。 本来两周左右就能回来, 但临时出了一点意外,拖到了现在才回来。 虽然他有固定的信息渠道,可毕竟有时差和将近两万公里的距离, 有很多信息不一定能及时传达到,所以现在降谷零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段时间国内的情报补一下,还要和上级联络。 这段时间国内的情况有诸伏景光跟他说,但毕竟不是自己在国内,有的时候的确会有疏忽。 现在回来,除了向朗姆他们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还要了解一下自己不在的时候组织发生了什么,又做了哪些事情。 过来接他的自然也是诸伏景光。 而在确定没有其他组织的人, 并且车上没有其他窃听监视设备之后, 降谷零这才问道, “最近组织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诸伏景光也戴着帽子, 启动了车子,向机场外驶去。 为了做伪装, 他也特意换上了一身出租车司机专用的衣服, 甚至还剃掉了胡子,让自己看起来干净清爽一些。 他剃掉胡子之后反而不像快三十的男人, 像是回到了还在警校时, 让降谷零有些恍惚。 “怎么把胡子剃了, 不怕被认出来吗?” “还好。”诸伏景光摇摇头, “认识我们的人很少。” “阵平他们可能认得出来。” “之前……因为一点意外和他们见过面了。”诸伏景光一边开车一边说。 他有点紧张,想着要不就这么告诉降谷零好了, 但不知怎么地又有些害怕起来。 可他又不能不说。 “不会牵扯到他们吧?”降谷零手中的动作一顿, 问道。 “我们互相装做不认识, 我也处理过了, 应该没问题。”诸伏景光摇头,“琴酒他们没发现。” “在哪里碰到的?”降谷零自然不可能不过问。 虽然按照诸伏景光说的两边都表现出了不认识的状态,可万一真的被酒厂发现了,那后果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别说是他们自己,就是亲人朋友都有可能出现意外。 “……波洛咖啡厅。”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 他纠结了很久要不要跟降谷零说,甚至在刚才还在犹豫,可真的说出来之后,他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的确没有去找月野宙,但并不是忘记了。 而是不敢。 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容易让月野宙陷入危险,也知道他不愿意看到自己—— 但是,又怎么真的放得下呢? 就算阿宙真的说了不在意,可是又怎么能不在意。 而且诸伏景光也做不到隐瞒降谷零。 他有知道的权利,自己无权干涉。 诸伏景光握紧了方向盘,随后又松开,“波洛……咖啡厅,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喝咖啡了?”降谷零问道,似乎并没有发现诸伏景光的异常。 降谷零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正是累得要命的时候,还真没发现诸伏景光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而是趁着这段时间抓紧将巴西分部的事情跟诸伏景光说了一下,然后掏出电脑,开始整理这次的任务报告。 “那家店刚开业,路过就过去看看。”诸伏景光抬头看降谷零,犹豫了好几次要不要说月野宙的事情。但是看降谷零一直没有抬头,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专心开车,一直把降谷零送到了他在东京的安全屋里。 自己都跟他说了波洛咖啡厅,只要降谷零去查,就一定能查到阿宙。 到那个时候他要怎么做就看他自己的了。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下,降谷零收起东西准备下车。 “朗姆说什么时候交任务报告了吗?”临走前,诸伏景光问道。 “说是会让琴酒过来接我过去。”降谷零说道,“你先回去吧,不然琴酒又该起疑心了。” “这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放心。”诸伏景光很是无奈。 “不然他也不可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琴酒在组织内的地位很高,而且权利也不小,如果被他怀疑,没有问题最好,如果有问题,这家伙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而波本和苏格兰两个人在组织里面关系比较好是事实,而且也经过好几次琴酒的考验,但依旧没有让琴酒彻底放下心来,时不时还会突击检查。 也不能说有病,但这种疑心病的确是琴酒在组织里面安身立命的资本,也是能让组织维持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如果没有琴酒,酒厂绝对没有现在的规模,也是他们扳倒酒厂的最大阻力之一。 诸伏景光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去吧。”降谷零点点头,拎着行李上了楼。 安全屋几个月没有人过来,上面盖着的白布落了一层灰尘。 现在降谷零也没有打扫的心思,将沙发上面盖着的白布和茶几上面的塑料布都给掀开,坐在沙发上拿出电脑继续写任务报告,还有看这段时间国内的,有用的新闻。 自然,降谷零看到了昨天才发生的涩谷大爆炸。 这个在平安夜发生的案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可其中的怪异之处也很多,官方不让过多讨论,而不让讨论却更像真的有什么猫腻似的,让大家讨论得更加兴致勃勃。 比如说,明明能感受到有震动,好像真的有爆炸一样,那既然是爆炸,为什么没有烟飘出来?为什么很多建筑物上面没有被火烧的痕迹?为什么受伤的警察的伤口明显不是爆炸或者是子弹造成的伤口。 降谷零翻看着这些新闻报道,和一些帖子和论坛里对于这次事件的讨论,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或许……是咒灵? 还是异能力者? 但能起涩谷大爆炸这个名字,说明情况绝对不容乐观,还有警察出现人员伤亡的话…… 降谷零找了找,可是网上并没有更多的信息,能够搜到的照片也都比较模糊,能看到这些建筑物被破坏得非常惨烈,也的确像网友们说的那样根本看不出爆炸的痕迹,反而更像是暴力撞击。 应该是异能力者在涩谷打起来了,可普通群众没有看到打斗的场面又像是咒术界那边的手段。 不过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查这件事,因为降谷零就收到了琴酒发来的消息。 降谷零站在窗边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了停在楼下的属于琴酒的那辆爱车。 他直接带着东西下了楼,坐在了后座上。 虽然琴酒在组织内部的威望要比自己高,但从职位上来说,他们两个应该是一样的,所以并没有谁是谁的上司这一说,但大家给琴酒面子,也把他当三把手来看,降谷零也是这样,除非必要,不然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 当然,他俩在组织里面关系不好也是摆在明面上的。 这个一般不要和他起冲突基本作废,两个人见面就互相阴阳怪气,基本不存在一般情况。 “朗姆听说了你在巴西的事情。”琴酒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面看着男人,“他说你做得不错。” “是吗?”波本不置可否,“所以特意让你过来接我?” “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我?” “您是大忙人,过来接我是大材小用了。”波本也不给他面子,明着阴阳怪气。 “去了趟巴西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琴酒意有所指。 “怎么会?巴西的任务很危险,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比不上琴酒您在日本劳苦功高。” 伏特加安安静静地开着车,旁边两个大佬说的话都不敢往心里面去,更不敢插话,这俩他谁都惹不起。 他都觉得这俩人下一秒就要拔枪开始对射了,没想到两个人竟然都控制住了自己没用动手,只是在嘴上互相阴阳怪气。 其实也是因为波本才刚刚回来,身上还有任务,不然琴酒怎么可能只动动嘴皮子。 他们这次的见面地点还在东京,只不过是一家人不多的地下酒吧。 唯一不同的是这家酒吧就在涩谷地下。 “那里不是发生了大爆炸吗?能进去?”降谷零问道。 “怎么不能进去?那群废物警察管不到的,他们自己都不敢进去,而且这夏油杰弄出来的。”琴酒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里面除了咒术师之外没有其他人,警察只敢在外围打转。” 所以需要他们自己绕过警察的防线进去。 降谷零没想到竟然是诅咒师弄出来的,还是夏油杰带的头。 只是夏油杰不是更喜欢收集诅咒吗?怎么突然袭击涩谷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降谷零想不通。 他们当然不可能直接当着警察的面大摇大摆地进去,但涩谷区域太大,就算有警察拉着警戒线也肯定有疏忽,甚至还有地下通道可以连通涩谷内部。 波本和琴酒以及伏特加七扭八拐地拐进了涩谷。 从外面看除了警察外空无一人的涩谷,在穿过了帐之后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曾经繁华的涩谷现在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变成了废墟,甚至连楼都塌了一半,根本没办法继续用,但只有极少数楼上面残留着爆炸的痕迹,大多是因为被巨大的冲击力折断,地上全是飞溅的碎石砖块,还能在地上看到不少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空气中飘散着的腥臭味也十分刺鼻,熏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这种刺鼻的味道并不单单只是普通人血肉的味道,还有一部分是那些咒灵死去时留下的诅咒味道,这种腥臭味在帐内弥久不散,让刚刚呼吸了新鲜空气的安室透有些作呕。 “诅咒师发什么疯,竟然去袭击涩谷。”降谷零嫌弃地问道。 “不知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夏油杰死在了这次的恐怖袭击中。”琴酒说,“死了也好,省得碍事。” 酒厂和诅咒师集团也有合作,但这并不妨碍两方都觉得对方是傻逼,该合作合作,该骂就骂,对夏油杰死了这件事更是乐在其中。 琴酒说的没有人并不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而是没有普通人,现在涩谷内部还有咒术师在收尾,在查看有没有漏网之鱼,然后将其祓除。 这些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们并没有发现是琴酒他们,降谷零也不知道他们发没发现这里还有一家还开着门的地下酒吧。 这和他无所谓。 他们几个躲过咒术师,终于来到了这家地下酒吧。 这家地下酒吧很安静,根本没有客人,琴酒对着前面抬了抬下巴,“去吧,他在里面等你。”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第80章 ※ 来的时候是七海建人开车带月野宙去的, 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月野宙开车带他回去。 月野宙的身体能够迅速消化酒精,在酒精还没来到胃里时就给吸收完了。他喝酒就是尝个味道,根本不会醉, 就算遇到查酒驾的交警做酒驾检测也不会出现问题。 其实他本人对酒没什么感觉,比起喝啤酒,月野宙更喜欢喝果汁,这样不会弄得一身酒味,只有洗澡才能弄掉。 月野宙按照七海建人说的直接把他送到了还在东京的公寓下面,把车停在了公寓楼下的停车场。 “我一会坐电车回去。”月野宙听七海建人问自己怎么回去便回答道。他本来想把七海建人送上去,但看七海建人并没有醉得太厉害也去放弃了想法。 “现在太晚了,电车还有吗?” “实在不行打车也行。”月野宙下了车, 见七海建人不打算上楼, 还奇怪呢:“怎么不上去?” “等你上了车我再回去。” “那好吧。”月野宙也没拒绝。 等月野宙回到店里时都快要凌晨了, 榎本梓她们早就下班回了家, 店里干净整洁,楼上的毛利侦探事务所也已经熄了灯休息睡下, 月野宙打开了一楼的灯, 扶着腰看着店里,想起了自己今天下午考虑的事。 他在柜子下面找到了当初写的招聘用的牌子, 擦干净, 重新挂在门口, 等明天白天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招聘到新的全职员工。 至于从店里搬出去这件事暂时放一下, 等招到新员工再说。 他和七海建人说的准备搬出去并不是假话,而是真的有这个想法。 现在店里人越来越多, 再加上还有伏黑惠他们, 住在店后多少有些不方便, 等招到新员工, 新员工也能正式培训上岗之后再去找中介公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不过那都是白天的事了,现在半夜,根本不会有人过来应聘,也不会有中介公司的人接单。 夜晚属于月野宙。 复活之前的月野宙习惯通宵工作,但复活之后的月野宙早就已经习惯早睡早起,要是按照之前的作息,月野宙现在已经上床睡觉去休息了,但他下午三四点才醒,现在还不到自己休息的时间,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索性又趁着这段时间打开了APP。 之前他只兑换了一话,还剩下另外一话。既然睡不着,那就看一下这随机抽出的剧情好了。 最好是能和猎犬有关,实在不行在警校时候的也行。 月野宙临抽剧情之前还许了个愿,但也不抱希望。 他闭上眼睛,再次沉浸在梦中。 …… 就像当初考入东大一样,月野宙依旧以本系第一名的成绩拿到了政法系的毕业证书。 如果月野宙的目标不是警察,而是律师或者是法官一类的工作,他应该继续深造,但月野宙的目标是警察,所以在拿到了毕业证书之后就果断地报考了警校。 当然,在那之前还有一系列的考试和公务员考试,难度颇高,非常考验人的水平。 只有这些测验都通过才能成为一名光荣的职业组,能在警校毕业之后就成为许多非职业组需要奋斗好几年才能成为的警部补。 月野宙和降谷零两个人的目标都是警察,所以两个人的步调从大一刚开始时就差不多,就连去考试的时候也一样。 在大学毕业之后,二人小组里面又多了一个诸伏景光。 因为诸伏景光也要考警官学校,成为一名警察。 三个人的成绩都是佼佼者,一级公务员考试都能通过,更不用说其他的小考试和小测验,就连搏斗和身体基础测试都拿到了很高的分数。 在公布成绩和录取名单的那天,降谷零凑到了月野宙的电脑前,就连诸伏景光也特意来到了月野宙他们家一起等着查成绩。 “第四!”诸伏景光看到自己的成绩很是兴奋,“零,你的成绩是多少?” “第二啊……”降谷零懊恼到,“我还以为能第一的。” 月野宙在看着自己屏幕上的第一名,笔试部分满分,只有面试部分扣了两分,搏斗以及身体素质测试竟然也是骇人听闻的满分。 哪怕是体力不错的降谷零他们在接受测试的时候都差点晕过去了,月野宙竟然还能拿到满分。 不过他们想起月野宙藏在瘦弱身体下的巨力,又释然了。 “第三名叫伊达航。”三个人在电脑前看了一下其他人的名字,“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个都考上了警察学校!值得庆祝!” “那去吃一顿?” “好啊。”其他两人也完全没有意见。 三个人吃了一顿庆祝餐,就各自离开准备去警官学校报到。 警官学校是全寄宿制,虽然不限制普通学生的出门,但晚上一定要回宿舍住,而且还要查寝,他们就没必要再在外面租房子了,等毕了业被分配到各自的警署时,他们这些职业出身的警察会有特殊优待,就算租房子也会减免一部分房租。 两个人毕竟在这个房子住了四年多,哪怕是不怎么喜欢买东西的月野宙也在房间里面堆了不少东西,清理起来令人头大。 而且和降谷零不一样的是,降谷零可以把自己的东西送回家里去,而月野宙没有办法送,索性又去租了一套一户建,一下子付了好几年的房租,将东西都送了过去,这边的房子则是退掉了。 在去警校报到之前,降谷零要回家住一段时间,而月野宙也趁着这个时候去把新租的房子收拾好,两个人还约好要一起去警校。至于诸伏景光,他比较麻烦,他要从长野出发,所以没办法和他们一起报到。 月野刚入学就引起了警校的轰动。 他从东大毕业,入学考试考了第一,再加上他那出色的样貌,带着行李出现在警校门口的时候就得到了许多人的注目。 留着长发,身形又纤细的月野宙在穿着警服报道的时候还被一部分未来的同学当成了女生,虽然被月野宙当场揪了出来,可是他们这一期来了个“美女”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警察本就男多女少,更不用说是“美女”,有不少人立刻就兴奋起来,纷纷要去围观这个“美女。” 本身就比较关注这些的萩原研二听说这件事,立刻就带着发小松田阵平去看传说中的“美女”,倒是要看看这个美女有多好看。 哪怕被当做花花公子的萩原研二也要说,月野宙绝对是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就连电视上的那些女明星也没“她”好看。 怪不得这才刚到学校没多久,学校里面关于这个月野宙的事情就传开了。 “果然是美女啊……”松田阵平感叹道,他发现萩原研二还在看月野宙,立刻调侃,“怎么,你想追?” “你没发现这是男的?”萩原研二反问他。 松田阵平先是一头问号,然后差点跳起来。 “男的???” “对啊。” 刚才离得远了没发现,只觉得是个个子比较高的长发女生,但现在离得近了,就能发现月野宙虽然面容精致姣好,但完全可以看出来是男生。 他骨架比女生要更加宽一些,胸口也平坦,露出来的手虽然白皙细腻却也能看出来要更骨感有力,就是没什么表情,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让人看着就不敢靠近。 至于为什么会让人第一眼往女孩子那边想,应该是因为长头发。 “长成这样又是第一名,这也太犯规了。”松田阵平感慨道,“不知道被分到了哪个班。” 两个人还在好奇,不过这个问题当天晚上就得到了回答。 他们都被分到了鬼冢班。 他们都是打散了随机分配的,只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有月野宙他们三个运气爆棚,竟然被随机分到了一个班,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被分了过来。 萩原研二本来想上去和月野宙搭话,但月野宙已经被同班同学围了两三层,他们根本就挤不进去,也说不上话。 “怎么以前没看你这么殷勤。” “这叫殷勤吗,这叫关心同学。” “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松田阵平嫌弃道。 “你不想和他说话吗?”萩原研二问他。 “……想。” 人总是慕强的,在知道这人以TOP的身份考进来之后就忍不住想过去认识一下,尤其是听到同学们打听到月野宙当初考东大的时候也是第一名,毕业更是第一名时就更疯狂了。 甚至比大学里的同学们热情多了。 大家以后都是同事,多个同事多条路,指不定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呢?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看月野宙顺眼,想和他做朋友。 也有两者结合,但月野宙八风不动,谁来都一个待遇,就显得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他们很特殊。 这种热闹没持续多久就来开班会的鬼冢教官叫停,每个人赶紧回了位置,等鬼冢教官安排。 晚上这次在教室见面是为了进行班级前的了解,以及自我介绍,公布未来的课程还有班干部。 鬼冢教官直接点了月野宙当班长,但月野宙举起了手:“抱歉,我并不适合当领导者,可能无法胜任这个职位,我觉得伊达航同学很适合。” 月野宙可不仅仅是和同学们聊天,就是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把班里大部分人都摸透了,而伊达航也的确像他说的那样适合。 月野宙本来就不适合当领导者,他虽然成绩好,但是课程选择的话,他更愿意呆在一边静静地看,或者是当一个参与者,决定交给别人就行。 “ 伊达航块头比月野宙大得多,而且看起来也更加有魄力,让他当班长要更加合适一些,伊达航也不墨迹,直接点头,“我会努力做好的。” “那就是你了,到时候需要你来组织大家的活动……” 今天好歹是第一天,鬼冢勉强还算得上好声好气,至少班上的人觉得这个长得凶神恶煞的教官是个还不错的人,他跟伊达航安排了之后几天的工作,又单独把他留下来,这才在晚上九点的时候解散。 大家倾向于在这个时候好好联络一下感情,所以都不肯出学校,唯独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不一样,他们趁着半夜去樱花树下面打架,打完架再回来卖惨。 “第一天就打架,明天教官就罚死你。”月野宙给他涂了药水,又贴了创可贴,这才将包扎用的东西收起来。 “这个嘛……”降谷零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月野宙,“总之就是打了。” “快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早训和体能课。” 月野宙毫不留情地把人轰去睡觉,降谷零唉声叹气,“你白天都被围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有个空。”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月野宙掏出手机示意,“明天早上五点半就要起来早训。” 降谷零被说服,蔫蔫地回去。 但第二天早训的时候脸上有伤痕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还是引起了鬼冢教官的注意。 伊达航这个新的班长赶紧上来抢锅,并且在鬼冢教官罚人之前带着鬼冢班集体去跑步,堵住了鬼冢教官的嘴。 “不愧是班长。”月野宙在旁边夸赞道。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总不能让教官罚你们。”伊达航一边跑一边笑,完全不在意这点小事。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脸上的伤一看就是打架打的,开学第一天就打架,指不定要大罚特罚做典型,伊达航抢先抢了教官的话,鬼冢教官就只能把这口气往嘴里憋。 鬼冢教官虽然不好再抓着这件事问降谷零他们是怎么回事,但是下午的体能课却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结束时所有人都趴在地上恨不得死掉,个别体力好的,像是伊达航之流也坐在地上,喘得不行。 除了月野宙。 月野宙做完了全套的体能训练却只是脸红了点,呼吸急促了一点,甚至停下不到十分钟就恢复到了和没事人似的状态。 大家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月野宙说自己体力好了。 这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些人累得要死,就连晚饭都提不起劲来吃,月野宙一边一个,把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拎了起来,准备带他们去食堂。 “如果不吃晚饭晚上的训练更受不了。” “晚上还有训练吗?”一听到这个,两人顿时又痛苦起来,班里的其他同学也发出了哀嚎。 虽然知道辛苦,但这也太辛苦了一点。 “你都不累吗?”萩原研二趴在桌子上问月野宙道,“难不成你的身上还有什么哥斯拉血统?比如不管怎么训练都不会累的那种设定。” “不累哦。”月野宙对他们伸出了手,“这种训练量没什么压力。” “你是怪物吧!”松田阵平哀嚎,“这是什么非人类发言!” “走吧,去吃饭。”已经稍微缓过来一点的降谷零他们也缓了过来。 原本只打算三个人吃饭,又拉拉扯扯拽上了萩原研二几个,六个人正好坐满了一条长桌,比起其他几人堆满了高蛋白高热量食物的餐盘,月野宙的盘子里只有薄薄一层,比平常的食量大不了多少。 “你不吃饱的话晚上训练没力气吧。”松田阵平一边吃一边问。 “我又不用补充体力。”月野宙吃下西兰花,“你们要是爬不起来我会把你们送回寝室。” 他看到几个人气势汹汹的眼神,眨了眨眼睛,“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 就是太扎心了! * 警察学校的培训只需要八九个月。 降谷零已经习惯了月野宙的优秀,但真的在警校时开始训练时,他才明白全力出击的月野宙究竟有多可怕。 文化课和其他基础知识倒背如流也就算了,格斗和射击,乃至于拆弹都拆得得心应手。 拆弹比较难,但多练几次也就会了,不管是突击测验还是周测,又或者是月底的综合测验都能拿第一。 唯一差一点的只有射击,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但这个相对而言也经常能和降谷零抢个第一。 哪怕单科成绩差了一点,也能在总分上找补回来。 “你和阿宙一起住了这么久都不会自卑吗?” “为什么要自卑?有阿宙带着我能多学很多东西啊。”降谷零倒是有另外一个看法,“你们现在不也多学了很多东西吗,看看你们的成绩,还是要感谢阿宙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天天跟着卷王卷来卷去真的很可怕! 已经被卷习惯的几个人唉声叹气,然后跟着月野宙去学习锻炼。 不过他们也就是口头抱怨一下,并不觉得月野宙做错了什么。 如果不是月野宙带着他们卷,他们也不能在精英如云的警校保持着前几的成绩。 就连他们毕业考试,六个人也稳稳的把持住了前六的成绩,堪称学霸开会,月野宙依旧如同入学一样拿到了TOP的毕业成绩。 结业仪式在后天举办,这几天没什么事,几个人又不约而同地凑在了一起。 像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已经被爆处组看上了,准备毕业之后直接去那边报道,而伊达航和诸伏景光降谷零他们也有警署抢着要,反而是月野宙这个NO.1霸主还没有人来接洽。 其实有人准备邀请月野宙过去,但月野宙都没给回复,好像没什么想去的意愿。 之前不着急是因为还没毕业,这马上就要结业了,再不确定可就真的要被分配出去了。 “阿宙,这都要毕业了,你还没定下要去哪里吗?” “还没有呢。”月野宙摇头,“随缘吧,随便分配也行。” “反正肯定能留在东京警视厅。” “我倒是打算先回家去老家那边的警视厅呆一段时间再回来。”伊达航说道,“你要回老家那边呆一段时间么?” “……嗯,应该不会。”月野宙想起前段时间鬼冢教官单独把自己叫去见的那个人,还有那份特意签了保密协议的资料,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同意。 他倒不是怀疑鬼冢教官会骗自己,而是觉得这种特殊部队找到自己有点居心不良。 伏黑甚尔给自己留下的那份证件可以糊弄东大的考试,也能糊弄警官学校的背景审核,但是真的能糊弄得过去这种特殊部队的背景调查吗? 不一定。 哪怕是从未接触过这种部门月野宙也知道,这种特殊部队对背景的审查极为严格,这种黑市做出来的身份肯定会被查出异常。 那他们为什么会对一个背景有问题的人递出橄榄枝? 第81章 ※ 月野宙收回思绪, 见降谷零有些担忧,“要不和我们去一个地方吧,如果是你的话那边肯定要的。” 他和诸伏景光已经收到了公安的邀请, 他们在犹豫要不要答应,那边也是说给他们时间考虑是截止到结业仪式。 公安毕竟和普通警察不一样,挑人可能要更严格一点,不过月野宙比他们厉害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来爆处组也行,你的拆弹技术也不差的。”萩原研二也说。 “再看吧,还有两天,到时候我考虑一下。”月野宙点点头。 他把因为低头而散下来的发丝捞起来, 重新扎成马尾, 戴上了警帽, 将那些介绍每个警视厅职能和要求的表格收起来, 准备回寝室休息,降谷零也站起来跟了上去。 “阿宙。”降谷零跟着月野宙去了房间, “你是不是收到公安的邀请了。” 月野宙奇怪地看过去, “什么?公安?” “没有吗?” 降谷零有些尴尬。 他和诸伏景光没有说要去哪里,是因为他们收到了公安递来的邀请, 而公安那边不让他们说, 这才隐瞒了月野宙, 可月野宙这个样子却好像没有收到一样。 “就是, 那个地方。” “那倒没有。”月野宙摇头,“我不打算去公安。” “就只当警察吗?只当警察其实也挺好的。” 月野宙不置可否, “不过还是谢谢你, 我自己有打算。” 月野宙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 这几天也的确在好好思考自己要不要答应这个猎犬的邀请。 之前的见面, 猎犬给的诚意很足。 副队长亲自过来,还带了两个队员。 要知道,猎犬现在一共就四个人,一下子来了三个,这个重视程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而那个条野采菊说的话也的确是戳中了月野宙的心思。 ‘猎犬’是一个保护其他人的特殊组织,做的工作是其他警察做不到的事。 但想要加入就需要做异能力手术,可月野宙却并不觉得变得更强需要动用外力。 在纯肉体力量上,月野宙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极限,他对异能力也不感兴趣,更不想做手术,除此之外,猎犬的本职工作和特殊性都符合月野宙的要求。 其实他是心动的。 唯一让他不确定的还是猎犬对自己背景的调查,还有他们对自己的邀请是不是因为五条家,或者是咒术师这一身份的前提下递出的。 结业仪式当天,月野宙几人换上了最正式的警服,而作为第一名代表的月野宙也已经准备好了演讲稿,准备在结业仪式上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 台上的领导除了警校里的领导外还有警视厅的领导,但吸引了月野宙注意力的则是临时加的一个位置,坐在那里的是一个看上去精神矍铄的白发中年男人,虽然一头白发,还有皱纹,但精神很好,而且体格也明显是经过长期锻炼的结实身体。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对方身上穿的墨绿色的军装。 和当初见过的那个叫做条野采菊的猎犬成员的一模一样。 看这个年纪应该是猎犬里的领导者,或者就是那个队长,他似乎察觉到了月野宙的视线,隔着几百米和月野宙对上了眼。 铭牌是…… 警视长福地樱痴。 月野宙对他微微躬身表示自己的尊重,那人才转过了视线,没有再继续盯着月野宙看。 “月野,一会就到你上场了。”鬼冢教官在一边喊。 “是。” 在经过数个领导讲话之后,终于轮到了月野宙发表优秀毕业生讲话,他走到台上,开始念早就准备好的稿子。 站得近了,月野宙就越能感受到福地樱痴的灼热视线,月野宙面无表情地将演讲稿念完,然后从校长这边接过毕业证书。 “月野同学是这次的优秀毕业生,毕业奖状就交给福地警视长好了。” 月野宙一顿,这才道谢:“谢谢您。” “不客气,月野同学非常优秀。”福地樱痴站起来,将毕业证书交给月野宙,然后拥抱了一下他,那力气很大,拍的冲击力让月野宙不自觉皱眉。 他听到福地樱痴说的话了。 让他结束之后去训练场。 “我有点事,你们先去收拾东西吧。”结束之后,月野宙摘掉了帽子和胸前的那些徽章递给降谷零,“麻烦帮我带回去。” “那我帮你收拾一下宿舍里的东西。” “好。”月野宙道谢,他直接去了警校的室内训练场,果不其然,福地樱痴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你来得倒是快。”福地樱痴上下打量着月野宙,月野宙坦然地任他打量着。 “您不是要见我吗?”月野宙说。 “考虑得如何?” “猎犬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不需要手术让我变强,而且贵队选择我,是已经将我的过去调查清楚了吗?” 福地樱痴抬了抬下巴,并未否认,“自然。” “那么你们招揽我是因为什么?”月野宙直接问了。 “当然是因为你的实力。” “不是因为五条家?” “那群老东西迟早会死在自己的手下。”福地樱痴转身向训练场中央走去,“至于要不要接受手术,我可以给你破一次例,但你要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月野宙明白了,这是要和自己比一场,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月野宙抬脚跟上去,福地樱痴对着一边的武器展示柜抬了抬下巴,“用武器。” “不需要。”月野宙活动了一下手脚,“而且这对您不公平。” “年轻人总喜欢高看自己。”福地樱痴哈哈大笑,“算了,既然这是你自己选的,那被我打哭的时候可别求饶。” 月野宙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队长,我可以来吗?”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推开,末广铁肠走了进来,条野采菊和大仓烨子反手关上门。 “你要和他打?” “是。”末广铁肠点头,“很想和他切磋一下。” “你呢?” 月野宙笑笑:“都可以。” “那如果你能打败末广那你就可以不用做手术。” 月野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对末广铁肠做了个请的手势。 “什么声音?地震了?”还在寝室收拾东西的几个人听到外面一声巨响,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去窗子边上看,这一看就看到远处的室内训练场的墙壁塌了,一个人好像是从里面飞了出来似的落在地上,又很快走了进去。 几个教官守在外面,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显然里面有人。 而这间宽敞的,足够整个警察学校的学生在里面开会的练习场已经被破坏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弯折出几道诡谲弧度的刀锋刺过一道残影,下一秒,穿着警服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末广铁肠背后,一记腿鞭冲着脖子劈下,破空声转瞬即逝,险之又险躲开这一击腿鞭的末广铁肠狼狈地往旁边一歪,这才堪堪躲过这一腿,但这记腿鞭带起的风刃还是刮破了他的脸颊。 如果月野宙是敌人,如果他们现在不是在切磋,月野宙没有冲着要害来,那末广铁肠现在已经已经死了。 月野宙甚至没有用武器,只是单纯的用拳脚功夫,用最简洁的杀人手法和他对抗,可即便是这样,末广铁肠依旧被逼得节节败退,在交手不到三分钟之后就出现颓势。 砰! 一记重响,末广铁肠的身体重重地砸在训练场的墙壁上,直接将加厚的墙壁砸出道道裂缝,这道裂缝连外面的人都看得到,守在外面的教官们被吓了一跳,想要进去,但想起里面的人,又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好厉害。” “不愧是肉体最强。”条野采菊惊讶道,“末广用了异能力都打不过,副队长,你打得过吗?” 大仓烨子跃跃欲试,“想试试。” 那就是没绝对把握? 怪不得福地队长这么慎重,如果对方用这样的身体素质再加上异能力,指不定能成为下一个福地樱痴。 被砸的嵌进墙里的末广铁肠还没从这碎砖里面出来,就面临着月野宙又一记肘击,他长刀横置,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立刻撤退,可是月野宙却像没看到横在面前的刀似的,只是略微改变了一下角度,瞄准的地方从胸口变成了上腹,又接了一脚。 刚才就已经碎掉的墙再也无法维持完整的形状,连带着末广铁肠被一起砸飞了出去。 手肘处的衣料已经被血染透,裤子反而因为是深色看不太出来受了伤,这看起来可怕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月野宙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手。 胜负已分。 末广铁肠看着自己折断的刀和刀上的血迹,无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断剑重新走回训练室。 “福地先生,不知道我合格了吗?”月野宙问道。 月野宙没有用一些躲避和战术,就是单纯地用最纯粹的力量和技巧来告诉福地樱痴自己的能力。 他不需要异能力手术就能保证自己的强大。 福地樱痴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拍着手给月野宙鼓掌:“不错,是不错!我可太喜欢你这股不怕死的劲了。” 他鼓掌完之后双手环胸,目光灼灼地看着月野宙说道:“我可以允许你不做手术,但是,你会加入猎犬吗?” “当然。” “欢迎新同事!”大仓烨子鼓掌,“明天就来报到吧!” 月野宙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衣服,切磋中留下的伤竟然已经开始愈合了,只有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见月野宙回来,降谷零他吸了吸鼻子,“怎么一股灰尘味。” “有吗?”月野宙也闻了闻,“没有吧,那我晚上回去之后洗个澡。” “对了,你刚才在外面知道训练场那边怎么回事吗?怎么突然塌了一面墙?” “不知道。”月野宙也开始收拾东西,“对了,我明天要去新的工作单位报到,没办法和你们聚了。” “今天不行吗?” “来不及。”月野宙摇头,“没事,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太可惜了。” “也没办法,毕竟那边走得急。”月野宙没多说什么,降谷零也没多问,但他觉得有可能是像公安一样的组织。 如果是这样那就能解释了。 月野宙直接雇了一辆车将自己这大半年的所有行李都送到了之前租来的一户建。月野宙每周定时回来打扫一次,所以现在房间里面真的没什么灰尘。 月野宙把带回来的日用品都收拾好,将所有的杂活都弄完,这才去了单独腾出来的一间房间。 这里有一个佛龛,上面放着三个牌位。 分别是月野宙的亲生母亲月野沙织,以及伏黑早纪以及伏黑甚尔。 月野宙将上周的祭品换成新的,又点燃了香,跪坐在佛龛前面,默默地注视着上面的牌位,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月野宙才终于低下了头。 “我做到了,早纪。”他的声音有些抖,“我可以保护别人了。” 回应月野宙的,只有点燃的袅袅的线香。 * 月野宙在第二天就被猎犬他们带走,进行了一系列的入职培训和最基础的身体检查,将所有的信息都给单独提出来录入到另外一个系统里,成为了S级的机密。 已经离开警校的降谷零他们并不知道,月野宙这个人已经消失,不好替换的信息也替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也是因为猎犬的特殊性,需要他们隐姓埋名。 而月野宙在走完流程之后才明白福地樱痴给他的这个不用做异能力手术特权究竟有多么特殊。 因为加入猎犬的前提条件就是要接受异能力手术,成为一名异能力者。 这样的确会变强,可是却要每个月都动一次手术,不然就会死。 月野宙就非常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至于福地樱痴他们会不会因此受到责难,那和月野宙有什么关系? 这可是福地樱痴自己答应的,若是因为这个觉得愧疚,那就不是月野宙的性格了。 不得不说,被称之为特殊部队的猎犬训练量大到惊人,月野宙的肉体力量绝对可怕,但问题是,像是大仓烨子他们经历了异能力手术的人肉体实力也不差,基础训练是在警校训练时的十倍起步,而且还是警校时月野宙自主加训训练量的十倍起步。 哪怕是月野宙也有些吃力,但这更让月野宙努力。 因为他发现,只有和强者在一起比较才能变得更强。 既然自己的长处在异能力者这里算不上长处,那么就让自己的长处变得更强。 这需要百分之一千的努力,但月野宙做到了。 因为月野宙这种卷王的状态,连带着原本训练量就已经很强的猎犬成员们又被迫卷了起来。 他们痛苦,但这种卷生卷死的态度对他们猎犬的提升相当明显,就体现在了他们完成任务的速度和质量上,就连异能力都变强了。 简单来说就是原本需要120分力气拼尽全力才能完成的任务现在只需要80分就能完美解决。 能加入猎犬的人本身就不甘心于弱小,在发现这样可以变强之后就跟着月野宙一起卷,结果就是大家一起变强。 他们猎犬几乎都是一起行动,同生共死,共同进退,再加上月野宙的确是个好相处的人,几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至少都能互相称呼名字。 但和他们越来越出色的任务完成率相对的,是月野宙的空闲时间急剧减少。 降谷零他们约了好几次,才总算是挤出了一下午加上一晚上的空闲时间,去萩原研二的家里参加了这次毕业之后的第一次聚会。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月野宙才恍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脱离了这个小团体。 因为他的忙碌。 诚然,每个人都还和他保持着联系,偶尔会发消息,可是在月野宙忙碌到连睡觉都是奢侈的时候,拿手机回消息已经是非常随缘的事情了,通常是那边发消息,隔两三天才会回复一条。 当他们六个人真的坐在一起的时候,月野宙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这些人有了隔阂。 这种隔阂察觉不太出来,但的确是有的。 因为自己太久没和他们联系了吗?而其他五个依旧能够保持频繁的联络。 许久不联系的朋友会生疏非常正常,可坐在他们这些人里还是会觉得空虚。 月野宙一如往常地对着其他几个人,看不出一点点端倪,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喝得醉醺醺地往他腿上一倒,怎么拉都拉不开,月野宙只能等他们睡着了,再把喝得醉倒的几个人都搬到了床上和沙发上,让他们能好好睡一觉。 等把人都安置好了,月野宙才写了纸条告诉他们自己先回去加班了,这才离开了萩原研二他们的公寓,回到了猎犬的基地。 他一回来,就被叫去了福地樱痴的办公室。 “新任务?”月野宙接过任务单,翻看了一下,看着看着表情就严肃了起来:“卧底任务?” “对,而且是长期卧底任务。” 福地樱痴说道,大仓烨子在旁边补充,“横滨是租界,我们不应该管,但现在横滨的情况已经到了不得不管的地步,就连东京都被他们把控了——你这次的任务,其实就是把横滨的那些间谍以及公安、军警、乃至于异能特务科里的脏东西找出来,当然,要是能处理掉的话完全可以顺手处理掉,我们会在后面协助你,这些垃圾们利用小孩子和穷人,做了很多无恶不赦的事,罪行罄竹难书,要是能解决掉他们,横滨的穷人和小孩子们能好过很多。” 说起这个的时候,大仓烨子格外愤怒。 她们敢发这个任务就是完整地调查过,仅仅只是表面上能被挖到的罪行就已经令人作呕,更何况是还没有调查出来的? 月野宙看着这摞厚厚的资料,心情越发沉重。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没有异能力,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并不引人瞩目,最高也只能爬到后勤部部长这样的职位,等任务结束会安排你假死,这样即使死了人也不会被别人发现。” 月野宙沉默,大仓烨子又说:“不过……可能需要你用五条咒的身份。” 在听到五条咒这个名字的时候,月野宙的眼神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察觉到这一点,大仓烨子还有点不忍心,但她还是说了,“抱歉,但是这种真假混合的背景才是最真实的,能够骗过所有人。” 月野宙只是沉默。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又要捡起过去,重新叫回那个名字。 可是这一次,五条咒这个名字的含义却不再是【诅咒而是带着【希望】去拯救。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 福地樱痴这才开口,“背景的事交给条野,你这段时间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以普通人的身份能在港口黑手党爬多高就爬多高。” 月野宙应下:“是。” 两个月后,港口黑手党多了一个叫做五条咒的底层黑手党。 …… 月野宙捂着额头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他的许愿成功了。 自己的确看到了警校时期和猎犬时期。 这段梦境给他的刺激不是一般地大。 “自己”去港口黑手党竟然真的是卧底,猎犬的人也没有骗自己,他们的确是自己的同事。 听福地樱痴说会安排自己死遁,但月野宙记得,自己当初在港口黑手党的办公室里慷然赴死是因为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 没有必要死遁? 好像不是。 月野宙抓了一把头发,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果不其然,已经到了第二天早晨十点多,店里都开门营业了。 月野宙赶紧起床洗漱,收拾完去店里帮忙,榎本梓看到月野宙还打了个招呼,“早啊店长。” “早。” “对了,我看到您门口挂的牌子了,今天早上还有几个顾客来问我还招不招人呢,我留下了几个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等您醒了再联系。” “嗯?这么快就有了?”月野宙接过了榎本梓递来的纸,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和联系方式。 还不少,一眼扫过去有十几个。 可能是因为月野宙开的工资和福利都不错,再加上这家店的确风评挺好,这才会有这么多人留下联系方式。 他看了一眼,前面几个都是眼熟的老顾客名字,后面几个就完全不认识了。 津岛修治、安室透。 “对了,这个安室透好像是个混血来着。”榎本梓指着最后那个【安室透】的名字说,“才走不久呢。” 正因为是混血,她的记忆才这么深刻。 第82章 朗姆对波本带回来的任务报告表现得不冷不热。 他似乎对波本的成果没什么兴趣, 在确认过没问题之后就放下了报告。 那个藏在一道墙后的二把手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就连声音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电子音,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是老是幼。 他在酒厂卧底了这么多年,这个神秘的二把手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神秘,哪怕他用了各种手段都没能发现他的真面目,难搞至极,每当发现了新线索,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他们发现的线索全都是幌子,还差点暴露, 费了老大的劲才摆脱嫌疑。 降谷零像往常一样应付过了朗姆, 把朗姆藏在话里的坑都填起来丢回去, 这才勉强打消了朗姆的疑心。 酒厂这种多疑又处处是坑的氛围着实可怕, 哪怕是信仰最为最坚定的人为了在这里生存下去也要顺从这里的生存法则,做出伪装, 融入酒厂, 成为酒厂的一份子。 哪怕他的本意并不如此,可在这么多年的浸淫下还是会被影响。 这种影响潜移默化, 就连他自己都发现不了。 因为他们是卧底, 如果不比酒厂的成员想得更多一点就会被发现, 自己死掉还是好事, 可若是因为他们的暴露牵扯到家人朋友,那可真的永远也挽回不了了。 等到降谷零从这里离开时, 琴酒和他的爱车以及开车小弟伏特加已经走了, 降谷零背着吉他包站在酒吧门口, 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 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么多年在酒厂卧底的生活…… 太累了。 以前熟悉的涩谷街头现在全都变成了废墟,记忆当中可以离开的出口现在都有警察看守,自己进去的时候绕开他们,没让他们发现,出去的时候更不能让他们发现。 其他的话…… 好像只剩下咒术师了。 他听到两个咒术师的脚步声,闪身躲在其中一个门坏掉的建筑物里,侧耳听着两个人的聊天。 现在厉害的诅咒都已经被祓除了,他们这些等级比较低的咒术师在这里就是来清扫现场的,工作压力不重,甚至算得上轻松,如果能找到漏网之鱼还能算工资,其实也不是坏事。 他们也都参加了那天的百鬼夜行,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都津津乐道,比如哪个咒术师杀了多少只咒灵,哪个咒术师阴沟里翻船,还有现在咒术界内传的小道消息。 降谷零听了半天,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刚准备走,就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五条悟】和【夏油杰】。 五条悟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占据了他的生活。 那是月野宙的同胞哥哥,五条悟。 外面都说五条家的兄弟关系很好,但月野宙曾经跟他解释过并不喜欢五条悟,也不希望他缠上来,最好保持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关系。 但这话着实没什么说服力,因为在月野宙这么说完的第二天,五条悟依旧还是去找了月野宙,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皱眉的事,也是因为这件事,让月野宙成为港口黑手党众矢之的的原因之一。 而且在月野宙死之后,五条家、或者说是五条悟的反应却并不像月野宙说的那样关系很差,反而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关心。 降谷零知道得不算多,因为在那件事发生之后,自己和诸伏景光就被叫了回去。 因为就连酒厂那边都知道,失去了月野宙的港口黑手党已经没了以前那种必须要合作的价值,也没有必要继续保持友好关系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只有港口黑手党的人以及部分掺和进这件事的人知道,像是横滨的一些大型的组织也知道,可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人都已经死了,五条家也不打算再来横滨,所以这件事还真的没什么人去在意。 就连萩原研二他们也仅仅只是知道月野宙有一个哥哥,但并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子。 而夏油杰他虽然不熟,却是见过面。 诅咒师组织盘星教的首领——夏油杰。 曾经和五条悟是挚友,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道扬镳,被通缉之后舍弃了正义,投向黑暗。 夏油杰曾经在横滨和港口黑手党做过交易,保持着还算是良好的关系,而且和阿宙的关系很好,甚至难得称得上朋友。 或许正是因为这相似的经历才让两个人成为了好友。 降谷零想起已经死去的好友的名字,眼神暗了暗。 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降谷零依旧没能走出去,甚至时不时还会想起他。 明明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明明那是自己的选择,可是每次想起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他依旧会做着噩梦,在黑夜之中惊醒,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不住的回想着还没有成为卧底之前的日子。 他会想起月野宙死之前和自己见的那一面,他用枪指着自己的时候有没有一瞬间的后悔,那个时候他看着自己离开的背影时想的是什么? 他是不是知道等待他的会是死亡? 还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降谷零摇了摇头,他把那突如其来再次涌上来的情绪压下,仔细的听着那两个渐渐走去的咒术师的聊天内容。 五条悟杀了夏油杰。 五条悟杀了夏油杰按理来说这应该是好事。 可是听这两个咒术师说,现在五条悟却不怎么出现了,反而御三家内部出现了问题,五条悟好像是在处理五条家的事,再加上夏油杰死亡,没有夏油杰帮忙祓除咒灵,最近咒灵好像又开始肆虐,情况变得不是很好。 夏油杰死了的话…… 降谷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高兴。 他觉得自己的高兴很莫名其妙。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高兴的原因是——夏油杰死了。 只是降谷零分不清自己是因为一个社会的蛀虫死了而感到高兴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降谷零又跟了一段路,在发现几个人的聊天内容不再是他会注意的内容时这才准备离开。 虽然不知道五条悟和五条家有什么恩怨,但这是个机会。 降谷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隔了这么多年还对月野宙如此在意,明明已经死去的人就不用管了。 但是…… 降谷零看着自己的手心,攥紧了拳头。 在看到和月野宙相关的讯息时他却没有办法不在意,他明白自己要走出去,不能沉湎于过去。 人死是不能复生的,与其去纠结已经死去的人,还不如考虑还活着的人的未来。 他要去清理一下和研二他们有关的痕迹。 还要找个机会去叮嘱一下萩原研二他们,但其实不和他们联系是最好的,甚至不要让人注意到他们,相信hiro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就他们就已经明白了这个意思。 但相信归相信,该做的事情却不能不做。 降谷零直接在网络上搜索这间咖啡厅,出乎意料的是竟然能搜出不少推荐,位置就在米花市的米花町,距离涩谷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 他又刷了一下网上对这个波洛咖啡厅的评价,往上对这家店的评价其实也挺大众的,几乎都是好评。 说环境好,店面虽然不大但很温馨,做的咖啡好喝,面包和蛋糕也相当好吃,还有每周不同的限定甜点,店员的服务也不错。 最主要的是,店里的工作人员都长得很好看,尤其是店长,有不少人是冲着老板的脸来的,不过最近店长不怎么来了,筛选下来的客户几乎都是冲着咖啡和点心来的客人。 这些情报对降谷零来说没什么用,但他却注意到了这个波洛咖啡厅的位置。 就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楼下。 毛利侦探事务所最近风头大盛,沉睡的小五郎这个名头几乎传遍了大街小巷,百战百胜,甚至还有粉丝,不过让降谷零在意的其实是毛利小五郎这个人。 毛利小五郎当初在警校可是风云人物,射击课连教官都赞不绝口,本身成绩也十分优异。 当然,还有一个神奇的小孩子。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柯南的异常,可是降谷零能够发现。 而且这个咖啡厅的开业时间,按照hiro说的时间也能卡得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难不成是因为毛利小五郎? 降谷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诸伏景光这段时间的行动轨迹,收到降谷零询问的诸伏景光虽然诧异,却也都说了。 诸伏景光明白这件事肯定瞒不住了。 与其费尽心思隐瞒,还不如现在直接坦白,这样能够免去许多麻烦。 明天抽空去米花町的这个咖啡厅看一下。 降谷零浏览着网上的信息,决定了明天的行程。 他们这种组织的成员其实自由度很高,只要在保证任务完成度和不要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行动就不会被指手画脚,想干什么完全随意。 就算是被人怀疑,但只要能说出合理的理由那就没有问题。 这么多年下来,降谷零就是靠着这种方法糊弄过琴酒他们的。 他定下了要去的时间,然后重新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 他这种外表比较有辨识度的混血儿做卧底其实并不是很方便,毕竟他的辨识度太高,见过一次就会留下印象,所以降谷零这些年尽量不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两次,或者是去国外做任务。 他做的新身份其实是过去身份的回收再利用,也没有多认真去清理过去。 因为这算不上特别需要在意的事情,只需要一次性的身份就可以。 新的身份名为【安室透是个混血儿,一直在国外生活,是上大学的时候才回来,最近考虑在日本定居。 只要不去细查就能糊弄过去的身份。 降谷零弄完这一切,才重新打开了电脑,按照诸伏景光提供的时间线和地点去查,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诸伏景光其实前后去过两次米花町。 两次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但他们这种身份,很少会用同一个身份去同一个地方两次,因为这代表着身份容易暴露。 那诸伏景光为什么会在这么短时间内用同一个身份去同一个地方? 米花町究竟有什么特殊的? * 两天前,横滨。 夜晚的港口黑手党依旧笼罩在一股奇妙的紧张气息里,太宰治坐在墙檐上,两条长腿耷拉下来,甚至惬意地摇晃着,手上拿着手机,似乎正在回消息。 屋里的森鸥外埋头的处理着公务,羽毛钢笔的笔尖在纸上留下黑色的印记,批阅之后又放在一边。 黑手党首领的工作总是这么忙碌,哪怕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他依旧得不到空休息。 “太宰,进来干活。”森鸥外一抬头,见太宰治这么轻松地摸鱼,顿时气笑了。 “这种机密文件根本不用我经手啦。”太宰治摇摇头,“我怕你惦记我。” “有很多不是机密的文件。” “才不要——我又不是首领。”他摇晃着的腿突然一顿,从窗台上翻了进来,“涩谷发生了爆炸哦。” “涩谷?” 森鸥外意外道,“有黑手党?” “不是,据说是报复性袭击。”太宰治把手机给了森鸥外看,手机上面的照片全都是被破坏成废墟的涩谷建筑物。 这可是东京最赚钱的商圈之一,现在竟然发生了这么恶性的案件,真的让森鸥外好奇起来。 “警察没处理?” “没有。” “伤亡呢?” “除了英勇牺牲和负伤的警察之外没有哦。” 森鸥外这才明白,太宰治为什么会主动说起这次的大爆炸。 因为这根本不是所谓的恐怖袭击,而是一次有预谋,甚至提前预告的通知,而看内容他也大概猜得到应该是咒术师弄出来的事情。 他们异能力者虽然也能构建出结界,但完全没咒术师们弄出来的帐好用。 而咒术师在祓除咒灵的时候那些咒灵会破坏建筑物,也会发出类似于爆炸或者说是地震一样的震动,在没有爆炸痕迹的情况下弄成废墟,好像就只有咒术师了。 在市中心…… 咒术界的人果然都是些废物,警察也是,竟然能让咒术师在涩谷弄得这么大。 森鸥外的注意力放在了这场爆炸后的戏剧性上,可是太宰治却趁着森鸥外被这场爆炸吸引想到了别的事。 要论聪明,现在的太宰治是可以和森鸥外抗衡的,但现在森鸥外成为了首领,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对于其他的事情反而没那么敏锐,也没有自己这么自由。 比如……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月野宙复活这件事。 第83章 森鸥外不知道背景, 也不知道中原中也和夏油杰见过面,更不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和死而复生的月野宙接触过了,所以在看到涩谷大爆炸的新闻时想到的只有警察和咒术师, 以及这两者微妙的关系。 但太宰治不一样。 他知道的很多,这些有效的情报聚集在一起再被安排在一起,就会发掘出不少藏在深处的真相。 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唯一让太宰治在意的是—— 月野宙复活了。 其他的所有事和这件事相比都不值一提。 可是夏油杰做的这些事,再加上月野宙和夏油杰的关系,以及这次的爆炸发生在夏油杰去找了月野宙之后,都让太宰治不自觉地将所有的事情拉扯到一起。 是不是因为月野宙呢? 因为月野宙复活了,所以前几年还安稳的夏油杰突然做了这种事。 不对。 再一次被本能带进沟里, 太宰治努力将【月野宙是变数】这个念头甩开。 森鸥外又确定了一下这次大爆炸的情况, 这才将手机重新还给太宰治, 太宰治接过手机, 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们要做什么吗?” “我们能做什么?”森鸥外反问, “那是咒术师的事情, 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能做什么”,而不是“不用管”, 说明森鸥外的确想要做些什么但找不到借口。 或许以前可以, 但现在不行。 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就是单纯的异能力者以及普通人的黑手党组织, 不再是原来那个和诅咒师也有联系的庞然大物了。 “或许异能特务科那边知道什么呢。”太宰治说道。 “他们管不了。” 因为异能力无法祓除咒灵,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异能力者和异能特务科都要受制于咒术界。 因为有求于人, 所以手底下非常宽松, 哪怕咒术师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依旧可以全身而退。 但真的是这样吗? 忍受了咒术师许久的上层真的会允许咒术界继续这样嚣张肆无忌惮下去吗? 以前看在咒术师保护了普通人的份上可以忍受, 可现在咒术师可是肆无忌惮地在涩谷动手, 若不是提前撤离,这次死伤的人类估计要上万。 这和咒灵没有关系,是咒术师弄出来的事。 咒术界内将诅咒师和咒术师分开,可是在那些人眼里,咒术师和诅咒师都一样,都是拥有着咒术的人。 以前没有机会,现在有这个机会了。 太宰治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里,相信森鸥外也会明白这一点。 可是森鸥外除了想要从里面捞取利益外还能做什么? 不知道。 太宰治划拉着手机,过了好一会才将手机的屏幕关上,从森鸥外的身边绕了过去打算离开。 “你要去哪里?” “找小矮子。”太宰治没有隐瞒,“他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呢,总要准备起来。” “中也……”森鸥外皱皱眉,随后舒展开,并未阻止,反而松了口:“去吧。” 最近港口黑手党没什么事,也就是说中原中也很闲。 他不需要每天都去港口黑手党报道,只要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就行。 也就是说,现在的中原中也并不在总部,而是在自己的家里。 太宰治没有带手下,而是自己去了中原中也的公寓外,站在楼下仰头望着中原中也客厅外的阳台,似乎想着要怎么才能从楼外面爬上去。 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差,自己这样上去说不定会被打出来。 不过他没有犹豫的机会,因为中原中也根本不在家,那间房子的灯关着,中原中也的手下们也不在,显然是出去了。 这也太不巧了。 太宰治倒是不介意白跑这么一趟,只是好奇中原中也跑到哪里去了,大概率又是跑去东京找月野宙了。 那家伙就像是狗崽子似的,认了主人就巴巴地追过去,恨不得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就算是这么一点点时间也学不会忍耐。 太宰治手插进风衣口袋,刚准备回去的时候就见到了中原中也的那辆车。 中原中也的车从门口驶过,在看到站在自己家楼下的太宰治之后猛地停下。跑车的车窗降下,露出中原中也的那张脸,“你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的。”太宰治没想到竟然这么巧,走上前来弯着腰对坐在驾驶座的中原中也说着,“没想到大晚上你竟然不在家睡觉反而熬夜,熬夜会长不高的哦。” 中原中也的脸刷地就拉了下来,要不是现在还在车里没办法活动,他现在就恨不得给太宰治来一脚,让他知道不要没事挑衅自己。 但他也明白,太宰治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他们两个的关系可没多好,说是死对头也没错。 “少在这里说废话,到底什么事?”中原中也要关上车窗,可是太宰治却直接伸手挡在了车窗上,阻止了中原中也关上车窗的动作。 “我有事跟你说。” “直说。”中原中也不爽道。 “今天晚上涩谷的事情你知道吗?现在新闻上都在说这件事。”太宰治凑过去说道,“你应该也知道才对。” “关你屁事。”被太宰治纠缠了这么长时间中原中也都觉得有些烦躁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可没空在这里陪你玩。” “涩谷大爆炸是夏油杰弄出来的吧。”太宰治的手顺着中原中也车窗留下的那条缝伸进去,打开了副驾驶车门的锁,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中原中也瞪着他,却因为太宰治的话没有动手把人撵出去,将副驾驶上的一个纸袋子随手放在了后座,太宰治打眼一看,是一家蛋糕店的外包装纸袋。 波洛咖啡厅。 还真是忠心的小狗。 太宰治突然觉得好笑,他收回视线,跟着中原中也去了他家,关上了大门,甚至还非常自来熟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中原中也双手环胸,靠在门边:“现在没别人了,你可以说了。” “你当初不是和夏油杰关系很好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弄出这些东西吗?” “谁和他关系好了。”中原中也皱眉。 “你们前不久不是才见过面吗?又怎么可能关系不好呢?” 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笑眯眯的说出能把中原中也震得人仰马翻的话。 他在让自己表现的不要那么在意。 如果表现出在意就输了,他不会输。 现在港口黑手党的势力范围的确只有横滨,可这并不代表太宰治的极限就在这里。 只要他想,他就能用各种渠道弄到消息。 中原中也的眼神终于变了。 他本以为太宰治来找自己的理由只是因为那无所谓的好胜心,又或者是专门来挑拨自己,又或者是想要对咒术界下手。 唯独没想过是因为夏油杰。 他和夏油杰之间的关系别说好了,见面不打起来就已经是好事了。 两个人的三观和对人类的态度截然不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他和夏油杰不和的原因就在这里。 异能力者和咒术师在某种角度上可以说是一种人,他们有超越普通人力量的一面,所以在夏油杰的眼里,异能力者也算是可以活下来的那一部分人之一。 可中原中也却完全不像夏油杰那样过激,反而热爱生命,尊重每一个生命,哪怕他是个黑手党。 但就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因为被一个人绑在了一起,时隔三年因为这一个人再次见面。 的确,夏油杰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踪迹被别人探查到,可他从出现到离开,再到自己离去都做了掩饰,除非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两个,不然太宰治绝对发现不了。 “你知道了?”中原中也的声音冷极了。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中原中也。”太宰治伸出了两个大拇指轻轻一靠,“你只有在见到首领的时候才会那么高兴。” “的确,你的伪装很完美,我都没发现什么端倪,可是你自己都没发现吧,你在见到他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太宰治说道,“我有些好奇,所以去查了查。” 中原中也放下了手,站直走到了沙发边:“你调查我。” “准确来说是调查首领——” 太宰治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就被一股巨力按在了沙发上,平常很好说话的中原中也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像是被触了逆鳞龙一样暴怒,手压在太宰治的脖颈上,手指用力,好似下一秒就要扭断他的脖子。 太宰治说的首领是月野宙还是森鸥外? 不管哪个都让中原中也愤怒。 他本来以为自己很能忍了,为了月野宙的遗言忍耐着怒气,依旧留在港口黑手党,忍受着森鸥外和太宰治。 他们似乎把月野宙给忘了,从不提起他,就好像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可真的从未发生过吗? 不是的。 只是真相被深埋在厚厚的冰层之下,可冰层下面暗流涌动,总能将冰挤碎,让藏在冰层下的真相重见天日。 而现在,作为罪魁祸首之一的太宰治却如此轻而易举地再次说出了那个名字,甚至毫不在意,好似只是提起了一个不需要在意的人。 中原中也压抑着三年的怒火蓦的燃起,三年来的愤怒和不值,还有说不尽委屈一起组成了难以熄灭的山火,在太宰治说出那句话时顷刻燎原。 他不是脾气好了,只是一直在忍。 压得久了就忍不住了。 “你没资格提起他。”中原中也红着眼咬牙切齿,“不管他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你都没资格提起他!” 太宰治被掐住了命脉,只觉得呼吸困难,眼前开始闪着白点,中原中也的话在他耳边像风似的飘着,没能往心里去,可他却准确地捕捉到了中原中也藏在汹涌下的情绪。 你不配。 甚至连提起他都不配。 第84章 这是太宰治无数次寻求的濒死的快感。 只有濒临死亡的那一刹那的快感才能让他有刻入骨髓, 让他明白自己还活着。 其实要想确认自己还活着有很多方式,但太宰治最热衷的偏偏就是寻找死亡。 跳河,上吊, 喝洗洁精,所有有可能死的寻死行为他都试过。 但是他都没有死。 为什么? 因为还舍不得。 追求着死亡,却又恐惧着死亡,追求着那一瞬间的失重刺激,如此矛盾地构成了现在的太宰治。 又或者……是在追求着濒死前的走马灯,每次在濒死前的这一瞬间回想起过去的事情都异常清晰,能够回想起很多连他自己都遗忘的事。 就比如现在。 被按住命门的窒息和失去氧气时突然空白的思绪,还有突然浮现在眼前的那一幕幕记忆。 不知怎么的, 太宰治突然想起他刚遇见五条咒的时候了。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 好像他才刚刚加入港口黑手党, 是他还仅仅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底层成员的时候。 记忆太过久远, 其实他也记不太清那些模糊不堪的记忆,但现在看来其实也不算特别久远, 明明就是七八年前的事。 第一次正式见到他是在给五条咒开的生日会上。 港口黑手党好像和生日会这种东西格格不入, 那些满身纹身的彪形大汉以及手握枪支和敌人厮杀的黑手党们也并不会柔软到为某一个人庆祝生日。 为首领举行盛大的生日宴会倒是有可能,但这种生日宴会是工作, 并不是单纯为了某个人庆祝生日。 可五条咒可只是港口黑手党的一个普通成员, 可他却能得到这些黑手党的生日会。 哪怕五条咒地位并不高, 只是个普通的小队长, 但他在港口黑手党里的人缘却格外的好,不少人受过他的恩惠, 没有人会讨厌他, 哪怕五条咒说他不需要生日会那些人也会为了他而精心准备。 这样的人太特殊了。 那个时候的太宰治对他是好奇的。 港口黑手党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人呢?难道不会觉得格格不入吗? 这种异类……不会被排斥吗? 太宰治如此好奇着。 好奇着这次生日会, 也好奇着这个能让黑手党也给他庆祝生日的五条咒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他并没有收到邀请, 只能好奇的听那些人讨论着要怎么给五条咒一个惊喜,然后记住生日会的地点,等到时候自己过去。 没有人在意太宰治,更不会多管闲事邀请一个不起眼的十几岁小孩,太宰治却远比这些人想的有行动力。 既然五条咒人这么好,应该不会在意我这么一个不请自来的人。 于是太宰治就去了,在五条咒不知情的时候混进了生日会。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生日会并不大,就是在一家酒吧里,那些在外人眼里凶恶的黑手党们围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给他灌着酒,往他嘴里塞着蛋糕,足有三层的大蛋糕被糟蹋的乱七八糟,酒吧里的布置也粘上了奶油和酒水,堪称一副群魔乱舞的地狱场景。五条咒黑色的西装上面沾了花花绿绿的奶油,看上去狼狈极了,但本人却并不在意,只是笑眯眯的把所有人的要求都满足了。 让喝酒就喝,让吃蛋糕就吃,甚至连让寿星公唱歌也唱,唱的还是哄小孩的童谣。 蛮好听的。 缩在不起眼角落里的太宰治嚼着水果,漠然的看着几米之外的热闹景象。 那些喝着酒的彪形大汉们听着这首童谣竟然安静了下来,甚至没有人喝酒,就这么安静地听着一曲童谣结束。 也没有多有趣啊。 太宰治一边吃一边烦躁地想。 这首简单的童谣几乎人人都会唱,就连太宰治也听过,可那些彪形大汉们听到这首童谣时竟然还有些绷不住地趴在吧台上呜呜地哭,令人哭笑不得。 有点无聊,还是走吧。 他为自己浪费了这么久的好奇心感到烦躁,想要迫不及待地逃离这里。 太宰治吃掉最后一口草莓,像是逃离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酒吧,可他刚站起身,就看到五条咒看了过来,他对着太宰治笑了笑,从吧台下面翻出一小块仅剩的蛋糕。 酒吧的灯光并不亮,哪怕关掉了那些烘托气氛的炫彩灯依旧不怎么亮,五条咒就坐在那盏暖黄的灯下,整个人闪闪发光。 他端着的那块蛋糕上面还插着一根蜡烛,是数字【2上面的蜡烛已经融了一半,倒是没有淋到蛋糕上面。 很显然,这是酒吧的老板提前给五条咒这个生日会主人留下的蛋糕。 趁着其他人都在为了那首童谣伤感,五条咒放下话筒,带着这块蛋糕悄悄地走到太宰治旁边,将蛋糕放下,挽留道:“吃了这么点就吃饱了吗?再吃点吧,小孩子可不能饿到。” 刚才的主角已经脱掉了黑色的西装外套,露出里面套着的白色衬衫,扣子系到第二颗,他看起来很瘦,衣角倒是非常老实地扎进裤腰,胸前挂着一条蓝色的波洛领结,让这身古板的搭配看起来要更加时尚一些。 明明是书上的那种最普通的搭配,可是简单的西装穿在五条咒身上却不显得死板,反而很潇洒,白色的短发看起来很柔软,只是上面还黏了奶油,正被五条咒一点点用湿巾擦下来。 太宰治愣在原地。 “你发现我了?” “这不是很明显吗?”五条咒笑道,“但是看你不想过来就一直没打搅你。” “……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吗?”太宰治问。 “参加生日会?”五条咒明知故问,“出现在生日会肯定是来参加生日会的啊。” “……也算是吧。”太宰治没说自己是好奇五条咒是什么样的人才来的,本来想走,但五条咒自顾自的过来,反而让太宰治没办法离开了。 五条咒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吧台那边已经缓过来的人在喊:“五条!你怎么跑去那边了。” “你们先喝!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快一点啊!” “知道了!”五条悟回道。 他又推了一下那一小碟蛋糕,示意太宰治吃一点,太宰治看着五条咒,又盯着那一小碟蛋糕,还是伸出手端了起来。 这蛋糕明明就是街边卖的最普通最普通的蛋糕,随便花个几千一万日円就能买到,味道非常一般,奶油的味道甜腻,口感也不好,比他以前还在津岛家的时候吃的蛋糕差多了。 太甜了。 太宰治不喜欢这么甜腻腻的东西,吃了两口就腻的不行,可是他还是把一小块蛋糕吃完了,还剩了点奶油,刚想把蛋糕盘子放下的时候就看到了五条咒正在扭头看着他。 或者是他手里的蛋糕盘子。 那眼里有些怀念,又莫名地有些伤感。 “祝你生日快乐?”太宰治犹豫了一下恭喜道。 “生日快乐?唔……那就生日快乐吧,谢谢你。”五条咒笑笑,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眼底,那个时候的太宰治并不知道为什么五条咒好像并不在乎生日,他只记得那天的蛋糕不好吃,被从角落里拉出来的感觉不太好,五条咒笑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你不喜欢过生日吗?” “我的出生对母亲来说却是受难日啊。”五条咒说,“其实我偶尔也想过,如果我没出生的话母亲是不是就不用承受这种痛苦了。” “但是你已经出生了。” “是啊,所以好好活下去才是对母亲的报答,只是生日会真的没必要。”五条咒感叹道。 “既然不想要生日会就拒绝。”太宰治说道。 “可是大家都很高兴。”五条咒说,“看到他们高兴也就觉得还不错,难得能借此机会高兴一次。” 太宰治撇撇嘴。 他无法理解,既然不想要就拒绝,他们总不会强迫你接受,明明只要开口拒绝就行了。 但或许……这就是五条咒受到欢迎的理由呢? “拒绝就好了。” “有的事情拒绝是没有用的。”五条咒看到他,“你年纪还太小了,应该去上学,不应该呆在黑手党,这可不是一个好归宿。” 又来了。 又要来了。 他真的非常讨厌说教。 正是因为厌恶那一成不变的日子他才会从优渥的津岛家离开,来到混乱的横滨,希望能够找到刺激……或者说是生存的意义。 这个人分明就是普遍意义上不会拒绝的老好人啊。 太煞风景了。 五条咒说的这些话把太宰治对他的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全部否决掉,吃掉的那些蛋糕也变得恶心极了,他站起身:“我先走了。” 五条咒没有留他,只是看着,又被其他同事们拽过去喝酒。 没能等到挽留的太宰治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气冲冲地离开了。 那个时候的太宰治并不知道五条咒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这种虚伪的话根本不像是五条咒能说出来的话。 太宰治现在却突然想明白了那个时候五条咒为什么会这么劝自己。 不是长辈居高临下,用所谓的人生阅历劝导,而是真切地感受过才会这么劝他。 不管是不想出生也好,还是小孩子要好好学习不要当黑手党也罢,都是五条咒亲身经历过之后真心的劝阻。 那更不是所谓大人的虚伪感慨,而是一个已经经历过一切的人的无奈。 如果他没有出生,那么他的母亲依旧还是五条家的主母,她不会死,也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一件件的鲜血淋漓。 他去当诅咒师,去靠做任务赚钱维持生计是迫不得已。 可自己却是主动选择。 他们两个有着截然相反的人生。 脖子上的压迫猛地消失,中原中也的手从太宰治的脖子上拿开,新鲜空气涌入胸腔,再一次把太宰治从濒死前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那段久远的记忆戛然而止,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在酒吧昏黄灯光下轻声哼唱着童谣的五条咒。 他唱歌的时候在想着母亲吗? 想着那个本不应该死去的女人吗? 自己那个时候听到童谣的烦躁是因为什么? 太宰治不知道。 他或许知道,但他下意识地逃避着一切。 在氧气重新回到胸腔,让太宰治再一次重新回到人世间之后,他突然又想起了三年前日。 五条咒的生日。 也是那场大火的时间。 他站在港黑大楼的楼下,火光倒映在眼里,他的视线似乎能够穿过水泥墙和熊熊燃烧的火焰看到五条咒。 酒厂的波本和苏格兰被按在了地上,他们想要进去救人,但进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救护车和消防车终于姗姗来迟。 中原中也说的话的确没错。 太宰治的确不配提起五条咒。 是自己毁了五条咒。 第85章 要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很难。 最起码对太宰治来说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他的记忆力很好, 但能让他记得的事情不多,大多都是因为没有必要,尤其是小时候的事情, 空虚得让人完全没有回忆的兴致。 可如今想一想,其实自己和五条咒的哥哥五条悟的经历差不多。 最起码十二岁之前差不多。 两人都是大家族出身,是家中嫡系的长子,天资优越,从刚出生开始就奠定了继承人的位置,即便有兄弟姐妹,可他的地位和尊贵却是无法被动摇的。 或者说,如果五条咒没有出生, 那么五条悟在五条家过的, 就类似于太宰治在津岛家过的日子, 只不过五条悟会按部就班成为最强, 成为五条家的家主,为了咒术界鞠躬尽瘁, 而太宰治却在年幼的时候选择离开了津岛家, 改名换姓,辗转来到了横滨, 在这里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活着的意义。 这样从小被捧着供着长大的人有着自己无法觉察的傲气以及自尊心, 哪怕真的犯错误也会有人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也会有人奉承说没有错。 哪怕换了个环境也还是这样。 这和环境无关,和太宰治本身的性格以及认知有关。 甚至因为他超出常人的聪慧让他固执己见, 除了自己的判断之外谁都不肯相信。 或许有, 但这种人太少了, 唯一能够改变他的织田作之助因为失望和他决裂, 又拿到了【那本书】。 这种可以掌握一切,知道所有事情的掌控欲更是助长了他的自信以及判断。 他都知道这么多了,几乎是把真相送到他的手上,他怎么可能会错呢? 他的判断是无数个世界证实过的,怎么可能会错? 可挚友和他的决裂,时间的证明,还有每次看到另外一个世界时的空洞都证明了他的确是错的。 他做错了事情。 太宰治翻过身,趴在沙发上剧烈地咳嗽着,身子因为咳嗽而颤抖,酸水从胃里涌上来,脑子那种即将充血爆炸的难受肿胀感终于后知后觉的返了上来。 濒死前的确有快感,可是没死成之后的后遗症却只会让人难受。 中原中也喘着粗气,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下死手。 还好忍住了。 中原中也后知后觉的后怕起来。 并不是后怕自己不小心杀了太宰治,而是害怕太宰治轻易死掉太过便宜他。 他不是追求着死亡吗? 就这么给予他死亡太便宜他了,就是中原中也自己都不可能忍受就这么轻易给他死亡,他需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需要忏悔,需要付出代价。 所以太宰治不能轻易去死。 旁边的太宰治发出阵阵干呕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过了好一会才终于缓和下来,他趴在沙发上,慢慢地用胳膊撑起身,坐直。 “好可怕,差点就死掉了。”太宰治的声音沙哑极了,是因为刚才被扼住了脖子伤到了声带,他咳嗽两声,低着头没有看中原中也。 “我不配提起他。”太宰治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继续挑起刚才的话题,果不其然看到勉强冷静下来的中原中也又一次被愤怒盈满。 “我是不配提起他,可是你这无法冷静的样子也没有办法为五条先生报仇,今天在这里的是我,你能杀了我,可是森先生呢,如果被森先生知道了这件事,那五条先生会怎么办呢?” 太宰治直视着中原中也的眼睛。 他看到中原中也捏得死紧咯吱咯吱的手,还有自己在濒死前看到的五条咒。 黑暗的人当然喜欢阳光。 阳光灼热,肆无忌惮,是人类生活所必需的东西,却也是一般人根本就不敢碰的东西。 冰块靠近太阳会被融化,见不得光的黑泥在太阳下只会被烤干,最后干枯成一碰就碎的烂土坷,只有远离光,沉进永远见不得天日的影子里才能苟且存活。 在窒息时,太宰治只觉得时间好像流逝得很慢很慢,在短短的十几秒钟就足够他想起过去的好多事情。 尤其是看着中原中也那愤怒的脸还有通红的眼眶,那对五条咒毫不作掩饰的在意,甚至是为了五条咒想要杀了自己的行为,他都完完整整的看在了眼里。 真好。 能够如此坦率地表现出自己对五条咒的在意的中原中也太耀眼了,耀眼到让太宰治有点嫉妒。 能够坦率地表达出对五条咒的在意又为何不是一种特殊呢? 总比自己这种人好。 “太宰治,你是不是真的想死?”中原中也的声音在一开始的愤怒之后变得很是平静。 可藏在平静下面的,却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现在的太宰治却并不怕中原中也杀自己。 因为他明白,中原中也现在暂且不能杀自己,他希望自己去给五条咒道歉,去忏悔,去赎罪,如果死了那就便宜自己了。 按理来说太宰治应该去把五条咒还活着这件事告诉森鸥外,让森鸥外定夺五条咒的死活。 但太宰治没有。 他不打算告诉森鸥外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想要补偿吧。 太宰治在拿到书,看到了上万个小世界的未来,五条咒是里面的变数,所以他为了改变,为了保护织田作之助除掉了五条咒。 世界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回归了正轨,织田作也没有死。 可织田作的死并不是因为五条咒,甚至织田作之助没有死是因为五条咒,这样因果关系就不成立了。 这是他在织田作之助找自己挑明真相后就想明白的事情。 不管这些世界的核心是不是因五条咒而改变,但至少五条咒是最重要的人之一。 因为五条咒复活了。 人死之后或许会残留诅咒,诞生咒灵,但绝对不会死而复生。 “虽然我的确很想死,不过这次过来是想和你合作的。”他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斟酌着说道,“你想把森鸥外弄下去对吧?正巧我也有这个想法,我们要不要合作?” 合作? 和太宰治合作? 和太宰治合作干掉森鸥外? 这几个词单独拿出来他都听得懂,可是这几个词组合到一起却只是让人想笑。 “你在开什么玩笑。”中原中也指着远处的五座□□大楼示意太宰治往那边看。 本应该是最高的那栋大楼硬生生比周围的四栋矮了一截,若是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觉得奇怪。 “你不会是觉得愧疚吧?你的愧疚有用吗?做了那种事还想要假惺惺地求原谅,你是觉得这样没问题?是吗?”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还是看不懂太宰治。 人是他杀的,计划是他做的,后续是他解决的,甚至五条先生死之后的后续都是太宰治处理的。 太宰治将五条先生的存在抹杀,做出了这种事的人,竟然说想要合作,为了五条咒去找森鸥外的麻烦,甚至掀翻森鸥外的统治? 这些所谓的愧疚,究竟是愧疚他以前做的那些事,知道了自己的错误,还是愧疚自己做的错误决定? 他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吗?还是只是利用五条先生的死? 不管哪一条都让中原中也觉得可笑。 “不管怎么说,五条先生已经活过来了,我可以弥补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 既然人还活着,那就有改变的机会。 中原中也气极反笑,“你觉得你很幽默是吗?弥补?现在弥补有什么用?难道所谓的弥补能改写当初对五条先生的伤害?” 他不等太宰治开口继续说:“所谓的要和我合作扳倒森鸥外不过是你为了满足自己欲望的借口罢了,利用五条先生来满足你那可悲的自尊,五条先生没有死,所以你的罪恶感就能减轻一些,就可以说这都是五条先生自己的选择,其实我没有杀掉他,对吧?” 虽然说着疑问的话,可中原中也说这些时却都是肯定的语气。 这几年中原中也几乎是在自虐一般关注着他们。 中原中也甚至希望五条先生可以恨他,可以像民间传说那样死了之后变成鬼来报复他们。 不管怎么样都好—— 太宰治徒然的辩解道,“我并不是利用五条先生,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那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中原中也问他。 “因为我觉得——”太宰治的话戛然而止,卡在半空中几欲坠落。 我觉得什么。 因为他说中了。 或许真的有忏悔,后悔过自己做的那些事,可在他知道五条咒还活着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松了一口气。 庆幸他还活着。 庆幸事态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或者说—— 当初五条咒根本没有死,那具尸体只是提前安排好的,所谓的死亡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中原中也全都说对了。 “我想要弥补。”太宰治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回答他的却是中原中也毫不留情的一记拳头。 太宰治本就坐在沙发上,他被这一记拳砸得整个人向后趔趄着仰倒。 “你弥补?你想弥补的是五条先生吗?!想弥补的分明是自己吧,不肯承认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因为自己下的错误判断而让一个人死掉,他现在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再次苏醒,你就能堂而皇之地说要弥补?这就是你想要弥补吗?!” 中原中也这一下丝毫不留情面,即便异能力在碰到太宰治的一瞬间就被抹除,可纯粹的力量依旧让太宰治承受不住,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中原中也没有迟疑,拽着太宰治的领子就把他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他做不到现在就杀了五条悟,却并不是没办法做其他的事情。 中原中也愤怒,可更多的都是无奈,他想要做些什么,想要让太宰治亲身体验一下众叛亲离的痛苦。 真的以为顾忌着五条咒他就什么都不敢做吗? 怎么可能呢? 他在横滨呆了这么久,可不单单只是悲春伤秋啊。 第86章 距离中原中也公寓十几公里的港黑大楼内, 森鸥外依旧在处理公务。 现在的港口黑手党走得并不顺畅,虽然有异能许可证, 可他们依旧要受到掣肘, 不像以前一样只需要发布命令其他组织就会自动凑上来拥护,而是需要利益交换。 他偶尔会想起五条咒在的时候,但想起来之后就会立刻忘记。 因为没有用。 已经死掉的人没有必要怀念, 尤其是这种不应该再次出现的人。 他并不知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之间的事情, 更不知道两个人现在在中原中也的公寓里,更不知道他们两个几乎撕破了脸,连伪装都不伪装了。 或许他知道了也无所谓。 要说他多信任太宰治那说不上,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两个其实是共犯。 一起犯下了这个案子的共犯。 以前他还会担心太宰治叛变, 可现在他不担心。 时间是最残忍的东西。 不管几年前五条咒的手下因为五条咒的死有多愤怒,三年过去,这些人死的死,跑的跑, 甚至有的转投到了其他人手下, 把五条咒忘了个干净。 像是中原中也这样虽然还在自己手下工作,但是依旧效忠五条咒的人只剩下他们几个。 五条咒已经没威胁了,因为五条咒死去的时间太久, 久到让不少人遗忘了他。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就是他森鸥外, 而那个所谓的上一任首领早就已经死去了。 就算五条咒的属下想要再次卷土重来报复他也没有用,他们无法影响到自己对港口黑手党的统治。 的确,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干部层里还有不少人是五条咒的手下, 可是五条咒已经死了, 哪怕他们手里掌握着自己篡位的证据也无法做什么。 除非他本人回来。 可是人早就死了,又怎么可能回来呢? 所以森鸥外并不担心。 然而他并不知道几公里之外的地方,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已经做出了合作的决定。 在一开始的愤怒之后, 中原中也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并不是脑子里只有肌肉的笨蛋,他经常用武力解决问题,不过是因为武力能解决大部分问题,还用不到脑子,并不代表他不会思考,不然森鸥外也不会这么忌惮他,还把他排除在权力中心。 尽管太宰治说要和他合作让中原中也很恶心,可是在最初的愤怒过后,再次冷静下来的中原中也不得不承认,和太宰治合作其实是一件还算划算,甚至算得上当前情况下最好的解决方式。 因为太宰治和森鸥外是同谋,他们抓着彼此的把柄,彼此牵制,都把对方当成忌惮的对象。 若是太宰治能亲自动手,有了这个聪明人的帮忙,自己对森鸥外势力的吞噬能稍微快一点。 可这并不代表中原中也会原谅太宰治。 就算和太宰治合作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又能怎么样?他需要吗? 不需要。 让害死五条先生的杀人凶手帮忙报仇,他还没这么蠢,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唯一能让中原中也心里稍霁的是,太宰治并没有反抗自己的动作,也没有再说出让他愤怒的话。 勉强算得上有眼色。 可这有眼色又怎么样?说到底现在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在中原中也眼里,太宰治甚至连呼吸都是错的。 其实中原中也并没有带着太宰治去哪里,而是直接带着太宰治回到了港黑大楼。 他没有办法让太宰治感受大火焚身,那就试一试被困在五十米高的楼顶的感受吧。 没有人帮助就下不去,下不去就会死的那种感受。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濒死时的快感吗? 他只是在满足太宰治的喜好罢了。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中原中也给谁发了消息,停了一会之后才继续开,太宰看了一眼屏幕没认出这是谁,但他也懒得问。他摸着自己受伤的右脸,视线穿过车窗,看向街边。 这个点的横滨街头根本没有普通路人,哪怕有也是匆匆而过,步伐急促。 中原中也联络的无非是五条咒的旧部,或者是诅咒师那些人,谁来都无所谓。 港黑大楼是五条咒生前呆的最久的地方,也是留下痕迹最多的地方,但这些痕迹在这三年来的陆续翻修之下越来越少,直至彻底消失。 中原中也可以说出很多他和五条咒亲密谈话时的地点,也能说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当他走到那个曾经承载了回忆的地方时,看到的只有被重新返修过的装修,还有完全陌生的新成员。 守在电梯口的手下是新人,守在首领办公室外的护卫是森鸥外新提拔上来的心腹。 “中也?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现在来总部了?”正当中原中也带着太宰治往港黑内部的电梯走的时候,电梯门刷的开了,从电梯走出来的高挑女人诧异地叫住了中原中也。 她的视线在太宰治脸上那新鲜出炉的瘀青上转了一圈,没有问出不该问的话,只是问中原中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红叶姐。”中原中也神情稍霁,“您怎么没有休息?” 尾崎红叶虽然是森鸥外的心腹,但她和中原中也的关系好,也算是港黑里少数能说得上贴心话的人。 “港区那边出现了捣乱的小老鼠,我过去处理一下,你也跟着一起来吗?”她问道。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中原中也说道,“您小心一些,一路顺风。” “好。”尾崎红叶看了眼两人,走出电梯,将电梯让给了两人。 她的手下们默不作声看着两个干部上了电梯,其中一个还鼻青脸肿的,好像是被打了,纷纷当看不见。 谁不知道这两个干部有矛盾,估计是又打起来了。 尾崎红叶看到电梯一层一层地上去,这才警告身后的手下,“刚才的事情不准说出去。” “是。”手下们神情一凛,立刻答应下来。 尾崎红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两个人相处时的气氛变化。 如果说原来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凑在一起是针尖对麦芒,一见面就恨不得弄死对方的状态,那么今天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走在一起的时候竟然显得有些气弱,被打了也闭着嘴不说话,神情沉郁,虽然还挂着礼貌性的笑,但熟悉他的人的都看得出来,太宰治笑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简直是天上下红雨一般的稀奇事。 他们两个出了什么问题? 尾崎红叶思索着,带着手下们去出外勤,她下了楼,走向停车场,等手下开车过来。 正等着的时候,一队车队开进了停车场,停在了黑蜥蜴分部的区域,正是带队出去的广津柳浪他们。 之前黑蜥蜴被派出去做任务,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回来了。 广津柳浪和手下的其他成员也下了车,还对尾崎红叶行了一礼,立原道造也跟着下来,退到后面行礼。 “辛苦了。” “不辛苦。” 两行人打着招呼,尾崎红叶突然听到了什么抬起头,抬头望向旁边,“什么人!” 停在另一边的车子上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套裙的年轻女人,她下车之后并没有对两人行礼,反而直言道:“中原先生喊在下来的。” “你不是港黑的人。”尾崎红叶笃定。“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的确,在下是咒术师。”女人直言道,“只是来接人,并没有恶意。” 两人说着,却见女人双手交叠,做了个手势,下一刻,一层深色的像是结界一般的球体拔地而起,覆盖在几人上方,将上空包裹住。 还没等的尾崎红叶和黑蜥蜴他们做出反应,就见这层结界的最顶端压下了两个东西,几乎触底。 *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都是干部,有直接去顶楼的权利,但为了表示对首领的尊重,他们去顶楼做什么的时候都会提前去见一见森鸥外,省得森鸥外多想。 但这次他们这次却没有去顶楼找森鸥外,而是直接从首领办公室的对面楼梯去了顶楼。 最顶上的几层被火灾和夏油杰的攻击破坏得不成样子,没有办法修缮,于是在森鸥外的决策下,直接将破坏得最严重的顶楼几楼全都清理掉,让原本的四十八层当做楼顶,重新将港黑大楼修好。 港黑大楼足有五十层,尤其是中间的那栋楼更是五栋楼里最高的,足有五十五层。而首领就在中间这栋楼的最高层,也象征着黑手党首领在黑手党里的最高地位。 但现在,最中央的那座楼的上面的七层被移除,从最高的那栋楼变成了最矮的楼,可森鸥外却依旧在这栋楼的顶层工作,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较劲似的。 中原中也径直推开了顶楼的门。 这里有可以供直升机升降的位置,一般也不会有人上来,而因为这栋楼的特殊性,其他四栋楼的天台还偶尔会有人上来,但森鸥外的这栋楼很少有人敢上来。 在未经通报的情况下,被人得知这个行为会被认为有谋反的倾向。 不过中原中也本就和森鸥外不和,再加上太宰治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两个人都没有通报的意思就直接上来了。 “这里应该是四十八楼。”中原中也站在天台边看着横滨的夜景,“五条先生当干部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工作过。” 再高十几米的地方就是五条咒做首领时的办公室,可现在这里空无一物,根本没有东西。 现在过来看能看到的其实就只有空气而已,一点都没有留下,只有真的在意的人才会记住那天发生的事情。 横滨冬日的寒风呼啸,吹得太宰治的风衣衣摆飘飞,他眯起眼睛,望着中原中也。 “你带我来缅怀过去吗?”太宰治问。 “你说,一个人从这里跳下去活下去的可能性是多少。”中原中也站在天台边上问。 太宰治突然愣住。 这个高度对中原中也来说并不是多高的地方,他的异能力是重力,可以操控自己飘在半空中。 但是这个高度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必死的高度,太宰治从这个高度往下看的时候看到的人甚至都只是花生米大小的小黑点。 他在港黑工作的时候无数次地从这个角度看向外面,也有过从这里跳下去的冲动,可是被人直白地问这里跳下去活下去的可能是多少还是第一次。 答案是0。 这也是为什么他有过冲动但从未实施过的原因。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若是跳下去就会被摔成肉泥,一点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太宰治的异能力只是抹消异能力,这并不代表他的□□素质有多好,也不代表他的身体素质能在从一百多层楼掉下去还能完好无损。 估计落在地上就变成肉泥了。 太宰治似乎明白了中原中也说这些的意思。 意思就是—— 你被困在这里的时候不会比他过得更好。 ——你这个异能力者都没有办法从这里逃生,更何况是五条咒呢? 太宰治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他可以轻飘飘地觉得那是五条咒给自己安排的华丽退场,觉得那是刻意安排出来的东西。 可当他真的站在天台上,站在栏杆从上向下望去,那种居高临下,空茫到抓不住一切的恐惧还是占据了上风。 他还有退后的机会,可是那个时候的五条咒没有。 “那天晚上风也这么大,还起了火,火蔓延的那么快,就是我也不一定能跑出来,你又怎么能说出他能活下去的话呢?” 就是异能力者都活不下去,更不用说普通人。 的确,五条咒的确是诅咒师,可他没有咒力全靠体术这件事也从来没有隐瞒过别人。 除了□□力量比普通人强大之外,五条咒其实就是个普通人。 火灾,高楼,狂风。 甚至是在万人瞩目下,就连尸体都躺在那里了,怎么可能还会怀疑五条咒没有死呢? 能把他救出来的人少之又少,可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人在他身边。 “他们两个去楼上了?”森鸥外手下的动作一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两个上去干什么” 森鸥外并未表示过不可以去天台,只是大家心知肚明,除非必要情况,不然大家绝对不会主动去那里。现在中原中也他们两个没有和自己通报就自顾自的上了天台,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爱丽丝放下手中的画笔,跟在森鸥外的旁边,拉开办公室的大门带着手下也去了顶楼天台。 天台的门没有关,寒风呼呼地往里面吹着,森鸥外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天台传来的声音。 “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天台来干什么?”森鸥外一推开大门,就见到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站在天台边,尤其是太宰治,趴在栏杆上一副要跳下去的样子。 “是森先生啊。”太宰治本来还趴在栏杆这里望着下面,听到森鸥外的声音却抢在中原中也开口前说道,“今天星星不错,我们一起来看星星。” 森鸥外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这俩人平常见面就阴阳怪气,恨不得把对方弄死,现在怎么还一起相约去天台看星星月亮。 森鸥外看了一眼天空。 大概是因为明天天气预报要下雨的缘故,天空中黑漆漆一片,只能看到朦胧的月亮,根本找不到星星在哪里。 “今天的星星是不错,所以……你们两个来这里到底干什么?”森鸥外顺着他们两个人的话说,倒是看不出生气,只是心里思索着他们两个中间应该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暗中警惕着。 “太宰治想试试跳楼,所以让我过来带他跳楼。”中原中也说道。 “什么?”森鸥外没听懂中原中也的话。 怎么突然就跳楼—— “因为我们要印证一下普通人从五十层楼上跳下去有没有逃生的可能性啦。”太宰治平静地说道。 他这句话一出口,在场几个人的脸色的变了。 尤其是森鸥外,原本伪装的笑眯眯神情在此时收敛起来,那双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但这丝寒意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森鸥外惯常伪装的那种笑容。 “从这里跳下来是真的会死的。”森鸥外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得力部下,若是在这里死掉我会很苦恼。” 森鸥外又恢复了平常面对手下时那副和蔼的表情,若是换下衣服,走在大街上,估计不会有人觉得这是黑手党的首领,只觉得是个普通的中年大叔。 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两人却知道这人有多么恶毒。 其实五条咒表面上的死因大部分人都知道,因为火势蔓延,五条咒在顶层的首领办公室里困住了,五条咒虽然厉害,但是因为火势实在是太大,再加上他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没有办法从火场逃离。最后活生生地烧死在首领办公室当中,当初去收拾残局的人,再见到那凄惨的一幕时,都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哪怕提前做了心理准备的森鸥外也差点没忍住,好不容易才别回去。 但五条咒的死因并不是高楼坠亡,而是因为被逼上绝路。 若是有人及时救援他是能活下来的,别的不说,爱丽丝就能飞上去把五条咒带到安全的楼层再让五条咒下来。 但是森鸥外没有。 他甚至在楼下默默地等着火焰越来越大,直至吞没。 过了这么久,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突然提起这件事,很难不让人多想。 太宰治脸上的伤…… 是被中原中也打的? 森鸥外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跟着森鸥外上来的几个手下面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也不是他们能听的。 森鸥外心里急转,可面上却没有说什么,甚至还顺着两个人,语气就像是他们两个是胡闹的孩子,正在吵架调解:“如何,讨论出来了吗?中也君有异能力能跳下去,但太宰不行吧,跳下去是会摔成肉泥的。”森鸥外说道,“镭钵街那边还有工作没做完,不要再闹了。” 森鸥外在这里给两个人台阶下,让他们不要再继续闹下去,可是中原中也却只是笑笑,显然不打算顺着台阶下来。 就见中原中也突然抓着太宰治的胳膊,翻身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谁都没想到中原中也竟然会如此干脆的带着太宰治跳下去,在场的几个人吓了一跳,森鸥外睁大了眼睛冲到了天台边,趴在栏杆边看到两个人的身影飞速下坠,很快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下面是平整的水泥地面,一旦掉下去就会死无全尸。 太宰治的异能力可是抹除异能力,就算中原中也能操控重力跳下去毫发无伤,但是和太宰治接触之后,中原中也的重力就会被抹消,别说是太宰治了,就是中原中也自己也很有可能摔成一滩烂泥。 从五十楼掉到一楼只需要几秒,两人的身影急剧缩小,一道深色的结界突然展开撑在了几个人身下,两道身影陷了进去,几乎触底,只差十几公分就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 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太宰治被这层柔软充满了弹性的气泡裹住,意识和身体还停留在半空中极速下坠的状态。 他眼里只有飞速掠过的玻璃墙面和耳边呼啸的风,和刀子似的从裸露的肌肤上刮去,刺的生疼。 太宰治被中原中也抓着手臂,异能力被迫触发,太宰治清楚地知道中原中也和自己一起下坠。 中原中也自己完全可以松开自己保命,只要他松开手,那中原中也还有活着的机会。 但是太宰治已经没有了。 他会死在这里。 其实之前太宰治也想过五条咒临死前是什么心情,看到可以救他的人就在外面却不肯进来救他又是什么感触,等待死亡时会有什么感觉。 大概很绝望吧。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那种明明有人可以救自己却无法抓住,只能被放弃的感受。 濒死的感觉。 还有明白下一秒就要死掉的预感—— 这就是等待死亡吗? 不是没有过希望,而是希望被人亲手斩断。 他追求死亡是为了刺激,是为了追求生的意义,在被拉着跳下的那一瞬间太宰治的心里被恐惧填满。 这和被中原中也掐着脖子时不一样。 那个时候他知道中原中也肯定不会杀自己,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可现在中原中也连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铁了心要拉着他一起死。 你不是觉得这是五条咒给自己安排的死亡吗?那换做你经历一遍死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甚至没有火灾,没有救护车,只是让他尝试一下注定会来的死亡而已。 可是他不想死。 他想活着。 他后悔了。 这些年的想法有多可笑,又有多恶心,他全都知道了。 第87章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蒙了。 谁都没想到中原中也会如此干脆利落地带着太宰治从天台上跳下来。 若是中原中也单独从楼上跳下来倒也无所谓, 他有异能力可以自保,但一旦和太宰治扯上关系,那就是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从五十层的高楼上跳下来会怎么样? 肯定会死。 尾崎红叶被吓得肝胆俱裂, 在结界破开的下一秒就冲了过去, 扶住已经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在跌落前就站好的中原中也。 他的手已经松开了太宰治,在碰到结界的一瞬间就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反而是一边的太宰治好像受到了惊吓, 哪怕有结界的缓冲后也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站起来。 结界啪的一声破掉,太宰治从几十厘米高的地方摔了下来。 和几百米高相比,这几十厘米的距离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这点距离还是让太宰治从那被拉长的十几秒里挣脱了出来。 他像是刚从水里救出来的溺水者一般长出了一口气,而在放松之后,紧随而来的反而是密密仄仄,将心脏一丝一线绞紧的恐惧,周围人的面孔都被扭曲地挤压变形, 一个个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物。 反而只有冷眼旁观的中原中也还能勉强称得上人的模样。 “太宰先生, 您还好吗?”广津柳浪可不知道太宰治心里在想什么, 他年纪大了, 也遭不住这种惊吓,连忙跑上去扶住了太宰治。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中原干部和太宰干部一起从楼上跳了下来? 这个突然出现的咒术师是提前安排好的吗?目的又是什么? 广津柳浪觉得自己好像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里,他本能地察觉到不对,但一时半会分辨不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事。”太宰治的回答像是废弃多年没有上过油的齿轮,咔哒咔哒地发出回响,他下意识看向被红叶姐拉着关心身体的中原中也,和中原中也对上视线之后,又转过头, 撑着广津柳浪的手站了起来。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又怎么能不明白中原中也做这些的原因? 就像他说的那样。 没有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就不会有同理心,那些排山倒海,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痛苦和经历就在别人嘴里就只是毫不相关的一个话题。 他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是假的,是故意策划的,那中原中也就让他试试看能不能活下来。 活不下来。 会死。 这个举动远比其他话有用,更能让太宰治设身处地地想明白那些他一直逃避着,不肯承认的事。 比如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个决定,就能够让一个人死去。 那种死去不是对着敌人,而是对着一个平和的,甚至能称得上拥有神性的神来说的。 在太宰治的内心深处,五条咒这个人的确是这种形象。 只不过他从来不肯承认。 不管是加入港口黑手党时的那个底层黑手党也好,还是那个已经拿到了无上权利,成为了横滨生杀予夺的暴君的五条咒也好,他从来没有变过。 变的是谁? 是自己。 太宰治总算明白了什么。 他曾经默默地注视着太阳,看着太阳东升,看着太阳西沉坠落,最后留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成为了一抹留在夜空的白月光。 这是比忽视更伤人的爱。 因为他对你好,不是因为他是太宰治,而是因为每个人是他眼里的众生,他可以不被别人牵系心绪,可别人却痴迷于他的一举一动。 这本就是不平等的关系。 你在他心里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怎么才能让他注视着某一个人呢? 这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就像太宰治。 他无法忍受五条咒那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有情绪波动,。好像永远那么运筹帷幄,不会惊慌失措,也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表情。 任务的失败也好,手下的阳奉阴违也罢,就连朋友的怀疑好似也无法让他动容,这些打击甚至无法让他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恨。 好像他的心里就只有那么一个东西一样。 于是他费尽心思,手段用尽,只是想要让五条咒露出一丝平凡人才会有的表情。 他无法让五条咒喜爱他,依赖他,那就恨吧,诅咒也好,辱骂也罢,都无所谓。 因为那些情绪是因为他太宰治而产生的。 至少这样也能说明他是特殊的。 太阳灼热而明亮,平等地将爱和光分给每一个人,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既然自己无法得到更多的光和爱,那就让所有人也无法得到。 这是藏在所有情绪背后的,被千万把锁链锁在极底的深处,永远也见不得光的扭曲爱意。 他曾经觉得这一切都是为了将错误重新带回正轨,将意外减少到最低。 可事实和结果真的是这样吗? 他所谓的回到正轨,不过是让太阳坠落,失去了人人都能拥有的那份爱,那份人人都有的,却能够看得到摸得到的东西。 现在呢? 仅剩的那一点都没有了。 他谋杀了他的太阳。 太宰治不肯承认,所以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否认,去拒绝,给自己的一切行为穿上冠冕堂皇的衣服,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自己没有做错,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说的多了,也就成了对的。 可是这样只是在逃避而已。 他就是个胆小鬼。 他也抓不住他的太阳。 这样想来……自己应该要去感谢中原中也的。 若不是中原中也将他所有的伪装和遮羞布撕开,让他藏起来的阴暗心思彻底暴露在阳光下,将所有见不得光的腐烂伤口扯烂,他也不会想明白。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他做的一切不会因为他想明白而改变,给五条咒留下的伤害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就算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个机会也无法把握。 太宰治无法想象那个结局。 * 楼上的森鸥外几人在看到那层结界之后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他真的以为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要双双死去,给他留下一个无法解决的烂摊子,也没想到中原中也还有后手。 这个时候的森鸥外其实并不确定这件事是谁策划的,这两个人都有动机。 中原中也是为了五条咒,而太宰治是为了“活着”。 没有人是会一成不变的。 如果说火灾发生前的太宰治是真的为了“活着”,或者是为了某个人而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在和织田作之助决裂后,太宰治的活下来的动力,拽着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无法死去的那根绳子就变成了—— 证明自己不是错的。 森鸥外其实看不太懂太宰治,他似乎的确是自己的盟友,也是自己的弟子,但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抓不住他,也把握不住,但港口黑手党能用的人实在有限,哪怕弄不明白,森鸥外也要继续用太宰治。 他暂时还不能死。 一个早就已经死去的五条咒还能把港口黑手党弄得乱七八糟,森鸥外还是要佩服他的。 森鸥外站直了身体,转身离开,从电梯下去。 五十层楼的电梯从楼上到楼下需要一段时间,而等他来到楼下时,太宰治已经能自己站起来,甚至还将自己的衣服好好打理了一番。 他披在肩膀上面的外套早就在跳楼的时候被风吹走,现在只穿着单薄的白衬衫,风吹过鼓起了衣摆,整个人看起来伶仃又瘦弱,着实让人心疼。 一开始展开了结界接住了两人的那个咒术师已经收起了术式,顶着其他人的视线坐回了车里,甚至启动了油门准备离开。 她又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过来帮个忙已经是仁至义尽。 当然,她和中原中也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只是因为五条咒的原因才来这里。 没有为什么。 但她来的时候没有跟其他人说,现在要走了也不会像来的时候那么轻松。 不用森鸥外说,尾崎红叶就主动过去拦住了人,不过态度还算是不错,毕竟她救了中原中也。 “中也,你不想解释一下吗?”森鸥外问道。 “如您所见。”中原中也坦然道,“一个紧张刺激的游戏罢了。” 森鸥外一个字都不信。 中原中也并不是那种会陪着太宰治玩跳楼游戏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才让他们两个宁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要这么干。 “没错。”太宰治也开口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啦,森先生你要来试试吗?很刺激的。” “……不用。”森鸥外看了两人一眼,“去办公室等着我。” “我不能走吗?”那个咒术师开口道,“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呢,全勤奖金好大一笔钱呢。” “你是咒术师?” “如你所见。”女人扬起下巴,“既然没我事那我就先走了。” “请留步。”森鸥外叫到,“现在涩谷什么情况?” “不知道,我又不在涩谷。” 女人丝毫不给森鸥外面子,也不觉得有什么给面子的必要,她不动手已经是给中原中也面子,不然她都不会留在这里。 森鸥外又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无力感。 肯定是因为五条咒。 能够把他们联系起来的人就只有一个五条咒。 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不能安生一点呢? “总之,在事情解决之前你还不能离开。”森鸥外强调道,“中也,你没意见吧。” “有。”中原中也说,“你走吧。” 这话是对咒术师说的,那个女性咒术师笑嘻嘻地挥了挥手,然后开着车离开,留下了港口黑手党的几个人站在停车场里面面相觑。 这还是中原中也第一次公开忤逆森鸥外的命令,可中原中也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对森鸥外解释,但这个解释没有一点用处,就像是单纯的给森欧外找个台阶下:“我们惹不起咒术师,不是吗?” 大家其实都知道中原中也是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里面唯一一个没什么权力的干部。 原因心知肚明,就是因为先代首领五条咒的关系。 现在港口黑手党的高层干部里面有不少是先代留下来的人,但这些人都在森鸥外上位之后选择了效忠森鸥外,这才得以保命,甚至成为了森鸥外手底下的干将。 而中原中也就是那个身居高位却没有向森鸥外表示出效忠的人。 而且中原中也实力强劲,战斗力在整个横滨都数一数二,是港口黑手党在横滨站稳脚跟的底气之一,所以森鸥外根本没有立场对他下手,哪怕顾忌着中原中也会谋反,他也要给中原中也该有的地位。 但地位给了,没给权力,这几年中原中也也没有意见,大家都以为中原中也已经默认,却没想到过了三年突然发难。 森鸥外却并不意外。 第88章 “非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不可以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进出港口黑手党总部, 你身为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应该知道这一点规定,现在明知故犯又是为了什么?” “这里只是停车场, 并不是内部, 所以并不存在违反规定的情况,更何况太宰治和我一样都是共犯,您没有道理一直追着我不放。”中原中也也有很多理由,“还是说您对我有意见?”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森鸥外再想继续追究反而显得不近人情。 他看了一眼四周,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还有不少□□成员探头探脑,明显是在八卦。 刚才的动静闹得太大, 有不少人都发现了外面的动静。 人的天性里就有八卦, 哪怕要看的八卦是首领和干部的, 他们也照看不误, 因为法不责众, 大家都在看,那就算森鸥外想要追究那也没有办法。 果不其然, 森鸥外并没有说什么。 这种敏感的事情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不然只是徒增笑话。森鸥外皱了皱眉, 示意他们跟自己回首领办公室。 “你们继续去做任务。”临走前森鸥外对尾崎红叶几人说道,至于黑蜥蜴几人, 广津柳浪非常上道地说道,“属下去整理这次的任务报告,稍后为您送到办公室去。” 说罢, 广津柳浪就带着立原道造他们离开了这里,而耽误了点时间的尾崎红叶她们也非常自觉地离开。 转眼间,刚才还人员聚集的停车场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唯独太宰治回头看了一下已经离开的立原道造的背影, 心中杀意一闪而过。 距离他让立原道造调查中原中也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立原道造还没有给他资料。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之前下的那个让他去调查的命令很有可能威胁到五条咒,暴露五条咒的存在,被森鸥外发现。 找个机会解决掉他好了。 还有五条先生…… 太宰治长出一口气,跟着森鸥外去了办公室,而中原中也却站在原地。 “蛞蝓,你不去吗?” “马上。”中原中也说着,但身体却没有动,意思不言而喻。 “好吧。” * 月野宙看着本子上留下的几个联系方式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 “不辛苦,反正就是工作的时候顺便接待一下。”榎本梓摇头,“您要抽空见见他们吗?” “当然。”月野宙想了想时间,“不知道今天来不来得及。” 要面试的话肯定要给他们准备时间,不过咖啡店这种地方也用不到什么特别厉害的履历,只要会打杂就行,但如果会西式的餐点,会做甜点最好不过。 “可以试试看,那我来帮您联系?”榎本梓问道。 “那就麻烦你了。”月野宙乐的把这种杂活丢给其他人。 “晚上八点可以吗?不过这个时候下班了,您应该能腾出时间来。” “我看下……五点左右其实也可以,太晚的话女孩子不太安全,我问下津美纪他们能不能过来帮个忙。”月野宙想了想说道。 “好。” 月野宙给津美纪他们发了消息,让他们晚上过来帮个忙,津美纪很快答应了下来,不过伏黑惠却表示没有办法过来帮忙。 因为他现在在涩谷,暂时没办法回来。 有津美纪一个人也行,暂时顶替一下自己的位置,腾出两个小时的时间来面试。 “那我去打电话通知他们。”榎本梓接下了这个活,趁着现在没什么人挨个给这些人打电话,通知他们晚上五点来店里面试。 现在店里一共就榎本梓一个全日制工作的店员,其余两个都是兼职,有一个已经有想要辞职的意思。 那个员工前几天已经毕业了,比起在这家咖啡厅打零工,他当然更希望去一个大公司赚钱。 果不其然,在发现门口挂上了招工牌子之后,那个已经大四毕业的员工主动找到了月野宙,表明了自己打算辞职的意愿。 月野宙自然同意,不过也希望这个人可以在招到新员工之后再离开,不然店里忙不过来。 榎本梓那边已经趁着店里没什么人开始挨个按照留下的联系方式打电话通知他们了,排在倒数第二的降谷零自然也接到了榎本梓打来的电话。 那边的要求是晚上五点,他看了一下今天的安排,点头应了下来。 就算是有事他也要把事情全都推掉。 他摩挲着手里的电话,神情冰冷,但声音却非常惊喜,“好的,我会准时到的。” “您有没有我们店长的邮箱?要是没有的话我就跟您说一下,到时候主要联系我们店长。”榎本梓那边说。 留的邮箱自然是月野宙对外联络的那个邮箱,降谷零其实有,但他需要一个理由,自然同意了下来。 那串数字和英文字母组成的邮箱停留在黄色的便签纸上,降谷零挂断电话,看着那串数字,眼神沉了沉。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月野宙”究竟是什么人。 想起自己昨天去查出来的东西,降谷零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钢笔。 一模一样的人,相似的经历,还有所谓的失忆…… 以及那突然出现在萩原研二他们面前的“巧合”都让人无法相信这真的是巧合。 月野宙已经死了。 那么现在这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是谁? 他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他们的愧疚特意准备的一个道具,就是为了让他们发现。 肯定有什么问题。 若是假冒的…… 降谷零握紧了拳头。 …… “宙先生。” 另一边的月野宙并不清楚降谷零的心路历程。 他正在核对这两天的账单还有准备晚上的面试,他还没弄完,就听到楼上的毛利兰带着几个小孩子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身边跟着柯南和他的几个小学生朋友,还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暖棕色短发的小姑娘,看上去和柯南差不多大,那个小姑娘看到月野宙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却没有说话,只是藏在后面,打量着店面。 月野宙一眼就看出对方身上的异常。 有点像柯南。 难道像柯南一样是变小的成年人吗? “毛利小姐,有什么事?要在店里吃下午茶吗?”月野宙没在她身上耽误多久就和毛利兰打了招呼。 “今天能麻烦您稍微帮我们看一下柯南吗?”毛利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和爸爸有事要出去,没办法带着柯南他们,阿笠博士也出门不在家,能不能麻烦你稍微照看一下柯南他们,晚上我们就能回来了。” “当然可以。”月野宙自然不会拒绝,“你们路上小心,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们两个人可以的。”毛利兰自然是摇头,“真的麻烦您了!” “不用道谢,我们是邻居嘛。”月野宙笑道,“元太他们我也会负责把他们送回家。” “我们自己可以回家!”元太他们强调道,“我们可是少年侦探团!” “那侦探们要吃点心吗?”月野宙弯下腰笑眯眯地问道,“今天可以吃草莓蛋糕和芒果千层,你们想吃什么呢?” 在有着香甜气息的咖啡厅里面喝一杯热牛奶吃一块蛋糕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毛利兰再次感谢月野宙之后就离开了,还买了一大包吃的当感谢。 灰原哀习惯性地打量着这家店还有店里的店员,确定没有危险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宙先生人很好的。”柯南在旁边说,“不用担心他会做什么。” “感觉和你扯上关系的都不简单。”灰原哀吐槽。 “这都是你的错觉。” 灰原哀才不这么想,她还想说什么,就见到那个个子高挑纤细的老板看了过来,“这位小姐想吃什么呢?” 灰原哀近距离接触到月野宙的美颜暴击,脸刷地就红了,往旁边蹭了一下之后还有些不好意思,“草、草莓蛋糕就可以。” “饮料呢?奶茶还是热牛奶?” “都行。” “柯南还是那些吗?” “对。”柯南好笑地看着灰原哀这难得的磕磕巴巴的样子。 “不过柯南你身体已经好了吗?之前不是还在发烧吗?”月野宙关心道。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之后好多了。”柯南抓了抓头发说,之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被月野宙提起来之后就觉得很尴尬,旁边的灰原哀好奇地问道:“生病了吗?” “啊、啊,对,之前生病了。”柯南应道。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到的那些东西,因为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一开始他还以为那是幻觉,但是在身体稍微好了些去看新闻的时候就发现那些并不是幻觉。 而上面在刻意掩饰这些。 他不是没有试着去探寻真相,但他根本没有机会,更没有渠道去寻找真相,完全不知道楼下的这家店里卧虎藏龙,随便问问就能得到答案。 现在是下午,客人不算多,月野宙倒是不介意他们在店里玩,给这些孩子们端上蛋糕和奶茶之后就坐在一边继续对账。 “对了柯南,晚点的时候会有人过来面试,你们到时候去后面的房间呆着可以吗?”月野宙想到什么似的说道。 “好——”几个小孩子应道。 柯南和灰原哀坐在角落里,本来想说一下黑衣组织的事情,但有元太和步美他们在,根本不可能安心讨论,还要被几个小孩子带着玩幼稚的游戏。 他们倒是很懂事,没有东跑西窜,给大家添麻烦,在吃完东西之后就凑在桌子边上玩了起来。 月野宙看着他们无奈地摇头。 两个小时转瞬即逝,津美纪在四点多的时候就来到了店里,另一个兼职的员工也在四点半到岗。 名单上一共留下了七个电话号码,但是经过沟通,今天能来的就只有四个,月野宙的任务并不重,所以他也没有特别重视,看着时间差不多到了,月野宙就带着几个小孩子去了后面的休息室。 房间虽然不大,但也足够几个孩子在里面玩了,月野宙已经提前将咒具和危险的物品收了起来,省得这些孩子们不小心乱碰。 尤其是防着柯南。 这毕竟是高中生侦探,若是被他发现了自己房间里面那些能被抓进局子里蹲几十年的武器估计怎么都解释不清。 而降谷零已经出门了。 这种面试提前到是最基本的尊重,尽管怀疑这个店长的身份,但安室透依旧做到了该有的礼貌,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普通人,提前到了地方。 他需要谨慎地观察这个店长的反应,从而判断他出现的理由。 换上了一身简约休闲装的安室透提前了十分钟来到了波洛咖啡厅。 现在正是晚间最热闹的高峰期,时不时有人推门进去购买晚饭。 他不知道这个店长为什么要选在晚饭时间面试,但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安室透确保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不会露出破绽,这才站在了店门口。 只是当他站在门口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动作突然停住了。 安室透从玻璃门的反光中看到了一道人影。 两个人几乎同样高,可自己身后那人却穿着一身砂色的风衣,留着一头褐色的卷发,露出来的脖子和手腕缠绕着一圈绷带,脸颊像是被人打了似的留下了青紫,尽管已经消肿,但那片青紫让那张漂亮的脸看上去惨不忍睹。 “晚上好啊,波本君。”卷发男人压低了声音打着招呼,“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第89章 要说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其实也是拜中原中也所赐。 中原中也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铁了心要和森鸥外对着干,虽然还没有彻底撕破脸, 但显然早就没有了以前在港口黑手党和森鸥外之间的微妙平衡。 原来是只要中原中也不表露出反心,有插手□□事务的意思,那么森鸥外就会花钱养着他,而中原中也需要在需要的时候出手帮忙,让港口黑手党不至于被其他组织吞并。 大家各取所需, 森鸥外给中原中也该有的尊重,中原中也也给森鸥外首领的面子, 相安无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中原中也在三年来,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了森鸥外。 虽然没有明说,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干了。 而□□的几个聪明人对此心知肚明。 太宰作为当事人之一首当其冲收到森鸥外的询问, 森鸥外哪怕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中原中也有问题,不过太宰治状态不对又不代表他傻了, 废了点心思糊弄过去,也勉强离开了。 而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 在脸上稍微消肿之后就稍微布置了一下,乔装打扮一番之后来到了这家他想来却根本踌躇着不肯来的地方。 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说来也是巧合。 昨天他和安室透几乎是前后脚来的,却阴差阳错地没有碰到, 而两个人一个用的是安室透的名字, 另一个则是用的本名,这两个名字知道的人极少, 拿出来用也不用担心打草惊蛇。 降谷零用安室透是防止打草惊蛇, 而太宰治用自己的本名,从某种程度来说……大概是一种坦诚。 知道他叫津岛修治的人除了他自己和遥远的津岛本家外几乎没什么人了,他这么做, 也算是将自己的过去坦诚地表达出来,让月野宙能够安心。 就连森鸥外也不知道他的真名。 但即便是这么做,太宰治也心中忐忑,不知道即将到来的见面会是一个什么场面。 除了用真实的自己面对五条咒外,太宰治更害怕自己出现后会刺激到他。 其实太宰治也明白,在五条咒失忆的情况下见到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估计就是正常的面试流程,但太宰治没办法像往常一样冷静地思考,还有一种不够坦然的近乡情怯。 他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见到月野宙,甚至还不到一天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就收到了下午要面试的消息。 出门前,太宰治对着镜子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还试图让自己脸上的青紫不那么显眼。 他不打算在这里工作,只是看到这里在招人,试探性地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想要通过正常的程序见到对方,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而且还这么快。 太宰治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怀着激动和忐忑前往店里,但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波本。 酒厂的波本。 五条先生曾经的……合作伙伴,甚至是一个能称得上朋友的人。 可惜,这个人是标准的黑手党,唯利是图。 太宰治那么关注五条咒,当然也知道五条咒和酒厂的苏格兰波本的关系不错,但他没有和这两个人深入相处过,不过同类相吸,太宰治感觉的出来,这个波本应该和自己是同一类型的人。 倒不是说他们性格相同,而是那种对一切都报以否认以及怀疑的态度。 不管是人际关系也好,还是做任务也罢。 或许波本是为了生存,酒厂的环境也远不如港口黑手党,但对一切保持怀疑总归不是好事。 尤其是朋友之间。 或许波本根本没有把五条先生当朋友,两个人身份地位和性格天差地别,但一旦出现分歧,像波本这种人就一定会把所有人和想法都往最坏处想。 可太宰治觉得他们两个有点像却并不代表太宰治对波本有好感,相反,他讨厌死这家伙了。 同类相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讨厌波本能分到五条咒更多的注意力,甚至能单独找五条咒说话,偶尔还能表露出亲密。 凭什么呢? 在首领死的时候,这两个人也表现出了不符合身份常理的反应。 两个人的确很紧张和担心,甚至还想冲进去救人,但苏格兰还好,这个波本的紧张反而让太宰治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割裂感。 别看这人在首领死去的时候那么激动,但太宰治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波本藏在激动下面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很矛盾。 太宰治不知道这矛盾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五条咒和波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种直觉一点都不好。 原本只有四五分的恶感,在那天晚上之后硬生生拔高到了七八分。 见到就讨厌。 不过在五条咒出事之后,港口黑手党的就和黑衣组织自动断交了,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到波本了,酒厂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那就是波本在五条先生死后非常抗拒接触和五条先生有关的事。 要知道就算是敌对势力的人也偶尔会在叹息中望着已经修缮一新的港口黑手党大楼,缅怀一下这个传奇的首领,用惋惜的语气谈论着五条咒的事情。 可是波本没有。 或许私底下说过吧,但太宰治的确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波本。 这个“朋友”更像是玩笑一样,甚至只能称之为利益的“合作伙伴”,说是“朋友”简直侮辱了这两个词,他非常疑惑为什么五条先生会找这么一个敌对势力的人当“朋友”。 只能说是识人不清。 自己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中原中也,那波本呢? 波本和中原中也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他又是怎么知道五条先生“回来”了呢? 难不成和酒厂有关? 别的不说,能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管是来吃饭还是来应聘,百分之百是为了五条咒。 不过也多亏了波本,太宰治心中的忐忑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怀疑。 于是他走上前,在波本进门之前就叫破了对方的名字。 与其在这里和他扯皮,还不如直接挑明。 太宰治心里惊诧会在这里见到波本,殊不知波本心中的惊骇比太宰治心中还要多几倍。 这种惊骇甚至让波本难得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露出了一丝异常。 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太宰治。 这个和森鸥外一手策划了那场死亡案的罪魁祸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连自己也是因为景光以及萩原研二他们才知道这家店的异常,那太宰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就很耐人寻味了。 或许是港口黑手党又出了什么事? 他看着门后面反射的人像,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可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并没有逃过一直观察他的太宰治的眼睛。 太宰治勾起嘴角,眼睛也因为笑意微微弯了起来,完全看不出是个黑手党,反而十分温和,是非常吸引女孩子的那一款,看起来人畜无害的。 但波本可不觉得太宰治是个人畜无害的家伙,只觉得这人笑得跟狐狸似的,每根头发丝上都写着不怀好意。 不然也不能在这种地方叫破自己的代号。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这位先生?您在说什么呢?” 大家都认识,都各怀鬼胎,心里怀疑对方出现的原因,与其在这里东拉西扯,不如开门见山。 太宰治也是同样的想法,笑眯眯地回答:“这句话我也想问波本君,你来这里做什么呢?这么多年没见真的有点想你了。” 安室透都快吐了。 哪里说什么好久不见,哪里说什么有点想你了。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两个人估计就打起来了,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说话,不过是因为周围还有人。 “我和你可不熟,还有,我叫安室透,不是什么波本。” 太宰治明白了,安室透就是波本现在的伪装身份。 太宰治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方式,“安室君和我认识的波本君很像呢,不过我认识的那个波本君是个白眼狼,希望安室君不要变成这种人。” “太宰,没有必要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安室透的语气夹了点威胁,“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应聘。”太宰治说道,“来应聘这里的店员,难道安室君是来买东西的吗?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安室透笑容快挂不住了。 果然,他猜得没错,两个人会在这里碰面就是因为同一个理由。 五条咒。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盯着太宰治,太宰治也不害怕,就这么任由他打量,十分坦然。 “或许我们以后会成为同事呢。”安室透说道。 本来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店长究竟是什么来头,见到正在招聘店员这才试探性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本来只有五分怀疑,在见到太宰治之后,这五分怀疑就变成了十分。 现在太宰治过来了,目的还和自己一样,那安室透就绝对不可能只是浅浅调查,绝对要留下来。 这个“五条咒”绝对和港口黑手党有关。 这可是在东京,有他们一行人生活过的痕迹,太宰治这个人智多近妖,若是被他发现了过去的蛛丝马迹,说不定会发现他们的卧底秘密给扒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两个虽然是因为同一个目标而站在这里,但说实话,波本根本不信任太宰治,甚至提防着他,有机会的话,安室透也不介意杀了太宰治。 自己和月野宙之间的事是私事,但是太宰治和五条咒之间的事情可不简简单单只是前同事。 而是凶手和被害者的关系。 首领和反叛者的关系。 是不死不休,永远不可能调和的敌对关系。 因为太宰治杀了月野宙。 这是无法更改,早就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 太宰治是杀死五条咒的凶手。 而安室透虽然觉得朋友回到了黑暗非常令人失望惋惜,但是被太宰治杀了这件事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再怎么说……也是过去的朋友。 如果可以,波本更希望带着月野宙回去,接受正义法律的制裁,而不是死在太宰治这个反叛者的手上。 “我可不希望和你成为同事,而且你来这里应聘,森鸥外那边会同意吗?”安室透问道,“这个五条咒是你们安排的吧?” “你是来查这个的啊。”太宰治看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了不起。” “太宰治。” “是津岛修治。”太宰治笑眯眯的继续说:“你不会觉得这个五条咒是什么人特意做出来吸引你注意力的吧,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哦。” 第90章 安室透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太宰不想给波本留面子, 也不需要给波本留面子,“没有人会特意为了你们而做这种麻烦事。” “不是你们做的?” “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告诉你?”太宰治故作惊讶,“安室君你……和五条先生完全不认识对吧?为什么要在意这种小事呢?” 安室透皱着眉, 差点没忍住发作。 他一点都不信太宰治的话。 太宰治这人说话本就喜欢一层叠一层, 真假混着来。 虽然说着不是, 但安室透还是觉得“五条咒”的出现和港口黑手党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组织里面有贝尔摩德这样的BUG,可以依靠变装变成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没有丝毫破绽。而像她这么厉害的人虽然不多, 但也绝对不是只有贝尔摩德一个。 如果他没记错,港口黑手党的尾崎红叶也在变装上面有点心得, 而横滨又是异能力者的聚集地, 这些异能力者的能力多种多样, 如果出现一个可以改变人类身形外貌的异能力者也不是不可能。 看来自己一定要留下。 如果这个五条咒真的是别的组织安排的人, 那他就一定会把自己留下。 两个人都在互相怀疑, 只不过怀疑的内容不一样。 太宰治怀疑波本来到这里是为了给月野宙找麻烦,而安室透担心这个“月野宙”是港口黑手党那边特意给酒厂下的一个局。 森鸥外和太宰治不是没可能做出这种事。 毕竟“波本”以及“苏格兰”和先代首领五条咒关系还不错, 而森鸥外这个人格局不大但野心不小,又有很重的疑心病,若是因为担心和怀疑特意弄出这么一个东西……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挡在门口了。”两个人在门口虽然只是说了几句话的工夫,但现在可是晚高峰时期,波洛咖啡厅这家店的生意又不错, 他们两个人在门口挡了这么一小会就已经让其他进店的客人感到不爽了。 两个人说的内容虽然处处是坑,还都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话题,但其他普通客人听到的时候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觉得这两个人神神道道的,说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他们倒是不会管这些人在聊什么内容,就是单纯觉得碍事。 两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恍然反应过来, 立刻从刚才针锋相对变了个样子,变回了两人一开始想要伪装的状态。 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地对后面道歉,“不好意思,碰上了熟人,就在门口聊了两句,这就进去。” “去里面聊,挡在门口不让人进去算什么事。” 那些被堵在门口的人可不会管这两人是难得的帅哥,在两个人让开之后就推门走了进去,其他的客人也纷纷走进去,留两个人在外面。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一起往里面走去,然后在门口卡住。 门口的风铃再一次响起,还在店里忙碌的榎本梓她们习惯性地开口招呼:“欢迎光临!” 凭借着身体素质抢先挤进来的安室透主动上前一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来应聘的,我叫安室透。” 安室透没说榎本梓也认出了他。 安室透的脸非常有辨识度,毕竟才刚刚见过,又是混血儿,不用他自我介绍都能认出来。 太宰治也是一样。 主要是这两个人长得帅,还帅得很有辨识度,这才能让榎本梓一眼认出来。 两个人在进到店里之后下意识在这间不大的店铺里面找着自己想找的人,却没有看到,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应付着榎本梓。 “是安室先生和津岛先生啊,另外两个人已经在等着了,两位稍微等一下,店长现在有事情在忙,很快就过来。” “好的。” 榎本梓带着他们两个去了角落的四人桌,这里已经坐了两个女孩子,有些紧张地等待着,见到了帅哥也没心情看帅哥,只是礼貌性地笑笑,然后给他们让出了位置。 而店里的另一边,灰原哀缩在角落,用卫衣的帽子盖住头,尽力地蜷缩起来,试图把自己藏起来,不被人发现。 “灰原,你怎么了?”柯南也发现了不对劲。 “有组织的人……”灰原哀小声地说道,她的声音颤抖,手脚发凉,甚至不敢看店里的人,就连柯南问她话的时候反应都慢了半拍。 “什么?”柯南一惊,下意识回头去看。 刚才进出店里的客人不少,而柯南和灰原哀也没有注意看是谁,只是本能让她感到害怕,知道附近肯定有一个黑衣组织的人。 灰原哀毕竟是从里面偷跑出来的,哪怕变成了小孩子,但如果有那种看过她小时候照片的成员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会认出来。 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要赶紧离开。 不然会给店长他们带来麻烦。 “不要看,不然会惊动他们。”灰原哀说道,“就像平常那样——” “我去找店长。” “不可以!如果连累到店长怎么办?”灰原哀拒绝。 她自己被发现无所谓,可是如果连累到月野店长就不好了。 店长本来就是好心,要是因为自己让店长被黑衣组织的人盯上,那些人杀人如麻,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到那个时候连累到月野先生就不好了。 “小哀,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可是灰原哀这个样子还是引起了步美的注意,她跑到灰原哀旁边,碰了碰灰原哀的手,发现灰原哀的手冷得吓人,甚至还在发抖,有些被吓到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没事。” “我去找津美纪姐姐!”步美担心得不行,灰原哀还来不及抓住她,就见步美跑到了津美纪这里,拉着津美纪往这里走。 津美纪听说小孩子生病了,赶紧过来摸了摸灰原哀的额头,发现的确像步美说的这样好像是生病了,立刻担心起来。 “怎么了,津美纪?” “那几个小孩子有个好像感冒了。”津美纪忧心忡忡地说,“我去找一下小叔叔。” “但是店长要面试这些人吧。”榎本梓也很担心,但想起月野宙的工作。 “我去问问看吧。”津美纪也想起这件事,只能去后面问一下月野宙怎么办。 因为现在还没有到五点,所以月野宙在房间里面弄自己的事情,现在听到津美纪敲门,有些奇怪地开了门。 “怎么了?” “小哀好像感冒了,有些发烧。”津美纪担心地说道。 “发烧了?”月野宙诧异,“我去看看。” 他把围裙摘下来,从后面的休息间拉开了帘子走到前厅,径直走到了靠近窗边的柯南他们这一桌。 刚才的小骚动引起了太宰治两人的注意,但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 “安室君的魅力真大啊。”太宰治在旁边阴阳怪气。 “您也不差,店里的女士们对津岛君也很感兴趣。”安室透也不拐弯抹角。 “那可不一样,一般人根本达不到您的水平,就是不知道您的水平怎么样,希望不要吓到店长才好。” “是吗?但我想店长见到你才会做噩梦。”安室透也不客气,“听说你们已经把事故房推了?虽然已经没了,但只要人还活着,那就还能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 太宰治被安室透的这一番话给搞破防了。 这本来就是他迈不过去的一道坎,现在也迈不过去,安室透似乎已经洞察了他的想法,哪怕周围有其他人,也会毫不留情地用另外一种方式戳他的伤疤。 百试百灵。 可太宰治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他自然明白用什么方法戳别人痛脚。 “您和五条先生的关系那么好,也没见到您主动来找他啊,不对,您过来了,但好像也并不是来找他叙旧吧。” 安室透放在大腿上的手突然握紧又松开,眉头微皱,随后恢复了轻松的模样:“就算是朋友也有三观不同的情况。” “这样啊。”太宰治恍然大悟,“所以呢?” “所以?” “当你的朋友可真可怜。” 旁边的两个女孩子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一时间有些茫然,显然没搞懂两个人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关系不太好,说话夹枪带棒的,但是内容却又表现得非常熟悉对方,她们想插话,却找不到机会。 到底怎么回事啊! 要不是她们还要准备面试不然早就走了,为什么要搅入他们之间的纷争? 安室透听到太宰治的那句话时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你不是也和织田君决裂了吗?” “总比你这个连朋友死了的不来看的好。”太宰治也直接说道。 他这么直白的话让旁边两个女孩子都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朋友死了都不去看…… 感受到旁边两个女孩子若有似无的嫌弃目光,安室透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这里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不然呢?”太宰治笑道,“我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你恼羞成怒。”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后面的布帘被掀开,一道身影从布帘后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米色的宽松毛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垂至腰间,精致姣好的脸上还带了些焦急,目不斜视地从两人身后穿过,快走到了靠着窗,坐满了小孩的那一桌。 “怎么了?病得很厉害吗?”月野宙弯下腰摸了摸灰原哀的额头,发现灰原哀又往里面缩了一下,像是在害怕什么,但看她的脸色的确不好,月野宙也没在意,而是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现的确比平常要凉一些。 “刚才还在发抖呢。”步美担心到。 “小哀,我们去医院看看好吗?”月野宙一听还发抖,立刻问道。 “应该睡一觉就没事了。”灰原哀磕磕巴巴地说,“您去忙工作吧,我没事的。” “不行,身体重要。”月野宙平常看起来很温和,但关系到身体情况他就强势起来,“生病很难受,早点去医院看看。” “但是……”灰原哀想要拒绝,可月野宙却不打算听小孩子的争辩,而是站起身。 月野宙不太放心,灰原哀的异常太明显了,月野宙没办法无视。 “元太,你们在店里休息一会可以吗?我带灰原去看医生。” “我们可以跟着一起去吗?我们有点担心灰原。”步美他们看灰原哀这么难受,自然不可能安心地呆在这里,也想去医院看看。 “但是出租车装不下那么多人。”月野宙拒绝到,“而且去了医院我也顾不上你们,柯南,你和步美他们呆在店里可不可以?” 柯南下意识想拒绝,但想起那个可能在店里的黑衣组织成员,他又不舍得拒绝了,可他又担心灰原哀。 而且,他就算留下来其实也没什么。 灰原哀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万一被黑衣组织发现了反而不好,如果带着她去医院躲一躲倒也不错。 自己在其他人眼里其实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而已,完全可以留在店里观察究竟谁是那个黑衣组织的成员。 所以他点了点头:“好!我们不会添麻烦的。” 月野宙这才笑了笑,他站起身,准备回去穿衣服带灰原哀去医院,柯南往旁边站了站,挡住了灰原哀的身影。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坐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一个是降谷零,一个是太宰治。 见他们都在看自己,月野宙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微笑,还点头示意。 这两个人怎么在这里? 月野宙惊讶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店里,但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难不成港口黑手党和这个什么黑衣组织也有合作? 心里想归想,但月野宙对客人该是什么态度还是什么态度,如果太过刻意反而会显得很奇怪。 这个礼貌性的微笑非常轻车熟路,好像做过千百次一样。 单看这个动作月野宙好像认出了他们一样,可降谷零猛地扭回了头。 推测和亲眼见到到底不一样,他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真的看到自己要看的那个人时,降谷零发现自己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管再怎么给自己洗脑,降谷零还是无法否认自己期待着再次见到月野宙的事实。 他和月野宙相处了那么久,熟悉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小动作,刚才他虽然对自己笑了笑,可降谷零认得出来,那个笑容和对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就是礼貌性地对陌生人的示好。 这个月野宙并不认识自己。 第91章 降谷零在意识到月野宙的确不认识自己之后突然浑身发冷。 明明现在在温暖的室内, 穿着毛衣都有些热,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整个人由内而外地冻住了。 资料和亲身感受到底不一样。 资料里面说月野宙失去了记忆, 什么都记不得了, 但真的接触到之后才发现, 纸面上轻描淡写的那句话真的放到人身上的时候有多令人难过。 降谷零有些不信邪,刚要开口说什么, 就见月野宙收回了视线, 没有再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 “什么感觉啊?”太宰治其实心里也不舒服,但是看到降谷零也这样反而没那么不爽了,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降谷零只是看了一眼他没说话,但眼神里面带着威胁,就连旁边两个小姑娘都看到了,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也正是因为太宰治的打岔, 让降谷零冷静了下来,那被月野宙本人所搅乱的理智才终于再次上线。 他这次过来是为了验这个人的真伪,怎么可以一过来就觉得对方是本人。 那天的火那么大, 没用多久就烧得无法控制, 周围也没人能上去,哪怕是异能力者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从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把月野宙带走。 他是死了的。 明明埋进了墓地才对。 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降谷零硬逼着自己扭过了头, 重新看着面前的桌子和那杯没有被动过的柠檬水,也看到了太宰治那一成不变但充满了恶趣味的笑容。 “你又是用什么身份在这里和我说话的呢?”降谷零轻声说,“不会真的忘了自己做了什么吧。” 月野宙只是礼貌性地对降谷零笑了笑, 还点了点头,打完招呼就进去拿了外套。 他不怎么怕冷,冬天一般就是一件毛衣加一件大衣,最后围一条围巾就完事, 但想着今天有个小姑娘,就又拿了件羽绒服,准备出门的时候给灰原哀穿上,省得被冻到。 月野宙这套动作不过几分钟,还没等太宰治的话说完就又从后面出来了,拿着羽绒服往灰原哀身上一裹,就准备抱着人出去去医院。 见到月野宙要出去,降谷零下意识想要站起身跟着月野宙走,却被太宰治一把拉住了,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还没有面试呢,你要去哪里?不会不面试了吧。” “你不会真的想留在这里工作吧。”降谷零说,“现在横滨已经留不住你了?” “我怎么啦?我在这里可没人管,但是你呢?”太宰治问道,“还是你有其他的事情啊?” 有其他的事情? 当然有。 酒厂的这些人看似非常自由,好像并不受约束,除了做任务之外可以随便做什么,但其实挺忙的,尤其是降谷零。 他不仅要忙着酒厂的事情,还有完成公安那边的任务,又要瞒着朗姆和琴酒几个人的眼线传递消息,整个人分身乏术,一个人被分成了两个人用,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一边要用酒厂人员的思维去思考,去揣测他们的心思,另一边还要坚持自己的正义,用公安的眼光去评判自己遇见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思考这几件事的表面意义和背后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万一出现了问题怎么解决。 一天两天还好,一个月两个月也能忍受,可是他已经在组织里面呆了这么多年,几乎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太累了。 这样思考非常的累,每时每刻都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提前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部罗列出来,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做出回应。 就连他今天过来这里,其实也是临时调整安排抽出的时间,等晚上回去,还要处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工作。 “……没有。”安室透又重新冷静下来。 他不能被情绪支配理智,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试错的能力。 他需要确定这个“月野宙”的一切,也需要留下来,观察这个人。 理智归理智,但如果人能够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就不是人了。 他虽然重新坐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往月野宙那里看。 月野宙刚才后面出来,虽然没有看太宰治他们,但也能感觉到两个人灼热的视线。 可惜月野宙完全不当回事。 灰原哀本来想说没有必要,也不需要像真的小孩子一样被抱着可以自己走,但是她现在根本提不起劲来拒绝,只能被包成一个球,被月野宙抱着带出去打车去医院。 她把头埋进了月野宙的怀里,让自己的脸藏在衣服中,就感觉到后背被人安抚般地拍了拍,让灰原哀稍微冷静了一些。 一旦离开了那家店,距离那个不知名的组织成员远了一点,又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灰原哀总算是没有之间那么紧张害怕了月野宙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不再发抖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稍微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医院了,要是还冷的话我再给你买一杯热牛奶吧。” “不用,我已经好了。”灰原哀闷闷地说,她从月野宙怀里抬起头,手不自觉地抓着月野宙的围巾,“不用去医院的。” “不行,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才行。”月野宙不给灰原哀反抗的机会,非常强硬地带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私人医院。 那家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还认识月野宙,见他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结果是带邻居家的家孩子来检查。 “没有感冒也没有发烧,至于发抖和身体冰凉可能是有点紧张焦虑导致的。”医生给灰原哀做了一套检查,发现灰原哀的身体非常健康,什么问题都没有,只能往其他方面想。 但一个小孩子压力大紧张焦虑? 小孩子懂什么呢? 总不能灰原哀也是像柯南那样变小的孩子吧。 之前月野宙没有往这边想,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能把人变小的机会实在是不多,也不可能短时间就出现两个,这才没往这方面想。 但能够和柯南待在一起,甚至让柯南这么紧张的小姑娘…… 月野宙借着看病历单,从怀里掏出了咒术师专用的那个眼镜戴上,果不其然,在灰原哀的身上看到了和柯南身上类似,但是浓度没有那么高的诅咒。 看来他们两个都是变小的孩子,但问题是……为什么那个黑衣组织喂他们喝的药除了变小之外表现出来的竟然还有诅咒。 难不成这个黑衣组织竟然和咒术界有什么联系? 月野宙心里想得不少,但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哪怕灰原哀没有什么事情也跑前跑后的忙了好一顿,花了钱,拿了点没什么用的药,还在路边给灰原哀买了一杯热乎乎的红豆奶茶。 这次灰原哀死活不让月野宙抱着她走了,这次月野宙知道灰原哀身体的确没什么问题,这才让灰原哀自己走路。 弄得灰原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本来就没有生病,只是因为店里的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组织成员才会弄得如此狼狈,只要让她离开那里就好,可月野宙却十分紧张,明明发现她后来没什么事了,但依旧坚持来医院检查,还给她花了钱,买了药,甚至还给她买奶茶…… 要不是知道月野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都以为这是月野宙故意给他解围了。 但即便是什么都不知道,月野宙依旧会为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小孩子忙前忙后,就是因为担心身体。 月野店长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捧着热乎乎的红豆奶茶,灰原哀不自觉地想到。 灰原哀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些小孩子都这么喜欢月野宙了,就连工藤新一这个披着小孩子壳子的成年人都对月野宙十分有好感,偶尔在聊起天的时候还在说月野宙是个很好的人,你也肯定会喜欢他,有机会可以去见一见。 当时灰原哀无所谓,想着好人能好人到什么程度,也没放在心上,但现在亲自和他相处过,才能明白月野宙真的像工藤新一说的那样,是个很好的人。 肯定谁都想和他做朋友,就连陌生人都能得到月野宙的温柔对待,更何况是好朋友呢? 有点羡慕。 “对不起。”灰原哀闷闷地说道,“你今天很忙吧,不是还有面试么?都是我耽误了你的事。” “没病才是帮了我的忙,因为这个跑一趟根本不是麻烦。”月野宙在路边拦出租车,其实这里距离店面并不远,也就不到两公里的路,以前月野宙会选择走回去,但现在有个身体比较虚弱的小孩子,不能吹冷风,这才会选择打车:“招人什么时候都能招,但如果因为这个让你的病情变严重了才是大事。” 灰原哀吸了吸鼻子,难得地有点别扭。 在组织那种地方,还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关心可言,组织的人利用她,只对她的研究能力感兴趣,虽然后来去了美国留学交到了朋友,但这种朋友在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而和姐姐隔了一个太平洋的距离,后来姐姐还出了事,又被组织监视,没办法和普通人交往,还真没有这种被陌生人关心的体验。 也不能说陌生人,但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因为有一点点小问题就抛下工作把自己送到医院…… 这更让灰原哀坚定了不能把危险带到月野宙身边的决心。 月野店长是个好人,好人更不应该遇到危险! 灰原哀穿着月野宙大大的羽绒服,抬头看了眼月野宙。 月野宙的身材其实并不高大,身形也很纤细,从后面看上去甚至有些单薄,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似的,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能一路抱着自己去医院。 她不知道月野宙店里的那个组织成员有没有离开,但可以的话,灰原哀还是不希望把危险带过去。 已经打到车的月野宙招呼灰原哀,却见灰原哀还站在原地,又有些担心,“怎么了?又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刚才在想事情。”见月野宙又想去试她的体温,灰原哀赶紧摇头。 “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 “嗯嗯!” 灰原哀连忙点头。 她是看出来了,月野店长对别人的身体健康非常看重,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就一定紧张得不行。 灰原哀没什么事,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过去了一个来小时,等他们两个从医院出来天都黑了。 也不知道店里的那几个招聘得怎么样了。 带着灰原哀坐进出租车,月野宙这才有空想起自己的事情。 当然,月野宙担心的不是招聘,而是太宰治和将降谷零。 刚才忙着给灰原哀检查身体,没有仔细想,现在坐进了出租车里,月野宙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两个人。 月野宙其实并不是那种会因为突发事件忘记上一件重要事的人,以前他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就是这样。哪怕遇到了再多的事再复杂的情况,月野宙都能按照轻重缓急的情况一件不落的解决这些问题,从来不会出现遗漏的情况,不然港口黑手党也不能在月野宙手里发展的这么快。 他会在给灰原哀看病的时候把这两个人忘在脑后,也是单纯觉得他们并不重要,这才会下意识的被排在后面。 在月野宙心里,他们两个甚至还不如带着灰原哀去看病重要。 既然不重要的事情那就要往后面排,等到手上没什么事情了,再去考虑其他不太重要的事情。 月野宙不得不感叹,有一个目标清晰,对人生有规划,甚至看得非常透彻的朋友是一件非常棒的事情。 算一算七海建人比自己还小一些,但意外看得通透,而且也能给一些比较有价值的参考内容,给了月野宙不小的启发,甚至让有些钻牛角尖的月野宙从死胡同里走了出来。 以前的月野宙虽然也不是很在意萩原研二他们,但还是会讨厌他们自顾自的凑上来。 可是在七海建人随口说了几句之后,他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其实也没有必要把这些东西看得太重。 过去的“剧情”可能的确不那么单纯,甚至连所谓的背景剧情都有可能是假的,连系统都不一定存在。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说到底,其实都是不相关的东西而已。 他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也没办法和其他人共情,更对这些人的愧疚无感,只觉得烦躁。 但这烦躁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把自己当成了别人。 月野宙不喜欢这种被当成替身,甚至被迫背负别人一切的感觉。 不管过去对他来说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对现在的月野宙来说都不重要。 说起来可能会有些矫情,但月野宙的确是这样想的。 月野宙就是月野宙,自己就是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在乎那么多。 若是他们愧疚就愧疚,后悔就后悔,他们真的想要忏悔的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月野宙。 顶多会有点麻烦事,但他会怕这些麻烦吗? 不会。 月野宙并不惧怕任何人。 现在的月野宙像是想开了什么,比起在意他们,刻意躲着以前的事,被这些家伙打乱心神,他更觉得保持现在的生活,珍惜现在比较好。 就算是过去的“朋友”又能怎么样呢? 过去就是过去,过去不可能变成现在,更不可能成为将来。与其纠结这些没什么必要的东西,还不如好好和现在的朋友相处,若是继续像现在这样被太宰治他们牵扯左右,反而会顾此失彼,自己重新开始的意义也变了。 更何况…… 而且月野宙其实不担心太宰治和降谷零暴露自己的存在,太宰治那边有中原中也,而降谷零这边……自己可是知道他是卧底的这件事的。 如果降谷零真的不管不顾暴露出去,月野宙也不介意撕破脸,大家都别想好过,到时候出国,去其他的国家居住也不是坏事,还一了百了省得天天被这些家伙惦记。 最主要的是,降谷零和太宰治两个人都是聪明人。 月野宙见过不少聪明人,这种聪明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容易想太多,明明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就喜欢想太多,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 说了这么多,其实月野宙也没打算干什么。 因为没必要。 因为不怎么在意,所以随便他们怎么想都无所谓,他问心无愧就好。 就连他们为什么来自己店里应聘都没那么重要了。 灰原哀缩在衣服里面,从前面的后视镜悄悄地看月野宙,而月野宙也很快发现了灰原哀在看他:“怎么了,灰原。” “没事。”灰原哀收回视线,“就是觉得店长你人这么好,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应该吧,不过店里事情太多,几乎没什么机会出去交朋友。”月野宙笑道,“在学校里同龄人更多,会更方便交朋友吧?” “嗯……还好吧。”灰原哀也不介意和月野宙聊一聊日常的事情。 她现在有点想亲近月野宙,不得不说,和月野宙聊天相处是一件很舒服惬意的事,这种放松甚至延续到了他开的店上。 研磨的咖啡香醇好喝,做的点心可口美味,就连店里的环境也能让人放松下来,可以在忙碌的都市里找到一个放松的机会放松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店里的生意这么好的原因,就是下午三四点经常没什么人的时间也会有几个人慢悠悠地坐在店里呆一下午。 至少和月野宙一起的这一段时间,灰原哀可以不去考虑那些让她紧张难过的事情,甚至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保护宠爱着。 “所以您才要招店员吗?” “对,一直泡在工作里面实在是太累了,还是要给自己放松一下,稍微休息休息。”月野宙应道,“你看到今天四个来应聘的了吗?怎么样,你觉得哪个可以?” “我没看……”灰原哀说,“我就光看到那两个姐姐了。” 那两个女孩子来的稍微早一点,所以灰原哀对她们两个有印象,至于后面来的…… 灰原哀突然反应过来。 之后来的那些客人是不是就有组织里的人??? 月野宙等了一会没等到灰原哀的回答,就看到灰原哀那张幼稚的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严肃,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无奈地笑笑。 正巧车子很快在店门口停下,月野宙便叫了她一声:“灰原,下车了。” “好!” 灰原哀被这么一打岔,赶紧从车上下来。 但当她跟在月野宙身后重新回到店里的时候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刚才还是太放松—— 灰原哀抓紧了月野宙的大衣下摆,月野宙走路的动作一顿,又回来:“怎么了?” “没、没事。”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站到门口的时候还是会本能地恐惧。 月野宙似乎想到了什么,给灰原哀拉好了外套,将灰原哀抱了起来,轻轻压了一下她的头,让她把头埋在怀里,这才抱着灰原哀走了进去。 门口挂着提醒人进来的风铃随着推门的动作响起,店里热热闹闹的,每个位置的坐了人,门口甚至还有在排队的,还在店里的柯南他们一见到月野宙两个人回来,立刻冲到了门口:“月野哥哥!灰原怎么样了?” “稍微有点着凉了。”月野宙说道。“不过没什么问题。” 他怀里的灰原哀整个人都埋在月野宙的怀里,只露出后脑勺,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我带她去后面休息一下。” “哎?灰原睡着了吗?”步美有些担心,“我能不能也去呀。” “可以啊。”月野宙说,“不过我的房间有点小,可能装不下这么多人。” 月野宙带着小孩子们往后面走,走到吧台这里了,却见吧台后面的打包台那里站着的不是榎本梓和津美纪,而是那个黑皮金发的小帅哥。 是降谷零。 他手脚麻利地按照订单打包,将蛋糕和咖啡固定在打包袋里,最后核对一遍送到客人的手里,动作娴熟,甚至还能顺便把旁边的桌子收拾出来。 有了他的帮助,吧台这边外带的服务速度快了不少。 “……怎么回事?”月野宙问津美纪。 “晚上的时候春姐姐学校临时有事就先走了,店里忙不过来,再加上安室先生的面试结果不错,就先让他帮忙了。”津美纪解释道,“对了,津岛先生也在后面帮忙打杂。” 月野宙愣了一下,撩开帘子看向后面的料理间,果不其然看到太宰治围着围裙,对着灶台,像是点鞭炮似的离料理台老远,把生鸡蛋扔进了锅里。 第92章 要说太宰治真的一点饭都不会做的话那不可能。 他毕竟很小的时候就自己出来了, 要是没点求生手段还真没办法活下去,但是要说手艺好,做饭好吃…… 只能说, 太宰治做饭只是能吃进嘴里, 至于吃进嘴里有什么后果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了的了。 因为是要考验他们比较擅长什么, 这才会让他们每个位置都做一下试试,在前面做服务生上菜下菜的时候还好,但是去料理间做料理时就没那么游刃有余了。 但他还是对这份工作投入了百分之两百的热情, 决心要让月野宙刮目相看。 也不能说有问题, 只能说太宰治对自己的厨艺没有一点点逼数, 且榎本梓完全没有发现太宰治的本性,轻易地把这么一个厨房杀手放了进去。 要想回房间休息, 料理间是必经之路, 太宰治在料理间大鹏展翅的时候正好堵住了月野宙回去的路。 可比起堵住回去的路,还是料理间要被祸害干净这件事比较重要。 看太宰治这个架势就不像是会做饭的,那丢进去的鸡蛋直接碎在了平底锅里,随着蛋液的飞溅弄得桌案都多了些无法言说的黑褐色小点, 光是看着就头疼,更何况吃了。 “等等!”月野宙立刻开口道, 太宰治扭头看到了月野宙, 眼睛一亮:“我马上就做好了!” “不要动!”月野宙示意太宰治不要再靠近, 然后关掉了煤气灶,小跑几步回到了房间,把灰原哀塞进了被子里面。 灰原哀被塞进了热乎乎还带着淡淡香气的被子里面, 床头柜上又被放了一杯热水,“你在这里睡一会,等到毛利小姐他们过来的时候再和她们一起回去。” 灰原哀现在虽然还在店里, 但是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和组织的人处在同一空间,虽然还在紧张害怕但不像是在店里一样那么恐慌了。 她点了点头:“您快去看看料理间吧。” 只要不和那个组织成员打照面应该就没什么大事,如果实在是害怕,她还可以从后门出去,逃到外面。 月野宙也担心这个,安排完了灰原哀之后就脱掉了外套,重新围上了印着波洛咖啡厅LOGO的围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刚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宰治直勾勾地看着门口,见到月野宙出来,太宰治立刻露出了一个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殷勤笑容。 “对不起嘛,我实在是不会做饭。”他干脆地道歉,还有点像是在撒娇,他态度这么好,月野宙都不好生气了。 “你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帮忙。”月野宙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还会调制饮品。”太宰治比划了一下,但他看月野宙脸色不太好,立刻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料理间这边被太宰治弄得乱七八糟,月野宙无奈地收拾起了料理间,然后将刚才客人点的饭重新下锅。 很快,料理间后面就恢复了秩序,淡淡的香味从后厨料理间传了出来。 和只会添乱的太宰治比起来,安室透的干活能力简直不是盖的。手脚麻利不说,学习能力还强,虽然是从来没有做过的工作,但还是能在一开始的生疏之后立刻上手,甚至连榎本梓忙不过来的地方都能顺手帮个忙。 榎本梓留下他们也是为了考察几个人的工作能力,这才过去没半个小时,就差不多考察出来了这几个人的能力实力。 女孩子们干活中规中矩,看得出来经常在家里干家务,但有一个性格过于腼腆,说话声音很小,看得出来有点害怕。但另外一个性格有些跳脱,动作也有点重,明明没什么恶意,但是一旦动作稍微大了些,就会震得咖啡和点心一颤,这样观感很不好,尤其是服务业。 而太宰治……这就是个厨房杀手,除了脸之外其他地方都不行,反而是这个混血男人非常合适。 榎本梓根本不知道自己老板和这几个人的爱恨情仇,只单纯从能力上区分几个人,而安室透毋庸置疑,成为了最牛逼的那一个,也理所当然得到了榎本梓的偏爱。 在太宰治之前在后厨帮忙的是安室透,做的饭挺好吃,而且动作也很快,客人们也喜欢,前台的打包工作和收银工作也很是顺手,甚至比榎本梓这个在店里工作了很久的老员工还要熟练,要是别人不说,估计还有人觉得安室透才是店里面最老的那个员工。 榎本梓非常满意安室透,但与之相对的,就是做起事来只会让人血压升高的太宰治。 店长人那么好,就算自己之前生疏的时候有点毛手毛脚时店长都没有生气,反而那么耐心地教导自己,能被店长赶出来,足以说明太宰治的后厨工作有多差。 榎本梓抽了个空进去,小声跟月野宙说了这次的面试情况。 那个胆子比较小的女孩子可以留下来打杂,但是那个安室透一定要留下来,因为这个人的工作能力真的很棒,有他在,店里都轻松了不少,至于太宰治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还是算了。 而且店里要不了那么多全职的店员,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兼职? “安室透和小早川吗?可以暂时留下来试用半个月,等半个月试用期过了就正式签下他们。”月野宙听到榎本梓的考察结果之后也点了点头,不打算因为安室透和太宰治的特殊把人排除在外,就是公平的工作能力留人。 月野宙也没想到安室透竟然能这么卖力地工作,为了留下来还真的是费尽心思,甚至去做这些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意义的工作。 不过月野宙无所谓。 如果安室透想要留下来就要努力工作,他努力工作就是给自己赚钱,只要他别突然搞事,或者是给他找来什么麻烦,月野宙不介意留下这么一个非常会干活的人当员工。 “那我去跟他们说。”榎本梓点头。 “一会等人少一点的时候我去亲自说。”月野宙说道,“你来料理间帮忙,让津美纪收银,安室透先去接待客人和收拾桌子,至于另外一个小姑娘让他去打包,剩下两个就让他们走吧,除了津岛之外其他几个都打包几个面包,毕竟除了津岛之外其他的帮忙了。”月野宙安排了下去,榎本梓立刻应下,对于不给津岛这件事,她举双手双脚同意。 太宰治在被赶出去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自己肯定留不下来了。 事实上,哪怕太宰治能够留下来他也不会留下。 毕竟港口黑手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处理完,他不能在这边耽误太多时间,也不能频繁地出现在这里,不然肯定会引起注意。 之前森鸥外忙着其他事,再加上不了解平中原中也,这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而现在中原中也出现异常肯定会让森鸥外警觉。 他有预感,也就这几天,横滨一定会再次掀起风波。 其实太宰治也明白,中原中也难得这么强硬地跟森鸥外硬刚,也是为了把横滨的水搅浑,让森鸥外分身乏术,无法抽出空去调查外面的事情。 这对月野宙也是保护。 太宰治自然会帮忙。 但是当榎本梓告诉他们两个可以回去了的时候还是有些失落,“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嗯……您可能不太适合我们这个岗位。”榎本梓委婉地说。 另外一个小姑娘在知道自己没有通过之后也不生气,拿着店长送的面包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她就住在米花町,也来过店里买东西。 要是平常估计还能留下来看看试用期能不能过,可是在看到了安室透的打工实力之后就放弃了这个心思。 毕竟安室透太出色,一般人根本就比不过。 但换个角度想也是好事,毕竟店里又多了这么一个帅气的店员,以后来店里的客人肯定会更多。 “您的确不符合我们的招人标准。”月野宙已经将工作交给了其他人,用纸巾擦着手从后面走出来,“现在都已经六点多了,您还是抓紧回去吧,不然赶不上吃晚饭了。” “我能单独和您聊聊吗?”太宰治不想走。 “贿赂店长也没有办法留在店里工作哦,您的工作能力不行。”月野宙直接拒绝道。 太宰治还从来没有被人说过工作能力不行。 他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工作能力很强的好吗?虽然喜欢摸鱼摆烂,但是真的要干活的时候他非常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结果在月野宙这里就变成了工作能力很差…… 也不是不行啊。 如果让他留下来肯定也能练好,但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他也是只能这么抱怨一下,“真的不行吗?那我能来店里吃东西吗?” “店里欢迎每一个客人。”月野宙眨眨眼睛笑道,“除非在店里闹事。” “好吧——不过店长为什么要把安室透那个家伙留下来啊,明明没有我好看。” “他干活很厉害。”月野宙说,“招聘肯定要招能干活的。” 安室透在月野宙从后面出来之后就一直注意着月野宙,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注意着两个人说什么。 店里本来就不大,再加上月野宙他们离吧台也不远,就四五米的距离,所以他能听到月野宙和太宰治说的每一句话。 两个人说的话就是表面上的意思。 一个觉得自己没有应聘上好可惜,另外一个礼貌性安慰并且告诉他想来吃东西的话随时都可以来。 至于太宰治问为什么聘用了他却没有聘用自己,这个就是单纯的情商问题了。 聘用员工这件事难道还要跟每一个员工说为什么聘用了你没有聘用别人吗? 不可能。 没看月野宙的笑容都变得更不走心了些吗? 这其实是一套很简单的成年人的简单对话,就连太宰治都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可是,这些在安室透的心里却并不是这样,他习惯性地多想,尤其是太宰治的话会被他一字一句地扣碎解读,还原这句话原本的意思。 月野宙就算了,他什么的不知道。 太宰治可是知道月野宙的事情的,他甚至还不安好心,想要再次成为月野宙的手下,介于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安室透很难不怀疑太宰治是不是又在其中插手做了什么,万一想要重蹈覆辙,再次复刻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呢? 就连月野宙对他工作能力的夸奖好似也变了味。 【能干活】 光是这个词就够他联想到很多。 不过…… “能干是好事啊,就是不知道安室君同时打两份工会不会忙不过来。” 太宰治意有所指。 “哎?”月野宙知道太宰治在说安室透还有公安的工作和酒厂的工作,但他装傻,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安室君还有其他兼职吗?这样会很累吧。” 安室透赶紧说道,“兼职的那份工作是下了班之后的夜班,不碍事的。” “这样吗?但是这样会很辛苦吧,一个人要忙那么多份工作。”月野宙感叹道。 可安室透却顿了一下,摇摇头:“其实还好,都是为了讨生活。” 太宰治在一边笑得更是意味深长。 这个波本是在故意讨人欢心还是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五条先生的关心而突然有感而发? 那可太没意思了。 月野宙也听懂了,就是单纯笑笑,顺着字面上的意思说:“等熬过去就好了,有什么走不出去的呢?” 明明也只是顺着话面上的意思说,可降谷零却像是被堵住了嘴一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低头忙着手上的活。 第93章 要是放在之前,月野宙还会很讨厌降谷零这种不管什么话都能自顾自地联想到以前事情的情况,但现在月野宙想开了,对他这种明显不太对的状态也没什么特殊看法,就普通对待就好。 不管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只要按照明面上的意思就行了。 就像现在一样。 见降谷零低着头不说话,好似触及到了什么伤心往事似的,月野宙便笑笑没再说话,而是换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要先实习半个月才能转正上岗,当然如果你做得不好那我们也不会用你。” 有了月野宙的插话,降谷零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他明明知道自己需要保持理智,可是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被影响。 甚至会因为一句随口说出的话而心神动荡,几乎失了分寸。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若是继续这样,只会让他发生纰漏,严重些的还会被琴酒他们发现。 降谷零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恢复到平常的状态,“上班的话大概需要后天了,明天我要去解决一下上一份工作的遗留问题。” 其实白天在这里上班也可以,唯一不方便的大概就是月野宙住在这里,几乎天天都在店内,自己做其他工作的时候没那么方便,需要把所有的工作推到晚上去做。 组织里的工作还好,毕竟组织里做任务的时候几乎都是在晚上,除了琴酒这种之外,其他人明面上基本上都有自己的身份,组织内部也不会管,只要完成任务就行。 公安的话……还有琴酒……和月野宙。 不过如果这个人是假的,那即便是暴露在琴酒的视线下也无所谓。 因为是假的,更没有关注的必要。 降谷零将要担心的事情全都捋了一遍,还是决定后天过来上班,月野宙倒是无所谓,“前一份工作没有处理干净的话那就等处理完了再来好了,下周一可以吗?” 今天是周四,给了他三天时间处理酒厂和公安的事情应该足够了。 至于小早川这个女孩子是待业中,能面试上已经是万幸了,立刻说明天就能上班,月野宙也不介意,反正试用期都是从开始工作的那一天开始。 要不是知道这个月野宙的确不知道过去的事情,降谷零真的觉得他好像在内涵什么。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仿佛在指点引导着降谷零往最危险的地方想。 “可以,三天够了。”降谷零应下,“那我现在再干一会吧。”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来小时,月野宙点了点头,“榎本,你来教一下这两个人。” “来了!” 津美纪见月野宙这边也忙完了,放下手中的工作凑了过来,“小、店长,我给你留了饭,你吃点吧,晚上都没吃饭呢。” 月野宙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自己下午忙着工作,又带着灰原哀去了医院,完事回来又忙降谷零他们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空,都把吃饭这件事给忘了。 “对了,灰原和柯南他们还没吃晚饭呢。”月野宙站起来,“万一小孩子饿坏就糟糕了。” “除了小哀之 外其他的都在五点多的时候吃过了,小哀那里我也熬了粥,就剩你一个人没吃饭了,快点先去吃饭啦。”津美纪拉着月野宙不让他走,一定要他先去吃饭。 月野宙被拽着胳膊,也不挣扎,只是笑着点头,“好吧,就你硬气。” “要尝尝我的手艺吗?不管和餐还是西餐我都做得不错哦。”降谷零一听月野宙还没有吃饭,便开口道,视线却停在了津美纪抓着月野宙的胳膊上。 月野宙以前不是很喜欢和人接触,就连他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好几个月才能碰一下不会躲开,可是这家店才开了几个月,这个小姑娘才过来几个月,为什么月野宙肯让她碰? 这个小姑娘甚至可以娇嗔地撒娇让月野宙吃东西。 “不用了。”月野宙拒绝到,“津美纪给我留了吃的。” 听着,津美纪眉开眼笑,去冰箱里端出了她之前就做好的食物,都是月野宙喜欢的偏甜口的东西。 她本来想着月野宙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但没想到月野宙回来之后还忙起了别的事情,根本没能找到机会吃饭,只能放进冰箱里面,现在已经没办法吃了,只能重新加热。 降谷零皱着眉看着那些饭菜,好像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像是并不介意这件事的擦了擦手,跟着榎本梓去学习,熟悉工作。 他趁着空闲看了眼月野宙,然后很快地收回了视线。 这一眼看得悄无声息,只有一直关注着两个人的太宰治看到了。 然而现在的太宰治却有些疑惑。 没错,对于五条先生来说,波本的确是放在了心上的朋友,但这也只是单方面的,波本并没有把五条先生放在心上,不然五条先生死之后也完全没有来悼念过他。 这两个人的关系在波本视角更像是为了利益而勉强待在一起的塑料友谊。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可为什么波本表现得对五条先生格外在意呢? 这种在意甚至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就算他隐藏得再好也还是能看得出来藏在矛盾下的在意和提防。 提防他能理解,可是在意? 这有什么可在意的? 难不成不是塑料友谊? 太宰治在一个小时以前还以为波本和五条先生只是那种单纯的塑料友情,用不了多久就能因为其他的事情而立刻刀剑 相向,波本甚至为了“五条先生”特意调查他,怀疑忌惮之情溢于言表。 但波本这个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们真的是塑料友情,那波本完全不需要做出这副姿态,如果是演戏也未免太过用力。 太宰治在这种微不可查的违和感当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他没想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也抓不住这一丝不对劲。 因为情报太少了,他想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而那个真相也太过惊世骇俗,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往那个方面想。 太宰治虽然没了留在这里工作的机会,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在了店里,像是在看热闹,但又是在观察。 他调查出来的东西的确是月野宙失去了记忆,在失去了记忆之后来到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厅。 然后就按部就班地生活,和周围的邻居搞好了关系,整个米花町都知道这家店的老板人很好,做的东西也好吃,风评非常好,甚至没有恶评。 若不是知道过去的那些事情,太宰治估计也会觉得这个人就是这样。 可正因为知道了过去那些事情,太宰治看到这和其他人毫无差别的日常时才会后知后觉地犯上一丝酸涩。 不能说五条先生不适合黑手党,只是可能比起黑手党,五条先生可能更喜欢这种生活。 不只是喜欢,也更加适合。 不需要打打杀杀,也不需要钩心斗角,只要操心今天客人来了多少,明天要做什么,然后和附近的邻居聊天,有空的时候再和朋友出去玩一玩。 困了累了可以直接休息,不用因为工作而勉强自己,甚至能有人强硬地要求他因为工作太久去吃饭休息。 这些在港口黑手党时都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五条咒身上的。 就算是最得五条咒信任的中原中也都不敢这么做。 见到月野宙熬夜处理公事,因此废寝忘食也只能担心地口头上劝一劝他保重身体,但除此之外也做不到什么了。 因为五条先生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一定要做的,如果五条咒不做,那么后续的发展就会出现问题,这些都是已经全部筛选过的文件,没有办法再去减负了。 而中原中也能做的也就只有口头上劝一劝,在饭点的时候送一下饭,在要休息的时候给五条咒盖上外套。 剩下的就只能尽自己所能替他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务,力所能及地给五条咒减少一些工作量。 因为这是五条咒,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是中原中也的上司。 中原中也可以关心,可以去帮忙带饭盖衣服,却不能僭越身份,替五条咒做决定。 这是他们中间无法跨过的横沟。 现在他们两个或许已经不是首领和手下的关系了,但两个人早就没了那么亲密的关系,中原中也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劝说月野宙。 像现在这样甚至能把拉着月野宙去吃饭的人……还真的没有。 不管怎么看,都是现在的生活要更好一些。 太宰治撑着脸,看着吧台那边的一幕,然后头渐渐地从手上滑下来,一头扎在了手臂里面,其他人只能看到长了卷发的毛茸茸脑袋,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客人,不要在这里睡着了,马上要下班了,要休息就回家休息吧。”榎本见太宰治趴在桌子上,还以为太宰治这是要睡觉了呢,赶紧把人叫起来,生怕他在店里睡着。 “没有啦,我只是休息一下。”太宰治赶紧解释,榎本梓这才安心地走了。 不过耽误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到了下班的时间,降谷零就算是再不想走也要走了,他换好了衣服,和太宰治一起被月野宙送到了店门口。 “周一见。”月野对降谷零说道,“这位客人,欢迎下次再来照顾店里的生意。” “当然当然,好说。”太宰治笑眯眯地挥手,“就是安室透先生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月野宙疑惑的歪了歪头。 “没什么。”安室透赶紧说道。 “两位是朋友吗?关系可真好啊?”月野宙说道,“但是可没有办法让你们一起在店里工作呢。” “才不好呢!”两个人立刻开口否认。 开什么玩笑,他们两个见面没打起来已经是好事了,怎么可能是朋友,还关系好的? 就是世界毁灭他们的关系都不会好的。 月野宙笑笑没说话,后退一步关上了大门,意思很明显,他要下班休息了,甚至还拉上了店内用来隔绝视线的百叶窗,留下三个人站在外面。 小早川是女孩子,也不和他们在门口多呆,和两个人告别之后就回家去了,只留两个人在门口。 安室透看了太宰治一眼,也不说什么,扭头就走,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太宰治却不打算什么都不说,反而叫住了安室透。 “你留在这里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大家都知道这个“他”是谁,但安室透甚至没有回头,径直走向了远处。 第94章 【你留在这里只会给他带来伤害。】 回到安全屋的降谷零把自己砸在了沙发里, 头疼的扶着头,皱眉发呆似的看着空气。 仅仅只是一次简单的探查而已,消耗的精力却比往常需要通宵才能完成的任务还要多。 这种消耗主要是因为情绪波动。 人一旦害怕或者是激动, 又或者是被其他什么激烈的情绪所挟持的时候就会消耗身体里的能量, 疲惫得要更快。 在商店的时候,安室透以为这是那个“月野宙”的影响, 只要离开之后自己就能够安心地思考。 可是在回到安全屋之后,自己一个人独处, 彻底不用管其他的事情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在乎他。 这种想法来得汹涌,但姗姗来迟,早就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奢望的东西了。 这种所谓的冷静思考根本就不存在。 甚至在面对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替代品的未知品时,他也会不由自主地被这些情绪牵动。 他不喜欢。 这会让他无法保持理智。 哪怕他的直觉和情感告诉他这就是月野宙本人,但他的理智依旧在告诉他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这种混淆感官的异能力者和术式很多,以前他就中过类似的术式, 差点酿成大祸, 现在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可即便是这样, 降谷零还是有些无法说服自己。 他现在矛盾极了,甚至有些难以思考,思维混沌,所有的线索和今天见到的一切都缠绕在一起,恨不得让人直接剪断来得轻松。 他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屋顶。 这间安全屋就是最普通不过的普通公寓, 里面也是能够维持最低限度生活的装修, 就连屋顶装着的灯也是普通的白炽灯泡, 方便他在发现异常后能够最快速地撤走。 这种安全屋他有好几个, 但这种安全屋也仅仅只是落脚的地方而已,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家的温暖,比起这里,他更加喜欢那个只住了四年,但留下了很多回忆的出租屋。 尽管这个出租屋在他去了公安之后就被彻底销毁,什么都不剩了。 他不喜欢这里,但又必须强忍着。 因为这是必需品,如果不去忍耐,如果不去适应,那么后果会很严重。 哪怕是现在头痛欲裂,累得要死,他也依旧要去主动思考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这个“假的”月野宙,还有太宰治,港口黑手党,组织的—— 还有什么。? 太宰治的表现也非常奇怪。 当初太宰治杀了月野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那件事只有小部分人知道,而自己就是小部分知情人之一。 哪怕是事情发生之后才知道—— 妈的。 降谷零躺倒在沙发上,烦躁地翻了一个身。 他往常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冷静的分析出最利于自己,也是最符合自己现状的一切,可现在只是回想起月野宙的过去他就觉得窒息,甚至下意识逃避回忆,去思考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就算难受也不能不去想。 现在拖着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 降谷零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让理智重新浮出水面。 去思考。 去思考! 不能停下来。 去思考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过去,在最恶劣的情况发生之前去阻止,去改变一切。 五条咒,五条咒。 月野宙。 降谷零搭在沙发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差点将布艺沙发扣出一个窟窿。 时隔三年的某个夜晚,降谷零又一次想起了被自己刻意遗忘的和月野宙共住同一个屋檐下的那些过去。 …… 刚和月野宙认识的时候,降谷零不可否认,月野宙的确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这种不太好相处不是说他脾气不好。 相反,他的脾气太好了,他几乎可以对每一个人抱有善意,只要不是过分地要求他就会帮忙,每个人在初次见面时都会对他抱有相当的好感,人缘也相当不错。 最起码和月野宙一起住了小半个月,他都没有发现过月野宙有除了这些善意之外的其他情绪 不是说不好,就是……有距离感。 因为太完美了,第一眼足够惊艳,也能因为后续的交往而对他自然而然地产生好感。 只不过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和月野宙在相处的时间都很短,没办法知道月野宙平常是什么样子的,降谷零和月野宙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非常震惊地发现,月野宙真的表里如一,对别人什么样子,私底下也什么样子,简直就像个已经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 但又不仅仅是机器人那么简单。 也正是因为朝夕相处,降谷零才能捕捉到那藏在日常下面的灵动和深夜才会出现的孤独。 是不是能让月野宙因为自己而坦然地显露出可爱的一面呢? 降谷零十分期待。 尽管这么想着,可其实这样说起来他们其实还没有熟到可以暴露自己本来面目的程度。 而且室友关系也没有亲近到哪里去,说到底就只是住在同一个房子里而已,有的是关系不好的同居者,他们关系保持在这么程度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就连诸伏景光都说保持这种状态没问题。 月野宙不会遗忘公共区域的卫生,不会打扰到同住的降谷零,甚至还能帮他带东西,遵守一开始定好的所有条约。 光是这几天就足够碾压许多不止五六的室友了。 如果能成为朋友,那当然最好,但如果无法成为朋友,只是普通的室友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是这么说,可降谷零还是不甘心。 他虽然称不上人见人爱,但人缘关系也不差,和他相处稍微长一些的人也都不会讨厌他,月野宙的确没有表现出讨厌他的意思,但也不亲近,和外人没什么区别。 但正是没区别才会让人沮丧! 尤其是这种,抱了某种不可言说心思的,身强体壮的少年慕艾的年轻人。 总想让自己在有好感的人面前变得特殊,最起码能被看到吧! 诸伏景光倒是不知道自己发小抱有的这种心思,他就是单纯地觉得没有必要。 当然,降谷零一定要和同一个房子下的室友搞好关系他也不怎么介意,多一个朋友也不是坏事,他不会阻止,更何况他对零的这个新室友观感挺好的,相处下来也很舒服 所以诸伏景光也在旁边帮忙,努力地让降谷零在月野宙的身边留下了痕迹。 简直就像在追人一样。 两个人住在一起,又是同班同学,选的课也差不多,就连作息时间也都差不多,两个人完全可以同进同出。 在降谷零不算刻意但的确故意的同进同出,几乎抬起眼睛就能看到对方的身影时,月野宙迅速地适应了对方。 至少比刚认识那会好多了。 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让降谷零清楚地明白,月野宙这个人究竟有多受欢迎。 女孩子就不说了,在男生里也有非同一般的受欢迎程度,不管是普通的寒门子弟,还是眼高于顶的贵族子弟,都能被月野宙俘获,成为月野宙的“朋友”。 喜欢他,被他被动掰弯的男性也不少,胆大的甚至敢当街示爱。 这让降谷零的危机感很重。 不过他也没有多做什么的意思。 因为这就是正常交往,他只是个关系好的朋友,也没有必要去干涉人家的正常生活,只是跟在月野宙身边,几乎绑定在一起。 而在外人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的确相当好,凡是月野宙出现,身边就会跟着一个降谷零。 而月野宙因为习惯了,反而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还是在被其他同事提出来之后才恍然反应过来。 “关系好吗?因为我和降谷是合租室友啊,再加上又是同班同学,选的课也差不多,这样一起出门不是很正常吗?” 既然同路,那结伴做什么事也是正常的。 其他人想想也是,可能他们两个格外投缘什么的。 就连月野宙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被降谷零温水煮青蛙了,渐渐地习惯跟降谷零一起出门回家,再加上同住的便利,如果想出门玩了就会叫着对方一起。 理所当然地绑定在了一起。 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毕竟降谷零是个不错的人,哪怕是刻意接近,想要和月野宙搞好关系也会保证不会打扰到他,保持在合适的距离。 降谷零用三个月的时间做到能稍微碰一碰月野宙,半年之后能约着月野宙出去玩,用一年的时间成为了朋友,用大学剩下的三年来维持朋友的关系,加深和他的羁绊。 在大四,大部分人都准备和大学生活分手的时候,降谷零却并不怎么担心和月野宙分开。 因为他们打算一起考警察学校,在考警校之前的各种公务员考试也非常麻烦,他们还会住在一起。 两个人的学习成绩都非常好,对绝大多数人难到足以压垮他们的难题也并不是什么不能攻克的问题,他们两个按部就班顺风顺水的通过了考试,在去警察学校面试考核的时候也都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考核,成功的成为了警察学校的一名学员。 对降谷零来说,他的一生顺风顺水,几乎没什么挫折。 唯一让降谷零担心的,大概就是担心他们两个没有办法分到一个班,警察学校是单人单寝,就算他们可以在下了课之后再见面,但是总归不会像以前一样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来得方便。 尽管从来没有说过他的心思,可是降谷零却并不愿意和月野宙分开太久 而他从来没有跟月野宙说过自己的心思的原因其实也挺简单的。 在大一的时候有很多人找月野宙告白,但月野宙每一次的回答都是【对不起,我没有考虑过谈恋爱的事情,谢谢你的喜欢。】 如果有人继续纠缠,说可以试试看,不合适再分手,月野宙就会继续解释。【感情需要慎重对待,不可以用来试试看。】 一般人听到这里就都会识趣地离开,但也不是没有继续追下去的,不过这些降谷零都不知道。 一次两次还好,大家都把这番话当成了拒绝的借口,甚至没有人把这借口放在心上,因为有许多口口声声说着并不想谈恋爱的人到最后还是会真香的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到一起。 更何况是月野宙这种受人追捧的校园男神。 哪怕是在人人都是精英的东京大学,月野宙也依旧十分受欢迎。至少降谷零和月野宙一起上学放学的时候就经历过最起码上百次拦路告白,还不算其他时间。 乍一听好像还好,但其实换算一下这个概率真的非常可怕。大学四年,一年上课的时间大概只有二百来天,四年下来就八百来天,平均下来每一个星期就会碰到一次告白,这还是因为月野宙大一大二的时候拒绝了太多次,有不少人都知道月野宙不想谈恋爱,大三大四的时候,除了暗恋他很久,或者是刚入学的学弟学妹才会主动去找他告白。 但依旧是拒绝。 那个时候将降谷零就明白,哪怕是自己,如果真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估计也没有办法继续和月野宙做朋友了。 或许面上还能做朋友,可早就戳破的窗户纸可没办法变回原来洁白无瑕什么痕迹都没有的模样。 那就只能什么都不说,用好朋友的身份来相处。 不过,降谷零也问过为什么月野宙拒绝谈恋爱,正在吃饭的月野宙闻言抬起头说道,“因为我没有做好担负另一个人命运的准备。” “哎?但是那应该是结婚之后的职责吧,谈恋爱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多的标准。”降谷零有些不太理解。 “对我来说,选择谈恋爱就代表做好了一定要结婚的准备。” 降谷零一愣,随即笑笑:“没想到你是纯爱党。” “是吗?只是我比较在意这些而已。”月野宙不置可否地继续吃饭。 结婚啊…… 日本现在可没有办法同性结婚,能和月野宙结婚的只有女孩子。 月野宙喜欢的……应该是女孩子吧? 在问明白之后,降谷零反而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也没有改变以前对月野宙的态度,像往常一样随着关系的亲近变得越来越亲密,至少到了大学毕业的时候是喝醉之后能在月野宙床上睡觉的程度了,平常也几乎是形影不离。 降谷零甚至听到过有人在传他们两个是一对的消息。 虽然想……但还是不可能。 唯一让降谷零安心的是,月野宙似乎对情情爱爱的东西并不热衷,直到大学毕业,去了警校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但当周围的人都在谈恋爱交男女朋友的时候,这么清心寡欲的月野宙就看起来很奇怪了,哪怕本人并不在意。 不过降谷零却觉得蛮好的,这样就不会有另外一个人突然出现打乱他们的计划。 警校生活也还不错,他的发小诸伏景光也和他一起考上了东京的警察学校,还被分到了一个班,就连宿舍都分在了隔壁,又在班里认识了性格各异但志趣相投的萩原研二他们,不用担心什么事,好像生活就会这么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直到他们毕业,自己进入了公安,而月野宙就此销声匿迹。 虽然在离开之前月野宙说过自己是去入职了,但一毕业突然失联了好几个月,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 电话打不通,邮件一直都是未读状态,他后来新租的房子没有人,甚至问松田阵平他们也都是完全不清楚他的踪迹的状态。 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 降谷零急得要命,但是公安这边的训练要求得非常严格,每天光是训练和培训就用了很长时间,自由活动的那点时间根本就找不到人,就算是萩原研二他们也跟着一起找也还是找不到。 这种寻找在他们发现月野宙的痕迹越来越少,甚至彻底消失之后结束。 降谷零收到了警告。 负责训练他的公安前辈特意警告降谷零不能再找了,再找下去的话会出事,这才让降谷零安静下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警告,让降谷零恍惚明白了什么。 月野宙的消失可能并不是因为出了什么意外,而是可能被另外一个组织吸收,就像自己去了公安一样没有办法对外宣传。 他这才安心下来,继续呆在公安学习。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发给月野宙的消息才终于有了回复。 回复的并不多,就是说这段时间在进行封闭式训练,没有办法碰手机,这才会没有回消息,没有出意外,让他们不用担心。 直到这时,降谷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恢复了联系,不过月野宙总是在忙,回复消息的频率也不高,每次发消息短的时候隔几个小时,隔个一天才回复,久的时候大概要一周以上,不过降谷零倒不是很在意,发生了什么有趣的时候都会在对话框里面留言,这样就算隔了十天半个月才回复,月野宙也会挨个看完,然后针对每一件事回复。 这样拉得极长的消息回复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情,就算降谷零无所谓,但在公安这边的训练越来越紧张,就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降谷零也从训练他的长官这里收到了隐晦的暗示,并没有直说,但降谷零明白了长官的意思。 他的成绩优异,有可能接到秘密任务,去某个组织做卧底。 去做卧底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牺牲,他在公安呆了这么久,已经听过很多次前辈们殉职的讣告了。 这无疑是一次需要勇气的赌博。 但降谷零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在不清楚什么时候会被派去做卧底的之前,降谷零犹豫着,把自己的好友们发了一次聚会的邀请。 比起他和hiro,其余几个人的工作和灵活度要轻松许多,很快就答应下来这毕业之后的难得聚餐,而月野宙也终于给了可以的回答,不过只有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 过了这么久,降谷零终于又见到了月野宙。 月野宙把柔顺的银白色长发编了个松松的辫子,发辫搭在右肩上,穿了件浅色的亚麻衬衫和卡其色的九分裤,手臂上还挂着一件外套,带着礼物出现在了萩原研二的公寓楼楼下,另一只手里还拎着好几袋和他体型不符的超市塑料袋,一看就是刚从超市采购回来。 降谷零来得巧,下了车就看到月野宙站在楼下,用搭着外套的那只手翻着手机,似乎在苦恼什么。 “阿宙!”降谷零惊喜地下了车跑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月野宙扭过头看到是降谷零还笑了笑,“好久不见。” “你跑到哪里去了,回消息那么慢。” “训练太忙了。”月野宙说,他手里的东西被降谷零接过了大半,降谷零又带着月野宙往楼上走,来到了萩原研二的房门外敲响了房门。 “!!!”降谷零突然推开门,给房间里正在忙碌的几个人一个惊吓,但当几个人看到站在降谷零背后的月野宙时又变成了惊喜。“ “就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好,来聚会也要你们两个先见面!”松田阵平跑过来把降谷零扒拉开,将从毕业开始很久没见的月野宙拉进来,“可想死你了,你难道是跑到深山老林里了吗?回消息那么慢!” “训练比较忙啦,训练结束之后就直接累得睡着了。”月野宙解释道。 “你都能累到睡着??”几个人不敢置信,“你们训练是有多可怕啊。” 能让月野宙这种怪物体力消耗一空的训练……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肯定。 的确像是他们猜的那样,月野宙应该也加入了一个类似于公安一样的组织,而且这段时间在接受训练,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找人的时候会被警告,而训练量又这么大了。 也是,阿宙这么厉害,肯定会被人注意到的。 大家都没在工作上面耽误多久,随便扯了几个话题就带过了这个敏感话题。 像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关系好,平常也经常一起出去,而伊达航虽然被分到了外地,但工作也没有诸伏景光他们几个需要保密的意思,所以他们三个要更加亲密一些,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起训练,再加上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这种亲密自然而然,甚至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月野宙因为太久没有出现,成为了这次聚会的重心,被拉着喝了一瓶又一瓶的酒,吃了一块又一块的肉,结果月野宙根本没醉,其他人反倒是酩酊大醉,一个个开始发酒疯。 降谷零喝了也不少,脸热得不行,喝的脑袋都有点热,他旁边坐的就是月野宙,就看着月野宙抱着酒杯,小口小口的喝着,鬓边和额角没有编进辫子里的发丝耷拉了下来,垂在脸颊边,只有脸颊上很浅很浅的一层红晕表示出月野宙刚才的确喝了一箱啤酒,不然他和平常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降谷零把脸贴在桌子上,让冰凉的桌子清醒一下自己的脑袋,可这样却正好能看到月野宙,他像是察觉到自己在看他,扭头看了过来,低垂下的眸子里是宁静的星河,沾着酒液的淡色嘴唇蒙了一层水光,看起来诱人极了。 降谷零的脸一阵发烧,他觉得自己现在脸肯定红成了猴屁股,又庆幸自己皮肤黑看不出来,不至于在月野宙在面前丢脸。 “累了?要去睡一觉吗?”月野宙问道,他甚至还站起了身,想把安室透送到床上去,却被安室透躲过了。 “还没、还没醉。”安室透换了一边,让另一边脸也能凉一凉,他听到月野宙轻笑一声,随后又坐了回去,衣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 怎么不继续问呢? 安室透没了再去纠结的机会,他趴在桌子上,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他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萩原研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正打着哈欠弄早餐,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其余人都还在睡。 “阿宙呢?” “我醒过来之前就走了。”萩原研二把随便做的煎蛋和火腿推给了降谷零。 降谷零一愣:“走了?” “是啊。”萩原研二没什么胃口,烦躁地戳着盘子里的火腿片,他看着安室透,似乎有些犹豫。 “我说……你和宙在交往吗?”萩原研二问道。 “……啊?”降谷零没想到会听到萩原研二这么问。 “明显他比较在意你吧。”萩原研二挠了挠脸,“而且你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前段时间他不见的时候你那么着急,所以问一下。” 降谷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萩原研二的不正常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宿醉,反而是因为自己和月野宙的“情侣”关系。 虽然很想回答“是”,但降谷零只是摇了摇头:“不是。” “这样啊。”萩原研二兴致明显高了些,“我去叫班长他们起床。” 降谷零看着面前的食物,狠狠地将火腿片塞进了嘴里。 果不其然,这次回去没几天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就被通知要去一个组织卧底,他需要趁着这段时间掌握需要的技能,然后改头换面潜伏进去。 而他们的身份也会从头到脚更换,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降谷零没有多犹豫就接受了,反而是诸伏景光犹豫了几天才同意,两个人很快投入到了突击培训当中。 这段时间他理所当然地没有和过去的朋友联系,他们的号码和过去的所有都被冻结,没有办法再用,等他们任务结束之后就会再回来。 降谷零本以为自己下次和月野宙见面可能要几年之后了,只是他没想到,再次见到月野宙,竟然是在港口黑手党。 而且还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一个中层干部,代表港口黑手党和他所在的组织做交易。 第95章 降谷零不清楚月野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月野宙既然是警察,会出现在这里甚至代表了港口黑手党和酒厂进行交易,那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得不说的原因。 “我们和港口黑手党的交易诚心很足,五条先生还有什么不满吗?”代号为冰爵酒的组织成员问道。 五条先生? 是伪装的假名? 月野宙一反常态穿了身非常合身的黑色银色条纹的西装,系着一条红色条纹的领带,原本及腰的银白色长发已经被剪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港口黑手党呆了一段时间的缘故,降谷零惊讶地发现,月野宙的眉眼似乎变得更加锋利,也更加冷酷,睨过来时眼神如同冰冷刀锋一般。 “可是我们并没有看到诸位的诚意。”月野宙沉声说道,“叛徒还在你们手里。” “一个已经背叛的可怜虫没有必要要回去了吧。”冰爵酒挑眉问道,“我们可以顺手帮你处理掉。” “□□的叛徒需要□□自己解决。”月野宙坚持到,“如果贵方不能将浅野交出来,那这次的合作可能没有那么顺利。” 气氛一直僵持不下,就连降谷零也不敢大喘气。 他这个时候还没有拿到代号,却被叫过来参加这次的任务,说是充场面也好,给他一个下马威也罢,他现在站在这里也是事实。 而这个浅野他也看过资料。 原本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但是在组织内部的资料里,这个人已经被组织收买,成为了向外传递消息的内鬼。 这也是为什么原本已经合作到尾声的合作突然变得如此紧张的原因。 谁能允许自己麾下有敌对势力的眼线呢? 降谷零还以为这次合作会谈崩,甚至有可能演变为一场大规模的枪战。 可是并没有。 大概是因为这次的合作对组织非常重要,在一个能赚到十位数利益的合作面前,一个可以随时舍弃的叛徒似乎也不是多重要。 而港口黑手党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在和冰爵酒对峙时的月野宙已经完全褪去了降谷零印象里的那副温柔样子,整个人冷硬的不行,就连看到自己之后也好像只是见到了无所谓的人,他随意的瞥了一眼,那眼里的寒意和蔑视让降谷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以为自己面对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手党。 但很快,他看到月野宙放在双上的手比了一个细微的,但能分辨出来的姿势。 这是他们内部的联络手势,也就是说,月野宙和他们是他是同一个阵营的人。 月野宙是卧底。 降谷零这才松了一口气。 月野宙进入港口黑手党的时间显然比他要早不少,甚至已经混到了中高层干部,不然也不能代表港口黑手党来和组织谈判,他坐在那里气势惊人,身后的几个手下也闭口不言,给月野宙撑足了场子。 他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终于,这场无声的对峙终于是冰爵酒落了下风。 “好吧,希望这点小小的诚意能让您满意。”冰爵酒拍了拍手,等在外面的组织成员将一个被反捆着手,衣服破烂不堪的中年男人拽了 出来。 那人明显已经受过酷刑折磨,现在被拖出来的时候更是害怕到发抖,尤其是看到月野宙的时候更是恐惧得恨不得晕死过去。 阿宙他…… 看到这一幕,降谷零有些诧异。 他是真的没想到,月野宙在港口黑手党的威望竟然有这么大,竟然能把这个叛徒吓成这样。 而月野宙在看到被带上来的那个人后竟然露出了一个让他十分熟悉的温和笑容。 “浅野君,怎么没带着你的五亿去国外呢?” 浅野颤抖着双唇辩解道的:“对、对不起,是我鬼迷了心窍,是我不好!求求您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能做,什么都不能补偿!求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吧,咒先生,您最好了,我们以前不是还一起喝过酒的吗?难道我们当初一起喝酒的情谊您都忘了吗?只要您饶过我这一次,我给您当牛做马都可以!”他膝行着凑到月野宙的腿边,祈求着原谅。 可月野宙微笑着注视着他,听着他的全部辩解,然后从腰后掏出了一把手枪,他给枪上了膛,抵在了浅野的眉心:“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和你喝了那么多年酒的十几个兄弟吗?他们可是都死了,你该去下面赎罪。” 说到这里时,月野宙依旧都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丝犹豫。 砰! 一道金色的屏障拉起,挡住了飞溅出来的血,整个会议室都因为这一枪安静下来。 失去了气息的躯体软倒,被港口黑手党的人像拖麻袋似的拖到了一边,月野宙掏出了手帕擦了擦手,又重新看向冰爵酒:“现在叛徒已经处理完了,我们继续吧。” “哈哈哈哈!不愧是港口黑手党的五条咒,大家都说你是港口黑手党脾气最好的那个,可现在看来他们都被你迷惑了。”冰爵酒大笑抚掌,“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有脾气好的呢,对吗?” “我对朋友和同事掏心掏肺,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对叛徒好,更何况……他害死了那么多兄弟,还偷走了港口黑手党的十个亿。”月野宙擦了擦本就不怎么脏的手,轻描淡写地说道,“好了,继续吧。” 之后说了什么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听不太清楚了,那具尸体就这么躺在后面,流出的血已经渗进了地毯,让地毯吸满了血水,降谷零甚至能够看到后面站着的几个人脚边因为体重挤压渗出的血。 他能理解这是因为卧底,可刚才月野宙的那一枪太果断,太轻描淡写,仿佛夺走一个人的人命是多么不值一提的一件事。 他注视着月野宙的侧脸,那张自己看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脸似乎有些陌生,可仔细看去,其实还是那样的。 那是因为任务。 降谷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睁开。 他虽然来到了组织里,但是他还没有接到杀人的任务,但是估计等过段时间他也要杀人。 让他紧张的并不是社会渣滓的死亡,这种人死掉他只会拍手叫好,让他紧张的,则是熟悉的人对生命的那种漠然。 太真实了。 诸伏景光的状态和降谷零差不多,只是他的性格要更敏感和柔软,在看到那具尸体时露出的一瞬间不忍还是被月野宙捕捉到了。 一直到这次会面结束,月野宙才终于抽空联系到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他没说自己卧底的事情,但在这里见面,大家心照不宣。 那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并没有被两人放在心上,只有身为同伴的庆幸和担忧。他们身份敏感,不能被人发现私底下见面,所以只能找机会在明面上建立起合作关系,有了工作掩护,这样他们的联系才不会受人怀疑。 比起在组织里行动保密的两个人,月野宙的行踪就好知道得多,在黑暗世界里面打听一下其实能打听的到和月野宙有关的事情。 比如月野宙伪装的身份五条咒因为上一次和组织的合作受到了首领的赏识,被提为了五大干部之一,再比如说月野宙这段时间又做了多少任务,为港口黑手党抢到了多少资源。 而和组织长期合作的接洽人也一直由月野宙负责,在冰爵酒因为“意外”死亡之后,已经拿到了【波本】称号的降谷零成为了负责人。 这下子,他们两个可以因为公务而公开联络了。 两边很少说各自的组织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关心一下对方的现状如何,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才会让对方帮忙,但如果会暴露各自的身份的话就算了,还是自己去解决。 不过降谷零也看得出来,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并不好过,因为首领的病重,整个港口黑手党都变得一团糟,作为最受倚重的干部,五条咒非常忙碌,不仅要忙着安抚内部,也要去外围镇压其他虎视眈眈的组织,解决掉那些小老鼠们。 他比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加起来都要忙,哪怕有合作这个名头也很少能够把月野宙叫出来。 不过后来他们两个都拿到了代号,也大规模地出任务,尤其是降谷零,他的外表比较特殊,经常去国外出任务,而诸伏景光虽然在国内,但也忙得要命,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其他的了。 只能知道月野宙在港口黑手党非常受尊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是组织里的人提起他都有些赞不绝口的意思。 被对手称赞不能说是一件好事,但也不是坏事,这代表着月野宙在港口黑手党会安全很多,也代表了他任务完成得非常不错。 总之,等他们忙完再回过来,月野宙就已经从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成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他们还以为在做梦。 他们从未设想过一个卧底也能做到如此程度,竟然干掉了首领自己上位。 以一个卧底身份来说他真的非常厉害。 甚至是一种……让人震撼和难以置信的状态。 究竟要伪装成什么样子才能让黑手党的人都心悦诚服,成为新的首领? 降谷零不明白,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在月野宙统治下的港口黑手党飞速发展,他做的每一次决策,甚至是打的每一场战斗都会让港口黑手党爬得更高。 至少,在降谷零看来,成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月野宙应该让港口黑手党这个蛀虫被连根拔起。 但月野宙没有。 他的所作所为好像真的是个黑手党。 很难判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他距离太远,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去评价什么,只是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他知道公安安插在横滨 的眼线和卧底都被杀了。 而杀了这些人的……就是月野宙。 和月野宙不一样,公安出身的降谷零对这些前辈们的重视感截然不同,一时间很难相信,里面甚至有一部分和他做过交接,都是为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伟大之人。 而且港口黑手党内也经历了一次大清洗,有好几个前辈都死在了这次的清洗当中。 好在还有隐藏很深的其他前辈才没有让情报线断掉。 他想要去问,但他在酒厂正处在最敏感,也是最繁忙的时间,根本没有办法去问,而在他们的联络上线死在月野宙的手里之后,诸伏景光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主动去找了月野宙,去问为什么要杀了他。 得到的结果是……不能说。 不能说? 不能说这个回答放在他们这些卧底身上通常代表着秘密任务,以前月野宙这么做任务的时候也是这么回答的,可是想起这段时间死在港口黑手党、或者说是死在月野宙手里的人,降谷零却又觉得这个不能说非常的微妙。 但景光却说月野宙以后不会再这么做,让他们放心。 如果的确是这样的话…… 降谷零稍稍收了下心。 可若是仅仅到此为止那事情还不会不可逆转。 才答应诸伏景光不会继续这么做的月野宙转头就端掉了横滨的一个组织,甚至在用普通人威胁的情况下依旧自顾自地为了港口黑手党的利益继续动手,为此引爆炸弹死了不少普通人。 那个组织甚至不是什么敌对组织,而是一个慈善基金会! 不仅死了人,港口黑手党还拿到了很大一笔钱发展壮大。 这……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难以相信,他对诸伏景光的承诺好像就是敷衍了事,曾经答应过的话却被毫不留情地踩在了脚下,自顾自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他的吃穿用度和排场越来越大,港口黑手党也越做越大。 豪车,房子,甚至有人见过他出入赌场,死在他手下的人,对人命毫不怜惜,甚至对着过往的同学都举枪相向—— 那还是月野宙吗? 当降谷零恍惚明白过来自己想的什么,突然就愣住了。 他竟然在怀疑月野宙。 可是他这 些年的所作所为,越发奢靡的生活,手上沾的血,对自己的敷衍,死在他手底下的前辈,一个一个被拔除的敌对组织,越来越强大的港口黑手党,一切的一切都不对劲。 他很难不去相信月野宙没有变。 为什么会变? 降谷零不愿意去想。 他想起那些因为经不住诱惑反而成为黑手党的那些卧底…… 不。 应该不会的。 可是当这个想法萌芽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他甚至咬了咬牙,去调查了月野宙的过去,那藏得很好的,很久没有见过天日的过去。 月野宙在考上警校之前就是黑暗世界的人。 他从很小的时候手上就沾了血,作为诅咒师生活,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普通人。 降谷零在那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和月野宙成为卧底后的第一次见面,为什么月野宙能够带着微笑一枪杀了那个叛徒,为什么不害怕,不恶心。 因为已经习惯了。 因为手已经沾过血了,所以习以为常,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那现在的月野宙真的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 或者说,月野宙在大学警校时表现出的那些……都是假的吗? 因为月野宙……重新回到了那个他熟悉的世界。 不是像那些自甘堕落的公安一样选择了堕落,而是重新回到过去。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人,那么后来的一切都好像可以解释得清楚,逻辑甚至都无懈可击。 他很难相信那么好的月野宙会堕落,可是当他查出月野宙的过去的时候,为什么会“堕落”好像就很好解释了。 就连从小沐浴在阳光下,接受正儿八经教育的警察都会堕落,那原本就是黑暗当中的人呢? 或许他已经走出来了,但是再次接触到纸醉金迷的生活,权利的欲望,大把的金钱,香车,美女,还有那种只手遮天的快乐,都是普通的警察身份给不了他的。 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地蓬勃生长,他没有告诉其他人,只是尽自己所能的调查,甚至用了组织的内部权限,查到的却让他的心坠落至深渊。 组织能查到的事情远比他自己能查到的多得多,就连一些私密的事情都能查到。 月野宙做过的事,远比摆在表面上的多得多,死在月野宙和港口黑手党手上的人多的数不胜数,甚至还涉及海外走私以及高级情报贩卖。 就连琴酒在知道他在查月野宙的时候都难得用了“很厉害”这样夸奖的词。 这对卧底来说简直就像个笑话。 他们可是卧底,被敌人夸厉害…… 真的可笑至极。 哪怕降谷零再不愿意承认也要承认,当所有的证据摆在眼前,最不可能的那个事实就是真相。 月野宙他……背叛了。 * 背叛。 背叛。 降谷零猛地从回忆当中挣扎出来,他从沙发上撑着坐起来,打开电脑,给诸伏景光发去了消息。 【你见到阿宙了吗?】 那边过了好一会才回复。 【对。】 【最近有空我们见个面。】降谷零心里乱糟糟的,他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他死活摸不到头绪。 他只是直觉地觉得这很重要,如果不把这个头绪找到,捋清楚这背后的意义的话他一定会后悔。 【好。】 那边又是过了好一会才收到了回复的消息。 大家对见面要聊的事情都心知肚明。 其实……如果和萩原研二他们能聊一聊的话应该会有一点头绪,但自己现在还是卧底身份,如果贸然出现或许会引起不太好的事情,他不太敢轻易和过去的朋友见面。 他看着屏幕,屋里没开灯,屏幕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只能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和认真的双眼,他犹豫了好一会,才终于动用自己的公安身份,再次在公安内部的资料库查了起来。 他甚至还试图去更高一层的资料库调查,想把前几年的事情全都从头查一遍。 不是查月野宙这个人,而是当年发生的时候事故。 他已经升了职,权限更高,若是能够查到更多的消息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 在降谷零离开后,月野宙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邮件。 是他当时没有存下并备注的猎犬的号码,邮件上是一个地址和一句话以及时间。 月野宙看了一眼,就将手机塞进了兜里。 时间是下周一,降谷零上班的第一天,地址则是在世田谷区的一处居民区。 世田谷区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自己去那个地方,总不能是他们就住在这里吧。 不过月野宙倒是打算过去看看,看看这些过去的“同事们”能弄出什么东西来。 毛利父女将柯南他们带了回去,到了这个时候,月野宙才关门准备去把津美纪送回家。 两个人聊了一路,等到了伏黑家住的楼下时,月野宙准备回去的时候,津美纪就叫住了月野宙。 “那个……小、宙哥。”津美纪纠结了好久问道,“之前听到您和七海先生说想要从店里搬出来这件事……要不要搬到我们和惠这里来呢?” 月野宙一愣,然后笑道:“我一个成年男人哪能和你们住在一起呢,传出去不好听的。” “我不介意!”津美纪连忙说。 “但是其他人会乱说。”月野宙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们。” 津美纪有些沮丧,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我会尽量选在你们附近的。”见津美纪这么低落,月野宙还是安慰了一下。 “真的吗?好!我帮您留意一下房子!”津美纪听到月野宙的话立刻又打起了精神。 虽然不能一起住,但能这么快就让月野宙住在他们家附近也是很大一个进步了! 这才过去多久,他们一定能达成这个心愿。 伏黑惠周天晚上才从东京回来,回来的时候还神神秘秘地把一个的包裹给了月野宙。 月野宙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这次百鬼夜行的战利品。” “战利品?” “对,其中一个诅咒师遗留的咒具。” 伏黑惠也是意外。 毕竟他去扫尾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天了,能找到这个纯粹是意外之喜。 是一个诅咒师用的半截绳子,虽然本地的咒具库没有记录,但看这个波动等级应该是特级咒具。 月野宙想了想,记起了这个咒具是什么。 是米格尔当初用来和五条悟对打时用的特级咒具,他当时远远看到过一眼,但没在意,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 倒是个意外之喜。 “我比较偏好用刀之类的武器。”月野宙将只剩下不到一米的绳子重新缠了缠,塞回了伏黑惠的包里,“你拿去卖钱吧,之前不是把钱都换成咒具了吗?拿去换点钱。” 虽然只剩一半了,但也能卖个九位数。 “我用不到。” “我也用不到啊。”月野宙想了想说道,“你不是开学之后要去咒高吗?用这个和咒高换一把趁手的咒具也行。” 伏黑惠倒是没想到这个,若有所思的将绳子塞了回去,决定到时候从五条悟那里坑点好用的咒具。 虽然不是很清楚小叔叔和五条悟之间具体的恩怨,但若是能坑他一把也不是坏事。 第二天周一一大早,月野宙就起了床。 今天是降谷零来上班的第一天,但这并不代表月野宙一定要在店里等他,他还没那么重要,也没必要这么看重他。 他今天的安排也很简单。 去猎犬给自己的那个地址看看这里有什么,估计猎犬的人会在这里等自己。 他收拾好了自己,把那把咒具插回腰后,从米花町坐车到了猎犬给他的那个地址。 世田谷区被称作是富人区并不是说说的,这边的气息和米花町那边的感觉就不一样,就连走在路上的行人穿着打扮都不一样,月野宙按照上面的地址,终于在一片居民区当中找到了那个地址。 算是世田谷区比较平价的居民区了,但规划做得很好,每一户前面都有一个小花园,月野宙的这个地址也一样,但这个院子看上去比其他家要荒凉许多,明显是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看着这栋房子,月野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自己当初从东大附近的公寓退租之后重新租的房子,自己以前的东西都放在这里。 月野宙在放备用钥匙的地方摸到了钥匙,打开了大门。 哗啦—— 面前的大门打开,面前的石子路上倒是很干净,他刚想走进去,就听到隔壁的邻居也打开了门。 “……月野君?你回来了?” 那人精准的叫出了月野宙的名字,月野宙一愣,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邻居家一个明显是家庭主妇的女人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刚回来。”月野宙认出来了。 这是这套房子的房东。 “你的同事一直给你打扫卫生呢。”中年女人说道,“在国外还好吗?” 月野宙啊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见月野宙不愿意说,女人也就知道自己不方便问了,“那我先去买菜,你记得打扫一下房子。” “好。” 月野宙目送对方离开,这才打开了里面的门。 滴的一声,门开了。 和外面稍显荒芜的院子比,里面明显要干净许多,看得出来是经常打扫的,想到那个女人说的同事会过来打扫…… 打扫的是降谷零他们还是猎犬? 月野宙走进客厅,就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四个人,其中一个黑头发,扎着丸子头的男人背对着月野宙,但月野宙觉得这人很眼熟。 “早啊,月野。”穿着便装的白发眯眯眼男人对月野宙挥手,“好久不见。” 月野宙眨了眨眼睛,“你们好。” “看到房子有想起点什么吗?”条野采菊问道,“我们可是每周都帮你打扫哎。” 绝口不提每周一次替死人打扫生前的房子有多变态。 “……那么在叙旧之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月野宙问,“能不能不要当谜语人?” “我还以为夏油和中原中也他们已经跟你说明白了呢。”条野采菊拍了拍那个背对着月野宙的黑发男人,“你没说吗?” “……说了。”那个黑发男人转过了身,叹了口气对月野宙打招呼:“早。” “早,不过你不是死了吗?” “哦,他被我们招安了,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大仓烨子说道,“怎么样,要归队吗?” “你总该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夏油杰也说道,“你真的甘心么?” 月野宙看着这四个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所以说不要当谜语人啊,至少把情况给我解释一下吧。” 第96章 月野宙便坐下来听了口才不错的条野采菊条理清晰地说了一遍他的生平。 其实和月野宙猜的差不多,只不过补充了一下细节的方面,让月野宙理顺之前想不通的地方。 而条野采菊知道月野宙肯定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了一些过去,所以只说了一些重点。 因为知道比起全盘接受别人安排的东西,月野宙更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推测了解一切,如果不确定的地方会自己调查。 这在往常是谨慎的操作,可若是在情报短缺的情况下也容易踩进别人的坑里,若是过分聪明,或者是过分多疑的人反而会因为倒推而陷入一种双向否定的状态,甚至在情绪的影响下宁愿按照自己的逻辑来解释一切。 像当初降谷零就是这样,正是因为关键情报的缺失才会在追求真相的道路上直接一个掉头,向截然相反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现在月野宙也容易踩进坑里,但现在的月野宙和之前的降谷零不同,他不会被情绪影响,也能够冷静的抽身世外靠着情报和自己仅存的记忆来分析。 更不用说猎犬也不打算按照这个方式去误导他,大仓烨子就将月野宙当初的身份卡和在猎犬的证件给了月野宙,让他自己去内网上面查。 猎犬有自己的内部网站,按照每个成员的等级开放权限。 月野宙有当初牺牲时给的荣誉在,在内部权限的等级和大仓烨子差不多,能够查看所有S级的任务报告和情报,是几乎是仅次于福地樱痴的权限。 本来月野宙死去之后猎犬应该将所有的身份信息销毁,防止有人钻空子利用月野宙的身份从猎犬的内部网络里面窃取信息,只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将在这次任务中牺牲的英雄摆出来,给他们一个公道。 可当初他们却因为月野宙的特殊性销毁,而是将东西都保留了下来,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停用了好几年的账号再次启用,月野宙抱着电脑,浏览着猎犬内部的网站,调出了和自己有关的所有资料以及自己从警校毕业之后做的所有任务。 自己记得的那些记忆和这些情报都是吻合的,甚至和夏油杰以及中原中也他们说的内容都符合,就连太宰治他们的情报都有,只不过不是很完整,但也比月野宙知道的要详细得多。 猎犬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想起了什么,总不能所有都能对上。 他看着屏幕里盖着已牺牲钢印的自己的大头照片,点击了退出。 “我大概明白了。”月野宙说道,“不过我还是不想回猎犬。” “为什么?”大仓烨子急了,“你不想解决过去的事情吗?” “想倒是想,不过还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吧。”月野宙平静地说道,“打打杀杀不适合我。” 大仓烨子抓着自己的马尾,纠结了半天:“虽然我能理解你想过平静的生活,但是如果不解决过去的话也还是会有后顾之忧。” 现在的平静生活是伪装成日常的毒苹果,稍有不慎,这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到那个时候,所谓的平静日常就会彻底消失。 除非港口黑手党消失掉,或者说让森鸥外放弃找月野宙麻烦的意思。 其实如果月野宙 能够改名换姓是最简单快捷的解决方式,可是月野宙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甚至是个英雄,如果一个英雄也要隐姓埋名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月野宙想用自己的身份活下来这件事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就挺好的。”夏油杰看了半天之后也说道,“没有必要让他一定回来。” 这话是对大仓烨子他们说的。 “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月野宙问夏油杰。 月野宙坐在刚才夏油杰坐着的单人沙发上,而夏油杰则是坐在了沙发扶手边,侧身望着他,现在月野宙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夏油杰的侧脸。 这人可看不出被刑讯逼供的痕迹。 “嗯……被招安了,判了无期徒刑三百年,只要我还活着,就要给猎犬卖命了。”夏油杰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自己去了猎犬之后的事情,知道夏油杰遭受了什么惩罚的条野采菊几人诧异的看向他,又落在月野宙身上,了然的笑了笑。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夏油杰对月野宙有好感,甚至还用月野宙的事情诱惑过夏油杰,但夏油杰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肯卖惨博一下同情还是很让人惊讶的。 “真的这样吗?” 大仓烨子点点头,“现在在猎犬工作赎罪哦。” 月野宙点了点头,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但怎么说呢……月野宙还是不太想回猎犬。 现在的生活很好,没有必要再回到以前,更不想被所谓的任务束缚住,所以月野宙依旧还是那个态度。 可大仓烨子还是觉得不舒服。 “可是降谷零前几天在查你的资料。”大仓烨子想起夏油杰刚才说【这样也挺好】的这句话后气愤地说:“他不是已经见到你了吗?为什么不肯相信你,甚至还来继续调查过去的事情呢?” 月野宙倒是有些意外:“他又在查我了?” “对啊,就面试那天晚上回来就开始查了。”大仓烨子不满道,“他是不是还怀疑你?” 话的内容虽然是怀疑,可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是降谷零的多疑在作祟。 或许他确定了什么,可他不肯相信,所以才会时隔多年再次调查。 月野宙没说话,看了一眼大仓烨子才说:“你们如果没盯着我的话也不会知道降谷零来我这里了。” “降谷零现在在酒厂做卧底,需要给他擦屁股,不然就会连累到你。”条野采菊解释,“太宰治那边还好些,痕迹擦得比较干净,但降谷零这边有点问题,在帮忙处理。”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月野宙很无语,“直接把人赶走好了。” “也不是不行。”大仓烨子和条野采菊嘀嘀咕咕,非常同意把降谷零赶出去。 大仓烨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降谷零能做出的事情。 公安那边抽调出来的报告说降谷零是同期里面最优秀的那一批卧底,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什么最优秀,钻进牛角尖里根本出不来!还因为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误会月野宙。 那家伙不是暗恋他吗? 既然是喜欢的人,那信任是最起码的要求吧,这么想想看,降谷零的喜欢可真是太让人可怜了。 “我倒 是觉得不要赶出去。”夏油杰倒是有不同的意见:“如果把他留下来能给你干活。”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垂下的腿晃了一下,“只要他还在怀疑你,就会努力地工作留下来,到时候你就可以把所有不想干的活都丢给他,比如进货啊,加班啊搬东西之类的。” 月野宙,月野宙有点心动了。 “按你这么说找其他员工也能干活,还没他这么麻烦。”大仓烨子反驳。 “其他员工会偷懒的,但是降谷零不会。”夏油杰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留下他的话开掉也无所谓。” “我倒是无所谓。”月野宙又打开了降谷零的资料。 降谷零对外的资料已经被抹除了,但内部的私密档案还是有的,这些档案上记录着降谷零被选中成为卧底之后做的一切任务。 这里面甚至有自己完成任务后提供的情报从而完成的任务。 也不能说是意外吧。 作为卧底的降谷零任务完成得很好,也给公安带来了很多次机会。 可是作为朋友、作为同事、甚至是作为暗恋者,他做的一切都是不合格的。 月野宙又看了一眼诸伏景光的资料,看着两个人一起长大这个词,又把资料给关上了。 “不看了?” “没意义。”月野宙说道。“等回去我就找个借口把他开了。” “好惨。”条野采菊幸灾乐祸。 “总之,我还是觉得你回猎犬比较好,亲自打他们的脸不爽吗?我看降谷零烦得要死。”大仓烨子还是抱着这个想法。但是现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现在还在酒厂卧底,暂时动不了,这才是最让她不爽的地方。 “我不想回到原来的生活了。”月野宙也再次说,“虽然很感谢你们告诉我这么多,但的确不太想回去。” 条野采菊踢了一脚末广铁肠,“你说话啊。” “我说什么?”末广铁肠也踹回去,“月野愿不愿意回来看他自己不就好了?他不是说了现在的生活很好吗?” “你忍得下这口气?” “忍不下。” “那就是了。” 月野宙看着单方面吵起来的两个人无语。 虽然他们是因为为自己出头才会吵成这样,月野宙也很感谢,但他真的是无所谓。 可是看到有人为自 己打抱不平还是会高兴的。 “不要总是委屈自己。”夏油杰也说,“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已经够委屈自己了,偶尔也要为了自己而活。” “现在就很好,我现在就是为了自己而活。”月野宙平静说道。 “真的吗?”夏油杰盯着月野宙的眼睛。 “当然。” 夏油杰定定的看着月野宙,然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不要用老爷爷的口气说话。” “我没有,这是正常男人的说话口气。” “你们两个打情骂俏能不能去一边?”大仓烨子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现在!立刻!” “什么打情骂俏?”月野宙不再和夏油杰说话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了,我们这边会处理你的遗留问题。”“比如?” “既然你活过来了,那你内部留下的死亡证明可以取消了,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在猎犬也可以回去当警察,以你的功勋可以成为最年轻的警视长哦。” 猎犬入职之后的等级转换一下类似于警视正,而警视长是比警视正高一个职位的警衔。 别看只是一个等级,但已经是许多非职业组这辈子都爬不上去的高度,就是职业组也要在四五十岁以后才能摸到这个位置。 全国一共就四百来个警视长,在普遍都是五六十岁中年人的警署里,突然出现一个二十来岁的警视长真的很引人注目。 但在场的人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警察啊。 月野宙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自己记忆里面名为伏黑早织的那个女人。 自己当初可是为了保护别人成为警察的,只是没想到后面天意弄人,才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警察反而成为最初的梦想了,到现在也没有实现过。 “给你保留警衔。”见月野宙不说话,大仓烨子说,“光挂职而已,不用去工作。” “还有这种好事吗?”他笑道。 “本来就是你赢得的。”大仓烨子奇怪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功绩有什么误解?就算现在在保密阶段,可你的功绩可是能写进档案里的。” “……哎?”月野宙意外。 “如果不是保密期还没过,加上港口黑手党那边还有遗留问题没有处理干净,你的事迹我们是会公布的,你要是想要,我们也可以给你开一次追悼会,只是没想到你能活过来。” 两边人都对月野宙为什么会死而复生没有深究。 猎犬那边是得到过叮嘱,月野宙这边是不想告诉他们系统的事情。 但实话说,月野宙心里其实有一点猜测。 只是这个猜测太过异想天开,甚至没有任何情报支持,只是月野宙的一个直觉。 月野宙甚至觉得系统一直在帮自己,这种帮助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谓的系统对自己太了解了。 了解自己,了解一切。 能够在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给自己一点点提示。 那个所谓的漫画更像是从另外一个视角的同步直播,自己的“剧情”的确并不多,但是也能从另外一个角度给自己一个提示,至于《无间深渊》更是会在特殊的时间给自己提示。 谁会一直跟着他呢? 这个选择很奇妙,选谁都行,谁都有可能,或者说,谁有机会能知道一切?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月野宙终于是妥协了,“我会帮忙的。” “应该没什么,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其余扫尾问题就交给我们。”大仓烨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拍了拍月野宙的肩膀,“随便你高兴怎么做吧,反正会有我们在后面帮忙。” 被人这么说的感觉很奇妙,月野宙歪了歪头,开玩笑道:“找你们就代表出了事,所以还是不要出事了。” “哪有那么惨。”大仓烨子从沙发上跳下来,拉着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两个,夏油杰也站起身,留了个号码给他。 “换号了,原来的那个 被没收了。”夏油杰很坦然,月野宙收了下来。 猎犬几人从到这里再到离开,其实统共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大仓烨子临走前给了月野宙一包厚厚的文件,足有砖块那么沉,里面装着月野宙以前的证件和一些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没有记录的,比较细节的像是聊天记录一样的东西,还有他们以前跟月野宙共事时月野宙跟他们提起过的事情。 他们知道月野宙失忆了,也知道月野宙肯定会通过自己的渠道找寻过去的记忆,但他们绞尽脑汁地思考过去的事情,然后从过去的交流里找出一些有可能对他的记忆有帮助的话写上去,帮助月野宙想起过去。 没什么用,但好歹是一份心意。 月野宙把东西都塞好,还有大仓烨子给他留下的猎犬身份卡也都收了起来,连月野宙用来查看降谷零资料的那台电脑也留了下来。 听说是他们猎犬特意配的,不会被其他人破解密码。 月野宙把他们送到门口离开,见几人坐上门口不知道何时停下的车离开,这才重新回到了房子里。 他早就忘了这房子里面有什么,现在就和探险似的一间一间地看。 这房子近期被打扫过,每个房间都窗明几净,但到底还是弥漫着一股子长久无人居住的霉味,月野宙查看了日常使用的起居室还有厨房等地,厨房里沥水架上挂着的是他比较喜欢的不规则透明切割杯子,盘子也都是他比较喜欢的素淡的莫兰迪色系。 最后月野宙推开了一间房门。 这里面放着佛龛,佛龛前面放着三个牌位,香炉里面的香灰叠得厚厚的,旁边还放着一盒还没有拆开的线香。 牌位上的名字也都很熟悉。 伏黑早纪,月野沙织,还有伏黑甚尔。 月野宙跪坐在佛龛前面的蒲团上,看着这三个牌位,像是在想什么,但月野宙明白自己现在其实什么都想不出来,只想放空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那种拽着他,让他重新回到现实的安全感。 月野宙身后的影子突然像烧开了的沸水似的涌动起来,但月野宙看不见,只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回过了头,将手按在了影子上。 他能摸到的只有榻榻米粗粝的纹路,也没有发现影子里面有什么。 是什么东西 ? 月野宙垂着眼皮,看着榻榻米上自己被阳光拉长的影子。 是什么一直在看着自己? * 月野宙是傍晚回来的。 店里人不少,在吧台后面围着围裙的黑皮金发男人正在忙碌着,听到门口的风铃声本是下意识地抬起头,见到是月野宙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月野店长。” 月野宙回来的时候背了个双肩包,扎了个高马尾,和刚下课的大学生似的,那一瞬间让降谷零恍惚了一下,还以为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月野宙嗯了一声,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的,“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榎本小姐很照顾我。”他说,“所以现在还好,一切都很顺利。” “那就好。”月野宙把围巾绕在手上,“继续加油,晚上就辛苦了。” “好的。”安室透的应了下来,他还想说什么,就见月野宙走进了后面的休息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里落了锁。 他莫名地有些不安,擦杯子的动作都有些迟钝了。 “安室君,这个杯子你已经擦了两分钟了。”在旁边围观的榎本梓说道。 “啊?啊!不好意思!” “现在店里没什么人所以没关系,如果有客人来的话可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榎本梓说道。 “是。”安室透自然应了下来。 榎本梓叹了口气,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安室透发现店长不在店里的时候就有点不在状态,工作的时候倒是还好,就是没想到店长回来之后又开始了。 他不会真的是奔着店长来的吧。 那自己看着他的工作能力强把他留下来是不是不太好? 榎本梓纠结得不行,想着要不……还是把人辞退了? 就在榎本梓升起要不把人辞退的念头的时候,安室透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去打扫卫生了,反而让榎本梓暂时放下了这个心思。 而安室透也趁着机械式打扫这段时间来整理思绪。 月野宙回来的时候好像没有任何异常,和之前见面的时候也毫无区别,但安室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权限比之前的确要高了不少,但这种权限也并没有高特别多。毕竟他现在的级别只是警视而已,这种权限也挪不到公安上,但他毕竟卧底了这么久,公安内部的权限也比以前放宽了很多。 他这次调查的时候和之前调查的时候注重的地方不太一样。 三年前他去调查的时候注意的是月野宙在其中做了什么,而现在他查的是这些案子发生之后造成了什么后果,有什么影响。 他整理出来的案子不少,以他的权限能够查到的就有六七十个,有大有小,有的见了报上了新闻,有的却只是私底下传一传,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有的就连降谷零都不知道。 但他越是查看,心里就越是惊讶。 因为这些案件的背后都有一个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每次官方都能从这些组织的倒台当中得到一些或许是国内,或许是国外间谍的信息,抓住一部分人。 有间谍,有卧底,甚至还有被收买的线人,就连双面间谍都有。 这些情报都是后续陆陆续续地更新的,有的甚至是需要降谷零自己去查去分析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组织的灭亡,或者是被针对造成的灾害,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或者说是故意针对? 那这些人背后的那个卧底是谁呢? 提供的这些线索的人又是谁? 共同点又是什么? 降谷零这几天除了应付琴酒,完成组织那边给的任务,安排后续,还有和公安那边对接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查看之前那段时间的资料。 空闲时间不多,这么长时间也只弄了不到三分之一,他将这些任务全都拉成了一个表格,按照特定的格式标准分类,从里面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才查了这么点,降谷零就在这些分列出来的总结里找到了不少相似点。 港口黑手党。 安室透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谷口一郎 。 那个人是第一个死在月野宙手上的公安卧底前辈,也是让他怀疑起月野宙的决定性开关。 鬼使神差地,他去查了一下公安内部和谷口一郎有关的资料。 消失了。 明明三年前公安内部还有他的资料,怎么三年后再去查就找不到了? 这在公安系统里来说非常不可思议。 因为哪怕是牺牲,这些人的档案也会留在公安的系统里面,除非这个人的权限高出了自己,又或者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需要被隐藏。 他在公安内部查不到和月野宙本人有关的资料,是月野宙死之后才后补的一份死亡证明。 谷口一郎已经死了,他当初是卧底的事情也不是秘密了,所以应该不存在权限太高的情况。 那么为什么找不到呢?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被隐藏? “安室!”安室透的思路突然被打断,安室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又发起了呆,非常不好意思地道歉。 “你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对劲啊,到底怎么回事?”榎本梓抱怨道,“这才是第一天你就这么心不在焉的。” “对不起对不起。” 降谷零也没想到月野宙的事情对自己影响这么大,在工作的时候发呆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再一再二不再三,知道吗?” “好的,我记住了。” 安室透好不容易送走了榎本梓,这才在心里补上了刚才没敢确定的可能性。 被公安刻意隐藏资料的人,除了权限太高他查不了之外,就只剩下了另外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是叛徒。 第97章 月野宙本来想着晚上高峰期的时候再出来看一看, 就是怕降谷零是个新人在外面忙不过来,但是他出去看了一眼,发现根本不用自己担心。 降谷零已经熟练得像是一个老员工,而要帮着看顾着降谷零的榎本梓也在忙碌中, 顶多偶尔抬头看一眼, 发现降谷零不用自己帮忙就低头忙自己的了, 根本不用担心降谷零, 他自己就能一个顶两个。 原本月野宙是打算把他开掉的,但是想起夏油杰说的让他帮忙干活,而降谷零的表现也非常的符合一个打工人的形象, 甚至能一个顶两个,就让月野宙有点犹豫了。 当然, 这不排除降谷零是因为第一天过来才要刻意表现得好一点。 月野宙看了一会, 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转头回去了, 直到第一天下班时月野宙才出来,问了一下他今天上班情况如何。 安室透已经脱下了店里的围裙,准备下班:“挺好的, 不是很难, 再有几天就上手了。” 这话就是纯谦虚, 至少月野宙看他已经如鱼得水, 也就是后厨的几道菜还不是很熟练, 但其余的工作已经很熟练了,按照这个进度, 后厨的工作估计明天也肯定能上手。 “好, 明天继续加油。”月野宙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鼓励道,像每一个和善可亲的店长一样。 “我会的。”安室透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送走了安室透, 榎本梓这才犹豫着说道。“店长,我觉得安室先生应该是冲着您来的。”榎本梓今天没有和安室透一起到点下班离开,而是忧心忡忡地对月野宙说。 月野宙正在检查账单,闻言抬头:“为什么这么说?” “您今天白天没来不知道,他今天早上来,除了和我问好之外第一句话就是问您的事,晚上见到您回来还盯着您背影发呆,说了一次之后答应得好好的又开始发呆,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图谋呢。” 除此之外,安室透的表现无可挑剔,但榎本梓有点PTSD。 也不是说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店长开业的这几个月里好像总是有那么一两个特意过来找店长的人,也不是说坏人吧,就是来意非常耐人寻味,这些人看店长的眼神也都很微妙,经常会在她追的剧里发现。 就那种有点懊悔,又有点期待月野宙给他一个什么反应的眼神,可惜店长一个都届不到,也没什么反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这个外人看着都怪怪的,更不用说是月野宙本人,她不信月野宙没怀疑,但月野宙依旧无动于衷,就说明他对此无所谓,或者说没必要。 但没必要归没必要,榎本梓稍微转换视角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 那肯定烦死了。 老板只是性格好不喜欢生气,可不代表他不会烦躁。 “所以你是想让我开掉他吗?”月野宙问道。 “倒也不是这个……”榎本梓的确是这个意思,但是自己只是一个员工,因此干预店里的事情稍微有点不太好,但想起以前的教训,她还是没忍住找月野宙说了这件事。 月野宙点点头,“之前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的,不过安室君的工作做得还不错。” “的确……”除了对月野店长有企图之外,其他的地方的确都挺好的,不仅工作能力强,而且对店员以及客人的态度都非常和善,这才第一天,就让不少客人沉醉在了安室透的笑容当中。 要是因为这么一点点好恶就把这么好的员工开走她也觉得有点不太好,但月野宙毕竟是店长,而且人也好,榎本梓天然站在月野宙这边,为月野宙考虑。 “等他什么时候工作出问题再开掉吧。”月野宙说。 月野宙这句话的意思倒是不难理解。 想开除,但是安室透现在没有出错,所以没有办法开除,如果榎本梓看到他出了什么错就再找借口说开除。 榎本梓理解了,狠狠点头:“我会的!” “好,谢谢你的关心,这都八点了,快点回去吧,再晚回去就不安全了。” “好的!”榎本梓这才发现她又在店里耽误了十来分钟,赶紧穿好衣服准备回家。 再晚就要赶不上回家的公交车了。 等店里的人没了,月野宙这才在店里找了起来。 他以前毕竟在黑手党,哪怕当了黑手党首领之后很少再做这种小事,但找隐藏摄像头还是会的。 他怕降谷零在这里留东西。 不过当月野宙在店里扫了一圈之后竟然没发现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倒是让他意外了一下。 他还以为降谷零会趁着自己不在的一天趁着没有外人的时候安装上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呢,因为害怕这个,月野宙都没敢看猎犬给他的东西。 不过他什么都没做就是好事,如果他真的装了,月野宙反而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把他留下来,估计会直接通知猎犬把人带走了。 月野宙确定店里的确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这才关了门,回房间里面去联系中介公司。 他在网上预约明天去看房子,之前跟津美纪说打算住在他们那边也不是骗人的,而是真的考虑过住在他们附近。 月野宙还打算买一辆车,像现在这样的确很不方便,做什么都要借车或者是坐电车或者是坐地铁,尤其是进货的时候,没车真的麻烦。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就不方便了。 刚开店的时候就想着买车来着,但是后面忙了起来就一直没顾得上,临时有事就去借毛利家的车子。现在有了降谷零在店里帮忙,给月野宙腾出了时间,这就能让月野宙有时间去忙别的了,而在其他的地方住也可以顺便租个车位停车。 他先是约好了明天和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去附近看房子,又在line上发了条消息,发了条动态问买车的话有没有推荐的型号。 他也不打算买多贵的,日常代步就够了。 他这个号不怎么用,反倒是工作用的那个号发动态勤快一些,但也都是店里的活动之类的,私人号发的动态下面却也很快就有了回复。 私聊窗口也弹了几个新的,都是他从医院苏醒之后加的好友,因为他用的是私人的号,所以能在这个动态下面回复的基本都是他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萩原研二他们也在这里,当时是没分号就加他们了,后来天天早安晚安的,月野宙也习惯了,倒是没有再删掉他们或者把他们挪到。 现在是晚上了,估计他们也没有在上班,这才能这么快回复自己的动态。 月野宙在外面刷了一下,给他发了消息的除了萩原研二之外还有松田阵平以及高木涉几个人,就连七海建人也发了,还有另外几个警察,尤其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人发的消息多。 月野宙先点开了最上面的萩原研二的。 他在私聊窗口里给月野宙说了不少车辆的型号和推荐买车和改装的地方,因为他家以前是开修车厂的,所以对车辆这种东西比较了解,如果有需要可以帮忙推荐。 萩原研二甚至还推荐了一下交通运输部,如果不介意二手车的话可以去交通运输部那边看看,稍微改装一下和新车差不了多少。 那边经常会有扣下的违法车辆,也没用人去领,超过了时间就只能依法处理,像是萩原研二就经常会用这种车练一下改装什么的,也没有人管。 月野宙倒是心动,不过要是去交通运输部反而会欠萩原研二一个人情,月野宙不太愿意,萩原研二那边也知道,所以只是推荐了一下,他愿不愿意来还是看月野宙自己。 别的不说,专业人士推荐的车型号的确不错,像是对车非常感兴趣的松田阵平也给他推荐了好几款,其他列表的好友也给了月野宙几个推荐。 月野宙在重复的几个选项里面选了价格偏高的奥迪A6和另外几款加入备选,等有空亲自去看一眼。 不过萩原研二他们说的改装车也让月野宙有点心动。 月野宙好似没事人似的忙完了手里的杂事,按部就班地上床睡觉,等第二天下午和中介公司去看房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敏锐地直接让降谷零察觉到了有可能被开除的危险,一整天的非常老实且集中精神。 榎本梓第二天一直盯着降谷零,却没有发现降谷零出现昨天的毛病,甚至比昨天更熟练了,连她这个已经工作了几个月的老员工都显得有点不太专业,根本没让榎本梓找到借口。 有点可惜。 月野宙也觉得可惜,但总不好无理取闹地直接把人送走。 降谷零也发现了榎本梓似乎在盯着他,知道这是月野宙授意的,知道和自己能不能留在这里有关,更是什么都不敢做,只敢兢兢业业的工作,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工作效率反而比昨天更好,颇有种一个顶仨的超值感。 要是安室透真的是安室透,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好了。 月野宙是真的很遗憾。 要是降谷零真的是打工人中的六星战神多好。 现在已经放了春假,店里的生意比平常要好些,按理来说要更忙,但津美纪和伏黑惠也已经放假了,能过来帮忙,津美纪除了在外面打工之外,空闲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店里帮忙,而冬天这个时候是咒灵没那么多的时间,伏黑惠也没以前那么忙,也能腾出时间来店里。 他从津美纪那里听说月野宙打算在他们家附近租房子,第二天就眼巴巴地来店里跟着月野宙了。 甚至还想在月野宙去看房子的时候也跟着一起去。 月野宙倒是无所谓,带着俩小的就去了,只剩下店里的三个员工在店里,这三个人里,只有新人安室透不清楚这两个人的定位。 说是员工,但来的频率不算多,可在店里帮忙的时候非常熟悉,明显干了很久,要说不是员工的话,他们的态度又不对劲。 资料里倒是记录了他们来这里的契机。 他只知道这两个人是之前来店里吃饭的人,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原来居住的地方转学到了米花,还在这里定居,甚至经常来店里帮忙,和月野宙的关系特别好。 “津美纪他们?”安室透不动声色地趁着榎本梓离开的一小会去问了一下在店里打了一个月兼职的另外一个大学生。 他知道津美纪最近有点提防自己,所以没敢跟津美纪问,生怕被津美纪抓住把柄。 “津美纪他们好像是店长的亲戚吧,之前听他们叫店长小叔叔来着。”那个员工觉得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就说了。 小叔叔? 小叔叔和叔叔可不是一回事。 小叔叔是亲戚之间的称呼,而叔叔就是普通人之间的礼貌性用语,这两个称呼天差地别,就是才开始学说话认字的小孩子都不会说错这两个称呼。 小叔叔是什么意思? 小叔叔是指父亲是兄弟关系的亲戚,月野宙也的确有个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哥哥,从这方面来想倒是合理。 可是五条悟和月野宙同龄,五条悟总不能天赋异禀,在十三岁的时候就生下了伏黑姐弟吧。 这也太离谱了点。 除非他们两个是五条家其他分家的人。 可他们和五条家的人相貌特征完全不同,和月野宙也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那月野宙口中的哥哥可能就另有其人了,至于姓伏黑的哥哥…… 安室透突然想起来,月野宙以前说过,他有一个哥哥叫做伏黑甚尔,和这两个孩子的姓氏一样。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但月野宙为什么会认一个姓伏黑的人当哥哥呢?难不成是母家那一脉? 安室透觉得自己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他总觉得自己错过的东西太多了。 安室透记下了这两个小孩的名字,打算趁着这点查一查。 伏黑甚尔,伏黑惠,伏黑津美纪。 他觉得伏黑甚尔应该是破局的关键。 两个人的聊天时间非常短暂,也就只有两分钟的时间,那个员工还以为安室透会继续问,没想到就这么不问了,估计是觉得这是安室透随口想起来的,也没当回事,继续干自己的活。 月野宙这边带着两个孩子去看房子,因为定下的位置就在这附近,所以中介人员就非常热情地带着他去看房子了。 伏黑惠和津美纪俩人眼巴巴地跟着,意思不言而喻,但又不敢开口影响月野宙,只能像小尾巴似的,也不说话,但是存在感很惊人。 连着看了三套房子月野宙都没什么表示,距离伏黑惠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也不算很近,所以伏黑惠他们都没说什么,只有月野宙看着他们,等他们提出要求。 结果这两个孩子实在是懂事,就算想也不说,尊重月野宙的意见,不想因为他们的意愿影响月野宙。 他们连着逛了几套,月野宙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更没有透露出自己比较偏好哪一套的意愿,就连中介公司的人都有些绷不住了,月野宙这才说了个地方,问这里有没有房子。 津美纪和伏黑惠立刻支棱起了耳朵。 月野宙说的这个地方就是他们现在住的那个公寓楼。 “有的有的。”那个中介公司临时调出了几套房子,“这些我都有钥匙,有需要的话可以现在就去看。” “那就去看看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其中一个房子竟然就在伏黑惠家的同一层楼上,甚至就在隔壁。 月野宙都怀疑这是不是意外了,但看伏黑惠和津美纪惊讶的样子就知道不是。 这个比伏黑惠和津美纪家要小二十多个平方,就只有六十多平,一个人住的话肯定是够得,两室一厅,而且距离店里不远,大概走路十五分钟的路程,房间装修的也还不错,是稍微打扫一下可以拎包入住的状态。 条件比起其他几户其实一般,但是他的优点就在于这户就在伏黑惠他们家旁边。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压倒一切了。 月野宙虽然做不到和他们住在一起,但是住在他们家隔壁也是一种进步。 看着两个人期待的眼神,月野宙还是松了口。 “这套房子的价格还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月野宙用和他外表完全不符的笑容和这个中介公司杀着价,用一个还算是满意的价格租了这套房子。 不过只租了半年,因为月野宙不是很愿意把一件事情确定得太死,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伏黑惠和津美纪激动得不行,“我们可以帮您打扫屋子,到时候直接搬进来就行。” 他们几乎迫不及待地让月野宙搬进来了,月野宙已经拿到了钥匙,拆下了其中一个交给两人:“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您什么时候搬家呢?” “应该就是这两天吧。”月野宙笑着说,“争取在新年前搬过来。” 圣诞节过完没几天就是元旦了,一般新年新气象,在元旦之前搬过来也是好兆头。 “那要请朋友们吃饭吗?”津美纪也明白了,“元旦的话热闹一点也好吧。” “元旦应该都在自己家过。” “那岂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津美纪数着手指头,“不过只有我们三个也挺好的。” 她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月野宙刚才可是说元旦要和家人在一起才好,而月野宙的意思是元旦和他们一起过。 这岂不就是侧面说明月野宙承认了他们是一家人吗? 伏黑惠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喜悦,“我会提前请假。” “不着急。” 月野宙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回家吧。” “我们这就去打扫卫生。”津美纪两人才不会立刻回家休息呢,现在高兴都来不及,肯定要加快速度去把隔壁房间打扫出来,月野宙也没有阻止他们,和两个小孩子告了别,这才回到店里。 “店长,今天七海先生过来找你了。”月野宙进门之后,榎本梓就说道,“但是你不在,他就买完东西走了。” “哎?” 月野宙诧异地拿出了手机,发现七海建人没有给自己发消息,应该不是特意找自己的,估计是路过之后顺路过来买点东西,这才松了一口气。 “应该只是顺路吧。” “是吗?”榎本梓觉得不太像。 “对了,我这两天应该就会搬出去住了。”月野宙跟榎本梓说,“这边员工多了,我再住在这边也不太方便。” “哎??这么快啊。” “是啊,和惠他们住在同一栋楼呢,还挺方便。”月野宙说道,“让他们帮我打扫一下房间,等后天就打算搬过去,后面的休息间可以当做员工休息室了,这样等人少的时候你们也可以轮着休息。” “呜啊!店长!”榎本梓和另外一个员工感动得不行,反而是安室透眨了眨眼睛:“店长和伏黑君关系很好吗?” “是啊,关系还挺好的呢。”月野宙这次倒是认真的回答了啊安室透的问题:“安室君很好奇吗?” 月野宙对着降谷零露出一个微笑,但不知怎么的,降谷零突然觉得月野宙的笑容下面藏了点别的。 像是威胁,但又好像就单纯的只是疑问。 “那倒没有,只是随便问问。”降谷零连忙否认。 “这样啊。”月野宙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继续和榎本梓她们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可安室透却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月野宙……的确非常在意那两个小孩。 安室透没有插进几个人的聊天,而是低着头干活,将吧台全部清理干净,等到下班之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和店里的人告别。 他好不容易回到了安全屋,就着手查起了这伏黑一家。 但奇怪的是,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两个人的身份非常简单又普通,他们的直系亲属,也就是父母一栏的确是伏黑甚尔和伏黑奈奈子,也没有说他们已经死了。 安室透突然想起月野宙今天晚上问自己的那句话。 【安室君很好奇吗?】 毫无疑问,月野宙很在意这两个小孩子,不然也不会在自己主动提起这个小孩子的时候主动问自己。 他当然好奇。 好奇这两个孩子和月野宙的关系。 月野宙说过自己的哥哥叫伏黑甚尔,但是他血缘关系上的兄长是五条悟,他以前查到的资料是,月野宙在十二岁离开了五条家之后一直作为诅咒师生活,一直到考上东大为止,才终于脱离了诅咒师的身份。 那月野宙又是怎么成为伏黑姐弟的小叔叔呢? 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还是说过去他查出来的月野宙的过去有问题? 第98章 降谷零曾经判断月野宙无法舍弃黑暗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月野宙那长达十年的诅咒师生涯。 一个已经习惯了杀戮的人或许可以隐藏几年, 但他绝对无法隐藏一辈子。 可是现在的降谷零却不确定了。 别的不说,就这十年的诅咒师生涯是正确的吗? 不一定,如果这十年里一直都是诅咒师的话, 那他和伏黑一家相处的时间怎么算?能让月野宙在这么短时间内接受靠近, 甚至能抱着月野宙的胳膊撒娇, 最起码朝夕相处了五年以上。 他手抖了一瞬,又立刻恢复,仿佛刚才的那一瞬间动摇根本不存在。 他还记得月野宙的那句话。 虽然只是单纯的疑问, 好像只是对他对伏黑姐弟的好奇的疑惑, 可降谷零就是觉得月野宙在警告自己不要动他们。 为什么? 一直很平静的月野宙为什么会露出自己危险的那一面? 因为感受到了威胁。 动伏黑惠对月野宙来说是威胁到了月野宙本身。 又或者是单纯的觉得……伏黑姐弟很重要呢? 他本能觉得是后者。 可当降谷零再想点进去的时候却发现, 系统又一次提示权限不够。 这个人的资料是被加密了, 只能查到最表面的一层资料。 哪怕是做公务员的背景背调也只查到这一层就够了, 不会像降谷零这样查得更深入, 甚至可以说是追根究底。 降谷零长出一口气, 没有再选择继续深究下去。 他还记得月野宙的话,继续查下去月野宙会生气。 降谷零看了一眼时间,算了一下下次和诸伏景光见面时的时间,有些烦躁的摆弄了一下茶几上的东西这才恢复了理智。 * 元旦,新的一年。 虽然不住在一起,但是津美纪还是在两扇相邻的门上贴上了梅兰竹菊的画片, 在门口挂上了注连绳,摆上了桔子。 这里毕竟是公寓,像他们家这样做传统准备的人不算多, 但也有几个, 并不会很特殊。 白天的时候家里只有津美纪和伏黑惠,而月野宙则是去了店里。 即便是元旦店里也依旧在营业,只不过月野宙把12月31号和一月一号元旦当天提前放了假, 下午两点就让他们下班了。 毕竟是节假日,等到中午的时候店里的几个员工就已经蠢蠢欲动,迫不及待等着下班了,甚至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晚上要怎么过。 虽然元旦是法定节假日,按照规定要放假,但是对于这些在外打工很缺钱的人来说,比起放假,还是月野宙这种按照小时算三薪的工作更让他们开心。 更不用说月野宙也不是不给他们放假,也给了他们两个下午和晚上让他们和亲人朋友吃个饭什么的。 月野宙还送了每个店员一份元旦礼盒,店里自己做的,里面装着和果子,算是员工福利,让他们带回去吃。 月野宙不太会做这种和菓子,所以没打算卖,只有卖相好看一点。 到了下午一点半多,榎本梓几个人就有点呆不住了,月野宙也不拘着他们,让他们打扫完卫生就回家去,反而是降谷零在离开之前还跟月野宙说了一句吉祥话。 “元旦快乐。” 月野宙愣了一下,笑着回道:“元旦快乐。” 降谷零还想问什么,但看到月野宙明显不想继续多说的样子也就没继续说了,拎着东西就走了。 元旦对于他们这种卧底来说基本上等于没有,反而是任务执行的高峰期,因为这种节假日经常拿来举行宴会,而这种时候就很方便他们做任务。 降谷零都习惯了,而且这次的任务肯定躲不开,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任务地点在横滨。 和诸伏景光一起。 他们两边负责的不是一个区域,降谷零花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们两个分配到一起做这个任务。 对于这个地方……降谷零的心情格外复杂。 组织对横滨的渗透并不深,这里几乎与世隔绝,自成一派又颇具影响力,一般的小组织都不敢往里面钻,组织在衡量了一下强硬渗透和本地土著保持友好关系当中选择了后者,和港口黑手党建立了联系。 后来因为月野宙的原因才稍微熟悉了些,但月野宙死了,就基本再也没来过。 除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逃避,还有他们毕竟是组织的成员,在外人眼中露了脸就不太方便执行任务了。 但这次是降谷零主动要求去的横滨,负责分任务的那个组织成员也不清楚弯弯绕绕,就将这个任务给了他和诸伏景光。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目标是横滨的一家私立玛格丽医院的院长以及森田综合病院的院长,他们两个会在元旦的一次晚会上一起出席,方便他们一起解决。 去见诸伏景光的时候,安室透还带了那盒和果子,装在吉他包里面,两个人在提前约定好的地方见面又开车去了横滨。 在车上,确定没有人留下追踪器什么的两个人才终于恢复了原本的称呼。 “我现在在阿宙的店里当实习生。”降谷零一边开车一边说,“礼盒里面是阿宙做的和果子。” “嗯?”本来对点心没什么兴趣的诸伏景光这才拆开了礼盒,挑了一块抹茶味的果子塞进了嘴里。 点心口味一般般,和外面那种百年老店做的果子当然没法比,但一想到这是月野宙做的,诸伏景光就觉得好吃得不行。 “你还觉得那不是阿宙吗?”吃完了一个和菓子之后,诸伏景光才说道。 他已经确定了那就是月野宙,但不知道为什么降谷零一直执着地认为这不是。 或许是因为在组织呆久了需要谨慎再谨慎,需要警惕这是其他人的圈套。其实诸伏景光也觉得已经死去的人突然活过来非常奇怪,但是比起质疑和地方,庆幸以及后知后觉的害怕才是占据了上风的情绪。 没有死是最好的。 他知道月野宙不愿意看见自己,也担心自己贸然出现会给月野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除了之前的那几次,再也没有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完全没想到降谷零竟然会做出呆在月野宙身边这么冒险的举动,甚至还应聘成了店员。 诸伏景光心情复杂。 “不要再呆在阿宙身边了,零,万一被琴酒他们发现怎么办?”诸伏景光说道,“就算是为了验证,你这个举动也太危险了。” 在知道月野宙还活着这件事之后,降谷零就失去了以往的冷静,甚至做出了一些明显不太理智的决定。 这种决定有可能带来可怕的后果,谁都没办法保证,趁着现在还没有被人发现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太宰治也来了。”安室透握紧了方向盘,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否认月野宙复活这件事,只是用另外一个回答“我去应聘的时候他也一起来了。” “太宰治……”诸伏景光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怎么会来?” “我怀疑阿宙的复活和港口黑手党有关。” “所以你才会接这次的任务吗?” “对。”降谷零说道,“虽然只有一点点线索,但是我需要印证一下这个猜想。” 诸伏景光面露难色,明显想要说什么,但看到降谷零这个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 说是钻牛角尖,但明显比钻牛角尖严重得多,也不肯听其他人的劝解。 就像诸伏景光之前那样。 诸伏景光之前在冲动下做了贸然进入月野宙的房间去确定这是不是本人的事,事后却非常后悔。 他做的太过鲁莽,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月野宙本身的心情,也没有考虑到后续处理的事情,要不是他那次的任务不是很重要,没被盯着,他又快速的在其他人发现之前扫了尾,这才险之又险地保住了月野宙。 诸伏景光能够理解降谷零在见到月野宙之后的激动和不理智,但都这么多天了,零还…… 他有些后悔告诉零了,但不告诉零他又良心难安,见到降谷零这样,诸伏景光心里也不好受。 降谷零现在还开着车,诸伏景光说不出太刺激人的话,而是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阿宙的事情等之后再说,我们先商量一下这次的任务吧。” 他怕降谷零突然一个激动踩脚油门出什么事,只好换个话题。 降谷零也抿着嘴,脚下踩到底的油门稍微松了松,从高速下来,驶进了横滨的闸口,进了横滨区内。 车辆直接去了未来港附近,这里是横滨最热闹的地方,比较好的设施也基本集中在这里,他们的任务地点也在这里。 他们到横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和其他地方元旦热闹的晚上不一样,横滨的夜晚可没有那么热闹,不过现在毕竟是下班时间,路上还有不少人,他们直接开去了横滨的一个四星级酒店外,在车上做好伪装,这才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化装成服务生混进了宴会厅。 他们会在这里一次性解决两个任务目标。 他们已经提前知道了这场宴会的名单,也知道这次的宴会会召集横滨内不少有头有脸的人来参加,唯独没有黑手党。 就算黑手党在横滨存在感十足,也非常有竞争力,但毕竟是黑色组织,在这种晚会上出现多少有点不太合适,也免除了让他们被发现的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降谷零会选择在这里的原因。 两个人扮作服务生混了进去,很快在数个富商里面发现了目标的身影。 但现在还开着灯,大家都在交谈,根本没有合适的时机动手,所以他们需要等到灯光暗下来,大家等待这次的组织者们讲话的时候再去动手。 进展非常顺利。 只是……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次宴会厅里的黑手党的人竟然出现了! 是港口黑手党! 一身西装人模狗样的森鸥外带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和几个手下出现在了入场门口,中原中也虽然也跟在后面,但并不像太宰治那样跟在后一步的位置,而是隔了小半米远,神情也淡淡的。 像是……闹了什么矛盾似的。 但是这些和他无关。 见到他们,降谷零才恍然想起,森鸥外手下还有个正儿八经的证券公司,也有资格参加这场宴会。 竟然忘了这一茬。 明明名单上没有森氏株式会社,可他们竟然不请自来。 他们三个都见过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的真面目,也知道他们两个是酒厂的人,如果见到他们说不定会弄出什么动静。 别的不说,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做完任务估计来不及撤退就会被太宰治这家伙拉出来,不会讲丝毫情面。 太宰治可太愿意看到自己倒霉了。 他们两个都经过了伪装,不至于一眼就被以前的熟悉的人认出来,但这也不代表万无一失。 而就像是降谷零猜的那样,中原中也虽然和森鸥外他们一起来了这个宴会,但也是貌合神离,大家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中原中也目前还在港口黑手党,他们不会分裂。 而太宰治其实是站在中原中也这一边的,可他和森鸥外之间还没有撕破脸,也没有暴露出自己的意愿,自然还能跟着森鸥外一起,港口黑手党的几个人虽然是不请自来,但为了面子受到了宴会中不少人的欢迎,几个手下们往后撤了撤,没有加入干部们的社交活动。 “立原,去帮我端一杯酒。”中原中也挨个拒绝了这些人的恭维,带着几个手下走到了一边,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扫视着宴会厅里的人,找着自己这次来的目标。 他这次来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玛格丽医院的,而是为了森田综合医院的院长。 他盯着这个人很久了,只是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也没能抓住他们的把柄,这才会拖到现在。 不过…… 他看着给自己倒酒的立原道造,眼神凝滞了几分。 森田综合病院和当初被五条先生连根拔起的森田慈善基金会是同源,都隶属于同一个组织手下。 当初这个组织还试图用普通人以及小孩子威胁五条先生,但五条先生根本没有上当,反而利用他们的爆炸让他们一起去了西天,回去的时候还碰到了警察,起了冲突。 中原中也本以为五条先生当初对森田慈善基金会动手是因为对方利用小孩子贩毒走私,但这段时间中原中也才明白,这个组织背后的真正目的其实远比表面上要狠毒许多。 森田慈善基金会利用帮助孤儿的理由敛财,又开设孤儿院收留无家可归的小孩子,甚至还会有那种所谓的“父母”领养小孩子,让这些小孩子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离开。 但其实这些孩子们都是被带走,然后被当成了人体实验的样本,送到了森田综合病院。 当初五条先生把他们做掉了,却没想到在五条先生死之后,森田慈善基金会又一次“死而复生”,在恢复混乱的横滨茁壮成长,又一次长成了难以根除的组织。 而且这次成长得更快,更隐蔽,若不是立原道造给他的资料,他都不知道横滨的地下还有这么一个令人深恶痛绝的组织。 猎犬…… 立原道造是异能特殊部队留在港口黑手党的卧底。 他留在港口黑手党是为了维持横滨的秩序,说得冠冕堂皇,但中原中也只相信他说的百分之十。 那毕竟是官方组织,总不能说得太难听。 不过无所谓,这和他没有关系,他会淌这趟浑水不过是因为这个森田慈善基金会和五条先生过去的经历有关。 他要找个机会—— 中原中也的目光扫过一个角落,他本来没注意背对着他的那个人,可是在反应过来那个身影是谁的时候立刻又收了回来。 这是当初和五条先生接洽的那个—— “立原。”他叫到,“你看那个人。” 立原道造抬头看去,也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的那个金发男人。 “是降谷零。”立原道造笃定道,但他显然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波本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中原中也勾起了嘴角。 “正好,省得我特地去找他了。” 而被两个人发现的降谷零也暗道不妙。 到底还是被发现了,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发现他的并不是难缠的太宰治,而是中原中也。 可中原中也同样不好对付,因为月野宙的关系,两个人的关系从来就不怎么样。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中原中也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对降谷零也是没个好脸色。 降谷零非常清楚自己被发现了,在留下来继续做任务和立刻离开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他咬咬牙,还是决定离开。 就算是任务失败也无所谓,总比被中原中也抓住来的好。 中原中也一直紧紧地盯着波本的背影,见他准备离开,立刻放下酒杯,站起身就跟着过去堵人了,立原道造也跟了过去。 “嗯?” 太宰治也发现了中原中也的异常,他看了眼正在虚伪寒暄的森鸥外,直接站起身走了出去,不过他好歹还记得给广津柳浪说了自己出去透透气,给森鸥外留足了面子。 降谷零正准备从宴会厅的出口离开的时候,就惊愕的发现门口多出了一个人,赫然是刚才还在休息区的中原中也。 他似笑非笑,却让降谷零停住了脚步。 “不介意谈谈吧。”中原中也说道,“你今天估计完成不了任务了。” 降谷零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必要躲躲藏藏了,索性点点头。 “就只有我们两个。” “立原?”中原中也问立原道造。 原本立原道造的确是港黑黑蜥蜴的人,算是他的手下,但立原道造既然是猎犬的人,那就不能用对待下属的态度了,当然,在外人面前,他们还要保持上下级关系。 “我留下来。”立原道造说道。 他还不能暴露。 “好吧,那就去楼上。”中原中也说道。 “好。”降谷零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楼上就是为了给他们这些参加宴会的人休息的地方,中原中也带着人上来没有受到阻拦,还被带去了一个套间。 而在他们两个上楼之后,太宰治也来到了他们两个刚才站立的地方。 波本?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甚至还和中原中也凑在一起? 太宰治抬脚也跟了上去,跟着留下来的痕迹站在了这个套间的门口。 中原中也自顾自倒了一杯水,靠在柜子上问降谷零:“你这次的目标是谁?” “你想说什么?”降谷零没想到中原中也会提起自己的任务。 他还以为中原中也会找自己说月野宙的事情,没有想到竟然是问自己的任务。 “是玛格丽医院的院长和森田综合病院的院长吧。”他说道。 武装侦探社的那些人也来了,隐隐约约围在玛格丽医院的那几个主事人身上,明显是保护的姿态。 “他们还不能死。”中原中也说道,“如果你要动手的话我会阻止。” “为什么?”波本这话也算是承认了。 “你在酒厂的地位应该不算低吧,我有点好奇你知不知道你们组织里的医疗组在研究什么?”中原中也没有回答降谷零的问题,而是用另外一个问题反问他,“还是说什么都不知道?” “组织的研究?”降谷零迟疑。 他倒的确知道组织内在研究什么东西,但是这个研究的权限实在是太高了,哪怕是他也没办法知道组织正在研究什么,他其实也想找个机会获取相关的权限,但是想要接触到实验的权限,甚至比接触到朗姆的权限还要高。 凭借他现在在组织里的地位还真没有办法知道实验内容,只知道负责实验的其中一个实验人员的代号叫做雪莉酒。 现在中原中也说了这么多,降谷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森田综合病院背后的人和组织有关系?” “对。”中原中也勾起嘴角,“或许你还记得四年前被炸毁的森田慈善基金会吗?” “记得。”降谷零迟疑片刻后回答。 事实上那件事情全国都知道,还死了不少人,而做出这件事的正是月野宙。 “那个森田综合病院的背后是森田慈善基金会,当年他们在用慈善基金会的名头收集孩子,做人体实验,为了收集资金还利用孩子走私毒品。”中原中也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原本这个组织已经被五条先生解决了,但是因为五条先生的死,横滨陷入内乱,这个组织死灰复燃了。” 中原中也终于毫不留情地显露出自己的爪牙,“降谷零,你觉得你看到的真的是对的吗?” 第99章 降谷零眼睛猛地睁大,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名字。 降谷零?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那就是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名字,代表了他这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但是当他成为卧底之后, 就极少有人叫这个名字了。 降谷零皱眉, 放在沙发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藏在沙发投下的阴影里面。 他虽然跟着中原中也来了了这边, 但其实并不是非常信任他,可中原中也发现了却毫不在意,显然并不介意自己对他的敌对。 甚至……叫出了他的本名。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他说的那个森田慈善基金会又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森田慈善基金会吗? 这个名字他当然熟悉,熟悉的不仅仅是普通百姓,还有他们这些黑暗世界的人。 黑色世界认为月野宙是从这个时候彻底变成了疯子, 而他们公安的……也从这个时候断定月野宙真的已经叛变了。 在今天之前降谷零是这么觉得的,可是中原中也却跟他说【你认为你看到的都是正确的吗?】 作为卧底,当然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可能单凭一件事就下结论, 这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被怀疑者和普通人的不负责任。 但…… 这短短的几分钟可以说是彻底颠覆了降谷零的认知, 接二连三地轰炸着他的理智。 自己的身份是秘密, 就连公安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自己是卧底, 中原中也和公安绝对不可能有联系。 【自己卧底身份暴露。】 【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 光是这两个结论就足够让降谷零的心情翻江倒海, 原本还勉强在线的理智已经被这两个结论搅得一团糟,一时间都不知道哪个更有冲击力一些。 把中原中也灭口? 根本不可能。 他根本做不到。 中原中也就这么靠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个真相。 其实对中原中也来说, 五条咒究竟是不是一个完美的港口黑手党首领这件事并不重要。 因为对他来说, 先是五条咒这个人, 之后才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又或者是其他的身份。 他会加入港口黑手党, 也不过是因为首领是五条咒,是因为五条咒这个人,若是五条咒是其他组织的首领,他也会跟着过去的,而不是非港口黑手党不可。 就算他是卧底也无所谓。 难道他是猎犬的卧底,就能改变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的本意吗?会改变那些事的结果吗? 当然不会。 相反,中原中也反而会因为五条咒所经历的那些泥泞而心疼,会佩服他在这种地方依旧能够保持一颗炽热的稚子之心。 所以在立原道造找到他说了一些能透露的真相之后,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激动,反而问了立原道造一个问题。 “波本他们知道真相吗?” “知道一部分,但因为保密协定的关系,他们推测的……有很大的偏差。”立原道造委婉地解释,但语气显然并不单单只是解释。 他也在不爽。 “很大的偏差?”中原中也心神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有些不好的预感。 “对,因为月野前辈的伪装身份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而是在本身所经历过的内容上稍微调整了一下,将部分可能会暴露弱点的部分隐藏。”立原道造说,“所以,这份背景的真实度有90%,再加上无法公之于众的保密协定,也就让波本他们下了【月野宙背叛了他们】这个结论。” 说到这个的时候,立原道造的语气有些压抑着的怒气,显然并没有原谅做了这一切的那几个人。 立原道造毕竟在港口黑手党呆了好几年,又刻意去调查当年的事情,这三年又一直协助猎犬,再加上调查的时候或多或少地都会带出当年的事情,虽然立原道造还是挺喜欢广津柳浪他们,但一想到曾经的月野前辈在港口黑手党的事情,他就冷静了下来。 他们是卧底。 或许是因为有月野宙这个前车之鉴在这里,立原道造就是再喜欢黑蜥蜴的这些人他也不敢多做什么,甚至不敢投入太多的感情,更多的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围观。 因为月野宙的前车之鉴实在是太过惨烈,惨烈到他根本不敢做任务之外的事情,但也保持着一个加入但不主动的状态。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状态,让立原道造看得更清晰,对过去也更加明了,尤其是有猎犬这个组织在外辅助,能让他看到更多藏在阴霾之下的东西。 他越在港口黑手党呆就越是佩服月野宙。 做卧底做到他这个地步已经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但这个高度背后的故事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好。 亲友的怀疑,手下的背叛,甚至是所谓家人的插手,随便什么一样就够人受不了了,可月野宙竟然全都承受了下来,哪怕他的状态并不好,可是他依旧忍了下来,只是完成任务的手段越发激进,像是在赶时间一样。 他仿佛坚不可摧。 对于月野宙死这件事…… 猎犬明面上记录的原因是:因为突发情况无法逃离殉职,但实际上大家都能猜到为什么。 或许是想要解脱了。 猎犬把月野宙放在港口黑手党,并不是把他往这里一放就走人,也会定期和月野宙联系,和月野宙交流情报。 甚至还安排好了月野宙任务结束离开,这个离开需要他自己判断,猎犬会再去接应。 但谁能想到这一切发生得这么突然。 等事情发生之后,猎犬将一切事情复盘之后才恍然发现,其实导致一切发生的原因早就已经初露端倪。 那些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问题并不是因为月野宙多么坚不可摧,也不是什么也无法将他打倒,而是已经绷紧到了极限,终于在最后一片雪花落下之后山崩地裂。 立原道造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跟中原中也说了一下,那个早就已经褪去稚气的男人只是沉默着,听着立原道造说着当年发生的事,直到他听到立原道造说波本他们怀疑月野宙背叛了他们,这才有了比较剧烈的感情波动。 没错了。 这样的话一切的解释得通了。 当初五条先生和波本的关系好,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投缘,而是因为两个人从大学开始就是同学,甚至还合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在警察学校的时候也是同班同学,两个人关系非同一般,这才会关系这么好。 两个人是五年的朋友,在都成为卧底之后,他们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接触起了对方,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帮助彼此在险象环生的任务里面活下去。 或许在一开始,他们几个的确是这么做的,但后来呢? 他们怀疑月野宙背叛了他们,背叛了所谓的正义,后来波本对月野宙的疏远和猜忌反而让他们以前的友谊成为了笑话。 敌人的猜忌质疑无所谓,手下的背叛或许对五条先生的伤害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但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朋友却无法相信他,质疑他,哪怕是一点点的怀疑都足够伤人。 “他们真的是朋友吗?”中原中也又一次问道,“他们有资格做五条先生的朋友吗?” 五年了,五年还看不清身边人的本质吗?随意地怀疑,所谓经过“调查 ”后下的决定。 “……我很希望这不是。”立原道造沉默良久之后回答道,“所以,我们需要您的帮助,这也是月野前辈的遗愿。” 遗愿。 这个词刺激到了中原中也,“五条先生没有死。” “这个我们知道,但是月野前辈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我们的确在和他接触,但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似乎并不打算再插手过去的事。” 但是他本人不在意,那些关心他的人却不可能不在意。 就连立原道造都觉得愤怒,更何况是中原中也呢? 中原中也愤怒吗? 当然是愤怒的。 只是愤怒到了顶点之后却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在立原道造的眼中,隐隐有了临喷发前的火山的样子,让人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他。 他会完成五条先生的愿望,但也会……让那些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太宰治和森鸥外是这样,降谷零他们也是这样,至于他的所谓的家人更要付出代价。 当然,也要让他们知道真相啊。 真相对月野宙才最重要。 好像从来没有人在意过真相,但真相总不应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埋没。 他只是想让所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只是想让这些“愧疚”的家伙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明白。 月野宙无所谓,可是他有所谓。 不是误会吗?说五条先生背叛的理由不是所谓的误会吗? 那就把误会解开啊。 这有什么难的。 一些案子的确是保密的,五条先生以前是卧底,这件事也是保密的,月野宙完成的任务也需要保密。 可是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能说出来呢? 他们该知道真相。 中原中也看着坐在沙发上穿着侍者服的降谷零,嘲弄一般说道,“的确,你作为卧底,这些年的任务完成得不错,等从组织里出来你应该会走上一条康庄大道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带着‘英雄’的标签,带着光环回到了公安,享受着所有人的敬仰和崇拜,就连曾经不联系的朋友和亲人也会以你为荣吧?” 听着中原中也的话,降谷零那颗心突然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他在不安。 “卧底是不能暴露身份的,有保密协议。”降谷零解释。 “既然你知道卧底有保密协议,那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去相信五条先生!”中原中也像是被激怒了似的问道,“背景?你不会不知道卧底做假身份需要作假吧,那你为什么要用假身份来评判五条先生呢?!” “那不是假身份,那是他成为月野宙之前的经历。”降谷零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这种沙哑不是感冒或者是受伤,而是他刚才紧张得不停吞咽还有心中的滞涩而导致的。 降谷零在害怕即将从中原中也口中听到的内容。 “可是你调查过对吧?你有没有查出来是哪部分是假的呢?整整十年的诅咒师生涯?是不是因为这个?” 降谷零没说话。 “我本来还想夸你卧底的工作完成得不错,但现在看来,你其实连卧底的工作都做不好,情报查不出真假,无法保证信息的准确度,无法用中立者的角度判断真伪,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同伴。”中原中也字字笃定,平静的话却让降谷零的脸色越发苍白,“你和五条先生同窗了五年,甚至还一起住了四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第100章 怀疑自己的朋友这件事…… 降谷零闭上眼睛, 垂下的手却不自觉地颤抖,这是他也知道的事情,但这些事被一个外人明明白白指出来的时候还是会让他难堪。 但他需要面对这些。 “……是我的错。”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当初是我做得不好。” “你早干什么去了?”中原中也反问道, “这都过去了三四年, 你有那么多机会去调查去寻求真相和忏悔, 但你做了吗?” 没有。 “你又在逃避什么?”中原中也问他,“因为不想承认你判断错误?” 如果说太宰治的判断错误是他想要杀了月野宙,让月野宙死掉,那么降谷零就是渐渐把人推到了悬崖边上的那个推手。 或许降谷零可以辩解说不是有意的,甚至可以说只是把他推到了边上, 没有害死五条先生的意思,是五条先生自己选择跳下去的。 尽管降谷零还没有说辩解的话,可中原中也知道这些都是借口。 如果没有他,月野宙又怎么会站在悬崖边上呢?不管降谷零有没有反驳, 这些都是事实。 在中原中也心里,降谷零甚至比太宰治更可恨一些。 “我……”降谷零说不出话来。 他想要辩驳, 可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攥紧了拳头, 又徒劳的松开, 中原中也的声音仿佛飘在天际,但又能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飘进耳朵里。 “如果你没有怀疑他,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也不用做出现在这幅样子。”他不知道从拿出了文件, 打开塞进了降谷零的手里。 其实就只有薄薄的几张纸, 可是上面的图片和文字却像是被刻进了眼睛里似的那么清晰。 那是伤情鉴定。 或者说……是死亡鉴定书。 上面是死前受的伤和死因还有照片。 月野宙的□□恢复力很好, 可是在死之后留下的那些伤却不会再愈合了, 一道一道,触目惊心。 这间装修豪华的套间安静极了,整个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降谷零翻看手中资料的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他面前的那杯水没被动过,顶多只是用来让降谷零没那么尴尬,现在这杯水被碰到,哗啦一下全都洒在了桌子上和地毯上,将那一片地毯浸湿,颜色深了一块。 死亡鉴定书上其实就是最普通的内容,降谷零见过不少次,可这……可这是月野宙的。 曾经一直被他否认的,不肯相信的事情就这么直白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降谷零是没有亲眼看到过月野宙的尸体的,只是远远地看到过下葬的棺材。 他没能上去,也没能接触到尸体,自然没能见到他的最后一面,他和月野宙的最后一面其实是月野宙用枪指着他的眉心的时候。 两个人彻底分道扬镳。 那个时候的降谷零只以为他们以后会彻底成为敌人,却没想到那一次就是永别。 他的手指攥紧了纸,将薄薄的白纸攥出了折痕,上面的黑色字体和彩色图片几乎要烙印在他眼中。 “是我的错……” 降谷零把头垂下,几乎要埋在双臂之间。 这个时候的他早就已经顾不上中原中也,更顾不上外面的任务,眼里只剩下了这几张薄薄的纸,还有写在纸上的那些字的内容。 “是我没能救下他,这几年……” “你大概是弄错了,降谷零。”中原中也抬手打断,“这不是救不救得下的问题。” 降谷零错愕愣住,而中原中也上前一步,将降谷零手中的死亡鉴定书抽出来,珍惜的抹平收好,这 才继续说道,“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 降谷零没由来的恐慌。 他本能地意识到,如果自己没能给他一个回答,那自己或许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明明中原中也和公安没有联系,也没办法把手伸到那么长那么远的地方,可降谷零就是有一种预感。 如果自己回答错了,可能就真的见不到月野宙了。 “你觉得五条先生杀人如麻,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能动手杀人,但你想过为什么吗?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杀人吗?”中原中也问道。 “……为什么?”降谷零沉默片刻问道。 明明中原中也什么都没做,可降谷零却觉得这个人很恐怖。 或许是因为他说的话? 还是自己过去的认知和笃定被打碎的惶恐? “在咒术界双胞胎是诅咒,所以,哪怕他们是一起出生的同胞兄弟,但五条先生却被冠上了‘诅咒’的名字,在五条先生五岁的时候,他被亲生父亲夺走了心脏,抢走了浑身的血液,就是为了成全五条悟。”中原中也复述着这一切。 他难过的要命,可说起话来却冷静极了。 还五岁的小孩子被拿走了心脏和全身的血液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虽然被母亲拼死救了下来,可五条先生却作为见不得光,要为五条家卖命的影卫而生,如果不去做任务,不去杀人,那么五条先生就会受到打骂,没有饭吃,对他来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这些你知道吗?”中原中也问。 降谷零只是坐在沙发上,听着自己急促的喘息。 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只有五岁大的小孩子,他在本应该肆意玩闹的年纪拿着冰冷的武器,面对着鲜血和死亡,就是为了那一线生机。 中原中也根本没指望降谷零回答自己。 尽管这些人已经被月野宙杀掉了,已经死去的他们没办法再从地狱里面爬出来,可是要想拿到当时情况的具体经过并不难。 这些内容知道的人不多,中原中也也是从猎犬这里知道的,资料上的短短几句话却概括了月野宙痛苦的童年。 明明是那么让人痛苦的过去,写在纸上却只有短短几句话而已。 这些都是五条悟说的。 年幼时的经历五条悟已经记不太清了,那些在他记忆里还算是美好的记忆,换个角度想却足够心悸。 那个时候的五条咒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就连成年人都觉得痛苦的日子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不知道。 那段过往只有他自己承受,真正经历这些事情的是五条咒。 那个五条咒已经死了,现在还活着的人没有人是五条咒,也没有经历过同样的痛苦,无法感同身受,不管再怎么设身处地地着想也还是无法体会他所经历痛苦的万分之一。 凭什么降谷零可以高高在上的用从小就去杀人这一点攻击五条先生? 难道降谷零作为卧底就没杀过人吗? 同样都是手上沾了人命,谁比谁高贵?更何况五条先生在成为港黑首领杀的那些人也都是该千刀万剐的恶人。 五条先生杀的人和你降谷零杀的人都是一样的,降谷零又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中原中也不解很久了。 “我、我不知道……” 他实在没别的可听,也没有别的可以想。 这些话着实没什么细节,可降谷零却感同身受,强烈的懊悔和压力让他控制不住地发抖,早已失去了分寸。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查的都是错的,那你又是用什么来评判五条先生对错的?” “你太天真了。”中原中也说。 “包括你的那些朋友也是。” 降谷零突然伸手用手背堵住了嘴,低垂着头,发丝挡住了小半张侧脸,中原中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但那不重要。 他只是疲惫得厉害。 自己说的这些只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而已,不过是那些不重要的,甚至没有藏起来过的过去而已,怎么降谷零就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了? 第101章 诸伏景光还在等, 等待一个动手的机会,只是等他一个转头却发现降谷零不见了。 人呢? 去哪了? 诸伏景光心中一片愕然,却没有轻举妄动, 而是盯着任务目标, 寻找着可以动手的机会。 他知道降谷零没事,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通讯还没有切断,也收到了降谷零一切正常照常行动的讯号。 他只要按照计划解决一个任务目标就可以顺利撤离了。 暗杀非常顺利。 玛格丽医院的院长在灯光关闭时软软倒下,甚至没有引起任何慌乱,森田综合病院的院长却没有死。 森田综合病院的院长是降谷零负责的目标, 现在降谷零突然离开,森田综合病院的院长自然死不了,而且身边还有几个看上去不简单的人保护着他。诸伏景光也没有多事的替降谷零解决他的目标, 而是解决完了自己的任务目标之后趁着此时灯光还没亮起立刻乔装离开, 根本不知道灯光再次亮起之后宴会厅的骚动。 他在离开之后试着给降谷零发消息,询问他现在的情况,但那边却没有回复。 很显然, 降谷零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的一切都被击得粉碎,满脑子都是中原中也跟他说的这些话。 尽管不愿意相信,但降谷零要承认, 中原中也说的这些话是对的。 月野宙以前的确手染鲜血,背负着人命。 自己在卧底时手上同样沾着鲜血, 有着数条人命。 他们一个是为了完成卧底任务, 一个是为了活命。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他又有什么资格说月野宙……回归了黑暗呢? “我听说你这几天查过过去的事情, 好像还在查伏黑家的事情?”中原中也知道的不少, “你的权限不够,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些东西只要你去仔细查一查就查得到,根本不是权限的问题,今天我就做个好事告诉你伏黑家的事情。” 伏黑家的事情在月野宙刚去港口黑手党的时候的确被抹去过,但并不是毫无痕迹,只要肯去查肯定能查得到蛛丝马迹。 降谷零垂着头,中原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知道,降谷零在听。 “五条先生……不,月野先生从五条家逃出来之后就和伏黑甚尔生活在一起,伏黑甚尔和伏黑早织结了婚,与月野先生组成了新的家庭,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月野先生金盆洗手,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他没有再当诅咒师,将咒具封印,换了联系方式,去附近的学校上学,有人关心他吃没吃饱,穿没穿暖,像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但这对月野先生来说已经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幸福生活了。” 这是每一个人在年少时期都会经历的一切。 在其他同龄人抱怨饭菜不好吃,零花钱不够花,老师很讨人厌,作业不想写的时候,月野先生却是充满感激地珍惜着每一天。 因为那对他来说太不容易了。 “一个已经习惯了杀戮的魔鬼重新回到了阳光下,去拥抱温柔和阳光,就像你在大学里看到的月野先生那样,那很美好对吧?那么受欢迎,对每一个人都温柔以待,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所有的一切都能放在他的身上,就算是在港口黑手党这种地方也能够保持初心,这些都是这个‘家’的缘故。” “是‘家’救了他,改变了他,让这个‘家’教会了他什么是保护。”中原中也说道,“你猜他为什么想要成为警察呢?” 中原中也对警察的观感并不好,他在镭钵街的时候就对警察嗤之以鼻,成为了黑手党之后就更不喜欢了。 横滨的警察们颇有些酒囊饭袋的意思,而镭钵街附近的警察也和镭钵街内的混混们同流合污,根本无法保护年幼的孩子们,更别提主持正义,不跟着一起做坏事都不错了。 可是在知道月野宙是警察卧底之后,中原中也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就像横滨有垃圾警察一样,这个世界上同样也有为了保护别人,只是单纯地为了正义而成为警察的人存在。 或许其他人成为警察有各种各样的目的,可是对月野宙来说,他想要成为警察就是那种最纯粹的,最简单的原因。 因为他受过苦,所以不想让其他人重蹈覆辙,而成为警察就是最快捷的方式。 “为什么……成为警察?”降谷零本能地重复了一遍。 降谷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不知道月野宙成为警察的原因,就算是在闲聊的时候提到也仅仅只是那么提了一句说想要成为警察就结束了。 他当初成为警察是为了找到失踪的艾莲娜,诸伏景光他们成为警察的原因是他们想要找到杀害父母的凶手。 那月野宙呢? 从来没有说过。 不过这样想想,像他们这样有苦衷加入警察队伍的人反而是少数,更多的还是普通地想要成为警察,然后往上爬,成为人上人。 这是一条对普通人来说还算是快捷的晋升通道。 曾经降谷零也以为月野宙是其中的一员,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种人实在是太多了。 可中原中也这么说是代表了什么呢? 难不成月野宙成为警察……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本以为月野宙大学之前的十几年里都是诅咒师,可现在中原中也却跟他说并不是这样的。 在考入东大之前,月野宙都是以普通人的状态,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他考入大学和警校时都是认真的。 月野宙的小时候过得很苦,他会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他从成年人都不一定有勇气爬出来的泥沼中挣扎着活了下来,努力地保护着那在外人眼里算不得珍贵的普通生活。 他在努力地活着了。 他在努力地好好活着了。 穷苦的小姑娘为了那短暂的温暖烧光了所有的火柴,冻死在了寒冬的深夜,而月野宙为了那点在别人看来无所谓的小小爱意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想要保住那仅有的,只有他能在甚至中舔舐的余温。 是伏黑家改变了月野宙吧。 那个伏黑惠也是伏黑一家的孩子,怪不得会叫月野宙小叔叔,怪不得月野宙在失去记忆之后还会亲近他们,会为了他们威胁自己。 因为那是月野宙即使失去记忆也能重新爱上,甚至打破了底线也要珍惜的家人。 伏黑一家真的是好人。 降谷零想要感谢这个改变了月野宙的人,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他甚至没有立场去感谢,感谢他们培养出这么一个勇敢坚强又温柔的好孩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月野宙才会选择成为警察的。 其实很好理解。 “因为……伏黑家吗?”降谷零终于抬起了头,甚至还伸手抹了一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番。 “有家人的支撑……他才会变成那么好的人。” “嗯,算是你猜对了吧,的确是因为伏黑家的人。”中原中也看到降谷零这个样子,想笑却笑不出来。 有点可笑。 “那要……”降谷零顿了顿,“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因为除了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之外的其他人都已经死了。”中原中也又丢下了一颗炸弹,降谷零惊愕地看了过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被他亲哥哥家里的人杀死的,伏黑甚尔还是他的亲哥哥亲自动手杀的。” 这句话的每个字他都认得,每个词也都认得,组成一句话之后包含的内容也足够多了。 可降谷零却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什么叫做都死了? 什么叫做他的亲哥哥杀了伏黑甚尔? 降谷零是听过月野宙说起他哥哥的。 那个时候的月野宙口中的哥哥其实一直叫做伏黑甚尔,从来不是所谓的五条悟,所以在知道月野宙有一个哥哥叫五条悟的时候才会这么诧异。 在月野宙的口中,那个叫伏黑甚尔的兄长虽然很不靠谱,喜欢说垃圾话,甚至还总是喜欢欺负人,从月野宙这里要钱花,是个不要脸的小白脸,是外人眼中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会被人嗤之以鼻的渣男,就连警校的朋友们都会感叹如果不是亲人的话根本忍不了的人渣。 但就是这么烂的人,对月野宙来说却是的的确确把他从泥沼中拽出去,给了他一个活下去动力的人,甚至勉强算得上给了他一个家。 降谷零感觉的出来的,月野宙很尊重他的哥哥,也非常在意他的家人,尽管提到的次数不多,但这的确是事实。 在相处之中,月野宙从未表现出自己有个悲惨童年,虽然不是很喜欢提起过去,但说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回避过什么,只是提起侄子和侄女多一点。 降谷零甚至刚明白了月野宙为什么会选择成为警察,也知道了月野宙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做了什么,也打心底为了月野宙幸福的少年时期感到高兴。 却从中原中也的口中得知……除了侄子侄女之外,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还是被他的亲哥哥亲手杀死的。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是听到这些经历的外人都反应不过来,更何况是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的本人呢? “可是,经历过这一切的月野先生依旧秉持着伏黑早纪的遗愿,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在改头换面之后抱着有可能暴露的风险再次考上了东大。”中原中也说。 中原中也终于动了手,他揪起了降谷零的领子,今天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怒火。 “即便经历了这一切,却依旧努力地想要保护别人,成为真正的警察的人,会因为在港口黑手党经历的那一切而背叛吗?” 第102章 有的时候, 戳破一层窗户纸只需要某一个人轻轻的一句话而已。 中原中也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说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这些过去并不算多么难查,至少以降谷零的权限和身份, 只要肯去调查, 就一定能查得出来。 在质问降谷零之前, 中原中也是抱着一点点期待的心思,希望能从降谷零这里得到一点后悔的。 最起码是一个已经开始有所察觉的阶段。 别的不说,最起码在见到复活了的月野宙之后去查查看他为什么复活吧。 但结果查是查了,但是看这个反应根本就没有查到点子上, 在听到这些事之后也仅仅只是—— 降谷零比中原中也大了好几岁,本应压的过中原中也,可中原中也的气场却强得吓人, 好像下一秒就要一拳打上去了, 但降谷零却没有反抗的意思。 “你说说看,月野先生在经历过那些之后怎么才会回到黑暗?港口黑手党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有你?我?还是太宰治?森鸥外?” 和过去的经历比起来,在港口黑手党的经历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回到黑暗这个猜测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而这个所谓的回到黑暗的猜测从一开始就是处在不理解, 不信任这一层面上的谬论。 五年了。 整整五年。 人生中能有几个能像他们两个一样朝夕相处的五年? 太少了。 就连他和月野先生也没有五年,那这个幸运的家伙为什么不去珍惜? 少的他们的友谊就像是玩笑一样。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 “外面死了人。”太宰治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宴会厅闹成了一团。” 他的出现打断了屋里凝重的气氛,中原中也扭头看向降谷零, 嗤笑一声松开了手。 他知道太宰治在外面,不然也不会说这么多话。 要知道, 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在这种地方容易落人把柄, 除非故意说给别人听。 太宰治也应该明白这种话根本不可信, 但他依旧听完了全程, 甚至在气氛最凝重的时候敲门打断了一切。 中原中也松开了手, 降谷零重新跌回到沙发上, 衣领因为刚才的大力被攥得敞开又凌乱,而降谷零绷紧的理智在这突兀的敲门声之后终于勉强回归了一点。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咔哒咔哒的无法正常谨慎的思考。 这些真相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哪怕有太宰治在旁边敲醒了他,打断了海浪一般堆叠汹涌而上的恶意,但降谷零依旧走不出来。 反锁的门被推开,太宰治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露在外面的右眼眶有些干涩,可惜没人看得到。 太宰治对于情绪的管理可比浑浑噩噩状态的降谷零要强得多,他知道现在降谷零还不能被抓走,他还能做到很多事,还有许多的真相要被他自己挖掘出来。 有的事情光靠别人说是没有用的,像降谷零这种人,只有让他亲自确认这些话的正确性才能真正地打击到他。 相信中原中也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中原中也什么都没做,也没有逼他逼的那么紧,只是想让他知道过去的事情而已。 卧底在完成任务的时候不就是应该去查一查情报,还原出最基本的真相吗? “再不离开的话你就要被抓走了。”太宰治说,“苏格兰……不,诸伏景光已经走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降谷零这才将那呆滞的眼神转移到了太宰治的身上。 很明显,太宰治也听到了两个人的聊天内容。 “你早就知道我们是卧底了?”降谷零问。 “不,刚才才知道。”太宰治笑道:“就算刚才才知道也不妨碍我跟你说话啊,没想到你们竟然瞒了这么久,但是你这个卧底也没有继续做下去的必要了吧,连事情的真伪都没办法判断。” 眼见为实。 那么眼睛看到的真的是真的吗? 他基于假象判断出来的“真相”真的是真的吗? 甚至还在怀疑现在这个月野宙是不是另有图谋的人是可是他降谷零本人啊。 降谷零没有说话,只是喘着气,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太宰治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只是宴会刚开始,这楼没有人,再加上他们并没有特别控制声音,楼下又乱糟糟的,没人顾得上楼上这才没有被其他人听到。 可是这并不代表一会不会有人上来。 没有人在意。 现在横滨的警察比月野宙还在的时候要稍微有用一些,但这个有用也仅仅只是相对于,降谷零可以轻易地逃走,并不用多费工夫,只需要小心别被那些异能力者发现就行。 现在港口黑手党的人在这里,其余的异能力者应该还在宴会厅,他想要离开不会特别困难。 降谷零看了两个人一眼,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痕迹,从房间离开了,从始至终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两个人都没有阻拦的意思。 “怎么?还满意你听到的吗?”中原中也问道,“月野先生是卧底,这一点是不是让你很兴奋,能证明自己是对的?” 之前太宰治就说过,月野宙的死有可能是他一手安排的。 现在月野宙曾经是卧底的事实已经如此明显地摆在了他的面前,太宰治完全可以继续说月野宙的坏话了。 “……没有。”太宰治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太宰治哑然。 “我甚至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月野先生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这么恨他。”对太宰治,中原中也更不会留什么情面,“你们都这么恨他?或许你们能明明白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让我相信是我跟错了人?” 中原中也问:“你能解释清楚吗?” 太宰治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他……说不出来。 说一千道一万,真的想想,月野宙以前做的那些事真的是十恶不赦吗? 放着和平的日子不管,非要兴师动众地做那么多让港口黑手党水深火热的事情。 太宰治可一点都不在意港口黑手党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并不在意港口黑手党,也不在意横滨会不会乱掉,他在意的其实一直都是月野宙的本身还有月野宙的目光,希望他可以看到自己,偏爱自己。 甚至因为这种偏执的占有欲,还有那本书的预言……做下了排除掉“异常”的决定。 说是排除异常,其实就是自私。 说到底,月野宙做错了什么呢? 太宰治也在问自己。 他做错了什么呢? “我……”他张口,却被中原中也打断。“你自己想想吧。” 中原中也这次没有动手,只是站起身,从太宰治身边走了过去,拉开大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 诸伏景光在他们一开始约好的那个地方等着。 他知道降谷零应该没什么事,但他突然失去联络,说让他完成任务之后先在接头的地方等着,不用管他,还是让诸伏景光觉得担心。 但好在,在他回到接头地点后不到半个小时降谷零就回来了。 经过变装的降谷零从车上下来,顺着人群走进了商场里,来到了其中一家餐饮店,在角落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诸伏景光当然也做好了变装,此时见到降谷零过来自然松了一口气。 “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慢?”诸伏景光在降谷零坐下之后问道,也是等降谷零坐下,诸伏景光这才发现降谷零好像有些浑浑噩噩的,反应速度也有些慢,明显心里有什么事。 “……出了点意外。”降谷零缓了一会说道。 他机械地做了伪装从酒店里混了出来,又在路上缓了十几分钟,一直到了商场这种人多的地方才勉强缓了过来,却也和之前那种精明能干的样子天差地别。 他知道的那些真相又怎么是简简单单几分钟就能缓过来的呢? 若不是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涯让他练出了本能反应,他甚至都无法肯定自己能真的瞒过所有人扫掉尾巴从那里跑出来。 不过还好,那地方兵荒马乱的,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让他给跑了。 “我们先回东京。”降谷零说道。回了东京之后就暂时不用管横滨这边的事情了。 诸伏景光有点担心,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对降谷零的信任,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担忧地看了一眼他,然后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是诸伏景光开车,在离开横滨之前,车上的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到底干什么了?任务目标没能解决掉,等回去之后组织肯定要找你麻烦。”一直到离开了横滨,诸伏景光才在回去的路上担心地问道。 降谷零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我离开的那段时间是因为……中原中也找到了我。” 中原中也这个名字而让诸伏景光的动作一顿,他们对月野宙的这个心腹手下还是非常熟悉的,在月野宙殉职之前也有过接触。 往常他们都尽量避免这个话题,但今天说到这里避无可避。 来的时候降谷零还对这个话题避之不及,可现在竟然主动说起了这件事,显然是为了月野宙。 “他跟你说什么了?”诸伏景光放慢了速度后问道。 “他跟我说了阿宙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诸伏景光差点在高速上一个急刹车,扭头看向降谷零,“是阿宙小时候的事情吗?” 降谷零艰难地点头。 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复述中原中也跟自己说的那些内容。 这可不是什么电影剧情,而是一个人真实而鲜血淋漓的过去。 第103章 这种失魂落魄状态下的降谷零显然并不适合讲故事, 说不出什么花来,说的内容也干巴巴的,就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月野宙过去的事情。 仅仅只是这么一点点故事, 却好像有如千斤重一般似的让降谷零说不出来。 沉重的过去在别人口中也仅仅只是这么几句话, 放在以前, 或许降谷零能够没什么负担地说出来,可当他了解了过去之后,却成了难以开口的锁链。 他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心理准备,说出了他所知道的所有事和推测, 原本还能保持理智的诸伏景光也被刺激得哑口无言。 诸伏景光差点就在高速上一个紧急刹车,差点让后面的车撞上来,可诸伏景光却没空管这些了。 他的理智和思绪被这些过去占满, 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让他冷静。 可惜高速上没有这个空间, 也只能让他分出一部分大脑让他思考这件事。 诸伏景光本就是个温柔又敏感的人,这些年也从未有一天敢忘记过月野宙,也没有停止过后悔。 是了。 是的。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得清楚了。 所有不理解的地方全部都—— 但是…… 诸伏景光心里也在翻江倒海。 他其实比降谷零要更加感性一些, 也有类似的一个不幸的童年。 他明白那种经历过幸福却又被毁了的痛苦,正因为明白才会感同身受。 他小的时候还有兄长当做支撑,却也是寄人篱下,虽然亲戚对他不错, 但也根本比不上父母还在的时候。 如果自己的过去都算得上惨烈的话,那月野宙的过去就已经是提起都觉得触目惊心。 所以比起过去勉强算得上幸福的降谷零, 诸伏景光才更能和月野宙共情, 但也仅仅只是一点而已。 没有正经亲身经历过是永远也不会明白这种感受的, 现在的感同身受更多的还是后悔和心疼, 还有一种想要见到月野宙的冲动。 以他开车这个状态没有出车祸已经是身体本能, 可让降谷零开车又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更不用说高速上也没有办法停车交换位置,只能继续驶往目的地,在东京的闸口下了高速。 尽管没有人说,可是车辆却不自觉地驶向了米花町。 现在可是元旦。 等他们从横滨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月上树梢,街上的人不算多,就连热闹的商业区也关了大半,大概都在家里面过元旦,两个人也顾不得这些,车子停在了波洛咖啡店门口,两个人坐在车里,没有一个人有下车的意思。 往常有机会的时候,诸伏景光都会主动来这里看一看,只从门口看到月野宙还安好就足够了。 现在再停在门口,从玻璃门窗向里面看去时的心情就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他以前只觉得月野宙失去记忆是一件很遗憾但值得庆幸的事,哪怕再怎么不想承认,他也会在心底庆幸月野宙失去了记忆。 因为这样……他们就有了喘息的时间。 或许可以说是逃避吧,但不用顶着月野宙失望的眼神着实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可到了现在,失去记忆反而有了另外一层含义。 但是这种庆幸和以前不同。 以前的庆幸是为了逃避,现在庆幸阿宙失去记忆是高兴阿宙可以忘记过去那么痛苦的经历,可以没有负担地继续生活下去。 如果月野宙侥幸活下来了,却还记得过去的事情,这岂不是很令人绝望? 到了这个时候,诸伏景光反而能够换位思考,替本人考虑了。 “去过元旦了啊。”过了好久,诸伏景光才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店面就已经关门了,店员回家过元旦,而月野宙也回到了新家,去和他的亲人过元旦去了。 现在正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月野宙也不需要他们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们两个或许……不,对现在的月野宙来说非常多余。 刨除掉一切会暴露的危险不谈,就光他们两个的存在就会让人讨厌了。 自己是因为当初冲到房间里做了不合适的事情,而降谷零则是来到这里抱有其他的目的去调查阿宙。 他们没有办法确定月野宙有没有察觉到降谷零刻意地接近,但这种本身抱着其他目的靠近的人就根本不会受欢迎。 “对。”降谷零从车窗内看着店面,过了一会,他突然推开车门,站在了门口。 像他们这样还在街上的人很少,就算是不和家人一起过也会回到家里自己呆着。 “零……”诸伏景光也跟着下来,看着降谷零的背影叫到,“要不还是离开吧。” 说出这句话可以说是用尽了他的力气。 要是之前他都不敢这么说,毕竟降谷零一直在钻牛角尖,不管怎么说都无法说服他,但现在或许可以说得通。 尽管诸伏景光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说他,可降谷零现在还在他身边这件事真的很危险,而且惹人嫌。 这一次降谷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店里的摆设,想着月野宙穿着围裙站在吧台后面,柔声细气地和店里的客人们聊天做生意。 他这一刻真的怀疑起自己来。 自己真的应该出现吗? 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过来? …… 月野宙根本就不知道横滨那边的事情,今天毕竟是元旦,有条件的都和家人一起过了,他也呆在家里面准备着元旦的大餐。 手机里面的祝贺短信一直没停过,有私人号码上的,也有工作用的号码,工作号码就编辑几条不一样的批量回复,而私人号码的就每一条挨个手工回复,浪费了不少时间。 津美纪比较擅长和食,月野宙虽然店里的主要食材都是西餐,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做其他的饭菜,和津美纪在厨房里面弄出了好大一桌子的菜,伏黑惠本来也想进来帮忙,但厨房实在是不大,而且伏黑惠也不知道能帮什么忙,就被两个人撵了出去,在客厅和厨房做点家务和力所能及的剥蒜之类的简单的活。 等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非常丰盛的菜了,原本能六个人坐的桌子已经摆满了盘子,比起过新年都要热闹。 伏黑惠和津美纪以前过节的时候都不会这么奢侈。 家里面虽然不算很缺钱,但家里面只有他们姐弟两个人,再怎么奢侈也不会做这么多饭。 但今年不一样! 这是小叔叔和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元旦!一定要好好准备才行! 比起元旦这个节日,更让他们重视的还是月野宙本人,以及月野宙选择和他们一起过节的意义。 月野宙像是默认了一般,在津美纪提出和他们一起过元旦的时候同意了,他刚搬到隔壁,最基本的生活用品还不算全,不太方便自己开伙做饭。 明面上是这个理由,但其实也是不想看到姐弟两个人失望的样子。 一大早津美纪就开始准备了,等到月野宙下午回来就正式开始制作。 津美纪吃饭之前把一整张桌子拍了照片:“我要发到推特和line上去,难得吃得这么丰盛呢。” 她拍照片的时候虽然没有把弟弟和月野宙拍个全貌,却也露出了坐在桌子边的月野宙和伏黑惠的手和一小部分身体。 她的好友圈子基本上都是同学,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其他人,月野宙去给她点了赞,然后偷懒地拿走了津美纪拍的那张还修过图的照片,在吃完饭之后发在了私人的账号上。 月野宙的账号里面乱七八糟的人就多了,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不少人点赞和评论,除了恭喜之外还有好奇为什么今天吃得这么丰盛。 吃完了饭的月野宙好脾气的挨个回答,说是和伏黑惠他们一起吃饭过元旦,引来好友们的调侃。 酒友七海建人依旧发来了消息。 【七海建人】:晚上出来喝酒吗?这边有一家居酒屋搞活动。 【月野宙】:刚吃完饭呢,你怎么没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元旦? 【七海建人】:今天有临时任务,没来得及回去 这倒是事实。 御三家的那些家伙惯会折磨人,明明是元旦这种方便一家团聚的法定节假日却给他安排了任务。 七海建人都已经决定好了这几天的安排,却得知要临时出任务,还是没有办法拒绝的任务,只能临时退掉票,去做这个任务。 附近出现了特级咒灵,只能几个一级咒术师合作一起祓除,如果不及时解决掉会造成十分可观的伤亡。 往常这种工作是交给五条悟做的,但五条悟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什么,常年不见人影,更做不了任务,让打乱了工作时间的七海建人怨念很大,但好在这只咒灵还只是咒胎,几个一级咒术师合作勉强祓除了咒灵,等做完了任务,又没了那种一定要休息的欲望,此时见到月野宙发的动态,鬼使神差就给他发了消息。 发完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约他出来喝酒有些不合时宜,毕竟是元旦,应该好好在家陪家人的日子怎么可能会出来喝酒呢? 月野宙见状,便回复道。 【月野宙】:那就来我们家一起吃吧,人多也热闹一点。 还坐在车里不知道去哪里的七海建人看到月野宙回复的这条消息,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脏倏地落了下来,拿起手机回复。 【七海建人】:那就打扰了,一个小时之后就到。 有点高兴的七海建人发动了车子,调转了方向,向米花町驶去。 第104章 “七海先生一会来家里一起过元旦。”月野宙放下手机跟伏黑惠他们说道。 伏黑惠做饭的时候没帮上忙, 现在吃完饭就自觉地去厨房洗碗了,现在听到月野宙这么说就从厨房探出头来。 “七海建人吗?” 虽然知道七海先生和小叔叔的关系好,但关系好到这种程度, 甚至还能到小叔叔家里来过元旦…… 关系竟然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倒不是伏黑惠拒绝, 而是单纯地奇怪, “但是都已经吃完了。” “我再去做点好了。”月野宙说道,“冰箱里还有酒吗?” “没有。” 姐弟两个人都不喝酒,就是刚才吃完饭庆祝的时候也只是喝果汁和气泡水而已,根本没有大人喝的酒。 月野宙站起身来去冰箱看了一下, “那我一会下去去便利店买一点好了。” “我去买吧。”伏黑惠说道。 “未成年人不能买酒。”月野宙笑道,“小孩子还是好好睡觉吧。” “这才不到八点呢。”伏黑惠看了眼表后说道,“就算是睡觉也太早了。” “也是……等七海过来就九点多了, 那就让他去我那边吃好了, 我去把隔壁的客房收拾一下。”月野宙被伏黑惠提醒了,站起身准备去隔壁收拾一下客房。 “在这边喝也行啊。”津美纪赶紧说,“等到时间我们就回去休息了。” “喝起酒来会很吵。”月野宙不想打扰小孩子们的休息, 更何况大人的酒局喝醉之后不太适合小孩子们看到,也会打扰到他们。 “哦……”姐弟两人都有些蔫了,看得月野宙还有点不忍心。 月野宙起身回了隔壁屋子去整理客房,又从隔壁拿了点剩下的食材回了隔壁去准备下酒菜了。 他想着七海建人刚做完任务大概会很饿很累, 索性准备了之前在网上学的中华料理,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又穿上门口挂着的外套去楼下便利店买酒。 这边月野宙准备接待七海建人, 而那边开车往米花町来的七海建人在一家礼品店停了下来。 他要去买一点伴手礼, 不然空着手上门不太好, 只是等他路过月野宙的店里时却在店外面看到停了一辆车。 而店门口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金发黑皮的混血外国人, 另一个则是黑发的本国人,他们两个站在门口,似乎在争辩什么。 因为店面关门了? 七海建人有些奇怪。 就算是关门了也没有必要在门口吵吧? 七海建人本来就不是这种喜欢八卦的人,如果不是这几个人正好站在月野宙的店门口他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至于他们吵得话题更无法引起七海建人的兴趣,只是瞥了一眼就面无表情的开过。 他在附近的一家礼品店买了点伴手礼,从店里出来之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不久前才挂了电话的月野宙。 月野宙往店面这边走着,手里还拎着东西,估计是因为距离不远,他只穿了件宽松的粗针织毛线外套,头发也只是松松的扎成低马尾搭在肩上,一手拎着超市购物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和钥匙,明显是来店里拿东西的。 “月野!”七海建人提高了声音叫道。 月野宙循着声音望了过来,见到七海建人还有点诧异,小跑两步跑到了七海建人身边。 “怎么不直接去我那边?” “毕竟是上门,一定要带礼物才行。” “没那么在意规矩啦。”月野宙倒是无所谓。 七海建人确实是刚完成任务回来,他在车里换了替换的衣服,在离开前也让家入硝子帮忙处理了伤口,但月野宙能够察觉到他身上刚完成任务之后的那股子硝烟味和血腥味,稍微敏感一些的普通人也察觉的出来。 但月野宙没有问是什么任务,只是说道:“我要回店里拿点东西,很快就好。” “坐车吧。”七海建人开了自己的车子的锁,“这样还暖和。” “好啊。”月野宙高兴地说:“下来的时候穿少了,稍微有点冷。” 车子的后备箱还装着刚才换下来沾着血的衣服以及绷带,车厢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月野宙将手里拎着的购物袋放在后座上,七海建人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放着三提六瓶装的啤酒和一些喝酒会吃的小菜。 月野宙本身对酒并不那么热衷,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楼买酒的原因非常明显。 就是因为自己过来了。 虽然明白这是客人的特权,可是发现自己被特殊对待了还是会觉得高兴。 只是等车开到波洛咖啡店门口的时候,七海建人这才发现那两个人竟然还没有离开,依旧站在店门口说着什么。 “这是客人吗。”七海建人问,“我刚才经过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在门口了。” 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降谷零穿的衣服不是今天在店里那身,明显是去别的地方了,而诸伏景光月野宙不知道,但他俩凑在一起总归没什么好事。 “那个金头发的是我前几天招来的新店员。”月野宙说道,“至于旁边那个不太清楚。” “新店员?”七海建人挑了挑眉。 “我下去拿吧,你在车上等我一下。” 七海建人把车子停到店面门口,正好是靠着咖啡厅的那一侧马路,距离门口的那两个人就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月野宙拎着钥匙从副驾驶下了车,从车里钻了出来。 这辆车停在这里的时候两个人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想到月野宙竟然会从车上下来。 “你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月野宙下了车之后奇怪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刚才还在外面和诸伏景光吵要不要离开这里的降谷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月野先生。”诸伏景光弱弱的打着招呼,见月野宙看过来还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 “你好。”月野宙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他,就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他用钥匙拉开门走了进去,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却没敢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着那道身影跑到后面的料理间,随后传来了冰柜被拉开的声音,随后发出了塑料袋摩擦和翻找东西的声音。 七海建人坐在驾驶位上,视线穿过玻璃窗,落在了这两个人身上。 他们两个看起来就是普通人,但这瞒不过七海建人,他能从这两个人身上判断出没有藏起来的属于“非人类”的特征。 这种“非人类”不是说他们不是人,而是像咒术师或者是其他非常规的工种,只有干这个的才能隐约察觉得出来,而这两个人没有隐藏好,这才会被七海建人发现。 咒力不高,但明显经过特殊训练,却又隐藏自己,假装是个普通人,大概是类似卧底一类的工作吧。 月野怎么招了个这么个东西? 七海建人摸不准这两个人的来意,又见这两个人在门口不进去,将咒具别到腰后就拉开了车门从车里出来了。 他这一下车,反倒是将门口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他一下车,身上的那股淡淡血腥味和腰后不明显,但在专业人士眼里格外刺眼的武器就落入两人的眼中。 是个危险分子。 七海建人一下车,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就在他身上打下了这么一个标签,下意识警惕起来,可七海建人却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并没有靠近他们,而是靠在车边掏出了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在车门口等着月野宙从里面出来。 三个人形成了奇怪的对立姿态,一直到五分钟之后,月野宙拎着两大包从后面出来了。 “你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还不回去吗?”月野宙看到他们这样奇怪地问道。 七海建人熄了烟快走几步,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中间穿过,一道被夜风吹散的淡淡血腥气从两人的鼻尖掠过,让降谷零下意识皱起了眉。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七海建人走上去接过了月野宙手中的袋子,月野宙也没客气,把东西交过去之后就回身锁起了门。 两个人动作行云流水,好似十分熟悉。 可这幅场景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眼里却有些刺眼。 以月野宙那么客气的性子竟然能让七海建人帮忙,显然关系还不错。 就月野宙和七海建人的相处时间其实还不到和降谷零相处时间的十分之一,但两个人性格还算投缘,而且七海建人也帮月野宙解决了大问题,所以月野宙这边天然就会主动一些。 七海建人也觉察到了月野宙这边释放的友好信号,他也对月野宙观感不错,再加上和月野宙当朋友是一件很舒服很放松的事情,这才让两边自然而然地拉近了距离,在短短两个月里达成了降谷零用了四年才做到的事。 至少七海建人根本不知道他能在月野宙房间内睡一晚是一件多稀奇的事。 “等一下!”降谷零突然抓住了月野宙的手腕,月野宙被拽了一下,奇怪地回头:“怎么了?” 他懒得管为什么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只要别烦他就行。 但这两个人好像总是不吃记性。 “那个……”降谷零冲动之下把人拽住,但当月野宙真的问自己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七海建人见状推推眼镜,开口道:“惠他们等急了吧,在外面耽误很久了。” “好,很快。”月野宙应了声,“有什么事不能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说吗?” 这句话是问降谷零的。 降谷零却下意识收紧了手,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问道。 “那个——” 他想问他们还是不是朋友,但话还没出口就被七海建人打断了。 七海建人将东西都放进了后备箱,却见月野宙还被那个奇怪的家伙拉着,不知道是不是被缠住了。 这两个人明显不是什么正经人,再加上月野宙那表现得不算很明显的烦躁,斟酌了一下之后还是走上前去给月野宙解围。 “月野,还不行吗?” 月野宙扭头看向两人:“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就等明天上班再说好了,我还有事要做。” “……他很危险。”降谷零说道。 “危险?”七海建人扫了两人一眼,“危险的是我吗?” 这个时候,两拨人都明白对方应该发现自己的特殊身份了。 而七海建人虽然知道月野宙实力很强,也不怕别人对他动手,但月野宙对身边的人很好,也很信任对方,如果月野宙真的不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还对这个人付出了信任,把他放在了身边,那真的非常危险。 七海建人不清楚月野宙知不知道,但看这个表现应该是不知道的,索性直接对月野宙挑明。 “他对你图谋不轨,你小心一点。” 第105章 “哎?” 图谋不轨这个词从七海建人口中说出来有些莫名其妙好笑, 虽然月野宙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这俩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的确对自己图谋不轨……只不过图谋不轨通常不是用来形容爱情哪方面的吗?放在这里好像有点怪怪的。 降谷零两个人很想说我们没有,但很明显,他们现在非常有。也不能说七海建人的形容词说得不对, 诸伏景光开口道, “我们没有恶意,而且这位先生……” 他觉得当着月野宙的面说别人的坏话不太好,但这个人身上还有血腥味,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而月野宙显然把对方当成朋友,他们不好说什么。 总不能当着朋友的面说他的坏话,那未免太傻逼了。 “七海怎么了?”月野宙却问道。 “不、没什么……”诸伏景光还是没说出来,降谷零也明白, 如果自己真的当着月野宙的面说了不该说的话,后果大概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如果受到什么刺激就去缓解一下, 不要在这里打扰到别人。”月野宙抽回了自己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袖之后说道, “如果是没地方住的话可以跟我要钥匙, 我会让你暂时在店里住一晚,但不要做这种无礼的事情,你现在可还是在实习期, 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会重新考虑要不要雇佣你。” 他有些生气了。 月野宙能够忍受这降谷零在店里工作是基于他努力工作且不多话,不给自己找麻烦的状态上,可如果降谷零像现在这样主动找麻烦, 那就让月野宙无法忍受了,更不用说他们刚才出言针对的对象是月野宙认可的朋友七海建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直接说出这种略带警告的话。 月野宙对外表现得一向非常好说话,而且之前降谷零和他说话的时候也都温温柔柔, 就算稍微有些出轨月野宙也没什么反应。 月野宙没什么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才会让降谷零小心翼翼地试探月野宙的底线。 而月野宙的底线……分明就是他认定的人。 不管是亲人也好,朋友也好,都是不能触碰的东西,就像之前的伏黑姐弟,还有今天的这个七海建人。 可是恍惚间想起,这种特权是他们独有的。 被月野宙护着的人原本应该是他们几个才对,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另外的人,替换了他们的位置,抢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特权。 可降谷零却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异议。 因为是他们先放弃的月野宙。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有一种自己的确被放弃了的真实感,那些不肯承认的客气和疏离早就已经流于表面,只是他们不肯相信,固执地相信过去。 相信现在的月野宙还是警校时期那个好说话的月野宙。 但其实不是的。 哪怕是警校时期最好相处的月野宙,在完全不熟悉的时候月野宙也不是真的温柔到毫无攻击性,会被人占便宜的软馒头。 他在自己身边画了一个圈,被他接受的人能站在里面,而其他的人,不管关系稍好还是一般,又或者是陌生人,都被一视同仁地留在圈外。 原本降谷零可以被圈在那个小圈里面,可现在……他早就不在里面了,只能隔着老远,望着那个圈,后知后觉的任由密密仄仄的后悔涌上心头。 七海建人只在刚才提醒了一下,说完之后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插手的了,但他看到降谷零这副神情恍惚的样子,更觉得这两人有问题。 “真的只是雇佣关系吗?”七海问道。 他们这个状态明显不对。 月野宙点点头。 那七海建人更倾向于不要雇佣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了。危不危险不说,他们这个精神状态也十分堪忧。 “我、我没有恶意。”降谷零还是只说了这句话,也是他唯一能说的真话。 “那就再好不过了。”月野宙像是已经原谅了他,可是看着降谷零的眼神却十分客气,“榎本已经跟我反映过了,这是第二次,我不希望有第三次。” 第二次? 七海建人更好奇了。 这都第二次了,月野宙怎么能忍住不把这个危险提前排除的?要他说还是月野宙的心太软了,但七海建人没什么立场说,只是把该说的话都吞了回去,只是静静地在旁边看着。 他相信月野宙自己有分寸,不至于弄成不可挽回的样子。 月野宙警告完降谷零,这才扭头跟七海建人说道,“走吧,不然惠他们要等急了。”  “嗯。”七海建人点点头,重新回到车里,而月野宙也拉开了副驾驶坐了回去。 刚才七海建人抽烟的时候把车窗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升起来,现在人坐进去之后七海建人就按了窗户的控制键,将窗户给升了上去。 可是在窗户升到最高点,将车厢密封起来之前,降谷零他们还是听到了两个人说的话。 “还在试用期吗?要不还是开掉吧,他们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七海建人建议。 “我也觉得,前几天还好,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成这样,要是继续这样下……”月野宙后面的声音被隔绝在了车厢里,再也听不见,而那辆车子也毫不迟疑的掉了个头,驶向另外一个方向,最后消失在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视野当中。 月野宙口中对他的不满已经藏不住了,他还没有立刻开掉降谷零不过是因为现在不是上班时间,还急着回去。 他刚才下楼本来只想买酒的,但临时想起有个东西没了,只能去店里拿,这都耽误了好一会,月野宙怕伏黑惠他们担心,这才没有和他们掰扯。 但这并不代表月野宙现在放过他们就真的不去追究,而是等明天上班之后再说这件事。 降谷零很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无法保证正常情绪真的有可能会被开掉。 之前他就从榎本梓这里感受过威胁,但榎本梓不过是一个员工,只能起到监督作用,没有办法决定自己停留还是离开,他只要注意一点就行。 但现在是月野宙自己表达出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会开掉他的态度,降谷零也知道,现在放过自己并不是不在意,而是等明天。 但是…… 他还是没有追上去。 或许他真的该离开了。 …… 店面距离月野宙现在住的地方并不算远,开车甚至不到五分钟,唯一不太方便的大概就是停车位不太够,七海建人绕了一圈才找到空余的停车位。 月野宙回店里拿的是家里已经吃完的食材,再加上去便利店买的那些东西可以给七海建人凑一桌比较丰盛的吃食。 再怎么说也是元旦呢,哪怕是过来蹭饭也不可能只给他下个面条糊弄。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受到了两个小孩子的热烈欢迎,七海建人和伏黑惠的关系非常一般,两个人在因为月野宙有频繁交流之前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月野宙也不打算把七海建人留在这边,所以只是过来打个招呼,不让伏黑惠他们太担心,叮嘱他们早点睡觉。 不过,哪怕只是这么短短的十几分钟,第一次来到伏黑惠家里的七海建人还是看到了放在电视柜前面的那个相框。 照片有些泛黄,明显是一张老照片,他一眼就看到了月野宙的身影还有他牵着的两个小孩子,是还年幼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 月野宙那个时候看起来也不大,最多十五六岁,但五官变化不大,只是脸颊上的婴儿肥没了,气质也要更加温润一些。 两个人小时候就认识吗? 不,看这张照片几个人的亲密状态可不像是认识这么简单。 亲戚? 七海建人心里随便猜了猜,照片看在眼里却也没多问,又跟着月野宙去了隔壁。 “那两个人有可能是卧底一类的人。”等到回到了月野宙的屋子里后七海建人这才说道,“他们手上有经常握枪的老茧,姿态和身形也和普通人不一样,你留着他在身边还是要小心一点,能开除的话就开除,不能开除就报警。” 他觉得月野宙应该发现了降谷零的异常,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戳穿,如果自己的提醒影响到了月野宙的计划那就有点帮倒忙,他会过意不去。 “之前只是有猜测,但他之前藏得好,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暴露了。”月野宙整理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一边回答七海建人的问题:“前两天榎本也跟我说过这个问题,这几天工作的时候感觉还行,没想到今天又……” “露出马脚了吧。”七海建人也帮着弄东西,毕竟月野宙已经吃过了,现在忙来忙去,还被奇怪的人缠上,他还真不好意思如此大大咧咧地坐在这里等月野宙给他准备晚饭。 “也不是说不通。”月野宙叹了一口气,“明天就回去把他开掉好了。” 之前还看在降谷零的工作能力上考虑留他干活,但降谷零今天的反应到底还是让月野宙下定了决心。 他不清楚今天降谷零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关心,唯一让他在意的是让降谷零留下只会添乱。 身为卧底,会被非卧底认出身份,足以说明他本人工作能力的失职。 原本降谷零身上值得称道的就只有他的工作能力了,可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基础工作素养却让他的优点也变得有些可笑。 与其留他在身边,还不如让他别在自己身边添堵,好好当他的卧底去。 第106章 七海建人自然是同意的。 他发现自己这个朋友真的很容易招惹各种奇奇怪怪的人,虽说月野宙本人估计也不是普通人,但这个体质还是让七海建人稍微有些担心。 现在月野宙主动把危险推了出去,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有人陪着的元旦比自己一个人过元旦要舒服得多,只要月野宙想聊那就一定能找到话题并且顺利地让这个话题进行下去,还不会让人觉得失礼。 月野宙还顺便说了一下买车的事情,七海建人便顺势约了下一次见面,到时候一起去4S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车,到时候买一辆。 对于他们这种一级咒术师来说,买一辆车并不是多大的负担,有的时候做一个任务赚来的佣金可比普通人奋斗一年的工资还要多。 酒过三巡,月上树梢,晚上去便利店买来的几瓶啤酒都已经全都喝光。 七海建人的酒量喝了这么点啤酒也仅仅是有些微醺,月野宙更是不见醉意,反而桌子上一片狼藉。打开的电视上播放着晚间的新闻重播,不过也就是个背景音,专注喝酒的两个人真没注意过电视里的内容。 “喝了酒晚上没办法开车,在客房睡吧。”月野宙说道。 “好。”七海建人没意见,他来这里喝酒他就没打算开车回去。 【横滨森田综合病院出现瓦斯爆炸,消防和警察正在紧急救援。】 后面连续的新闻报道声突然中断,插入了一个男记者的声音,月野宙和七海建人回头一看,就看到电视上的画面一变,变成了一座医院,镜头里的医院一片混乱,病人们和医生护士从医院里面冲出来,能看到医院顶楼好像破了个大洞,但并没有所谓爆炸应该有的硝烟。 “横滨?”七海建人有些惊讶,但这个惊讶只针对医院爆炸。 横滨这地方太乱了,哪里爆炸都不稀奇,但大家默认不对医院下手,所以现在医院爆炸就很奇怪。 咒术师可以用肉眼看到咒力和诅咒,但隔了电子设备就完全看不到了,所以七海建人并没有往咒灵这方面想,反而是月野宙,在镜头里闹哄哄的人群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条野采菊。 猎犬? 猎犬的人怎么在横滨? 上次和猎犬的人见面的时候,他们那边的确在说正在处理横滨的一个秘密任务,难不成这次的秘密任务是和这个森田综合病院有关? 月野宙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中原中也他们,掏出手机给中原中也那边发了条消息询问是什么情况。 他都做好了要隔很久才能得到回复的准备,却没想到那边立刻就回了消息。 【中原中也:森田综合病院正在进行人体实验的事情被人揭发出来了。】 月野宙一怔。 他对森田综合病院的确有印象,那是横滨最好的两家医院之一,但除了医生多条件好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可现在中原中也却说背后有人体实验? 这可不是小事。 “怎么了?”七海建人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月野宙抬起头回道。手机上又一次收到了中原中也的消息。 【中 原中也:很快就弄好了,不用担心,不过里面有咒术师的手笔,有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您好好休息。】 月野宙看到这条消息,这才安下心来。 电视上还在直播现场。 谁能想到新年第一天竟然会发生这种事,警察的身影穿梭其中,在并不起眼的地方,还能见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他们。 这是搞什么呢? 月野宙皱着眉,见七海建人看过来便掩去了脸上的担心。 中原中也都说不用担心那应该没什么事,而且还有猎犬的人,月野宙回了个注意安全就合上了手机。 “去休息吧。”月野宙岔开话题对七海建人说道,“明天早上醒酒了再走。” “好。” 七海建人没有异议。 桌子上的垃圾该丢的丢,盘子该洗的洗,两个人七手八脚收拾好了残局之后,七海建人就拿着月野宙给他找来的睡衣去了卫生间洗漱。 因为这是在别人家里,七海建人也不会像是在家里一样泡澡,而是快速冲了个战斗澡就出去了。 七海建人虽然比月野宙小了一岁,但他身量比月野宙高,而且要强壮不少,月野宙穿着合身的睡衣他穿着却稍微有点紧,月野宙看了他一眼,顿时笑道:“不知道你以后便宜了哪个女孩子。” “咒术师随时有可能死去。”七海建人一边擦头发一边说,“而且我并不在意另一半是男是女。” 除了御三家这种有底蕴的世家咒术师能活得比较久之外,像七海建人这种普通咒术师的伤亡率很高,平均寿命也就四十岁左右。 七海建人已经经历过数次生死危机,一向处于随缘状态,对什么都看得很淡,全靠缘分。 “那倒是好事了。”月野宙接了句,“我先去洗澡了。” 七海建人不置可否。 他去了客房,这里明显才打扫出来不久,床单和被罩什么的都是新洗过的,很干净,而且有淡淡的柠檬洗衣粉香味。 七海建人很有分寸感,这种分寸感和他本性的严谨融合得很完美,是标准的只要别来烦我就不去烦你的类型。 除非必要,他是不会在别人家留宿的,而且留宿这种行为很微妙,可以说关系近,也可以说是礼貌,很难界定。 七海反手关上了客房门,打 算把客房的窗帘拉上,却在公寓楼下见到了一辆眼熟的车,这辆车刚刚驶过,速度不快,让七海建人看到了车牌号。 这个点出现在楼下,还欲盖弥彰地开走…… 看来开除也不一定安全。 七海建人刷地拉上了窗帘,又转身出去去客厅等月野宙,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面走,听辅助监督说话。 “横滨?为什么要去横滨?那边不是诅咒师的地盘吗?” “百鬼夜行?夏油杰不是死了吗?” 七海建人的眉头随着辅助监督的话越皱越紧,过了好一会才回道:“我知道了,但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根本解决不了,要五条悟出手才行。” 那边又说了什么,七海建人应了声这才挂断了电话。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电话让七海建人仅剩的酒意一扫而空,他烦躁地揉着眉心,找出了自己之前换下的衣服准备换上,前往横滨。 他动作麻利地换好了衣服,不喜欢西服上的酒味和血腥味,但此时也没别的选择,等到他整理好之后月野宙就从浴室里出来了,见七海建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有些纳闷:“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去横滨出任务。”七海建人解释。 又是横滨? 猎犬现在在横滨,中原中也在现场,就连咒术师也往那边跑,现在横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你身体撑得住吗?”月野宙问。 “还好。”说着还好,但七海建人显然不爽极了,任谁打算睡觉被一个电话叫起来去加班也不可能爽得起来。 “下次聚吧。”七海建人拿着钥匙和咒具准备告辞离开,拒绝了月野宙的相送,直接开车离开了。 …… 五条悟收到了御三家发来的消息。 横滨方向出现了大量咒灵聚集,附近的咒术师已经前往横滨帮忙,他这个特级也需要过去镇场子,不然没人能保证横滨不会被咒灵侵占。 五条悟望着横滨未来港的摩天轮哦了一声。 那边没得到满意回复的御三家们又开始暴跳如雷,可五条悟完全不care他们,挂了电话就回到了后面红砖小楼里。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收到了那边的消息之后反而像是确定了他的猜想。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办公室里,穿着侦探服,披着小披风的侦探翘着腿说道,“当年的事情也有你们五条家的手笔啦。” “五条先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织田作之助坐在一边忍不住问道,“当年那件事闹得很大。” “要是知道也不能来找我们啊。”江户川乱步在旁边吐槽,“你十一岁就当五条家的家主了吧,这么多年都没能彻底掌握五条家真的很奇怪哎。” 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虽然没有应声,但表情也都是赞同的。 这个五条悟看上去正儿八经又威风八面,但在五条家几乎是被架空的状态,那些老头子们甚至能绕过他做决定,甚至能瞒着五条悟在横滨搞小动作。 五条悟收着大长腿缩在沙发上,难得认真道:“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第107章 五条悟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一个意外。 在百鬼夜行之后, 五条悟就一直找不到人,除非是非常紧急的, 需要特级咒术师才能解决的问题才会出现, 但也只是干完活就走,一点也不给御三家那些家伙说话的机会。 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摸不出来的鬼打墙里,处在重重的迷雾当中。 这些迷雾是五条家的长老给他布下的重重迷阵, 用糖果和一些并不算重要的权利把他架空,给了他一个的确将五条家握在手中的错觉。 而这些人也的确做到了。 五条家毕竟是传承已久的大家族, 对权力的掌控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根深蒂固,他们似乎天生擅于玩弄人心和掌控权力。 如果五条慎没有死,又或者没有五条咒, 甚至没有去高专的话,五条悟也会被影响, 成为一个标准的五条。 但是五条悟没有。 先是出现了五条咒这个影响他一生的人, 然后是五条慎的死亡, 最后是离开了五条家前往咒高,被夏油杰影响。 可即便如此, 这几个人对五条悟的影响也都比不过五条家持之以恒二十来年将近三十年的影响和洗脑。 表面上看, 五条悟的确变了很多, 更加叛逆和自我, 但骨子里隐约可以察觉得出属于五条家的那种自傲和眼高于顶。 毕竟五条悟天性如此,他不会拘泥于五条家的权势, 有了自己的想法,却无法逃离五条家给他布置出来的理想乡。 在这个理想乡里面, 五条悟的确能够掌握五条家的话语权, 让五条家听他的话, 但是在理想乡之外, 残酷的现实里,他的那些所谓的话语权其实不值一提。 这个理想乡不算高明,甚至局外人有眼睛就看得出来,可惜作为局中人,五条悟被迷了眼睛,根本无法从中脱身而出,用另外一个角度回顾。 他在里面迷蒙了很久,直到在百鬼夜行那一天被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彻底击得粉碎,把完美的理想乡打破了一条缝,让他看到了真正的世界。 当裂痕出现,想要撕开这道口子就没那么困难了。 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就是为了离开这个理想乡寻找真相。 当他发觉自己可以改变,或者说本可以改变的时候,他只会后悔。 没有办法。 人是不能后悔的,就算后悔了也没有用。 到了这个时候五条悟才发现,没有了五条家之后,他的能力其实远不如他想的那样厉害,就算是想要查过去的事情,在五条家的那些长老刻意使绊子的情况下也很难做到,他能用的资源,竟然只是他在高专上学之后的同学和前后辈们,还有他后来当老师时的学生,以及一小部分崇拜他的普通咒术师,至于辅助监督……能用的非常少。 然而辅助监督和窗才是掌握情报的主要成员,往常做任务的时候,五条悟只需要跟着辅助监督他们走就好,因为辅助监督会负责情报搜集和等级判定,和警方联络收尾,最后做任务总结,而主输出们完成任务之后他们就可以直接走不用管了,只需要交一份报告就行。 往常已经习惯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在失去了辅助监督的帮助之后宛如失去了手脚,怎么都不顺,虽然不至于致命,但也足以让他难受的不行。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以前究竟有多傲慢。 他以前拿到的情报都是那些老头子愿意给自己看的,能动的势力也是他们给自己的。 就连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他们的确害怕自己对他们动手,但是满足自己的要求,就连养着五条慎这只特级咒灵也是因为他不会放任这只特级咒灵出去闹事才同意的,最主要的是已经变成状况的五条慎不会影响到他们,用它来换取五条悟的高兴和一定程度上的忽视非常划算。 直到这个时候,五条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忽视了什么。 五条家还好些,毕竟都是五条家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加茂家和禅院家可不是五条家,他们巴不得自己出事,明里暗里的给自己下绊子。 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渗透最好用不过,也的确让他们成功了。 而他以前竟然没发现! 在努力了几天却像是无头苍蝇似的进展缓慢之后,五条悟终于选择放下自己的骄傲,低头去其他地方求助。 而这个求助的地方…… 还是横滨的武装侦探社。 这个组织并不算很出名,在五条咒统治期间,武装侦探社好像就是个普通的像是侦探事务所一样的地方,但是在森鸥外上位之后,武装侦探社就有了喘息之机,再加上森鸥外上位之后横滨内乱,武装侦探社就有了发展的机会。 而且武装侦探社的定位非常微妙,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只要钱给够就行,也不用担心会泄露委托者的资料。 当然最主要的是,武装侦探社的确能查到东西,又在横滨,还有曾经的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应该能查清楚当初发生的事情。 只是五条悟没想到,武装侦探社的人竟然认得自己。 不仅仅是因为他出名,最主要的是因为月野宙,也就是自己的弟弟。 那个织田作之助当初就是自己弟弟的手下,只是后来离开了港口黑手党,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也就是说……他们都知道自己和弟弟之间的事情。 往好了想,不用他说太多,但是往差了想…… 是正儿八经的社死现场。 当然,以五条悟的性格,从来不会在意这种社不社死的问题,他需要在意的只有自己高不高兴,怎么可能尴尬。 可现在不一样。 他的确会因为过去做的事而羞愧,被直接拿到台面上说也会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 但再怎么不情愿也没有用,他这次来就是奔着解决问题和斩草除根来的,哪怕被调侃鄙视也要解决。 所以在江户川乱步吐槽一般说完之后也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只是沉默地应了,完全不见往常的嚣张。 “也就是说,五条先生您是想知道三年前横滨发生了什么?”见五条悟没有反应,与谢野晶子失望的问道。 “是从我弟弟从来到港口黑手党开始,再到死之后的所有事情。”五条悟说道,“我想知道五条家究竟瞒了我多少。” “应该不少呢。”织田作之助在旁边说,“当初港黑内部传的消息是,‘五条先生为了五条先生做了很多,甚至因公徇私,差点把港黑对东南亚的一条航线给赔进去,虽然保住了这条路,但港黑为此花了不少钱,大出血,让五条先生苦恼了很久。’” 两个五条先生来回称呼比较麻烦,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也知道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织田作之助是不会撒谎的,那他说的让五条先生苦恼了很久是真的。 他们武装侦探社虽然没有插手这件事,但也对此只知一二,略有耳闻。 当初的首领甚至给港黑内部的成员们公开道歉,表面上是过去了,但让港黑吃了一个大亏的事情可没那么轻易就掀过去。 让五条咒道歉的原因,就是他们现在的这个委托人。 “嗯?”五条悟却疑惑了,“我从来没有让宙做什么……甚至在他在港黑的时候也仅仅只是去看了他一次而已,然后被阿宙骂了一顿就回来了。” 几个人在心里回了一句骂得好,然后正色回复:“因为你过去的那个时候五条先生刚刚澄清他和五条家断了联系,结果你后脚就过去了。” 织田作之助解释了一下。 五条悟一愣。 “是这样吗,但是我当时得到的消息是需要我的帮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明白了。 这种信息差和内容的误差。 是谁做的? 只有一个可能。 五条家的那些长老。 “对,不过现在想来是你们家的那些老不死做的吧。”江户川乱步像是明白五条悟在想什么似的说道,随后又和感叹似的继续问他,“你怎么相信的?你弟弟当时不是很讨厌你吗?怎么可能为了做那种事?” 五条悟沉默。 他弟弟……的确非常讨厌他。 这是他之前根本不想承认却又是事实的现实。 所以在听月野宙需要帮忙的时候才会如此激动的去港口黑手党去找他,希望能帮弟弟的忙,尽可能地改变一下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 但现在看来,这种谣言能传到他的耳朵里本身就非常奇怪,他弟弟当初都和他决裂了,又怎么可能跟他求助? 简直就是敏锐地掐到了五条悟的痛点上,也把握住了五条悟的性格。 他心里知道自己弟弟并不喜欢自己,却又非常的自傲,总觉得如果自己能帮上忙的话或许可以让弟弟回心转意,不说回到他身边,就是能改变一下态度也好。 不然也不能…… 在旁听的与谢野晶子实在没忍住:“你好自信啊,你做的那点事月野没直接拿刀捅死你都是他脾气好,怎么可能还突然转心情变重新接受你?” 她都快气笑了。 看到五条悟现在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女性天生共情能力强,再加上与谢野晶子对当年的事情有所耳闻,那个时候她还和侦探社的同事们吐槽过这些事呢。 其实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单独拉出来还算正常,甚至符合人类的基本逻辑,甚至卡住了一些人认知的节点上,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相信。 像是人拿到了权利之后就会变得奢靡腐败,人会为了自己的亲人利用手中的权利徇私,会因为愤怒而迁怒别人。 人总会把别人往坏处想,尤其那个人是大众认知当中的强者。 嫉妒,眼红,又或者是一种人类天然的性本恶,在听说那个原本人很好的五条咒“堕落”之后才会有那么多人落井下石,人云亦云。 正因为这种人性本恶,才会觉得那些事件真的很合理,能被传得越来越可怕。 若不是他们武装侦探社知道一点真相,加上织田作之助的确非常推崇五条咒,他们估计也会被带偏。 能觉察到不对的大概就是江户川乱步这种非常敏锐的人,又或者是和月野宙关系好,知道月野宙本身并不会做这种事的朋友。 武装侦探社占全了,但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也没有插手的理由,当初的福泽谕吉倒是想帮忙,但没人能想到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五条咒竟然就那么死掉了,根本没等得到福泽谕吉插手。 第108章 五条悟本来已经觉得自己错的离谱了, 但是当他从武装侦探社这里知道真相,才明白自己究竟被蒙蔽到什么程度。 这简直就是被人捏着当猴子耍呢,可他这只猴子竟然毫无所觉。 “那问题不就来了。”江户川乱步举起手, “比起我们知道的, 你先把你当时知道的情报说出来, 我们互相对照一下就知道了。” “好。”五条悟没有犹豫。 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武装侦探社的几个成员听着五条悟说的内容, 表情愈发的微妙,哪怕是沉稳如福泽谕吉, 也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五条悟。 五条悟声音越来越小,终于闭上了嘴。 “我知道很烂!但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五条悟压抑了这么长时间的羞耻和愧疚终于忍不住炸毛了。 “嗯的……怎么说呢。”织田作之助组织了一下语言,诚实的说道:“您和太宰治真的很像。” 但是这句话在五条悟听来无异于骂人。 那可是杀害月野宙的凶手!他为什么会说自己和太宰治很像?! 五条悟提起太宰治就怒从心起, 织田作之助像是没看到他的愤怒似的继续说道,“明明真相就摆在眼前,却一叶障目,根本没找到问题的根本在哪里啊。” 当初太宰治因为欲望和自以为是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 现在五条悟也是差不多的毛病。 但五条悟和太宰治又是不一样的。 因为太宰治是压死五条咒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把月野宙从悬崖上推下去的那个人, 那么五条悟就是那个一直把月野宙往外面推的人。 当然, 如果织田作之助认识降谷零的话会觉得降谷零和五条悟能更像一些, 不过他不认识。 五条悟很愤怒织田作之助把自己和太宰治这个杀人凶手比, 可是他又不能反驳什么, 看其他人赞同的样子,他就明白织田作之助说的是对的。 “但是……” “而且说实话,您现在也只是将原本就应该做的事情补回来, 而不是所谓的补偿不是吗?”织田作之助往常不会说这么多话的, 可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 五条咒是他的救命恩人, 把他从过去的生活里捞出来,给了他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 对织田作之助来说五条咒非常重要,他刚来到武装侦探社的时候腾不出手来报答五条咒,后来好不容易整理好了新生活想去报答五条咒的时候五条咒已经变得“高高在上”了,再之后就是五条咒的死讯,这救命之恩和再造之恩到现在都没能报答回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这么注意月野宙的事情,然后了解到五条悟这些年做的那些事。 越是了解越是生气,能让脾气这么好的织田作之助都生气可想而知有多离谱。 五条先生为什么会有这种兄长呢? 难道说这就是那些有钱人的通病? 自以为是和傲慢,才是导致他们兄弟之间彻底分道扬镳的原因吧。 “……你说得对。”五条悟应了下来。 “织田作真的很生气哦。”江户川乱步说,“五条先生,你也该改改了。” “五条先生是个好人。”织田作之助说道,“我没有办法看到他变成这样,最起码不应该承担那些不应该是他的罪过死掉,五条先生这次过来好歹能给五条先生正名吧。” “但是宙还活着。”五条悟终于开口,“他复活了。” 他这话一出,武装侦探社的几个人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就连福泽谕吉也皱了皱眉,只有江户川乱步咬着美味棒好似并不惊讶。 “乱步,你知道?”福泽谕吉问。 “嗯,猜到了。”本来不打算解释的江户川乱步见福泽谕吉都好奇,这才勉为其难的解释,“如果不是月野宙活过来的话太宰治就不会过来我们侦探社啦。” 然而这个回答根本没有理论依据,其他人明显没想到这两件事中间有什么联系,但对乱步说的“五条咒复活了”这件事没有异议。 江户川乱步说的话都是真的。 “来我们侦探社,是说上次袭击吗?” 乱步嗯了一声。 侦探社的其他人都茫然了。 怎么人家上次打过来在江户川乱步嘴里就是他们见了一面然后的推断出这些东西的? 这就是聪明人的交锋吗? 江户川乱步才不管这些呢,他从太宰治的行动中推测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又不管太宰治要干嘛,今天五条悟找过来之后才把这事说了。 但复活的原因暂且不知道。 或许咒术师和异能力者那边有类似于死而复生的能力? 这是江户川乱步唯一想不明白的地方。 因为情报不够,复活这件事怎么都说不通。 “什么时候的事?”福泽谕吉突然开口道。 “十月份的时候。”五条悟说道,“其实也没有多久。” “十月吗……正好三年。”福泽谕吉皱眉思索着,他站起身来,“你的亲生母亲叫什么?” 这句话是问五条悟的,五条悟被这话问的一怔,说道,“五条沙织……不,月野沙织。” 其实福泽谕吉知道五条悟和五条咒是旧人的儿子,现在问不过是再确认一次。 “你的生母月野沙织是我的学姐。”福泽谕吉说出了一个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的情报。“我们都就读于东京大学,是一个社团的前后辈,在毕业之后月野学姐回家结婚生子,那个时候我们还有联系。” “什么?”五条悟愣住了。 他没想明白话题怎么突然狂奔了三百里变成超级加辈了。 “在回家结婚之后她曾经跟在信件里说过自己在五条家的处境,我那个时候劝她从五条家离开,却被拒绝了。”福泽谕吉说道,“她说自己怀了孕,而且家族受制于五条家,如果她跑了就会被五条家报复,而且五条家一定会追上她,再把她带回去,与其这样还不如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做打算。”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现在提起也不过是因为月野沙织的孩子找上门来。 “只不过后来你们出生就断了联系,过了快十年之后才重新联络上。”福泽谕吉说:“她在信件里拜托我如果有机会能见到月野宙的话就帮忙多看顾一下月野宙。” 至于五条悟……她并没有提。 因为比起水深火热的五条咒,养尊处优,被五条家所有人捧着的五条悟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就算她死了,五条悟也不会出事,反而是五条咒的处境更加危险,更需要她多操心一点。 她思来想去,只能找这个曾经的学弟帮忙。 “总之,我会帮忙的。”福泽谕吉说道,“看在你们母亲的面子上。” 五条悟有些懵。 “之前我在横滨见到五条咒的时候没敢认,毕竟他和月野沙织长得不像,而且用的还是五条咒的名字,我也是后来才确定的,只是我没来得及和他相认,他就出了意外。”福泽谕吉很遗憾,也很是痛心。 五条悟和月野宙两个人的银发蓝眼并不是五条家的经典配色,也不是黑发黑眼的月野家配色。 银发蓝眼是个会让五条家怀疑月野沙织出轨的配色,但五条悟天生六眼,而只有五条家才有六眼,这才证明了他们的身份。至于没有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月野宙为什么也是银发蓝眼,那就只能用他俩是双胞胎解释了。 这也是为什么福泽谕吉没能第一眼认出他们的原因。 “那您说的三年是什么?”五条悟问:“我的母亲在我们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不可能在三年前给您寄信。” 说起去世这个话题,房间内的气氛明显沉闷了不少,唯独福泽谕吉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江户川乱步也坐了起来,他看了眼五条悟,又嘀咕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 “你们母亲寄来的最后一封信是拜托我做一件事,她让我留着这张纸。”福泽谕吉起身,去了办公室里,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略微泛黄的纸。 这张纸对半折叠,本身是没有任何辅助线的白纸,右边有明显是从本子上撕下来造成的毛边,上面用黑色的钢笔写了两行字。 两段内容的字迹不一样,第一段明显写上去好几年了,写的字要更加秀气。 第一段的内容是:【离开五条家的月野宙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家人。】 第二段的内容则明显换了一个人,字迹要更潇洒,但也能看出是女人的字迹,而且痕迹要新很多,接在第一段后面。 第二段的内容是:【月野宙会在三年后苏醒,忘记悲伤的过去,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第二段是三年前突然出现的。”福泽谕吉说。 因为他并不经常看这张纸,是在五条咒死之后才想起月野沙织送的这个,重新打开了这张纸。 他非常确定自己的办公室没有人进来,甚至没有异能力的波动,更没有咒术,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在这张纸上写了这句话。 的确非常奇怪,也令人摸不着头脑,但福泽谕吉并没有感受到恶意,反而能感受到写字人对月野宙的拳拳爱意。 这也是为什么福泽谕吉在听到五条悟说月野宙复活后这么惊讶的原因。 三年前突然出现的这行字仿佛是预言,但又像是许愿,福泽谕吉弄不懂这张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纸上写过其他内容,但在写上去的一瞬间就消失了。”福泽谕吉先是道歉然后说,“我想,这张纸或许只对月野宙一个人起作用。” 第109章 毫无疑问, 这张纸上的内容和月野宙有关,甚至都是对月野宙美好祝愿,毫不掩饰的一腔爱意。 任谁看到这几行字, 都会觉得这是对月野宙的爱。 五条悟拿着这张纸, 看着上面那两行字愣愣地出神。 他很清楚,第一行字就是母亲留下的。 其实五条悟和月野沙织相处的时间远没有月野宙和她相处的时间长, 更不知道月野沙织有亲笔写信的习惯, 甚至过去了这么多年, 早就已经忘记了的月野沙织的笔迹是什么样子。 这张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纸寄托了她美好的祝愿, 甚至是祈求, 希望她饱经风霜的小儿子可以在离开五条家之后拥有另外一份幸福的人生。 这是在他们十岁那年写下的信件。 这对五条悟来说依旧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十岁的时候月野宙和五条家还保持着一种只停留在表面上的平稳,月野沙织也还在疗养院里面接受“治疗”, 并没有之后那样失去理智的疯狂。 五条悟不知道月野沙织当时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在想什么, 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哪怕在疗养院里见不到弟弟,母亲依旧明白弟弟在五条家过得一点也不好。 就连不在弟弟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过得不好, 那自己呢? 沉浸在短暂的兄友弟恭的快乐当中,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觉得弟弟在五条家生活得很好,希望他可以一直呆在自己身边。 的确,五条悟的确想过把弟弟留在身边,在很久之前也想过抢走母亲的宠爱,可这两个人中间却是谁都插不进去的, 他们两个密不可分,尽管无法相见却依旧惦念着对方。 五条悟当然嫉妒,不然也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甚至没能让弟弟和母亲见到最后一面。 明明两个人是兄弟,但是为什么母亲要更爱弟弟也更偏向弟弟呢? 明明两个人争吵, 他说的才是对的,为什么母亲也要站在弟弟那边? 现在想想看,小时候他说的对的不过是站在他的立场上看,但落在弟弟和母亲的身份上看,就会发现这所谓“正确”不过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都能做到,为什么你做不到?】 因为这是只有五条家的大少爷,五条家的继承人五条悟才能做的事情,被厌弃的孩子是绝对不可能逾越做这种事。 【和我一起翻墙出去玩吗?我保证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翻墙出去玩这件事不算大却也不小,只是五条悟是继承人,他翻墙出去顶多是被训两句,不痛不痒的,可是五条咒却会因为看管不力被打个半死,还有放纵五条悟任性被惩罚,哪怕以天与咒缚的身体强度也会两三天爬不起来。 太轻飘飘和高高在上了。 他以前也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天真大少爷,可惜他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如果没有母亲的保护,可能弟弟早就被自己—— 五条悟不敢继续想。 可是,就是这么重视着彼此的弟弟和母亲,却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而勉强保护着弟弟的母亲和弟弟的羁绊……被他亲手毁掉了? 母亲甚至知道自己保护不好弟弟,在十岁那年就做好了准备。 ……那自己做了什么呢? 隐瞒了母亲的死,没能让两个人见到最后一面。 五条悟的怔愣被武装侦探社的大家看在眼里,没有人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看着。 或许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但总归不太好被别人知晓,看五条悟的样子,应该是想起之前做出的对不起五条咒的事情了。 “但是这张纸是什么呢?”与谢野晶子问,“虽然写在了纸上但也仅仅只是写在了纸上而已,月野宙真的会因为这个复活吗?那这张纸岂不是月野宙专用的复活道具?” 也就是他们武装侦探社发现这种纸的效果后不心动,其他人要是知道有个复活道具指不定要心动不已据为己有。 就算是月野宙专属也能让其他人打得头破血流。 “不一定。”江户川乱步扭头问五条悟,“你的母亲写下第一句话之后有什么异常吗?” “十岁生日之后母亲就疯了。”五条悟被江户川乱步这一打岔后想起了他和母亲见的最后一面,“她说她恨我。” 那个时候明明知道母亲已经疯了,说出的话做不得数,可五条悟还是很气恼,这才会做出这种不可挽回的事,现在后悔早就晚了,可现在想来,母亲以前虽然很虚弱,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可从来没有像那之后一样无法理喻。 当初想不明白,只觉得是病情恶化,现在再回过头想想,其实是母亲为了保护弟弟才—— “……倒不是不能理解。”与谢野晶子叹息,她作为女性能够理解月野沙织,却也因为理解,才为此惋惜。 “那交换的应该是理智之类的,你母亲不是有术式吗?你知道是什么吗?”江户川乱步问,“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你们咒术师,不过术式应该也有运行的逻辑,不可能凭空出现。” 就像是五条悟的六眼也是基于一定的逻辑上才能使用,那月野沙织的术式应该也有一定的逻辑。 可五条悟却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好一会才说:“我、我记不得了,她好像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术式。” 月野沙织在五条家的地位并不高。 或者说,她在生下五条咒之前的地位还算是勉强可以,毕竟是主母,还怀了未来的继承人,那么在她生下了五条咒,并且为了保护五条咒和五条家作对时她的地位就已经无法保障了,甚至还不如一些分家的成员。 而五条悟在出生之后就被五条家的那些长老带走,除了每年的新年和生日,以及一些特殊的,必须要主母出席的场合外五条悟根本就见不到月野沙织,自然不知道月野沙织的术式是什么。 他到这个时候才明白,其实他想要留下来的弟弟,和当初想要抢走的母爱,在当时的五条悟看来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很难说是什么,但想来大概是那种……被惯的无法无天,想要所有东西的是自己的理由。 不是说五条悟不爱他们,只是一开始争抢的原因只是因为想要让他们变成自己的。 他沉默着不肯相信。 “……真可怕啊。”织田作之助终于说道,“如果你爱着自己的母亲,怎么可能连这个都记不住呢?” “对不起。”五条悟只能这么说。 “现在说对不起也没有用。”与谢野晶子嘀嘀咕咕,“早干什么去了。” 其实与谢野晶子非常看不起五条悟这种人,刨除掉他恶劣的性格不说,他那种藏不住的属于所谓的贵族阶级的思考方式和堪称天真愚蠢的处事方针就让她觉得很无语。 就算她对月野宙没什么交情也忍不住在心里为月野宙打抱不平。 怎么就碰上了个这种的哥哥! “当务之急还是替五条……月野先生解决问题吧。”织田作之助将话题拉回来,“既然月野先生活了过来,那过去的事情更要调查得水落石出,给他一个清白。的是” 福泽谕吉也点了点头。 他之前答应过要去看顾一下月野宙,但没能做到,甚至没能把故人之子看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掉 他总要弥补一下,不然他良心过不去。 至于织田作之助就是单纯的个人行为,如果不去报恩他心里难安,至于与谢野晶子就是单纯地看不惯五条悟,心疼月野宙了。 “五条先生,先把自己不必要的情绪收一下。”与谢野晶子用文件拍了拍桌子,“后悔什么的请去自己弟弟面前表现,在我们面前表现没有用的,现在我们先来解决别的事。”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声音低沉了很多,点了点头:“好。” ……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再次回到了横滨。 月野宙他们都从电视里面看到新闻了,他们没道理不知道。 森田综合病院的院长没有死,但是后来的森田综合医院的爆炸也十分耐人寻味,组织里的人还没来得及找降谷零的麻烦就把他重新派回到了横滨去完成另外一个任务。 去森田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面回收重要的资料。 几乎是同时,公安那边也联系了两个人,在知道两个人也要去横滨的时候,将另外一个任务也交给了他们。 去森田综合病院拿走机密资料。 文件内容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但能让朗姆亲自发话哪怕暴露也要带回来的文件绝对非常重要。 想起中原中也说的,森田综合病院背后是森田慈善基金会,还在用慈善基金会的便利抓小孩子做人体实验,降谷零就明白了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那组织派他们两个过去回收重要文件岂不是说明这里面也有组织的手笔?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颇为严肃。 而公安这边发的任务也说明公安那边发现了森田综合病院的异常,两方很有可能碰面。 资料一定要交回给公安才行,这些文件估计就是组织的罪证。 两个人神情凝重,知道这次的任务绝对不好过,甚至有可能暴露身份。 他们需要担心的不是警察,而是港口黑手党以及其他组织的围攻,甚至是组织里的釜底抽薪,还要怀疑这是不是组织可以给他们安排的坑,若是没能通过…… 后果非常严重。 但危险归危险,降谷零他们还是要去做。 这是他们的使命。 第110章 猎犬除了福地樱痴之外的其他人都来到了森田综合病院。 他们的权限很高, 不需要出示证件就能进去,更何况这场闹剧本身就是他们弄出来的,他们动手当然有分寸, 并没有让医院出现伤亡, 但看起来却非常严重。 “乌丸莲耶不知道会派谁来。”大仓烨子蹦蹦跳跳,“琴酒?朗姆,还是贝尔摩德?” “你怎么不猜是波本和苏格兰。” “倒也有可能。”大仓烨子点点头, “但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虽然这次的任务的确是针对他们来的, 但其实最根本的目的还是将森田慈善基金会给连根拔起。 他们才确定了总部的位置,又把一直置身事外的咒术界和黑衣组织拉了进来,今天真的是个不错的日子。 新年新气象嘛。 这次行动十拿九稳, 条野采菊他们甚至不怎么紧张, 但就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吊儿郎当,而是继续谨慎地推进每一步。 * 未来港附近十分热闹,有看热闹的普通民众, 还有惊慌失措从医院里面跑出来的病人和医生,甚至还有想要拿到第一手新闻的媒体,围在外面闹哄哄的。 当降谷零就把车停在停车场的时候, 还在停车场见到了好几辆属于黑手党的车子, 那些穿着黑色西装,满目凶煞的男人似乎在找什么。 降谷零认得出来,他们是中原中也的手下。 那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 他们两个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沟通过要怎么完成这次的任务了,各自开始乔装打扮,然后趁着人多分别混进了人群之中。 有警察和消防人员在外围,几乎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要想混进去比较难, 但他们两个分别扮成警察和医生, 硬是混了进去。 他们之前在横滨的时候就知道森田综合医院很大,甚至还来这里看过病拿过药,可是当他们拿到分布图之后才发现其实这个森田综合医院内有乾坤。 明面上只到地下一层的电梯其实还有额外的三层,要想下到更深的地方就要从另外的秘密通道下去。 考虑到资料不一定放在哪里,两个人决定分头行动,降谷零去了院长办公室,而诸伏景光则是去了地下。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确定无误之后趁着混乱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还保持着进去之间的那种生活气息,桌子上的文件随意地摆放着,杯子里的热茶也还冒着热气,甚至连皮座椅上面还留着一点点温度,显然人离开没多久。 但降谷零刚才就在楼梯口,如果院长从门口离开他肯定能看到,但是他没看到,那就肯定是从院长办公室里面离开了。 降谷零在去追院长和去找机密文件中选择了后者,将这个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藏在书架后面的保险箱里面找到了一摞组织要找的文件。 果不其然,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公安和组织要的东西有重合。 他无法判断这是不是组织特意安排的为了测试他们忠诚度的手段,只能先收入怀中再说其他。 降谷零在房间内翻找了一通又把其他有可能需要的文件都翻了一遍,准备一起带走,但他在翻书柜的时候却不知道碰到了哪个地方,眼前的保险柜突然往旁边挪了一条缝,一条黑黢黢的通道出现在降谷零面前。 这…… 他有些纠结。 自己现在应该立刻撤退还是进去查看?如果这是他们的陷阱怎么办? 他在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咬咬牙进去了。 就算是误会他也要进去。 毕竟这种 机会真的很少,万一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就不一定有条件进来了。 从黑黢黢的通道里面走进去就是一条长长的楼梯,没有灯,伸手不见五指,降谷零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从楼梯上走下去,走了大概十分钟就来到了目的地。 这明显是地底,一股常年不通风的消毒水味格外刺鼻,楼梯和地下中间的门禁就这么大剌剌地敞开着。 与其说是正常的用身份卡刷开,不如说是用外力破坏,外面还露着一截电线,门里则是像监狱似的一排排铁门,上面挂着牌子,上面写着一串串编号。 有人进来了。 那……难道是院长逃跑的地方? 降谷零不太确定,他用东西挡住了门,然后溜了进去,从门缝当中往里面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这些房间都是停尸房,每一个停尸房都堆着正好三十具尸体,有大有小,但最大也不超过二十岁,死状千奇百怪。而这一层竟然有二十个停尸房,而停尸房里挂着的册子写着和门口牌子对应的序号,后面还有死亡原因。 【01112号移植重力异能失败,被重力压碎。】 【02141号移植xx术式失败】 【00212号融合回溯术式及抹消术式失败】 …… 每一条上寥寥几个字,却令人不寒而栗。 停尸房里最起码有六十多具尸体,而看编号最起码有两千来个实验体。 他们做实验的目的呼之欲出。 为了让普通人拥有术式和异能力,又或者是夺取别人的异能力和术式。 降谷零本能地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些证据,看着那些冰冷的奇形怪状的尸体却生不出害怕的心思。 这些孩子都是……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当初阿宙是不是知道这里有这么残忍的事情发生才会这么雷厉风行的将森田慈善基金会斩草除根? 有的时候,光说是没用的,只有真的见到才会相信。 降谷零在短短一天内接受了数次的重创,他有些难过,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里面走。 这些都是证据。 他要把这些文件和照片证据全都交给公安。 既然这里有尸体,那就肯定有做实验的地方。 降谷零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下去的楼梯,依旧是那样,门禁被破坏得彻底,他可以随意进出。 走在自己前面的究竟是谁? 是院长? 还是另外一个势力? 降谷零不知道,但他明白自己现在非常危险,可危险也不能撤退。 这次或许是个机会。 降谷零用尽自己学到的所有潜行方法,甚至没有开手电筒,脚步轻之又轻,好不容易来到了更深一层。 这里应该就是实验室。 满地都是透明的液体,除了门口这里之外,另外三面墙壁都竖着放置着玻璃仓,现在这些玻璃仓被打碎了,中间的仪器和用来记录东西的办公桌上面凌乱异常,显然被人翻过了。 如果为了安全,那么他现在应该立刻离开,因为被人翻过的东西也不会再有价值,可光是这个地方的存在就能提供很多证据,还有那些落在地上的纸张也肯定—— 耳边传来了一道风声,还没等降谷零反应过来,他的后背就被巨力压倒,整个人摔进了屋里,那股巨力差点把他的肋骨压断,呼吸甚至都有些不畅了,后脖颈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抵住。 应该是刀一类的利器。 “什么人!”用膝盖压住他的后背的男人问道,那声音很年轻,也很平静,拿着刀的手却十分稳,另一只手却在降谷零身上摸索着,然后将他收了 起来,准备送给公安那边的资料摸了出来。 可恶! 降谷零挣扎的更厉害,但脖颈后的利刃压得更深已经割破了一层皮肤。 咔哒、咔哒、咔哒 降谷零刚想说什么,更远处就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鞋底踩在地面的那些黏液上,发出一种特有的水声。 在身后。 这个时候,降谷零就非常懊悔自己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抱有侥幸心理留在了这里。 那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靴就停在了降谷零的面前,甚至还能看到一截垂下的披风,来人蹲下身,露出了皮靴以上的墨绿色军装。 降谷零听到他开口: “晚上好,波本君,” 降谷零瞳孔紧缩,想要仰起头去看他,但背后顶着他的那个人却稳如泰山,根本挪不开。 是异能力者还是咒术师? 他偏向于前者。 他几乎和咒术师没什么交集,知道他的人应该是横滨这边的黑色组织。 可恶。 不过如果是黑色组织的话,应该还算好脱身。 “久仰大名。”蹲在他面前的男人说道,“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的波本君,还是说……降谷零呢?” 如果说叫出了他的代号只是让降谷零震惊,那么叫出了他的代号又叫出了他的名字这件事才是真的让他惊骇万分。 是自己卧底的身份暴露了? 还是—— “末广,放开他吧。”那人说道,下一秒,压在降谷零身上的人就收回了刀,站起身来给了降谷零一个痛快。 直到这时,降谷零才总算看清了这两个人。 穿着墨绿色的军装,戴着同色黑檐军帽,一个白头发笑眯眯的年轻男人,而压住他的那个人则是个黑发青年,手中握着一把黑色刀鞘的打刀,刚才抵着他脖子的应该就是这把刀。 两人明显是一个组织的人,而现在,那个黑发青年将刚才拿出来的资料递给了白发男子,袋子已经被拆开了,里面印着字的纸上似乎是表格和一些数据一类的东西。 “检查过了。”黑发青年说道,“是假的。” “你们是什么人?”降谷零顾不得清理自己问道。 如果这些资料被敌对组织得到了,那—— “如你所见。”条野采菊还站在原地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这身衣服,“我是异能力特种部队’猎犬’的成员,按照顺位,我们应该是在你们公安之上的。” 意思就是他们是同一边的。 见到降谷零警惕的神情略微放松,条野采菊将资料里的文件重新塞回了文件袋,而末广铁肠重新将右手放在了刀柄上,竟然做出了一副随时要动手的姿态。 降谷零本能地觉得不对。 “你篡改了要交给公安的文件。”条野采菊用文件袋敲了敲手心。 降谷零皱眉否认:“不可能,这份文件我没有打开过,更没有篡改过。” “我们进来的时候可没找到这些。”条野采菊并不认同降谷零的辩解,“可现在这些东西却在你手里,关键信息点还被模糊了,如果公安拿到这份资料,按照这上面的情报动手你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降谷零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他甚至觉得这是他们故意挖了个坑等着自己跳进去,甚至连这份文件都有问题。 “不是我们不愿意相信你。”看到降谷零的表情,条野采菊笑着解释,“只是卧底嘛,这些年你们公安的卧底反水的也不少,总要谨慎一些,理解一下咯。” 第111章 “什么?” 降谷零难得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这事情发展得实在是太快,他根本没能跟得上几个人的思路。 他好像只是在做任务而已,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叛徒?明明有很多可以解释的啊! 那个意思的确是把他当成了叛徒没错吧?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按照上面给的任务来做任务而已,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给他扣上这么严重的帽子,甚至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意思就是你有可能反水了。”条野采菊将资料收好,“虽然我也很愿意相信你,但是事实摆在这里,你总不能狡辩。” “就算说我反水也要拿出事实证据,不能光凭借看到的东西来判定,而且你们的来历也不明,甚至不能确认身份。”降谷零咬牙辩解道。 “都说了你们公安的权限不够。”条野采菊懒得和他说话了,末广铁肠按照之前和条野采菊说好的上前按住了降谷零。 即使降谷零已经提防着这个黑发青年突然动手,但这个黑发青年的实力太强,他甚至没能察觉到有人接近就已经又一次被按在了地上。 随后是手腕上突然扣上的手铐,还有贴在了他手铐上的一个感应器。 普通的手铐当然拷不住经过特殊训练的降谷零,完全可以趁着这两个人不注意将手铐弄开,但贴在手铐上的这个感应器就能完美地控制这种手段非凡的犯人。 只要他去开锁,那这个感应器就能够察觉到他们的动作,然后向控制器这边发出警报,甚至可以自爆,让被手铐拷住的犯人下地狱。 这项技术不久前才开始用,主要是用给重刑犯的,一般警察根本拿不到,可是这几个人现在竟然可以直接用,还不用打申请,降谷零总算是信了他们说的权限很高这句话。 这一切进行得太快了,快到让降谷零反应不过来。 降谷零的确没有办法确定这两个人究竟是不是官方的,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和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东西都非常有指向性。 降谷零被按在了地上,不仅给他扣上了手铐,还把他身上的其他东西给摸了出来,包括定位和通讯器,以及其他的电子设备,甚至是一些用来变装的小东西,除了剩下的那身衣服什么都不剩下,摆明了十分了解他和他的工作性质。 他现在没有反抗,不过是因为觉得他们是红方,不至于做得太过分。 还有hiro,自己的联络器被拿走了,去其他地方做任务的hiro怎么办? 不过还好,被误会的是自己,hiro和公安那边应该能把自己捞出去,误会总能解释得清,只要能见到hiro和公安那边的人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样,降谷零才能这么安心地等待没有反抗。 “如果你想问你的那个同伴的话,我们的同伴也去找他了,他的嫌疑也不小,不可能让他跑掉的。”条野采菊像是听到了降谷零在想什么,直接开口道:“你们两个一起去乌丸莲耶那里卧底,又是发小,本身就有默契,如果真的要做什么没什么人能拦得住你们。” “你们究竟是不是公安的人?!” “当然不是 ,我们比公安权限更高。”条野采菊说道,“你们也管不到我们,也是,你只是一个卧底而已,根本查不到我们,我原谅你的失礼。” 其实到现在也只是车轱辘话,除了对方的身份之外没什么可以说道的,可这种感觉……莫名地不舒服。 被误会但自己的所有解释都被无视掉,有话说不出。 “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就说我们是叛徒?这样我不会承认的。” “你们公安在其他组织卧底超过三年及以上的人都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背叛,我记得前几年还有个直接当上组织首领的?这个是你们卧底的巅峰,不过这个卧底牺牲了,等保密条款过期之后他的英雄事迹会被放出来。”条野采菊说道,“不过像他这样坚持本心的人不多,除了他之外好像还有个等级是警视长的卧底,不仅是公安里的卧底,还给其他组织当双重间谍,叫什么来着……谷口一郎对吧?当初公安内部闹得很大,你应该知道的。” 他又说了几个名字,满意地感受到了降谷零身周剧烈的情感波动。 怀疑,不可置信,震惊,还有茫然。 他说的这几个名字都是他们公安内部比较有名,工作年龄也比较久的前辈,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几年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港口黑手党和月野宙杀死了。 当初每死一个人,公安内部就会出现一次不得了的大地震,大家有些震惊,却又难以置信,就连在外面执行任务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知道了他们牺牲的消息。 这些老前辈的牺牲是他们不愿意回想的痛,甚至人人自危,担心自己也会死。 之前降谷零曾经猜测过谷口一郎的死有猫腻,可现在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他们是卧底这件事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降谷零皱眉道:“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前辈。” “你不过是一个小卧底而已,权限能高到哪里去?他们的资料权限早就提高到你查不了的程度了。”条野采菊不介意多陪他聊一会。 降谷零愣住。 因为条野采菊说的是实话。 他的权限这几年虽然提升了不少,但以前能看的资料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显示权限不足。 这个男人说的几个名字里面他只查过几个,但是他查的每一个人都是权限不足。 都让他说对了。 这明显是内部人员才能知道的事情。 但这几个前辈都是卧底什么的,这谁敢相信呢? 降谷零之前其实猜测过突然给这些前辈的资料加密是什么原因,也往卧底这方面猜想过,但问题是这样的结论太过惊世骇俗,很难让他相信。 让他怀疑公安简直就是在质疑自己的信仰,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所以降谷零不敢相信,才会下意识去否认这种猜测。 可现在却有一个人告诉他,没错,你猜的那些最离谱的原因就是真的,那些在死之后权限突然被升上来的前辈的资料就是因为他们是叛徒! 他们当初做了许多明面上看去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偷奸耍滑的事,让官方的行动进行得非常不顺利,总是因为各种巧合让目标跑走。 当时他们只以为是那些人太过狡猾,谁能想到是自己人从中 作梗呢。 情报都被泄露给了敌人,所谓的围剿行动又怎么可能成功? 感受到降谷零一副三观被颠覆的样子,条野采菊勾起嘴角。 不知道降谷零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现在经历的其实就是月野宙当初经历的一切? 误会还是无法反驳,还有被权限以及保密协议捂住的嘴巴。 “这都是我们调查过后确定的事实哦,就算你拒绝相信也没用,。”条野采菊蹲在狼狈的降谷零身边说道:“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你没干什么坏事,如果被我们查出来……” 话没说话,威胁之意却溢于言表。 可降谷零此时却顾不得所谓的威胁,他的注意力几乎都留在了条野采菊刚说的内容。 他知道这些前辈们是死了的,还都是被阿宙杀死的。 刚才他说起曾经有个卧底干到了首领位置却牺牲的时候他就有了猜测,觉得那是月野宙,又听到条野采菊说的【当初找人清理掉他们又要瞒住其他人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当初阿宙这么做是因为任务? 他接到了上面的任务,秘密处理掉这些卧底和叛徒。 说得通了。 没错,说的通了。 最后让他想不通的地方终于能说通了。 当初自己因为这个误会阿宙背叛,可现在其实自己的误会才是真正的“误会”。 因为那个时候的月野宙知道这些人已经反水了,这才会一不做二不休地将他们全都杀死以绝后患。 而这些反水的卧底只有死了才能保证其他卧底的安全。 而那个时候,自己和诸伏景光刚在组织里面站稳脚跟,勉强过了考核期。 那些前辈们虽然没有见过他们的脸,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但是却是知道他们两个的真实姓名,如果他们后续因为任务和这些前辈们对接,说出了自己的本名和公安代号,那么-- 降谷零突然浑身发冷。 当他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就会发现过去的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而他不过是钻进了牛角尖。 甚至不能说是牛角尖,而是被一些猜测蒙蔽了双眼。 往常想不通的事情现在换个角度想就会豁然开朗。 因为那些人都是卧底,已经背弃了公 安和信仰,在被发现之后才会被清理掉,因为保密协议而无法将这些情况公之于众。 甚至连公安的同事都不能知道。 一是打击积极性,二是万一如果有其他的卧底知道了这个消息会藏得更深,以后更难发觉,更不用说死的这些人都是在公安呆了最起码五年以上的老前辈了,若是泄露出去,对公安内部和新人的打击尤其大。 他杀掉的那些前辈们并不是为了隐藏自己背叛的事实,更不是为了和过去割席表忠心,而是因为……完成任务? 是为了正义和保护他们这些新人不被其他组织发现。 从始至终,他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们,也从来没有背叛过正义。 第112章 条野采菊重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披风,看都没看降谷零。 “都找出来了。”末广铁肠终于搜完,这才从降谷零身上下来,把他直接从地上捞了起来,形容狼狈的降谷零没有反抗的力量,被半拖半拉地往外面带。 这些地下试验室里的东西和他现在倒是没什么关系了,甚至连走路都是被带着才能往前走。 降谷零浑浑噩噩。 当时他觉得是月野宙背叛了公安和国家,选择堕落,这才会将那些有可能暴露他卧底身份的前辈们杀死,可现在换个角度想,其实这种所谓的背叛本身就是伪命题。 其实那些所谓的正义是假的,而被他们误会的真正的黑暗才是真实。 自己竟然弄错了这么多年,甚至当初还用这些来责难月野宙,想要让月野宙承认这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当初用自己眼睛看到的真相根本不是真相,相信的正义也完全不是正义。 他甚至没有立场去问为什么那个时候月野宙没有解释? 因为权限不够,因为保密条例。 就是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以他的权限都无法知晓,那么那个时候的月野宙当然不能说。 卧底是不能透露自己是卧底的。 每个选择做卧底的人都会签下保密合同,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别人。 月野宙的权限比自己高,所以能接到这种高保密度的任务,也是因为保密协议他没有办法跟别人解释。 哪怕被朋友误会之后也不能解释。 可他当初做了什么? 怀疑。 保密协议明明是每个卧底的应该知道的东西,他竟然忘记了,一意孤行地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调查到的一切。 当先入为主之后,当事人的所有解释都会变成狡辩,是已经确定之后的垂死挣扎。 那个时候的阿宙该有多无助? 曾经的同伴好友根本不相信自己,只能自己守着保密协议和沉重压力,看着曾经的好友们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甚至指责自己,而他根本无法解释,只能沉默地看着曾经的人越走越远。 直到站在了对立面。 他想起自己和月野宙见到的最后一面,自己去质问他,而月野宙那从惊喜变得平静无波的脸,还有指着自己的枪口。 降谷零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当初的月野宙为什么会死? 他真的无法逃走吗? 又是真的被太宰治和森鸥外他们困住导致无法逃离的吗? 那场大火发生的时候他为什么没能鼓起勇气冲进去把阿宙救出来呢? 为什么没能相信他,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知道真相。 无法辩解,无人相信,无人在意。 末广铁肠看到降谷零如此失魂落魄,忍不住紧了紧手上的动作。 他原本不太清楚条野采菊为什么要这么干,但看到降谷零现在的样子,却突然明白了条野采菊的意思。 确实挺爽的。 他不像条野 采菊那么能言善辩,能靠着一张嘴把人说的崩溃,也不像副队长那样可以直白地表现出自己的喜好。 他就是单纯的觉得降谷零这样很讨厌,看到他就烦躁。 见到降谷零这样也不觉得自己动手粗暴,反而还非常认真地按照规章办事。 大概是因为这是故意的,所以条野采菊进行之后行动的时候完全没有避着降谷零,反而让他呆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干活。 他知道,光是看着他们取证就足够刺激降谷零了。 说他恶趣味也好,说他恶心也罢,条野采菊就是不想让降谷零舒坦。 收集罪证,拍照留存,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穿着奇怪衣服的组织,他们对被反拷着手坐在角落里的降谷零毫无反应,好像没有看到有这么一个人似的。 但作为视线中心的本人,降谷零可以感受到这些人其实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 可那又如何。 他已经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忍受这些人的目光,也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条野采菊故意设的套,只是看着虚空的一个角一次次自虐似的回想月野宙还在港黑时期的过去。 他和hiro对月野宙的不信任,对月野宙沉默时的多疑,还有私底下的调查。 降谷零现在才反应过来,其实月野宙的权限比自己高不少,应该能查到不少事情。 那自己当初瞒着他去调查他的背景……是不是被月野宙知道了呢? 应该是知道的吧。 月野宙曾经跟自己说过,他不会变,他还是月野宙,一直强调着这几句话。 不能解释,也不能透露。 只要他们还是朋友,降谷零就应该相信月野宙的保证,去信任,去相信月野宙做的每一个决定。 可是他没有。 明明月野宙这么说了,他还是偷偷地去查了,当月野宙知道嘴上说着相信他的朋友却偷偷调查他的过去时该有多难过? 只是想一想就忍不住窒息了。 换个角度想呢? 如果是自己在月野宙这个位置上,怀疑自己背叛的是月野宙呢? 被相处了好几年的好友怀疑,被一起同甘共苦的同窗怀疑,被本应该紧紧相依,互相扶持的同事怀疑。 那个说着相信自己的好友却偷偷地调查自己,甚至用莫须有的过去来怀疑自 己是不是背叛了他们,用一个又一个过去来肯定这个猜测。 他甚至无法形容这种感受。 降谷零只是换位思考一下,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就已经难受到无法呼吸了,那么真正经历了这一切的月野宙呢? 月野宙可不是只经历了一次两次,而是一直如此。 最后的那段时间,他对自己举枪的时候在想什么?是还对降谷零这个人抱有期望吗? 在死之前阿宙会不会会不会后悔成为了卧底,会不会后悔认识了自己,会不会后悔……成为警察呢? 降谷零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没能去见月野宙死前的最后一面,就连参加他的葬礼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没能走近。 他究竟做了什么? 他在劝说月野宙回归正道,用“朋友”的身份劝说月野宙回来。 真的很可笑。 可他笑不起来,光是去回忆就已经用尽全力,痛彻心扉。 “早干什么去了。” 在地下实验室里,一个红发女孩子发出了和与谢野晶子同样的感慨。 从楼上下来的大仓烨子一来到三层就看到了角落里垂着头,还在轻微颤抖的降谷零。 大仓烨子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进来,呼啦呼啦的脚步声都没能让降谷零回过神来。 “这是文件。”条野采菊将文件递给了大仓烨子,大仓烨子接过,看也没看到,“找到诸伏景光了。” 听到诸伏景光这个熟悉的名字,降谷零才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他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和条野采菊同款制服的小姑娘站在自己不远处,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红色的长发扎成了侧高马尾,叉着腰,手里还拿着从自己身上搜出来的文件袋。 hiro也……被抓起来了吗? “两个疑似叛徒的人都抓起来了,这边也快弄好了吧?”大仓烨子看似是在问条野采菊,但其实是在看降谷零,她蹲在降谷零面前,好奇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降谷零眼神躲闪,却被大仓烨子掐着下巴重新抬起来看着她。 这举动放在小女孩身上的确有些奇怪,可在场之人没人会觉得特殊。 “不要躲,我在问你话。” “……什么?” “文件是你藏的,打算交给公安对吧?” “……是。” “你知道这份文件交上去之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降谷零没说话。 “会死很多人。”大仓烨子说,“这些家伙的研究已经初见成效了,有不少败类已经移植了异能力和术式,你猜他们会怎么报复?普通人对上异能力者和术式有反抗之力吗?” 降谷零这才开口:“这是上面的任务,让我把文件带回去。” “可是这份文件不对。” “那和我无关。” “这段时间只有你和诸伏景光进来了,你猜谁有嫌疑?” 其实这件事的漏洞很多,可惜现在降谷零的理智有点掉线,根本没能发现其中的矛盾之处。 这就是条野采菊的特殊之处。 明明没做什么,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就把一个优秀的卧底的心理防线摧毁。 但降谷零知道,自己不能成为叛徒,所以他继续说:“不是我,也不是诸伏景光,判断对错不能只靠眼睛看,需要讲证——” 他话音戛然而止。 自己当初也调查了,搜集了证据,但……也下了错误的结论。 “先带回去调查,按照叛徒的规格处理。”大仓烨子对条野采菊说,“解释等开始调查之后再说吧。” 第113章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织田作之助站在人群外面, 看着医院里面闹哄哄的场景有些茫然,“虽然警察的确没什么用,但这个效率有点差啊, 里面有人吗?” 医院外面的警察有点多,不是在医院里面来回奔走调查情况,反而是等在外面,好像就只是单纯地维持秩序而已, 外围停着不少车,也不是私家车,也不是警局的警车,而是特意做了防弹的特殊车辆。 这些警察把所有可以向外面走的地方围了起来, 不让外人进, 也不让外人出, 更不接受媒体的采访, 一个个闭着嘴和把嘴缝上了似的。 他们武装侦探社和警察的关系比较好,所以可以不用像其他的媒体那样等在外面干等进不去,出示了证件之后就带着五条悟进去了。 “有咒灵的气息。”五条悟只是这么说。 “横滨没有咒灵的气息才奇怪吧。”织田作之助从其他咒术师的口中得到过对横滨的印象, 在咒术师眼里,横滨就是群魔乱舞的地狱。 只不过咒灵比较奇怪,只要相信它不存在, 或者说除非它要打定主意要害人,不然咒灵是没有办法对普通人造成伤害的, 因为这个特性才没有引起特别大的恐慌。 不过就算真的发生了案件,普通人也会主动将这些锅扣在黑手党的头上。 “不, 不是普通的诅咒。” 五条悟对咒力的感知可比普通咒术师强多了,自然能够发现这些诅咒里面的不寻常之处。 他从未见过这种诅咒和咒力波动,断断续续地, 像是粗麻绳和棉线缠在一起,好像勉强可以使用,但十分脆弱,稍微一用力就会断开。 五条悟在弟弟死之后就几乎不来横滨了,就算是来也不会来未来港的这两家医院,自然无法觉察到异常。 一直到站在这里,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又被蒙着眼睛过了多久。 很显然,这就是御三家的那些烂橘子做的。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里,不管是他自己调查的,还是武装侦探社调查,甚至是猎犬那边给的线索都指向这里。 人体实验这件事的确过于惊世骇俗,但放在混乱的横滨反而不算什么,再加上这地方很少有咒术师过来,竟然真的让他们在横滨存在了这么长时间门。 “进去看看吧。”织田作之助在外面没能发现什么,只好说道。 五条悟自然没意见。 和五条悟一起来的自然不会只有织田作之助一个,武装侦探社的其他成员也都一起过来了。 除了福泽谕吉。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过不来。 只是他们武装侦探社以前可以随意出入犯罪现场的身份证明此时却不好用了。 他们只能进到人群里,却无法去医院里面,不管怎么说都不好使。 “抱歉,现场不能进。”门口的中年警部说道,“里面有人在调查。” “你们不是都在门口吗?” “被其他部门接手了。”那个警部知道的其实也不多,而且上面还要保密,要不是他们和武装侦探社关系好,就连这点都不会跟他们透露。 “其他部门?” 织田作之助奇怪道,“难不成是异能特务科?” 警部明显不知道异能特务科是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 他给江户川乱步他们打了个电话,得到了江户川乱步的回答:“不是哦,异能特务科虽然也在现场,不过现在接手这个案子的并不是异能特务科,应该是军警那边的。” 因为他和福泽谕吉就在现场,还和异能特务科的负责人待在一起,那个负责人被江户川乱步问得满头大汗,眼看就要撑不住了,才悄悄透露了一点点消息。 军警来了啊,还进去了呢,怎么就不算军警呢? 异能特务科的人也很头痛。 谁知道武装侦探社的人为什么要插手啊,总不能是接到了委托。 可谁会委托这么危险的事情?官方都没弄明白呢,怎么可能会有私人委托。 “没办法用正规方法进去的话,那就只能用其他方法了。”五条悟跟着跑了几趟,终于受不了了。 要不是顾忌着织田作之助他们,他早就瞬移进去开始找线索了,“你应该不恐高吧?” “不恐高,怎么了?”织田作之助问道。 “我有办法进去,你问问看其他人要不要一起。” 织田作之助问了,却被乱步给阻止了。 “你和五条悟进去吧。”江户川乱步在电话那边说,“其实我都不建议你去,但毕竟我们接了他的单子,你和他进去吧,记住不该听的就别听,不该说的就别说,见到军警的人他们说什么都别答应就行。” 他猜到五条悟进去之后能碰到谁。 这种私人的家务事还是不要过去凑热闹比较好,但他们毕竟是接了单的,而且五条悟还是月野沙织的大儿子,就算他们不乐意也要给社长一个面子。 织田作之助这才应了。 “只有我们两个。”织田作之助说:“你要怎么进去?” 织田作之助记住了江户川乱步的话被拉着衣服,跟五条悟说,五条悟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江户川乱步的话,却也不在意,只是抓着织田作之助的肩膀掐出了一个手诀,下一秒,他和织田作之助就落在了医院的顶楼。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咽回了即将出口的惊呼,和五条咒一起从楼上的那个缺口钻进了楼里,一眼就看到了院长办公室敞开的大门。 现在医院里都被清空了,顶楼的走廊没有人,五条悟循着诅咒的浓度,径直走向院长办公室。 而明明是这么浓郁的诅咒,医院里面竟然一只蝇头都没有,这未免有些太奇怪。 织田作之助也知道自己在咒术这方面没有发言权,所以五条悟怎么走他就怎么走,跟着五条悟来到院长办公室,就见到了办公室里大开的通道。 “这里怎么有密道?”织田作之助有些诧异,“是从这里逃走了吗?” 五条悟却感觉得到,自己发现的那些和往常截然不同的诅咒就是从下面传来的。 除此之外,他还能发现地下是有人的。 除了正在行动的三十多个人,还有一些生命力十分微弱,但身负诅咒的小孩子。 这就是他要的证据。 “都在下面。”五条悟没有犹豫就往里面走去。 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不可能找到线索还不进去,织田作之助给同伴们发了消息,这才跟在五条悟后面从五楼穿过了几道被破坏的门,来到了负一层下面截然不同的地下室。 在普通人眼里,这里就是个实验室,但是在五条悟这种咒术师眼里,这里就是诅咒诞生的温床,让见多识广的五条悟也有些反胃。 但更让五条悟在意的,还是那些穿着军警制服的人。 怪不得警察和江户川乱步他们说有军警。 “是军警。”织田作之助讶然,“乱步先生果然没说错。” “……条野采菊?”五条悟却没管这些普通军警,反而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们之前在高专有过一面之缘,而那个时候的条野采菊给了他一记当头棒喝,让他从五条家布下的迷阵当中走了出来,还带走了他的挚友夏油杰。 他不知道夏油杰死没死,但他知道这个猎犬根本不是什么好地方,夏油杰过去也只是被利用,而不是真的希望他变好。 可不管怎么说,猎犬对他的帮助要远大于威胁。 不过这并不代表五条悟喜欢条野采菊,相反,条野采菊性格和嘴巴都很毒,字字戳人痛处,一般人根本就受不了。 像五条悟这种人总不会喜欢这种戳自己伤口的人,更不用说这所谓的伤口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呦,这不是五条先生吗?”条野采菊见到五条悟并不意外,还笑眯眯地打着招呼,“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五条家和你家的那些老头子们吵架么?” 显然对五条悟这段时间门的行踪了解非常。 五条悟却神色一凛。 他这段时间门的确在和五条家的那些老头子对着干,甚至还动起了手,可是条野采菊是怎么知道的? 条野采菊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他在五条家有眼线? “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五条悟问。 “看来学聪明了,知道找别人求助了。”条野采菊却没有回答五条悟的问题,而是看向了他身边的织田作之助,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你去找武装侦探社帮助了?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怎么样,找到了什么?” “找到了这里。”五条悟说。 “恭喜你找对了地方,不过你来得晚了点,这里我们已经清理干净了。” 条野采菊拍着手给五条悟鼓掌,“你要的线索没有了哦,都被我们拿走了。” 他说着,那些从实验室里解救出来的孩子被军警们带了出来。 因为不知道这些孩子会不会用术式和异能力袭击别人,所以他们是直接用原装的玻璃仓运出来的,织田作之助皱眉,显然不喜欢这一幕。 “为什么不让他们出来。”织田作之助问道。 “因为不稳定。”条野采菊倒是回答了织田作之助,“万一出现意外我们拦不住。” “意外?” “你猜他们的实验做的是什么?”条野采菊问,“是器官?还是血液,又或者单纯的肉体?能被人看中的有什么?” “是术式。”五条悟说道,“他们在做术式移植?” “宾果!答对啦!”条野采菊又给五条悟鼓掌:“你这不是猜得很快嘛。” 条野采菊说:“有一些人觉得自己的术式实在是配不上他们,所以想要从别人身上得到更厉害的术式移植到自己身上。” 条野采菊对五条悟挥了挥手说道,“就是这样。” “这是不可能的。”五条悟否认,“从未出现过术式剥离的前例。” “你眼前不就是吗?”条野采菊拍了拍身后的玻璃仓,这才收回了手,继续向外面走去:“虽然不知道成不成功,可他们几个被移植了术式之后还活着。” 条野采菊从五条悟身边穿过,声音越来越远:“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五条家当初那么执着地来横滨,还一定要和月野宙扯上关系是因为什么了吧?” 因为月野宙手里有他们要的航线和势力,还有混乱的环境,以及当时的庞然大物港口黑手党的庇护,就算是后期爆出来也因为这一层亲属关系而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五条咒可是五条家的人啊,给自己家里的人打掩护好像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到那个时候,就算月野宙想要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五条悟并不笨,相反,他很聪明,只是在某些事情上喜欢钻牛角尖,容易被人哄骗蒙蔽双眼。 当事实和证据摆在他面前,他就能很快反应过来—— 他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也就是说,当初我来找阿宙在别人眼里就是肯定了这个决策?” 五条悟难以置信地说出了这个结论,就连织田作之助也是一愣,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意义。 这比他们一开始推测的结论还要让人不可置信。 怪不得会让港口黑手党的那些人离心,甚至去怀疑月野宙。 织田作之助看向五条悟的神情更是微妙,一时间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本以为五条悟做的这些已经够让人心梗了,却没想到真相和过去远比电影和小说来的刺激。 五条悟是笨蛋吧。 织田作之助不爆粗,但也没忍住在心里骂了五条悟。 就因为他的不作为把自己的弟弟推进了万丈深渊,打出了无法挽回的结局。 条野采菊没说话,也没肯定什么,只是带着人从他身边走过,意思不言而喻。 “等等。”五条悟还是不敢相信,“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不一定只有五条家,其他御三家或许也在里面有手笔,可是现在纠结这些有意义吗? 就算五条家和其余两家对他隐瞒,从中混淆视线,他们的确该死,可是说到底——没能做出正确判断的不是自己吗? “是真的。”这次回答他的不是条野采菊,而是另一个人。 五条悟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到长长的队伍后面又走出了一个末广铁肠,只不过他手里握着的并不是他的刀,而是抓了一条锁链,锁链的末端是一副手铐,手铐拷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身湿透了的衣服,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说话的就是这个金发黑皮的男人。 五条悟觉得他眼熟,想了两秒才想起这个人是自己弟弟在大学的时候关系最好的那个同学。 还和自己弟弟一起考上了警校,后来还一起去当了卧底,虽然不在同一个组织共事,但关系相当不错。 “你是降谷零?”五条悟愕然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把他抓起来?” 这下子,条野采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诧异地回头,又从拐角出处溜达了回来:“你认识他啊,认识这个叛徒?” “……他不是阿宙大学的好朋友吗?”五条悟说道。“什么叛徒?” 五条悟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甚至都有点听不明白条野采菊他们在说什么了。 “好朋友?”条野采菊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是啊,好朋友呢,降谷君,你开心吗?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你和月野宙是好朋友开心吗?” 降谷零知道五条悟,只是他们两个从来没有正面对上过,更没有说过话,只是单方面的会面,只是他没想到五条悟竟然也认识自己。 的确是认识自己的。 他应该认识自己。 “朋友?”降谷零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五条悟:“我已经不配当他的朋友了。” 在几分钟之前,降谷零觉得自己应该说不出这句话,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说出来了,说完之后竟然还觉得痛快! 说出这句话会让他觉得痛快。 头顶的那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下,将降谷零的所有辩解斩断,也将他苦苦坚持的那么一点点……难以言说的执着彻底击得粉碎。 他终于肯说出那句话了。 他不配做月野宙的朋友。 自己和月野宙进入港口黑手党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对月野宙“背叛”之后的处理方式和所作所为怎么可能用朋友来解释呢? 谁都不会觉得他们是朋友的。 现在从五条悟的口中知道听到这个词只觉得面红耳赤,觉得格外地嘲讽,却又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见到五条悟这个所谓的“兄长”也毫无尊敬之意。 在今天之前,他的确觉得五条悟还能算是一个兄长,但在今天之后,他就不这么觉得了。 一个合格的哥哥绝对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弟弟处于危险之中,更不可能亲手杀死弟弟的依靠。 这不过只是一个阿宙并不承认的“兄长”罢了。 他知道了一部分真相,这才会开口回应五条悟的那个疑问。 当初五条悟去港口黑手党是不是去错了?是不是造成月野宙被曾经效忠的手下的罪魁祸首? 是的。 就是他的错。 他们两个都有错,甚至谈不上谁错得更多一些,更狠一些。 因为他们全都是始作俑者。 降谷零甚至觉得,幸好说出这句话的是五条悟,如果是像伏黑惠那样被阿宙重视的亲人问出这句话他估计会羞愧的直接钻进地里。 “降谷君知道的不少,你们两个可以交流一下。”条野采菊倒是兴致勃勃,“应该会有不少共同语言。” 看到这两个人针锋相对,他反而高兴了很多。 “末广,带降谷君往前走一点。” 锁链哗啦啦响了几声,降谷零站在了高大的五条悟身前,其余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等在这里还是先离开。 “你们继续弄。”条野采菊给了其余军警命令,“没有我们的命令不许靠近。” “是!”其余的军警们如蒙大赦,赶紧跑了。 这可不是他们能听的内容啊。 织田作之助也纠结了一下要不要走,但想起江户川乱步叮嘱的话,还是留了下来,末广铁肠看了他一眼,没有赶人。 到了这时,这条不宽的走廊里才终于安静下来。 五条悟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安。 降谷零这个反应还有猎犬的反应好似在跟他说,自己弟弟的这个好友也并不单纯。 他做了什么吗? 五条悟摘掉了眼上的黑布条,终于露出了自己那双漂亮澄澈的蓝色眸子。 降谷零第一个反应是这两个人果然是兄弟,眼睛一样漂亮,但很快,他想起这个五条悟以前做的事了。 虽然是双胞胎,但过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生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们的确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可谁又能说谁错得多呢? 降谷零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亲手杀死了阿宙的哥哥。” 月野宙的哥哥这个位置是伏黑甚尔的,哪怕他已经死了,可降谷零并不介意说这个去刺激五条悟,“他讨厌你,而你还在他做任务的时候过来找他,给他添麻烦。”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在旁边听得上头的条野采菊突然插话道,“降谷君这么说就不对了吧,你也是给他添麻烦的一个不是吗?先怀疑他背叛了正义的人是你啊,一直怀疑他的人不也是你吗?你们两个半斤八两罢了。” 条野采菊顿了顿,像是在庆祝什么似的举起手:“大家一起烂!” “哦对了织田君,你以前的好朋友太宰治也一样。” “我已经和他决裂了。”织田作之助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现在他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了。” “让他听见该有多伤心。” “他不觉得自己错了。”织田作之助说道,“所以我不会管他。” “好吧,不过这个场合没有太宰治可真是遗憾。”条野采菊靠着墙,听着这降谷零和五条悟两个人对对方的恶意,颇为遗憾。 就应该让他们三个互相伤害才对。 “怎么这么慢啊!”大仓烨子不耐烦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快点走了,不然一会媒体过来就走不了了。” “因为他们两个都在互相攻击。”条野采菊解释着,“非常有趣。” “哦——”大仓烨子恍然大悟地看着两个人,“那你们等上了警车之后再来吵吧,只要别去阿宙面前吵就好。” 她也很想看大家一起烂的戏码,但如果他们因为这些事情去月野宙面前找存在感就算了。 第114章 猎犬的人想看戏,但其他人可不想。 而猎犬为了抓紧时间结束,也没有再耽搁,还想带着五条悟一起过去。 尽管五条悟很想知道降谷零到底做了什么,但他也明白,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过去,现在过去就是浪费时间,所以只是摇头。 大仓烨子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走吧。”她扭头说道,“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她这话说完,竟然真的再没有去理五条悟,而降谷零也被带着离开了这条通道,从另外一条路离开了地下实验室。 那些在外面维持秩序的警察们看到鱼贯而出的猎犬们,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过猎犬和军警离开的很快,尤其是猎犬,上了车之后就没有耽搁的开车离开。 现在外面闹哄哄的,整个横滨几乎都被这次的意外调动起来,港口黑手党也被卷入其中。 外面的普通人并不知道这次医院的爆炸案是什么情况,但是他们这些特殊人士知道的倒是多一些,也有猜测。 说是清旧账也不算,但这次行动背后也表明了他们的决心。 之前曾经和森田有联络的组织都不可能被轻轻放过,等待清算,他们港口黑手党和森田一系不仅没有合作关系还有仇,应该攀扯不到他们身上,所以还算得上悠闲。 不过,横滨的警察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等在外面的森鸥外远远地望着混乱,若有所思。 “没想到森田竟然这么可怕。”森鸥外看着这一幕说道,“真可怕,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住。” “其实能被拔掉也是好事。” 尾崎红叶也附和道。 比起看上去不甚在意的森鸥外,尾崎红叶的愤怒要真实得多。 她是真心实意的讨厌着这种人体实验,看着这一场闹剧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她盯着一楼的窗户时却不经意瞥到了什么。 “那是军警的人吗?”尾崎红叶不太确定,“押着什么人出来了?” 军警的动作非常快,她只是瞟过一道影子,没能看清那是什么人。 而且人群当中还有几个穿着墨绿色军装戴着军帽的人影,和周围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军警格格不入,明显不是一个级别。 但横滨体系内的军警干部他们都见过,穿的根本不是这款衣服,那就应该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刚才还不以为意的森鸥外在看到那几道墨绿色的身影之后突然怔了一瞬,随后如临大敌。 “是猎犬。”森鸥外心情沉了沉,“都回总部去。”他说着,转身离开,“别去招惹他们,也别派人跟着。” 曾经从军的森鸥外是知道猎犬的,也知道这个团体有多不好惹。 他们虽说是军警系统里的人,隶属于军警但权限极高,甚至有的时候可以不听命令行动。 最有趣的是,这些猎犬获得强大能力的根源除了锻炼之外,还有每个月必须要做的异能力手术,而他们这些接受了异能力手术的人竟然去端了另外一个做异能力手术的组织。 他们虽然将森田综合病院的负责人们一锅端了,但他们本身也是人体 实验的受益者。 很有趣。 但猎犬出现在横滨可就没那么有趣了 猎犬许久不曾出现在横滨,现在突然出现在横滨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总归不是好事。 普通军警和警察只会按照规矩办事,可是猎犬不管这些,如果一起烂,那他们会选择一起端了,手段粗暴也无所谓,反正没人管。 森鸥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之后问道,“太宰呢?” “……这个,不清楚,刚才就没见到他。”尾崎红叶也愕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宰治就消失不见了。 反而是中原中也还在不远处,不知道看着什么,见尾崎红叶四处张望,还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看到太宰了吗?” “没。”中原中也摇头,“估计又去哪里找死了。” 但其实中原中也是知道的。 太宰治趁着军警和异能特务科的几个主事人都在现场,偷偷摸摸跑去了异能特务科。 他想起太宰治跟他说的那件事,抿着嘴,虽然不愿意,但还是答应替他打掩护。 而因为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越发恶劣的关系,尾崎红叶和森鸥外也没有把中原中也替太宰治打掩护这件事当成真的,而是觉得中原中也真的不知道,尾崎红叶还嫌弃了太宰治这种随时随地找死的行为。 这个时候中原中也的实诚人设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森鸥外担心中原中也搞事情,但又相信中原中也的人品,不觉得他会釜底抽薪和太宰治狼狈为奸,这才会忽略了这么明显的端倪。 而被森鸥外找的太宰治现在已经来到了异能特务科。 在主要的话事人离开后,异能特务科就变得外紧内松。 太宰治擅长的就是这个,用计策将几个守卫支出去之后,又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在异能特务科的资料室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这种可以改变世界的“书”竟然就被随意地塞在资料室里面,可想而知这个异能特务科对“书”的狭隘认知。 他能混进异能特务科自不是说异能特务科有多烂,而是太宰治太过狡猾,又精于此道,这才能混进来。 他也不打算多呆,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甚至还拿了另外一本书书替换进去,这才将“书”揣回了怀里。 这里是资料室,但并不是最机密的那种,太宰治知道这里没有其他要找的东西,这就准备离开。 只是等他推开门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坂口安吾。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晚上好啊,安吾,怎么没下班?”太宰治还主动打招呼。 和维持着冷静状态的太宰治比起来,坂口安吾简直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炸了毛的猫似的,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坂口安吾按下自己脱口而出的惊呼,小声地问道,他重新把太宰治推回了房间,“你不要命了?” 尽管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两个人分道扬镳,但是在见到太宰治之后,坂口安吾还是会下意识为对方担心,不希望他被异能特务科抓到。 太宰治没有反抗地被重 新推了回去,看着门在眼前关上。 “当时来找点资料。”太宰治说,“谁能想到会遇到你。” “……是找五条咒……月野宙吧。”坂口安吾皱眉。 太宰治歪了歪头,“是吧。” “你还想把他挫骨扬灰?人都已经死了……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坂口安吾说道。 太宰治“哈?”了一声:“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想把月野宙挫骨扬灰的人吗?” “不是吗?你那么恨他。”坂口安吾走到了其中一个架子上,抽出了几份蓝色外壳的文件夹,“而且,月野宙的话,嗯……” 这话他不好说。 他其实知道月野宙是猎犬那边的卧底,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告诉别人。毕竟他们算是一条战线的,而且也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戳穿对方,甚至还要帮忙隐瞒,哪怕月野宙并不需要,他表现得非常完美。 只是…… 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月野宙是卧底,坂口安吾一直在观察月野宙,也知道月野宙是怎么个情况。 还有月野宙的异常…… 只是月野宙死的时候他已经回异能特务科了,再加上保密协议和太宰治分道扬镳,哪怕他真的想跟太宰治说也没有机会。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太宰治偏执得吓人,一意孤行,根本不相信别人说的话,只相信自己推理出来的真相,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初太宰治不知道月野宙是卧底就恨他恨得不行,甚至还……那现在要是被他知道了月野宙是卧底,岂不是会直接发疯? “我知道他是卧底。”太宰治出乎意料地说,“不过是最近才知道。” 坂口安吾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总之就是知道了。”为什么会知道太宰治不愿意提,“总想着弥补一点,能弥补一点是一点。” 坂口安吾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实在是太宰治以前的形象实在是太过变态,坂口安吾不敢相信。 “织田作的事情我很抱歉。”太宰治突然说,“当时是我失去理智才会迁怒你,还有月野宙也是。” 这下子坂口安吾是彻底傻了。 “你……在反思?想通了?!” 他是不是在做梦啊。 怎么可能??? 织田作之助这件事的确是他们心中永远难以愈合的伤痛,当初因为是卧底的愧疚让坂口安吾没有辩解什么,再加上太宰治偏执地觉得那就是月野宙的问题,只能就这么回到了异能特务科。 结果现在太宰治竟然反思了一下自己,当时说要后悔补偿…… 今天天上没有下红雨对吧?! “有这么难以置信吗?”太宰治都快恼羞成怒了。 “嗯,感觉像变了一个人。”坂口安吾非常诚实,“你长大了。” “你比我大很多吗?” “经历了很多不代表就是大人了,太宰,虽然你不愿意听但这句话我还是要说。”坂口安吾抓了抓头发,“你以前真的很幼稚。” “你快点离开吧,我就当没看到你。”坂口安吾背过身去,装作在找资料:“你也不要露馅,不然我不好交代的。” “谢谢。”太宰治松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人刚才的聊天内容很像以前还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两个人似乎默认了什么,太宰治退了一步,转身出去了。 坂口安吾背对着门口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地去给太宰治扫尾。 不过太宰治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几乎是无声无息的来,又无声无息的去,如果不是自己正好碰到了,估计都不知道太宰治曾经来过。 不愧是太宰治。 坂口安吾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这才拿着自己要找的东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进行持续72个小时的加班。 …… 太宰治从来到异能特务科再到离开一共用了不过半个来小时,但是算上中间的路程和把守卫的人员支走就用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他没有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 因为中原中也那边发消息告诉他现在所有人都回到了总部,去现场没有必要,也结束了,只有警察在那里。 在回去的路上,太宰治打开了那本书。 夜晚还出来工作的出租车司机为了赚钱养家胆量惊人,却也不是能够半夜和客人聊起来的程度,他看到自己的这个客人在黑咕隆咚的后车座翻开了一本书,还不敢多问。 这本书看上去有点像是在路边书店随便买的一本,可是翻开露出的书页却全都是空的。 太宰治看的当然不是空空的书页,而是每一页都翻了一下,在中间书脊的位置上摸索着,找一页被撕裂的痕迹。 太宰治需要的不是情报,而是一个确定的回答。 他现在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翻到中间的时候,太宰治终于摸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那里有一条并不算显眼只有靠摸才能摸到的撕裂痕迹。 在摸到撕裂痕迹的一瞬间,太宰治像是被通了电似的突然浑身一颤,随即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眨了下眼睛。 “客人,到了。” 为了防止这个司机多想,太宰治停在了河边,跳进河里湿透之后才从河里爬出来,徒步走回了总部。 □□总部依旧如同往常一样急匆匆的,太宰治一出现在门口就被门口巡逻的成员发现了,赶紧迎上来,还给了干净的外套。 “太宰先生,您总算是回来了。”等回到大厅,见到手下的干部急匆匆地来接人,听到他说的话,太宰治这才无聊的问。 “什么事啊。” “首领大人叫您。” “好吧。”太宰治拧了一下衣摆的水,没有立刻去找森鸥外,而是先去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将衣服换了,甚至还洗了个澡,过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从办公室里出来。 他把手里的书丢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中原中也,“你要的。” 中原中也翻开书看了一眼,里面白花花一片,什么都没有。 要不是知道太宰治不会在这种地方开玩笑,中原中也真的会觉得太宰治是随便拿了一本书在这里开玩笑。 这是在搞什么呢? “上面什么都没有。” “对,因为有字的已经被撕掉了。” 只是不知道撕掉的那一页被谁拿走了,不 过太宰治有猜测。 有可能是关心月野宙的几个人……比如说,五条沙织和伏黑早纪。 这两个人对月野宙非常重要,也非常爱月野宙,的确能做出这种事。 这两个人里面前者有接触到这个书页的家室和实力,后者虽然对月野宙影响颇深,但真的不一定知道“书”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知道书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伏黑早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在遇见伏黑甚尔之前连咒灵是什么的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书”呢? “你之前说月野先生是这么多世界里唯一一个?”中原中也没翻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嗯,其他世界的月野宙在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中原中也呼吸一滞。 “他的确很特别。”中原中也翻着书,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不过并不是改变这个世界的意料之外。” 他说完,没有再继续解释,而是推开门准备离开,在临出门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似的跟太宰治说道,“波本被抓走了。” “……啊?”太宰治愣了一下。 “被猎犬抓走了。”中原中也说,“是被当成叛徒带走的。” 天知道中原中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有多哭笑不得,他还以为这是条野采菊在跟他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虽然条野采菊也说了,这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并不是真的要对他做什么,但这件事还是让中原中也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还难得觉得猎犬不错。 当然这都是错觉罢了。 猎犬对月野宙好也只是因为他们认同月野宙,也喜欢月野宙,这才会因为他对中原中也有好脸色,甚至是和他合作。 中原中也相信,如果他们中间没有月野宙这个人在,那么猎犬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估计就直接动手了,谁会管他们要不要合作 猎犬这些年在外面的风评可不怎么好,尤其是像他们港口黑手党这样的组织,听说猎犬盯上他们也只能夹紧尾巴做人。 至于被猎犬盯上的降谷零绝对不会好过就是了。 说完这些,中原中才砰的一声把门踹开,装作怒气冲冲地出去了,外面的手下们没有一点怀疑,只觉得这是两个干部又吵了起来。 他们吵架太正常了,偏偏吵完之后还能继续合作,真让人奇怪。 而被猎 犬带走的降谷零也终于见到了和自己分开行动的诸伏景光。 果然像条野采菊他说的那样,诸伏景光也和他一起被按在了地上。 和自己比起来,诸伏景光显然要更整齐一些,顶多就是嘴角有些擦破的痕迹。 因为他遇到的是丝毫不讲道理的大仓烨子。 大仓烨子急着去找条野采菊,动手的时候就稍微粗暴了一些,把人打晕之后就送到了车上。 诸伏景光不是没想跑,只不过刚想跑就被军警给按了回去。 没错,军警。 在他试图逃跑却被军警按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了异常。 他们公安虽然和军警不是同一个系统,但大家好歹都是一个阵营,在发现抓自己的是同阵营的人之后,诸伏景光就暂时安心地等在了车里。 他相信应该是上面有什么特殊任务才会这么对待他们,不然直接叫他们接任务就行了,没有必要演这么一出戏。 然而,等他看到了被押进来的降谷零时才恍然发现,好像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单纯。 “波本!”他没敢叫名字。 降谷零用手臂上的布料擦了擦脸颊上的脏污,胡乱点了点头。 紧跟而上的条野采菊他们也上了车,不大的公务车后备厢里已经挤满了人,但在场的人都不觉得这里有多挤。 “走吧。”大仓烨子跟司机位置上的手下们说道,“直接去东京警视厅。” 听到东京警视厅这个词,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呆了一下。 “为什么要去东京警视厅?”诸伏景光问,“你们应该是军警吧?是有什么任务吗?” “是啊,任务就是抓叛徒。”大仓烨子翻身回来说道,“现在任务圆满完成,当然要把人送回去。” “叛徒?”诸伏景光皱眉重复了一遍。 这个车里面戴着手铐的人只有他和降谷零两个,也就是说,他们口中的那个叛徒就是他们两个。 “怎么会是叛徒呢?一定有什么误会。”诸伏景光急急地说。 “没什么误会。”大仓烨子有些不耐烦,“抓你们就抓你们了。” 他们两个不愧是朋友,逻辑差不多,反应也差不多。 话都已经跟降谷零说了,她没什么兴趣跟诸伏景光再重复一遍。 他们的确是来找他们麻烦的,但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在这次的森田慈善基金会上。 逃跑的院长早就被猎犬抓住,所有犯事的人也都被抓走,人赃俱获,根本无法抵赖。 警察抓人尚且还需要证据,还需要主动解释自己的来意,猎犬只需要提前搜集到证据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上去抓人,甚至只要能完成任务,并不介意用的什么方式。 诸伏景光察觉到了她的警告之意,想要说什么,但是降谷零按住了他,这才没有继续说。 “这次明面上的功劳给他吧。”条野采菊对大仓烨子说。 这个“他”自然只有一个人。 月野宙。 其实这些功绩就是应该给月野宙的,只不过之前月野宙的行为没有办法被外人知道,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给他。 警察系统还在录入,但他们并不介意提前给了月野宙。 好歹奖金很丰厚。 而且这个时候森田一系背后的势力光是自保就自顾不暇,根本提不起兴趣找月野宙的麻烦,不会暴露的。 “行。” 大仓烨子点头应了。 至于酒厂他们…… 条野采菊勾起嘴角,“你们那个组织对待卧底会不会混进军警的看守所把你们杀了?” 诸伏景光猛地抬起头。 “什么意思?” “就算你们已经背叛了公安,但是你们当初给公安办事这件事是无法抵消的,乌丸莲耶那边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应该知道他们对付叛徒的手段吧。”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是缺了顶锅的吗?”降谷零上车之后终于开了口,“如果让我们两个顶锅的话这些证据还不够。” “顶锅?”条野采菊摇头。“不是哦,你们还犯不着让我们这么大费周章地设计你们,更何况想搞你们又不差这么一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 “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他临死前的局面罢了。”条野采菊终于说,“你猜你的朋友们会怎么想?”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愣住,他们没想到条野采菊会突然问这么一句话。 “你的朋友们,萩原研二还有松田阵平他们是不是当初也认为月野宙堕落了?” “因为阿宙?”降谷零灵光一现,终于想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今天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他们对自己的恶意这么大。 为什么自己和诸伏景光突然变成了叛徒。 因为这是月野宙曾经经历过的。 先是被上面认为他“背叛”,在内部挂上了悬赏,随后是“朋友”的“知情,认为他们也堕落了。 之后是什么? 是众叛亲离,是迎来死亡吗? 他们不过是在经历月野宙当初所经历的一切而已。 第115章 等到七海建人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可以算得上尘埃落定。 咒术师毕竟不像军警这样可以用特殊身份直接进去, 只能和横滨的辅助监督和窗交接,不仅进不去,还要在外面等着, 以防万一。 七海建人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御三家的那些家伙给耍了。 虽然发任务的是咒术师协会, 但大家都知道, 管着咒术师协会的基本上都是御三家的人和归顺于御三家的普通咒术师,发钱的也是他们,虽然不是很乐意,但七海建人也只能忍,就算等也没有干等,顺手将附近的蝇头和三级二级的咒灵都清理了一下。 等清理到附近的时候, 他在这里看到了五条悟。 …… 医院里的咒灵和诅咒早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更重要的其实还是被猎犬带走的那些东西, 留下来的这些证据也仅仅只能证明一点点, 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只能捡点漏。 不过这一点也够了。 织田作之助正在认真地工作, 将所有可以用到的证据收了起来, 被猎犬和军警洗劫一波的地下实验室没什么可以用的了,所以清扫很快结束。 织田作之助没有管五条悟现在的状态,虽然他也有点不舒服, 不过这只能让五条悟自己克服。 两个人没在下面耽搁多久,就听到楼上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和嘈杂声,明显不是训练有素的军警们 。 “五条先生, 我们该走了。”织田作之助说道。 五条悟只是神不思蜀,并不会是人已经傻了, 甚至在织田作之助发现外面的声音时就已经发现了外面有人在了, 他点了点头, “我们先走吧。” 他说着,便带着织田作之助落在了外面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 “五条先生?”他刚落地,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五条悟意外地回头,竟然看到了七海建人。 他还记得七海建人特意说过元旦休假回家,怎么现在又在这里出任务? “你怎么来这里了?” “上面发的任务。”七海建人面无表情的解释,他一肚子怨气,不过情绪保持得比较好,一般人看不出来。但五条悟和七海建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知道这人平常加个班都烦,现在元旦节假日被拉出来工作,还是在已经上床睡觉的时间被拉出来,怨气估计已经达到顶峰了。 “反倒是你怎么在这里。”七海建人问,“也是上面的消息吗?” “也算吧。”五条悟含糊其辞。 那些老橘子的确给他发了消息让他来这里查看发生了什么,必要的时候最好能够祓除所谓的“咒灵”,但五条悟这次过来可不是为了给他们帮忙,而是找证据。 除了七海建人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咒术师被派了过来,只不过五条悟没看到,而他们的任务是什么更无法确定,只能猜测,但猜测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无非是盯着自己,或者是必要的时候将那些逃跑的“咒灵”清理干净。 “什么任务?”五条悟问。 “祓除横滨的咒灵,但是等我们过来之后发现这里并没有咒灵。” 七海建人心里其实是高兴这里没有什么难搞的咒灵,但这里是横滨,如果没有特级咒灵才奇怪,而御三家这些举动就显得很异常。 感觉像是被耍了一样。 “竟然只是这样吗?”五条悟诧异。 “……怎么,有什么情况?”七海建人问道。 他问的时候还一直打量着五条悟的五官。 五条悟晚上就没有再戴眼带,露出了自己的眼睛,那张俊秀精致的脸也暴露在了空气中,被七海建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果然不是错觉。 他之前就觉得月野宙和五条悟长得有点像,只不过两个人的气质和身材都截然不同,也从来没有和五条悟一起出现过,这才让七海建人不是很确定自己的猜测 可现在七海建人看过月野宙不悦的一脸严肃的样子,和五条悟现在的样子莫名有些相似。 不是气质,而是五官。 尤其是那双天蓝色的眼睛,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五条悟露出眼睛的时候都是戏谑,而月野宙的眼里都是让人沉溺的温柔和平静,光是看着就能平静下来,能让人安心地在店里享受难得的下午茶时光。 应该是兄弟之类的。 七海建人心里肯定道。 至于他们两个为什么而陌生人似的那就不是他这个外人能操心的事情了。 “没什么。”五条悟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这才说道:“现在横滨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你们真的不是在耍我们玩吗?”七海建人无奈道,“等回去就要凌晨两三点,我还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回去,辅助监督也不可能开车送我回东京去。” “那你在这边住?”五条悟问。“等明天新干线运行了你再回去。” “只能这样。” 七海建人自然发现得了五条悟今天的状态有些奇怪,不太像平常那种不着调喜欢惹人生气的样子,甚至有点不着边际,身边还跟了一个沉默不言的红发男人,这个男人见七海建人看过来,礼貌地点了点头。 不像是委托人,更不像是被咒灵缠上的受害者,大概不到三十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 “五条先生,您还要继续吗?”织田作之助问道,“乱步先生那边在催了。” “啊?好,我现在就来。”五条悟对七海建人挥了挥手,就和织田作之一起往巷子外面走,留下七海建人一个。 结果五条悟走到一半,突然又退了回来。 七海建人在继续在横滨巡逻和现在就回酒店休息之中纠结,见五条悟又回来了,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五条悟将怀里的一张叠了两叠的纸拿了出来,递给七海建人说道:“我记得你和阿宙关系挺好的,你有空把这个给他吧,这是妈妈留给他的。” 七海建人一愣,还是接了过来。 “月野先生的朋友吗?”织田作之助听到了这句话很是意外。 他本来以为这个人就是五条悟的咒术师同伴,没想到竟然和月野先生也有关。 但想想,月野先生和五条悟是兄弟,那他们有共同的好友似乎也正常。 月野宙对他毕竟有救命之恩,只是织田作之助没有来得及提见月野宙这件事,现在听到有个和月野宙关系好的,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也认识月野吗?”七海问。 “是,之前月野先生救了我一命,我非常感谢他,只是后来出了点意外一直没能报答他。”织田作之助认真地解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方便帮我说一下吗,如果他愿意我再找他。” 他说着,在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 七海建人见织田作之助都说得这么恳切了,只好接了过来,“好的,我会帮你问一下的。” 名片上的名字是【横滨武装侦探社·织田作之助】 这名字……怎么是作家??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将名片收回口袋。 “我的名字是织田作之助,他要是记不住的话,您就说……当初他救下来的孩子很好,现在都已经上学了,成绩也还不错。” “您是他救下来的孩子?”七海建人问,“看不出来。” “那倒不是,是他救了我收养的孩子们,差点就死在那场爆炸里了。”织田作之助解释,“现在孩子们能安心过普通人的生活,能够好好上学都是因为月野先生的关系。” “当初我以为孩子们死了,也心存死志,还是月野先生告诉我孩子们被救了下来,所以我也才能撑着活下来,又来到了侦探社。” “这样,那我会帮忙说一下的,但是他愿不愿意见你还是看他自己。” “当然,一切以他的意愿为先。” 七海建人听了织田作之助的理由之后便点了点头,只是他有些好奇月野宙为什么会和横滨扯上关系。 他有点想问问织田作之助,但五条悟在这里,他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织田作之助这才说道,“您要是今天没办法回东京的话可以去我家休息。” “不用,我去酒店休息就好,明天还要起早回东京,如果住在你家就太打扰了。” 织田作之助有些可惜,不过还是尊重了七海建人的决定,再次叮嘱了一番之后才和五条悟离开。 五条悟在织田作之助和七海建人交流的时候根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到织田作之助说的那句“如果他愿意我再去找他”时瞳孔紧缩,随后抿着嘴看向另外一边掉了墙皮的墙壁。 他现在都不用问月野宙愿不愿意见自己了,光是猜就猜得出来月野宙肯定不愿意见自己。 或许会直接说无所谓,但最好保持客人和店员的身份。 织田作之助看五条悟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七海建人随便找了家酒店开了一间房休息了一宿,第二天就回了东京。 昨天晚上的动静不小,出现了好几次咒灵袭击的事件,窗户外闹哄哄的。 但是每当他被吵醒要去帮忙的时候五条悟就会出现,把那些捣乱的咒灵全都解决掉,七海建人衣服就穿了三次,每次都没能走出房门,到后面就自暴自弃地躺下一觉睡到天明,外面再有什么动静就完全不理会了,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横滨究竟有多么刺激。 不只是咒术师,就连异能力者们也都出现了,并不完全仅仅只是咒灵闹出的动静。 可惜这些和七海建人在没什么关系。 第二天一大早,七海建人就去车站买了票,回到了东京自己的家里。 他去洗漱换了身衣服,这才将五条悟给他的那张纸片换进了干净衣服的口袋里面。 这件大衣是之前穿的,口袋里还有其他的东西,七海建人摸出来一看,赫然是一块不大的牛奶糖。 好像是上次做任务的时候有个小孩为了感谢自己给他的。 七海建人本想掏出来,但鬼使神差地又留了下来,和那张纸放在一起。 其实这张纸五条悟可以自己留下来的。 但是五条悟觉得,比起自己拿着这张纸,还不如交给月野宙,这才会让七海建人帮忙转交。 毕竟那是留给月野宙的,而弟弟和母亲的关系那么好。 这张纸虽然只是简单地叠了两叠,七海建人可以随意展开看,但七海建人没有。 他的素质不允许他这么做,只是将这张纸塞进了钱包,在上午十点的时候重新来到了店里。 店里没有客人,只有月野宙和榎本梓以及一个来打短工的小姑娘,门口又挂上了之前那个招工的牌子,而那个危险的安室透不知道去哪里了,但想来,如果那个安室透有自知之明,就不会再来店里了。 “早。”七海建人推门之后和月野宙打着招呼。 “早。”月野宙抬起头,见到是七海建人惊讶道,“你没回家休息吗?” “我过去的时候已经处理完了。”七海建人说道,“还是老样子,麻烦了。” “好。”月野宙原本是坐在吧台边核对进货单的,见七海建人点了餐,就将圆珠笔放回口袋里,准备进厨房给七海建人做点的餐食,榎本梓连忙站起来拦住了月野宙,“我来吧,您和七海先生聊聊天吧!” 榎本梓说着,一溜烟地钻进了后面的厨房。 榎本梓看得出来,七海建人和以前来找月野宙的那些人不太一样,是真的被月野宙当成朋友来相处的,这个时候来找店长估计是有什么事,她就非常自觉地进去干活了,连带着另外一个打短工的小姑娘也借口去了后面。 反正店里现在没有客人,月野宙在外面和朋友聊天一边接待客人也是顺便的事。 既然榎本梓都这么说了,月野宙也没去后面干活,而是坐在了七海建人对面。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月野宙问道。 他和榎本梓一样的想法,还以为七海建人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是因为有事说。 一般没什么事的时候七海建人不会来这里,更不用说昨天刚见过面今天又来。 肯定是有什么事。 如果单纯来找自己聚一聚,那七海建人也会找自己工作结束下班的时间约他。 “我去横滨的时候见到了五条悟。”七海建人也开门见山,从钱夹里面拿出了一张明信片,是织田作之助给他的那张,“他和这个人在一起。” 月野宙奇怪地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字。 “武装侦探社?” “对,他说他很感谢你之前救过他,还说你当初救下来的那些孩子们现在已经在上学了,学习也还不错,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同意来拜访。” “……完全没印象啊。”月野宙看着手里的名片,翻看了一番之后收了起来,“不过如果是来店里买东西的话随便来。” “那我跟他说一下。”七海建人说道,“你不用勉强自己,万一是你以前的敌人怎么办?” “敌人应该不会主动过来说这些吧,一般就直接上门了。”月野宙还真不怕,更何况像织田作之助这样先是用了另类拜帖征求同意再过来的还是第一个。 不愿意就不来,同意的话最好。 月野宙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礼貌的人了,要知道哪怕是伏黑惠他们也是见到了自己之后硬是等到自己出来见他们才肯走的。 虽然能理解,可是见到这么正经的人还是让月野宙很有好感。 “也是,你要是担心的话我也可以过来。”他担心有自己这个外人,织田作之助不会跟月野宙说以前的事情。 看月野宙好像并不在乎过去,但若是有机会知晓过去的事情也是好事。 除了这个之外…… 七海建人犹豫了一下,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叠起来的,只有巴掌大的纸递给了月野宙,“这个是五条悟给我的,他说这是母亲给你留下的东西。” 月野宙一愣,伸出的手顿在空中一瞬,又伸出手将纸拿了过来,却没有立刻拆开。 “母亲?”月野宙看着手中的纸重复了一遍。 七海建人点点头。 他知道月野宙失去了记忆,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月野宙明明是五条悟的弟弟,但和五条悟并没有相认,甚至看起来关系还不太好,这种遗物这么重要的东西还需要自己来转交…… 估计是有什么嫌隙吧。 但看月野宙这种略带些茫然的表情,七海建人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一时间甚至有些后悔答应了五条悟。 “我去一下卫生间。”七海建人站起来说道,把空间留给月野宙。 月野宙点了点头。 提起母亲这个词,他的心里其实没有什么波动,上一次有人跟他说母亲这件事还是在好几个月之前,还是在评论区看到的,再之后就是看到的那一部分剧情。 他对所谓的母亲其实没什么印象,仅剩的一点点就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就只有一个好像十分温婉地跪坐在佛龛面前的影子。 这个母亲,是之前在剧情里看到的那个叫做五条沙织的女子吗? 但说实话,月野宙现在想起剧情里的五条沙织也没什么反应,仅有的只有一种钦佩。 想起那个为了保护孩子不顾一切,甚至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孩子的女人,月野宙的心还是松了松。 如果是那个女人留下来的东西,看一看应该没关系的吧…… 月野宙有点想看,但又不太想看。 七海建人主动去卫生间避嫌,月野宙也没有耽搁时间,在一瞬间的恍惚之后还是打开了这张纸,看到了上面写的字。 【离开五条家的月野宙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家人。】 【月野宙会在三年后苏醒,忘记悲伤的过去,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这两行字迹不同,但信息量却不少。 他明明不记得自己的母亲了,可是看着这两句话的时候心里却突然一滞。 那种涩涩地感觉一闪即逝,很快恢复了平静,可月野宙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不自觉地发抖。 母亲啊…… 月野宙只是看了一眼就将这张纸叠了起来,不肯再看,他有些紧张,甚至还有些无措,尽管这些情绪消失得很快,可是这种痕迹的确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原本从漫画里面沉浸式体验完之后会有这种感觉,但为什么自己只是看到这一张纸就会有同样的感受呢? 这是因为什么? 还是说这个纸条和自己的系统有什么关系? 月野宙不好说,但是捏着这张纸的手却十分用力,差点将这张纸捏烂,白色的纸被捏地支棱着,又被月野宙折好握进手掌心。 月野宙并不是很清楚这一切是什么,对着窗户,看着一步之遥的行人。 冬日的街道上行人不多,却也不少,月野宙现在却没有办法认真地看这些行人们,只是在发呆。 他现在很乱,乱得不行,甚至没有办法冷静地思考,去考量这两样东西的合理性,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刻意地调动他的情绪。 明明只是两句话而已。 这两句话有什么特殊之处? 就是普通的两句话而已。 但是并不熟悉,是曾经看过的漫画剧情里的那个人留下的一句话而已。 有什么好特殊的? 七海建人在卫生间里面待了十几分钟,看了下时间,听到外面的榎本梓也发出了动静,这才从卫生间里面走了出来。 这样不算是特别突兀。 他想着月野宙应该已经平复好了心情,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从榎本梓手上接过餐点,走到了桌子旁。 月野宙的确没再看手里的纸,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明明没什么表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的气息有些低落,好像难过极了,那双清澈如泠泠溪水,如晓星寒月的蓝色眸子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无法在里面留下痕迹。 即便他望着天空。 他甚至连自己走过来都没能发现,以他的警惕心,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七海建人突然有些不太想看了,他手里的餐盘落在桌面上响起一声脆响,终于将月野宙惊醒,他空茫的眼神重新恢复了神采,有些惊慌地扭头看向七海建人:“不好意思,我刚才发呆了。” “没事。”七海建人坐下,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牛奶糖放在月野宙面前。 “给我糖干什么?”月野宙好笑道。 “之前做任务的时候一个小孩子给我的。”七海建人说,“我不吃这种东西。” 第116章 有七海建人在这里,月野宙也没空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只是打定了主意,等没人的时候再去看看系统。 这次七海建人过来好像就只是为了给他送东西,吃完了早饭之后见月野宙好像没有闲聊的兴致,索性就准备告辞离开了。 那块糖早就被月野宙塞进了嘴里,甜丝丝地化开,没过几分钟就没了。 “有什么事就叫我。”临出门的时候,七海建人还叮嘱了一句,“只要我能过来就一定会过来。” 月野宙点点头,起身把人送到门外,“工作顺利。” 等到七海建人走了,也正好到了中午的高峰时期,月野宙和店里的人好不容易忙过了高峰期,到了下午三点多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安室君是不打算干了吗?”榎本梓在休息的时候问月野宙,“虽然之前说要开掉他,但现在人真的走了,突然又觉得有他帮忙好一点,他干起活来很麻利,我们真的轻松很多。” “是啊,但是离开会好一点,不知道能不能再招到新人。”月野宙也揉着脖子说道,没有说他为什么辞职不干,“实在不行就每天限量供应好了。” 他并不缺钱,客人多是好事,但是如果因为客人实在是太多耽误了享受生活反而不美了。 “也不是不行。” 但说归说,还是要试着招一个新的能够全职打工的人,不然就算有新来的这个小姑娘也还是有些局促。 招工牌子挂着这一上午也有人打电话来,月野宙定了个时间让他们过来面试,如果没问题就先聘一两个应付着,忙完这些,月野宙才说道,“我去后面休息一会。” “好的。” 后面的休息室还没来得及拆,但东西搬过去了大半,而且考虑到以后可能还要在这里休息,所以床和被单之类的并没有被撤掉,衣柜里面也还有一套换洗的衣服。 等把门反锁上,确定周围没了人,他这才坐在床边,重新从口袋里面掏出了这张纸。 经过一上午和一下午的冷处理,终于让月野宙可以冷静下来地处理这张纸了。 既然是五条沙织留下来的东西,那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再次打开看了眼,那种让他下意识排斥的不稳定感终于消失。 这张纸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纸和留下的遗言。 第一行字是沙织留下的,那么第二行字呢? 第二行字是谁? 而系统…… 月野宙在掏出手机看漫画的时候先看了一下自己脚下的影子,那个曾经让他发现异常的影子此时却格外安静,让月野宙怀疑是不是要的那个“家里”才能刺激“它”出现。 但除此之外…… 月野宙重新看了一眼手机。 漫画又更新了,但这次月野宙没有再看下去的欲望,草草地全都过了一遍,拿到了三个碎片,又点开了解锁了三话的《无间深渊》。 往常月野宙会直接点开看,但是这一次拿到了碎片的月野宙却并没有点开,而是往床上一倒,主动回到了自己刚重生时呆了很久的那个空间。 这里的摆设非常简单,和无数普通人的家里没什么区别,沙发是普普通通 的布艺沙发,放着两个纯色和两个米黄色小碎花的抱枕,茶几也是用了好几年的简单原木色搭着一块桌布,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月野宙死后就在这个沙发里面看完了漫画正篇的所有剧情,知道了自己原本是漫画里面的炮灰NPC的事情,然后得到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这些摆设。 当初觉得没什么问题的摆设现在看来却处处是问题。 布艺沙发和简单的白色茶几的确是月野宙的审美,他那个时候还以为这是按照自己的审美自己设置的摆设,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撑着额头,靠在沙发上,白色的长发从肩膀上滑下来,像一片银河静静流淌,铺在沙发,衬着小碎花的抱枕。 小碎花很好看,但月野宙在装修的时候更喜欢简洁的莫兰迪色系,而不是这种偏向于女孩子气的小碎花。 那这里真的是自己的喜好吗? 还是……潜意识里最安心的地方? 可他们在五条家的时候,哪怕是在疗养院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地方。 倒是有一个地方符合。 伏黑家。 伏黑早织家。 那个伏黑一家生活的小别墅,当初因为伏黑甚尔再婚,一家人就离开了那里,虽然没有卖掉,可却没有人再回去过。 大概是触景伤情。 后来去了津美纪的母亲家里住,她的母亲更喜欢奢华的摆设,家里也全都是偏向于欧式的装修,完全不是这种田园简约风。 那“系统”是什么? “漫画”又是什么? 从别人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的故事又是什么呢? 漫画下面的那些评论又是什么人?真的是读者还是其他的东西。 月野宙有了一个猜测,但这个猜测过于惊世骇俗,说出去会被人嘲笑异想天开的那种猜测。 可月野宙就是这么觉得。 他抿着嘴,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叫了一声:“……早纪?” 没有人回答他,有的只有月野宙清浅的呼吸声,除此之外毫无反应。 月野宙垂下眼,却突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头,看向双人沙发的另一端。 那边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黑色短发女人,她的头发不太服帖地支棱着,但五官精致,是很有活力的那种女人,见月野宙看过来,女人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做得很棒哦。” 女人开口说道,“现在过得还好吗?” 她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月野宙仔细听根本听不到,而且身体也都像是投影似的半透明,整个人飘忽地坐在沙发上,能透过她的身体看到沙发的扶手。 “……还好。”月野宙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你是系统啊。” “对吧哈哈哈,因为以前看过很多和电视剧啊,觉得这样也不错的样子。”女人爽朗地笑了起来,“至少能看到你和惠好好的。” 月野宙抿着嘴不说话。 “是觉得我骗了你吗?”女人问,“抱歉呀,可是我忍不住。” 她的一只手抬起,压在了月野宙的头顶。 其实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月野宙就好像真的感受到好像很久之前,真的有人会揉着自己的头发说【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忍不住。】 只不过以前是被觊觎着头发的柔软,现在是为了道歉。 明明和她没有关系,甚至这个系统对月野宙来说还算是…… “这和你没关系。”月野宙说。 “怎么会没关系呢。”早纪说,“我很自私,本来觉得你死掉一了百了其实也是好事,但是我又觉得……这对你太不公平了,明明你应该有更好的,就这么死掉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家伙吗?所以就擅自把你带了回来。” 她说得轻巧,但月野宙却明白,这背后的艰辛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能带过的。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有心理负担而已。 月野宙移开视线,看着地面铺着的那块柔软地毯,不去看她。 女人笑容一僵,突然一个巴掌拍在了月野宙的后背。 明明手直接从身体里面传过去了,但月野宙却下意识地坐直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女人。 “不要露出这副难过的表情啊!”早纪说道:“精神一点!” “没有吧,我平常就是这样。”月野宙嘴硬。 “你骗谁呢,我还不了解你?” 现在的月野宙和当初刚上学的时候,死活要瞒着他在学校受孤立的表情时一样。 明明过得不太好,但是为了让别人安心还是会把所有不舒心的事藏起来,让在意的人发现不了端倪,试图隐瞒一切。 他做得的确很好,也瞒过了不少人,但骗得过谁都骗不过早纪。 她可是把月野宙从那么一个孩子教导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 “是不是因为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他们让你烦恼了,还有五条悟,还是太宰治?”伏黑早纪说,“不高兴的话就拒绝,不喜欢就丢掉,不想见的人以后就再也不见,现在你不是猎犬,也不是警察,更不是谁的儿子,谁的弟弟,谁的谁,你就是你。” 他被困在那些擅自找来的过去里面。 尽管看上去过得还不错,但还是会被过去困扰。 知晓过去真的会让人高兴起来吗? 真的会幸福吗? 哪怕被朋友开导想开了一点,但其实还是需要自己想开一些。 她其实也后悔过。 后悔把月野宙教得那么好,如果一开始教会月野宙自私一点,是不是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是不是现在…… 或许月野宙从一开始就不会去当警察,更不会遇到那些人,更不会怀着释然死去。 他应 该有一个更美好的生活。 她无数次地这么想过。 月野宙是个好孩子。 正因为是个好孩子,才无法拒绝别人的好意,甚至被伤害之后还能保持一开始的热诚。 因为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他们的安全和那几年的友情,为了大义把委屈都咽进肚子里。 明明月野宙比他们还小两岁呢,他应该是被保护的那个? 为什么啊? 就因为他是一个好孩子吗? 明明好孩子才应该好好地活下去,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难过的都是那些本不应该受难的好孩子呢? “我……”月野宙抿着嘴解释:“我觉得还好。” “我还不了解你吗?”早纪不听他的话,“现在立刻去告诉他们赶紧滚蛋不就好了?” 第117章 现在立刻去说让他们滚蛋? 以早纪的性格说出这种话倒是不意外,但月野宙却张了张嘴回道:“不,问题是我就算这么说了他们也不会滚蛋吧。” “试试看更强硬一点。”早纪说道,“对下一个找上门来的人就这么说,不要觉得他们是客人就对他们客气!拿出你以前在黑手党的气势!” 月野宙眼神闪烁:“你知道我在黑手党的事情吗?” “当然知道。”早纪说,“你很棒哦,救了那么多人。” 月野宙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好,我试试。” 早纪这才满意的说道,“没错,就是这样,只要这样就没有人敢找你麻烦了。” 月野宙还想说什么,就见早纪叹了一口气,“其实你对我也没什么感觉了吧。” 那最后一行字是她写的,知道月野宙的过去,也亲眼见证了月野宙重来以后的所有事。 她自然看得出来月野宙藏在温和下面的一丝警惕。 哪怕知道自己是曾经的家人,但因为失去了曾经朝夕相处的记忆和感情,即便本能地听了自己的话,温和地对待自己,但那种警惕还是存在的。 或许是仅存的那一部分记忆留下的后遗症。 伏黑早织很是心疼,但又无可奈何。 这是“书”的判定。 拥有过去的回忆会让月野宙不幸福。 因为以月野宙的性格,绝对会再次被那种无法反抗的情绪拉回到过去,在这些人再次找上门来后感到痛苦。 哪怕这些人来找月野宙是为了所谓的“忏悔”,是为了让他 但有的东西来得迟了就没用了。 “也没有那回事……” “我看得出来,你也不用那么勉强。”伏黑早纪说,“随便把我当普通人对待就好。”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的难过还是真的。 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不像以前那么亲近到底还是让人难受。 她叹了一口气,“虽然不太想勉强你,但沙织姐姐也很想你,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看看她。” “在五条家吗?”月野宙问。 “对。” 月野宙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尽管他不愿意触碰五条家,但伏黑早纪都说到这个地步了。 早纪没再说什么,身影再次变淡消失,月野宙看着逐渐消失的伏黑早纪,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阵恐慌,像是在害怕似的,可是早纪却只是挥了挥手:“我不会消失的,放心吧。” 如果不是月野宙主动发现了她,她甚至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月野宙犹豫了一下,问道,“可以跟惠说吗?” 可以跟伏黑惠说他母亲还保留意识的事吗? “不用了。”伏黑早织说,“他看不到我。” 看不到吗? 像是到了极限,伏黑早纪本就透明的身体终于彻底消失。 月野宙眼睁睁地看着伏黑早纪消失,望着空空的沙发,没有再继续看漫画,也没有去看评论区。 因为没有必要。 他直接回到了现实世界。 其实伏黑早纪并没有告诉月野宙特别明确的情报,也没有解释过漫画是什么,更没有告诉他评论区的“人”是谁。 但至少月野宙确定了系统是可以相信的。 月野宙回到了房间里,又展开了手中的那张纸,视线落在了那两行字上。 第一行字是五条沙织,第二条行……就是伏黑早纪了。 月野宙撑着额头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将这张纸整整齐齐地叠好,折成了小块,打开之前伏黑惠和津美纪从寺庙里求来送给他的平安符,将这张纸塞了进去,和里面的大吉的许愿签和符箓放在一起。 做完这些,他才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 “店长,这么快就好了嘛?”榎本梓意外到。 “嗯,马上就要到高峰期了。”月野宙笑道。 晚上的时候,出去玩的毛利一家也从外面回来了,他们懒得回家做饭,索性在月野宙这里吃了晚饭,毛利兰看了一圈没看到安室透,还有些奇怪。 “安室先生呢?”毛利兰问。 “他出了点意外,没有办法来这里工作了。”月野宙说道。 “那岂不是又要重新招人?” “是啊,这个时候不太好招人。”月野宙无奈道,“你们元旦就只出去玩了两天么?没有玩过瘾吧。” “我们去了横滨。”柯南说道,“只是没想到昨天晚上就遇到了杀人案,还在酒店见到了安室君。” “嗯?”月野宙明显对此不感兴趣,但还是顺着柯南的话头问:“在横滨?” 想起昨天咒术师去了横滨,降谷零所在的组织也去了横滨,古井警察军警那边也派了人去,港口黑手党肯定也掺和其中…… 昨天横滨是真热闹啊。 “不过横滨不是很乱吗?你们为什么要去横滨旅游?” “因为小兰姐姐抽到了三人免费两日游。”柯南对小兰的这种好运气也不发表什么意见了。 而且还是横滨两日游…… 那可是日本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了! 虽然白天还是安全的,未来港和一些游乐项目也的确挺好玩,但是谁能想到晚上他们酒店就发生了杀人事件呢? 而且柯南非常确定,这就是黑手党做的,因为他们发现了子弹的痕迹,伤口也是子弹造成的贯穿伤。 要是在外面,柯南估 计就上去破案了,但这明显一看就是横滨黑手党的内斗,他如果贸然上去破案,说不定真的会被这边的黑手党灭口,为了他们一行人的安全,柯南才什么都没有说。 相信毛利小五郎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没想到在酒店的宴会厅里见到了安室透。 他只出来了半个小时左右,后面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离开还是被叫去别的地方工作。 在安室透消失后没多久,那个医院的院长就死了。 原本柯南觉得这是安室透是打工皇帝,缺钱哪里的工作都干,可是在听说安室透辞去了这边的工作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可他缺少将这一切联系起来的线索。 工藤新一吃了一口汉堡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不愧是横滨。”毛利小五郎也说,“小兰,你们以后不要随便去横滨,如果要去一定要跟我说,我和你一起。” “不过说起来昨天医院的那个爆炸案真的挺奇怪吧,说是爆炸案,但其实一点烟都没有,像之前涩谷的大爆炸一样。”小兰也疑惑,“而且昨天满大街都是军警和警察,还有很多黑手党。” 不然他们也不能中午就回来,横滨太危险了。 “是啊,好奇怪。”月野宙也应和道,“最近真的是多事之秋。” “对,不过在你的店里就很舒服。”小兰说道,“既然您现在缺人手,那我可以在春假的时候来店里打工吗?反正春假也没什么事。” “哎?这样合适吗?” “反正就在楼下。”小兰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月野宙也觉得可行性很高,便点头答应下来。 不仅是房东的女儿,还住得近,手脚也麻利,以前来店里帮过忙,直接就能上手,至于不忙的时候上楼回家休息反而不算什么了。 小兰愉快的敲定了春假打工的工作,月野宙也解决了目前的麻烦。 当然,原本定下要面试的人也要继续面试,毕竟小兰只是工作一个春假。 “宙哥!”柯南拉了拉月野宙的衣摆,示意月野宙弯腰看他:“你有没有发现店里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人呢?” “奇怪的人?” “就是那种经常在店外出现但是一直没有进来过的那种人。”柯南问道。 “……没有吧。”月野宙冥思苦想了一下,“或许有?但我没注意过。” “好奇怪。”柯南摸了摸下巴,“不应该啊。” “怎么了?” “没什么!”柯南赶紧摇头。 月野店长只是不小心被卷进来的无辜人,还是不要把他牵扯进来比较好。 但那个安室透真的超级在意啊! 月野宙哦了一声,直起身来。 既然柯南不愿意说的话…… 谁盯上自己了? 一行人吃完饭回了家,月野宙也在下班之后关上了门准备离开。 想起柯南的话,他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注意着四周。 一旦月野宙开始认真感知,方圆几百米内不会有人躲过他的探查,但月野宙一直到走到家都没有感觉到有奇怪的人。 最多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是路人而已,不用在意。 那柯南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可是主角。 月野宙连着注意了几天,都没有发现柯南说的特殊之人,便渐渐将这件事放了下来,没有再特意去观察有没有人跟踪自己。 他甚至还选好了一个可以来上长白班的小姑娘,最近被榎本梓带着学习。 平静得让月野宙很是舒适。 只是月野宙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收到东京警视厅的电话。 “发布会?”月野宙茫然道,“什么发布会?” “就是横滨的那个医院爆炸案。”那边负责联系月野宙的警部也满头大汗地给月野宙解释,“背后的森田慈善协会的真面目曝光了,您是咱们这边的警视长,需要您来主持新闻发布会。” 月野宙是真的茫然了。 他怎么不知道那个爆炸案和自己有关? 明明自己就只是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而已,怎么自己就要去开新闻发布会了??? 殊不知打电话给他的那个警部也觉得奇怪。 这个月野宙是空降的警视长,以前从来没有相处过,甚至没人听过他的名字,一来就搞了个大新闻。 听说这个案子就是这个月野警视长破掉的呢! 只是为什么这个月野警视长好像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 第118章 月野宙挂了警部的电话还有点茫然。 虽然猎犬说过让他去警视厅挂名白拿工资和奖金, 但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要去开什么新闻发布会。 那个森田医院的案子并不仅仅只是新闻报道的那么简单,能让咒术师乃至于港黑 月野宙挂了这个警部的电话,转头就给大仓烨子他们打了过去。 他的电话过去的时候那边还有点嘈杂, 似乎是正在外面做任务,时不时还能听到惨叫和求饶声。 “条野先生, 这个新闻发布会是怎么回事?”月野宙直接开门见山,“不是说我只是挂名吗?” “啊?”条野采菊还反应了一会,“这个啊!因为森田这件事本来就是你解决的嘛,只不过把你的功绩提到明面上来了。”条野采菊看了一眼旁边的战况, 安慰道,“这个奖金足有一百万呢。” 当然, 一般破案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么高的奖金,这里面还有三年前案子的奖金。 真实金额远超这个数字,但他们没有办法跟外界解释这么多奖金是怎么来的,就只能拿出一部分, 之后再以其他的方式给月野宙。” “就算有奖金也不能随便把我推出去吧。”月野宙无奈道,他应付了一下周围客人的招呼,回到了房间里面。 “是觉得会被□□和乌丸莲耶那边发现来找你的麻烦吗?不用担心。”条野采菊回到, “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 港口黑手党这边有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而咒术界那边有突然开了窍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至于乌丸莲耶那边,则是由猎犬亲自出手。 指望让降谷零和警察动手有点不太可能,他们卧底了这么久,的确有进展,但这个进展有点…… 有的时候,暴力威胁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是……”月野宙还是有点担心。 “只要安心地去就好了。”条野采菊飞起一脚踹飞了那个觉得他在打电话所以分心的敌人,“白拿的钱呢, 还不用工作。” “这不还是要去开新闻发布会吗?” “这个是工作需要嘛,毕竟是这么大的案子,你又是刚空降调过来,你是负责人,让你过来当负责人开新闻发布会也很正常,你不想去直接拒绝就好。” 月野宙听到拒绝也行时就应了一声。 可以的话,他不太愿意出风头,就算保证了自顾不暇没办法来找他麻烦也不行。 “不过……”那边的条野采菊突然说,“其实如果你去的话能帮我们一个忙。” 这就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了。 条野采菊示意夏油杰接手自己这边的敌人,拿着电话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认真的解释:“你可是被横滨和咒术界记在心里的人,只要你再次出现,绝对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其实很简单,因为月野宙在这些人心里太特殊了。 咒术界一直想把月野宙除掉以绝后患,月野宙都去过一次百鬼夜行了,他们都没能发现月野宙复活了,其实算不上什么威胁。 而森鸥外忌惮着月野宙,哪怕月野宙死了这么多年他依旧不愿意提起月野宙的事情,若是他知道月野宙活过来,估计还会想办法动手把月野宙除掉。 他没办法忍受月野宙回来跟他抢横滨的所有权,更想把月野宙斩草除根。 哪怕月野宙对横滨完全没兴趣。 但只要他们对月野宙有欲望,只要他们肯出手就掉进了猎犬的圈套,他们就能借此机会将这两个组织一起清算。 至于森鸥外想要的那个什么三刻构想?三款构想没了横滨会不会混乱? 关他们屁事。 这个构想傻逼得可以。 其实能让横滨稳定下来就是一个势力独大,互相牵制反而根本不可能成功。 像是之前月野宙高压统治下的横滨就很和平,日本其他城市由官方出面维持秩序也依旧安稳。 反而是横滨…… 猎犬们嗤之以鼻。 但他们的这个计策必须跟月野宙说,还是直接把所有的计策以及后果给月野宙说明白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靠哄骗让月野宙出席,月野宙绝对会生气,然后再也不和他们来往,说不定他们原本的好意都会被月野宙还回来。 对待月野宙他们只需要坦诚罢了。 就算原本的目的可能没那么单纯,只要和月野宙说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能得到什么,月野宙就不会生气,而是会公事公办地考虑自己的情况答应要不要做,更不会因为这个而起嫌隙。 因为不行就是不行。 “……意思就是,如果我当这个诱饵就能将这三个势力一锅端了吗?”月野宙果然直接问了。 “是。”条野采菊解释,“其实这件事应该正式一点,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警视厅那边就给你打电话了。” 这倒是真的。 他们本来打算这个任务结束之后再跟月野宙说,但谁能想到警视厅那边直接来了一记釜底抽薪,提前打了电话。 效果虽然会打个折扣,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月野宙应该也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些麻烦,不至于被这些麻烦拖累日后的生活。 果不其然,月野宙点了头。 “好,我会去的。”月野宙揉了揉额头,“但我只希望你们下次不要这么突然了,我根本没反应过来,都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条野采菊松了一口气,“晚点你的警服和证件还有这次的任务报告会有人送过去,你只要记住就行,坐在那里当个吉祥物,有人会负责回答问题。” “好。” 想着月野宙以前没开过发布会,条野采菊他们已经提前将所有的问题都安排下去,月野宙只要过去坐着当吉祥物就行。 在警视长都是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的日本,这么一个年轻的警视长就是最有讨论度的话题。 条野采菊这边安排完挂了电话,跟开大放咒灵的夏油杰吐槽,“还好来得及挽回。” 夏油杰也知道这件事,当初他也不赞成,不过他人微言轻,在猎犬里面还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夏油杰皱起眉问道,“上了电视被老橘子发现了就有危险了。” “你一会不就去五条悟家了吗?”条野采菊说道,“咒术界那边交给你,一会我们去乌丸莲耶那里,异能特务科会负责横滨。” 他背着手走进了人群,“不用担心会出问题。” 虽然这么说了,但过早地把月野宙暴露出来还是让夏油杰担心。 因为事情虽然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可到底还是会发生意外,月野宙在这个时候出现…… “那其实是诱饵。”条野采菊解释,“你不能否认月野宙对森鸥外他们很有吸引力。” “……这倒是。” 但夏油杰还是不太高兴。 “月野也答应了。” “我明白。”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呢?”条野采菊问,“你是做任务的那一个,如果不想让月野宙有危险,就抓紧把自己负责的那些敌人全部解决,不要留下什么残党。”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月野宙。 话糙理不糙。 既然没办法改变这件事,那就只能尽全力来确保不会有任何势力去打扰月野宙。 夏油杰动力满满地干活去了。 发布会定在三天后,月野宙挂掉了条野采菊的电话之后就给刚才的永井警部回了个电话,告诉他会过去开发布会,那边立刻松了一口气。 他愿意过来就好。 永井警部在打这个电话之前还真的不知道这个空降来的警官是谁。 在这之前,永井警部只知道这个空降背景真的很硬,能让上面亲自打电话来,甚至还直接把人塞进了东京警视厅。 东京警视厅可不是外面附属县级甚至是区级的警署,那边安插一个人进去很简单,可这是东京警视厅,直属中央的警视厅,里面都是职业组和非职业组,要么就是能力超强的警察,每个位置都要打破头,怎么可能突然空降来个人,抢走原本好不容易空出来的那个位置。 一直到今天他给月野宙打了电话,收到了上面送过来的警服和警官证,这才知道竟然是月野宙。 永井警官是猎犬的下属,不然也不可能接手这个任务。 月野宙根本不知道,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当天下午就收到了快递寄过来的衣服文件还有装在硬盒子里的警官证和徽章,还有警帽,装了一个大箱子。 月野宙拆开看了看,都是按照自己身体尺寸定制的,代表警视长职位的肩章和一些代表了荣誉的徽章也整整齐齐排列,月野宙开发布会的时候需要穿一整套。 警视长这个位置本身就已经有含金量了,更不用说这些徽章,月野宙觉得别这些徽章很张扬,但猎犬那边却一定要他戴上。 以前因为月野宙死去没能给他的荣誉现在一定要还给他。 这本就是他应得的,有什么不好戴出去的? 他拿到的警服有两套,应该是用来替换的。 现在毕竟是冬天,还要穿大衣,但是在非工作时间穿警服多少有点羞耻,而且月野宙也没有开车,而是坐车过去,所以月野宙出门的时候只在里面穿上了长袖衬衫和裤子,套上他自己的外套,而其他需要别上去的徽章和外套以及帽子都装在了随身的包里,看上去好像就只是一个格外帅气的大学生而已。 月野宙没跟伏黑惠他们说,毕竟这事有点羞耻,他只是跟他们说出去办事就走了,伏黑惠他们完全不知道月野宙要干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把人送走了。 东京警视厅选择的发布会时间是在下午三点,开完发布会,私底下再开个总结会之后就能下班了。但月野宙之前没和这次的负责人沟通过,所以提前了一个半小时过来,在来之前还通知了之前那个负责联络自己的警部,他立刻表示会来接自己。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门口被拦下来。 “请问您有预约吗?”这里毕竟是东京警视厅,如果什么人都能往里面进的话容易出现乱子,经常是下面附属的警署无法解决的问题会往上面报,要么就是有会面请求提前预约。 他们这种在门口值班的巡查们担负着筛人的重任。 “抱歉,我是来开会的。”月野宙从大衣的口袋里面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新鲜出炉的警官证外面皮面还是新的,上面写的成为警视长的时间在几个月之前,但里面的证件照还是过去的旧照片,看样子是当初自己去猎犬的时候留下的证件照,和现在一样是长头发,但看上去要更加年轻一些。 像高中生。 那人一看到这个警官证,狐疑地接过,又看了眼月野宙,一头雾水。 他们这些值岗的警察也算是见多识广,更需要认清警视厅里每一个长官和警员,但这个人完全不认识。 更不用说他的警官证上的职位还是警视长。 警视厅里面的警视长他来回扒拉几遍手指头都能叫出名字来,还真没有这么一个年轻的警视长。 “我最近刚调过来。”月野宙收回了警官证解释道,“下午还有发布会要开,要是现在不让我进去的话就来不及了。” “嗯?”那个小警察更诧异了。 下午的发布会?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不是那个森田慈善基金会的…… 负责人是谁来着? 好像是一个突然空降的长官!还是从横滨空降过来的警视长! 在他们警视厅内部有一个共识。 宁愿去北海道四国九州这种地方也不要去横滨,去横滨工作的警员那就是被发配到边疆的可怜孩子。 其他地方当警察是没有性命危险的,但是在横滨当警察那真的有可能会送命,凡是去了横滨的警察没有一个想哭着回来的。 有生命危险不说,偶尔还要镇压黑手党的暴动,在其他警署,值夜班就是公款睡觉,但是在横滨值夜班那就是生死局,一个倒霉就死了。 这个人……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他想开口继续问的时候,就看到永井警部从门口走了出来。 这个警部在警视厅内也算是一个大人物了,虽然是普通公务员考试出身,但业务能力很强,破获过很多起大案,在警视厅内算得上是比较受尊敬的人。 “是月野先生吗?”永井警部看到月野宙之后就急忙上前几步来接月野宙,“您总算是来了。” “麻烦你出来接我了。”月野宙也道谢,“我们进去吧。” “好的好的!是我出来晚了,让您在门口耽误了这么久。” 他的语气非常尊敬,用的称呼也都是敬语,明显非常尊重月野宙,很是重视他。 其实永井警部也是今天才知道月野宙长什么样子。 照片上的月野宙看上去十分年轻,就像是高中生,现在看到月野宙发现其实没那么年轻还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看到月野宙时,永井警部对月野宙的佩服更深了一层。 月野宙不知道的是,这个永井警部算是猎犬的下线之一,不然也不能专门接月野宙。 而他自然也从猎犬那边得到了一部分资料,知道这个月野宙就是当初猎犬的传奇。 自然会特别尊敬他,也会护着月野宙。 月野宙对门口的这个警员微微一笑,跟着永井警部走了进去。 他好奇地打量着警视厅内部的布置,大厅里面有不少警员,也有提前预约来这里办事的普通人,月野宙在里面倒是并不出挑,那些警员们也只是看他一眼就干活去了。 “这是您的办公室。”永井警官带着月野宙去了五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外挂着【月野警视长】的牌子,“这间办公室才收拾好,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您可以在这里换一下衣服,我一会跟您说一下流程,等开发布会的时候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永井警部给月野宙比划了一下,“您先换衣服吧,一会直接叫我就行。” “好。” 门轻轻关上,这间不大二十来平的单人办公室布置得很简洁,桌上和窗沿还放着几盆绿植,一边的小书柜上面还放着不少用蓝色的文件夹整齐排列的文件夹。 就是缺了点生活气息。 月野宙只需要脱下外套,穿上外套就可以 他对着镜子,将外套穿上,然后在胸前往上别十来个徽章,最后又给自己扎了个低马尾,戴上了帽子。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警服,穿在月野宙身上却和高定秀场上的男模似的。 月野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怅然。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穿着这身衣服出现在镁光灯下呢?还要代表警察接受那些媒体们的提问和采访。 不过这也算是完成了伏黑早纪的愿望吧。 镜子里的人高挑纤细,警服的扣子扣到最上一个,整个人看起来严肃极了。 而在外面,和月野宙有关的传言也迅速在警视厅本部蔓延开来。 这个警视长空降得太突然了,之前完全没有任何痕迹,就好像突然出现了一样,而他的职位则是刑事部部长小田切敏郎的副手。 往常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警视长当副手的情况,可他的从属并不是警视厅的,而是警察厅。 而警察厅对东京警视厅有直接支配权,虽然这个月野宙好像在警察厅没什么实权,但从警察厅过来的,还是特意塞过来的,那就让人值得思考了。 “什么?谁?”高木警官算是知道得比较晚的那个,听到同事们谈论的那个名字有些意外。 “月野宙。”高木旁边的同事说:“这个名字好熟啊。” “有照片吗?” “那没有,但是听说长得很好看,还是银白色的长头发。”那人说道。 高木涉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能不熟吗? 这就是月野宙啊! 就是他认识的那个月野宙啊! 月野宙不是在米花町开了个咖啡厅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警察厅下派的警视长? 高木涉无法理解。 他掏出手机,有些纠结地想着要不要给月野宙发个消息,问问是什么情况,但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发。 如果真的是月野宙,自己现在给他发消息有可能打扰到月野宙开会了。 可是高木涉真的很好奇啊!!! “啊!我想起来了!”突然,有个人惊呼出声,“你们还记得九月份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那次恐怖袭击案吗?” “怎么了?” “那个见义勇为的病人就是叫月野宙来着。” 办公室一片惊呼,动作非常整齐划一地去查当初留下的资料。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有资料备案的,高木涉也跟风打开了当初的资料,看到了穿着病号服,面容十分憔悴的月野宙。 到底怎么回事啊。 月野先生不是失忆了吗? 难道月野先生在失忆之前就是警察??? 高木涉喝了一口水压压惊,听着周围同事的惊呼声,突然有些好奇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 他们好像也和月野宙关系不错的样子,那岂不是他们以前真的认识?还真的是朋友? 高木涉冥思苦想,发现自己想不出来。 而被高木涉惦记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也是从外面传过来的,本来松田阵平他们没什么兴趣,但是在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之后就非常自然地问了一句:“月野宙?哪个月野宙啊?”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站起身过去找月野宙的准备,却听到同事说:“前段时间空降的那个警视长过来了。” 松田阵平一愣。 他以为月野宙是来警视厅办事,可同事为什么说起了空降的那个警视长? “白头发,头发很长的那个?”松田阵平又问了一遍,“警视长?” “对,你认识啊?”同事惊讶道,“据说是从横滨警视厅那边调过来的。” “……什么?” 松田阵平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拿起手机从爆处组离开,萩原研二紧随其后。 但出了爆处组的办公室之后他们两个却反应过来他们根本不知道月野宙现在在哪里。 “他过来是开新闻发布会的。”萩原研二拉住松田阵平说道,“只要开发布会的时候过去看看就行了。” “阿宙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回到了警视厅?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松田阵平问道。 前面说了那么多,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后面那一句。 如果月野宙没有恢复记忆,那他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又为什么没来找他们? “一会发布会有直播的。”萩原研二沉默了两秒说道,“看发布会就知道了。” 松田阵平知道在不知道月野宙在哪里的情况下这样等是最好的,虽然心有不甘,却也还是回到了爆处组坐下。 “怎么啦?”看着他俩跑出去的同事问道。 “没事,对了,一会办公室里放那个新闻发布会吗?” “放啊,都要看的。”同事很无聊,“反正只是给媒体开的,我们看什么啊,真是浪费时间。” 这些人抱怨着上司有病,但是真的到了两点五十五的时候,办公室里配的白板打开,调到了直播模式。 这次开新闻发布会的地方就在警视厅专门用来开发布会的地方,媒体在月野宙过来之后也陆陆续续的聚集在了这里。 现在还没到开始时间,但能看到,最上面的那条长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铭牌和职位。 两个人一眼就看到了摆在中间位置上的铭牌。 这里是职位最高的人坐的,而上面的铭牌是【月野宙·警视长】 两个人的心不自觉的攥紧。 终于,三点到了。 从镜头的旁边走来了三个人,为首的那人穿着和身的警服,银白色的长发扎了个低马尾,还戴着警帽,胸前除了警视长的警徽之外还有另外几枚金银色的徽章。 那张精致姣好的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澄澈的蓝色眸子里安稳平和,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耀眼,他仿佛非常熟悉这种场合,行了一礼之后就坐在了最中央的主位上。 寂静的报告厅终于恢复了,只是却爆发出了更热闹的讨论声,这些官方媒体们似乎没想到这次的负责人竟然是这么漂亮的年轻人,一时间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警视厅参加这次发布会的其他警官依次落座。 “这是警视长吗?太年轻了吧,是不是刚警校毕业?”同事们的讨论声不小,两个人能清楚地听到同事们的讨论。 “初次见面,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负责人月野宙。”在开始之后,月野宙率先开口,他手里拿着稿子,声音清朗。 可投影后面的两个人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那就是月野宙。 第119章 这次的案件饱受瞩目。 因为这涉及了未成年人体实验和慈善基金会,甚至于人口贩卖的重大案件,光是抓捕归案的嫌疑人就有上百名,而受害人数高达四位数,被救下来的还活着的孩子足有上百名,内部的统计名单已经有三千余人。 这么大的案件在官方一公布数据之后就引起了一片哗然,哪怕官方并没有专门对此做出解释,可是在民间依旧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有人在责备警方不干人事,为什么不提早发现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受灾,但更多的还是夸奖警方做得好,能做大事。 横滨这地方人不杰地不灵,警察进去都要脱层皮,执法难度极高,能做到这个地方已经是出乎意料,让所有人的惊喜的地步了。 又重新燃起了对警察的信心。 从公布到开发布会中间空闲的这几天,不少人的聊天话题都是这个案子。 大部分女人们聊起这个就是担惊受怕,害怕自己的孩子们万一被拐走怎么办,男人们聊起这个就是骂警察,骂社会,骂不作为的□□,然后骂完了再去夸这些办案的警察牛逼,有魄力,夸他们难得做了好事。 孩子们更是燃起了对警察的热爱和崇拜。 其实警察这个职业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别人,现在的警察里面也不乏一心一意为别人的人,或许的确有人只是把这个当成普通工作,所有任务都是按部就班,完全没什么特殊反应。 可是哪个人心里没有做过把人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英雄梦呢? 破了这个案子的警察们完全就是他们做梦时才能梦到的那种案子,性质非常恶劣,但却救了无数人的命。 这个案子简直就是他们心目中最厉害的那个案子之一。 最起码,这是日本近三十年来最轰动的一次案件。 甚至幼儿园的小孩子们也做起了警察救人的游戏。 在孩子们心里多了一个认知—— 原来警察能这么厉害,能做到这么多事,他们好厉害,是比起超级英雄来说更亲民也能随处可见的英雄。 在听说会对这次案件进行专门的新闻发布会之后,哪怕是周一,也要抽出空来听一听这个发布会的内容,见一见能够破掉这种案子的警察们。 要不是学校现在正在放春假,学校估计还会组织学生一起看电视。 除了警方官方的发布账号之外,还有受邀的不少电视媒体。 包括东京电视台,富士电视台、NHK、朝日电视台、TBS、NTV这种国民级的六大电视台,其他的小电视台和无线媒体也有不少,甚至连不少大型商场对外的大屏幕上也非常顺应潮流的将画面留在了这次的新闻发布会上,等待发布会开始。 他们也知道,今天这场新闻发布会肯定透露出很多惊人的消息,甚至有不少还在逛街的人看到LED屏幕上的画面时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在听说一会会进行新闻发布会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纠结着要不要继续看。 这些纠结的人在看到宣布开始之后就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有的人是专门为了这次新闻发布会而停下的,可是商业街这边却有一部分人是因为月野宙的颜 值而留下。 “好帅……”女孩子们在看到月野宙之后惊呼,“这么年轻就是警视长了吗?” 坐在主位上的年轻男人看上去非常年轻,而且笑起来的时候很是无害,仿佛这里不应该是警方的新闻发布会,而是某个明星的发布会。 可是看到对方胸口的荣誉奖章和属于警视长的警徽时,他们就明白,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好相处。 “大家下午好,我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月野宙,这次森田慈善基金会以及背后的人口贩卖和人体试验,器官贩卖等事,都由我来为大家解释……” 坐在台下的媒体们蒙了。 电视前面正在观看这场直播的观众们也傻眼了。 虽然在看到月野宙坐在主位上时就猜到他的职位不低,但是从他口中听到是警视长,而且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视长时还是蒙了。 他的意思是,并不仅仅只是负责发布会,而是这个案子是由他亲手策划并且执行,从头到尾了解全部的真相。 “开玩笑的吧……这么年轻。”电视前和商场LED屏幕前的人不敢置信。 最年轻的一个警视长也都已经42岁了,一个27岁的警视长—— 除了是职业组之外,功绩也是升职的标准。 看到月野宙胸前的那个奖章后,大家更是惊愕。 这怕不是从出生开始就在办案了,不然怎么能积攒下这么多功绩?? “悠仁,你在看什么呢?”宫崎县内的一家民居内,已经放了假的虎杖悠仁在电视前面看着新闻发布会。 “就是爷爷你之前说的那个。”虎杖把爷爷扶到桌子前坐下,“已经开始了。” 电视上的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虎杖倭助闻言恍然大悟,“已经开始了吗。” “是,中间那个白头发的年轻人就是这次的负责人,就是他抓的人。”虎杖悠仁的眼睛里闪闪发亮,“超级厉害!!” “这么年轻?”虎杖倭助诧异道:“真是英雄出少年。” “警察真好啊。”虎杖悠仁也说,“我也想去考警察了,真的好帅哦。” “当然可以。”虎杖倭助倒是没意见,反而觉得挺好的。 电视里正在继续。 “您的意思是说您解决了这起案件吗?”已经有媒体迫不 估计还会组织学生一起看电视。 除了警方官方的发布账号之外,还有受邀的不少电视媒体。 包括东京电视台,富士电视台、NHK、朝日电视台、TBS、NTV这种国民级的六大电视台,其他的小电视台和无线媒体也有不少,甚至连不少大型商场对外的大屏幕上也非常顺应潮流的将画面留在了这次的新闻发布会上,等待发布会开始。 他们也知道,今天这场新闻发布会肯定透露出很多惊人的消息,甚至有不少还在逛街的人看到LED屏幕上的画面时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在听说一会会进行新闻发布会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纠结着要不要继续看。 这些纠结的人在看到宣布开始之后就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有的人是专门为了这次新闻发布会而停下的,可是商业街这边却有一部分人是因为月野宙的颜这些媒体想要继续采访的要求,而是严格按照一开始的流程来进行这次的发布会。 月野宙对镜头笑笑,将帽子摘下来放在右手边,“那么,我开始了。” 月野宙的声音很好听,语速虽然慢,也不会让急性子的人听得火急火燎,恨不得说快一点,反而让刚才还心急的媒体们在他的案情叙述中冷静了下来,静下心听他说的话。 这一幕被摄像头完完整整地录了下来,通过即时网络传到了网络上。 其实这个点还是上班的时间,并不适合放送新闻发布会,这几家大媒体但这次的新闻发布会被在晚间新闻和早间新闻的高峰时期进行剪辑,截取出最精华的内容放在新闻当中。 但即便如此,能看到这次新闻发布会直播的人也依旧不少。 更不用说还有些小媒体选择直接直播,他们没有那么多顾虑,提前也安排了时间,不过警方内部看的是他们内部的直播,就是最中央的官方视角,这段录像会被留存进档案室里,但此时,没什么事的警察都在各自科室的办公室里看这次的直播。 萩原研二坐在后面,睁大了眼睛看着投影上的那个对着镜头丝毫不怯场侃侃而谈的年轻人。 他们就在同一栋大楼里面,中间隔着十几层楼,最多不超过五百米的距离。 可是萩原研二却觉得自己和月野宙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十分遥远。 同事们还饶有兴趣地讨论着。 “哇,原来从几年前就开始布置了吗?那他才多大啊,不会还是高中生吧。” “今年才二十七,好年轻,那他说五年前就准备了,岂不是警校刚毕业就准备干了?”旁边的人问道。 不是的。 萩原研二在心里反驳。 月野宙上学本就比其他人要早,警校毕业的时候其实是二十岁还不到二十一的年纪。 但月野宙在从警校毕业之后不久就在忙这个案子了。 其实算算时间…… 其实也没有多久。 “阿宙是不是真的记起来了?”松田阵平在直播开始了好一会之后轻声问道,“几年前……那个时候他还没有……” “……不知道。”萩原研二也摇头。 看不出来。 屏幕上的月野宙十分自信,丝毫看不出曾经失去过记忆,游刃有余地说着这次的案情分析和定性。 他们恍惚间觉得这是在警校的时候。 在警校时,月野宙作为年级第一也几乎会被叫过去演讲,像是开学仪式和结业典礼时都是月野宙做的演讲。 但现在的月野宙和在警校时的月野宙又不太一样,如果说过去的月野宙是那种带着沉郁的温和,那么现在的月野宙虽然同样还是温柔,可他却失去了往常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独,反而变得更加耀眼,也更加热情。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完全不一样了。 听着同事们对月野宙的夸赞,再看到那隔着屏幕和过往截然不同的月野宙,萩原研二叹了一口气。 他恍惚觉得……对于现在的月野宙来说,他们出不出现,又或者靠不靠近,甚至于想不想起他们都非常无所谓。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第120章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毕竟是月野宙的同学,知道月野宙的过去。 而且他们那一届的警校学生都知道月野宙。 猎犬当初录取月野宙,只是将他的所有文件信息抹掉,可这并不代表月野宙会从别人的记忆当中消失。 一个人可以忘记,两个人可以忘记,可是好几百人却忘不掉。 就像降谷零和萩原研二他们依旧还记得月野宙,伏黑惠他们心心念念记了月野宙这么久,当初和月野宙同期,和月野宙一起在警校学习的同学当然也记得他。 只是和其他毕业了就去警局工作的同学比起来,月野宙这个一毕业就消失在大众视线的人非常奇怪。 他是警校里成绩最好的人。 别人拿到第一是因为成绩达到了一百分,但是月野宙拿到一百就是因为只有一百分。 按照常理,这种特别优秀的人肯定会引起嫉妒,尤其是同性,他们正处在最年轻气盛的年纪,谁也不服谁,但月野宙在警校里的人缘好到可怕。 几乎每个人说起他都是夸奖,觉得他人好,好相处,而且一点都不傲气,很平易近人,学业优秀,就连体术和体能训练也都是压倒性的强大。 如果距离相近的第一会让人有动力去追赶得那么走的太远的第一只会让人仰望,根本升不起嫉妒的情绪。 甚至觉得能和他做朋友都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只不过当初那个第一在毕业之后就了无踪迹,没有被分到偏僻的警署历练,也没有像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这样直接去了东京警视厅,还在三十岁之前就混到了警部的职位。 他好像凭空消失了。 还连着消失了好几年,杳无音讯。 在同期们都或多或少升了职的情况下月野宙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都找不到,甚至还有人怀疑月野宙没有当警察,而是去做了别的事。 在刚离开警校的那段时间还偶尔有人会提起月野宙,但是时间长了之后,月野宙这个名字就变成了一个符号,只有在非常偶尔的情况下被这些同学们提起来。比如喝酒的时候吹牛逼说当初在警校里的时候有个变态,成绩超级好,不管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可惜现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可是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干这一行之后,他突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告诉往前的同期—— 其实我并不是不干警察了,也不是彻底销声匿迹,而是毕业之后就去了别的地方暗戳戳的干了大事。 原本就非常优秀的那个第一毕业之后也没有泯然于众人,而是做更重要的事情,甚至年纪轻轻就成为了警视长,如果按照这个劲头下去,他甚至会成为最年轻的警视监,甚至有可能成为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已经做到了他们完全不敢想的高度。 这个案子引起了非常大的反响。 不只是普通群众觉得这次的案子办得好,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就连他们这些警察都忍不住夸奖这次的警察。 他们都知道在横滨将这么庞大的□□性质组织连根拔起的难度有多高,还直接斩草除根,将几个主谋的给抓捕归案。 甚至还有不少人崇拜起了这个负责人,月野 宙的同期们也有不少,可惜,还没有人知道这是谁。 等到公布这一天,大家才惊愕地发现这是当初的同期。 原来优秀的人总会发光。 哪怕他曾经沉寂,可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会再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光芒万丈。 在所有人都热烈讨论的时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看着坐在桌子后面自信满满的月野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个场面太耀眼了。 那曾经是梦中的场景。 他们曾经误会过月野宙堕落,那么他们在横滨见到的黑手党五条咒又是谁? 为什么五条咒会被挂在内部网的通缉上,为什么警方内部给月野宙档案上加上了【已牺牲】的钢印。 因为这些都是为了完成这个案子的……准备吗? 月野宙是卧底。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如此清晰地知道这个事实。 “松田!萩原!”两个人还看着投影发呆的时候办公室外面突然传来了有人叫他们的声音。 这声音将他们给吵醒了,两人扭头看去,竟然是别的部门里的同事。 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就是他们当初在警校的同期,虽然不是很熟,但东京警视厅的警察学校一期就这么几百人,待个一年半载几乎都眼熟了,更何况他们还一起在警视厅总部工作。 “你们也在看啊!”那个同期兴奋地走过来,“你们当初和月野宙的关系好,这是不是就是月野宙。” 他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的人都下意识看了过来。 “什么?你们竟然是警校同期??”爆处组的同事们惊讶地问道,“你们两个刚才怎么不说啊!” 突然成为所有人视线中心的两个人没有露出异常,松田阵平哼了一声:“我就是不说,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我们也没想到。”萩原研二说,“也把我们吓了一跳,而且他以前也没有跟我们说过这些事,好久没联系了。” “胡说!”那个同期猛地拍了一把两个人的肩膀,“当初在警校的时候你们几个总是成群结队地一起走,谁不知道你们关系好,毕业之后怎么可能不联系啊。” “什么,关系竟然这么好!你完全没有提过!”同事们又不乐意了,“你们两个小子!” 竟然上手去折腾两个人,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被□□得不行,面露苦笑。 他们两个有苦说不出。 事实就是这样。 他们的确很久没有和月野宙联系了,在月野宙回来之后保持着联系,但那也只是一头热。 这种一头热非常明显,只有上次月野宙需要买车的时候聊得稍微多了一点,但平常也就只是早安和晚安以及单方面的询问,然后礼貌地回复。 “他那么忙的。”松田阵平说。“而且……” “而且什么?”同事们好奇地问。 “和你们无关!继续看发布会不行吗?”松田阵平挥手轰他们。 “反正什么时候都能看,到时候看重播不就好了?你和这个月野宙的关系好,怎么样,他在警校什么样?” “月 野宙可牛了,除了射击课稍微差一点,其余的课程都是满分。”说起月野宙,萩原研二他们的警校同期忍不住接话。 就是这样的。 如果身边有一个特别厉害的人,哪怕只是同期也能让人拉出来炫耀。 现在月野宙在电视上面光芒四射,成为了人民的大英雄,是被民众爱戴的警视长,是最为优秀的一批警察,是话题中心的人,而这些曾经认识他的人就会用“我和他是朋友”、“我们曾经是同学”,“我们在一起训练过”、“我们对抗训练的时候对手是月野宙”来挑起话题,然后被人追问,从而说出更多的和月野宙有关的事迹。 “这么牛!”同事们惊呼。 “当然,他可是警校第一毕业呢,和降谷零一起……对了,萩原,降谷,和诸伏去了哪里?不会也和月野一样不知道在哪里猫着,等哪天突然爆出来一个大案子吧。”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问萩原研二他们。 “不知道啊,很久没有联系过了。”萩原研二说。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一直不和他们联系。”这下子他们是真的惊讶了。“就算糊弄我们也不能这么敷衍,一眼就认出来了,你们当初关系这么好。” 萩原研二他们微微一愣。 “我们当初关系看起来真的那么好吗?” “要不是月野宙是男的,我都怀疑你们暗恋他了。”同期调侃道,“就是好到那种程度。” 萩原研二笑了笑,但笑容里面有些苦涩。 原来在外人眼里他们的关系好到那种程度了,可就是关系好到这种程度的朋友……并没有信任月野宙。 他们见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好像没那么有兴致说以前的事情,也非常有眼色地不再拽着他们两个说,而是把同期拉了过去。 同期也顺势留在了爆处组,跟爆处组的人说着自己在警校时期的事情。 当然主要是和月野宙有关。 他很享受这种被簇拥在中心,当别人的视线中心,被吹捧的感觉。 哪怕他在月野宙身边只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同学,知道得少得多。 “别看月野宙看起来这么柔弱,其实对抗训练的时候连我们班长都打不过他。” “好厉害!” “对,我们班一起上都能被打败!就这样左一下右一下,然后刷地丢出去!就 结束了!” “……他知道什么。”松田阵平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插话道:“不只是一个班好吗,就是你们两个班一起上也打不过阿宙。” “你也是被打败的吧。”同事笑嘻嘻地说,“当初月野可是一个人撂趴了你们一整个班呢。” “是啊,哪又怎么了,被阿宙打败我高兴呢。”松田阵平说道“对吧,hagi!” 萩原研二笑道:“这倒是真的。” “还有在警校的时候好像就协助警察抓了人,那个时候还有人来警校送锦旗,好多人都去围观。”同期生又说。 “那是阿宙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制服了一个持刀的歹徒,人质的母亲送来的。”松田阵平不甘示弱,“要不是阿宙的话那个小孩子就要死掉了。” “哇哦!”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同期看着松田阵平这幅样子无语道。 “谁让我们关系好呢。” “关系好你们这几年没联系。”同期一击必杀,把松田阵平挤兑得说不出话来,“那是因为他的任务比较特殊没办法联系!” “对哦。”旁边的同事恍然大悟,“如果要取得这些歹徒的信任,是不是要隐姓埋名做卧底什么的?毕竟你说他成绩好,又能打,是不是真的毕业之后就被带走专门培训了?” 同事们越听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行性。 松田阵平一怔,随后说道,“这种不确定的事情不要乱说,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了万一报复他怎么办?” 同事恍然,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是我随便猜的。” 他也知道那些犯罪分子的疯狂报复有多可怕,虽然他能出现在这里已经代表月野宙并不需要害怕了,可是卧底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被人知道比较好。 尤其是案件刚结束,如果有残党盯上了月野宙,那可就真的是有生命危险了。 但是这个猜测其实非常有可信度,在场听到这个猜测的人都觉得月野宙之前消失的这几年真的有可能是去当卧底了,不然也不能以这么年轻的年纪破获这么大的案子。 那个案情报告普通群众不知道,但是他们内部人能听到一些暗话的。 萩原研二再次抬头看去,月野宙已经念完了手里的稿子,正将手中的稿子放下,“以上,就是这次案件的所有内容。” 这个案件时间跨度之长,涉案人员之广,光是案情陈述就花了将近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还是尽量精简的内容,光是听案情陈述就能听到里面的危险。 尽管咒术师和异能力者都被隐藏,用了其他人代替,但这些拥有上千组织力量的组织依旧让人心惊肉跳。 “现在可以开始提问了。”永井警部宣布道。 他这句话像是开启了什么不得了开关似的,在场的所有媒体都举起了手中的录音笔,非常急促地问道:“请问这次案件的情报是您卧底之后得到的吗?” “请问这个实验背后是不是有财阀支持,不然怎么能够支持这么大规模的研究?”…… 这些媒体们就是喜欢问一些突破底线,但是的确让人十分关心的问题,被这么多人问着,月野宙也只是保持着微笑,等待闹哄哄的吵闹声过去,这才说道,“那位记者,你先提问。” 他游刃有余,似乎并不因为这场面而感到紧张。 那个记者站起身来认真地提问,“如果按照你说的组织防守十分严密,一般人根本进不去,那请问你是怎么找到那些线索和证据的呢?是卧底吗?” 月野宙笑笑。 “对。”永井警部插话道:“就是卧底。” 因为永井警部提前说过,如果有些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完全可以甩给他来回答,所以永井警部就接过了话题。 “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警察,他在横滨卧底了好几年才终于找到了证据,并且在这几年顺势捣毁了许多横滨藏在黑暗底下的组织。” 月野宙突然被永井警部抢了话,本来以为这是不让自己说话的意思,可听永井警部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曝光自己当年做的事? 是大仓烨子和条野采菊他们 授意的吗? “他忍辱负重几年,遭遇了许多不解和质疑,但是这位警察依旧完美地完成了任务。”永井警部认真地说,“尽管今日我们需要用保护条例保护这位警察,但我们需要向这位警察致敬。” 会场里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月野宙也机械地拍着手,笑容有些僵硬,用眼神询问永井警部是怎么回事。 剧本里可没有这一条啊! 永井警部当没看见月野宙的眼神。 虽然现在的确有保密条例无法公布,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夸一夸也是好的啊。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心里都有了点猜测。 其实那个人就在大家面前,只不过因为保密协定没有办法公布,而在场众人符合这个条件的……就只有这个新来的月野警视长了吧? “这就说这个月野宙就是卧底吧。” 他们媒体没有办法讨论,但是私底下的警察们没有顾忌,萩原研二他们的同期扭头问萩原研二他们,“他当初没有联系你们应该是因为这个吧。” “……还没确定是他吧。” 虽然嘴上说着不一定,但其实早就已经相信了。 萩原研二摸着口袋里的香烟,不想继续看下去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月野宙,手甚至有些发抖,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站起身准备离开。 “出去抽烟吗?”他问松田阵平。 “不了,我要在这里看着他。”松田阵平头也没回的说道。 萩原研二摇摇头,拿着烟盒离开了办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在看投影,走廊里人很少,他走到了消防通道,在这个几乎没有人会过来的地方抽起了烟,他看着窗外,这个消防通道的窗户正对着大门口,能看到门外川流不息的车流。 一根,两根,三根…… 萩原研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终于收了手,他把烟头和烟盒都丢进了垃圾桶里,这才对着反光的玻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奇怪,这才从消防通道走回走廊。 他没感觉自己在外面呆了多久,只是刚从消防通道走出来,就听到走廊的尽头传来了许多人走路的响声。 萩原研二想着大概是哪一科出外勤回来了,就往旁边让了让,却没想到不久之前还在会议厅开发布会的人竟然被簇拥着从 走廊尽头的电梯处走了出来。 他就走在人群正中央,周围跟着几个警官,他们正和月野宙说着什么,月野宙笑着回答,却瞥到了站在走廊的萩原研二。 “……阿宙。”萩原研二下意识叫到。 月野宙停下了脚步,周围的警官们见状也非常识趣的先行告辞:“我们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好。” “有什么事吗?”周围没人了,月野宙这才示意萩原研二,带着他去了隔壁的空会议室问道。 第121章 爆处组的工作一向是争分夺秒, 为了节约时间所以安排的楼层并不高,不然也不会和月野宙在同一楼层碰上。 也是这个时候, 萩原研二才知道原来月野宙的办公室也在五楼, 只是他刚才预想了很多和月野宙再次碰面的场景,却没想到这么猝不及防。 自己身上的烟味还没有散去,也没有做好和月野宙见面的准备。 他知道自己应该保持距离, 可他还是下意识叫出了名字。 更让他意外的是, 月野宙竟然真的停了下来,还打算和自己谈一谈。 被带进了会议室这种单独相处的私人空间里,萩原研二有些紧张。 “阿、月野。”他刚才只是不小心脱口而出叫习惯了的名字,现在再叫阿宙就不合适了, 只能临时改口。 “有什么事吗?”月野宙已经将帽子摘了下来托在手上,他后进来,所以背后就是会议室的大门。 “你、其实……”真的等到两个人可以独处的时间时,萩原研二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往常高超的情商此时却像是宕机似的停止了运转。 “嗯?” “你想起以前了吗?”他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 “那倒没有。”月野宙说:“只不过有个人跟我说了过去的事情而已。” 只是知道, 并不是回想起来了。 这两个回答差别很大。 一个是回忆起来了, 一个是没有回忆,就像是看资料电影似的知道了过去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会……”萩原研二愕然道。 “因为这都是我的功绩。”月野宙笑着说,“以前没有办法见光所以没办法告诉别人我做了什么,但是现在可以说了就来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是真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怎么抗拒来这里的原因。 既然原本是他的东西那他完全不介意再拿回来,虽然他到现在都不太能接受自己原来是个好人的事实。 但其实……不用被人用那种害怕的眼神看着也挺好的。 “没有,这是你应该拿到的。”萩原研二立刻说, 他踌躇一番, 又问道:“你之前是卧底对吗?” 月野宙点点头。 “也就是说, 我们以前在横滨遇到你也是为了做戏, 而并不是——” “并不是什么呢?”月野宙见萩原研二这样,便问道,“是觉得我背叛了正义之类的么?问我为什么不去做警察而是去当了黑手党吗?又为什么对你们出手?” 月野宙的声音很温柔,并不咄咄逼人,但说出的话却十分直白不留情面,直直地扎进了萩原研二的心里。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猜测,只不过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而且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无情。 明明在警校的时候关系那么好,明明自己应该信任他,却没有信任他—— 可是那个时候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无数次做梦的时候梦到月野宙看到他们时毫不留情地动手,将所有的警察打倒。 那因为爆炸而产生的硝烟以及脚底粘上的血迹都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是梦魇,但又更像是难以接受,对朋友拔刀相对的纠结。 很难说这有什么不好的。 其实他们应该相信月野宙的,而不是所谓的……偏信一面之词。 萩原研二嘴唇开合,最后闭上了嘴。 “你看起来好像很愧疚。”月野宙说,“其实你本来不用在意这些。 ” 听到月野宙这话时,萩原研二眼神一亮,还以为月野宙要原谅他,却没想到月野宙直接跟他说:“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跟我说,失忆之前的人和失忆之后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其实也困扰了月野宙一段时间。 影响一个人的因素很多,记忆,经历,朋友,亲人。 可是当这一切改变了之后,那么一个拥有崭新记忆、经历、亲朋好友的人真的还是过去的那个人吗? 他们喜欢的不过是过去的月野宙,或许在他们看来自己和过去的那个人很像,但原本的月野宙是真的温柔,而现在的自己不过是装的,本质上有着根本的不同。 “对我来说,过去不过是听别人口述的电影或者是剧情,你看一部电影,或者是看一部会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吗?”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 或许的确会为了剧情而感动,也会因为喜欢剧情而多次回味,可剧情就是剧情,或许的确会有一点点影响,可那根本不会影响到一个人的本质。 萩原研二似乎明白月野宙的意思了。 “所以说,你的愧疚和后悔给错了人啊。”月野宙拉开了会议室的门:“我虽然是我,但我根本没有替原本的我原谅你的权利。” “的确是我的错。” “那你这句话是跟谁说的?”月野宙问,“是我,还是原来的?不要妄 想让我想起过去。” 虽然月野宙觉得自己并不会惧怕那所谓的过去和记忆,但若是他们为了让“过去的自己”原谅他们而去回想起“过去的记忆”,那月野宙可就要生气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萩原研二慌忙解释,“我只是觉得抱歉。” “那你道歉是对谁道歉呢?”月野宙又问他,“如果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调整自己的定位,那我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至于考虑什么两个人都明白。 月野宙说完这些刚想推开门走出去,就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跟萩原研二说,“对了,松田君也是,你记得跟他说一下,我记得你们两个关系很好。” 萩原研二一愣,然后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他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了。 他还记得自己和小阵平关系好,但却毫不在意过去,甚至把现在和过去割裂开。 萩原研二明白这些道理,也知道月野宙没有错。 其实这是月野宙第一次开诚公布的跟他谈,没说太多,统共就几分钟的时间,但想要表达的内容和态度却已经足够清楚了。 月野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他们这么聊。 这些人这段时间没有主动找到自己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勉强让月野宙满意,可现在偶遇发现了对方的态度还是那么纠结之后,月野宙就有点烦了。 说他们有反思,的确有,但不多,更多的只是怕自己讨厌所以不敢靠太近,但根本没有明白月野宙在意的是什么。 月野宙关好了会议室的门,从会议室离开,回到了在同楼层的办公室里。 刚才离开的那些警官们还在门口等着他。 “您稍微休息一下,一会发布会结束之后安排了采访。”那几个警官说道,“还有其他的需要吗?” “不用了,你们先去休息吧,一会他们就自己过来了。”月野宙也不是很习惯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就让他们自己忙自己的事情,估计他们也不愿意在自己身上耽误时间。 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并不长,统共就不到一个小时,萩原研二在 楼道里面抽烟的时候就发呆了快半个小时,不然也碰不到回来的月野宙。 月野宙是回来了,但是永井警部却还在现场接受那些人的采访。 等采访完他们,才轮到月野宙。 倒也不是不重视,而是月野宙觉得呆在那里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私底下录播,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剪辑或者是不发。 不过十几分钟,之前约好的媒体就敲门进来了,月野宙和这些媒体打了个招呼就开始了今天的采访。 他其实并不是很擅长应付这些,但猎犬那边可是说了做完这些工作就能回去休息了。 月野宙这个职位说是副手但其实就是一个挂着好看刷履历了。 如果不是月野宙对所谓的权利不感兴趣,猎犬甚至能给月野宙塞到拥有实权的部门,可惜月野宙不乐意,他更乐意守着自己的咖啡店。 要不是猎犬说了这次出面能顺便帮猎犬将那些盯着自己不放的东西一举解决掉,他甚至都不会同意过来开什么发布会。 这次的采访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这些媒体临走前十分满足,显然是得到了不少想要的东西。 月野宙靠在椅子里面,脚下用力原地转了一圈,放松地瘫在椅子里面。 既然都来东京了,要不要找七海建人吃个饭? 月野宙还有兴致想晚上要不要和朋友吃个饭,掏出手机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手机炸了。 邮箱里面和聊天软件里面消息爆满,就连工作号里面也有不少合作的老板给自己发来了消息,更不用说是私人号了。 从外面的消息预览扫了一眼,全都是问他怎么突然变成了警察这件事。 月野宙甚至没敢点开。 要知道,这些聊天软件是可以看到已读的,如果自己已读但是没有回复…… 多尴尬啊。 月野宙狠心将工作号关了,回复起了私人号上亲朋好友们的消息。 私人号码更是爆满。 就连高木涉他们这种联系不算特别多的朋友也都给自己发了消息,还有医院的小护士他们,甚至还有邻居以及楼上的毛利兰他们,甚至就连七海建人都给自己发了消息,不过被压在了最 高木涉毕竟是警察,算是最早知道的一批,也是来询问是什么情况的,月野宙从在回复之后又重新刷出来,显得他们很激动。 像是津美纪他们就非常不敢置信,还以为看错人了,结果月野宙一个自我介绍就打碎了津美纪她们的疑惑。 眼见着消息越回越多,月野宙干脆留言说等回家再说就脱掉了警服外套,又把徽章摘了,重新穿上了自己来的时候的外套,围巾围上,头发散开,最后戴上咒术师用的那个十分学生气的黑框眼镜。 要不是提前知道这 就是月野宙的不然还真的认不出他来。 如果还是按照刚才的标准出门在警视厅估计要被围观,但换一下之后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七海建人在听月野宙解释了几句之后就同意了月野宙的邀请,两个人约好了一会去重新修好的涩谷吃饭。 月野宙拎着包离开,非常自然地汇入了人群,态度十分自然,周围的警察甚至没认出来这就是月野宙本人,甚至月野宙从几个警察身边擦肩而过时往外面走的时候还听到他们正在讨论自己。 ……怎么会这么尴尬啊。 月野宙被围巾挡住了半截的脸已经悄悄飘上了红晕,站在门口打车的时候看到对面的LED屏幕时更是无语。 因为正对面的那个LED屏上的画面竟然也是自己接受采访时 的画面。 这种地方不应该是播明星的广告什么的吗?为什么要播新闻发布会啊,不觉得无聊吗? 这根本不符合东京的形象。 月野宙还以为这是因为在警视厅附近才会播这些,只是没想到等他上了车,出租车司机打开了车载广播,听的广播节目也是这个。 “这位客人,你知道这个案子吗?”司机一边听一边问月野宙,“真是不得了,这个警察真的挺厉害的,卧底肯定很可怕。” “是吧……”被谈论的本人有些尴尬地应道,而司机并没有听出月野宙的尴尬,甚至没有往月野宙身上联想,毕竟他只是听了全程,并没有看到本人,“刚才我儿子还给我打电话说以后也想当警察呢,说是感觉很帅。” “警察的确蛮好的。”月野宙说道,“而且福利待遇也不错。” “但我还是觉得他做点安全的工作就好,如果像那个月野宙一样那么危险跑去卧底还是算了,别人听着爽了,但真的很危险,那么多卧底,能活着回来的有几个?” “都猜出他是卧底了吗?”月野宙奇怪地问。 “虽然没承认但感觉就是啊。”司机哈哈大笑,“但说实话,这种英雄就应该公布出来,让我们大家好好地崇拜一下,如果做了什么不能被别人知道也太可惜了。” 司机看月野宙回了自己的话头,就一直在说这件事:“以前的确在骂警察不作为,但其实想想看,应该有很多案子是没有办法拿到明面上来审判的,就连这个案子也是拖到了三年才解决掉,估计还有很多后续的麻烦,也不知道这个月野宙会不会被人盯上报复,很危险。” 出租车司机说道,“要是世界上没有坏人就好了。” 月野宙也跟着笑,“对,要是没有就好了。” “已经到了。”就这么一会的工夫,车子就已经到了涩谷。 当初在涩谷进行的百鬼夜行对建筑物的破坏非常可观,但是这里毕竟是涩谷,影响了多少人的生计,再加上一部分异能力者的帮忙和钞能力,涩谷很快重建,甚至在不久前恢复了使用,现在又回到了原来那种人潮汹涌的场面。 月野宙付钱下了车,按照导航找到了七海建人发给他的那个位置。 七海建人已经过来了,也点好了菜。 这家居酒屋是难得幸存下来的老字号,没有被破坏,稍微收拾一下就能重新营业了,月野宙进门之后找到了七海建人,把包放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晚上好,月野警视长。”七海建人甚至还开了个玩笑。 “饶了我吧,不要这么叫,好尴尬。”月野宙解掉围巾,“你今天没去做任务吗?怎么突然有空了。” “最近的任务比较少,也不用出差。”七海建人说,“咒术师联盟挺安静的。” 似乎是从元旦开始就变得很安生了,几乎没怎么派过高难度任务,都是让咒术师按照原本规定的区域工作,不再像之前一样频繁出差。 如果还是原本的工作强度,那月野宙肯定没办法把他约出来。 “那不是好事吗?” “我倒希望是好事,不过前几天五条悟来找过我。”七海建人把碗筷推给月野宙,“他问我你现在怎么样。” 月野宙动作没停顿过,“你怎么说?” “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七海建人说。 “你倒是会说话。” “毕竟你不太愿意被他知道现状,我也没有必要多嘴,但我总感觉五条悟最近好像在忙其他的东西。” 月野宙对五条悟在忙什么没什么兴趣,但他大概知道一 些内幕,“因为元旦横滨的那次任务。” 七海建人藏在眼镜下的眼神闪烁,“有咒术师的手笔?” “确切说是御三家,当初我还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五条家利用我和港口黑手党手中的航线算计我。”月野宙说道,“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让港口黑手党损失了很多钱,在港口黑手党的威信也变得岌岌可危。” 月野宙竟然就这么直接将过去的事情说了出来,七海建人睁大了眼睛,“竟然是真的啊。” 月野宙回望他:“不然呢。” “所以说你是警察这件事 。” “嗯,我是警察学校毕业的,还是职业组,毕业之后就被特招进了猎犬,后来被安排到港口黑手党当卧底了。” 其实这些东西当初经历过的那些人多少都能猜到,反而是七海建人这个后来才认识的人不怎么清楚,但如果跟五条悟多聊聊也能知道。 不过月野宙不希望七海建人被五条悟那奇怪的脑回路侵蚀,索性抢在五条悟说之前讲了,七海建人点了点头,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月野宙说完之后看七海建人没什么反应,反而觉得浑身不对劲。 “辛苦了。”七海建人认真地说,“很累吧,如果觉得很累可以休息一下,没有必要太难为自己。” 月野宙怔愣了两秒,“……其实还好。” 他发现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了,连忙换了个话题,“如果五条悟跟你说什么只要信一点就好了。” “其实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五条悟对你表现得非常在意,但为什么你好像并不喜欢他?”七海建人终于问了。 “因为他很烦。”月野宙直言。 七海建人赞同:“这倒是真的。” 不管是在高专的时候还是在现在,和五条悟相处都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因为过于自我对外人的情绪感知很迟钝,甚至感知不到。 七海建人也时常会因为五条悟的不着调感到头痛,偶尔也会觉得这人真的烦得要死。 不过月野宙也仅仅只是这么说了一句,并没有说具体原因,七海建人便不便再问了。 两个人索性换了其他的话题,一直到晚上七八点才结束。 月野宙赶着最后一班车摇摇晃晃地回了家,他的钥匙刚插进锁孔里,隔壁的门就咔哒一声开了。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的头从隔壁伸了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月野宙。 “宙先生!” “好吧好吧。”月野宙无奈地重新锁上门,去了隔壁,隔壁的电视开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上面是晚间新闻正好是月野宙的采访,月野宙抄起遥控器就关掉了电视机。 看着自己的那张脸从电视上消失,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什么想问的吗?”他回头问姐弟两人。 “您恢复记忆了吗?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津美纪紧张地问。 “很抱歉……但是的确没有,只是别人告诉我的而已。”月野宙对他们两个小孩子要更加坦然,“过去的单位联系到我了。” “警察吗?” “不是,是异能力特殊部队。”月野宙摇头,“当初我考上了东大,毕业之后就考取了东京警视厅的警察学校。” “但是您当初不是考的早稻田吗?”伏黑惠问。 “因为那个时候咒术界在通缉我,只能用别的身份。”月野宙解释道,“换身份就不能去早稻田了,索性考了东大。” “但是您的新身份还是月野宙啊。” “嗯……因为是你爸当初给我做的身份。”月野宙说,“怎么说也是心意,就继续用这个名字了,只不过经历换了一下,如果不是被猎犬选中,估计也不会有人发现。” 咒术界的权势的确很大,但他们不会在意普通的世界,更不会往大学里找,因为在他们的想法中,被通缉就应该躲躲藏藏,而不是堂而皇之地去上大学。 “所以您被那个猎犬选中之后就去港口黑手党做卧底了吗?”伏黑惠问。 月野宙点头。 “那您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想到月野宙为了完成任务在那种地方呆了那么久,还有可能无数次遇到生命危险,他们就十分难过。 月野宙却只是笑笑说,“反正我回来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第122章 月野宙没有必要跟这两个小孩子说自己曾经死过一次。 这只会让他们担心, 更让他们懊丧,徒增烦恼, 他也不喜欢被人用那种怜惜的眼神看着。 他又不是什么易碎品。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太多烦心事, 好好生活吃饭学习就好,两个小孩子好不容易才把月野宙给放走了,俩人留在家里面继续说月野宙的事情。 总感觉事情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但月野宙不说, 他们也不问。 至少有一句话是真的。 至少他现在回来了。 其实姐弟两个人白天已经念叨过一次了, 但晚上见到月野宙之后还是忍不住念叨一次。 而在另一边, 被特殊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审讯室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审讯室里面没有办法安装电视, 位置又特殊,关的人也不是一般的囚犯, 条野采菊和夏油杰索性就一人带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正待在这里,只不过分属两个不同的审讯室。 夏油杰选了降谷零那个审讯室, 而条野采菊便去了隔壁。 “晚上好。”夏油杰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放下,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闭目养神的降谷零听到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惊愕道:“夏油杰?” 夏油杰这人他并不陌生。 他是诅咒师组织盘星教的首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黑色组织的一员吗, 那个时候的降谷零就不是很赞同月野宙和这种人做朋友。 他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 注定是敌对的,以后若是对上, 痛苦的还是月野宙。 但他虽然跟月野宙说了,月野宙也只是说他心里有数, 继续和夏油杰保持联系。 可现在, 夏油杰竟然变成了……猎犬的人? 夏油杰身上穿着猎犬的制服,和条野采菊他们一般的打扮,很显然, 现在的夏油杰已经是猎犬的人了。 难不成从一开始夏油杰就是猎犬的人? 不,不可能。 夏油杰的内心是真的觉得普通人就是猴子,就算是面对港口黑手党的其他普通人也是一样的态度,顶多就是会装罢了。 那他是被招安了? “你还记得我啊,不错不错。”他坐在了降谷零面前的桌子后面,那张塑料凳子发出嘎吱一声:“你还是不肯招供吗?” “我什么都没有做。”降谷零依旧还是那句话,他甚至顾不得在意夏油杰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变成了猎犬。 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都值得怀疑。 降谷零甚至没有办法联络公安的人,因为信息通道被他们牢牢把持,唯一有可能知道他们消失的组织也不可能救他们。 降谷零也不需要他们救。 如果他们来救人那岂不是坐实了猎犬们的污蔑? “你就算这么说也没有人相信。”夏油杰倒是不生气,也从来不像那些咄咄逼人的审讯警察一般发火,而是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不管降谷零再怎么生气都不会和他吵,“别人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琴酒他们也发现了你和诸伏景光失踪,正在调查,之前没能查到为什么失踪,但今天晚上应该就知道了。” “说起来,今天发生了一件很棒的事情哦。”夏油杰打开了电脑,在上面敲击了几下,调出了视频网站,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条视频,事实上,这条视频就在热度榜第一。 “现在整个日本,或者整个世界都知道了这件事,推特上有许多外国人也在讨论这件事。” 降谷零明显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把电脑调过了头,让电脑屏幕对着降谷零,让降谷零能看到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视频网站,上面的标志是东京电视台的台标。 “给我看什么?总不能是官方发布对我的通告吧。”降谷零看到这个警方做新闻报告会的布置,问道。 “怎么会?警方怎么可能为了你专门开一个发布会呢?”夏油杰非常吃惊,“只是让你看一个很有趣的东西罢了。” 有趣? 这个时候给自己看的东西能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但是当播放键点开,里面出现人影,降谷零看清里面那人是谁之后便瞳孔紧缩,一脸不敢置信。 “阿宙为什么出现了?你不知道他暴露在组织面前有多危险吗?!” 月野宙能活过来是好事,他也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但是那只是在没有被过去的仇人发现的情况下。 他没有主动做什么就已经被不少人找到了,现在他主动露面,肯定会被森鸥外他们发现! 万一被发现了,月野宙绝对会被以前的仇家找上门来,他会有危险的。 “你难道没有想过自己找上来会被琴酒他们发现吗?你还打算就在店里。”夏油杰说道,“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你既然知道这样会给他带来危险为什么要这个时候留在他身边? 像他这种会带来危险的人只要离得远远的,保持一个最好永远不要相见的距离最好。 降谷零愣住,他垂下视线,却被夏油杰硬拉着抬起头看向屏幕:“看视频啊,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看到这一幕的。” 被夏油杰硬卡着下巴抬起头,降谷零也只能跟着往电视屏幕上看。 东京电视台会在电视的新闻节目上聊起这次的新闻发布会,也会给月野宙单独的采访插入进去,但是这次录制的发布会全程也会单独发在网站上给有兴趣的人看,现在他们看的就是这一份。 其实下午的时候夏油杰已经看了直播,看过了月野宙这副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再看一遍也不会腻。 反而是降谷零,在一开始的紧张和焦灼之后反而变得安静下来,视线死死地盯着那一方小小的屏幕,看着里面的视频,耳朵听着月野宙口中轻缓却坚定的声音。 “我是负责这次案件的警视长月野宙……” 警视长? 这个位置的确适合他。 他在港口黑手党做了那么多年,多年的功绩当然可以让他在这个位置坐稳。 可让降谷零怔忪的,还是月野宙那副自信又游刃有余的样子。 很多年没见了。 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月野宙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可那个时候的月野宙身份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他需要表现出自己的强势,这才能压制住对方,那种游刃有余下,更多的还是威慑和恐吓,以及东风压倒西风的强势。 而发布会上的月野宙不同,他只是在简单地阐述事实,没有那么多说不出来的特殊,有的只有最简单,也是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坦荡自信。 无比耀眼。 或许在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降谷零想过月野宙或许有一天会出现在电视上,可是在他们一起出现在黑暗世界之后他就明白,他们的工作肯定不会有再站到阳光下,坦然说出过去的一天了。 哪怕真的将卧底的那些组织铲除掉也不行。因为这些黑暗组织对警察和卧底有天然的敌意,哪怕他们曾经是敌对组织,也会对卧底这种职业深恶痛绝。 他们绝对会报复。 最好的方法就是隐姓埋名地生活,而不是这么高调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就算是嘉奖,也是私底下偷偷摸摸,没办法公开庆祝的奖励。 或许很久很久很久之后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才能重见天日,得到一个应该得到的名誉和嘉奖,更多的,是带着那些过去埋进土里。 在成为卧底之前,降谷零就做好了隐姓埋名的准备,可是……他们竟然让已经脱离了那个世界的月野宙公开出现在大众视线当中! 这无异于玩火! 降谷零垂下的双手握紧,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下巴被掐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明白月野宙出现在大众视线之中,绝对是猎犬他们的安排。 但他心中又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希望。 或许这是月野宙自己想起来了……然后主动要求的呢? 不,月野宙的性格不会。 月野宙并不擅长应对这些,别看镜头里面的月野宙如鱼得水,好像丝毫不怯场,但他本身还是稍微有点紧张的,只是看不出来罢了。 “很耀眼吧。”夏油杰问他,“如果不当卧底,他或许不会在这个年纪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但他绝对有比现在更加光明的未来。” 他松开了掐着降谷零的手,降谷零下颌骨的位置上多了两个青紫的指印,降谷零终于能说话了,但他还是没说。 “会羡慕吗?”他又问。 降谷零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开,落在夏油杰身上,可夏油杰却懒得看他,反而还是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个银白色长发的年轻人看,“这是他本应该拥有的,而你在年前毁了他。” “看着他荣光加身,看着他被众人爱戴,被人称赞,这些应该是你看到的啊。”夏油杰说道:“甚至有不少小孩子说警察好厉害,他们也想成为警察,这些都是月野的功绩。” “当初月野宙死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死了也好?”夏油杰终于看过来了。 “不用亲手杀死‘背叛’的好友,不用背负压力,就这样坦然地生活下去——是这样想的吗?” 降谷零眼神闪烁。 夏油杰当然知道降谷零从中原中也那里知道了些什么,也知道他早就开始后悔了,可是这并不妨碍夏油杰多说几句。 有的事情,条野采菊说出来没什么用,但是自己说出来却有不一样的效果。 因为他和月野宙是朋友。 夏油杰当然看得出来当初降谷零并不赞同自己和月野宙当朋友,甚至还出声阻止过。 可是那又如何? 最后和月野宙成为朋友的不还是自己吗?他这个所谓的“朋友”反而是最可笑,伤害月野宙最深的人。 “我……”降谷零想要解释,可他那个时候真的没有哪怕一点点这种想法吗? 哪怕自己现在后悔了,知道自己错了,可当时的自己的确有这么想过。 这是哪怕他再怎么否认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两个人的视线在这一刻碰撞,绽放出的却并不是火花,而是无声的质问。 夏油杰说:“他应该生活在阳光下,而不是被困在高空的火焰里,看着救护车和消防车都在一公里之外不得寸进,那么多人仰头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过去救他。” 他说着年前的那个夜晚。 被夏油杰吸收的咒灵都会被夏油杰掌握所有。 不只是名字,术式来历,还有记忆。 一些低级的咒灵没有理智,哪怕看到了什么也只会留下断断续续的痕迹,为了了解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夏油杰将那天在港口黑手党附近的咒灵全都吞噬了。 为了知道更多,连往常会被他随手捏死的四级蝇头都吞噬掉了,一点点的从这些咒灵的记忆中拼凑出了那天完整的经过。 也看到了那天熊熊大火下的众人。 明明现场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去救他。 “你说,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月野会选择死吗?” 夏油杰认真地问着这个问题,他好像真的很好奇:“他接受过那么多次比这还重的打击,可是他都挺过来了。” 他都挺过来了。 能够被一次一次地打击之后再次站起来,依旧能够热爱这个世界,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为什么这次死了呢? “他知道森鸥外和太宰治打算反叛,我也提醒过他的,不存在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森鸥外和太宰治困在顶楼的可能。” “什么?” 降谷零愕然的看过来。 “他什么都知道?”他不敢置信地问,“那他为什么不提前把森鸥外和太宰治他们抓起来,就算逃跑也好?” 知道森鸥外和太宰治准备动手? 是了。 是了。 那毕竟是他自己的手下,他对港口黑手党的掌握那么强,怎么可能什么端倪的没发现呢?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为什么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月野宙没有采取任何自救的举动? 为什么? “你和月野宙呆了那么久,应该也知道月野宙很厉害,□□实力也强,哪怕是在高空也能掌握好平衡——从顶楼的窗户爬下来对他来说虽然困难,却也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夏油杰加入猎犬,开始接受猎犬的训练之后才明白月野宙当初在不接受手术的情况下能跟上猎犬的训练有多可怕。 更何况月野宙的□□实力比接受过实验的猎犬还要强,他的基础训练实力也都是第一,也曾经做过高空训练,每次的高空训练都是满分。 月野宙在猎犬里的训练资料他都能查看,也不是什么秘密。 或许训练时的环境的确不如现场极端,可要说月野宙一点自救行为都没有那就真的很奇怪了。 夏油杰没有亲眼见到那个夜晚,但他从咒灵这里知道了完整的经过,后面再去□□大楼的时候被烧焦的楼还算是完好,能够看到一些没有被火焰掩埋的痕迹。 外墙,甚至是办公室内里都没有挣扎和破坏的痕迹,更极端些,月野宙甚至可以一拳砸碎最顶层的地板,去火势稍微小一点的楼下,然后一层层地下去,直到脱离危险。 可是月野宙没有。 他只是坦然的呆在办公室里面,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降谷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依旧没有说话,夏油杰看着他,问他:“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 夏油杰知道不少事情。 他知道五条悟的傲慢,也知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月野宙的不信任。 他明白月野宙作为卧底在黑手党里肯定饱受心理折磨,还有情感和理智的抗争。 哪怕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完成任务,但这种纠缠还是会让月野宙痛苦。 本应该互相支持,彼此信任的同事却对他产生了怀疑。 如果这个产生怀疑的人是普通同事也就罢了,大家毕竟没有相处过几天,像是谷口一郎那样,会怀疑是正常的。 可是怀疑他的是相处了五年的降谷零,加上当初卧底的时间门,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门也有六七年了。 月野宙分之一的生命里都有降谷零这个人的存在。 人生里有几个七年?在月野宙的二十几年的生命里,降谷零无疑占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而降谷零表现得也非常在意月野宙。 哪怕是后面的悔过。 如果不在意是根本不可能后悔的,更不会记了这么多年,现在甚至也不会坐在这里。 可正因为他表现得这么深情款款,才会让夏油杰觉得有趣和可笑。 可夏油杰说的更让降谷零惊骇。 这是什么意思? “阿宙当初……没有逃跑吗?” 明明知道森鸥外和太宰治有可能在策划针对他的不得了的事情,甚至有可以从顶楼逃出去的能力,但他没有离开。 究竟是受了伤没办法逃走,还是根本没打算走? 降谷零不敢细想。 “你在现场,不是应该知道得更多吗?”夏油杰按下了暂停键,将画面停在了月野宙垂着眼睛看稿子的那一幕,“我和他认识才几年,你和他认识几年了,不管怎么想你和他的关系都应该更好一点才对,你才应该是那个最应该了解他的人。” “你为什么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这句话却问住了降谷零。 的确,他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他曾经在那场大火燃烧时站在楼下,仰头望着顶楼的熊熊火焰,燃烧时的烟甚至连几百公里外都能看见。 火烧得很大了,光是看着就触目惊心令人害怕,就连姗姗来迟的消防员们都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大火烧着,将大楼的顶楼和外侧烧了个一干二净。 最后大火是怎么灭的来着? 好像是异能力。 异能力可以灭火。 其实他可以想出很多理由,比如普通人贸然进去会死得很惨,比如楼太高了没办法用电梯,如果从楼梯跑上去还没等到人就没了,而自己也有可能被困死在楼梯间门里,再比如他贸然冲上去会被人怀疑他和月野宙之间门的关系,容易暴露。 很多很多,他能想到很多。 可是这些都是借口,根本没有说的必要。 现在再怎么辩解也仅仅只是徒劳,有什么用?能改变当初的决定吗?能改变当初的结果吗?能改变当初月野宙被困在上面孤立无援的事实,让他死掉的事实吗? 他没有进去救人是已定的事实。 而那救护车和消防车没能进来是森鸥外的手笔,他去阻止了吗? 没有。 他的确知道和森鸥外他们有关,但他真的去劝了吗? 他不知道月野宙有没有看到外面。 或许是看到了,不可能看不到。 首领办公室的窗户是落地窗,是整个横滨视野最好的地方,就算是坐在桌子后面,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到外面。 楼下全都是人,能从楼上看到距离港黑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停着的警车和消防车。 那些人都在看着他所在的这栋楼,可没有人冲进来想要救人,只有从这栋楼里逃走的人。 趋利避害,这是正常的。 可那个时候的月野宙又在想什么? 曾经降谷零以为月野宙是没能逃走,可现在有个人告诉他,月野宙其实有逃走的能力,只是他没有走。 既然有逃走的能力那为什么没有走呢? 因为苦衷?受伤?迫不得已?还是……本就不愿意活了? 是因为后者。 “他……是主动寻死的。”降谷零喃喃地说道,“他是主动寻死的。” 月野宙经历过那么痛苦,他的母亲死了,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明明是受害者却被污蔑成加害人,后来和他组成家庭的伏黑早纪和伏黑甚尔接连去世,他也被迫离开了唯一的家人伏黑惠,自己在外面讨生活。 即便是这样,月野宙依旧贯彻着自己的正义,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学生,出色的警察,甚至成为了九死一生的卧底,信赖的手下注定会成为敌人,交好的朋友未来也会分道扬镳,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完成任务,哪怕被误会也依旧坚定地向着目标努力。 他那么坚强,那么努力地活着了。 可他为什么没有再挣扎着活下去? 是觉得没有必要留念了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想不通。 可是真的是想不通吗? 最后一次见面时月野宙最后死寂的眼神,还有毫不辩解,甚至是心如死灰后的决绝——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做好了自己活不下去的准备? 不,不是活不下去,只是没必要了。 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第123章 有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从未仔细地, 深层次的去分析,甚至是逃避般的不肯去想。 明明降谷零和月野宙呆了那么久,也和月野宙一起训练过, 知道月野宙的实力, 甚至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异能力和咒术,但是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什么努力都没有做。 而这些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的确可以怀疑, 的确可以不相信月野宙, 也的确可以对月野宙的“背叛”提高警惕。 可见死不救是为了什么? 因为月野宙的罪无可恕? 有的时候夏油杰会觉得这些人很无聊, 也会觉得所谓的正义很恶心, 更觉得这种为公家办事的人像愚蠢的猪猡, 只知道办事, 却从来不知道思考。 可那又如何? 工作是工作, 情感是情感,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但连信任的不肯给,甚至连去救人的行动都没有。 这真的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屏幕上的月野宙低垂着眼睛,看着手中的稿件,报告厅里的灯是最简单朴素的白炽灯, 能把整个展厅打得很亮,浓长的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 谁也看不清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但有一点是真的。 这是还活着的月野宙。 虽然不知道月野宙是怎么复活的, 但他现在还活着就已经是一个奇迹。 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现在月野宙还活着,所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他们还能够后悔, 还有补偿的机会。 但是如果月野宙真的死了呢? 如果他没有复活的机会,他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相遇。 “不过你不用担心,隔壁的诸伏景光应该也知道了。”夏油杰还假情假意地安慰他:“你们不是朋友吗, 当初一起做的,就应该一起知道。” 审讯室的隔音很好,门一关上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降谷零自然也看不到诸伏景光现在什么样。 他只是觉得有些恍惚。 就像,下意识否认着自己是害死月野宙的凶手之一。 因为心冷了吧。 就像夏油杰说的那样,完全没有必要惺惺作态,只要坦然地承认就好了。 只要坦然地承认就好了。 月野宙就是因为你们死的。 不只是降谷零,还有诸伏景光,以及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他们。 哪怕后面两个人仅仅只是在不经意间推波助澜,可同样有不可小觑的作用。 很难说谁才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但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有责任。 当然,五条悟也是一样。 只不过五条悟还有用,他正在咒术界为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一切赎罪。 早就应该解决的事情因为他的逃避而没有完成,在月野宙离开之后的所谓报仇也不过轻飘飘的杀了几个人,为了保留五条家还留下了一部分的长老。甚至还什么的没发现的放任了五条家做了那么多事情。 的确,五条家很重要,如果咒术界少了五条家后续会变得极为混乱,加茂家和禅院家会因为争夺原本属于五条家的权利打起来,倒霉的还是他们。 可五条悟本来有机会掌握五条家,哪怕只是多上点心,多去想一想,多动动脑子,不要那么傲慢,后面的那些惨剧就不至于发生。 很有趣。 也很值得反思。 夏油杰继续放起了视频。 视频里的月野宙继续动了起来,经过电子设备扭曲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审讯室内,声音不算大,可是在场的人没有说话,唯独降谷零死死的攥着拳头,甚至能看到一丝血迹从指缝当中流了出来,落在地面上,留下一小朵血花。 这是什么? 他在强忍。 可惜夏油杰并没有安慰他,甚至是安抚他的意思,只是将这不到一个小时的视频在他眼前播放完,这才按下了暂停键。 在此期间,降谷零一动不动,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说道,“只有你们两个知道太便宜他们了。” 降谷零没动,也没说话,仿佛雕塑一般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但夏油杰知道他听到了。 夏油杰起身离开,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条野采菊也笑眯眯地从隔壁出来,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夏油杰似乎听到了一声呜咽,但很快就消失,仿佛错觉一般。 “看了一场好戏?”条野采菊抱着电脑问夏油杰。 “看他们就恶心。”夏油杰并不是用看好戏的心思看他们的,只是不想让他们继续欺骗自己,用自我安慰来解释一切,之后再去纠缠月野宙罢了。 他觉得这些人就应该赶紧滚蛋,最好滚得越远越好。 条野采菊说的给他们代价,他的确同意,但还是耐不住夏油杰觉得他们讨厌。 夏油杰还去隔壁看了一眼诸伏景光。 他的状态和降谷零其实也差不多,看上去失魂落魄的,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就连眼里都失去了光彩。 诸伏景光的性格比起降谷零要更加敏感细腻一些,如果说这些视频和真相对降谷零的打击有百分之一百,那么对诸伏景光的打击就是百分之一百二。 “是不是看起来很可怜。”条野采菊在夏油杰背后说,“公安真惨啊。” 条野采菊拿出手机,给某个人发了条消息,很快,那边传来了【OK】的回答。 “月野那边怎么办?万一异能力者和咒术师一起去找他的麻烦他自己不一定能应付的过来。”夏油杰没理会刚才条野采菊说的那句话,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没关系,安排好了。”条野采菊比划了一下,“现在我们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走吧,拖得越久月野就越危险,抓紧早点解决。” 这下子,夏油杰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直接带着电脑和条野采菊一起转身离开,只留下审讯室的两个人。 …… 这条视频和电视台的采访在一个晚上就送到了千家万户,就连最偏远的北海道都知道了这件事,而五条家和横滨这边也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社长!月野先生竟然上电视了!”与谢野晶子本来在无聊的找肥皂剧,跳过某个新闻台时随意瞥了一眼,这一看就看到了十分熟悉的脸,赶紧跳了回去,认真地看了几眼,听到月野宙的声音和桌子前面的铭牌之后这才确定原来真的是月野宙。 “什么?”听到月野先生这个词,还在武装侦探社没有回宿舍休息的人社员纷纷凑了过来。 其实这也是他们的上班时间。 织田作之助带着放学的孩子们刚进门,就见到不少人围在电视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了?”织田作一边挂外套一边问。 “晶子姐姐晚上好!乱步哥哥晚上好!社长叔叔晚上好!”孩子们一进门就非常热情地到处打着招呼,与谢野晶子他们应了声,招呼织田作过来:“快看,月野先生上电视了。” “嗯?”织田作之助诧异道,“他为什么会上电视?当明星了吗?” 他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么一个朴实无华的原因。 “是之前把我们救出来的那个漂亮哥哥哎!”小孩子们也都过来了,一眼看到了电视上正在被采访的月野宙。 “是啊,他叫月野宙,不过要叫叔叔了。”织田作之助揉着几个小孩子的头发。 “人家也才27岁而已,还是要叫哥哥吧。”与谢野晶子吐槽。 “啊?”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也行吧。” “哥哥是警察吗?超级厉害!”咲乐星星眼。 “不是说月野哥哥是黑手党吗?”大哥幸助吸了吸鼻子,“我明明都打算当黑手党了,怎么突然变成警察了。” “他是警方安插进去的卧底,是为了保护世界和平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卧底的英雄哦。”织田作之助蹲下身对几个孩子认真地说,“而且他当黑手党首领的时候也几乎没做过什么坏事,别看他以前那么凶,但其实都是为了保护别人。” 有的事情只有脱离了当时的处境,事后再去回想时才能想明白。 就比如说他们现在。 就连江户川乱步都被月野宙给迷惑了,毕竟那个时候的月野宙做事非常极端,虽然解决的组织和人都是罪该万死的臭虫,本但他那个时候的表现就是格外残暴。 江户川乱步在最开始的都以为月野宙真的像前一任首领一样疯掉了,好在过了几次之后就明白了过来。 月野宙下手的那些人并不一定是和□□结怨,甚至八竿子打不着,只是因为某些底层成员,甚至是恶意瞒报才会动的手。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时候横滨的人如此笃定月野宙已经疯了。 他们黑手党下手狠一点是好事,太过心慈手软反而会被嘲笑,可像是月野宙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的只能称得上一句疯子。 但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了月野宙的死讯。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月野宙这是被反噬了,是他罪有应得,只有江户川乱步觉得不太对劲。 月野宙死之前那越发狠厉的手段反而像是在赶时间,抓紧在死之前把自己能做的做了,省得留下遗憾。 在知道月野宙死之后,江户川乱步一反常态的安静了好一会才像是在开玩笑似的跟福泽谕吉他们说:“对月野宙来说,死掉说不定是好事哦。” 那个时候月野宙已经死了,当初风风光光的港口黑手党首领竟然连一个葬礼都没有,仿佛人间蒸发似的。 福泽谕吉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应了声:“明明是个好人。” “好人活不久的。”乱步吃着棒棒糖,声音含糊不清,“不过说实话,他当初不择手段弄掉的组织和垃圾们都是上面的任务吧?” “不一定,有的是月野宙自己的判断。”福泽谕吉想了想,给了另外一个答案,“他应该不会那么一丝不苟不去变通地执行任务。” 那个时候的江户川乱步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反而能想通了,在月野宙死之后清晰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就挺黑色幽默。 “织田作很信任月野先生。”与谢野晶子说。 “因为月野先生的确是个很好的人,虽然他暴露在外人视线里的确很危险,但能够得到属于他的荣誉也是好事。” 他话说完,突然一愣,“那森鸥外岂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月野先生会不会有危险?”小孩子们虽然不太懂,但是他们听了几个人这么说,就担心地问道。 “我去打个电话。”织田作之助当机立断拿出手机,准备给坂口安吾他们打个电话。 像武装侦探社这样的讨论不少,横滨的地下社会更适合炸了锅似的,不过港口黑手党里的气氛倒是比武装侦探社想的要和平许多,或者说是根本没人,但最中间的主楼灯还开着,灯火通明。 底层黑手党们的确已经知道了新闻,但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在这几年来已经更新换代了一批,就算见到了月野宙也只是骂一句卧底该死,可这并不代表偌大一个港口黑手党真的没有人认识月野宙了。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落地窗用窗帘盖得死死的,而森鸥外在一室的黑暗里正看着投影里的内容,赫然是东京电视台的新闻采访片段,而在采访片段结束之后继续播放的就是网上公布的整个发布会的录像。 森鸥外就这么坐在高背椅上,用手托着下巴,将这两段影像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爱丽丝也一反常态地没有撒娇,只是坐在一边,抿着嘴鼓着嘴巴,看上去并不高兴。 谁能高兴得起来? 谁能想到早就死掉的人竟然能够死而复生—— 森鸥外心里不知道是惊惧还是后怕,可他看到五条咒好好地出现在录像带里面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难言的高兴。 好像在高兴……五条咒并没有死一样。 可这种高兴转瞬即逝,立刻又被危险压过,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遥控器,暂停了投影。 屋里再次回归黑暗。 “五条先生回来了哦。”爱丽丝终于开口说话。 爱丽丝是他的异能力,本身也是靠着森鸥外的意志力出现,她说的话其实就是森鸥外想要说的话。 他和爱丽丝说的话,其实就是自言自语。 森鸥外:“是啊,他回来了。” 爱丽丝:“他要抢回港口黑手党吗?” 森鸥外:“可是他是个警察卧底。” 爱丽丝:“他来港口黑手党的目的本身就不单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打破横滨的平衡而来的。” 森鸥外:“他根本不是黑暗中的人。” 爱丽丝:“那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出现在大家面前是为了什么?” 森鸥外:“是为了告诉我他是赢家?” 森鸥外终于闭上了嘴。 他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但他知道,五条咒再次出现给他带来的是什么。 他都看到了,更不用说横滨的其他人。 他最害怕的那种事情终于发生了。 其实森鸥外不是没有后悔过这么做。 他把五条咒杀死,是因为他觉得五条咒只会给横滨带来不幸。 而五条咒死后,再次陷入混乱的横滨显然证明森鸥外的决定错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狠心将五条咒杀死之后,横滨不仅没有安稳下来反而变得更乱,更难以控制。 他做了个很糟糕的决定,并且把横滨再一次拖入了深渊。 但作为首领,他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即便要想改变现在这个情况需要付出极大地代价。 可是森鸥外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做到五条咒的程度,横滨比起三年前的确好了一些,但这个好了一些比起横滨最安稳的那段时间……还是远远不如。 那些还听从五条咒命令的旧部在知道五条咒回来之后肯定会再去找五条咒,但他们估计也没想到月野宙竟然是警察的人,犹豫着要不要相信,估计还会觉得这是背叛。 一个警察竟然成为了黑手党头子。 这也未免太好笑了—— 可是中原中也不一定 可苦中作乐并不能改变五条咒回来的事实。 五条咒的确要回来了。 横滨要乱了 那……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知道吗? 太宰治知不知道不一定,但中原中也知道。 尽管这段时间中原中也的态度变得十分微妙,但因为之前中原中也就不怎么配合的原因森鸥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出于警惕,他的确让黑蜥蜴查了查,但交回来的情报都很正常,他也就暂时按下了心中的疑惑。 可是在他知道五条咒回来之后,他就猛然明白了中原中也这段时间异常的原因。 因为五条咒回来了,所以中原中也可以不用再在自己手底下隐忍,可以去找五条咒。 等等! 森鸥外猛地反应过来。 既然中原中也知道了五条咒还活着,甚至开始公开反对自己的决定,那岂不是说,中原中也会为了五条咒报仇而对自己动手? 这些年中原中也的态度他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只是他觉得中原中也不会违背五条咒死之前的遗言对港口黑手党出手。 但现在不一样。 五条咒复活了,还改了名字叫月野宙,那他死之前说的遗言可就不管用了。 那月野宙到底死没死? 以中原中也的性格,是真的很有可能为了给月野宙出气然后把港口黑手党给抢走的事。 那自己当初调查中原中也得到的情报岂不是也经过了中原中也的手? 怪不得港口黑手党现在做什么都不太顺利。 因为中原中也在其中作梗,能顺利才怪。 连首领直属游击部队都被中原中也渗透,那么港口黑手党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吗? 森鸥外霍地站起身,拉开了顶楼落地窗的窗帘看向了外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四栋楼的灯已经灭了,而中心大楼外的空地不知何时围满了黑色的车,有几道墨绿色的身影下了车,像是察觉到了森鸥外的视线,其中一人扬起了头,顺着视线看了过来。 森鸥外瞳孔紧缩。 到了这个时候,森鸥外就是傻子也觉察到不对劲了,他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来人!” 往常听到他呼唤的守卫此时却没有推门而入,反而静悄悄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果然,被设计了。 不是中原中也就是太宰治。 他偏向是太宰治做的,不然中原中也不可能调动门口的人—— 果然背叛了。 森鸥外从抽屉里面摸出了枪和弹夹,谨慎地后退,想要从首领办公室的秘密通道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敲响了。 “首领,请问有什么事吗?”门口的声音很轻佻,根本不像是门口原本的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的声音。 但森鸥外非常熟悉这个声音,几乎天天听。 这是太宰治的声音。 要是往常他肯定就直接让太宰治进来了,可是现在港口黑手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外面是什么情况尚且不知,自然不能让外面的人进来。 哪怕这是太宰治也不行。 他和太宰治虽然是同谋,但是太宰治这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他们虽有师生的名分,但这师生情十分塑料,森鸥外极为忌惮他,哪怕绑在了一条船上也不会一直信任太宰治。 “你去给我泡一杯咖啡。”森鸥外没想到太宰治会在这时候出现,却也不想立刻和太宰治作对,反而是开口想要将他支出去,给自己留下离开的时间。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都需要离开这里。 这里实在是太高了,如果走外面电梯很容易出现意外,进了电梯就是瓮中之鳖,而从楼外…… 若是外面有人,那自己可就是活靶子了。 “那我进去给您泡吧。”太宰治说道。 太宰治就是为此而来,自然不可能因为森鸥外的拒绝而离开,他没有理会森鸥外的拒绝,径直推开了门。 吱嘎。 上午才见过面的人现在却换了身衣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那身宽松的黑色西装,换了身砂色风衣,撤掉脸上的绷带,还把脸给完整地露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不像是黑手党,反而像是哪家的富家公子哥。 他这幅打扮人畜无害,但森鸥外可不觉得他这次过来是为了好好跟他说话。 “我可没说让你进来。”森鸥外冷下了脸。 “但是您说需要我进来帮您泡一杯咖啡啊,我这才进来的。”太宰治振振有词。 太宰治的异能力并不是战斗类的,但他却并不害怕森鸥外。 他推门而入,厚重的红木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 他看到墙上还没有收起来的幕布,也看到了上面的暂停的属于月野宙的脸:“哎呀,你看到五条先生了啊,我还以为你没看到呢,还打算过来让你看看。” 森鸥外的手放在了口袋里,“是来叙旧的吗?” “对对对。”太宰治说道,“顺便回望一下故人,但怎么说呢——”  “嗯?” “你跑不掉啦。”太宰治走近森鸥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手铐,“跟我走一趟吧,不然我就动手了。” 森鸥外现在自然明白了。 这是太宰治他们下的套。 “你早就知道五条咒的事情?” “一个月前吧。”太宰治非常好心的解答了他的疑惑,“那个时候就发现了小矮子心情相当不错,就好奇的去查了查,这才发现五条先生回来了。” “……他没死?”森鸥外问。 “不,死了。”太宰治摇头,“您当初不也看到了尸体吗?为什么会怀疑五条先生死没死?您最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啊。” “他都已经烧成焦炭了,不可能活下来。” “别人不行,但五条先生可以。” 太宰治拍了拍胸前,“他可是数万个世界里唯一的奇迹啊。” 第124章 联想到港黑外面的那些黑色车辆, 再看看太宰治,森鸥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都是五条悟和猎犬他们提前准备好的,而自己不过是瓮中之鳖。 因为中原中也在外面吸引了注意力, 自己反而忽视了太宰治,将太宰治这段时间那些藏得很好的异常丢在了脑后。 看这个架势……不只是猎犬,甚至连军警和警察都来了, 也不知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什么时候加入的他们, 自己在忙于港黑的时候究竟错过了多少? 中原中也又是怎么克服对太宰治的厌恶和太宰治合作的? 是他输了。 他完全没想到这两个人的针锋相对的人竟然会因为同一个人合作,甚至那个人……是太宰治亲手设计杀死的人。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带走, 更没有办法从天罗地网中逃走。 从楼上飞下去不是不可能, 但一定会变成靶子, 从外面走肯定有军警和警察,就是找到机会从秘密电梯下去,还没等自己到楼下,估计电梯就会被逼停。 要知道,电话的速度可比电梯的速度快多了。 而用嘴炮? 太宰治可不吃这一套,猎犬他们也不会听。 既然自己一定会被带走,那有的事情可就一定要挑明了。 “五条咒就是卧底吧。”他索性不装了, 也不急着逃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太宰治正是理解森鸥外的审时度势,这才这没立刻抓住森鸥外,反而给了他询问的机会。 “是啊。”太宰治点头。 “他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为得什么?”森鸥外又问, 旁边的爱丽丝虽然还抱着自己的大针筒,但也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进攻性, 只是好奇地看着太宰治。 “你不也是带着目的来的吗?”太宰治反问道, “而且从根本上来说, 你们两个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手段不同。” 月野宙过来的目的虽然是为了除掉那些警察和军警不好动手的蛀虫,可除掉了那些蛀虫之后横滨自然会安稳下来,也会让横滨变好。 这一点和森鸥外的初衷是一样的。 没了卧底这个身份,月野宙所做的一切的理由就难以支撑,但又勉强合理,可如果加上了卧底这个身份他做的一切就可以解释了。 尤其是配上月野宙疯批时期干掉的那些组织,就更显得今天好笑。 森鸥外此时只能勾勾嘴角,刚要开口说话,身后的落地钢化玻璃窗就被暴力打碎。被暴力破开的窗户只剩下窗框附近的玻璃还能保持蜘蛛网的状态留下,其他的都像是星子一般碎裂炸开。 要不是有窗帘在中间做缓冲,不然还在办公室的两个人必然要被玻璃刺成筛子。 但即便是有窗帘缓冲,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的碎片扎在了背对着窗户的森鸥外后背上,好在都是细碎的碎屑,无法造成穿透伤,但后背的衣服也变得狼藉,甚至还透出了一丝丝深色的血迹。 站在更后面的太宰治要稍微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夏油杰,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要在这里磨磨唧唧,快点走吧。”夏油杰半蹲在一个会飞的咒灵背上,发丝被夜风吹起,露出了那张森鸥外熟悉的脸。 “夏油?” 三年前,在月野宙死去之后的那一天,夏油杰就是这么带着飞行的咒灵来找他麻烦,把港黑大楼中间的这栋大楼硬生生削了一块去。 现在他的飞行咒灵虽然换了一只,但和当初那一幕何其相似。 甚至连动机都是一模一样的。 因为五条咒。 区别不同的,大概是夏油杰穿的衣服了。 当初的夏油杰穿的还是盘星教的教主服,而他现在穿的则是猎犬的修身黑色制服。 森鸥外摸了一下后背,疼得皱皱眉,却没当回事,“没想到又是你,怎么,难道你也是猎犬安插在盘星教的卧底吗?” “你的废话可真多。”夏油杰的飞行咒灵靠近了窗户的裂口,夜晚高空的冷风从破开的地方吹进去,这风猛烈的甚至可以把人吹出去,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文件被这些风吹得满办公室乱滚,还顺着窗户飞了出去,但好在在场的人都是异能力者,不至于像纸一样被吹飞,却也不怎么好受。 “既然我逃不掉了,还不允许我问清楚吗?”森鸥外被爱丽丝拽着维持稳定,“你这次来是为了五条咒报仇的吗?” “你这不是知道么?”夏油杰说道,“你已经跑不掉了。” “是,没错。”森鸥外说,“只是我不懂,你们为什么对月野宙这么在意?因为他是卧底?不可能吧,如果你真的是诅咒师,那你们可是敌对的势力,总不能是老鼠爱上猫?” “……真有趣啊。”太宰治听到森鸥外这么说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完全不懂。” 森鸥外也说:“你要是说出来我就懂了。” “因为他是月野宙啊。”夏油杰回答道,“这个回答可以吗?” “……这和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就像你刚认识月野宙还没有生出反心的时候喜欢月野宙的那样。”太宰治说,“你刚认识月野宙的时候不也一直在夸奖月野宙是个很不错的人吗?几乎几句话里就会提他一句,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在很久很久之前,森鸥外还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和月野宙的初识也非常单纯。 没有利益交换,更没有利用,只是单纯地觉得人还不错,这才成了朋友。 可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交往却成了几年之后的灰烬。 就像那个时候的森鸥外没想到月野宙竟然会成为首领一样,两个人的相处非常单纯。 一个很受欢迎的港黑员工和港黑的专属医生成为朋友似乎并不是稀奇事,港黑的医疗组并不是只有森鸥外一人,其他的医生和月野宙的关系也不错,森鸥外对月野宙处于一种只知其名却不见其人的状态,和他认识还是因为月野宙带着受伤严重的同事冲进医务室,结果被硬拉着去包扎的那次意外。 因为那场乌龙,两个人一来二去地就熟悉了起来。 就像七海建人和高木涉他们感受到的一样。 月野宙想要讨别人喜欢,和别人成为朋友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森鸥外也不自觉地和月野宙关系好了起来。 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身份和想法,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还真的算不错,算是能聊得比较开心的朋友,不然月野宙也不可能在越爬越高之后主动提拔森鸥外当自己的副手。 要不是当初是朋友,了解森欧外的能力,不然他也不会在升职之后主动把森鸥外拉过来当副手,又一路带着他升职。 正是因为当初是朋友,未来的走向才会这么可笑。 森鸥外一怔。 过去吗? 他过去和月野宙的关系……的确是挺好的。 但过去了这么久,森鸥外快要忘记当初和月野宙做朋友的那种快乐的感觉。 他现在想起来的月野宙,好像就只有月野宙发疯之后的冷漠和偏执,还有一次一次不听劝的孤注一掷,更有死后给他带来的麻烦。 在他的眼里,月野宙早就变了,在他用敌视和审判的眼神来针对月野宙时又怎么可能记得月野宙当初的好呢? 森鸥外嘴唇微动,还是说道:“但他后期也把横滨弄得那么乱了。” “真的吗?”夏油杰问,“当初 月野宙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森田慈善基金会拔掉了,可是在你接手之后他们又死灰复燃了,甚至还能在这几年里壮大到如此地步,如果说死灰复燃是他们的问题,那变成到如今这个规模难道真的和你没有关系吗?” 真的没有吗? 那当然不可能。 森鸥外不是不知道森田有猫腻,只是现在的港口黑手党远远比不上以前,也没有了那种和森田硬刚的能力,只能任由他们蓬勃生长却无可奈何。 不仅如此,原本被月野宙打掉的组织也有一部分死而复生,甚至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情报贩子和不讲信用的黑市分子也再一次出现。 原本的横滨虽然高压,但在高压之下只要遵守秩序就能安稳地生活,对于普通人来说比那种惴惴不安要好得多。 而现在不一样。 现在哪怕在家也很有可能死掉,练就的躲避危机的本领已经驾轻就熟。 谁能想到呢? 森鸥外低头,无声地勾起了嘴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这倒是,我没办法辩解。” 他做得不如月野宙好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东西,就连他自己也承认做得不如月野宙。 只是这份不如在知道月野宙是卧底之后更让他觉得可笑。 他甚至不如一个卧底。 那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别耽误时间了。”夏油杰扭头说道,他的手中出现一截黑色的绳子咒具,将森鸥外拉起来,“其他的可以放在牢里说。” 他说着,好像没怎么使力,就将森鸥外给扯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四处无依的飞行咒灵的背上,太宰治双手插兜,看着夏油杰把他带走,刚想回头下楼,却见夏油杰也将绳子的另一端对准了他。 “你不会以为你能跑得掉吧。” 太宰治还没来得及反应,绳子的另一端便被缠着也一起从办公室里面被扯了出来。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便是一股巨力拉扯,刚才还能在森鸥外面前耀武扬威地太宰治竟然和森鸥外一起被吊在了半空中。 “喂喂喂!这个就过分了吧!”太宰治仰头问道。 “你们两个谁比谁高贵?”夏油杰说,“你们两个一起去。” 太宰治当然知道自己绝对逃不过猎犬的报复,却没想到这个报复来得这么快,就是前后脚的工夫。 和夏油杰的动作比起来,当初中原中也的动作反而算得上温柔。 但也只是相对来说。 不过也在夏油杰从窗户突入的那一刻,停在外面的人就已经冲了进来。 现在港黑大楼里不是没有人,只是被特殊手段隐藏。 五十几层的楼的确高,但是从顶层落到地面其实也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森鸥外感觉只是一个恍惚,刚才跳下来的顶楼就距离他变得老远。 马上就要摔死了。 明明快要触底,可森鸥外发烫的理智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眼前飞舞的属于咒灵的羽毛和以及建筑物像是停了下来。 他看到夏油杰跟他说:“其实这点高度对那个时候的月野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什么? 夏油杰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森鸥外甚至没来得及想明白夏油杰说这句话的意思就快要触底。 他只感觉到周围的景色飞速后退,像是走马灯一般,森鸥外一个恍惚,整个人就狼狈的被扯着差点跌在了地上,还好爱丽丝及时出现托了他一把,这才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的摔倒,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站稳,手腕上就多出了一串冰凉的东西。 那是手铐。 而且还是专门给异能力者用的手铐。 不然爱丽丝可以随意将手铐打破,那手铐的用处也就没有了。 “森首领,久仰大名。”一直等在门口的条野采菊开口还打了个招呼,“不过叙旧什么的还是等去牢里再来吧。” “你们要彻底取缔港口黑手党吗?”森鸥外缓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睛看到了周围。 他们这里人不多,但个个都见过面。 比如中原中也,还有异能特务科的几个人,甚至还有武装侦探社的几人,还有只听过名字但是从未见过真人的猎犬。 刚才的那一幕被他们尽收眼底,但却没有人表现出多余的反应。 但这种没有反应却也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事。 所有可以离开的地方都被他们有意无意地挡了起来,尤其是中原中也,他站的地方是首领专属逃生电梯的出口的必经之路,只要抬眼看去,就能看到那个作为掩饰的房子。 这里很隐蔽,只有森欧外自己知道出口,可中原中也却站在了这里。 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有可能从这里离开,甚至在这里等着了。 全都是早就是设计好的。 或许从月野宙出现在电视上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圈套就已经设好等自己进去,就算不会被夏油杰抓到,也会在离开的时候被中原中也抓到。 难为他们为了一个港口黑手党出动这么多人。 他打量着这些人,嗤笑一声:“是我输了。” “这可谈不上输不输的。”条野采菊笑眯眯,并不因为森鸥外的话而有什么情绪波动:“他根本没把你当成过对手,又何来的输呢?” 森鸥外没说是输给谁,可条野采菊就故意往这里说,果不其然,他看到了满意的反应。 条野采菊的话直白又刺骨,森鸥外扭头看他,眼里的惊愕一闪而过,却又立刻被森鸥外收敛起来。 他现在有些狼狈,却也保持着首领的风范,不曾落入下风:“只有活着的人才是赢家。” “那两个人都活着,你还是输了,”条野采菊问,“虽然本人都不觉得这是比试。” 不,其实是输了的。 只不过月野宙并不是输给森鸥外,而是他自己。 “你说得可不算。” “算不算的你看录像不就知道了?”条野采菊甚至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直接带着森鸥外准备送上车。 “等一下。”站在旁边一直没能和森鸥外说话的中原中也走了过来,“我有话对他说。” “嗯?有什么事不能结束之后说。”条野采菊问,“不要打扰我们猎犬办案。” “就一句话。” “……好吧,抓紧时间。” 森鸥外以为中原中也是来挑衅的,又或者是来证明自己的错误的,但中原中也走过来之后他只听到了一句话。 “这个高度对月野先生来说不算什么。” 和夏油杰说的内容差不多。 森鸥外还没理顺过来的时候,也已经被手铐拷上的太宰治却猛地睁大了眼睛。 “你刚才说什么?”太宰治问中原中也,“什么叫这个高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惜根本没有人理会他,就连被问的中原中也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太宰治和森鸥外被关在了一辆车的后座里,而在他们两个进去之后,福泽谕吉和织田作之助就进来了。 一边一个,把两个人夹在中间。 “再等一会。”织田作之助说道,“一会儿就能出发了。” 一直惦记着的旧友再次来到身边,但太宰治此时也顾不得和他说其他,只是攥着拳头坐在那里。 而森鸥外却还在思考着中原中也和夏油杰说的那句话。 他知道的情报比太宰治知道的少很多,所以不一定能想到什么,还需要一段时间,可是他看太宰治这个样子,却好似明白了什么。 “怎么,你知道什么了?” “……你还没想明白吗?”太宰治在中原中也说了那句话之后就突然明白了。 在月野宙刚死的那段时间中原中也就带着他跳了一次,那一次是为了感受真的濒死,击碎了太宰治的傲慢。 他感受到了死之前的绝望,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但是这一次夏油杰给他的极限却又说了另外一件事。 【这个高度对月野宙来说并不是难事。】 也就是说,如果愿意的话,月野宙是可以逃生的。 但是他没有走。 “什么?” “我们当初的计划……困不住月野宙,他完全可以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出事。”太宰治抿了抿嘴之后说道,“但是他没有。” 森鸥外并不是傻子,在太宰治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之后他就明白了太宰治的话外之意。 既然月野宙有逃跑的能力,却没有逃跑,反而任由自己被困在火海里—— 他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留在火场里的。 “所以,他是故意留下的那具尸体混淆视听——”森鸥外恍然大悟。 “月野先生之前已经死了。”织田作之助听到这里之后开口强调道,“虽然因为意外再次回到了人世间,但当初的月野先生的确是死了没错。” 如果他没死,那张纸上写的内容自然不可能自动调整因果,也不可能生效。 月野先生就是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织田作之助本就不喜欢森鸥外,现在看森鸥外执迷不悟,难得强调一番。 “织田君倒是对五条咒坚信不疑,连死而复生这种事都信。”森鸥外嘴硬。 “你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决定,接受自己的失败。”福泽谕吉睁开眼睛跟森鸥外说。 两个人太熟了,熟到每次见面都要踩对方的痛脚以示尊敬,先不说两个人的旧怨,就月野宙这件事,福泽谕吉就有许多话要说。 虽然他也是三刻构想的执行人之一,但森鸥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也颇有微词,现在甚至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挺让人不舒服的。 从不肯承认错误这一方面说,森鸥外和太宰治不愧是师生,脑回路竟然差不多。 森鸥外接连被三个人否认,也忍不住去想更深的一层。 为什么本应该逃走的人没有离开反而留了下来? 因为他不想走。 他想……顺从自己,死在这。 “他是主动寻死的?”森鸥外整个人猛地僵住,深沉的紫色眸子里满是认真,“他是主动死的。” 周围人没说话,可他们的态度已经回答了森鸥外。 就是主动求死的。 森鸥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飘在了半空中,浑浑噩噩找不着落脚的地方,甚至连太宰治的话都听不太清了。 月野宙是主动死的。 那自己做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森鸥外笑了起来,“现在跟我说这些……显得我像个小丑。” 警车里警车外是两个世界。 外面热闹非凡,可车里却安静得吓人,而森鸥外在一开始茫然之后也坐直了身体,“你的意思是说,我从五条咒手里抢走的东西也是他故意让给我的吗?” 森鸥外觉得很搞笑。 自己为了横滨,把那个对横滨好的首领杀了自己上位,却发现自己做得不如前任—— 他也想过,如果自己当初没有 这么干横滨会变成什么样,但没有如果,事情已成定局,没有改变的能力。 至少自己能杀掉月野宙就能证明自己比他强了。 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大义,他做出了足以被人千夫所指的事,可结果他们告诉他,他所谓的大义是错的? 森鸥外的确会后悔,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会为了自己的大义和目的努力,即便做了之后是错的他也不会再去懊悔。 但他想起月野宙的时候还是会不是滋味。 唯一能安慰他的只有他胜过了月野宙。 月野宙死了,那胜者就是他森鸥外的,只有活着才是胜利者。 这一点证明他比月野宙要强。 可是现在竟然有一个人跟他说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他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其实也是月野宙给你的,他现在死死抓在手里的东西也不过是月野宙原本不要的东西。 森鸥外突然怀疑起来,月野宙当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和太宰治的图谋。 他觉得自己瞒得很好,太宰治也足够聪明,这个计划或许真的是天衣无缝。 但那个时候月野宙真的……什么的没发现吗? 如果月野宙已经提前知道他们心里有想要造反的意思,那他没有离开,甚至先下手为强处理掉他们两个人的意义就值得他们深思。 原来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五条咒? 森鸥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却没有再继续说话,织田作之助和福泽谕吉对视一眼,也没再继续开口,而是耐心地等着时间到来,和异能特务科的人一起把他们带去了异能特务科的监狱。 这里是专门关押异能力者的地方,猎犬和异能特务科虽然不是一支,却也勉强有交集,大仓烨子和种田长官虚与委蛇,剩下的活就交给了手底下的员工。 留守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看到曾经的挚友一个被戴着手铐送进来,另一个押送戴手铐的那个疯狂推着眼睛。 自己还是审讯他们的人之一。 谁能想到几年之后三个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织田。”坂口安吾叫了声。 “安吾。”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现在正在工作中,没办法聊得太多,织田作之助没多说,和异能特务科的人把人送进了地下监狱。 咔嗒一声,监牢的门锁上,相邻的两个牢房里,分别坐了师徒两人。 “那就开始了。”坂口安吾推推眼镜,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桌子前面,“请回答我的问题。” …… 月野宙第二天依旧像往常一样去店里上班,只是这次,已经提前过来的榎本梓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她原本看着自己的眼神就是对老板的尊敬,那么现在她对自己的态度就已经到了热情到恐怖的程度。 “店长!早!” 刚进门的月野宙被激动的榎本梓吓了一跳,缓了两秒才回答:“早。” “店长,电视上的那个是你对吧,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脸也一样!名字也是你!”榎本梓激动地说,“您不用去警视厅上班吗?” “不,我的主业还是在店里……”月野宙有点受不了榎本梓的热情,“那边只是兼职。” “一般不应该是倒过来吗?” “大概是因为我比较特殊吧。”月野宙说,“准备工作做好了吗?” “做好了做好了。”榎本梓当然不会忘记本职工作,“真稀奇啊,店长竟然是大英雄,之前我就觉得店长不是普通人,开一家咖啡店真的格格不入。” “事实证明那是你的错觉。” “才不是!”门又被推开,毛利兰和眼睛亮亮的柯南也推开门走了进来,“宙先生你超级厉 害的!比爸爸还厉害!” 毛利兰拉踩了一下自己的老爸,柯南也踮起脚尖拉着月野宙的衣服,豁出这张脸问月野宙:“宙哥哥,我还有一点地方不太懂,您可以跟我说一下细节吗?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月野宙三双星星眼盯着,难得感受到了一点不知所措,“也没有那么厉害。” “明明就是有!昨天园子给我打电话夸了你半个小时。”毛利兰比画了一下,“柯南也兴奋的今天早上才睡着,今天看到你上班就赶紧下来了。” “没吃饭吗?那在店里吃点吧。” “好!” 其实还没到上班的点,但毛利兰就带着柯南下来了,意思不言而喻,月野宙拗不过柯南,只能跟他说了点任务细节。 好在猎犬那边提供的任务报告非常详尽,再加上有漫画记忆帮助,竟然真的完成得井井有条。 “不过我有点想不明白,他们要那么多小孩子做什么人体实验呢?”柯南疑惑道,“发布会完全没说。” 他用那双善良的眼睛看着月野宙,但月野宙只是比了一个×:“是秘密。” “好吧……” 不过柯南心里是真的五味杂陈。 他是真的没发现月野宙竟然还有这一重身份。 月野宙完全没有攻击性,和云朵似的软乎乎的,和他相处起来相当舒服,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黑手党里卧底了好几年,杀伐果断的警察。 和赤井秀一那家伙完全不同。 柯南还想继续缠着月野宙听更多,可惜早高峰已经来了,他们要开始忙店里的生意,自然顾不上柯南,柯南便坐在正对着电视的那张桌子看早间新闻。 往常就很受欢迎的月野宙今天更受欢迎了,有不少人认出了月野宙,硬是拉着他聊天,还有些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开始夸月野宙,把月野宙夸得满脸通红,最后受不了地跑去了后厨,这才躲过了这些普通人的彩虹屁攻击。 “横滨正在扫黑除恶哎。”看了一会,柯南突然说。 月野宙在后厨,听到横滨这个词时就抬起了头,而后听到扫黑除恶这个词的时候就特意过来瞅了一眼电视。 这一看不要紧,正好看到电视里的背景赫然是港黑大楼,而往常被守卫围得水泄不通的港黑大楼此时竟然被警方拉上了封条,有个警衔为警视正的警察正在接受媒体的采访。 “没错,我们昨天晚上开展了一次针对地头蛇港口黑手党的扫除行动,这次行动的效果十分出色,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和一位高层干部已经被抓获……” “哎?”月野宙惊愕道:“这么快?” 柯南刷地扭过头,“您知道什么吗?” “不知道。”月野宙拿着铲子重新回到了后厨,没理柯南那带着求知欲的眼神:“小孩子不要关心那么多。” 第125章 月野宙这辈子没想过【扫黑除恶】这两个词能扣在港口黑手党身上。 港口黑手党对月野宙来说还挺特殊的, 毕竟是为之奋斗过那么多年的地方,虽然的确不是什么正经职业,但怎么说也有一点感情。 只是没想到结局会变成这样,还是用的扫黑除恶的名头。 也不能说不符合吧……就挺有意思。 月野宙也没想到猎犬他们的动作这么快, 这才前后脚的工夫就已经把□□给端了, 后续处理估计要一段时间。 “最近警察的确很厉害。”不只是柯南,就连店里其他看到电视内容的客人也都觉得最近警察动作很大。这才没几天, 令人振奋的新闻就接二连三地传了出来, 算是新年新气象了。 他们这些不在横滨的人都能这么高兴, 想必横滨的人更高兴。 月野宙看了眼手机, 猎犬没有给他发新消息, 应该是暂时没问题, 不用他操心, 而店周围也有几个藏了起来的人,据说是特意派来要保护自己的人。 月野宙本来不太想要, 但万一真的有人对自己和周围人下手,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伏黑惠他们这些孩子呢?住在附近的邻居和楼上的毛利一家怎么办? 港口黑手党的确不会对无辜的人出手,但其他组织的人不一定, 他们可不讲道理。 想到这里,月野宙就默许了他们的存在,最起码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能及时知道。 柯南这边还在思索, 叫了一声月野宙:“宙哥哥。” 月野宙弯下腰,听柯南说话,“怎么了?” “这里面是不是也有你的功劳呀?” 月野宙笑笑:“小孩子不要想太多。” 还是那句话。 但工藤新一只是因为药才变小,成为了柯南,为了不引起别人的警惕才会装作小孩子的样子, 并不是说他就是小孩子了。 要不是猜到月野宙这次突然曝光可能和这次的扫黑除恶有关,他才不会直接问,这好歹也是机密,他一个外人问了不太好。 月野宙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个肯定。 这件事的确和月野宙有关,甚至月野宙出面也有可能是个诱饵。 为了引诱谁? 只有港口黑手党吗? 柯南一直看完了这次的新闻访谈,这才和毛利兰他们告别,说去找阿笠博士他们玩,这才去找了灰原哀,灰原哀也还在阿笠博士家看新闻,只不过是在看别的台重播。 听说柯南是从月野宙这边回来的,还想也去找月野宙,但并不是看热闹,而是跟柯南解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港口黑手党和组织也有联系,如果港口黑手党出了事,说不定组织也会被牵扯进来。” 她就是负责研究APTX4869的,自然知道一部分内幕,“而且……组织拿到一部分实验体的渠道好像就是从港口黑手党这边的渠道拿到的。” “什么?那岂不是港口黑手党里也和这个药有关?” “不好说。”灰原哀摇头,“还是看组织会不会割席,而且我不清楚组织有没有跟港口黑手党那边说过APTX4869,更何况那些原谅也并不仅仅只是和港口黑手党有联系。” “还有什么组织?”柯南赶紧问道。 “不清楚。”灰原哀摇头,“我只负责研究,不负责原材料,虽然偶尔会拿到特殊的原材料用做实验,但是这些材料是从哪里来的还真的不清楚,就连知道港口黑手党也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别人?” “嗯,组织里有两个杀手,一个叫波本,一个叫苏格兰,这两个人当初负责和港口黑手党联络。”灰原哀回忆道:“他们两个都是很危险的人,尤其是波本,不过他之前去巴西出差,后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到日本。” 她并不知道波本已经回组织了,离开之后也避着组织走,自然不知道之后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曾经和波本打过照面。 “那那个特殊的原材料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灰原哀想起那些东西就有些反胃,“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送东西来的人说是‘诅咒’,但我研究了很久,发现这东西的成分和空气没有区别,但是像活的一样。” “诅咒?”柯南突然想起了那天的涩谷大爆炸,他不小心跑进另外一个世界,看到的那些吃人的怪物。 “不是怪物吗?”他问。 “不是啊。”灰原哀摇头,“就是黑色的一团。” 虽然只是一团黑色的气体,但是像活的一样,只是看着就恶心,恨不得将它们丢掉。 柯南本能地觉得这个“诅咒”和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怪物应该有什么联系,但是涩谷大爆炸和黑衣组织——这两个东西感觉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应该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组织来处理这些诅咒,不然自己当初不会被救下来。 “不,肯定有关系!”柯南猛地抬头,“阿笠博士知道吗?” 阿笠博士一直在旁边听,“我倒是不知道啦,不过诅咒什么的不是民俗小说里的东西吗?扎草人还有临死前怨气化成的厉鬼之类的。” “民俗、民俗、民俗……”柯南总感觉不太对劲。 这明明是科学的世界,为什么会出现民俗怨气这种东西呢? “要不要问问朱蒂老师?”灰原哀问。 “朱蒂老师是外国人。”柯南无语。 “也是,那问本地人不就好了?或者上网查资料?”阿笠博士提议,“光猜也不行。” 一大两小又去百度,但查到的的确都是民宿故事,根本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实在不行去问问月野先生。”查了好几个小时,他们都没能查到有用的东西,阿笠博士提议道,“而且月野先生是警察内部的人,说不定真的知道点什么内部消息呢?” “但是万一被组织盯上呢?” “只是问问诅咒是什么罢了,就是那种说要做作业,要家长帮忙的情况。” 两个人恍然大悟,又回了店里。 现在刚过了中午的高峰期,他们要找的人就在店里坐着,对面坐着那个之前见到过的穿着浅色的西装的金发混血男人,只是这次这个男人摘掉了那副奇怪的眼镜,露出了那张五官深邃眉目清隽的脸。 “宙哥哥!”两个小孩跑了过来,站在两人腿边仰头望着月野宙,“我们在做作业,有个问题弄不明白,也没查到资料。” “什么问题?”月野宙问道,“午饭吃了吗?” 两个人一愣,肚子这才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刚才查资料完全忘记吃饭了。 月野宙无奈地给让毛利兰重新给两个小孩弄了饭,这才又问他们,“什么问题?我可是东大的优秀毕业生哦,这位哥哥也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是诅咒。”灰原哀问道,“不是那种扎小人诅咒别人怎么样怎么样的,就是那种……概念?” 他们两个在过来问之前已经想好了用作业的借口,到时候就算大人们奇怪他们两个问“诅咒”也有借口来解释,只是两个人没想到他们一说出“诅咒”这个词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那个金发的男人和月野宙齐齐看了过来。 “这个的话……你们七海哥哥倒是内行呢。”月野宙勾起嘴角。 “七海哥哥是民俗学家吗?好厉害?!”两个小孩装模作样地夸奖。 “不是。”七海建人摇头,“你们的指的诅咒是那种吃人的怪物吧,看到了?” 柯南瞳孔紧缩,甚至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惊讶就被两个人看了个彻底。 “怎么了?”灰原哀也明白他们问了个不得了的问题。 果然,和组织扯上关系的东西没有一个是好碰的,而月野宙之前在横滨的黑手党当卧底应该会知道一点这个诅咒的事,但工藤新一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 怪物? 什么怪物? “应该不是咒灵吧。”月野宙跟七海建人说,“可能是他们发现自己变小的原因了?之前我还猜是因为异能力呢。” “之前我试着祓除过一次,但失败了。”七海建人摇头。 这下子灰原哀也睁大眼睛,瞳孔地震。 什么叫【可能是他们发现自己变小的原因了?】?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不是小孩子,甚至知道内幕??? 等等! 等等等等! 柯南和灰原哀有点崩溃,“你们知道了吗?” “指的什么?”月野宙问。 “就是我和灰原,我们两个——”柯南激动地在自己和灰原哀中间比画了一下,“就是变小这件事……” “知道啊。”月野宙点头,“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柯南傻掉了,灰原哀也蒙了。 第126章 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比较好。 他们两个为了隐藏自己, 努力扮演小孩子时做的那些幼稚的事情还有幼稚的话的被月野宙看在了眼里吗??? 在认知到这一事实后,工藤新一感受到了一种灵魂出窍的虚无和社死。 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撒娇卖萌演小孩子当然没有心理负担,但是在别人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还这么—— 工藤新一那一瞬间甚至想低头看看地上哪里有地缝,自己能一头钻进去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或者直接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 摆脱这种令人崩溃的社会性死亡。 而一边的灰原哀也处于一种恨不得掉头就跑的状态, 要不是她知道现在还有正事指不定真的就跑走了。 不只是月野宙,就连这个不认识的男人也知道自己是成年人。 为什么看出来没跟自己说啊! 七海建人看这两个人的状态立刻明白过来, “他们还以为你不知道?” “对。”月野宙也没想到。 “但是您一直用对待小孩的态度对待我们啊?”灰原哀忍不住说, “我们都没发现。” “因为对我来说你们也都是孩子啊。”月野宙笑道, “成年人照顾小孩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所有没有大学毕业的人在月野宙眼里都是小孩, 就算已经18岁的灰原哀也是这样,毛利兰和伏黑惠他们也都差不多这个待遇。 七海建人是看出来了,月野宙对所有人都很好,小孩子的待遇要更好, 所以格外讨小孩子喜欢。 但这种看小孩子崩溃的恶趣味也是很难见到的童心。 “虽然但是……”两个人憋了半天,愣是没好意思问月野宙为什么现在才跟他们说,因为是他们说漏嘴了。 要不是他们问诅咒这件事也根本不会发现月野宙已经知道他们的马甲了。 像是服部平次都认出来柯南了,还诈了他一下让他掉马。 但这和月野宙这种让他突如其来的掉马根本不一样,月野宙那可是亲眼见到自己从不适应到习以为常的装嫩撒娇卖萌的人。 只要想一想就窒息了。 救命啊! 他想逃离这座冷漠的城市! “……您怎么看出来的?”灰原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发现自己调整不过来。 她当时可是在月野宙怀里撒娇啊!在月野宙怀里撒娇啊! 当时她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觉得有点幼稚, 自己都成年了还要别人这么担心, 但她当时用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子来安慰自己, 没想到月野宙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现在回想一下, 月野宙就算抱着害怕的自己去医院也没有做多余的事, 就算是现在的她也只能感受到当时的安心。 不行, 不能再想了,再想她要尴尬死了。 为了摆脱这种尴尬感,灰原哀硬是逼着自己忘记刚才那种尴尬,而是直奔主题。 忘记掉马的尴尬,灰原哀和柯南可不会忘记两个人口中的内容。 他们两个明显是知情人,最起码知道诅咒是什么。 他们是问对人了。 柯南看着月野宙,看着月野宙一如往常地侧脸,心里复杂不已。 这个月野宙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啊! 一开始见面只以为月野宙是个普通人而已,没想到后面爆出来是卧底在黑手党的警察,现在好像还和那个什么诅咒有联系,似乎是咒术界的人…… 他太神秘了。 现在想来,月野宙的侄子侄女好像也不是普通人,他和小兰偶尔来店里吃饭的时候能听到伏黑惠和月野宙说过“这 几天要出任务所以没办法过来帮忙。”这种话来着。 这叫什么? 大隐隐于市? 你永远也不知道楼下那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咖啡店老板究竟有什么身份。 “那诅咒……”柯南问。 “好理解一点的话就是字面的意思,只要是人,就总有那种偏向负面的情绪,对人,对某种事,对某个地方的负面情绪诞生而出的东西。”月野宙想了想解释道,“更具体一点的话就是咒灵,咒具,咒术师,我知道的也不多,七海,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七海建人才是专家,月野宙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一些比较简单的概念。 又是听不懂的名词。 两个人眼里闪过迷茫,明显没听懂,这种比较玄学的东西用语言来解释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那我们会变成小孩子……”柯南说这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是因为诅咒?” “但是我们是因为吃了药才会变成小孩子的。”灰原哀也有些不理解,“和诅咒没关系。” “那你们为什么会问诅咒?”月野宙奇怪道,“我还以为你们知道是因为诅咒了呢,不过惠和七海之前试着祓除过你们身上的诅咒,但没有成功。” “什么?”柯南和灰原哀察觉到里面的隐秘之事,觉得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这两个人倒是无所谓,但店里还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和店员呢,还是去个私密的地方聊比较好。 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事到如今,工藤新一和灰原哀都决定把事情都告诉月野宙。 七海建人本来没打算进去,却被月野宙也一起带去了后面的休息室。 “柯南和小哀有点累了,我让他们在后面休息一下。”去后面的时候月野宙还跟小兰说。 “要不去楼上睡吧。”毛利兰还担心呢。 “没事,反正就眯一会,一会去外面一吹冷风感冒了怎么办。” 四个人坐在休息室里面,听两个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灰原哀也说了药物里面加的那个奇怪的东西。 虽然一开始两个人都觉得不要把月野宙扯进来,但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们选择,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出来。 “所以说……这件事有可能和咒术界有关,还是从黑手党那里……” 月野宙立刻就想到当初五条家利用港口黑手党的航线运送的那些东西。 灰原哀在的组织肯定不会直接拿人做实验,但是这个诅咒的来源却让柯南和灰原哀变小了,那针对的诅咒大概是【回到过去】或者是【小孩】之类的。 术式各种各样,选择很多。 “肯定和御三家有关。”七海建人倒是有猜想,他示意月野宙侧耳倾听,月野宙歪着身子凑过去,听七海建人在自己耳朵边说了自己的猜测。 七海建人不打算让两个小孩知道这种事。 就算他们不是小孩子,却也只有十几岁,尽管他们经历了危险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大人了。 而这种事情的真相也不是小孩子能够承受的。 “御三家里有不少分家没能继承到血脉里的厉害术式,又不甘心只能做到这种地步,我曾经听到过几个御三家的咒术师提过可以更换别人的术式。” 只不过他们发现七海建人之后就没再讨论下去,那个时候的七海建人也没有当回事,现在想来却很耐人寻味。 那个实验室里的实验题几乎都是小孩子,不少小孩子接受实验的时候肯定会产生恨意和愤怒,这种小孩子还不少,如果诞生了与之相关的咒灵和诅咒被御三家们采集起来交给黑衣组织做实验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是三方混战吗? 月野宙没想到竟然还有咒术界的掺和,他和七海建人对视一眼,摸出电话给条野采菊打了个电话。 那边似乎正在做任务,月野宙打第一通电话没能打通。 “我去跟五条悟说一下。”七海建人也从地毯上站起身,往外面走,避着两个小孩打电话,“他应该知道这件事。” 不过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当初去横滨的时候就在那个医院附近见到了五条悟,还帮五条悟带了东西回去,“他应该知道一点。” “嗯?”月野宙疑惑,“他知道什么?” “森田慈善基金会的事情。”七海建人解释,“我当时看到他和武装侦探社的人走到一起。” 月野宙“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月野宙这么温柔的人,对五条悟的反应却这么冷淡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事了,七海建人便安慰月野宙:“这次你必须要见他了。” “正事要紧。”月野宙没拒绝。 这次七海建人给五条悟打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被接起来。 “七海?怎么了?”那边的五条悟声音有点沙哑,还能隐约听到惨叫声,但不太像是咒灵的。 “森田慈善基金会那件事你应该知道吧。”七海建人开门见山。 “我正在处理呢。”五条悟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跪倒求求自己饶了他一条命的那些老橘子们,“怎么了?” 七海建人跟五条悟又说了一番他们的猜测,五条悟沉默了很久没说话,七海建人只能听到那边拳拳到肉的击打声以及爆炸声,五条悟的浅淡呼吸声反而听不太清楚了。 “我会处理好的。”五条悟说,“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听五条悟这个意思,好像反倒是月野宙他们知道得晚了,七海建人又确认了一遍,发现的确是同一件事,这才挂了电话。 两个大人动作非常利落且迅速,只不过各自打电话的声音都很小,两个小孩子甚至没能听清他们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这件事交给大人来处理就好。”七海建人说,“咒术界那边也有专门的人处理。” “但是黑衣组织那边——” “交给公安。”月野宙说,“都会解决的。” 柯南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月野宙他们:“那我们呢?” “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不行,我们一定也要帮忙。”灰原哀说,“组织的势力范围太广了,只是一次清理没办法把他们根除,到时候你肯定会被组织盯上,就算你再厉害也防不住有人狙击你啊,组织里的波本狙击特别厉害,被他盯上的目标都死了!” 月野宙笑笑:“我不怕。” 人都进局子了,他还怕什么,更不用说他还是公安的卧底。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啊!”灰原哀很是担心,“会死的。” “波本和苏格兰是日本公安安插在组织里的卧底。”月野宙直接扒掉了他们两个的马甲。 “啊?!”柯南和灰原哀一副被炸了的表情。 灰原哀很难相信:“怎么可能,这两个人很受器重的,怎么可能会是卧底?” “的确是哦。”月野宙说,“我们在警校的时候是同学,所以我认得他们。” 柯南和灰原哀都一脸懵逼。 “……不可能吧。”柯南喃喃道,“但如果是真的,那里应外合应该能把组织端掉。” “但是他们两个现在不在组织里了。”月野宙笑笑,“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既然那个组织和咒术界和横滨都有联系,那横滨和咒术界接连出事也肯定会让那个组织警惕起来。”七海建人打完电话回来了,跟月野宙分析道,“月野,你要不去警视 厅呆一段时间?那边安全点?” 如果组织真的要调查那肯定会调查月野宙这个诱饵身上。 “不用,我本身就是诱饵。”月野宙说,“能把这些东西一口气解决掉就解决掉,他们还挺烦的。” “……你说得还真是轻松。”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也没办法停止。”月野宙也站了起来,揉揉腿,“这下子你们放心了吧。” 这话是跟俩小孩说的。 “不,事实上,我现在还有点懵。”灰原哀说,“也就是说,如果计划顺利的话组织会被端掉吗?” “对。”月野宙点头。 灰原哀还是不敢置信。 她都以为要和组织斗智斗勇很久了,结果月野宙却跟他说有人安排好了一切,他们只需要等待就可以。 有点太顺利,顺利得让人觉得在做梦。 “只是以前的任务收尾罢了。”月野宙安慰他们,“帮你们是顺手的事。” …… 事实上,组织的人根本不需要调查,在看到发布会的时候就确认了月野宙就是港黑的首领——五条咒。 琴酒见过月野宙。 就算那个时候的月野宙和现在的月野宙打扮和气质截然不同,让琴酒分辨了好一会,可在听到月野宙陈述内容的时候就立刻确定了是他。 随之而来的就是恍然大悟。 为什么这几年来组织一直都不太顺利,经常出问题,卧底抓了一波又一波,却没见好转,原来是因为五条咒。 那和五条咒关系好,还经常去找他的波本和苏格兰也是卧底! 波本和苏格兰两个人被琴酒调查了好几遍,再加上他们两个经常能拿到不少有用的情报,这才一次次洗清了嫌疑,成为了组织里为数不多非常有实力的成员。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日本警方设的一个套而已。 为什么他们两个突然一起出任务?为什么横滨的任务会失败,为什么他们两个在重新去执行任务之后失联了? 因为他们回到了警局吧。 朗姆他们愤怒,却也不敢耽搁时间,连夜转移,清除他们留在东京的痕迹,等到风头过去再去找这几个人的麻烦。 然而等他们察觉到不对的时候还是晚了。 有不少据点被突击挖了出来,主要成员的确撤得快,但一部分底层成员还是被抓了回去。 警视厅的警察们自然也参与其中,而通过审问,从这些底层成员的口中得到了不少重要成员的代号,还有口头描述的外貌特征复刻出来的速写像。 在看到画师按照描述画出来的速写像的那一瞬间,伊达航差点没绷住,拿手机拍了照片就去找了爆处组找到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伊达航来得巧,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刚过来值班,就见班长风风火火的找了过来。 “怎么了?”松田阵平问道。 “看这个。”伊达航打开了手机,露出照片上的两张画像。 “……零和景光的?”二人诧异道。 “这是根据那些被抓的底层成员供出来的情报,用他们的样貌特征画出来的两个重要成员。”伊达航怕引起别人的注意,特意压低了声音,“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第127章 伊达航在看到这两个人的画像时惊呆了。 其他警校的同学和降谷零以及诸伏景光的关系一般, 所以没有办法一开始就从有些变形的画像里面认出来是他们两个,可是伊达航和他们俩关系好,能认出来啊。 或者说和降谷零以及诸伏景光关系好的人也都能认出来。 他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俩人突然就跑到这个组织里, 又成为了重要成员。 之前没有一点点端倪。 他们两个毕业之后的确就很少出现了, 也几乎不怎么回复他们的消息, 大家本来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是有别的事情忙, 并没有特别在意两个人跑哪里去,毕竟人各有志,自己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可谁能想到时隔多年再听到他们的消息会是这种噩耗。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是误会, 只是长得像的人而已,第二反应是——他们两个是不是去这里当卧底了? 其实这才应该是正常人的想法。 他们曾经在警校相处过将近一年的时间, 对他们的人品还算是了解, 至少他想象不出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去当黑手党的样子。 好在伊达航还有理智,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并没有表露出异常, 而是抓紧时间找了萩原研二他们来确认。 “应该是卧底吧。”松田阵平看着照片犹豫了很久之后说道。 “我觉得也是。”萩原研二也点头。 “说起来, 阿宙当初也是在黑手党里面当卧底吧?阿宙知不知道什么?”伊达航焦急地问道, “如果阿宙能证明这两个人是卧底那是不是就能解除误会了?我们几个都知道他们两个不是那种人, 一定是有误会。” “他们两个的确不是那种人,但是……”萩原研二很是踌躇。 他们做不到去找月野宙求证。 伊达航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他可以无所顾忌地猜测,甚至说去找月野宙帮忙。 但是他们两个不行。 他们两个已经错得很离谱了,甚至还没想到怎么对月野宙就要去求他。 再想想他们之前怀疑月野宙的事情…… 去找月野宙帮忙这件事反而很可笑,他们根本没有立场, 也没有资格提这个。 “但是什么?”伊达航察觉到了不对问道。 “这……” 他们几个从来没有跟伊达航说过这件事, 也觉得伊达航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现在他们这些人里, 也就只有伊达航能够毫无心理负担的和月野宙交往聊天, 算是他们几个人里唯一和月野宙关系还可以的人。 比起他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懂的伊达航反而是幸运的一个,在碰到这种事时可以毫无顾忌地相信他们。 “你们不愿意替零和景光澄清吗?”伊达航问,“有什么可犹豫的啊。” “不,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只是……”萩原研二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大概……阿宙不会管的。” 冷眼旁观或许都是他的仁慈。 其实上次月野宙和他聊过之后萩原研二想了不少,在硬逼着自己往更深处想后,很多模糊不清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他们当初误会月野宙,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月野宙从未辩解过,做的事情也都令人胆寒,甚至有过交手,还威胁过他们。 但那些不过是形势逼人。 当初的月野宙面临的也是这种怀疑,一开始他们几个也不相信,但是月野宙之后做的那些事情都一遍一遍加深这种印象,最后让他们不得不相信月野宙已 经堕落了。 当初月野宙的经历和现在降谷零他们的经历何其相似? “为什么?”伊达航追根究底,“阿宙当初和零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愿意证明零是好人呢?说不定真的是卧底,如果是卧底就能把他们弄回来。” 伊达航非常不解两个人的犹豫。 在伊达航的印象里,降谷零和月野宙的关系非常好,一度好到形影不离了,甚至还有人觉得两个人正在谈恋爱,如果其中一方出了事,另外一个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人。 月野宙怎么可能装作不知道啊? 而且现在月野宙可是警视长,如果是他说话肯定能引起别人的重视,去好好地调查清楚。 其实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俩到底是不是卧底,只是一个猜测,只是现在这个猜测被放在了明面上。 “这个……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他们说,“如果直接去问,阿宙肯定会听,但不一定会帮忙。”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但是没有告诉我?”到了这时,伊达航也明白了什么,他收起了手机,揣进口袋里,认真地问。 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大个,这两个人吞吞吐吐的,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甚至和月野宙有关。 月野宙和降谷零闹了矛盾? 不应该啊。 他们就算吵架应该也不会闹到不肯为对方澄清的地步,以月野宙的性格,一定是对方做了很严重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就连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这么讳莫如深,一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而自己不知道。 其实两个人并不愿意将过去的事情剖开给伊达航看,这的确是他们的错误,也和他们有关。 只是谁愿意主动告诉别人自己做的错事呢? 更何况是那么严重的事? 其实这里面有很多事情都讲不通。 明明他们看到人已经死掉了,也被埋进了墓地里面,可为什么三年之后人又活了过来? 其实伊达航也发现了这一点。 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死而复生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根本就无法理解。 只是…… 他们不愿意多想。 死去的朋友活了过来,亏欠的朋友活了过来有了补偿的机会。 有了这样的机会,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反而没有人去深究。 “你们不说吗?不说的话我去问阿宙。”伊达航见两个人依旧不肯说话,只能这样了,“如果有问题不说出来那就解决不了,什么时候你们变成这样吞吞吐吐的人了?” 伊达航话都说到这里了,两个人也实在是没办法。 他说的也没错,如果有问题不说出来不去解决,那才是真正有问题。 “当初阿宙在横滨卧底的时候,我们曾经误会过他。”松田阵平直接开口说了,“那个时候我们没能相信他,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也做了不少伤他心的事。” 说出这些的时候,松田阵平还有些紧张,可真的开了口,把过去的事情说出来,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松快。 大概是那种上了法庭即将要被审判的坦然。 “大概四年前,你还没有调回警视厅的时候,我们爆处组被调去过横滨帮忙,在那个时候遇到了阿宙。”松田阵平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那个时候已经确认了。” “确认什么?” “阿宙……是叛徒。” 这个词说出来太难了。 现在说出来更是如同凌迟一般,他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 明明只要稍微信任一点点就能解决的误会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伊达航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阿宙是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吗?就这么断定他是叛徒?” “之前还有很多事情。”他解释。 “你们当初有没有去跟阿宙求证呢?”伊达航追问。 “有保密协议,阿宙没有说。” “所以你们就默认了?” 两个人没再说话。 伊达航怒不打一处来,“怎么回事啊!你们当初和阿宙玩得很好不是吗?你们也是阿宙的朋友,你们不相信他,谁还能相信他?” 伊达航总算明白刚才他们两个不太愿意了。 不能说不愿意,而是不敢。 因为心有愧疚这才不敢。 伊达航被气了个半死,要不是现在还在办公室里面,他指定要做点什么。 也就是现在办公室没人,他们能说这个话题,不然被有心人听去对谁都不好。 “是我们的错。” 但伊达航也庆幸,还好自己提前问清楚了,不然如果自己这么贸贸然地去问月野宙,说不定真的会被迁怒然后赶出来。 可阿宙…… “阿宙原谅你们了吗?” “没有。”两人摇头。 “活该!”伊达航一点都不留情面。 其实伊达航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他没什么机会知道更多,但知道这么一点点就足够他生气。 主意一向很多的伊达航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明白月野宙受了污蔑和朋友的背叛很委屈,甚至对他们心死,可零和景光他们…… 手心手背都是肉,伊达航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如果为零和景光说话,肯定会寒了阿宙的心,可如果不去问阿宙,零和景光他们…… 这件事很难办。 不是一般地难办。 伊达航看着这俩不说话的人,烦躁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终于说道:“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你们也想想看。” 他们两个的所作所为也太让人生气了,伊达航有些生气,却也很是无奈。 他原本的那种爽快和热情此时也没了用,只能头疼地思考着别的解决办法。 然而情况并不是很好。 公安那边也在联络诸伏景光和景谷零,但一直没能联系上这两个人,而组织那边也一反常态地开始寻找起这两个人。 好似这两个人非常重要似的。 大家和这个组织有过交锋,知道这个组织里的人有多冷血,如果成员死了绝对不会过问,如果暴露在外甚至会先下手为强做掉他们。 可他们却也在招人,看那个架势是不找到人不罢休。 这种重视程度…… 公安那边谨慎起来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第128章 直接参与这个案子的警察能够察觉到一点点变化, 伊达航作为其中一员,自然也能感觉到这种慢慢变化的氛围。 一开始,他们好像只是在例行检查, 但是在那个组织表达出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在意之后, 他们这边对降谷零的调查也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原本伊达航还在想办法, 看现在这个样子更是焦急得不行。 这种焦急连他的女朋友都发现了, 但这个案子涉及保密条款,他也没办法跟女朋友说,只能自己着急。 不只是伊达航, 萩原研二他们那边也一样。 他们爆处组插不上手, 知道消息都要慢一拍,但眼看着形式越来越严峻, 他们也着急得不行, 但又插不上话, 只能干着急。 因为有月野宙的前车之鉴, 他们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不去信任朋友, 但正是这种下意识的信任, 反而让他们无法呼吸。 最起码、最起码要救下他们两个吧。 也许真的是误会。 只是他们没想到, 作为他们曾经的朋友,伊达航、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竟然被公安单独叫了去, 去问有他俩没有跟他们联络过。 但三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两个人见面了,只有萩原研二他们说几个月之前,月野宙的店刚开业的时候见过一面,至于降谷零更是好几年没见过面。 公安那边什么都没说, 在问完话之后就让人走了, 也没有表态, 更没说这次找他们是为了什么。 但这两个人是卧底的事情也已经板上钉钉, 不然他们不会特意找曾经的朋友询问。 这种询问本身就是有所怀疑。 而这种怀疑更是蔓延到了其他人身上,他们并不知道内容,甚至不知道这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但他们能看得到上面人的态度,觉得这些人就是敌人。 这种感觉很孤立无援。 怎么说呢? 只有他们知道是他们两个是清白的,但所有人都不这么觉得。 如果不去解决的话,他们两个是不是真的会被定为叛徒? 他们不希望看到这样。 月野宙并不知道他们的纠结。 他虽然人在店里,但森田的案子还需要他处理,后续横滨的情况也需要和他交接,甚至组织这边的对接也需要他经手,自然知道现在的情况。 但月野宙并不在意。 他知道这两个人不是叛徒,现在被误会也不过是因为他们一直没出现,再加上组织那边疯狂地寻找他们两个,造成了一种足以迷惑别人的假象,非常让人怀疑罢了。 算起来,他们也关了快一个多星期了。 月野宙抽了个下午,开着自己前几天买的车去了东京,去见了一下依旧被关着的两个人。 猎犬他们并没有折磨两个人,只是把他们关在牢里,按时送饭,还会在晚间新闻的时间定时给他们看一个小时的新闻来了解外面的情况。 要不是没有自由,他们真的觉得自己受到的待遇还不错。 但他们两个都知道,其实这都是错觉,也知道离开之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降谷零甚至还想过会不会是公安那边派人来接他们,可等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没有人,反而让人摸不着头脑。 月野宙的到来受到了欢迎,驻守在这里的末广铁肠跟着月野宙:”他们现在都很老实。“ “没说什么吗?” “没说。”末广铁肠摇头,“不过副队长说很快就能把他们放出 去了。” 把人关在这里不去透露消息本来就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一个星期也差不多,关十天就出去,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能提前放出来吗?”月野宙问。 “这个不清楚。” 月野宙没有直接去监牢外面看他们,而是从监控里看着两个人。 他们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用手铐拷着手,而是给了他们一个还算是宽松的房间,只是没有自由而已。 不像是被关押,反而像是……劳动改造? 月野宙看着他们,“差不多就把人放了吧,公安那边已经开始怀疑他们是叛徒了。” “这不是正好吗?”末广铁肠说,“琴酒他们也在找他,现在外面闹得轰轰烈烈,公安那边还求到猎犬了。” 月野宙诧异的扭头看他,“你们早就想到这一天了?” “条野想到的。”末广铁肠非常实诚。 既然条野采菊已经算好了,那月野宙也没有必要插手条野采菊的计划了,也不用担心公安那边。 既然没什么事,那月野宙从这边离开之后就去了警视厅。 就算只是挂名,月野宙的良心也不可能真的甩手不管,还是会每隔两三天过来整理一下工作。 月野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永井警部将这几天的文件给了月野宙,还去问月野宙的意见,“月野先生,您知道公安最近的动静吗?” “抓叛徒的?”月野宙头也没抬地问。 “没了您,他们抓叛徒都这么慢。”永井警官感叹道,“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躲起来。” 月野宙笑笑,“这件事你不用管,他们心里有数。” 永井警官心里一惊。 “已经有解决方法了么? “嗯。”月野宙点头。 永井警官知道自己这就应该闭嘴,他放下了文件,给月野宙端来一杯茶水,这才放轻了动作离开。 月野宙来警视厅不是秘密,他来的时候也没有躲着其他人,很快,他来警视厅的消息就传到了伊达航这里。 伊达航想起之前的事情就想去找月野宙,但他在临起身时还是犹豫了。 “怎么了?”旁边的同事看伊达航这奇怪的动作还纳闷呢。 “没什么。”伊达航还是站起身,决定去找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如果他没记错这俩人现在今天应该不休息。 只是这次不太巧,他们两个人去做日常训练了,并不在办公室里面,伊达航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两个人回来。 穿着训练装的爆处组警察们一个个大汗淋漓地回来,看到伊达航还打了个招呼,而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看到伊达航过来了,就立刻明白,应该是和降谷零他们有关的这件事。 其实他们也不是不知情,只是他们没什么力气去改变现在的情况。 “阿宙今天来上班了。”伊达航说,“我们要去找他吗?” “找他吗?”两个人一愣,“不太好吧。” 伊达航叹了一口气,“不是求他帮忙,而是跟他说这件事。” “立场呢?”萩原研二问,“没什么立场去问他,而且他肯定知道这件事,若是因为这个打扰他,说不定还会被讨厌。” 萩原研二这个时候倒是很冷静地给伊达航分析,“班长,你是唯一一个还能和阿宙说得上话的人了。” 正因为之前的伊达航什么都不知道,再加上他性格爽朗直率,这才能在月野宙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再次和月野宙维持友谊,虽然不多,但也比他们几个好得多。 他不希望伊达航也和他们一样。 伊达航挠了挠头,“是这样吗?” 这样想来,伊达航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伊达航其实也明白,但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做他过不去心里那关。 “是。” 伊达航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男人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又一次被阻止,反而让伊达航的冲动降了下去。 他们说得没错,自己或许不应该去找月野宙,而是让事情自由发展。 但万一呢? “其实我并不建议去找阿宙。”萩原研二说,“不管我们是去求他还是去单纯只是告诉他这件事意义都不一样,甚至在阿宙看来这就是怀疑。” 伊达航一愣,好像没明白萩原研二说的什么意思。 “因为这样对月野宙来说还是不信任,他现在不是卧底,而是秉公执法的警察,如果我们去跟阿宙说,就是怀疑阿宙有可能会因为私怨从中作梗。”萩原研二说道:“我们应该相信月野宙作为警察的职业操守,既然我们都相信零他们不是叛徒,那就应该相信阿宙他们可以秉公处理,更不会因为个人的情绪而影响工作。”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皆是一愣。 他们还真的没有想到那么深的地方,可想一想,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因为萩原研二说得对。 虽然本意并不是怀疑阿宙的职业操守,但放在别人眼里却不一定这样,容易造成误会。 而且他们和月野宙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本就是一步错步步错,若是没注意到这点,彻底触雷,那可能就真的没有挽回的机会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第129章 伊达航点点头,后怕道:“你说得对,那算了,我不会跟他说这件事的。” 不过虽然打定主意不打算说这件事,伊达航却还是去敲了月野宙的办公室门。 月野宙应了声:“进来。” 他见到进来的是伊达航还有些意外:“怎么了?” “阿宙,你晚上有空吗?出去喝酒吗?”伊达航爽快地问道。 “喝酒?”月野宙看了时间,发现的确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他对喝酒没什么兴趣,但是没什么恩怨的伊达航约着出去那月野宙也不介意出去玩一玩。 但…… “你这次过来是真的找我喝酒吗?”月野宙索性直接问了。 “嗯?”伊达航愣了一下,“真的是喝酒啊。” 月野宙反而奇怪起来。 他竟然没找自己问降谷零他们的事情,这点还挺稀奇。 虽然出乎意料,但月野宙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介意我带别人吗?” “当然可以,我应该会带上阵平和研二,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算了。” 月野宙点了点头,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伊达航带谁过来。 但约完了喝酒,伊达航却还是没有出去,月野宙好似看出了伊达航的犹豫,便问他,“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伊达航赶紧摇头,“就是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是啊。”月野宙随意应了声,“马上要下班了,你不去换衣服吗?” 这么明显的赶客伊达航当然听得出来,不过他还是补了一句,“那我到时候把地址发给你,你记得看手机。” “嗯。”月野宙应了。 这次伊达航准备走了,当他手放在门把手上时他听到背后悠悠地传来一句:“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别的。” “问什么?”伊达航愣了一下,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阿宙觉得自己过来找他是因为别的事情,而不是单纯地想约他出去聚一聚。 果然像萩原研二说的那样,自己一旦过来找他,不管求不求他都会引起月野宙的注意。 月野宙没说话,只是抬着头看他,伊达航摸了摸后脑勺,“本来想说的,但觉得其实没什么必要就没说了。” “想说什么的话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这次错过可就没机会了。。”月野宙索性放下了笔,双手交叉用手指撑着下巴,等待伊达航开口。 伊达航想了想,索性直接问了。 与其扭扭捏捏的装模作样说的确没有那才是骗人,还不如坦然地直接说:“其实之前我想来找你问问零和景光的事情。” 明面上的月野宙并不负责这个案子,但他却也会经手这个案件,知道的绝对比他们这些普通的警员清楚的多。 “你想知道什么呢?”月野宙问。 “他们会不会有危险?”伊达航想了想,并没有要月野宙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比如说他们两个是不是叛徒,又或者能不能救下他们,而是询问他们的安全。 “你觉得卧底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月野宙问他。 伊达航虽说也是警察,但还真的没有接触过卧底,月野宙其实也是,但是他回来之后表现得和普通人没区别,甚至时常让人忘了这件事,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对卧底的印象其实都是从各种影视作品,或者是乃至于游戏里知道的。 但不管是哪里,卧底都代表着一个词——危险。 哪怕是商业卧底都十分危险,更何况是这种去□□组织里的卧底。 “很危险。” “死在这位置上的卧底又有多少?” “这……”伊达航这是真不知道了,“我不清楚。” “那你觉得,官方污蔑一个英雄的可能性是多少。” “很小。”这次伊达航斩钉截铁。 “那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吗?”月野宙问他,“你只是想从我这里求一个安心而已,但我给不了。” “连他们两个是不是叛徒都不能确定吗?” “这个要靠你们自己判断。”月野宙说,“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就是什么人,门口的两个人也进来吧。” 伊达航还茫然了一下,就听到门在几秒之后被推开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抱歉,我们只是在等班长。”松田阵平开口道歉。 伊达航被门口的两个人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有工作吗?” 月野宙却问道:“是等他,还是怕我生气?” “都有。”松田阵平说了,“我们不想你难做。” “那你们两个就不应该来找我。”月野宙说,“我没兴趣插手他们两个的事情,至于他们两个是不是叛徒需要你们自己来判断。” 他扫了一眼两个人。 明明他是坐在凳子上的,比其他人矮了好大一截,但其实却莫名地压人,让后来的两个人喘不过气来。 “你们过来问我,其实心里就已经有怀疑了不是吗?” “没有那回事!”他们急忙辩解,“只是有些担心。” “如果你们真的信他,信警视厅,信公安,信我,就不会来问我这个问题。”月野宙说道,“公安去找你们了吧。” 要不是公安特意来找他们问话,他们估计不会着急成这样。 公安出面找人问话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我怀疑他有问题,所以才要问这些曾经的朋友有没有异常。】 不管有没有下结论,但这已经给他们造成了影响。 而他们几个正是觉察到这个信号才会如此焦灼不安。 什么都不知道的伊达航能坦然地问出来并不会让月野宙觉得他很讨厌,也不会生气,更不会因此迁怒他,但是这两个人却依旧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对。” “怎么,是不是觉得他们两个可能很危险?万一真的被定成叛徒怎么办?” 被说中了心思的几个人沉默。 “我当初被怀疑是叛徒的时候公安应该也找过你们吧。”月野宙突然有些好奇,“你们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也觉得要相信公安的判断。” “没有。”松田阵平解释道,“公安并没有问我们关于你的事情。” “没有?不应该啊。”月野宙诧异道,“你们作为我曾经的同学应该也会受到审问才对,就像降谷和诸伏一样。” 月野宙则毫不在意,仿佛在说别人事情的态度反而让几人难堪起来。 “那既然公安没有问你们话,那为什么你们这么笃定我背叛了呢?因为什么?”月野宙好奇地问,“能告诉我吗?” 被当事人用这种语气问,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疑问语气,就好像是朋友聊天时问了一句没听懂的地方一样,但正是这种毫不在意才会让人的心梗。 伊达航听着几个人的谈话,一些不太明朗的地方渐渐清晰。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曾经跟他 说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从这两人口中听到的版本和月野宙口中的版本大同小异,但月野宙说的细节好像要更多一点。 “因为……” 他们解释不出来。 其实月野宙的意思很好理解。 现在公安找到他们是怀疑降谷零他们有可能是叛徒,这才会让他们下意识有偏向,但是月野宙却提醒了他们,当初公安并没有找他们。 以前他们觉得是那是因为已经板上钉钉,没有必要再问,可现在对比公安对降谷零他们的态度,反而能察觉到不对。 公安那个时候好像……并不觉得月野宙是叛徒。 就算内部挂上了针对【五条咒】这个人的通缉令,却也只是因为月野宙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但在那个时候是不一样的。 态度截然不同。 而月野宙知道,现在公安会去找萩原研二他们是因为真的开始怀疑了。 除了他们两个消失找不到人影,还有组织对这两个人的执着程度。 这种紧张程度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可以用追叛徒可以解释的了,反而像是想找到人保护起来。 “怎么,想好了吗?”月野宙问他们,“如果你们不想说就算了,我就是有点好奇,想不太明白。” “你是想起什么了吗?”萩原研二开口问道,“你之前不会在意这些的。” 甚至不想和他们见面。 他今天突然好奇反而变得奇怪起来。 月野宙摇头,“不记得,就是好奇,如果我们真的有你们说的关系那么好的话那不应该会变成这样。” 真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月野宙这句话在几人脑海中回荡。 关系好吗? 当然好。 但是真的有他们自认为的那么好么? 或许是没有的,甚至是一厢情愿。 月野宙似乎习惯了和他们绑定在一起,但月野宙并不多话,只要在不触碰他底线的情况下征求他的意见都会同意。 阿宙人很好,但正是因为这种好让人忽视了别的什么。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发小,关系更好些,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一样,班长伊达航有自己的女朋友,那月野宙呢? 似乎只有降谷零一个人。 而降谷零拥有其他。 除了他们之外,月野宙还有其他关系更好的朋友吗? 他们本能地觉得和发小关系更好一些是对的,更相信更加亲近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一次次的暗示而相信这些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可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呢? 诸伏景光降谷零和月野宙的关系应该更好吧,他们相信月野宙了吗? 两个人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想到了这个他们一直没有想过的地方。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两个人和阿宙的“背叛”有没有什么联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第130章 伊达航见气氛有些凝滞,再加上他其实多少还在茫然之中,搞不太清什么情况,更不知道降谷零他们是怎么想的,便开口说道,“快到下班时间门了,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下班的东西,一会不是还要去喝酒吗?” “好。”月野宙顺着台阶下来,“该不该信任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是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只会按照规定的程序来,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不用担心我做手脚。” 他给今天的所有谈话画上了一个问号,拒绝和他们继续说下去。 “晚上见。” “晚上见。”伊达航也赶紧说道,知道这是真的该走了。 几个人强打起精神,从办公室里面走了出去。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月野宙这才松了口气。 都说到这地步,他们应该知道晚上不要再说这些煞风景的事情了吧。 月野宙给手机里的联系人发消息,还顺便给伊达航发消息说晚上记得定大一点的位置,人应该不少。 还愣是把七海建人和高木警官他们也一起拽了过去。 说着晚上只是单纯的喝酒聊天,但月野宙可不敢保证他们几个会不会说些煞风景的话,索性多叫几个人来,这样他们会顾忌着在场的外人,不至于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打扰喝酒的兴致。 刚出门的伊达航他们各自回了办公室准备下班,等下班的时候一起坐在了伊达航的车里。 在一进车之后,车里的气氛就变得沉重起来。 伊达航也没有开车,而是点了一支烟,“你们刚才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零他们的事情。”两个人声音闷闷的,“我在想几年前他们两个在这件事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肯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他们两个这几年一直没出现过,一年到头只有寥寥几条的邮件保持联系,而这些邮件除了说自己最近很好之外就没了其他,没有透露过他们现在的生活,更没有说过和月野宙有关的事情。 可他们三个都在黑手党当卧底,甚至他们两个呆的组织还有合作,那他们几个就绝对见过面,也有过联系。 可他们从来没有提过,这不正常。 “想明白了什么了?”伊达航问。 “……要是能见到他们两个就好了。”萩原研二摇头,“只是猜测而已。” “我不觉得他们是叛徒。”伊达航发动了油门,从警视厅停车场开出来,“怎么,你们动摇了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伊达航开着车,没有办法扭头看他们两个,只能从后视镜里观察两个人的表情,“作为朋友,我们应该支持他们。” “可是当初我们没有支持阿宙。”萩原研二说道,“现在去相信零他们,总让我觉得——” “总觉得什么?” “如果只是在黑手党卧底,阿宙不应该有那么疯的表现,一定是有什么刺激到他了。” 什么能刺激到他? 家人? 朋友? 还是他的手下? 或许都有? 家人他暂且不知道,他的手下那个时候暂时还没有对月野宙下手,那就只有朋友了。 而那个时候,能和月野宙说上话的朋友有谁? 但同样是卧底的零和景光肯定是他的朋友,更不用说那个时候的零和阿宙关系最好。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导致月野宙后面变成了这个样子,然后才会被人误会? 他觉得应该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伊达航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随便怀疑不是什么好事,不要再重蹈覆辙。” 如果他们都这样,那友情还能维持吗? …… 伊达航定的居酒屋是他们经常聚餐的那一家,因为月野宙说过来的人可能会比较多,所以他们订了一个位置比较大的包间门,能坐十来个人。 他们三个人来到这里之后点菜和张罗一会要用的东西,竟然也没之前那么沉闷了,等点完基础的东西,就等其他人到。 很快,几个人的脚步声传开,门被拉开,服务生带着几个人进来。 是月野宙。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他们不认识的金发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着黑色毛线帽子的年轻男人。 月野宙下班了之后特意开车去接了七海建人。 只不过这次七海建人没有休息,而是在东京内执行任务,月野宙开车去接人,和七海建人一起做任务的咒术师猪野也沾了光,跟着一起来了。 因为月野宙说还有女孩子过来,这也算是个简单的联谊会。 月野宙在车上的时候还跟七海建人说了一句:“一会如果那些人要说什么你记得岔开话题。” 坐在副驾驶的七海建人有点意外:“怎么了?” “不想听到他们说工作上的事情,喝酒的时候说这些多扫兴。” “你又不喜欢喝酒。”七海建人说,“如果不喜欢就不用勉强自己了。” “当饮料喝呗。”月野宙无所谓,“猪野君就随意了,有喜欢的女孩子可以交换联系方式。” “那就谢谢啦!”猪野倒是很开朗,非常爽快地应下。 其实过来还是因为好奇七海先生的朋友,作为七海建人的小迷弟,猪野对七海建人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 一行人到了门口,跟着服务生去了一开始订好的包厢,包厢里已经有人了,在见到包厢里的人时月野宙还打了个招呼:“久等了。” “我们也才到不久。”伊达航说道,“其他人什么时候到啊。” “快了,因为还有女孩子,她们要打扮一下嘛。”月野宙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七海建人就顺势坐在了月野宙右手边,月野宙就介绍了一下,“这是七海建人,我朋友,正好也有空就一起叫过来了,这是猪野琢真,是七海的同事。” “你们好。”猪野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朋友? 伊达航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心里若有所思的萩原研二他们因为这个词皱了皱眉。 虽然明白月野宙有新的朋友很正常,也非常理所当然,可当他们坐在一起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的那副自然姿态在他们眼里却格外刺眼。 “我是阿宙以前在警校的朋、同学,萩原研二。”萩原研二说道。 他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朋友这个词了。 因为月野宙没有承认过,现在他们的关系也称不上朋友,只能用同事来介绍。 “我也是阿宙在警校时期的朋友,伊达航。”伊达航就没这种顾虑了,“现在阿宙是我们的上司了。” “你们好。”前后两任朋友再次见面,气氛竟然有些微妙,而七海建人在见到他的这些过去的朋友时,也隐约明白了为什么月野宙会在车上这么叮嘱自己。 主要还是因为这几个人看月野宙眼神有点怪怪的。 哪怕外人都看得出来的怪。 “七海先生怎么和月野认识的?”松田阵平在自我介绍完之后问道 ,“他从来没说起过你呢。” “月野也没有跟我说过你们。”七海建人回答,“喝酒的时候也没有。” 月野宙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松田阵平扭过了头,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说话。 什么朋友啊之类的—— 才认识多久? 但真的从他口中听说越野中从来没有一次提起过他们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舒服。 “好笑吗?”七海建人就坐在月野宙右手边,听到月野宙那强忍笑意的声音没忍住问。 “这种事情也要认真吗?” “不应该认真吗?” “可怕——”月野宙笑起来,“吓到别人了。” 对面的三个人看着月野宙和七海建人的相处模式像是看陌生人。 因为哪怕和他们在一起,月野宙也从来没有这么开朗过,更多的时候只是勾起嘴角微笑,很少有这种笑到眼睛都弯成月牙的畅快。 不管谁看,都觉得两个人关系很好。 猪野琢真也感叹,“七海先生和月野先生感情真好。” 他的话给桌子对面的几个人造成了会心一击,但好在从外面进来的人打断了这种旁若无人的聊天,给了他们缓冲的时间门。 “伊达前辈,萩原前辈,松田前辈。”高木涉和其他几个和月野宙关系还不错的警察一进来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警视厅这几个风头正盛的前辈,赶紧打招呼。 “高木?” “月野先生叫我来聚餐。”高木涉坐在了月野宙左边,接过月野宙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他刚坐下,门外又呼啦啦进来了几个人。 有当初在医院照顾月野宙的护士们,还有萩原研二他们也不认识的人。 “人应该都到齐了吧,开始吧!”月野宙说道,“女孩子要喝啤酒还是果汁?” “喝酒!” “医院里的工作好忙,多亏了月野先生把我们叫出来,不然又要留在医院加班。”当初照顾月野宙的春田护士兴奋到,“感谢月野先生!” “干杯!” 人多喝起酒来自然要热闹许多,而这么多外人在,伊达航他们也的确没有机会说别的,而萩原研二他们也不是那种会让气氛冷下来的性格,更不会在这种聚会上露出那副讨人嫌的样子,也顺着气氛调侃几句。 气氛很快热了起来。 等气氛真的热闹起来之后,猪野和女孩子们玩去了,高木涉和七海建人凑在一起说话,具体说什么听不清,他们几个凑在角落里,自成一个小世界。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只在一开始炒了一下气氛,没有掺和进之后的联谊里,反而喝着酒,时不时看向桌子对面的月野宙他们。 可他们每次看去,看到的全都是月野宙放松的笑容。 他手里端着酒杯,时不时喝一口,高木说了件好笑的事情,引得月野宙一阵笑,拽了一把右边的七海建人给他复述了一遍,七海建人也非常捧场地点头,然后又给月野宙倒了一杯酒。 就算没有他们也能玩得很开心。 萩原研二收回视线,将杯子剩下的半杯酒喝干,又开了一瓶。 桌子和桌子海建人也是酒豪,喝这么几瓶也脸不红心不跳,还能撑着下巴继续喝,反而是其他人,大概是想借酒消愁,竟然已经有点喝上头了。 “对了。”七海建人喝了一口酒,“你现在喝酒了,一会怎么回去?喝了酒没法开车吧。” 这屋里除了几个没法喝酒的女孩子几乎所有人都喝了酒,像是猪 野已经喝进了桌底,开始呼呼大睡。 月野宙呆住,这才懊悔:“我忘了我开车过来的。” “我们宿舍在这附近,可以去睡一晚。”伊达航喝得不多,毕竟他有女朋友,喝多了女朋友会来查岗,听到月野宙这么说之后便说道,“研二和阵平的宿舍也能腾出来一间门。” 这是在制造机会缓和关系。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亮着眼睛看了过来:“我们可以腾出来地方,去睡沙发也可以。” “去住我家吧。”七海建人看了一眼腕表说,“你们明天还要上班,不方便打扰你们。” 前一句跟月野宙说,后面则是跟萩原研二他们说的。 他当然看的出来月野宙不想和他们单独相处,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行啊。”月野宙伸了个懒腰,“我去你家睡沙发。” “我家有客房,让猪野睡沙发。” “那就睡客房。”月野宙欢呼,他站起身打算去结账,却被门口的松田阵平给拉住了,“我去吧,本来就是请你的。” 月野宙拉开他的手,明明没用什么力气,但松田阵平却还是感受到了无法拒绝的被拽开的力道。 “是我请你们。”月野宙说,“建人,你去把猪野拉起来,我结完账去门口叫车把女孩子们送回去。” “好。”七海建人穿好外套,再把月野宙挂在一边的外套也拿了下来挂在臂弯,又把猪野给拍醒,对松田阵平几人略微一鞠躬告辞,这才带着月野宙的外套和围巾走出了包间门。 他的态度自然得要命,好似没看到对面几人难看的脸色,按照月野宙说的,等女孩子们收拾完,和她们一起出去了。 高木涉本来想追着出去,但看到松田阵平他们,还是没有急忙出去:“前辈们怎么回去?” “……打车,你呢?” “也是打车吧。”高木涉说道,“电车和地铁已经停了。” 几个人尬聊着,不约而同的拿了东西出了包间门,月野宙已经付完帐了,正在门口拦出租车,一个个把女孩子们送上去,又叮嘱她们到家给自己发消息,七海建人把外套递给月野宙让他穿上不要着凉,这才拦下了新停下的一辆出租车,让月野宙坐进去,这才回身看向门口的高木涉他们。 “那我们就先走了,几位一路顺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第131章 别的不说,至少七海建人挺给月野宙面子,能把那些人刺激得说不出话来。 猪野原来还醉醺醺的,离开了居酒屋去外面吹了吹风,又清醒了不少。 去七海建人家休息? 要是之前他肯定就同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猪野想起月野宙和七海建人之前在包间里面头对头说话的样子,同意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 “不去不去,我随便找个酒店睡一觉就行了。”猪野四处看了看,“那个就行。” 他说着,就甩了甩头,带着东西去了隔壁酒店。 所以到最后去七海建人家休息的只有月野宙。 就算不去七海建人家休息,月野宙今天晚上也不会回米花町去,他的车还留在这里,明天还要开回去,不太想来回倒腾,怪麻烦的。 等月野宙坐进车里,就见到七海建人对后面才出来的萩原研二他们告别,看着那些人的表情,月野宙竟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七海建人坐进后座之后见月野宙笑得这么快心,便诧异道。 “你不觉得他们的表情很有趣吗?”月野宙示意他看过去,七海建人又看了一眼他们几个,“还行……吧。” 他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只看出有种依依不舍。 “想挽回?” “你看我愿意吗?”月野宙眨着眼问他。 “不愿意。” “那就是了。” “不愿意你还和他们出来喝酒。” “伊达航还好,其余几个就算了。”月野宙说道,“保持现在这种关系就行。” “你自己决定就好。”七海建人跟司机报了位置,司机便离开了居酒屋,汇入主干道的车流之中。 七海建人的家就在寸土寸金的中央区,虽比不上千代田区和刚去,但中央区的房价也相当惊人。 原本七海建人是不住在这里的,原本当社畜时一直在努力赚钱攒钱,想要改变生活,虽然有当初做咒术师时攒下来的钱,但还是想要更多,就没有选择更好的地方。 但是在他重新做起了咒术师之后对金钱反而就没那么执着,再加上经济宽裕许多,他又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这才会搬到中央区来。 别的不说,配套设施比原本住的地方好许多,幸福感也提升了不少。 他住的地方是个高级公寓,楼层挺高,装修都是和七海建人如出一辙的性冷淡风,不过角落的几盆绿植和意外丰富的厨房能看出七海建人的确还挺热爱生活的。 月野宙进门打量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月野宙还在客厅里面看到其他藏在极简风里非常可爱的小东西,像是从外面带回来的手信,还有几个小的抱手娃娃,在电视柜上面挤挤挨挨凑在一起,煞是可爱。 “那是之前去八原救了一个孩子,他送给我的。”七海建人见月野宙蹲在电视柜前看那个小娃娃说,“那边很多妖怪。” “真的有妖怪吗?” “有的。”七海建人去给月野宙准备过夜用的东西,“只不过有不少人会把妖怪和咒灵搞混,而且现在的妖怪更喜欢去没什么人的山上躲着,不会来城市里害人,你在房子里面转转吧,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这样啊,麻烦了。”月野宙倒是没去卧室之类的地方,只在宽敞的客厅看了一圈,最后盘腿坐在了客厅的落地窗边。 七海建人的公寓在24楼,前面没什么高楼遮挡,视野相当好,能在夜里看到东京中央区的夜景,灯火恢弘的煞是漂亮。 他没看一会,七海建人就托着一包东西出来了,对着坐在落地窗前看风景的月野宙说,“房间收拾好了,去洗澡睡觉吧,东西给你。” “好!” 月野宙从地上爬起来,接过七海建人递过来的换洗衣物。 他穿的是七海建人另外一身睡衣,又洗了头发,总算是把身上的酒气给洗掉了,他拿着吹风机来外面吹头发,把浴室空出来给还有醉意的七海建人洗。 “去里面吹,外面太冷了。”七海建人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用着急,我明天没有任务。” 月野宙用毛巾包着头发,对着镜子擦擦,“对了,五条悟那边怎么样了?最近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样子。” “在解决五条家。”七海建人说,“五条悟的动静闹得很大,就连我们都听说了。” “还真的在弄啊。”月野宙有点不敢置信,他打开了吹风机,那个噪音有点大,有点听不清对方的声音,不过两个人都是耳力惊人的人,并不耽误他们聊天。 “是,开始清扫了。”七海建人抬头,“加茂家和禅院家在抗议,打算制裁五条悟让他停下。” 现在的五条悟发了狠,又有武装侦探社里的江户川乱步帮忙,清扫的速度十分惊人。 江户川乱步虽然对这种家族斗争没兴趣,但耐不住五条悟给的太多,又开出了五条家名下的粗点心店对他免费开放的条件,让江户川乱步格外心动。 他本来也不想的,但是耐不住给的真的太多了。 有江户川乱步这个天才在,五条悟三进三出,直接杀疯了。 一向天上地下老子第一的五条悟都被这种八百个心眼的江户川乱步给整得服服气气,不得不承认有的人脑子就是好用。 他甚至还想学来着,但江户川乱步又岂是那种乖乖教别人的人,就算去问也只有一个条件和一个结果,根本联系不起来,听起来就像是【今天天气不错,然后小明死了】。 就算五条悟去问,江户川乱步也只会吃着零食不敢置信地问他:“这不是很简单吗?你怎么想不通啊?” 太嘲讽了。 一向自傲的五条悟都快气死了,但他现在的确需要江户川乱步的帮助,也对他无可奈何。 而江户川乱步的脑子也的确有用,效率比五条悟之前单打独斗高了不少。 而且现在的五条悟已经没了十二岁时的顾虑。 他不需要因为年纪太小没办法主动掌控五条家而被迫让一些人活下来,也可以自己主动去经营整个五条家,掌控自己想掌控的。 但好在五条悟还记得让一些无辜的人留下,给自己打理五条家,但当初对月野宙动过手,还有这些年来插手过和月野宙有关事情的长老,基本都下了死手。 不过五条悟这边的人毕竟少,就算有武装侦探社和夏油杰他们的帮忙也有点捉襟见肘。而五条家的那些老橘子们的势力根深蒂固,又有其他两家和培养的辅助监督以及下属们帮忙,竟然没能全都留下,让跑了几个。 五条悟分身乏术,暂时也抓不住人,这段时间疲于奔命,就是在找这些人。 也是到这个时候,五条悟才发现,其实自己能做到的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的确很强,在暴力镇压的时候这些长老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但他的强也仅仅只在力量上,对于人心的掌控和这种政治素养真的低得可怜。 他以前没去做,并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往常从未用过特权,可是在真的用了咒术界的特权之后,五条悟才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 如果自己早些做到这些,或许阿宙就不会死了。 而正是这样的懊悔,让五条悟下手十分果决。 五条悟动手的时候完全没有隐瞒过自己的目的,再加上御三家地添油加醋,所以咒术界不少咒术师都知道这件事,更为那个所谓的“五条悟得双胞胎弟弟”感到惊奇。 好在他们没有说月野宙就是五条咒,不然绝对会闹得很难看。 今天月野宙来接他的时候,七海建人也并不是在祓除咒灵,而是帮着五条悟抓人。 他往常独善其身,懒得掺和进御三家这些烂摊子里,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涉及月野宙。 在七海建人听到五条悟说那些人有可能报复月野宙时没怎么犹豫就点头同意来帮忙了。 但“五条咒”的存在,只有极少数人知情,还能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不过……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还在吹头发的月野宙,继续跟他说五条悟这段时间做的事情。 为了让七海建人帮忙,五条悟也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月野宙当初在五条家的事以及他们当初的恩怨。 他只对七海建人这么说了,毕竟七海建人和月野宙关系好,可以知道一点过去的事。 但这毕竟是私人的事,再加上五条悟也的确不愿意跟月野宙的朋友说这些,所以只是简略地聊了一下,并没有特别多的细节,可仅仅只是这些没有细节的过去也还是让七海建人听得直皱眉。 七海建人其实无意探究月野宙的过去,如果月野宙愿意说那就说,不愿意说就算了,总归不会影响什么。 只是五条悟毕竟是月野宙血缘上的兄长,还完整地参与了月野宙十二岁之前的生活,还是自己的学长,总归要尊敬一下。 他猜到过月野宙过去的生活可能并不好,但真的从五条悟的口中听到过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五条悟好几眼。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七海建人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月野宙对五条悟的态度如此冷漠了。 哪怕是自己这个无关的人听到五条家和五条悟的所作所为都直冒火,更何况是曾经经历过这一切的本人。 他会生气,不理会五条悟是理所当然的。 七海建人觉得月野宙当初没直接做掉五条悟已经是看在他们母亲的面子上了。 理智上来说,七海建人应该和五条悟的关系更好一些,毕竟他们认识了将近十年,但情感上,七海建人更偏向于月野宙。 一是因为月野宙是那个受害者,二是因为他和月野宙的关系要更好,尽管才只认识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但和月野宙相处的时间可比跟五条悟在一起的时间多多了,也更加轻松愉悦。 他没有办法不去帮月野宙。 吹风机的聒噪声终于小了些,月野宙顺滑的银白色长发刚吹好还有点蓬松,月野宙随便用手指头扒拉了两下,确定没有打结之后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七海建人右手边的位置上放着一杯红茶,显然是给月野宙准备的,七海建人换了一个姿势,对喝茶的月野宙说:“这段时间小心一些,有些五条家的人跑出来了,如果他们要报复肯定会来找你,你自己不害怕,但是周围的人有可能被牵连。” 月野宙动作一顿,“他们还敢对我下手?” “你失忆了。”七海建人说,“一个人失忆了,忘记了之前的事,还会有威胁吗?” 一般是没有的,甚至可能连过去学的那些东西都忘记了。 而这些老东西们会把这件事当 做参考标准,说不定真的会来找月野宙的麻烦。 “还有你的邻居和伏黑惠他们,你也尽量注意一点。” 七海建人从来不会低估御三家的无耻程度,这才会叮嘱月野宙这段时间小心些,一直到五条悟将这些人全都解决掉。 月野宙点头,承了他的好意,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谢谢,我知道了。” 他会保护好这些人的。 …… 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得知自己被放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阴谋。 但的确,他们被放出来了。 当他们被蒙着眼睛带出来又被放下时,这才恍惚他们竟然被放了出来,甚至连他们的东西都被一起还了回来。 站在东京车水马龙的街头,两个人一时间还有些茫然。 “先去联系组织吧。” 还是降谷零先反应了过来。 他们在反应过来之后就反射性地找了一个不会被别人看到的地方藏在了影子里,也不打算被监控拍到。 而这个组织也并不是黑衣组织,而是公安。 在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还是要联系上司。 他摸出了手机。 这只手机是他专门和公安联络的只是五条悟毕竟是月野宙血缘上的兄长,还完整地参与了月野宙十二岁之前的生活,还是自己的学长,总归要尊敬一下。 第132章 诸伏景光的话给了降谷零一个提醒。 其实在被猎犬带走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并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甚至条野采菊也非常明确地说过这件事,只不过他们不相信罢了。 公安会认真调查,当然不会让他们蒙受冤屈。 可是呢? 现在问题就在这里。 猎犬不仅没有把他们交给公安,还把他们放出来了,甚至把他们的所有东西都还给了他们,还给他们的电子设备充好了电,甚至还有钱,足以让他们几个在外面生活,在离开猎犬之后完全可以去联络公安。 当然,也可以去联系黑衣组织,全看他自己怎么选择,直接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他们。 他们可以自己选择联系给谁,要不要联系,可现在的问题是,不管联系谁他们都有嫌疑。 猎犬就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而他们明知道这是阳谋却无法做出选择。 要联系公安吗? 联系公安或许的确有被当成叛徒的可能,但是如果被人发现他们重新出现在东京却没有联系公安,那他们是叛徒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他们是叛徒? 不可能。 他们非常明白自己不是,可就算他们去联系公安,告诉他们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叛徒,而是猎犬的原因,可公安真的会相信吗? 公安不会相信。 虽说是疑罪从无,但公安可不是疑罪从无的地方,他们这个部门十分特殊,只要有嫌疑就会一直调查下去,一直到证明没什么事。 这是一个伪命题。 或许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可这一套流程下来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那种被怀疑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然而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却没注意到他们两个的身影已经被人发现了。 发现的还不是公安,而是黑衣组织里的人。 这就纯粹是个巧合了。 现在警方和公安正在追捕组织里的成员,这些成员们暂时收敛了锋芒,换了身份做为一个普通人生活。 而发现他们两个的不是别人,正是水无怜奈。 她在看到波本和苏格兰的时候有些惊讶,立刻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商店里,在确定那就是消失了将近半个月的波本和苏格兰之后就向CIA汇报了这个情况。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FBI说。 那边立刻回复收到,水无怜奈这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着装,从商店里离开,装作只是进去逛一逛的样子,而她本人则一直盯着那两个人。 只见波本和苏格兰好像起了什么争执,但很快就安静下来,在说了什么之后就转身向着巷子深处走去。 要不要跟上去? 这两个人的能力很强,还是组织里的骨干,最近琴酒的寻找也表明了他们对组织的重要性,如果能抓住他们,那么对组织的渗透会有飞跃般的进度。 基尔在原地纠结了一番,给接头人发了个消息,还是跟了上去。 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又是什么人? 基尔虽然也有代号,但她在组织里的定位和波本他们不一样,哪怕有CIA的特训,可女孩子的身体素质天生要弱一些,更何况降谷零他们有两个人。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开始的确没发现有人跟着他们,但在走了不到几十米之后,两个人就发现了背后有人跟着,脚步声很轻,明显是经过训练,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加快了 脚步,利用巷子里面的特殊环境七拐八绕,在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之后,立刻明白这是被盯上了。 这也太快了,他们从来到这里到现在被盯上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就是不知道是公安还是组织的人……又或者是其他的? 两个人不清楚,但却都打定主意要把这个人抓住,逼问出情报。 基尔追了一会,却发现人不见了,立刻发现不对想要离开,后背却突然受到了重重一击,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摔去,但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孩,饱经训练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维持好平衡,飞起一脚——砰! 被发现了! 但她的反抗还是有些徒劳,她被掼在地下,卡着脖子,手脚都被固定住,后心处还顶着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那是□□枪管。 “基尔?”看到来人,降谷零有些意外,心里却更是不安。 “波本,苏格兰,你们为什么不跟组织联系?”基尔抢先开口,“琴酒找了你们很久。”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立刻明白了什么,眉头一紧:“他找我们做什么?” 被琴酒找了很久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被琴酒盯上了。 其实也不难猜,他们两个当初消失在任务现场,又死活找不到人,再看到月野宙的出现还有他们在港口黑手党时期的好关系,绝对会让琴酒联想到他们两个是卧底。 就算不确定也要杀了他们。 果然,这都是猎犬算好的。 不只是公安有可能会把他们当成叛徒,就是黑衣组织那边也要把他们置于死地。 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 真的蛮可笑的。 “琴酒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波本问,“是说我们是叛徒吗?” “不是,只是在找你们而已,说你们很重要。”基尔回答道。 她会这么听话地问一句答一句不过是因为这些就算她不说,波本和苏格兰也能找到答案,最主要的是如果自己不 回答,那么自己可能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也没办法拖延时间等CIA的同伴过来。 基尔并不傻,如果真的傻也不可能在酒厂呆这么多年,审时度势还是明白的,她不动声色的拖着时间,等人过来。 可波本是不会给她缓冲叫人的时间的,在带着她离开和把她丢在这里跑路中,他们选择了后者。 但水无怜奈并不知道波本和苏格兰是卧底这件事。 基尔的确很早之前就加入了酒厂,作为底层成员打杂,负责比较平常的任务,更不知道波本苏格兰和前不久那个风头正盛的警察是朋友。 组织发生了这么大的动荡,他们cia也在推波助澜,把现在的地址一点一点地透露给CIA和公安那边。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明白了什么。 琴酒是故意的。 因为琴酒就是这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性格,就连现在找自己估计也是为了给自己找麻烦。 这家伙是故意给了警方和公安一个误导,让他们认为自己和景光对酒厂来说非常重要。 那他们一定去问过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了。 琴酒! 只是猎犬在其中插话还无所谓,但酒厂这边的态度简直就是推波助澜。 他们就算是打电话联络公安,也绝对会被带回去审问,而且洗清嫌疑的可能性也不高。 只要组织这边咬死了他们就百口莫辩。 这一切都像开玩笑一样。 但现在的局面就是这样。 不行。 要想一个解决办法—— 不能回去找原来的接头人了,更不可能去找亲人,而能帮忙的友人…… 只有萩原研二他们了。 让他们把自己交到公安的手里,然后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基尔就不能活着了。 降谷零拉开了保险栓,而水无怜奈的表情一滞:“你要杀我?不怕琴酒误会你们吗?” “不是误会。”降谷零说,“我们本来就是日本公安的卧底。” “什么的——” 水无怜奈震惊,“你们是卧底?!” 降谷零没回答她,刚要开枪,就听到基尔说道:“等一下!我也是卧底!”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动作一顿,“什么?”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 深夜。 刚和月野宙他们喝完酒分开,入睡不久的松田阵平被敲门声吵醒,嘟囔着下了床开了门,却在门口见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们两个怎么——”他的声音被堵住了,零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示意进房间里面说,松田阵平虽然疑惑,却也还是把人给放了进来。 “你们两个这段时间跑到哪里去了!”等进了屋,松田阵平才不敢置信地问道。 两个人摘下了脸上的口罩和帽子,稍微喘了一口气,回答道:“出现了一点意外。” “意外?意外到让公安找我们吗?”松田阵平烦躁地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们。” 早就猜到的事实成了真,两人心里一凉:“公安觉得我们是叛徒吗?” “不知道,但过来找我们问了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你们,有没有收到奇怪的信息之类的。”松田阵平说,“你们是卧底对吧?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让公安怀疑你们了?” “这……”降谷零迟疑片刻,“因为猎犬。” “猎犬又是什么?” “国家特殊异能力部队。” “……什么?”松田阵平愣住,“到底什么情况?” 这些天来发生的这些事让他们头都大了,因为缺少关键性的线索,再加上那些让人不敢置信的猜测只把人搅得无法思考。 “把研二也一起叫过来吧。” 当萩原研二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好几年没见的旧友坐在沙发围坐成一圈的场景。 他反手关上门,看到两人又是惊喜又是诧异,“你们回来了!没有受伤吧。”“没有,不过情况不太好,我们被公安怀疑了。”诸伏景光笑了笑,“现在不知道要不要联络公安。” “为什么不敢联络公安呢?”萩原研二也坐了过来,“既然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不能联络公安回去?” 原本没往这边想,但是当他有了那个猜测时,见到他们两个,发现他们不敢去联络公安时,这种念头反而像发了芽的种子似的开始生长起来。 为什么不敢回去? “因为上面现在已经怀疑了。”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被猎犬故意扣下的。”降谷零看着两个人说,“我们被怀疑是因为要交给公安的资料是假的。” 其实猎犬并没有下命令,只是把他们关了几天,用的还是堂而皇之的理由。 他们是出现在实验室里的嫌疑人。 虽说是因为公安的任务去的,可那个时候组织 也让他们去了横滨,还都是差不多的任务。 如果仅仅只是拿错了资料也就算了,只能算任务失败,可他们拿的资料是被故意更改过数据,有可能给公安造成巨大损失的错误数据。 并不是因为一个口信或者是一个命令而导致的误会,而是各种各样的巧合变成的怀疑。 “所以猎犬也怀疑你们是叛徒然后把你们扣下了?”萩原研二皱着眉问,“这不应该啊。” 如果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被怀疑? 萩原研二有些想不通。 除非他们两个真的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做。”诸伏景光突然开口道:“都是误会而已,都是阴差阳错。” “我们当然相信你们,但现在要怎么办?”萩原研二问,“要在我们这里躲着吗?我们倒是不介意,但这会显得你们心里有鬼,反而会引起怀疑。” 松田阵平也点头,“要不还是联络公安和他们说清楚好了。” “但其实,你们还是不太相信吧。”诸伏景光开口道,“之前也怀疑我们了是吗?” “没有那回事。”他们两个赶紧摇头。 “‘如果我们没做什么的话猎犬和公安就不会怀疑我们。’你们应该是这么想的。”诸伏景光沉声道:“我能够理解,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想。” 其实心里稍微有一点点怀疑,但因为是朋友而相信他们,甚至愿意让他们藏在这里。 可是还是有些难过。 “因为是我先怀疑阿宙变了的。”诸伏景光的眼眶有些涩,“如果不是我的怀疑让阿宙心灰意冷,也不会变成这样。” 这些是诸伏景光他们从未跟萩原研二几人提起的事情。 因为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几个人一直没有回来过,就算是保平安也仅仅只是发一条邮件, 根本没有说过和月野宙有关的事情。 现在诸伏景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忍不住让人为之侧目。 “什么意思?” “阿宙是在港口黑手党卧底的。”诸伏景光说,“我和零则是在组织……也就是现在警方正在追踪的那个组织里卧底,阿宙卧底的时间比我们要早,而且我们进去的时候阿宙已经成为了□□的一个中层干部。” 诸伏景光说着那些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阿宙都很正常,和还在警校的时候差不多,只是作为卧底他变得狠了很多,只不过后来在阿宙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之后就变了。” 他说着这段往事,萩原研二他们还来不及惊讶月野宙竟然能做到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就听到诸伏景光说:“也是在阿宙成为了首领之后,他杀了几个公安派出去的卧底。”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第133章 他刚想继续说下去,房门就被敲响了。 叩叩叩 这敲门声打断了诸伏景光的讲述,也打断了房间门内弥漫的低气压。 “谁啊?”松田阵平作为房间门的主人问道。 “是我。”门外的声音很熟悉。 “班长?”松田阵平诧异道,“你不是回家了吗?” “我有点事情想找你们。”伊达航说道。 松田阵平便去开了门,门口果然是伊达航,他依旧是那身离开时的衣服,走进来时却见到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你们回来了?” “对。”两人点头。 对于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班长,两人还有点局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正好你们也在。”伊达航走进来反手关了门,“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们。” “我们在说过去的事情,既然班长你也来了,那就一起听吧。”降谷零说道,“你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伊达航便点了点头,坐在了背对着门口的地方。 诸伏景光又一次重复了刚才说的话,伊达航放在膝盖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眉头紧皱,但到底还是没有插话。 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应该是做任务之类的吧。”松田阵平问道,“既然是卧底,那他做的这些应该都是有任务的才对。” 因为已经提前知道月野宙是卧底了,所以现在他们能够执果索因,知道月野宙当初做的事情应该都是因为任务。 “……是,但是阿宙签了保密协议,没有办法跟我们说,虽然一开始的确相信了他的话,但是刚答应我们没多久,他就继续做了下去。” 这是任务。 其实他也明白,和朋友之间门的约定比起来还是大义更加重要,所以月野宙选择了做任务,但这样也是冒着伤朋友的心做的,月野宙比他们想的要更加煎熬。 但其实只要他们几个信任月野宙就不会有后面的那些事情。 “……还是因为任务吗?” “是,但是次数多了之后就……”诸伏景光没说下去,也是说不下去了。 现在说出这些事也只是坦白。 其实有的时候不需要说太多,只需要表明一个态度,甚至是说出当初的关键就可以。 他说了这么一个开头,其他的大家都能想得出来。 诸伏景光说如果不是他的怀疑,月野宙不可能心灰意冷,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而如果有心人去查一查横滨前几年的动静,就会发现横滨的和谐都是因为一个人的暴力镇压。 手段足够粗暴,但效果也足够明显。 他们虽然是东京的警视厅,管不到横滨,但毕竟是总部,权限够的话能够看到横滨的案子,而他们两个因为在横滨见过月野宙,有意无意地就去关注了横滨的状态,自然能看到那几年横滨的案子。 那个时候横滨的警察基本是不作为的,收录的案子也不多,可能够查到的案底也能说明很多事情。 五条咒这个人犯了很多事。 如果可以量刑,那么五条咒大概能够被判个百八十年,被枪毙十几次。 他那个时候对于警方来说的确是扰乱治安的罪魁祸首,可是那个时候的警方和异能特务科就是做得没月野宙好,只有最简单粗暴的手段才能控制住横滨的安全问题。 至于月野宙主动挑起的争端那就不太好解释了, 只不过外面不好解释,更高权限的公安和猎犬内部却都有备份。 那些都是上面特意安排的任务。 死在月野宙手里的卧底间门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甚至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黑市贩子以及某些不可言说的脏东西,原本月野宙就已经做得很凶了,而上面看月野宙做得凶,索性安排了更多任务让月野宙顺便一起解决了。 要不是后面出现意外,五条咒能够按照一开始预想的撤离而不是死掉,月野宙会继续他作为猎犬一员的生活,也会比现在爬的还要高。 可惜降谷零现在的权限不够,知道得也不够多。 甚至那个时候的他们甚至不知道月野宙这是在做任务,反而因为这些去怀疑月野宙的所作所为,为他的正义之举下了判断。 因为他们的卧底任务不需要做这些。 “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松田阵平突然恍惚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和月野宙见面。 自己只是想从月野宙口中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想听月野宙说他没有,他邀请了月野宙和自己单独见面。 明明那个时候的“五条咒”已经是出了名的疯子,但是月野宙在收到自己的见面邀请之后依旧还是赴约了。 那个时候的月野宙依旧还在相信他吗? 是的。 可是在他在见到月野宙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刚被狙击手击中,差点死掉的月野宙。 知道他们见面的只有对方,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连地点都是自己定的。 那么当时埋伏在见面地点开枪的是谁? 月野宙肯定没有告诉别人,毕竟那个时候的月野宙还是卧底,不可能透露出自己还在和过去朋友联络的事。 所以告密的只能是“自己”。 松田阵平瞳孔地震,他抓住萩原研一突然大声问道,“hagi!阿宙时和你见面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什么?”萩原研一被问的莫名其妙。 “三年前,你有没有和阿宙单独见面?” “没有。”萩原研一摇头,“三年前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次任务里,我负责移除炸弹,而阿宙阻止我们,甚至还把我们打晕丢了出去。” “是我出差去九州那次吗?”松田阵平紧紧地抓着萩原研一的手腕,“你没跟我说过——” 他们这边乱糟糟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有些没听懂。 什么是松田阵平单独把月野宙约出去然后被狙击? “那个并不重要,阵平,你说清楚一点。”松田阵平被拉开,降谷零让他平静下来,“那个跟着你的人是谁?你现在有想法吗?” 松田阵平的声音滞涩,顿了顿之后说道:“那个时候……我听说阿宙去混黑了,非常不敢置信,再加上那次去横滨做任务的时候被阿宙袭击,所以想要单独把他约出来询问到底是不是真的背叛他们了,但是有人提前埋伏在了附近的楼上,在阿宙出现之后狙击了他。” 差点死了。 明明只是约了他谈话,却在见到人时发现人已经跪倒在了血泊当中,虽然还保持着神志,但那个情况差点把松田阵平吓傻了。 在被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误会了那么久之后,在松田阵平单独把他约出来的时候他依旧愿意单独出来。 这是不是……依旧在相信他们呢? 在那一瞬间门,松田阵平是相信月野宙的,可是和他决裂的月野宙回到□□之后却并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 仿佛是在 印证松田阵平的猜想,再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月野宙的死讯。 私人的死讯。 甚至他的葬礼只有他们几个人和五条家的哥哥来,葬在了东京的一个公墓当中。 明明人缘那么好,可是他的葬礼却只来了他们几个人,还都是伤害了他那么深的人。 这不应该的。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为时已晚。 这间门不大的公寓里面此时气氛凝重,甚至没有人说话,松田阵平的眼眶有点红,只有降谷零突然长出一口气,开口道。 他说:“是公安。” “什么?”这下子,就连诸伏景光也转过了头。 “是公安派出的狙击手。”降谷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个时候只有公安能监听阵平的电子设备。” 既然他们能在别人的组织里安插卧底,那他们也能在公安安插卧底,月野宙杀掉的那些卧底和间门谍不就证明了这件事吗? 月野宙挡了那些人的路,去监听松田阵平的手机提前埋伏想要杀死月野宙也是合理的。 降谷零拿出了专门和上面联络的手机,准备联络公安。 “去联络公安吧。”降谷零说,“我们该回去了。” “但是……”一直没说话的伊达航开口了。 “其实当初狙击阿宙的人是谁现在没那么重要了。”伊达航说,“你们现在说的这些,不就是在为没有相信阿宙找借口吗?” “我们为了证明你们没有被误会而为你们奔走。”伊达航难掩怒气说道,“而你们当初却没有相信他,更没有人为了证明他没有背叛而去相信他,反而变成了那个推波助澜的凶手。” 伊达航虽然从松田阵平他们口中得到了一部分情报,可是当他真的从降谷零他们口中得到全部真相时还是愤怒了。 他觉得这很可笑。 “你们都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他问其他四人。 “你们现在相信零和景光,是不是也是因为阿宙因为你们的不信任死掉才会如此相信他?” 伊达航这个局外人看得最清楚,正因为是这些人里看得最清楚的,也是最难过的一个。 如果说在来之前他还在想月野宙要是能想起过去,能想起他们还在警校时的快乐记忆就好了。 可现在伊达航却再也没有了这种想法。 没必要,真的没有必要。 他这个时候只觉得月野宙真的不要想起过去,正因为过去对现在的月野宙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尤其是现在这个局面。 当初他们没有相信月野宙,而时隔几年的今日,他们这些朋友却为了证明他们两个不是叛徒而奔走,甚至找到了月野宙。 哪怕没有说,可是这个意思不就是吗? 伊达航之前觉得说不出口,现在却只觉得羞愧,甚至有些在月野宙面前抬不起头来。 月野宙在听到他们几个为了零和景光奔走,求到他面前的时候在想什么? 又是怎么说出那些话的? 如果阿宙真的恢复了记忆,估计只会嘲笑他们。 伊达航的话让几个人沉默,公寓内的气氛越发压抑,伊达航定定地看着几个人,站起身来,“我不会再掺和到这件事里了,我会去跟他道歉。” 不管月野宙记不记得,在不在意,他都要去道歉。 这是自己的错误。 而且,只要他们问心无愧就不会出问题。 伊达航的身影看起来很沉重,原本挺拔的脊梁像是被压弯了 似的,他拉开门,可在开门的那一瞬间门却顿住了。 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顺着伊达航的动作看去,却愣在了原地。 门口并不是空无一人,而是站着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还有一直和降谷零联络的接线员。 是公安的人。 在看到公安的人之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心降到了谷底,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里竟然有一种安心感。 “抱歉,几位可能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 “什么?”月野宙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还有点意外,“五个人都被公安抓走了?” “是。”那边的声音轻佻,“降谷零和安室透在离开之后并没有立刻联系公安,本来公安那边就在怀疑他们两个,现在没有立刻和公安联系反而和基尔碰面更是加深了这种怀疑,而萩原研一和松田阵平两个人涉嫌窝藏犯人……” “那伊达航呢?” “他是半夜来找他们两个的,正好碰到了公安,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知情人,但暂且先抓了。” “这都是在搞什么呢……”月野宙瘫在餐厅的椅子上,厨房里响起滋啦滋啦的声音,油香味和香喷喷的早餐很快被七海建人端上了桌。 “会给他们一个清白,不过审讯和调查是免不了的。”那边的条野采菊跷着一郎腿,“怎么,你要来见见他们吗?” “不去。”月野宙没什么兴趣。 “你不高兴吗?”条野采菊问。 “……说不上高兴。”月野宙起身,站在落地窗外,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这种误会总会解开,就算被抓了也会被放出来。” 因为有了自己的前车之鉴,他们肯定会相信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什么都没做。 毕竟他们的确什么都没干,顶多关几天调查清楚就放出来了。 “无所谓。”条野采菊说,“只要给他们教训就行了。” “这种教训很无聊。” “你不生气,不代表其他人不生气。”条野采菊说,“都不知道你失忆是不是一件好事了,怎么完全不生气?” 其实月野宙已经知道了绝大部分的事情,不管想不想起来都无所谓,他甚至觉得这种不会被过去感情影响的自己挺好的,没那么多心理负担。甚至拒绝他们的时候也很坦然。 “生气有用的话我早生气了。” “但你没有。”条野采菊叹了口气,“算我求求你了,生个气吧。” “你要是敢动伏黑惠他们我就生气给你看。” “包括那个七海建人吗?” “嗯。” “好吧——那我受伤呢?” “那不会。” “你可真无情。” “谢谢你的夸奖。”月野宙和在开玩笑似的,“好吧,骗你的。” “谢谢你给我带来今天的好心情。”那边的条野采菊挂了电话,月野宙看着挂断的电话,重新坐回餐桌旁边,看着桌面上的和式早餐,惊讶道:“好丰盛。” “随便做了点,一会要我送你去昨天的居酒屋吗?”已经坐在对面的七海建人问道。 “不用了,我打车去。”月野宙说道,“真的不想工作啊。” “的确。”七海建人非常认真地点头。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丰盛的早饭,月野宙昨天沾了酒气的衣服早上已经烘干好了,可以直接穿走。 这次是七海建人送月野宙离开。 等月野宙去楼下打了车,拿了车之后却开车 去了一趟警视厅。 他在更衣室换了警服,往外面走的时候却顿住了脚步。 有人在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有人去宿舍带走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一以及伊达航。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一住宿,但伊达航不住,所以他们三个一起被带走就很奇怪。 月野宙站在一边听几个警员小声地讨论:“好像是警察厅本部的人把他们带走的。” “我怎么听说是公安的?” 听到公安这个词,几个凑在一起聊天的小警员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公安对他们这些小警员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词。 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一般人听到都要害怕,警员听到也要打哆嗦的地方,能被公安带走岂不是犯了什么事? 被公安带走那可是大事! “真的假的?”其他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能直接带走他们的人除了公安还有谁啊。” “公安的话大半夜上门就合理了,他们不会真犯事了吧?”“一共带走五个人,还有两个人蒙着脸不知道是谁。” 月野宙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出声:“行了,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乱传。” 月野宙的声音如晴空霹雳一般把几个小警员吓了个半死,他们扭头一看,竟然是最近风头最盛的那个警视长月野宙,立刻就闭上嘴给月野宙鞠躬,然后麻利地道歉。 “对不起!月野警视长!”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谁传出来的?”月野宙皱眉问道。 “今天早上就有人传了。”那几个人说道。 “谁告诉你们的?” 他们说了个名字,月野宙记下,又继续说:“没有确定的东西不要乱说,万一传出去被人误会怎么办?” “对不起。”几个小警员蔫蔫地道歉。 他们就是单纯地八卦,完全没想过他们这边猜来猜去万一传出去对事件中心的两个人有什么影响。 现在捕风捉影的事情太多,如果说的人多了,就算真的没什么事情也会被传成是真的。 但好在说这件事的不多,估计是还没传开。 月野宙又警告了几个小警员,告诉他们不要乱说,又罚了几个带头传播的,这才回到了办公室。 公安那边的速度还挺快。 月野宙有些头疼,永井警部听说月野宙过来了就赶紧找了过来,跟月野宙说了这件事,月野宙听着公安那边的安排,问道:“公安那边什么态度?” “要调查清楚。”永井警部说。 “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这个暂时不清楚。” “把伊达航先放出来吧。”月野宙说道,“他挺无辜的。” “但是……”永井警部有些不愿意,但是在看到月野宙瞥过来的眼神时立刻闭上了嘴。 月野宙平常太过温和,偶尔会让他忘了这其实是自己的上司,现在被月野宙警告了,这才恍然明白过来月野宙只是没有端起架子而已。 能在港口黑手党首领位置上待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个温和的人? 尽管月野宙已经警告了有根据的事情。 可悠悠众口又怎么可能被堵住呢? 不让明面上说,私底下讨论一下月野宙他们也不知道,竟然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可惜这些降谷零他们都不知道,就连月野宙也不知道。 只有被特赦回来的伊达航知道了。 他一共就离开了两三天,但这两三天对他来说恍若隔世,再坐在原来的工位上时只觉得浑身疲惫。 “伊达,你这几天干嘛去了?”在伊达航回来之后,他们组的同事终于忍不住问道。 “出差去了。”伊达航按照公安那边的安排说道。 “出差?”同事们诧异,“这么紧急啊。” 他们没问得太多,但明显是不信的。 出差的话为什么会被这么多人带走? 他只在警视厅待了一上午就回了家,按部就班地忙自己的事情,也完全不在意公安那边的情况,更懒得管降谷零他们接受了什么样的调查,他回到店里,继续应付那些对自己十分热情的客人们,正常地工作。 群众对月野宙的热情持续了好几天,一直到学生们开学才总算是消停下来。 寒假结束,学生们还要最后上一个半月左右的学才能结束这个学期的,到那个时候伏黑惠就从一个国中生变成高中生,去东京咒高上学了。 风波因为时间门的流逝渐渐停止,但只有知情人知道,其实内部对港口黑手党的清扫并没有结束。 而异能特务科和猎犬非常默契地压下了港口黑手党。 这个解决并不是让港口黑手党消失,而是用另外一种方法掌控港口黑手党。 新首领尾崎红叶即将上位。 其实尾崎红叶根本就不想当这个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她觉得中原中也更适合,实在不行广津柳浪也好,但是中原中也十分直接地说了,他不想继续在港口黑手党待着,而是想去找月野宙。 “我想去找月野先生。”中原中也认真地对尾崎红叶说。 尾崎红叶认真地看着中原中也,过了好久才终于叹了一口气,同意了下来。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选择,但是你要明白,现在的港口黑手党还是你的。” 不同意怎么办呢? 她和中原中也的关系好,自然知道中原中也对月野宙的执着,如果说中原中也对是首领的月野宙是尊敬,那么在月野宙离开之后,他对月野宙就变成了执念。 在中原中也解开这个心结之前,她只能先帮中原中也尽量守好港口黑手党。 她这还没孩子,怎么就像是老妈子似的给他操心? 中原中也十分感谢尾崎红叶。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任性,但有的事情他一定要去做,如果不做他会后悔,这才如此坚定地离开。 把这个摊子丢给尾崎红叶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之前他就错过了,这一次绝对不能错过。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第134章 太宰治和森鸥外被异能特务科带走, 目前下落不明,而且这件事其实还没有结束,中原中也虽然打定主意要去找月野宙,但还是放心不下横滨这边。 如果红叶大姐这边需要他的帮助那他还会回去帮忙, 需要他配合的地方也会出手。 不过能呆在月野先生旁边还是让中原中也非常激动。 他等了这么久, 做了这么多, 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中原中也甚至没浪费时间收拾东西,只带了自己这个人就跑去了米花町。 他到的时候店里还在忙, 不过店里没有中原中也要找的人,只有榎本梓他们, 榎本梓看他眼熟, 就问了一句:“这位客人有什么事吗?” 中原中也说道:“我来找月野先生的。” “哦!”榎本梓恍然大悟, “您也是来面试服务员的吗?不过面试是下午开始,店长上午不在。” “面试?”中原中也一怔, 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误会成是来参加面试的应聘者了。 如果能留下来的话……应该也行吧。 如果能在月野先生店里工作也挺好的! 中原中也握拳,突然充满了信心。 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个光基础年薪就八位数的人去当服务生有什么不对的。 月野宙上午的时候去忙了点事情, 下午才腾出空来接待这些面试的应聘人。 来的人不多,也还是老两样,不过月野宙在里面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比起降谷零这个心怀鬼胎刻意接近自己的人来说, 中原中也出现在这里反而并不让月野宙反感,只觉得纳闷。 难道中原中也不用忙港口黑手党的事情了吗?就算现在森鸥外被抓了,不用做任务, 但为了中原中也也不至于闲的来自己这里打工吧。 “你怎么来了。” “我来应聘。”中原中也坐在众多来应聘者的末尾,认真地说:“我觉得我很有竞争力。” “你原来的工作呢?” “暂时交给红叶姐了, 如果有什么事她会叫我的。”中原中也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您记得给我假期,扣钱也行。” 月野宙点点头, 也不在意中原中也了“那一会看你表现。” “好!” 中原中也信心满满的。 只是在看到其余人的简历时中原中也装作完全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 对比别人高中毕业大学毕业,自己这个没有上过学的人在学历上根本比不上他们。 虽然他觉得学历没什么用,但这个时候被比下去一头还是让人不太高兴。 但! 自己有能力啊! 自己以前可是月野先生用习惯了的副手,对月野先生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喜好都了如指掌! 不仅可以干活,还能给月野先生帮忙,甚至还可以当保镖保护月野先生! 虽然五条先生不一定愿意被自己保护。 但是、但是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留下来!自己非常有竞争力! 中原中也上午回去之后还去买了本书恶补了一下西餐知识。以前他光吃了,根本没了解过,现在临时抱佛脚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但他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放弃? 中原中也猜得没错,虽然他的专业技能弱了一点,但他其他方面相当不错,而且也是自己以前的手下,已经用习惯了。 这样说来不太好,但的确是熟一点的更好用。 中原中也获得了最后留下来的资格。 不过在留下来之前,月野宙还问了一句,“应该不会像安室透那样干了几天就跑了吧。” 中原中也不屑,“我是他那种人吗?” “好吧,你不是,记得明天来上班跟着榎本梓学一学。”月野宙送走了其他没能面试上的人,带着中原中也给店里的人介绍:“这是新来的员工中原中也,以后要和我们一起工作了。” 虽然在波洛咖啡厅工作的工资只有他买一瓶酒那么点钱,但中原中也还是充满了干劲。 榎本梓很敏锐地发现了月野宙的态度。 月野宙对这个新来的中原中也相当不错,还主动来介绍,和之前来的那个安室透的态度截然不同,显然是满意的。 “中也不太熟悉咖啡厅的事情,你们多教教他。”月野宙说道。 榎本梓听明白了。 这人被录取并不是专业能力过强,而是和月野宙比较熟的熟人。 但问题不大。 “欢迎!!!” 店里的员工们都还挺欢迎中原中也的,和当初欢迎安室透有点像,但要更真心一些。 月野宙本来打算让中原中也明天再来上班,不过中原中也很好学,直接说自己今天就没打算回去,下午就跟着干活了,学得也快,而且性格要比安室透要更加直率爽朗一点,和同事们相处的也很好,再加上长得帅气,不过一个晚上,他就俘获了不少客人的心,还让不少客人记住了他。 等到了下班,中原中也才终于找到了时间跟月野宙单独说话,跟他说起了港黑这几天的事情,还有猎犬以及异能特务科的计划。 月野宙听着,没什么反应的点点头。 在听到森鸥外和太宰治两个人被抓进去时才应了一声。“然后呢?” “等审判吧。”中原中也说。 月野宙却不这么觉得,“这俩估计还要越狱。” 异能特务科的监狱可关不住他们,只要他们不想被关起来,那就没人能关住他们两个,更不用说森鸥外还有朋友在外面可以疏通关系把他弄出来。 “猎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听月野宙这么一说,中原中也也迟疑道。 “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也是。”中原中也释然了。 不过中原中也来月野宙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贴身保护。 月野宙这次风头出得大,又是诱饵,更是众矢之的,不只是横滨的那些组织,就连御三家也把月野宙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一家两家月野宙可以妥善应对,但万一一起对月野宙出手呢? 他不能让月野宙遇到这种危险。 如果打不过,还能逃跑。 “我租了您公寓楼的房子。”中原中也说,“为了保护您。” “我不需要你保护。” “我知道,但是最近情况比较特殊,横滨那边有想要找您麻烦的人,咒术界也是,还有琴酒他们最近也在找降谷零,说不定会对你出手,等这段时间结束就不用了。”中原中也解释了一下,“不会很久。 中原中也都这么说了,月野宙自然只能同意。 “我周围还有其他人保护,不用太担心。”月野宙说,“猎犬那边安排得还算是妥当。” 只不过像月野宙那样能正好租住在伏黑惠房子旁边的巧合事没再发生,中原中也就算想住在月野宙隔壁房间也不行,他们那一层都没有空房子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租了月野宙楼下的房子。 只不过现在的房间还空荡荡的,下午就直接在店里实习了,还没来得及收拾,月野宙便让中原中也现在他家的客房住一晚。 中原中也成功的登堂入室。 晚上和放了学回家的伏黑惠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各自回房间睡觉,中原中也躺在客房的床上,隔壁就是主卧,睡着月野宙。 他们住的这一层是中楼层,并不算高,周围还有其他的更高的建筑物,哪怕窗帘拉上了,但依旧能从白天拉开的窗帘里提前记录房间的布置,提前计算好瞄准角度。 中原中也还在休息,却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了一声清晰的玻璃碎裂声。 中原中也立刻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拉开了窗帘一角,从角落向外看去,恰好看到像是瞄准镜反光一般的流光划过。 随后,就是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对面的那栋公寓楼的窗帘后面消失,而隔壁的房间窗户破了一个洞,浅色的窗帘从打开的窗户里吹了出来,鼓出了一小节浅色的窗帘布料。 而在公寓楼的影子里冲出去几道人影,应该就是月野宙说的猎犬提前布置下来守在他旁边保护他的人。 而隔壁的窗户也打开了,月野宙的侄子从窗口探出头来,一只黑色的,额头上带着红色印记的大狗从窗户里跳了下去,循着那个狙击手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中原中也在追出去和留在这里中间选择了后面。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而且已经有其他人追了,那自己就没有必要继续追了,如果自己再追出去只剩下月野先生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犹豫片刻就关好了窗子,穿好衣服去敲了敲隔壁的门。 “月野先生!你还好吗?” “……还好。”门很快就拉开了,穿着睡衣的月野宙蹭了把脸上的血迹,一道红色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只留下了一小条刚刚愈合的浅色痕迹,最后连浅色痕迹都没了。 与此同时,大门也被敲响,伏黑惠的声音响起,“宙先生!” 中原中也跑去开门,让伏黑惠和津美纪走了进来。 两个人都还穿着睡衣,显然是睡觉的时候被玻璃碎裂的声音吵起来的。 “就只是狙击吗?” “是。”月野宙赤着脚走回房间里,从门边的墙上扣下来一枚弹壳,狙击枪的冲击力差点就打穿了墙壁。 “是PSG-1狙击步枪”中原中也一眼就认出了这把狙击枪的型号,“港黑里也有库存,但是港黑购买的狙击枪和配套子弹都有特殊编号。” 这种特殊编号月野宙是知道的,自然知道不是港口黑手党。 “那能是谁?”月野宙摸着下巴,连通了那些追出去的人的通讯:“追到了吗?” “正在追。”那边的声音很冷静,“但是他们的速度很快,不像普通的杀手——人突然消失了?” 就连经过特殊训练的特殊部队都追不上。 反而是伏黑惠突然睁大了眼睛,  他能够分享一部分咒灵的感官,而且咒灵不会受到□□的束缚,速度比人类快得多,甚至能够凭借在影子中穿梭媲美开车的速度,但他的实力有限,追到了几公里之外就已经到了极限范围。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是影子。”伏黑惠说。 “是影子把他们吞掉了。” 说是被影子吞掉,其实应该就是异能力或者是术式才能做到的事,月野宙就认识一个诅咒师,也用这个诅咒师的术式藏过几个人,还是在炸毁森田慈善基金会本部的时候合作过的诅咒师。 自己之前邀请过他加入港口黑手党,不过他没有答应。 月野宙想了想那个人的电话,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边竟然很快接了起来。 “五条先生~好久不见。”那边声音带了些谄媚,“有什么需要委托我的吗?” “你现在是不是在米花町。”月野宙问道。 “您怎么知道?” “接了谁的委托?” “这个可不能说,我是有职业道德的人。”那边笑了起来,“的确是有接应的任务啦。” 月野宙问,“是咒术界的吗?” “那倒不是,怎么啦,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也委托给你一个任务。”月野宙说,“给你负责掩护的那个人身上留个印记,实时把他的位置报告给我。” “好说好说。”那边的声音更谄媚了,“这个定金……” “一会打你卡里。”月野宙说道。 “好嘞!” 月野宙挂了电话,看到周围几个人惊愕的眼神,月野宙笑了笑,“以前和他合作过而已。” 其实能当诅咒师的都不是好人,也没什么最基本的做人底线,只要利益给得够,他们还真不介意做出背叛上一个雇主的事,有不少诅咒师都做过前脚拿完上一个雇主的钱,后脚接了另外一个杀上一个雇主的任务的事。 月野宙就是利用了这些诅咒师的特性,才这么轻而易举的让他反水,反而变成了月野宙的助力。 不过相对的,月野宙的情报也有可能被出卖。 但月野宙已经没什么秘密了,还真不怕他透露,反而格外坦然。 “如果能追到他们就能确定他们是什么人了。”中原中也恨恨道,“竟然还用了狙击枪。” “应该是乌丸莲耶的手下。”月野宙说,“最近琴酒他们追降谷零可是相当勤奋。” 追得勤? 指不定是为了给他们添堵。 月野宙摸着那枚还带着余温的弹壳,纤细洁白的手指摸着发射时在弹夹上面留下的痕迹,眼里神色变换。 “有意思……”月野宙把弹壳给了中原中也,“这段时间你去多看着点津美纪和惠。” “我能保护自己。”伏黑惠说,“让中原先生保护您吧。” “你们没接受过枪械训练,如果你们遇到今天这种事反应不过来。”月野宙不容置疑,“就是这样,中也,麻烦你了。” “是。”中原中也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月野宙命令的语气堵了回去。 他知道月野宙这是认真的,他很担心这两个孩子。 中原中也其实知道月野宙很厉害,在整个日本能打过他的都很少,但是可能是因为月野宙死过一次的关系,中原中也一直患得患失,把月野宙放在需要保护的地方。 原本还不觉得怎么样,能够坦然地面对月野宙,但是失去过一次之后突然就开始害怕起来了。 哪怕他明白,月野宙当初的死是因为他自己想死。 在看到月野宙的表情之后,他就明白,是自己小题大做,还有些关心则乱。 就算月野宙死过一次,可是他现在已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寻死了,不用担心他会主动放弃什么。 “好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你们要是害怕的话就在我这里睡。”月野宙说,“我去客厅工作。” 两个人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其实不怕,但小叔叔让他们留下来哎! “好。”中原中也像是在港口黑手党时一样对月野宙一鞠躬,却也没有进房间去,而是去修主卧的窗户去了。 主卧传来了修窗户的叮叮当当声,月野宙在客厅等待回复。 很快,月野宙的手机里就出现了第一封邮件。 是那个诅咒师发的。 里面是一个地点。 这才几分钟,他们就已经走了几十公里,显然不是普通人能追上的,也不怪伏黑惠和猎犬的人追不上。 没过几分钟,又是一封邮件。 在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一共传来了十三天邮件,和邮件一起的都是一个地址,月野宙打开了电子地图,对着这些地点标注了位置,发现这些人是不规则地兜圈子,估计是觉得不能被找到,可是谁都没想到月野宙竟然直接买通了这个诅咒师直接反水了。 终于,半个小时后都没有再移动过,月野宙才把这个地址给了猎犬他们。 那边回了个收到。 第二天一大早,月野宙照常起来上班,已经开始上课没办法的店里兼职的毛利兰照例来店里买了早餐,背着书包的柯南也跑到了月野宙的腿边,抓着月野宙的衣摆:“宙先生。” “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响。” “奇怪的声响?”月野宙歪了歪头:“有人狙击我算吗?” 柯南被月野宙这好似完全无所谓的口吻给噎了一下,“被狙击了?!” 他好歹控制了一下声音,没被其他人听到,小兰买了早饭就叫着柯南去上学,柯南还想问月野宙就被带走了。 “我去一趟警视厅。”月野宙说道,“你在店里呆一会,我估计下午就回来了。” 其实也是为了忙昨天晚上的事情,他都已经把情报送了过去,要是再抓不住人就多少有点问题了。 月野宙思索着,想着找个机会加入这次的行动。 对方都主动出手了,自己要是什么都不做反而落了下风。 警视厅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风声,不过这也只是针对普通警员,在看到月野宙来了之后,他就被叫过去开会了。 “月野警视长,昨天晚上辛苦了。”在月野宙坐下来之后,他的上司小田切敏郎便开口道。 月野宙昨天遇刺还提供了对方的逃离路线,对他们的案情进展有极大的帮助。 “没事。”月野宙无所谓,“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小田切敏郎摇头,“没有,他们撤离的速度太快,等我们赶去的时候主要人员已经逃跑了。” 月野宙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 其余坐在位置上的人对此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看着月野宙和小田切敏郎。 “那这次开会是为了什么? “其实还是为了抓捕他们。”小田切敏郎,“协助公安来抓捕那个黑衣组织,月野警视长应该比较擅长这个,所以希望您也能来。” 大概是因为月野宙是上面派上来的,再加上身上的功绩足够令人敬佩,小田切敏郎明明比月野宙的职位要高,但他对月野宙也很是尊重,甚至用敬称称呼月野宙。 “但是……”月野宙皱眉,“警视厅插不上什么话吧,就算我帮忙也没什么用,还是要听公安的指挥。” “您是不同的。”小田切敏郎笑道,“我们会配合你。” 也就是说,如果月野宙加入,他们所有人会配合月野宙。 不是不行,甚至这个待遇好得离谱了。 能有光明正大参与这个案子的机会,还能当这个话事人,不至于被别人指挥的到处乱跑,月野宙当然不会错过。 只是这种刑事案件小田切敏郎竟然能全权交给自己,难道就不怕其他警官对此有异议吗? 月野宙看了眼周围的警官,见月野宙看过来,几个人都对他笑笑,表明自己的态度:“月野警视长的实力出众,而且也了解这次案件的细节,您来帮忙我们自然感激不尽。” 月野宙哪能不明白他们的想法? 无非是觉得危险又太劳累,有月野宙在这里他们也不用冲在前面。 可小田切敏郎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的。”月野宙站起来鞠躬,接受了这次的任务。 他要尽快解决这些家伙,省得再出些幺蛾子。 这件事定下来之后,会议的其他内容就没什么值得让月野宙在意的了,一个小时之后,会议结束,月野宙刚想离开,小田切敏郎就叫住了他。 “月野警视长,请您留一下。”小田切敏郎叫住了月野宙,“还有工作需要交接一下。” 月野宙便重新坐了下来,“请问还有什么工作?” “其实你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我想把你要过来的。”等到会议室没了人,小田切敏郎才终于说道,“只不过没想到你被猎犬破格录取了。” 月野宙这才意外地看向他。 “很意外吗?”小田切敏郎笑道,“你当初那么优秀,很难不看到你。” “是有些意外。” “只是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你能走到这一步。”他说道,“这次的任务很危险,你要小心些。” “我知道了。”月野宙点头,“要交接的工作呢?” “一会会让人送过去的。”他说道,“其实我想问一下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们两个毕竟也是警视厅的人,被带走好几天了还没回来,投影不好意思问,只能从月野宙这边打听消息。 “抱歉,我不知道。”月野宙也回答,“这个要看公安怎么决定。” “这样啊……”小田切敏郎只是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之后的任务就麻烦你了。” 他把自己留下好像就只是为了问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什么时候回来一样,月野宙离开了会议室,回去跟被分到执行这次任务的队员们交接,立刻像是上了发条的陀螺,团团转地忙了起来,只能给中原中也他们说了一声,下午没办法按时回去,然后投入到了忙碌当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伊达航所在那一队竟然也被归到了月野宙手下,月野宙看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也只是停了几秒,就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放了回去。 猎犬那边知道月野宙竟然变成了警视厅的负责人后还有点意外,不过这样更方便,只是就连他们也没想到竟然能来的这么快。 月野宙接手这个任务不过两个小时就收到了临时紧急任务,月野宙只能先带着人去找了公安。 公安那边的负责人早就知道了警视厅这里更换了负责人。 从原来那个外行人变成了月野宙。 月野宙他们是知道的,在公安内部可是风云人物,但又令人忌讳莫深,不敢提起,此刻知道马上要见到月野宙,还有不少人隐隐期待。 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就坐在公安这边的车里。 他们这次有诱饵任务。 第135章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这次来并不是因为洗清了嫌疑, 而是现在需要他们。 黑衣组织现在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穷追不舍,现在还在找他们两个的踪迹。 基尔并没有把他们两个的行踪跟组织说过,而从他们出来到再次回到公安中间相差时间也不过一个多小时一点, 还不够组织的人发现然后采取行动。 而昨天晚上有人狙击月野宙的事情也让公安这边发现了一个问题。 组织那边似乎对月野宙和公安的这几个人特别执着。 是觉得他们几个毁掉了组织的名声?还是挑战了他们的权威?又或者对组织来说他们几个重要到可以无视正面挑战公安? 这些都不清楚, 但月野宙饱受重视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 月野宙已经被袭击过一次,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袭击第二次, 让他当诱饵自然不太可能,所以就只能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其实这也是迫不得已。 在暂时不能证明对方清白的情况下贸然让他们和组织联络,这无异于玩火, 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有用。 再加上上面也觉得用他们也行, 这才会破例用这两个还没有洗清嫌疑的人。 他们两个也毫无异议地接受了这次的任务。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 不管是不是为了洗清嫌疑,他们都会接这次的任务。 为了不打草惊蛇,公安们并没有穿制服, 就连月野宙也只穿了黑色的西装。 主要行动人员是公安, 而警视厅的警察们主要是掩护和疏散群众, 阻截车辆, 除非必要, 不然他们不会动手。 月野宙下了车,和公安这边的负责人饭田纲交接, 那个中年男人见到月野宙时眼神闪烁,似乎有些意外, 却也还是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拍着月野宙的马屁,可惜月野宙无情地阻止了他的彩虹屁,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节省时间。 “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只需要演戏就行了。”见月野宙不玩这些虚的,公安的也不说废话了, “降谷和诸伏会在不久之后出现,这里是组织们躲藏的地点之一,如果他们一直监视着这里会发现他们两个的。” “就这么简单?情报已经确定过了吗?” “情报是准确的。”饭田纲说道,“不过也需要您配合一下。” “我要做什么?” “和降谷以及诸伏演戏,拖时间。” 月野宙沉默:“要不是你们是公安,我真的觉得你们的计划是在开玩笑。” “因为你们三个是最重要的,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就可以。”负责人饭田纲哈哈一笑,“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具体的计划不能说吗?” “这个需要保密,不过你们要尽量把他们引出来,如果没有出来,那就想办法确定他们的位置。”饭田纲说道,“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不过还有异能力者和咒术师辅助,更不用说还有高科技。” 他比了一个大拇指,“所有的尖端手段都用上了。” 而且猎犬也来了。 就算不相信他们,也要相信猎犬的能力。 猎犬的成员人如其名,一旦盯上了猎物绝对不会松口,会用尽全力将猎物撕咬成碎片。 而月野宙也曾经是猎犬的一员,骨子里也有在猎犬烙印下的特色。 有他在,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意外,以月野宙的能力也能带着两个人脱险。 月野宙在人群中见到了夏油杰,对方也换下了在猎犬时的那身装束,穿上了黑色的西装,倒是让月野宙对他的印象变了不少。 在他印象里,夏油杰几乎一直穿着那身袈裟,后来换了猎犬的军装,倒是鲜少看到他穿正装的样子。 月野宙便对他点了点头,夏油杰对他一笑,四处看了看,然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呢?” “还在车里。”饭田纲说道,“你们要提前沟通一下吗?” 月野宙点了点头。 夏油杰站在了月野宙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公安里面有别人。” 月野宙听到他说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本来以为公安里的蛀虫都被自己弄死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能剩下。 “谁家的?” “御三家的。” 月野宙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有些意外,但情理之中。 御三家毕竟在日本扎根这么多年,血脉和手脚蔓延到这个国家的各行各业,有钱又有势,那些有钱人和当权者完全不介意帮他们一点点小忙。 公安的负责人还在这里,夏油杰却没有和他说,显然有问题,饭田纲当然看到他们两个在说悄悄话,却听不到,只能在一边干等。 月野宙和夏油杰说完悄悄话,就见夏油杰从饭田纲手里拿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回来,饭田纲还笑眯眯的问月野宙:“请一定要佩戴这个定位器,以方便我们定位你们的位置。” 月野宙不置可否,和夏油杰一起向外面走去。 而等两个人离开之后,饭田纲的表情才变得没那么轻松了。 其余看似正在忙碌的公安小崽子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可怕。”其中一人说道,“明明还在笑啊,但是就是不敢看他。” “开什么玩笑,他当初可是当了黑手党首领的人,要是不可怕怎么压得住那些黑手党。” “……还是因为他当初杀了很多公安的前辈吧。”有在公安工作比较久的人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这附近的人立刻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这话你都敢说?” “有什么不敢的?”那人有些愤愤,“这是事实啊。” 死去的那些人都是卧底或者间谍,而在场的这些人里等级都不高,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那些死去的前辈们是个什么情况。 “杀了这么多人都没被抓起来,是不是——” 他话音还没落,就见饭田纲回头睨了他一眼,警告道:“就你长嘴了?胡乱说什么?” 那人赶紧闭上嘴。 “我看你这么有意见,也别来这次的任务了,你就留在这里。”饭田纲说道,“先关三天禁闭。” “什么?饭田长官!为什么!我只是口不择言——” “口不择言就是随意诬蔑别人吗?” “但是这是事实吧。”那人小声说。 “七天。” 旁边的人见状,连忙捂住他的嘴把他往后面带,一边拉一边小声说:“小川你别乱说了,月野长官是英雄哎!” 小川被捂着嘴说不出话,只能被硬拉着去了禁闭室,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小川却直接挣脱了他的手,而那个带着他来禁闭室的人反而变成了那种略带些僵硬的状态。 “竟然只是禁闭。”小川烦躁地嘟囔了一声,“算了,也行吧。” 两个人的面孔和身形仿佛掉了个似的,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变成了小川的模样,本应该关禁闭室的人反而变成了押送的人的模样。 “小川”按照规定将掉包的人送进了禁闭室,然后去了卫生间,给对面的人发了消息,这才又回到了队伍里。 这个时候,月野宙已经离开了。 月野宙拉开其中一辆车的后车门,坐在了后座上。 “怎么看起来这么沉重。”月野宙随口问道。 坐在驾驶座上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惊,月野宙拉开了后车窗,从夏油杰的手里接过几枚从饭田纲那里拿来的纽扣炸弹和定位,将定位黏在了手表的表盘下面,至于炸弹则是藏在了衬衫袖口和外套中间的夹层,月野宙只要手一抖就能拿到。 除此之外,麻醉针之类的小东西也都藏在了身上的各个角落。 最后是一把填满了子弹的博莱塔□□以及两个弹夹,还有腰后的一把其实。是。短刀,学了七海建人固定咒具的方法,用皮带组绑在后面,除非他自己脱衣服或者弓腰,不然一般人看不出来背后有东西。 月野宙明显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月野宙也知道车上肯定有摄像机和监听的东西,防止被那些公安的那些蛀虫发现,所以月野宙并没有直接和他们两个说要顺便把公安里的那个蛀虫抓出来的事。 “他们没提前跟你们说吗?” “……没有,只是这次的任务太危险了,不应该让你冒险。” “危险?我做过的危险的任务多了去了,冒险算什么?”月野宙问他们,“昨天晚上他们可是雇了杀手来杀我,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什么?!”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听到月野宙这么说,反而惊了。 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公安不想让他们知道的情报他们当然不知道,还是月野宙主动说了他们这才知道,如遭雷劈。 竟然—— 他们两个不见人影,而琴酒那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疯子自然会去找月野宙的麻烦。 而那个刺杀月野宙的杀手有可能就是组织里的人,或许是基安蒂和科尔。 他们对组织忠心耿耿,就算是执行这种危险的任务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一会奋力的逃吧。”月野宙装完身上的东西,这才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小心不要被我追到哦。” “嗯?”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月野宙下了车,和夏油杰低声说了什么,一起向反方向走了。 奋力的逃跑? 坐在驾驶室和副驾驶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找到了吗?”月野宙问。 “找到了。”夏油杰刚才在车外并不只是单纯地等月野宙,也有工作,“刚才冒犯你的那个人是一具尸体。” 月野宙“嗯”了一声,“是术式还是异能力?” “术式。” “看来御三家也想动手了。” 月野宙垂下眼皮,戴上了眼镜。 …… 几日前,东京。 “该死的五条悟!”东京的另一处别院,几个身形狼狈的男人和仆从跪坐在散发着霉味的榻榻米上,愤怒地拍着面前的桌子。 这个别院的面积狭小,还在一座山上,位置十分偏僻,又因为常年没有居住十分腐朽,就连他们现在坐着的榻榻米都东一块西一块地漏掉了,透露出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尽管简单处理过,但依旧十分陈旧。这种久未居住的房子里甚至还生出了几只咒灵,不过这种咒灵对于这些咒术师来说不算什么,随手就除掉了。 除去这些,这毕竟也是豪宅,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了,也是外人眼里羡慕不来的好条件。 可这些往常养尊处优的老头却根本看不上这里,可又没有其他的选择。 要不是五条悟,他们何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若是月野宙在这里肯定能认出来这些长老们。 这些长老们在五条慎背后撺掇,又是推波助澜、欺压他的凶手。 若不是他们,月野宙的童年不会过得这么痛苦,如果不是他们利用月野宙和五条悟,后来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一切因他们而起,可是他们却完全将他们只能呆在这里的原因归咎到了月野宙和五条悟的身上。 从电视上看到月野宙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在不安之后就是狂喜。 但几乎是前后脚的工夫,五条悟就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说是过来找他们算总账。 从他们兄弟两人刚出生开始,再到三年前,甚至于五条咒死掉的这三年里做的事情都被他给翻出来清算。 死了就死了,他在临死前还能给五条家奉献已经死得其所,至于五条咒的身体? 他连术式都没有,就连把他的身体炼制成咒具的必要都没有,自然不会在意他死在了哪里,尸体又在哪里。 只是谁能想到五条悟竟然这么执着? 明明这几年五条悟也没有做什么,以前什么样子现在就什么样子,怎么就突然…… 难不成是为了五条咒在隐忍? 但这些都不重要,他们心里惦记着的只有五条咒复活这件事。 那可是复活。 那可是复活啊! 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对寿命和健康的执着本就惊人,他们和黑衣组织合作做实验,除了想要给那些天分不好的御三家血脉更换术式,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长生不老。 权力和金钱的味道太迷人了,一旦尝过这种东西的味道就再也放不下,想要更多,想要永远拥有这个。 现在月野宙死而复生,在他们眼里就只剩下这一点。 就算是被五条悟追杀,他们也依旧惦记着月野宙,想要把月野宙带回来研究一下他复活的秘密。 如果能够复制,那他们岂不是—— 只要想到这一点,这些长老们的心就变得火热起来。 到那个时候五条悟又算什么? 他们九死一生地从五条悟的手里逃走,在禅院家和加茂家的庇护之下逃了出来,现在暂时在这里落脚,之后会去禅院家和加茂家寻求庇护。 只剩他们几个还暂时奈何不了五条悟,只能依靠禅院家和加茂家的帮助。 当然,抓捕月野宙也是必须的。 不过御三家现在并不害怕五条悟。 五条悟在他们心里一向是非常好忽悠的类型,就算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清算过去的事情,还想要从他们手中夺走权力,可只要给他们一点休养生息的时间,他们就会重新掌握权利。 实力最强又能怎么样?说到底不过是他们无条件的打手罢了。 在勉强安定下来之后,这些人便开始用自己手中还存在的情报网去调查五条悟和月野宙现在的消息,而月野宙在群众心里的地位看得让他们火冒三丈。 对普通的民众来说,月野宙这个警察已经变成了类似于标杆的人物,甚至还有民间的评选,给月野宙来了一个颇为羞耻的称号:【千年难得一遇的超级警察】。 虽然的确有一部分夸张的成分,但他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也可见一斑。 这些足以让长辈们骄傲的成就,在这些长老们看来却是无用,甚至会成为他们抓人的阻碍。 如果月野宙还是原来那个隐姓埋名的小可怜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月野宙很有名气,就算走在路上都会被人认出来,如果突然消失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们的确想要月野宙,但如果能悄无声息……或者是有一个合理的巧合让月野宙“死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们把视线放在了和月野宙有仇。并且和他们有合作的黑衣组织身上。 就连诅咒师这条路子,都是五条家的长老介绍给他们的,为的就是借刀杀人。 御三家在这个国家毕竟扎根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世世代代都是咒术师,掌握着不少有钱人和政客的生命,自然而然地也将手伸到了这里。 别说是公安了,就是更中央的圈子里都有他们的人,想要在里面动动手脚也不过是卖一个人情,让这些人帮个忙罢了。 这次行动看似是黑衣组织安排的行动,但其实御三家在里面出了不少力,把黑衣组织当成枪使。 但黑衣组织又哪里那么蠢呢? 双方互相瞧不起罢了。 御三家觉得酒厂的这些人都是毫无能力只会武力的普通人类,酒厂的人觉得御三家的这些老东西是裹脚布塞进脑子里的猴子,双方两看相厌,却又要合作。 这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互相看不起就看不起,但合作还是要合作的,除了月野宙认识的那个诅咒师外,还有更多的诅咒师参与其中。 但谁也没想到会出现意外,让原本计划好的时间提前了好几天。 意外就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突然出现了。 组织的探子们发现了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踪迹,立刻汇报上去,琴酒在听到找到他们之后,却没有立刻追过来,而是让人观察。 这两个人突然出现在东京中央区的新干线站点,买了去神奈川横滨的票,不知道要去横滨干什么。 购票信息则是新做的身份,不然也不可能糊弄过身份验证系统。 难道是为了月野宙? 月野宙虽然已经回到了东京,回到了他本来就应该在的岗位上,但横滨无疑还有月野宙过去的痕迹。 也有他们组织的痕迹。 或者说,他们的组织现在就在横滨。 就算横滨不久前经历过一次大清洗,可相比较其他地方,横滨的镭钵街的确是他们这种组织最合适的躲藏地点。 更让琴酒他们诧异的是,月野宙竟然也上了同一辆新干线,显然是冲着他们两个去的。 不对劲,绝对有哪里不对劲。 琴酒看着线人传来的这些资料,再看到从监控里截出来的有月野宙身影的那张照片,愣是没想明白到底哪里有违和感。 简直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琴酒当机立断,直接下令立刻转移。 也不管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昨天晚上的行动虽然有诅咒师的协助撤退得很顺利,但琴酒可不相信这些老头子,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暴露得这么快。 在找他们算账之前还是先离开再说。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的藏身之处就在镭钵街的一片民宅之中,这里勉强算得上镭钵街里的富人区,一般不会有人在这里搞事情,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也还算得上隐蔽。 但谁能想到月野宙找来的速度这么快! 月野宙可是这里的地头蛇,就算这几年势力变化,可这里也是中原中也的大本营!有了中原中也和他手下的帮助,想要找到蛛丝马迹可太简单了。 他们选哪里不好,非要选横滨。 这里的确是躲藏的好地点,但现在的横滨已经不是当初的横滨,除了中原中也的势力以及港口黑手党的势力外,还有异能特务科。 坂口安吾的能力可以读取过去的情报,更不用说还有月野宙这边提供的地点,去一次就读得八九不离十,再加上蹲局子的太宰治远程挖坑,在极快的速度里就找到了琴酒他们现在的位置。 本来想着能引蛇出洞会更方便两头击破,可没想到琴酒实在是狡猾,在不确定具体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就干脆利落地决定撤退,降谷零他们的诱饵计划根本就没能用上,完全不会上当的。 果然,琴酒他们这段时间就是在演戏。 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了。 月野宙眯起眼睛,直接用微型炸弹将外墙炸开了口子。 与此同时,军警以及异能特务科的人,港口黑手党,武装侦探社也都出现在了附近,将离开的路堵得死死的。 不是暗杀吗? 那今天他就直接来硬碰硬。 坦然地站在门口的月野宙挥散了眼前的尘埃,抬脚走了进去。 第136章 单纯以武力值来说, 黑衣组织的实力其实非常一般,根本比不上这些拥有异能力的组织,硬碰硬一个都打不过。 但耐不住组织的领导者和下面的头目都非常的谨慎。 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就不会动手,再加上这种组织一向低调行事, 不像是港口黑手党这么张扬, 搞事也仅仅只是悄咪咪地搞事, 一有不对就抓紧撤退。 就像是现在一样。 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甚至放弃了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干脆利落地撤退。 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被这么快找到。 月野宙走到这间门平平无奇的房子里面, 里面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比较贫穷的民居, 里面摆放着简单的家具,桌上还有没喝完的咖啡, 甚至沙发上还有人坐下凹陷下去的凹痕。 刚离开不久。 “人走了。”月野宙说道。 “立刻去搜!”耳麦里的声音响起, 随后是福泽谕吉沉稳的声音, “从附近的下水口, 去下水管道里面找。” 这也是镭钵街的特殊性之处。 这里毕竟是穷人和黑手党混杂的区域,为了逃跑, 这些人利用了复杂的地下设施, 连通了不少秘密通道。 如果他们从地下逃跑的话就比较难追了,好在人比较多,并不惧怕没有异能力的组织反抗。 月野宙突然一个歪头,伸手在耳边一抓, 一颗子弹就被月野宙牢牢地抓在手中。 而刺激子弹的另一端,穿着黑色西装的组织成员惊恐地看着月野宙徒手抓子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真的是人吗? “你是被留在这里的炮灰吗?”月野宙转身问道。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西装,衣角整齐, 除了关节处几乎没有褶皱,仿佛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战场,而是模特走秀的T台。 被组织留下的成员没有回答,反而又继续开了几枪。 全空。 其实他的枪法很好,再加上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这子弹连发下一般人根本躲不过,可是月野宙竟然全都闪避开,甚至接近了本人。 砰! 人重重地摔出去,从破洞撞了出去,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上前碰了一下,然后指出了秘密通道的出口。 月野宙便一头钻了进去,其他人也追了进去,就连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想进去,但是却被拦住了。 “你们进去只是拖后腿。”织田作之助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了最扎心的话,“你们在外面等一下就好了。” “我们可以帮上忙。”降谷零不死心。 “这里都是异能力者。”织田作之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其他人,“我们面对热武器有对抗的能力,但是你们只会死。” 拥有异能力和术式的人非常少,也很难,但一旦拥有了就相当于拥有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通行证,和普通人不一样。 像月野宙这种没有异能力和术式却能碾压所有人的天才,纯属百年难得一见的特例。 五条家觉得和五条悟一起出生的五条咒是诅咒,是个扶不上墙的废物,但事实证明,月野宙是个不输给五条悟的天才。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差距就是天堑,难以跨越,也只能仰望。 地下的味道并不好,带着发酵的恶臭味,月野宙顺着痕迹奔跑,速度极快,几乎是一道影子闪过就出现在了下个拐角。 人要抓起来,资料也要留下,这些罪证也都要留下。 既然动手了,那就要全都留下。 轰轰轰! 像是察觉到背后追上来的人,在月野宙落在地上的那一秒,地上便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滴滴声,随后就是剧烈的爆炸,热浪将月野宙向后推了几米,他落在地上,看着前面的一片火海,却没有躲避,反而再次一头冲了进去。 只是这片地下通道却被黑衣组织这不管不顾的行动给炸得坍塌,甚至出现了下陷的情况,好在警察一直在疏散镭钵街的普通居民,刚才这一连串的爆炸没能造成人员伤亡。 不过引爆的炸弹也给他们指引了方向,也大致能够判断出来这些人在哪里,不得不离开了地下,靠着错综复杂的建筑物躲避。 在第一声爆炸响时,地面上的人就有些惊慌了,尤其是有人喊了一声:“月野警视长!” 听到这声,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吓得失去了面色。 那可是地下,还是爆炸! 塌陷的地下通道噗呲噗呲的往下掉落,从裂缝涌出来的火焰和浓烟扩散,虽然是从地上涌出来的火焰,但这从地面看来并不算剧烈的火焰还是让他们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消防队立刻跟上灭火,好歹控制住了火势,而月野宙也从地下翻身上来,甚至没在地面上停留,继续追了进去,一个呼吸就没了踪影。 随后远处就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响和巨大的轰鸣声。 月野宙一个人就足以杀穿这些人,唯一让他困扰的是要抓人,还要阻止他们提前销毁材料。 简单得过头了。 公安们派人进去卧底虽然稳妥,也不至于打草惊蛇,但是降谷零他们明白,他们这么做是有意义的。 毕竟他们没有一个人硬刚整个组织的能力,稳妥为上,小心地动手才是最好的。 可是真的看到月野宙站在他们这边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却有些茫然了。 如果暴力真的有效……那么他们在做什么? 可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却不自觉地想着,如果他们有这么强的实力,会不会像月野宙这样简单粗暴地直接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答案是会的。 那会像月野宙这样把握住分寸,到了最后还能保持本心吗? 或许会的。 但那种事情没有发生,谁都不知道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们会怎么想。 留在他们身边的只有几个军警的干部和异能特务科的人,坂口安吾这个非战斗人员因为特殊异能力也被带去了现场。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本来以为自己这次会是那个肩负了重要任务的人,却没有想到他们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这就是普通人吗? 他们甚至有些浑浑噩噩的,只能等在原地,然后等待胜利的果实的到来,好像整件事都和他们无关。 这种被排除在事件之外的感觉并不好,甚至让人怀疑起自己努力的意义。 有的时候,只有对比摆在面前的时候才会去奢望。 那随着人群一起回来的人和嫌疑犯——基安蒂、科尔等人在见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时都先是惊愕,然后是恍然大悟,最后是憎恶。 “叛徒!”基安蒂甚至想扑上来咬他一口,可惜被人压着,根本动不了。 “带走。”月野宙对其他人说道,压着他们的军警便听话地压着人上了警车后面。 “诅咒师不在。”月野宙一边整理袖子一边对夏油杰说,“这不科学,公安那边的线人也没动静。” 夏油杰也有些疑惑。 其实并不是没动静,而是被解决了。 五条悟长出一口气,黑色的短靴鞋底沾上了一层粘稠的血液,渗进了榻榻米里,咒灵的尸体也都堆叠成了一座小山。 这间门古朴却豪奢的宅子里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五条悟手指上挂着眼罩,他甩着自己的眼罩,像是在好奇似的问道,“你们是真的看不起我吗?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包庇那些烂橘子。”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都在轻视自己。 这是禅院家。 本来,这些禅院家的咒术师们接到了线人的通知准备出发了。 虽然预定好的时间门还没到,没办法让这些诅咒师们动手,但是难得有这么好的时机,索性直接动手了。 只是他们人还没出来,就等来了孤身前来的五条悟。 不是没有愿意跟他来的,而是五条悟觉得这是他们兄弟之间门的事情,没有必要让七海建人他们掺和进来,这对他们并不公平,所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过来。 但只有他一个人也够了。 他这次过来是警告,也是杀鸡儆猴给加茂家看。 五条家现在剩下的人只剩下一半多一点,如果剩下的两家识相,就应该怎么做了,但是他们没有。 他们似乎对自己的逻辑深信不疑,觉得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不懂钩心斗角的傻子。 所以他过来了。 现在就是警告的结果。 “你竟然敢对禅院家出手!五条悟!你是真的无法无天!” “你们在动手之前也没有考虑过别人啊。”五条悟坐在桌子上,翘着两条大长腿,“快把我要的人交出来,不然你们都要死。” 他还没有杀疯,还能和他们讲条件。 但正是这种理智地讲条件反而让禅院家觉得五条悟好说话,依旧在嘴硬。 “不过是你在发疯罢了!” “还是不肯说吗?”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那好吧,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五条悟叹了一口气,“那就看是我捏碎你们这些烂橘子快还是加茂家的援手来的快吧。” 五条悟甚至没有从桌子上起身,只是掐了一个弹指手势。 “虚式「茈」!” 半圆形的咒力从指尖横扫而出。 噗呲几声轻响,原本还能站在这里的几个禅院家人身上都凭空出现了几道血痕,随后血液喷溅而出,唯独一级和一级以上的咒术师能够勉强躲开这一击,却也还是在身上留下了伤口。 “只有解决掉你们才能去求宙的原谅吧。”五条悟叹了口气说道,“希望不要太晚。” 他想下次去见宙的时候告诉弟弟,自己已经把当初欺负的那些人都解决掉了。 第137章 五条悟这边在进行肃清, 而留守的公安分部和总部也突然起了异动。 众目睽睽之下,有几个正在工作的公安员工突然被抓了起来,被不由分说地带走。 就连不久前传递消息的小川也突然被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同事们突然按在了地上, 夏油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放出了一只可以吞噬咒力的咒灵,按在了他的脸上。 “你们要干什么?!”小川疯狂地挣扎着, 可他只是术式特殊了些, “抓叛徒。”夏油杰微笑道。 突如其来的行动打乱的不仅仅是敌人的行动, 还有自己人。 当诸伏景光他们带着人回到分部的时候,就在地下的审讯室里面见到了不少或陌生或熟悉的身影。 “多亏了月野警视长!”饭田纲握着月野宙的手大力摇晃:“要不是您的计策, 我们也没办法找到这么多间谍和卧底。” 他们本来就单纯地想要把黑衣组织打掉而已,只是月野宙想起自己以前在公安里□□的那些钉子, 索性趁着这次的机会又布下了一个暗局,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真正的计划。 而这个计划不过是一个“临时起意”,在月野宙和饭田纲两个人见面之后通过特殊的方式达成了合作。 效果十分喜人。 月野宙想要抽回手, “应该的,应该的。” “谁能想到公安竟然会变成筛子呢。”饭田纲唏嘘道, “这次可是大丰收。” “……大丰收?”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看着这一幕有些茫然。 “每个人收到通知都不一样。”饭田纲对两个人和颜悦色,毕竟他曾经也是这两个人的领导,“所以只要针对他们的反应就能判断出谁是间谍了。” “那我们收到的也……” 降谷零不确定地问。 而这一切都是月野宙和饭田纲临时布置的暗线,饭田纲没有告诉他们,月野宙也没有告诉他们, 只是让他们奋力的逃…… 是试探? 既然他们收到的安排和听到的也不一样, 是不是证明到现在为止他们还在被怀疑之中? 饭田纲没有正面回答他们, 不过还是把他们重新关进了审讯室里。 不过这一次, 他并不是接受审讯的那一个, 而是审讯别人的那个。 可即便如此,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真的没有必要了吗?”他问月野宙。 月野宙意有所指地问:“所谓的必要是什么呢?” 降谷零张了张嘴,垂下了眼睛。 “我知道你讨厌我。”他说,“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最起码在工作上……我希望你可以信任我。” “我不信。”月野宙干脆的说,“我不会信任曾经背叛过我的人,就是这样。” 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已经彻底无法挽回了吗?” “没有开始过又怎么能挽回呢?”月野宙歪头疑惑道,“不过恭喜你们,你们不用当卧底了,没有了那些没办法说出口的苦衷。” 说着,月野宙拉了一把夏油杰,还不忘记恭喜他们两个:“祝你们未来好运。” 夏油杰好心情地对两人点头,被月野宙拉着向外走去。 可两个人却看到了夏油杰临走前对他们说的话。 没有说出声,可两个人做卧底这行却是会读唇语的。 他在说—— 【离他远点。】 …… “被放出来了吗?”当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人真的站在了门口时,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公安里依旧忙忙碌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人看上去少了不少,来的时候大费周章的把他们带走,走的时候竟然只有他们两个。 当他们回到警视厅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松田,萩原?你们回来啦!”两个人站在爆处组门口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先是沉默,然后是惊喜,一个办公室里的人都涌了上来,“你们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直找不到人啊。” 有人不经意地问道。 “有事出去了。”两个人抽了抽嘴角回答道。 “松田,萩原,可是有人看到你们是被公安带走的哎。”突然有人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 这些话他们私底下说说就行了,但是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不就是讨打吗? 更何况这还都是没确定的事情,不过是大家的猜测,说起这个真的没有必要。 “的确是被公安带走了。”出乎意料的是,松田阵平直接承认了,“只不过把我们带走问了点话而已,等调查清楚就回来了。” “这样啊!” 虽然松田阵平解释了,可是现在气氛颇为尴尬,他们也不好意思问因为什么被叫过去,尴尬地各自回了各自的位置。 这个气氛着实有些微妙。 但很快,他们两个回来的消息传到了伊达航的耳朵里,他这几天一直在紧张其他几个被带走的人,现在知道松田阵平他们回来了,立刻松了一口气。 中午吃饭的时候,伊达航来爆处组这边找松田阵平他们,“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弄清楚就回来了。”两个人说道,“但是感觉警视厅气氛不太对。” “毕竟被公安带走了。”伊达航说道,“现在说什么的都有,不过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谁也明白这种误会并不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的,除非有什么可以证明他们的确什么都没做。 这种被误会的感觉并不好。 松田两人冷静了一下,皱眉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说都无所谓,他们也管不到,只要他们行得正站得直就行了,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他们本以为整个警视厅都已经闹得满天飞,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却没想到其实只在几个办公室里这么流传开,显然是有人压过。 “第一天有人说来着,但是被月野警视长发现了。”和他们一次吃中午饭的同事,也和他们两个关系比较好的警员小声说到,“月野警视长非常严厉的斥责了他们,让他们不要乱传这些没有根据的话。” “是月野……?”萩原研二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竟然会管这种闲事?” “也不能说是闲事吧,毕竟的确是没根据的猜测。”同事说到,“但是有些人说的就比较难听了,你们听到之后不要生气啊。” 萩原研二叹了一口气。 “就算生气也没什么用。”他说,“就算去堵嘴,也只会被他们认为是做贼心虚。” 同事也点头觉得他说得对。 “不过说起来你们在公安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公安有什么不对劲啊。”同事好奇地问,“听说公安抓起来好多人。” “抓起来好多人?”两个人茫然。 他们当时被关在了审讯室里面,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外面也不知道在他们在审讯室的时候公安还执行了一次任务,更不知道他们提前被放出来是因为审讯室和禁闭室不够了。 他们被关起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都有些迷茫,消息甚至不如警视厅的同事们灵通。 见两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同事只好换了个话题:“总之最近应该会有很多说你们闲话的。你们记得调节好自己的心态。” “好。”他们谢了同事,没有再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他们两个回来了,可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没有回来。 公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他们真的没什么事,那他们两个为什么不能回来,总不能是还没撇清嫌疑? 可惜他们不是公安的人,也没有办法知道那些明显是机密的内容,更不敢去找月野宙问是怎么回事,他们能做的只有等而已。 而月野宙在做完了这次任务之后依旧没能捞到休息的时间,后续的交接和对黑衣组织的清扫处理都很耗精力,非常麻烦。 这次的行动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顺利,更没有将所有的黑衣组织成员一口气全都抓捕归案,还是有一部分人逃了,不过最主要的几个成员已经抓了起来。 比如琴酒。 只是像是朗姆这种人因为保密度太高,加上很能苟,一直不肯在外人面前暴露,到现在为止都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这才没被抓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外围人员,还有在国外的分部驻扎的成员,甚至是藏在其他组织里的成员也没能全都带回来,不过公安和猎犬都没把这当回事。 当主要人员被抓起来之后,这些被留在外面的人反而就没那么有威胁了。这些成员基本上就是树倒猢狲散,只需要追几个一定要抓的重刑犯就可以。 至于乌丸莲耶这个名义上的BOSS根本抓不到,因为在档案上这人其实早就已经好几年了,总不能把人的骨灰刨出来。 让月野宙和公安费尽心思处理的,其实是黑衣组织留下来的资料和实验室的那些证据,还有进行到一半的实验。 果不其然,黑衣组织和森田慈善基金会的合作并不单纯,他们也在私底下研究特殊药物。 月野宙在这些资料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这一沓资料里面是组织实验室里主要研究员的名单,里面一个标注着死亡的研究员的照片和他认识的一个小孩子很像。 这个叫做宫野志保的研究员和灰原哀很像,几乎就是灰原哀的翻版,只是五官长开了不少,而且气质也不一样,若不是月野宙比较熟悉灰原哀,不然也认不出来。 月野宙的视线在这个【已死亡】的戳上顿了顿,这才将这一页资料放了下来。 看来这就是灰原哀原本的身份。 夏油杰还把实验室内和诅咒有关的东西都给收集了起来,一部分留在了猎犬,而剩下的则是交给了五条悟,让五条悟去处理这些诅咒。 以前的五条悟大概还会犹豫,但现在的五条悟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让月野宙觉得最有趣的是……抓回来的不少成员里,有不少都是外来组织派来的间谍。 这个比例甚至相当之高,已经超过了50%,这甚至还没加上波本和苏格兰。 月野宙一时无语。 这个组织究竟是怎么维持到现在还没有覆灭的? 甚至还能做这么多大事?? 估计是因为这些卧底彼此都不知道身份,而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就去做了组织布置下来的任务,这才会阴差阳错地让组织越来越有威胁。 月野宙将这些资料压在最下面,然后继续往下面翻,记住了这些情报之后又换了下一个文件夹。 黑衣组织毕竟是一个在日本盘踞了近百年的组织,规模庞大,又发展到了国外,存储的资料非常多,这些年更是变本加厉。 公安和猎犬这边甚至是警视厅这边都分到了各自可以做的任务,唯独月野宙比较倒霉,他虽然只分到了警视厅的任务,但他毕竟是警视厅这边的负责人,一些简单的工作可以交给手下人,但总结性的工作和后续进度都要他来做,工作比别人多得多。 明明当初说好了是挂名的,为什么他现在这么忙? 月野宙很是委屈,只能用解决完这些人之后就能休假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现在应该就差个咒术界的御三家了。 如果说横滨和黑衣组织可以用正义来解释,那么御三家就涉及政治斗争和权利的倾轧纠缠。 月野宙这个没有背景的人按理来说不应该掺和进这些事情里,但耐不住他背景里有一个【五条家家主孪生弟弟】的标签。 有了这个身份,月野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插手御三家的这堆烂摊子事。 除了要解决这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的人,月野宙还想回五条家看看月野沙织这个女人。 他对月野沙织这个人观感很复杂,但并不讨厌,甚至有些钦佩,可以的话,他也很想去祭拜一下对方。 月野宙把手里的钢笔盖上笔帽,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终于弄完了。 但弄完之后,就又是针对这次行动的新闻发布会,他依旧是发言人。 月野宙这段时间忙到根本回不了家,连着在警视厅加班了一周,这才勉强忙完,等好不容易能够休息了,又要去参加新闻发布会。 依旧是C位,依旧是案件的主要负责人。 一次生两次熟,这次的新闻发布会依旧是全网直播,月野宙已经可以落落大方地接受媒体的采访,面对□□短炮的镜头也能毫不畏惧地回答各种刁钻的问题。 这次的案件虽然没有前段时间的那个案子影响力大,不像是森田慈善基金会那样披着羊皮引起轰动,但这案子可是涉及了近几年流传度极高,国民耳熟能详的案子。 比如说前段时间的银行百亿抢劫案,还有和森田慈善基金会合作的人体实验案件,还有之前米花酒店的爆炸,甚至是不少政治要员死亡的案件都和这个组织有关。 当案件名称和内容被几句话地陈述出来时,电视机前和手机前面的观众们的表情一愣一愣的,从震惊到茫然,再到恍惚,再到怀疑人生。 这些案件哪个不是那段时间的头条和新闻爆款,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组织弄出来的? 竟然是这么一个隐藏极深的跨国□□组织! 而带队破了这个案子的……竟然又是月野宙。 虽然月野宙强调了有公安和警视厅以及其他单位的帮助,但月野宙毕竟是发言人,还是警视厅的代表,看公安那边的文件也是支持月野宙的,公安负责人那边言语之间对月野宙也全都是夸赞。 所以在观众的眼里,这个叫月野宙的警察真的很厉害。 明显警视厅是要推他做最近的警视厅宣传对象。 而观众也非常买账。 这毕竟是真材实料,而且月野宙本人真的非常帅!尤其是他认真工作的时候,更是狂揽了不少民间粉丝。 就连不怎么关心这些新闻的人在看到新闻发布会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停下,多看几眼,然后不自觉地听了进去,简直就像是有魔力一样。 发布会的当天,网站在线观看人数和收视数据都超过了往常的记录,让电视台的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观看这场发布会的甚至包括受了重创的禅院家和五条家。 五条悟对五条家下手更狠一些,但对禅院家,五条悟就没有狠厉了。他冤有头债有主,把当初有恩怨的人都报复了回去,但没有参与进那些事情的人完好无损,能够保住一条命。 说是保住了命,但禅院家的状态可并不怎么好。 在失去了一部分长老之后,禅院家长老对于禅院家掌控的产业自然不如原来,被五条悟掌控下的五条家顺势吞了不少,就连咒术师联盟里都被换了不少人。 至于加茂家,虽然还保持着完整的战力,可是这也只是暂时的和平,谁都不知道五条悟什么时候会把刀子停在他们的脖子上。 但问题就在这里。 加茂家并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性格。 他们御三家各个都是从平安京流传下来的大家族,养尊处优高高在上惯了,一向都是他们压人,可从来没有被别人威胁的先例。 禅院和五条的现在的状况在加茂家看来不过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没用,竟然能被五条悟这个没脑子的蠢货给弄成这样。 位于京都的加茂家距离东京很远,虽然在信息时代消息交流已经基本做到了无差别沟通,但他们有京都人的通病。 他们京都的人一直觉得他们才是日本的中心,加茂家也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了自信,哪怕有禅院和五条的前车之鉴也不以为意,顶多就是学会了不要自己动手。 要是以前,他们完全可以三个家族一起施压让五条悟妥协。 但现在不一样御三家就剩他们加茂家还完好无损,以后估计就是他们加茂家独大。 五条悟的行为虽然令人不齿,可是他的实力却又不得不让人重视忌惮。 那么…… 那就不和五条悟对着干。 五条悟是咒术师最强,他们打不过,那么他们就换个人打不就行了? 去找月野宙就好了。 更何况,他们也觊觎月野宙身上那能够复活的力量。 虽然没有其他两家帮忙可能会稍微危险一些,可是这反而说明他们可以独占月野宙。 至于他们的实力能不能抓得住月野宙其实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他们自己不动手就行了,完全可以利用诅咒师的力量。 更何况他们已经布置好了一切,雇佣了足够的诅咒师,甚至翻出了当年研究出来的限制天与咒缚惊人恢复力的阵法。 若是这个也不行,那就用天与咒缚来对付天与咒缚。 月野宙强又怎么样,让他变回普通人不就好了? 把月野宙抓起来,他们不仅可以用月野宙来威胁五条悟,还能够从月野宙的身上得到复活的秘密。 第138章 月野宙再次大火了一把。 警视厅似乎也尝到了月野宙当宣传对象的甜头, 而且还是那种只需要正常上班就能带起报考警察学校热潮的甜头。 可惜月野宙不愿意一直坐班。 对他来说,当警察好像还没有他的那个小小的不是很赚钱的咖啡厅来的好。 明明对他来说,警视厅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 他是警视厅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警视长, 还有猎犬当后盾, 还有无数个功绩撑腰,只要他愿意, 将来甚至有可能坐在警察的最高处。 但是月野宙不乐意。 他似乎更喜欢这种细水长流, 不用管乱七八糟事情的日子。 现在他愿意掺和进来, 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不至于担心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安危。 月野宙是抓到空回家休息了, 可是降谷零他们却根本没有时间休息,他在公安里, 也的确没有再次成为卧底,只是成为了公安里面的一个普通职员。 对于一个卧底来说,这是不应该的。 能够活着回来的卧底的再怎么说也是大功臣, 以后的警察之路只会一路顺畅。 但是他们没有,似乎被有意无意地边缘化了。 就算被这样边缘化的对待, 无法接触一些核心工作,他们也没有办法。 因为他们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哪怕执行了上一次的任务,却依旧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信任他们,给予他重任,却也给了他们两个警视正的警衔, 让他们暂时留在了公安。 每天在公安完成那些微不足道, 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完成的打杂工作, 无法接触到自己别人, 降谷零真的有一种……被所有人无视的感觉。 明明就在一个办公室里, 但是一旦他们经过, 还在聊天,或者是交流工作的同事们就会闭上嘴等他们离开,就算是正常的工作交流也仅仅只是说完就走,丝毫不拖拉,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 可是这种态度不就说明他们没有得到信任吗? 像是被防贼似的,时时刻刻地提防着他们。 本应该是同事的人误会着他们,丝毫不信任他们,虽然不至于被当成隐形人,可这对他们来说却不比漠视来得好。 既然不被信任为什么还把他们留在这里呢?为什么不再次把他们关在审讯室里,这样反而让他们能好受一些。 降谷零这种看得很开的人都不舒服,更何况是心思敏感的诸伏景光,他的状态看起来没有降谷零好,虽然还能露出笑容,但是这种笑容有一种十分勉强的感觉,像是在强颜欢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小半个月,诸伏景光终于有些受不了了。 “我受不了了。”诸伏景光在下了班之后对降谷零说,他呼吸有些急促,“只是这样我就有些受不了。” 这还只是普通的同事。 这还不是关系好的朋友。 仅仅只是普通朋友的怀疑和不信任就已经让人窒息了。 降谷零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因为他也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可是却无力改变。 甚至没有立场去改变,只能接受,然后用自己的行为一点一点地去改变他们的想法。 他都不知道这种潜移默化能不能成功。 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下,他们所有辩解都会变成狡辩,变成对他们所作所为的掩饰。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啊。 他们对正义的忠诚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因为一点点误会,因为一点点误会和各种各样的巧合才变成了现如今的样子。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还都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当初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月野宙面临着怀疑和下属的威胁……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如何呢? 这是感同身受。 【他当初经历的你们也要经历一遍。】 条野采菊说这句话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降谷零低垂着头,应了一声,“还不够吧。” 还不够? 应该是还不够的。 他们现在的情况还远远比不上当初阿宙所经历的,内心的煎熬和面临的处境也远远不及。 所以—— 这是应该承受的。 “……是吗?”诸伏景光有些低落,“那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降谷零低头将酒一饮而尽。 “回警视厅吧。”过了好久,降谷零才终于说道,“既然不信任,那就回警视厅吧。”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这才点点头,“也好。” 但是他们的申请被驳回了。 “你们现在不能离开公安。”饭田纲不给他们逃避的机会,“抱歉,我也不可能给你们开这个后门。” 饭田纲也算是知情人之一,正因为知情,才会这么配合,只是他的这种配合并不算纯粹,却也的的确确地给了他们重重的教训。 如果把他们两个丢到孤立无援的地方,认为他们是叛徒,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会怎么样? 这个猜测很美妙,可惜没有机会做。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反而过犹不及。 被驳回了申请,他们只能继续呆在这里,唯一让他们安慰的是萩原研二他们回到警视厅之后并没有引起特别大的质疑。 可惜有件事叫做报喜不报忧。 萩原研二他们的情况的确好一些,但悠悠众口谁管得住呢?就是他们都能不经意间听到议论,他们也只能当做听不到。 他们甚至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忍着。 …… “月野宙?倒是个帅气的孩子,我很喜欢。” 东京的一处公寓里,一对老夫妻坐在电视前面看着录像带,婆婆看着电视里的高挑身影忍不住感叹道。 电视里面赫然是月野宙当初的发布会录像,还有警视厅官方发布的宣传照片。 街道边的樱花树已经绽开,一片嫩粉和浅绿让东京这个冰冷的城市变得带了些温度,路上的行人也已经把厚重的冬装换成了略薄一些的春装。 已经是初春了。 “总归是要死的。”老头似乎很不屑。 “他也是天与咒缚吧,等把他杀掉之后我就要用他的身体。”老婆婆眼里闪过一丝欣赏,“这种身体可遇而不可求。”本身就喜欢年轻男子的尾神婆婆对月野宙非常感兴趣,只是可惜要亲手杀掉他。 明明长得这么帅气。 可惜了,和年轻帅哥比起来,还是悬赏的五千万美元更香一点。 折算成日元可是有67个亿呢。 黑市里杀人越货耳朵任务虽然多,但是像这个任务一样如此报酬丰厚的还真不多,而且并不限制人数。 除了他们之外,就光他们认识的诅咒师里就有一大半接了这种任务,另外一小半是觉得这个任务肯定很难这才没有接。 但他们这干诅咒师的,怎么可能因为任务难就放弃呢? 所以,尾神婆婆和栗坂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们的术式很适合这个任务。 只不过要和其他诅咒师配合稍微有点麻烦啊……他们可不喜欢这种不自由的生活。 像他们这样的诅咒师很多,因为这巨额的悬赏金额聚在了同一个地区。 而这么大一笔钱,对于底蕴深厚的加茂家来说竟然也只是稍微肉痛,并不是拿不出来,却已经足够让这些诅咒师趋之若鹜。 目标只是因为一个月野宙。 …… “惠,要我送你吗?”月野宙擦着手问道。 “只是去咒高而已。”伏黑惠像在初中一样背好包,一身轻装。“而且还有七海先生呢。” 坐在一边的七海建人点点头。 他其实根本不用送伏黑惠去上学,但是他看月野宙这么担心的样子,只好过来了。 “咒高不是住宿吗?不带东西吗?” “有发生活用品的。”伏黑惠被月野宙问着,又接过月野宙收拾出来的一个手提箱,硬是让伏黑惠带着了。 这毕竟是月野宙的好意,而且伏黑惠也很享受被月野宙关心的感觉。 “要是周末没什么事的话就回来吧。”月野宙还是有些不放心,七海建人无奈叹气,“宙,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咒高好了。” 至少亲自去看看就能安心了。 这种老父亲的心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月野宙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伏黑惠觉得去上学还要家长送这件事有点怪怪的,而且月野宙还有事情要忙,还是别麻烦他比较好。 但真的要说,伏黑惠还是希望月野宙能送送他,现在七海建人提了,他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月野宙给店里的人留了消息,就又收拾了一箱东西拖着,和另外两人一起下楼。 “建人,开你的车还是我的车?”月野宙坐电梯下楼的时候问道。 “我的吧,等会回来的时候要送去保养。”七海建人说,“伏黑,你坐后面。” “哦。”伏黑惠乖乖地抱着自己的包坐在了后座上,而开车的自然是七海建人这个车主,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跟正在和伏黑惠叮嘱什么的月野宙说:“安全带系好。” “哦好的,忘了。” 从米花町开到东京咒高需要一个多小时,七海建人熟门熟路,开着车把人送到了东京咒高。 一般来说,新生第一天都有班主任来接,而这一届只有伏黑惠一个人,按理来说把他送到就行了,五条悟自然会把人带走。 但来的人并不是五条悟这个班主任,而是二年级的四个学长学姐。 “五条悟没来吗?”月野宙看着四个小孩,奇怪地问道。 “五条先生临时有急事出去了。”熊猫解释,“所以就拜托我们来了。” 虽然他们觉得五条悟是不敢见月野店长刻意躲出去的,但其实想想,以五条悟的性格如果这么久没见到了,五条悟不可能放过这次见面的机会。 那就是真的有什么不得不去的事情。 月野宙有点不爽,却也还是带着伏黑惠报到,录入了学籍,甚至去看了房间,果然像伏黑惠说的那样,什么都配齐了,只要人到了就行。 但五条悟临时离开还是让月野宙不爽极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跑了。”月野宙离开的时候跟七海建人抱怨。 “估计真的有什么急事。”七海建人也仰起头看向远方,他本来想让月野宙上车,顺便去一趟4S店保养一下车子,就听到月野宙的私人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这里是月野宙。”月野宙一边坐进副驾驶一边听电话那边的声音。 “对,现在在港区附近。”月野宙应了一句,他本来还算是轻松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应了几声:“好,我马上过去。” “抱歉,可能没办法陪你去4S店了,临时有情况。”月野宙说,“东京塔那儿出事了。” “那我先送你过去。”七海建人知道能直接打到月野宙这里的电话情况都十分紧急。 月野宙平常并不经常去警视厅,除非有什么他们自己解决不了的案子才会叫月野宙过来帮忙。 “谢谢你,帮大忙了。”月野宙松了一口气。 月野宙坐回副驾驶,掏出本子记着案情,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声音拉高了一点,引得七海建人看了他一眼:“东京塔上被安装了炸弹?” “对,东京塔上还有被挟持的人质。”电话那边的警官急匆匆地说,“我们暂时无法靠近,只能先去确定炸弹的位置和歹徒的人数,但东京塔太高了,我们能得到的情报很少。” 怪不得要自己来。 但是东京塔上安装了炸弹……谁会闲得没事对东京塔动手? 月野宙应了一声,“我尽快赶过去。” “辛苦你了。” “没事。” 七海建人已经加快了速度,卡在超速被罚款的线上堪堪把人送到了地方。 月野宙路上跟中原中也他们说了声,把中原中也叫了过来。 中原中也的异能力在这个时候很有用,不过米花町距离这里有点距离,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 月野宙下了车,匆匆跟七海建人告了别,跑向了人群当中。 东京塔毕竟是地标性建筑,到处都是游客,附近的设施也都十分完备,现在突然得知东京塔有炸弹,游客们顿时惊慌失措地往外面跑,月野宙到的时候人甚至还没有疏散完,人潮往外面挤,有点难进。 几百个警察已经拉起了横线,维持秩序,甚至还有媒体过来,月野宙拿着警官证挤进了人群,一边挤还一边喊:“我是警察,让我进去!” 周围的人扭头一看,立刻认出这是月野宙,给他让了一条路。 “是月野警视长来了!”月野宙听到周围人说道,“月野警视长来肯定能解决!” 他们对月野宙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不过月野宙此时也顾不得这些,拉开外面横条钻进了警察堆里。 爆处组已经开始穿戴装备,其中自然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这两个精英。 哪怕他们现在在警视厅内的处境微妙,可他们的实力毕竟在这里,这种任务他们肯定要上。 正在穿戴防爆服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看到了月野宙,顾不得说什么,埋头穿着防爆服。 “什么情况了。”月野宙问道。 “暴徒在上面。”小田切敏郎说道,“我们上不去,爆处组的人也……不过监控的死角很多,可以找一个地方上去。” “一共几个人?” “目前只知道是八个,但不确定有没有藏起来的。” “炸弹有多少?” “目前是九处,但剂量不小。”小田切敏郎说:“公安那边也安排了狙击手,不过附近没有够高的楼,只能用直升机。” “狙击手是谁?” “降谷零。”小田切敏郎立刻说了一个名字。 月野宙脱外套的手顿了顿,问他:“怎么是他?” “他的射击技术最好,有七百码。”小田切敏郎解释道。 月野宙想了想,又问:“诸伏景光呢?” 他记得诸伏景光的射击课比降谷零要更厉害一些。 “他还有别的任务。” 月野宙闻言便点点头,“好,那我也一起上去。” 第139章 现在情况并不好。 东京塔虽然已经不再是日本最高的建筑物,但是它对于日本的象征意义多过于实际意义,更何况东京塔也并不只是摆着好看,还参与着气象预测和电台信号等功能,更是地标建筑之一,如果真的被炸毁,那日本无异于在整个世界丢脸。 月野宙倒并不是很在乎这些。 月野宙一边换衣服一边跟小田切敏郎说道:“我带队上去。” “不管带谁上去都很危险。”小田切敏郎自己其实也想上去,但他毕竟代表着东京警视厅整个刑事科,月野宙都上去了,他要是再上去那下面就没有维持秩序的人了,没有人做决定,情况就会变得愈加混乱。 虽然他觉得自己很快就管不着了。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警察肯定忙不过来,公安和更上面的部门肯定要派人过来,甚至有可能把特殊部队也一起派来接手。 月野宙很快换好了衣服,将头发扎成了高马尾,又开始给自己绑无线电通讯设备。 他不像是萩原研一他们一样需要穿防爆服,除了身上的装备之外就只有一把伏黑惠送给他的一级咒具。 他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带的咒具不过是以防万一有咒灵出现。 虽然月野宙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但以防万一。 谁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单纯巧合还是什么? 月野宙更愿意往最坏的方面上想。 周围的媒体想要采访,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再加上事态不明,怎么可能给他们采访的机会,被排除在外,隔离在非常远的地方,将以东京塔为中心方圆五公里的地方全部清空。 七海建人并没有直接开着车离开,而是在附近的人群里等着月野宙。 他现在不太想离开。 只是听听就知道这次的任务绝对十分危险,哪怕是月野宙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顺利完成。 在所有人都慌忙往外撤离时,站在原地不动的七海建人很是显眼,他远远望着警察堆里只能看见一小点的月野宙,却突然皱起了眉。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东京铁塔的最中央扩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压下,面积极广,粗略估计半径竟然有将近一公里。 这面积可不小了。 七海建人知道月野宙在没戴眼镜的情况下看不到咒灵,也看不到帐,连忙给月野宙打电话告诉他,而他却赶在帐落下之前跑进了帐里。 帐虽然可以隔开普通人,但七海建人却不觉得这个账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设下的,反而是为了防止月野宙出去。 因为月野宙的零咒力,甚至在他们咒术师的眼里,他就是一个透明人,而帐则是通过咒力的高低来选择性的拦人。 月野宙没有离开的机会。 东京塔里像往常一样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在场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面的宁静。 月野宙在和小田切敏郎说话的时候突然扬起了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对小田切敏郎说道:“带着人离开,最起码退到一公里之外。” 是帐。 他感觉到了。 东京塔里面有咒术师。就是不知道这些咒术师……究竟是御家的还是诅咒师? 应该是御家的,诅咒师不会无缘无故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找自己的麻烦。 但是御家会。 甚至有可能雇佣诅咒师当炮灰,而他们在后面找成人之乐。 到了这个时候,月野宙不得不给五条悟发个短信,这次的帐很大,放下的速度不快,月野宙勉强用最简短的文字说明了一下情况,让五条悟注意御家的情况。 在伏黑惠开学报到这天把五条悟指使出去…… 现在想来,分明是故意的。 “为什么要撤退?” “有咒术师。”月野宙轻声道,没被其他人听到,“帐里没有信号,而且真的打起来我保护不了你们这么多人。” 小田切敏郎瞳孔地震。 小田切敏郎都坐到这个位置了,自然知道咒术师和异能力者,也知道这些人打起来有多么不管不顾。 尤其是咒术师,异能力者大部分只在横滨,可是咒术师却是全国都有的,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咒术师自然不可能是那种兢兢业业只为祓除咒灵的好咒术师,一会若是真的打起来—— 想想之前的那次涩谷爆炸,不就是咒术师搞出来的? 那次也多亏了提前撤离人了,不然就冲那个架势,死伤人数绝对要上五位数,和死人相比较起来,损失的那些财物都不算什么了。 小田切敏郎立刻明白为什么月野宙会让他们撤离了。 但是他们警察要不要撤离。 “我们如果撤得更远一点的话就没有办法进行对你进行协助了。”小田切敏郎说道。 这才是问题。 怎么办? 月野宙可以放心,但是那些要去执行任务的爆处组警察和其他辅助月野宙的警察怎么办? “一起撤。”月野宙说道,“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至少我保证,这些人质不会死。” 小田切敏郎皱起了眉:“不行!” 他很惊讶于月野宙这种把所有责任都大包大揽的行为,“这是警视厅的责任,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我知道,但是活下去的权利应该交给他们自己,而不是自己去决定。”月野宙说道,“我已经给五条悟发了消息,等他看到应该就会赶过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我留下来。”七海建人走了过来,“除了五条悟之外我还给夜蛾先生他们发了信息,附近有空的咒术师都会往这边赶,我们会负责救人。” 但意思是,前期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也不能去。”月野宙说,“万一真的爆炸了你也跑不掉。” “你跑得掉?”七海建人问。 “我恢复能力强。”月野宙笑着说,“不要小瞧天与咒缚啊。” “那还是会死。”七海建人重复了一遍,“你只是恢复力好,如果真的爆炸你还是会死。” 月野宙没说话。 小田切敏郎见状,竟然真的去询问了这次要做任务的成员。 可是当七海建人和月野宙在旁边争吵的时候,那些在准备的警察们都已经听到了内容。 “我不怕死。”萩原研一先说到,“牺牲我去保护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不要自己一个人当英雄啊。”松田阵平也附和道,“让我们先把炸弹拆了,这样谁都不用死了,就算你不愿意相信我们,也要相信我们的专业水平。” 月野宙回过身看着他们两个。 在他们两个开口之后,有不少警察也跟着附和。 “如果连我们都退缩了,那还有谁去保护普通人啊。” “就是,而且月野前辈也不会拆弹吧。” “而且您一个人也办不到那么多事,还是要人帮忙的吧。” 的确有害怕不愿意去的,但更多的还是愿意去拼一把,去拼一个最好的局面。 “我们会帮忙。”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走了过来,“也是那句话,在工作上我们不会掉链子。” “那好。”月野宙吐了一口气,“那就……按照原来的计划。” 需要信号的设备全部更换成可以内部短途通讯的设备,警察和军警几乎全部留在了帐里。 月野宙这次上去除了制服这些歹徒之外,他还需要和上面的歹徒进行谈判,如果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但如果动手了,那就要保证自己胜利。 因为一旦失败,死去的就不只是月野宙自己,还有人质以及东京塔附近的普通民众。 终于准备好了。 第140章 在月野宙没有说里面有多危险的时候,这些警察们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那可是将近四百米高的东京铁塔。 这次的任务非常艰巨。 从外面看东京铁塔气势恢宏,往常从里面向外看的时候也只觉得视野极好,外面的景色非常漂亮,可现在站在东京铁塔里面再往外看的时候只觉得孤独和恐惧。 一旦出现意外,他们绝对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估计会被炸成碎片,好一点的勉强能活下来,但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呢? 没人知道。 可是看着月野宙这个领头人,他竟然完全看不出害怕和沮丧,反而平静得吓人,好似他并不是去完成一项几乎必死的任务,而是只是准备出门买瓶水。 见到这个样子的月野宙,爆处组的成员竟然平静了下来,觉得这次的任务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虽然这种大不了只是一种心理安慰,但这的确是实打实的好处。 月野宙在这些警察的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小田切敏郎对他们来说就是普通的上层领导,那么月野宙就是那个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偶像,的确腥风血雨,可崇拜他的人也不少。 因为月野宙这段时间经常上新闻出风头,导致有一部分看不得别人好的人把暗地里骂了个狗血淋头,觉得这是在作秀。 但是更多人还是相信这都是月野宙的功绩,并且觉得月野宙真的很厉害。 更不用说,面对这么危险的任务,月野宙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让其他人先离开,他自己去完成任务。 的确有人觉得月野宙这是在作秀,是在讨好领导,是在拉别人的好感度,但不得不说,在明知有可能是有去无回的任务时说自己去做—— 是真的很有勇气。 月野宙也是真的担心他们,不想让他们去送死,虽然其中大概也有一部分觉得他们真的很碍事的原因,但至少初衷是好的。 月野宙会和爆处组一起上去。 这次爆处组几乎全员出动,为的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炸弹处理完毕,月野宙也知道在顶端的人估计看到自己了,还没有阻止他们上来,估计是觉得无所谓。 那就没有必要藏着上去了,反而大摇大摆地进去就行。 只要自己在这里,他们就不会找这些警察的麻烦。 月野宙将胸前的摄像头打开。 他们需要用这个方式让外面的人获知内部的情况,而剩下的留下来的警察则会从东京塔内的监控入手,给他们提供辅助。 月野宙戴上眼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跳动的心脏暂时平缓下来,回到了那种沉静的,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的状态。 他当初在五条家时学习的沉稳,冷酷,和理智。 在他还是五条咒的时候年纪小,又发育不良,虽然有天与咒缚的身体素质,力气比旁人大,恢复能力强,但毕竟是个小孩子,做任务的时候比起其他人自然有所不如,所以在技巧上他下足了功夫。 比如隐匿,比如怎么找到视觉死角。 往常对普通人时,天与咒缚这种透明体质没什么用,但是在诅咒师眼里,他就是个透明人,只要不被眼睛直接看到,他就不会暴露。 先杀掉几个诅咒师。 月野宙已经戴上了眼镜,抬脚往里面走去。 他的确可以靠五感分辨咒力,但一些细微的残秽靠眼睛看会更方便一些。 他把后勤用的电梯让给了爆处组,自己则从游客观光的电梯往上走,等到了倒数第三层时,为了给游客更好的游览体验,这里设置了楼梯,可以绕着向上面走,观赏外面的景色。 “不愧是月野警视长。”正在切换监控画面的那个警员感叹了一声月野宙的胆识,然后把几个能够看到歹徒和人质的画面调出来。 果然不只八个。 但这些歹徒都聚集在最顶层也是最宽敞的那个观景台,这里有将近一百多人,一大部分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另一部分则是好神在在的散落在观景台的各个地方,神态怡然自得,要不是他们知道这些都是态度,他们都以为这些人是来看风景的了。 只是这些歹徒竟然并不全都是青壮年! 青壮年占了一半左右,可剩下的一般里面不只有年纪小的小姑娘,还有年过半百花白了头发的老婆婆和小老头。 这么一行人更像是来东京塔旅游的,而不是来这里搞破坏的。 “能查到他们的身份吗?”小田切敏郎问。 “里面连不上警局的内部网络。”那人说道。 帐里没有信号,只能用这种方式,自然没办法连上警局的内部网络。 但不管他们是不是黑户,小田切敏郎都知道,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应该就是月野宙说的咒术师。 咒术师啊…… “七海先生,你认识他们吗?”他问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还是被月野宙给留在了下面,理由也很充分。 既然上面的是诅咒师,那么留在外面的警察也肯定会被盯上,为了保护留在外面的警察,七海建人在权衡利弊之后只能暂时留下来 不过等其他援手到了之后七海建人就能上去了。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看着监控上的几个人,只是这么扫了一眼,他的表情就严肃起来。 “这个、这个、这个,都是非常出名的诅咒师。”七海建人只是这么扫了一眼就认出了好几个在诅咒师内部颇有些名号的诅咒师。 “怎么个出名法?”“这几个人手里每个人最起码都有几十条人命。”七海建人说,“尤其是这个。”他的手指点在了一个明明面容很苍老但是身体极为健壮的老头身上,“这是栗坂二良,诅咒师团体内最喜欢虐杀人的诅咒师之一,喜欢活生生把人剥皮,这个是喜久,爱好是剥下少女的头皮和头发当收藏品……”七海建人一口气说了好几个人,他越说,听到他说话的警察面色就越难看。 谁都知道这次的情况不简单,也不如表面上是单纯的恐怖袭击。 爆处组是上去处理炸弹的,而直面这些变态的人除了人质就是月野宙。 就算月野宙再怎么能打,这么多人…… “我们也去帮忙。”降谷零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说道,“从外面狙击——应该是可行的吧。” “现在吗?现在你们一飞上去就会被击落。”七海建人并不建议他们现在就坐直升机飞上去狙击这些诅咒师。 现在还没乱起来,他们上去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而东京塔内气氛却十分轻松。 单指这些诅咒师们。 “已经进来了。”那个站在窗边的诅咒师看到楼下走进来东京塔里的警察说道,“不用管那些警察吗?” “反正炸弹只是个幌子而已。”尾神婆婆闭目养神,“难道我们也要把自己困死在这里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们是来抓人的,可不是来送死的。 游客电梯已经显示正在运行了,上来的人是谁? 肯定是月野宙。 角落里的人质们瑟瑟发抖,看守他们的人根本没把这些普通人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聊天。 柯南和小兰几人藏在了人群当中,尽量减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也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局面,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们已经报警了,也知道警察就在外面,但警察暂时进不来,也救不了他们。 这不是普通的罪犯,这些人是杀人如麻的恶魔,可不会包容自己这个小孩子。 只要吵闹,就会被拽出来杀掉。 他们都是最纯粹的恶人。 但不能坐以待毙。 听到他们说“不用管那些警察”的时候,柯南突然兴奋了起来,其他人也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是警察! 警察进来救他们了。 但柯南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并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似乎并不单纯只是为了钱或者是威胁,反而像是在主动找人……或者说守株待兔。 太奇怪了。 他想不明白。 “我们去下面看看。”突然,坐在窗边的两个年轻男人说道,“月野宙进来了。” 他们这些人凑在一起,并不是为了平分那些钱,而是想要找到机会提前带走月野宙。 这个任务是先到先得,并不是出手了就有钱拿,只有一个人才能拿到那五千万美元。 这样丰厚的任务奖金虽然可以调动这些诅咒师的积极性,但是也有弊端,那就是他们这些诅咒师不会真心合作。 对于他们来说,其余诅咒师就是碍事妨碍他们赚钱的人,要不是御三家这边要求,他们也不会聚在一起合作。 可这也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在发现月野宙来到东京塔内部之后,就有人坐不住了。他们要抢在同行之前将月野宙抓起来独吞这五千万美元。 像他们抱着这样想法的人还真不少,有第一个人表示出这个意思,就有第二个和第三个。 最后原本在楼上的人硬是下去了一半,而被七海建人点名的那几个却都留在了楼顶没有提前下去。 “那可是五条悟的双胞胎兄弟。”栗坂和尾神婆婆提起五条悟时依旧心有余悸,“他怎么可能会轻易被这些人打败?” 因为对五条悟的忌惮,连对月野宙的忌惮都拔高了不少。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月野宙当初在黑市里的威名也早就被新人顶替,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那个诅咒师已经死在了哪个任务里。 他们早就忘了那个年纪小小就已经有了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只知道这是一个小警察,一个徒有虚名长得很好看的小警察。 或许也有御三家的人在说起月野宙时那不屑的语气和高高在上作祟,这些人下意识地低估了月野宙的实力。 “月野店长来了?”小兰也听到了,她压低了声音,“为什么月野店长来这里?” “他是警察。” 可是听这些人的意思,为什么好像他们是冲着月野先生来的? 柯南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但听他们的意思,好像的确是冲着月野店长来的。 而月野宙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月野宙从电梯里出来,走上了外侧的楼梯,他才走几步,就仰起头看向远处,正是提前下来的那两个中年男人。 月野宙诧异道,“就只有你们两个?” “我们两个足够了。”两个男人打量着月野宙,“你就只有一个人,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是你抓的那些不入流的小东西吧。” 月野宙继续踩着台阶往上面走,丝毫不管对面的两个人想要自己的命:“想要我的命?” “能活着抓回去当然最好。” 月野宙笑笑,他暂时关掉了摄像机的录音功能,防止声音传出去,这才脚步不停地走过他们两个的中间。 噗呲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一道细微的血线从两人胸口飚射而出。 月野宙手上握着那把短刀,甩了甩刀上的血迹,继续往上走去。 “这么多人迎接我啊。”月野宙又走了没几几节台阶,就在楼梯口见到了七八个人,他们守着大厅的出口,对月野宙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 有的时候警察也不太好,动手还受限制。 月野宙拉了一下摄像头,遮住了摄像头的镜头,然后脚下用力,几乎是眨眼间便冲到了最近一人的面前,挥拳。 轰! 轰轰轰! 在第一声巨响响起后,他们又听到了咒骂和惨叫声,接连不断的震动动静大到像是发生了小型爆炸。 顶楼的诅咒师只听到楼下传来的巨响还有地面的轻微颤动,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对上了,而人质在感受到这轻微的颤抖之后更是惊慌的尖叫了起来, “艹,不能让这些人抢先。”守着人质的其中一个诅咒师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往外面走,可他刚走没几步,身边的玻璃拉门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是从楼梯走到观景台上的必经之路。 那人穿着蓝色的衬衫,外面套着警方的马甲,带着半指手套的手上虚握着,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径直拉开了玻璃拉门,可他抬脚走进来的时候,那诅咒师和聚在一起的人质分明看到月野宙走进来时留下的猩红色脚印。 那是血。 “月野宙?!”有人失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不可能,这才过去十几分钟!”靠门的那个诅咒师惊骇地说道,“下去的人呢?不能都死了吧!” 刚才最起码下去了三十来个诅咒师,都是诅咒师内部有名的恶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解决掉了? 还是被月野宙躲过去了? 可看那个脚印也不像啊。 “你们被包围了。”月野宙笑道,“抓紧投降吧。” 第141章 月野宙知道这些诅咒师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仅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还知道他们不想要自己的命,御三家那边的任务是要活着把自己带回去么? 威胁五条悟? 又或者是有其他所图? 月野宙漫不经心的想着,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要是放在之前, 他还没有当警察的时候他或许不会手下留情,懂得什么叫做斩草除根,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不仅是警察, 胸前还有执法记录仪, 甚至可以同步将这里的画面传到东京塔外的警察电脑里面,外面的警察看到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猎犬的确有豁免权,他在上来之前也特意从小田切敏郎那里要到了这个权利, 但现在等在外面的毕竟不是猎犬,而是警察。 所以月野宙做这一切的时候很收敛,甚至非常小心的不让自己的身上弄到血迹, 看起来太像不择手段的杀人狂魔,但诅咒师毕竟多,加上地方就这么大,月野宙又需要用咒具, 加上这些诅咒师千奇百怪的术式, 到底还是没能全都躲干净, 让干净整洁的衬衫粘上了血迹, 就连胸口的执法记录仪也被喷溅上了鲜血,月野宙随手擦了擦, 血迹不再挡住镜头,但依旧是泛红的模糊一片。 月野宙擦了几下, 发现还是擦不干净,索性放弃。 他跨过几个正在哀嚎的诅咒师,抬脚踩断了其中一个人准备偷袭自己的诅咒师的手, 丝毫不理会他的哀嚎,站在更干净些的台阶上。 为了给游客们更好的感受,东京铁塔上面的观景台几乎都是用的玻璃,视野非常好,再加上现在是上午,光线正好,非常适合观景,可现在外面因为帐的遮挡变得有些昏沉沉的,反而像是黄昏,从窗外打进来的阳光照在月野宙精致白皙的脸庞上,从他们这个角度看,竟然显得他有点清冷易碎,放在外面绝对会引得人目不转睛,恨不得尖叫表达自己的激动。 只可惜现在躺在地上的诅咒师不觉得这一幕有多美好,只觉得月野宙像是一个微笑的魔鬼。 这个人可是刚把他们暴打了一顿的人,甚至还有可能要他们的命。 “楼上还有几个人?”月野宙又一次问道。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 对这些想要自己命的诅咒师月野宙没有丝毫怜悯心,现在能让他们留下一口气都是顾及着自己是警察,还有人看着,杀人不太好。 这些诅咒师的术式的确很有趣,最厉害的几个甚至有一级咒术师的水平。 被这么多冲着杀人而来的诅咒师针对,放在普通咒术师身上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可是放在月野宙身上却着实不值一提,除了身上不小心沾到的血迹,月野宙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就像是个过来参观的游客,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刚才的战斗没有给月野宙造成任何困扰。 他解决这些诅咒师只用了几分钟而已,那些诅咒师引以为傲的术式和虐杀方法甚至没能用出来就已经被月野宙的绝对压制打败。 是绝对的秒杀。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个看上去瘦弱,甚至是有些弱不禁风的男人竟然能……这么强? 已经超过普通人的范畴了吧! 下来提前找月野宙麻烦的诅咒师都已经躺在了地上,他站在上面干净的台阶上,问他脚边受伤最轻的那个人:“不说是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月野宙已经给了他们两次机会,要是再不说也没有必要给他们机会。 月野宙呼出胸膛中的浊气,觉得有些无聊。 这些人太弱了。 爆处组已经到达了第一处地点,他们分头行动,已经找到了第一颗炸弹。 爆处组在的地方距离观景台有点距离,这些诅咒师的目的又是自己,应该不会特意去找爆处组的麻烦,月野宙现在只要把人拦住,顺便和他们谈判就好。 虽然这个谈判是用暴力。 这些诅咒师只会得寸进尺,觉得他好欺负。 月野宙第一次问话的时候并没有人回答。 他们这个时候还有一点点的职业道德,觉得不能主动跟目标说他们的目的,再怎么说雇主也是付了钱的。 更不用说他们这次的对手是一名警察。 警察嘛,公众人物,要被道德和羞耻感高高地架起来,不能做错事情,甚至是稍微动手动重了一点都会被挂在耻辱柱上被骂。 他们一向瞧不起道貌岸然的警察,杀过的警察更是不少,也知道这些警察是个什么德行。 比起还要顾及自己名声、担心自己饭碗的警察,他们诅咒师要自由的多。 同理可得……月野宙是不敢杀他们的。 既然不会死,那就不用把月野宙放在心里,自然不用回答他的问题。 月野宙等了几秒,见到这个时候那些诅咒师还没有想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便低下头看着零七乱八躺在台阶上的诅咒师们。 趁着这段时间,已经有诅咒师悄悄地用咒力打算恢复一下体力逃走。 “还不说吗?算了。”月野宙无奈的笑道,“是觉得我不敢杀你们吗?我手上可是有不少杀人名额哦。” 月野宙惯常面上带笑,通常都能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地升起对他的好感,可放在这满是血腥的地方,这种笑容却只会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道,“我当初在猎犬工作的时候,你们这样的人我杀了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个。” 他不杀人,不代表他不怕,只是不想。 警察这个身份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让月野宙理智行事,甚至能让他顾虑重重,但是在另一个方面,警察同样是一个护身符。 现在记录仪拍到的东西他都可以删掉,反正死无对证就行,就算小田切敏郎和其他警察知道自己杀人了,可有猎犬的庇护,他也可以不承认。 月野宙开始胡思乱想,他反手握刀,蹲在距离他最近的那个诅咒师身边,准备补刀了。 “等等等等!!” 见月野宙是真的想杀了他,那个诅咒师疯狂叫到:“我说我说我说!我说了你能饶了我吗?” 都到了这个地步,继续嘴硬下去反而没有必要。 御三家只是给了他们一个人五十万的定金而已,这五十万还不够他们卖命,现在月野宙拿捏着他们的性命,在那所谓的职业道德和自己的小命当中,他们自然选择了自己的小命。 “看你们谁先说,我就先给谁留一条命。” 月野宙笑眯眯地说出了大反派才能说的话。 “是御三家!拿钱的是加茂家!说让我们把你抓回去,活着带回去能拿五千万美元,死了带回去只能拿到一千万美元!” 月野宙挑眉:“那群老不死的还没死心?” “不、不知道。” “那这次安装的炸弹呢?” “是、是真的,但是并没有打算引爆的意思。” “位置?” “这个……” 月野宙“嗯?”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威胁。 但是他的确不知道,只好求助的看向其他诅咒师。 他记得有几个是知道的。 剩下的诅咒师还想嘴硬,但是月野宙掏出枪,对着其中一个诅咒师就打了出去。 这一下,月野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他将这些炸弹的位置都告诉了爆处组,然后继续问道,“后续的安排呢?” “什么?” “我进来之后,你们打算怎么抓我?就是这样送死吗?” “……有的,观景台那边有提前布置下控制天与咒缚自愈能力的阵法,不过需要你的一部分才能够启动。” 需要血液或者是皮肤,头发也可以,只要是月野宙本人的一部分就行。 其实留在观景台上和月野宙打胜算会更高,可是留在观景台上就代表他们要和其他更厉害的诅咒师一起抢。 与其和他们一起抢,不如抢在他们前面。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做了炮灰,还成了那些诅咒师试探月野宙实力的踏脚石。 其实人质也是控制自己的原因之一。 月野宙现在是警察,他要顾忌的东西很多。 人质,名声,社会的舆论,还有东京铁塔万一真的爆炸之后属于月野宙的责任。 只要能牵住月野宙的脚步,让他无法全心全意地战斗,那他们就能达成最初的目的。 ——把月野宙抓起来。 月野宙轻笑,“几年前的手段都拿出来了,是真的一点进步都没有。” 自己当初离开伏黑家不就是因为这个吗?只是当初自己不知道,不小心着了道,这才被那些人逼成这样,甚至为了保护伏黑惠他们不得不提前离开,让还年幼的两个孩子独自生活。 想起这个,月野宙的笑容更加灿烂,甚至还跟几个人道了谢:“谢谢你们给我提供这么重要的情报。” “那我们——”那个诅咒师十分惊喜。 “骗你们的。” 两分钟之后,月野宙出现在了观景台大厅的玻璃门后。 他推开了门,手上沾着的血迹在防爆玻璃门上留下了被蹭开的血手印。 进门的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整个观景大厅的布置,自然也能看到已经严阵以待的诅咒师们,他将所有人的站位和观景台的布置尽收眼底,记住了所有,这才开口道。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月野宙笑道,“快点投降吧。” 包围? 诅咒师和被抓起来的人质看着门口孤零零一人的月野宙,顿时沉默了下来。 虽然刚才听到了外面的惨叫声,知道下去的这些人有可能都遭遇不测了,但月野宙一个人说包围他们这么多人…… “你是在搞笑吗?”有诅咒师非常配合地哈哈大笑:“你很有谐星天分。” “是吗,我觉得你们也很有谐星天分。”月野宙惦记着他们说的顶层的观景台上布置了专门针对自己的阵法,没有走得太深,反而只在门口的人质边上站住了。 他这个姿态似乎是在保护人质。 “不愧是风头正盛的月野警视长,明知道必死也还是过来了。”尾神婆婆终于开口道,“你真的很有奉献精神,是个很棒的警察,这些人应该感谢你。” 虽然是夸月野宙,但每个字都在说月野宙狂妄,笃定月野宙今天会死在这里。 她和栗坂还有别人都不知道的杀手锏,搭配上御三家给的阵法,月野宙今天绝对会栽在他们的手下。 五千万他们胸有成竹。 “谢谢,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能把这些人质放开吗?”月野宙问道。 “哈哈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人今天就是你的陪葬品,你该感谢我们我们没有让你一个人上路。” 原本这些人是打算把月野宙活捉回去的,可是提前下去的那些诅咒师的后果他们也记在心里。 也是,能被御三家雇了这么多诅咒师针对的警察怎么可能那么简单?不然都对不起这五千万美元!御三家有钱又不是冤大头! 现在还留在观景台上的诅咒师都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而且还有一点脑子的人。 一开始他们想冲着那五千万美金把月野宙活捉带走,现在……在发现月野宙并不像他们一开始想象的那样好解决,他们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究竟是选择五千万还是选择一千万,前者想要获取的难度太大,可是回报却是后者的五倍,这可不是一百日元和五千日元的差距,这中间的差价让人着实不忍心放弃。 他们还有针对天与咒缚的阵法。 只要天与咒缚失去了引以为豪的恢复力,就是一个耐揍点的普通人,他们人这么多,让其他人在前面消耗月野宙的体力,他们再渔翁得利不是更好么? 月野宙不用多想就能猜到这些各怀鬼胎的诅咒师心里在想什么。 御三家最大的败笔就是用了这些诅咒师。 诅咒师的确用钱就能驱使,可他们不过是为了钱,一旦发现拿不到钱或者性命受到威胁就会立刻逃跑,根本没有章法。 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月野宙数了一下缩在角落里的人质们,一共87个,里面还有很多小孩子,月野宙还在里面看到了自己房东一家。 月野宙和柯南对上了视线,对他点了点头。 阵法的阵眼在哪里? 一个在那个扎着冲天辫的老头手里,另外一个在观景台的最中心,还有另外一个在…… 月野宙视线在观景台徘徊,想要找到布置阵法需要的阵眼,但布置阵法需要的三个阵眼却只找到了两个。 另外一个在哪里? 倏地,月野宙脑后传来一阵破空声,月野宙歪了歪头,一把抓住握着钉子刺过来的手腕,用力,转身,向前一步,踩在了阵法边缘。 几乎是下一秒,观景台的大理石地板上飘起一片淡淡的白光,玄妙的花纹飞起,再次和地板融合,而普通人看不见的细细的,足有手指粗的白色锁链缠在了月野宙的脚踝上。 在他踏入阵法的那一瞬间,所有诅咒师都是一喜。 咔嚓断掉的手骨被藏在了沉闷的撞击声里,守着人质的那个诅咒师仗着自己距离月野宙最近,悄悄地运转起了术式,虽然是沉不住气准备先声夺人,但他却也惊喜地发现,月野宙竟然因为自己的攻击阴差阳错地踩进了阵法。 好消息!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手腕和眼前的天旋地转以及后腰突然的剧痛让他再也无暇顾及月野宙刚才踩进了阵法。 他清楚地听到自己腰椎好像咔嚓一声被撞断了。 他一百五十多斤的重量,竟然被月野宙轻轻松松的砸了出去,腰间的巨痛也是因为他的腰正正好好砸在了观景台中央的那枚用来搭建阵法的钉子上,只砸进了三分之一的钉子被他这一下砸得歪了歪,地面上的锁链虽依旧坚定的缠着月野宙的脚腕,可月野宙却看到那颜色明显暗淡了几分 只要拔掉就好了。 月野宙瞄准了那个明显带着另外一个阵眼的老头。 既然已经开始打了,那就没必要顾忌什么了,月野宙先是将门口的几个诅咒师解决掉,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柯南,柯南心领神会,立刻喊了一声:“快跑!月野警察替我们拖时间!” 他这稚嫩的声音像是惊雷,立刻让这些还处于惊慌之中的人质们清醒过来,忙不迭地从玻璃门向外跑去,小兰本想也抱着柯南赶紧回去的,但柯南却盯着观景台最中间的那枚缠绕着符咒钉子上面。 说是钉子,其实足有小孩的手腕粗,上面缠着黄色的符咒,用红色的朱砂写着看不懂的咒文。 他们的确看不到术式,可他们看得到月野宙刚才的举动。 这东西对月野宙来说……很重要。 他想起自己从月野宙和七海建人那里知道的东西,明白这有可能是所谓的诅咒师,便咬咬牙,想要留下来给月野宙帮忙,却听到月野宙喊道:“快逃!” 一个黑色的记录仪从天而降落在了柯南怀里,小兰一把抱住柯南便往外面跑,他们没有从电梯下去,而是从消防通道。 “柯南,听得到吗,我是七海建人。”柯南抱着那个执法记录仪,却突然听到执法记录仪传来了声音,“我需要你帮个忙。” “七海先生!”柯南立刻应道。 “刚才在观景台中间的那个缠着符咒的钉子你记得吗?”七海建人的语速很快,“阵法由三个钉子组成,两个在楼上,还有另外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肯定在东京塔内这三层楼里,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们找一下?” 如果这是小孩子,那七海建人肯定不会让他帮忙,可是柯南的壳子下面可是工藤新一,出了名的少年侦探,而且他的推理能力也能帮上忙。 “好!”柯南立刻答应下来。“我会帮忙。” “柯南!我们现在要逃命!”小兰却抱紧了柯南,“你还是小孩子。” “但是如果我不帮忙的话月野店长会有危险。”柯南也说道,“月野店长是来救我们的,我不可能看着他们针对月野店长却什么都不做。” 工藤新一也明白,这个决定是自己做的,不能拖小兰下水,但是小兰抱自己抱得紧,他犹豫片刻,还是用力挣扎,挣脱开了小兰,转头向上面跑去。 “小兰,等我回来就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柯南一边跑一边喊道,“小五郎叔叔,麻烦你把小兰姐姐带下去!”    “柯南!!!”小兰吓得肝胆俱裂,但是却被毛利小五郎一把抓住,“你快走吧。” “爸爸!” “你真以为那个小鬼就是个小孩子吗?”毛利小五郎没个好气,“铃木,你带着小兰下去,我和柯南一起。” “什么……”园子下意识拉住小兰。 毛利小五郎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什么都知道,但是没说出来,他可不能让一个小子去逞英雄  搞什么呢? 毛利小五郎一边追一边骂骂咧咧,却也追上了柯南,一把把他夹在了怀里:“快找。” 那边的七海建人静静地听着,终于开口道:“粗略猜测应该在这几个地方……” 他们耽误的这段时间,观景台上的打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在场碍事的人质都走了,就连记录仪也被带走之后,月野宙终于能放开手脚。 落地玻璃上被猩红的血液覆盖,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诅咒师的身体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能够站着的只剩下了一开始的三分之一。 观景台中央的阵眼竟然被月野宙徒手拔了出来折断,效果立刻减去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是那个老头腰间的阵眼以及另外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阵眼。 只能用三分之一的力量竟然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还能站着的诅咒师们心中惊骇,唯独栗坂二良和婆婆依旧安稳。 他们有自己的底牌。 栗坂二良哈哈大笑道:“你的确很厉害,天与咒缚果然名不虚传。” 月野宙收回刀,落在了距离栗坂五米之外。 栗坂身上皮开肉绽,但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天与咒缚? 不是。 他的术式应该和天与咒缚有些类似,但根本不是天与咒缚,只是比较耐打而已。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嘴角还破了一道口子流下一丝血液,用了好一会才愈合,他不甚在意,只是随意抹了一把血迹。 “谢谢夸奖。” “我们也的确打不过你,但……”栗坂二良一笑,他原本趴在地上的“孙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枚小小的药丸,丢进了嘴里。“另一个天与咒缚可以。” 那个透明的小药丸里面装着灰白色的粉末,月野宙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直被栗坂好好保护着的那个尾神婆婆却终于放松,念出了自己的术式。 【降灵术】 降灵术? “吃下死者的骨灰就能够以降灵的方式附身在一具□□上,□□会被降灵暂时覆盖,但可以拥有生前的能力。”尾神婆婆解释着自己的术式。 她在增强自己术式的威力。 月野宙不用猜就那个人吃的是谁的骨灰了。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 “禅院甚尔的骨灰不太好弄,但好在他是禅院家的人。”尾神婆婆感叹般的说,“不过他也是天与咒缚,不知道你们两个天与咒缚比起来谁更厉害一点。” 吃掉了骨灰的年轻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栗褐色的短发被黑色的短发取代,那张普通毫无特色的脸则变成了一张俊美却格外狠厉的脸,五官和伏黑惠有些相似,身材却结实健硕,气质和伏黑惠截然不同。 那是伏黑甚尔。 第142章 在东京铁塔下的警察们从几分钟前开始就开始严阵以待了。 他们之前还能看到月野宙游刃有余地将这些歹徒撂倒控制住, 可后来他们就看不到了。 月野宙将记录仪给了另外一个小孩子,让他帮忙,而他们只能通过监控查看观景台内的情况。 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月野宙的行动, 到最后,甚至连监控都无法捕捉月野宙的身影,只能看到飞溅的血液和哀嚎着倒地的诅咒师。 “太好了!人质下来了!”在看到月野宙将人质放出来之后, 下面的警察非常激动地握拳,可只有七海建人面色凝重。 这些普通人看不到,但是不代表七海建人看不到。 那些诅咒师是刻意针对月野宙,能让人质走,不代表他们真的无所谓。 既然能轻易把人放走, 那为什么一开始要那么麻烦地把人质抓起来? 为了引起警方的注意? 这根本没必要。 如果只是想要月野宙,他们完全可以用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来找月野宙的麻烦,将月野宙带走。 除非他们在图谋什么。 人质、警察、人质、警察、爆炸案、恐怖袭击…… 七海建人眼镜后的眼睛慢慢睁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他问了警察一句, “外面是不是有媒体?” “是、是的。”被七海建人吓了一跳的警察回答道,“这么大的新闻,如果没有媒体来才奇怪吧。” 原本的月野宙被塑造成了一个英雄的形象,好似只要他出手案件就会被完美地解决,再加上警方对外宣布时, 虽然也会公布受伤情况, 但因为大家总是更乐意看到好的一面, 所以即便是说了,大家更在意的还是被塑造成神话的月野宙又完美地完成了什么任务。 一个完美的警察万一没完成任务呢? 或者,在月野宙出手之后人质死了呢? 七海建人突然不敢细想,只有愤怒。 这些已经烂到骨子里的东西,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不顾普通人的性命,拿普通人的性命开玩笑,就是为了自己自私的欲望。 太可笑了。 “我进去接应那些人质。”七海建人没有耽搁时间,“你们自己小心一些。” “什么?”小田切敏郎叫住七海建人,问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在听到七海建人的猜测之后,小田切敏郎便直接点了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全部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七海建人进去之前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帐外的天空,盘算着其他人来的时间。 应该快了。 这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附近的咒术师应该也快来了,到那个时候就不用担心人手不足的情况—— 七海建人心中惴惴,却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突然,东京塔上专门用来观景的地方发出了好几声巨响,甚至肉眼可见地颤了两下。 “卧槽……”饶是警察看着监控里的场面也忍不住发出了不应该发出的感叹声:“这是人吗?” 七海建人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月野宙对面的那个黑发男人。 “伏黑甚尔……”七海建人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你认识?”小田切敏郎问道。 “认识,是月野的……兄长。”七海建人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他其实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月野宙和伏黑甚尔的关系的,但月野宙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怎么提起过伏黑甚尔,偶尔提起,也只是说那是伏黑惠的父亲。 不过七海建人还真的去问过伏黑惠和一些当初和月野宙有关的事情,也问过伏黑惠和津美纪他爸爸和他小叔叔的相处模式。 伏黑惠那个时候年纪不大,只会粘着月野宙,对他血缘上的亲爹真的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触,但津美纪那个时候也懂事了,也知道伏黑甚尔是她的继父,所以会很认真地研究伏黑甚尔,也能看出伏黑甚尔和月野宙之间那有些微妙但足够亲密信任的关系。 表面上看去,月野宙似乎就是那种任劳任怨被兄长压榨的可怜弟弟,月野宙赚的钱都要给他花,但实际上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不然月野宙根本没必要坚持这么久,如果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会过得比现在好,没必要一边读书一边带两个其实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光是从这点,七海建人就能感受到两个人的羁绊远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月野宙没说过,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也都死的死,忘的忘,好像真的不值一提。 可那些沉重的过去真的消失了吗? 不会。 还是有人记得的。 从夏油杰那里,从孔时雨那里。 七海建人和夏油杰还有联系,为了月野宙,他特意问过夏油杰,而夏油杰当初为了了解月野宙的过去还曾经去找过负责过这对兄弟的中间人孔时雨,还真的打听到了不少事情。 比如月野宙当初在当诅咒师的时候会和伏黑甚尔一起出任务,他们一起出任务从来都不会失手,是能够互相交付后背的搭档,又有伏黑惠和津美纪这两个孩子当纽带,关系大概处于一种亲情和友情混杂的复杂情况。 七海建人唯一能确定的是,比起五条悟这个血缘上的哥哥,月野宙更愿意承认没有血缘关系的伏黑甚尔当兄长。 而本应该已经死去的兄长却被以这种方式重新带到现世,甚至从原本的搭档变成了现在的对手,而曾经的搭档和亲人,现在却为了保护敌人和他为敌。 足够了。 到现在为止已经足够了。 他们究竟还能做多少恶心的事? 这么一说,他们这些非咒术师就明白了,他们来不及惊讶术式的神奇,七海建人就抛下他们跑向了东京塔。 他没有从里面进去,而是选择了两点之间距离最短的那条路。 就像是七海建人猜的那样,被放走的人质没能离开最顶端的,可以让游客观景的顶端瞭望台。 这个需要提前预约才能够进入的地方的出口已经被堵死了。 不管是电梯口还是逃生通道都堵着式神,阻止了这些人的离开。 人到危急时刻是可以看见非人类的,被术式操控的式神自然也包含在其中,而这些堵住门的非人类生物在此时露出了獠牙。 人下不去,但操纵的式神却可以。 …… 东京铁塔中间的大展望台中,萩原研二擦着冷汗,将最后一根线剪断,将组合炸弹从夹缝当中拆了出来。 一共发现了九个。 比他们之前发现的炸弹还要多一个,现在爆处组的人分头行动,一组人负责一个,同时进行,好不容易才拆掉最后一个。 这已经是他们超水平发挥。 现在他们无法确定上方是否还有其他没有被探查到的炸弹,只能一点一点在各个角落摸索。 萩原研二几个先拆完的没有多休息,就立刻寻找有可能藏炸弹的地方,那些被切断了引线的炸弹好好地收在了防爆罐子里。 然后又发现了第十个。 果然有多的! 轰! 轰! 轰! 距离顶端一百多米的中央大展望厅都能感受到的震动。 他们无法判断这究竟是爆炸还是出现了其他的意外,但耳麦里传来的命令是—— 继续。 不要管其他,继续拆。 他们和月野宙分开,也知道月野宙上去和那些歹徒们交手。 光是二层的大展览台就有这么多炸弹,那顶层呢? 有人质的顶层呢? 一开始他们也想要去顶层的瞭望台拆炸弹,但被月野宙拒绝了,他们现在上去只会是碍事,会妨碍月野宙的行为。 可是……现在…… 松田阵平手中的动作停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继续工作。 工作的时候要全身心地想着炸弹,而不是胡思乱想。 “这个东西是什么?”松田阵平突然听到旁边的人说,他扭头望了一眼,就看到货架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足有手腕粗的钢钉,而钢钉上面则包裹着黄色的符纸,上面还用朱笔画着不知名的符咒。 这是什么? “那是阵眼!”耳边适时传来了指挥的声音,“破坏掉。” “啊?” “月野现在还在顶层,上面布置了特意针对他的阵法,这个是阵眼之一。”小田切敏郎被七海建人科普了不少东西,此时也能给予及时的解释。 这些警察都签过保密协议,不会将咒术师的事情说出去。 松田阵平立刻明白了。 “能不能用工具□□?!” “没带这种工具!”充当后勤的警员喊道,“只带了排爆的工具!” 而二楼用来购物的超市里面能找到的工具箱也做不到将这东西破坏掉。 别说是破坏,就是□□也…… “果然在这里……”奔跑声和松了一口气的小孩子的声音在这里响起,毛利小五郎跑得有点喘,不过还是带着柯南跑到了这里来,他手里还抱着那个执法记录仪,见到那个阵眼之后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柯南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些人将阵眼和炸弹布置在同一个楼层,其实从一开始就抱着调虎离山之计。 那塔上岂不是——还有其他的炸弹? “顶层的观景台有炸弹吗?”柯南问道,“现在只有那些歹徒和月野先生在上面!” “有。”萩原研二回答:“但是阿宙不让我们跟他一起上去。” 柯南有些惊慌,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要相信月野宙,不可以给他拖后腿,既然是月野宙说的,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这个也拆完了!”松田阵平终于喊道,其余拿着工具寻找的警官也查完了所有角落,确定至少二层的大展望台没有新的炸弹了。 但顶层的观景台呢? 应该——还有的。 “还是没办法拔掉吗?”小田切敏郎等了一会,发现他们还是拔不出来,又问道。 “是,做不到,拔不出来。”组长说道,“我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弄——” 不是术师的话是做不到的。 “七海先生上去了救人质了。”小田切敏郎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其实普通人在这种特殊能力中能做到的事情少到可怜,就连帮忙都做不到。 七海建人已经杀死了那些式神,救下了那些无法自保的普通人,护着这些人从外侧的消防通道往塔下跑。 “炸掉这里就行了。”松田阵平突然说道,“控制好炸药的剂量,直接把这片地面炸开,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也能把这个东西破坏掉。” 他这话一出,整个二层,连带着指挥所都安静了下来。 …… 伏黑甚尔就是尾神婆婆他们的底气。 和月野宙比起来,伏黑甚尔的名号要响亮得多。 随心所欲,实力超强,不听任何人的劝告,但又意外的是个有脑子的强者。 但是死了。 他的死亡让人唏嘘不已,偶尔还会让后人感叹。 可诅咒师的世界本就是这样,自由,肆无忌惮,却又危险。 不能说好,但绝对适合伏黑甚尔,而伏黑甚尔也的确混得如鱼得水,甚至有的诅咒师为了和伏黑甚尔避开,特意躲着伏黑甚尔喜欢的那些任务走。 他们惧怕伏黑甚尔,但又认可伏黑甚尔的实力,最后,尾神婆婆从禅院家得到了骨灰。 这是毋庸置疑的实力。 可伏黑甚尔的尸体分明是月野宙处理的,禅院家去把伏黑甚尔的尸体挖走了? 面前的禅院甚尔依旧是那副冷漠的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因为受到降灵术的操控,没有立刻上前,却也站在几个诅咒师的身前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伏黑甚尔?”月野宙轻声开口,“你们……是从哪里弄到他的骨灰的?” “自然是他的家里。” “……禅院?”月野宙问,“禅院家把甚尔的尸体挖走了啊。” 尾神婆婆没有回答月野宙。 这是雇主的事情,他们自然不清楚,也无所谓是从哪里来的,只要好用就行了。 可哪怕她不说,月野宙也能猜到就是禅院家做的。 他现在很冷静。 冷静得可怕。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没什么反应还是反应过大反而没什么表现,他只觉得可笑。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从心底某个角落涌出来的愤怒。 非常不爽。 那个用着伏黑甚尔身体的人,还有那个侮辱别人尸体的诅咒师,面前的所有人,还有禅院家,以及咒术界御三家的所有人。 原来只要是御三家的人,不管有没有被断绝关系,在死之后都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去处。 就连生前那么厉害的伏黑甚尔也是一样,死后仍旧被禅院家把控,甚至连自己的骨灰都守不住。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原本的结局,又或者是代替别人的愤怒,月野宙不清楚,他只觉得这些人……恶心得要命。 一个都别想好过。 “禅院甚尔同样是天与咒缚,但他比你强得多,所以——”尾神婆婆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不想被打死还是现在投降比较好。” “不,我怎么会投降呢。”月野宙突然笑了起来,格外灿烂,甚至比窗外的阳光还要耀眼。 本就喜欢年轻帅哥的尾神婆婆在看到月野宙这一笑时还有点被蛊惑的恍惚,甚至有一种要不就这么放过他的冲动,可随后,对方说出的话却让她的笑容狠狠停滞在脸上,那张布满老褶子的脸保持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纠结状态,看上去可笑极了。 月野宙的声音还挺轻巧,听起来甜甜的,像橘子糖似的:“都等着吧,我要把你们一个不落的全宰了。” 嗯? 还没等尾神婆婆反应过来,他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禅院甚尔身边,也几乎是同时,禅院甚尔挡在了尾神婆婆的身前,呈现一种保护的态度。 哪怕月野宙明白现在的伏黑甚尔并不是那个伏黑甚尔,可他看到这一幕,还是怒不打一处来。 不应该站在对立面的。 不应该—— 砰!!! 一大一小两个拳头碰撞,大的那个有着健康的蜜色皮肤,骨节分明,布满了细小伤痕,另一只略小一圈的手却白皙细嫩,比女孩子的手略大一圈,却完全不容小觑。 虽然伏黑甚尔也被阵法束缚,实力只能发挥三分之一,但两个只能发挥出三分之一实力的天与咒缚碰撞时发出的爆炸和冲击力也足以让顶楼抖了三抖,就连被保护着的尾神婆婆也在这一次的剧烈抖动之后狼狈地摔了一下。 两方力度相当,彼此抵消,各自后退了几步,脚下用力,将平整的大理石地板挤开,又在下一秒再次和对方碰撞。 拳拳到肉。 两个人似乎在此刻摒弃了一切外界因素,将所有的注意力和心神都放在了对方身上。 以最纯粹的肉体力量对抗,足够酣畅淋漓,却也足够凶险。 其实东京铁塔顶楼的观景台并不算大,可现在,那些诅咒师们却都靠在了最边上,生怕中央的打斗波及他们。 他们几乎捕捉不到两个人的身影,眼睛能够看到的只有两个人的残影,甚至是拳头撕裂空气的爆破声,以及所过之处都被破坏的狼藉,稍有躲闪不及,就会被风刃划破身体,流出鲜血。 要知道,他们两个天与咒缚都被限制,只能发挥出三分之一的实力。 那个月野宙—— 强得可怕! 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御三家如此执着地要月野宙了。 尾神婆婆和栗坂对视一眼,趁着没有人注意,悄悄地后退,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趁这个机会离开这里,让打上头的两个人将观景台上的其他咒术师全部解决掉,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情况真的如他们所想吗? 并不是的。 没人想留在这里挨打,他们都知道留在这里有可能会死,当然要离开这里。 有伏黑甚尔在这里缠着月野宙,等两个人消耗得差不多就能上来补刀抓人了。 月野宙抿着唇,脸上游刃有余的表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以及旁人从未见过的偏执。 他自复活后许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打架了。 其实他明白,自己现在不应该跟伏黑甚尔纠缠,应该先去解除阵法,护送人质下楼,辅助爆处组将炸弹拆掉。 等人都出去之后,就算是东京铁塔被炸掉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可是那是伏黑甚尔啊。 眼神空洞却依旧能够凭借身体本能和他打得平分秋色的伏黑甚尔很强,可月野宙却并不觉得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和他分个胜负有什么必要。 就算是真的要打,真的要输给伏黑甚尔,也应该是在两个人神志清醒的情况下比。 到那个时候,月野宙就算是死掉也无所谓。 但现在不行。 这个家伙—— 月野宙眼神冷厉,明明不久之前还在纠结犹豫,可现在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不是伏黑甚尔。 不过是被附身的身体 要么杀掉“伏黑甚尔”,要么杀死那个老婆子。 月野宙利用一触即分的反作用力,在空中调整身体平稳的空档时捕捉到了尾神婆婆和栗坂的身影,还有其他想要离开观景台的咒术师。 月野宙突然开口道:“你们要去哪里?” 他们不能离开观景台。 满打满算,从那些人质离开到现在也不过是过去了十来分钟而已,楼又这么高,他们没办法从电梯下去,那就只能从消防通道往下面跑,怎么可能跑到楼下安全的地方。 更何况还有爆处组的人。 自己不能让他们下去,谁知道这些诅咒师在楼上受了气会不会拿普通人撒气? 月野宙不可能跟他们赌。 但伏黑甚尔缠得太紧了,又被控制着主动保护尾神婆婆,月野宙一时间竟然无法突破他的防线。 那就没办法了。 要想招架伏黑甚尔的攻击,那就要全心全意地和他打,可要是分神去抓尾神婆婆的话—— 只能拼着自己受伤。 月野宙眼神暗了片刻,随后恢复清明,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计策,继续对伏黑甚尔发起进攻,甚至计算好了角度,让自己可以被甩到门口去。 而当两人肢体接触的那一瞬间,原本动作流畅的伏黑甚尔却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丝空档。 安装好了齿轮的机器卡顿故障,尽管只是几乎捕捉不到的0.1秒,可这在月野宙眼里却无比明显。 机会! 月野宙立刻改变了原本拼着受伤的计策,决定利用这丝空档打败伏黑甚尔。 “哈?”一声轻响,月野宙听到这一声熟悉的感叹,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顿,虽立刻反应过来收回拳头,取而代之的是威力更加恐怖的腿鞭,这一击腿鞭甚至可以直接将高楼的承重柱凌空抽断,如果抽在人身上,人能直接被抽成两截。 可是月野宙的腿却像是抽到了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一般,动弹不得,而让他动弹不得的则是一只手。 那一只手紧紧地箍住了月野宙的脚腕。 伏黑甚尔的手很大,指腹和手心布满老茧,那是多年用咒具战斗留下来的痕迹,而现在那只手竟然握住了月野宙的脚踝,铁钳一般死死箍住,他用力向内一扯,右脚勾起,将月野宙站在地上维持平衡的那条腿勾倒。 月野宙天旋地转,眼前的视角从伏黑甚尔的脸变成了地面。 月野宙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月野宙却感觉得到,自己虽然摔倒,但把自己按在地上的人却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如果是之前和自己打的伏黑甚尔会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脖子扭断,而现在的伏黑甚尔却只是单纯地把他摔在了地上。 “你的小习惯还是一点都没改,战斗的时候还分心,烂到家了。”伏黑甚尔的声音响起,两人的腿交缠,用月野宙熟悉的格斗技把他按在了地上。 以前和伏黑甚尔训练的时候他总是用这一招把月野宙按在地上暴打,美其名曰用身体记住不要留小动作。 他和伏黑甚尔的相处之中从未有过肉麻的语言和动作,反而是训练时被打得遍体鳞伤和吵架更多一点,而现在这种熟悉的疼痛反而让月野宙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松开我!”月野宙终于开口,“痛死了!” “唷!”伏黑甚尔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似的伸手掐着月野宙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却看到了月野宙那有点泛红的眼眶。 “疼哭了?”伏黑甚尔兴致突然起来了。 月野宙暴怒:“滚啊!” 反而是那些差点要走出门的诅咒师们见月野宙被按在了地上,明显已经被制服时收回了离开的脚步。 “孙儿,做得不错。”尾神婆婆最为得意,“带着月野宙走吧,御三家的五千万——” “御三家?”伏黑甚尔重复了一遍。 “嗯?”尾神婆婆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只见伏黑甚尔松开了月野宙,从半跪在一边变成站立姿势。 而能够被他操控的“孙子”也不再听从她的话。 “灵魂”被“肉体”打败 现在占据这个身体的,是伏黑甚尔本尊。 “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压得过‘灵魂’?!”尾神婆婆不敢置信。 回答她的,却是伏黑甚尔从月野宙手中抢过的短刀。 噗呲 伏黑甚尔可从不像月野宙那么好说话。 在听到御三家这个词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恼火了,在看到现场的惨状时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月野宙被御三家算计了,而这些诅咒师就是御三家雇来的打手。 月野宙不是那种挨打还会一直硬挺着的性格,那就是有什么绊住了他的脚,让他不得不留在这里。 伏黑甚尔眯起眼睛。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要宰了这些家伙。 栗坂腰间别着的阵眼之一被打碎,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束缚又被松开了三分之一。 甚至是……故意研究出针对天与咒缚的阵法? 不是想要杀死,而是活捉。 短短一瞬就推理出了这么多东西的伏黑甚尔神情更是不屑。 这些无法杀死月野宙,也抓不到月野宙,但他愤怒的本身除了御三家,还有月野宙被暗算这件事。 别的不说,其他的都死一死吧。 有着【强弱置换】术式的栗坂甚至没能承受得住伏黑甚尔的一击,直接超出了承受极限被一刀毙命。 而伏黑甚尔甩掉他的尸体时的样子甚至比丢垃圾还要随意。 血洗。 月野宙同样做得到,只是刚才有失去意识的伏黑甚尔阻止月野宙动手,不然这些诅咒师一个都活不了,现在伏黑甚尔没人挡着,哪怕有阵法,他依旧能砍瓜切菜地解决掉所有人。 原本漂亮透彻的观景台此时早已沦为地狱,月野宙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剧烈运动松开的马尾也被月野宙索性扯开了。 “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什么长进。”伏黑甚尔甩干净了咒具上的血,随手把咒具丢还给了月野宙。 “来找你麻烦的就做掉,不合心意地就杀掉,没必要总是像那个女人教得那样心慈手软,人没救到,自己就死了。” 那个女人是谁? 是伏黑早纪。 在他们还好好地住在一起的时候,伏黑早纪教给月野宙的是守护,是温柔,是阳光,是善良。 她把月野宙教得很好,成为了所有人都喜欢的人。 伏黑甚尔虽然不屑,却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不好。 可现在看来,月野宙学了她教的东西过得可不怎么好,如果真的好,那月野宙现在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束手束脚。 伏黑甚尔倒是觉得自私一点也不错。 “现在可不能这么随心所欲。”月野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声说道:“我现在可是警察哦。” 伏黑甚尔一怔,这才恍然看清月野宙穿的衣服。 警察啊。 伏黑甚尔很久之前就嘲笑过月野宙的愿望。 伏黑早纪因为月野宙打架被叫到学校去,回来之后的月野宙就在餐桌上宣布以后要当警察。 【我是强者,那我就要去保护弱者!】 【警察很好啊,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去保护其他人了吧。】 伏黑甚尔从不觉得强者就要保护弱者这种调调是对的,他更倾向于掌控。 强者掌握弱者的一切,操控弱者的一切,所谓保护,不过是弱者对强者的一种道德绑架,本身就是谬论。 可那个时候的伏黑甚尔只是嘲笑月野宙这个梦想很傻,却也没有阻止过他为这个目标努力,甚至还有点期待。 直到伏黑早纪死了,被温馨日常腐蚀的灵魂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唯独月野宙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一直到现在。 月野宙他……真的完成了和伏黑早纪的约定,成为一名能够保护别人的警察。 所以刚才被这些垃圾们绊住脚不能动手是因为保护那些没用的普通人吗? 伏黑甚尔觉得好笑,甚至真的笑出了声,但他还是说道:“做得还不赖。” 第143章 松田阵平这话一出, 周围都安静下来,同事们诧异的看着松田阵平,松田阵平被看的发毛:“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现在我们能用的只有炸药了吧。” “但是万一没控制好剂量怎么办?”有的人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但万一没控制好炸坏的可就是东京塔了。 不过这样想想其实可行性很高。 东京铁塔除了几个观赏台外几乎都用的钢铁, 结构非常稳固, 也不怎么易燃, 如果真的炸了,小剂量也炸不坏东京铁塔,顶多就是要重新把中间的这个大展望台修缮一下。 和人质的安全以及舆论比起来, 修一个大展望台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松田阵平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行性比较高的解决方法, 但这个方法太过惊世骇俗, 东京铁塔又是日本的代表性地标建筑, 为了面子,上面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更何况七海建人上去接人了, 还有那么多人质和月野宙, 万一真的没能控制住, 他们根本担不起责任。 除非有实力足够的咒术师来帮忙,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这都过去半个来小时了吧。 小田切敏郎在犹豫。 犹豫究竟是稳扎稳打,还是冒险。 * 三百多米高的东京铁塔有一百多层楼高,要想从上面下来颇费一番功夫, 更不用说七海建人, 他搭乘工作人员的电梯上去,中间跳过了观景台,然后中间换成了游客用的电梯,最后换到了救生通道里。 他的速度很快,没有耽搁时间。 尤其是他看到东京铁塔内部留下的新鲜残秽时更是焦急, 三步跨作两步,终于来到了外围的楼梯处。 七海建人定了定心神,循着留下的新鲜的残秽向更高一层楼上寻找,他脚刚走了几步,楼上就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像是什么人打起来了,饶是稳定坚固如东京铁塔也因为这剧烈的战斗而震动起来,饶是战斗素养奇高的七海建人也下意识扶住了楼梯扶手。 外面的楼梯上七零八落的躺倒了一片,这些人质全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面上却带着幸福的微笑,好像沉浸在美梦之中无法自拔,而他们的右手腕上却都牵着一根猩红色的丝线,连进地面,最后汇聚在冰凉的金属台阶上流向电梯的缝隙。 这里距离顶层的观景台已经有十几层的距离,显然是逃到一半被困在这里。 是术式。 大概是类似……让人沉浸在美梦中的术式? 不需要杀掉他们,只要让他们留在这里。 这种精神类的术式很难猜透原理,对他而言也是最棘手术式,他的术式被这种精神类的术式克制,本身抵抗力也一般,只能在中招之前杀死术式的拥有者。 可让七海建人忐忑的,却并不是这些躺在地上的人质,而是留下的残秽。 非常新鲜,好像就在刚才,有人跑在他的前面跑到了楼上一样,从安全通道消失,钻进了电梯间。 七海建人小心翼翼从人质当中穿过,除了他的脚步和呼吸声之外,只有脚下不断传来的巨响和震动、  顶层观景台大概已经打到最激烈的时候了。 七海建人站在电梯口,按下了开门键。 出乎意料的是,电梯间的大门非常丝滑地打开了,露出了电梯内部的景象。 嘀嗒 嘀嗒 嘀嗒 规律地轻响,仿佛定了闹钟的钟表在临响起前的倒计时。 七海建人握着刀的手紧了紧,仰头看向电梯的上端。 在视线末端,电梯井的内部有一个散发着绿色荧光的物体,而那嘀嗒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 “做得还不赖。” 伏黑甚尔这话一出,月野宙登时怔在原地,眼神闪烁不定,在伏黑甚尔眼里甚至有点蠢。 月野宙没想到会从伏黑甚尔口中听到这种话。 或者说,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伏黑甚尔嘴里听到这种……比较正面的内容,以前就算是夸奖也都是“还行”、“一般”,“凑活”这种中性的形容词。 “还不赖”竟然算得上夸奖的词了。 “真恶心。”月野宙用手背蹭了一把脸,但是这一下却把脸颊上沾着的血迹给抹开了,伏黑甚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倒也没说什么。 “肉体”强过了“精神”,将这具身体的主人杀死。 按理来说,“召唤”来的人在消耗完身体的咒力之后就会消失,可伏黑甚尔毕竟是天与咒缚,没有一丝咒力,所以并不存在咒力消耗完就会消失的情况。 作为被“复活”的本人,伏黑甚尔大概能明白一点原理。 也就是说,伏黑甚尔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只要他不主动寻死。 伏黑甚尔不像是月野宙一样顾忌着自己警察的身份心慈手软,这些还留在上面的诅咒师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除非有特殊的咒术,不然根本不会诈尸。 就算诈尸,伏黑甚尔也不会给他们复活的机会。 但是伏黑甚尔什么都没有说。 “蠢死了。”伏黑甚尔对月野宙抬抬下巴,“走了。” “去哪儿?”月野宙下意识抬脚跟上去,但是走了几步,在经过尾神婆婆的尸体旁边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使用术式的人死了,那么没有术式支撑的伏黑甚尔还能存在多久? 伏黑甚尔走了几步,发现月野宙没追上来,不耐烦地停下,“你在磨蹭什么?” “你什么时候走啊。”月野宙蹲下身,在尾神婆婆的口袋里面翻找了一下,果然又找到了好几个胶囊,里面装着的白色粉末应该都是骨灰,月野宙不确定是不是伏黑甚尔的,但他都找了出来。 “走?”伏黑甚尔反问,“这具身体的咒力用完就会解除。” 他只是在说事实。 蹲在尾神婆婆尸体身边的月野宙低下头,发丝因为他的动作垂了下来,遮住小半张脸,伏黑甚尔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看向月野宙的时候只能看到他微颤的睫毛和一小截高挺的鼻梁。 他手里还躺着几个胶囊,被月野宙攥着塞进了口袋里面。 “就算用那个也没用。”伏黑甚尔说道,“用术式的人没了。” 就算有骨灰也没有用。 到了这个时候,说这些反而没什么用,月野宙的身体一顿,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力气。 看上去有点像被丢在巷子口里被瓢泼大雨淋湿的小狗。 伏黑甚尔双手插在裤兜里,还想说什么,就见月野宙轻呼出一口气,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走向伏黑甚尔,他问伏黑甚尔:“还有多久?” “不知道。”伏黑甚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过身继续向外走着,月野宙皱皱眉,小跑两步跟上了伏黑甚尔。 他绕过这些尸体,走到了电梯前,他刚想按着电梯下去,手却突然被月野宙拉住了。 “你从外面下去。”月野宙说,“打破窗户,从外面爬下去,或者直接从逃生通道往下面跑。” 他没有考虑过伏黑甚尔做不做得到,只是这么安排着。 “炸弹啊。”伏黑甚尔手顿在空中,被月野宙拉着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怎么,你会拆弹?” 月野宙点头,“这是警校的必修课,不过我并不怎么擅长。” 伏黑甚尔像是头一次认识月野宙似的说道,“没必要,直接走就行。” “人质还没有离开。”月野宙说,“万一炸掉死的会是他们。” “没必要,只要带着人质逃走就行了。”伏黑甚尔说。 “八十七个人质,怎么带着他们跑?总不能从塔上跳下去。”月野宙问他。 第144章 【修完】 伏黑甚尔并不在意普通人的命。 他们是病死, 意外死亡,又或者是被谋杀,还是最普通的生老病死都和他无关,就连被他亲手杀死的人也完全不会在意。 甚至连他自己的命都无所谓。 人活着就会死。 自从照亮他人生的早纪死去之后他就再次回到了那种空虚的生活。 他不会主动找死, 的的确确在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却不再像和早纪一起生活时那样能清楚地感觉到活着的意义。 但因为早纪死了而选择陪她一起死—— 这种蠢事伏黑甚尔才不会做。 但要说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那肯定不可能, 所以伏黑甚尔又回到了遇见早纪之前的状态。随心所欲, 肆意妄为,过着毫无顾忌的生活,甚至重新变成了小白脸, 游走在各色的女人之中, 寻求着刺激。 但即便嘴上说着情人的话语, 挑动着女人的心, 让她们心甘情愿地花钱,可伏黑甚尔心里依旧是无所谓的。 他不爱这些人, 也不爱自己。 他和早纪的儿子? 反正月野宙会照顾好, 不用担心。 那个小子把和早纪的约定当成了必须要完成的命令, 一板一眼地带着小孩子活了下去,甚至为了兼顾带孩子和学习能一天打三四份工。 何必呢? 伏黑甚尔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管。 他要做什么都随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才是真的让人烦得要死。 伏黑甚尔清醒过来的时候观景台的所有布置都已经被他们两个打得稀巴烂, 只有最外层的钢化玻璃因为月野宙刻意控制没有被打爆,这也让伏黑甚尔没能判断出今天是几几年。 其实也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看月野宙的那张脸,伏黑甚尔觉得可能也就过了四五年的样子,也就二十来岁? 既然当警察肯定大学毕业了。 就是上完学之后还变蠢了。 不管会不会爆炸,那些人质会不会死, 都不会牵扯到月野宙。 因为他在最顶端,在那些普通人看来,如果爆炸,在顶端无法逃生的月野宙才是最危险的那个,根本没有人在意月野宙去不去救那些人质。 他完全可以从外面翻出去自保,以月野宙的实力绝对不会死掉。 为了不相干的人的命去烦恼的月野宙就是个蠢货。 伏黑甚尔烦躁的要死,在把月野宙打晕带他下去和帮个忙中间艰难地选了后者。 算了,反正不久之后就又要走了,临走前帮个忙得了。 “你要怎么做?”伏黑甚尔问。 月野宙也回头望着他,“把炸弹拆了,然后在炸开之前把它丢掉?” “你能拆得完?”伏黑甚尔皮笑肉不笑。 月野宙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他的确会拆弹,但肯定不如松田阵平这种专业的。没什么时间限制的还好,他还能慢慢地来,但是在不清楚还剩下多少时间的时候月野宙肯定不敢托大。 月野宙并没有让电梯上来,而是把手卡在中间的缝隙里,直接将那关得死死的门拉开,露出黢黑的电梯井。 为了防止电梯失控,直接从三百多米高的地方掉到最下方,东京铁塔的电梯每隔一段就会换方向重新安装电梯,这样走起来虽然麻烦一些,但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安全。月野宙趴在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眼,然后抓着电梯井内部的凸起的构架,钻进了电梯井里。 月野宙非常确定,自己坐电梯上来的时候是没有这个炸弹的,这个炸弹贴在墙壁上,有一定厚度,如果电梯向上升的时候会挤压炸弹。 会爆炸。 但现在已经不是挤压爆炸的问题了。 那个有着绿色荧光屏幕的炸弹显示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 一分二十三秒。 还有一分钟。 月野宙现在手里没有工具,根本没办法在一分半钟之内拆掉这个炸弹,而救人……自然也不可能了。 那是谁装的?甚至能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时候来到这里—— 不过想想看,自己在和伏黑甚尔打架的时候的确没办法注意外面电梯里的情况,更不知道谁安装了这个炸弹。 是异能力者? 还是诅咒师》 月野宙停下动作,抬起头看着大开的电梯口,黑黢黢的电梯井里面只有这里能看到一丝光亮。 他仰起头喊道:“你回去吧。” 月野宙说,“还有一分半炸弹就要爆炸了,快点从外面逃走吧,我去找其他人。” 他说着,便松开了手,直直地落在了电梯井最下面,用暴力撕扯开电梯门,从电梯跑了出去。 伏黑甚尔扒着门一看月野宙那样子,没忍住骂了一声,却也还是跟着跳了下去,他跳下去的那一瞬间,视线瞄到了那个炸弹,看到了只剩下不到五十秒的倒计时。 时间有点紧张。 月野宙从电梯井里跑了出来,速度从来没这么快过,他甚至直接从外墙翻了下去,不是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而是此时已经顾不上了。 反正伏黑甚尔总会死的,只是早晚而已,他现在跟着自己过来也不过是因为想要逃命吧。 其实也没有必要这么急。 月野宙一边往下跑一边胡思乱想。 自己就算过去了也不一定能救下这些人,而自己不去的话肯定能活下来,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执着地去救人,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真的没有必要啊。 可是他还是选择过来了。 因为那可笑的警察的使命。 既然当了警察就要努力地去救人吧。 他心里默默地倒数着五十个数字。 他落在了每隔直升到顶楼需要换电梯的那个平台,这里能看到不少血迹和战斗的痕迹,应该是有人过来了。 距离中间的那个大展览台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三十多层楼的高度…… 月野宙从玻璃窗向外看去,天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几分,不像是夕阳,反而有点清晨的意味。 月野宙望了一眼,收回视线,却没有从电梯井出去,而是去了消防通道。 电梯下降二十层可不止五十秒,如果在电梯井里面的时候炸弹爆炸了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月野宙跳进了消防通道,却感受到了呼呼的,从下面吹上来的冷风。 嗯? 月野宙感受到了冷风,动作顿了顿,但他却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踩着栏杆一路下来的。 他没翻几层,就看到了风的来源。 是七海建人。 他站在被轰开的墙边,正探出半个身子向外面说着什么,而他身边是随意摆在地上的人质,他们好像睡着了,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而外面…… 是直升机? 七海建人听到脚步声回头,却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月野宙。 “你下来了。”七海建人松了一口气,却是说道,“直升机来了,你先上去快走吧。 ” “你怎么上来了?”月野宙却问,手上动作没停,将地上的几个人递了出去。 直升机上接应的人看到月野宙一愣,“阿、你没事?!” 月野宙点点头,却只是将人递了过去,诸伏景光接了过来,将人堆在座椅上。 他们的直升机不大,只能坐四个人,但此时也顾不得太多,只能在不违规的边缘尽量多放几个。 多呆一段时间就多一点危险,他希望月野宙能先下去。 看得出来,七海建人已经运了一段时间了,现在还在这里的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个人。 只是他的话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健硕男人垂着眼睛看向正在风口的两人,他站定,然后说道:“还剩半分钟了。” 半分钟? 七海建人下意识想把月野宙护在身后,却被伏黑甚尔扫了一眼,“还有半分钟就要爆炸了。” 伏黑甚尔说道,“一起死在这里吧。” …… 帐外的气氛不太妙。 外面的人虽然听了警察的话往外撤了,但因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媒体和普通人的态度都不算好。 他们听说东京塔内可能有炸弹才会逃出来,但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却没看到警察他们有什么动作,而东京铁塔更是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在耍他们玩一样。 但警察也有苦说不出,只能尽力拦着这些人。 不过这半个小时也不是没有进度,至少附近的咒术师已经来了,只不过他们被困在了外面,根本进不去。 东京塔那边出了事,上面下的命令就是不让普通人靠近,而依旧穿着常服的咒术师们在警察看来这些其实就是想进去凑热闹的普通人,根本不放行。 咒术师? 那是什么? 反正不可能放行的。 只有身为猎犬的夏油杰用手中的证件毫无阻拦的长驱直入,直接进入了帐的内部。 帐内算不上乱,但是还留在地面上清醒的人只剩下了小田切敏郎几个,地上并排躺着几十个昏迷不醒的人,除此之外夏油杰还看到了已经飞到一半的直升机。 用直升机运人? “什么情况?”夏油杰问小田切敏郎,小田切敏郎见进来了人,还是猎犬的装扮,立刻松了一口气。 “月野宙这边失联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小田切敏郎简单的解释,“七海先生在三百四十米左右的电梯间里面发现了炸弹,现在我们正在转移受害者。” 在伏黑甚尔复活,两个人开打之后监控就彻底废掉了,而月野宙身上带着的记录仪给了柯南,也无法从记录仪得知月野宙的现状他们只能确定月野宙还活着,但具体什么情况还真不知道,。 也就是说,月野宙在顶楼做了什么他们都不清楚。 反而是后面上去的七海建人还能和下面的警察联络上,而小田切敏郎在知道有一个安装在电梯里的炸弹时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始安排之后的事情。 现在能用的东西不多,只能暂时先这么处理了。 唯一让他们高兴的是,东京铁塔的主要材料是金属,他们所在的地方又不是有易燃物的瞭望台,就算真的爆炸了,一时半会也烧不到他们那。 但谁知道这个炸弹的剂量呢? 烧是烧不到,可是万一剂量颇大,波及距离炸弹还有不到十层的七海建人他们呢? 谁都不敢赌。 这是安在最上面一节电梯里的炸弹,摆明了针对现在在顶楼的月野宙。 可现在却没有人深究这些,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救人。 在中间的大展览台的爆处组们已经撤退了,但现在人手紧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能够动用的直升机一共就两架,而直升机一共才能装多少人?这可是将近上百个人质,更不用说起飞和运送的时间,最起码也要半个小时才能运完,他们送了一大半下来,但还有一部分留在上面。 受害人全部昏迷,如果人还醒着他们还能自己往下面跑,但现在人都晕了,七海建人一个人绝对送不了这么多。 夏油杰蹲在了那些还在昏迷的人质边上,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发现他们只是中了术式,已经有人有醒来的征兆。 他掏出了一把镰刀似的咒具,在那些人的头顶挥了一下。 刺啦一声轻响,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被割断了,而下一秒,原本还带着笑容睡着的人们竟然真的苏醒了过来。 “七海先生……也无法确定月野宙什么情况,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 小田切敏郎很无力。 在这种情况下,好像只有像夏油杰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改变。 夏油杰听得心直往下坠,只见那直升机飞到了天上,似乎正在交接人,夏油杰便说道,“我上去接人。” 他收集的咒灵里面有会飞的咒灵,一只虽然装不下,但多来几只还是可以的。 像是鳐鱼一般的咒灵出现在脚下,夏油杰踩着咒灵的后背拔地而起,冲向直升机所在的地方。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几乎是下一秒,这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小田切敏郎就听到高空一声巨响,顶层的观景台那经过特殊处理的防爆玻璃竟然破碎,碎掉的玻璃哗啦啦地从三百多米高的高空落下,像是子弹一般射在了距离他们不到几百米的地方。 就在刚才,他们和死亡擦肩而过。 而此时大家也顾不得这些,只见三百多米高的塔顶冒起了滚滚浓烟,火舌从碎裂的破口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玻璃外墙。 而这爆炸,在一瞬间摧毁了布下帐的核心。 那被帐笼罩在内的东京铁塔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而那突如其来的爆炸甚至随着地面也暴露在了帐外所有人的眼里。 先是安静,随后是无法控制的尖叫。 恐慌在人群中弥漫开来,原本被帐遮挡的东京铁塔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声巨响和浓烟滚滚的东京铁塔在那一瞬间显露在众人面前。 终于没有人说这是在开不好玩的玩笑了。 唯独一直等待的记者们和摄影师此时眼睛爆发出精光,摄像师将摄像机抬起,拍着爆炸的地方。 摄影师们带的昂贵高倍镜头起了大用处,可以清晰地拍到东京铁塔上的景象。 那爆炸来势汹汹,直升机差点都被热浪吹飞,但直升机依旧还是稳住了平衡,向塔顶下面更低一点的地方飞去。 那里有个破洞。 记者们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有人。 “月野宙被困在上面了!人质也在上面!”发现了这一新闻的那个记者惊讶地喊道,“还有其他的——” 他话音还没落,就突然感觉身边好像刮过了一道风,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他们身边掠过。 那是中原中也。 他脚步不停,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向里面跑去。, 那熊熊燃烧的东京铁塔好像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在黑夜中燃烧的□□大楼也是这样被所有人注视着,燃烧着,带走了那个人的一切痕迹。 第145章 东京塔的情况并不好。 因为这次的案件发生的非常突然, 就连猎犬他们都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 御三家对咒术界的把控根深蒂固,再加上两方势力冲突,哪怕有夏油杰这个人, 要想安插进人手也很是麻烦, 而五条悟虽然和他们站在一起, 但是因为他的特殊性,加上日本境内咒灵肆虐,他还要担负着祓除咒灵的职责, 也没有办法全天候地盯着这些老东西们,竟然真的被人给钻了空子。 说起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可真的到了这一天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不管是猎犬前两天离开东京的任务, 还是在开学这一天被支开的五条悟, 甚至是月野宙会选择今天来送伏黑惠上课, 最后被叫过去处理爆炸案……好像都像是巧合一般凑巧发生在了一天。 诅咒师们在今天之前也都各自在各自的地方生活, 根本没有一起来东京的迹象。 一件是巧合, 两件是巧合, 可接二连三地撞在一起, 真的是巧合吗? 只有早就安排好的可能。 所以……是谁呢? 但好在大家的反应速度都相当快,夏油杰利落的将手中的所有工作都丢给了同事,也不管会不会被记罚, 自顾自的跑了过来,来的时候还遇见了中原中也。 两个人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却因为同一个人勉强达成了合作。 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类似被关在海底监狱的太宰治也都发来了问候。 谁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外面的情报的, 甚至还能针对现场做出反应。 但不得不说, 太宰治的智慧在这个时候帮了大忙, 但他的知情也让猎犬下定决心把他关到更看守更加严密的地方去。 能飞的夏油杰速度比同事们快一些,是除了警察之外第一批赶到的人,只是他没想到刚到下面就看到了这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东京铁塔的顶端发生了爆炸。 那在国民心中日本的地标性建筑,人们的支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爆炸了。 夏油杰对东京铁塔没有任何特殊感情,也不觉得这个铁塔有多好。 它存不存在,炸没炸,被炸掉之后会造成什么影响都和他毫无关系。 上面还没有逃走的人质猴子和他无关,警察有没有跑走也无须在意。 他所在乎的,不过是还在塔上的月野宙。 他受伤了吗? 会出事吗? 或许……会死吗? 那可是三百多米的高空,甚至比当初在□□大厦时要高了两倍。 他曾经被半夜发神经的五条悟拉出来,爬到塔顶,从东京铁塔上往下看,只能看到芝麻大小的小人,看到只有西瓜子大小的车辆从脚下驶过。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风景很好,这个高度很刺激,五条悟很傻逼。 但现在换个角度,他突然就觉得这里的风景其实烂透了,这个高度太高太危险,只是看着就双腿发软,只有五条悟依旧是个傻逼。 就算月野宙没有被爆炸波及,那么……月野宙能从塔顶下来吗? 他不知道。 那炸弹的剂量不小,在爆炸之后就将顶层的观景台炸毁,坚固的玻璃全部炸碎,随着惯性被抛飞,又因为地心引力呼啦呼啦地往地上落去,空中的观景台只剩下了金属框架被熏得漆黑,浓烟滚滚,将铁塔上端所有的易燃物都裹挟着燃烧起来。 东京铁塔的主体结构不像是其余的大厦一样有易燃的保温层和里面各种各样的燃烧物,但能够让人类上去就注定还有其他可以燃烧的东西。 炸弹不会因为塔上有他们在意的人就不会爆炸,高空中的风也从来没有收敛过气势,让原本就可怕的火势变得越发汹涌。 这并不是好事。 夏油杰坐着飞行咒灵,冲着刚才直升机飞去的地方冲去。 “这个帐不是我们设的吗?”夜蛾正道混在人群里,看到原本好好的帐突然碎裂有些难以置信,随后就是头疼。 帐的存在是为了将咒灵遮挡起来,类似于障眼法的东西,不至于让普通人看到咒灵时被吓到,现在虽然没有咒灵,但也能遮挡一下不太方便被普通人知道的东西。 比如现在飞起来的夏油杰他们。 夜蛾正道他们这些后来的咒术师见到帐时并没有在外面再覆盖一层帐,他们还以为这是之前的辅助监督设置的,就没有再加一层。 谁都没想到这就是唯一的一层帐,还是对手放下的,现在因为东京铁塔的爆炸反而将帐给炸毁了,将东京铁塔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他甚至还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学生夏油杰,在咒术师的眼里,夏油杰是踩着飞行咒灵上去的,但是在普通人眼里,那就是他凭空飞了起来。 还有媒体—— 不管了。 夜蛾正道在发出质疑时就重新布置了一个帐,只是这个帐非常脆弱,面积也不大,主要是为了挡住普通人的视线还有媒体的拍摄。 至于后续解释? 那是御三家要考虑的事情,和他一个小小的校长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的帐刚布下,他就看到一个极快的身影一头撞进了帐里。 因为是临时设立,求的就是一个快,这个帐并没有拒绝普通人进入,但因为普通人都被警察拦在了外面所以并不用担心有普通人进来。 那是咒术师? 怎么那么冒失? 中原中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也顾不上自己会被其他人发现,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自己想要来的地方。 在来到东京塔底的时候,他猛地停住了冲势,仰着头看着如同火炬一般的东京塔。 “中原中也!”小田切敏郎赶紧叫人。 这是月野宙提前跟他说过的人。 月野宙之前跟他说过,如果中原中也来了一定要他帮忙,他的异能力能把人质都救下来。 可中原中也却像是听不到他的话,立刻操纵起异能力,踩着东京铁塔外部的那些钢铁结构往上冲去。 他上次错过了把月野先生救下来的机会,等他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这一次呢? 这一次—— 自己能不能把人救下来? 因为有着这种恐慌,中原中也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一个人的话了,机械的动作着,眼里就只剩下了那片红色的火焰,还有遮云蔽日的滚滚浓烟。 …… 剧烈的冲击让七海建人头脑发胀,他的身下是坚硬又冰冷的地面,可他身上却压着一具有些沉重但温热的身体。 是月野宙。 那热量一触即分,显然意识还清醒,他忍着头晕恶心想吐的冲动睁开了眼睛,正看到月野宙从他身上站起来的场景。 月野宙的衣服因为炸开的碎石而变得有些狼狈,他脱掉已经坏掉的警用马甲,让还算是完好的白衬衫露在外头,这样一弄,看上去反而不像出了什么事。他见到七海建人睁开眼睛,还对他伸出手,想把他拉起来:“我们很幸运哦,没有炸到我们。” 七海建人伸手抓住了月野宙伸出的手,从地上站起来,头因为刚才剧烈地起身发出一阵抽痛,他稍微缓了缓才总算好了些。 月野宙说是运气好没有炸到他们这里,可他们现在的地方也并非刚才所呆的地方。 他们在更下几层的楼梯间里,那些还没有清醒的人质似乎因为这巨大的冲击力给震醒了,现在正呻吟着,和睡醒了似的从地上爬起来。 七海建人仰起头看去,只看到他们头顶明显是被暴力破开的洞口,连着好几层,这痕迹明显是月野宙和那个伏黑甚尔做的,他们刚才在的那一层楼此时已经布满了滚滚浓烟,用不了一会就到他们这里了。 那伏黑甚尔呢? “的确是好事。”七海建人站起身,“我们赶紧下去,去楼下的那个紧急避难露台,外面有警察接应。” 刚才那个口子已经没办法再上去了,这些普通人也不可能爬上去。 “你们去吧。”月野宙却说,“我暂时不能回去。” 七海建人惊愕地看向月野宙,问道:“为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之后再解决吗?” 这上面太危险了,哪怕是月野宙留在这里也会遇到危险,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要离开这里再说。 “不,有的事情必须现在了结。”月野宙说着,让开了路,“你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那些苏醒的人质被烟呛得受不了,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恐慌起来,月野宙便出面好言安抚,那些原本十分激动的人质在看到月野宙之后就抽抽搭搭地安静下来,听到月野宙说让七海建人带着他们走时还有些不太相信。 “您不和我们一起吗?”有人问。 “后面还有点遗留问题。”月野宙说道,“不处理掉他们你们也跑不掉。” 月野宙说的是实话。 伏黑甚尔不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他死了,而是因为他去追其他的人了。 刚才七海建人还在昏迷中,没有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在爆炸发生后不到一分钟之后,这里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他们非常准确地找到了月野宙之前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想要回收什么,却没想到月野宙竟然能够躲开爆炸。 伏黑甚尔对保护这些普通人不感兴趣,但是在见到这些人之后却笑出了声。 那是加茂家的家主和他们加茂家的长老们,伏黑甚尔甚至还见到了那些让他恶心的想吐的禅院家的人,还有五条家的几个年轻面孔。 他们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伏黑甚尔,更没想到月野宙并没有受多大的伤。 但他们并不害怕,毕竟伏黑甚尔的骨灰是他们给的诅咒师,所以在他们的心里,伏黑甚尔这个强大的战斗力是他们的人。 “去抓住他。”他们非常倨傲地指使着伏黑甚尔,“抓住月野宙,至于其他人全部处死。” “抓住月野宙?”伏黑甚尔开口重复道,他眼神清明,毫无被控制的机械感,“那个臭小子就是被你们这些杂碎坑了?” 月野宙虽然没明着说,但伏黑甚尔可不是那种别人不说就猜不到的傻子,月野宙透露出来的东西和他所看到的足够伏黑甚尔猜得八九不离十。 月野宙身上有什么值得被觊觎的? 这种设计和追杀不只是因为月野宙当初离开五条家时杀的那些人,而是一种,足够让御三家所有人都追求的东西。 金钱? 不,御三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权利? 也不是。 那是什么? 月野宙现在不就是个小警察么?有什么好惦记的。 他的命? “禅院甚尔,你有意识?”听到伏黑甚尔的反问,几个人这才正眼瞧了伏黑甚尔,随后如临大敌。 就见伏黑甚尔走上前,把为了保护人质最后才跳下来,完完整整接受到爆炸冲击而短暂晕了过去的月野宙丢到了一边,还贴心地给他找了个肉垫子。 禅院甚尔这种人做一把锋利的刀极为好用,但是做敌人却很可怕,之前他们敢这么对他发布命令,不过是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禅院甚尔”不过是一个被复活的战斗机器。 可现在伏黑甚尔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是啊,不过我有点好奇。”他上前几步,问道:“你们要从月野宙身上拿走什么?” 几个人在伏黑甚尔压迫下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随后想起来那个诅咒师的术式维持时间只有到咒力耗尽。 也就是说,这个禅院甚尔不会维持太久。 既然注定要死,那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但更多的,还是那种即将获得复活秘密的刺激和炫耀。 想到这个,几个人又理直气壮起来。 “当然是为了他的‘复活’。”加茂家的家主仰起头,“他身上有复活的秘密。” “……复活?”伏黑甚尔挑了挑眉,“你们的意思是说,那个死小鬼死过一次?” 第146章 伏黑甚尔从这些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消息。 他不怎么去记御三家这些人的脸, 更何况过去十几年了,这些人的变化都很大,哪怕是曾经认识的人, 在十几年的变化之后也没那么容易认出来。 “是。”他们倒是非常痛快地承认了, “月野宙四年前死过一次, 半年前才复活。” 死过一次。 半年前才复活。 “现在是几几年?”伏黑甚尔问道。 “2018年。”他们倒是非常好说话,回答了伏黑甚尔的问题。 伏黑甚尔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月野宙除了个子拔高了些,五官张开了一点之外几乎没什么变化, 看起来非常年轻,而且气质和当初还在伏黑家时非常相似。 就连伏黑甚尔这个善于观察的人也下意识地觉得月野宙过得还不错,虽然过着可能很辛苦但还算是安稳的生活。考上大学, 然后毕业, 又考了公务员考试, 成为了警察, 按部就班的成为早织想要他变成的那个样子。 他似乎和过去没什么变化, 只是比起以前更蠢了一点, 失去了冷静理智, 变得更感性, 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 就连见到自己时那副不自觉的难过也是因为自己突然的死讯,是见到死去之人正常的反应。 而伏黑惠也会在月野宙的保护下成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远离了御三家和咒术界。 他做出再死一次的决定时并没有多难, 只是习惯性地认为没有必要留下来。 他们没有自己也能过得很好,他留下来反而是打乱了这种平静的生活。 因为这个, 伏黑甚尔甚至没有问伏黑惠的事情,就像他相信只要月野宙还活着就不会让伏黑惠受委屈, 完全不担心伏黑惠。 可是, 现在的他却从敌人的口中听到了月野宙过的可能并不好的消息, 甚至还死过一次。 伏黑甚尔懒得去想为什么月野宙死了之后会复活,也对复活的秘密完全没兴趣,他只是想知道月野宙为什么会死? 可加茂家的人心里却有些忐忑起来。 尾神婆婆已经死了,而她的这个孙子也没有多少咒力,按理来说应该已经要耗干咒力而死了。 但是为什么伏黑甚尔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是你们做的?”伏黑甚尔手边没有合适的咒具,不过这并不是多棘手的事,“你们杀死的那个死小鬼?” 他的杀意毫不掩饰。 伏黑甚尔和那些自诩正义的咒术师不一样,他没有不杀人的包袱,更不像普通的咒术师一样惧怕这些御三家,甚至无数次地想把他们都弄死。 “你!”加茂家的人被吓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害怕,而是端着架子,“等咒力消耗完你就要死了。” “死?”伏黑甚尔重复了一遍,“解决掉你们足够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问下去他们肯定不会说,只有把他们打服了才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完全的0咒力,在咒术师的感知里完全透明的0咒力。 也就是说,他不需要咒力就能够存活。 终于明白这一点的几个人睁大了眼睛,却已经失去了最好的逃跑机会。 被伏黑甚尔丢在了人肉垫子上的月野宙眉头蹙得老紧,意识有些恍惚,却也能把外面的声音听个七八分。 伏黑甚尔在战斗。 跟谁? 御三家派来的人吗? 月野宙动了动手指,想要深吸一口气攒着力气爬起来,却吸进一口烟,剧烈地咳嗽起来。 “醒了就快起来。”伏黑甚尔一刀划开了那个禅院的族人的脖子,头也没回地对月野宙说。 伏黑甚尔可不信只来了这么几个人。 他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绝对不可能只派这么几个人来,说不定在这栋建筑物的某个角落还有其他人。 只是还没等月野宙缓过来,伏黑甚尔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当中。 要是只有他自己,月野宙肯定不会这么慢,他甚至都不会允许自己昏过去,更不用说慢慢地苏醒。 只是因为伏黑甚尔还在这里所以有安全感。 听着脚步声消失,月野宙终于爬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七海建人竟然也醒了过来。 伏黑甚尔在叫他,所以月野宙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在嘱咐了七海建人之后就准备离开。 明明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月野宙却并不害怕。 “我也留下来。”七海建人将眼镜摘了下来。 他的眼镜镜片在刚才的爆炸里面已经碎裂,根本无法再使用,七海建人索性摘下来,露出了他被造型奇怪的眼镜遮住的那张清隽帅气的脸。 “只是从安全通道逃跑而已,在68层有一个露台,外面有直升机接应。”七海建人扭头对那些普通人说道,“只要去了紧急避难露台你们就能走了。” 而墙上挂着的牌子显示这里已经是七十五层,只要再下七层楼他们就能逃走。 这些普通人自然不会担心月野宙会不会遇到危险,更不知道月野宙为什么要明知道已经着火的情况还要往上跑。 “你和他们一起。”月野宙又说了一次,“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再耽搁下去火势就控制不住了。” “我要留下。”七海建人也重复,“就算有伏黑甚尔帮忙也不够,御三家肯定会派更多的人来。” 他放心不下。 “万一真的出了事你逃不掉。”月野宙没有和七海建人生气,因为他知道七海建人只是担心他,坦然地摆事实,“我能活下来,但你不一定,如果要我分神保护你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那些活下来的人质们已经顾不得听月野宙和七海建人的对话,从两个人身边绕开跑了下去,嘈杂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远。 月野宙看着七海建人的眼睛,“虽然我很谢谢你过来找我……但是你必须要活下去。” 七海建人沉默着低头,看着月野宙的眼睛。 他知道月野宙说的是实话,自己实力虽然不差,却也比不上月野宙这个天与咒缚,如果真的烧起来,自己估计也真的活不了。 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听月野宙的话离开,可情感却告诉他想要留下来。 但看着月野宙坚定的,不可动摇的眼神,他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会等你的。”七海建人后退一步,站在了楼梯边,“不用后悔,不用绝望,外面还有人在等你回来。” 月野宙笑着点头:“嗯。” 他目送七海建人离开,然后再次冲入了火海。 …… 伏黑甚尔知道月野宙很快就会跟上来,所以也没有浪费时间。 对他们来说楼层的高度已经不是阻碍了,唯一让他们走不动的大概只有滚滚的浓烟。 被伏黑甚尔追着跑的几个人咬碎了牙。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他们真的很想和伏黑甚尔拼个鱼死网破,但现在情况显然不对。 他们是过来带走月野宙的,又不是和伏黑甚尔打架的,更不想在他的手上丢了命,那就只能逃了。 说是逃,其实还是争取时间。 顶楼不只有限制天与咒缚的阵法,还提前布置了封印阵法和传送的阵法。 只要出现意外,他们就能通过阵法传送走。 他们在行动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这些没用的诅咒师任务失败的可能,自然也考虑到了月野宙杀了这些诅咒师之后的可能。 比如死在爆炸里和没有死在爆炸里两种可能。 前者虽然可惜,但回收尸体也有一定作用,后者的话……那自然是封印。 加茂家很擅长结界术,就连当初限制天与咒缚的阵法也都是他们拿出来的,是百年前极恶咒术师加茂宪伦的研究。 他们不耻,却又要承认加茂宪伦的能力。 现在虽然多了个天予暴君,但可以一起封印起来,以后也可以拿去研究。 只是他们到底低估了伏黑甚尔的实力。 他死了这么多年,那些曾经听闻他恐怖名字的人都已经遗忘了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明明只是想拖时间,却发现连拖时间都是奢望。 前来回收月野宙的人都是各个家族里的一级术师,实力强大,不管在家族里还是咒术界都是能把下巴扬到天上去的精英。 尤其是加茂家。 五条家和禅院家还剩下的人不多,来的主要是加茂家的人,但加起来也有十六七个一级术师,这个阵容甚至能够祓除好几个特级咒灵了。 但他们在伏黑甚尔的手下甚至不值一提,在这短短的几分钟追逐战里就有一半的人折损在伏黑甚尔的手中,和那些他们瞧不起的诅咒师一起倒在了血泊当中。 “把月野宙的事情告诉我,一切。”伏黑甚尔站在他们面前,堵住了他们离开的所有路,除非他们能从这个观景台上跳下去不死。 “那种事情只要拿出手机搜一下就好了啊!”被追到了走投无路地步的加茂家族人回道,“他可是警视厅最受欢迎的警察,成为警察之后就去横滨当卧底了——然后死在了同事的误会和五条家的算计下。” 那人说道,“就像今天这样,死在了火灾里。” 伏黑甚尔“哈?”了一声,“这点火困得住他?” 他才不信。 那个咒术师看到脚下的地板开始泛起光,心下狂喜,却勉强自己不要暴露,表情有些扭曲。 “我记得,好像是因为他在五条家的过去被同事误会成叛徒了。”他说道,“五条家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月野宙的追杀和利用。” 伏黑甚尔扬了扬下巴,“继续。” “还有、还有星浆体死去的那天!”他冥思苦想,终于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件事:“那天我记得五条家带着人去围剿月野宙了!” 伏黑甚尔视线扫过唯一还活着的那个五条家人,那个人害怕地后退一步,点了点头:“是、是的,我记得那天长老们好像的确去围剿五条咒了……还有加茂家和禅院家!回来的时候死了好多长老。” 伏黑甚尔死了很多年,自然不知道自己接了杀死星浆体任务的时候月野宙那边竟然也经历着一场战斗,还是以多打少极为凶险的御三家的联合围剿。 眼看着地板下的阵法马上就要启动,那个术师为了转移伏黑甚尔的注意力,又说道,“不过五条悟也杀了你嘛,五条咒那个家伙很生气的去了高专找五条悟来着,月野宙去横滨当卧底的时候如果不是五条悟,五条咒也不会被怀疑的啊——” 这些人语无伦次地叫着月野宙的两个名字,明显心不在焉,只是把当初御三家内流传的八卦说了出来。 五条悟。 又是五条悟。 伏黑甚尔对这个杀了自己的人可没什么特殊感情,但他听明白了一切。 五条悟这个人从出生开始就在给月野宙带来不幸。 这样想想,月野宙这家伙比自己还惨了。 加茂家的那个人话音未落,脚下的传送阵光芒大盛,几个还活着的咒术师终于按奈不住狂喜。 他们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但下一秒,亮起的传送阵却突然灭了。 传送阵失效了? 几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笑容僵在脸上。 几乎已经被烧成了一片漆黑的观景台此时多出了一个人,来人穿着黑色的高□□服,一头银白色的短发,带着黑色面罩,个子高挑,虚虚地站在半空中。 赫然是几个人刚才说起的五条悟。 正是他让这个传送阵停止使用,就连已经运转到一半的封印阵法也中途停止。 可伏黑甚尔却没有理会五条悟,而是在五条悟动手之前冲了出去。 一下,两下,三下—— 从脖颈喷涌而出的血液飞溅,落在了伏黑甚尔的身上,伏黑甚尔不甚在意,只是将断了刃的咒具丢掉,扭头看向五条悟。 “又来找那个死小鬼的?来晚了。” 伏黑甚尔本来想着等月野宙安全之后就死的,可现在他变了个想法。 第147章 伏黑甚尔不是那种关爱孩子的人。 早纪还在的时候他勉强还是一个好父亲, 但是在早纪走了之后,这反而所谓的好父亲就彻底消失了。 他可以随意地把孩子丢给别人照顾,也可以突然闪婚, 和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女人组成生活, 让她照顾孩子,更能好几个月不管不问。 至于孩子会不会被欺负那不在他的在意范围之内。 他对孩子只有一个要求, 别死就行。 他在“复活”之后看到月野宙过得还不错,虽然没见到伏黑惠,但他知道,只要月野宙还活着, 就不会让伏黑惠受委屈, 所以根本没必要去问伏黑惠过得好不好。 但谁能想到看起来没什么异常的月野宙竟然死过一次? 要不是从别人嘴里知道, 伏黑甚尔还真发现不了, 估计在解决完这里之后就干脆利落地继续去死了,而那个时候他估计还觉得月野宙几个人过得还挺好的。 伏黑甚尔觉得这个世界没有自己存在的必要, 更没有想要继续活下去的意思,这才会骗月野宙说等咒力消耗完他就会消失, 这样月野宙也不会有别的想法, 顶多感到遗憾。 但现在不一样了。 伏黑甚尔有点生气。 气这些御三家,气五条悟,也气月野宙。 现在他脚下这些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御三家死不足惜, 伏黑甚尔更不会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唯一让他不爽的, 大概就是他们死得太轻松了,死得也太快了,自己没问出什么。 不过问题不大,这五条悟不就过来了吗? 明明顶楼还在烧,烈焰弥漫, 甚至连能踩着的地方都越来越少,可这里的气氛却越发紧张。 五条悟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伏黑甚尔。 明明伏黑甚尔已经死在了他的手里,就连尸骨都埋进土里,怎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这儿? 甚至还保持着死前的样貌? 复活? 什么时候复活变成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什么人都能复活? 五条悟对伏黑甚尔没什么好感,甚至是敌视的。 这种讨厌有星浆体的原因,也有自己弟弟的原因,还有他在自己弟弟心里的特殊地位。 可是在看到伏黑甚尔“复活”的那一瞬间,五条悟心里竟然有一丝庆幸和希望。 五条悟非常明白,伏黑甚尔是他和月野宙之间无法跨越的死结。 自己和弟弟中间的那道再也无法愈合的伤口有家庭的因素,有自己性格和认知的因素,也有他没能让弟弟看到母亲最后一面的原因。 说句不好听的,在他亲手杀死伏黑甚尔之前,他和月野宙之前的关系都还有修补的可能。 但这种可能被他自己亲手斩断了。 那是他自己做的选择。 他很清楚杀死伏黑甚尔的后果,也清楚自己杀死伏黑甚尔之后月野宙肯定会和他决裂,但是为了大义,也为了他心里卑劣得不能说出来的心思,他还是下手了。 弟弟和他决裂本就是自己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 占据了弟弟心中属于哥哥位置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和月野宙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 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也根本不像是兄弟,反而是伏黑甚尔压榨月野宙更多一点,两个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偶尔甚至还会打起来,伏黑甚尔还会拿月野宙辛苦赚来的钱去赌,几天就把钱全部花光。 就是这么一个烂到家的男人,竟然在月野宙的心里留下了这么深刻的痕迹。 在和过去的朋友聊天时提起的兄弟也不是他五条悟,而是伏黑甚尔。 他可没有忘记,萩原研一在见到自己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名字是——伏黑甚尔。 在月野宙心里,自己并不是哥哥,伏黑甚尔才是。 五条悟也明白月野宙根本不会原谅自己,自己就算站在他面前也不行,就算现在替月野宙报了过去的仇也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最大的可能,其实不过是月野宙能放下敌视,成为普通朋友,现在月野宙对待自己的态度不过是对待普通客人的态度,会说话,但公事公办,不会说任何私人话题,也懒得提起过去的事情。 看上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却是最坏的一种情况。 如果月野宙还在意,那么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可能挽回月野宙,但在月野宙表示出自己无所谓的态度之后,他做的这些……还真的有用吗? 应该是没用了。 可五条悟还是想去做。 做了得不到反馈和去不去做是两码事,本身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算真的得不到原谅,可只要月野宙对他的态度能稍微好那么一点点都能让他高兴。 虽然月野宙有新的朋友和家人了,但——万一呢? 万一有转机呢?至少不要再冷漠地对待他了。 其实五条悟也偶尔想过如果伏黑甚尔复活了,是不是还有改变一切的机会,那他和月野宙之间还会有新的可能吗? 可复活本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如果真的能复活,那这个世界才是真的乱了套。 可现在伏黑甚尔复活了,五条悟的心里又有了一丝微妙的期待。 伏黑甚尔问五条悟,“又来找那个死小鬼的?来晚了。” “阿宙人呢?”五条悟咬咬牙开口道。 月野宙没有咒力,所以单纯五感是发现不了他的,更何况这里情况复杂,他还真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月野宙。 “你找他做什么?”伏黑甚尔问他,“不过你来得正好,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他踢了一脚脚边的那具尸体,“他说的都是真的吧。” “什么?”五条悟才刚到,还真没听到这个人临死前说了什么,可他看伏黑甚尔的态度却也明白,被伏黑甚尔杀死的这些人临死前应该说了和自己有关的事。 “就是月野宙因为你死了的事。” 伏黑甚尔说话的时候一直在仔细打量着五条悟,尽管有面罩挡着,但伏黑甚尔依旧能从露出的下半张脸看到五条悟的反应。 他说中了。 有的时候,没有反应就是回答。 伏黑甚尔有些头疼身边没有咒具,从月野宙那边抢来的咒具也因为质量不算好而折断了,只用拳脚功夫都不一定能够突破五条悟身周的无下限术式。 他没有给五条悟继续开口的机会,随便扭断了一根钢筋甩了甩,也根本不去打招呼,直接冲了上去。 意思非常明显。 两道身影碰撞又分开,再次纠缠在一起。 五条悟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进步,在伏黑甚尔打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抵抗还手。 可五条悟的长处在咒力和对术式的应用上,单纯的体术完全比不上伏黑甚尔,但他的无下限术式几乎像是BUG一般的存在,只要无下限术式还在,伏黑甚尔的攻势就奈何不了五条悟。 伏黑甚尔啧了一声。 可他当初用来针对五条悟的天逆鉾已经没了,其余的咒具也奈何不了无下限术式,自己拳脚功夫虽强,但在手上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还真奈何不了五条悟,的确能把他按在地上爆锤,可在没有咒具的情况下,他的这几下还真是不痛不痒。 不愧是六眼神子。 伏黑甚尔烦躁得要死。 要是他的咒具在这里,五条悟哪里还能躲? 不可能。 几年前他能给五条悟来一刀,能让他差点死掉,现在他依旧可以做到。 本来觉得断掉的咒具没什么用,可有总比没有好。 断刃停在距离五条悟只剩下不到两毫米的地方便不得寸进,甚至连这把质量还不错的一级咒具都发出了脆弱的呻吟声,仿佛下一秒连断刃也要撑不住再断一截。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退开,只是伏黑甚尔却预判了他离开的位置,左手伸出,停在了五条悟撤退时的必经之路,然后对着腰的位置狠狠一拳,五条悟甚至没能反应过来,便被这一拳的巨大冲击力冲得向右边摔去。 的确,没有天逆鉾没办法破开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但是他可以用冲击力让五条悟受伤。 总有别的让五条悟倒霉的办法。 五条悟吃了这一拳横飞出去,那一下正好撞在了腰间最脆弱的部分。 原本他没有把这一拳当回事,毕竟他的无下限术式可以把所有撞击都弹回去,可是这一下却给了他一巴掌。 冲击仿佛一阵轻柔的风穿过了无下限,然后在靠近身体的时候轰然炸开,留下了结结实实的疼痛感。 五条悟再次把伏黑甚尔的危险程度再次往上面拔高了一个度。 伏黑甚尔变得更强了。 比两个人最后一次对决要强许多。 明明已经死了这么久,应该生疏了才对,为什么还能伤到自己? 他不清楚。 “现在在这里打没用,现在应该先去找阿宙。”五条悟不想和他起冲突,更不想和伏黑甚尔在这里打架浪费时间。 五条悟有无下限术式,并不害怕大火,可月野宙却是害怕的。 他的天与咒缚和强大的自愈能力只会让月野宙在火焰中不同地重复着愈合、被烧伤再愈合,再次被烧伤,最后超过自愈力,最后被烧死的结果。 “他自己有数,我现在留在这里就是想留下来教训你而已。”伏黑甚尔嗤笑一声,“不用在这里假惺惺地关心他。” “假惺惺?我从来没有假惺惺过,他是我的弟弟,我当然担心他!”五条悟本可以直接离开,但不知怎么的,他非常想在伏黑甚尔这里证明自己作为哥哥的能力。 不管是打架还是别的,都是他更优秀。 “哈?他承认吗?”伏黑甚尔问道。 这一句话就堵上了五条悟的嘴。 当然不承认! 正因为不承认,所以他才—— 伏黑甚尔一向是懒得和这些人说些废话,但面对五条悟,伏黑甚尔完全不介意破例一次。 “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也不是。”身为烂人的伏黑甚尔并不介意黑自己一把,“不管是亲人也好,朋友也罢,你都毫无作为。” 好吧,伏黑甚尔承认,他自己在这方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这并不耽误他去骂五条悟。 他自己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一分之一,但五条悟显然没有。 五条悟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伏黑甚尔又动了。 这一次,又是毫不留情的连击。 伏黑甚尔像是受到刚才那一拳的启发,举一反三地学会了利用这把断刃穿过无下限术师,在五条悟身上留下了伤口。 已经十几年了,五条悟十几年没再受过伤了,上一次受伤同样是在伏黑甚尔的手上。 他总是输给伏黑甚尔。 腰间和胳膊上的刀口缓缓的渗出血来,猩红色的液体染红了里面穿着的衬衫,却无法在黑色的外套上留下一点痕迹。 不过几个呼吸间,几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就愈合了。 伏黑甚尔的表情不太好看。 五条悟的实力在这几年里面变得更强了,他学会翻转术式,对咒力的掌控更上一层之后就变得更加无解。 自己现在给他留下的伤不痛不痒,更不用说给五条悟一个教训。 果然他最恶心这些家伙了。 可五条悟却比伏黑甚尔更加心惊,他甚至都没想到伏黑甚尔能伤到自己,若是十几年前伏黑甚尔学会了这一招,那自己估计真的活不下来。 可更多的还是一种被伏黑甚尔比下去的挫败。 自己现在的确可以打败伏黑甚尔,但这是在伏黑甚尔没有天逆鉾的情况下,而在没有可以无视咒力的武器的情况下,伏黑甚尔依旧能伤到自己。 五条悟只是被动地躲,不肯还手,就算被揍了也不还手。 他不知道月野宙在哪里,有没有看到这一幕,他只是想不让月野宙那么生气。 这里的动静闹得不小,虽然他们交手不过只有两分钟,但是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 夏油杰在飞上来之后却并没有在那个洞口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他差点想钻进东京塔里去找人,却被中原中也给叫住了:“你进去是想死吗?” 夏油杰可不像五条悟一样有无下限,有隔绝火焰的能力,他进去虽然有咒灵的帮助,可到底还是很危险,就连中原中也都不敢贸然进去,更何况在身体素质只是普通水准的夏油杰? “下面有人!”这时,直升机的驾驶员突然惊喜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下面,就见下面那一层的露台上站着几十个人,他们身形狼狈,身上灰扑扑的,明显是刚才里面跑出来的。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跟着一起出来的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看起来情况也不是很好,但至少是稳定的,而且他们两个都知道月野宙和他关系好,他应该知道月野宙现在的行踪。 “七海,宙呢?”夏油杰直接落下去问道,他们也顾不上那些人质怎么样,见到他们飘在空中怎么震惊,直接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去顶楼了。”七海建人也没有耽搁时间,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伏黑甚尔也在上面。” 顶楼? 伏黑甚尔? 中原中也听到这个名字还没什么反应,夏油杰却是如遭雷击。 伏黑甚尔当初差点把自己杀死,如果不是家入硝子及时赶过来,自己估计就真的死了。 他应该恨伏黑甚尔,可是当他的身份变成月野宙承认的兄长时,这种恨就变得极为复杂。 一方面他恨着伏黑甚尔,另一方面则是试图感谢对方,但之前他们之间的交往并没有因为伏黑甚尔的事而变质,能够保持一种最纯粹的友情。 可现在已经死去的人突然出现,还和月野宙在一起—— “伏黑甚尔是被诅咒师用降灵术复活的。”七海建人用最简单的语句解释了一下,“目前不清楚立场。” 那就是有可能有危险。 如果是还有神志的伏黑甚尔肯定不会对月野宙做什么,但是如果是降灵术复活的伏黑甚尔那可就不一定了。 他非常清楚伏黑甚尔有多强,也知道月野宙多在意伏黑甚尔,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打起来月野宙肯定会吃亏。 “你先把人给送下去。”夏油杰扭头对中原中也说,“你的异能力比咒灵好用,一次就送下去了,我先去上面看看。” 他们的确是为了月野宙而来,但是这些人质又不能放着不管,若是因为他而忽视这些人质,反而会让月野宙讨厌他们。 夏油杰说的是实话,甚至有理有据无法反驳,他摆出事实,让中原中也无法拒绝。 “我也想去。”在直升机上的降谷零说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还能帮什么忙。” 可中原中也和夏油杰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同意,反而说道:“你去做什么,只是捣乱而已。” 就是他真的能帮上忙,他们两个也不会带他去的。 降谷零神色黯然,没再说什么,而是让驾驶员飞到下面去接了几个人质,带着他们去安全的地方,而中原中也也没有废话,用最快的速度把人给送下去,至于人质会不会惊慌,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们在赶时间,速度相当快,而当夏油杰踩着咒灵的后背飞到上空,看到了顶层的景象时却有些愕然地在这里看到了五条悟。 现在五条悟和伏黑甚尔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夏油杰一眼就认出了伏黑甚尔手中的咒具。 那是当初伏黑惠送给月野宙的一级咒具,月野宙一直把这把品质算不上非常好的咒具当成宝贝一样收着,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可是这把咒具却在伏黑甚尔的手里。 夏油杰的理智在认识到这一刻的时候差点蒸发,满脑子都是月野宙有可能被伏黑甚尔做了什么,在看到和伏黑甚尔打着的五条悟时候他喊了出来。 “悟!” 五条悟闻言抬头,但伏黑甚尔愣是抓住了这零点几秒的机会给了五条悟一击,五条悟一时没能躲过,被一拳砸了出去,跌在已经破损的墙边,五条悟一把抓住了支出来的钢筋,又翻身爬了上来,他身后就是三百多米的高空,差一点点就掉下去了。 而刚才伏黑甚尔抓住机会来的这一下,实打实地砸在了五条悟的脸上,打得五条悟都有点晕。 “……啊。”伏黑甚尔看着夏油杰,眯着眼睛辨认夏油杰,但认了半天没能认出来,随即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 “五条悟,你竟然还找人?”伏黑甚尔问道,“这就是所谓的最强吗?” 五条悟蹭了蹭被打破的嘴角,“我没有叫杰过来。” “阿宙在哪里?”夏油杰却问道。 “嗯?”伏黑甚尔听到这个人也叫了月野宙的名字,这才又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也要找那个臭小鬼?” 有意识。 在发觉伏黑甚尔有意识的时候,夏油杰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既然伏黑甚尔有意识,那就肯定不会杀了月野宙。 “我是来带阿宙走的。”他说,“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把他带出来。” 他说着,召唤出了一只棕色的虫子。 那只虫子足有两个拳头那么粗,有着一张人脸,大概有一米来长,赫然是伏黑甚尔以前用来储存咒具的咒灵。 伏黑甚尔眯起眼,看着自己的东西竟然出现在这个人手上,终于对上了号。 当初差点被自己杀死的那个咒灵操使。 “我不想插手你和五条悟的战斗。”夏油杰说,“我也无意和你为敌。” “这不是什么战斗,是我想要给这小子一个教训而已。”伏黑甚尔说,“而且我可不信你们,你们两个是朋友吧?” “我们的确是朋友。”夏油杰没有否认他们两个是朋友,只是在听到伏黑甚尔说“这是给他的一个教训”时抿了抿嘴。 “如果要教训他的话,我支持。”夏油杰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但这一点他赞同伏黑甚尔。 五条悟的确是欠教训。 只是五条悟实力太强,光是这一点一般人就根本没办法教训五条悟,除非五条悟自己主动被打,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伏黑甚尔有这个实力,甚至有这个立场去教训五条悟。 他甚至是乐于看到这一幕的,不然也不会把丑宝掏出来。 五条悟愕然抬头。 “这个还给你。”夏油杰把丑宝丢了过去:“用咒具打起来顺手些。” 他的 伏黑甚尔接住了丑宝,从丑宝的肚子里面抽出了一截三节棍。 特级咒具·游云 丑宝肚子里面的咒具竟然还都在。 “五条悟,连你的朋友都看不惯你了。”伏黑甚尔嘴上的疤都变得狰狞了几分,“正好,现在有了趁手的工具,那我们继续吧。” 第148章 五条悟并不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夏油杰, 但他没想到夏油杰竟然会把丑宝还给伏黑甚尔。 就算是没有天逆鉾,在领悟了隔山打牛技巧的伏黑甚尔依旧能给他造成伤害。 更何况是拿到了特级咒具游云的伏黑甚尔。 游云的威力受到使用者力量的影响,使用者自身力量越大, 挥动游云造成的咒力攻击威力就越强, 所以非常适合伏黑甚尔和月野宙这样□□强悍的天与咒缚使用。 光是徒手揍人的伏黑甚尔就能让五条悟吃苦头,更何况是拿了游云的伏黑甚尔。 如果继续像之前一样挨揍,说不定真的会被打死。 伏黑甚尔这次是真的给了夏油杰一个赞许的眼神,“他马上就上来了。” 伏黑甚尔说道,“但他会不会跟你走我可说不准。” 虽然这俩人是朋友,但是这样肆无忌惮地背刺, 甚至还提供了咒具让自己揍五条悟…… 伏黑甚尔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不过这是好事。 他正愁没有顺手的咒具来教训五条悟呢,现在有武器趁手, 看五条悟怎么装。 咔嚓一声脆响。 轰隆! 原本只剩下了一个框架的玻璃框架因为被击穿,终于不堪重负地从空中落了下来。 已经落了地的人质见到空中掉下来的东西立刻惊恐地尖叫起来。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钢筋和钢板能直接把人砸成肉泥, 东京塔下的人也根本反应不过来。 东京铁塔的结构非常结实, 能让这些金属结构断裂掉落, 显然顶楼正发生了什么激烈的战斗。 就在所有人都害怕尖叫的时候, 只见中原中也上前, 直接用异能力将那掉落的飞行物接了下来, 就连一些小块的碎渣都没有落下。 要知道,就算是一小块不起眼的碎渣, 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也会变成死神手里收割人命的镰刀,一小点就能让人横死。 中原中也本来以为自己把人质送下来之后就能过去找月野宙了,但是最顶层的观景台上似乎打得更激烈了,连原本的玻璃和玻璃骨架都被拆的一干二净, 只剩下光秃秃用来当做支撑的钢筋水泥地面, 高空的风呼啸着穿过, 让上面的人连站着都变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中原中也现在甚至不敢上去,生怕上面打起来又落下了什么东西,伤害到这些普通人。 七海建人已经到了地上,可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站在下面,仰起头,一直看着像火炬似的依旧燃着火的东京塔。 火势更大了。 消防员都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更何况一般的消防用具也根本没办法把水送不到这么高,只能等这火烧干净,或者让其他异能力者或者是咒术师帮忙。 月野宙还在上面。 理智告诉七海建人其实上面其实很安全,有夏油杰在,绝对能把月野宙带出来,但是他没有亲眼看见就无法安心,现在等在这里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啊!!!!!”突然,尖叫声响起。 七海建人的思绪被这尖叫声扯了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阵恶臭还有一阵剧烈的咒力波动。 很奇怪。 一般咒灵的咒力波动都是一个频率,基本上不会改变,就算是那种低级的,成群结队行动的低级咒灵也都有各自的频率,咒术师基本都能分辨得出来。 可是他现在感受到的咒力波动却并不是单纯的咒灵,而像是数十个咒灵扭曲掺杂在一起的扭曲物体,根本分辨不清是什么。 那个人的尖叫只是一个开始。 有更多的人被这声尖叫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发现引起他们尖叫的东西,更是恐慌地发出了难以压抑的尖叫。 七海建人也顺着声音一看,这一眼,他就浑身发冷。 那是一只像是蜘蛛一般的咒灵。 可是比起它,蜘蛛甚至都显得更加可爱一些。 那只通体黑红色的蜘蛛足有七八层楼那么高,足有二十多条腿,每一条腿的根部都有一张扭曲的人脸,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仿佛死之前受到了什么折磨一般。 而在头腹部的位置更是恶心得不行。 那头部的位置并不只有一个头,而是数不清的脑袋挤挤挨挨凑在一起组成的东西,露出的脸甚至各有特征,有老有少。 那是个很恶心的东西。 七海建人自认为见过许多恶心的咒灵,但这么掉SAN的咒灵还是第一次见到,光是看到就觉得精神污染,连他都有一种恶心到想要吐的冲动,更不用说从来没有见过咒灵的普通人,甚至有人吓得晕了过去。 这毋庸置疑是一只特级咒灵。 夜蛾正道此时非常庆幸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加了一层帐挡住了外面普通人的视线,这才没有让这只特级咒灵直接出现在人群之中。 可对这只特级咒灵来说,这种帐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夜蛾正道又立刻加了几层,勉强能撑一会,最起码不要在人群撤离之前离开帐的范围。 这只咒灵出现在人群中的话绝对会引起恐慌!甚至是暴动! “这最起码是一只特级咒灵。”夜蛾正道放出了自己的咒骸,而其他赶过来的咒术师们见到这只巨大的咒灵时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现在在东京能抽调出来的咒术师并不多,一级咒术师更是只有七海建人和冥冥以及夜蛾正道三个,剩下的都是二级和三级的咒术师。 这些等级不高的咒术师对上特级咒灵就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这个特级咒灵好像并不是他们以前遇见过的那些特级咒灵,身上的怨气冲天,甚至比百鬼夜行时夏油杰放出来的那些特级咒灵都要强! 打不过! 在看到那只特级咒灵的时候,几个咒术师都在心里喊出了这句话。 可就算是打不过他们也要硬着头皮打,因为这里是东京,还是在市中心的位置,帐内人就不少,更何况帐外面还有成千上万人,若是被咒灵跑出去那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尖叫声引起了这只特级咒灵的注意,而和普通人比起来,还是咒力波动更强的咒术师更加引人注意。 猩红色的蛛丝从腹部的人面口中喷涌而出,速度极快,又坚韧如铁,还有着腥臭的腐蚀味道,咒术师们虽然反应迅速地躲开,但是他们这躲开之后,原本站着的位置便被蛛丝覆盖,地面滋啦滋啦被腐蚀的声音响起,石板地面在转瞬间就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空中飘起难闻的恶臭。 要是普通人碰上这个蛛丝……估计会被腐蚀到只剩下骨头。 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普通人! “你们快点离开帐!”七海建人对惊恐的人质和警察们喊道,“离开之后把外面的人也疏散走!” 警察们惊慌失措。 见到咒术师的那些特殊能力没让警察们感到多么惊奇,只是感叹一下,可是这只特级咒灵的出现,却让所有从未见过咒灵的人吓得动弹不得。 有的东西只有看到了才能体会到可怕。 像是小田切敏郎,他知道有咒灵和咒术师,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咒灵,就算见过也仅仅是一些小型的咒灵,最大不超过两三米高。 可是这次出现的咒灵竟然是足有七八层楼高,将近三十米高的特级咒灵,长得又恐怖,就像是他们看的那种特摄片里面的怪兽。 作为观众时,看到电视里面经常被奥特曼打败的怪兽只觉得可恶又爽快,但真的目睹怪物时,感受那种面对怪兽时的无力,才能明白那种被恐惧笼罩却又无法逃离的感觉究竟有多可怕。 这就是咒术师们每天在面对的东西吗? 如果说之前他们认为咒术师都是一群拥有特殊能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特殊人群,那么他们在看到咒术师的对手时,就没有人会再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咒术师的伤亡率很高?为什么普通的咒术师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岁? 因为咒灵太凶猛,面临的突发状况太多,稍有不慎就会死。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暗处,还有咒术师们保护着普通人的安稳生活。 这个时候,小田切敏郎他们也说不出留在这里给他们当后勤的话了,别说是帮忙,不拖后腿都是谢天谢地,也不再多话,连忙带着人离开,不去打扰他们。 唯一庆幸的是,如果月野宙和夏油杰能顺利下来的话应该可以将这只咒灵祓除。 他们两个一个是天与咒缚,一个是特级咒术师,合作将这只咒灵祓除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们现在只需要拖时间就好。 可伏黑甚尔…… 七海建人下意识摸了摸后背,想要抽出自己的咒具,却想起来自己把咒具给了月野宙。 月野宙的咒具被伏黑甚尔给拿走了,既然要上去,那就肯定需要武器傍身,七海建人便将自己的咒具给了月野宙用,现在竟然面临着没有咒具用的窘境。 “用这个,记得付租金。”冥冥丢给七海建人一把备用的咒具,“你以前不是一向是咒具不离身吗?” “给别人用了。”七海建人无意解释太多。 只是这只特级咒灵并没有给他们留下撤离的时间,反而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向四周射出了更多的腐蚀性蛛丝,以蛛网的状态将整个帐层层包裹,堵住了所有可以让普通人离开的道路。 这是“茧”。 【不、不能离开——】刺耳的,像是用指甲在黑板上剐蹭的声音从半空中响起。 【禁止通行!!】那声音又换成了女人的声音,依旧尖利刺耳。 【不能走。】 【别逃啊啊!!】 这种否认拒绝类的语言从咒灵的口中吐出,在刻意加重束缚,让帐内的所有人难以离开。 “禁止通行?”夜蛾正道手下的咒骸将普通人们托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不被那些带有腐蚀液体的蛛丝碰到,“这只特级咒灵有记载吗?” “没有。”七海建人摇头,他斩断面前的那面由蛛丝组成的墙壁,裂开的口子在下一秒再次收拢,堵住了他们离开的路。 “咒术界的文献和最近的资料都没有记载过这只特级咒灵。”夜蛾正道也说道,“是突然出现的特级咒灵。” 可是看这只咒灵的样子并不像自然的怨念产生的咒灵。 这个茧越来越小,原本都靠在帐附近的人都被迫缩了回来,这才没一会,“茧”的大小就缩了好几米,那只特级咒灵虽然把他们困了起来,但奇怪的是,这只咒灵却并没有立刻吃了他们,而是用腿卡着东京塔外的三角形结构里,将巨大的身体缓慢地向上移动着。 它的动作不算快,却也绝对不慢,而且在每一个可以站人的平台都停了一会,一直到了最高处,那只咒灵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架势简直就像是在找人。 找人? 七海建人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现在有谁在塔上呢? 月野宙,夏油杰,还有伏黑甚尔。 …… 咒灵的出现和刚才咆哮时的咒力波动连还在塔内的月野宙都发现了,他虽然看不见,五感却都还在,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咒灵发出的声音,但每句话的声音都不同。 只是这声音在月野宙耳朵里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可仔细听去又觉得不像。 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现在已经跨过了刚才的爆炸中心,也就是火势最旺的地方。 他并不害怕火焰,哪怕他之前就死在火灾里。 他速度快,绕过了火势最严重的地方,扒着电梯井内的凸起,一跃跳到了最高处的观景台上,总算是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可能是因为这里没了保护用的墙壁,外面的风呼呼地往里面吹,这里的火反而要小一些,也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只是等他到了这里之后发现,这里除了伏黑甚尔之外还有五条悟和夏油杰。 月野宙扶着只剩下一点残骸的墙壁,诧异地看向还在顶层的几个人。 主要是看向被伏黑甚尔压着打的五条悟。 在月野宙的印象里,五条悟是比较能打的一个,可他现在和伏黑甚尔战斗的样子反而有点捉襟见肘的局促感。 而且五条悟不是更擅长用术式吗,为什么一定要用体术? 月野宙的视线落在了伏黑甚尔身上,见伏黑甚尔还在这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宙!”正扭头看着下面的夏油杰听到了月野宙发出来的声音,心中大喜,想要过来,却被一具丢出来的身体硬生生的停在了一边。 被丢出来的五条悟勉强站稳,这才发现了已经上来的月野宙。 “阿、阿宙。”他顾不得浑身被打得狼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本来想去拉月野宙,但他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来。 “注意一点。”伏黑甚尔直起腰说道,“来的太慢了。” 前面是对五条悟说的,后面则是对月野宙说的,月野宙笑笑,“抱歉。” “我们下去吧,上面太危险了。”五条悟说道,“有什么事情下去再说。” “咒灵上来了。” 夏油杰也说道。 现在在顶楼上的几个人都是耳聪目明的人,还真的不至于发现不了那么大一只的咒灵。 两个特级加上两个天与咒缚,别说是一个特级咒灵,就是十个特级咒灵而已不会怕。 【找、找到了……】 轰隆轰隆的声音从几人的头顶响起,几个人齐刷刷地仰头看去,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观景台上空,在咒灵头部最中央的那张脸看到了月野宙后脸上露出了惊喜又贪婪的表情,【咒啊、咒啊……我的儿子……】 五条悟表情巨变。 “我明明已经祓除了——”五条悟不敢置信道,“怎么会——” 这只由月野宙亲手斩杀的长老们的咒灵在五条悟决心改变的那一天就已经被他祓除掉了,早就死的透透的,甚至无法轮回,怎么可能会再出现? 除非那些人对月野宙的怨恨已经达到了可以再次诞生成为特级咒灵的程度。 “你知道?”夏油杰也看到了特级咒灵最中央的那张脸,又听到五条悟这么问立刻明白五条悟知道什么。 “……那是烂橘子们对阿宙的怨恨。”五条悟说道,“不过没关系,这种特级咒灵根本不怎么能打的。” 他一边说一边想要祓除这只特级咒灵,可下一秒,他们眼前的世界一花,眼前就变了一个样子。 【领域展开·伊赋夜坂】 咒术师和咒灵的领域展开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需要遵循规律才能使用的领域,而另外一种则是必杀领域,一进入就会死。 而这只特级咒灵的领域展开却更为特殊,是在规律领域里更加严苛的规则领域。 而这个领域的规则是:【转换】 这个领域并不会一次性致死,但却能够引出被拉入领域者人心中最不甘的也是最想改变的过去。 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执念也不一样。 五条悟眼前一花,所处的地方就突然从燃烧的东京铁塔出现在了一个极白的空间中,他保持着仰躺的姿势,身体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无法活动。 五条悟非常清楚自己中了那只咒灵的术式,现在被困在他的领域当中。 “五条家不能容许有双胞胎!”五条悟还在思索这个领域的效果和原理时,就突然听到有人在远处说话。 “双胞胎是诅咒。” “悟是天生六眼,是五条家的未来,而另外一个孽种抢走了悟的一部分,让悟的六眼不再完整,只有那个孽种死了悟才能成为完整的六眼。” 什么? 五条悟听着这声音只觉得耳熟,随后便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大门打开,五条悟的眼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五条慎? 可五条慎在看到睁开了眼睛的“五条悟”时却目露厌恶,明明知道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听不懂,却还是骂了一句:“孽障!” “慎大人……”五条悟又听到另外一个虚弱的女声响起。 这次五条悟听出来了,这个女人的声音……是母亲,已经死去的五条沙织。 五条沙织在五条慎伸手之前一把抱过了“五条悟”,死死的抱在怀里,跪坐在病床上跟五条慎求情:“请您不要杀死宙,他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什么都不懂,求求您不要杀死他,他也是您的儿子啊!” “他是悟的弱点,只要他在,悟就不是完全的六眼。”五条慎说道,“只有他死了事情才会回到正轨,他是五条家的诅咒!” 五条悟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 五条悟成为了“五条咒”。 而他现在所经历的就是五条咒当初经历的必死局,而他现在所经历的规则是—— 【五条悟】和【五条咒】命运的转换。 第149章 五条悟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他还记得自己和弟弟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但那个时候他们马上就要五岁了,之前弟弟过的什么生活,有什么经历他一概不知。 他知道的只是……五条咒过得并不好。 这只是一个概念。 就像是从来没有饿过肚子的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饿到吃土充饥,他也无法理解他们口中说的五条咒过的并不好究竟有多不好。 就算是佣人也能吃饱穿暖,只是要伺候别人而已,甚至工资和待遇比一些普通人工薪阶层还要好。 难道月野宙还能过得比佣人还要差吗? 对五条悟来说,过得不好大概就是像影卫和佣人那样,要听别人的命令,不能自由做别的事情,但最起码可以吃饱穿暖。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当他真的成为了“五条咒”之后,他才发现不是这样。 他虽然和弟弟一起出生,但和受到期待而降生的自己不同,除了母亲之外的所有人都希望五条咒去死。 在五条咒出生之后,五条慎和五条家的其他长老就想要把五条咒杀死,就是因为五条咒是五条悟的兄弟,他的存在就是五条悟的弱点,五条咒的存在分走了原本应该独属于五条悟的六眼。 如果五条咒死了,那么五条悟身上的空缺就会被补全,五条悟就会成为完全体的六眼。 不完整的六眼就不是六眼。 这在五条悟看来非常不可思议。 就算六眼不完整他也会是最强,怎么可能因为有人分走了一部分六眼就否定他的能力呢?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 他们不仅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还觉得无辜的宙应该承担这一切,甚至在他们眼里,这个多出来的孩子甚至算不上一个人。 他们不会管小孩子怎么想,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五条悟其实是很喜欢自己的母亲五条沙织的,不然他小的时候也不会因为和弟弟抢人对弟弟说不好听的话,可他却没有办法理解弟弟为什么和母亲那么亲密。 但是他现在知道了。 那个在他印象里一向温柔似水,很少和别人吵架的母亲竟然会如此激烈地和父亲争吵,甚至拿东西砸五条慎,不惜和他撕破脸就是为了保住弟弟的命。 如果是这样的感情…… “五条咒”依旧睁着眼睛,不哭不闹,终于听到五条慎松了口,却给了他一个包含恶意的名字。 【咒】。 对于祓除诅咒的咒术师来说,这个名字足够恶毒。 他的弟弟,从出生开始就是不被期待祝福的。 一个没有母亲保护的孩子会多惨? 或者说,一个封建的大家族里被厌弃的女人和孩子会过得多惨? 五条悟对幼年时期有限的印象里,自己的母亲不经常出现,但足够端庄大气,是个合格的母亲和五条家主母,除了他们没有多少相处时间门之外她都符合一个完美母亲的形象。 可是在那短短几次的见面之后,五条沙织和他弟弟的生活却换了一个样子。 明明应该是五条家最尊贵的几个主人之一,五条沙织和五条咒却住在五条家最差的屋子里。在五条悟为了不合口味的食物和不喜欢的衣服发火时,五条咒却只能在破旧的屋子里面吃着干巴巴并不好吃的陈米饭团,穿着粗糙的衣服。 这并不应该出现在现代社会的一幕却出现在了家大业大的五条家里,显得格外可笑。 五条悟发现自己无法控制“五条咒”的身体。 他似乎被困在了这具身体里,以“五条咒”的身份生活,感受着这五条咒过去所经历的一切,视觉,听觉,嗅觉,五感全部都可以共享,只是无法控制身体和思想,只是单纯地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 五条咒从出生开始就不好,天生身体弱,又体寒,一到天冷的时候就浑身发抖,光是喘气都能感受到身体的沉疴,没有那种能跑能跳的自由。 直到这个时候,五条悟才明白,他们口中的,“五条咒”过去过得不好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无视了他们,得不到重视,吃不到热乎的饭菜,甚至连衣服都是别人不愿意穿的。 而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只有母亲陪伴着他。 两个人足够称得上一句相依为命,对五条咒来说,他的世界很小很小,只有他和他的母亲而已。 五条悟一直在沉默。 他记得他们兄弟两个见面……似乎是在五岁的时候? 五岁的五条悟还不懂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母亲,也第一次见到了弟弟。 但那个时候他却口出狂言,甚至觉得是弟弟抢走了母亲。 明明抢走了他的世界的人是自己,可自己却理所当然地觉得是对方的错,甚至还“大度”地原谅了对方。 和自己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嚣张地指责着“自己”,觉得是“自己”抢走了母亲,而母亲竟然还护着他。 年幼的孩子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只执拗地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甚至因为自己的任性引来了父亲,让弟弟受到了惩罚。 藤条抽打在身上,哭着扑上来的母亲为他遮挡着藤条,在惩罚结束之后还要在五条悟五岁的生日宴上代表五条家主母接待客人。 不喜欢,不想要。 甚至在五岁的生日过后—— 五条悟依旧记得那一天。 被按在地上的弟弟几乎流干了身体里的血液,整个世界都变得通红。 作为五条悟的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那具小小的身体是怎么流出那么多血的,可是作为“五条咒”的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温度从他身体里慢慢流逝,胸腔跳动的心脏也消失了,就连冰凉的地面也没什么存在感,整个人仿佛沉入了水底,那种窒息和濒死的恐惧彻底笼罩心头。 那是他小时候没有感受过的恐惧,是哪怕他看着弟弟即将死去无能为力反抗时都没有的绝望。 第150章 五条悟觉得, 有的时候单纯的反省,单纯地换位思考其实没什么用。 哪怕五条悟已经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已经在尽量的补救, 甚至明白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没有用但依旧在努力的补偿,可他的换位思考和反思也依旧无法打动五条咒。 就像他以前无法理解为什么弟弟会那么在意母亲,为什么会因为母亲跟自己决裂。 五条悟十二岁之前在五条家有很多重要的东西, 有父亲, 有家族, 有不想完成的课业,还有自己最喜欢的弟弟和母亲。但是对弟弟来说,他的世界其实就只有母亲而已。 正因为切身感受到才会真正理解。 五条悟几乎是沉默的经历着五条咒的一切。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去找这个领域的破绽,然后从领域当中挣脱出去, 去解决外面那只咒灵,而不是在这里耽误时间。 可有的时候, 理智和身体总是会起分歧。 他像是自虐一般继续以“五条咒”的身份经历着他的一切。 从他勉强活下来再到隐姓埋名被送到影卫里面训练, 明明是最小的一个,却经历着最严苛的训练, 最重的责罚,最后得到了一个去他身边护卫的工作,如果没能完成任务还会被责罚。 在一开始的时候, 五条悟甚至都没能发现那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影卫是自己的弟弟,还让他在外面吹冷风。 为什么弟弟不恨呢? 他光是从旁边看着就恨了。 恨五条家,也恨自己。 两个人一起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几乎是同时呱呱坠地, 可当他们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就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五条悟所在的世界光明坦荡,而五条咒的世界只是一片不见天日的深渊。 为什么弟弟不恨呢? 为什么在自己这么对待他的时候……他不恨呢? 因为母亲?还是因为什么? 更让五条悟羞愧的是, 他甚至能感受到五条咒对他并没有多讨厌,甚至还有一点孺慕。 而这点孺慕的确是因为他们是兄弟,而五条悟在发现了他是弟弟之后就非常自然的站在了他那边,而五条悟前期对五条咒的那些不好和偏见也不过是因为五条家的哄骗。 在五条咒心里,那个时候的哥哥虽然有些幼稚,但对他这个弟弟的确是喜欢的,而且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 可那并不单纯啊! 五条悟就是五条悟,他非常清楚自己当初的想法,那个时候的五条悟的确喜欢弟弟,在知道弟弟遭受了不公平的对待之后也保护着他。 可这保护里面其实还有一些拿不上台面的私心。 比如说—— 保护欲,优越感,还有独占欲,甚至是怜悯。 五条悟的确爱着自己的弟弟,而在兄长的“保护下”能过的更好的五条咒也能够满足他的虚荣心。 不过这些在五条咒眼里都可以往后让,至少哥哥是爱他的这一点不会变,不然也不会保护他。 可五条悟还是觉得五条咒太傻了。 从别人那里得到了一点点的好就拼了命的回报,甚至可以为了维护五条悟的虚荣心将他受到的不公平对待隐藏起来。 为什么要顾及自己?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傲慢又愚蠢,只相信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被惯得无法无天。 五条家惯着五条悟,五条咒也惯着他,让那个时候的五条悟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能做到,想要什么都能拿到。 而自己喜欢的弟弟最重要的人也一定是自己。 尤其是五条悟在看到五条咒每个月都会给母亲写信的时候,更是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 他不喜欢,他希望弟弟是自己一个人的,最爱的人也应该是自己这个哥哥。 这样扭曲的占有欲甚至碾压了对不怎么出现母亲的爱,让五条悟执着地认为五条咒最爱的人就应该是自己,最在乎的人也应该是自己。 于是他没有告诉弟弟母亲的死讯。 小时候的五条悟觉得这没什么,可现在看到他阴暗的想法,再看到每次回信时都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五条咒时,五条悟就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在五条咒终于崩溃地杀了那些人,选择离开五条家的时候又有多畅快? 可能在五条咒的心里,他做过的唯一对的事情就是拦住了五条家的人,没有让五条家追上逃离的五条咒吧,能够让他逃出五条家这个牢笼。 在寒冷的冬天逃出地狱一般的五条家,带着以天与咒缚身体素质都差点死掉的伤晕倒在雪地里,差点冻死在生日的那场大雪里,最后被伏黑甚尔给救了起来,带了回去。 其实一直到现在为止,五条悟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在月野宙的心里伏黑甚尔要比自己重要。 明明是个没有任何长处的烂人,还是在后来才凭空出现,插入他们兄弟之间的人。实力强又怎么样,还不是需要年纪小的月野宙照顾,甚至拿走了他薪水去赌博的家伙吗? 没有任何人照顾,过得比在他庇护下惨得多,甚至要不定时更换居所,只能吃便利店便宜的冰凉便当。 可五条悟感受得到五条咒心里那蓬勃生长的幸福和自由,还有从伏黑甚尔得到的平等对待。 他能在伏黑甚尔身边得到归属感。 不是怜悯,不是占有,而是单纯的以朋友、甚至是家人的身份相处,可以让月野宙不爽就骂出来,不高兴了就打一架,能够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的情绪,做完任务了能在路边拿着刚到手的工资吃热乎乎的烤红薯和关东煮,然后一起回家去休息,等回去之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管长老们发的任务,更不用带着伤应付自己。 因为以前还在五条家的时候,五条悟觉得在自己保护下的五条咒不能受伤,一旦发现受伤就会找五条家长老的麻烦。 为了不被迁怒被加工作量,五条咒只能藏着自己的伤口装作无事发生,等五条悟离开之后再去做别的。 开心吗? 怎么可能会开心。 就算是有自己这个哥哥和母亲支撑月野宙也不会开心。 而现在不一样,自由的五条咒要比在五条家,比在自己身边开心多了,甚至会让五条悟有一种拴不住他的错觉。 而这种归属感在伏黑甚尔和那个女人结婚之后达到了顶峰。 那个时候的五条悟知道,只是什么都没做,他当时甚至觉得伏黑甚尔和那个女人结婚之后弟弟就会黯然神伤,会离开他们。 但不是的。 那个女人拉着月野宙的手,强硬地把他拽到了阳光下,给了他一个正常意义上,和世界上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再普通不过却幸福的家。 是个在外面受了伤,可以不用强撑着忍着疼,回家之后会被人安慰哄着的家。 五条悟能够感受到这种幸福,就连他也羡慕起来了。 现在的月野宙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阳光、温柔、坚韧、富有亲和力、和所有人都能成为朋友,受到无数人真心地喜爱,甚至可以放下自己的过去,选择用曾经伤害过他的力量去保护别人。 而原本那个烂人伏黑甚尔也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五条悟甚至无法插进他们的世界。 这样赤裸裸的对比只会让五条悟揪心,尤其是五条悟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 伏黑早纪因为生病死去,伏黑甚尔心死如灰,再次回到了风流浪子的状态,而月野宙却没有变回去,反而撑起了一整个家,从那个需要依赖伏黑甚尔,需要从伏黑甚尔身上得到活下去意义的小孩子,变成了一个可以被人依靠、令人安心的避风港。 而这一切都被自己给毁了。 月野宙本来有机会逃走,只是为了保护两个孩子却硬生生地撑住了,他给伏黑甚尔打电话,希望他能回来。 他如此坚信伏黑甚尔一定会回来救他们。 可事实上呢? 五条悟在杀死了伏黑甚尔之后接到了月野宙的电话,那个时候的月野宙在电话里的声音呼吸急促,充满了对电话那边人的信任。 只是他想找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而他要找的伏黑甚尔是被自己杀死的。 以前的五条悟当然嫉妒这个抢走了自己弟弟的人,在杀了他之后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窃喜和恐慌。 可现在五条悟终于受不了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所期待的弟弟的原谅和归来,从头至尾都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奢望。 就连五条悟自己都做不到原谅,又何况是月野宙本人? 他自己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月野宙这些年的经历,感受他这些年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已经足够难过痛苦了,更何况身为本人的月野宙?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① 自己没有资格说什么,也没有资格原谅。 伏黑甚尔揍自己也是应该的,就连他自己也想打醒自己。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竟然在自己手上—— 他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未来,可一切都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而自己之后又做了什么? 觉得自己虽然做错了,但弟弟应该原谅自己。 哪里来的脸这么说? 在弟弟好不容易回到正轨,考上了警校,有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工作和追求,甚至去执行卧底任务时……过去找月野宙? 好蠢。 太蠢了。 那些当初他觉得合理的事情原来放在月野宙这里原来是那么地可笑,甚至是令人厌恶。 五条家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五条家从出生开始到成年,一直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黏在他的身上,敲断他的骨头,吸吮骨髓,想要从他的身上抽干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 能阻止这一切的自己在做什么呢? 在恬不知耻地请求原谅。 在听到弟弟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软化之后就兴奋地赶了过来,却不知道自己成为了那个把弟弟推进深渊的推手。 甚至他还在因为月野宙的冷脸而感到失落。 以加害者的身份祈求受害者的原谅,他的那些道歉和所谓的低头在月野宙看来可笑至极,也只会引人发笑,发过的誓言也只是空洞的,一见到阳光就会破碎的泡沫,等时间一长就什么都不剩了。 怎么好意思的啊! 在几年之后,五条悟终于彻头彻尾地明白过来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到现在为止,五条悟依旧想要请求月野宙的原谅,不需要太多,只需要能够看他一眼,多看他一眼就行,只是这么一个卑微的愿望而已。 但现在,五条悟甚至连这么一个愿望都不敢说出来。 因为这对月野宙来说都太过分了,如果换成他,他都不希望月野宙能原谅自己,最好离自己里的远远地,不要再出现,彻底从他的生活里面消失。 不知不觉间,这个领域似乎终于走到了最后。 五条悟看到了弟弟的那些“朋友”指责月野宙叛变,去找月野宙求证却依旧不相信他,离开之后偷偷地调查,还有因为保密协议无法理解弟弟所作所为的指责,还有弟弟因为这种不信任而越发压抑的心。 其实月野宙知道那些降谷零他们在偷偷地调查。 因为他们不信,嘴上说着相信你,但其实背后一直在调查,这种行为和背叛有什么区别? 其实也能够理解。 作为卧底就是要谁也不信,谁也不要怀疑,毕竟谁都有可能背叛。 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里连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就连任务都需要保密,防止一个被发现其他的也被连带着挖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任务顺利完成。 但知道归知道,理解归理解,感情上却无法原谅。 如果真的信任,那就从一开始就不会怀疑,最多做个戏罢了,可他们却是真心实意地怀疑着月野宙。 就像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他们两个。 如果被怀疑的是他们两个当中的一个,他们会相信对方背叛了吗? 答案大概是不会的。 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自然不会轻易地怀疑。 可是他们又是怎么做到去怀疑月野宙的呢? 所谓的友谊都是假的,说不信任就是不信任,就连五条悟看着都心冷,更何况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月野宙? 直到过去的那些朋友拿枪对着月野宙——月野宙的心里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果然如此。 却让五条悟感受到了不妙。 他冷静得不能再冷静,安排着自己离开之前的所有工作,让他的心腹中原中也和其他人离开,给想要反叛的属下们留下了充足的作案时间和机会。 随后就是那场刻骨铭心的大火。 很少有人知道被火活生生烧死是什么感受。 但是五条悟知道了。 其实月野宙的痛觉很早就消失了,当他被火焰吞噬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痛,只是眼睛被熏得睁不开,那些烟尘飞进了肺里,这种无处不在的不适感才是让人明白到自己正在缓慢走入死亡的根本。 天与咒缚的恢复能力惊人,就算是被火焰灼烧的伤势也能愈合,而一开始,火势其实没有大到人跑不出去。 是月野宙自己主动选择不离开的。 他站在窗边,看着那些看了无数次的横滨夜景,看着那些被拦在一公里之外的消防车和救护车,还有等在楼下,看似十分焦急却没有人上来的“下属”和“朋友”。 月野宙在主动寻死。 五条悟想冲出去把人救出来,想告诉月野宙其实没有必要这样悲观的,你现在逃出去还会有其他爱你的人在等你,就算不再和以前的朋友和亲人联络也可以再去和新的人建立关系,可以再组成一个家庭。 比如说七海建人他们,还有高木涉他们,甚至是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他们,完全可以离开,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但是他做不到。 说是转换,但其实他所经历的好像就只是被锁在月野宙的身体里面,看着月野宙一次又一次地抓住希望,然后被推下去,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再次绝望。 这一次他努力不动了。 努力很累,活着也好累。 对别人来说唯恐避之不及的死亡,对月野宙来说反而是一种迟迟而来的解脱。 他甚至是期待着这种解脱。 五条悟所能看到的东西终于彻底被火焰覆盖,能看到的东西就只剩下了浓烟和模糊不清最后破碎的窗户。 夜空很漂亮,晚风很冷,吹在脸上很不舒服。 但是他终于等来了自己想等到的未来。 五条悟快要窒息。 他在这一刻明白了不少事,他也隐约觉得,如果自己死在了这里,可能就真的死在了这只特级咒灵的领域里面。 但是更让五条悟心惊的是,他打心里觉得自己这样死了似乎也行。 这显然不正常。 他五条悟什么时候会主动寻死?他不能死,就算死,也要到该死的时候再去死,而不是被一个咒灵影响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还没有补偿月野宙,还没有付出代价。 也许以后月野宙还是不会原谅他,可他依旧会作为一个合格的兄长给他所有能给他的东西。 可他无法操控这具身体,只能徒劳地挣扎等待着,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不、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快想想看,有什么能改变月野宙必死的结局? 他能做到什么? 五条悟的视线渐渐涣散,在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在面前的烟雾中抓住了一条布满倒刺的触手。 他好像可以动了。 不。 不是他自己。 是月野宙。 原本附在月野宙的身体里面感受着一切的五条悟感觉自己被弹出来了,下一刻,趴在摇摇欲坠的栏杆上的五条悟终于缓缓苏醒,恢复了神志。 已经被清空得差不多的观景台现在横七竖八的趴着几个人,夏油杰似乎也快要醒过来了,而伏黑甚尔保持着一个单膝跪坐的姿势,手中的咒具却消失不见。 燃烧着火焰的办公室突然改头换面,突然又变成了熊熊燃烧的东京铁塔塔顶,他的身前不知道何时站了个戴着黑色礼帽的矮个子男人,正挡住了那只特级咒灵的蛛丝。 他们现在所在的观景台上面其实还有一部分建筑物,但是这建筑物此时像是被什么东西削掉了一般,将整个观景台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而那只特级咒灵现在就半趴在那突出的露台上,节肢和身体连接部分的脸睁着眼睛,有的已经变成干枯的面具,有的却还能开口用尖利刺耳的声音说话,可惜五条悟听不太清,也不想听。 差一点,他就和月野宙一起死在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是特殊还是针对,他只知道这个特级咒灵完美地拿捏住了自己心里的阴暗和最后悔的一面,让他无法从这个环境里面挣脱。 更何况这根本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过去,只不过从来没有人知道。 而现在这个咒灵将过去赤裸裸地摆在了他们这些加害者的面前,用愧疚和后悔和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将他们困在过去。 或许这就是这只特级咒灵的特殊之处。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死掉了。 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五条悟眯着眼睛,看向那只特级咒灵,还有特级咒灵背后的那个身影。 和七八层楼高的咒灵比起来,月野宙简直渺小得可怜,他似乎并没有那种才从噩梦中挣脱出来的茫然,反而抿着嘴唇,保持着冷漠和清醒,垂下的眸子里倒映着这只咒灵的身体,寻找着这只咒灵的弱点,好像这一刻除了它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进入他的眼底。 除了他们这些已经苏醒的人之外,帐内的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月野宙手里握着削尖了的,原本应该在伏黑甚尔手里的特殊咒具游云,狠狠地刺中了那只特级咒灵的后心。 插进去,用力,往下压。 非常简单的动作,可是在咒具的特殊作用下,他的力气被放大数倍,那只有两根手指粗细的咒具深深地刺入了这只咒灵的身体,甚至飞溅出了黑红色的血液,粘在了身上,还有一部分黏在了暴露出来的皮肤上。 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几乎在一瞬间就发出了滋滋的响声,而下一秒就会长出新的皮肉替代。 月野宙把咒具拔了出来,又一次刺了进去。 这一次,他瞄准的是胸腹部最中央的,明显是整个咒灵的核心的脸。 那是五条慎的脸,它的脸周围甚至还围绕着好几个熟悉的长老的面孔,他们还好好的活着,被挤压成长条状的眼睛包含恶意地盯着月野宙,恨不得把月野宙硬生生地撕一块肉下来。 【五条咒、你就不应该出生!】 五条慎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之前没必要,现在面临着生死危机,还是那个曾经杀死过一次的儿子,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活下去吗?不,过去的诅咒依旧会缠着你,你永远也逃不掉,你只能作为五条家的诅咒活下去!】 五条慎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只要你还是五条咒那就永远都是五条家的人,你是五条家的奴隶,永远也逃不掉!】 “关你什么事?”月野宙嗤笑道,“谁能想到你死了之后还阴魂不散,现在还要来找我的麻烦?” 死了的人就应该好好地呆在地狱里面永世不得超生,怎么又跑到现实世界里来呢? 不过也多亏了五条慎,让月野宙重复了一次过去,想起了一切本应该记住的东西。 从这方面想,他应该是要感谢五条慎的。 可是月野宙却只想让他死。 五条慎在二十年前就赢不了他,现在依旧赢不了,哪怕它是整个御三家对他的仇恨也不行。 “更何况,我早就不是五条咒了,在我杀掉你们离开五条家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五条咒了。”他笑道:“我那属于五条家的心脏早就已经回到了五条悟的胸腔里,我的血液属于我的母亲,能还给你们的早就还给了你们,你的诅咒真的还能对我起作用吗?” 他所诅咒的,不过是那个在五条家出生的五条咒,是五条悟的兄弟的那个五条咒。 可他的心脏早就回到了五条悟的胸腔里,血液早就被五条沙织更换,甚至连唯一剩下的□□也在被烧干净之后被早纪复活。 重新构建出来的身体,真的还有五条家的基因吗? 除了这张脸,他还有什么和五条悟像是兄弟的地方呢? 五条慎的诅咒也不过是落在五条悟的身上。 月野宙早就已经成长到了他们无法控制的地步,那些所谓的阴霾早就无法让他痛苦,也不会再停留在过去。 就算重复了一遍过去又能怎么样? 只会让他更加强大罢了。 五条慎的声音一顿,好似终于察觉到了这一点,发现自己的诅咒并没有落在月野宙的身上,终于发了狂的喊道:【你该去死!!】 “我不该去死,但你该死了。”月野宙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犹豫,毫不留情地对着五条慎的眉心刺了下去。 噗呲一声轻响。 咒具刺进眉心的动势没有任何阻塞,仿佛热刀切黄油一般顺滑。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这只咒灵最脆弱的地方,但月野宙觉得五条慎那张脸就是他最讨厌的地方,死不死先不说,他不想看到五条慎的这张脸。 他看到五条慎的这张脸,总会想起五条沙织来,那个被当做傀儡一般摆弄,本应该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夫教子,却被当成了交易工具的温柔女人。 他怎么配的呢? 五条慎该死。 这个被按下暂停键的镜面世界终于被打破,哗啦一声,尖叫咒骂声戛然而止,那停在半空中的飞机又一次旋转起来,差一点就坠机造成难以挽回的事故。 飞行员和坐在后座上的人醒了过来。 “什么……”降谷零头疼的捂着自己的额头,他好像还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甚至有些判断不出来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是在……东京铁塔? 月野宙。 月野宙还在上面! 两个人惨白着脸,想起了自己在那个梦境里面看到的东西,心脏几乎要提到嗓子眼。 这个领域的规则是【交换】。 而交换的内容并不是随机的交换,而是他们心里最难以忘怀的一件事。 好巧不巧的是,这些人里面有不少人在意的事情都是同一件事,和月野宙关系不熟的人反而就不是了。 这个领域的规则实在是太强,为了让规则生效,中间需要许多道程序,这才会将时间固定在发起时的那一瞬间。 “飞上去。”七海建人在此时说道,“立刻上去。” 七海建人没有办法飞,所以还是跟着直升机一起上去了,只是没有想到,飞到了半空,却被领域包裹,停在了半空中。 七海建人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他抓着门口的扶手,仰头看了一下东京塔。 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东京塔发生了一场极为激烈的战斗,原本还能勉强支撑着的东京塔在咒灵的压迫下发生了轻微的歪斜。 虽然不至于立刻倒塌,但也从原本的地标性建筑物变成了危楼,随时有可能砸下去。 而现在地面上落在蛛丝里的属于东京塔塔尖的部分已经被腐蚀得只剩下了一小节,那些被困在“茧”里的普通人倒是还好,只是都倒在地上睡着。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这只咒灵就出现了,只是那个时候领域还没有彻底建立,所以能被夏油杰暂时切断。 而之前领域成立,这才干脆利落的将帐内的所有人都拖了进去。 东京铁塔发出了脆弱的嘎吱声,那只巨大的特级咒灵仿佛失去了原本的平衡,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东京铁塔上,火焰灼烧着咒灵的身体,发出阵阵刺鼻的恶臭味,甚至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而在一记重击之下,东京铁塔的中部又一次发出了脆弱的□□声,刺耳的吱嘎声撕扯着耳膜。连七海建人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其他普通人,驾驶着飞机的驾驶员差点没控制住直升机,一头往东京铁塔上撞去,还是他的优秀素质险之又险地把直升机给拉了回来,然后继续向上升去。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东京铁塔快要塌了,而现在还在塔上的人应该会面临无法下塔的窘境。 最起码在东京塔彻底倒下之前把人接走。 弯折的东京塔让观景台的平台从和地面水平变成了带着角度的倾斜,原本还在停在观景台上的剩余碎渣石块都倾泻而下,从高空中向下砸去。 而一旦歪倒,以特级咒灵的重量,足以让可怜的东京塔彻底折断,砸在地面上。 到那个时候,受伤的可能就不只是帐内的人了,就连外面都有可能被波及。 原本中原中也还在维持着塔上的平衡,但看到再往下面掉东西就要砸到人了,这才甩开刚才拽着的咒灵,将那些掉落的东西全部接住,然后浮在东京铁塔边,硬是撑住了几欲倒塌的东京塔。 月野宙又用力一捅,这一次,加起来将近两米长的游云彻底扎进了五条慎的身体里面。 和那么大一具身体比起来,游云的长度简直就相当于扎进手指里的一根刺。 可当月野宙杀死了五条慎之后,这只原本还活跃的咒灵就突然顿住了。 这的确是弱点。 最恨月野宙的当然是五条慎,现在五条慎又一次死在了月野宙的手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月野宙抽出了游云,这一次,月野宙躲开了,他落回在倾斜的平台上,勉强站稳,而刚才就已经苏醒的伏黑甚尔已经站在了夏油杰召唤出来的飞行咒灵身上。 而五条悟无人在意。 也不需要他们在意。 “下辈子好好做个人吧。”月野宙落下来之后转过身,对那只已经不再动弹,但依旧有自己意识的咒灵改口说道,“不对。” 月野宙又否认了自己刚才的话,“你还是不要做人了,你不配。” 那只从五条慎被杀之后就异常安静的咒灵终于放声尖叫,那声音有些像是在哀号,但又像是在无能狂怒,可这却依旧改不了咒灵从蛛腿开始扩散的事实。 这只咒灵要没了。 在它哀嚎的时候不断晃动的身体加剧了东京塔的压力,中原中也暗骂一声,又加大了异能力的释放。 只是他没有开污浊,多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还是让铁塔本身慢慢的往下压了下去。 就在这时,直升机也飞了上来,月野宙披散开的头发被风吹得四处飞舞,看起来狼狈极了,不过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有些意外能在这里看到七海建人他们,实话说,能在这里看到中原中也和夏油杰就已经足够让他诧异,而本不应该掺和进这件事的七海建人却也出现在了这里。 “走吧。”七海建人挤开身边的降谷零他们,硬是凭借超出常人的身体素质把人挡在了后面,他从直升机的舱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对月野宙伸出手,示意月野宙可以过来,“再不走就要塌了。” 一开始是想救人的,但现在看来只是接人了。 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月野宙歪头看了他一下,突然跑了两步跳了起来,伸出手抓住了七海建人伸出来的手,被那只温热但有力的手牢牢抓住,随后用力被拉进了直升机机舱里面。 第151章 其实以月野宙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跳过去,并不需要人拉着才能跳到直升机的机舱里,可看着七海建人伸出的手,月野宙还是不由自主地把手放了上去。 没有为什么,就是感觉自己现在应该抓住他的手。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现在的他有了新的同伴和一直爱着他的家人,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都会来救自己,不会再在外面事不关己地旁观。 在抓住对方的那一瞬间,月野宙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对方手中传来,温热的手上还有常年练习使用咒具磨出来的老茧,用力将他从半空中拽了上来。 下一秒,他就从悬空的状态落在了机舱当中,半跪在一边,将机舱当中的剩余空间给占了。 “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竟然擅自跑上来。”月野宙直起身来拍了一下七海建人。 虽然用的是埋怨的语气,但是谁都能听得出来,月野宙心情很好,就算是埋怨,但其实更多的还是对七海建人的关心。 他对七海建人过来救他这件事感到惊喜。 “还好吧。”七海建人被拍了一下也不生气,在确定月野宙身上没有特别严重的伤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会下去的时候再好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现在还有外人,没办法检查月野宙有没有受伤,不然七海建人才不会这么说。 他在发现那只特级咒灵去找月野宙的时候就想上去了,但这只咒灵的实力太强,七海建人虽然已经是一级咒术师里面的佼佼者,可跟特级比起来到底还是有些差距,只能被困在下面,后来甚至中了领域。 那只特级咒灵的领域比较特殊。 这只特级咒灵的领域规则并不是统一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内容。 比如五条悟现在最在意的是月野宙,再加上他心底对月野宙充满了愧疚和悔意,他的规则内容就是和月野宙过去的命运进行转换,让他主动去感受月野宙的过去,利用这种悔意去牵动五条悟的情绪,让他心甘情愿地在这个幻境中死去。 五条悟的确中招了,但是哪怕被影响了他也依旧没有彻底沉迷进去,在沉浸其中时保持了一定的理智,知道自己并不是“月野宙”本人,而是一个旁观者。 他痛苦,折磨,甚至懊悔,痛恨,都不能改变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的事实,他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在那场大火里。 哪怕他弟弟因为伏黑早纪那个女人再次复活,可就像月野宙自己说的那样。 他的一切都已经脱离了五条家,不管是灵魂还是肉体,甚至是咒力和术式全都和五条家打上了毫无关联的标签。 一个已经全新的月野宙真的还是他的弟弟吗? 是,但也不是。 保持着这样割裂的情感,五条悟从特级咒灵的领域当中分裂出来,在月野宙动手之后保住了命。 而七海建人虽然也是和月野宙交换,但他的转换和五条悟这种又有些不同。 他看到的其实是月野宙的不甘心。 或许很矛盾,但的确是这样的。 之前明明追求着死亡,想要得到解脱,但七海建人却能感受到那藏在解脱下的不甘心。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有多好,这样就不会重蹈覆辙了。 他在楼上看到那些人等在楼下却没有上来的时候,那种希望有人来救自己的期待才彻底消失。 如果当初有人来救他他还会选择继续去死吗? 或许不会。 所以七海建人出来了,然后出现在了这里。 他在直升机上看到站在即将歪倒的东京铁塔上的月野宙时下意识呼吸一滞。 其实今天和他看到的那个晚上又何其相似,只是那个时候的月野宙没有等到有人来救他,但这次有很多。 七海建人来的时候没有忽视其他人。 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五条悟,一个不久前刚去的夏油杰以及中原中也,甚至连伏黑甚尔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神志。 甚至连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一起来了。 他不会像他们几个人一样,当初明明有救人的机会,却因为那些不可言说的原因而放弃了救援的机会。 七海建人对他们的行为不置可否。 他本就发现月野宙对这几个人的态度非常一般,甚至隐隐有一种不耐烦,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还是顺着月野宙的意思,替他挡着了点这些人,现在知道他们以前干了什么,他就彻底没什么好脸色了。 “谢谢你们。”等确定完月野宙没什么大碍之后,七海建人这才对被他挤在后面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礼貌性地道谢。 别的不说,七海建人还是蹭了军警这边的直升机,本来他们两个都带着特质的术式子弹想要辅助祓除这只咒灵,可谁都没想到月野宙自己一个人就将这只特级咒灵给处理掉了。 “不、不用在意。”诸伏景光有了愣愣的说道。 他们两个刚才被七海建人挤到了一边去。 其实以七海建人的教养和礼仪根本做不出来把别人挤到旁边去这种事,可是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针对之意毫不掩饰。 而月野宙也只是在看到他们之后轻声道了谢,之后却也没有再做什么表示。 萩原研二他们早就知道月野宙和七海建人的关系好,但降谷零他们却不知道,见到月野宙和七海建人之间那亲密无间的气氛时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们这次来救人了。 可是有的时候来晚了就是来晚了,就算他们这次来救人了又能怎么样,早就有了另外的人顶替他们。 就是现在这样。 多他一个不多,但少他一个也不少,如果没有他们,也会有其他人对月野宙伸出手。 当他们存在的意义被其他人顶替之后,就好像真的——没必要了。 没有必要再去弥补,甚至没必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保持同事和朋友关系就可以吗? 只能这样了吗? 直升机在接到人之后缓缓落地,而等他们到了地上之后,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几个竟然也已经提前下来了,而中原中也也终于松开了手。 在那只咒灵消失到一半之后,就不会继续压倒东京铁塔了,而饱经风霜并且倔强的东京铁塔硬是撑住了,没有因为倾斜和弯折再往旁边歪倒。 不过中原中也为了防止倒塌,把东京铁塔又往地下戳了几米,省得自己松手之后又一次倒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这才回到了地面。 中原中也做不到扑灭这场大火,只能任由这场火烧完以减少损失,而随着咒灵本体的逐渐消散,地面上留下的带有腐蚀性的蛛丝也渐渐化成粉末消散,露出了那些被茧包裹其中的人质。 这只特级咒灵的领域面对的是术师,对普通人的效果反而没有那么好。 而且一般人的恐惧也根本不可能维持太久,像是夏油杰他们这些拥有丰富生死间游走经历的人才能会被困在领域中这么久,而且极为危险。 但相应地,这些普通人就算是进行过转换,也不一定会面临必死的结局。 普通人顶多就是经历一些社死,很少会像术师一样遇到危险面临生死危机,但对普通人来说,光是最简单的蛛丝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他们和术师们一起晕,但是醒的比术师早。 而正是这种保护他们的人不省人事的情况才足够令人惊恐,让人发狂。 这种等待死亡而无法反抗的感觉太可怕了,甚至还无法逃跑,呼救也没人听得到。 直到他们恍惚地看到塔顶上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将这只怪物杀死,即将夺走他们性命的蛛丝才终于停下,然后从根部开始消散。 他们这才明白,他们活了下来! 而那只足以夺走别人性命的怪物已经被杀死了! 他们这些人都快疯了,谁能想到只是来参观一下东京塔就能发生这种事,除了遇到歹徒之外还遇到了爆炸,还遇到了这种只会发生在游戏电影之中的怪物! 一直到现在活了下来,他们都还有一种恍然隔世的茫然。 随后就是控制不住的狂喜激动。 虽然东京铁塔实在是太高,他们看不清顶楼的人,可是他们能看到那个人有一头被风吹起的长发。 而现在在塔顶的有谁有一头长发?还有有能保护他们力量的人? 是月野宙! 是月野宙救了他们! 是月野宙把他们从怪物的手里救了出来! 甚至在怪物出现之前,还是月野宙把他们从那些歹徒的手里救出,让他们先走而自己留下断后。 月野宙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其他人也的确救了他们,可是在所有人眼里,月野宙就是那个单枪匹马解决了那些歹徒把他们护送下来,甚至还杀死了这只特别怪物的那个大英雄。 在看到直升机将月野宙接下来的时候,这些人竟然自发地鼓起了掌,还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就连那些死里逃生的警察在见到从直升机里面走出来的月野宙的时候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月野警视长!!!” “月野先生!!” “谢谢您呜呜呜,刚才真的好吓人啊……” 刚下来的月野宙被吓了一跳,看到那些情绪激动地哭着想要冲过来的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而这个时候,七海建人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一把,然后走到了一边,非常坏心眼地把月野宙留了下来。 按理来说,警察应该拦着这些情绪激动的人的,可是他们也激动,自然不会拦着其他人,反而让这些人质们挤了过去,把月野宙拥在了中间。 一时间感谢声和哭泣声宛如交响乐一般重叠,哭得人头皮都要炸开了,但月野宙虽然手忙脚乱,却并没有拒绝他们的靠近,反而觉得很新奇。 他在不久之前恢复了之前的记忆,虽然情绪依旧淡淡,可是到底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他以前在横滨当卧底的时候见到的哭泣几乎都是他们害怕和恐惧自己的样子,像现在这样看到自己感激和喜悦的哭泣反而没有。 而他前段时间解决的那些案子也没有这么……受害者的情绪也没有这么激动过,更没有人直接跑到自己面前表达谢意。 就……挺新奇的吧。 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哼。”已经站在一边的伏黑甚尔看到月野宙手忙脚乱这一幕,没忍住发出一声低哼,视线却扫过了几个没有上去的人。 着重落在了其中几个人身上。 比如五条悟和降谷零之流。 他是天与咒缚,虽然经历的多,领域里经历的也十分凶险,可他却没有沉溺于其中,更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谁,所以才能很快地挣扎出来。 可他醒来的时候,月野宙已经一刀宰了那只特级咒灵了。 伏黑甚尔心情复杂。 月野宙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和自己打得有来有回的强者了,甚至不再像是之前那样需要一个目标才能走下去的人。 他似乎有了其他更重要,也更在意的东西。 这是好事。 伏黑甚尔那想要离开的心思又起来了,可是在看到五条悟和降谷零他们的时候又暂且按了下去。 暂时还不行。 要揍的人还没揍,现在场合不对没办法动手,等今天结束之后找个空再去揍好了。 表面上风轻云淡,随便找了个地方翘着二郎腿坐下的伏黑甚尔丝毫不掩饰对那几个人的恶意,也丝毫不畏惧冥冥和夜蛾正道他们的打量和忌惮。 关他屁事。 那边的闹哄哄在月野宙的安慰下总算是变得平和下来,也能从月野宙的身边走开各自平复心情,把月野宙给让了出来,而等到其他人离开,七海建人和在一边眼巴巴看着的中原中也立刻凑了上去。 “总算是解决了。”中原中也激动地说道,“我差点以为来不及了。” 天知道他看到爆炸的时候有多害怕,他真的害怕那一个晚上的事情再次发生,害怕自己没能赶上把月野宙救下来。 好在赶上了。 好在没有再次重蹈覆辙,月野宙也没有事情,也没有主动留在那种地方—— 虽然他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但中原中也此时也不愿意深究,只是欣喜地看着月野宙,高兴他没有受伤。 或许的确有伤,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拖延已经好得看不太清了。 “这次赶上了。”月野宙也笑着说,“这次大家都过来了,我很高兴。” 这是实话。 这种高兴甚至冲淡了那些记忆恢复的不爽,让他到现在还保持着高昂的兴致。 他很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中原中也重复道,“我也很高兴。” 月野宙高兴,他也就高兴了。他们这边亲亲热热地聊天,警察们在最开始的激动之后也终于平复了下来。 他们需要考虑之后怎么跟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解释了。 比如说为什么之前明明爆炸了又什么都看不见,比如说为什么过了这么一会东京铁塔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再比如说他们是怎么抓住的歹徒。 这些都很让人头痛。 “顶楼的那些尸体……” 小田切敏郎很快恢复了职业素养,开始和咒术界那边的人进行接洽。 其实那些人的尸体早就因为火灾和倒塌掉得哪里都是了,好在还有帐在外面挡着,不至于直接掉到人群里面,不然肯定会引起恐慌。 “那些都是诅咒师,所以尸体会由我们进行专门的回收。”五条悟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了之后的后续处理,“还有,亲眼见过了咒灵的这些人需要进行一定的记忆模糊。” 最起码不能让咒灵的事情被普通人知道,不然一定会在日本境内引起恐慌,到那个时候咒灵的数量就会大幅增加,就剩下的这些咒术师根本就解决不了。 他本来也想和月野宙说说话的,但是他没有上前去,插进那一幕还算是和谐美好的画面里。 那里容不下他。 既然容不下,那就好好的将自己可以为他做到的事情都做好吧。 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反正都已经关了这么长时间了,那也不差再多关一点时间了,正好趁这个时候将后续怎么处理,怎么应付普通人讨论一下。 而那些人在听说要将他们的记忆模糊时还有点不乐意,但是在听到如果他们将今天遇到怪物的事情散播出去,会诞生出更多这样的怪物,也就都同意了。 但他们非常统一地要求要记得是月野宙救了他们。 “这个怎么会模糊掉呢?本来就是他救了你们。”给他们模糊记忆的几个咒术师闻言笑道,“会好的。” 在外面焦急地等待了许久的人终于再次见到了东京铁塔以及那些一直没有出来的警察和人质。 普通民众已经被强制性地隔离到了更远的地方,能留在这里的都是军警方面和警视厅方面的人,就连媒体都没能留下来,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些能靠近这里的人。 比如警察,比如猎犬,还有咒术界的人,以及被困在里面的人的家人。月野宙一眼就在里面见到了伏黑惠,他和几个学长学姐等在外面,像是才到没多久但是被拦在了外面,现在正坐立不安的在外面打转,见到帐被撤下来,自己焦心等待的人走了出来,立刻拨开挡在面前的那些人跑了过去。 这次没人再拦他了。 “小叔叔!”伏黑惠冲到他面前,本来想做些更亲密的动作,可想起他们两个之间还没有消失的隔阂,又不敢做了,却被月野宙一把拉了过来拥在了怀里,手揉着他乱翘的头发,“没事了没事了,小叔叔没有事,也没有受伤。” 伏黑惠表情一怔,随后是藏不住的惊喜。 “小叔叔!” “想起来了哦。”月野宙笑眯眯地揉着他的脸和头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对伏黑惠和津美纪这种真心对待他的人,月野宙总是没办法像对待降谷零他们一样冷下心肠,更不用说这段时间津美纪和伏黑惠的真心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明面上,就算月野宙没有想起过去,他也依旧喜欢这两个孩子。 现在不过是更亲密一些了而已。 伏黑惠抓紧了月野宙袖子,又被月野宙按回了怀里。 伏黑甚尔又在旁边哼了一声。 “对了,这是你爸。”月野宙适时介绍到,“虽然过段时间就要走了,不过我觉得还是要见见你比较好。” 月野宙知道不久之后伏黑甚尔就会彻底消失,这次是彻底死掉,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在跟伏黑惠说起伏黑甚尔的时候用的借口还是他过段时间会离开。 没有跟伏黑惠说“死”这个字。 甚至伏黑惠对伏黑甚尔离开这件事也没什么波动,认为这个合理就是当初的那种动不动就消失好几个月一样的行为。 只不过这次消失得格外久而已,一消失就是十来年。 对伏黑甚尔没什么感情的伏黑惠只是哦了一声,丝毫不管他亲爹,然后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伏黑甚尔:“当初你都为什么不回来帮小叔叔?!” 小叔叔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敌人,伏黑甚尔竟然没回来帮小叔叔! 明明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伏黑惠和伏黑甚尔才是亲人,和月野宙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才是外人,可伏黑惠的胳膊肘就明目张胆地往外人月野宙那边拐了,甚至反过来问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气笑了:“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 “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伏黑惠说道。 “行,你小子。”伏黑甚尔指了指他,“等回家之后让我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水平。” 这是要暴揍儿子了。 月野宙在旁边憋笑,“你爸待不了太久,你别惹他生气。” 伏黑甚尔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跟月野宙解释这个误会,但他没多说什么。 反正月野宙说的没错,只不过什么时候走是伏黑甚尔自己控制的而已。 伏黑甚尔伸出手,在伏黑惠头上狠狠地搓了一把,像是不经意的说:“能多呆一会。” 月野宙刚才略有些黯淡的眼神猛地亮了起来,惊喜地看向伏黑甚尔,伏黑甚尔面无表情的转过了头。 “我先去忙工作。”月野宙明显高兴了其他,他松开伏黑惠,从别人手里拿过湿纸巾简单地清理了一下皮肤上的灰尘和血污,把伏黑惠往七海建人那边一推。 “我先去处理一下工作。”月野宙的声音很是轻快,几乎每个人都能看出他的高兴,甚至连这种麻烦的收尾工作都兴致勃勃的,“等弄完就回家去。” 七海建人扶住伏黑惠,视线却不自觉的追了过去,他看过很多次的背影正渐渐远去,穿过了那还未消失的薄烟,穿过了正午正盛的阳光,缓缓地,笔直的向前方走去。 那会是一个美好的未来。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