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学世界靠苟续命   作者:江枝亚罗   文案   *   【欢迎绑定「长命百岁」系统!只要完成系统布置下去的任务,您就可以获得抽奖机会,延长您的生命哦~】   御山朝灯对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光球,陷入了沉默。   【当然啦,也不是谁都能在生命只剩下二小时的时候及时绑定这么贴心的系统呢!本系统检测到您对生命的期望值到达了98……宿主您怎么哭了?是为自己的幸运而激动落泪吗?】   “……”   【宿主?】   “你为什么不能早来两个周?一天也行啊!”   御山朝灯终于哭出声来,想起了自己两周前从医院回来,医生告诉他回去该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吧。   晴天霹雳之下,回想起自己穿越以来小心翼翼努力奋斗却碌碌无为的一生,居然就要这么到达终点,御山朝灯终于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比如呢?】   比如跑去跟他那个事多又凶巴巴的小黑脸上司大吵了一架,然后把辞呈摔到了那个金发混蛋脸上;   又去找到了那个总是在现场干扰他工作的眼镜小鬼,趁着名侦探小五郎的漂亮女儿也在的时候,大声对他说洗衣机我早就受够你了;   昨天在路上偶遇了银色长发的杀手,想着反正自己都要死了,跑过去和人家说——   “……就是这样。”   【……】   【……那个,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大概,或许,说不定也……呜……】   “你哭了!你哭了对吧!”   就在这时,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卧槽!Gin!是Gin!怎么办!Gin来了!】   “呜呜我也不知道救命啊——”   *   零有个叫朝灯的副官,和温暖的名字不同,那是个冷冰冰又不爱笑的死心眼的家伙。   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副官好好相处,经常想办法逗副官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副官不仅笑不出来,看上去还有些生气。   但是还是觉得他们的关系很不错,至少他没见过他的面瘫副官对别人露出无口以外的表情。   直到有一天,副官踹开了他办公室的大门,气势汹汹地把辞呈摔在了他的桌子上。   零:?   零:等等、我又惹你生气了吗?别拿辞职开玩笑啊!   ◆阅读指南◆   ①纯红主角,非常可爱。cp是文案上的小黑脸上司,都很迟钝的双向暗恋,信我我感情线超甜。除官配外没有副cp,大家都是好朋友!   ②主柯,浓度不算特别高但也不算少的家教,不比战力,有相关设定。有详细大纲,部分设定由于剧情设定会出现的比较晚,不会有逻辑上的bug,也不存在降智,如果不是错别字大概率都是伏笔,希望不要吐槽猜测出来的内容。   ③第一章 作话有更细致的指南,加更规则在16章作话。请不要在我的文下提其他文,也不要在其他作者文下提我的文,互相尊重   ④7.11入v,感谢收藏评论亲亲!   内容标签: 综漫 家教 系统 柯南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御山朝灯(MiyamaAsahi),零(FuruyaRei) ┃ 配角:系统,BOSS,警校组,270,知名不具监护人,温柔靠谱(?)的不知名大哥 ┃ 其它:柯,家教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苟住了还和上司HE了   立意:生命可贵,积极向上地活下去   作品简评:   得知自己罹患绝症不久于世的御山朝灯,决定放飞自我做一些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结果一个自称是“长命百岁系统”的光球绑定了他,完成任务就可以延长寿命,重获新生的御山朝灯努力改变着自己,他拥有了恋人、朋友、家人,一切都在往好处发展。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御山朝灯发现了系统的真相……   本文基调轻松欢快,情节设计环环入扣,感情线细腻甜蜜,人物设定新颖独特,整体是一篇乐观治愈的文章。文中主角在一次次事件中不断的成长,在恋人朋友温柔耐心的引导和支持下,最终与自己达成和解,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能让自己从心底赞同的人。 第1章 死亡倒计时:7D   从山下的钟楼传来了钟声,惊起了树林里的乌鸦,扑棱着翅膀朝着天空飞去。   青年在心里跟着钟声默数了九下,静静地看向搭在膝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中央黑体加粗的「退職願」三个字映在了那双无波动的金眸中。   无非是模板式的辞职信内容,落款处写着他的名字,御山朝灯。   御山朝灯抬手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皱着眉头,露出了非常缺觉但还能忍忍的表情。   他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在为了一项工作奔波,几乎没有休息。   他留着短发,是特别罕见的白色,鬓角的发丝稍微长些,柔软的垂在胸口。穿了套看上去就非常昂贵的浅灰色手工西装,外面还套了件带兜帽的休闲款深色风衣,隐藏在衣服下侧肋的位置略有凸起,似乎藏了什么硬邦邦的危险物品。   日常会持枪的人,要么是便衣警察,要么是黑手党。   要是再加上御山朝灯坐在看起来就非常专业的汽车内的驾驶座上,耳朵上别着一顿一顿地闪着红光的无线耳机,已经可以确定他警察的身份了。   副驾驶上还有一个男人,睡得昏天黑地,眼镜都滑到了鼻尖的位置。   他们这辆车旁边,还有着六七辆差不多突兀的车,装着十几个外勤工作中的警察。   风见裕也的脑袋越来越低,直到一头撞到车窗玻璃才突然惊醒。他立刻坐直了身子警惕地四周张望起来:“什么?FBI已经来了吗?”   御山朝灯瞬间恢复了往日高冷淡漠的形象,不动声色地合上了电脑,将里面的东西藏了起来。   “还没。”   FBI是他们今天的目标:捉住那两个和赤井秀一关系不错的FBI探员,从而达成胁迫赤井秀一的目的。   似乎是……确实是非常刻毒的计划,但他们公安平时就是这样执行任务的。   听到他的回答,风见裕也明显松了口气,笑着问道:“御山先生现在还在做别的工作?真辛苦啊。”   御山朝灯没回答这句话,转身将电脑放到了后排。   风见裕也早就习惯了同事的冷淡,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放在前面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殷勤   地帮御山朝灯取了过来,无意看到了屏幕上的邮件图标。   「RE:杯戶中央醫院腦內科檢查報告結果傳……」   “这……”风见裕也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医疗报告,最近隔壁警察厅有组织体检吗?要是没有的话,平时的日子突然去体检……   御山朝灯淡淡地扫了一眼内容,甚至都没有点开阅读,当着风见裕也的面删掉了。   “诈骗邮件。”他说道。   ——才怪。   风见裕也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想您年纪轻轻检查什么脑内科……现在的骗子的骗术真是越来越高级了,看起来还挺像真的,搜查二课最近也开始加班了。上次有个诈骗犯说自己是织田信长,居然真的有人信,被骗了八千万!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八千万呢……”   他说起来就没完,御山朝灯有些应付不来风见这种熟悉起来就非常热情的人,哪怕他们已经认识三年多了。   御山朝灯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了口:“风见。”   “他们宁愿相信他是织田信长,都不肯相信我是德川家康……是!”风见裕也立刻收住了吐槽,看向了他,充满信赖地问道,“有事交给我吗?”   一副等着他分派工作的正经样子。   御山朝灯鼓起勇气凝聚起那句的“你好吵”又咽了回去,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人,现在更没必要继续说了。   在这种真诚的目光下,御山朝灯虽然还是面无表情,心里却尴尬地不行,非常希望现在真的能有什么正事——   “哔——”   耳机发出了电音,原本红色的指示灯变成绿色,御山朝灯打心底感谢着FBI出现的及时。   他扶着耳机听着从里面传出通讯报点,依次按下车上的几个按钮。以他为首,后面的车灯逐个亮起,离弦的箭般驶了出去。   >>>   虽然很感激FBI的出现缓解了自己的局促,并且御山朝灯也觉得那两个FBI探员只是因为和赤井秀一关系好,就被特别对待挺倒霉,但他的车还是开得飞快,成了他们车队里领头的那个。   御山朝灯喜欢现在的工作。   从他大学毕业,通过Ⅰ类国家公务员考试,到今年十月的时候就是四年整了。   先前因为年龄问题暂时被分配给了前辈当副手,今年等他按照程序升职后也可以独当一面了。二十三岁的警视,放眼整个日本都非常厉害。   但他大概等不到升职的那一天了,刚刚被删掉的邮件的确是他的检查报告单,不需要打开御山朝灯都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相似的报告他收到过六份,来自于不同医院,早就排除了误诊的可能,最后这份他都懒得打开读。   绝症而已,从现在算起大概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而已,要死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恶。”   御山朝灯没忍住,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   风见裕也突然听到同事说了句完全不符合他人设的话,大脑飞速运转后,试探性的接了对方的话:“……的FBI?”   “……”   前面的FBI开得确实非常猛,一开始他们这边还派了车做路障,也被他们直接撞开。明明车身都开始倾斜了,专业赛车这种情况都得考虑一下,他们在来叶崖这种复杂的路段却敢开到一百六。   当然他们这边也不差,在刚刚的拐弯处,同事们的车都被甩开在了后面,只剩下他们还咬着。   指示车速的指针快飞出表盘了,风见裕也好像听到了汽车发出了快要到达极限的咚咚声,他咽了咽口水:“御山先生,不然还是谨慎一点吧?下山只有一条路,只要守住,他们逃不掉的……”   回应他的是猛然加速的车,他下意识闭上了嘴。   没有人能比现在的御山朝灯更讨厌「谨慎」这个词了。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过去的人生里吃尽了过度小心的苦头。   他带着记忆转生,但不仅没像轻小说里写的那样成为人生赢家,甚至今年初在案发现场遇见一个戴着红领结的眼镜小学生,发现这世界好像是漫画作品后,开始了更加小心翼翼的人生。   比如每天绕路二十分钟,就是为了不从过去从来没注意过的毛利侦探事务所那条路前面经过。   那个漫画他只在电视上看过几集,大概知道是个变小的名侦探的故事。其他的,什么电梯里的尸体阁楼里的眼睛还有笑容阴险的黑   衣男人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反正避开主角就对了。   虽然工作原因,他还是不得已的和那个小学生打过交道。   ……   可御山朝灯也很清楚,他这碌碌无为的一生,并不能全都怪到主角的身上,他又不是从今年才开始谨慎的。真正导致这一切的,是他自己。   风见裕也的那句「谨慎」,实在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谨慎了这么多年,结果还是得了绝症。他才二十三岁,这让他怎么心甘情愿去死?   “谨慎。”御山朝灯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任务失败的话,你能负责吗?”   “呃……”风见裕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能负责。”御山朝灯换了档,用力踩下油门,“不需要谨慎。”   以这么轻松的心情来面对世界还是第一次,他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没错,哪怕说出这句话他也不担心自己会触发死亡flag,人总不能死两次。   他要平等的创死所有人:)   当然不是指现在去创前面的FBI,要是赤井秀一在上面,还有撞一撞的价值……   “赤、赤井秀一?!!”   下一秒御山朝灯就听到了同事略带惊慌的声音,白色的轿车缓缓打开了敞篷,在颠簸的高速行驶的汽车上,戴着黑色针织帽的男人出现在了视野之中,稳稳的架着枪对准了他们。   那个人有种令人畏惧的气场,与他为敌必须付出极大的勇气。   ——是赤井秀一没错。   “赤井秀一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和降谷先生……”风见裕也语气变得慌张起来,眼睛几乎瞪成了圆形。   他下意识地向身边的御山朝灯寻求着什么,却在看到青年的时候愣住了。   御山他……好像很兴奋?   “风见。”御山朝灯开口了,声音很稳,没有一丝颤抖,“帮我解开安全带。”   “这种情况下……”   “解开。”   风见只能按下插钮,安全带迅速收起,剩下的半截带子卡在了御山朝灯的右臂上。   作为降谷零的副官,御山朝灯是熟悉赤井秀一的。他还跟踪过这人一段时间,那时候赤   井秀一还叫做诸星大,使用莱伊为代号的组织成员,和他上司一样是个几乎不需要睡觉的超级卷王。   有过卧底组织的经历,赤井秀一不会只是端着枪做出威胁的样子,他一定会开枪。   但在日本的地界杀一个在职公安是非常不划算的买卖,御山朝灯判断这发子弹的目标不会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脑袋。   是轮胎。   果然,赤井秀一的枪口微微向右下方偏移了两毫米,随后扣下了扳机。金色的子弹旋转着加速冲破空气,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御山朝灯感觉此刻所有的声音和气息都消失不见,亚音速的子弹在他的眼中也变得可以追寻轨迹,成了放慢一千万倍的逐帧画面。   肾上腺素飙升,心率加快。不是因为害怕危险,而是一种全新的、从未体验过的,由内心深处而生出的愉悦感。   御山朝灯快速打动方向盘将车体极速地转弯,身边的风见终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子弹擦着轮胎的边缘打了进去,汽车发生了剧烈的颠簸,但是并没有停下,而是因惯性在原地转起了圈来。   御山朝灯冷静地把住方向盘,换了档位,汽车以倒行的方式加速追了上去。   “等、等等!”   风见裕也觉得自己要疯了,然而大脑还没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就感受到了剧烈的撞击,御山朝灯的身体整个倾向了风见的这边,汽车的驾驶室整个凹了进来。   他听到御山朝灯闷哼了一声,赤井秀一乘坐的那辆车也终于停了下来。   其他同事晚了几十秒终于追了上来,有人将他们两个扶了下来,另外的人举起了枪对准了在另一辆车上的FBI。   被警察包围的赤井秀一只是非常无奈地耸了耸肩,笑着夸奖了御山朝灯一句:“非常精彩,御山君。我应该没记错你的名字吧?”   能追上卡迈尔的车,还能及时做出反应来将他的攻击危险降到最低,看起来像是不要命的疯狂举动,但也有好好的保护同车的人,最严重的冲击是自己承受的。   果断,冷静,有魄力。难怪波本如此的信赖他。   要是有机会组队,会是个不错的体验。   虽然知道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但赤井秀一还是以开玩   笑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御山朝灯俯视着坐在车里的赤井秀一,几秒后有一抹鲜红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在白发的衬托些显得很像影视剧里的疯批角色。   “没机会了。”多出了些血迹,让他的样子显得有些桀骜,但开口还是那个冷淡的公安先生,又有些清冷。   “真是可惜,你让我开始羡慕波本了。”赤井秀一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但御山朝灯并不打算解释,他得病的事情没告诉任何人。   ——他倒是试图联系过那位他成年后就彻底失联的监护人,但是所有音讯都石沉大海,不知道那家伙又去什么地方寻死了。   御山朝灯没再回复,看向了躲在一旁正在联络降谷零的风见裕也。   汇报其实应该是他的工作,但他刚刚完成了躲子弹撞车逼停赤井秀一的壮举,大概风见也觉得他需要休息。   “御山先生受伤了。”风见裕也帮同事卖了个惨,希望降谷零不要太生气,“为了工作他真的付出太多了。”   然而降谷先生果然还是生气了,声音冷淡到隔着电话风见都觉得有股凉意:「让他接电话。」   “……找你。”风见裕也含糊地带过了降谷零的名字,把手机递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劝道,“别顶嘴啊。”   御山朝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像是敢和降谷零顶嘴的人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降谷零直白的指责从电话的那端传来,和以前训斥他是完全相同的语气。   明明一直以来他才是被降谷零输出的那个。   尤其是刚毕业的时候,御山朝灯天天挨骂,要不是已经习惯了装面瘫来掩饰自己的心情,他绝对会当场哭出来。   但此刻御山朝灯只是淡然地听着上司的指责,心态稳得一批。   「还是说你的目的是让我每年多探望一个人?赤井秀一还有下次机会,你不怕死也该有个限度。」   御山朝灯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通过刚刚的事,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随心所欲的快乐。   他确实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但他的人生并不是只剩下工作这一件事。   “不,我很怕死的。”   御山朝灯仰望着天空,深色的夜幕中悬挂着一轮圆月,他的语气也仿佛染了些温度:“月色真美。所以我打算辞职,明天我会将辞呈交给您。”   不仅是电话那边的降谷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还在车上的FBI,全部都愣住了。   御山朝灯扯下了领带,动作稍微有些粗鲁,领口松松地散开来,他做了一个深呼吸。   这种不用顾忌别人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感觉真的非常好,他将领带随手扔出去,正好打在了赤井秀一的手臂上。   御山朝灯没道歉,轻笑了一声。眼眸中仿佛盛满了金色的月光,他对着电话那端的前上司和颜悦色地说道:   “老子不干了。” 第2章 死亡倒计时:6D   现场很寂静,在御山朝灯那句话结束后,连衣料的摩擦声都没有了,比较俗套的形容来讲,把一根针丢到地上都能清晰地听见。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用着好像在马路上看到长颈鹿般的眼神瞻仰着他。   御山朝灯的喉结动了动,比起在蜿蜒的山道上飙车,成为众人的焦点这件事让他更不自在。   好在他有着丰富的装高冷经验,抬手将手机扔回给风见,干脆利落地转身。风衣的下摆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四分之一弧,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径直离开朝着山下走去。   没人敢拦他,并且比起他说的想要辞职的话,另一件事更让他们在意。   “御山警官他……刚刚是不是笑了?”   ……   确定没人能看到他后,冷面酷哥几个转弯后,忽然整个人都卸下了力气,扶着旁边环山公路的栏杆差点滑到了地上。   御山朝灯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掌,肤色同发色一样浅,白到透明的皮肤下甚至能看清青色血管的脉络流向。   他没忍住露出一个笑,眼睛自然地弯起来,嘴角的弧度清浅,有种腼腆温柔的感觉。刚刚仅仅是抬了抬嘴角,就让同事们大吃一惊,要是看到他此刻的表情,那些人大概要怀疑自己在做梦了。   “好厉害啊,我。”   御山朝灯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和传闻里不苟言笑又高冷的御山警官只能说没有任何关系,看起来甚至有些可爱,“原来顶撞上司的感觉这么爽吗?可惜没看到他的表情。”   御山朝灯毕业的时候也才十九岁,高中毕业的巡查每个警署都有不少。但他是大学毕业,还是标准东大法学部毕业的高材生,顺利地进入了警察厅。   理论上直接开始工作也没有任何关系,但职业组是从警部补开始采用,按照当时二十岁成年的法律他还是个未成年。经过各方面的考量,御山朝灯最终被分配给了最需要帮手的降谷零,分担那人繁重的工作。   御山朝灯第一次见降谷零,是在某个咖啡厅。黑田警视远远地指着那个面带微笑,温柔地为客人端上甜品的青年给他时,他对降谷零的印象简直好到爆表。   虽然他自己是个在外装面   瘫来回避社交的人,但他一直都很喜欢笑容温暖的人,比如他幼驯染。那一刹那,他好像在伪装咖啡店员的降谷零身上看到了几年未见的幼驯染的温柔气质。   结果他带着厚重的滤镜上了班,带着破碎的心憔悴地回了家。   就像是在宠物店看到非常可爱的史努比,开心地带回家后才想起来史努比也是比格,根本就是欺诈!看着凶恶的上司完全没办法退货。   降谷零这个男人,充分证明了对大多数人温柔的人不一定会对你温柔这个真理,尤其在你还是他的下属的情况下。   很凶!超严格!非常恐怖!简直就是抖S!   御山朝灯完全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而且他的能力确实在一次次的苛求下锻炼了出来,最后也习惯了‘听降谷零的’这件事。   哪怕后来降谷零对他和善多了,偶尔来办公室的时候还会装模作样地给他买咖啡,可他凶巴巴的样子已经深入人心,御山朝灯就是觉得他超可怕。   现在不同,降谷零再可怕有死可怕吗?   “明天要去交辞职信。”御山朝灯摸了摸下巴,私下里他的表情还是很多的,“我得想一个炸裂的出场,去租个直升飞机怎么样?降谷先生……啧,习惯对他说敬语了。”   御山朝灯撇了撇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鸣笛的声音。   他一秒站直,快速检查了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才缓缓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现在下山的车应该是他的同事,御山朝灯打算如果有人邀请他上车的话,他就抓紧顺着台阶下。   刚刚走的潇洒,真的要步行下山,他至少要走到明天早上TvT   然而来到他身边的却是一辆已经报废了一半的敞篷车,居然还能开。坐在前排的FBI们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后排的男人却笑着对他招了招手:“要搭便车吗?”   是他刚刚狠狠(用领带)打过的,也是他开车撞上导致被捕的赤井秀一。   居然这么快就脱身了,真不愧是那个男人。   御山朝灯的眉头微微有些蹙起。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吗,我们现在也不需要避嫌了。这个时间你想等到其他车也不容易哦。”赤井秀一单手支   着脸朝他笑了笑,一副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还是要等你的前·同事们?”   “……”   赤井秀一说的有理,他刚刚都没想到这个。前同事们肯定会邀请他上车的,但上车之后该说些什么,光是用想的就已经开始尴尬了!   这么看来赤井秀一的确是个好选择,就算对方真的有什么多余的打算,他一个将死之人,没有什么好怕的。   赤井秀一看着御山朝灯的眼神从警惕转变为淡然,最后甚至有种一切如云烟的佛性。   “麻烦您了。”他非常有礼貌地向FBI道谢,坦然地报出了自己的住址。   这下轮到赤井秀一惊讶了,他以为对方只会坐到山下方便打车的地方,没想到居然会直接说出住所的位置。   这种信息认真去查倒是不难,该说他有恃无恐吗?   前排的卡迈尔回头看了一眼,赤井秀一微微颔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他有些担心地拍了拍方向盘,这辆车勉强还能开,但外观上实在不好看。   导致这辆车变得破破烂烂的罪魁祸首上了车,虽然对方刚刚当众辞职,但毕竟不久之前还是给他们造成了极大压力的公安,那张没表情的冷淡脸都让他觉得有种压迫感。   和副驾驶上的朱蒂对视了一眼,卡迈尔决定当一个没有嘴的司机。   很快,在赤井秀一开口和公安先生聊天后,卡迈尔庆幸起了自己的决定。   “御山君,辞职之后有什么打算吗?”赤井秀一笑着问道,好像他们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   认识很久确实有,三年前御山朝灯去跟踪他的时候,被赤井发现按倒在地上的时候就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朋友绝对算不上。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御山朝灯看到赤井秀一的脸时,手腕就有种隐痛。当时他刚毕业经验不足,现在再来一次,他有把握不会被发现。   被发现后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被按着打。   他不太想回答赤井秀一的问题,可现在还坐着人家的车,沉默了几秒钟后还是开了口:“等死。”   小破车内凝聚起了一股尴尬的气氛,卡迈尔努力回想了一番之前得知赤井秀一死亡时的心情。   赤井秀一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好   像他这个选择再正常不过:“原来如此。你工资很高吧,这些年应该攒了不少钱?”   这个问题稍微有些隐私,御山朝灯觉得赤井秀一不愧是美国人,但还是诚实地回答了他:“没。”   卡迈尔注意到朱蒂了望向窗外,脸绷得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胳膊。   他很理解,因为他也快忍不住了。   赤井秀一诡异地停顿了几秒钟,御山朝灯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有遗产。”   “噗……咳咳咳!”卡迈尔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突然想起出门的时候好像忘了关煤气,有些紧张。”   后座的两个人都没说话,朱蒂后知后觉地接了他的话,语气棒读:“那要快点回去才行。”   之后的路程就连赤井秀一也放弃和御山朝灯搭话了,一路寂静无声。   御山朝灯松了口气,今天的社交内容超出了他的极限,他必须得找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独处一段时间回血。   这倒不难,就算这几天找不到,过个十天半个月,他就能永远不被别人打扰了。   作为一个没什么朋友的内向崽,御山朝灯情绪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强的,已经可以轻松地开自己的地狱玩笑了。   甚至冷笑了一声,在寂静的车内显得尤为清晰。   卡迈尔反应非常迅速:“对不起。”   御山朝灯:毁灭吧。   好在他们已经到了御山朝灯的公寓楼下,御山朝灯几乎是逃跑般下了车,关门的时候听到了卡迈尔有些慌张地问赤井秀一:“赤井,我是不是得罪他了?我以后不会被公安盯上吧?他都没告别……”   御山朝灯深吸一口气,将车门重新打开,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路上小心。”   顿了顿,觉得加个称谓会更合适。这三人的名字他都记得,但挨个念下来像点名一样。御山朝灯点点头:“FBI。”   卡迈尔:……他绝对记仇了。   给自己今天的社交行为打了八十分,御山朝灯正打算关上车门,被赤井秀一伸出手挡住了。   他从车里下来,御山朝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却被路岩石绊了一下,站在前面的赤井秀一伸手扶住了他。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赤井秀一的声音带着笑意,明显不是对着他说话。   御山朝灯转过头,金发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他的身体被影子分成了明暗两部分。男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隐藏在暗处的灰紫色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晰。   御山朝灯大脑里的雷达与赤井秀一的话语一起响了起来:“波本。还是称呼你为降谷零君比较好呢?”   降谷零看向赤井秀一的眼神并不柔和,带了些凌厉的刀锋感,他的视线在赤井秀一那张脸的位置停了下来,像是想要用眼神杀死对方一样。   他的手握紧拳头又松开,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赤井秀一身边的白发青年。   他对着御山朝灯露出一个微笑:“可以谈谈吗,御山。只有我们两个,单独。”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可能要提前打出GG了。 第3章 死亡倒计时:6D   御山朝灯的第一反应就是降谷零要杀人灭口。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再怎么说上司也是公安,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御山朝灯悲哀地发现他还是有点怕降谷零,然而表现出来的确实无表情的脸更加冷若冰霜,在初春的天里让人有种寒意。   “没什么好谈的。”他垂下眼睛,与发色相近的浅色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避开了降谷零的视线,“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纠缠不休的男人会被人厌烦的,降谷零君。”赤井秀一笑了一声,非常自然地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之中,“偶尔也是要给别人一点自由的。”   “不关你的事,赤井秀一。”降谷零语气也非常不客气,这两人都是互相叫对方的全名,“离我的人远点。”   眼看着这两个人吵了起来,争执的内容居然还是自己,御山朝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但他明显只是被牵扯进这两人恩怨的无辜路人,就算没有他,他们见面还是一样会打起来的。   御山朝灯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他们结束这个回合,他就提出自己要先回去休息的事情。   他熬了几天没休息,现在是真的累了。   “这也与你无关,波本。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当然,他很快也没有这个义务了。”   “赤井秀一,你……”   “够了!”御山朝灯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放任不管的话,这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可以吵到天亮的样子。   他首先看向了赤井秀一,男人戴着他那顶招牌的针织帽,头发从长发变成了现在的短发,那双冷酷的绿眸中危险的气质还是一如既往。   哪怕对方这次见面的时候表现的非常友善,可御山朝灯看到那双眼睛,就想起三年前那次,赤井秀一半蹲在他面前,笑着问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他的那句,「谁派你过来的,小朋友?」   果然,这点他非常赞同降谷零,FBI都非常讨厌。   “今天晚上的事情非常感谢你。但你现在的行为,并不在我的理解范畴内。”御山朝灯抬了抬下巴,露出了金色的瞳孔,“我还没有正式离职。”   明晃晃的威胁,意思是他现在仍然有资格拘捕赤井秀一,尤其他是公安,这方面的程序更是简单轻松。   赤井秀一挑挑眉,摊手表示:“我现在就离开。”   但他并没有立刻行动,御山朝灯这才看向降谷零。上司先生用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眼神注视着他,有种会让人产生误会的认真。   肯定是错觉。   御山朝灯隔着袖子抓住了他的手腕,抬了起来:“现在和我去附近的711,写完辞职信打印出来,我直接交给你。”   降谷零愣了一下,从旁边传来赤井秀一毫不留情的笑声,戴着针织帽的男人扶着车门,像是降谷零一开始无视他那样无视了对方,向着御山朝灯点了点头:“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他上了车,卡迈尔大概早就准备好了,汽车扬起少量的尘土,飞快地离开了,留下了御山朝灯独自面对降谷零。   经过赤井秀一这一打断,御山朝灯已经没刚刚的心情了,情绪过去后他看着上司先生非常帅气到令人ptsd的脸,后知后觉地有点怂了。   带着上司去当面写辞职信,他大概是被车撞了才会想出这么糟糕的主意。   御山朝灯松开了降谷零的手腕,将手藏到了身后,内心慌得一批,表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来,用最冷淡的语气说出了最怂的话:“……或者我明天去您办公室找您,可以吗?降谷先生您明天会去吗?”   降谷零没说话,御山朝灯默认他答应了,朝他微微颔首:“那么我先回去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他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转身,下一秒被身后的人扶住了肩膀。   御山朝灯的身体微微一僵:“您还有什么事吗?”   他没转回去,只是偏了偏脸,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搭在他肩上,隔着布料都能隐隐感觉到温度。   “你遇上麻烦了吗?”降谷零的声音比平时要低,也不像日常作为上司时对他的语气,甚至有些温柔,“不想告诉我的话,我不会问你。但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的。”   御山朝灯微微睁大了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降谷零说这么贴心的话,非常的不可思议。   “所以,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辞职的事情。   你还年轻,朝灯,不要冲动。”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轻柔地劝说道。   他并不是因为御山朝灯好用才劝他留下来的,他是真的觉得很可惜。以御山朝灯的简历,不论谁听都要说一句未来可期。   “但,不管怎么样,以后的日子……”   他的话没有说完,眼睛直直地陷入了一双金色的眸子中。降谷零一直都觉得副官的那双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在听到他的某些话后,会忽然怔住盯着他看,然后才慢一拍地答应下来,像是猫一样。   今天也似乎是相似的场景,可他注意到,御山朝灯的眼圈似乎有些红。副官的皮肤白,这样的颜色非常清晰。   “你根本……”御山朝灯从牙齿里挤出半句话,他吸着气,最后非常用力地转过身去。   “没事,不需要帮忙,我很好。”他的语气又恢复了正常,和平日一样清冷冷的,只是看不到他的表情,“您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说完,他这次一点都没有等降谷零继续说话的意思,快步离开了。   降谷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又过了一阵,才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仅仅是二十分钟没看手机,上面又堆满了等待他处理的消息。   他抬手用食指的指节用力按了按眉心,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叹了口气。再次睁开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拨通了其中一个电话:“我马上到。”   ·   御山朝灯向后靠在了门上,手背在身后拨弄了几下将门锁好,身体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他将脸埋在臂弯里,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发出了非常细小的啜泣声。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哭成这个样子真的很丢人,可是他实在是忍不住。   降谷零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出于好意。可正是因为清楚这件事,御山朝灯才觉得更加难过。   如果身体上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说不定也会怀抱着‘奇迹也许会发生在我身上’这样的希望活下去。   但今晚在来叶崖的时候,大概是这几天的消耗太多,他真的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会答应赤井秀一的邀请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休息了一路,才恢复了些精力处理之后的事情。要是没快点离开,他大   概就要在降谷零面前晕过去了。   御山朝灯是真的感觉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找到其中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直到忙音响完,都没人接电话。御山朝灯用袖子抹了把脸,将上面的水渍擦干。就在这时,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抱歉朝灯,刚刚电话掉进湖里了……这已经是我这个月换的第三个了。」从电话那边传来了青年温润的声音,似乎是和御山朝灯很熟悉的人,无论语气还是说话内容都非常随意,「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你那边是凌晨了吧?又加班了吗?」   “纲吉。”御山朝灯慢吞吞地开口叫了对方的名字,在这种时候听到幼驯染的声音让他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你等一下。」沢田纲吉一顿,攒了一段时间想和好友聊的话题暂且放到了一边,他从嘈杂的环境走到了更安静的地方,声音带着一丝包容的笑意,让人非常安心,「怎么了,又被上司骂了吗?」   御山朝灯笑了一声,声音还带着一点鼻音,一听就是刚哭过:“没有。”   他想起了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他幼驯染也去了意大利继承祖产,两人都是对于现在的工作还很不熟练的新人。   御山朝灯那段时间整天挨上司的骂,沢田纲吉则是被鬼畜家庭教师进行爱の教育。   两人几乎每天都会打一通越洋电话,一边哭一边吐槽上司/老师。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幼稚的可以,他们早就不做这么丢人的事情了。   如今,他差不多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幼驯染也成为了那家水产公司说一不二的老板,他们都成长了。   沢田纲吉的笑声也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显然他也想起了那时候的事。他能感觉出御山朝灯发生了一些不想告诉他的事情,于是也不问,语气温柔地将之前搁置的话题拿出来说给好友听:“昨天在和西芬家……海产品加工公司谈新合同的时候,隼人和阿武……”   御山朝灯听着电话那边好友的声音,垂眸看着指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沢田纲吉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虽然后来纲吉身边有了更多的人,但他们的关系还是不一样,哪怕几年没见也不会有任何   隔阂。   虽然他知道好友好像瞒着他一些什么事,但这不会影响他和沢田纲吉的感情。并不是无话不谈就是好朋友了,只要他们都在努力就够了。   如果说他死之前有什么在意的人的话,那就是沢田纲吉了。   “……最后,还是被云雀前辈带回去了。”沢田纲吉讲完了故事,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御山朝灯就在这个时候状似无意地说道:“对了,纲吉。我去意大利看你怎么样?”   「欸?完全没问题。」沢田纲吉没想到话题跳的这么快,但还是没任何犹豫地答应了,又问道,「你工作不忙吗?」   “不忙了……我是说最近不忙,我打算把之前的年假休完。”御山朝灯不打算告诉他自己辞职的事情,不仅是因为要隐瞒病情,还是因为当年考警察是好友支持他去的。   他最初有些犹豫,担心自己的性格差劲,做不了这样的工作。还是沢田纲吉大力劝他去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纲吉表情有些古怪。而且得知他考上后,从视讯通话的视频那里,可以看到沢田纲吉看了很久外面的海,最后说了句‘万一的话……虽然可能不会发生,对我要手下留情啊,朝灯’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当然好,我们有三四年没见了吧?」沢田纲吉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他好像在走路去什么地方,「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绝对不会发生任何意外!让你安全地回到日本!」   他许了非常奇怪的愿望,随即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到?」   “明……”御山朝灯一顿,手机这时震动了一下,御山朝灯放下手机看了眼,署名“安室透”的人发来一条新邮件。   【明天我会去警察厅。】   御山朝灯删掉了邮件,笑着对电话那边的幼驯染说道:“后天。”   明天要去见降谷零,得把辞呈摔到他面前,让他看看自己辞职的信念!! 第4章 死亡倒计时:6D   前一天发生了很多事,御山朝灯从身体到心灵都非常的疲惫。然而第二天早上六点半的时候,他还是准时睁开了眼睛。   公安不需要像普通刑警那样在办公室坐班,大家基本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处理,除非是上面下发的具体工作,很少会一起出动。   但御山朝灯还不太一样,他的身上钉着降谷零的标记,当然要以上司的要求为最优先级。而降谷零又是世纪级的卷王,百年难得一遇的工作狂,御山朝灯最初早起的时候也有怨言,直到发现降谷零是三点睡五点起的生物钟……   今天是他打算辞职的日子,本想睡到自然醒再去警察厅,还是被生物钟打败了。   既然醒了,御山朝灯有些不舍地抱着小恐龙抱枕在床上进行了一个翻滚,准备收拾起床了。   虽然去找降谷零当面提辞职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但他也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懒床上。   御山朝灯叼着牙刷将牛奶放进了微波炉里,每天喝牛奶是他的习惯。从第一天上班被降谷零打碎玻璃心后,他就暗自下了这种奇怪的决心,一定要长得比降谷零高,哪怕以后挨训也要让降谷零仰着头看他。   ……从十九岁的生长期到现在已经是停止发育的成年人了,距离这个愿望实现还差六公分。   将牛奶从微波炉中取出来,御山朝灯有些做作地叹了口气,学着电视剧里的失意人朝着虚空的方向举了举杯子:“致不会到来的将来。”   打算一饮而尽的时候,他的手却突然麻痹了一下,玻璃杯从他的手里滑落,在地上摔出一朵巨大的白色水花。   “……”   御山朝灯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他垂着头,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良久,他才蹲下伸出手指戳了戳四分五裂的杯子:“……正好该换一个了。”   随后又看了看溅上牛奶的裤脚,语气略有些无奈:“衣服也要全换,西装就是这点麻烦。”   ……   御山朝灯在小区的门口遇见了给他送电脑的风见裕也,昨天他只想快点离开,当然没拿扔在报废车后座的电脑。   从门口走出来,他就被风见裕也一边叫着名字一边追上了,御山朝灯回过头   ,风见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局促,双手将电脑递给他:“御山先生,这是……”   电脑的话他家里还有一台备用的,昨天晚上重新写了一封辞呈。这台电脑是工作专用,里面没有他的隐私,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   “先放在你那里吧。”御山朝灯非常随意地说道,朝着他挥了挥手,“等我……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要是上面有什么要询问他的工作内容,直接从电脑里找就可以,有没有他都一样。   风见裕也愣了愣,他从没见过御山朝灯用这种态度和别人说话。   在他的印象里,御山朝灯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天才,人又酷哥能力又强,加上对方总是非常认真的对待一切工作,其实是有些难以接近的。   但风见还是会努力和御山朝灯闲聊,哪怕大部分时间都会冷场,但不论什么话题御山朝灯都会给他一个回应。   御山朝灯是个很好的人,只是太过认真,看上去有些不好冷淡。   可刚刚,风见觉得好像那根一直束缚着御山朝灯的线被什么人剪开了,他好像不再在意那些根本不重要的事,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了。   风见裕也抱着同事的电脑站在原地,呆怔地望着御山朝灯渐渐远去的背影,脑海里忽然有一阵电流击中了他。   ——工作对人的影响这么大吗!御山他辞职真是个明智的决定啊!   说起来,御山警官今天没有开车吗?   ·   之前没感觉就算了,发生了早上那种事后,御山朝灯是绝对不会选择开车出门的。   他进了他家附近的某个便利店,借了店里的打印机将辞呈打印出来。这个时间店里还有些忙,在店员的邀请下,他坐进了柜台后面,自己进行操作,然后就在打印机前等自己的辞呈出来了。   店里的机子好像出了故障,御山朝灯等了五分钟都没等到自己的文件出来,打算询问一下身边的店员。   然而在他转身的那个瞬间,从店员的口中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声,正在付钱的中年男人面色发紫,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在他身后等待付款的一个白领打扮的年轻女性,还有一个看上去有些鬼祟的男人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挂在便利店门口的门铃电   子音忽然说了句“欢迎光临”,穿着蓝色小西装的眼镜少年冲了进来,双手用力打开了门,紧跟在后面的是个嘴唇上有两撇小胡子的男人。   小少年面容严肃,转过脸大声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兰姐姐,快点报警!”   御山朝灯心说这还不如在家懒床呢。   -   一进来就冲向了尸体旁边的柯南靠近后终于看到了正在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御山朝灯,可是他那头白发非常的显眼,如果不是今天店里有个人横着在地上,无论谁进到店里,第一眼注意到的都应该是他。   看到御山朝灯后,柯南明显松了口气。   御山警官是公安,但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在案发现场见过几次。在江户川柯南见过的警察里算是非常有能力的,和同样是职业组的山村操简直是反义词般的存在,并且还不管他在犯罪现场乱跑——   当然他并不是真的在乱跑,虽然他看上去是个小学生,但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是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因为目睹了某次秘密交易,被人喂下了药物变成了小孩子而已。   江户川柯南敢用他父亲知名小说家工藤优作的名声发誓,他每次在案发现场都是在做正事,并且有他在的时候,大部分案件都是他侦破,然后用毛利小五郎的身份说出来的。   毕竟工藤新一还活着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也只能一直被当做捣乱的小孩子丢来丢去。   只有御山朝灯对他非常友善,虽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但并不会阻碍他,偶尔还会给他一点点方便。   而且他也听高木警官说过,御山朝灯和其他的公安不一样,是个好人。从一向与公安不合的刑警那里听到这种评价,柯南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总而言之,江户川柯南对御山朝灯的印象非常好,对御山朝灯露出一个笑脸:“御山警官,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了!”   哪怕御山朝灯对这部作品不熟悉,当年作为路人也听过面前这孩子死神小学生的外号,他心想自己果然是将死之人了,都已经能看到死神了。   他没怎么掩饰地叹了口气,也不想针对小孩子,点过头就当回应了。   听到他是警察,有人的表情管理开始不到位了。御山朝灯注意到了,但他懒   得管,反正有面前这位小侦探在,任何犯罪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   柯南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经过几次接触,他对御山朝灯的性格已经有所了解了,御山警官就是不喜欢说话,但是每次开口都是关键。   柯南开始侦查现场,御山朝灯问店员打印机是不是出问题的计划中道崩殂,店员被突然去世的受害人吓得坐在角落里还不能动,御山朝灯只能自己研究这个打印机。   只是还没等他研究出什么来,搜查一课的人就已经紧急赶到了。   御山朝灯自家的上司已经很卷了,但他每次看到隔壁警视厅的刑警们,无论白天黑夜还是刮风下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是接到电话五分钟之内赶到处理案件地时候,就非常庆幸当年是警察厅先邀请他的。   看到御山朝灯后,警员们都非常友好地和他打了招呼:“御山警部。”   就连目暮警官看到他后,也非常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御山老弟,你也在啊!”   御山朝灯听过他叫那边的大叔毛利老弟,也听过他提起工藤新一的时候说的是工藤老弟。他有时候也会想这是不是差了辈分,工藤新一和毛利先生的女儿似乎是情侣吧?   他隐约有这样的印象,到底是上辈子的事,具体的已经记不清楚了。   “御山老弟?”目暮警官见他一直没有回应,疑惑地问了一句。   御山朝灯才回过神来,含糊地指了指那边的打印机:“打印点东西。”   “喔,这样啊……怎么不去办公室打?”目暮警官接受了他的说法,随口问了一句。   办公室是有打印机的,会定时补充纸张和更换墨盒,有时候大家也会用它来做点私事,这都是默许的用处。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不太好吧?”   用公家的打印机打印向公家辞职的辞呈,细想非常奇怪。   目暮警官没想到他的道德感如此之高,以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大家都是这样的,偶尔用几次完全没问题。”   御山朝灯低下了头不再接话,大家都知道他话少,并不奇怪,各归各位开始了查案。   在柯南的协助下,案件很快就解决了。御山朝灯应该是最后一次观赏了沉睡的小五   郎的推理show,接着凶手跪倒在地,说了一通自己的作案理由,以及经典的‘我无法原谅他’。   因为在案发时,御山朝灯也在现场,他一直等到了案件结束,目暮警官他们押送犯人上车的时候,才跟着一起离开。   他双手塞在口袋里,站在便利店门口,打算等警视厅的那些人全部离开再走。这里是个路口,打车还是方便的。   毛利兰叫醒了睡着的父亲,已经睡迷糊了的毛利小五郎扶着脑袋,问道:“我又睡着了吗?”   “没错,爸爸又解决了一起案子。”毛利兰蹲在他面前,扶着他起来。   毛利小五郎睡得腿麻,只能让女儿先扶着他走几步,毛利兰叫了另一位家庭成员:“柯南,该走了哦——你在干什么呢?”   “好——”柯南拖着长声应了下来,路过打印机的时候,忽然响了一下,接着卡了半个多小时的打印机终于吐出了一张纸。   柯南记起刚刚御山朝灯说的话,在店里看了一圈,发现御山朝灯已经出去了,踮起脚将那张纸拿了出来,随意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一边大声叫着御山朝灯的名字:“御山警官,你的东西忘了……欸?”   他推开便利店的门,御山朝灯就站在旁边,不远处目暮警官他们还没全部上车。   柯南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急切地抓住了御山朝灯的风衣下摆,问道:“御山警官,你要辞职吗?”   刹那间,整个便利店门口都寂静了下来,搜查一课的警官们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看了过来。   又一次因为辞职的消息成为目光中心的御山朝灯没有上次局促了,他在柯南的面前蹲了下来,与那孩子平视。   什么不想针对小孩子,还有什么死前最后的善良,全部都化为了粉末随着柯南的那句话消失在空气中。   #好想死(但是不是真的死)#   #别看我了救命#   #……哈哈,有趣#   #大家都别活#   #我今天就要先拿工藤新一的马甲开刀#   御山朝灯的心态重新回归正常,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柯南手中的那张纸,轻轻一拽,收回到自己的手上。   他听到身后便利店的电子门铃又一次说了‘欢迎   光临’,知道是毛利兰扶着毛利小五郎出来了。   御山朝灯抬手帮柯南正了正蝴蝶结领结,用仅仅他们周围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让我教你一件事吧,工藤新一。好奇心不要这么重,很麻烦。”   柯南的耳边“轰”地一声,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毛利兰松开了扶着老父亲的手,毛利小五郎差点摔倒。   她有些焦急地看向了御山朝灯:“什么新一?御山先生说的是新一吗?”   御山朝灯站了起来,向着她微微颔首,没有解释的意思,从被辞职消息震惊的搜查一课的车中间穿了过去。   白发青年独自渐行渐远,那个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单。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警员们这里才爆发出讨论。   “不是吧,他真的要辞职吗?不是今年升警视吗?”   “互换一下,我要是他,哪怕每天要骑着独轮车上班我也要坚持下去啊!”   “这么说的话,昨天我有个同期,还说了这件事,他说昨天和御山警部一起出任务,对方好像很累的样子……”   目暮警官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也喝止了手下的警员:“好了,这件事不准再提,也不准私下里讨论。被我知道我可不会放过你们的!”   警员们都噤了声,上车准备回警局。有人从窗户看到了江户川柯南正在焦急地解释着什么,旁边的女孩子皱着眉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虽然目暮警官禁止讨论这件事,他还是拿出了手机,找出了昨天告诉他消息的同期的聊天框,发了什么出去。   ……   降谷零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警察厅了,上次应该是去年……作为被派出去的卧底,早年他都是绝对不会来警察厅这种地方的,但如今他手里更有力量了些,偶尔过来一次述职,也是有利于他的工作的。   他今天是答应了御山朝灯才会过来的。   降谷零解开了西装下面的第二颗扣子,向后倒下坐在了转椅上,他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转椅转了半圈面向了拉着窗帘的窗户。   御山朝灯跟了他三年多,从一个青涩的警校毕业生,到如今可以独当一面的成熟公安,降谷零一路看着他的走过来,见证了他的成长。   因为是他手   把手教出来的,每一个行动都带着让他非常舒服的印记,可以说御山朝灯是他最得意的下属兼搭档。   但是,对方却说要辞职。   降谷零昨天挂掉电话就直接去了御山朝灯的住所蹲他了,就像他说的,并不是想挽回……当然了,如果能挽回更好,他只是想确定御山朝灯并非一时赌气。   但是昨天晚上也是不欢而散,他思考了一段时间后,又约了今天的见面。   降谷零自己也有在反省,是不是应该要对御山朝灯更温柔一些……   实在是——   降谷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动,掏出电话接了起来。   “你好。”   「降谷先生,大事不好了!」从电话的那边传来了风见裕也着急的声音,他的语速很快,「昨天晚上我们一起行动的井上告诉我,他的一位在搜查一课的同期今早在一个案发现场的便利店遇见了御山先生,他好像正在打印……」   “砰!”   风见的话没说完,降谷零的这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降谷零直接站了起来,白头发的青年站在门口,漂亮的脸做出了嚣张的表情,金色的猫瞳盯着拿着手机的降谷零。   “御山……”降谷零叫出了他的名字,看着副官越走越近,他的手里拿着一张折了两折的纸。   御山朝灯平时不喜欢笑,或者说,经过降谷零的观察,御山朝灯是不喜欢对随便什么人笑。通常情况下,他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变化,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有些温度。   就像比较高冷的猫一样,非常难攻略,只要他稍微对人特殊对待,就难免会觉得受宠若惊。   御山朝灯走到了他面前,与同样站着的他面对面,不可避免的必须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白发的青年抿了抿嘴,最终有些粗暴地将那张纸塞进了降谷零的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降谷零怔了怔,单手拿着那张纸,过了几秒钟才放到桌子展开。   电话那边风见还没有挂断电话,声音有些虚弱地接着自己刚刚的话说了下去:“……打印了辞呈。”   降谷零看着A4纸上面的内容,抬手按了按眉心,将那张纸按照之前的样子折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才对风见说道:“转告井上,这件事不许再讨论。”   ……   御山朝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降谷零的那间常年没人,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在用的警视办公室,步伐很快,路上遇见与他打招呼的同事都没时间搭理。   拐了个弯,他绕近了这层楼的洗手间,手有些抖地将单人隔间的门锁上,他扶着门将头抵在了胳膊上。   “……好恐怖。” 第5章 死亡倒计时:6D   御山朝灯自闭了整整十分钟才鼓起勇气面对人生,哪怕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其实非常合理,辞职之前有仇报仇,这分明是全世界公认的真理……   可对象是降谷零的话,他还是会产生那么一点点心虚。   但只有一点点!   御山朝灯推开厕所隔间的门,非常有气势地走了出去,刚迈出一步,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某个非常显眼的浅金色头发的男人,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他以近光速回到了刚刚的隔间,完全错过了若有所感看向这边的那个人的视线。   锁好门,御山朝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但他就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等等再走好了……我再休息一下下。”   ……   御山朝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前一天晚上刚对沢田纲吉说过要去意大利探望对方,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人就已经在机场了。   只收拾了两件替换的衣物,拿了证件轻装上阵。御山朝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自信,他只是想在那个时刻到来前见自己的好友最后一面,并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临终时的狼狈样子,所以还提前订好了两天后的机票,准备借口工作说再见。   御山朝灯坐在候机室里,端起面前的咖啡,挡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监护人性格也很微妙,在他能生活自理后就是半消失状态了,成年后彻底消失不见。   钱倒是一个月两笔的定时打过来,在他成年后也是。御山朝灯在成为公安后,也有去查过给他转账的人的身份,只是就连用官方的手段都没有结果。   御山朝灯这些年来都是独自生活的,只有从幼稚园就认识的沢田纲吉一个朋友。   所以,这次见过好友后,他人生最后的心愿应该也……   “打扰一下,那边的小哥~”   御山朝灯的思绪被一声轻快的搭讪打断,他朝着声音来源看过去,是坐在他隔壁的青年。   见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青年站起身坐到了他这边的桌子旁,样貌英俊,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一看就是欧洲那边的人。   那个   男人有着白色的短发,因为自己也是白发,御山朝灯很轻易地判断出对方的发色并没有使用过染发剂,而是和他一样的天生白发。   光是这一点就很亲切了,而且他一向喜欢看别人的笑容,御山朝灯难免的对这个笑眯眯的男人产生了些好感。但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罹患绝症的事情。   要是他没事的话,说不定真的会鼓起勇气和对方交朋友试试看……现在的话,还是少给别人增加负担了。   御山朝灯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冷静样子,望向了那个男人紫水晶般的眼瞳,低声回应了一句:“您是在叫我吗?”   “没错哦!”白发的青年弯起了眼睛,左眼下有着一个倒山字型的纹身,但在他身上只是增加亲和感的道具罢了,他非常自然地走到了御山朝灯的身边,将自己手中的手机伸到了他的面前,将备忘录展示给他看,“我在日本旅游了一段时间,打算今天回国。刚刚才想起来朋友托我带些免税店的东西,但是上面的都是日语呢……”   他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御山朝灯心想这个男人大概很适合当诈骗犯,说话都带着一种哄诱蛊惑的味道。   御山朝灯接过他的手机,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打开了新的一页,用别在本子上的笔在上面记着什么。   “日语说得不错,但是看不懂文字吗?说一下名字和……抱歉。”大概是因为这个场面太像工作,御山朝灯条件反射地以公安的方式来处理面前的事情了。   主要是,这个男人身上有种御山朝灯经常会在审讯室里见到的,不太像好人的气场。   白发的男人单手握拳抵在唇边,非常轻松地笑出了声,肩膀一耸一耸,头发也在微颤,就像是一大朵白色的棉花糖。   “你的话,直接叫我白兰好了,警察小哥。”白兰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抬手想拍一下御山朝灯的肩膀。   御山朝灯躲了一下,他不习惯和陌生人有身体接触,只是这时候表现出来就有些不礼貌了。   “白兰先生……”大概是觉得尴尬,御山朝灯的表情显得更冷淡了,衬得他精致的眉目非常好看。   “唔,虽然很想继续和你聊下去,但你是不是要准备登机了?”白兰毫不在意地打断了他的道歉,   举手放在耳边做了一个倾听的动作。   御山朝灯同样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他的航班准备登机的广播。   他还记得白兰要他帮忙的事,但白兰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把戏,重新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一朵沾着露水的白色玫瑰。   白兰将那朵玫瑰花插在了御山朝灯西装左侧胸口的口袋,又对他露出了让御山朝灯产生好感的微笑:“那,先再见了。你的眼睛很漂亮,警察先生。”   御山朝灯低头看着别在胸口的玫瑰花,再抬起头的时候,白兰已经走到了坐在另一边的一位女士身边寻求帮助。   注意到御山朝灯的视线,白兰笑着指了指登机口的方向。   广播也播到第二遍了,御山朝灯拿起自己的小行李箱,朝着登机口的位置跑去。他没迟到,恰好赶上了登机,跟着空姐找自己的位置时,御山朝灯忍不住又想起了白兰。   他人还怪好的。   *   总算上了飞机,御山朝灯感觉自己的心事了却了大半,他将预计到达的时间发给了幼驯染,只要飞机不失事,他的人生愿望就一定能达成。   当然失事了也只是提前几天迎接死亡,御山朝灯并不担心。   比起概率很低的飞机失事,他现在更忧虑的是从日本飞到意大利的这十四个小时的旅程该怎么过。   他买票的时候只剩下商务座了,间隔比经济舱要大些,但是比不上头等舱睡得舒服。而且……   御山朝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座位排列是三人一排,分为了两人座和单人座,他的位置是靠外的双人座。   在两个陌生人的中间,他怎么睡得着啊!   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御山朝灯拿起了挂在前面的平板,提前开始选片,暗自下了看一路电影的决心。   他确实也有几部一直没时间看的片子,这么一想,没买到头等舱的票,又是件不错的事了。   很容易开心起来的前·公安先生用手指滑动着屏幕,不断地将感兴趣的电影放进播放列表,这时空姐又领来了一个人,坐在了他右手边的单人座位。   御山朝灯非常在意自己的身边坐的是什么人,他比较希望不要是女孩子,两辈子他都不太会和女孩子   说话……   他微微偏头,看到了一双男士短靴,从脚掌的长度判断,这个人的身高应该超过一米九。   御山朝灯不动神色地继续抬头,看到了那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质感非常帅气,像是电影里007会穿的那种大衣。这种衣服要是身材不好的话,穿起来会很邋遢,但御山朝灯想了想刚刚预估的这个男人的身高,觉得对方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男人的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单手扶着座位的扶手,从手肘和腰间的空隙,露出了白色的柔顺长发。   御山朝灯:“!!!”   御山朝灯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蹙着眉头的男人心情很差地瞥了他一眼,绿色的瞳仁非常小,像是野兽的眼睛。   这是御山朝灯今天遇见的第二个白发男人,和白兰那种一见面就让他感到亲切的男人不同,御山朝灯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心脏差点也给他交辞呈。   去掉几乎每集都会出场的小黑,面前这个男人是御山朝灯唯二记得的原作人物之一。柯南是因为有名所以他印象深刻,哪怕一集动画没看过仔细想想也能叫出柯南的名字。   这个男人就是童年阴影了,无论是第一集 的那一闷棍,还是之后他每次出场的BGM还有恐怖气场,御山朝灯都难以忘怀。   琴……是琴酒啊!   御山朝灯对他的印象之深,当初收到降谷零的消息里看到琴酒的名字时,就想起了这位童年阴影,还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事情的巧合。   今年初才因为江户川柯南发现就是本人。   “你看什么?”琴酒的声音有些低沉,盯着御山朝灯开口道,带着一丝凉飕飕的威胁之意。   御山朝灯则是越紧张越冷酷的类型,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琴酒一眼,赶紧移开了视线。   只是在琴酒的眼中,他的表情显示出来的是充满高傲的不屑。   毕竟这个白头发的青年直接偏向了另一边的座位,一副根本不愿意再搭理他的样子。   ……算了。   琴酒的眼睛在御山朝灯能轻易看到的上半身逡巡了一圈,展示出来的衣服价格不菲,估计只是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小鬼。   琴酒不打算与他计较,双手抱胸靠在了飞机座椅上。   他这次的任务很重要,这种无关的小事,琴酒不想惹是生非。组织里甚至没派他习惯搭档的伏特加,大概是认为对方的能力不如他这次的搭档。   而琴酒这次的搭档……琴酒其实不怎么喜欢那家伙,从贝尔摩德开始,琴酒就非常讨厌他们情报组的谜语人,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朝着那家伙大声喊‘谜语人滚出组织’!   虽然他从没喊过,毕竟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但那家伙每次出现的时候,琴酒还是会多瞪他几眼的,哪怕这次他们是搭档出来做任务。   琴酒眯起了眼,盯着走过来的那个青年。   青年穿着深色的马甲,领结是看起来很活泼的波洛领结,白衬衣的袖口挽到了小臂处,露出了较深的肤色手腕。再前端是一双白手套,挂着让人不爽微笑的那个男人,向着空姐道了谢,终于坐在了隔了一个位置的座位上。   他们买票的时候有些晚,只剩下这最后三个座位。两人就此达成了未说出口的共识,路人也好,绝对不想和那家伙坐在一起飞十四个小时!   波本的视线落在了他们中间的那个白色头发的青年身上,眼神有些不对劲。琴酒换了个姿势,单手支撑着下颌。   被娇惯坏的这没礼貌的家伙样貌确实不错,波本喜欢这种类型?   琴酒冷笑了一声,准备开口嘲讽一句那惹人烦的同事,那句话却被突然转过身来的白发青年堵了回去。   被琴酒下了任性和没礼貌的考评的青年半个身体都朝向了琴酒,他有双漂亮的像是猫一样的金色眸子,浅色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向琴酒。   青年的样貌非常精致,冷淡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傲慢,一瞬间让琴酒也产生了某种警惕感,暂且收回了‘任性’的评价。   琴酒的坐姿放松,但浑身都紧绷着,只要对方做出任何一个举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制服他。   白发青年张了张嘴,身体朝着琴酒这边微微靠了靠,像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琴酒又开始不太确定了,难道说这个人也是组织派来的?从刚刚的表现,倒不是完全不可能。   他的身体也微微前倾,做出了等待倾听的姿势,白发青年的眼睛里闪过说不清楚的情绪,只是没等琴酒分析出来,他已经开了口。   声音和长相非常搭配的清冷,第一个字似乎有些颤抖,但之后又恢复了正常,带上了冰冷的气息:   “您……方便问一下,您平日怎么护理头发的吗?” 第6章 死亡倒计时:5D   话音刚落,御山朝灯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男人阴沉的困惑,除了困惑还有相随而来的莫名其妙,如果不抓紧做点什么来补救的话,这份琴の茫然就会变成琴の杀意了。   御山朝灯坐直了身子,善解人意地说道:“不愿意说就算了。”   琴酒:“?”   波本:“噗。”   坐在最旁边的降谷零完全不顾气氛的凝重笑出了声,隔着一个人,琴酒对他投出了死亡视线,坐在右边的那个家伙还是不敢看他。   降谷零对着琴酒挑了挑眉,语气轻松地说道:“被夸奖了呢,GIN。不如就告诉这位……”   他自来熟地将胳膊搭在了身边的那人的肩上,哪怕抗拒成半个身子背对他的样子,他们的座位也是连在一起的,这个动作非常的方便。   降谷零的身体非常自然地倾向了御山朝灯的位置,笑着问道:“叫什么名字?”   御山朝灯早上和上司辞职,晚上就在飞往意大利的飞机上遇见了兼职卧底的上司,降谷先生冷静又敬业,根本没有被他的出现影响。   但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平时真的已经拼尽全力去努力完成降谷零交给他的任务了,但是上司总是一副‘我相信你还能做的更好,这不是你的全部实力’的表情,然而得到降谷零的温柔对待却是因为演戏。   他能感觉到降谷零靠近后的气息,御山朝灯对上司并不陌生,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别扭过。   御山朝灯偏了偏头,将之前临时搭在膝盖上的平板举了起来,假装很认真地在挑选电影:“您现在就像在海边撒网式搭讪的男高中生,请矜持一点。”   这次轮到琴酒嘲笑同事了,他冷哼了一声,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连同邻座这位初印象很糟糕的青年也变得可爱了些,看戏般等着波本的反应。   降谷零摸了摸鼻子:“这可真是……”   声音逐渐变低,后面的话没有继续下去,但琴酒已经满意了。波本这家伙是个难搞的神秘主义者,但今天同他一样,至少都不打算在飞机上惹事,哪怕被旁边那人怼,现在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琴酒不打算回答御山朝灯那个无厘头   的问题,他拿起飞机上配备的耳机,套在了头上,闭眼假寐起来。   御山朝灯的一个麻烦解决,还有更大的一个麻烦在,御山朝灯低着头,看到了搭在二人之间扶手上,戴着白色手套的降谷零的手,冷淡地挪开了视线。   随便他好了。   被放置的降谷零有些担忧地看向了副官的方向,帮御山朝灯解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有些生气的是御山朝灯明明知道琴酒是谁,却还是做出了如此危险的举动……但对方之后的话语,让他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御山朝灯在生气。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那位在警察厅内部有着‘只要上发条就能精准做功的钟表’般的副官,总是面无表情,仿佛不会被任何事物影响的副官,似乎真的在生气。   生气的对象还是他,而降谷零对于自己做了什么一无所知。   难道说,对方辞职也是因为他吗?   降谷零感觉到了头痛,在作为波本执行组织的任务时,他应该全身心的投入这里的工作才对,而且琴酒就在他隔一个座位的位置,更应该谨慎起来。   可……现在是在飞机上,就算是琴酒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找事的。   降谷零收起末尾的三根手指,食指轻轻地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从昨天晚上吗?不,还是从黑田警视第一次带着那孩子来与自己见面开始吧,他要仔细回忆一遍,究竟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御山朝灯的辞呈他收下了,但还没往上递交。以自己执行卧底任务没有时间批复为由,还能再拖延一周左右。   他希望能尽快找到御山朝灯辞职的理由,然后挽回他。   别的事情就算了,因为他,降谷零实在是不甘心。   ……   虽然没买到好的座位,但这家飞机起飞降落的时间是非常不错的。晚上起飞,十四个小时的夜间飞行,到达意大利的时候是当地时间晚上十点左右,不算特别打扰。   御山朝灯原本想的是将旅途睡过去,买这趟航班的人大概都是这样想的,飞机开了夜间柔光灯,商务舱的其他旅客基本都睡了过去。   他之前是觉得在陌生人面前很难睡着,没想到这么巧,坐在他旁边的人都是熟人,反而   更睡不着了。   御山朝灯维持着挺直背的姿势,已经低头看了一部半的电影了,后颈僵硬地受不了。哪怕剧情非常感人,他的泪点其实也很低,看着屏幕上演技爆表的演员,他也哭不出来。   好累——   已经这么久了,看一眼也不会有什么吧?   御山朝灯左右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先看右边的琴酒。他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右边已经拉上窗帘的窗户,用余光扫了琴酒一眼……   然后就与那双阴沉的绿眸对视上了。   “!”   御山朝灯有些头皮发麻,好在他有着多年装面瘫的经验,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朝着琴酒淡淡地点了下头。   然后迅速转了回去。   也不想再观察一下左边的降谷零了,他觉得自己的后颈能坚持到这部电影结束。   屏幕上的主人公缓慢地走在雪地里,导演将镜头切换到了主角的视角,低矮的,摇晃着的视线内,只有洁白的雪。此刻,镜头突然拉高,将整片地域都放进了屏幕内,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剩下主人公永无止境地朝着前方走去。   “滴答。”   眼前的白色忽然染上了一抹鲜红,御山朝灯一怔,有些困惑地开始回忆主人公是否受过伤。然而下一秒,第二滴,第三滴血落了下来,甚至将屏幕上主人公的身体都包围了起来。   御山朝灯摸了摸鼻子的下方,再次分开时,他看到了满手的血。   “……好俗套啊。”他咕哝了一句,捂住鼻子,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将平板擦了干净,放回之前的位置,这才站了起来,借着柔和的照明,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降谷零在他起身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按理说,他现在追上去应该是个不错的时机,可琴酒还在一旁。   中间已经没有人阻挡,降谷零看向了那个男人,琴酒半抬着眼睨着他,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别做多余的事,波本。”琴酒低声威胁道,“这次的任务没给你猎艳的时间。”   猎艳?谁?猎御山?   降谷零表情古怪的看着琴酒,要不是职业素养还在,他都想敲敲琴酒的脑袋看看里面有没有水了。   是,没错,他   的副官相貌能力样样出色,性格认真负责,无论和谁恋爱对方都是占了大便宜。   但唯独不可能是他,他们可是直系的上下级,虽然警察厅内部倒没有反对办公室恋情,可毕竟影响不好……等等,他干嘛要去顺着琴酒胡乱设立的条件推算结果啊。   被琴酒这样说了之后,降谷零反而没了顾虑,跟着御山朝灯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原话奉还,别管多余的事,琴酒。”   降谷零追了出来,但他其实还没想好跟御山朝灯聊点什么。这两天他一直想和副官正式的谈一次话,可他找过两次机会,都是不欢而散。   而这次并不合适,他们最好不要有超过三句话的交流……那么,提醒他不要再与琴酒接触?可这件事御山朝灯分明应该知道。   降谷零有些头痛,平日里他那位靠谱又认真的副官好像突然到了叛逆期,叛逆的对象还是自己,不然还是算了吧,他现在回去坐下……   降谷零做了决定,无意的又抬头看了一眼御山朝灯,对方似乎没等到飞机上的洗手间开门,去找了站在一旁的乘务人员。穿着制服的女性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焦急地转身从存放物品的地方拿出了……医药箱?   他想要走过去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身体忽然顿住了。他感受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腰,刚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那个男人,有些阴恻恻地警告了他一句:“你最好别乱动。”   下一秒,他来处的机箱里的灯忽然全部打开来,像是白天一般明亮。接着,飞机的广播传来了刺耳的滴滴声,许多睡眠中的乘客都被吵醒,有些抱怨地坐了起来。   “大半夜的搞什么啊?”   “回去我一定要投诉!”   然而下一秒,一位穿着乘务员制服的男人被扔到了走廊上后,抱怨声也即刻变成了尖叫。   [各位,安静些。]从广播里传来的声音说道,虽然那人有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些,但展现出来的声音里,还带着些阴狠,[我只想要钱,要是你们谁打扰到我,我也不介意引燃之前装好的炸弹……]   是劫机,报复社会性质的。降谷零几乎是一秒之内就做出了判断,他被那个男人推搡着,也来到了飞机客舱内,与压低帽檐坐在位置上的琴酒隔空对视   了一眼。   降谷零有些想叹气,就连琴酒都没打算做什么的这趟旅途,这群人都敢说干就干,实在是……倒霉。   虽说他是官方出身,但在组织卧底也有六七年了,各种事件做过、见过的很多了,这场劫机行动看起圆满,在他眼中是漏洞百出。   琴酒不会坐视不管,而他只要关心普通人的安全,防止有普通民众出现意外伤亡。   他一个人肯定是难以做到,可今天碰巧的是……   [你是什么人?等等……啊!]   刚刚还嚣张至极的人声音忽然变得惊恐起来,然后是一声刺耳的长音,机上的乘客面色不安,降谷零挑起了眉,像是训练有素的猎豹一般,半蹲转身直拳,直中了犯人的面门,将枪夺了过来。   在降谷零有动作后,另一个犯人正好走到了琴酒的身边。白色长发的男人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伸缩手杖,立刻变成了可以使用的武器,朝着的身边的那人打了下去。犯人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琴酒捡起了那挺机枪,他平时常用短款的手枪,这玩意虽然不顺手但还能用,朝着站在客舱末尾的那个人开了枪。   二十七秒,主动权掌握在了他们手中。   [打扰一下。]广播里换了个人,略有些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沁凉的让人感觉非常舒服,只是与他更熟些的降谷零,觉得他今天的声音好像有些朦胧,[犯人已经被我们警方制服了。我是御山朝灯,警政号码是625461684355,隶属于警察厅,职位是警部。请大家不要担心,听从……]   坐在控制室里的御山朝灯停滞了一秒,抬头看着像素略低显得有些模糊的监控录像里,不到三十秒就控回了场的琴酒和前上司,陷入了沉默。   他坐在已经失去意识的犯人的身上,胸口前襟染了大片的红——是他自己的血,他刚感觉到不对就追了过来,血根本没有止住。   在场的人除了犯罪分子和他,零伤亡。   辞职后还要拯救普通民众什么的……御山朝灯看着闭路监控里上司的头顶,想到了刚刚几乎是他这边发出信号,降谷零就立即有了动作的默契,有些别扭的抿了抿嘴。   将沾满了血迹的纸巾暂且扔到了一旁,他继续朝着广播说道:“请大家不要担心,听从我的同事们的安排。我们一定会安全抵达目的地的。琴酒警官,还有波本警官,控制好现场,大家的安危都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第7章 死亡倒计时:4D   御山朝灯关上了广播,转了个身背对监控,完全不顾被他强行安排了离谱新身份的琴酒死活。   他就是看出来琴酒不想惹事才这样说的,正常人都不会在飞机上瞎搞事。大家目标一致,临时当半天的警察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论社死程度,他才比较大吧。明明早上才恶狠狠地朝着上司摔了辞呈表示自己要辞职,晚上就当着对方的面又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琴酒有什么好不情愿的!   御山朝灯对着飞机驾驶座上方的圆形镜子擦了擦脸,虽然没有刻意去按,但鼻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他现在的样子有点狼狈。   衣领袖口,但凡浅色的布料上都有些血迹,脸上也是糊了一片。御山朝灯对着镜子,模仿着做出了一个有些疯狂的笑容。   ……好像个变态杀人狂,比起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罪犯,他好像更像坏人呢。   他立刻收敛了表情,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用纸巾沾着旁边放着的饮用水将脸擦干净。   衣服只能算了,御山朝灯决定当做没有这回事。这是他多年以来的经验,只要他够装,就没人会质疑他。   接下来要做的事,首先是去检查另一位机长身体还能否继续飞行,确定可以的话,他们就得想办法排查飞机上是否有犯人说的那个炸弹了。   一辆飞机通常是有两位机长的,防止有意外事件的发生。其中一个已经被他绑起来了,另外一位被歹徒刚刚扔到了客舱。理论上对方应该还活着,御山朝灯现在要去确定对方的情况,飞机短时间内自动驾驶还是没问题的,要是一直都没人在,他们就只能迫降了。   之后会很麻烦,飞机上的人都会被带去问询,他没有时间在这种程序上浪费,最好还是早点到意大利。   而且降谷先生的身份也最好不要在这种事……   炸弹就是另一个充分必要条件,如果真的有,并且他们无法拆除的话,同样只能迫降。   御山朝灯突然觉得自己这接近四年的工作经历还是有用的,如果他没有当公安,遇上这种事大概只能坐在原地哭着等人来救吧。   唔……   这是他根据自己性格做   出的准确评估,可试了一下,御山朝灯发现自己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   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吧,虽然他也成长不了太久了。   御山朝灯打开机舱的门,几乎是立刻的,他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凶狠地朝他压了过来,他双手在脑袋前形成了三角区格挡住了第一次攻击,反应极快的直拳打了出去。   “!”   头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痛感,虽然只是一瞬,如潮水般很快地消散了,但他的攻击也散了型,被对方轻易地接住。   身形高大的银发男人用手掌轻易地包裹住了他的拳头,隔着略有些冰凉触感的皮质手套,用上了些力气,御山朝灯的关节都发出了一声响。   没能看到青年痛苦的表情,琴酒也觉得有些无趣,借着姿势朝前一推,御山朝灯被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下一秒,一挺机枪的枪口抵住了御山朝灯的下巴,强迫他抬起了头。   “你知道了什么,刑事さん?”男人的音色极低,阴沉又危险,他的手指微微收合,扳机被压到了量变点,只要再用一丁点力气,子弹就会从御山朝灯的下颌穿过,击穿他的头骨。   与御山朝灯记忆中的童年阴影重合,甚至还要壮大了几分。   按道理说,御山朝灯现在应该害怕地不行,但他此时唯独对死亡没有畏惧。   用比喻的话,大概就是饿久了的人,会有种饱腹感。他从上周起就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了,随时都有可能死掉,但现在直白的告诉他,说错话就会死,他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御山朝灯只觉得枪抵着他有些不舒服,毫不在意地歪了歪头,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这让琴酒微微蹙起了眉,重新审视起他的身份。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青年的语气冷淡,有种泉水叮咚落在岩石上的清冽,金色的眸子在暗处显得更加明亮,仿佛火焰在其中跳动,“把事情全部搞砸,大家一起坠机,你会更开心些吗?”   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琴酒眯起了眼睛,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让他的脸抬得更高。   “给我一个让你活下来的理由。”他阴沉着脸说道。   “你明明很清楚会引来多大的麻烦,为什么还   要问我?”御山朝灯抬手抓住了枪管,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动作会激怒对方,闭上了眼睛,“想杀就杀吧。”   虽然没见到纲吉有些遗憾,但对他来说也是种解脱。   琴酒嗤笑一声,从他那边松开了手,那挺机枪落进了御山朝灯手中。   “那就让你再多活几小时。”   正如同御山朝灯说的,在飞机上杀了他会引来非常大的麻烦,算是拯救了全机组人的英雄莫名去世,乘客一定会慌乱至极。全杀了是个办法,但琴酒是杀手,组织的TOPKILLER,不是心理变态,没有必要用这种麻烦的方式。   相反,等飞机降落,无论是迫停在什么地方,或者成功抵达了意大利,琴酒对御山朝灯下手都不会有任何的困难。   抱着机枪看着琴酒转身走远到看不见,御山朝灯长长松了口气,虽然他已经不是特别怕死了,但能活下来还是好的。   不过……   御山朝灯有些在意琴酒最后的话,他倒是不介意琴酒追杀他,如果在过程中他突然发病死了,琴酒说不定能记他一辈子。   但他到了意大利后,一定会和幼驯染见面,他担心恼羞成怒的琴酒去找沢田纲吉的麻烦。   纲吉他就是个继承了祖上留下来的海产公司的普通总裁,还带着之前他们国中时的不少同学一起来意大利创业。作为公安,御山朝灯非常清楚这类型的内幕,商人虽然赚钱多,但非常的容易受到打击,万一纲吉的公司被组织攻击就不好了。   得想个办法。   ·   因为琴酒的离开,降谷零的内心有些焦灼。   他很清楚琴酒是要去找他的副官,但以他现在的立场完全无法说出任何劝说的话,也没办法跟着他一同过去。   很危险,琴酒是个非常危险的人,哪怕是他在与琴酒交往时都会打起十二分的警惕,花了不少时间才能与对方达成这种微妙的平衡。   御山朝灯该怎么办呢。   降谷零面色冷峻地站在机舱前面的空地,看守着那几个已经被绑起来的罪犯同伙,这是一半的机组人员,整个飞机上有资格到处巡视的人一下变得空荡起来。   他的心情糟糕极了,混杂着担忧和怒火,其中有一部分是   对着组织,更大的一部分是对着自己,为自己的过度理性和冷静。   他当然不希望御山朝灯出事,光是想象那个人闭上眼睛的样子,他就已经有些无法忍受了。   最让他愤怒的是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他甚至没办法为他报仇,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他还要继续潜入在这个组织,否则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正是情感与理性的绝对冲击,让降谷零有些气血上涌。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随即他听到了脚步声,他停顿了一秒,才站了起来,看到的是双手插在口袋里的琴酒。   枪不见了。   琴酒看到他就是条件反射地冷笑了一声,而板着脸的降谷零只是看着他,让琴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面前的波本和刚刚那个令人生厌的家伙有些相似,表情都非常讨厌。   “不好好做你的工作,想和我闲聊吗。波、本、警、官。”琴酒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那玩闹般的名字,成功的看到面前的波本黑了脸。   琴酒的脸上总算出现了愉快的笑意,他兴许是觉得波本只是和他一样讨厌条子,而实际上的降谷零,只是单纯为他说出了这个词感到了不满。   但他仍然松了口气,琴酒既然认下了御山朝灯安在他们头上的这个身份,就说明副官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   降谷零的手指在裤缝的位置敲了两下,他真的需要找个机会与御山朝灯单独见面了。   “打扰一下。”   他还没想好借口,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白色头发的青年没有看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语气平静地问道:“你们中有谁会拆弹?机长说他可以继续飞。”   降谷零的心终于落了地。   >>>   只是并没有落下太久,降谷零很快就注意到御山朝灯身上那些血迹,刚染上没多久,红色还非常的鲜亮。   他不动声色的上前了一步:“我跟你一起。”   御山朝灯抿了抿嘴,点头答应下来,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琴酒:“那么,这里就拜托你了,琴酒警官。”   他咬着对方的名字发出读音,琴酒露出了比刚刚听到琴酒叫他警官的降谷零还要不爽的脸,阴沉到让人心底发寒。   而另外的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害怕,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边的客舱。   御山朝灯手里拿着飞机的设计图,是刚刚从机长那边得到的,他低头看着地图从机头的位置开始一点点巡视,在他身边的降谷零也在做着相同的工作。   “螺丝刀。”降谷零蹲在其中一个可能藏有东西的管道前,对着身后伸出手,在他话音未落的同事,他需要的工具就被递到了他的手中。   他非常顺利地将那块板子拆卸了下来,对于此刻的情形稍微有些叹息。   御山朝灯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次都能精准的判断出他此时的需要,并且将东西送进他的手中,只要是和御山朝灯一起执行的任务,全部都非常舒适且顺利。   只是现在又陷入了之前的怪圈之中,御山朝灯并非完全不理睬他,但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但不说话也不行了,降谷零实在是没办法忽视御山朝灯领口那一大块的血迹。有着私家侦探的兼职的打工皇帝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首先他可以确定这不是琴酒弄出来的。   琴酒的身手他清楚,御山朝灯更是他教出来的,如果御山朝灯受了会流这么多血的伤,琴酒也一定不会好过。   之前的罪犯就更不可能了,降谷零简单算了一下时间,从御山朝灯解决事件的时间和他本身的能力来看,他受伤的可能性非常小。   确定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降谷零将螺丝拧回去,重新装好后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即刻出发,而是停下来看着面前的青年。   御山朝灯这次出行并不像他常见的那样穿着西装,而是更休闲的款式。衣服和外套都宽宽大大的,衬得他人有些过于瘦弱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想要问什么,副官刻意没有看他,垂着眼睛,过分白皙的皮肤显得非常不健康,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带着种病恹恹的神色。   降谷零忽然说不出什么话了。   “那边就是最后一个地方了。”御山朝灯说道,语气中带着分明的抗拒,“我一个人就可以。”   ……   他们并没有检查出炸弹,在一次地毯式的搜寻后,琴酒也单独审讯了谋划恶性事件的副机长,得到的答案也是相同。   炸弹不过是噱头,副机长也   并非真的想劫机,他真正的目标是机上的一个与他有仇的富商。   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而御山朝灯虽然被威胁了一次,解决犯人一次,被迫和前上司独处两小时一次,但最后由于事件的特殊性,他也得以不用继续坐在之前那个恐怖的位置上,不仅不能睡觉,连放松肩膀都紧张。   剩下的旅程是在机长室陪同的,中途还在工作人员的休息室休息了几小时,飞机到达的时候,他的精神也已经恢复了大半。   又在休息室将染了血的衣服换掉,飞机上没有专门的血渍清洗剂,他担心出什么意外这些衣服被幼驯染看到,干脆把换下来的那件衬衣扔掉了。   染了血的衣服被扔掉的后,他感觉自己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好像连同一些困扰着他的烦恼也被抛之脑后。   他和纲吉已经四年多没见了,在他正式开始工作前,和沢田纲吉成为海产品公司的总裁前,他们还见过一面,之后就只有视讯通话的联络了。   之后就一直忙工作忙工作,纲吉也似乎很辛苦的样子,于是都很善解人意的两人从来都没提过要见面。   如果不是他突然被查出来罹患绝症,以他们的忙碌程度,说不定要十年之后才有可能见面。   御山朝灯如今非常能对‘及时行乐’这个词感同身受,人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他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但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从机长室看飞机降落绝对是另一种感受,飞机冲破云雾,带着降落时的失重眩晕,渐渐地,渐渐地落到了地面。   总计十三个半小时,比预计到达的时间还要早一点,漫长的飞行终于结束了。   比头等舱还要快一些,御山朝灯是这架飞机上第一个下来的人,看着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和氛围,周围都是陌生的语言,御山朝灯真的有了一种到达异国他乡的感受。   但因为这里是沢田纲吉在的地方,他对这个国家的好感要更多一些。   他对着路边的玻璃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确认就算是沢田纲吉也不会发现他有任何不对,才顺着出口走了出去。   几乎是第一眼,他就在人群中认出了沢田纲吉。   二十三岁的沢田纲吉看起来更成   熟了,几乎看不到过去被人叫做“废柴纲”的那个人的影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外面套了件披风式的风衣外套,几乎是同时也看到了御山朝灯,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御山朝灯加快了脚步,灵巧地从人群中挤出去,总算是来到了沢田纲吉的面前。   哪怕是每隔几天都会固定打视讯,让他们并没有什么物是人非的感觉,但还是不如亲眼见面。   御山朝灯将手提箱往地上一扔,与沢田纲吉相视一笑,伸手与对方拥抱了一下。   “好久……”   他的那句好久不见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了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十几个穿着黑西装戴墨镜的男人列队成了两排,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哨音,御山朝灯一偏头,看到的是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狱寺隼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哨子,又吹了一声,前排的黑衣男人全部单膝下蹲,与后排的人一前一后同时举起了两条横幅。   【热烈欢迎御山さん来访意大利】   【彭格列欢迎您】   “一,二!”狱寺隼人起了个头,黑西装男子们用整齐划一且带了点外国人口音的日语大声将横幅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御山朝灯:“……”   在那两排黑衣人旁边,又冒出来一个身材高挑的亚洲男性,拉开了彩花,朝着御山朝灯他们这边喷了过来。   “欢迎啊,御山同学!”山本武笑眯眯地说道,他也是熟人,“我们都很期待你的到来,狱寺他从昨天知道你要来的消息就开始排练这个节目了。”   “我分明是为了十代目!”狱寺隼人皱着眉反驳道,山本武笑着,两人有来有回地吵了起来。   沢田纲吉早就习惯了他们,温柔且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来关心自己的幼驯染,看到的却是幼驯染彻底呆掉的表情。   不仅是他,就连远处刚刚出来的琴酒和降谷零也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你们这个彭格列,是我想的那个彭格列吗.jpg! 第8章 死亡倒计时:3D   明明是喧闹的接机大厅,在黑衣男子们和横幅出现后,整个现场短暂的安静了几秒钟。   纵使是御山朝灯这么会装的人,也不禁展现出了一瞬间的脆弱,在白发下的耳朵整个都红了,再也维持不住高冷的表情。   #好无助,为什么纲吉看起来这么坦然啊?#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成长为了非常可怕的人呢#   之前只是被十几个人围观,还都是他认识叫得出名字的同事,御山朝灯就已经非常恐慌了。更不要说现在被狱寺隼人准备的惊喜弄的,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他,御山朝灯尴尬地头皮发麻。   他确实要死了没错,但也没说想要社会性死亡啊!   好想连夜逃离这个星球,不知道现在科技有没有发达到将骨灰送到太空里的程度,他连尸体都不想留在地球。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横幅上的字用的是日语,在意大利的机场里能看懂的人应该寥寥无几。   虽然在两排大汉的怒吼下毫无意义,他们念了一遍日语,又用意大利语翻译了一遍。如果说当年沢田纲吉经常会不小心露出底裤(字面意思),御山朝灯今天是连底裤都被扒掉了。   搞得他都没反应过来彭格列这个耳熟的名词是什么。   御山朝灯抓紧了最近的沢田纲吉的衣服下摆,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着:“……走,我们可以走了吗?”   沢田纲吉的视线似乎是无意地略过隐匿在人群中的琴酒和降谷零,听到好友的问话,随即嘴角绽出温和的笑意:“好,我们回去吧。”   话音未落,就被御山朝灯拽着快速地朝着外面走去,沢田纲吉乐见于此,弯着眼睛任凭御山朝灯拉着他走,回头对狱寺隼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   狱寺隼人:收到!   他立刻放弃了山本武,拿起哨子吹了口令,举着横幅的家族成员们又并成了一排,横幅倒是没有收起,训练有素地举在身侧,朝着家族首领和他的朋友追了上去。   御山朝灯听到身后整齐的脚步声甚至没敢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步伐更快了。   沢田纲吉:啊,隼人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不过问题不大!   从机场到可以上车的地点,正常情况下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们五分钟就到了。站在那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前面,御山朝灯双手撑着膝盖平复着呼吸,身后的黑衣人们也同样汗流浃背,可仍然敬业地举着横幅。   御山朝灯维持着平复呼吸的动作抬头看向了幼驯染。   沢田纲吉握拳掩住嘴咳嗽了一声,对着那些人说道:“今天辛苦你们了,可以回去了。”   穿着西装的男人们整齐划一地朝着沢田纲吉一鞠躬,终于将那个差点把御山朝灯提前送走的横幅卷了起来,和出现一样神秘的四散而去,消失不见了。   “我感觉我要死了。”因为是在知道自己真面目的好友面前,御山朝灯露出了要哭出来的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脸,“这和在大街上裸奔有什么区别?”   沢田纲吉非常无辜地摊了摊手:“我觉得在大街上裸奔也还好,习惯了之后就没有什么了。”   “……”差点忘了他还真的裸奔过。   御山朝灯还想要再抱怨一句,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也跟了上来,他一秒钟之内板起脸来,金色的眸子淡淡地看了过去,呼吸其实也还没有完全回复。   他虽然是跳级上了大学,但那是在沢田纲吉来学校的次数变少之后,一直到初二,御山朝灯都是和好友同个班级的。   山本武是他们的老同学,狱寺隼人是初二那年转学过来的。这两个人和御山朝灯都不算特别陌生,所以他们多少也也知道一点御山朝灯有些社恐的事情,所以一直非常贴心的远远地跟在后面。   当然说不上那十几个扯横幅的人到底算谁的恶趣味了。   御山朝灯一眼看出了那两人的表情与平时不同,知道他们大概有什么事要和幼驯染单独讲。   “我先上去了,有点累。”御山朝灯对好友低声打了个招呼,后面那句并不完全是借口,他是真的不太舒服,体力变差了很多。   “唔,好。”沢田纲吉十分顺手地为他打开了车门,看着御山朝灯后脑略有些翘的短发,猜测这大概是在飞机上没休息好才睡乱掉的。   不过都是白发,幼驯染现在看起来说不上与正经起来的狱寺隼人哪个更酷哥一点。   沢田纲吉摸了摸下巴,正经起来的隼人身上还带了   些凶狠的气质,头发也是略长到可以扎起来的程度,在脑后绑了一个揪揪,身上的饰品,戒指项链耳钉之类的也是一个不少,私服品味非常棒。   朝灯的话,大概是因为当了好几年警察,光看他的站姿就知道他肯定是官方出身,一举一动都非常的规矩好看,哪怕穿着休闲款的衣服,也有种穿着西装的“标准范”。   虽然他们并没有断过联系,可这几年没有真实见面,幼驯染变得更……   沢田纲吉还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御山朝灯,狱寺他们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在不远处简单交流了两句,山本武转身逆着人群又走了回去,狱寺隼人走到沢田纲吉身边,小声对他说道:“刚刚的消息,白兰要乘坐三点到达的那班飞机回意大利,那个棒球笨蛋打算等到他来。还有那两个人,好像是那个组织的成员。”   “白兰啊……”沢田纲吉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因为念出的是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变得更轻了一点,好像生怕被谁听到,他离狱寺隼人更近了一点,问道,“他们见过了吗?”   狱寺隼人轻轻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理论上他们的飞机班点相近,是有可能在机场遇上的,但我们毕竟没有时时刻刻……”   沢田纲吉略微鼓起了脸,由他做出这种动作一点也不违和:“我这种身份,我也不敢啊,监控警察什么的。”   “他是公安吧。”想到御山朝灯的职业,狱寺隼人也有些微妙了,十代目的好朋友成年后的职业选择是公安什么的……甚至他进警校的时候,和十代目正式继承彭格列的时间也差不多。   沢田纲吉的表情变得非常纠结,他摇了摇头,对狱寺隼人说道:“算了,白兰他现在总不会再做出什么事了,而且也不会对……比起这个,组织的人来意大利的事情,才要更谨慎的处理,那两个人似乎是和朝灯同一班飞机过来的,得保护好他才行。可以拜托给你吗,隼人?”   “是,十代目!”狱寺隼人立刻说道,十年后的他也成熟了许多,但在面对沢田纲吉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立刻发誓道,“我一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沢田纲吉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这个就不用了。总之,都交给你了。”   狱寺隼人也   离开后,沢田纲吉上了车,非常自然地坐在了驾驶座上,食指和中指并拢对着好友飞了一个敬礼:“我带你兜风,意大利的风景和日本完全不一样,一定要好好看看。”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御山朝灯一点也不拘谨,而且他这次本就是为了见沢田纲吉而来,无论好友说什么他都会同意的。   “没问题是没问题,但是,让彭格列十代目替我开车,我有些受宠若惊呢。”御山朝灯单手支着脸,看向窗外,语气平和地说道。   沢田纲吉笑了起来:“彭格列十代目待会还可以替你切牛排卷意大利面然后再亲手喂到你的嘴里,可以吗?”   御山朝灯转过来看他,皱着眉说道:“一定会消化不良吧。”   顿了顿,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你是一点也不肯告诉我,居然还推荐我去考警察?”御山朝灯说道。   “我是在支持你嘛,朝灯穿制服的样子非常帅哦。”沢田纲吉笑着说道。   彭格列是什么,就算他大脑记不清楚,上网搜一下也差不多出来了。彭格列,意大利语的“蛤蜊”,还真的是海产公司。   至于沢田纲吉隐瞒身份的事情,换位思考,是他也会这样做的。之前国中的时候纲吉也不是没告诉过他,他也不是没听过黑手党之类的关键词,但他没在意。   谁家好人找初中生当黑手党首领啊!又不是热血少年漫!   后来他们都准备进入职场了,大概也是因为他打算考警察好友才又一次隐瞒下来了吧。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纲吉在做的事,绝对会换个职业的。   比如司法考试,去当律师或者检察官之类的,如果哪天幼驯染不幸怎么样,他还可以稍微用些程序手段……   不过现在,他们都比之前成长了许多,刚刚在机场横幅上写了彭格列估计也是好友的示意。   等等!   “所以那个横幅是你准备的吗?”御山朝灯瞪大了眼睛,充满控诉的看着沢田纲吉,“你要失去我了!”   沢田纲吉沉默了几秒钟,根本不接他的话,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有家甜品店味道很不错,正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要不要一起去?你喜欢甜食吧,而且那家店里的咖啡也很好喝,美式咖啡   在意式咖啡面前就是刷锅水。”   “美式咖啡在什么地方都是刷锅水。”御山朝灯吐槽了一句,虽然他因为工作的缘故,每天至少要来两杯,但难喝就是难喝,“等等,不要转移话题,我感觉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没说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滚动了一圈,御山朝灯沉默了几秒,精准地改了口:“从我上上次和降谷先生见面之前,就没这么丢人过。”   沢田纲吉的表情未变,语气平和地说道:“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御山朝灯没有像是以前打电话的时候那样激烈的反驳,有时候喝点酒还会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话,今天的他与往常有些不一样,语气低沉沉的。   “降谷先生人很好,也很照顾我。”   从他参加工作以来,降谷零虽然对他非常严格,但在他还是新人期间做错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非常有担当的承担下来,教过他很多东西,格斗和枪术都私下里单独辅导过他。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能像现在这样利落地完成任务,是少不了降谷零的功劳的。如果当初他只是像大部分人那样直接入职,肯定要走不少弯路。   道理他都懂,被凶的时候还是很痛苦。   “闹别扭的人是我,把自己的情绪带进工作中,还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从说要辞职的那天晚上,御山朝灯私下和降谷零的几次见面,说话的内容都不算客气。他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将来他死掉,降谷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在他印象中自己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你’,简直太过分了。   御山朝灯将胳膊搭在汽车窗边,脸贴了上去,语气变得闷闷的:“就算以前关系好过……吗?但现在他肯定非常讨厌我。”   ……   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降谷零终于与琴酒分开了行动。如果是平时自然无所谓,降谷零这次是有些私事想要解决的。   降谷零独自在酒店里,与某人通着电话。   在他的身后沙发的扶手上,搭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迹,时间过去很久,已经变得暗沉了。   “没有走保险?我知道了,如果还有别的情况,发邮件给我。”   降谷零挂断了电话,转身坐在了沙发上,桌子上放着开了瓶的红酒,只是几乎未动,他倒是一贯的会利用组织的资金享受。   降谷零十指交叉,轻轻搭在膝盖上,两只食指轻轻点着,终于叹了口气。   “他就这么讨厌我吗?” 第9章 死亡倒计时:3D   正好遇上红灯,沢田纲吉直接转过头,看着气场萎靡像是一滩融化了的冰激凌的御山朝灯,伸手在好朋友的白毛上拍了拍。   “回去后向他道歉就好了。”沢田纲吉说道,好友的发丝末端冰凉凉的,和他联想到的融化成一滩的冰激凌的形象也重合了。   “可是我觉得我没错。”御山朝灯坐直身子,声音不算太大,可在安静的车内非常清晰,“才不要和他道歉。”   纵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沢田纲吉,眼睛也不禁变成了豆豆眼,深刻觉得幼驯染在某种程度上比他家的那些自然灾害要难搞多了。   他抓了抓后脑的头发,最后果断站在了御山朝灯的这边:“你说的对。”   -   沢田纲吉真的带了御山朝灯去了那家甜品店,彭格列的身份在意大利这片土地上尤其好用,某个招牌甜点的主厨,原本已经打算睡下了,结果听说来的人开的是挂了彭格列牌子的车,立刻起床亲自制作出了甜品。   已经是深夜了,他们就没有喝咖啡,但御山朝灯几乎将每种甜品吃了一点,沢田纲吉无论看几次都对好友吃甜品的能力表示震惊。   沢田纲吉自己在日本生活的时间更久,虽然现在在意大利久居,但口味还是更偏向日本人的清淡。意大利菜非常美味,但甜品也是欧美人一贯的高糖水平,有几款沢田纲吉吃一口都会被腻地头皮发麻。   而御山朝灯格外青睐那几款,全部都吃掉了。   然后他们就一起回了彭格列的总部,沢田纲吉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带好友回去完全没有问题,但以好友警察的身份来黑手党的总部,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已经向上司递交了辞呈的御山朝灯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对沢田纲吉表示非常想去看看他平时生活的地方,后者便也没了心理压力。   两人有几年没见面了,躺在一起一直聊到眼睛睁不开,才昏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御山朝灯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   昨天晚上睡在一起的沢田纲吉已经不见了,不需要猜都知道他是去工作了。而且前一天的时候好友也和他提过,今天还有点别的事要处理,下午的时候才能和他一起出门。   无业游民的御山朝灯心情愉快的在柔软的大床上滚了一圈,从床中央翻到了边上,正打算滚回去的时候,忽然发现视角内有什么不对劲。   御山朝灯睁开眼睛,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   书柜,正常。地毯,正常。沙发,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正在喝茶,嘴角挂着一丝让人非常不安的微笑。   他看起来在三十左右的年纪,有着一张非常标准的南欧帅哥脸,穿了一身标准制式的黑色西装,耳边的鬓角有些特别的卷了起来。   御山朝灯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醒了。”   男人将放在旁边的礼帽拿了起来,双手正戴在头上,皮鞋在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音,然后消失在床边的地毯上。   他走到了御山朝灯的面前,将右手伸到御山朝灯面前:“既然辞职了,有考虑加入彭格列吗?”   “我没辞职,差不多后天我就该离开了。那边的工作任务比较重,我不能离岗太久。”御山朝灯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他顿了顿,还是与对方握了下手,“……是,Reborn先生?”   Reborn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点:“啊,没错,就是那个会说话的婴儿。”   御山朝灯很想用被子将自己蒙住。   他第一次见到Reborn是在放学路上,那天纲吉有事没能和他一起走,从便利店买了些食材准备回家的御山朝灯就被一个会说话的cosplay婴儿拦在了路口。   对方自称Reborn,非常客气地邀请他加入‘阿纲的家族’,叫做彭格列的黑手党组织。   而被‘婴儿会说话’这件事吸引了全部注意的御山朝灯完全没有听进去,正好纲吉从天上掉下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御山朝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国中时期就听说过彭格列的名字了,但入职后看相关资料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想起来。   看着九年前还是个婴儿,九年后已经变成了比自己还要成熟高大的成年男性的Reborn,御山朝灯谨慎地握上对方的手。   “您……发育得很快。”他郑重地说道。   御山朝灯接受的很快,除了国中见过婴儿模样的Reborn,后来他听说幼驯染的家庭教师Rebor   n,都是当做重名处理的。   今天总算确定了这两个人其实是一个,虽然从小接受科学教育,御山朝灯还是非常自然的接受了这件事,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大概是因为意外变成小朋友的成年人吧,比如带着纲吉在游乐园补习体育的时候,意外看到了某个帮派之间的秘密交易,被琴酒一棍子打晕,喂下了变成小孩子的那种药。   Reborn压低了帽檐,当着御山朝灯的面叹了口气,这样的反应让御山朝灯几乎以为对方能听见他在想什么了。   “真是难怪你们会成为朋友,简直是一样的……”没有说完那个形容,Reborn像是变魔术般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两个袋子,放在了御山朝灯的脚边,“换衣服,阿纲在外面等你。”   这次他是真的离开了,御山朝灯在他关上门的瞬间整个人向后倒去,剧痛一瞬间占据了整个身体,他痛得蜷缩起来,额头上冒出了大量的冷汗,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咬住了自己的手腕,试图用可以控制的痛楚来抵制那突如其来的额外痛苦,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痛感才渐渐地褪去。   御山朝灯困难地眨了眨眼,生理性的泪水将视线模糊了一半,他支撑着身体起来,看着有些狼藉的右手手腕,这已经是他最近第二次看到自己血的颜色了。   昨天都还没有这样过,今天仿佛忽然到了某种临界点,分明地告诉他,已经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他打开Reborn送来的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放着一套正装,他记得昨天纲吉说,今天有一场非常不错的拍卖会,想带他一起去。   御山朝灯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露出一个微笑:“按两个星期来算的话,还有三天呢,坚持一下。”   *   降谷零推开安全屋的门,坐在里面的白发男人视线立刻就瞪了过来,在看清是他后,眼神也依旧不怎么友善。   “东西呢。”琴酒阴沉着声音问道。   降谷零将一个精美的信封扔在了桌子上,黛蓝色的信身,繁复家纹的刻印封住了接口。   “只有一张?”琴酒伸手取了过来,直接撕开了接口,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邀请函。   “一张已经很不错了。”降谷零翘起一   条腿,悠闲地靠在沙发里,“之前您可是一直在保密,到了意大利才告诉我要去达芬奇拍卖会,不然十张我也能搞来。花了三十万,报销从你账上走吗?”   他故意用的‘您’,听起来比普通的称呼还要嘲讽。   琴酒将邀请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甩给了降谷零一个什么。金发青年用两只手指钳起了那张信用卡,笑眯眯地放进自己胸口的口袋里。   “多谢。而且BOSS的私人要求,只由你一个人洽谈不是更慎重吗?一张也不错。”他售后般地说道,“那么,我也先走了。我还是第一次来意大利,怎么也要好好参观一番。”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琴酒自然不会干涉他的自由。降谷零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道:“随便转转吧,就在这城里。”   等到乘坐了差不多四十分钟,降谷零重复上面的操作,终于停在了一家比较隐秘的花店之前。   他走进去,花店的老板是位亚洲人,笑着将他早就预定好的鲜花送上,与之一起的,还有一小叠贺卡。   “这几种都很好看,您可以挑选看看,亲自为您的恋人写下祝福语。”   在那叠精致的贺卡中间,夹着一张黛蓝色的信封。   降谷零温和地道了谢,抱着花离开了这里。   让琴酒一个人去那里,既然他在,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降谷零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变装进行最后的整理,因为他只有一个人,所以很多事情都得亲自去做,为了安全,硬生生浪费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若是以前,进行这种任务的时候,御山朝灯一定会跟着他一起来的,将一切都处理好,他只要执行就可以了。   想到副官,降谷零抿起了嘴。   今天晚上任务结束后,他就去找御山朝灯。 第10章 死亡倒计时:2D   御山朝灯出来的时候,已经看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了。作为一个平时靠面瘫来减少人际交往的轻微社恐,他最会的就是伪装了。   哪怕刚刚发病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早早离世仅给他留下了一张合照的在天国的父母,在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的高冷淡漠。   但也稍微能看出他的疲惫,具体体现在见到幼驯染的时候,连个微笑都没力气扯出来了。   他穿着Reborn特地给他送过来的黑手党风格的西装,纯黑的西装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一般只有葬礼才会这样使用。御山朝灯猜测这说不定是黑手党的一条龙服务,所以才会约定俗称的统一着装。   御山朝灯不需要像一线警察那样穿制服,通勤是穿西装的,多数是深蓝色或者深灰色的色调,他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脸嫩,购置衣物的时候选了不少老气的款式。   可同样是正装,哪怕是一直挂着温柔笑意的沢田纲吉,站在那里都有种大佬的气场,让御山朝灯觉得他果然是彭格列十代目。   御山朝灯同样威严,但这种威严似乎和为他送来衣服的Reborn想要的完全是两回事。   白色头发的青年身材比例非常好,西装掐出了极细的腰线,笔挺又利落,带着种禁欲的冷淡感。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口袋里掏出手铐,将面前的让人反扣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坐在近处的桌台,踩上对方的肩膀。   「老实交代。」   危险又迷人没错,但是条子的气质,是一种很想让人背过去抱头蹲在墙角的气质,要是派他去卧底,大概第一天就会被发现是警察了。   沢田纲吉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是朝灯不要怕”,做好心理准备才迎了上去:“你来的正好,朝灯。给你介绍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师……师兄?”   沢田纲吉顺着说话的内容微微转身,原本应该在视线里的男人此时不见了踪影,代表那个人曾经站在这里的虚影闪烁了两下,金发的男人背过身抱头蹲在了车前。   “迪诺先生,你在干什么?”沢田纲吉沉默了几秒钟,问道。   迪诺意识到了什么,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地从刚刚显得略有些丢脸的动作   中起来,他有一头金色的像是阳光般璀璨的头发,笑容也非常坦率。   迪诺抬手抓了抓头发,笑着说道:“意外意外,朝灯看起来很有气势呢,我条件反射。”   然后他自然地对着御山朝灯伸出了右手,英俊的池面脸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殿下:“初次见面,我是跳马迪诺,加百罗涅家族的十代目首领,阿纲的师兄。朝灯你是阿纲的朋友,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给了御山朝灯极大的外向型人格震撼,但想起面前这人是好友的师兄,御山朝灯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了。   ——他幼驯染可是能说出“只要习惯裸奔也没什么问题”的话的男人啊!   他谨慎地握了一下对面热情开朗的大金毛的手,低声应了一句:“你好。”   跳马迪诺对他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微笑,下一秒却不小心左脚踩到右脚摔了一跤。   沢田纲吉面色凝重:“我们还是快点去现场吧,罗马里欧先生在那边等着我们。”   他在御山朝灯的耳边小声解释道:“迪诺先生是那种必须在手下面前才能发挥全部实力的人,罗马里欧是他的部下。”   御山朝灯只能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考虑到最近得知的他生活的世界其实是本漫画世界的消息,御山朝灯也开始怀疑好友或许也是某本漫画的主角了。   他们三人共同上了一辆加长款的黑色轿车,非常轻松地能容纳下他们。御山朝灯与幼驯染是面对面坐着,迪诺则是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这让他略有些不习惯,好在沢田纲吉知道他的性格,一路上都是在和迪诺闲聊。   如果放在往常,让御山朝灯与黑手党这么和颜悦色的共处一室是不可能的,他的工作就是维护秩序与法律,再守序善良的黑手党也是黑手党,真的遇见了,他也不可能放过对方。   但这位黑手党首领是沢田纲吉,他从幼稚园就关系非常好的好朋友,御山朝灯非常双标的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迪诺和纲吉是师兄弟,可对于御山朝灯来说也是陌生人,哪怕迪诺表现出来的非常无害,他也没什么好的滤镜给他。   不过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御山朝灯半闭着眼睛休息,他昨天才坐了十几个   小时的飞机来到意大利,现在感到困倦并不足为奇。   可在他闭上眼睛后,沢田纲吉还是用着略带担忧的目光看向了御山朝灯。   从在机场的时候他就发觉了,五分钟的非全速奔跑,就把御山朝灯累得不行,他当时没说,但并不代表沢田纲吉没有注意。   御山朝灯是个体力怪物,破过几次校运会长跑记录,没有他不擅长的运动,在整个区里都非常有名。沢田纲吉记得当年小升初的时候,隔壁冰帝的教练特地来找了御山朝灯,希望他能加入冰帝的网球部,给出了相当优厚的待遇,说只要他能加入,今年夺冠绝对不是问题。   不过御山朝灯最后还是和他一起念了并盛,进的是文学社。   今天也很奇怪,哪怕御山朝灯努力掩饰了,沢田纲吉也觉得他似乎有些虚弱。   到了会场后,迪诺的部下罗马里欧早就等候多时,御山朝灯也亲眼见识了迪诺在一秒钟之内,从笑容灿烂的金毛变成了严肃冷酷的狮子的转变,看起来真的有几分黑手党首领的气场了。   “朝灯。”沢田纲吉叫了好友的名字,凑到了他的面前,靠近看看发现了更多。   朝灯他,是不是太瘦了些?   御山朝灯现在的确略有不适,可以忍耐的前提是在重要的人面前,他不想让好朋友为自己担心。   他嘴角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问道:“怎么了?”   沢田纲吉还是觉得有些心慌,尤其御山朝灯越对他笑,他就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慌张感。   “如果累的话,要不要提前回去休息?”沢田纲吉语气中略带着些许歉意,“我不应该叫你出来的……”   “一点也不累。”御山朝灯打断了他的话,将右手塞进西装裤的口袋里,挡住了手臂内侧,“上午的时候我上司打电话给我,说要我快点回去加班。”   他没有掩饰露出疲惫的表情,假装是真的因为加班而痛苦:“难得来一次,也不能陪你太久,最晚明天我就得走了。”   是非常合理的借口,合理到沢田纲吉仍然觉得心慌但还是很难找到哪里有问题。   “那,你要是累了,就告诉我,我们提前离场。”沢田纲吉说道,他认真地对好友说道,“那些事都没你重要。”   御山朝灯鼻子一酸,差点没绷住掉了眼泪,但他不想让沢田纲吉为他难过,虽然肯定免不了知道,但御山朝灯一点也不希望沢田纲吉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在他的葬礼上。   “好肉麻。”他低下头,将有些湿了的眼睛藏起来,快速眨了眨眼,“不过我这次回去可能会很忙,毕竟是翘班跑出来旅游,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和你联系了。”   “真的没事吗?”沢田纲吉还想继续问,却突然听到旁边传来惊喜的声音。   “彭格列的十代目?真是荣幸,您今天也大驾光临。”   御山朝灯立刻轻轻推了沢田纲吉一把,小声说道:“你先过去吧,我去那边吃点东西。”   拍卖会正式开始时间是晚上的八点钟,现在则是前菜,在奢华陆离的大厅中,穿着礼服正常的男男女女们觥筹交错,开始了正常的社交。   比起社交,当然好友更重要,但御山朝灯都这样说了,沢田纲吉姑且答应了他。   “那你自己一个人注意。”说完后他就笑了,这是场里世界的拍卖会,御山朝灯又是他带来的,他才应该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人。   御山朝灯点头答应下来,沢田纲吉礼貌的回应了一句前来奉承的人你,就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而沢田纲吉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被人叫做‘废柴纲’的人了,虽然不喜欢,但他在这样的环境里仍然游刃有余。   这点就比他厉害太多了,御山朝灯带着一种欣慰的眼神看了沢田纲吉一眼,朝着他说的吃东西的角落走了过去。   但他现在是吃不下什么东西的,坚持到现在也没怎么露馅花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他坐在隐秘的沙发后面,只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好困……睁不开眼睛了。   御山朝灯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胸口已经看不出什么起伏了。   喧闹的大厅与背对着这里的角落就像是两个世界,御山朝灯感受到了寒冷,很想缩成一团,去什么温暖的地方。   “啪!”忽然间不远处有人砸碎了酒杯,发出了尖利的声音,训练有素的服务生们立刻上前清理干净,对失手摔了杯子的那位先生道歉。   御山朝灯一瞬间惊醒过来,他忽然意识到刚刚的他陷入沉睡的时候,似乎是忘记了呼吸。   混杂着香水味道的空气重新进入肺里,御山朝灯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的肉里。   然而他的意识并不算特别清醒,现在大脑唯一能下达的指令就是快点离开这里,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只记得这里有什么人,他绝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御山朝灯扶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甚至还踉跄了一下,立刻就有服务生前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白发的青年摆了摆手,将在心里感慨怎么有人刚开始就喝醉的服务生扔在身后。   他扶着墙离开了大厅,重新吸入带着些甜意的空气,御山朝灯的大脑也变得清明起来。   有种真实的,自己马上要死了的感觉,非常清晰。   御山朝灯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了邮箱,将早就编辑好的邮件发送给沢田纲吉。手指都在颤抖着,只要按一下发送键就能成功的事,他按了四五下才发出去。   他记得外面就是海,不能倒在这里,会被发现的。   御山朝灯动作缓慢地在走廊上移动着,走廊里非常的暗,他现在连手机都拿不动,跌落在了地上。   “这个也……不能留下。”他感觉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弯腰想要捡起来的时候,却忽然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   对于运动细胞很发达的人来说,摔倒是最容易缓和的,他们反应够快,身体也够配合,能够将伤害降到最低。   御山朝灯此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点什么,然而他立刻意识到,这里是空旷的走廊,他大概只会跌倒了。   然而等待的痛楚并没有来临,他的手居然真的抓住了什么,温暖又有力量,知道自己的手没什么力气,那个人紧紧地反握了回去。   御山朝灯抬起头,映入视线的是一张非常模糊的脸,但对方身上有种熟悉到让他觉得能完全信任这个人的气息。   “劳驾您,我想去海边。身上的钱全部都可以给您。”御山朝灯说道,声音已经变得十分微弱,然后一头向前面倒了过去。   那个人用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后背,稳稳地扶住了他,嘴角抿成了一条向下的弧线,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此刻非常的生气。   男人收紧了握住御山朝灯右手的左手,那苍白到已经没什么血色的手指,在肤色更深些的他的手中分外的显眼,形成了鲜明的肤色差。 第11章 死亡倒计时:24H   似乎是陷入了昏迷,难以忍受的痛感在渐渐地远去,并且好像进入了温暖的地方,御山朝灯渐渐地放松下来。   奇怪的事,他仍然拥有着意识,虽然无法指挥身体进行睁眼的指令,但御山朝灯觉得自己是清醒的,比如,如果他只是在做梦的话,他肯定背不到圆周率的小数点后第七十三位。   ……虽然用这种方式来验证自己是否还清醒,也说不上是种清醒的做法就是了。   但他还是非常放松,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说实话,虽然以前反应并不像现在这么大,但他大概从去年起就时不时地在偏头痛了,起先以为只是熬夜太多,吞片止疼药还能接着肝。如果不是忽然在办公室晕倒,他大概人没了也不会去医院的。   当时是正好过来的风见裕也叫醒他的,他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好在风见比较的好糊弄。   御山朝灯在梦里也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死了,针对他还有意识这件事,他觉得应该是还没有。   非常温暖,非常安全,如果能一直继续下去,似乎也非常的不错……   【喂……】   就在他马上就要陷入更深的睡眠时,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像是隔着一片云雾,只能感觉到对方在不停地说着什么,但完全理解不了内容。   御山朝灯觉得这大概是对方说的是日语的原因,他上辈子并非日语母语者,也正因为如此,转生之后语言系统紊乱了好几年,说话前要倒几次翻译,显得有些反应迟钝。   所以,说话慢吞吞的纲吉是最能和他聊得来的人,哪怕有时候他想不起某个词,纲吉也会在旁边露出相同的苦恼表情,一起猜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纲吉……   那封邮件应该已经发过去了吧?再之前也有说过最近不方便联系的事,他的工作在这种时候果真是最好的保护色。   【醒一醒……不要睡……】   他也没有亲人了,父母早就离世,他每年都要去祭拜……不过监护人先生似乎提过他还有一个哥哥,但因为父母离世的缘故也交给了其他人抚养,他们从来没见过面也没   有联系过。   以前还会觉得有些遗憾,不过现在想想,没见过面真是太好了。   【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快点醒过来啊!】   那个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御山朝灯总算听清了对方的声音,是一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人,他甚至可以能从对方说话的内容凭空描绘出对方此时的表情。   应该是皱着眉,灰紫色的眼睛里写着不耐烦,说话完毕嘴角还会向下撇,几乎没见对方笑过——   就像冬天被冷糊了的暹罗猫,暹罗猫脾气都要更好一些。   御山朝灯又想起当年与降谷零的单方面初见,他和黑田警视一起站在街道上,隔着餐厅的玻璃看到了那位系着围裙的金发服务生。   午后三点的阳光斜斜地打在浅金色头发的青年身上,将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笑容非常温暖,比那时的阳光还要耀眼。简直就像是攻略游戏里的主角出场CG一样,哪怕之后御山朝灯再觉得上司怎么凶,想起那个画面还是非常的喜欢。   他当时就在想,如果降谷零每天都能对他笑,大概他上班也会非常有动力。   后来他上班还是非常积极,但是和降谷零就没什么关系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一项项工作任务叠加下来,他根本没有闲心去想别的事了。   不过有时候看到别人的上司与下属关系非常好的开玩笑,他偶尔也会想起当年的那次见面。名场面复刻是不可能的了,降谷先生别说温柔地对待他夸奖他,连他的名字都没叫过——   【朝灯,醒一醒。拜托你,睁开眼看看我……】   什么?   隐隐地感觉指尖痛了一下,御山朝灯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他睁开了眼,正入视线的是一双灰紫色的眸子,从上向下俯视着他。从那双眼睛中,御山朝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从没见过降谷零露出这样的表情,没有反应,没有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固定在视线中一样。   御山朝灯几乎是被降谷零抱在了怀里,一只手被对方握着,食指的指尖被扎破,略微渗出了一颗小血珠。   他此刻还是茫然的,金色的眸子里没什么焦距,散散地看着前方,半天,才张了张嘴,发出   一声短促的音节:“啊?”   这一声终于打破了寂静,他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对方伸手抱住了。上司浅金色的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处,像是要感受他的存在一样非常用力地抱住了他。   御山朝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他感觉脑袋还在一股一股地冒着痛感,闭了闭靠近痛源的右眼,努力地抬起一只手,在对方的后背拍了两下。   “我……”他试着开口,第一个音就有些沙哑,但后面就流畅了起来,“我没事。”   拥抱着他的那个人身体一僵,终于一点点放开了他。   降谷先生的表情并不愉快,哪怕刚刚好像是做出了非常温情的举动,在冷静下来重新注视着他的时候,嘴巴也是紧紧地抿着的。   御山朝灯有点想按一按自己的太阳穴减缓一下痛感,但碍于降谷零也在这里,还是忍了下来。   他试着不动声色地观察这里的环境,想要判断出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单不是酒店的标准款,视线范围内的摆设也比较普通,像是普通的民居。   所以他刚刚晕过去,是被上司捡到了吗?   完蛋,降谷先生出现在那种地方,一定是有重要的工作,结果因为他提前离场,一定很不爽吧?   要挨骂了……但是这次他确实应该被骂,大不了当做没听到吧。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床边不远处的位置,问道。   御山朝灯条件反射地挺直了后背,有些避重就轻地说:“就是来探望一下以前的朋友。”   他移开了目光,盯着自己身前的一小块地方,好像对被罩上的花纹特别感兴趣。   “以前的朋友?彭格列?”降谷零下意识地反问道,但他很快就记起了这并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香烟,叼在嘴里,又从另一边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点燃了烟。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晕过去。”   香烟的味道渐渐地蔓延过来,御山朝灯的喉结动了动,有些含糊地开口了:“不太舒服……咳咳!”   他咳嗽了起来,从以前他就对香   烟的味道有些过敏,一点点味道嗓子就不舒服。他工作的地方抽烟的人多,只是他的职称高,一般人不会在他面前抽烟,一点点味道也是可以容忍的。   但现在他的身体太过脆弱,这样一点味道也闻不得了。   降谷零掐灭了烟,转身走了两步,将门和窗户全部都打开了,自己也没有再到御山朝灯的身边,站在门口等着风将他身上的味道吹散一些。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降谷零冷冷地说道,站得远了之后御山朝灯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敢朝着那个方向抬头露出茫然的表情了。   “可能就是前几天没休息好,略有些低血糖?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御山朝灯感觉头更疼了,连带着心脏好像也有些不太舒服,他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摸到了自己的脉搏,微弱的不仔细感受几乎摸不到。   “低血糖,需要连着去七家医院检查吗?风见会被你骗过去,我不会。”他朝着御山朝灯走过来,走近后,语气也没有那么强硬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吧。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他犹豫了一下,才握住了御山朝灯的手,那只手冷到刺了他一下,降谷零眉头蹙地更紧了,更用力了些,似乎希望将自己温度传递过去。   而他的那位小副官仰头看着他,浅色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还是说道:“没事,我挺好的,就是有些累了。”   ——你知道你刚刚已经没有呼吸了吗?   降谷零忽然从内心深处冒出一股怒火,他从以前就不算是脾气很好的人,当年在警校的时候一言不和都能和别人半夜约架,还打掉了人家一颗牙齿。面对御山朝灯此时的样子,他也非常想一拳打在这家伙的脸上,让他清醒一点。   然而在对方安静地注视着他的时候,熟悉的脸上出现了些病恹恹的疲态,那双非常漂亮如同月光般的金眸,颜色似乎也有些黯淡了,他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他弯下腰,与御山朝灯对视着,语气甚至显得好像在示弱,他抬手将御山朝灯粘在脸颊上的发丝用小指轻轻勾掉,“我……”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降谷零的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站直身子将手机拿了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闭   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是我。我知道了,马上。”   挂了电话,刚刚的气氛也被打破,看着坐在床上显得有些过于瘦弱的副官,降谷零并没有继续的话题。   “我马上回来,你不要乱跑,这里是我的地方,很安全。”他顿了顿,轻松地从副官那与平时无异的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听到了但是不想照做’的意思,补充道,“否则我现在把你送到医院去,或者叫你的那位朋友来照顾你。”   听到医院御山朝灯还没什么表情,以他的能力,哪怕有些虚弱,想从医院跑出去也挺简单的。但说道沢田纲吉,他瞬间就枯萎了下来,低声应了句:“是。”   降谷零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房间里的烟味散得差不多了,他关好了门窗,将御山朝灯的手机也带走了。   等到降谷零关了门,确定对方走远了后,御山朝灯直直地向后躺倒:“哎呀好疼……”   他用指节按着自己的眉心,但此刻的痛苦却象征着他还活着,又仿佛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虽然刚刚他还在梦里说过,不疼的话,死了也不错,但意识清醒后,他又觉得还是活着更好。   ……所以刚刚,降谷先生真的叫了他的名字?   那种表情的上司,御山朝灯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像是怕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的表情。   御山朝灯不觉得自己很重要,但降谷零担心他还是相信的。总之,他最好不要留在这里。   御山朝灯掀开被子,试图找到跑路的方法。他听到门被反锁上了,所以径直去开的窗户,朝外面看了一下,眼前一黑,他大概得是在三十层的位置。   突然间,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了降谷零的声音:“御山,回去睡觉。”   从御山朝灯确诊绝症后,就一直处于一种非常叛逆的状态,大概就是放弃了以往温和的待人处世,如今做事全凭自己开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都别想阻止他。   毕竟他都要死了,谁还管那么多?   御山朝灯关上了房间的窗户,看向了角落的监控,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上司说这是他的地方,能确保安全,但还是要在这里放监控,御山朝灯在房间内扫了一眼,角落的可通话监控,书柜的两个,花瓶下方一个,插座孔还有一个。   他表情冷淡地沉默了几秒:“好的,降谷先生。” 第12章 死亡倒计时:1H54M23S   这里只是个异国的临时安全屋吧?   御山朝灯躺了回去,心中腹诽了一句,表面上自然还是非常的沉静,就像是他过去一直以来做的那样听话。   在位于国外的、临时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的安全屋里放了七枚监控,他那位上司的防备心果真不是一般的重。   虽然御山朝灯没打算听从上司的话去真的睡觉,但躺在床上,处于一种可以保证安全的、温暖的环境里,被子上的味道很干净,还带着一点点熟悉的气味,本就身体不适的御山朝灯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他是想在降谷零离开后拆掉监控偷跑的,毕竟上司出去做组织的任务,不可能一直捧着手机看监控。   可他的身体根本不想离开,御山朝灯最终还是放过了自己,打算在这里稍微休息一段时间,恢复体力再离开。   刚刚开窗的时候,他闻到了海风的咸腥味道,他猜这里离海边不算太远。想想看海洋确实是个很浪漫的葬身之地,喂鱼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御山朝灯努力让自己仅仅是闭着眼睛休息,活跃着大脑让自己不要真的睡着。以他现在的状态,睡着的话,不会有第二个降谷先生来叫醒他了。   说到降谷先生……   御山朝灯不确定上司对他的事情知道到哪一步了,从他通知降谷先生自己打算辞职到现在,按日期算是第五天,按具体时间算还没到八十个小时。   因为他从过去就对医院没有好感,哪怕是到了晕倒的程度,第一次去见的医生是池袋的某位地下医生,曾经是他国中时的前辈。   对方稍作检查就对他产生了兴趣,御山朝灯当时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岸谷新罗对医学痴迷到了一定境界,普通的疾病根本不会让他这么兴奋。   婉拒了对方的解剖请求后,御山朝灯才去了正规医院检查,这次非常注意的没有使用自己的医疗保险,拿的是多年前监护人先生忘记带走的证件……   但他都谨慎到这种地步了,甚至上司和还是同一时间前往的意大利,不在国内,三天时间查到这种地步,该说真不愧是降谷零吗?   御山朝灯翻身侧躺过来,身体蜷缩进了被子里。   得了   绝症的是自己,明明没什么好隐瞒的,但他不希望别人知道后,被人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待自己。   虽然他人胆小,又怂,性格差劲,私下里还会非常不成熟的哭,可御山朝灯还是有一点追求的。   他也想尽力去做些什么,能够给其他人带来一些正面反馈的,可以让人感到幸福的事情。   他真的很喜欢笑容,为了他而露出微笑就最好了。   ……   御山朝灯又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太清楚挂在距离他三米左右的钟表上的指针了。   视线非常地模糊,这次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呼吸的微弱,有种十分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的身体里快速离开。   但御山朝灯还是非常乐观地安慰了自己一下,他一向很会调整自己的情绪。   “我就说……我不可能在这么多监控的情况下……还能睡着……”   仅仅他能听清的细小音量,御山朝灯却安心了许多,房间内太过安静,这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御山朝灯花了十多分钟才坐在了床边,单手抚着胸口,有些费力地呼吸着。   趁他现在还有意识,他想尽快离开这里。死在别人的地方什么的,哪怕那个人(指死了的人)是自己,也有些招晦气。   御山朝灯扶着旁边的柜子站了起来,四肢都没什么力气,视线模糊不清,几乎没有意外地,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木质材料的地板冷冰冰的,但御山朝灯的手触摸上的时候却感觉略有些温,恍惚了一下,他才意识到他的体温已经低到有些不正常的程度了。   当然了,谁现在看着他也说不出正常两个字了。   白发青年非常费力地支撑了起来,从床边到门口不到十米的距离他走了许久,最后终于靠在了门后。   “好像……到此为止了。”   他实在是动不了了,总算决定叛逆最后一次。   ……该报复的他已经报复过了,如果变成鬼一定不会向降谷先生寻仇,希望降谷先生不要怪他死在这里的事情。   御山朝灯的眼皮越来越重,身体的力气渐渐地全部都卸了下去。   本就模糊的世界变得更加扭曲,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仿佛一   切都消失了般的——   寂静——   寂静——   一片死寂的安静——   【————————】   光?   【赶上了!最后的一小时零五十四分钟二十三秒,本机赶上了!】   什么人在说话?不,应该说什么东西。   御山朝灯的意识也在逐渐消散,但他还是在本能地去思考突然出现在自己耳边的声音。   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混杂着轻微的机械感,非常的活泼,但却毫无感情的声音。   【居然在如此遥远的意大利,不然本机早就找到您了。昨天晚上您差点失去了呼吸,好在后来通过什么方法恢复过来了,真是太幸运了。】   ——这家伙好吵。   御山朝灯倒在地上的身体,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怎么还在睡?应该已经可以醒过来了,MASTER?】   正在消散的意识突然中止了。   空气从口鼻中倒灌进去,血液重新流动,微弱到无法察觉的心跳也渐渐变得有力起来,身体的机能似乎在缓慢地恢复。   如果有人同样站在这个房间里的话,就能看到明亮的白色光芒包裹住了御山朝灯,从这一个房间泄露了出去,甚至照亮了这所城市的半片天空。   然而没有一个人,无论是在大街上的普通行人,还是坐在车上的职业杀手,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阵不同寻常的光。   御山朝灯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光球。   光球全身都是白色的,如它的描述般,是颗散发着白色冷光的球,比排球稍微小一些,漂浮在半空中。   【欢迎绑定「长命百岁」系统!】   御山朝灯的头顶炸开了一朵礼花,彩带和碎纸花落了他一身,简直不知道为什么现实世界会出现这种东西。   【顾名思义,本机就是为了帮助还对世界有希望的普通人类延长生命的存在,您只需要帮助本机完成一些简单又轻松的小任务……啊,当然了,后期可能会稍微难一点!但本机已经做过背调了,无论在同事还是周围的邻居的口碑调查中,MASTER您都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天才型精英,总评价是A-,因为会去掉极值,A   -是目前最高分哦!】   面前的光球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比刚刚昏迷的时候还要吵。   光球毫无感情的声音说着这种情绪激昂的内容显得有些割裂,御山朝灯被他吵得头痛,大概也是因为经历过濒死,他现在还有些反胃。   【这些任务可都是关乎整个世界存亡的关键事件,您也可以被称为「救世主」了呢!又能延长生命,又能当救世主,是不是非常的划算!】   【来,和我签订契约,成为——MASTER?】   坐在地上的白发青年抬起脸来,是在系统的数据库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优质样貌,光是这样被看着,系统就觉得自己果然是找对人了。   真不愧是祂精心挑选出来最合适的大佬,人又高冷,又非常有气质,身份工作也非常的合适,简直就是——   然后系统看到了数据库里显示的高冷又充满BOSS气质还是最时髦的白发设定的帅哥当着祂的面掉下了眼泪。   【?】   美丽,不得不说美人落泪也是好看的,但系统还是惊恐地增强了亮光。   【您、您不会也是致力于自杀的类型吧?本机检测过您对生命的期望值达到了98……】   “哈。”御山朝灯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光球,“你猜猜看,那两分是怎么扣的。” 第13章 REBIRTH:5D   系统很头痛,虽然祂并没有头这种东西,但系统非常头痛。   在听完御山朝灯最近做的那些,假如写成小说要写接近五万字的精彩人生后,冰冷无情的电子音终于用依旧无机质的声音发出了:【呜呜呜呜呜……】   “……你是在哭吗?”御山朝灯不太确定地问道,虽然内容很像,可这个声音实在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和系统一比,御山朝灯(对外限定)都能算是感情丰富的人了。   【没有!怎么可能呢呜呜呜呜……】系统说道。   御山朝灯倒没他这么悲观,伸出手拍了拍系统的……球,系统的光暗了许多,贴着御山朝灯的手从高处落了下来,像是占卜摊上的水晶球大小。   没有温度,冰凉凉的。   就是这个东西,让他活下来的吗?   御山朝灯根本没想过要拒绝系统的绑定,尤其刚刚经历过濒死,那种,整个人完全被塞进了漆黑的地方,一切逐渐消失的恐怖感,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忘不掉了。   所以,哪怕面前的这个系统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又显得不怎么靠谱,御山朝灯还是非常感谢祂的出现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我会努力的。”御山朝灯沉静地安慰着系统,他的嘴角翘起一小个弧度,金色的眸子干净澄澈,倒映着系统的光,“只要能活下去。”   而在被御山朝灯如此温柔又体贴地安慰后,系统却觉得更加麻烦了。   ——这次的宿主,是个温柔又善良的好人。   系统的光芒变得更加黯淡了一些,经过复杂精密的计算后,总算重新高兴起来。   系统从御山朝灯的手里飞了起来,用电子音模仿出吸鼻子的声音,表示祂的哭泣已经结束了。   不管怎么说,御山朝灯也是最合适的唯一人选,又由祂辅助,一定能成功的。   【本机一定会与您共同努力的,为了美好世界的明天——】系统围着御山朝灯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那么,本机来为您介绍一下本机的功能。】   整个房间变得暗了下来,和刚刚一整片虚空的白色成了截然相反的黑色,像是幻灯片一样播放起了充满史诗感的画面。   远古时期的英雄,近代的武者,现代的守护者,许多人都在为着某个相同的目标付出了自己的努力。   【本机是被创造出来,守护世界的存在。然而本机无法对现实施加影响,所以才会以互利互惠的方式,通过MASTER您这样的人类,达成所希望的目的。】   在系统的身后闪过一长串的像是任务列表似的东西,飞快地滚动了上去。御山朝灯的阅读速度已经够快了,但也只看到几个关键词。   「人质」、「爆炸」、「车祸」、「三百万」……   如系统所说,光看KEY就知道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至少这几个都不是普通人能解决得了的事件。   不过好在,他是个警……等等!   【任务会在合适的时间自动发布,每完成一个任务就可以抽取命运の十连,卡池内的时间由两分钟到两年不等,第一千抽必出超绝稀有「两年寿命卡」!】   御山朝灯勉强听着系统的对话,努力安慰自己,就算辞职,再去考司法考试也还来得及,幸好他毕业早。   等等,从公职辞职后是不是有永不叙用的规则?   【因为是本机没能及时找到您才会让MASTER您遭受这么多的痛苦,所以破例为您安排一次新手十连,来补偿您错失的时间。虽然以MASTER您的能力,哪怕只剩下两小时也肯定能顺利完成……】   “这些都不重要。”御山朝灯又一次伸手抓住了面前的光球,面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系统,“你有实体吗?”   【当然。您能触摸到本机不是吗?】   “也就是说,你刚刚出现的样子,全部都被监控拍下来了,对吧。”御山朝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这下他该怎么和降谷先生解释。   【啊,这个没关系的。新手十连还没抽的话,从您与本机见面的那一刻起,时间是暂停的,只有您的时间在流逝。顺便提醒一下,您还剩下一小时零十三分钟四十三秒,建议您尽快抽取新手十连呢。】   御山朝灯暂时松了口气,只要看不到系统,就还可以解释。   他觉得自己的耻度阈值真的有提升,放在一个月前,这件事都会让他三天睡不着觉。   “你的意思是,我抽取第一次十连后,时间   重新开始流动,别人也能看见你?”   【本机可以伪装成不发光的透明球体。】   “听起来就很奇怪。”   【本机也可以变成人类中比较受欢迎的宠物陪伴在您的身边,不过就没办法像物体这样随时随地地陪伴您了。比较建议球体哦,可以随时随地地与您进行第一时间的交流,要是宠物的话,就只能远程了。】   “没关系,就宠物吧。”御山朝灯毅然决然地说道、   【好的,MASTER。您看您比较喜欢哪一类型的宠物呢?最近有一种非常可爱的,像是猫和兔子还有狗的结合体,以白色为主调、粉色为次调的特殊生物非常受欢迎,您要不要……】   “猫就好。”   【眼睛也是粉色的……】   “谢谢,猫就好。”   系统落到地面上,幻化成了一只通体白色的小猫。再次说话的时候,就是从御山朝灯的脑海中响起来的。   【您可以通过意识与本机进行交流,为了安全性与隐私性,本机无法窥伺您准许之外的内容。如果您需要本机的建议与帮助,需要提供相应的数据。】   系统变成的小白猫,安静地舔着自己的爪子。大概是说了许多专业的名词,让御山朝灯产生了‘或许这个系统也还挺靠谱的’错觉。   然而下一秒,在做完介绍后,系统立刻恢复了之前的语气,轻巧地跳到了御山朝灯的膝盖上:【现在您可以抽新手十连啦!祝您一发入魂,直接抽中超绝稀有两年卡,到时候本机就给您在系统论坛里发晒欧抽卡图!】   这系统根本帅不过三秒啊,到底是什么笨蛋系统。   御山朝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根本没意识到他把自己也扫射了进去,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推到面前的十连按钮。   眼前的黑幕扭曲起来,散发出了白色的光。   「2M」「2M」「10M」「2M」「3D」「2M」「10M」「10M」「2M」「2D」。   系统沉默了。   【……总共是五天零三十分钟,以往的宿主第一次抽卡基本都能抽到两个月左右,不愧是本机的MASTER,这一点也不同寻常。】   御山朝灯:“…   …谢谢你哦。”   【没关系,MASTER!初期任务往往都非常简单,本机上次绑定的宿主,拿到一千抽的保底也只用了十八个月的时间,您这么优秀,一定很轻松的!啊,果然,任务来了!】   随着系统的话音变得更加机械无机质,周围黑色的幕布变成了碎片渐渐地下落,御山朝灯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房间里。   他侧着倒在地上,身体倒是不难受了,脸颊处有些湿漉漉的。   御山朝灯睁开眼睛,舔着他的脸颊的小猫坐在他的面前,睁大眼睛看着他。   御山朝灯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了正对着面对他的桌子上的花瓶,仿中国产的瓷器花瓶,审美非常的西式,属于东方人不怎么认可的样式。在这种国家非常常见,特别的是里面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御山朝灯试着用想的去联系已经开始无聊地在地上打滚的系统猫:[任务是什么?]   【您只要默念「任务列表」就可以。】属于系统的冰冷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御山朝灯有些不习惯地揉了揉眉心。   他照着系统所说的做了,果然,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浮现出了一块数据面板,任务栏处有个红点,等待查看。   【前期的任务发布的都比较随机,通常是在任务目标附近就会发布相对应的任务,如果有多名任务目标,也会发布多项任务。您可以有选择地去完成,接受任务但失败的话也是会有一定的惩罚。】   御山朝灯表示明白了,他的列表里就只有一项待完成,说明附近应该只有一个任务目标。   不过,任务目标是以什么为条件选的呢?   他并不着急知道更多,认真地阅读起任务内容。   「限时任务:劝说」   御山朝灯歪了歪头,不太理解这个词的含义。随即,这行字像是墨水般晕染开来,出现了关于这个任务的具体解读。   「不请自来的客人即将到达,请宿主与其友好交流,避免其与屋主的冲突。」   【是特定任务目标啊,让本机来看一看,是哪位……所以MASTER,本机很有用的,球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还会飞呢!】系统猫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声音却依旧活泼又冷漠地在御山朝灯脑海里乱窜,【是……G、I、N   ,琴酒。啊,原来是琴酒……等等,是琴酒啊!】   御山朝灯:“……?”   【怎么办!是琴酒啊!是MASTER您说过之前威胁您不成被您反过来威胁了一通的琴酒啊!】   [闭嘴吧,求你了。]   听到琴酒的名字,御山朝灯一瞬间也有些慌乱,然而他担心的并不是话痨系统说的明显惹恼了琴酒的自己之前的行为,而是降谷先生可能会因他而暴露身份。   飞机上琴酒已经知道了他是公安,如果再发现自己身在降谷先生的安全屋内,一定会开始怀疑‘波本’的身份的。   到时候暴露身份事小,琴酒一定会杀掉叛徒的。   模糊不清的记忆里,身为御山朝灯童年阴影的黑衣人琴酒正在诉说着对叛徒的不满,然后是穿透黑夜的枪声。   御山朝灯面前的门锁动了动,他的后背被汗水泅湿了一部分,又凉又湿地贴在后背上。   御山朝灯忽然冷静了下来,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的猫非常的敏锐,在门锁咔哒掉下来的时候,迅速钻进了床底,伸出一只猫爪,用非常离奇的角度比了一个大拇指的动作。   ——刚刚御山朝灯让祂不要说话,只能用动作给他加油了。   一身黑衣的白发男人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第一时间发现了屋内的人。绿色的瞳孔如同猛兽般盯着房间内的青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琴酒就是为了寻找波本的把柄而来,昨天在拍卖会的时候,他没看错的话,似乎看到了那家伙。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哪怕是那位先生私下里给波本布置了另外的任务,他都打算找波本的尾巴看看。   而现在。   琴酒看着站在他不远处的青年,刚巧是他认识的人。和在飞机上扣子都要扣到最上方,休闲装也是毛衣外套一个不少的严谨打扮不同,那个人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衬衣,扣子解开了三颗。   “意外收获。”琴酒走近了御山朝灯,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在那里放着他心爱的好伙计,取出来甚至连一秒都用不上。   这次见到琴酒,御山朝灯的心境和飞机上已经截然不同了,虽然如今他要背负的东西多了自己的性命,但却意外地不怎么害怕。   “这次,我还是给你一次机会   。”琴酒语气悠闲,忽然抬手打碎了房间内最明显的那个监控摄像头。   伯莱塔的管子冒着细烟,被对方握在手中。   “说说看,你为什么会在「波本」的地盘。”琴酒阴沉的声音从上方响起,这次倒是没有贴着御山朝灯的下颌骨威胁,“刑事さん。”   琴酒多少还是有些在意彭格列的,面前这个男人明显与彭格列的那位年轻的首领关系非同一般,他还真的没打算杀御山朝灯。   但波本就不一样了,只要有一丝的可疑,他就将波本……   “唉。”琴酒听到面前的青年叹了口气,用金色的眸子看向他,明亮璀璨,露出了那张非常不错的脸,“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还要我明说吗?”   嗓音略有些沙哑,带了种说不出的暧昧意味。   一丝光穿透了黑暗,琴酒猛然了悟过来,有些可怕的眼神瞪着御山朝灯:“你们……”   “就是你想的那样。”御山朝灯顺手扣起了衣领的扣子,降谷先生大概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他做过心肺复苏之类的急救吧。   刚刚他没力气去处理,如今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衣冠不整的样子让他非常难受,当然也有转移注意力的意思。   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欺骗琴酒这样的人,实在是心理压力很大。   “不可能,你和他明明……”琴酒的眉头蹙了起来,开始考虑御山朝灯的话的真实性。   如果这两人真的是那种关系的话,那么御山朝灯的身份就变成机会了。   有可能,是有可能的。   无论是波本对这人有些超过的在意,还是御山朝灯能叫出波本的代号——当初他们的对话中,波本只叫了一次他的代号,都能表明这两人是认识的。   唯有一点可疑。   琴酒眯起眼睛,盯着他问道:“即便是装作不认识,你们分明可以假扮得更寻常一些,你却对波本不假辞色——”   御山朝灯心说有完没完啊,但琴酒的问题又不能不回答,事关上司的安全,而且他还记得任务的那个要求。   事已至此,他都当着琴酒的面单方面和上司出柜了,这次是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尽量友好、简洁的对琴酒解释道:“我们男同是这样的。”   被琴酒打落的摄像头忽然发出了有些刺耳的滴滴声。 第14章 REBIRTH:10D   御山朝灯决定将此时此刻定义为他人生中最丢脸的时刻。   哪怕在心里的那个小人已经崩溃的满地乱爬了,表面上的御山朝灯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且不近人情。   举止疏离,眼神冷淡,光是站在那里就有种官方出品的非常让人,尤其是站在他面前的琴酒厌恶的冷冰冰的气质。   御山朝灯直面着琴酒的目光,试图判断琴酒是否已经相信他了,然而不可思议的是,琴酒居然回避了他的视线。   御山朝灯:……说不出什么,但总感觉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琴酒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刻意,抬手压低了帽子,眼神复杂地瞥了御山朝灯一眼,随即像是触电般躲开了。   低下视线的同时,琴酒注意到了刚刚被他击碎的摄像头,TOPKILLER的目光又凝重起来,在这个房间里扫视了一遍。   “你——你们。”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蹙着眉头说道,“在房间里装监控?”   御山朝灯头皮一麻,记起了他粗略一看就找出来五个的房间内的摄像头,降谷先生的安全意识很好,但下次不要这么安全了。   很多家庭都会在家中装监控,比如家中养了宠物或者小朋友,除了安全外,家长也可以通过监控里的通话设置来进行对话,以达到安抚的效果。   所以在房间里放摄像头非常正常……个鬼啊!   这个房间又不大,两个摄像头足够照清所有死角了,谁家好人在家里装这么多监控啊!   ……没有说降谷先生不是好人的意思。   御山朝灯有些为难了,两个敌对阵营的人同处一室,因为爱情的理由非常好想到,毕竟从很多年前就有罗密欧与朱丽叶了。   但琴酒的这个问题,理论上比之前的那个还要难回答。   逻辑上说不通,情人没必要在这种地方约会,如果是为了保密,留下影像记录就显得太奇怪了。   御山朝灯的手心有些潮湿,现实又不允许他犹豫太久,拖延时间太长仍旧会引起琴酒的怀疑。   御山朝灯抬起了下巴,神色不惊地看向了琴酒,他打算用之前飞机上用过的旧办法。虽然这绝对不是最   优解,但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话术来解释上司的行为了。   “哈,这难道……”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从房间外传来了明显的急促的脚步声,琴酒不悦地蹙眉,御山朝灯从善如流的闭上了嘴,没把那句反问说出来。   哪怕进来的是绿巨人,御山朝灯也觉得比琴酒好很多。   好在进来的并不是绿巨人,但金发青年气势汹汹踹门而入的样子看起来比绿巨人还要愤怒,他的声音冰冷:“对我的人做什么,琴酒。”   琴酒向后靠在了侧边的墙上,没把后背露给房间内剩余的任何一人,说到底这个房间的人,琴酒一个都不信任。   “你的人?”琴酒玩味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嘴角挂起了阴冷的笑容,“和一个……条子?”   “组织不干涉成员的私生活吧。”降谷零说道,看着琴酒的眼神中有些杀气,“反而是你,暗地里潜入我的地方,是想与我为敌吗?”   御山朝灯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上司与组织的人发生冲突,降谷先生的气势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带着种闲适的危险,嘴角还挂着笑意,却让人很清楚的得知他的威胁性。   御山朝灯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司。   做不到,他做不到,他只会用重复的面无表情来让自己显得更加高深莫测,无论是愤怒还是高兴,都是同样的面目来应对,生怕露出一点点自己的本性。   没想到降谷先生居然直接看了过来,当着琴酒的面对他露出了一个异常温柔的笑容,御山朝灯也是第一次知道,降谷零能笑得比当服务生的时候还好看。   “!”   琴酒的脸色更差劲了,他冷哼了一声:“一,二……五个。全是监控的地方,也算是私人地盘吗?”   如他所说,特地找到有监控的安全屋进入,本就是一种敲门的方式,虽然不太礼貌,但前不久波本也刚刚做过。   降谷零的气势却不曾低下去,挑了挑眉,语气轻佻却自然地说道:“对,我喜欢,这是我的性癖。”   「限时任务:劝说完成」   「奖励抽卡道具x10,新手保护期任务赠送2DAY,请于抽卡页面左上角领取」   随着琴酒有些铁青的   脸,系统无机质的结算音在御山朝灯耳边响起,能算得上是惊喜的额外奖励也没能让御山朝灯宕机的大脑重启。   好消息,上司又教给他新东西了。   坏消息,是honeytrap。   -   直到御山朝灯坐上了回程的飞机,他也没敢细想降谷零说的这些话,到底是听没听到他之前对琴酒的宣言。   出于各种理由,他没敢拒绝上司眉眼弯弯询问他一起回日本的提议,把护照交了出去,任由对方买了票。   当然他本身也打算直接回日本的,他以非常着急的理由和幼驯染不告而别,再回去的话不好解释自己来来去去的理由,以纲吉的敏锐一定能发现不对劲的。   所以御山朝灯决定回日本,系统说意大利暂时没有他能解锁的任务,日本是事件频发区。   还得多攒些血条。   御山朝灯抬起头看向随着他的想法显示在空气中的方框,大片的空白让人几乎以为这本来就应该是白色的,只有尾部有一点点红色,象征着他的生命值。   现在他人是暂且没事了,但根据系统的显示,他的生命也还仅有十天。   是的,御山朝灯完成任务后立刻抽了第二发十连,这次仍然延续了第一次的脸黑,加上第一个任务赠送的两天,总共才十天。   这难道是因为脸太白导致的脸太黑吗?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比之前多了点血色,在十指交握的肤色更深些的手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了。   御山朝灯痛苦但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向了另一边,白色长发的男人眼神凶恶地瞪着他。   握着他的手的上司似乎注意到了他与琴酒的眼神官司,转过来干脆地无视了琴酒,语气温和地问道:“不舒服吗?要不要靠在我的肩膀上。”   琴酒拦住了路过的空乘,面色不善地要了一副眼罩。   ……   所以为什么回程他还要坐在这种折寿的座位上啊!   飞行途中遇上了积云,比平时还要晚了一个小时到达日本。全程十五个小时的痛苦旅程总算是到达了终点。   其实也不能说是痛苦,一直觉得上司对自己过于严   格的御山朝灯终于体会到了被上司温柔以待的感觉。只是降谷零越温柔他就越害怕,根本不敢说话。   下了飞机,琴酒就火速消失在了他们面前,御山朝灯领了托运的猫箱——他的行礼还扔在彭格列,其实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了——也打算像琴酒那样光速消失在上司面前,却被已然恢复正常的上司在开口前叫住了。   “我送你。”降谷零拿过了他手上的航空箱,语气平淡地说道,率先走在了前面。   系统的出现被合理成了,‘御山朝灯听到窗外的猫叫声,别管三十层哪来的猫,非常温柔的救了被困的小猫,并且决定领养’的故事,降谷零也并未对此表示出疑虑。   如果按照御山朝灯的想法,系统又不是真的猫,被带走也能找回来,他直接偷跑完全是可以的。   但最后御山朝灯还是非常听话地跟了上去,毕竟他也有一点自己的事要做。   降谷零的车就停在机场的停车场,御山朝灯原本下意识就要坐在右边的驾驶座,然而却被上司抢了先,绕了一圈回到了副驾的位置。   猫箱被固定在后座,里面的系统猫闭着眼在睡觉的样子。   御山朝灯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上了车,降谷零却只提醒了他一句‘安全带’,直接启动了车子。   车内没有开广播或者CD,安静的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声,御山朝灯等了十分钟都没等到降谷零训斥他这次糟糕的表现,居然有些抖M的不太适应。   “降谷先生?”他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怎么。”降谷零随意地答道,以御山朝灯跟了他快四年的经验来看,他现在应该心情很好,绝对不会骂人。   不抓住时机是蠢货,御山朝灯非常果断地决定现在就说自己已经思考了一路的那件事。   “就是。”然而开口后他却非常的紧张,脑袋里非常自由地重复起了他前几天在电话里炫酷狂霸地对降谷零说的那句‘老子不干了’,但降谷零已经看了过来。   他心一横,直接说了出来:“我明天回去上班会不会不方便?”   降谷零开着车,对他投来了一个诧异的眼神:“不辞职了?”   御山朝灯心想在上司面前丢人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在降谷零这边早就没面子这种东西了。他又是真心喜欢这份工作,哪怕没有系统任务在后面催着,他要是能活下来,也得经过这一遭的。   “……对。之前是我冲动了,如果您有什么……降谷先生?”   御山朝灯的检讨还没做完,降谷零将方向盘一打,靠在路边将车停了下来,打开了双闪作为警示。   浅金色头发的男人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的时候又变回了御山朝灯非常熟悉的那个……非常会训人的上司先生。   “琴酒也敢随便招惹?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 第15章 REBIRTH:10D   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御山朝灯坐在上司的副驾座位上,眼神涣散地听着对方将自己从上飞机起一直到刚刚的行为挨个的点评了一遍。   简单来说,是训斥了一番。   略微的有一点点丢脸,哪怕他刚毕业的时候都没做过这么糟糕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之前得知要死了的自己有种想要平等的创死所有人的疯狂感……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如今才发现,真正被创死的人只有自己。   但既然是自己搞下的烂摊子,他必须自己收拾干净。   于是他端正起态度,认真的听起降谷零的训斥。降谷零也不会挑刺似的骂他,被他说的就是真的存在问题。御山朝灯打算顺着上司的思路顺一遍,也好知道该怎么改正。   “倒还算是冷静,在那种情况下处理的不错。”降谷零从座椅旁边的空隙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淡淡地结束了对御山朝灯的这次单方面谈话。   御山朝灯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了上司,太过离奇所以将心里话说出了口:“降谷先生是在夸我?”   降谷零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这个态度就熟悉多了,御山朝灯松了口气,用一贯的语气从善如流地说道:“是我错了。”   然而就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御山朝灯却觉得车内的气温降低了几度,降谷先生好像突然生起气了,并且像是映照他的猜想,降谷零“哼”了一声,重新启动了车子。   上司喜怒无常,御山朝灯哪里敢说话,只能正襟危坐在座位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还是没忍住悄悄在心里联系了一直在后座睡觉的系统:[降谷先生非常凶对不对。]   【嗯……】系统似乎不怎么赞同他的想法,但最终还是违心地附和了他,【怎么不算呢?】   [他还从来没夸过我,这次又给他添了这么大麻烦,所以刚刚那句是在反讽对吧?]御山朝灯也没认真听系统的话,自顾自的分析起来。   【本机觉得对方是在关心您。按照您说的,将您带回安全屋是他自己的决定,遇上琴酒也并非您所愿,您也尽量在挽救了,只是在担心您的身体……】   [不   可能,绝对不可能。]御山朝灯非常果断的推翻了这个想法。   虽然说降谷零并非那种完全没有人情味的上司,御山朝灯去年冬天得了流感,降谷零一边听着嗓子沙哑的御山朝灯汇报任务,一边在厨房给他煮了姜茶。   他是会关心下属的,风见也说降谷先生给他带过便当,但这都是在不重要的时候。   和工作扯上关系的事降谷零从来不假辞色,就像机器人一样公正无私,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看向窗外,不再和连感情都没有的系统搭话。他都跟了降谷先生快四年,没有人比他更懂降谷零。   风见裕也也不行,风见都没和降谷先生装过情侣,怎么能算懂降谷零呢(那种语气)。   御山朝灯心里乐观的一面又浮了上来,苦中作乐的开自己的玩笑。他的嘴角翘了翘,这次非常注意的没像当初在FBI的车上那样笑出声被误解,对自己的情绪控制非常满意的御山朝灯自然地看向了窗外,脸上的笑容立刻褪去了。   这里不是回他家的方向,难道是因为他说要回来工作降谷先生直接跳过了明天的限定词,从今天就开始工作了吗?   有个卷王上司就是要习惯这种事,御山朝灯心里叹了口气,倒是没什么怨言。   工作嘛,他也喜欢工作,哪怕刚从国外回来也没什么,他并不累,就是有点饿。   算起来他很久没吃东西了,在飞机上的时候,为了展示恩爱降谷先生一直牵着他的手,哪怕睡着了都没松开。   御山朝灯本来就不太好意思打扰别人,降谷零又是上司,干脆就忍耐了下来,一路都没进食。   降谷零引以为傲的观察力似乎对他此时失了效,往日御山朝灯只是早上没来及吃东西,降谷零都会立刻发现然后从口袋里变出一根蛋白棒或者巧克力什么的。   没关系,还可以忍耐。   御山朝灯坐直了身子,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等到开始工作,轻微的饥饿很快就可以忘记了。   汽车没多久到了目的地,御山朝灯跟着上司下了车,却发现来到的地方是米花医院。他下意识地看向降谷零,等待着对方今天的任务解说。   “走吧。”降谷零说道,直接伸手抓住了   他的手腕,“新人入职体检,御山君。”   御山朝灯:嗯???   “等等!”御山朝灯下意识的与他产生了相反的力道,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体检是要预约的。”   “对,我前天就预约好了。”降谷零没有丝毫隐瞒,说道。   “没有必要吧……”御山朝灯一点也不喜欢医院,非常抗拒地说道。   他昨天身体还差到濒死的程度,但绑定系统后就恢复了一些。可系统的解释是,系统也没办法完全治愈他的病,只能用降低痛觉的方式来减缓他身体的痛苦。   而想恢复健康也并不难。疾病是一直存在的,御山朝灯也不是在一天之内突然得了绝症,说明这个病在潜伏期是不会对他造成影响的,就像他一年前的体检结果健康到可以当范本。   从这个角度来说,只要他努力做任务,将剩余生命的时间延续到一年以上,这个病就不会对他造成多余的影响了。   所以,虽然现在已经不难受了,但疾病还是客观的存在着,降谷先生带他去体检,只能得到他确实快死了的结果。   降谷零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前天就预约好了今天的体检,飞机上还通过对他性格的拿捏阻止了他的进食……有些体检项目是要求空腹的,简直是,简直是……   御山朝灯的脸有些红,倒不是因为害羞什么的,却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我不是新人了。”最后他只说出这样一句话,其实他知道降谷零说的新人入职体检不过是句玩笑话,不管他是不是都会拉他过去的。   果然,降谷零立刻说道:“和你是不是新人没有关系。这样反抗,果然是有什么吧。”   灰紫色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了御山朝灯,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犀利:“你告诉我,或者我自己看,只有这两种选择。”   “我都不想……”   “不行。”   御山朝灯闭上了嘴,非常不情愿地被降谷零拉着进了医院的门。   消毒术的味道直接灌进了鼻腔,御山朝灯蹙着眉跟在降谷零身后,看着对方熟练的拿出了他的社保卡与前台核对预约。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当着降谷零的面跑路完全不现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体检报告至少要两天才能出,说不定明天地球就爆炸了呢。   御山朝灯面无表情地靠在医院走廊的墙边,这环境让他的心情非常糟糕。他不喜欢医院来自于上辈子的记忆,他以前身体不好,总是会住院,本来很高兴这辈子身体好,结果最后还是……   所以刚得知自己得了绝症的时候,御山朝灯第一反应是非常悲观的他命该如此。   不过他还是幸运的,至少现在能活了。虽然只剩下十天,只要他多出门找任务,哪怕每次只能抽到两天,也足够他苟到一千次大保底恢复健康的!   刚燃起斗志,降谷零带着纸手环和几张表格回来了,对他说道:“走吧。”   御山朝灯低低地应了句是,缀在降谷零身后朝着第一个项目的部门走去。忽然他听到了有些熟悉的童音,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昴先生,你看这个……”   果然是江户川柯南,御山朝灯想起了自己唯一成功的无差别攻击,对工藤新一也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不过看他此时自由的样子,就知道那位毛利小姐可能又被他糊弄过去了。   御山朝灯心里摇了摇头,顺便地看了眼被江户川柯南叫做“昴先生”的男人。那个男人个子很高,是个样貌英俊看起来很有学生气的居家型男人,笑眯眯地在柯南面前蹲下,就着他的手看向了小少年手中的纸。   御山朝灯没见过他,但是应降谷零的要求查过这个男人的资料,因为上司怀疑他是赤井秀一的伪装。不过前几天御山朝灯亲自撞了赤井秀一试过,这个男人应该和赤井秀一没什么关系。   御山朝灯打算收回视线,那个男人却同时地抬起头看向了他的位置,脸上的表情还是温柔的笑容,只是御山朝灯一瞬间却感受到了某种不应该出现在普通人身上的危险气息。   御山朝灯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一直在注意他的降谷零立刻回头,语气轻且快地问道:“不舒服吗?”   冲矢昴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降谷零上前一步,将他挡在了身后,仍然带着怀疑的看向这个男人。   冲矢昴并不在意他的警惕,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直接与在后面的御山朝灯说话:“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与此同时,御山朝灯耳边的系统开口播报起了新的任务。   「限时任务:追捕」   「亡命之徒潜入了医院,请协助小侦探和他的朋友,将其逮捕归案。请尽量不要造成人员伤亡。」   看了眼拿着体检单的上司,又看了看至少可以推后今天体检的冲矢昴,御山朝灯的选择没有任何犹豫:“好。” 第16章 REBIRTH:10D   被瞪了。   御山朝灯清晰地感受到了上司先生的视线,但因为旁边站着一位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便也理直气壮的装作没看到。   接着他用一种格外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今天先到这里了,安室先生。如果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   说完的御山朝灯一怔,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上司手里,处于一种被没收的状态。   手机——   之前他被上司反锁在安全屋的时候,被对方没收了。如果降谷零一直忘了给他,他觉得还是换个新的比较快。   ……可是我那个手机上还有一个已经刷了第三千二百七十八关的单机消消乐qwq换手机数据就没了。   御山朝灯对消消乐表示了沉痛的缅怀,就着这个沉痛的眼神看向了面前的冲矢昴:“什么事?”   冲矢昴被这个沉重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对方辞职后变得更……拘束了。冲矢昴不易察觉地瞟了眼旁边那个金发黑皮的青年,嘴角的笑意还是挂了起来。   总之与他无关,以他的身份,应该是不知道御山朝灯已经辞职了的,在遇到事件时向认识的警察求助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今天是来探望毛利先生的。”冲矢昴说道。   听到熟悉的人的名字,降谷零也立刻进入了角色,立刻问道:“毛利先生生病了吗?”   冲矢昴微微颔首,眉目间有些担忧:“他为了救人被车撞到了,幸好人没什么事,但要住一段时间的院。”   降谷零‘嘶’了一声:“正好我明天来医院的时候再去探望他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御山朝灯有理由相信那句‘明天来医院的时候’是对他说的。   “然后刚刚柯南君找到了我,说好像看到了一个之前的犯人。”冲矢昴沉声说道,“之前在学校还有游乐场放置了大量炸弹制造混乱的犯人,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那个人都不应该现在被放出来。”   御山朝灯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准备看一看官方有没有发布逃犯的消息,却在口袋里摸了个空。但他却没办法当着冲矢昴的面去问上司要   自己的手机,或者说以他的性格,让他开口要比杀了他还难。   最后将另一只手也放进了口袋里,做了个勉强的假动作。   “他认清楚了?”御山朝灯问道。   虽然他也知道,以工藤新一的性格,没有确定的把握是不会说出来的。   “应该是没错的,那个人当时上了报纸,我也记得他的脸。”冲矢昴说道,“那个人会使用炸弹,在医院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如果被警车包围对方很有可能会做出极端行为。所以才想拜托御山警官……安室先生,可以请你帮忙报警吗?可以的话,请在外面接应我们。”   降谷零蹙起了眉。   御山朝灯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以一个警察的角度,冲矢昴因为这件事找自己无可厚非。但他们也打算留下来就不对了,哪怕他们能帮上忙,这种以身犯险的行为能让所有警察高血压。   御山朝灯也有点。   哪怕他知道这里是个漫画世界,身为世界的主角,江户川柯南一定会经常遇见这种程度的危机,那孩子也非常习惯于解决这些事情……但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实在没办法把世界仅仅当成是漫画。   柯南恢复原本的年纪也只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孩子是要保护的。   “那孩子呢?”他问道。   冲矢昴一愣:“他在那个人身上放了追踪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去找他,你们两个都离开。”御山朝灯非常冷淡地说道,从两人身间狭小的空隙中侧身穿过去,却被降谷零直接伸手拦住了。   “你的身体情况不要到处乱跑。我去。”他说道,已经不怎么做掩饰了。   “御山警官的身体……”冲矢昴有些惊讶,“如果不舒服,请以身体为要。”   “没吃早饭而已,这种程度我还坚持的住。”御山朝灯绷着脸说道,他真的没有不舒服,现在除了有点饿之外感觉健康到可以撞三次FBI。   系统出品的痛觉迟钝非常好用,不仅在他的那个病上对他有所助益,连饥饿的感觉都不算特别难受。   感觉这是个社畜专精的加班助益技能。   -   柯南蹲在医院的转角角落,按了几下眼镜,眼前出现了一个   正在移动的小红点,离他大概一百米左右的距离。   医院虽然人多,但他也不敢跟的太近了,怕被对方发现。就像他记得那个人一样,那个人应该也还没忘记将自己送进监狱的那个少年。   接下来只要等昴先生找御山警官过来就可以了……不管对方辞职与否,能力都是足够处理这件事的。   想起御山朝灯,柯南条件反射地感觉到了胃疼。那天他不小心在大家面前喊破了御山警官想要辞职的事,然后就被对方当机立断的报复了。   马甲被当着兰的面扒掉了,他找了很多理由借口,差点想找服部平次再假扮一次自己了,毛利兰都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   虽然服部之前也叫错过他的名字,也非常容易就糊弄过去了,但御山朝灯可不一样,这位公安先生高冷到像是天边的月亮,怎么看都不像会随便开玩笑的人。   所以御山朝灯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知道多久了,那位安室先生是不是也应该知道了,那两个人理论上来讲是同事吧……   柯南轻轻叹了口气,将注意力又放在了眼镜上,那个红点却忽然不动了。柯南站了起来,想要去一探究竟,然而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迎面看到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是之前的那个炸弹犯!   柯南的瞳孔一瞬间缩到了针尖大小,对方举起了手中的木棍,直直地朝着他的脑袋打去。   他的那副眼镜跌落在地上,左边的镜片摔出了一道裂缝,炸弹犯没有去捡,扛起了那个小孩子,哼着歌离开了这里。   ……   到了柯南与冲矢昴约定好的地方,却没有找到人,冲矢昴打了几次电话没有人接通,表情都变得不那么温和了。   “分头去找吧。”降谷零好像暂时放下了对冲矢昴的怀疑,“你去毛利先生的病房那边问问看,我和御山警官在这附近找找。”   冲矢昴没拒绝他的提议,虽然他也不觉得以柯南的性格,会在跟踪犯人的期间回到熟人的身边。   “我回去看看就马上赶过来。”冲矢昴说道。   他们在医院走廊的岔路口分开,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医护病人,询问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了,这种忙碌的地方,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会有人太注意   什么路人的。   两人也并非一起行进,多年的合作让他们非常的有默契,走到一个岔路口会非常自然的,甚至都不需要眼神交流直接的分开行动,查完一个再去下一个。   御山朝灯只要不去体检就很开心,医院现在只是他的工作对象,显得也没有那么的可怕了。   他抬了抬嘴角,突然看到了角落的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下光,非常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走过去捡了起来。   降谷零检查完他的那边后,发现御山朝灯还没出来。他们两人的效率是差不多的,猜测御山朝灯发现了什么,跟着走了进去,然后便看到了副官蹲在一个角落。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白发的青年转过身,脸上戴着一副碎了一个镜片的眼镜,显得有些斯文。   副官就维持着蹲着的姿势抬头看向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金色的杏眼望着他,就像是从意大利带回来的那只白色的长毛小猫。   很想摸一下,对方的头发应该比那只猫咪还要柔软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降谷零的眉又蹙了起来,副官却站了起来,完全没察觉似的凑近和他说:“那孩子可能遇到危险了。”   御山朝灯摘下了眼镜,眼镜是平光镜,他稍微试了试,果然在镜腿处找到了几个不怎么显眼的按钮。果然这个眼镜有特别之处。   “这个说不定能找到他。”御山朝灯说道,他没用过这种高科技,但是试了两下也不算难,很快翻出了一个闪着红光的地图,“我们现在过去?”   “走吧。”   降谷零的表情似乎有些僵,还没到0.1秒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他将什么东西塞到了御山朝灯的手里。   御山朝灯低头看了眼,是一根能量棒。   嗯……不如还他手机。   对现在的他来说,饿又不难受,手机能做的事还要更多一点。   “多谢您。”心里虽然这样那样的,御山朝灯也没矫情,一边走拆开后咬了一口。   虽然身体不难受,但是饿到一定程度肚子叫了也会很丢人的。   降谷零抬抬手阻止了他的道谢,淡淡地说道:“明天早上我会去接你……不,今晚你住我那里,明天我们一起。”   能量棒卡在了喉咙里,咽下去还是吐出来都很不对劲的样子。   御山朝灯快速咽下了口中的一点食物,对执着于他健康问题的上司说道:“我真的没事……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已经堆了快一周的工作还要处理。而且过两个月又是集体体检的日子了。您很忙吧?”   有论点有论据,御山朝灯给自己的借口打了满分。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御山朝灯的表情又刷成了空白,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我可以自己来。” 第17章 REBIRTH:10D   “嗯哼。”   降谷零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御山朝灯只是不太会说话,并非情商低,自然也感觉出上司是在拒绝他的提议。   不过秉持着事到临头再说的原则,御山朝灯还是非常鸵鸟地暂且将明天才会发生的事情扔到了脑后。   ——说不定今天晚上无敌降谷零就会被组织因为其他的事调走,顺理成章的就忘记了他呢。   “那个……安室先生。”御山朝灯叫了上司的假名,在外面的时候他一向这么谨慎,“既然有了线索,我一个人去找那孩子吧。”   先前是因为两个人效率高,现在已经没了这种必要,他们两个绑定太深被其他人注意到并不是好事。   降谷零抿了下唇,有些犹豫不决。他理智上知道御山朝灯说的对,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但如今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对方的身体。   他盯着副官的眼睛,白发青年的目光下意识的想要躲闪,但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看了回来。   金色的,非常漂亮的。降谷零记起那天副官在电话里与他辞职的时候说了句「月色真美」,那个时候的他也下意识地看向了窗外,月光似乎并没有副官的眼睛好看。   “别逞强。”降谷零最终还是说道,“有事联系我。”   御山朝灯挺直了后背,应道:“是。”   降谷零没再迟疑,转身离开了这里,御山朝灯松了口气。   他觉得降谷先生一定是知道什么了,毕竟他之前因为自己‘反正都要死了’,隐瞒的并不算彻底,露出了不少马脚。   被降谷先生怀疑的感觉实在是非常恐怖,无处可逃的压力感,御山朝灯不禁更佩服起被上司针对了多年还能游刃有余地还手的那位赤井先生了。   ……要是有机会他是不是可以向对方请教一下这方面的主意?   以降谷零的观察力,他现在差不多应半裸了。   就等拿到关键性的证据,他就彻底的落在对方手里了。   挺难的,瞒下来。但是不藏起来又能怎么样呢,被确诊绝症晚期的他因为某种医学奇迹日益强壮,不送到实验室切个几十几百片也太浪费了。   而且,说真的,别的同事,御山朝灯都不算特别熟悉,得了病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估计也不会见面。   唯独降谷零,御山朝灯想向他证明自己。如果对方真的因为他的身体状况不好而对他特别宽待,那岂不是……   就像是以往的话,降谷零放他单独行动的时候说的都是「注意安全」,唯独这次说的是「别逞强」。   御山朝灯的心情有一瞬间的低落,脑海中非常自然地重现了上司的身影,以及对他说的那句话,更低落了。   ——降谷先生忘了把手机还回来啊!要用心灵感应联系他吗?   -   事实证明心灵感应是完全没有用的,不然降谷零现在绝对已经来到他背后敲他的脑袋了。   御山朝灯跟着柯南留下的那副高科技眼镜的轨迹,试图寻找到那个炸弹犯。   二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找到了眼镜里的光点闪烁的目的地,一件过时的大衣被扔在了垃圾桶内,他到达的时候,清洁工正在有些疑惑地将这东西拿了起来。   “请等一下。”御山朝灯说道,习惯性的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自己的警官证,却摸了个空。   ……不止是手机,他的证件也被上司拿走了。   这就是对方有恃无恐的凭据吗!这么确定他一定会乖乖的回去!他才——   御山朝灯沉默了几秒钟,可恶,他还真的被拿捏了。   清洁工有些疑惑地看向面前这个样貌精致的青年,虽然有着一头不太像正经社会人的白发,脸上的表情也冷冰冰的,但可能是气质过于正派,并不让人觉得可怕。   “这个……”御山朝灯指了指清洁工手里拿的那件衣服,一时没想好该用什么借口要过来。   “是您朋友的吗?”清洁工非常和善地朝他笑了笑,直接递给了他,“来,请收好……请小心一点,这里沾上脏东西了。”   御山朝灯没想到这么顺利,小心地朝着清洁工道了谢,拿着衣服退了出去。   在衣服的下摆处,他发现了发信器,也就是他的眼镜追踪过来的那个东西。   衣服是犯人的,眼镜是柯南的。线索到此中止了。   虽然说柯南是主角,当年能挺过琴酒的一闷棍……御山朝灯在   经历过意大利之行后,胆子其实长了不少,虽然还是不敢和降谷零大小声,但他觉得琴酒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那也是个饿了要吃饭,累了要睡觉,听到同事的猎奇性癖后会瞳孔地震的正常人。   按理说,连组织的威胁都能逃过,柯南不可能倒在这个炸弹犯的手中。   可御山朝灯并不是特别的乐观,柯南有多会藏他是清楚的,就像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见面,但以御山朝灯公安的身份来说,每次遇见刑事案件都能碰到柯南频率看已经达到百分之百了。   御山朝灯在事先得知柯南会用麻醉针晕人进行推理的前提下,特意去找柯南都很难注意到他,这样还能被发现,说明犯人是有备而来。   冲矢昴说这次的犯人是三个月前意图在游乐园还有学校放置炸弹的那个,这样大的案子御山朝灯肯定会去了解的。他没通讯工具,只能靠脑袋回忆着以前看过的案件卷宗。   三个月前……爆炸……   想起来了。   御山朝灯的脚步一顿,成功回忆起事件的感觉自然而然地让他产生了喜悦,然而这份愉快几乎是立刻就被案件的内容冲散了。   没记错的话,当时负责案件的警察并非是搜查一课的刑警,而是爆处班的松田警官。御山朝灯见过那人一次,是个性格洒脱的酷哥,有张很帅的池面脸,据说能力也很强,但是他没和对方合作过,没办法对这件事做评价。   松田警官的报告上写过,犯人是为了报复警方才会布置炸弹的,七年前犯人的同伙在车祸中意外身亡,对方认为这都是当时在劝他们自首的警察的错。   这些年来对方筹划过两次报仇,一次是三年前,一次是三个月前的那次,无一例外都是拿更多的普通群众当成人质,如果找不到炸弹的具体位置,就会造成非常重大的人员伤亡。   上次是松田警官与江户川柯南一起破解了犯人的暗号才能成功抓住他,没想到这次又让他逃了出来。   有这样的前科,御山朝灯算是明白了系统的任务为什么说尽量不要造成人员伤亡了,这人每次出来都是搞大事的,这次又是在医院……   御山朝灯的脑海内浮现出了整个医院及周边地形的地图,以米花医院为中心向外辐射,如果发生爆炸   ……向南是一条步行街,上个月似乎开了一家网红奶茶店,一直到御山朝灯离职的时候警署还会派交警去附近维持秩序。   北边是一座公园,虽然平时不会有太多人,但里面有一个儿童游乐场,大概在下午三点之后,附近的家长们会带着孩子前来玩耍。   光是这些就已经足够达成那家伙的目标了,对方又带走了柯南,说明对方这次的目标仍然是复仇。   柯南是一个,他的另一个目标是——   “松田阵平。”   御山朝灯轻声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他矮身躲过突然袭来的球棍,将手里的大衣用力一甩,惯性的作用下勾住了对方的武器。   刚刚还非常慈眉善目的清洁工表情狰狞起来,被御山朝灯正面直攻了面门,整个人向后飞出去了两三米远。   御山朝灯收回了腿,连气息都没有乱。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男人,他连松田阵平的名字都能想得起,自然不会忘记犯人的脸。从刚刚见面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警惕这个人了。   原本是想对方离开后他悄悄跟上去,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袭击了他。   “你知道我是谁?”御山朝灯冷冷地开口问道,“你有同伙吧,他在哪里?你把那个孩子带到什么地方了?”   炸弹犯的脸上痛苦地扭曲起来,听着御山朝灯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忽然将手从衣服里抽出来,御山朝灯早有防备,无论是刀还是枪他都能第一时间打飞。   一股白色的烟正朝着他袭来,御山朝灯立刻抬手捂住了口鼻,可还是吸进去了一点烟,忍不住呛了起来。   他本身就对烟这类的气味很敏感,这个气体中还有别的刺激性的东西,他咳嗽了起来。   炸弹犯趁着这个时机跑掉了,御山朝灯追了几步,却遇上了刚从电梯下来的人群,其中有一张轮椅床,从他面前经过,还是追丢了。   他没有办法,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男高中生借了手机,打给了降谷零。   “安室先生,我追丢人了。咳咳。”他努力压抑着嗓子里的痒意,低声说道,“对方埋伏在那里,柯南应该就是被他带走了。”   “柯南?”被他借电话的男高中生愣了一下,似乎是认识这个名字。   那少   年是关西口音,皮肤的颜色可能比他上司还要深些,御山朝灯记忆中没有对方的影像,加上嗓子不太舒服,他只是朝着对方礼貌地点了点头。   “所以,对方另一个目标应该是当时与那孩子一起抓住了他的,爆处班的松田警官。”   御山朝灯再也压抑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将手中的电话移开自己的嘴巴,一时间也没心思去挂断。原本还在注意他通话中所说的‘柯南’的少年一瞬间也担忧起他来,帮忙拍着他的后背。   御山朝灯咳嗽了快半分钟,总算是感觉舒服了些,他将捂着嘴的手缓缓移开,声音有些哑向对方道谢:“多谢你。”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喂,等等,这是血吧?你是吐血了吗?”黑皮的少年惊慌的叫了起来,几乎是环住了御山朝灯那样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医生,和叶,快去叫医生!”   御山朝灯看到手心里红了一片,感受到了困扰。他确实没感受到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可按照他还剩下十天可以活的情况来说,出现这种问题倒也不奇怪。   等等——   御山朝灯看向了手中的手机,已经暗下的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是对面挂断了电话。   御山朝灯觉得这次是真的洗不白了。   现在说这是他刚刚喝的番茄汁会有人信吗?! 第18章 REBIRTH:10D   “请等一等,不需要叫医生,我没事。咳!”   御山朝灯急忙喊住那个叫「和叶」的女孩子,却没忍住又咳了两声,苍白的皮肤上沾染了过度气喘带来的不健康的潮红,显得有些病弱。   服部平次的脑海中不怎么合时宜地闪过樱花的意象,短暂而美丽。   他甩了甩头,将这不怎么吉利的想法甩出去,看上去比吐血的御山朝灯本人还要激动:“怎么能不去看医生呢!人的身体是很脆弱的,哪怕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不舒服,拖着不肯就医到后期都可能变成绝症。而且你这已经不是小小的不舒服,你都吐血了啊这位小哥!”   服部平次的关西腔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朝着社恐发射过来,御山朝灯一瞬间真的感觉自己有被攻击到,尤其对方说的话分明正中红心。   ……但是他真的没事,他又不是那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人,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而已啊,他真的一点都不痛!   御山朝灯有些为难地移开视线,在服部平次的眼中就是对方完全不认同他的话,冷漠的拒绝与他交流。   服部平次抓了抓头发,这种类型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他又有些担心刚刚这人说的‘柯南被人带走了’的事情。   “我真的没事。”对方清冷的声音传递过来,不用看都知道对方此时肯定是面无表情的。   服部平次瞬间被点燃了,非常强硬地要拉着他走:“你说没事不管用,得医生说才行……”   “御山警官?”   两人正在拉扯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面叫了御山朝灯的名字,两人同时转过了头,一个浅粉色头发的青年有些诧异地看着两个人,戴着眼镜的眯眯眼很快笑了起来:“你在这里啊,那边正在找你。”   他的态度非常自然,让御山朝灯分辨不出来是在帮他演戏脱身,还是真的有人在等他。   但无论是哪个都无所谓,御山朝灯只想快点摆脱这个热心肠的黑皮少年。   到底是什么玄学?一天之内居然被两个黑皮强拉着去看医生。   “我知道了,这就来。”他抽出了手,朝着冲矢昴的方向走了两步,还是回头对服部平次说了句,“谢谢你。   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   语气严肃认真,就像是在路上遇见逃学学生的警察说的话。   服部平次愣了几秒,眼看着白头发的警官跟着另一人跑掉了,忽然跳了起来,指着那个人的背影对幼驯染抱怨道:“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大人真是讨厌。”   ……   御山朝灯跟着冲矢昴到了拐角处,他向后看了眼,确定服部平次没有追上来才松了口气。转过来的时候,眼前多了一块干净的手帕。   他顺着那只手抬头看过去,冲矢昴表情温和地看着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这里。沾到了。”   御山朝灯一愣,伸手拿起那块手帕侧过身在嘴角用力擦了两下,果然在白色的手帕上看到了擦下来的淡淡的血迹。   其实嘴里也有股锈味,而且他目前为止只吃了一根上司给的能量棒,胃里空空的,这股味道让他有些恶心。   “要去那边洗一洗吗?我在这里等你。”冲矢昴善解人意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早就这样打算的,他们正站在医院这一层的洗手间附近,“啊,其实我是独自过来的,刚刚那样说只是感觉御山警官你好像很困扰的样子。”   从这张没表情的面瘫脸上看出困扰倒也挺厉害的……御山朝灯这样想着,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不过冲矢昴人倒是真的挺好,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分寸感,哪怕看出他好像不对劲,也没有去询问。   可能在一些人眼里显得有些冷漠,但是御山朝灯心目中比较舒服的相处界限。   漱口的水从淡红变得清澈,御山朝灯抬起头看着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镜子里的他还略带病容,但由于身体完全感受不到,他此时的状态又很好。   很好,很有精神。   只要感受不到疼,他就只当这个病是个无法驱散的病弱debuff。而且也不能说完全没用,他现在有病,所以系统会给他阻绝疼痛,没有痛感其实是个挺方便的技能。   拍了拍自己的脸,御山朝灯走了出来,对冲矢昴的态度又好了许多,虽然看上去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刚刚捡到了柯南留下的眼镜,追踪到了炸弹犯。和对方交手后,不慎被他逃掉了。”御山朝灯抿了下唇,他   觉得自己的表现非常糟糕,“我觉得,那个人有同伙协助,并且……”   御山朝灯想起自己刚刚询问炸弹犯同伙的问题时,对方躲闪的眼神。有同伙是确定的,但是这两个人并不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甚至有可能炸弹犯是在被胁迫着做这些事的。   但炸弹犯的目标分明就是与他有仇怨的柯南和松田阵平,否则也不会在听到他说出松田的名字后向他发出攻击,这样看来炸弹犯又是有一定自主权的。   那么炸弹犯的那个同伙,所谋更大,利用喜欢在人群密集处犯罪的炸弹犯当掩人耳目的幌子,他的目标又是什么?   等着他的后续的冲矢昴见他没了声音,表情很明显地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愣了一下后突然笑了出声。   御山朝灯突然惊醒,金色的眸子眨了眨,闪过一丝显然的懊悔。于是他的表情更冷淡了,绷着脸继续自己的话说了下去:“安室先生已经报了警,接下来只要等专门处理这种案件的警察来就可以了。”   “御山警官你呢?”   “我是公安,不好插手警视厅的案子。”   御山朝灯这样说道,他也只是糊弄一下冲矢昴。要是平时他可能会真的撒手不管,但这次关系到他的任务,倒不是不相信同事,他只是不想有什么意外。   等会就去当那种比较经典的恶毒公安好了,从警视厅手里把这个案子抢过来。   冲矢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了两下的A4纸,说道:“既然这样,等负责的警官来了后,我再把这个交上去吧。本来以为可以直接给御山警官,少一道程序的。”   “……”   御山朝灯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里,刚刚说了那种话的他感觉脸有点疼,最后还是对于完成任务的心比丢脸更重要一点:“是什么东西?”   “不是说不好插手?”冲矢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御山朝灯收回了觉得他人好的评价,板着脸说道:“刚刚是我没追上炸弹犯,我会负责。”   “原来是这样,御山警官真是个好警察呢。”冲矢昴笑着说道,御山朝灯还是听不太出来对方是不是在嘲讽他。   “别在我名字后面加警官。”他忍不住打断对方,总感觉对方说话地   语气虽然很正常,但是每次说「警官」这个词的时候都有点阴阳怪气的。   “好,我直接叫你的名字可以吗?”冲矢昴好脾气地改口,终于将那张纸交给了御山朝灯,“是在毛利先生的病房里收到的,好像是犯人寄来的。”   御山朝灯展开了那张纸,上面云里雾里地写了几句话。   ……   御山朝灯在医院里奔跑起来,他看完那张纸上的内容就直接转身跑掉了。   冲矢昴知道是纸条上内容的原因,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急忙地追了上去:“等等,御山警、御山君!”   最后他在医院门口拦住了御山朝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   “你开车了吗?”御山朝灯稍微打量了他几眼,问道。   “唔,开了。”冲矢昴似乎没转圜过来,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   然后被御山朝灯推了一下:“走。”   他们在停车场找到了冲矢昴的车,是辆银色的德国大众。   看到御山朝灯想去开车,冲矢昴露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抢先一步上去:“我来,你专心想案情就好。”   御山朝灯没和他争,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叫上冲矢昴是没办法的事,这种事没法打车,要是等到认识的警察前来医院,可能会错失最好的时机。   冲矢昴是有分寸的成年人,观察他的身材肌肉并非是从不锻炼的宅男,借用他的车让他去也是应该的。   而且……   御山朝灯又调出了任务内容,任务的内容概述让他‘协助小侦探和他的朋友’,从哪个角度来看,冲矢昴都应该是这个朋友。   既然特地写了,就应该会有他的用处。就像是他的第一个任务,描述里的避免不速之客和屋主的冲突,屋主最后也真的出现了。   汽车启动,很快行驶了出去,御山朝灯重新展开那张纸,平铺在膝盖上。手指点在了第一句上:“太阳与子夜交汇,一般来说就是黄昏之时,六点钟到七点钟这个时间。”   冲矢昴点了点头:“我也这样认为,下一句的意思应该是在说柯南吧?如果按照御山你说的那样,柯南被他带走了的话。”   “按照这个犯人以往的   犯罪经历,他应该不会直接杀了柯南,他喜欢的是看到人陷入恐慌却又不得不去死的表情。至少柯南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御山朝灯说道,他的手指渐渐下滑,“‘地平线’‘十字交汇’这种词语,单从语句的含义来看,我认为指的就是我们刚刚离开的米花医院,犯人如今应该在一个能看得到医院的高处,准备欣赏医院爆破的瞬间。”   “至于被带走的柯南,要么和他一起看着爆炸的发生,要么就是自己的死亡。”冲矢昴接上了他的话,眉头锁了起来,眼睛还是没有完全的睁开,“能看到医院,而且能让保证安全的地方……”   “只有一个。”   冲矢昴踩下了油门,车子加速朝着目的地行驶而去。   ·   江户川柯南皱着眉,脑门处的皮肤扯着周围一胀一胀地发疼,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几个月前他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件,只不过那次疼的是后脑,这次疼的是前面。   疼痛总算让他清醒过来,江户川柯南却发现自己完全的动不了,他好像被绑了起来。   意识到这点后,柯南猛然睁开眼。   他正身处于一个破旧的楼房里,像是个废弃的出租屋,房间里有着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放了好几天的食物的味道。   他本人则是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四肢到脖颈都被固定住,但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看到绑在他腹部的形状奇怪的罐子。   一共有两个,一边盛放着红色的液体,一边盛放着蓝色的液体,中间被奇怪的管道连接上,周围也有许多复杂到看不太懂的线。   东西柯南没见过,但他还是能判断出这是什么的。   炸弹。   柯南的瞳孔缩小了一瞬,他感觉鼻梁很轻,想必是之前被袭击的时候掉了。他的身体本来就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平时戴着眼镜多少会显得早熟一点,现在看上去更像个小孩子了。   看上去有些茫然无措,有人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炸弹犯走了过来,这样的柯南非常的合他心意,他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好久不见啊,小侦探。”   柯南看着他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炸弹犯却没有回答他,走到了窗户前向下看去。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个废弃的   大楼,安全性并不好,但价格便宜,充当了廉租房使用。   但是因为这是危楼,只要稍微有点经济能力的人都会立刻搬走了。   他的视线落在楼下的一个面包车上,嘴角的笑容变得阴险起来,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松、田、阵、平。”   柯南的眉头一跳,他和松田阵平是三个月前的那起案子认识的。松田警官是爆处班的王牌警员,当时在塔楼上的那个炸弹,对方叼着手电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轻松地拆了下来。   虽然看上去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痞帅模样,但却是柯南认识的难得靠谱的大人之一。   从炸弹犯的口中说出松田警官的名字可不是好事。   柯南这样想道,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试试能不能套一下炸弹犯的话。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炸弹犯忽然转过了身,非常快的走了过来,脸几乎要贴在了柯南的脸上。这么近的距离,视觉上很容易扭曲对方的面容,加上对方此时并不算温和的表情,显得更加狰狞了。   “别担心,他很快就会来陪你了。”炸弹犯放肆地大笑起来,“我给警视厅发了要松田阵平独自前来的要求,否则就让你陪着我观看米花医院在火光和硝烟中变成碎片。”   楼下的那辆车应该就是松田阵平的车了,他知道松田乘坐这辆车上下班……那个人给他看过照片。   想到那个人,炸弹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被复仇的快感所掩埋。   松田阵平不会独自前来,周围肯定还有其他的警察,但是无所谓,他只想复仇,之后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了。   那个人总算是下车了,穿着西装的青年四处观望了一下,最终走进了这座大楼之中。   炸弹犯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柯南的眉头紧蹙,他希望松田阵平不要过来,但是……   ……   “松田阵平”低着头走了进来,大楼内部到处都是裸露的水泥地,脚步声在地上非常的明显,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松田阵平”猛然转过身,那个小跑着朝他奔来的人一愣,白色头发的青年看着他的脸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你不是松田警官?”   不是松田阵平的“松田阵平”也在观察站   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对方的脸在警视厅很有名,总之白头发的人就只有这一个,挑了挑眉:“御山警官?”   在这里等待松田阵平的人正是御山朝灯,他和冲矢昴比警方那边先一步的破解了谜题,找到了这栋大楼。   冲矢昴去探寻情况了,御山朝灯则是打算等到松田阵平过来后,代替对方前去赴约。   可是他没想到,不是他一个人这样想的。   站在他对面的青年一头黑发,额发用了当下流行的侧分,浅浅的扫在了看不清眼睛的墨镜外面。   脑后的头发有些长,差不多是御山朝灯耳边鬓发的长度,被扎成了一个揪揪,显得整个人非常的精神。   那个人将墨镜在御山朝灯面前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帅气又亲切的脸,微微歪了歪头问道:“我应该没认错吧?”   御山朝灯对这个人的脸也有点印象,但是记不起对方的名字。   “我是萩原研二,也是爆处班的。因为对方的目标是小阵平嘛,所以打算前来会会这个家伙。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御山警部,还真是幸运呢~”萩原研二说话的时候尾音微微上翘,语气非常的可爱,让御山朝灯有种,对方应该是和他截然不同的在人群中很受欢迎的那类人。   啧,羡慕。   御山朝灯则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难为萩原研二面对这样一张脸也能笑得出来,他不怎么赞同地说道:“这个案子之后由我接手,你就在这里等我的消息,不要上去了。”   “欸?这怎么可以,绝对不行。”萩原研二连连摆手,哪怕被对方这样说都没有生气,语调温柔柔的,“御山警部不会拆弹吧,万一上面有炸弹什么的呢?”   脾气好,但很有原则,面对不合理的要求会直接拒绝。   坏了,更羡慕了,这性格也太好了。   御山朝灯是不擅长拒绝别人的类型,不管多麻烦,只要别人拜托了他就会答应下来。这样的性格在职场上还是挺容易被欺负的,好在他那张面瘫脸非常有用,基本不会有人来拜托他那种工作。   基本是指普通同事,上司不包括在内。   御山朝灯将多余的想法暂且压下,对方说的确实是个问题。有个十项全能的上司,御山朝灯情不自禁对自己的   要求也变得高了起来。   基础的拆解炸弹他是会的,但毕竟不是专业出身,更复杂点的他就没什么信心了。   “不然我们一起上去吧。”萩原研二看出对方的问题,笑眯眯地提议道,“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御山朝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这时他身上什么东西震动了两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手机,毫无意外的是冲矢昴发来的消息。   因为两人要分头行动,必须有个联络的工具,最后冲矢昴将备用机借给了他。   [他出来了。我先回来。]   御山朝灯瞬间冷静下来,对着萩原研二冷下脸来:“不需要,你出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嘴角微微下撇,站在那里的样子让萩原研二不知为何好像看到了之前警校时的某位同期。   大概是语气吧,有点像小降谷最开始和他们不熟的样子。   这样一想,面前的这位非常有威严的公安先生就一点也不可怕了。尤其对方比他年纪小,只要想一想自己念大学的时候,这孩子还在上国中,就会觉得凶巴巴的样子甚至有些可爱。   但是再怎么可爱对方的警衔也比他高,非常严肃的命令他离开的话,萩原研二也必须听从对方的话。   所以萩原研二根本不打算和御山朝灯讲道理,他只打算和对方谈感情。   “我知道御山警部能力很强,但是上面应该还有人质吧,那是个小孩子,拆弹的时候需要安抚对方的情绪,还是交给我这种专业的人比较好。”萩原研二说道,“到时候你只要负责制服炸弹犯就可以了。”   御山朝灯略有些动摇,就在此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与萩原研二同时转过身,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上司一身浅灰色西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在医院时的那套波本套装换下来了。   御山朝灯想到上司一直非常在意的自己的身体情况,又有刚刚的服部平次叫破了他吐血的事情……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降谷零呢!   本来以为至少要等到这个案子结束后才会见面,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过来了。   等等!这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样了。”   还   没等御山朝灯找出一个合适的说辞,降谷零直接开口询问他案情进度了,语气不算客气,一听就知道他们两个非常熟。   御山朝灯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萩原研二,又诧异地看向了上司,上司朝着萩原研二简单的点了下头,后者回了一个微笑,好像他们早就认识一样。   御山朝灯:……?   “案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调查里面的情况?”降谷零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需求,公事公办的询问道。   其实这样的态度御山朝灯才要更熟悉,上司是个工作狂卷王,平时和他的交流都是工作内容,简直是会让人觉得降谷零的恋人是工作这样的程度。   这几天对他的过分关心,比如一定要他去体检的这种有些超越正常的上下级关系的行为,才让御山朝灯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他也挺直了后背,在萩原研二惊奇的目光下,向降谷零汇报道:“我们发现暗号信就过来了。不排除犯人有同伙的可能……”   我们?   这个复数称谓让降谷零有些在意,但御山朝灯没有解释,他只打算能对方说完再去问。   “至于上面的情况,我……”御山朝灯有些卡壳,冲矢昴还没回来,他也不清楚。   其实让冲矢昴过去也非常的不合适,但接应松田阵平的事只能由他来做。他只有一个人,只能相信冲矢昴了。   好在正当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冲矢昴回来了。   粉色头发的青年脚步非常的轻,看到了这边人不少,轻声唤了他一声:“朝灯?”   御山朝灯转过身,根本没注意到对方的称谓,他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冲矢昴安全的回来让他安心不少,让一个非职业的普通人做这种危险的事,他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好。   冲矢昴笑着点了点头,他走了过来,直接说了自己探查的结论:“上面只有炸弹犯一个人,柯南被绑在一旁,身上虽然有炸弹,但应该不是定时炸弹。如果速度够快的话应该没问题。”   是他们来时讨论的可能性中最好的一种了,难度也直线下降,御山朝灯转过来朝着萩原研二——因为冲矢昴的缘故,他没直接和降谷零说话:“按照这样的情况,还是需要萩原警官一起上去。安室先生和冲矢先生留在外面吧。”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立刻答应下来:“我没问题。”   上司的眼神却黏着在他的身上,过了几秒钟才说道:“我也没问题。”   “朝灯。” 第19章 REBIRTH:18D   御山朝灯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地看向了单手插兜的金发青年,从那张精致且一贯没什么具体表情的脸上,非常明显的展现出了迷茫、惊讶和不解。   因为犹豫,他的脚步在地上发出了窸窣的摩擦声,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惹你生气了吗?”御山朝灯小心翼翼地问道,虽然他知道现在不是很合适说这种话的时间,但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知道。   萩原研一的视线从左边滑到右边,最后仰头看向了露出钢筋架子的天花板。   降谷零的嘴角下撇了一秒,抬起脸时又非常自然地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会,为什么这么想?”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御山朝灯说道。   其实也不能算是第一次,但之前的几次多少都有点别的理由,今天这次御山朝灯就很难理解上司的意图,如果不问明白他今天晚上可能会睡不着觉的。   看到对方直接闭上了嘴,御山朝灯心凉了一半,觉得肯定是他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上司。   ……不,不对。非要说的话,他得罪上司的地方可不止这一个。   不说别的,当时他递交……递摔辞呈的时候态度就非常差劲。   “哎呀,我们得快一点了,御山君。”萩原研一忽然说道,能看出他有演的成分,但是这种有些做作的表演形式由他做出来一点也不让人讨厌。   萩原研一伸手拉住了御山朝灯的胳膊,转脸朝着另外两个‘普通市民’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要工作了。有什么事等我们出来再说吧。”   说完就非常强硬地拽着御山朝灯离开了,看到对方的表情似乎还在想要从某个人那边要到一个答案,萩原研一就忍不住想叹气。   该怎么说,他之前的直觉果然没错,就是觉得御山朝灯和小降谷有点像的那个。   萩原研一之前也听说过御山朝灯的名字,并且作为公安,是非常难得的好名声。   在警视厅的名人传说中,御山朝灯已经被神化到了无所不能的存在了。十九岁的职业组,个性高冷又长得帅,解决过好几次重大案件,哪一条拿出来都值得聊几句了。   萩原研一自然也会好奇,不过刑警那边还会和公安有交集,他就完全没见过这位神话,之前特意去问过一线刑警,也是他们当初在警校的同期,目前在搜查一课的伊达航。   ‘大部分是真的。’伊达航在居酒屋里,与他们并排坐着,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作为公安来说非常讨人喜欢,从来不多管闲事。而且他拿走的案子都会有最基本的回执,有时候大家遇上解决不了的案子,也会去请教一下他的意见。’   就连伊达航都这么说了,萩原研一觉得哪怕传闻有夸张的部分,这个人应该也不会坏到哪去。   想到这里,萩原研一看了御山朝灯一眼。白发青年还是冷冰冰的,但大概是刚刚看到过对方把他那位同期噎到说不出话的样子,萩原研一只觉得这个样子是真的很可爱。   御山朝灯察觉到萩原研一的视线,抬起眼看向对方,无声地发出了‘你在看什么’的疑问。   萩原研一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地朝着御山朝灯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有亲和力的人果然不一般,御山朝灯这种非常排斥别人接近的人都不会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我们是同期毕业的。”萩原研一小声解释了一句。   御山朝灯立刻就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上司也是上过学的……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但这就是他的第一想法。   因为毕业就跟在降谷零身边,那时对方就是非常成熟稳重的上司,他完全无法想象上司也有过跌跌撞撞的新人期。   不过上司毕业就被安排卧底了吧?能在那个组织安稳的活到现在,就说明了对方和菜鸟没关系了。   ……所以废物的只有我一个人。   萩原研一忽然感觉到身边的人气压明显更低了些,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好像在……沮丧?   ——和我是同期就这么破灭的事吗?   他又看了眼身边白发金眸的青年,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露出一个笑容来:“御山君很喜欢他对吧?”   “谁?”御山朝灯被吓了一跳,神情紧张地看向了萩原研一。   “不用害羞哦,那家伙虽然……”萩原研一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从上面传   来了一声巨响,对于警察来说,枪声并不陌生。   两人都神情一凛,飞快地朝着上方跑去。   御山朝灯顺着楼梯向上跑,腿长此时也占了便宜,几乎三五步就能上一层楼梯。每上一层就会向外看一眼,确定这层并非案件发生的地点后,就继续向上奔去。   这座大楼已经够破旧了,其中也有楼梯中间断层,御山朝灯支撑了旁边的扶手,几乎是起飞一般直接跳了上去。   萩原研一跟在后面,并没有落下多久。如果说前面还觉得是现役警察和技术部的差距,在看到御山朝灯起飞的那个瞬间,萩原研一明白了,这大概是人类和怪物之间的区别。   不过他又想起了三年前,他们同期的几个人非常难得的聚到了一起,正好遇见了一个非常厉害的犯人。为了追上那个家伙,当时的降谷零在伊达航的助力下,从这边的大楼一跃而起,跳到了对面的楼上。   当年降谷零的身影似乎与现在的御山朝灯重合了,萩原研一猛然想起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降谷零说的那个‘被分到了一个可爱的后辈’……该不会就是面前的御山朝灯吧?   萩原研一一边想一边追了上去,只比御山朝灯晚了十秒左右。   “御山!”他喊着御山朝灯的名字跑了过去,房间里却没有御山朝灯的身影,只有柯南被绑在椅子上一脸焦急。   “御山警官去追犯人了!不是炸弹犯,是另一个人!快点去帮他!”柯南朝着萩原研一大喊。   萩原研一此时却冷静了下来,他没有跟着去,而是走到了柯南的面前,将背着的工具包放到了地上,朝着那孩子露出一个微笑:“他不会有事的,而我的工作是救你出来。”   柯南微微一愣,想到身上绑着的奇怪的炸弹,咬着牙说不出什么话来。   “绳子先不帮你解开了,如果真的出了事,我会陪着你一起的。”萩原研一语气温柔地安抚着他,从身边的工具箱里拿出了拆弹要用的基础工具,“相信我。”   ……   御山朝灯房间里的那个家伙跑了出去,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宽大衣物,脸上还戴了个全包的面具,看不清对方的脸,甚至都无法确认对方的性别,非常熟悉的穿梭在破旧的大楼内。   在对方引着   他的在废弃的楼内乱转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那个炸弹犯倒在了血泊之中,这让他产生了些许的不适。   就在刚刚还活着与他交手的家伙,哪怕是个罪犯,突然的变成了死人,御山朝灯都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而那个黑衣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一脚踢开了炸弹犯的尸体。   忽然他身体一僵,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压迫着席卷而来,御山朝灯感觉手臂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本能地向下弯腰躲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破空的子弹,贴着他的面颊扫了过去。   御山朝灯不太确定有没有擦到脸颊,但总归不疼,他没有任何停滞地追了上去。   他身上没带什么趁手的武器,要知道之前他打算辞职的,自然不可能再随身带枪。但他也不觉得与拿着枪的人近身格斗有什么困难,枪这种东西,距离太近了反而会失去本身的威力。   他直接冲了上去,朝着犯人的面门一记直拳,被黑衣人向后弯腰躲了过去。黑衣人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借着向后的力道一道狠踢直直的过来了。   御山朝灯双手必成三角的形状格挡住这一记攻击,虽然他感受不到什么痛感,但手一瞬间有些麻木的无力,猜也猜得出这记攻击有多强的力道了。   但黑衣人明显更擅长进攻,踢腿只是佯攻,手里的枪也同时对准了御山朝灯,直接扣下了扳机。   ·   听到旁边传来的枪响,柯南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体,被蹲在他身前专心致志地拆弹的萩原研一开口制止:“别乱动哦。”   哪怕是枪响,萩原研一的手都没有抖一下,好像外面的事情与他完全无关。   “不行,萩原警官,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只要御山警官没事,我们都会没事的,你先去帮他……”柯南的手握紧拳头又松开,对萩原研一说道。   “唉。你相信我吗?”   萩原研一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   “我们是第一次见,我也没有像小阵平那样和你共度过危机……觉得我不行也是很正常的。”萩原研一的声音带了些笑意,说道。   “不,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柯南连忙解释道,涨红了脸。   “但是,相   信御山警官吧。”萩原研一动作轻巧地剪断了一根线,抬起头对柯南露出一个微笑,“他会打败那家伙,带我们出去的。”   说完他顿了顿,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毕竟是那个人的……”   但他没有说完,只是重新低下了头,认真研究着面前这个从未见过的炸弹,笑着说道:“我也要努力了,不能在你心目中输给小阵平啊。”   ·   御山朝灯摔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手心被粗粝的地面磨破,但是他没有感觉,脑子里还在播放刚刚那颗飞旋的子弹朝着他飞来的景象。   躲过去了……躲过去了?   虽说枪械的威力在近战中会被强削,但也因为太近,根本不可能躲得开。而就在刚刚,那发子弹明明是朝着他的脑袋射出的,御山朝灯几乎都感受到了火焰的灼热,死亡的烧灼感包围了他。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然会死掉的时候,子弹却偏离了方向,而他也同时脱力了的摔倒在地上。   御山朝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手不会因为他的状态不好而等他恢复过来,抬脚踩在了他的锁骨处,用力的碾了几下。   他再次感谢了一下给了他痛觉屏蔽的系统,虽然这个角度用不上什么力气,但真的不疼,他的手在地上稍微移动了一下,摸到了一块有着尖利边角的碎石。   他闭上眼睛,装作无力抵抗的样子,接着感觉到了枪口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御山朝灯听到细微的扳机扣动的声音,还有犯人低沉的笑声,他此时还有心思注意,对方好像用了变声器。   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御山朝灯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眸子粲然若星辰,明亮的让握枪的犯人一怔,手扣下扳机的同时,握着枪的右手被尖利的石块砸伤,子弹被迫偏离的方向。   御山朝灯没有停下来,拽着黑衣人的手臂向下压,用肘击使枪与黑衣人的手脱离,顺势抬腿踢在了对方的腹部,那人被迫向后倒去。   白发青年弯腰捡起了那支手枪,刚刚在砂石地上摩擦过的手擦出了一大片皮外伤,看起来血肉模糊地有些吓人。   但他就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握住了它,反而抬手揉了揉耳朵。   ——比起这些伤口,刚刚在他耳边炸开的没用消音器的枪响对他来说还要更难受些。   现在还有些耳鸣。   御山朝灯看向了被他踢倒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黑衣人,没有像对方那样直接去查看,只是警惕地注意着对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旷的废弃大楼中只有呼吸的声音,御山朝灯举起枪,动作熟练的打开了保险。   “咔哒。”   这一声像是威胁的信号,黑衣人不再装死,一跃而起朝着御山朝灯攻了过来。   “御山!”   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大声叫了他的名字,御山朝灯没回头,也分不出心来判断那是谁,抬起左手想要挡住对方的攻势,却发现肩膀没有力气。   然而下一秒,粉色头发的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与黑衣人对打了起来。   冲矢昴的攻击拳法非常的特殊,就像好莱坞电影里的李小龙,身形快且轻,刚刚与御山朝灯对打时还稍微占据上风的黑衣人如今隐隐有被压制的迹象。   虽然刚刚对方手中有着武器,但御山朝灯平心而论,如果是他面对上冲矢昴,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胜出。   黑衣人见势不好想要逃跑,御山朝灯推了冲矢昴一把,自己直接追了过去:“去看柯南。”   那人熟练地绕过几个障碍物,御山朝灯追上他的时候,他站在了已经没有了窗户的窗框上。   “做个交易吧,警官。”黑衣人沙哑着嗓子说道,虽然他戴着面具,但御山朝灯感觉到了他盯着他的阴冷的视线,“我告诉你那个炸弹的拆法,你放我走。”   “我不可能放你走。”御山朝灯沉下脸来说道,别说降谷零,他对自己最近的状态也非常不满意。   他只能相信萩原研一能拆掉炸弹,就算不行,只要他抓住炸弹犯的同伙,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么,医院的炸弹你也不在乎了?”黑衣人笑了一声,他将什么东西砸了下去,瞬间爆发出一阵浓烟,御山朝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犯错误,立刻屏住了呼吸,冲了上去。   他站在窗柩上差点就要跳下去,却被人抱着腰拉住了,只能眼看着黑衣人通过勾爪从楼上离开。   “你……咳咳……”御山朝灯没憋住气,又咳嗽了起来,被身后的冲矢昴抗了   起来,搬到了烟雾较小的地方。   御山朝灯有些气鼓鼓的坐在了地上,因为刚刚打斗,他的身上现在也脏兮兮的,看上去就像是在外面流浪了半个月的家养猫一样可怜。   冲矢昴弯下腰,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这里是十一楼。”   御山朝灯低着头不说话,他知道冲矢昴说的对,刚刚的犯人有防护,他只身跳下去就是找死。   但是都已经在手边了,还让人跑掉,今天已经是第一次了。   ——我真的什么也做不好吗?   冲矢昴看着整个人的气场都丧了起来的御山朝灯,轻轻叹了口气,单膝着地在对方身边蹲了下来,语气温和地安慰了他一句:“是我的错,刚刚没抓住他。”   “……”御山朝灯低着头,就在冲矢昴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突然冒出了一句,“你又不是警察。”   ——这孩子骄傲成这个样子,真的好吗?   冲矢昴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一句话,他还记得大概是三四年前左右,和御山朝灯的那次见面,对方也是倔强的不行。   这几年,御山朝灯能力上有着很明显的成长,上次在来叶崖的那次,就连他也觉得没办法做到更好了,只是这个性格,完全接受不了失败什么的……   虽然对方是日本公安,从各种意义上都和自己完全没关系,但是看着一个不错的青年或许会走上歪路,冲矢昴还是有些看不下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严厉了起来,抬手按在御山朝灯的脑袋上,用力抬起了他的脸。青年没有像他想象中的在哭,但那个强装无事的表情比哭了还难看。   青年垂下了眼,浅色的睫毛遮住了眸子,一副不合作的样子。   冲矢昴突然就理解了降谷零。   “现在哭有用吗?”   “我才没哭。”   “那就站起来。”   御山朝灯抿了抿嘴,支撑着旁边的石块想要起来,但是还没站稳,腿一软差点又摔倒。   冲矢昴扶住他靠在一旁,伸手捏了捏他的脚腕,更加无奈地叹了口气:“脱臼了都没感觉?”   御山朝灯还真的没有,但是这句话要是说出来就会显得很像是在赌气,他最后   只能闭上嘴。   他也不知道冲矢昴在生什么气,按理说他们今天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这人怎么一副他们认识很久了的样子?   冲矢昴扶着他到了旁边的房间里,被拆解下来的炸弹放在了一旁,萩原研一用刚刚剪了最后一根线的剪刀,剪断了绑着柯南的绳子。   看到两个人一起过来,柯南看向冲矢昴的神情有些惊讶,但还是感觉松了口气。   “太好了,昴先生。”柯南说道,有些担心地看向了御山朝灯,“御山警官受伤了吗?”   御山朝灯冷淡地推开了冲矢昴,他只是脚有些用不上力气,骨折的疼痛根本没有,非常自然地站在那里:“没有。”   冲矢昴挑了挑眉,没拆穿他。   萩原研一将自己的工具收了起来,此时正蹲在那个液体炸弹的面前观察它。   “萩原警官,不走吗?”御山朝灯叫了他的名字。   萩原研一惊醒一般,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听到了御山朝灯的话弯起了眼睛:“我想把这个带走,虽然已经被拆了,但感觉很有研究价值。”   他又看向了那个液体炸弹,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可以是……”御山朝灯的话说了一半,忽然眼前闪回了一些非常奇怪的画面,他捂住了脑袋踉跄了一下。   “御山警官!/御山!”   身边的人担心地叫着他的名字,御山朝灯却全然听不见,瞳孔里的高光也全然消失,他好像看到了萩原研一。   穿着爆处班的特殊制服,坐在已经拆除的炸弹旁边点了一支烟。随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慌起来,大喊着‘快跑’,随后就是轰动了整个地面的大爆炸。   御山朝灯从梦中惊醒,抬起头看向了拿着炸弹的萩原研一,后者面带担心地看着他。   不像是梦境,那种真实的感觉,仿佛就像是在某个平行世界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不行。”御山朝灯无视了周围几人,站直了身子,非常坚决的拒绝了萩原研一,“不够安全,之后你可以找人再来拿,现在不行。”   萩原研一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唉,好。”   四个人就这样离开了,冲矢昴与   柯南走在最前面,御山朝灯和萩原研一缀在后面。   御山朝灯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确实也有些用不上力气,萩原研一关照着他,和他一起慢慢走在最后。   萩原研一还有些舍不得身后的那个炸弹,只是在他身边的是御山朝灯,如果是降谷零,大概立刻就会发现不对,他的这位同期并不是松田阵平那种对机械感兴趣到了这种地步的人。   他们两人都有心事,默默走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在最前面的冲矢昴倒是和柯南交流了一番情报,柯南虽然又被敲了一闷棍,且被绑架了一次,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受了点惊吓。   “昴先生,到底是什么情况?”柯南其实也有些苦闷,他虽然没亲眼看到炸弹犯的死,但这件事也让他非常的难受,但此时也只是强打起精神,问道,“御山警官是受伤了吧。”   冲矢昴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好说。”   “嗯?”   “我觉得他。”冲矢昴指了指自己脑袋的位置,“这里受伤比较严重。”   柯南鼓起了脸,表情有些微妙,但在他心中,冲矢昴明明不是这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性格。   “不过和我没关系,让那家伙担心吧。”冲矢昴舒了口气,说道。   “那家伙?”   冲矢昴弯着眼睛朝柯南笑了笑,他的这幅面孔非常适合这样的表情,但这幅谜语人表情还是让柯南的拳头有些硬。   他们已经走到了三楼的位置,御山朝灯他们更慢一些,现在好像还在五楼或者六楼。冲矢昴换了个话题:“稍微等等他们吧。”   萩原研一忽然停下了脚步:“啊,剪刀落下了,我回去拿。”   他打开自己的工具包,找了一圈果然是什么都没有,对御山朝灯笑了笑:“你先下去吧,我很快回来。”   萩原研一转身向上走,御山朝灯的脑海中又闪过刚刚那个像是梦一般的画面,还是觉得心中不安。   他将自己的领带摘下来,在脚踝处用力绑了几圈,再次感谢了一次没有痛感的福利,朝着萩原研一的背影追了过去。   他几乎刚追上去就被萩原研一发现了,萩原笑着对他说:“这点小事不需要陪我啦,御山你真是热心肠。”   然而下一秒,他却看到御山朝灯那张总是没有波动的脸上出现了惊慌的神情,身后传来了冲击波,白色头发的青年朝着他奔来,用力将他按在了自己的怀里,扑倒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爆炸了。   萩原研一意识到这一点后,立马判断出就是刚刚被他留在上面的液体炸弹。明明已经被拆除了,但在过了很久的现在,又发生了一次爆炸。   他的心中有些后怕,如果刚刚拿着下来,现在无论是他还是身边的御山朝灯,亦或者在更下方的柯南和冲矢昴,全都会死在爆炸中。   本就不太牢固的危楼晃动了几下,他听到挡在他身上的御山朝灯呼吸变得沉重了些:“御山?御山亲?”   白发青年睁开了眼睛,说道:“我没事。不疼。”   萩原研一扶着他站了起来,冲矢昴他们居然也追了上来,看到这时的情况,冲矢昴跑了过来在他们面前蹲下:“我来背他,快点。”   萩原咬咬牙,扶着御山朝灯让冲矢昴背着,几人一起快速朝着下面跑去。大楼又发生了几次晃动,冲矢昴感觉到了有些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后颈流了下来,身后的人身体变得沉重了些。   “真是的,我要收回那句话。”冲矢昴似乎是抱怨的说道,“和你组队真是危险,你都不要命的。”   御山朝灯眨了眨眼睛,他没有感觉到多难受,但是却不知为何有些困。   意识涣散前的最后一秒,他听到了冲矢昴的话,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再也没能支撑住,昏睡了过去。   意识朦胧间,他听到了有非常熟悉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语气焦急,就像是不久前发生过类似的事一样。   那个时候他被人从冥河带起,但是这次他又不会有什么事,只是累了而已。   御山朝灯伸手握住了什么,那个人的声音瞬间消失了,他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   远处发生爆炸的瞬间,有什么东西抬起了头。   祂蜷缩在非常小的一处空间之中,像是期待着什么的看向远方。   火光直冲向天际,周围嘈杂的尖叫声,火警鸣笛声,而在祂的身边是一片寂静。   几秒钟后,祂有些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可惜。」   没有感情的声音这样诉说着,复归了平静。   「但是没关系,他会成长的。」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下次,下次一定可以。」   *   御山朝灯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他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闻到了非常不错的香气穿透了墙壁钻进了他的鼻腔。   腹中的饥饿感一下全部被调动了起来,但他懒得动弹,睁开眼看到了有些陌生的天花板。   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似乎是受了伤所以晕了过去,意识到他并不在医院里,御山朝灯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但不是医院就好。本来就够累了,要是一睁眼发现自己在医院,绝对会心梗到再晕过去的。   没错,他只是有些累。   不得不说,很多小说里写的非常对,系统出品都是精品,哪怕到了晕过去的程度,他也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   充满   对他来说这个疼痛减免的效果,比直接治好他的病还要有用。   御山朝灯翘了翘嘴角,调出了系统页面,之前的那个任务已经结束了,他的抽卡界面又多了十抽,然而血条那边掉了两天。   所以说,他睡了两天吗?   御山朝灯为睡过去的两天表示了哀悼,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遗憾的,比起区区两天,萩原研一好好的要重要得多。   他叹了口气,有些忧郁地点了抽卡。   因为他在抽卡方面脸黑到了某种可怕的程度,他也努力想了想自己当年上学的时候玩过的手游的抽卡玄学。   好像一次多攒点,抽起来比较容易欧。但是这并不适合他的现状,八天的血条估计支撑不了他攒抽数,只能有多少抽多少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白光白光白光,这次简直非的突破了天际,他连抽了九个“两分钟”。   御山朝灯正要叹气的时候,忽然爆发了一阵紫光。   “……十天。”   看到数字「8」的前面多了个「1」,御山朝灯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满足。   虽然他去拉萩原研一只是出于本能   ,但是他觉得肯定多少还是有点关系的,只要多积德一定会变得幸运的。   “这就是做好事的报应……嗯?报酬!”他换了个更合适的词,拉了拉被子,笑了起来。   他翻了个身,床头柜上的一支手机映入他的眼帘,非常熟悉的型号,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伸手拿过了手机。   手指贴在锁屏键的时候,手机直接解开了锁,看到了熟悉的屏保,以及熟悉的软件排列。   这是他的手机。   已知,他的手机在降谷零那里。   又得知,他拿到了被降谷零没收的手机。   所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   房间的被轻轻的推开,浅金色头发的青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到他已经醒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瞬,但立刻就绷起了脸。   那个非常香的气味随着降谷零的进入变得更明显了,往已经好久没有进食的御山朝灯鼻腔里钻,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胃部。   “这里是……”   “我家。”降谷零说道,看到他瞪大了眼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是不喜欢去医院吗,我这里比较方便。”   御山朝灯闭上了嘴。   降谷零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将托盘放好,拿起了那碗粥,语气平淡地询问道:“你自己来还是要我喂你。”   御山朝灯觉得他的话里有种‘敢说让我喂你就死定了’的胁迫之意。   他抿了抿嘴,可能是之前的叛逆期还没过,头脑一热就直接说道:“您喂我吧。”   降谷零一顿,并无怨言地拿起了勺子,真的舀起了一勺粥,垂眸稍微吹凉了一些,动作轻柔地递到了御山朝灯的嘴边。   “……”   感觉现在要是拒绝才是真的死定了。   御山朝灯硬着头皮吃下了那一勺食物,降谷零又要乘第一勺的时候,他真的坐不住了,伸手想要接过来:“抱歉,我自己来吧。”   降谷零将碗递给了他,御山朝灯的手有些不稳,差点将碗打翻。降谷零从旁边将托盘拿了过来放在他的膝盖上,又卷了两个枕头靠在御山朝灯的身后,给他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   御山朝灯于心不安地接受着对方的照顾,低头   吃了一口粥,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琴酒在这里?”   他感觉上次有这种待遇还是昨天,啊,不对,是前天。他和上司在琴酒面前假装情侣秀恩爱的时候,还被对方算了一把。   降谷零叹了口气。   “……对不起。”御山朝灯自闭的低下头吃着上司的爱心病号餐,和闻起来一样美味。   他自己也是独自生活了许多年,家务水平其实都还不错。但料理这方面也就是平平,属于能吃,发挥好了味道也不错,但和上司这种在美食动画里可能会吃一□□衣的美味程度根本没法比。   所以降谷零这个男人是有什么不会的吗?太让人嫉妒了吧。   御山朝灯几口将这碗粥吃掉,打算起身自觉地去洗碗的时候,降谷零接过了碗:“你休息吧,别的事之后再说。”   被判了死缓的御山朝灯咽了咽口水,他其实还想问问上司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对方已经离开了房间,他也没有睡,向后靠在了刚刚上司支起的靠垫上。   现在让他去想为什么会出现在上司家里实在是太折磨他了,就连降谷零也没要他现在就解释什么,于是御山朝灯非常宽容的放过了自己。   他把玩着手机,想起了自己之前身上带着的那个冲矢昴借给他的备用机,也不知道还回去了没有。   不过说到冲矢昴,御山朝灯总觉得这个人有些可疑。   脸确实完全是个陌生人没错,身份也是个非常普通的东都大学的研究生,看上去毫无破绽,可之前降谷先生为什么会觉得他是赤井秀一呢?   就连御山朝灯也觉得这个人有些可疑了,就算截拳道不是只有赤井秀一一个人会,但御山朝灯隐约记得自己昏迷前对方说的那句话。   「我要收回那句话。和你组队真是危险,你都不要命的。」   御山朝灯确定自己和冲矢昴是第一次见面,虽然他私下里查过对方的资料,冲矢昴知道他的名字可能是柯南告诉他的,但想要和他组队的话……印象里好像只有赤井秀一说过类似的话。   可那天晚上在来叶崖,他亲眼看到赤井秀一,上司则是在与那位冲矢昴见面,只要对方不会分身术,这就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是……   他还是觉   得冲矢昴可疑。   御山朝灯思考着赤井秀一和冲矢昴的关系时,房间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降谷零小心的打开门,却发现他没在睡觉,动作幅度变得正常起来,走了进来,一旁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不睡了?”降谷零似乎是随口问道。   “在想事情。”御山朝灯对于他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对方一问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嗯?”降谷零的语气非常寻常,随口问道,“想什么呢,也不好好休息。”   “我在想赤井秀一。”   “喀嚓。”   从抽屉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最后一支铅笔,降谷零‘啪嗒’一下捏断了它。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下意识抱紧了被子,小心地问道。   降谷零弯腰将断成两截的铅笔捡了起来,朝着桌子旁边的垃圾桶扔了出去,两截铅笔一前一后形成了两条漂亮的抛物线,依次落入了垃圾桶里。   降谷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到了床边,在御山朝灯面前坐了下来。   “我觉得你可能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毕竟已经睡了两天。”   他伸出手轻轻将沾在御山朝灯脸颊上的一根发丝勾了下来,弯起了眼睛:   “为了避免你养病期间胡思乱想,我们谈谈心。” 第20章 REBIRTH:17D   “谈心?”   御山朝灯非常谨慎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关键词,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放在床边的纯净水就这样被递到了他的唇边。   杯子是非常普通的瓷杯,印着寻常花纹,像是商场里促销的时候三百日元两个的那种最基础的杯子。   简单来说就是不太像是用于待客的种类,御山朝灯有点担心这是不是上司平时自己使用的私人物品。   他小心地抬眼看了眼上司,上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在他看过来的身后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他立刻双手接过那个杯子,一口气将里面的水都喝掉了。   “唔……咳咳!”   人在紧张的时候是很容易办错事的,他非常笨拙地呛了水,捂着嘴咳嗽了起来。御山朝灯努力地想压抑住咳嗽的冲动,但这种情况下只会越咳越厉害。   一只手抚在他的后背处,隔着薄薄的衣料将比自己要略高的体温传递过来。御山朝灯觉得被上司碰到的那块皮肤烫地快要烧起来了,但却不太敢躲开。   总算是平复下来,他抬手在眼角抹了一下,擦掉了生理性挤出的眼泪,现在是真的有点想哭了。   他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年纪太小,至少警察厅这边之前没有他这样的先例,可又因为成绩优秀让警察厅这边宁愿多培养他几年也要他进来,出于诸如此类的原因,御山朝灯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他喜欢被别人叫御山警官,而不是“警察厅的那个小新人”,无论是穿着还是行为都要表现的非常成熟。   更重要的是,他尤其不想被降谷零觉得他年纪小所以什么都做不好,在上司面前一直以来都是非常严谨可靠的形象。   他现在感觉自己维持了四年的形象彻底崩掉了,到底是什么白痴才会呛水啊!   “你到底在紧张什么,我很可怕吗?”降谷零叹了口气,向将手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袖口自然的卷起,露出一小截线条流畅漂亮的手臂。   ——那不然呢?   御山朝灯没回答,小心翼翼地看了上司一眼,立刻收回了视线。   降谷零甚至从那匆匆一眼里看到了些许委屈,但躲闪的太快,就像是刚伸出手就紧张地溜   走的小猫。   有种非常莫名其妙的火气蹿了起来,自己要是陌生人也就算了,他们都认识多久了?他难道平时凶过这家伙吗?到底为什么要怕他啊!   我很凶吗?   降谷零刚打算直接问出口,却看到了搭在浅色被单上面的副官的手,苍白的没什么力气。他记起了握住那只手时的感觉,纤瘦却非常的柔软,顺从地任由他牵着。   明明在飞机上牵了十几个小时都没有任何感觉,此时回忆起那个触感却让人有些耳根发烫,有种非常怪异的、不怎么舒服的感觉。   降谷零瞬间熄了火。   他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你身上的外伤已经处理过了。”   御山朝灯看了眼右手的手心,擦伤已经接了痂,略显狰狞的伤口盘踞在手心,理论上现在应该又疼又痒的,但他完全没有感觉,只是看上去有些恐怖。   他没等到降谷零接下来的话,忖度了几秒应该是需要他的回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但是其余的我就处理不了了。”   御山朝灯低着头,听到了身边衣物窸窣摩擦的声音,然后身边的位置陷下一块,上司非常靠近地坐在了他的身边,两个人的胳膊碰到了一起。   “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之前为什么想要辞职了吗?”   ——   房间内变得非常的安静,御山朝灯的呼吸骤然沉重起来,他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   降谷零的这个问题绝对不只是表面含义这么简单,虽然从对方知道自己想要辞职起,就无数次想要询问他具体的原因。   但那个时候的他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就算暴力也不合作。   其实降谷零会来追问他才是正常的,哪怕不是因为两人是同事,单是他知道降谷零的身份这件事就足够对方拒绝他了。   可这件事在他表示要回来继续工作的时候,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但是降谷先生又一次的提起了这个问题,说明了他知道了什么自己不想被人知道的内幕。   御山朝灯的视线落在了陷在被子里的那支手机上,在降谷零这里放了很长时间,除了当初当着风见的面删掉的那封邮件,手机里还有六份差不多的检查报告。   没翻过   他手机的可能性有,但不多。   即便尊重了他的隐私,在他昏迷的这两天里,以降谷零的手段不可能有他查不到的事情。   瞒不住了。   “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者说现在说什么都好像没有意义,而且这种事根本没法解释。   “我没事。”   最后御山朝灯也只能这样说道,手下意识地攥紧,只是那个痛感迟钝的buff现在也顺应时宜地转变成了debuff,他根本没办法利用痛觉来转移注意力。   “没事?”   降谷零猛然地转过身来,两人因为靠得太近,御山朝灯下意识地后退,向后贴在了靠近床边的墙上。   上司抿着唇怒视着他,灰紫色的眸色本应是非常温柔的颜色,但此时却染上了一种令人不安的颜色。   御山朝灯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上司半跪在他面前,伸手支撑在他的脸侧。   如果忽视此时的气氛,这应当是非常暧昧的动作,但御山朝灯却有种要被对方吃掉的感觉。   他此时才发现,以前他所认为的上司的恼火不过是在和他闹着玩,这个人真的生起气来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不告诉我?”降谷零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倒是想要尽量轻松地来和副官聊这件事的,但这家伙似乎特别会挑动别人的神经,就连他也非常难以克制。   尤其是在听到对方又一次地说出‘我没事’之后。   “你没事?没事的人会随便的停掉呼吸吗?”降谷零至今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还会有些后怕。   他不能带着御山朝灯去医院,因为琴酒也在,也同样无法将他托付给其他人,只能一遍遍的尝试着做心肺复苏。   如果那天他不在那里,如果他没能叫醒御山朝灯,他如今又该是什么心情。   虽然他知道这并不是御山朝灯的错,但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迁怒。   降谷零伸手揪起御山朝灯的领子,白发青年没有任何反抗地被迫抬起头来,金色的瞳孔干净澄澈,有些茫然的望着他。   他放开了御山朝灯,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心啊?”   御山朝   灯的手摸上刚刚被揪成一团的衣领,从左下方的位置传递来了心脏的跳动。   哪怕以他非常浅显的医学水平,也能感觉出来这个心率并不算特别健康,但如今的他已经不会为这种事感到沮丧了。   反正不会立刻死掉,并且他会好好努力活很久的。   比起这些,降谷先生究竟在生什么气?   他觉得现在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降谷零跪坐在他的面前,浅金的发丝遮住了眼睛,从他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御山朝灯咽了下口水,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扯了扯降谷零袖口的衣角:“降谷先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准道歉。”降谷零非常严厉地喝止了他。   “对不起!呃……”   如果御山朝灯真的有小动物的耳朵的话,现在绝对已经被吓趴了,面对着似乎有些喜怒无常的上司,他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   降谷零抬起头非常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从床上下去,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还没等御山朝灯松口气,降谷零又一次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家用药箱,往床上一放,语气不怎么好地说道:“手。”   御山朝灯小心地把左手搭在了降谷零伸出的那只手上。   “另一只。”   ……简直像是在叫小狗握手一样。   御山朝灯腹诽道,但面对极度不爽的降谷零只能听话地换了只手。降谷零将他的手翻过来,手心刚开始愈合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裂开了,连同降谷零白衬衣的袖口都沾了一点血迹。   上司面无表情地拿出碘伏棉球清理伤口,动作却出乎意料的温柔,哪怕御山朝灯此时没有痛觉,看着对方的动作也觉得应该不会有多痛。   等到完全处理好,降谷零收起了药箱,离开了房间。御山朝灯没敢动,维持原来的动作等了五分钟,才确定对方确实不会回来了。   他非常疲惫地倒在了床上,将脸完全埋在柔软的被子里。被子是非常好闻的带着阳光和熟悉的干净的味道,让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甚至有点想无视掉刚刚的复杂情况,逃避现实地直接睡过去。   只   是身体已经睡了两天,属于需要消耗精力的亢奋状态,根本睡不着。   更何况刚刚上司的表情一直印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那张脸做出这样的表情真的非常凶,但是却又不知为何感觉对方好像是在……难过。   难过?为他吗?怎么可能。   御山朝灯非常缓慢地换了个姿势,抱住那令人安心的棉被的一角,蜷缩成一小团,这个动作让他非常的有安全感。   他知道自己是属于比较会处理工作的那类人,除了学习能力强之外,他付出的努力也绝不会比任何人要少,会被人称赞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他死了,降谷先生至少也会为他难过一段时间,他能理解一点点降谷零的心情,因为代入一下,他肯定会哭的。   如果仅仅是因为对方表现出的那一点善意,他就将自己全部暴露出来,被拒绝了又该怎么办。   也正因如此,他知道自己并非是完全不可替代的那个人。   就算没有他,与降谷先生磨合了也很久的风见一定也能胜任他的工作,纲吉也有其他的朋友可以陪伴着他,一定不会感到寂寞。   或许一开始会不习惯,但是不会太久。   降谷先生此时的不愉快,大概也只是出于社交礼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重要到那种程度,只要他好好的解释,对方一定能理解的。   而且他现在又不会真的死了,更应该担心的是降谷先生让他停职休息。   御山朝灯将那一丝非常微小的不舒服藏了起来,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可能,降谷零是真的非常在意他,但这个几率也太小了。   他左手的手指轻轻地扫过右手上多出来的绷带,比皮肤要粗糙许多的棉纱布在指尖留下有些酥麻的触感。   他的身体感受不到痛觉,但并非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不见,反而这样轻柔的接触存在感变得非常的高。   御山朝灯垂下眼。   刚刚被抵在墙边的时候,他被迫地与上司靠得非常近。能清晰地看见对方那双眼眸中自己的倒影,非常专注的仅仅看着他一个人。   微凉的呼吸打在皮肤上,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他把头再一次埋进了被子中。   “太近了。”   &g   t;>>>   降谷零提着刚从便利店买回来的一盒新铅笔,推开家门的时候,感觉家里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虽然本来就有些不一样,毕竟他这个家里这两天多了一个人和一只猫,对独狗家庭来说已经很热闹了。   然而实际上和往常并没什么区别。   人在他房间里睡着,非常安静。猫是人捡回来的,暂且和安室哈罗养在一起,并没有跨物种的大战,白毛小狗和白毛小猫就像是上辈子的亲兄弟,整天贴在一起睡觉。   但是今天真的不一样,降谷零往里走了两步,就确认了房间里发生的变化。   比他离开前要干净了些,降谷零已经是个很整齐的人了,但养狗人的家里总是不可避免的到处都有毛,两个小时不扫就能积一层。   从厨房里传来了叮叮咚咚的餐具声,猫和狗都不在外面,他将铅笔放在了餐桌上,走过去看了一眼。   副官穿着他的睡衣,正在煮着什么,安室哈罗和副官新捡的那只猫一左一右地蹲在他的两边。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三个人(?)同时向后转过了头。   白毛的小猫,白毛的小狗,白毛的御山朝灯。   降谷零受到了暴击,心脏一瞬间跳得非常快。   副官的睡衣外面套着他常穿的那件围裙,手里拿着汤勺向他解释道:“刚刚他们两个来找我,好像是饿了。我没找到狗粮,在冰箱里找到了鸡胸肉。”   所以才会在这里出现,还顺手收拾了一下房间。   降谷零看过副官的资料,知道他基本的家庭情况,现在也一直是独居,做起事来非常利落,但是不是有些太懂事了?   他叹了口气,向着副官伸出了手,御山朝灯这次非常快的get到了他的意思,将围裙解下来递给了他。   降谷零脱了外套,系好围裙继续了御山朝灯刚刚的工作。鸡胸肉已经煮好了,他将肉块捞出来放在一旁晾凉,又从冰箱里拿出早就做好的辅食放进微波炉里解冻。   御山朝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他也不主动询问,也不开口让对方别乱忙。   “降谷先生。”   他听到副官叫他的名字,准确说是他的姓氏。从第   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对方就非常迅速地向他鞠躬,同时称呼他为‘降谷先生’。   搞得他也紧张了起来,以一种事后被黑田警视提起来都在忍不住发笑的拘谨状态完成了第一次见面。   他又想起了那天当着研二和冲矢昴的面,副官说他从来没叫过他名字的事情。   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搞得像御山朝灯叫过他‘零’一样。   御山朝灯的身体僵了僵,降谷零意识到这件事,还是不甘愿地心软了:“什么事。”   “其实我……”御山朝灯觉得现在好像不是一个好的和降谷零谈话的时机,但要让他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好像比现在更难,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把事情解决掉。   他站在原地,看着降谷零走远了一点,站在案板前准备将鸡胸肉切成小块,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我这次去意大利,就是为了治病。”他说道。   降谷零将菜刀高高抬起,“啪”地切在了台子上,案板上的肉变成了两块,才语气淡然地回了句:“哦。”   御山朝灯不太会说谎,只能说幸亏降谷零是背对着他的,不然一定能看到他乱转的眼珠。   “就是说……我之前以为没得治了,所以才会想要辞职。”这句话是真的,但是他说的还是非常不自然。   他一向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光是说出来他就觉得有些丢脸。   “但是到了那里之后,彭格列的医生说只要吃药就可以。”   这句话是假的,御山朝灯仗着降谷零绝对不可能去找身为彭格列十代目的他的幼驯染对质,大胆的编了起来。   “所以我现在是真的没事。”总算将话题圆了回来,他松了口气。   下一秒降谷零却忽然转过身来,御山朝灯下意识挺直了后背。   “药呢?”上司看着他,语气平静地问道。   对啊,药呢?   御山朝灯从彭格列那边离开后,就是全程的与降谷零在一起了,两人只在医院和后面的炸弹犯那边有过短时间的分离,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他的这位上司,除了公安的本职工作,卧底的组织成员,打工的咖啡店员,还兼职了私家侦探。   他完全无处遁形,这个破绽也太大了。   “纲吉说,过几天会寄来给我的。”御山朝灯非常紧急的灵机一动,想出了合适的说辞。   上司那双如同利剑般锐利的双眸盯着他,御山朝灯有些头皮发麻,但还是靠着长年累月的面瘫经验,稳住了表情。   “这样啊。”降谷零转身将已经切好的鸡胸肉和辅食放在一起,端着两个盘子来到了门边,蹲下放好。   安室哈罗和御山朝灯的小白猫一起跑了过去,非常开心地吃了起来。   御山朝灯看安室哈罗的时候毫无感觉,但是看到系统这么自在就有些微妙的嫉妒心。   大家都是知情者,怎么只有他在被盘问。   当然了,他也想象不出降谷零揪着一只猫的后颈,像这样严厉地审问他。   被抓住后颈的猫分明是他。   降谷零来到了餐桌旁边坐下,胳膊搭在桌面,十指的指尖微微触在一起,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御山朝灯也一起坐下。   御山朝灯拉开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询问地看向上司。   “但是,我没办法相信你说的话了,朝灯。”降谷零说道,面容平静地看着他。   又一次被叫了名字,御山朝灯再次确认了只有在降谷零生气的时候才会这么叫他。   奇怪的刻板印象增加了。   他抿了抿唇:“我现在真的已经好了很多了,工作绝对没问题……”   “那天在医院为什么会吐血。”降谷零听到他说工作就皱了皱眉,打断了他的话。   “……”御山朝灯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不能这样说,干脆胡说八道:“我喝了点番茄汁,然后呛到,被那孩子误会了。”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离谱,低头沉默了。   “番茄汁?”   “别人给我的。”   “别人给你的东西,随便往嘴里放?”   御山朝灯心想上司这不是双标是什么,平时投喂他最多的人不就是你吗?   但表面上还是板正的回答:“冲矢先生给的。”   毫不留情的把那位前队友卖掉了,尤其他现在还在怀疑冲矢昴和赤井秀一有什么联系。   但是还没找到证   据的时候他不打算说出来,毕竟前几天上司才亲自确认了这两人并非同一人的事情,他现在又提出这种怀疑,会被认为是对上司不满吧。   他对降谷零的不满可不是这方面的,至于别的方面……   御山朝灯想起了对方这两天对自己的照顾,也有些没底气了,努力对着上司露出真诚的眼神。   “冲矢昴。”没想到上司居然笑了出来,连同眼睛都弯了起来,语气总算不复刚刚那样平淡,带着笑意的声音却又多了点另一种让人不安的东西。   “对了,之前你说想赤井秀一是怎么回事,朝灯。”   御山朝灯:“……对不起。”   “欸,为什么道歉?不是说过,不要对我道歉吗。”   “真的非常对不起降谷先生,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从今以后我就当赤井秀一已经死了,绝对不会在您面前提他了。”   “朝灯,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对不起。”   “唉。”   *   御山朝灯提着猫箱,总算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自己的家中,一路上都没敢回头,直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才从窗户看了眼,送他回家的上司的车还停在楼下,一直都没走。   他把系统放出来,直接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中,整个人陷了进去。   御山朝灯抱着手机给上司发已经平安到家的邮件,在对方回复了「好」之后,闭上眼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虽然不知道降谷先生有没有真的相信,但是暂时他好像不会被强制停职修养了,既然对方没说,他就当他信了吧。   他闭上眼睛,不过现在还是不困,只是闭上眼修养而已,他是真的有点累。却忽然感觉脸颊有些痒痒的,御山朝灯重新睁开眼,看到系统的爪子轻轻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他用眼神发出疑问,那只猫非常人性化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御山朝灯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之前他在和系统聊天的时候,要求了对方闭嘴。   怪不得这个话唠这么安静,虽然对方说过不会主动和自己聊天,但这种情况不说话也听奇怪的。   “你说。”   系统发出一声毫无感情的叹息,   总算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MASTER,本机真的好担心您。】系统猫说道,嘴巴却没有动,声音还是直接传递到他的脑袋里的,【我听说您又返回去救人,实在是太伟大了。】   “那个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御山朝灯从旁边拿起了沙发靠枕抱着,皱着眉与系统说道。   这种事他不好和任何人说,哪怕是他家幼驯染,如果知道他好像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也会觉得不可思议的。   系统本身就是不科学的产物,说不定还能帮他分析一下。   “就在萩原警官拿着那个炸弹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被拆解掉的炸弹又重新启动了起来,萩原警官死在了那场爆炸的画面。”   【喔……这样啊。】系统像是沉思般点点头,【因为是MASTER您,所以这种事也有可能会发生的,不用太担心。】   “因为是我,所以有可能是什么意思?”御山朝灯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这难道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绑定你就会发生?”   【不是哦。】系统摇了摇脑袋,在御山朝灯面前以猫的姿态非常优雅的坐了下来,【本机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但这应该是MASTER您的天赋能力,和本机没有关系的。】   “啊?”御山朝灯愣了一下,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并非土生土长的日本人而听不太懂日语了,“你的意思是,我是那种超能力者?这个世界不是科学世界吗?”   【科学也是魔法的一种嘛。】系统语气轻快地说道,【这种能力并不少见哦,您的幼驯染也有的,只是类型和您不一样。】   御山朝灯几乎是立刻想起了幼驯染曾经头上着火的在大街上裸奔的事情。   “所以萩原警官是真的有可能在爆炸中丧生吗?”得到了系统肯定的回答后,御山朝灯瘫倒在了沙发上,“没事太好了……”   【您还真是个善心的好人呢。】系统似乎是夸赞地说道,【真不愧是本机挑中的救世主大人。】   御山朝灯听不得这种话,捂着一只耳朵摆了摆手:“所以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以系统之前表现出来的虽然话痨但是非常尊重个人隐私的情况,除非有什么必要的事情,他不觉得对方会找他来   闲聊。   虽然和系统闲聊也没什么,但有这美国时间他还不如给他幼驯染打视讯。   对了,他得给纲吉打个视讯报平安,也该联系一下了。   【是这样的。】系统跳到了沙发的扶手上,让自己站得更高了些,【MASTER您其实并不是本机绑定的第一任宿主,这件事本机之前已经告诉过您……】   “?等等,这件事你没说过。”   【哎呀,果然是忘记了,本机真是个小笨蛋,诶嘿~】猫咪用爪子敲了下脑袋,本来挺漂亮的小白猫因为这个动作显得有些猥琐,御山朝灯下意识后退了些。   【事情就是这样的,宿主您其实并非本机绑定的第一任宿主,上一任确定绑定了本机的宿主也尚在人世,只是本机与宿主的观念到了后期出现了某些相反的意见。前任宿主的任务一直做的相当好,后来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很多时候已经不需要亲自去做任务了,在本机与那位解绑前,他的剩余生命还有两万零三百七十八天。】   御山朝灯心算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们绑定了多久?”   【截止到三十年前解绑的时候,是七十九年。】   也就是说,如果对方绑定系统的年纪和他差不多,现在至少一百二十多岁了,甚至还能再活二十多年。   御山朝灯抱紧了抱枕,他虽然想再活得长一点,但是一百多岁的情况还是算了,他比较理想的寿命是在退休后还能闲逛十五年左右,再年纪大些可能就会不太方便行动了。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本机是与上任宿主发生了根本观念上的不合,才会强制与对方解绑的。那一位也是非常优秀的人类精英,性格果断又冷静,是位非常爽快的宿主呢。】   御山朝灯发现对方的性格和他基本是个反义词的存在。   【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那位也有了更多的、不怎么利于人类发展的新奇想法。】   “比如?”   【寿命的延长并非是永远的年轻,他开始利用自己的手段进行人体实验,希望能永葆青春。】   御山朝灯皱起了眉。   【诸如此类的事情并不算少,当初本机与那位解绑的时候并不算愉快,找到您其实也有   希望您能阻止他的意图。本机无法透露宿主的真实情况,所以需要您自行努力。】   “当然了,既然知道我就不可能袖手旁观。”御山朝灯答应的非常干脆,“这也是我的责任,我会去查。”   【真不愧是本机挑中的宿主。】系统再次夸奖道,只是御山朝灯觉得在祂刚说完挑中的反社会人格的前宿主后,说这种话没什么说服力。   【祝您武运昌隆。同时,本机也想提醒您,本机与上任宿主绑定了太久,那位对系统一些任务的流程与模式非常熟悉,希望您做任务的时候务必低调,如果没能先发现对方,以那位的手段,您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御山朝灯点点头,表示已经全部知道了。系统说完了要说的话,又闭上了嘴,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趴了下来。   虽然系统不是真的猫,但为了掩人耳目,御山朝灯也打算抽时间去买些猫的用品,不然一个人养了猫,却从不需要猫粮猫砂之类的东西,未免也太奇怪了。   按系统的说法,很有可能会引起他的那位前辈的注意。   御山朝灯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系统告诉他的这些事,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可能都会觉得害怕或者慌张。   他反而没有了这类感觉,比较起来,那位前辈带来的威胁,他甚至不觉得比降谷零逼问他身体情况的时候紧张。   甚至作为公安来说,他其实还感觉到了一丝兴奋。   御山朝灯将抱枕一扔,站起来打算拿出电脑开始工作,他睡了两天,现在是真的还不困。只是在往常放电脑的地方,却摸了个空。   他总算是想起,自己去辞职那天,风见来给他还电脑,被他潇洒的拒绝了的事情。   御山朝灯:“……”   完蛋,当初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要辞职,现在又这样狼狈的回去,他的脸要丢尽了。   御山朝灯露出了睿智的眼神。   他恍惚地拿起了电话,决定将这件事留给明天早上即将要去上班的自己发愁,现在的他打算忘掉这件事。   御山朝灯安慰着自己,拨通了幼驯染的视讯电话。   “没关系,只要我不在意就没人在意,不会有人注意到的……qwq”   「晚上好,朝灯,   总算是等到你的电话了,之前你说有工作我也不敢主动联系你……你怎么了?」   沢田纲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出现,还没说两句就看到了好友眼泪汪汪的样子,这次和上次的哭还不一样,沢田纲吉判断这次是可以询问的。   “我可能犯了一点年轻人经常会犯的冲动的小错误。”御山朝灯将手机架起来,趴在了桌子上,“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电话那端的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忽然低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整个人的气质都非常的成熟温柔。   “你笑我——”   「因为感觉朝灯总算恢复精神了。」沢田纲吉弯着眼睛看着他,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之前在意大利的时候,总觉得朝灯好像很累的样子,虽然一直在笑,但非常的勉强。我真的非常担心,你离开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做噩梦,梦到我在你身后追,怎么叫你的名字都不理睬我。」   沢田纲吉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胸口,叹了口气。   「看到你现在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御山朝灯顿了顿,心中的愧疚冒出了头,但还是装作没事的样子对幼驯染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我非常好。”   「总之,只要朝灯没事就好。无论你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我相信,只要是你的话,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   在幼驯染的一声声温柔的夸赞中逐渐迷失了自己的御山朝灯,挂了电话后非常自信地上床准备睡觉,相信明天的自己一定能全部解决这些问题。   然而他并没有睡着。   最终还是半夜爬了起来打算出去散步吹吹风。   没电脑就没法工作,他又因为睡了两天完全睡不着,还不如出门闲逛一下,看看能不能碰到什么新任务,好给他的十八天……嗯,现在过了十二点,已经是十七天了——再增加一点容量。   生活将他一个自闭宅男逼成了睡不着会出门闲逛的现充,虽然现充肯定不是他这种,但对他来说已经够外向了。   他公寓的位置很好,周围是商圈,两公里内就是帝丹小学,哪怕是凌晨出来,也依旧繁华喧闹。   可对于御山朝灯来说人有点太多了,他选了个稍微偏僻些的地方,略带着潮湿气味的街巷,安静的小路   ,这里让他非常的适应。   “……但是要遇见人的话,是不是走大路比较好?”御山朝灯嘀咕着,将风衣上的兜帽拉了拉,还没做好决定,耳边忽然传来了系统的机械音。   「限时任务:协助」   「深潜在黑暗中的独行者遇上了危机的局面,请协助他解围,处理好对方的伤势。」   “……”   御山朝灯听清任务内容的瞬间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他将风衣的兜帽摘下来,侧耳倾听着四周的声音。   很快,他听到了繁乱的脚步声,御山朝灯四下观望了一通,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躲了进去。   打架这方面他还是有点自信的,但是还是要在确定对方的人数和武器之后,尤其是他这次的任务内容是救人,就更不能冲动了。   他躲进了深巷的一个障碍物之后,如果没有前来查看,很难发现这里还有个空隙。就算有人也没问题,御山朝灯摸了摸出门带了的伸缩棍,从那天炸弹犯的事情之后,他就决定一定要带点趁手的东西出门了。   平时有配枪,只是出门散步的话甩棍就够了。   当年琴酒一棍子干倒工藤新一,也是靠这小小的一个呢!   御山朝灯躲了进去,却在进去的一瞬间感觉到了里面的另一个人的气息。   他后脊一凉,只是再离开也来不及了,那些人已经追了过来,他只能小心地与同样躲在这里的人试图达成共识。   “你在躲他们吗?”御山朝灯压低声音问道。   躲在里面的那个男人伸出手指轻轻抵在下唇:“嘘。”   御山朝灯暂时确认对方没有威胁,那个男人还往里挤了挤,给他让了个位置。   等到那群人终于喧嚷着离开,小巷又恢复了平静后,两个人才一起出来。   御山朝灯还惦记着任务目标,打算追上去,却被那个和他一起躲着的男人拉住了:“别去。”   那个男人开口说道,声音非常有质感,好听到让御山朝灯愣了一下。   “可是那边……”御山朝灯的语气也变得没那么坚决了,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么温柔,他也不好意思太强硬。   对面的青年将连帽衫的帽子摘了下来,在月光的照耀下,御山朝灯看清了对方的脸。   这是一个样貌英俊的青年,有双漂亮的蓝眸,三十左右的年纪,御山朝灯判断如果对方剃了胡子大概也就二十五六的感觉,在月光下对着御山朝灯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   “能拜托你帮我包扎一下吗?我可能遇到了点麻烦。” 第21章 REBIRTH:20D   好可疑。   听到对方的话,御山朝灯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对方别有企图。就算他刚刚才从系统那边得到了类似的任务,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然而……   风吹散了遮住一半月亮的云朵,月亮完全的露了出来,银色的月辉柔和地洒在了面前的人的黑发上。   那人的表情未变,静静地、非常包容的注视着略有些警惕的御山朝灯,用那双温柔的蓝眼睛展示出了自己的善意。   他真的好温柔。   御山朝灯的手藏在身后,隔着衣服摸了下后腰挂着的甩棍,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下头:“好。”   对方有可能就是他的任务目标,而且他实在是对这种温柔的人没有抵抗力,就算不是任务目标,日行一善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难的。   “太好了,谢谢你。”那个男人骤然笑开,由刚刚的微笑扩大的笑容出现在脸上,御山朝灯觉得脸上有些烫,“我是绿川唯,随便你怎么称呼我。”   御山朝灯微微颔首,并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虽然他很喜欢这位萍水相逢的路人先生,但深入交往还是算了。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对方:“我们换件衣服。”   绿川唯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自己正在被人追踪,又受了伤,所以特地换衣服来以防万一。   但深入想想,又不是很奇怪,毕竟那个人也是同样的仔细,理所当然。   只是接过衣服的时候看到了对方手心上缠绕的绷带,他的动作顿了顿。御山朝灯立刻注意到了他的迟疑,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啊,这个。”白发的青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普通的说道,“没事。”   绿川唯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身份并不合适,只是沉默地接过了对方的那件外套。   御山朝灯盯着绿川唯穿上他的衣服,他注意到对方里面的衬衣外面穿着枪带,但是本该放在里面的枪却不知踪影。   当着他的面没有任何隐瞒,要么是过于胆大妄为,要么是非常清楚他的身份,觉得并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   等到对方穿好后,御山朝灯才将对方那件深蓝色的连帽外套穿好,外套上有淡淡的烟   味,右手袖口的磨损更厉害些,应该是右利手没错。   御山朝灯先行离开了这个小巷,戴着兜帽略站了三分钟,并没有任何人过来,于是他倒回去,对绿川唯点了点头:“可以走了。”   对方非常温柔的点头答应下来,只是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御山朝灯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他。   “抱歉,可能稍微有些不好移动。”绿川唯苦笑了一声,他的脚腕被子弹击穿,否则也不会独自躲在这种并不安全的地方。   “这种情况你向路人寻求帮助?”他看一眼就皱起了眉,“得去医院。”   裤脚的布料都有些发硬了,中弹的时间应该不短。在没有屏蔽痛觉的情况下,绿川唯还能对他笑得出来,导致御山朝灯根本都没发现他的不对劲,这家伙绝对是个狠角色。   “我现在不方便去医院,拜托你帮我找个地方就好。”绿川唯轻声说道,声音轻柔温和,好听的就像是电视里的声优,“你直接走就好,我会跟上的。”   “……”   御山朝灯在他面前转身蹲了下来,微微偏过半张脸:“上来。”   “呃……”绿川唯也没想到他这么实诚,但是看着这位小后辈并不算宽阔的肩膀,觉得如果真的趴上去,有种在虐猫的良心不安感。   他自己的身材是匀称高挑的类型,看着精瘦,肌肉的重量却不轻。面前的白发青年看起来则是那种稍微有些病态的瘦弱,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但像是大病初愈,感觉比他这个伤患还需要休息。   他实在是下不了手,但又不好拒绝对方的好意,说道:“你稍微扶一下我就好。”   御山朝灯不喜欢和别人有过近的肢体接触,只是扶着的话让他其实更能接受一点,没什么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   绿川唯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就像是大街上比较常见的打闹的朋友那样并排着走了出去,他注意着自己的速度,绿川唯也看不太出受伤的样子。   这周围人不算多,御山朝灯就近找了家宾馆扶着绿川唯走了进去。虽然他本人对绿川唯的印象还不错,但对方实在是过于可疑了,让他根本没想过带绿川唯去更私人一些的地方。   拿着房卡打开了房间,他才意识到这个旅馆的环境不   对劲。   或者说,是有些不正经。   以浮夸的玫粉色和羽毛为基调,配合着昏暗的灯光,组合起来就是一种非常暧昧混乱的气氛。一些不太适合出现在公共场所的道具大喇喇的摆放在台面上,插上房卡的瞬间,音响也转动起来,开始播放歌词糟糕的音乐。   御山朝灯‘啪嗒’按掉了音乐开关,仿佛这里发生的事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将绿川唯扶到了床边,冷着脸说道:“我去趟便利店。”   前辈就要坦然多了,一副完全不觉得这个房间有什么奇怪的样子:“辛苦了。”   御山朝灯关上门的瞬间就绷不住了,他绝望地抬手捂住脸:“怎么就没多看一眼呢?”   但是后悔没用,他得快点去买了药品回来给绿川唯包扎,原地做了半分钟心理准备,才顶着宾馆前台的注目礼离开了这里。   出来后他才注意到这间宾馆的名字上那个异常的爱心,难怪在他要进这里的时候,绿川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坏了,该不会被绿川唯认为他是个变态了吧。   御山朝灯在宾馆门前站了一小会,将穿着的兜帽外套向下拉了拉,以为这样就能遮住自己的脸。   他匆匆地离开了,在远处的并不算显眼的地方,停了一辆黑色的老款保时捷,看着某个人从招牌浮夸的LOVEHOTEL匆忙地出来,车窗渐渐地降落。   白色长发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香烟,蹙着眉看着御山朝灯离开的方向。   坐在他身边开车的伏特加低头,从墨镜上方的空隙看了眼琴酒盯着的那个人,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说不定还在念大学。   伏特加又看了看身边的琴酒,他大哥今天也是非常的帅气,眉头微皱,带着杀手的忧郁孤高的气质。   “大哥,要追上去吗?”伏特加完全无条件的信任琴酒,虽然他并没有看出御山朝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还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询问道。   “不。”琴酒吐出一口烟圈,拒绝了他的提议。   阴冷的绿眸像是蛇信般扫过御山朝灯的背影,他眼看着对方进入了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伏特加的眼神放空,反正他是猜不到他大哥在想什么,既然现在用不到他   ,他摸会也挺不错。   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御山朝灯就走了出来。   琴酒的食指和拇指稍稍用力,将烟掐灭。他忽然对伏特加说道:“跟上去。”   伏特加正在想待会回去的夜宵是吃拉面还是烧烤比较好,听到琴酒的话,稍微反应了半秒钟,才踩下油门追了上去。   御山朝灯低着头在路上匆匆走着,手里便利店的袋子里装着简单的药品,一想到待会还要在众目睽睽下进入情人旅馆,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虽然这条路上行人不多,虽然就算真的被人看到,也没人认识他,但他就是觉得略有些羞耻。   他再一次庆幸自己的人设是个不苟言笑的面瘫,他拉低了兜帽的边边,看到有些陌生的蓝色布料,想起自己还穿着绿川唯的外套。   绿川唯应该就是他这次任务的目标了,所以这次做好事也不算白做,御山朝灯安慰着自己,就当做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好了。   虽然到处都很可疑,但那个人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亲切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不得不说,那个人笑起来真的非常好看。   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上司的微笑非常突兀的浮现在脑海之中,下一秒就被另一个画面覆盖上去了。   染上了怒火的那双灰紫色的眸子在非常近的距离,几乎抬起脸就碰得到,近到了连呼吸都好像交缠在了一起。   御山朝灯抬手摸了下突然跳得非常快的心脏,心想他还是尽快回去帮绿川唯包扎吧,完成这个任务能让剩余的生命再增加几天。   不然总是像刚刚这样身体不舒服,太耽误事情了。   将上司的脸从脑袋里甩出去,御山朝灯却突然想起来了,绿川唯为什么会这么眼熟了。   这个人笑起来的方式和上司分明是一样的。   “滋啦——”   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巨大的声响,御山朝灯低着头,身边骤然变亮,他下意识地转过头,一辆车直直地朝他冲了过来,几乎要到了他的面前才开始踩刹车减速。   黑色的轿车紧急制动,但还是撞到了他的小腿才停下。   撞上他的时候已经几乎没有了力道,当然就算有他也不会觉得多痛,但这种行为分明   是在挑衅。   黑色的保时捷向后倒车,流畅地原地转了半个圈,副驾的位置正好的停在御山朝灯的身前,贴了厚重防窥膜的车窗缓缓下落,杀手先生眯起眼看着他。   ——是琴酒。   御山朝灯的手伸向自己的后腰,那里放着一个可伸缩的甩棍。是他在空手面对持枪的炸弹犯后,决定随身携带的。   但这东西其实也只能起到一个基础的心理安慰作用,对方不带枪的话,他什么不拿也能打得过(只要不是降谷零那种);对方带枪的话,这东西也形同虚设。   琴酒必然是带了的。   御山朝灯警惕起来,此时转身跑就是找死,还不如等等看琴酒特地来找他是想说些什么。   毕竟上次在意大利遇见的时候,对方知道他是公安都没对他做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琴酒开的这辆车可真够老的,这种车的窗户应该还是手摇杆吧?   御山朝灯忽然脑补出了琴酒坐在车上,一副非常大佬的高冷模样,下半身藏在车窗后面,手在拼命的摇着车窗让玻璃匀速下滑的景象。   噗。   御山朝灯抬了抬下巴,努力忍住笑意。   在琴酒的眼中他则是一点都没变的傲慢冷淡,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这才过去几天。”琴酒略有些阴冷的声音响起,“波本知道你和苏格兰的事吗?”   御山朝灯:?苏格兰是谁?我和他什么事?和降谷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内心敲了快一百个问号,表面则是半分都没表露出来。   他不能在琴酒面前露怯,所说的每句话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既然琴酒问出了这样的话,说明是有什么对方认为他该知道的。   于是他微微颔首,表情冷淡:“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琴酒的脸扭曲了一瞬。   组织的TOPKILLER对情绪的控制还是非常不错的,他很快冷笑了一声:“波本能接受自己的恋人和苏格兰一起去情人旅馆,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们二人的友谊。”   昏昏欲睡的伏特加一下清醒了:卧槽大瓜!   那个波本!那个苏格兰!   他用崇   敬的眼神看向了站在车外的那个长得不错的白发小年轻。   后生可畏啊。   光看这头白发就知道了,白头发的人都不一般,就像他大哥。   虽然除了他大哥之外,伏特加也没见过别的白发人了,白发确实是非常少见的特征。   等等,大哥这么生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和大哥有什么关系吧?否则以琴酒的性格,他怎么会对别人八卦感兴趣?   伏特加开始了他的推理,挺直了后背,不露声色地朝着大哥的方向靠了靠,然而大哥却按下了关窗户的按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走。”   大瓜没的吃了。   伏特加心里摇头,换挡启动车子,像来时一样的风驰电掣般离开了。   留下御山朝灯独自站在旅馆附近的街边,他回过头看向高处,绿川唯所在房间的大概位置,抿了抿嘴,转身走了进去。   ·   御山朝灯站在房间门口,抬手敲了两下门,隔着门板传来稍微有些变型的绿川唯的声音,但还是很好听。   “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绿川唯打开门,笑容满面的迎接他:“你回来了。”   御山朝灯没有理他,径直走了进去。   绿川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歪了下头。   御山朝灯将袋子扔在了床上,得知了对方也是组织成员后,他对绿川唯的那一丝好感也全部消失了。   按照他的心意,这个任务不做了直接走都好,他宁愿不要这个任务的奖励,也不想帮组织的成员。   但是他还是回来了,因为有必须从绿川唯身上确认的事情。   对方究竟是故意在蹲守他,还是他只是被随机挑中的幸运路人?   组织的成员会随便跟着陌生人离开他是不信的,那必然就是确定他的安全性。虽然也有见到过执勤的他的可能,但对方在知道他是公安的前提下,敢大喇喇地展示出自己的枪伤,就可以排除这个选项了。   那么就只剩下知道他与降谷零,也就是刚刚琴酒口中的波本的关系了。   琴酒不会对他动手是认为他与波本是恋人,或者是认为这是波本的honeytrap,或者认为他是波本的线人。哪怕他   是公职人员,也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性。   苏格兰是哪种呢?   御山朝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坐在床上自己处理脚腕上伤口的绿川唯,虽然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但额角渗出的冷汗还是暴露出了他此时并不像表现的那种平静。   “苏格兰。”御山朝灯冷不丁地开口了。   绿川唯的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嘴唇因为疼痛有些发白,但还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你知道了?本来还想再瞒一会的。”   ?他好理直气壮。   御山朝灯完全不理解对方的反应,他趁着对方没防备时的问话就是想找破绽,绿川唯却滴水不漏。   这个人不是他独自能应付的了的,直接回来的选择有些冲动了。   “一开始没告诉你是外面的环境有些危险,所以还是决定暂且隐瞒下来了。”绿川唯笑着说道。   “一个代号(CODENAME)而已,就算被人听到也不会有什么吧。”御山朝灯冷淡地说道,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再也不会随便因为谁笑的好看就胡乱心动了。   “CODENAME?”绿川唯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对方是误会了什么。   看着御山朝灯那与自家幼驯染几乎一模一样的正经脸,他忍不住起了一点坏心思。   绿川唯勾起嘴角,再抬起头的时候,虽然还是那张温和的面孔,整个人的气势却完全变了。   有着暧昧灯光的房间,原本在这样的天气里会有些燥热,可绿川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后,气温瞬间跌到了冰点之下。   不,现在不能叫他绿川唯,这是苏格兰。   “一个代号而已,没必要说出来吧。御山警官知道了就会见死不救吗?”他弯起眉眼,声音温润,叫出了对方没告诉过他的名字。   看到白发青年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整个人的后背几乎贴在了墙上,警惕地看着他,简直就像是炸毛了一样。   绿川唯再也忍不住,非常开心地大笑了起来。房间里紧张的气氛一瞬间消失无踪,但御山朝灯还是站在那边没敢动。   他冲着御山朝灯招了招手,非常正常的御山朝灯没有动作,他无奈地说道:“你过来呀,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   白发青年的金眸盯着他,好像再说‘谁信谁是笨蛋’,但还是慢吞吞地移动到了床附近的单人沙发后面。   “我是警视厅公安部的诸伏景光,和zero……也就是降谷零一样,是被派出在组织卧底的警察。”诸伏景光虽然有些想逗逗正经人的糟糕想法,但看到对方这个态度,还是决定将这个玩笑恰到好处的结束掉。   “zero……”   御山朝灯觉得对方说的这串话有些难以理解,也就是穿了绿川唯马甲的苏格兰,真实身份是警视厅的卧底?   “嗯,zero是那家伙的外号,我们都这样叫他的。”诸伏景光笑着对他说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提议道,“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这样叫他试试看,他一定会很惊讶的。”   御山朝灯有些茫然,他觉得对方说的是可信的,但还是问道:“你有证据吗?”   诸伏景光露出了困扰的表情:“欸,我这样的人也不能随身携带证件啊……”   但他很快就笑了起来:“不然这样,你想不想知道zero刚开学的时候和阵平……松田阵平,你知道他吧?和松田打架,半夜敲我的房间让我帮他包扎的事情?”   一副‘我可以拿你上司黑历史交换’的狡猾姿态,他的眼睛漂亮的像是猫,但此刻又像一只狐狸了。   御山朝灯心想我是这种人吗?   他看向诸伏景光,毫不犹豫地说道:“想。”   没错他就是这种人。   “帮帮我。”诸伏景光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脚上的枪伤,对他说道。   ……   氛围奇怪的小旅馆里最终只剩下一个人,诸伏景光将自己整个人陷在有些过软的床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打算再修整一夜,好心的白发警察已经回家去了,听说他第二天还要去上班。   诸伏景光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找到了某个人的头像,发了一点感慨过去。   [zero,很可爱。]   聊天软件上很快显示出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虽然已经凌晨三点多,但他的这位幼驯染依旧还没有睡,这种时候都能秒回。   [?]   诸伏景光笑了笑,打字上去:[我是说后辈,   真的很可爱。]   对面一连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对吧!我之前就说过了!]   [冷淡的样子非常特别,不如说正是那副表情才最可爱了。工作也很努力,比我有天分,什么事教一遍就会。]   [hiro觉得他怎么样?我去年就想给他打升职报告,但之前就有人在背后说他,强压倒也压的下去,可那家伙太让人担心了。你说我再留他一年怎么样?明年他也才二十四岁……]   诸伏景光几乎能想象出来好友爆手速打字的样子。   [等等,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诸伏景光抬起手臂挡住了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不好好休息又往外跑?真是一会看不住就不行,我现在给他打电话……算了,明天我再去一趟好了。]   诸伏景光松开了手,忍不住地大笑起来,看了眼叠着放在一旁的御山朝灯忘了带走的风衣,打字上去:[在那之前,来一趟我这里吧。我不好再和他见面,你把他的衣服带回去。]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的那件让他丢掉就可以,不重要。]   他看到幼驯染打了[??????]过来,心情愉快的锁上了手机。   啊,果然偶尔欺负一下正经人非常愉快呢。   *   御山朝灯第二天早上起床非常的困难,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生物钟告诉其实并不算困的他你真的该睡了,他也就没有违抗这个自然规律,倒在了床上。   但六点半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他就感受到痛苦了。   呜呜不然还是让我死了吧……   他倒是想请一天假,但是从他说辞职不去上班,到今天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再不去实在说不过去了。   前一天晚上他拿到了诸伏景光的任务的新的抽数,这次毫无悬念的又只抽到了三天,但他的剩余生命值已经突破了二十大关,也是一个值得庆祝的突破。   御山朝灯在床上翻滚了十分钟,总算下定了决心起床,他睡眼惺忪地走到了浴室,凉水沾到脸上,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按流程洗漱,换衣服,制作早餐……   今天早上的流程卡在了制作早餐这一步,牛奶已经过   期了,放在冰箱里的面包也长了霉斑,他干脆全部扔掉,打算上班的中途再出来买东西吃。   但时间还是不太够。考虑了几秒,御山朝灯决定今天早上不特地绕路了。   从他年初认识江户川柯南后,他就没有再经过毛利侦探事务所前面的那条路过了,除非是要去波洛接他的那位上司……   但这也仅有一次,毕竟他们两人不该有什么交集。   不过现在他的心态放宽了许多,从之前扒掉了工藤新一的马甲起,他就发现那不过也只是个孩子,并没有那么神奇,也没有那么恐怖。   御山朝灯开车朝着那条街驶去。一路都非常安全,什么事都没发生。   然而在经过事务所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车速,对着这个名地点行注目礼。   他看这部作品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很多内容都记不清了,但这个事务所还是在他脑海中有些许模糊的印象,让他有些怀念。   然后,他与推开玻璃门摆放咖啡店牌子的上司对视上了。   穿着浅色衬衣,外面套着咖啡店围裙的上司看上去非常的清新温柔,和御山朝灯见的比较多的制服上司和波本上司比,简直美好到像是从画里出来的一样。   御山朝灯非常老实的将车窗玻璃降了下来,然后看到了上司有些惊讶的表情。   他后知后觉自己的车上贴了膜,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上司刚刚与他的“对视”,大概只是朝这个方向发了会呆。   御山朝灯:“……”   降谷零将牌子放下,走到了御山朝灯的车旁,单手搭在车顶,笑眯眯地与他打招呼:“早上好,小朝。”   御山朝灯的手指骤然收紧,汽车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笛声。   “降、安室先生?”   “吃早饭了吗?”降谷零似乎根本没发现他的慌张,继续问道,“店里还没开张,但我刚巧正准备吃早饭,没吃的话一起来吧。”   “那个,我还要去上班……”   “你根本不需要坐班吧。也不需要打卡,迟到也不会有人说你。”降谷零说道,他回过头来对御山朝灯露出一个微笑,“认真是很好,但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   御山朝灯掐了自己的胳   膊一下,不疼。   虽然说他本来就没有痛觉,但……那位可以称得上是工作狂的上司,是在怂恿他翘班吗?   御山朝灯瞳孔剧烈的地震起来,他觉得这比刚刚上司叫他‘小朝’还要恐怖。   还有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啊?   虽然这样想,御山朝灯还是停好了车,来到了波洛咖啡厅的门口,尽可能小心地推开了门:“打扰了。”   店员小姐听到声音,立刻元气满满地说道:“欢迎光临!不过先生,我们还没开始营业……”   这位女性的名字是榎本梓,所有出现在上司身边的人御山朝灯都背过资料,防止因为他的缘故给上司添麻烦。   “他是我的客人哦,梓小姐。”降谷零笑着对她说道,指着靠近餐台的一个位置对御山朝灯说道,“坐在这里就可以了,小朝。”   “原来是安室先生的朋友啊。”榎本梓笑了起来,倒了杯温热的柠檬水放在了御山朝灯的面前,“请先喝点这个吧。朝先生?”   御山朝灯被陌生女孩子叫名字的瞬间不自在起来,他看向了旁边,说道:“叫我御山就好。”   “好的,御山先生。”榎本梓感觉出他的不自在,善解人意地离开了这里,对在厨房里煎蛋的降谷零说道,“安室先生,我去后面查查食材。”   安室透熟稔地应了一声,单手握着平底锅,动作娴熟地制作着餐点。   御山朝灯双手握着杯子,低头看里面躺平的柠檬片。   他也好想变成柠檬片……   正在他幻想着完全违反自然事物发展规律的事情时,他的面前多了一个餐盘,里面放着两块三明治,周围仿佛闪着圣光一般香气扑鼻。   降谷零又将一杯热牛奶放在了他的手边,自然地说道:“你早上比较常喝牛奶对吧。”   他低声道了谢就接过了牛奶,但上司却用手遮住了杯口,语气非常无奈地说道:“先吃点东西,不要空腹喝牛奶。”   御山朝灯动作僵硬地拿起一块三明治,小小的咬了一口,下一秒,味蕾就被这个味道征服了。   “这是我招牌的料理。”降谷零来到他的旁边坐下,笑着说道,“是你昨天见到的那位教给我的,味道很不错吧?”   完了,被发现了。   等等,他昨天晚上到家三点钟,假设上司在他离开后立即与诸伏景光见了面,最早的入睡时间也得在四点之后吧?   降谷先生不睡觉的吗?   他将手里的三明治放回了盘子里,整个人转过来,面朝着降谷零:“我可以解释的。”   他的嘴角还沾了一小粒面包碎屑,降谷零十分自然地伸出拇指在他嘴角抹了一下:“认识他不是坏事。你要是能和那家伙学到点什么,也算是赚到了。你吃你的。”   御山朝灯又拿起了那块缺了一个小口的三明治,满怀心事地又咬了一口。   好吃。   “最近你倒是见了我不少朋友,我昨天和他商量了一下。”降谷零双手交叉搭在桌子上,挡在了嘴边,微微侧脸对御山朝灯说过,“我们几个人每年都要商量聚一次,但我们两个情况特殊,总是无法成行。”   “前几天研二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我们,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你替我去吧。”   御山朝灯的社恐属性瞬间爆发,他认识萩原研二,但也仅仅是认识,那天他们两个总共都没说上十句话。另外他记得昨天晚上诸伏景光给他讲的‘上司念警校时的趣味小故事’里,还有松田阵平以及搜查一课的伊达航。   伊达航他见过两次,松田阵平更是完全不熟。   让他代替上司去参加他们同期生的聚会?开什么玩笑。   “我今天晚上可能不太方便。”御山朝灯立刻拒绝道。   降谷零抿起唇,叹了口气:“这样啊。”   御山朝灯看着上司的表情,有些迟疑,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响起了系统那毫无感情的播报声。   「阶段任务:探索(初级)」   「在英雄们的集会上,找到被逃脱的犯人的线索,探寻事件的真相。」   任务好像,不太一样了?等等,任务奖励是双倍?   “但是既然是您的要求,我一定会完成的。”御山朝灯强行地拐了一个弯,将话圆了回来。   “不会困扰吗?”   困扰的。   “当然不会。”御山朝灯坚定地说道。   “那太好了。”降谷零露出松   了口气的表情,他微笑着看向御山朝灯,“这次算是我私人的请求,如果你有什么别的事需要我做,直接说就好。”   御山朝灯欲言又止。   降谷零鼓励地看着他。   他昨天和幼驯染并排躺在奇怪的旅店聊到了天亮,在对方的建议下,他尝试着改变了一下对副官的态度。   「后辈他似乎是喜欢温柔的人。」幼驯染摸着有些扎手的胡茬,给他一点点拆开了分析,「多对他笑,多夸奖他,他还小呢。」   对于他们这种快三十岁的男人来说,后辈这种正常情况下也就是大学毕业的年纪,确实非常小。   「包容他,让他感觉到安全,他就会主动过来蹭你了。」   虽然hiro到后来说的好像不像是人类了,但降谷零决定还是相信幼驯染的判断。在这方面,hiro可从来没失败过。   坐在他身边的副官,身体微微向他靠了靠。   降谷零觉得诸伏景光说的有用。   “真的……可以吗?”他听到副官不确定的问道。   非常有用,他今天就回去写论文,题目就叫《hiro为什么是神》。   “嗯,只要我做得到,什么都可以。”降谷零微笑着答应下来。   “就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副官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抬起眼睛露出了金色的双眸,漂亮极了,“降谷先生可以不需要对我笑的。”   降谷零期待的表情僵住了。   “唔,我的意思是,降谷先生您笑起来很好看!但是我有一点……”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抬眼又看了眼上司,“这都是我的问题,您不用照做也没事……”   降谷零的表情刷新成了空白,他的小副官却松了口气,他内心产生了一种想将对方的头发揉乱的愤怒感。   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他估计御山朝灯会觉得他真的中邪了。   降谷零用了毕生的克制忍耐了下来,对着御山朝灯说道:“你该去上班了。”   副官立刻站了起来,对着他说了再见以最快的速度跑路,降谷零抬起头,只看到白色的残影。刚拿出的打包袋留在了手里,往桌子上‘啪’得一拍。   他坐在了副官只吃了两口的三明治前,   气冲冲地拿了起来,咬了一大口。   论文还是要写的,但是他打算把题目改成《诸伏景光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   御山朝灯坐在了车上,走到红绿灯的路口才发现自己忘了把三明治带走。   超级美味的三明治,非常符合一些他对于全能型完美男人降谷零的认知,好吃到让他现在都在回味。   但是让他回去拿,甚至回去再点一份他都不太敢。   大概这辈子没机会吃到那份三明治了。   御山朝灯有些忧郁,但他还是对自己刚刚的表现很满意。   指制止了降谷先生的奇怪举动,这还是第一次,降谷先生没有对他做的明显有很大问题的事情提出批评。   幸亏他反应快,不然降谷先生再对他多笑几次他就会得意忘形了。   御山朝灯又摸了摸心跳,决定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去参加降谷先生的那个社恐地狱的聚会。   快点做完那个任务,多抽几次卡,快点恢复健康就好了。   他明明病在脑袋上,为什么最近心脏总是不舒服?   总是在那个人面前跳的非常快,尤其是那个人笑起来的时候,他几乎都要控制不住那副心情了。   果然,他还是在害怕降谷零吧?! 第22章 REBIRTH:20D   对于御山朝灯来说,很多事情只要没到眼前,就可以逃避。   比如他刚刚收到了备注是「安室透」的人给他发来了只写了地址和时间的邮件,他看了两遍记下后就从手机里删掉了。   虽然晚上的时候肯定是免不了要和不熟的人见面,尴尬的打招呼,自己又不是特别会说话的那类人,就算由别人挑起话题也百分之百会冷场,然后就会陷入无限的沉默之中。   想一想都觉得痛苦,但是系统实在给的太多了。哪怕只抽到两天,翻倍也是四天了,更别说这次的任务好像是个连续性任务,后续的奖励应该也会更多,御山朝灯果断决定交给晚上的他去发愁。   御山朝灯将车停好,朝着他的办公室走去。   对外说是他的办公室,实际上应该是上司的办公室。降谷先生是警视衔,按规定被分配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   然而上司又是需要身份保密的卧底,每年会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里面只有一个人的位置,平时也只有他在使用。   上次来的时候,是……   御山朝灯想要开门的手猛然顿住了,一些往上司怀里塞辞职信的走马灯在他脑海中自由的奔跑起来。   哪怕他很清楚打开门后也不会有个凶巴巴的金发男人让他快点过去。其实也不能说降谷先生凶,降谷先生只是比较严肃,不太喜欢笑……   御山朝灯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穿着清爽衬衫的上司,单手搭在他的汽车顶盖,半俯着身,弯起眼睛与他打招呼的样子:「早上好,小朝。」   “啊,御山先生!”   与脑海中那个声音同时响起的,是风见裕也的声音。御山朝灯循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戴着眼镜的男人出现在走廊尽头,非常有精神的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   “早上好,御山先生!好久不见了……感冒还没有好吗?”风见裕也自然地和他寒暄道,在看清御山朝灯的脸后,露出了担心的神情,“你的脸有些红,是还在发烧吗?”   御山朝灯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脸,正如风见裕也所说,他的手触碰的地方温度确实比手指的温度要高一些。   他没敢细想到底是因为什么,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   专业的态度,看向了风见裕也直接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御山朝灯当初是警察厅这么多年来招收的唯一一个未成年,担任某人副官的这个职位是出于多方面考虑专门为他设立的,等到他达到平均年龄就可以正常升职了。   降谷零是卧底,某些工作分身乏术无法处理的时候,御山朝灯是有权直接替他做决定的。   风见裕也来找他是常有的事情,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御山朝灯选择直接跳过去。   “是。”风见裕也站直了身子,摆出工作时的正经态度,“前几天御山先生在新宿附近的那座大楼碰见的炸弹犯,警视厅那边说希望你能过去配合一下笔录。”   炸弹犯啊。   三天前发生的案件,他和冲矢昴追踪过去的时候,炸弹犯已经被逃走的犯人杀掉了。但他根据之前的判断,那两个人并非是同伙内讧,而是逃走的那个黑衣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炸弹犯活下来。   御山朝灯想起逃走的那家伙,那人穿了一身黑衣服,很像组织的风格。但行事更加诡谲,御山朝灯完全没理解对方一定要出来与他干那一架的意义,真的只想逃跑的话,在他追上来之前也是能跑得掉的。   一开始还对他存有杀意,最后却非常刻意地放了水,不知道对方从他身上发现了什么。   那件事的后续,在他的记忆中停留在楼上的炸弹又一次启动,他跑过去拉萩原,被天花板掉落的碎石砸到后失去了意识。   今天来上班,被叫去隔壁做笔录也是非常符合程序的。   “我现在过去。”御山朝灯顺手关上了只打开一个缝隙的办公室的门,打算先去隔壁做完笔录再回来。   他走得很快,大概是刚刚被风见叫破了尴尬的事情,但风见裕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快走了两步追上了他。   “御山先生,附近新开了家意大利餐厅,我听同事们说那里味道还不错。中午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风见裕也跟上来提议道,想起御山朝灯的性格,补充了一句,“就我们两个人。”   “可以。”御山朝灯在听到后面那句话后,如他所想的非常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这也是他好几次之后才发现的事情,虽然无论他提议什么御山朝灯都不会拒绝,但   要是有其他人一起,御山朝灯全程一句话都不会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对方偶尔还会和他聊聊天。   意识到这点之后让风见裕也非常的自豪,能被御山朝灯特殊对待,这件事他可以吹一辈子,至少他没见过御山朝灯同意别人的工作餐邀约,就连降谷先生也没有!   虽然有可能是降谷先生不和他们一起工作的缘故,但这不妨碍他骄傲。   “不过这次流感可真厉害啊,连御山先生你也倒下了。之前降、那位和我说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真没想到御山先生也会生病。”风见裕也在御山朝灯面前话很多,大概是因为御山朝灯不爱说话,所以必须平均一下,“不过休息一下也好,之前在来叶崖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的脸色不怎么好,现在看上去已经好多了呢。”   两个人从警察厅的大楼里出来,朝着一墙之隔的警视厅大楼走去。御山朝灯一如往常沉默地听着他讲话,听到某句话的时候抬起了头:“流感?”   “啊?嗯,降、那个人是这样说的,他说你生病了心情不好在和他闹脾气,让我们不要乱传闲话。”风见裕也笑了起来,有些羡慕地说道,“果然御山先生和他感情非常好,啊,直属真好,我要是当初能考上警察厅就好了——”   风见裕也感慨道,在他旁边的御山朝灯抿起了唇。   “御山先生十八岁就能考出来,真的是太厉害了……御山先生,御山君?果然还是在发烧吧,不然我们先去医院?”   风见裕也在他身边焦急地乱转,御山朝灯抬起手抵住了他的额头,总算是让他停了下来。   “我没事,今天太热了。”御山朝灯板着脸说道,金色的眸子扫过去一如既往的带着凉意,说出的话非常有信服力。   风见裕也想起今天早上天气预报小姐说的三十五度高温,又看了看面前的白发青年规整的西装三件套外面还穿了件非常有型的风衣,瞬间就理解了。   御山朝灯是无论寒暑都会在西装外面穿外套的,帅气是帅气,但风见一直都很想知道尤其夏天的时候会不会太热了。   现在终于得到了答案,他有种圆满了的感觉,非常殷勤地说道:“御山先生先过去吧,我去帮你买咖啡。”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御山朝灯不知道   该说什么好。   好消息是,他从昨天就在担心的辞职回来被人议论的事不会发生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欠了降谷先生一个很大的人情。   昨天和他待了那么长时间,送他回家,今天早上又一次遇见,对方都一个字没提,要不是风见说他都不知道。   而且那个理由……生病了和降谷先生闹脾气……   该怎么说呢,有种好像全都不对但事实又诡异地贴合上了的感觉,放在前几天的他那种状态来说,确实是在闹脾气。   但降谷先生的这个说法,搞得好像他在撒娇一样,别开玩笑了……   他对降谷先生撒娇吗?   御山朝灯露出了非常茫然的神情。   “御山亲?”   远远地就看到那个非常显眼的白发青年,上班的萩原研二没有丝毫犹豫地叫了对方的名字。和他一起来的卷发青年打了个哈欠,听到他的话,抬手将墨镜往下拉了拉,盯着对方观察了几秒。   御山朝灯比平时稍慢地转过了身,但还是立刻地认出了萩原研二的脸,朝着对方微微颔首:“萩原先生。”   按理说他的警衔比非职业组的萩原研二是要高半级的,但萩原研二是上司的同期,又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年纪也要比他大,对萩原研二用敬语也是应当的。   他略顿了顿,又看向了萩原研二身边那个人,也没装作不认识他,同样打了声招呼:“松田先生。”   “不要这么拘谨嘛,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萩原研二笑着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松田阵平小声说道,“这就是zero的那个……”   松田阵平‘哈’地笑了一声,完全摘下了墨镜,露出了那张震撼警视厅的帅脸。凑近了看比之前远远见过的那次更帅,是和御山朝灯之前仅见过一面的幼驯染的那位师兄,跳马迪诺差不多程度的帅哥。   让人非常想问,当年面对着这张脸,降谷先生是怎么忍心下手打掉对方的牙的。   虽然萩原研二也很英俊,但松田的好看更有攻击性,也让人印象更深刻。   这么说来,算上昨天晚上见过的诸伏先生,降谷先生的几位同期,脸都长得非常好呢。   “萩你的形容好奇怪。”松田阵平大笑了起来,“   简直就像是在说这是那个谁的男朋友一样。”   御山朝灯想起了诡异的回忆。   御山朝灯理解了上司,能下手好像也不是非常奇怪的事。   萩原研二却露出了微妙的神情偏移了视线,很快打着哈哈对表情虽然毫无变化,但抿着嘴明显不怎么开心的小后辈说道:“抱歉,小阵平只是在开玩笑。”   松田阵平听到好友的话,咧着嘴角向御山朝灯伸出了手:“抱歉抱歉,我这人太随意了,介意的话揍我两拳也不会还手的。我是松田阵平。”   这个人的性格也非常好啊……   御山朝灯想起了昨天诸伏景光说,虽然那两个人开学就打了一架,但他们互相是对方警校期间最好的朋友。   御山朝灯伸手握住了松田阵平的手,轻轻晃了一下:“御山朝灯。”   萩原研二弯着眼睛看他们两个人互相介绍完毕,主动问道:“御山亲怎么突然过来了,我看你的方向是要去警视厅吗?”   他是爆处班的,完全没什么公安刑警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此时的语气也非常轻松。   何况哪怕是他都听说过,御山朝灯在警视厅的好名声,根本不用担心小后辈被人用那种眼神仇视。   不过如果真的是那样,就算没有降谷零的关系,光是上次对方帮了他,他都得陪着走一趟。   御山朝灯点点头:“风见通知我去做上次那件事的笔录。”   听到他的话,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交换了一个眼神,萩原研二说道:“上次的事情啊……上次我和小阵平交换了任务,我去追了炸弹犯,他在医院那边拆出了二十多个炸弹,所以上面很重视这件事。炸弹犯是死了,但是他的那个同伙没能追上,那边可能会给在现场的御山亲一点压力。”   因为御山朝灯受伤离开的早,又是公安,萩原研二没想到他也会被叫来做笔录,那天他都觉得不怎么愉快。萩原研二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御山朝灯听懂了他委婉的暗示,倒是没有他这么多担心。就像萩原研二说的,他是公安,不是一个体系,不会对他太不礼貌的。   “没关系。”他对萩原研二说道,停顿了半秒,又向对方道谢,“多谢提醒。”   萩原研二听到他这   样说反而更担心了,以前不认识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对方和降谷零的关系,单纯身为前辈都应该照顾一下。   “我跟你一起过去吧。”松田阵平突然说道,他将手插进口袋里,随意地说道,“反正今天上午也没什么事,hagi帮我打个卡。”   “不用……”   “好,那就拜托靠谱的松田前辈了!”萩原研二抢先说道,对御山朝灯笑了一下,“之前……也让我们帮忙照顾一下你,难得遇上这样的机会,让小阵平表现一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御山朝灯实在是无法拒绝。   走到二楼的时候他们就和萩原研二分开了,松田阵平比他略快一步走在前面,一路上都没和他说话,这样反而让御山朝灯更轻松些。   他抬头看着松田阵平的背影,青年走路的时候后背自然的略有弯曲,姿势并非是教科书上的标准式,带着非常浓厚的个人特色。   随意且潇洒,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显得流里流气的,但在松田阵平这里就非常合适,不过就是可能会被人认为是黑警……   御山朝灯的视线忽然模糊了一下,松田的背影在他眼中渐渐的远去,他明明记得自己现在在警视厅大楼的走廊上,却不知为何在前方看到了一架漂亮的摩天轮。   松田阵平穿着和今天截然不同的纯黑西装,比现在花哨些的他更像是黑警了,但也显得尤其的沉稳。   松田阵平穿着这么庄重的衣服走上了摩天轮,回头朝着这里的方向挥了挥手。   当他乘坐的那个摩天轮运行到最顶端的时候,忽然——   砰!!!   “喂!喂喂!你没事吧?”   御山朝灯的视线缓慢的聚焦,金色的瞳孔里重新有了高光,他看到了松田阵平的那张池面脸离得特别近,露出了焦急的神情。   然后他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了地上,松田阵平半蹲在他身边,面容担忧地扶着他。   “怎、怎么了?”御山朝灯还没从刚刚充满火光的画面中醒过神,下意识地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松田阵平提高了声音,啧了一声,又尽可能地将语气放缓了些,“你刚刚突然没站稳地倒了下去,怎么叫你都不回答……要去医院吗?”   御山朝灯抬手抓住了扶着他肩膀的松田阵平的胳膊,稍微用了些力气,感受到了这个人是确实存在着的,他刚刚看到的场景才是幻觉,总算是松了口气。   “我没事……唔?”他垂下了眼说道,但是下一秒就被松田阵平整个人提了起来,原地放好,就像是被揪住后颈的猫。   “不舒服就赶紧去看医生,你前几天受伤了吧。”松田阵平想抱胸教训他两句,但手臂还被对方抓着,只能作罢,皱着眉问道,“明天是周末,我陪你去?”   他有种在照顾兄弟家小朋友的感觉,而他年纪轻轻就当了老父亲。   下次见到降谷零得让他请自己吃饭,他不能喝酒……所以得请两顿!   小朋友却非常快地摇了头:“不用……嗯,我会自己去的。”   松田阵平一个字都不信,但最后还是放过了他,像个成熟男人那样警告他:“你最好是。不然我就告诉ze……那个人,让他带你去。”   御山朝灯心想你觉得他没陪我去过吗?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非常乖巧地点了点头。   答应照答应,绝对不做。   看着白发金眸的小后辈非常认真点头的样子,松田阵平突然就get到了降谷零说的‘后辈非常可爱’的那个点了。   他咳嗽了一声,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袖子,无奈地说道:“该走了。”   御山朝灯的手一下松开了,有些尴尬地对松田阵平说了声抱歉。松田阵平低头看了眼已经有些皱起的西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在确定了自己的定位后,松田阵平忽然就对御山朝灯有了种奇妙的责任感,两人一起到了那边的办公室,他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敲开了门。   “警视,警察厅的御山警部来了。”他说的内容正经,语气却有些懒散,看到他的一瞬间,里面的警视立刻皱起了眉。   “你怎么过来了,松田警官。”警视看到他就发憷,松田阵平是爆处班的王牌,大概天才都比较恃才傲物,性格他是真的有些把控不住。   因为松田阵平什么都不怕,不求升职,也不怕被开除,唯一在意的就是和他一起进爆处班的萩原研二。但萩原研二同样的不好控制,人总是笑眯眯的,技术上或许比松田略逊一筹,但比起其他人   是有绝对优势的。   既然是天才就只能哄着来了,警视也没什么办法。   而这次给御山朝灯做笔录由他这个警视来,就是因为对方是警察厅的宝贝,拿他的警衔打算稍微压一下他的,结果松田阵平又跑来瞎掺和。   “陪学弟来的。”松田阵平大大咧咧的说道,指了指身后的御山朝灯,“您快聊啊,我们也有些年没见了,中午还打算一起吃饭呢。”   然后转过头对御山朝灯说道:“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离开了这间办公室,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警视露出了头疼的表情,最后还是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对御山朝灯说道:“请坐吧,御山警部。”   他只能收起了之前的想法,按照流程询问了一遍事情经过。   ……   “这边。”   御山朝灯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没想到松田阵平真的还在。卷发的青年倚靠在透明的玻璃窗前,半靠着墙,朝他招了招手。   “十六分半,还行。没为难你吧?”松田阵平问道。   御山朝灯摇了摇头,他本来是打算去搜查课做笔录的,没想到松田阵平直接带他来见了警视,也明白警视厅这边之前确实是想不那么礼貌的。   虽然他不怕事,但松田阵平的好意他还是要领的。而且对方照顾他又是因为上司,御山朝灯觉得欠上司的人情更多了。   “非常感谢。”他对松田阵平道谢,却又看到了对方皱起的西装袖口。   西装这种东西就是非常的娇贵,稍微不小心就会留下皱痕,他刚刚失态的证据就这样留在了松田阵平的衣服上。   松田阵平早就不在意这个了,而是问道:“中午真的一起去吃饭怎么样,你有别的事吗?”   “中午有人约我了。”御山朝灯一向不太会拒绝别人,尤其松田阵平还帮了他,更不好意拒绝。   但今天确实是风见裕也先约的他,他有些小心地说道。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那就先这样,下次有机会再说,萩他应该也很想约你。我回去了。”   他走得风风火火,和御山朝灯想象的被拒绝后会生气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虽然他觉得松田阵平的性格应该不是那   种人,但他还是会觉得担心。   他低头叹了口气:“我真是……”   “对了。”他的话还没说完,松田阵平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他这边,他被吓了一跳。   松田阵平看到他的反应有些失笑,但这几分钟的交际他也感觉出了御山朝灯脸皮薄,没开口调侃,而是非常正经地说道:“交换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我约你出来。”   御山朝灯把手机递给了他,松田阵平手速非常快,两秒钟就播出了自己的号码,在自己手机上记好后还给了御山朝灯:“萩的号码我之后用邮件发给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找那个家伙,联系我们谁都行。”   他考虑了两秒,补充道:“不用和我们客气。”   松田阵平转身离开,却突然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松田警官!”御山朝灯叫住了他,一副想说什么的表情。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示意他说话。   “就是……”御山朝灯有些不好开口,又看到松田阵平被他抓皱的西装袖口时,总算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乘坐摩天轮之类的东西。”   御山朝灯知道自己说这种话很奇怪,但系统说的话还是让他非常担心。   他事后又仔细询问过,系统说他看到的这些东西是他的天赋,有可能在某个平行世界里真的发生过,也有可能是看到的这个世界的未来或者过去。   既然有可能发生,他就没办法视若无睹,虽然不知道是否有用,但还是想提醒一下松田阵平。   而且刚刚看到那个东西之后,他的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如果没有屏蔽痛觉的话,会不会头痛。   “啊?我去坐摩天轮干嘛?”松田阵平听到他的话,果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御山朝灯知道自己在松田阵平心里果然还是变成了奇怪的人了,他垂下头。   忽然一只手出现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好,我知道了。这辈子都不会去坐可以吗?”   看到小后辈抬起头有些诧异地望着自己的亮晶晶的金色眼眸,总算是摸了一下对方那个看起来就手感非常好的头发的松田阵平感觉满足了。   他在会爆处班的路上,还是没忍住给某个已经七年   多没有过回复的家伙发了条邮件。   [zero,是真的。确实可爱。]   ……   御山朝灯得到了松田阵平的保证,虽然没能彻底放心,但还是比之前要轻松多了,连对方最后有些越界的拍了下他的脑袋都觉得没什么了。   可是这是他们的习惯?昨天他帮诸伏先生取脚踝里的那颗子弹时,他们没条件打麻药,诸伏先生咬着牙一声没吭,等他将子弹取出来后,才非常温和地摸了一下蹲着的他的头发。   好在上司没有这样的习惯,不然他可能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来对待这件事才好了。   总不能微笑吧?   御山朝灯在警视厅门口等了几分钟,没能等到说要帮他买咖啡的风见。他本人又太过显眼,来来往往的许多人都在看他,便给风见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先回办公室了。   他步行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次没来的时候脑袋那么闲,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直接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了。   柔软的沙发转椅很好的抚慰了他刚刚看到奇怪东西的头晕,他之前被风见带走的电脑好好的放在桌子上。风见裕也没有他办公室的钥匙,应该也是降谷先生拿进来的。   御山朝灯打开了电脑,打算查查看系统说的那位前任宿主。   如今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人类的平均寿命越来越长,但直到目前为止,九十岁已经算是非常高龄了,过一百岁的老人说不定还会上电视,政府方面肯定也会经常的去慰问。   按照系统的说法,前任宿主成就了一番大事业,肯定不会是籍籍无名的普通民众,至少也是个有名的企业家或者帮派头目。再将范围缩小到对方至少已经一百二十岁,基本已经可以精确到个人了。   他简单的思考完毕,电脑正好开机,他正打算打开内网时,忽然感觉到桌面上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御山朝灯单手抵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发现是桌面上的那封辞职信没有了。   他打开回收站,里面也空空如也,不知道什么人打开他的电脑特地做了这种无聊的事。   办公室的门此时被敲响了,御山朝灯说了请进,可能是那个无聊的人之一的怀疑对象,风见裕也提着一个纸袋过来了。   他将纸袋和一杯封口的纸杯放在了御山朝灯的桌子上,略有些心虚地打算直接走,却被御山朝灯叫住了。   他小心的回头,御山朝灯却不是问他纸袋里的东西是什么,而是另一个问题:“你动过我的电脑吗?”   风见裕也愣了一下:“没有。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怀疑对象瞬间只剩下一个了。   御山朝灯抿了抿嘴,摆摆手:“没事。中午在楼下等你。”   风见裕也答应了下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出了门之后叹了口气。   他刚刚可是开车跑了一趟波洛啊,虽然也不是毫无收获……风见裕也拿起刚刚临时放在门口的属于他的纸袋,还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御山朝灯确定了嫌疑人,坐在原地发了会呆,然后忘记了自己刚刚是打算干什么。看到桌子上的纸袋,有些疑惑,拿下来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两块包装好的三明治。   单从外形看,和他今天早上没能成功吃完的那个超绝三明治是一模一样的。   他抿了抿嘴,又掀开了旁边饮料的盖子,并不是风见裕也说的冰咖啡,而是温牛奶。   御山朝灯一言不发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半晌,他坐了起来,拆开了三明治的包装,咬了一小口。   好吃。   *   白天过了一半的时候,就是今日的午休,象征着离下班只有半天时间了,也意味着御山朝灯就要去参加一个社恐地狱的聚会了。   本来到现在,他应该已经焦虑起来的,但上午他新认识了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对他也非常的友善,相当于只需要见一个陌生人。   但剩下的伊达航并非和他从没见过,他们之前,也就是御山朝灯不算多的和江户川柯南在案发现场相遇的时候,和伊达航见过两次。   那位也是个看起来很友善的人,虽然不是御山朝灯敢说话的类型,但他觉得今天晚上或许不会特别难熬。   所以说,逃避也是有用的。比如说,如果他从早上就开始焦虑,现在已经焦虑一上午了,但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么害怕了。   在风见裕也来等他一起去附近新开的意大利餐厅时,他的状态已经完全恢复了。   除了脑   袋还有一点点晕,但是没有什么影响,他远程询问了系统,系统说是正常的。   “这家店听说是意大利的老板开的,非常正宗。”在餐厅里坐下后,风见裕也拿着菜单对御山朝灯说道,“菜品都很不错,但是唯一不被推荐的是甜品,大家都说太甜了。”   御山朝灯有兴趣了。   但他不好意思在风见裕也面前表现出自己喜欢吃甜品的爱好,感觉一点也不贴合他的人设,决定等下次有时间自己单独过来尝一下这里的甜品,于是也摆出了非常成熟的表情点了差不多的菜品。   菜品很快就上齐了,意大利菜不愧是西式中餐,味道确实都很不错,这让御山朝灯更期待之后单独来的时候点的甜品了。   风见裕也是猫舌头,吃东西比较慢,御山朝灯抱着水杯等他,这时候一位服务生端着托盘来到了他身边,说过打扰后,将一块非常精致的巧克力蛋糕摆在了他的面前。   “我们没点这个吧?”风见裕也不太确定地问道。   “是我们老板送给这位先生的。”服务生挂着温和的微笑,将托盘背到身后,朝着御山朝灯颔首,“请慢用,老板说希望您能喜欢。”   “你们的老板是……”御山朝灯看着蛋糕,其实非常的想吃,但还是矜持地努力将眼睛移开,向服务生询问道。   服务生指了指在角落里,正在侍弄花瓶中的一束百合花的青年,白色头发的青年挂着微笑,手法温柔地将花束摆好,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转身看向了这边。   眼角下有着倒山型纹身的男人朝着这边笑了一下,用口型对御山朝灯说了句“请用”。   “白兰先生?”御山朝灯不太确定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啊,是认识的人?真幸运呢。”风见裕也笑了,但看着那块蛋糕有些发愁,“据说这个好像是最甜的那款,早知道应该点一份的,别人送的不吃完总感觉很不礼貌。”   御山朝灯完全不觉得这件事困扰,拿起旁边的小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放进了口中。   完全可以接受的口味,是他喜欢的甜度。   风见裕也一脸崇敬地看着御山朝灯将那块蛋糕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心想职业组果然是职业组,连忍耐力都比较强。   直到御山朝灯吃到最后一口,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这是受不了了?   风见裕也有些疑惑地想,但却发现御山朝灯的目光方向不对,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握着叉子的手也骤然收紧。   站在门口的白色长发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一脸寒意地站在门口。那位看上去很甜的老板迎了过去,两人聊了几句后,老板引着白色长发的男人进入了店的里面。   风见裕也看向御山朝灯,从对方口中得到了肯定。   “琴酒。” 第23章 REBIRTH:20D   风见裕也的身体向桌面靠近,摸向了腰间,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果然是琴酒,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风见裕也压低声音问道,却看到坐在对面的御山朝灯淡定地吃掉了最后一口蛋糕,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和我们没关系。”御山朝灯端起旁边的清水喝了一口,语气平淡地对风见裕也说,“只要他没当街杀人。”   风见裕也知道他说的对,但警视厅附近的餐厅,被黑手党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总觉得非常的不爽。   “我迟早有一天……”风见裕也嘀嘀咕咕地说道,他重新坐直了身体,拿起了桌上的叉子,像是卷起琴酒的头发那样卷起了意面,恨恨地吃了下去。   御山朝灯端着杯子放空了眼神,比起琴酒,他更在意白兰为什么会和琴酒在一起。   白兰对谁都是那副笑脸,琴酒的态度就是很重要的参考条件。   御山朝灯用了自己和上司作为对比,琴酒对他这位公安并不客气(这是当然的),对作为同事的波本也平平,不至于吵起来,但也没什么好态度。   但是他面对白兰的时候,虽然还是那副暴躁的阴郁表情,态度倒是有礼貌多了。   “不过,刚刚和他一起进去的是这个餐厅的老板吧。御山先生认识他,那位到底是什么人?”风见裕也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按道理讲,和琴酒相熟,不太像做正经生意的人。但是他又在警视厅附近开的店,平时来来往往的警察这么多,总感觉很可疑。”   御山朝灯听他说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太开心,但又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冷淡地说道:“没有证据别说这种话。”   风见裕也在嘴上做了一个缝合拉链的动作。御山朝灯和降谷零都算是他的上司,虽然御山朝灯的性子更冷,他却没那么怕他。   “御山先生刚刚好像降谷先生啊。”风见裕也甚至笑了下,他喝了口水,竖起大拇指,“超级帅气。我之前也模仿过,但是大家都只说很好笑。”   御山朝灯一愣:“哪里像?”   “嗯?”风见裕也抓了抓头发,有些纠结地说道,“语气之类的?”   “……”   御山朝灯沉默了几秒,并不想对此做出评价:“吃好了吗?走吧。”   “是!”风见裕也拿起旁边的手帕匆匆擦了下嘴角,两人一起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或许是起来的太快,也或许是上午的时候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御山朝灯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   他一向喜欢勉强自己,只要还能坚持就不会主动说什么。他咬着牙坚持着,至少要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   风见裕也走得快些,已经走到了推拉门的位置,伸手推开门等着他过来,御山朝灯眼中的风见却突然变成了三个,又接着变成了六个。   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想象中整个人狼狈摔倒的场景并没有到来,他跌进了一个非常温暖的怀抱。   御山朝灯用力睁开眼睛,金色的双眸里没有高光,他的眼前也全是雪花屏幕似的纹路,鼻尖充盈着一股甜蜜的香气,非常的温柔。   “真是令人担心的小猫。”不算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音色有种闲适的优雅感,说着一些由别人说出或许会很尴尬的话语,可是从他口中出现却一点也不奇怪。   接着御山朝灯口中被塞进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他听到了风见焦急的声音。   “你给他吃了什么?”   “欸?棉花糖而已。”   柔软香甜的东西在口中化开,糖分似乎顺着咽喉流向了四肢,御山朝灯的视线渐渐恢复,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白兰的脸。   白发的青年对他露出柔软的微笑,紫罗兰般的眼睛注视着他。御山朝灯猛然意识到自己正靠在对方身上,刚想站好,却被对方正面拥抱进了怀里,像是揉弄宠物一样摸着他的脑袋。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御山朝灯意外的不怎么讨厌这个人的接触,白兰身上浸染的糖果味道非常的好闻,哪怕对方正在很不尊重的玩弄他的头发。   他的下巴被压在白兰的肩膀上,与站在不远处,一脸微妙的白色长发的男人对上了眼神。   不知道对方看了多久,总之他被白兰抱住的此时此刻是确定看到了。   琴酒:“……”   朝灯:“……”   两人都有些欲   言又止,最后同时移开了视线。   算了,就这样吧。   御山朝灯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将脸埋在了白兰的衣服里。   从他当年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洗不白了。   ……   伏特加插着耳机看着手机里某位当红女偶像的打歌舞台,一边愉快地哼着调子,靠在车内非常闲适自在的样子。   “哦哦哦真可爱——这个眼神太棒了!”   他握起了拳,被女偶像的一个眼神萌的心都化了,他将进度条拖回去,刚打算重看一遍时,车窗被敲响了。   他非常快速地摘了耳机,坐直身体打开了车门锁,他那位神秘又深沉帅气的大哥坐了进来,一言不发。   跟了琴酒很多年的伏特加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他把耳机线团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和那个白兰谈完了吗?”   琴酒烦闷地点了下头。   伏特加一看他的状态就非常的不对劲,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虽然勉强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但是一句话不说就非常的奇怪。   “是谈的不愉快吗?”伏特加试探道。   上次大哥去意大利似乎就和白兰约过见面,但是没能成功。对方说过几天会来日本,到时候再见。最后那个黑手党就来警视厅附近开了间餐厅,琴酒一开始知道位置的时候还非常的不情愿。   但是最终还是不得不来,警视厅附近的确危险,他的车停在了一条街之外的地方。   琴酒没说话,点了支烟。   伏特加忽然觉得他这副表情有些眼熟,好像昨天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说到昨天那个大瓜。   伏特加啧了啧舌,昨天结束的太晚他没来及和别人分享,今天又一大早被叫起来出任务。   仔细想想还是很轰动,组织里有名的神秘主义者波本,还有那位总是笑眯眯却让人后背发凉的狙击手苏格兰,这两匹孤狼正在对方知情的情况共享同一个恋人。   他倒是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毕竟来源可是琴酒。   虽然大哥意外的很在意这件事的情况让他很意外,但伏特加其实还是能理解的,这种涉及了桃色的新闻谁能不好奇呢!   尤其是主角非常的没有道德,居然脚踩两条船,那两条船还是知道的。   伏特加心里摇头,倒是不奇怪那小年轻能勾引住组织的两位重要成员。   那青年长了张清冷孤高的漂亮脸蛋,再加上那头少见的柔软白发,神情淡淡的,或许还有些混血,有种人偶般的精致美丽,走在路上遇见都会多看两眼。   伏特加看到琴酒多看了路上的某个人两眼,白发的小年轻和一位同样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他们的车,进入了远处的警察厅大楼。   琴酒错眼不离地盯着那个白发的青年,直到对方拿出证件挂在了脖子上。   ——草,瓜升级了!苏格兰和波本的那个恋人还是个公安!   伏特加的嘴张成了‘o’型,他看看白发条子的背影,又看看皱着眉一副明显非常不愉快的琴酒,忽然福至心灵。   白发,混血,高冷的性格,还是帅哥。   那个条子不会是他大哥的亲弟弟吧?   伏特加越想越觉得合理,虽然这两人看起来根本不熟,但他也无法想象琴酒和兄弟亲热的贴贴的样子,这种疏离的态度反而刚刚好。   而且还有种可能,那小条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大哥的关系!否则怎么可能去当警察?但是血脉中的邪恶无法掩盖,最终还是不自觉地受到了同样是组织成员的波本和苏格兰的吸引。   同时爱上两个人还能这么坦然,真不愧是大哥的弟弟!   伏特加的逻辑形成了闭环,觉得自己从组织退休后都可以去当私家侦探了。   琴酒抽完了一支烟,总算觉得心情平静了些。   他现在又开始怀疑御山朝灯是组织内部派到警界的他不知道的卧底了,否则苏格兰和波本就算了,白兰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最后对方看向他的那个眼神也让琴酒迟疑了一下,哪怕他对御山朝灯没什么好感,但那家伙的眼睛还真是有够漂亮的。   琴酒露出了像是‘在三千万的酒里看到了掉进去的小飞虫,并且他已经喝了一口才发现’般的表情。   他脸上的表情刷成了空白,转头想叫伏特加赶紧开车,但戴着墨镜的伏特加却一脸感动地看着他。   琴酒:“?”   伏特加大   声说道:“我都懂的,大哥!”   琴酒:……你懂什么了?   但看着伏特加的表情,琴酒忽然就一点也不想知道了。   他冷着脸看向前方:“开车。”   >>>>>   下午六点十五,正式下班的时间,御山朝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只有他一个人的办公室,他毫不在乎的露出了崩坏御山警官人设的呆掉的表情。   电脑打开了四五个网页没动,他今天一整天也没找到符合要求的系统前任宿主的人选。   精确筛选没能找到,他已经开始从一百年前出生开始,倒着搜寻当初有记录的所有人了。   不过他此时并非因为没能查到前任宿主身份而苦恼,那位绑定了七十多年的系统,人生阅历和经验都不容小觑,他要是随随便便就查到对方身份才该担心是不是有问题。   总之这并不是个一天就能找到答案的问题,御山朝灯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他又开始担心今晚的那个上司的同期聚会了。   虽然他中午的时候非常自信,认为无论是松田阵平还是萩原研一,或者是伊达航,这几个人都非常友善,肯定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但御山朝灯临了还是在纠结,那几位前辈都是好人,不会说他什么,但是看到来的人是他而不是降谷先生他们,肯定还是会失望的吧?   比如松田前辈,诸伏先生说他和降谷先生的关系非常要好,到时候会不会强装欢笑的邀请他一起进来,然后在看到空着的座椅时露出落寞的神情呢?   御山朝灯只要想象一下那位人很好的帅哥前辈忧郁的神情,就觉得良心好痛。   ……   其实他还是有些社恐,和不算那么熟的人说话他都觉得累,每次都会担心自己哪一句说错了话被对方讨厌。   要是平时他还可以假装高冷面瘫,可这次要见的人都是上司的朋友,他不能给降谷先生丢脸。   而且他还是带着任务去的,任务内容说要得知逃犯的消息,不交流怎么获取情报?   御山朝灯一边纠结,还是开着车朝着约定的地方驶去了。   不想去是一回事,迟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约定的七点之前,六点四十的时候御山朝灯准时到了这家位于米花商业街的卡拉OK店。   御山朝灯努力忍住想吐槽的欲望,所以到底为什么降谷先生的同期聚会会选在卡拉OK啊?   这么几个精英警察,空闲的时候哪怕聚餐,也应该找家看起来很高级的茶室,一边喝茶一边下棋,用谜语的方式来交流信息吧!   好吧,他说的那个方式才更奇怪……但是为什么是卡拉OK,他们难道还要一边聊天一边唱歌吗?   御山朝灯的眼神更呆滞了,作为一个心思细腻的社恐,他已经想象到了一会的尴尬。   如果他去的比较早,就要和每个人挨个寒暄交流;如果他去的太晚,他们几个已经开始唱歌,然后出于社交礼貌把话筒塞进他手里,他到底怎么张得开嘴。   御山朝灯忍不住在心里叫了系统,试图通过聊天来缓解一下此刻的压力。   【在呢亲亲!有事吗MASTER?】   系统回应的很快,显得有些敷衍。   “我马上就要准备进去了。”御山朝灯说道。   【喔喔,进去了,挺好挺好。】系统好像真的很敷衍,随口问道,【进哪里呀?】   “……”御山朝灯沉默了几秒,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推的○子》……啊,没有,本机什么都没看!】   御山朝灯掐断了和系统的联系,笨蛋系统一点都不靠谱,虽然他这次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但是整天都躺在家里看电视的系统真的可以吗!   不仅看电视还打游戏,御山朝灯之前买了一直没时间打的《逆转裁判》,昨天晚上他半夜回到家的时候,屏幕上已经显示通关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系统啊!   御山朝灯气鼓鼓地打开了面板,盯着还有五小时就又要掉一格的生命值血条,又看了眼这次任务后面用红色小字特别标注的‘双倍奖励’,深吸一口气,开门下了车。   正好与旁边也刚刚下车的萩原研一遇见了。   “!”   “御山亲!”萩原研一叫了他的名字,眉眼弯弯,“好巧,你也来玩吗?”   ——不,我是来上刑的。   御   山朝灯郑重地摇了摇头。   “自己一个人?不忙的话,要不要一起来。”萩原研一说道,他想了想,“应该没有你不认识的人。”   他们几个都是同期,班长和小后辈有过工作上的联系,小阵平已经见过了,上午回来的时候小阵平还神秘兮兮的用那种语气和他说‘zero的那个后辈手感很好’。   萩原研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着幼驯染)(这件事不能让小降谷知道)(但是感觉小阵平的性格已经炫耀过了)(我也想摸)   ……经过两次的见面,萩原研一差不多摸清了小后辈的性格,脾气很好,但是需要由别人主动的类型。   “我其实……”御山朝灯想解释自己来的原因,但这里只有萩原研一一个人,如果说了之后还要再和另两个人重复一遍,他干脆默认了萩原研一的邀请,“拜托了。”   萩原研一笑了一声,拉着他朝着里面走去:“好耶!你能来他们一定都很高兴,等到八点多再一起去吃饭,我可是从上个月就在看餐厅了。”   御山朝灯半推半就的跟着他走,直接略过了询问前台的过程,朝着里面走去。   “那边就是警察学校,我们当年几乎每个月都要来这里玩一次,一直都是在这个包间。”萩原研一给御山朝灯介绍道,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自然的眯起,显得非常亲切。   在周围的包厢巨大的歌唱声音下,他压低声音在御山朝灯的耳边说道:“小降谷可是非常会唱情歌的,虽然他总是板着脸唱……噗。”   似乎是想起降谷零一本正经地对着屏幕诉说爱意的场景,萩原研一忍不住笑了起来。   御山朝灯歪了歪头,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这幅场景。   说起来降谷先生的同期们,从诸伏先生到萩原前辈,都非常喜欢和他讲一些上司的传闻,但是这些传言有些过于离奇,御山朝灯怎么也无法将他们口中的那个“zero”和降谷零联系起来。   感觉,不仅安室透和降谷零表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zero和降谷零也是不同的人呢。   总之,那种放松的姿态,是绝对不会在他面前表露出来的。   还没等御山朝灯感慨完,萩原研一已经带着他来到了包间门口,直接推开   了那间门。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围在点歌台那边,两个人讨论着要点什么歌,听到声音才转过头来。   “喔!”松田阵平看到御山朝灯就感慨了一句,朝着萩原研一问道,“你怎么把他骗过来的?”   虽然没萩原研一的人缘好,但松田阵平同样是个非常敏锐的人。上午相处的短暂时间足够让他大概的了解御山朝灯的性格,那么迟疑的拒绝他邀约,是担心他生气而不是真的想要拒绝。   这种猫性子还挺可爱的。   “当然是正规的邀请来的!”萩原研一对他话里的那个‘骗’非常不满,说道,“我在路上遇见御山亲,就邀请他了……说起来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两人从小相熟,说话的时候有种旁若无人的气场,萩原研一非常注意这种问题,转过来又将话题引回御山朝灯身上。   御山朝灯一愣:“没关系。”   “小朝灯。”萩原研一的声音软绵绵的,尾音拖长上挑,加了亲近的称呼,将他的名字叫的非常好听,“这个是松田,你们上午刚见过。这位是搜查一课的伊达航警官,当年是我们班的班长哦!你应该也认识的吧?”   御山朝灯被他叫名字叫得耳朵有些烫,好在房间里不算明亮,大家都看不清他的失态。   他看向伊达航,向着对方点了点头:“伊达警官。”   “认识的。”伊达航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和他说话的时候拿了下来,笑容非常爽朗,“我们之前见过几次,不过我没想到御山警官就是零的那位后辈,早知道就好了。”   “这还是要怪那家伙。”松田阵平耸了耸肩,他们在房间里说话的时候就没在外面那么拘谨了,这里周围非常吵闹,也就是他们离得近才听得清对方说话,“他不告诉我们就算了,也不告诉孩子……后辈。搞的当了三四年同事,现在才知道名字。”   御山朝灯觉得松田阵平好像说了非常奇怪的词。   “降谷先生应该有他的主张。”在外面,御山朝灯还是要尽力维护一下上司的形象的,“可能是觉得我还不够成熟,不好意思向你们介绍。”   御山朝灯是真心这样觉得的。   这次能和上司的朋友们认识,也只是因为意外   ,那天要是不是正好遇见萩原研一,估计现在也还不知道。   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三个人都用着奇怪的眼神看向了他。   成为人群中心的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强装镇定地问道:“怎么了?”   松田阵平嗤笑了一声,没说话。萩原研一站在他的身边,伸手爱怜地摸了一把他的头发,语气温和地说道:“没有这回事,小降谷很喜欢你的。”   御山朝灯尽量礼貌地移开了视线,没有答话。   “咳。”伊达航咳嗽了一声,又叼起了牙签,问道,“不过零和景光什么时候过来?已经七点过十分了。”   “他们的时间肯定比较紧吧,迟到一会也正常。”萩原研一说道,他一向很会热场,来到点歌台旁边,翻了一下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已经点了的歌曲,“我们先玩吧。小朝灯,要不要和我合唱一首?你有比较拿手的歌吗?”   “唔……”   “万一你不会唱呢。”松田阵平坐在了沙发上,双手垫在脑后,随口接了句话。   “别小看我,我可是人称卡拉OK小王子的萩原大人!”萩原研一做了个浮夸的自恋动作,又看向了站在那边的御山朝灯,“小朝灯?”   “他们不来了。”御山朝灯说道。   “我看看,《他们不来了》……没有这首歌哎,是这个名字吗?欸?”萩原研一愣了一下,意识到御山朝灯话里的含义。   “之前没有机会说。”御山朝灯站在房间中央,从旁边的那个厅里传来了不知道是谁在嘶吼着唱《kickback》的高音,他在这样的背景音下说道,“降谷先生说,和诸伏先生商量过,让我替他们过来。”   房间里有些安静,御山朝灯低下了头:“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房间内有些安静,隔壁突然切歌换成了《冬之花》,御山朝灯听出了这个梗有些想笑,但又觉得此时的场景过于尴尬。   “唉。”从身旁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气,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伊达航有些无奈地说道,“怎么总是道歉呢?”   松田阵平和他想象中的那个‘忧郁中带点落寞的悲伤王子’形象完全不同,他挺没形象的靠在沙发里,耸了耸肩:“肯定是zero那家伙脾气不好。”   御山朝灯觉得他说的非常有理,但说出口的还是解释:“降谷先生对我很好……今天早上还特地给我送了早餐。”   “喔——你下次去找你的那位诸伏前辈,他的料理水平才是一流。”松田阵平有些怪地拖了长声,对御山朝灯招了招手,说道,“去和他撒娇说你想吃小蛋糕,他绝对什么都会给你做的。”   这怎么好意思。   “好了好了。”萩原研一打断了他们,说道,“既然小朝灯是代替他们两个来的,我们干脆直接说正事吧。”   “对,你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事?”伊达航带着御山朝灯在一排沙发上坐下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果盘里的橘子。   以前他还没什么感觉,但知道了御山朝灯是降谷零的那位后辈,这孩子又是这种性格,忍不住想照顾一下对方。   御山朝灯握着冰凉的橘子,也看向了萩原研一的方向。   “还是前几天的那个炸弹犯的案子。”萩原研一弯下腰来,双手交叉,胳膊肘抵在膝盖上,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被逃走的那个犯人,那天我没能见到面,但是那枚炸弹我还记得,和小阵平三年前的那次拆掉的一模一样。”   松田阵平整个身体靠在沙发靠垫上,平静的听着萩原研一说话。他应该早就听好友说起过这件事,此时的表情并不惊讶。   他翘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胳膊搭在沙发上摊平,正好在御山朝灯身后的位置。   御山朝灯坐的很直,根本不敢往后靠。   “如果是萩描述的那样,确实是之前的那个人。”松田阵平说道,他语气也沉稳起来,“当时萩本想将那个炸弹带下来给我看看,幸好后辈拦住了他,中途爆炸就完蛋了。”   “那个人……”伊达航沉吟片刻,“一定要我们五个人都到场,说明当初是我们一起遇见的。那么只有三年前的那个人了。”   这是御山朝灯完全没有接触过的盲区,三年前的那个时间他毕业没多久,被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踪组织的黑麦威士忌。他当初每天都在跟着赤井秀一到处乱转。   也是知道他不清楚这些事,萩原研一给他讲了三年前发生的事情。   三年前他们三个人一起回去探望警校时的   教官,对方还记得当初他们五个关系非常好,但没看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是一个字都没提,聊了两个小时左右就送他们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却看到了警察封锁了某个大楼,出于某些责任感,他们也过去看了看,却在里面遇到了许久未见的、刚刚还提到过的同期一人。   他们五人在里面遇上了一个黑衣人,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威力极强的炸弹,萩原研一和松田阵平两个爆处班的王牌一起研究着拆了下来,诸伏景光与降谷零还有伊达航三人一起去追那个逃跑了的黑衣人。   “和这次一样,那家伙非常会逃跑。”萩原研一特地说道,他还记得当时御山朝灯因为没追上那人有些失落,“零还有景光两个人都被他逃掉了。”   “因为涉及了那两个人,所以萩暂时没向上报告。”松田阵平说道。   “所以找……”伊达航恍然大悟道。   “嗯,所以我打算直接从零这边入手,他是公安,处理这些事更方便。”萩原研一看着御山朝灯笑了笑,“但是交给你也是一样的,或者说我从一开始就该直接找你的。”   御山朝灯听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笔记本,咬掉了钢笔的笔帽,在昏暗的房间里快速地记了几笔,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   “总之,就是这样的一件事,只能拜托你去调查了,御山警部。”萩原研一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降谷……萩原先生。”御山朝灯习惯性地接了一句,有些含糊的顿了一下,改了口。   萩原莫名有些想笑,抬起头来与幼驯染和班长对视了一眼,另外两人眼里都有着笑意。   “那这件事就暂时结束了!我们可以唱歌了——”萩原研一拍了拍手,说道。   御山朝灯将头低的更低了,假装非常认真的在整理笔记的样子。   就像萩原研一说的那样,这件事确实可以直接告诉他的,根本不需要跑到卡拉OK来社交活动。但事情已经发生,御山朝灯只能努力想该用什么方法提前退场。   比如说有工作?   可是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这种谎言也太容易被拆穿了。这时候要是来个电话就好了,哪怕是推销广告,他都可以装作有重要的任务然后离开。   不过说起来,   这不算是得到线索了吗?   御山朝灯的笔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圆,忽然他的手机真的响了。他非常快地拿出了手机,心想事成的能力好像有所发展,看了眼好像是熟悉的人,就直接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御山。”他非常专业的接起了电话。   另外几人注意到这里,伊达航把音响暂时关掉了。   「朝灯。还在那里吗?」从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上司的声音,御山朝灯一下站了起来,本子从膝盖掉到了地上,他下意识地开始整理领带。   “是,降谷先生。”他回答道。   「现在出来。」降谷零的声音压的极低,「我在这里附近那间叫senorita的酒吧。」   御山朝灯朝着其余的三人歉意地点点头,听到他通话称呼的三人都表示不介意,他捡起了笔记本,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将手机塞进里面的口袋,又拿出了蓝牙耳机,塞进了耳朵里,以方便行动。   他记得那个酒吧,过来的时候路过,就在这家卡拉OK的斜对角。   御山朝灯站在自己的车前,将外套里面的西装和领带脱了下来,又解开了一颗扣子,让自己显得更像个下班来找乐子的社畜,而不是来检查消防安全的火警。   他也知道自己的形象比较严肃,考虑了一下,又把头发抓乱了些。   御山朝灯自然地推门走进了那家酒吧,里面的人很多,舞池里还有跳舞的人群,喧闹的声音吵的他耳鸣,于是将耳机的声音调大了些。   上司还没挂电话,从耳机里传来对方的规律的喘息声。   他样貌好,一路上一直有人搭讪,他全部都摆手说拒绝,但还是有人想伸手拉他。   御山朝灯警校毕业,又被降谷零特训过,自然不可能被人随意抓到。   但走到一个角落的时候,他一个没留神还是被人拽了过去。   他的背后被抵上了墙,刚想皱眉,却看到了抓住他的人是面色严肃的上司。   “F……安室先生?”他下意识说道。   周围乱糟糟的,他们两个人这样尴尬的对视有些奇怪,已经有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降谷零颔首眯起眼追到了探寻的视线,接着伸手抵   在了御山朝灯的耳边,形成了一个非常经典的壁咚的姿势。   低声说道:“叫我的名字。”   两人就像是酒吧里常见的情侣,像交颈的天鹅般纠缠在一起。御山朝灯能感觉到上司呼吸轻轻地洒在皮肤上,有些痒。   “!”   降谷零的另一只手挑起了御山朝灯的下巴,闭上眼睛朝着他凑了过去。御山朝灯睁大了眼睛,看着上司的脸越来越近。   探寻的视线好像是消失了。   降谷零还是顺着此时的姿势凑近了他,弯起手臂挡住了两人的脸,另一只手向下扶住了他的腰,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衣,嘴唇几乎贴在了御山朝灯的脸颊上。   御山朝灯的身体整个都僵住了,接着他的手心里被塞进了一小个什么东西。   “带走。”他听到降谷零的声音略有些沙哑,“等我明天联系你。”   御山朝灯松了口气。   从上次他在琴酒面前公开出柜,降谷先生现在连找他的方法都变了。也不好说这算什么。   他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轮廓似乎是个纽扣U盘,他小心借着降谷零的身体阻挡将东西塞进了里面的衣服里。   “东西很重要,比我的命还重要。”降谷零又叮嘱了他一句,稍微换了个姿势,与他贴的更近了些。   降谷零的声音从面前和耳机里同时传递了过来,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震动,敲击着他的耳膜。   “我的性命就拜托给你了。” 第24章 REBIRTH:20D   御山朝灯点头答应下来,却在颔首的瞬间感觉到脸颊轻轻蹭过一个柔软微凉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完全不需要猜,也没有必要去猜。   他一下屏住了呼吸,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在昏暗的酒吧之中,御山朝灯无法看清上司的神情。不过可以知道的是,上司也没打算让他看清自己的表情,微微一滞就偏开了脸,将额头贴在他颈窝。   “……唔。”   温热的呼吸顺着衣领滑了进去,御山朝灯吓得抖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颤音。   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上司并不只是伪装。他感觉肩膀特别沉,对方似乎是借着他的身体支撑着自己。   体温好像也略有些高,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御山朝灯小心地弯起手臂,从上司肋下穿过,虚扶着对方:“安室……透先生,您还好吧?”   叫对方的假名叫到一半,他想起了刚刚上司要求他称呼自己名字的事。   搭在腰间的手又一次收紧了些,他们两个看上去已经像是抱在一起了。   之所以是看上去,是因为实际上,他们的身体之间还保持着最后的一点距离。但这已经足够让御山朝灯慌张了,他茫然的扬起脸,看着天花板。   乱七八糟的舞池彩球像是光污染般的从他们身上扫过,让此时发生的一切显得不那么现实,就像是在梦中发生的没有逻辑的事件。   御山朝灯觉得有些荒谬,但又很确定这不是梦。   他的口袋里确实多了上司暗地里塞给他的纽扣U盘,可他还是不知道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非常靠近他耳边的降谷零呼吸重了些,又过了几秒才说道:“没事。”   被刻意压低许多的上司的声音显得温柔多了,从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比真切在耳边说话的声音要慢一些,一前一后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御山朝灯觉得再听下去就要糟糕了,但他此时却没办法伸手挂掉电话。   降谷零扶着他的腰的手向上移动,在他的领口摆弄着什么。   又过了半分钟,降谷零好像差不多缓过来了,对他说道:“之后去我在新宿区的那   个安全屋,如果有人追你,就去出云那边找hiro。我可能要稍晚些才能脱身。”   “hero?”御山朝灯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上司的话语里,问道。   “……诸伏景光,你那天见到的那个男人。可以信任他。”降谷零的手收了回去,安抚般的拍了下他的后背,“去吧。”   说完,忽然他有些夸张的向后倒去,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差点摔倒在地上。降谷零有些狼狈的站起来,又过来伸手拉他:“别生气了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虽然在喧闹的酒吧里他们的声音并不算大,但还是引起了一部分人好奇的观望。   被推开的人是个浅金色头发的帅哥,脸长得非常有魅力,被这样的人一往情深地说出刚刚的话,感觉不管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都能原谅。   接着围观的人又好奇地看向做出如此绝情的事情的另一方,瞬间就理解了为何金发男这种质量的帅哥也要如此急切的去道歉挽回。   站在角落的是个白发的青年,白发虽然是非常时髦的元素,但并非任何人都能驾驭的,那青年就是非常适合这种颜色的人。   白色的头发,与发色相同的浅色睫毛下是淡金色的瞳孔,在浑浊的酒吧内灯光的照耀下,仿佛是唯一干净的东西。随着光的强弱,瞳孔的颜色由深变浅,清冷的表情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追!这不追还是人?到底用什么姿势才能钓到这样的恋人啊!   那白发青年只是抿着嘴看着他,一言不发地抽出了手,像是落荒而逃般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围观的人发出了遗憾的叹息声。   金发青年垂着头站在原地,围观人凑过去,出于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围观人也没注意这事,一脸八卦的问道:“兄弟,你做了什么,能让人这么生气?”   降谷零一顿,随后苦笑一声:“我做错事了。”   “嗯……劈腿被发现了?”   “……倒也没有。”降谷零差点被呛到。   “哎,那就没事。买点礼物回去,好好解释一下,会原谅你的。”路人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他,对他说,“   他肯定还喜欢你的,就连甩开你的动作都很温柔。真烦你的话,刚刚你抱着他又亲又摸的,早就一巴掌上来了。”   降谷零忍住想捂脸的冲动,却想起了被他圈住的副官传递到他的耳边的清晰的喘息声,以及一只手就能揽过来的纤细的腰肢。   果然还是太瘦了,养身体的话,要不要给他准备便当?   降谷零想起副官那令人担忧的身体,抿起了唇。   “多谢你。”降谷零对那位热心的路人说道。   -   御山朝灯离开了酒吧,虽然大街上行人汽车来来往往,混杂着各式各样的味道,但空气还是比酒吧里要清新多了。   他假装松了口气,但心脏还悬在半空中,如果不做点什么来打断思绪,他现在一定会脸红的。   于是他将在他当时转身时就立刻挂掉的有些发烫的手机的蓝牙关掉,耳机放回了盒子里。夏日夜晚的凉风吹过了他的身周,鬓边的发丝飘了起来。   御山朝灯下意识摸向了领口,却发现他刚刚特意为了进酒吧,假装不羁解开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扣上了。   ……所以刚刚降谷先生摸了半天,是在给他系扣子?   “啧。”   御山朝灯忽然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奇妙感觉,很难描述他现在的心情,他抬手将那颗扣子又一次解开,面无表情地上了车。   他没有立刻启动车去降谷零要他去的地方,而是趴在方向盘上摆弄着手机。   御山朝灯没处理工作,手机屏幕上是他那个已经打到第三千二百七十九关的单机消消乐,只需要根据颜色图形配对,失败了就重开,根本不需要动脑子。   他的精神全部都集中在车外,从汽车的后视镜,路过他汽车周围的行人,或者突然出现在附近的奇怪的车,他都细细地注意着。   御山朝灯的性格不算外向,很多时间都是独自做自己的事情,不太喜欢和不熟的人交流,可以说得上是自闭了。   但他有个优点,那就是足够的耐心。   他静坐了二十分钟,游戏一关都没打通,但是总算看到了鬼鬼祟祟在观察他的人。   御山朝灯将怀里的U盘换了个位置,固定在了衬衣袖箍的里侧,总算启动了汽   车,从停车的地方离开上了大路。   后视镜有不正常的车一直跟着他,大概三辆轿车,无论他怎么拐都紧紧地缀在后面。   像这种突然加班的事情御山朝灯过去常做,说起来他会比一般的公安要更忙些。   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必须二十四小时做卧底的上司,不需要在任何时间都做好工作的准备。   对御山朝灯来说,他还是喜欢工作的,尤其是被上司点名必须只能由他来做的时候,就会有一种非他不可的被需要的充实感。   他刻意多等了会,好显得自己心机深沉,引出老鼠的同时还有着给降谷零减轻压力的目的。   这次的车是他自己的,比警察厅的配车性能要好得多。   两公里。两公里内他就有自信甩掉后面的车。   御山朝灯打开手机导航放在了支架上,将车开入了车流之中。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并非下班时间的晚高峰,但日本社会的夜生活从现在才刚刚开始,街上的行人比起白天还要多。   这个时间点不算堵车,但想跑起来还是有些难的,基本上每个路口都要等一个红灯,御山朝灯看了眼信号灯的倒计时,伸手在地图导航的路段上用手指虚空描了一个和系统规划完全不一样的路线。   信号灯发生变化,他慢了几秒才启动车子,前面的车还在慢慢动,导致了在信号灯快要发生变化的时候,他才堪堪过去,身后跟着他的三辆车全部都被拦在了信号灯之后。   闯红灯是不可能的,附近就有交警,而且周围的车辆太多,就算强闯也过不去。   在下一个路口的时候,他的身后又多出了五辆新的车。   这次来的人车技明显比之前的那三个人要好,御山朝灯认为交换位置的情况,是他的话绝对不可能追丢。   “嗯……看起来不像是一起的。”御山朝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最左边和第三辆磨损明显更厉害,剩下的车虽然都是不同型号,但是充满了同一批次的钝感,像是官方出品。”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男人的微笑:“FBI。降谷先生果然拿到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御山朝灯收回了视线,重新看着正前方的路段,踩下了   油门,朝着更偏僻的方向前去。   “您已偏离航线,正为您重新规划。”导航重复了两遍,给了御山朝灯新的指示,“前方二百米,掉头。”   御山朝灯挑了挑眉,忽然间笑了一下:“好的。”   汽车驶到了偏僻的几乎无人经行的街道,他毫无压力地将车直接提速到了一百八十迈,他的车果然要更好,即使这样也依旧平稳极了。   这辆车是他十八岁的时候买的,御山朝灯没有父母,从小到大却也从未为钱财发过愁。监护人先生性格跳脱,但打钱非常爽快,在离开后更是直接将他父母的遗产留给了他。   御山朝灯拿到驾照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全款买下了这辆对他来说贵到浮夸的豪车,已经开了快五年,性能依旧非常棒。   “这次拜托你了。”御山朝灯打开了远光灯,伴随着导航提示的‘掉头’,汽车原地打了个圈,刺眼的光晃到了后面司机的眼,御山朝灯换挡踩下油门,直直地朝着对面冲过去。   五辆轿车错落的分布着,只留下仅能使半辆车经过的空隙。这对于他来说自然也不难,御山朝灯的动作很快,非常轻易地让汽车一边立了起来,以一种大概只会发生在动作电影里的夸张方式从汽车的空隙中溜了过去。   后面的车并非来自同一个地方,他们纠缠在原地,谁都动不了。   御山朝灯重新回到了主路上,后面再也没有人追的上来。   比起追人,他似乎更擅长逃脱呢。   与上次追击赤井秀一的时候相比,御山朝灯觉得自己这次的表现更好,毕竟上次报废了一辆车,这次的话……   “抱歉,回去就送你去做护理。”御山朝灯对自己的宝贝车说道。   *   御山朝灯按照上司之后发来的地址前去。   原本他应该去降谷零在新宿的安全屋,但还有另一个前提,就是没人追的情况下,所以他正准备去找前几天刚刚见过的那位诸伏先生。   用上司的话来说,是「hiro」,他一开始听成了「hero」,直到上司说完名字才明白是景光的“景”。   上次诸伏先生说过,他和上司是从小就认识的,所以取个肉麻的昵称也非常正常。御山朝灯听到后,忽然觉得上司   叫自己的那声「小朝」应该是这人正常的取名水平。   御山朝灯将车停在了两条街之外,决定自己步行前去。   这种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白发有些过于显眼了,但是戴上兜帽会影响身后的视线,最终还是放弃了戴帽子。   下次的话,准备个针织帽或者棒球帽之类的东西吧。嗯,针织帽不行,他答应过降谷先生,要当赤井秀一已经死了的,针织帽这种容易令人联想的特殊事物,还是尽量不要去用比较好。   他并没有直接朝着诸伏景光的地址前去,而是在街上随意地逛了两圈。   这个街区并不算热闹,周围很多房子都有些年头了。他听说过这个地方的治安不算太好,所以比起米花夜间的繁华,这里要安静太多了。   虽然米花的繁华也不是因为安全就是了。   御山朝灯觉得有股视线缠绕着他,但找了两圈都没找到任何可疑的人,或许是他的错觉?考虑了几秒,他还是决定先去见诸伏景光。   他对诸伏景光的第一印象同样非常不错,这个好印象一直持续到琴酒以为他和诸伏先生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叫了诸伏景光在组织内的代号「苏格兰」为止。   露出了苏格兰的表情的诸伏景光非常恐怖,虽然还是笑着的,御山朝灯当时还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   比起来,他其实就没那么怕波本状态的上司。对御山朝灯来说,波本还没有降谷零一半吓人。   不过对诸伏景光的心情直到现在还没有停止,他想起那位温柔的诸伏先生,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在松田阵平提议他可以向诸伏景光撒娇要蛋糕吃的时候,御山朝灯心里的回答是“绝对不要”   但是没办法,降谷先生说要他来的。   御山朝灯轻轻叹了口气,向前迈了一步。与此同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危机袭来,时间成了一帧一顿的默片,他的动作也被无限的放慢。   红色的激光竖直着点在了他的太阳穴的位置,御山朝灯下意识地转头朝向那个方向,激光微微一颤,指在了他的眉心。   御山朝灯的瞳孔骤然缩小,像是猫的眼睛般,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没有任何的畏惧,从耳边传来了‘啪嗒’一声,他敏锐地躲向了一旁。   子弹射穿了他脚边半公分距离的水泥地,紧接着就是玻璃破碎的声响。御山朝灯却没有低头去观察子弹,而是看向了斜对面大楼的天台处。   狙击镜的反光闪了一下,御山朝灯没有动。   大概五分钟左右,从那座大楼走出了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吉他包,脚步沉稳的朝着御山朝灯的方向走来。   又一次的,在上次见面还没到二十四小时的时候,御山朝灯又一次在月下遇见了这个男人。   诸伏景光抬起头,他的眼尾微微上挑,蓝眸中是沉静的温柔,对御山朝灯露出了一个微笑:“晚上好。”   “你的腿已经好了吗?”御山朝灯反而比较在意这件事,看向了昨天才刚被子弹射穿的诸伏景光的左脚踝,微微蹙起眉。   “会痛的,但是不妨碍我的主业。”诸伏景光背着那个明显装了不止一把吉他的吉他包,虚空做出了演奏的动作,笑着说道。   “你真的会吗?”御山朝灯问出这个问题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诸伏景光这种级别的卧底,和他上司差不了多少。   既然他能用这个做伪装,他必然是会的,而且说不定技术很好。   “会一点。”诸伏景光弯了弯眼睛,随即抬头看向了头顶破碎的玻璃窗,拿出手机发了什么东西出去。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取了支香烟叼在嘴里,正准备点的时候又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后辈,想起了什么,又将烟塞回了烟盒,对御山朝灯说道:“我们走吧。出来的时候我烤了蛋糕,回去的时候应该是刚好。”   -   御山朝灯跟着上司的朋友到了一间独立公寓,从外面看是个普通的民居,但是进门的瞬间,御山朝灯就看向了角落当做装饰摆放的插件。   “zero的小爱好。”诸伏景光说道,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双新的放在了御山朝灯的面前,“这里是我们之前住过的安全屋。”   诸伏景光说完是上司的爱好后,御山朝灯猛然地想起了当年上司在琴酒面前说的虎狼之词。   ……难不成是真的?   诸伏景光伸出食指点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一句话就开始瞳孔地震的后辈:“非常之前了,当时我,波   本,还有已经叛逃的莱伊用这里当过一段时间的据点。现在总算又派上了用场。”   御山朝灯不知道这件事,除了工作提到的赤井秀一,他甚至没听降谷零提过苏格兰这个名字。   也是,哪怕他是知情者,知道卧底身份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诸伏景光来到那个摆设插件旁边,将里面的摄像头拆了下来:“居然还有电啊……拿去玩吧。”   他将摄像头整个扔到了御山朝灯的怀里,御山朝灯不知道自己收到这样的礼物是什么心情,沉默了片刻,还是非常乖的向前辈说道:“谢谢。”   诸伏景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站在高一截的台阶上,低着头看向御山朝灯:“我在欺负你呀,朝灯。这种时候应该骂我的。”   御山朝灯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提这么奇怪的要求,他看了看怀里的东西,又看了看笑着的诸伏景光,不太确定地说道:“笨、笨蛋?”   “……噗。”诸伏景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了起来,“难怪zero这么喜欢你,我也喜欢上你了。但是和zero相处的时候不要这么听话啊,那家伙必须要直接对他说清楚对他的不满才行。”   ——真的没看出来他喜欢我。   御山朝灯仰起头看着他,无视了前一句话,金色的瞳孔像是猫咪一般:“诸伏先生,这样头发会乱的。”   “抱歉。”诸伏景光干脆地收回了手,还轻轻的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邀请他进门,“来吧,我们一边吃夜宵,一边等zero回来。”   他们一起进入了公寓内部,整体还是干净的,并不像长期没住过人的样子。御山朝灯根据周围的环境判断了一下,这里大概近一个月都有人住在这里。   房间里弥漫着香甜的气味,刚刚在玄关的时候御山朝灯就注意到了,但他脸皮太薄,根本没好意思开口询问。   他被诸伏景光安置在沙发里稍等,御山朝灯开始犹豫是否该去帮忙,只是还没等到他想好,就有一个什么东西递到了他的嘴边。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诸伏景光端着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盘子,递到了他的面前,是一小颗泡芙。   御山朝灯还记得自己在松田的提议时内心的坚决,但是香甜的气味实在是难以抗   拒。   “……谢谢。”   御山朝灯最终还是放弃了无谓的坚持。   他捏起那块点心,是特地做出的一口的大小,整个放进了嘴里。在咬开的瞬间,滑腻甜美的奶油渗入唇舌。对他平时偏好的甜度来说略微淡了些,但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是绝佳。   “……”   他半天没有说话,带着烘焙手套的诸伏景光在旁边看着他,半晌还是没忍住问道:“怎么样?”   御山朝灯又想起了松田阵平的那句话。   作为一个在外形象从小高冷到大的专业酷哥,那种柔软的词,像是可爱、温柔之类的词从来没与他搭过边。   他才不会为了一点小蛋糕之类的东西就在外崩自己的人设呢!哪怕这里根本没有别人,哪怕他之后基本上不会和诸伏景光再见面,哪怕诸伏景光性格非常温柔,肯定不会有什么嘲笑他的反应。   “……”   诸伏景光歪了歪头看着他,上挑的猫眼里充满着询问。   “前辈。”御山朝灯看向他,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再来一个可以吗?”   zero。   诸伏景光在心里叫了一声幼驯染的名字,但是后续什么都没接上。   他向着御山朝灯露出了微笑:“当然,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降谷零还是没有回来,但是房间里之前还不算特别熟的两人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一起吃东西是很容易拉近人的距离的,加上诸伏景光性格非常的好,短短几个小时,御山朝灯就敢主动向他提问了。   御山朝灯之前只知道他家上司是个除了亲自生孩子之外无所不能的完美男人,诸伏景光比他还多了一个温柔。   并不是说上司不够温柔,而是上司温柔的时候,他总是会心跳加速,还不如像工作的时候,板着脸对他呢。   诸伏景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地上是敞开的吉他盒,里面果然放着一架大狙。他一边保养着枪,一边给御山朝灯传递着如何将料理变得好吃的小妙招。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谈论这种事好像有些奇怪,但这又似乎是个非常合适的话题。   这也是没办   法的事情,他们确实只是第二次见面,哪怕有希望成为朋友,但现在还是没什么好聊的。   御山朝灯是现役公安,诸伏景光是卧底公安,他们的共同话题,大概只有组织了。   这样说的话,琴酒也是个非常好的话题。比如昨天晚上御山朝灯遇见了琴酒,今天又一次遇见了琴酒,从对方的行动轨迹,或许他们能推测出什么重要的情报。   但御山朝灯说不出口。   对上司还好点,至少对方是出柜当事人之一。   但是面对如此温柔的诸伏景光,御山朝灯怎么说得出口?   难道要说——我之前和降谷先生在一起的时候,被组织的琴酒发现了。为了脱身我们假扮了情侣。然后昨天我陪你去情人旅馆的时候,又被琴酒看到了,他现在觉得我们几个都是变态。   ……这么说出来是真的很变态!   御山朝灯决定还是把那封报告发给降谷先生吧。他上午的时候写了前一天遇见琴酒的全过程报告,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发出去的时候,中午又遇见了。   太苦了。   御山朝灯悲哀地想。   如果讨论今天的事情,他们必然避不开诸伏景光刚刚的开枪。   身为卧底,诸伏景光又是狙击手,被染脏是件无法避免的事。   就算御山朝灯今天处在与诸伏景光相同的位置,面对敌人,他也会干脆的开枪。但事后是绝对不可能像对方那样,一副无事发生般温柔的询问他要不要吃点心。   到底是经过了多少次……他们都是这样吗?   御山朝灯突然有些失落。   诸伏景光看到他又有些低沉,他知道后辈心思敏感,却也很难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他将狙丨击丨枪组装好放回了盒子里,铺在膝盖上的软布却没收起,看向了御山朝灯,笑着询问道:   “带枪了吗?我帮你也擦一下吧。”   御山朝灯一愣,并没有拒绝。从背带上的枪套里取出了配套的手丨枪,递给了诸伏景光。   这把枪也保养的非常好,能看出主人十分爱惜。   是上面统一发放的警察专用款式,诸伏景光几年前,还在警校的时候,也是专门练过这个枪的。   熟悉的手感有些许令人怀念,只是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很难再回到过去了。   诸伏景光也沉默了下来,手法熟练地拆开了枪,润滑,擦拭,检查过瞄准后又非常快的组装了起来。   总共用了十八秒,比原来稍微慢了点。   “好久没用过这个了。”诸伏景光站了起来,做出了瞄准的姿势,对准了墙对面的钟表。   即便没有开枪,他也知道自己一定能击中自己想要的目标。他每次都是这样,身为组织的苏格兰,他也同样从未失手过。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打算将枪还给御山朝灯,转身递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后辈居然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眨了两下眼睛,看着御山朝灯沉静的睡颜,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这就睡着了?”   他将枪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思考了几秒,走过去将御山朝灯抱了起来,很有目的性的送到了楼上的第二个房间。   没碰他的衣服,只是将御山朝灯放到了床上,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在听到门轻轻闭合的声音后,躺在床上的白发青年慢慢睁开了眼睛。   御山朝灯最长的熬夜记录是四天半,如今只是安静的陪着对方坐着,他怎么也不至于失礼到睡着。   然而在诸伏景光举起枪的那一刻,熟悉的晕眩感又猛然袭来,他只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掩盖。   晕眩,失神,他没办法和细心的诸伏景光解释。   “……”   御山朝灯翻了个身,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他的鼻尖酸了一下,压着自己不要去想看到的事情。   刚刚还在笑着与他聊天的那个男人,握着枪朝着自己的心脏毅然扣下了扳机。   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洞,连带着胸口的手机,心脏一起贯穿了。   听到枪声的另一个人疯一般的跑过来,紫灰色的眼睛里映出的是已经没了呼吸的挚友,那双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   御山朝灯感觉心脏抽疼了一下,但这种‘痛’应该是幻觉,毕竟他如今应当感觉不到任何痛感才对。   ——第三个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这是降谷先生死去的第三个好友了。第四个人,伊达先生也会死吗?   那么,降谷先生也   会……吗?   御山朝灯脑袋里“嗡嗡”地响着,哪怕不疼,这种站起来就会晕的腿软的状态也让他非常的不适。   甚至他反胃地有些想吐,他撑着床坐了起来,想要去洗手间洗把脸,下一秒还是坐在了地上。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看到他的时候,那人诧异地愣了一下,紧接着来到了他的旁边。   “朝灯?”   御山朝灯的眼前一片破碎的雪花屏幕,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东西,但是他还是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   那个人半蹲在他身边,单手扶着他的后背,声音轻柔的在他身边询问着什么。   但御山朝灯什么都听不清,他感觉自己的听觉视觉都像是被封印一般,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循着模糊的声音来源看了过去,同样也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就像是被世界抛弃一般,无法对任何人诉说自己的恐惧。   御山朝灯闭上了眼睛,向前靠在了那个人的肩膀上。   非常讨厌的,从很久以前就会经常训斥他,让他觉得有些下意识的害怕的这位上司先生,此刻给他带来了非常确定无疑的存在感。   御山朝灯第一次的伸出了手,环住了那个人的腰,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紧紧贴合的拥抱。   “降谷先生……”   降谷零并没有想到好友会让副官睡在他的房间,他以为最多也是得去已经被清空的了,原先赤井秀一的那个屋子。   他进门的时候只看到了hiro,诸伏景光告诉他副官已经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可以。   降谷零既然敢回来,那么短期内是无虞的,便也赞同了好友的提议,暂且回去修整片刻。   他确实该休息一下了,今天的事情太多,他也觉得非常疲惫。然而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副官像是只被抛弃的猫一样,蜷缩在床边的样子。   他又开始后悔给副官派了任务,可当时御山朝灯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还有这家伙的身体……   降谷零还没问出什么,就被小副官非常用力的抱住了。   他猛然就想起了在酒吧里,被那个路人多管的闲事。   ——喜欢吗?   下一秒,御山朝灯开口说话了。声音并不算清晰,但他听得清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降谷零微微闭上眼睛,在心底骂了一句此刻在想多余事情的自己,试探的伸出手,沿着副官的头发轻轻顺了两下。   柔软的发丝从指缝穿过,带着些冰凉的触感,以一种非常信任的姿态依靠着他。   降谷零叹了口气,原本想指责对方不注意身体的话被咽了下去。   “叫我名字啊。”   他知道对方似乎是听不见,非常低的抱怨了一句。 第25章 REBIRTH:24D   晚上在酒吧的那次做戏,降谷零不想表现的太不尊重,有刻意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身体接触也保持着最基本的克制和礼貌。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是同性,是属于约着一起去澡堂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关系。早些年他从后面环着御山朝灯握着他的手训练射击都是有的,但现在他却不知为何有些下不了手。   所以,为什么呢?   他低头盯着副官头顶的发旋,白色的细发蓬松柔软,散发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有些想把脸埋进去仔细闻闻到底是什么味道,至少那个触感肯定会非常不错。   “……哎。”   降谷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变态。   御山朝灯的脸贴在他的胸口,那一小块皮肤都被贴到温度升高。降谷零蹲地腿有些麻,扶着趴在他怀里的副官,小心地坐在了地上,仰起脸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左手按在副官的脑袋后面,另一只手揽着副官的腰,注意着让对方不要滑下去。   御山朝灯现在似乎真的睡着了,拥着他的手都松了些,但手指还勾着他衣服上的布料,没有松开。   再等一等,等他再睡熟一些——   降谷零眼神放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副官的头发。下滑接触到皮肤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眉头就蹙了起来。   这家伙是不是太没警惕心了?就这样在别人面前睡着,被人碰到脖颈这样重要的位置都没有任何感觉吗?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会在一秒内就醒过来。   不仅没有感觉,御山朝灯甚至不自觉地朝他的方向蹭了蹭,向着热源靠近过去。   房间内的窗帘是全部拉上的,借着缝隙的一点点光,他看到了正在睡梦中,比平时故意装出冷淡模样更柔和的副官的睡颜。   御山朝灯能称得上严肃的只有气质,在对方完全放弃了伪装的现在,降谷零更加确定了这件事。只有这张脸的话,哪怕露出稍微迟疑的表情,都会很容易显得好欺负。   嘴唇也非常的柔软。   降谷零垂眸注视着他,忽然很想伸出手碰一下他的脸。   然而他的手已经全被占用了,根本没办法达成想要的目的。虽   然暂时分开一下也没有问题,他的腿在旁边也能支撑住副官的身体,但却根本不想放手。   “……”   降谷零非常缓慢的低下了头,动作甚至可以用帧来拆分了,缓慢的,轻柔的,他将脸贴在了副官额前的碎发处,接着被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情充盈着整个心脏。   抓住了。   ……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道缝,就如降谷零说的那样,他一秒钟就醒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居然就维持着坐在地上抱着副官的姿态睡着了,降谷零自己也有些愕然。   从那一小条缝隙中透出的亮光,幼驯染诸伏景光就站在那里,看到他此时的样子,维持着笑意挑了挑眉。   降谷零的手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虽然被hiro看到也没什么。   诸伏景光很快就关上了门,房间内重新回到了黑暗,降谷零叹了口气,换了姿势,一只手伸进御山朝灯的腿弯,将他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自己则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手臂,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诸伏景光在阳台等他,手里拿着一支香烟,明明灭灭的亮着。烟雾模糊了他的脸,沉默寡言的冷静模样,像极了苏格兰。   听到声音后,诸伏景光就转过脸来,对降谷零露出了一个微笑,瞬间回到了降谷零最熟悉的那个hiro的模样。   他弹了下手里的烟灰,略有些调侃地说道:“我记得,你特地提醒我别在他面前抽烟。”   降谷零的笑容有些腼腆,没有答话,走到了诸伏景光身边。朝着好友伸出手,对方将烟盒和打火机一起递给了他。   “我本来打算送他去莱伊的那个房间的,但是仔细思考过后,觉得这样做zero会生气。”诸伏景光笑着说道,看着幼驯染点燃了香烟,“你回来的时候忘记告诉你了,进去之后才想起来。”   降谷零低头看着烟,没说话。   “但是zero又没有立刻出来,所以多等了一段时间,可是好像还是打扰到你了。”诸伏景光眉眼弯弯,蓝色的瞳孔被隐藏在笑意中,“真抱歉。”   降谷零脸上表情变了几变,形成了一个轻蔑的‘赤井秀一算什么’的表情,抬抬下巴:“我才不会生气。”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让后辈和我一起住怎么样?既然zero都不会生莱伊的气,更不会对我生气了。”诸伏景光非常愉快的说道,他似乎是回味的样子,说道,“抱起来应该相当舒服吧?”   “……hiro!”降谷零恼羞成怒地叫了一声幼驯染的名字。   “哈哈哈抱歉抱歉。”诸伏景光笑了起来,像是偷腥成功的猫一样,“但是后辈是真的很可爱,刚刚还冲我撒娇说想要点心……抱歉,这次真的不说了。”   诸伏景光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势,降谷零却想起早上连三明治都没吃完就跑掉的副官,稍微有些不爽。   喜欢吃点心对吧?说得像是谁不会做一样。   两人闹了一阵,好像回到了过去般,直到忽然看到对方那熟悉的面孔多了些陌生的东西,那是这些年无可避免刻印上的冷酷,于是渐渐都沉默了下来。   诸伏景光半俯身将胳膊搭在了栏杆处,吐出一口烟圈:“那个人怎么样?”   他说的是刚刚在外面,被他击杀的那个人。诸伏景光蹲了很久,对方是冲着御山朝灯来的,在那人扣下扳机的瞬间,诸伏景光同时开了枪。   然后他就下楼去接那位小后辈了,后续的处理直接交给了还没过来的降谷零。   降谷零回来这么晚,正是去查那个人的身份。   “是雇佣的杀手,从中东过来的。”降谷零用两只手指夹着香烟,静静地看它烧着,“我找人去查他的雇主了,但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职业杀手的专业素养是毋庸置疑的,学会藏雇主身份是最基本的技能。哪怕是波本这种以情报搜集为专业的黑手党,也会做相应的练习,他能确保,就算他此刻突然暴毙,也不会被人发现他与公安的任何关系。   “但是你已经有头绪了?”   “像是俄罗斯人。”   两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聊天的时候相当直接,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   降谷零背过身,看向漆黑的室内,诉说着自己判断:“你还记得三年前和松田他们碰见的那个人吗?我今天晚上遇到他了。”   诸伏景光的神情一下紧张起来,虽然知道降谷零如今好好的在这里就说明没有事,但还是担心地问道:   “没事吧?”   “这里被划了一刀。”降谷零指着自己的侧腹,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已经没问题了。”   “待会我看看。”诸伏景光说了一句,他很清楚幼驯染是那种只要能忍就一个字不会多说的那种人,还是不放心,“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我觉得,朝灯前几天遇见的那个人,也是他。”降谷零单手支着下巴,说道,“以他的能力,不应该被压制的这么狠。那家伙,连我对上都有些费劲……而且研二这次要我们一定去,估计也是说相同的事情。”   “啊,是,他也见到那个人了。”诸伏景光一滞,随即说道,“从松田,再到你,那家伙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诸伏景光的眼神忽然犀利起来,看向了暗处,那边窸窣了一下,御山朝灯慢慢地走了出来。白发在黑暗中也是很轻易能看到的存在,让诸伏景光忽然想起了那个,关于白猫很难独自在野外生存的知识。   白色的皮毛太过显眼,无论捕猎还是躲藏都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即便在同类里也会是被排挤的存在。   所以即便在人类眼中非常漂亮,但要是让猫咪自己选,大概也不会愿意长成这个样子。   如果有人愿意带他回家的话……   后辈的行动并不算太利落,听到他的话,迟了一些才说道:“抱歉,想起来有东西没拿给降谷先生。”   降谷零眉头一蹙,想起了刚刚都已经疲惫到直接昏睡过去的副官,看来自己刚刚的动作还是吵醒了他。   “你现在出来干什么?既然我没问你要……”   “多谢你。”诸伏景光打断了他的话,降谷零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得到了幼驯染一个无奈的责怪眼神,他抿起唇不说话了。   诸伏景光看了看闭嘴扭开脑袋的幼驯染,又看到已经垂下头的大概是有些身体不舒服,显得有些可怜的后辈,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了。   他掐灭了烟,朝着御山朝灯的方向走过去,挂起微笑弯腰从下方抬头看后辈的脸。对方看起来确实有些不舒服,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还似乎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给我吧,朝灯。”诸伏景光语气温和的说道,接过了后辈递来的U盘,又听到幼驯染冷哼了一声。   他全当做没听见,就着拿起U盘的手,在御山朝灯的脸上揉了一下,他弯起眼睛说道:“zero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不舒服还是要多休息一会。他要是真的有需要,肯定会直接来找你的……没办法,他太关心你了。”   诸伏景光也觉得自己很没办法,只能用这种刻意的方法来试图解释。他实在是不知道zero为什么唯独没对后辈长嘴,明明可以好好说话,却非要用这种容易误解的方式。   他想起了之前幼驯染跑到他的安全屋生闷气,问什么也不说,最后诸伏景光干脆当没有降谷零这个人存在,该干什么干什么。   最后还是降谷零忍不住了,叫住他问道:「hiro,他为什么……」   「他?……好,我知道了,你那个可爱的后辈,继续吧。」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生疏?」降谷零数着手指头算着,「想学什么我就教他,问的问题全部都给解答……但是我今天居然听到他叫‘风见’。」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因为没叫你吃醋了?」   「他到现在还叫我‘降谷先生’呢。他和风见才认识两个月!」降谷零的表情有些微妙,模仿着副官的语气说道。   诸伏景光努力没有笑出来了,他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你怎么称呼他的?」   「御山。」降谷零即答。   ……   诸伏景光不禁又想起了这段回忆,他今天才算是见到幼驯染和‘他可爱的后辈’是怎么相处的。   难为zero一直在为他们没有想象中关系好而苦恼,最后甚至为了自我安慰还说出了‘他也不会对别人露出生气的表情啊’这样可怕的话。   诸伏景光觉得……这要是能关系好才奇怪了呢!   明明在外是长袖善舞的高情商人设,身为情报专员,甚至能通过简单的沟通轻易的获取别人的信任。交朋友这方面也完全没问题,和降谷零当了小二十年挚友的诸伏景光也非常确信这件事……   但谁知道他面对非常喜欢的后辈时居然是这种嘴脸呢?   诸伏景光非常犀利的用了‘嘴脸’这样充满贬义的刻薄词汇,哪怕是朋友,他也实在是夸不出口。   他还记得三年多前,也就是御山朝灯刚跟   着zero的时候,zero兴致勃勃地回来告诉他,国家给他分的下属非常讨人喜欢,感谢国家——   ……这样的话。   诸伏景光非常想拽起穿着有些皱的衬衣的幼驯染的领子,狠狠的摇晃然后问他:你是小学生吗?就是这样对喜欢的人吗?   所以御山朝灯会怕他根本一点都不奇怪,本来就是上司,还总是对自己疾声厉色的,这要是能亲近的起来,他得怀疑后辈是组织派来的卧底的程度了。   等等,zero不会真的喜欢人家吧?   诸伏景光卡了下壳,一向以亲和力著称,就算在出任务的途中遇见组织成员的妹妹都能笑着教对方弹奏吉他的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尤其是在看到后辈抬起了头,露出了猫一般的金色瞳孔,有些疑惑地望着他的神情,他更是说不出话了。   ——后辈如zero所说,是真的很讨人喜欢。面对这样的孩子都能凶的起来,zero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诸伏景光找了半天声音,最后只说道:“……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会叫你。”   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御山朝灯却摇头拒绝了他,声音还有些飘忽:“刚刚我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从哪里开始听的?”诸伏景光有些期待的看着他,非常希望他的回答是一开始。   “……俄罗斯人那里。”御山朝灯犹豫了一下,说道。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要是从最初,说不定还能给zero加点分,这里就没办法了。   御山朝灯看了眼站在远处不看这边的上司,眼神闪烁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问站在他面前的这位更温和些的男人:“前辈,那个人的情况,能更具体的告诉我吗?今天虽然萩原先生也说了一点,但是……”   “这件事不需要你继续参与了。”降谷零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走了过来,与幼驯染并排站着。   诸伏景光比降谷零要稍微高一点点,但两人都比他要高,他现在就像是被两个人围起来一样。   “可是我已经参与进来了。”御山朝灯立刻回复道。   虽然他之前以为自己要死了,做了很多让他直到现在也觉得非常难以启齿的社死的事,但也不能说完   全没有收获。   至少他现在就比之前的胆子要大多了,都敢当面反驳降谷先生了。   “那就退出。”降谷零冷着脸说道,“身体不好就回去休息,别逼我直接给你停职。”   “我没事!”御山朝灯说出这句话,抿了抿嘴,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最近说这句话的频率有些高了。   虽然这个奇怪的能力带来的不少副作用,比如即便没有痛觉的他,也会觉得头晕站不稳,但今天第三次出现这种效果,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差不多可以习惯了。   这次的头晕程度就没有之前厉害,如果不是当时的情绪不好,他觉得是可以撑下来的。   那时的记忆虽然模糊,但他并非什么都记不得。   像是做梦般温柔的降谷先生,果然是在做梦。   “我已经休息好了,现在就可以派工作给我。”御山朝灯抬起头直面着上司说道,语气坚定,“降谷先生。”   ——刚刚对hiro还是前辈,对我就又是降谷先生了对吧?   即便这样,降谷零的心情还是复杂地有些高兴。   之前在房间里乖巧的趴在他怀里的副官确实很惹人怜爱,但他还是更喜欢御山朝灯有精神的和他顶嘴的样子。   不过现在的状态也不能说是很有精神,降谷零一眼就看出是在硬撑。   “我们折中一下怎么样?”诸伏景光觉得这家没他真的得散,双手击掌合十,提议道,“我们告诉你消息,朝灯之后就回去好好休息。但是你想回去工作,必须要经过zero的确认才可以。”   御山朝灯觉得这应该也是退无可退了,点了点头,降谷零则是直接转身就走,朝着客厅那边。   诸伏景光猜出来对方也同意了他的提议,去那边是为了照顾御山朝灯的身体……所以你倒是说出来啊!   他最后只能充当着翻译,对御山朝灯非常温柔的解释道:“也是,去那边坐下吧,站时间太久会累的。”   ……   在听了上司他们,主要是诸伏景光讲述的三年前的那个事件,御山朝灯之前的那个任务总算是结算了。   英雄们……指的是这五个人?   御山朝灯觉得这个描述有些不好。   英   雄是个非常好的词,但能被用这个词来尊敬的人,往往都是付出了极大的牺牲与代价,才得到的光荣的名誉。   联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个或许是未来或许是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其中有三个人至少是殉职了。   萩原研二死于拆弹后的重新引爆,松田阵平死于摩天轮上的炸弹,诸伏景光死于卧底被发现后的自杀。   还没有任何迹象的人只有伊达航与降谷先生了。   但御山朝灯觉得将他们放在一起,是个不太妙的象征。   他安静的听完,房间内一时陷入了寂静之中。御山朝灯甚至没第一时间去抽卡。   “我今天……”   “你该去休息了。”   “有件事要朝灯帮忙。”   三个人同时开了口,准确说是御山朝灯和降谷零同时说话,诸伏景光一直关注着幼驯染,也在同一时间开口了。   另外两人闭上了嘴,把话题主导权给了诸伏景光。   家庭地位得到了肯定的诸伏景光却没有那么开心,在心底叹了口气,对御山朝灯说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帮我看看这家伙的伤。”   两个人同时看向自己,诸伏景光将这些视线都当做是浮云:“他今天受了伤,以这家伙的性格肯定又是要忍着,你看着他换了药,一定要看着确保他的伤口包扎好了。”   诸伏景光为了这个家真是付出了太多,他看向降谷零,毫不留情的在后辈面前掀幼驯染的老底:“他之前有过不在意伤口,感染后发烧了整整一个周的先例。”   “hiro!”降谷零叫了他的名字,诸伏景光却站了起来,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离开了温暖的房屋,出门进行了夜间散步。   他无所谓的挥挥手,对御山朝灯说道:“一定要看好他。”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被留了下来,面面相觑的坐了一会儿,降谷零叹了口气,开始解自己衬衣的扣子。   “药箱在那边的柜子里。”降谷零说道,语气反而没那么强硬了。   御山朝灯回来的时候,降谷零已经将上衣扔在了一旁,露出了上半身。宽肩窄腰,肌肉流畅又漂亮,薄薄地一层覆在身上。   御山朝灯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很轻易就能圈住的   纤细的手腕,实在是比降谷先生差的太远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了降谷零的腹部。   他晚上的时候果然没有观察错,上司是真的受了伤,腰部用绷带粗糙的绑了几圈,浅浅的渗出了些赤色。   御山朝灯没说话,在降谷零面前单膝半蹲了下来,用剪刀将绷带从中间剪断,这样就可以省去他动作幅度很大的伸手环绕住对方的腰部,一点点拆解下来的过程了。   一道锐利的伤口横亘在腹部,如今仔细看过来,降谷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并不少,有些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御山朝灯想起昨天、现在是前天晚上的时候,诸伏景光无麻药的情况下,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将子弹从脚踝中取出来的事情。   降谷先生也经历过不少次类似的事情吗?   那个组织,简直太危险了。如果一直存在着,降谷先生就要一直遭受着这样的风险。   他沉默着,用棉球和镊子清理着伤口的血痂。不久之前是降谷先生这样帮他处理伤口,现在居然反过来了。   然后御山朝灯换了新的纱布,一圈圈在上司的腰部缠了起来。他现在就没心情去注意什么做出拥抱的动作会很尴尬,只想着能快点帮降谷零包扎好。   最后在另一边的腰侧打了个结,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上司。   降谷零看着仰头跪坐在他膝侧的副官,心中某个地方忽然被触动了一下。御山朝灯恬静的神情让他的心也安静了下来,降谷零犹豫着,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了副官的头发上。   看到了对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金色的瞳孔光华流转,漂亮的就像闪着某种光彩。降谷零抿了抿唇,终于说出了一句柔软的话:“做的很好。”   *   御山朝灯再次回到房间里,晕乎乎的躺下时——这次的晕并非是之前看到未来带来的头晕,而是听到了上司语气温柔的夸赞他之后的不真实感。   不是训斥,也没有别的含义,因为他帮忙包扎了伤口,摸了他的头还夸奖了他。   御山朝灯猛然的从床上坐起来:“这是说我平时的工作非常差劲,不如去后勤吗?”   他又泄了气的躺了下去,也心知有些牵强了。   为什么不可能降谷先   生是在真的夸赞他呢?御山朝灯拿起枕头,像鸵鸟一样压住了自己的脑袋。   但是他就是不自信嘛……如果是自己做的不好,他还有改进的目标,要是猜错了,误以为是对方真的在夸奖自己,那说出来会很丢人吧。   御山朝灯露出了一点点眼睛,埋在枕头里的脸,露出来的一小块皮肤似乎有些泛红。   “……不行,不能继续想了。”   御山朝灯调出了系统的抽卡界面,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到这上面。任务完成送的双倍奖励,二十抽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卡池里,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抽卡。   跳过动画的话只需要两秒钟,在御山朝灯原先的19天血条上增加了5后,御山朝灯脸上的温度也差不多褪下去了。   非酋抽卡的寒心,能带走一切不应该的悸动。   系统虽然不能给他透露前任宿主的具体现状,但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是可以说的。   比如御山朝灯知道这位前辈是个超级欧洲人,第二次抽卡就抽到了两年的SSR,只用了两个月时间,就已经没那么焦急的去做任务,不需要担心自己随时会死了。   而御山朝灯,绑定系统后也抽了四五十抽了,见到最多的就是两分钟的卡片,在有双倍奖励的情况下,血条还是只有几乎看不见红色的二十四天。   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休息,一个任务的时间并不确定,他要是休息一下,最后赶不及任务可能会直接人没了。   简直就是在苟命。   别人的短期目标是长命百岁,长期目标是永葆青春。   他的短期目标是将自己时间延长到两个月,他大概是两个月前就有了具体的征兆,别在出现突然吐血的行为就可以。   长期目标?现在考虑不到那个。   御山朝灯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   他倒在软绵绵的被子里,这里的被子还是很舒服的,气味和厚度都是他喜欢的,几乎没多久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这座公寓已经人去楼空了,准确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时,御山朝灯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里是哪,睁着眼睛看了片刻,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的身体就舒服多   了,大概是时间变长了的原因,很多时候哪怕并不会痛,他也能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现在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他缓慢的拿自己昨天的衣服穿上,打算先回趟家洗澡换衣服,然后再去警察厅继续前一天翻找前任宿主的工作。   挨个将配件套好,哪怕努力用衬衫夹弄平整了,衬衣还是有些皱巴巴的,但现在没有什么办法处理,他只能希望路上不要遇见什么人。   犹豫了一下,在那边的桌子上,他还是拿起了昨天诸伏景光开玩笑送给他的那个摄像头。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别人送的礼物,还是带走比较好。   御山朝灯对着镜子又检查了几遍,确定不仔细看的话自己应该是还不错的,总算出了门去找自己的车准备回家。   路过昨天晚上被狙击的地方,他抬头看过去,破碎的玻璃已经恢复如新,地上的弹孔也补好了。手机里没有这附近死人的新闻,降谷先生出手,果然是将消息压的死死的。   他没有多留,快速找到了自己的宝贝车子,在白天的时候转了一圈看了看有没有什么其他明显的磨损,确认过没有才松了口气。   虽然他的存款再买一辆也是轻轻松松……但是旧车和新车还是不一样的!这是战友!   御山朝灯没用多久时间到了家,从浴室出来,他总算觉得轻松了许多。   系统躺在沙发的软垫上,爪子前面是遥控器,正看着电视上播出的感人电视剧看的入神。   ……这应该是史上最没用的系统了吧?看过那么多轻小说动画,到底谁家系统连隐身陪伴都做不到,整天躺在家里看电视打游戏啊!   这活的比他轻松多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哀怨的视线,系统转过脸对他“咪”了一声,因为御山朝灯之前嫌过他吵,系统没有说话,从身边拿了一个板子举了起来。   【MASTER,早上好!】   御山朝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本打算今天上午偷懒,摸鱼不去警察厅了的,看着系统的悠闲模样,他觉得自己宁愿去工作。   找出新的正装穿好,之前的装进了袋子里打算待会出门的时候送去干洗,御山朝灯提着袋子出了门。   一出公寓的门,御山朝灯就感觉到了窥伺的视   线。   他在这方面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哪怕无法精确的找到人,但就像昨天晚上那样,也一定是有人在的。   会是之前那个黑衣人吗?   御山朝灯脚步未停,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直接上了车。将衣服放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他启动了车子,朝着外面驶去。   对御山朝灯来说,如果真的是那个黑衣人,盯上他反而比盯上降谷先生的同期们更好。   至少他受伤不会痛,这点就方便多了。   御山朝灯没有感觉错,他身后很快就跟上了一辆车,这次和昨天晚上的那两批人都不太像,御山朝灯觉得是那个黑衣人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了。   现在是白天,没办法像昨天晚上那样甩掉这个车,而且御山朝灯其实是想让他跟上自己的,他更想知道这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他将车停在熟悉的洗衣店门口,将西装送了进去,出门的时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他这样说道,朝着某个方向,确定那个人一定能看清他的口型。   他没上车,而是就近的在附近的商业街逛了起来。现在的时间比较早,很多店铺都还是关着门或者刚开业的状态,他悠闲地逛着,偶尔通过镜子的反光,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   确定了那个人跟上来,御山朝灯便朝着更偏僻的地方走去。   人越来越少,他的脚步急促起来,身后的人也终于不再掩饰,朝他的方向跑了起来。   御山朝灯颔首翘了下嘴角,转身进入了一个拐角处,打算埋伏一下对方,下一秒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   他瞬间向后撤步打算踩中偷袭者的脚,抱住他的手臂想要进行背摔。然而专业出身的他所有招式都被一一化解,那人直接从后面抱住了他,用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别动。”   御山朝灯瞬间就乖了下来。   那个人追了上来,却并没有找到御山朝灯,有些烦闷的踹了旁边的墙一脚,又在周边转了接近十分钟,才终于离开了。   捂住御山朝灯嘴的男人终于放开了他,穿着黑色的背心马甲,领口挂着一枚蓝宝石的波洛领结,金发的男人看着他:“我留下的字条没有看吗?”   御山朝灯其实挺想装傻问句什么字条的,但降谷零估计够呛会欣赏他的幽默感。   他其实看到了,贴在门上让他在家等他回去的字条。御山朝灯摘掉扔到了地上,又打开了窗户,假装是被风吹掉的。   他低着头,没有回答。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今天出门的时间不太对,不管怎么说,都是系统的错。如果系统不是那种生活悠闲的懒猫,他也不会因为嫉妒就跑去出上班。   “说话。”降谷零又一次说道,语气不太好,“谁让你出来的?”   御山朝灯抬头看了他一眼,波本打扮的上司其实要比降谷零危险多了,但他反而不害怕这位。   “喵。”   御山朝灯说道。 第26章 REBIRTH:24D   降谷零开始思考自己没睡醒的可能性有多少。   可能不大,但并不是零。否则他为什么会看到御山朝灯维持着冷淡的表情,用那种确定无疑的语气,对他说了……   喵?   降谷零忽然摸了摸鼻子,不得不说御山朝灯这一招好像真的起到了作用,他张了张嘴,扭开脸冷冷地说道:“胡说什么。”   这比起平日的训斥要温柔多了诶。   御山朝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虽然表现出来的只是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他的眼型本就偏圆,又是非常罕见的金色瞳孔,现在看起来真的有些像猫咪了。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迅速移开了视线。   “……安室先生,让我跟你一起吧。”御山朝灯伸手想要拉住上司的袖口,对方却正好伸出了手,非常巧的勾住了对方的指尖。   他本想放手,但又想到了自己的目的,反而收紧了些:“我真的没事了,昨天是……是低血糖。”   降谷零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说谎了,要是平日他大概会直接的指出这点,但今天他却不知为何说不出那么强硬的话来。   自指尖传递而来的体温,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怀里的温度。降谷零现在是完全理解了御山朝灯为什么能毫无防备的睡过去,毕竟他自己也没资格说副官。   从毕业被派到了潜入组织的卧底任务起,他就进入了防御状态,用夸张的话来说,是睡觉也会睁着一只眼睛的警觉。   昨天应该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在别人身边睡的这么轻松,安心且无戒备。   他信任御山朝灯,信任到了对方说要辞职的时候,第一反应都不是怀疑对方会不会泄露出他的身份,而是担心副官是不是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但是降谷零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信任他到了可以在他身边入睡的程度。   “嗳。”降谷零叹了口气,紫灰色的眸子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副官,“你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御山朝灯快速扫了一遍上司的穿着打扮,这是非常明确的波本套装,而且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至少不会是要去咖啡店打工的形象。   “去哪里都可以。”他立刻答道。   降谷零闭上眼睛,反手握住了御山朝灯牵着他的手,骤然抬高。毫无防备的副官朝着他的方向倒下,几乎整个人扑在了他的胸口。   他睁开了眼睛,微微颔首的高度,非常正好的在御山朝灯的耳边。他有些不管从哪里生出的恶意,刻意的在副官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感觉到对方整个人的身体僵住,却还是信任的没有躲开。   “这副纯情的样子,你要怎么陪我去?一进去就会被注意到了。”降谷零微微偏头,看到了御山朝灯的发尾。昨天晚上抚摸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副官的头发好像有些长了。   他有些想提醒对方去剪头发,但又觉得留长些也不错。   “降谷先生……要去什么不健康的地方吗。”因为现在靠的很近,御山朝灯又叫了对方的真名。   他试着让自己回忆一下辛辛苦苦跑了一整天,双倍奖励只抽到了总共五天的悲哀之情。   “我可以学。”他抿了抿唇,非常坚定的说道。   降谷零心想我疯了才会教你这个,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你连脏话都不会说,要我教你到什么时候?”   “……脏话我还是可以的。”御山朝灯噎了一下,小声回复道。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降谷零捏了起来,被迫以最佳位次欣赏了一番上司那双深邃,在不说话的时候非常柔情的紫灰色眸子。   “来,骂我。”   还没到二十四小时之内就收到了两次这样的要求,第一次是诸伏景光,第二次是降谷先生,御山朝灯觉得这两人真不愧是幼驯染。   他就不会去找骂,而且他相信沢田纲吉也不会。   这样看来还是他们比较正常,难道这是代沟吗?明明也没差几岁的样子……   可既然被要求了,他还是打算开口。但御山朝灯很快想起了昨天说完后诸伏景光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他相信诸伏前辈不是变态抖M,那么就一定是他说的话不对。   “……”   于是他试图想一个有攻击性的词。   要说平时听到的也不算少了,可是因为他从来不说,日常说话不论是谁都是使用敬语多一点,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说不出口。   降谷零叹了口气,试图引导他:“假设一下,我打电话叫你立刻赶到,外面正下着暴雨。你赶到地方之后发现几乎没地方可以躲雨,而我一直没有出现,你在原地等了五个小时。那时的你最想对我说什么?”   “……我能联系到您了吗?”   “嗯,我那时候出现告诉你已经没事了。”   “想,想和您见面。”御山朝灯注视着他说道,看到降谷零骤然沉默下来的模样,试图补充道,“因为会担心降谷先生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别的事,五个小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以见面就好了……”   看到降谷零忽然面无表情的脸,御山朝灯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非常干脆的闭上嘴,等着上司的批评。   却半晌都没等到对方的反应,甚至他也被上司放开了。   降谷零没给他机会观察脸色,独自背过了身,双手插进了裤子的口袋里,冷冷地说道:“不合格。”   “我……”   降谷零微微侧身,大部分表情被头发遮住了,余光扫着身后的御山朝灯,打断了他:“你要是没事干,就回去把之前的报告补上。”   御山朝灯想到的是还没交给上司的那份关于琴酒的报告,忽然哑了声。   “知道了,降谷先生。”他沉默了几秒,有些沮丧的答应下来。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降谷零却没有立刻就行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无言地盯了许久,最终将手插进了发丝之中,低下了头。   “完蛋了。”   -   御山朝灯重新走回了大路,这个时间路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就算那个黑衣人杀个回马枪,在这么多人完全无法确保安全的情况,对方未必会动手。   他不是很理解降谷先生拉住他的意思,如果他们两个人都在的话,真的打起来,那个黑衣人绝对逃不掉。   他上次和那个人打过,没问题的。   但是御山朝灯还是习惯性的相信降谷零的判断,放掉那个人大概是有别的意图,比如追查那人身后是否有其他势力。   不过他并没有像答应上司那样立刻警察厅办公室开始写报告,现在让他直接回去上班稍微有些不甘心,所以心血来潮的在大街上   稍微闲逛了一会儿。   御山朝灯很少会逛街,最多会在周末的时候去超市采购下一周的食材,逛街这种需要和朋友一起做的事,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不过说到采购,他好像真的该去趟超市了。   因为之前的乌龙——当然也不是说真的误诊,但他确实没真的死掉——他家里的食材已经彻底损耗完毕了。   午餐可以在食堂解决,晚餐可以省略,至少他要买些早餐的材料。   社畜餐的冰美式他实在是喝不下,愿世界没有冰美式。   昨天晚上诸伏景光加了他的好友,将那个超级无敌厉害的三明治的制作方法教给了他,这才是御山朝灯最主要的目的。   驱车前往了附近的连锁超市,人生第一次上班摸鱼翘班的御山朝灯在进入超市的时候还有些心虚。   但是这也不能完全算是在摸鱼,按照降谷先生的意思,他今天是可以不去的,在家里……在降谷先生他们的安全屋里好好再休息一天。   会出门只是因为他敬业,再稍晚些他就会回去好好工作了!   御山朝灯就像是第一次逃课的好学生一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去门口的位置拉了推车,进入了超市,先按照诸伏景光的菜谱准备采购材料。   这间超市离他家很近,御山朝灯经常会来这里,对这里的各个分区都很熟悉。正打算去生鲜区拿买肉的时候,御山朝灯的脚步一滞,下意识地躲到了货架后面。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身边放着一个和他同样的推车,正蹲在冷柜前认真的挑选着牛肉。   粉色头发的男人戴了副框架眼镜,看上去斯文温和,就是总是眯着眼睛笑着,让人怀疑他能不能看清盒子上的字。   是冲矢昴。   御山朝灯将自己的推车向后一推,独自蹲在了货架后面。长款的风衣外套落在的地上,他也没太在意,小心的伸出半个脑袋观察着那边的那个男人。   上次见到冲矢昴是三天前,不对,四天前的时候,一起解决了一半炸弹犯的事情。   他自己不小心受了伤,印象中是冲矢昴背着他下去的,期间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让御山朝灯惦记了很久。   导致御山朝灯在上司的床上醒来的时候都   在想赤井秀一,最终为了让极度讨厌FBI的上司消气,还发出了‘从今以后就当赤井秀一已经死了’的毒誓。   ……啊,当然这个毒可能是对赤井秀一而言。   冲矢昴最终在两盒牛肉之间犹豫着,拿起一盒后,又舍不得另一个。   那张英俊的面容露出的迟疑的神色,居然还显得有些可爱,清澈单纯,一点也不像御山朝灯印象中的赤井秀一。   假如这也是赤井秀一的演技,未免也太……   御山朝灯觉得FBI的人设有些崩了。   但是他还是无法放弃这个想法,御山朝灯有些纠结的咬住了左手的拇指尖。   降谷先生一开始就在怀疑这个人的身份,虽然那天由自己亲自确认了赤井秀一与冲矢昴是两个人,但御山朝灯还是觉得他非常可疑。   他没道理仅凭怀疑就去跟踪普通市民,可真的放弃不管又觉得缺了什么……御山朝灯略一思考,决定用最直接的方法。   “这不是御山警官吗?”   小社恐决心去搭话,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有人率先向他搭讪了。   优雅的声线在身后响起,有些心虚的御山朝灯被吓了一跳,但好在他维持住了POKERFACE,缓慢的转过头,看到了笑容满面的冲矢昴。   “好久不见,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冲矢昴微笑着与他寒暄道,“御山……啊,不,朝灯君。上次你答应我让我叫你的名字了。”   -   御山朝灯不太确定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生成这样,他帮冲矢昴提了两个购物袋,允许了对方上自己的宝贝车子,并且开车送对方回去,然后在对方家中留饭。   冲矢昴的邀约非常诚恳,他实在是无法拒绝。   他向来不怎么会拒绝人,平时很多人看到他的冷脸就会主动的避开,但遇到冲矢昴这种人就是完全下风了。   御山朝灯内心的小人哭唧唧起来,他觉得今天的事情要是让降谷先生知道,兴许又免不了一顿骂。   “总算放好了,幸好遇见了你,谁能想到我的车居然会突然抛锚呢?这么多东西,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冲矢昴将后备箱的门关上,来到一脸麻木的御山朝灯面前,笑着对他说道。   “……嗯。”御山朝灯敷衍地应了一句。   冲矢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如何,弯起眼睛笑了笑,忽然伸手在御山朝灯的头发上取下了什么东西,举起来给御山朝灯看。   “是猫还是狗?”冲矢昴捏着一小根白色的猫毛,询问道。   御山朝灯第一反应是难为你能在我这头白毛里找到这么短一根白色的猫毛了,紧接着就是这倒霉系统变的猫居然还会掉毛,没用的能力又增加了。   “养了猫。”说出口的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根本看不出他内心有多崩溃。   ……他明明只是想试探冲矢昴几句,就像上司那样随便高深莫测的几句话,就能挑动别人的神经,变得紧绷起来。   果然他和降谷先生的差距非常非常大。   ……   “啊!”在开车路过某地的时候,伏特加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就像他上次说的那样,有的人只要站在哪里就会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在不算空旷的超市门口的停车区域,伏特加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白毛小条子。   “是……那个人!”伏特加将「弟弟」这个词咽了下去,琴酒没告诉他,他最好不要知道太多,含糊的指了一下。   琴酒顺着他的指示看了过去,眼皮就是狠狠一跳。   御山朝灯站在那里,和一个粉色头发的男人形容亲密。   两个人就像是同居的情侣共同出门采购,粉色头发的男人往车里放袋子,御山朝灯站在后面帮面从推车里递过去。   等到全部弄好后,两人面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粉色头发的男人微微低头,十分温柔的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琴酒:“……”   伏特加也张大了嘴,如果没记错的话,大哥的弟弟前几天好像还在波本和苏格兰之间纠缠呢。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大哥,琴酒瞪着眼睛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之后,总算幽幽地开口了:“第四个了。”   伏特加:啊?   伏特加:啊????   他看向了琴酒,幽怨(我今天为什么要出门)、震惊(捏猫的他居然真的还有)、释然(算了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嘲笑(呵,波本;呵,苏格兰)的   神情在大哥的眼中轮番出现,伏特加觉得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其实这个年代,开放式的关系还是很正常的。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固定伴侣还很容易发生争吵,影响生活和谐。”伏特加试图说服自己,“而且那位的脸又这么好看,只和一个人谈恋爱太亏了。我要是有那张脸,洗澡都不关门的。”   琴酒看向了伏特加,伏特加成功说服了自己。   “美人只配强者拥有,不就是找了四个情人嘛,区区四个,说明他很强!一起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伏特加小小的恭维了一句大哥的弟弟,看到大哥更加微妙的眼神后,意识到了不对。   他现在不应该能猜到那小条子是大哥的弟弟的,虽然他说这话也是为了夸大哥的家人,但他这不是他该知道的,所以着眼点还得是大哥。   伏特加郑重其事地对琴酒说道:“而且我相信大哥一定也行,如果是大哥的话,肯定比那些人都要强!”   琴酒:啊?   琴酒:啊????   琴酒凶狠地瞪了伏特加一眼,伏特加缩了缩脖子,重新启动了车子开走了,留下琴酒不动声色的狼狈地靠在了汽车座椅上。   这世界彻底疯了。   我就算从这里跳下去,死外面,也不会靠近御山朝灯一步的!   回去找个机会得给波本穿小鞋。   -   御山朝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风评又一次被害,坐在驾驶座的位置上非常小声地打了一个喷嚏,引来了冲矢昴的关心:“还好吗?”   “没事。”御山朝灯非常冷淡的回答道,无精打采地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和冲矢昴说。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冲矢昴却笑了起来,他歪着头看着正在开车的白发青年,对方看上去比之前几次要健康一些,但是性格还是非常有趣。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吗,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其实我很想与你交朋友的。”冲矢昴眉眼弯弯,语气温柔的像是什么贵公子。   御山朝灯耳朵动了一下,并不是因为冲矢昴对他有些溢出的善意,而是因为对方的第一句话。   他不久前刚听另一个人说过。   他神情沉寂下来,抿   了抿唇,意有所指地说道:“那要经过我上司的同意才行。”   仅仅是冲矢昴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赤井秀一才能听懂他的威胁。   “上司?”   冲矢昴的脸上出现了恰到好处的疑惑,但御山朝灯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在怀疑这家伙,哪怕对方没有露出破绽,他也只会觉得对方演技高明。   “居然还管你交朋友,朝灯的这位上司还真是纠缠不休啊。”冲矢昴弯起眼睛,语气轻快,“恋人都不会管这么严格的。”   纠缠不休……赤井秀一当时的确也这样说过降谷先生。   “因为对象是你。”御山朝灯回复道,他已经确认了百分之八十,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哎呀,那还真是荣幸。”冲矢昴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但是可不可以告诉我,是哪点让你不高兴了呢?我是真的很喜欢朝灯你,真心想与你交朋友的。”   轿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御山朝灯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接着当着冲矢昴的面将外面的风衣外套和西装外套都脱下来扔在了座椅上,露出了板正的白色衬衣。   大臂处是两个装饰用的黑色皮质袖箍,从肩膀两侧穿到后面的黑色枪带将衬衣分成了四块,勾勒出了极细的腰线。   御山朝灯将枪也拆了下来,对着冲矢昴勾了勾手:“下来,我告诉你。”   冲矢昴微微睁开了眼,墨绿色的光一闪而过,苦笑着说道:“看来我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   汽车停在了路边,往里就是一小块草坪。   附近是居民区,这个时间点不会有多少人来,是个非常安静的地方。   在冲矢昴刚下车的时候,御山朝灯的直拳就迎了上来,他非常轻易地偏头躲掉了,嘴里还要说着:“哎呀呀,真是危险。差一点就击中了。”   御山朝灯觉得可以将可能性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了,上次降谷先生在工藤宅对话的那个人大概率是其他人假扮的。如果降谷先生像他这次一样冲动的直接给对方一拳,肯定就能试出来了。   毕竟只要有会易容的人,任何人都能扮成冲矢昴,却不是谁都有赤井秀一的身手的   。   御山朝灯借着退后的动作踢了上去,冲矢昴强行接了这一脚,夸张的甩了甩手。   “我们不能坐下来谈谈吗?”冲矢昴无奈的问道。   迎接他的又是一记抬腿。   御山朝灯平时跟着降谷零练习,对方教导他出拳比较多,御山朝灯也很擅长拳击格斗。但他的手臂就不如上司有力量了,所以避免不了借助下盘的去攻击。   但坐下来谈是不可能的,他早就想和赤井秀一再打一架了。   上次见面什么都没做是因为他确实没这方面的余力了,当年被赤井秀一教训的那次,他实在是非常的、非常的难以忘怀。   他不说话,只是继续进攻着,冲矢昴也看出了他的意思,总算是从一味的防守转换为了出击。   冲矢昴练习的截拳道是融合了众家之长的自由搏击术,最出名的代表人物就是当年的李小龙。   冲矢昴同样是将截拳道练习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一旦开始反击,御山朝灯立刻就感觉到了压力。   但这点心理准备他早就已经做好了,突然变得沉重的攻击也被挡了下来,偶尔有几拳没有拦住,御山朝灯还有个痛觉迟钝的外挂。   然而几次攻击后,御山朝灯连吃痛都没有的冷淡脸终于让冲矢昴感觉到了不对。他动作柔且快速地擒住了御山朝灯的手,膝盖一顶,用了与三年前一模一样的招式将御山朝灯按在了地上。   白发青年的一只手被反剪在后背,冲矢昴的膝盖抵在他的后背,整个人被完全的压制住了。   “……呼。”冲矢昴舒了口气,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了起来,是御山朝灯印象十分深刻的,赤井秀一的声音。   冲矢昴的眼镜早就在刚刚的那场格斗中不知道掉到那里去了,他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墨绿色的瞳孔,声音中带了些无奈的含义:“还真是难缠的小朋友啊。”   他故意用了与三年前相同的称呼,成功看到了白发青年咬住了下唇。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即使是这样也不痛吗?”赤井秀一这次的问题比当初要友善多了,他手上稍用了些力气,他手下的白发青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再用力就要折断了,你不会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吧。”   自从上次在废   弃大楼上的对话,赤井秀一莫名的对御山朝灯产生了些责任感。   他们之间本质上并没有什么矛盾,对方又如此优秀,能伸手帮个忙,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推他。   “果然是你。”御山朝灯连声音都没有颤抖,他冷淡的说道,“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对于御山朝灯到现在还在关注这些事情有些郁闷,心中开始怀疑波本平时是怎么教育这孩子的?如果是他的手下,绝对不会这么的死心眼。   这么说来,波本也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家伙。   “你是来找我寻仇的?”赤井秀一摇了摇头,伸手扣住了御山朝灯的后颈,微微用了些力气。   既然解释不通,他也不打算继续了。他确实欣赏御山朝灯没错,但不会为了他影响到大局。   他的语气压的更低了些,轻笑了一声,就像是当年拿着他的警官证一字一句的念出来的戏谑:“你还嫩了点,boy。再过十年还有些可能。”   御山朝灯现在的年纪怎么都算不上‘boy’了,被这样嘲讽,御山朝灯却没有像是三年前那样生气。   “这方面倒是成长了不少……唔!”   赤井秀一忽然闷哼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被背摔在了草地上。柔软的草地减缓了大部分的压力,不算疼。   已经站起来的白发青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金色的瞳孔璨然生辉。   “不需要十年。”御山朝灯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次算我偷袭,下次绝对让你服气。”   赤井秀一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行,如果你能为我对波本保密,我给你当一年陪练。”   “别做梦了,我是公安。”御山朝灯冷着脸伸出了手,赤井秀一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那么,一个月怎么样?”赤井秀一在脖颈处调整了一下,声音又恢复成了冲矢昴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的声音,“你替我保密一个月。”   “不可能。”御山朝灯果断的拒绝。   “我可以接受你的监视,包括浴室都可以放监控。”冲矢昴看到了草地里的反光,捡起了眼镜,稍微一擦就戴了上去,“至少宽限我一段时间吧,阿sir?”   御山朝灯很想说自己   不是变态,还有谁要在你的浴室放摄像头啊!   他愣了一下,忽然发现变态好像也可以算是句脏话。   “我可是非常信任你,才愿意将身份暴露给你的。”赤井秀一笑着说道,说话的内容是在请求,但是从他的态度完全看不出,“就像帮波本保密一样,也帮我守住秘密可以吗?”   他的语气中带了些许蛊惑,御山朝灯完全不吃他这一套:“我和你又没有关系。”   “那么,你和安室君是有关系的。”赤井秀一问道,声音突然的提高了些。   “当然了,你能和他一样吗?”御山朝灯理所当然的反问,“安室先生可是我的……”   他的话停在了半空,忽然看到了身边多出了五个,六个脑袋。   就在他宝贝车的旁边,出现了一辆小轿车,从里面探出了少年侦探队的五个小脑袋瓜,以及阿笠博士的头。   还包括了工藤新一那个看到他就有些想躲,但实在好奇内容的欲言又止的表情。   御山朝灯闭上了嘴。   赤井秀一却不肯放过他,语带笑意地问道:“安室先生是你的什么?真是令人好奇呢。”   窗口有三个人的脑袋点的特别快,稍微成熟些的剩下几个也都一副好奇的表情。   御山朝灯:“……”   赤井秀一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御山朝灯决定待会立刻,马上,就给上司打电话扒了赤井秀一的马甲。   除了赤井秀一,那边车上的几个小鬼他都还有些许的印象,来自于上辈子,可以确定的是这几个孩子都是主角团之一。   然而在纯红的注视下,御山朝灯又一次体会到了当年琴酒带给他的纯黑的压力。   “安室先生是我的……恋人。”御山朝灯十分难以启齿地说出了这个词,耳朵瞬间就烧了起来。   但是话说出口就没那么困难了,他看了在旁边笑得更加灿烂的赤井秀一,语气快速又平淡地说道:“对,我们正在交往。因为我工作特殊的原因,希望你们能为这件事保密。”   算了。   波本已经是他的恋人了,也不差安室透一个。 第27章 REBIRTH:24D   “原来是这种关系……吗?”   赤井秀一戴上了冲矢昴的假面,抬手挡住了嘴露出一副做作的惊讶表情,好像这话根本不是被他逼出来的一样。   御山朝灯抬起眼看着他,金色的眸子里满是谴责。   他这副高冷的外貌做出这样的表情原本应当很有压迫感,但认为自己已经差不多摸透御山朝灯性格的赤井秀一,甚至觉得这副表情有些可爱。   赤井秀一没忍住真的笑了声。   吃到大瓜的少年侦探团发出了倒吸气的声音。他们其实也只在现场见过这位警官先生一次,但因为御山朝灯样貌太显眼,直到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   圆谷光彦扒着车窗,着急地询问道:“真的吗,是真的吗?和波洛咖啡厅的大哥哥?”   “安室哥哥的话,好像还挺适合当恋人的样子啊。”吉田步美确信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数安室透的优点,“长得帅,性格又温柔,还很会做料理……真好啊——”   “但是他之前不是说自己是单身吗?”小岛元太抵着下巴回忆道,“之前有人向他告白,他自己说的。”   “御山警官不是说了吗,他的工作需要保密。”灰原哀看了坐在旁边神情古怪的江户川柯南一眼,觉得对方相当可疑,“不是很好嘛,他们两个除了职业,看起来都很般配。”   “哈哈。”江户川柯南听出了她话里隐藏的含义,但只是傻笑了一声。   一年级的小孩子们自顾自地聊了起来,聊天的内容也是御山朝灯想不到的成熟。   御山朝灯想起自己念小学的时候,哪怕他是个‘第二回’,每天和沢田纲吉聊天的内容多数也是前一天晚上的动画片这类的内容。   他将视线转移回了在旁边看戏的赤井秀一身上,对方面带微笑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个月。]   御山朝灯看出了他的意思,摇头表示了拒绝。   赤井秀一又改成了三根手指:[三周。]   御山朝灯同样伸出了三根手指:[最多三天。这件事本来就是你惹出来的。]   赤井秀一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我也没想到你会说这种话,我还以为你   最多会说是朋友或者表兄弟之类的关系。”   “……啊?”   御山朝灯像是被电击中一样楞在了原地,瞳孔剧烈的震动起来,金色的眸子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确实,赤井说的那个才是正常人会想到的,但是他已经完全无法回到过去了!   如果当初没有琴酒,他的第一反应绝对不可能是恋人。   童年阴影给他带来的影响未免也太大了,什么波本苏格兰夹心,还误会了当年他和白兰先生的关系。现在他又不自觉的顺着对方脑回路说了非常糟糕的发言……总而言之都是琴酒的错!   御山朝灯开始哀悼自己摇摇欲坠的风评,殊不知刚刚自己和FBI的伪装形态也被琴酒看到了。   不过他应该感谢赤井秀一现在用的是伪装形态,如果他是和赤井秀一本体一起出现,在决定对赤井开枪前,大概会产生‘御山朝灯果然是在组织里集邮,连叛逃的莱伊都不放过’之类的想法。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靠近了些说道:“你这个反应……不会是真的吧?你和那位【——】的确在交往。”   他用着确信无疑的口吻断定道,御山朝灯下意识地提高声音反驳道:“别胡说!”   他的音量比刚刚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要高了不少,那边的小学生们都停止了议论,鸦雀无声地看着他们。   赤井秀一心想这个反应你说没有才有蹊跷,他倒是挺想再说点什么逗逗对方,但很可惜,御山朝灯应该已经到了极限了。   他挂起笑容双手合十,对御山朝灯说道:“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十分好奇他们之间的情况,步美小心地询问道:“冲矢先生和御山警官吵架了吗?”   御山朝灯冷淡地撇过头去,赤井秀一认命的出面解释,他此刻也发现了御山朝灯这个高冷人设的好处,这种时候一言不发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对,不过我们已经和好了。”冲矢昴指了指两人都有些不整洁的身上,御山朝灯的白衬衣上更是染了青草的颜色,“因为吵架,所以已经在这里解决完毕了。不用担心。”   他连同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的事情都一起圆了下来,大部分人都信了,只有柯南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   神情。   他试图用眼神与站在那边的赤井秀一交流,对方却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御山朝灯的身上,低声与对方说着什么。   柯南抵着下巴低下了头,眼镜反过一道光,将他的眼睛全部挡住了。   御山朝灯说的和安室先生是恋人的事情,他是没相信的。他知道御山警官是公安,前几天也确认了安室先生的真实身份是公安警察降谷零,这两个人认识并且是同事的概率非常大。   说是恋人大概也只是为了敷衍他们,但赤井先生的态度……   柯南盯着赤井秀一的嘴,根据他的口型,试图解读出对方现在说的话。   ——你和波本……无论你和波本的事情是真是假,我都不建议你真的和他交往。   啊,原来如此,果然不是真的。   “!!!”   柯南张大了嘴,眼睁睁地看着那位扒过他马甲的御山警官顶了回去。   ——和你无关,FBI滚出日本。   ——真冷淡啊。明明刚刚还和我定下了下次的约会。   ——你要是在监狱,我和你约会能更方便。   ——哈哈哈,果然非常可爱,你。还是没有跳槽的打算吗?   御山警官一言不发的转身向着车那边的方向走去,赤井秀一耸了耸肩,和他们这边打了声招呼也打算跟上去。   柯南终于忍不住了:“冲矢先生!”   赤井秀一回过头看向了这位聪明过头的少年,弯起眼睛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有什么事之后打电话给我吧,少年。我现在必须得快点追上去了,如果不想被丢在路中央的话。”   柯南的好奇心确实的被挑起来了。   赤井秀一,安室透。这两个人的共同点就是都曾是或者仍然是组织的一员,赤井先生不会随便做无聊的事,再加上安室先生和他的同事关系,御山警官会不会知道一些有关组织的线索?   之前御山警官当着兰的面叫了他工藤新一,他事后解释了很多次,毛利兰都是一副‘嗯嗯我相信了’但是根本就是有自己想法的表情。   他觉得这肯定是御山朝灯个人的形象问题。往常服部平次也不小心说露嘴过他的名字,但性格活泼的服部,和高冷靠谱的公安先生,说同   一句荒谬的话,肯定是相信后者的比较多。   而且他还见到毛利兰私下里询问高木警官知不知道御山朝灯的联系方式,对方虽然没给她,但毛利兰似乎并没有放弃。   搞得江户川柯南其实有些怵他了。不然上次炸弹犯的事情,肯定是他去找御山朝灯帮忙,赤井秀一去追踪炸弹犯,后续的很多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了。   但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几天前的事件里,炸弹犯的同伙跑掉了,自己也算是知情人,如果以这个为借口去找御山朝灯,对方应该不至于把他扫地出门吧?   -   御山朝灯还是将赤井秀一送回了工藤宅,并且拒绝了对方进去坐坐的提议。   “如果你愿意进来的话,我可以给你看看我的里面。”赤井秀一眉眼弯弯,态度坦然的说出了细想起来非常低俗的话。   御山朝灯对他的话非常有免疫力,虽然今天被对方戏弄的差点就要生气了,可他不仅不计前嫌的将对方送了回去,面对FBI满嘴跑火车的情况,仍然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   “不用了,谢谢。”他说道,他能听出来对方故意说这话的另一层意思,还是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补充道,“你的里面没什么好看的。”   还带着冲矢昴面具的赤井秀一露出了有些郁闷的表情:“你这样说我就有些受伤了。”   御山朝灯默不作声的移开了视线。   赤井秀一也不再开玩笑,单手搭在下落到底的车窗边缘,问道:“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吗?”   “三天?”他问道。   “三周,我们说好的。”赤井秀一说道,他嘴角习惯性的勾出一个弧度,哪怕此刻还是冲矢昴的脸,也让人觉得这个表情非常赤井秀一。   他用手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动作:“这期间我随叫随到,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情。”   御山朝灯单手抵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开口问道:“一年?”   “可以。”赤井秀一答应的爽快,将拳头伸到御山朝灯面前,想和他碰拳,“那么成交?”   御山朝灯轻轻将他的手推出窗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淡淡的开口说道:“没有下次。”   窗户   缓缓的上升,将白发青年漂亮的脸由下自上全部遮了起来。赤井秀一身边放着七八个购物袋,看着御山朝灯开着车远去。   他叹了口气,拿出电话拨给了同事:“卡迈尔,我的车在某超市的停车场,有时间帮我开回来。还有,通知一下……算了,这个我自己来吧。”   ……   离开赤井秀一的视线,御山朝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蓝牙耳机塞进了耳朵,准备给降谷零打电话汇报赤井秀一的事情。   他和赤井秀一做了交易没错,但直到离开他都没说过要答应对方。   Sorry啊,我们公安就是这么没道德。   骗FBI,御山朝灯是一点也不心虚。他很有自信把今天做的事告诉降谷先生,对方还得夸他‘干得不错’。   把今天做的事告诉降谷先生……   御山朝灯‘啪’地按掉了差点就要接通的上司的电话,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今天不止扯掉了赤井秀一的马甲,还在与安室透非常熟悉的孩子们面前和上司出了个柜。   御山朝灯陷入了沉默,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哦,还有之前被琴酒看到的他和诸伏先生的事也要一起汇报。   总之全部都是琴酒的错,御山朝灯决定从今天开始讨厌琴酒。   御山朝灯捏了捏鼻梁,回家将采购的食材放进了冰箱,又一次换了衣服,马不停蹄的去了警察厅准备写要交给降谷先生的报告。   之前的报告都要重写了。御山朝灯苦着脸坐在电脑前删掉了早就过时的没有白兰版本的报告,准备将赤井秀一的事情也写进去。   几件事放在一份报告里,善用笔法,将不太重要的事情详写,离谱的事略写,好让降谷先生不要骂的太过分。   好了,现在的问题就是,这几件事说出来,哪一件最不会让降谷先生生气呢:)   御山朝灯在电脑上列了几行大纲,盯着赤井秀一和冲矢昴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赤井秀一假死后以冲矢昴的身份重新出现……重新……   御山朝灯忽然站了起来,吓了敲门进来的风见裕也一跳。但他却没顾得上风见,删掉了文档上的内容,将他刚刚想到的那句话重新写了下来。   接着他又删掉了赤井秀一和冲矢昴的名字,又删掉了其他不重要的内容,仅仅留下了两个字。   「假死」。   他没能从档案里找到那位理应非常好找的系统的前宿主,还活着至少有一百二十岁的那个人。   公安的资料库都没找到,如果不是信任系统,他都要怀疑是否有这样的人了。   但是,如果对方已经「死」了呢?   因为寿命极长,为了避免被人注意到自己的异样,为自己举办葬礼,然后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了下来。   御山朝灯将屏幕上的内容再一次清空,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这样的话,目标范围就变得非常大了。果然如同系统所说,那位前宿主不仅欧还非常的谨慎,不会出这么明显的纰漏。   但是他也不会放弃的。   御山朝灯抬起头来,看向因为他刚刚举动有些奇怪,而靠在门口贴着墙站着的风见裕也,询问道:“有事吗?”   看到他总算恢复了平时的状态,风见裕也松了口气,走过来将手里的文件夹双手递了过来:“是降谷先生发来的。”   御山朝灯接过来翻了两页,抬起头看向了风见裕也:“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   风见裕也心里叫苦,虽然说是让他完成,但他看了里面的内容,都不是他做得了主的。不过因为是发给自己的,他还是花了点时间确认,最后发现还是得去找御山朝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降谷先生要绕一圈把事情交给他,再由他转交过去。看到御山朝灯的表情,他感觉自己非常无助。   “可能,可能是……”风见裕也考大学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的开动脑筋,“降谷先生不太方便和您联系?”   “我们早上才见过面。”御山朝灯抿了抿嘴,说道。   “呃……那就是他,他,他……”风见裕也卡了壳,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御山朝灯打断了他,声音比以往更冷淡了些,“没事了。”   不用想办法解释自己不知道的事,风见裕也却也没能松口气,他有些担心地看向今天也非常帅气的御山朝灯。   ——明明御山先生的神情和平时没有变化,为什么他会感觉对方好像在生气?   虽然御山朝灯一直以来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和他共事了这么久,风见很清楚御山朝灯的脾气其实很好。   除了不爱笑,别的方面堪称是温柔了。   风见裕也又想起了围捕赤井秀一的那天晚上,御山朝灯忽然说要辞职,还露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笑容。他们在场的人被降谷先生下了封口令,不准提御山朝灯辞职的事,但事后他们还是讨论过御山朝灯那神一般的笑颜。   ……总之后续辞职的事是没有了,不知道降谷先生怎么解决的,但风见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御山朝灯将文件在桌子上敲了一下,排列平整,风见裕也被这一声从思绪中惊醒,站直后将表情调整至专业的扑克脸。   “那么,我出去一趟。”御山朝灯关上了电脑,完全没写的报告被他抛到了一旁。   风见裕也朝他微微鞠躬,他从旁边拿起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正如风见裕也感觉的那样,他此刻确实有种无名的怒火,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因何而起,他就是觉得非常的生气。   他不常生气的,哪怕是今天被赤井秀一戏弄,他都觉得没什么所谓,并不在乎那件事。   一和赤井秀一交手,他就知道自己如今还是比对方差一截。但已经开始,就这么停下未免也太没面子了,所以才会故意露出破绽,赤井秀一也和他想的一样,用了和三年前相同的手法将他压制下来。   御山朝灯虽然从毕业起就在被上司教育,但唯有一点,他从来不会犯相同的错误。当初被擒住后,他针对这个招式练习了很久,这次能这么轻易的将赤井秀一掀翻,也是用了之前的技巧。   虽然他用了手段勉强算是胜出了,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之后也没轻易的和赤井秀一翻脸,不打草惊蛇,做好了后续的打算。   可以说虽有意外,这一切还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除了出柜)。   御山朝灯自认为情绪还是很稳定的,但实在是无法找到莫名生出的火气的原因。   ……类似于之前非常想将辞呈交给降谷先生的心情。   他不怎么明显的撇了撇嘴,将外套重新整理了一下,准备去做刚刚收到的上司特地不发给他但是偏偏还   得他去做的工作。   “降谷先生……”从他的口中挤出了这个名字,御山朝灯冷哼了一声,重新说道,“降谷零,讨厌。”   *   御山朝灯刚出了大楼,手机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在科技发展迅猛的如今这个年代,哪怕是中年人也更喜欢使用即时通讯软件来交流了。可如同逆着时代洪流向上,仍然有一部分人继续使用着老掉牙的邮件交流。   黑手党,还有追捕黑手党们的警察。   比起即时通讯软件的很多优点,邮件的安全就已经足够它傲视所有通讯工具了。   他都不用猜,就知道来信人是谁——他的邮箱里全是这家伙的邮件,如果没删掉的话,这四年来几万条是有的。   刚刚还跳过他直接给风见发工作,现在还得回来找他。   御山朝灯解开锁屏,来自于安室透的邮件出现在最上方。   [HERO]   邮件内容只有四个字母,御山朝灯几乎是立刻的想起了前一天与上司的那段对话。   是在说,诸伏景光吗?   御山朝灯沉思了片刻,给那位本不应该再见面的卧底前辈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很快,诸伏景光那好听到像是专业级别声音演员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响起,简单的一个:【喂。】   “……绿川先生,我是御山。”御山朝灯顿了顿才想起前辈的假名,说道。   【……是你啊。】诸伏景光的声音有种与之前几次见面不同寻常的冷淡,暗示着他此刻周围有着令环境不安全的人,【找我有事吗?】   御山朝灯听出了问题,小心地回答道:“之前说的见面的事,今天有时间吗?”   【我现在不方便。】诸伏景光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得到了旁边的人的建议,然后他报了一个地址出来,改口说道,【来这里。】   “我马上到。”御山朝灯立刻说道。   -   挂掉了电话,诸伏景光面色如常的将手机放了回去,看向了正靠在不远处的白色长发的男人。   对方一直盯着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   在作为苏格兰的时候,诸伏景光从来不隐藏自己的锋芒,见状非常直接   的开口问道:“答应这件事的人是你,现在反悔也已经晚了,琴酒。”   诸伏景光本来没打算接起这通电话,但琴酒开口说让他随意,再挂掉就有些刻意了。   琴酒的眼神依旧非常的凶恶,但诸伏景光却觉得琴酒今天的眼神里多了些‘差不多得了别装了’的奇怪意味。   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卧底的身份暴露了,但琴酒的态度并不像,而是一些更微妙的东西,于是诸伏景光才肯大胆的试探。   “不。”琴酒回忆起刚刚听到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他还是听到了一点,虽然隔着电话导致声音有些失真,但他还是一下就认出来了。   他扫了诸伏景光一眼,移开了视线:“任务还早,随便你做什么。”   苏格兰是他这次带出来的狙击手,也是如今组织里他最喜欢用的狙击手。当年还有个莱伊也能算一个,但是莱伊叛逃后,琴酒几乎有事都会叫苏格兰过来。   他也尝试开发过其他成员,基安蒂和科尔水平远高于普通人,但对于被神狙养叼了口味的琴酒就有些不够看了,有时候他宁愿自己上。   所以在对待苏格兰的时候,难免宽松了些。   就算对方在任务前三个小时的时候,接到了情人的电话,琴酒都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不过另一方面,也正因为是与情人见面,琴酒才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苏格兰的小情人和波本的是同一个,琴酒从上午起,找在机会给波本添堵。   然而想到这里的时候,琴酒不禁有些不爽。他从靠墙的位置立了起来,来到了苏格兰定点狙击的位置:“半小时。”   非常贴心的给苏格兰留下了私人空间,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他不愿意见御山朝灯就不一定了。   诸伏景光实在是难以理解对方的态度为何如此,但既然对方给了方便,他当然也不会拒绝,转身离开了这里。   要说不见御山朝灯才是最好的,但琴酒的态度如此,他不见才会引起注意。   而且,御山朝灯忽然要见他,不知道是不是zero出了什么事。   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诸伏景光在游乐园的门口发现了御山朝灯,白色的头发非常显眼,气质独特,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诸伏景光拉低了些兜帽,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御山朝灯,然后走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段,没过多久御山朝灯就追了上来。   “他有什么事吗?”诸伏景光跳过了寒暄,开门见山的问道。   御山朝灯摇了摇头:“他让我来找你,并没有其他的指示。”   诸伏景光接过他的手机看到了降谷零发来的邮件,写的并非他的名字,更像是太急打出的字,被输入法自动纠正成现有的词汇,却也没时间修改直接发了出去。   诸伏景光在无边际的情况下思考了片刻,还是给御山朝灯指了一个方向:“我这里不方便留你,我有别的任务,琴酒也在。你去摩天轮那边找找看,我来的时候看到了松田和萩原他们,伊达似乎要在这里准备向女朋友求婚。”   御山朝灯听到琴酒的名字时,就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然后又听到了另外几位被系统算进「英雄」列表的上司的同期好友的名字时,这个表情变成了确切的担忧。   那天逃脱的黑衣人,非常明显的是追着当年让他受挫的几位前辈来的。   降谷先生受到了袭击,再往前是松田阵平,虽然松田那次的主谋是已经死去的炸弹犯。   可炸弹犯逃狱是那人的帮忙,也是在那个人手下成了达成目的的炮灰。   他并非在乎炸弹犯的死活,那家伙做出那种事……要不是日本不执行死刑,那家伙绝对活不成。   御山朝灯只是看不惯他这种将人命当工具的行为。   而如今除了不知所踪的降谷先生,对方难以找到的诸伏前辈,其他几个当年的亲历者都在这所游乐场里。   今天是周末,又是游乐场的周年庆,到处都悬挂或漂浮着氢气球。黑衣人本就擅长用炸弹,要是在这里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御山朝灯思考了几秒,抬起头询问道:“可以问一下,您的任务是什么吗?”   “普拉米亚。”诸伏景光没有隐瞒他的意思,非常直接的告诉了他组织的目标,“是个非常神秘的杀手,除了据点在俄罗斯,一切都未知。最近在日本的活动有些过于嚣张,被盯上了。他擅长用炸弹。”   “所以就是……”御山朝灯立刻明白过来,不禁觉得有些荒谬,组织的目标居然和他们的   目标成了同一个。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拿出手机非常干脆的将组织收集到的普拉米亚的情报发给了后辈:“今天早上我们一起接了组织的任务,但是我不清楚他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御山朝灯也不知道,哪怕他们早上的时候刚见过面,可降谷零并没有带他去的意思。   “还有一件事。琴酒……”诸伏景光说了琴酒的名字,果然看到后辈的身体有些僵,嘴角翘了一下,“自己说?”   御山朝灯举手投降:“那天我们一起进那个旅馆的时候,被琴酒看到了。”   诸伏景光的表情也微妙了起来:“他还特地来找了你?”   “嗯……就是,之前他可能以为我和波本有些特别的关系。”御山朝灯这句话说的比先前要难以启齿多了。   诸伏景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个模样让御山朝灯觉得更加尴尬了。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气地说道:“我明白了,这个消息很重要。我不能留太久,你还是先去找松田他们。”   说完急匆匆的走了,留下御山朝灯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看向远处,从层层叠叠布置在游乐园里的气球彩带的缝隙见,他看到了号称日本最大的摩天轮,也是这所游乐园的必玩项目。   他看到这个,就想起了那个不知真假的未来。   御山朝灯深吸一口气,并没有立刻去找松田他们,而是原地坐了下来,打开手机翻看着诸伏景光发来的资料。   *   某处,有什么东西若有所觉地看向了远方。   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感情,安静的坐在那里。   「糟糕,失误了。」   「这次是真的要拜托你了。」   祂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似乎有些焦虑不安。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   御山朝灯刚翻了两页,耳边就想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他平时不和系统聊天,或者说每次和系统聊天都会很心梗,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任务来了。   他等不及听系统的播报,直接打开了面板,在系统音念完前,就看到了任务的内容。   「阶段任务:寻觅(中级)」   「在樱花盛开的季节,一片花瓣的陨落也会令人遗憾。找到消失的花瓣,改变既定的结局。」   是之前那个系列任务,同样也是双倍奖励,可任务描述变得比之前还要难懂,御山朝灯怀疑这个系统给任务的分级是看谜语人的程度。   单独看文字非常难以理解,但联系起上一个任务的目标,是与上司同期的总共五个人,这个谜题就没这么难解了。   樱花的花瓣是五片,与上个任务里被称为英雄的五个人是对应的,同时樱花也是警察的象征,那么每片花瓣就是代表着一个人。   这个任务的含义就很好理解了,其中有人消失了,并且会死。   御山朝灯的冷汗落了下来。   目前为止,在那几个人中,唯一失踪的就是降谷零了。   他开始后悔早上没有缠着降谷先生跟着去了。   -   萩原研二从自动贩售机处过来,将买到的汽水放到了独自倚靠在栏杆上,戴着墨镜的非常帅气的他的幼驯染手里。   松田阵平说了声谢,灵巧的手指‘啪’地拉开了拉环,平时处理精巧仪器的手指做这种粗糙的动作都非常的赏心悦目。   泡沫滑到了他的手上,松田阵平随手甩了下,又引起了旁边一直在注意他的人的小声惊叹。   萩原研二来到了他身边,同样靠在了栏杆上,自然地笑着朝着在看他们的人挥了挥手,有相当一部分人立刻倒戈到了他这边。   “不去玩吗,小阵平?”萩原研二看向了好友,对方来了游乐园之后,在这里等着一个小时后伊达航带着女友娜塔莉过来,好去给伊达航送准备好的鲜花。   其实还是挺闲的,萩原研二在周围已经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目标地点的摩天轮这边,他有些想和松田阵平一起坐一次试试看。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摩天轮这种有特殊含义的地方,独自上去未免也太可怜了。   松田阵平不怎么感兴趣的摆了摆手,有些骄傲地说道:“我已经过了对这种游乐设施感兴趣的年纪了,现在的我是成熟男人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噗嗤了一声,说道:“上周去电玩城,抓不到最后一只星之卡比,气哄哄的花了八千块的人是谁呢?   ”   “嗯?是谁呢?”松田阵平顾左右而言他。   “嗯嗯,不是你不是你。等班长求完婚,我们一起去坐这个怎么样?”萩原研二指了指这边的摩天轮,“现在去排队来不及了。”   松田阵平挑剔地看了这台摩天轮一眼,摇了摇头:“如果是之前,陪你坐几圈都可以。但是我答应了别人,这辈子都不坐摩天轮了。”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不坐摩天轮算是什么许诺?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和仙女相遇相爱分手许下一辈子不坐摩天轮的誓言了吗?”   “什么啊,我上哪去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和别人相遇相爱分手。”   “所以说是和仙女嘛。”   “没有这回事。”松田阵平摆摆手,“是zero的小宝贝。”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形容啊。”   “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好不容易带来见面,还没有十分钟就又被叫走了。”松田阵平耸了耸肩,“他不清白。”   萩原研二笑得快要趴下了,搭着松田阵平的肩膀,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还记得当年我说完班长是不是喜欢zero,班长就说他有女朋友了?你小心朝灯亲突然出现,说今天也是来和恋人约会的。”   “萩原先生,松田先生!”   两人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了话题的主角之一的声音,白色头发的青年急匆匆的跑着过来,没等萩原研二来句习惯性的寒暄,抢先问道:“伊达先生在哪里?”   萩原研二注意到他的脸上出了不少汗,伸出手扶住了他:“班长刚刚给我发消息说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能过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降谷先生。   确定之后,御山朝灯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那两个人说道:“普拉米亚,是普拉米亚。游乐园里可能装了炸弹。我要去找降谷先生。” 第28章 REBIRTH:24D   很多人都知道御山朝灯不是特别喜欢说话,和他稍微熟悉一些的人大概能看出来他是不太擅长和别人交流,在关系更好的人面前……目前几乎没什么人见过。   一个平时喜欢蹦单个词的人突然说了长段的句子,则是说明了这些内容都非常的重要,完全没办法省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听着他的话,心脏随着里面的内容大起大起,松田阵平抬手打断了他:“等等,等等!”   无论是炸弹还是降谷零都很让人在意,他看了萩原研二一眼,后者非常理解的接了他的话:“普拉米亚,是那个几年前消失的杀手?”   “三年前,你们遇见的那个人就是。”御山朝灯没办法像诸伏景光传给他文件那样将东西交给这两人,对方手机的保密性不够,只能简单的解答,“他之前受了重伤,如今回来的目标就是你们几个人。绿川……hiro前辈的安全可以保证,你们在这里,伊达先生也没事。降谷先生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明白了。”两个人都是工作了七年的精英警察,面对如今的情景没有任何停滞感的进入了工作状态。   御山朝灯从口袋里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递给了萩原研二:“去找这里的负责人,让他尽快疏散人群。在其他人到来之前,排除炸弹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他认真起来,此时的语气已经不是作为后辈,而是当初身为警校第一,十九岁被警察厅破格录取,二十三岁的警部的身份向两人传递命令。   “是!”   说完转身就进入了人群之中,萩原研二翻开御山朝灯的证件。照片是他刚进入警察厅的时候拍的,正常也只是高中毕业的孩子,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完全消失,看上去非常的稚嫩。   “呼……”松田阵平长叹了口气,有些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正经起来还是蛮帅气的嘛。”   不得不说这样的御山朝灯非常能给人安全感,明明应该是危机极了的场景,原本紧张的二人也放松了下来。   “毕竟是zero的小宝贝。”萩原研二笑着用了刚刚松田的玩笑话,但是现在其中的含义要更郑重些,“换成我在他那个位置,也会喜欢的不得了。”   -   御山朝灯将疏散人群的工作交给了上司的同期,自己独自出来寻找降谷零。   其实以他的身份,留下来坐镇更合适,但御山朝灯还是选择了出来。   他是降谷先生的副官,不论什么时候这都是最重要的身份。御山朝灯没办法把降谷零交给其他人,他必须亲自确认他的安全。   更何况,他此刻莫名的有些心慌。一想到降谷零就感觉心脏像是漏了一个洞,风从里面吹过,让完全没有痛感的他恍惚间感受到了凉的刺痛。   肯定是遇见危险了,以降谷先生的习惯,绝对不会一点信息都不留下。   “嗯……”   御山朝灯忽然想起了今天的事,降谷零莫名其妙的把任务交给了风见,而不是像往日那样全部的分给他,让他再进行分派。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导致降谷先生不愿意信任他了吗?   御山朝灯的脚步停在原地,在流动的人群中成了静止的那个人。   萩原研二他们找负责人之后再进行人群疏散也没有这么快,三十分钟之内能开始已经算是高效率了。   从御山朝灯身边经过的人群脸上还都挂着在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感受到的幸福感,哪怕是走了很久眉眼处带了疲惫,也都是挂着微笑的。   独自停滞在人群中,根本无法放松心情的御山朝灯仿佛与这一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御山朝灯不禁有些自我怀疑,他知道这是在自我消耗,想将这种情绪快点压下去。然而他抬头看去,在这个游乐园中,他只是非常微小的一粒。就算说要去寻找,也无从找起。   “大哥哥。”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风衣衣角,御山朝灯忽然清醒过来,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牵着气球的小女孩,仰着脸望着他。   小孩子?独自一人?   御山朝灯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面对小孩子他倒是很容易笑出来。他努力勾起嘴角,好让自己显得柔和些:“是迷路了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从身后将一封信塞给了他:“刚刚有个人让我交给白头发的大哥哥。”   御山朝灯简单翻看了一下正反面,是完全空白的信件,里面应该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看上去并不危险。   “你还记得是什么样的人吗?”他问道。   小女孩仰头思考着,眼睛看着手腕上系着的红色气球:“戴了面具的人!他给了我这个。”   小女孩将手上的气球给御山朝灯看,然后朝他露出一个笑脸:“爸爸妈妈还在那里等我,我先走啦!”   御山朝灯站了起来,看着小女孩扑向不远处的一对年轻夫妇的怀中,眼神却无法从那个红色的气球上移开。   这应该是游乐场特地定制的周年庆气球,上面印着像是小山形状的图案,有红色和白色两种。那孩子拿着的气球,红颜色填满了图案,看上去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远处,整个游乐园里遍布的红色气球,就像是园区都燃烧了起来了。   他低头拆开手中的信件,如他所想里面确实只有一张纸,并不算大。御山朝灯伸出手在下面接着,将信封倒扣过来,从里面滑出一张名片。   [安室透]   信封被御山朝灯骤然收紧的力气卷成了一束,御山朝灯深吸了一口气,将此时真切燃起的怒气压了下去。他将名片翻到了背面,空白的页面上用俄语留下了一行潦草的字迹。   *   降谷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嘴里泛着苦味,他很快意识到了这是镇定剂的味道。   他没有立刻做出什么反应,而是慢慢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被结实的绑在一根柱子上,动手的人力气很大。他用力挣脱了一下,只觉得手腕摩擦地生疼,降谷零没有继续,决定稍后再做打算。   这里像是游乐园的控制中心,在他的侧面是一整面墙的监控电视,播放着游乐园里的各处各地。   降谷零试图扭头看,却被绑的非常严,很难做得到。   在他的正面则是一个孤立摆放着的电视机,雪花布满了整个屏幕,像是没信号的样子。   想到自己是怎么落到现在这个下场的,降谷零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和hiro今天都有组织的任务,他们也只交流到了这个地步,像是过去那样,不会干涉对方的任何活动。   毕竟在这个组织,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然而这次的任务却与之前都不算一样,他被   派去跟踪这次任务目标的普拉米亚,并且得知了苏格兰这次的目标同他一样。   早上的时候他在那里蹲守的时候,遇见了御山朝灯。   副官一点教训不记的打算与普拉米亚对上,以为自己还是全盛期的自己,前一天那虚弱的样子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只是脸色还是一样的苍白。   要是以往,他大概会直接开口让御山朝灯快点离开,但是偏偏前一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光是看着对方的脸他就能想起对方的发丝的柔软的触感,降谷零第一次面对御山朝灯心虚了。   偏偏这次用了柔和些的方式骗御山朝灯离开,结果被骗了的是他自己。   「会想见你。」   降谷零突然很想亲吻他。   以往很多事情全部明了起来,总而言之是不能且不应该出现的多余的感情,绝对不能再继续蔓延的,继续下去会将一切都破坏殆尽的糟糕的事情。   他试着从此时起和副官保持距离,然而在发生意外的瞬间,降谷零发出的消息还是最凭借本能的传递到了御山朝灯的手机之中。   明明组织的计划非常完善了,保密性和安全性他都有提前确认过,但普拉米亚仍然像是提前就得到消息一般,非常轻易的设下了陷阱。   降谷零闭了闭眼睛,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早在决定进入组织的那天起,他就将个人的一切利益都抛之脑后了。   而且。   是御山朝灯的话,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忽然间,什么东西沙沙地响了起来,他警觉的睁开眼睛,放在他正前方的那台电视里的雪花晃动着,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摆放的摄像头,放置在天花板的角落,照出了这个有些陈旧的大厅。   接着降谷零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朝着屏幕中间走了过来。   随着走路的动作,长风衣跟着脚步晃动着,从干净的低跟皮鞋,向上是熨出竖直褶皱的西装。那人的手里那里一张白色的纸片,在向上,总算露出了御山朝灯精致冷淡的面容,以及显眼的白发。   几乎是立刻的,御山朝灯朝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过来,金色的眸子中是降谷零从未见过的冷厉神情——往日不论御山朝灯多么冷淡,看着他的眼   睛就知道他并非是那种人。   “你果然来了。”   普拉米亚的声音在屏幕外响了起来。   -   御山朝灯又一次见到了那个黑衣人。   对方的身材瘦弱,穿了一件宽大的黑袍子,脸上戴了个诡谲的鸟型面具,用变声器加工过的声音嘶哑陈旧,忽然从高处跳向了低些的位置,仍然是低头俯视着御山朝灯。   “安室先生在哪里?”御山朝灯不想和这家伙进行多余的聊天,开门见山地问道。   “能愿意为他独自前来,居然还只是叫他的假名的关系,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普拉米亚露出了嘲弄的语气,没等御山朝灯继续说什么,就主动说道,“他暂时还活着。”   御山朝灯是第一见到如此令人火大的罪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生起气来,他现在简直想要直接杀了这个家伙,但是他绝对不能这样做。   降谷先生的藏身之处无法确定,外面的炸弹也没法轻易的清空,他也必须坚守职责,普拉米亚必须活着进监狱。   “你想做什么。”御山朝灯深吸了一口气,尽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与普拉米亚进行交流。   从高处扔下一个什么东西,闪着银白色的光芒,御山朝灯没有躲,东西正好落在他的脚边,是一枚匕首。   普拉米亚蹲了下来,发出了阴森的笑意。   “三年前,那几个家伙给我造成了如此不可逆转的伤害,直到今日我还在痛苦之中挣扎着。”普拉米亚低头看着他,“报复他们,让他们尝到与我一般的痛苦——这三年我就是如此坚持下来的。”   她指着御山朝灯的脚下那把匕首,说道:“你将它插入心脏,我放他离开。既然敢独自前来,为了他死应该不难吧?你得到了他的安全,我得到了他的痛苦,这是WIN-WIN。”   空间内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之中,安静的仿佛能让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彻底消失。   良久,御山朝灯终于动了,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把匕首。   隐藏在面具下的普拉米亚的嘴角翘了起来,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疏散的哨声,知道是警察来了,但她却并不在意外面的事情,如今没有什么比报复降谷零更能让她感到快乐的事情了。   第一个是降谷零,然后就是他的那个好友,接着是那两个拆弹警察,还有剩下的那个男人。   她会成功的,就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   虽然这次是有某个人的帮助,但是她并不会依靠这家伙,凭她自己也做得到。   大家一起消失在翻滚沸腾的火焰之中——   看到站在下面那个年轻的白发青年拿着匕首久久没有动手,普拉米亚又生出了些许乐趣,柔声提议道:“下不了手吗?也是正常的,人都是怕死的,我也理解。”   御山朝灯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以及握着匕首的手。   “为了他人去死更是一件愚蠢到了极点的事情,你年纪不大吧?我给你另一个机会,现在转身直接离开,我不会拦你,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普拉米亚藏在衣服下的手榴弹蓄势待发,只要御山朝灯一转身,她就立刻将他永远留下来。   反正她只是想看到降谷零痛苦的样子,是谁杀了这个人并不重要。   “我确实非常的害怕死亡。”御山朝灯突然开口了,他低着头,语气冷淡的说道,“但是你的第二句话我并不赞同。我刚刚仔细考虑过了,如果对象是那个人,为他死掉我也没什么遗憾。”   普拉米亚短促地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的白发青年继续说道。   “我不介意为他付出性命,对我来说,有价值的死亡并不值得畏惧。”御山朝灯猛然抬起眼,将手中的匕首朝着普拉米亚像是投掷飞镖那样扔了出去,普拉米亚的反应也极快,将早就准备好的手榴弹扔了出来。   半秒钟的时间,御山朝灯拔出了枪,那枚炸弹在半空中炸开,仍然有些冲击,但比落到身边要轻多了。   这样的轻伤落到御山朝灯身上就像没有一样,他的表情纹丝未变,用非常漂亮的姿势举起了枪对准了普拉米亚:“我要是真的这么做了,绝对会被骂到无法投胎转世的。”   与他话音同时落地的是击中了普拉米亚旧伤的子弹,普拉米亚整个人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捂着胳膊差点倒在了地上。   “笨——蛋——”御山朝灯语气冷淡地说道,“你对警察说什么呢?”   看着这一切的降谷零终于松了口气。   他知道御山朝灯做得到,和仍旧会担心对方的事情并不冲突,他垂下头,指尖捏着藏在袖子里的一根细针继续磨损着手上的绳索。   在绳索解开的瞬间,降谷零重新得到了自由。   他揉着手腕,还是忘不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随随便便把付出生命这种话放在嘴上,需要教育。”降谷零低着头,走到了电视机的旁边,轻轻拍了一下,“但是今天的表现不错,暂且留到下次吧。”   降谷零活动了下手臂,将衬衣的袖子挽到了小臂处。   “还有,这家伙……确实应该学习一下怎么骂人了。”   *   刚刚的游乐园还是欢乐的海洋,如今却突然的陷入了恐慌之中。   警察们站在了游乐园的各个角落,疏散着人群快些离开。伊达航带着女友刚到就面对着这样的场景,当即打算加入进来。   然而只往前走了一步,他有些尴尬地回过头看向原本打算在今天求婚的女朋友:“娜塔莉……”   他谋划了很久,鲜花,摩天轮,众人的祝福,用尽了他所有心思想的最浪漫的计划,却在这种时候出现了这种事。   金发的女人朝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去吧,航。我喜欢的伊达航,就是如今这个努力的你。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的。”   伊达航的鼻子有些酸,郑重地朝她点了点头,将女友送入了离开的人群,转身逆着人潮走入了游乐园。   他很快就找到了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松田阵平他们,这两人和他一样穿着常服,因为都是被他叫来为了他这次求婚帮忙的气氛组。   如今只是简单的在外面套了件警用背心,表示他们并非普通群众,两人都眉头紧皱地看着手中的游乐园的地图。   伊达航走了进去,问道:“怎么样了?”   “班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习惯叫伊达航班长,萩原研二面色严肃的对他说道,“我们爆处班已经将整个游乐园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炸弹。”   “没有?那会不会根本就没有炸弹?”伊达航惊讶的问道。   “我一开始也觉得御山他是不是弄错了,但是查过之后,这里最近确实有些地方   不对。”松田阵平拿着一只笔在地图上走动着,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面前的现实与地图的差别。   周围的人群差不多已经离开了,伊达航对炸弹一窍不通,只能四下观察着,试图找出些不同来。   “这里的气球还真是多。”伊达航说道,“原本我来与这里负责人商量能不能准备些气球,对方说这几天也会放很多气球。确实很多,就是,我还以为是会飘起来的,没想到都是固定住的。”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也看向了绑在高处的气球,比起常见的商场里的那种装饰气球,这些气球看上去有些沉重的样子。   他走了过去,伸手摸了一下,一手的凉意。   想起了普拉米亚那招牌的液丨体丨炸丨弹,萩原研二的冷汗下来了。   “小阵平!”   *   诸伏景光附近的酒店的高处,仍然趴在狙丨击丨枪的旁边,没有分神的盯着目标的方向。   琴酒站在旁边拿着望远镜,因为这次任务是他们两人为主,担任着副狙的工作。伏特加在一旁端了杯水,问敬业的苏格兰:“你喝水吗?”   他以前和苏格兰不熟,但是自从知道对方和御山朝灯有些关系后,伏特加也觉得对方和他亲近了许多,简直就像是一家人一样:D   苏格兰对他的殷勤没什么反应,没有抬头,简单地说了句:“谢谢。”   伏特加心里啧了一声,果然狙丨击丨手就是自带帅哥气场,平时的苏格兰也就那样,一旦认真工作,魅力值蹭蹭地上涨。   大哥的弟弟说不定就是这时候爱上他的……伏特加完全可以理解!   比如苏格兰出任务的时候,遇见了同样便衣出行的御山朝灯。   两人初遇时,估计就是觉得对方很合眼缘,又是同一个目的地,便非常自然的结伴而行。到了地点后,已经成为朋友了,结果身为公安的御山朝灯和身为黑丨道的苏格兰的目标是同一个人。   只是一个要保护目标,一个要暗杀目标。   虐起来了!伏特加有些激动地想搓手,但是手里还拿着杯子。   然后就是在现场遇见,同样强大的两个人之间摩擦出了火花,哪怕是敌人,还是忍不住的心动。最终还是御山朝灯退让了,假   装任务失败,让苏格兰拿到了胜利。   因为他失败最多是停职,苏格兰失败后可能会死。   但是之后,一向风轻云淡不会将任何事放进心里的苏格兰心中却多了这样一个身影,两人仍然会见面,仍然会拥抱,接吻。只是不再提他们之间的矛盾……   这分明是HE版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糖!是甜的!   伏特加最终还是选了苏格兰作为了胜利者,虽然按照关系他应该选御山朝灯的,大哥的弟弟怎么也得有些福利。但又考虑到对方毕竟是条子,伏特加还是谨慎地选择了站在组织这边。   很会端水的伏特加端着水杯,久久没将杯子递出去。   等了很久的琴酒:……伏特加最近有问题吧?   “来了。”苏格兰忽然冷声说了一句,琴酒不再理睬走神的伏特加,重新拿起了望远镜。   准星对准了房子里出来的人,苏格兰的手指弯曲,达到了只要轻轻一扣就能将子弹发射出去的程度。   然而出来的人却并非他们预想的普拉米亚,先出现的是一个小白毛,哪怕看不清脸,注视着那边的两个人都认出了他。   随后出现的人两人也非常熟悉,浅金色头发的男人,肤色比常人略深,在身边的小白毛的衬托下,更是黑白分明。   两人靠得很近,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小白毛直接被波本抱住了。   诸伏景光心中回转了许多内容,包括zero给后辈发的那个邮件,而他收到的任务是击杀从那座大楼里出来的人,原来的任务到底是针对普拉米亚,还是包括了从里面的波本,诸伏景光都无法确定。   最后诸伏景光却也只是叹了口气,离开狙丨击丨枪。   “这次是算我们任务失败,还是波本任务成功?”诸伏景光盘腿坐了起来,单手搭在腿上,支撑着脑袋。   他故意这样说的,将任务内容模糊成只击杀普拉米亚,而作为他们的同伴的波本自然不在其中。   琴酒冷哼了一声,将望远镜扔给了旁边端水的伏特加,转身向外走去。   诸伏景光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沉静的微笑。   琴酒伸手推开门,脚步却突然停住了,他回过头用犀利的眼神看向了一脸温和的那个男人   。   “真是没用的男人啊,苏格兰。”他满怀恶意地说道,“明明今天是你先来的。”   诸伏景光仍然挂着笑容,神情未变,要是之前他大概听不懂琴酒的话,如今不同了。   他换了个姿势,露出温柔且深情的表情,简直能将人在这份温情中溺死,看向了远方。   “我不介意的。”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又故作坚强地笑了起来,“只要他偶尔能记得我……波本一定也是同样的想法。”   神经病!苏格兰,神经病!   琴酒重重地关上了门,几乎是落荒而逃,他不懂自己为什么如此的屡败屡战,明明都知道一定会被这群神经病创死,但还是每次都忍不住开口去找虐。   他觉得自己迟早能在社会版上看到这群人。   他一个变态杀手都觉得变态!   诸伏景光轻轻叹了口气,还是那副深情的模样,站在旁边的伏特加忽然在他身旁蹲了下来,不知道为何如此激动的看着他。   “我明白的!苏格兰!”伏特加大声说道,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伸到眼镜下面擦了擦感动的泪水,“我支持你!一定不要放弃!”   诸伏景光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后退了一些。   伏特加完全没有意识到吓到琴酒的神经病被他吓到了,仍然在为大哥弟弟的绝美爱情而流泪。   他得写个本子让波本那个黄毛当败犬。   *   普拉米亚不愧是能在降谷零和他的那几位超厉害的同期的手下逃走的人,在一只手负伤的情况下仍然能和御山朝灯打得有来有回,直到降谷零赶到这个场景才有所颠覆。   但仍然不轻松,降谷先生之前被喂了镇定剂,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实力,好在最后仍然是他们的胜利。   或者说看到降谷零确定安全后,御山朝灯就放下了心,打起普拉米亚也更有力气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面具下的普拉米亚居然是个女人。他们最初都是以对方是男人为前提的,毕竟对方的格斗强到了离谱的程度,御山朝灯敢肯定这世界上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打不过她。   并不是他认为女性就不应该这么强,只是出于身体构造的区别,女性的身体更难锻炼出   肌肉。   但御山朝灯大概目测了一下,普拉米亚的肌肉强度比他要大多了。   将普拉米亚交给了赶来的风见他们,御山朝灯只觉得非常轻松。   至少今天他的发挥非常好,他觉得是从任何角度都挑不出毛病的,无论是收到信息后的判断,还是之后的处理……   御山朝灯走出了大门,看到警员们正在小心拆着悬挂着的气球,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   嗯,这里也不错,分派工作非常合适,萩原前辈和松田前辈不愧是降谷先生的同期,果然是值得信赖的男人。   漫天的红色夕阳洒落在了地平面,御山朝灯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爆发的尖叫喝彩声,被大家围在中间的男人从单膝跪地的姿势站起,将面前的金发女子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   御山朝灯想起了见到松田他们的时候,对方说的今天伊达航本打算向女朋友求婚的事情。   虽然过程很曲折,但最后的结果非常的不错。   金色的夕阳将整个世界都镀了一层金色,怎么能说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求婚时机呢?   御山朝灯想起了降谷零,在好友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他却不能前去和他们一起庆祝,只能远远地站在外面,看着他们。   他突然很想看一看降谷先生,至少他现在会陪着降谷先生的。   御山朝灯转过身,在他身后大概四五米远的降谷零收回了视线,看向了他,最终还是朝着他露出一个微笑。   这是在夸我,是在夸我吧?   虽然降谷零什么也没说,但御山朝灯也忍不住地翘起了嘴角,看到了降谷零突然露出愕然的表情,他觉得非常的愉快。   也是,他不怎么在别人面前笑的。   不过今天不用这么介意,无论是确认降谷零安然无恙,还是对方没有言说的夸赞,他都觉得非常高兴。   御山朝灯扩大了笑容,金色的眸子几乎与金色的夕阳融为了一体,将他那冷淡的气质也柔和成了非常令人心动的神情。   降谷零直接怔在了原地,御山朝灯走到他的身边,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和之前什么也没做就得到了上司的温柔对待不同,御山朝灯觉得今天的这个微笑是他应得的。   不过……虽然对他笑也很好,他其实更想听降谷先生真的夸他一句的。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抬起眼期待地看着他,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乎比暖融融的夕阳还漂亮。   降谷零听着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只觉得脑袋迷糊成了一片。   他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又默念了几遍要保持合适的距离,然而在对方仰起头,金色的眸子像是透明度极高的宝石,干净澄澈的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认真的注视着他时,他又觉得从明天开始再继续保持距离也没有问题。   降谷零将手伸向御山朝灯的脑袋上方,小副官非常自然地低下头,让他能够更轻松地摸到发顶。   简直是……   降谷零一怔,随着御山朝灯的靠近,他从对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铁锈的味道。   朝灯非常听话的在他的操纵下抬起了胳膊,降谷零不需要多找的就在御山朝灯的侧腹部看到了泅湿了厚重西装的大面积的血迹。   西装上有一道口子,一直被外套遮掩着,直到现在才被他看到。   他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御山朝灯不知道上司又在搞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这样站着有些累:“降谷先生?”   降谷零看着他的表情,安静温和,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他凑近了些,一只手扶住御山朝灯的腰,另一只手抬起了副官的下巴,不让他低头去看。   御山朝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面对上司过于靠近的距离却无法拒绝,只能微微偏头看向了一侧。   “降、降谷先生,今天晚上有事吗?”他只能努力扫自己的兴,想起了还有没向上司报告的事情,认命地提出了见面申请。   降谷零的手顺着他的腰侧向上,触感非常的真实,让御山朝灯有些想逃。   但却被对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根本动不了。   “我没事。”降谷零将扶着副官腰部的手松开,之间已经沾染上了黏腻湿滑的血液,很快在指尖风干。   “那……我今天晚上能去找您吗?”御山朝灯感觉到了对方手的离开,但是意识还是不由得困在这里,“有些事情……”   捏着他下巴的上司的手向上了些,抵住了他的嘴唇,让他不得不闭上了嘴。如果继续开口,只能咬住对方的手指了。   虽然他一瞬间真的很想咬下去试试看。   “我今天晚上没事。”上司紫灰色的眸子中似乎蕴藏着一股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降谷零轻笑了一声,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但是你很快就有事了。” 第29章 REBIRTH:23D   风见裕也总算是处理完普拉米亚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顶头上司将二把手非常粗暴地塞进车里的场景。   是那种打横抱起直接扔进车里,系安全带锁门一条龙的场景。除了动作还算小心,看起来非常的居心不良,简直就像是当街抢人的犯罪分子。   换个场景换个人风见裕也都得一边掏警员证一边大喊站住我是警察不许动,但是那边可是降谷零!   降谷先生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轻飘飘的朝着这边扫了一眼后,风见裕也已经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了。   果然,上司还得是御山先生这种好说话的类型,降谷先生某些时候实在是太可怕了。   风见裕也只能低眉顺眼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绝对不参与进上峰们的斗争之中。   他一个非职业组干嘛要蹚职业组的浑水,还是自己安全最重要。   而且。   风见裕也看着远处,从车窗里冒出一个白毛脑袋想说些什么,接着被降谷先生伸手推了进去,然后又冒了出来,接着又被无情地推进去并且关上了窗户。   他幻视了想往笼子外面跑的猫崽,拼命扑腾的样子非常的努力,但最终还是轻而易举的被抓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他们两个这样就说明已经和好了吧?   风见裕也双手插兜,看着降谷先生开着御山朝灯那辆超帅的豪车远去。   虽然职位比御山朝灯他们都要低,但总归是他们中年龄最大的那个人,他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意。   ·   御山朝灯是被往车里塞了两次且上司根本不听他说话,只能安静下来后,才发现腰腹部的那个伤口的。   大概是在降谷先生来之前,普拉米亚捡起了扔在地上的那枚匕首,作为仅剩的武器进行的最后的抗击。   这么想来好像确实隐约的有着对方举刀刺来的印象,但完全不觉得痛的御山朝灯当时低头看了一眼,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也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御山朝灯将西装的扣子解开,看到里面的衬衣已经被血渗透,晕染了半件衬衣了,第一反应居然是又报废了一件,这可不好清洗。   大概就是因为不痛   吧,他居然觉得这个伤口也没什么大不了。   上司先生说他要有事了,应该就是这个伤。但对御山朝灯来说,只要没有感觉,就一切都好说。   以前他非常怕疼,哪怕手指被锋利的纸页边缘划破都要非常在意的保护好几天。又要面子,他这个工作平时受点伤是非常普遍的,在别人面前装酷,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疼得能哭出来。   反正他为了工作付出了不少努力,光是格斗这一项就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嗯,光是这一点就得感谢系统,绑定之前有几次他疼得差点都觉得就这么死了也没关系,好在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   御山朝灯缩在座位里,决定对系统宽容一点。虽然祂平时完全派不上用场,显得非常没用,但他能还有今天都是多亏了系统。   他打算回去往自己的蒸汽账号里再充点钱,至少整天看电视打游戏的系统比较省心。   御山朝灯打了个哈欠,一半的时候降谷零开门上了车,后面半个被硬生生的吓没了。   御山朝灯顿了顿,小声地叫了一句:“降谷先生。”   降谷零身周散发着一种低气压,御山朝灯往座椅里缩了缩,觉得好像真的变冷了,指尖向内握进手心,凉得他小小的‘嘶’了一声。   明明现在是盛夏,哪怕已经到了傍晚黄昏,气温略有降低,但窗外的风还是温暖的。   上司的手搭在方向盘边缘,衬衫被向上挽到了肘下,小臂的线条一如既往的漂亮。手指的骨节分明,看上去就很有力量感。   降谷零低低地叹了口气,转过脸看向他:“你……”   话没说完,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朝灯?”   “唔……”御山朝灯想答应他,但开口的声音十分的微弱,几乎到了听不清的程度。   御山朝灯眼前一片模糊,有种熟悉的下坠感拖着他倒下。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总感觉最近这种状况出现的好频……   他连思绪都断了片,最后的视觉印象是上司那双漂亮的手伸了过来,便非常安心的失去了意识。   >>>>   御山朝灯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在一个并非日本的城市   久住着,住在非常漂亮的小洋房中。平时似乎没有正经的工作,只需要照顾一下花园里的鲜花,但是每个月都会有大笔的钱打进他的账户。   身为公安的敏锐让他立刻意识到,梦中的他一点也不像是个正派人,混黑或者诈骗,开张一次吃一年。   从某种角度来说非常正直的御山朝灯对自己的身份有些纠结,他开始思考是否要尝试控制一下梦中的自己去自首,但很快转换到了一个新的视角。   他出现在了有些眼熟的城堡里,御山朝灯想起这是彭格列的总部。   他之前去意大利,幼驯染告诉了他自己是里世界的半壁江山彭格列的十代目首领,并且带他这个现役警察参观了黑手党基地。   对警察来说,他接受的教育就是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他的同事们有部分偏激的,甚至觉得宁可错抓,也绝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罪犯。   御山朝灯并不赞同这样的想法,但他也从不信任黑手党,说起来这还算是他那位不靠谱的监护人教给他的。   「黑手党就是黑手党,这一点要记住了。」那位监护人躺在沙发上,看起来非常的懒散没有姿态,语气也不算太严肃,「绝对不要因为他做过什么好事就认为他可以改正,有过那种过去的人几乎没有可能重新回到无聊的日常之中。或者说,我认为那样的人非常的愚蠢。」   「那种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朝灯君。」   御山朝灯也是一直这样做的,因为这个宗旨,他避开过好几次暗箭,也难免被认为过于无情了。   这种评价他倒是没什么所谓,在这种时候,御山朝灯都是工作至上的。   然而沢田纲吉不一样。   听到幼驯染给他坦白局,说自己是彭格列十代目的时候,御山朝灯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要告诉我啊?现在我该怎么装作没听见’,随后他也变得坦然了。   ——那可是纲吉!别的黑手党怎么和他比?我幼驯染天下第一好,就算是黑手党也一定是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好黑手党!   总之他非常双标的将这件事轻轻放下,和往常一样与沢田纲吉继续交往。   梦里的他熟门熟路的穿过了走廊,直接到了最顶层的首领办公室,敲了两下门后,从里面传来了温润柔和的   ‘请进’。   御山朝灯推开门,幼驯染看着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御山朝灯对着他微微颔首,开口叫道:「BOSS。」   ——坏了,我成黑手党了。   幼驯染挂着无奈的笑容纠正他的称呼,随后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梦中的场景非常混乱,御山朝灯并没有看清纸上的内容,只从幼驯染的话语中,大概明白过来好像是发现了一位来自别的组织的卧底,希望他能去处理。   御山朝灯离开彭格列的首领办公室就进入了另一个房间,空间变化的非常没有逻辑,但考虑到这是在做梦,御山朝灯觉得好像也能够接受了。   他正躺在一张床上休息,然后听到了脚步声。梦里的他没有睁眼,但御山朝灯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情是愉快的,直到那人在床上坐下,身边的软垫塌下去一小块。   「小朝。」卧底先生开口说话了,熟悉的声音漾着笑意,语气温柔的像是情人间的嗫喏爱语,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他的脸,「既然已经睡了,我也只能离开了。」   御山朝灯睁开眼睛,朝着金发的男人露出笑容,非常熟稔地伸出手臂勾住了对方的脖颈,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身体纠缠在一起,热情而炽热的吻落在了他的眼角,鼻尖,整个人仿佛飘起了一样,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最终柔软的触感落在嘴唇上,是非常爱惜的、温柔的亲吻,哪怕知道对方是其他组织派来的卧底,也很难从这甜美的陷阱中逃离,或者说是甘愿沉溺其中。   但仍然感觉到了不满足,或者是不够多。   「安室先生,可以更粗暴一些对待我吗?」   ……   御山朝灯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哪怕他不去触摸自己的脸,都能感觉到脸上的热度,烫地就像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面包。   眼睛直接成了蚊香的形状,他抬手想要撩起额发降温,却被手背上的输液针牵绊住了。   他的左手插着针,连接的高处放着三个空瓶,这已经是最后一瓶,看上去也很快就要输完了。   御山朝灯这才想起来观察周围的环境,不过倒也不需要太努力,只要闻到空气中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身上这个洁白到看上去有些冰冷的被子,就知道是在医   院了。   “太好了,是梦。”他长叹了一声,整个人向后瘫倒,看上去要融化成一滩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别乱动。”上司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和刚刚才经历过,还没完全过去的梦境中那个人的声音恍惚间重合了。   御山朝灯一下又坐了起来,被对方压着手腕将手摆放好。降谷零将刚刚领回来的单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用手机压好,又调整了一下输液的速度,才在御山朝灯面前坐下。   御山朝灯低着头任凭他摆弄,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更低些,然而根本没用,降谷零此时此刻的眼睛里只有他了。   上司又端着水杯给他喂了点水,照顾的无微不至。   御山朝灯根本坐不住,但又不敢拒绝,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时,他就忍不住的想起了梦里的过分的触碰。   “你梦到了什么?”上司似乎是想要借这样的话题来放松他的心情,态度有些随意的问道。   ——梦到了我和你拥抱,接吻,然后还上了床。我敢说你敢听吗:)   御山朝灯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猎奇的梦,他如今看到降谷先生还会吓得心跳加速,谁知道做梦已经发生更恐怖的事情了呢?   “我梦见……”   虽然很想真的说出来创一下上司,但御山朝灯仔细考虑了一下,按照职业组的升迁速度,忽视他的入职年龄,二十六岁升警视的话,他至少还要在降谷零手下干三年。   三年,绝对够被对方翻来覆去的报复了。   “赛文奥特曼输给了泽迪,简直是太离奇了。”御山朝灯说着真的很离奇的话,但是声音仍然平淡冷静,有种微妙的幽默,“所以很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上司:“……”   上司:“嗯,是梦真是太好了。”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御山朝灯低着头,从宽大的病号服领口看下去,从左侧肩膀到腰部都被绷带缠绕住了,范围大的就像是一件衣服。   所以这次的晕倒应该是失血过多吧……因为不痛所以完全没意识到。   御山朝灯用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摸了摸伤口的位置。有正在抚摸的触感,却完全没有感觉。   总之对他   来说不疼就好,养好这个伤口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过还得想办法早点出院,他是在不喜欢医院的氛围。   “降谷先生,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两人同时开了口,听到对方的问题,御山朝灯瞬间僵住了。   听降谷先生的这口气,好像都已经知道了。   “……我可以解释的。”御山朝灯看向了上司的方向,眼角都有些耷拉了下来,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降谷零右手还固定着御山朝灯正在输液的左手,虚虚地覆盖在上方,因为输液有些凉的体温也渐渐的恢复过来。   “好,你解释。”降谷零面对他的时候又情不自禁地板起脸来,他倒是想控制一下,但觉得现在这样的态度也好,补充了一句,“从头开始。”   之前被御山朝灯勉强糊弄过去了,这次他不想放过这家伙,从辞职开始,如果不全部说出来的话……   降谷零眯起了眼睛,御山朝灯咽了咽口水,稍微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最终还是决定投降。   “其实是那天,从降谷先生的家里离开后。”御山朝灯恍惚间感觉自己坐在了审讯室,降谷警官就在他的对面,只能坦白从宽,“回家之后有些睡不着,就打算出门散步,没想到遇见了诸伏前辈。”   降谷零眉头一蹙,他的本意并非问询这件事,但也没有打断御山朝灯,语气平淡的说道:“嗯。”   “前辈受了伤,所以我就找了最近的宾馆带他过去了。”御山朝灯继续坦白,小心地看了一眼降谷零,“我没注意看招牌,是家LOVEHOTEL。”   这件事降谷零是知道的,他那天也去了那家宾馆与幼驯染见了面。   诸伏景光受的伤稍微有些麻烦,御山朝灯简单的处理并不够,他带了抗生素过去。   “我们进去的时候被琴酒看到了。”御山朝灯快速地说道,“然后就是第二天……”   他试图避重就轻,但上司如果是这么轻易能被糊弄过去的人,他也不至于这么紧张了。   “琴酒。”降谷零点了点头,表情没有变化,甚至对御山朝灯笑了一下,“继续。”   “……”   御山朝灯觉得更恐怖了,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第二天我和风见在附近的餐厅吃饭的时候,又遇见了琴酒。”   和白兰的那段被他隐去了,这种内容他判断是没必要告诉降谷零的。而且要说又一次好像被琴酒误会了什么,就得说被白兰扶住的原因。   本来降谷先生就觉得他好像有些体弱,他不想再增加这种无用的刻板印象了!   从健康到可以徒手撕大象(其实并不能)的强壮公安到体弱多病走两步就会晕倒的娇弱病号,这个落差未免也太大了!   “还有就是昨天?”他看了眼自己的血条,只剩下23天了,说明从他晕倒后过了最多一天。   好消息是他之前那个任务已经完成了,双倍奖励,多了二十次的抽卡道具。   他打算出院后再抽,医院不是好地方,他觉得肯定会更非,本来就脸黑的他不想增加这种无谓的风险。   “昨天和您分开后,我遇见了冲矢昴。”说到最重要的事情时,御山朝灯态度也变得认真起来。   反正他才不会帮赤井秀一保密。   “我仍然认为他是赤井秀一,所以没忍住动了手,最终他承认了这件事。”御山朝灯将过程省略后,把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和他约定好了替他保密三周时间,他答应了对我一年期的帮助。”   “详细报告呢?”降谷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却并没有太惊讶。   他之前就在怀疑这件事,只是当初并没有发现冲矢昴的异常。   听到御山朝灯说自己冲动动了手,导致赤井秀一被迫承认了身份的时候,降谷零甚至有些想笑。   果然,他这么多年还是有些古板了,当初要是冲动些去扯工藤宅里的那个“冲矢昴”的脸,说不定早就戳穿了他们的谎言了。   “……还没来得及写,明天交给您可以吗?”御山朝灯完全说不出口,昨天因为对方绕过他给风见分派任务,他有些生气就没写。   “这个不急。”降谷零说道,这才是昨天上午的事,之后又发生了普拉米亚的事件,他还没有严苛到这种地步。   而且只要确认了赤井秀一的身份,很多事情已经可以开始布局了,具体是怎么知道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既然他答应了你,你们之间的约定也是个不错的机会。”降谷零客观的分析道,“可以利用。”   “是。我想等过几天,约他出来一次。”御山朝灯神情也认真起来,对降谷零说道。   聊起工作时的这两个人都非常的冷静,就连气场也有些微妙的变化。病房好像变成了警察厅的办公室,有种肃穆的氛围。   降谷零微微颔首,余光扫到了御山朝灯挂的点滴,已经空瓶了,只剩下上面的管子里还有一点余量。   他没叫护士,自己就动作娴熟地拔了针,帮着副官按住了手背。   赤井秀一的确是个刺激的话题,降谷零的思绪也不禁随着稍微偏移了些。但看到副官正在输液的手,就想起了对方必须躺在这里的原因。   “别的呢?”降谷零用空闲的手敲了敲床,继续追问道。   御山朝灯确实还有一件事没说。   “就是在赤井先、赤井秀一的身份暴露后,没想到我们又遇见了江户川柯南和他的那几个朋友们,以及那位阿笠博士……赤井和我提到「安室先生」的时候,故意误导了我们的关系。”   御山朝灯改了个习惯性加称呼的口,还是决定让FBI背这个锅,“那几个孩子现在可能认为,我和波洛咖啡的服务生安室先生是恋人关系。”   降谷零没说话。   御山朝灯看了他一眼,很难理解对方现在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打补丁:“我有说因为我工作原因,希望他们帮忙保密。但是他们说不定会询问您……”   降谷零松开了帮他按着手背的那只手。   “到时候如果您觉得困扰的话,全部推到我身上就可以。”御山朝灯说道,“比如已经分手,或者把我甩了之类的。”   说完他低下头等着上司的批评,但是降谷零仍是迟迟没有开口。   御山朝灯非常理解,毕竟他家上司是个眼里只有工作,恋人估计得是国家的卷王。   上次琴酒的事情就算了,那属于紧急避险,在琴酒面前进行的伪装。   这次又在一群小孩子面前再次被迫出柜,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反正今天这次骂是脱不了的。   总而言之都是琴酒的错!   但降谷零久久的沉默还是让御山朝灯感觉到了些许不安。   挨训他已经习惯了,而且这次真的是他的错。对方训斥,他道歉,他也已经很熟悉这套流程了。   可上司一直不说话,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对不起,降谷先生。”御山朝灯跪坐在床上,整个人朝向降谷零,“是我的失误。”   “只有这些事吗?”降谷零总算是开口说话了,他站了起来,跪坐的御山朝灯只到他胸口的位置,不得不仰头看着他。   “是?”   “安室透和波本,在不知情人眼中是两个人,但仍然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他抬手帮躺了一晚上的副官整理了下头发,语气舒缓,动作温柔,“之前忘记了补上这一层关系,现在也不晚。”   御山朝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并非安室透与波本的任何一人,降谷零继续开口说道。   “但是,朝灯。关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降谷零低声问道,大概是熬了一夜的缘故,声音略有些沙哑。   “我……我没什么……”御山朝灯有些迷茫,还是说道。   “从之前我就觉得了,你根本不在乎过自己吧。”降谷零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不在乎自己的想法。你是为别人而活的吗?”   这话有些太重了,御山朝灯觉得自己应该开口反驳,却只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立场去反驳,上司说的内容正是他先前得知自己生病后最后悔的事情。   以为自己要死之前,他做了很多之前从未想过的新的事情,虽然那些事的后续给他造成了很多麻烦,但想起来真的是非常的快乐。   然而绑定了系统,他又能活下去了,人生却还是按照最熟悉的轨迹进行着,没有丝毫的改变。   那么,他重活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降谷零忽然伸手推了他一下,他整个人向后倒去,愣愣地坐在了床上。   上司伸出手按在了他的腹部,从皮肤凹陷的程度可以看得出,他此时有在用力,但御山朝灯只是感觉稍有些痒。   “不痛吧。”降谷零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   御山朝灯低头看向了   一旁,连伪装都忘记了。   然后刚刚被放在桌子上的几张化验单被上司放在了他的腿上,他不想去看,只是任凭那些东西放在那里。   “你还想怎么样?”   上司的这句话像是自己辜负了他一样,御山朝灯此时的脑袋有些乱,一时在‘这是我自己的事’和‘降谷先生好奇怪’之间来回徘徊。   他抬起头,看到了降谷零的那双紫灰色的眼眸,里面蕴藏着许多说不清楚的情绪,无法辨别。   忽然间,降谷零弯下腰伸手抱住了他。御山朝灯此时的脑袋似乎是不太清醒,但又像是过于清醒。   他不知道上司为什么要抱住他,但是却有心情想他坐的有些矮,以降谷先生的身高来说,这样抱着他腰应该会很难受。   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对不起。”   上司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其实是十分微小的声音,但还是让御山朝灯睁大了眼睛。   他从来没听过降谷先生说这样的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没能提前发现,是我的错。”降谷零的手臂非常的用力揽住了他,如果是往常他估计会觉得有些痛了,但他感觉不到。   “和降谷先生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   哪怕刚刚被上司的剖析搞的有些不舒服,御山朝灯还是下意识地说道。   降谷零却没有回应他的话,稍微抬起了身体,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果然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御山朝灯想说自己已经在反省了,但他其实也觉得,反省的结果可能与现在也没有任何变化。   “最早明年,我才会给你打升职报告,今年继续留在我这里吧。”降谷零说道,态度变得强硬了些,“报告说是晚期,但仍然还有治疗的机会。你不喜欢医院对吧?从这周起,我会每周陪你来进行检查,不喜欢住院就吃药治疗,彭格列的东西不要再碰了。”   御山朝灯没想清楚这里和彭格列有什么关系,回忆了一下总算想起,上次他对上司说他正在吃彭格列的药物。   说不定降谷先生以为他是吃那些药才会失去痛觉的。   可是他根本没吃什么奇怪的药物,痛觉屏蔽是系统给的,而且   只要他足够努力,身体也会越来越好。   但面对此时的降谷零,他根本没有理由和立场拒绝。   “我可以自己来的。降谷先生平时就已经够忙了。”御山朝灯想要劝对方打消这个念头。   反正他的身体是真的在康复中,到时候再去拜托岸谷新罗伪造一些医用单据,把作业交上就好了。   “我不相信你。”降谷零直白地说道。   御山朝灯低下头,觉得降谷零这句话比捅他一刀还难受。   “你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但是这方面的信誉是零。”降谷零继续说道,将御山朝灯腿上的化验单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笑容,“而且,身为恋人的话,这也算是我的义务。”   “……”   “既然说出了这种话,还是要装的像一些。”   “……”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走吧,今天先送你回去,下周我会去接你。”   “降谷先生。”   “嗯?”   御山朝灯确实没有充足的理由拒绝对方的提议,让上司陪着他一起去医院(虽然频率高达一周一次),总比让他停职修养要好。   但是,听到对方缓解气氛的玩笑话时,御山朝灯感觉到了些许的不舒服。   肯定不是身体上的——自从绑定了系统屏蔽痛觉后,他已经能很清楚的分辨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那就是心里的。   他想起了刚刚的那个荒诞虚无的梦境,那种离奇的亲密关系,总算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上司了。   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在试图让做错事的他别那么沉重,如果是之前他可能会自然地接受下来。   可是现在,他不是那么的清白了。   御山朝灯垂下眼眸,避开了上司的眼睛。   “别开这种玩笑,降谷先生。”他低声说道,然后感觉到对方舒缓的气场瞬间收紧。   过了许久才终于放缓,朝着他的头发伸出一半的手收回又放下,降谷零的语气未变,笑着说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   琴酒单膝跪在昏暗的房间之中,将自己的呼吸努力压到最低,确保自己不会打扰到在那边的男人。   在房间的深处,一个并未点燃的壁炉面前,有人坐在背朝门口的宽大单人沙发上,捏着一枚棋子一下一下敲击着放在右手边的棋盘上。   他戴着黑色的手套,任何能露出皮肤的地方都被遮挡住,除了这是个男人外,完全无法判定他的年龄和外表。   仅从露出的斑驳的银白色发丝,能感觉出他或许已经不再年轻了。   男人长叹一声,对跪在身后的琴酒,非常随意地问道:“波本还活着?”   琴酒将头压得更低了,白色的长发都垂到了眼前,在地上折了一小个弯曲。   “是。”他恭敬地回应道,“波本从里面出来了,当时与……”   琴酒顿了顿:“他的恋人在一起。”   “唔。”男人指间的棋子掉落到棋盘上,他并没有再理睬,饶有兴趣地问道:“恋人?”   “是个警察。”琴酒在男人面前态度非常的恭敬,没将私下里随口的黑话拿出来说,“履历很干净,没办法推断波本是否有问题,我还在观察。”   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我以为,琴酒会是排除任何可能危险的性格,留他到现在,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他似乎与彭格列有关系。”   “原来如此,那确实需要谨慎。”   男人伸出手,越过棋盘,摸向了放在专门搭建的台子上的一枚水晶球,下方是红色的丝绒衬布,小心地拱卫着这颗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水晶球。   琴酒也稍微抬了抬眼,对于这个与房间格格不入的廉价摆设,从第一次见到BOSS时就非常不解了。   看上去只是非常普通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玻璃球,和市场上骗人占卜的水晶球差不多的大小。   然而无论琴酒来过多少次,去什么地方见到那位先生,这颗普通的水晶球都摆在那里。   贝尔摩德倒是提过一次,她说在很久之前,那个球曾经是会发光的。   整个球体都散发着能将房间照亮的光芒,非常的漂亮。让人觉得,或许在黑夜中将它带出去,甚至能照亮整个夜空。   然而这样的光,却并不刺眼。   在琴酒想更确定地询问是多久之前时,贝尔摩德闭上了嘴,又开始说些不准询问女人年龄之类的无聊的话。   那位先生的手碰到玻璃球,只在上方轻轻点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去找他更私人的资料给我,不是档案上的那种。”那位先生摩挲着椅子上的巨大的红宝石,说道,“关于他本人的性格,爱好,说话的习惯,偏好的摆设……所有的一切,我要最细致的。”   琴酒下意识皱了眉,低头答应下来:“是。”   “不用继续观察波本了,他是安全的。”那位先生又继续说道,总算扶起了那个掉落后倒在地上的棋子,将它与靠在边缘的另外四枚放在一起,“让我看看,下一个目标选谁比较好呢?” 第30章 REBIRTH:25D   早上七点多钟,御山朝灯总算可以从医院离开了。   虽然他觉得没什么问题,但降谷零还是坚决要开车送他回家。   “这不是小伤。”上司看了他的腹部一眼,“伤口挣开怎么办?你最少在家休息三天,你最近的工作只用电脑处理就可以了吧?”   御山朝灯将西装外套的领口紧了紧,他之前的衣服被血染透,只能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回去。但是单是这样太过显眼,降谷零将自己的西装外套借给了他。   是灰色的西装,御山朝灯有件颜色差不多的,毕竟男士正装总共就那么几个种类,撞色还挺正常的。   他的长相不挑衣服颜色,哪怕是艳粉色都不会太难看,但上司的外套对他来说并不算很合身。   肩膀的位置要宽一些,理论上他和上司身高也没差太多,但这件衣服的肩宽显得他有些夸张的像双开门冰箱。   御山朝灯还在看车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脑海里播放起了‘御山朝灯是一位魁梧男子’的语音,他差点笑出来。   听到降谷零的话,御山朝灯马上立正站好,说道:“可是降谷先生送了我,您怎么回去呢?”   他们来医院的时候开的就是御山朝灯的车,送他回去后,降谷零就只能独自离开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降谷零说道,“我不放心你。连受伤都无法发现,一直拖延到失血过多晕过去,你觉得你能自己开车回去吗?”   御山朝灯下意识移开了视线,随后又觉得非常明显,强迫自己抬起头看向上司。   “但……”   “好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还是说你现在已经觉得我说话没有用了?”降谷零的语气稍微变得严厉了些,御山朝灯立刻不说话了,非常乖巧地点头答应下来。   “好的。”   降谷零有种一口气上不来的憋屈感,他知道副官是个非常倔强的人。   御山朝灯有一套他自己的行为处事原则,认定的事就很难回头。可如果比他还要强硬压着他改变主意,也是会听话的。   降谷零本意并非是想要凶他,尤其是现在。但某些人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体的行为还是让他有些火大,他   也不想的,他毕业之后就很少这么容易被人这么挑起情绪的波动了。   他想再说御山朝灯几句,可因为他沉默了有一段时间,副官抬头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那双眼睛就像在暗中观察这个人是不是可以蹭一下的猫咪一样,意识到自己正在看他,又快速低下了头。   刚刚在医院里,降谷零以开玩笑的名义说了一点越界的话,但立刻就被拒绝了,那话不算伤人,可降谷零心脏还是抽了一下。   他确定自己必须得和副官保持距离了,如果不想闹的连朋友也没法做。   可是。   降谷零叹了口气,转身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位:“走了。”   真是太糟糕了。   他还是非常想亲吻他。   -   一路上御山朝灯都没敢和上司聊天,坐在座位上摆弄着降谷零西装外套里衬里钉上的备用扣,滑面的扣子手感不错,是在这种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可以把玩半天的触感。   也不知道上司那边是什么情况,一路上也是沉默不言,甚至在等红灯的路口与他无意间对视上,都会刻意转移视线。   似乎就是从他让降谷先生不要再开玩笑的那句话开始的。   好,他刚刚在医院的话肯定是得罪对方了。   御山朝灯看向窗外,从车侧的后视镜看着后面的车流,现在正是早高峰,路上有些堵车。   明明是很好的可以和降谷先生拉近关系的机会,可御山朝灯觉得,如果再来一次他肯定还会这样说的。   降谷零说这样令人误会的话,他要是当真了才是笨蛋。要是不直接斩断所有的绮念,他担心以后降谷先生连话也不和他说了。   就像是昨天,把工作交给风见也不肯找他那样。   维持现状不好吗?还能厚着脸皮享受降谷先生的关心。   御山朝灯装作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向右边看去,却正好将自己主动浸入了那片温柔的紫灰色的深邃眼眸中。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移开了目光,有种暧昧且难以言喻的尴尬气氛在车内蔓延开来,没人想说句话改变一下此时的氛围,但不管怎么说,御山朝灯其实觉得现在的环境并不令人讨厌。   快八点的时候他们   才到御山朝灯的公寓楼下,降谷零停好车,将钥匙还给了御山朝灯,两人面对面的站了一会儿。   御山朝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这样站着好像也挺好的。   “你回去吧。”最终还是降谷零先开口了,语气显得有些温柔,“注意这两天先别碰水,睡觉的时候把手固定住,也别做剧烈活动,点外卖……或者我给你送来吗?”   “我点外卖就好。”御山朝灯立刻说道。   接着又陷入了沉默。   御山朝灯看着降谷零有些欲言又止,按照社交礼仪,降谷先生不仅陪了他一夜的床,早上又送他回来,他怎么也应该邀请对方上去坐坐的。   可是他又说不出口,御山朝灯有些担心会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之前hiro放在你那里的衣服,下次记得的话给我带来。”降谷零对他露出一个浅笑,“回去休息吧。”   御山朝灯脸上烧了起来,他低头含糊地应了一声,转身上了楼。   在公寓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降谷先生还站在那里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不敢再看下去,加快了脚步,回到家里关上门,有些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御山朝灯抬手捂着自己胸口,心跳的速度是他也能察觉出异常的程度,想到对方的笑容时,他莫名有些想哭的冲动。   鼻尖酸了一下,他立刻用指肚抵住了鼻子。   系统从窗台上灵巧地一跃而下,嘴里叼着那个纸板,落到了御山朝灯的面前。他用那个猫爪写了个「你还好吗?」出来,显得此时的场景比御山朝灯昏迷时做的那个梦还要荒谬。   但是想到那个梦的时候,御山朝灯更有些想哭了,他吸了下鼻子,对系统说道:“你说人话。”   猫咪将板子扔到了一旁,在他面前站定,用祂那毫无感情但语气活泼的冷酷声音询问道:【怎么又受伤了,MASTER?】   御山朝灯看了眼自己,他穿着非常讨厌的医院的病号服,但是外面套着的是上司的衣服,又觉得医院似乎也没什么了。   在那件薄薄的衣服下面,是被普拉米亚捅了一刀的腰腹,伤口其实还挺深的,如果他此时有痛觉,大概也没心情想什么风花雪月了。   “遇上点事情。”御山朝灯不太想和系统说这些事,并非他讨厌系统,只是单纯不愿意。   而且以系统平时的表现,御山朝灯觉得让他理解人类的感情也非常困难,说不定会歪着脑袋劝他[没有必要为这种事哭泣吧]。   【唉。】系统用祂无机质的冷淡声音叹息道,【比起上一位,MASTER真是太容易受伤了。本机与您绑定的短短时日,您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的伤。】   御山朝灯仔细想过后发现真的是这样,根本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他顿了顿,将这个话题略了过去:“我昨天忽然想到了,关于那位前辈的事情。按照你说的,他如今尚在人世。然而根据他的年龄推算,公安的数据库里根本没有符合寿命的人。我觉得他应该是假死后,以新的身份继续活着。”   【非常准确的猜测,不愧是本机挑中的MASTER。】系统立刻夸赞道,祂不能透露宿主的基本信息,但是御山朝灯确定的猜想是可以给出判断的,【能查得到吗?会不会很麻烦。】   “稍微有些困难,但我可以试试。”御山朝灯在地上盘起腿,靠在门上,“按照你的描述,那人不会籍籍无名。而且,如果他真的这么了解系统的任务特质,说不定可以用这个方式将他反向钓上钩……如果将来不幸暴露了的话,我就这样做。”   系统歪了歪头,以猫的形态做出这种动作很可爱,让御山朝灯庆幸当年自己没选球:【MASTER是不是有些太过悲观了?】   “嗯?”   【前宿主是个厉害的人,但同样有资质绑定本机的您也同样不差劲,真的与那位对抗起来,本机认为您的胜出面更大哦。您非常优秀,身上有很多非常容易得到别人喜爱的美好特质,刚刚本机一直在看着,直到本机来到您面前,您的上司先生还在楼下看着这个方向。】   听到后面的时候,御山朝灯刻意的移开了视线。   【他应该非常的喜欢您吧?】   “不可能。”御山朝灯反驳道。   【本机虽然不像人类那样拥有情感,但是对于感情的分析绝不会出错。身体的反应不会欺骗,心跳、脉搏、激素的分泌……】   “能说正事吗?”御山朝灯打断了祂,态度有些激烈,“我不想听这个。”   【是,您比较喜欢什么类型的话题呢?】系统好脾气地问道,主动说道,【或者您比较希望本机闭上嘴?】   御山朝灯被他说的心烦意乱,如果现在安静下来他可能更要乱想,还不如继续听系统碎碎念一些别的东西。   “随便说点什么吧。”御山朝灯说道。   系统思考了半秒钟,无缝衔接道:【您对「系统」本身感兴趣吗?系统是为了让世界维持稳定的适配性系统,因为系统无法直接对世界进行干涉,所以才会需要您这样的代理人来替代执行职权。】   御山朝灯努力将降谷零的脸抛之脑后,将全部的思维集中在系统说的话之中。   “世界的稳定,是怎么判断的?”御山朝灯问道。   【稳定即是稳定,就像月亮天生围绕着地球旋转那般,是约定俗称的事。】系统说道,【您的天赋能让您在接触到某些人的时候或者做梦的时候看到一些并没有发生的事情对吧?如果说这是未来的某种可能,那么这些事会发生,就代表着或许这是世界允许发生的事件。】   系统的这段话说得有些混乱又不知所云,御山朝灯感觉祂的本意并非如此,但因为某些原因才会这样表述。   他努力理解了一下,询问道:“宿命论?”   【可以这样理解,但并非全部。】   “……我无法认同。”   系统做出愿闻其详的动作,虽然以一只猫的身份做出这样的神情有些好笑。   “既然没有发生,就代表这是可以改变的事件。世界允许发生,但是没有要求他一定会出现。”御山朝灯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早该死了。”   系统盯着他看了一会,像是在处理他的说话内容:【是,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果然是本机挑中的「救世主」呢。】   御山朝灯完全无法从对方那毫无感情的声音中听出真诚,也不想再和系统聊天,扶着旁边的架子站了起来:“你去玩吧,我洗个澡……擦一下。”   他说到一半,想起了上司的叮嘱,还是没违抗对方的意思。   御山朝灯从衣柜里找出诸伏景光的那件外套,就是当初他与对方初见时刻意交换的衣服,放在纸袋摆在了客厅显眼的位置,好让自己不要忘记。   至于上司的这件外套……   御山朝灯不知道怎么处理,随手扔在了床上,转身进了浴室。   *   夜晚的新宿是比白天的时候更热闹的,这里充满了前来寻欢作乐的人们。依靠着自己貌美的肉丨体赚些快钱的年轻男女们,含蓄地打量着街边的行人,来判断对方是否有价值。   穿着黑色大衣的白发男子走在街上,白色的长发在脑后束起,他面若冰霜地走在这里,整个人都散发着难以靠近的强大气场。   有种非常独特的,哪怕这人是个穷鬼也值得邀请的魅力,更别说他那件外套一看就不便宜。   “滚。”琴酒骂走第六个缠上来的人,这次是个女人,他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情没有,一脸不爽的朝着目标的店面里走去。   被他推开的女性抬头看了一眼招牌,花体的金字写着“theGOLDCUP”,她露出微妙的表情眨了眨眼。   ——这家店很有名,在这条风俗街上也是非常有名的……牛郎店。   ——刚刚那位先生看着浓眉小眼的,没想到居然是个……   琴酒径直走进了那家店,里面的男公关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看到一个本应不是他们常见的服务范围的男人走进来,也依旧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他。   放一周前琴酒都不至于这么烦,他忍住想开枪崩了面前这个彬彬有礼,但脸上写着‘哦这是个男同’的那位男公关的想法,冷着脸问道:“Skyy在哪?”   男公关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如果是skyy就很正常了,那家伙可是男女通吃,是他们大金杯的招牌男公关。如果skyy肯经常来上班,月营业额达到二十亿都不成问题。   “您有预约吗?skyy不接受非预约的……*&*#”   负责接待的男公关忽然被伯莱塔抵住了腹部,他吓得冒出了乱码,琴酒一脸不耐烦的冷声威胁道:“我从不说第二遍。”   “别欺负我的店员啊,GIN。”从旁边传来了优雅带着魅惑的慵懒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多出了一个男人,“找我吗?”   那人有张非常显年轻的脸,看上去二十四五的年纪,但身上成熟的气质又让人觉得他应该有三十岁了   。但正是这种成熟与年轻的气质交织在他身上,才显得他尤其的有魅力。   skyy穿着一件敞开到胸口的花哨衬衣,露出好看的胸肌,里面还系了银色的胸链,十分令人遐想。   金边细框的眼镜在他脸上,他抬手将金发向后捋去,露出了漂亮的额头,有种非常独特的斯文败类的坏男人感,也难怪能吸引着客人们前仆后继的为他送钱。   琴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skyy笑着拍了拍接待的那个男公关的肩膀:“你先离开吧,没有你的事情了。”   随后又看向琴酒:“走吧,去里面说。”   琴酒目不斜视的跟着他走进去,店里的其他男公关若有若无探视的视线,他也勉强忍耐下来了,毕竟他这次是有事找深蓝威士忌的。   skyy带着琴酒绕过几个走廊,进入了最里面的豪华包间,里面也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模样。   他一进去,就非常懒散地躺在了最大的沙发上,示意琴酒随便坐:“组织的大忙人,我们的TOPKILLER怎么今天有时间来我这里了。该不会是找我寻欢作乐的吧?先提前说一句,我本人不介意同性,但我喜欢的是温顺漂亮的孩子,琴酒你并不在我的狩猎范围内哦。”   深蓝威士忌做的这个工作,口嗨已经是习惯了。放在以前琴酒可以装作没听见,今天的脑门冒出一条青筋,但还是努力克制了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纸袋,隔空扔给了对面的深蓝威士忌:“BOSS亲自发的任务,要查这个人的详细资料。”   “查资料?不去找波本或者贝尔摩德,来找我?我也不是什么活都干的。”深蓝威士忌露出了像是街头混混般的表情,但在他脸上依旧帅气,并不让人讨厌,“而且你知道,我还有其他的……”   “是波本的小情人。”琴酒说道。   深蓝威士忌一下坐了起来,将拿在手上随便抛起的纸袋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撕开。   从很多非正常角度拍摄的白发青年的照片流了出来,深蓝威士忌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看着照片忍不住嘶了一声:“是我喜欢的类型,看看这个脸蛋,这个眼睛,真漂亮啊。”   深蓝威士忌往后翻了几张,是折起来的御山朝灯的基础档   案,上面的照片还是他十八岁的时候,深蓝威士忌没忍住舔了舔舌尖。   “波本的小情人啊。”他啧了一声,“条子?”   他看上去有些感兴趣了,但还是没有充足的动力。   琴酒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刺激他,向后靠在了沙发靠垫上,翘起一条腿,语气淡然地说道:“对,和苏格兰也在交往中。”   深蓝威士忌看照片的动作顿住了:“哈?”   “没错,他正在和苏格兰,还有波本,两个人同时交往中。”琴酒说道,他如今已经能非常自然的说出这些话了,看到深蓝威士忌懵逼的表情,之前被创的一切也仿佛有了价值,“BOSS对他很感兴趣,要他最详细的资料。”   深蓝威士忌低头看着御山朝灯的照片,摘下了平光镜扔在了一旁,露出了一双深邃的蓝眼睛。   “从三年前,你就认为苏格兰是组织内的老鼠,却没找到任何的证据。BOSS已经宽容你跟了苏格兰三年,至少也该做些什么了,skyy。”   “苏格兰绝对有问题。”深蓝威士忌的声音阴沉了下来,不复刚刚的热情,“我会找到他的狐狸尾巴。”   “现在在你面前也是一个机会。”琴酒用指节敲了敲眼前的茶几,“从御山朝灯身上下手。”   深蓝威士忌沉吟片刻,抬起头对琴酒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这是你的任务吧,琴酒。”   琴酒面色未变:“他认识我。”   “那也无法掩盖你将BOSS的任务随意的交给其他人的事实。”深蓝威士忌笑了起来,将手中的照片放在唇角亲吻了一下,“这样吧,你给我做个新的身份,我就帮你这个忙。”   他走到阴暗处,将前面的花瓶挪开,露出了一个保险柜。接着他从里面掏出一个档案袋,转身交给了琴酒。   “我要这个,这周之内送来给我。”   琴酒默不作声地接过了档案袋,抬手咬下了不方便进行细致操作的手套。   深蓝威士忌的要求并不过分,他答应下来也没什么。   他将档案袋上的绳圈拆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张薄纸,是深蓝威士忌准备的,还没录入的新身份。   而仅仅是看到了上面的名字,琴酒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漫长的两分钟过去,琴酒还是没忍住,抬头看向站在他对面穿的一身骚包的帅哥男公关。   “你有病吧?”   *   御山朝灯一连在家休息了三天,腹部的伤口已经结了痂,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上班了。   倒不是他有多热爱上班,作为社畜,哪怕再喜欢这个工作,他也会产生不想上班的情绪的,尤其是在早上。   主要是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上次普拉米亚的时候,他完成任务拿到了两次十连,抽完之后又是标准的五天半,相当于他现在还剩下二十五天的时间了。   他换上了正装,看着一衣柜的西装有些出神。   最近他的衣服报废的频率很高啊。   御山朝灯摇了摇头,随便吃了点早饭,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苏格兰的外套,他转身关门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某些地方好像不对劲。   有人正在看他。   御山朝灯短促地‘啊’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忘了拿安室先生的外套了。”   他拉开门又跑进了房间内,大门就这样正敞开着。   他的确没拿安室透的外套,倒不是忘了,只是故意装作没想起来。   等到安室先生问他要的话,再拿走,之前他不太想还。   那天晚上他洗澡前随手将那件衣服扔到了床上,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想起来,然而那件衣服上有种非常令人安心的味道,是个非常好的助眠剂。   只要抱着它,三分钟之内必然能睡着。   御山朝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味道,和他之前几次在安室先生的那边睡的时候是同样的。   令人感到舒服的,干净的味道。   御山朝灯其实也很清楚自己的这个行为稍微有些变态……总之说出去他的人生大概就完了。   再过两天,他就送去洗掉,然后正好这周上司说陪他去医院的时候再还给他。   总之有这样打算的御山朝灯是不可能回去拿上司的衣服的,他站在门口的隐蔽之处,从身后拿出了自己的配枪,动作极轻地‘咔哒’一声,上了膛。   门外传来了非常微小的声音,有人隐蔽着自己,蹑手蹑脚地向门里探了头。然而那个脑袋刚   伸出来半个,就被黑洞洞的枪丨口顶住了。   那人身体僵住了,御山朝灯也看清了对方的脸,挑起一边眉毛,收起了枪:“工藤新一?”   还没到他腰部高的小学生讪笑着,从门后走了出来:“那个,我是江户川柯南,御山警官。”   坐在沙发高处的系统跳了下来,蹲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御山朝灯将他拉了进来,反手锁上了门,总算可以凭借身高傲视着谁了:“这里是私人住宅,你应该知道吧?”   江户川柯南看着他,非常乖的道歉:“对不起。”   “我前几天就很想找机会和御山警官见一面,但是您这几天好像没去上班……所以我就想来御山警官家里碰碰运气。”   御山朝灯无话可说,柯南还真的知道他家住在哪里,之前有次案子,在破案过程中涉及到了相关内容,他提到过。大概是根据其他的内容,比如从窗户看到月亮的时间之类的,推算出来的吧。   御山朝灯将装着诸伏景光外套的纸袋放在了餐桌上,来到沙发旁边坐下,问道:“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看到御山朝灯并没有生气,柯南也松了口气,他看着御山朝灯,其实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上次他和侦探团一起,在外面偶遇了御山朝灯和冲矢昴。那两人就像在谈论什么非常要紧的话题,他们过去的时候,冲矢先生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用了个别的消息压过了这两个理论上没什么交集的人在一起的理由。   然后柯南通过读两人的口型,意识到了御山警官已经得知了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的事情。   柯南在事后询问了赤井先生,对方却不肯告诉他具体的事情,就像是安室先生一样。   明明自己已经知道他是公安在组织内的卧底,却不肯告诉他任何消息。   但是现在似乎可以来御山朝灯这里碰碰运气。   毛利兰已经不再总想着与御山朝灯单独见面,询问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了,柯南总觉得她已经有了确定的想法了。   柯南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尽力的快点解决那个组织,好让他重新变回工藤新一。   “我想……”柯南刚打算开口,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他看向门口的位置,御山朝灯也露出了迷惑的表情,看了过去、   御山朝灯是个独行侠,知道他住址的人不多,那些人也没有一个会无缘无故上门的,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早上八点钟的时候。   他有些奇怪的走了过去,打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个穿着工装制服戴着帽子的青年,灰棕色的帽子看上去有些黯淡,但在帽子下的金发闪闪发光。   他冲着御山朝灯露出一个教科书级别的热情微笑,看上去就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您好,上门安装。您买的家庭影院套装到了。”   御山朝灯:“?”   他平时不经常在家,也没时间看电影玩游戏,他绝对不会随便的买这种东西。   忽然御山朝灯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蹲在旁边的系统猫。   系统:“……”   系统只是没料到他直到现在也没走,心虚地看向了一旁。   御山朝灯不知道该怎么和面前这个阳光的快递员说,他其实没订什么家庭影院,是他家猫瞎搞的。   这话就像是未成年游戏充值退款,还有对老师说暑假作业写完了但是忘在家里一样离谱。   他看了眼这位爽朗的青年身后的几个大箱子,虽说退掉肯定是可以的,可总感觉好像会很麻烦人。   ——算了,系统虽然没用又能花钱,但我的生命无价,就当我的报应了。   御山朝灯沉默了片刻,让开位置,让外面那个金发的帅哥快递员进来。   “拜托你了。”   帅哥拿出快递单,双手递给御山朝灯:“那么请在这里盖章。”   御山朝灯对楞在原地的柯南说道:“去倒数第二个房间书柜下方左侧第二个抽屉里帮我取印章。”   “喔!”柯南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去找了。   快递员先生对着御山朝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阳光开朗的样子让御山朝灯也有些喜欢,冲对方点了点头。   “对了!”快递员先生将粗糙的麻布手套摘下来,从胸口左侧的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御山朝灯,“这是我的名片,最近才印好的哦!如果可以,请收下吧,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递名片呢。”   御山朝灯自然不会拒绝这样   普通的要求,他双手接过名片,看到了上面的名字,一向面无表情的冷淡脸上出现了微妙的疑惑。   御山朝灯当了这么多年公安,自认为见多识广了,但是面前这个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快递员先生的名字,还是让他产生了一丝离谱的感觉。   比有人自我介绍说我的名字是初音未来都要离谱。   让御山朝灯非常怀疑给他登记名字的那个人的精神状态。   「长期任务:真相」   「探寻快递员的真实身份,发现对方的目的。」   御山朝灯感觉到了一丝荒谬。   虽然面前这个快递员的名字一看就不像真名,但正因为这是假名才显得更让人想吐槽。   可既然这个人能让系统专门为他发布一个任务,就说明他肯定有别的目的,自己也要警惕起来才好。   御山朝灯面色平静的接过了对方的名片,对着面前的阳光开朗快递员说道:“我会好好珍惜的,坂本不动明王先生。”   听到他一本正经地叫自己的名字,快递员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真是太好了。” 第31章 REBIRTH:25D   柯南没用多久就找到了印章回来,御山朝灯在奇怪的快递员递出的单据上盖了章,后者搬着系统买的设备进入了房间。   在有外人的情况下,柯南也不能提之前的事情,只能坐在不会影响到坂本不动明王安装新家电的餐桌附近。   御山朝灯则是和他养的那只猫站在窗户附近。白发的冷淡警官抱着一只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和他有些相似的白色小猫,手一下一下的摸着猫咪的后背,那只猫也异常乖顺地趴在他的怀里。   柯南有些无聊地看了一圈御山朝灯的公寓装修,整体是南欧风的装修,感觉似乎很适合御山朝灯的气质。   但房间内的东西又非常多,各式各样的摆件和装饰物,并不局限于某种品类。   刚刚他被叫去御山朝灯的书房找印章,令他惊愕的是御山朝灯的房间里放了一个巨大的玻璃柜,总共有六层,摆放着各种类型的手办。   柯南被这个大玻璃展柜震慑的在原地愣了半分钟,然后又看到了书柜里整整齐齐的整套系列书籍,按颜色分了区,摆放的非常好看。   房间里也是,放着各种各样看起来有些奇怪又很漂亮的东西,比如做成马里奥里面道具的蘑菇灯,比如做成M记薯条袋子的浇花壶,又比如书房的桌子上还放了个木鱼……   作为一个侦探,又是在对方常住的地方进行了观察,柯南很快就分析出了御山朝灯隐藏的性格。   御山警官应该是个心思非常细腻的人吧,会对很多事物产生好奇。   要说他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应该也不是,就像刚刚的手办柜,柯南感觉说不定对方只是因为好看才会买的。整个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有这种‘这东西好怪买来看看’的冲动消费感……   总感觉这种性格……好像有点可爱?   柯南又看向了站在窗户边,拎着猫咪后颈与自己对视的御山朝灯,没忍住掩住嘴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那位快递员路过他的身边时,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桌子上的纸袋,快递员立刻说了‘抱歉’蹲下去捡。   蓝色的外套从纸袋里滑落出来,金发青年的鼻子嗅了嗅,表情一瞬间有些阴郁:“嗤,臭老鼠。”   对方的声音并不大,但正好在柯南的面前,他听得非常清晰。   坂本将衣服叠起装进袋子里,重新放回了一旁的餐桌上。柯南没忍住问道:“大哥哥,你刚刚说什么老鼠?”   “嗯?”坂本用那双通透的玻璃珠般的蓝色眼睛看着柯南,瞳仁还是黑色的,茫然的看着他的样子就像一只哈士奇。   柯南挠了挠头发,看到对面很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毫无破绽地说道:“我是说没什么,只要我快点捡起来就没事!”   甚至竖起一根大拇指,爽朗到像是运动社团里最常见的那种热血笨蛋。   柯南嘴角抽了抽,心想大概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坂本继续干起自己的主要工作,他干起组装的活来倒是非常利落,只是看起来仍然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完毕的。   御山朝灯也是一副等对方完成工作再走的样子,柯南考虑了一下,决定先离开这里。   “御山警官,我今天先走了。”柯南从椅子上爬下来,来到了御山朝灯的面前,仰着头对他说道,“下次可以再和我见面吗?”   御山朝灯捏着系统的手松开,系统从半空灵巧地滚动落地,一溜烟跑不见了踪影,他在柯南面前蹲下,看起来与那孩子差不多高了。   “没给我拒绝的余地吧,小侦探。”御山朝灯说道。   大概是因为上辈子的记忆,他对柯南的心情有些复杂。有时候会觉得柯南的好奇心太重,但因为他确实知道在柯南身上发生了什么,又觉得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他也不会和小孩子计较。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不来了。”   “冲矢昴不肯告诉你?”   柯南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话。   “那么我也不告诉你。”御山朝灯站起来,伸手揉了一把江户川柯南的头发,“虽然不喜欢他,但是我相信他的判断。他觉得你不该知道的事情,一定有他的理由。”   柯南的表情总算有些崩开了,他抓住御山朝灯的袖口,有些着急的说道:“可是……”   “我不送你回去了,这里离毛利侦探事务所不远。一个人路上小心。”御山朝灯直接将他推了出去。   柯南看着那扇门在眼   前关上,有些傻眼,敲了几l下门没人应答,最后也只能沮丧地离开这里。   ……   御山朝灯快刀斩乱麻的将江户川柯南扔出去,自己独自与这个看起来像一条开朗快乐的傻狗似的快递员相处。   他稍微有些担心,能让系统单独派发任务的男人,任务内容还是找出对方的身份这种微妙的内容。万一和组织有什么关系,与工藤新一相处久了也不好。   而且和以往毫无提示的任务不同,这次的任务后面有个小小的进度条。   在御山朝灯知道他名片上的名字时,进度条变成了3%。   他就知道这是假名,正常人怎么会取这种稀奇古怪的名字,光是说出口都得付出极大的勇气。   横向对比大概是,一个美国人给自己取名叫白雪公主·托马斯,一个中国人说自己叫李观世音菩萨……差不多的耻度。   思维比较发散的御山朝灯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赤井秀一自我介绍时说自己是白雪公主·托马斯的场景。   御山朝灯抿了抿唇,告诫自己不要再继续乱想了。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进度条的3%上。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和这个工作,只有百分之三的进度吗?   他抬头看向正在折叠梯子上认真工作的坂本,那青年一边工作一边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子,声音也非常的好听。   这个人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宅配送人员,这个外形的话,去当艺人演员可能会相当受欢迎。   似乎是察觉到了御山朝灯的视线,坂本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弯起眼睛非常温柔地笑了一下。   御山朝灯一怔,低下头不再看他了。   “说起来啊,我刚刚听到那个孩子说,客人你是警察对吧?”坂本继续着他的工作,闲聊般的问道。   不,其实是公安。   御山朝灯在心里说道,但他并不打算这样说出来。   在大众认知中,公安和警察其实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如果他说了自己是公安,说不定就要和对方科普一番这二者的区别,然后不得不进行一番无谓的社交。   不过是不是聊下去会比较好?既然会有这样的任务,说明这个人肯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特殊身份,和对方熟悉起来的话…   …   可是这种接近目标打探情报的事完全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啊,降谷先生倒是这方面的高手。   之前在飞机上假扮恋人的时候就非常会,要不是御山朝灯会骗自己,估计早就沦陷了。   “噗。”坂本忽然笑了起来,一开始只是轻笑,随后放声大笑起来。   但因为太过直白,又不会让人觉得很冒犯。   “您真是可爱啊,客人。”坂本摘下帽子,露出了金色的头发,灵活地从梯子上跳了下来,“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吧,是我太过冒犯了吗?如果是这样真是抱歉,我只是看到客人你就觉得非常想要和你说话……果然这样还是太冒犯了。”   坂本说着,忽然沮丧了起来,语气和情绪都非常低落,像是没有得到主人注意的小狗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要可怜兮兮的呜呜叫起来似的。   “那个……我没有……”   御山朝灯有种自己好像做了很糟糕的事情的感觉,他站在坂本身边,有些不知所措,试图说点什么,但他也不怎么会安慰别人。   坂本比他要高一些,感觉应该和降谷先生差不多个头。   “真的吗?”坂本看向他,御山朝灯快被他弄得心力憔悴了,立刻摇了摇头。   “太好了。”坂本又重新露出笑容,用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御山朝灯,语气紧张且快速,“对不起,我是不是太神经质了?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的……遇见喜欢的人就会很慌张,想改也改不掉。”   御山朝灯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好在坂本在恢复正常后还是很善解人意的,他对御山朝灯说道:“这个已经安装好了,我也该走了。如果您在使用过程中有发现什么异常,拨打我名片上的电话就好。”   御山朝灯松了口气,将他送了出去。坂本站在公寓门口与他道别,扬起了笑脸,一副永远都非常有活力的样子。   “说了让您困扰的话,今天真是给客人您添麻烦了。”坂本还是有些歉意地说道,连称呼也变成了敬语。   “没有这回事。”御山朝灯自然不可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非常客套标准地回应道。   “那我先走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坂本朝他微微鞠躬,拿起从房间里带走的纸箱和垃圾,以及自己的工具箱   和那个折叠梯,颤颤巍巍地朝着电梯走去。   这些东西确实有些太多了,御山朝灯有些看不下去的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不不,当然不用!”坂本立刻拒绝道,“这点东西我一个人就能搬下去,怎么能让客人帮忙呢?”   他说着,不小心歪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上前帮他捡了起来,一起抬到了电梯。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坂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看到御山朝灯和他一起上了电梯,连忙劝道,“那个,之后我自己就可以。”   御山朝灯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我要出门。”   “这样啊……”坂本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御山朝灯还是帮对方分担了两个箱子,抬到了与坂本不动明王衣服上有相同印花的卡车上。   坂本露出了有些羞涩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御山朝灯:“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客人。给你添麻烦了。”   御山朝灯觉得这个任务似乎不做也罢,坂本不动明王这个人实在是他最不会应对的类型。   “不,没事。”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装模作样的看了眼手机,好像时间来不及的样子,“我也先走了。”   “等等!”   他刚转身,就被坂本叫住了。   金发的青年将帽子摘了下来,将那张非常英俊的脸露了出来。他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看着御山朝灯,有些欲言又止。   “就是……”坂本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他,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开口了,“或许有些突然,可我是真的对客人你一见钟情了!”   “……?”   “请您和我交往……啊,不对,请允许我从现在开始追求你!”坂本朝他鞠了一躬,又对着御山朝灯露出了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神,“可以亲你吗?”   用非常真诚的语气说出了相当可怕的话。   御山朝灯还是第一次被人表白,虽然对方的语句很真挚,但他完全没有什么实感,连最基本的羞涩都没感觉到。   这个家伙,还真的是非常的莫名其妙啊。从名字,到性格。   “不,我……”   “不行。”   拒绝的话刚说了一个开头,另一个人的声音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御山朝灯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与面前的坂本有着非常相似金发的青年单手插在口袋里,就在他们的不远处。   脸也非常的帅气,但是和坂本带给御山朝灯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坂本当场对他表白,御山朝灯的心情也没有任何波动。但是降谷零一出现,御山朝灯就觉得耳朵有些发烧了。   坂本在两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撇了撇嘴,随即看向了刚刚出现的降谷零:“我问的是他,和你没关系。”   降谷零却完全没有理他,闲适地走了过来,将手伸到了御山朝灯的面前,手指微微弯曲,是邀请的动作。   御山朝灯在家里想了几l天要和这人保持距离,但是对方一伸出手,他没做任何犹豫的将手放了上去。   “……”   他想要收回手,但却被降谷零直接握住,非常轻松的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动作。   之前他们也这样牵过手,但当时还算是坦然的御山朝灯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这次也许是心情不同,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住了。   降谷先生的手体温比他要高,就像是火焰一样瞬间点燃清空了他的思绪。就像是系统说的那样,心跳,脉搏,激素的分泌,身体本能的反应不会骗人。   然而想要抽出手,却又非常的不情愿。   “他是我的人。”降谷零举起两人交握的手,递到唇边亲吻了一下。但出于分寸和避嫌,他碰到的是自己的指尖。   可即便这样,他也感觉到副官的手颤了一下。   降谷零不动声色的收紧了些手,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以胜利者的姿态眯起了眼睛,态度恶劣地说道:“知道了就快滚。”   坂本帅气的脸嫉妒的有些扭曲,但他并没有和降谷零说话,而是有些可怜巴巴的冲着御山朝灯摇尾巴:“这种人真的是你男朋友吗?他脾气好差,感觉是喝醉酒后会打人的那种品性糟糕的家伙呢。”   “而且,客人您也不是特别喜欢他吧。”坂本看着御山朝灯,一脸无辜地说道,“刚刚他牵您的手的时候,您都害怕的发抖了。”   “你根本就不喜欢   他吧?”坂本的笑容逐渐扩大,一如之前热情洋溢地问道,“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很痛苦的。如果是我,一定会好好宠爱您,将您……”   降谷零很难说自己此时到底是什么心情,他觉得嘴里有些发苦,有些缓慢的松开了握住副官的手。   “才不是。”   他的手忽然被收紧,站在他旁边的副官忽然说道。   白色头发的青年没有看他,盯着面前的坂本,语气冷冷的,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能看出他此时非常的认真。   “我不是不喜欢他。”   御山朝灯的金眸璨然地亮着,比天上的明月、或者说降谷零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夺目。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坂本先生,我们要走了。”   御山朝灯朝他微微颔首,第一次走在了上司的前面,还是以主动者的姿态带着对方离开。   他们在拐角处看到坂本在原地愣了一会,才上了那辆小卡车离开了这里,大概是已经放弃了。   降谷零的心跳从未如此的激烈,就像是很多小说里写的‘小鹿乱撞’的感觉。他舔了下嘴唇,刚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副官松开了他的手,朝他低下了头。   “非常抱歉,降谷先生,我刚刚说了这么过分的话……”   啪叽。   小鹿死了。 第32章 REBIRTH:25D   “呵。”   降谷零忽然轻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在御山朝灯不知所措的眼神中笑了起来。   “降谷先生?”   降谷零扶着他的肩膀,神态和语气都很温柔:“为什么要道歉。”   御山朝灯没有说话。   降谷零的身体微微前倾,让自己与副官维持在差不多高的位置,能清楚的从那双漂亮的金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就算是假的也好,假装御山朝灯的眼睛里只有他自己。   在确认了自己的感情的这几天,降谷零从繁忙的日常中也抽出了一些时间,来思考他和御山朝灯的关系。   副官明显是对他没有感觉,不然那天在医院里,也不会这么直接的拒绝了他的玩笑,甚至说不定会很反感这样的事情。   之前为了他在琴酒面前说出那种话,的确是非常努力了。   如果真的去追人,降谷零认为,就算副官他根本就不喜欢男人,以他的手段,未必不能成功。   可他并不愿意用那种恋爱手段,尤其是自己是上司,他们的关系本身就不平等,在这种情况下,御山朝灯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他喜欢一个人,希望的是他能变得更好,而不只是单纯的希望他能留在自己的身边。   纵然如此,降谷零也想要试着来改变一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哪怕是做朋友,他也比较希望自己能成为彭格列十代目那种,哪怕在人生的最后,也要想去见一面的朋友。   当然了,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副官可以健健康康的。他比自己小了六岁,比自己活得久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总之,既然要改善他们二人的关系,他这个上司的身份就非常的多余了。可如今又要靠着这个身份押着御山朝灯去医院,他只能试着改变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了。   hiro之前说过,要他对后辈温柔一些,结果把对方吓得直接跑掉了。   现在想想,是他的执行出了问题。   在副官眼里,是平时一直对他非常严格的上司突然对他笑得像是被夺了舍,害怕也是当然的。   如果是自己的话,之前每天都在和自   己犯贱的朋友忽然给他递了杯热水,他也得考虑一下里面是不是放了半杯盐的程度。   总之,想让御山朝灯改变对他的认知,就要从最基本的点开始改变。   首先,一定要少用命令的语气。   降谷零和副官磨合快四年了,很多事过于习以为常,有时候也会忽视掉副官的付出,这种时候就要多夸奖他。   果然,hiro还是神。   “不要再向我道歉了。”降谷零的语气非常的温柔,注视着面前的副官,商量似的询问,“好不好?”   御山朝灯愣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不需要总是对我道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可以说,无论是谁在这个位置,都不会比你做得更好了。因为有你在这里,这些年我比刚开始的时候真的轻松了很多。”   他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御山朝灯耳边的鬓发。   “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相信并支持你的判断。就算真的出了错,我可以陪着你改过来。”   降谷零如今说的绝对都是心里话,其实他从过去也是这样做的,只是第一次这么明确的说出来。   果然是他太迟钝了,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无论是朝灯的病,还是对方一直以来的情绪。   “所以,以后不要道歉了。”   他的声音全程都非常的温柔,然而就在最后一句话落下时,他看到了御山朝灯抬头看着他,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凝聚出了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就像他前几天天才第一次见到御山朝灯对他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御山朝灯对他哭。   并不是那种情绪失控的嚎啕大哭,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泪不断地往下落。   降谷零瞬间的慌张了起来,他以前真的凶过的,最过分的一次把副官叫来,说了他接近二十分钟。   但即便那个时候,御山朝灯也只是维持着他冷淡的冰山人设,安静的听着,结束后才向他道歉。   可如今他真的有非常温柔的在夸奖副官,说的也是真心话,怎么能把人说哭了呢?   他双手捧着御山朝灯的脸,不厌其烦的用拇指抹去副官   脸上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般,被他擦过的眼角都有些泛红了。   “朝、朝灯?”降谷零看着他说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惹你生气了?”   “没有。”御山朝灯的声音中带了非常明显的鼻音,他似乎也在试图让自己停下来,可无济于事,“我只是觉得,我实在是非常的……卑劣。”   降谷零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怔,立刻反驳道:“才不是,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   御山朝灯打断了他的话:“不是这个,是我此时此刻才认识到,我果然非常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降谷零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可以告诉我吗?”   御山朝灯摇了摇头。   降谷零也没有逼问,他微微低下头,让自己的额头与副官的额头相抵,以一种非常成熟的姿态,温柔的安抚着他:“好,那就不说。”   他已经彻底忘了什么保持距离的事了,或者说他是故意忘记的。   降谷零手臂稍微用了些力气,将对方抱住,手在御山朝灯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只要是人类,难免会有负面情绪。即使是我,有时候也会做出一些自私又低劣的事情。”降谷零叹了口气。   他说的是实话,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在趁人之危,在御山朝灯情绪不好的时候,本应该和对方保持距离的他,却还是控制不住想要拥抱他的想法。   哪怕他在心里实际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想法,真的只是认为这样能够安抚御山朝灯,但那百分之一的想要靠近,他也没办法否认。   “这是人想要得到快乐的本能,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刻也将道德心放的这么高。”   御山朝灯一直沉默的听着他的安抚,直到最后一句,他忽然开口问道:“真的吗?”   “嗯。”降谷零见他还有反应就放下心来,“偶尔的放纵并不会影响什么,我相信你。”   下一秒,御山朝灯用力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颈侧。很快,降谷零就感觉肩膀的位置有些凉,已经湿透到了里面的皮肤上。   他同样伸手环住了副官,就像自己安慰自己的那样,偶尔的放纵一下。   以后大概……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像这样抱着绝对不会喜欢上自己的,喜欢的人。   -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抱了很久,直到路过的野猫坐在了最佳观赏席,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们看,两个人才略有些尴尬的分开了。   御山朝灯的眼睛红了一圈,在几乎整个人都是白色的他的身上,一点点红色都非常的显眼。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开口问道:“降谷先生怎么突然来了?”   降谷零再怎么说都比他早进入社会,脸皮要厚得多,此时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解释道:“是柯南,和我说你家来了个奇怪的宅配人员。”   御山朝灯一瞬间觉得小侦探好像还挺有用的,忏悔了一秒钟刚刚在家里的时候,故意欺负人的行为。   “……这样啊。”但是他不好接话,忽然想起来忘记带出来的诸伏景光的衣服,“诸伏前辈的衣服我忘了拿出来,您等我几分钟,我回去取一下。”   “这个不是很急。”降谷零说道,但也没有拒绝。   “您的那件衣服,我之前送干洗的时候漏掉了,过几天再还给您可以吗?”   既然是特地回去取衣服,假装上司的衣服又忘了拿非常的刻意,御山朝灯找了个借口。   当然如果上司说没有洗也没关系,就直接结束了。   好在降谷零答应了下来,根本都忘了自己的那件衣服:“啊,没关系。你留下也没问题。”   御山朝灯努力忍住了询问‘真的吗’的冲动。   他对着降谷零点点头,匆匆回去取诸伏景光的那件外套。   好像当时他的那件衣服也没拿回来,但御山朝灯并不是会主动开口要的人,他只能也当做没有这回事,反正他不缺这件衣服。   一路上他都在想刚刚发生的事情。   御山朝灯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在降谷先生面前哭出来。他确实在私下里的时候,是个感情很丰沛的人,但是还从没在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真面目的幼驯染之外的人面前表露过。   可当时实在是控制不了那个情绪了。   御山朝灯看了眼系统显示的他的剩余生命值,只有二十五天,心脏就像在火焰上浇了一盆冷水,忽然就安静下来。   他好不容易告诉自己一定要和降谷先生保持距离,哪怕对方再好,自己要是表露出什么,一定会被讨厌的。   但他没算到今天会发生的事。   从站在降谷零身后的第一天起,他就非常希望对方能够夸奖一下自己,可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御山朝灯才意识到,这分明是在惩罚他。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脏死灰复燃,明明对方是在夸赞他,安慰他,他却如此卑劣的贪恋着这份温柔。   他却控制不了那个说着‘好喜欢他’的心情。   并非是突然的,现在想一想,大概从很久以前,很久之前他与降谷零的第一次见面,那个回忆就像电影中的特写镜头,怎么也忘不掉了。   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他,但是他一直不敢承认。   如果还装作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现在是不是会舒服一点?   会被讨厌的,他从那时候就非常确认了。不管怎么样都好,他还是希望降谷先生能够看着他。   御山朝灯打开门拿了放在桌子上的纸袋就准备离开,已经开始使用家庭影院在巨大的墙壁上看《死亡○记》的系统回头看了他一眼,拿起白板往前翻了两页,用了旧的‘没事吗’询问他。   御山朝灯连眼睛都是红的,根本不想理祂。瞥了一眼被荧幕上巨大的死神吓了一跳,装作没看到系统字条的样子跑掉了。   将诸伏景光的衣服交给了上司,降谷零问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上班吧。”御山朝灯不想回家面对大屏幕上的死神,干脆的说道。   降谷零却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御山朝灯犹豫了很久才说道:“不然在家里休息一天吧。”   “我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御山朝灯想起降谷零非常在意的这件事,主动说道。   降谷零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调到了自拍模式,给御山朝灯看里面。   整个都非常白的自己,仅仅眼圈是红色的,简直像是兔子一样。   御山朝灯瞬间觉得有些丢人,降谷零又劝道:“明天再去吧,这几天不忙,我一个人就能处理。”   御山朝灯还是有些犹豫。降谷零感觉他是不太想回家,便提议道:“那去我家吧。”   御   山朝灯抬起脸看着他。   真的只是考虑了一圈安全地点的降谷零觉得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是清白的了,咳嗽了一声:“中午我不回家,你帮我遛遛哈罗吧。早上四点多的时候下了雨,我没带它出去。”   “这样啊。”御山朝灯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还是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降谷零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说道:“晚上一起吃饭吗?”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真的说出来了,不过问题不大,副官大概率还是要拒绝的。   “好。”御山朝灯也努力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到他的话,降谷零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他觉得自己看过去的眼神就要无法掩饰了,好在副官又低下了头,没看到。   “那,你等我回来。”降谷零板起了脸,尽量面无表情的说道。   *   看着御山朝灯和波本就这么手牵着手离开,深蓝威士忌气冲冲地上了车,“砰”地一声用力关上了小皮卡的门。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吐出一口烟圈,他穿着和深蓝威士忌相同的灰褐色工装制服,白色的长发绑成了高马尾从帽子后面的圈里取了出来。   看到深蓝威士忌扭曲的脸,他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这就是你让我一定要亲眼见证的现场?”   “闭嘴!琴酒!”深蓝威士忌瞪了琴酒,然后恨恨地踢了前面一脚,“****,老子还是第一次失败!”   才哼哼唧唧的给自己挽尊:“这又不是我的问题,那小美人是个恋爱脑,他太爱波本了,真不知道那个黑皮有什么好的——”   琴酒嗤笑了一声:“至少他就很喜欢苏格兰。”   深蓝威士忌瞬间破防,从眼睛里落下了屈辱的泪水:“比不过波本就算了,我到底哪里比不过苏格兰那只老鼠?”   琴酒掐了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启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你到底为什么坚持苏格兰是老鼠?和你撞型的是波本吧。”琴酒看到他这样子就觉得乐,连同这次白跑一趟都不觉得有什么,“那位先生信任他。”   “滚蛋。”深蓝威士忌骂了一句,也不再装模作样的假哭,声音变得阴沉下来,“苏格兰绝对有问题,在看到他   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那位先生是被他蒙蔽了,我迟早……”   “Skyy。”听到深蓝威士忌提起那位先生的语气,琴酒警告的叫了他的代号,后者紧紧闭上了嘴。   “我不会放弃的。”深蓝威士忌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从旁边抽出一个平板在上面做着笔记,“看他的性格我还以为他会喜欢热情开朗的人,原来他和波本是这样相处的啊……喜欢强势一点的人吗?”   琴酒挑了挑眉,深蓝威士忌分析的倒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以他知道的御山朝灯的绯闻对象,除了最后那个粉毛他完全没有了解,其他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混黑的有几个性格软的?   “你上次见他是和苏格兰去开房吧?啧啧,看不出波本这么不行,有这种小美人嗑药都要上啊,怎么还让苏格兰得手了。我技术肯定比苏格兰要好,等他试过一次就知道。”深蓝威士忌叽里咕噜地说道,琴酒听得头疼。   但是他还用得上深蓝威士忌,便也什么都没说。   “等等,琴酒。”深蓝威士忌忽然狐疑地看向了他,“这个任务原本该是你的,你没找波本是因为避嫌,找了我是因为你不想做……你该不会也是在避嫌吧?”   琴酒:?   “因为那位先生的命令你不舍得对他下手,只能找了我这个无辜的路人……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就行了,我不介意的。他那么好看,光看脸都值得……”   琴酒的脸越来越黑,将车停在了路边,越过深蓝威士忌打开了车门,然后……   一脚把同事从车上踹了下去。   “有病就去治。”   琴酒对着一脸懵逼坐在马路上的深蓝威士忌说道,开着车扬长而去。   深蓝威士忌愣了半天,气得一跃而起。拨通了琴酒的电话,大声逼逼:“恐同即深柜,琴酒,你完了!你绝对是GAY!”   然后被挂了电话,再也无法拨通了,他或许的确被拉黑了。   深蓝威士忌背着手原地乱走,气得都快要乱爬了。   好在他总算想起了另一个人,才避免用这种帅脸做出有违公序良俗的事情。   他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开始当场造谣:“伏特加,你知道琴酒和那个白毛的美貌小条子有过一段吗?”   伏特加:……???   “啊?这不是骨科了吗?”   深蓝威士忌:草,大瓜。   “对呀!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我一个神经病都觉得他变态。” 第33章 REBIRTH:25D   看着御山朝灯驱车离开,降谷零仍然站在原地,直到那辆黑车在视线内看不到,才抱着装了幼驯染旧衣的袋子上了自己的车。   他没有立刻就离开,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低头靠在了上面。   过了几秒钟,他发现自己还是很难控制着自己的嘴角不要上扬,便也像是刚刚和御山朝灯说的那样,在不会产生有什么影响的情况下,在手臂的遮掩下,翘起了嘴角。   虽然降谷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有点变态,因为副官答应和他一起吃饭就高兴成这样什么的……但他态度还是坦然的。   他没法说自己问心无愧,这个举动没有私心,不过更多的还是以希望能和御山朝灯的关系变好为基本的。   先当普通朋友,然后成为能让御山朝灯记挂在心里,有一定地位的特殊的朋友,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的关系注定了他们会是一辈子的战友,哪怕之后御山朝灯升职不再担任自己的副官。只要降谷零还在卧底,已经负责了很多年这项工作的御山朝灯还得继续肩负着这个责任。   非常好的先天条件,降谷零也有些想不通自己以前怎么把关系处成这样的。   很久之前,应该是hiro还没转学过来的时候,他和年幼的御山朝灯见过一面。   他也记不清自己为何会独自坐在路边了,总之又是和别人打架后一身的伤,非常麻木地坐在雨幕中,感觉着头发淋湿沾在了额头上。   当时站在旁边盯了他十分钟的那孩子,最后总算下定决心走了过来……说起来也非常的有趣,就像之前塞给他那封辞呈时差不多的动作,白头发的小鬼把手帕塞到了他的怀里就跑掉了。   不过没过多久,又跑回来,将他的那个伞柄上做成小黄鸭形状的儿童雨伞,小心地放到了他的手里,然后跑到了另一个打着兔子雨伞的棕发小鬼的伞下,两个人撑着同一把伞离开了。   后来,黑田警视最初说上面给他分配了一个副官时,降谷零一开始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但见到御山朝灯就忽然觉得是他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御山朝灯显然早就把他忘了,不过这并不影响降谷零想要照顾对方的心情。   因为   想要对他好,让他变得更优秀,所以情不自禁的对他的要求也变得更严格了起来……   降谷零向后靠在座椅上,伸手捂住了脸。   ……所以御山朝灯现在会怕他,怎么想这都是他自己的错吧。   降谷零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给风见裕也发去了一个车牌,正是刚刚离开的那辆车。   能从一个「zero」猜出他的真实身份的孩子,江户川柯南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被柯南特地来找他说的奇怪的人,降谷零觉得自己还是要拿出一定的重视来的。   尤其是对方接近的是御山朝灯。   从上次意外在琴酒面前暴露了他们两人认识后,降谷零就一直很关注御山朝灯身边出现的人。   当时在飞机上,为了缓解因为发生恶性丨事件而恐慌着的乘客们的情绪时,御山朝灯说出了自己是公安的事实。还为了压制住琴酒,强行也给对方增添了一个身份。   波本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会和社会各个层面的人都有些交际是很正常的事。朝灯作为他名义上的「恋人」,解释为线人也不奇怪。   但降谷零也没办法确定组织那边会怎么想,琴酒不上报这件事的可能性为零,组织不对此进行核查应对的可能性也是零。   因为他和副官的那个伪装关系,这个调查一定会隐瞒他,降谷零信任副官的能力,但还是会担心。   宽限了自己五分钟纾解情绪,降谷零做了个深呼吸,又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他看了眼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件衣服,决定先去幼驯染那边探探消息。   ……   找到诸伏景光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降谷零也没提前打招呼,略微思考了一下对方可能在的地方,就直接过去了。   其实因为前几天受的那次伤,虽然能坚持着行动,但毕竟伤在脚踝,还是要休养一段时间的。   所以除了必要,诸伏景光最近都缩在安全屋内休息。   而且最近他似乎尤为青睐当年和他,以及赤井秀一一起住过的那间安全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能在那里找到他。   果然,非常轻易的,第一发就直接捕捉到了超绝稀有角色苏格兰威士忌。   他提着那个纸袋走了   进去,诸伏景光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拿了本杜拉斯的《情人》,非常认真的阅读着。   听到某人的脚步声,诸伏景光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推了推脸上的那副黑色的框架眼镜,没说话,非常熟稔地对降谷零挑了下眉。   降谷零一向谨慎,哪怕确认这里是安全的,也没直接叫好友的名字。   他将手中的纸袋直接丢到了幼驯染的身上,以波本的口吻,带了几分玩笑的语气:“拿着你的衣服快滚,以后别来碰我的人。”   非常符合两人意外的拥有了同一个恋人的现状,诸伏景光明白过来他也知道了,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这件事你说了不算,波本。你先来的又怎么样,他和我在一起更开心。”诸伏景光坐了起来,将被扔到他身上的纸袋拿起,打算放到一边。   降谷零听到这话就想叹气,刚想开口和幼驯染承认一下自己之前的错误时,就看到诸伏景光的脸色忽然变了。   他的手伸向了衣服里侧,同样警惕起来。   诸伏景光示意他别说话,拿起了那个纸袋,举到了耳边的位置,听了几秒钟。   随后提着袋子走到了房间的空旷处,捏着纸袋的角角,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一声稍微沉重的布料落地的声音,其中似乎夹杂着非常微小的清脆的东西的落地的声音。   降谷零上前,提起衣服,一个纽扣大小的金属物件掉了下来。   诸伏景光眯起了眼睛,对降谷零做了个口型:‘SKYY。’   降谷零的脸瞬间黑了,手臂上的青筋凸起,用上了力气想将这东西捏碎,却被好友制止了行为。   “喂喂。”诸伏景光接过了那枚纽扣,用指甲敲了一下,“已经沦落到用这种下三滥手段了啊,深蓝威士忌。”   将那副没有度数,只是为了衬托气氛的框架眼镜摘了下来,诸伏景光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有下次就杀了你。”   “啪!”   窃听器被直接毁掉,精密的微小仪器里的晶片和线路全部露了出来,掉到地上的时候,还散着隐隐的电流。   降谷零没能完全放心,从下水道将废壳冲走,才回到了客厅。   他只能庆幸自己的谨慎   ,无论在和御山朝灯说话时,还是独处时都没说什么可能会暴露身份的事情。   “是我没注意。”他对诸伏景光说道,语气有些懊悔。   这时他也收到了风见裕也发来的邮件,挂着那个车牌的宅配车确实是存在的。但那辆车登记的两位配送员,昨天在郊外被发现了尸体。   “果然那家伙就是……谁把这条疯狗放出来的?”降谷零咬牙切齿地说道,将手机上的邮件给诸伏景光看。   “不是你的错。”诸伏景光接了过来,温柔的语气中增添了几分冷意,“深蓝威士忌一直如此。”   “以前他还会掩饰,从三年前你差点暴露的那次后,他就咬着你不放了。”降谷零说起这件事态度也变得糟糕起来,“真够恶心的。”   “三年前是琴酒传达了那位的意思,让他中止了行动。他没法对我做更多的事,仅此而已了。”诸伏景光说道,他看向降谷零,“我比较担心后辈。”   这个窃听器是他还好,应对了深蓝威士忌这么多年,诸伏景光不算有太大的压力。   “这几天让他和我一起吧。”降谷零接过手机,说道,“白天在警察厅应该也还安全。”   “或者让他来我这里?我对深蓝威士忌还是有些经验的。”诸伏景光考虑了一下,提议道,“之前那位先生说过相信我,我这边更……zero?”   降谷零露出了想要拒绝但对方说的太有道理了,没有充分的理由拒绝的表情。   诸伏景光不愧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思绪在脑海里转了几下后,有些刻意地改了口:“不过朝灯似乎有些怕生,还是你那边比较好。”   “hiro,我其实……”降谷零试图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幼驯染只是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   “没什么,挺正常的。”诸伏景光一本正经地说道,但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狡猾的猫似的笑容,“我都懂。”   降谷零想说‘不,你不懂’,可确实被对方懂到了,最后只能撇撇嘴,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窃听器的事别告诉朝灯了,他肯定会自责。只说查到了那个人是深蓝威士忌就可以。”诸伏景光笑笑,又拿起了刚刚读到一半的书,“别忘了趁他不在的时候去他家里检查一遍有没有   漏网之鱼,zero应该有后辈家里的钥匙吧?”   降谷零倒是觉得告诉御山朝灯也没什么,他从来没瞒过副官什么事。   比如因为对方的失误导致了一些麻烦的后果,同样的情况温柔些的上司会进行一些善意的隐瞒,好给新人减轻些压力。   他只会直白的告诉副官你这样做不对,我们来一起弥补这个错误。   没办法说这两种处理方式哪个更好,但降谷零并不打算改变这样的做法。   做出了决定,又听到了诸伏景光说的最后一句话,降谷零立刻回答道:“怎么可能,他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和他交换钥匙了。”   *   御山朝灯坐在上司的家里,怀里抱着上司的狗,一边摸着软乎乎的狗头,一边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上司家的钥匙。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在降谷零不在的时候来这里,虽然从工作的第一天就拿到了上司家的钥匙,但这把钥匙实际上也是第一次使用。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将脸贴在怀里的安室哈罗身上。这样的姿势小狗其实不算太舒服,但它非常敏锐的感觉到了御山朝灯的情绪有些低落,还是顺从地让他抱着,抬起头舔了舔他的鼻子。   有些痒……御山朝灯笑了起来,低头问道:“这么乖呀。”   面对小动物的时候,人类的声音都会不自觉地变嗲,御山朝灯听到自己的声音,都觉得有些甜得腻人。   有些不好意思,但考虑到这里只有安室哈罗一条小狗,便也无所顾忌起来。   他今天被上司亲口允许不用去上班,带薪来上司家里摸狗。   他没打算一整天都待在这里,不过此时的心情还是放松了些。   同样是毛茸茸,安室哈罗比系统要可爱多了。哈罗能治愈他失恋的酸楚内心,但是屑系统只会偷刷他的卡买一些没用的东西。   没错,他算是失恋了。   一句喜欢也无法说出的初恋。   御山朝灯忽然又有些想哭了,但他还是努力忍住了。在上司面前哭就算了,跑到人家家里还要哭未免有些太丢人了。   降谷先生没追问他理由,从始至终的都非常温柔的安慰着他。自己就算再贪心这份温柔,也该适可而止,降谷先生又不   欠他什么。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想起那个人他就觉得心脏不舒服,空洞的,完全无法被填满的感觉。   这份感情是永远不能说出口的,必须要隐匿在心里的,不能告诉任何人。   安室哈罗感觉到了抚摸脑袋的手渐渐停了下来,抬着眼睛看了看抱着它的御山朝灯,用脑袋拱了拱御山朝灯的手,将他的手正好顶到了脑袋上。   “汪!”   它示意御山朝灯可以继续摸它。   他的那位非常好的主人,有时候也会露出这样失落的神情,只要他过去舔舔降谷零的手,对方就会重新露出笑容。   御山朝灯果真被它的举动逗笑了,摸了两下小狗的脑袋:“你像谁呢?你的那位主人,降谷先生……”   他忽然意识到了安室哈罗并不能算是一个人。   御山朝灯顿了顿,对着哈罗露出一个微笑,继续说道:“我喜欢他。”   ……   将那句话说出来后,御山朝灯感觉放下了心中很大的一块石头。   难过肯定还是有的,但御山朝灯性格如此。   他不太会交朋友,很多时候都需要自己消化调节。就像当年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也能很快给自己编地狱笑话段子来调整心情,他现在也感觉好多了。   他换上了刚刚来的时候,为了仪式感特地买的一套用来遛狗的运动服。   蹲在了安室哈罗的面前,笑眯眯地对它说道:“没关系,对哈罗说了,四舍五入也相当于对降谷先生说了……没有说降谷先生是小狗的意思。”   哈罗歪了歪脑袋看着他。   御山朝灯私下里,指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开朗的。   很有精神的站在已经套好绳子的小白狗面前,对着旁边的玻璃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毛。   “点名!哈罗!”   “汪!”   安室哈罗非常捧场,兴奋地坐在原地冲他摇着尾巴。   御山朝灯举起了手,对小狗说道:“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走吧,哈罗队员!”   “汪汪!”   两个白毛一起冲出了降谷零的家门,在不算太适合散步的午后出了门,好在因为前一天下了雨的   缘故,现在的天气比较阴。   御山朝灯第一次帮上司遛狗,不知道他们平时的路线,完全是跟着安室哈罗走的。   哈罗也非常的兴奋,带着御山朝灯走过了公园,沿着河道跑着。御山朝灯的体力也好,跟着跑了快五公里也没觉得特别辛苦。   虽然他的病还没有好,但之前还有二十五天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了些可以忍耐的不舒服,连医院都没想去,工作强度也没什么变化。   遛狗的运动量对现在他来说完全算不上什么的,尤其是现在还有痛觉屏蔽,他连那点不舒服都感觉不到了。   御山朝灯顿了顿,还是原谅了系统乱买东西,导致奇怪的人上门的事情了。   而且那个奇怪的人还是给他来送任务的。   说起来,那个坂本不动明王——御山朝灯哪怕在心里想了一下这个名字都觉得无语——应该怎么去查他的身份呢?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假名,从公安系统里查也只能查到假身份为止,根本没办法弄清他全部的身份。   自己倒是留了张对方的名片,但是没有打电话过去的理由。或者他回去把那个影院拆掉,让对方上门维修吗?   可是御山朝灯实在是很在意坂本的其他身份会不会和组织有关系,让这种人进他家里太危险了。   御山朝灯有些走神,忽然感觉手上产生了牵扯力,他低头看了眼,哈罗似乎很想往什么地方过去的样子。   “那边吗?”虽然还是和小狗单独相处,但毕竟到了外面,御山朝灯的情绪也没那么高昂了,他蹲下来问道。   哈罗就像全听懂了似的,快速地冲他点了点头。   御山朝灯牵着小狗到了河畔,在河边的沙地上,脸朝下的躺着一个人,身边已经蔓延开了一圈血迹。   这时也有几个年轻男女回来了,大声喊着似乎是死者的名字跑了过来。   御山朝灯看了眼哈罗,觉得降谷先生的这条狗都可以当警犬了。   “别动,都站在原地,不要破坏现场。”身为公安的御山朝灯又一次的被卷入了刑事案件中,他习以为常的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人……兰,快点报警!”   总算见到了熟悉的几个身影,御山朝灯莫名满足的松了口气。   ……   没过多久,搜查一课的警员们就来了。   还是目暮警官带队,看到御山朝灯非常高兴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吐槽了一句怎么又在现场见到了毛利一家人。   毛利小五郎习以为常的哈哈笑起来,说道:“这可能就是名侦探的雷达吧。”   搞得目暮警官露出了半月眼非常无语地看着他。这些大人里似乎只有柯南最靠谱,他早就检查过一遍尸体,现在正站在旁边等警方在进行官方检验。   御山朝灯蹲在哈罗的旁边,一边摸小狗的脑袋,一边对旁边的柯南说道:“是你叫安室先生过来的吗?”   他问得很直接,柯南没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反感,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人有些奇怪,我稍微有点担心。而且。”   他趴在御山朝灯的耳边说道:“御山警官,和安室先生是同事吧?我觉得找他是没问题的。”   御山朝灯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耳边问道:“你没觉得我们是恋人吗?”   柯南的瞳孔剧烈地震起来,还记得自己上次不小心叫破了御山朝灯想辞职,被对方狠狠报复的事情,他哪怕再惊讶都压低了声音:“真的吗!”   “骗你的。”御山朝灯即答。   柯南变成了包子脸,他觉得真该让毛利兰来看看御山朝灯这幅样子,御山朝灯也没到不会开玩笑的地步吧。   看到柯南的表情,御山朝灯的脸上浮现了非常浅的笑意,随即对柯南说道:“那个人我还要再查查看,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   “那……之前和冲矢先生的事能不能?”柯南得到了御山警官の谢意,有些期待的问道。   “这个不行。”御山朝灯说道。   柯南的脸鼓了起来,一向成熟的他总算露出了一点小孩子的表情,御山朝灯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感比哈罗也不差什么。   “如果所有事都要交给一个未成年,要大人做什么。”御山朝灯看着柯南,放缓了语气对他说道,“想太多会长不高的,新一。”   听到前面的话还想反驳,但看到御山朝灯认真的表   情,柯南也难免有些动容,甚至都忘了反驳对方叫他‘新一’的事。   不过没关系,会有人替他问出这个问题的。   “什么新一?”毛利兰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这里,“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新一的名字。”   御山朝灯拍了拍柯南的肩膀,非常不负责任的站了起来,牵着狗朝着警察最多的地方走去,以一副非常靠谱的警察形象说道:“我去看看现场。”   看着穿了一身白色休闲款运动服,还牵着一条白色的小狗,小狗蓝色的牵引绳正好与运动服上蓝色花纹相呼应的御山朝灯,一直觉得御山警官很猫的柯南,忽然觉得他狗起来了。   谁信他没感觉到兰过来呀!肯定是故意的!   江户川柯南只能讪笑着转过身,掐着嗓子对毛利兰装可爱:“兰姐姐……”   毛利兰却一脸的坦然,弯下腰,笑容温柔的说道:“柯南不去那边看看吗?好像要审问嫌疑人了呢。”   柯南的冷汗越冒越多:“……欸?”   毛利兰却好像没发现他的紧张,又一次催促他过去,然后去了旁边佐藤警官的旁边,与她站在了一起。   -   御山朝灯也没真的打算去刑警堆里混,走到了除了目暮警官之外,唯一熟悉些的伊达航身边,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那边有了新的线索,取证课正在检验,伊达航现在是空闲的。   伊达航笑得一脸灿烂,对他招了招手:“唷!今天休息吗?”   御山朝灯注意到了他招完手,有些刻意地抬手整理了一下他的板寸头。   亮晶晶的戒指在阴天也是闪闪发光,御山朝灯瞬间理解了对方的好心情,换位思考,是他的话说不定会比伊达先生还要高兴。   “恭喜,伊达先生。”御山朝灯非常真诚地说道。   伊达航这次的笑容显得有些羞涩了,对御山朝灯说道:“到时候请一定过来观礼啊。”   “当然。”御山朝灯答应下来。   虽然到时候一定有很多人,但御山朝灯还是挺想去的。他自己失恋的时候,多看看别人幸福的样子也挺好。   “伊达警官!请过来一趟!”那边有人喊了伊达航的名字,伊达航对御山朝灯笑笑作为   告别,向着那边跑了过去。   御山朝灯目送他一路小跑着过去,自己有些无聊。   他是公安,哪怕这种案子没什么所谓,他也不好说要去帮忙,除非警视厅的人拜托他。   但即便他闲的无所事事,毕竟也算是个警察,不好说要提前离开,闲逛着走到了马路边。   那边毛利小五郎已经睡在了河边的岩石上,以名画《创造亚当》里亚当的高难度姿势躺在上面,开始了推理解说。   御山朝灯对案件不感兴趣,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车流。   伊达航从对面的便利店出来,手里拿着两根棒冰,似乎是这边破案需要用的道具。   他站在那里等着红灯亮起,御山朝灯忽然又一次地感觉到了一阵眩晕,他看到了伊达航走过来的时候,忽然来了一辆车……   御山朝灯瞬间从晕眩中惊醒,眼前是相似的,看到信号灯变化准备走过来的伊达航。   御山朝灯下意识地看向了马路的尽头,一辆卡车没有减速的朝着这里驶来。   他顾不上还在晕的脑袋,松开了握着哈罗的绳子,朝着马路对面跑过去。   “伊达先生!”   对面的伊达航愣了一下,下一秒被御山朝灯飞扑出去,还没等他产生疑惑,一辆卡车从他眼前飞速驶过,伊达航瞬间僵住了。   御山朝灯从他身上翻滚了下来,躺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他的脑袋还没从刚刚的晕眩中恢复过来。   虽然比以前难受的要晕过去的感觉稍好些,也能勉强看清东西,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远处注意到这里的警察们也跑过来两三个,将两个人扶到了路边的警车里。   伊达航只有一点擦伤,御山朝灯因为穿了一身白色,在地上滚了一圈,看起来更狼狈一些。   “我没事。”御山朝灯努力无视眼前的雪花,对询问他情况的高木涉说道,“就是被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   伊达航听到他说这话,露出了苦笑:“今天真是多亏了你,朝灯。不然我真的是……”   伊达航的目光落到了中指的戒指上,他的指节被擦破了一片,有些麻麻胀胀的疼,但他心里此时全是后怕。   ——如果自己真   的被那个车撞了,生还的几率几乎没有,他的未婚妻该怎么办?   高木涉明显也想到了相似的事,面对伊达航的时候居然有些哽咽了,又被对方教训男子汉不能随便流泪。   御山朝灯则是独自在后座,整个人完全躺了下去。   这次他感觉比之前几次都要好,不仅没有当场倒下,还有力气去推开伊达航。   安室哈罗焦急地跑到了他的身边,轻快地跳上了车,御山朝灯伸手摸了下毛茸茸的脑袋。小狗在他脸侧趴了下来,御山朝灯伸手搂住了他,有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御山朝灯有些疲倦地睁开了眼,思考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他坐在警车上,外面是流动的风景。听到后排的动静,坐在前排的伊达航问道:“你醒了?”   哈罗替他答了一句:“汪!”   伊达航笑了一声,给他解释道:“因为你一直没醒,大家又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我也不好问……所以打算先带你回警视厅。你们要去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开车的是高木涉,也答应地非常爽快:“嗯,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有也不急着现在去做。”   御山朝灯还不算彻底清醒,问道:“是有什么案子吗?”   说完他就清醒了,以他的身份说出这种话总有些越权,立刻补充道:“不用说也没关系。”   高木涉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笑着说道:“说给您没问题的。就是之前新宿的连环杀人案,我们连轴转了几天,才查出受害人在遇害前,都去过一家叫做‘theGOLDCUP’的牛郎店。”   伊达航自然也不打算隐瞒他,他比高木涉知道多一点的是,他那位非常优秀的警校第一的同期,曾经夸过他这位后辈好几次,伊达航也觉得可以与对方聊聊案情。   而且,能给降谷零当保密人,嘴也必须非常严。   “他们都点过里面的头牌,叫深蓝(SKYY)的这个。但是我们也问询过这个人,他看上去毫无嫌疑,所以只能试着暗访了。”伊达航找出了手机里大金杯的头牌男公关的照片,递到了后面给御山朝灯看。   御山朝灯对隔壁的案子毫无兴趣,但伊达航都拿过来了,   他也只好接过来,看了一眼。   眼前浮现出了系统的屏幕,任务的进度条增加了10%。   照片上赫然是他白天时刚见过的那位宅配送人员。   与当时阳光开朗又有些狗的样子不同,照片上的他穿着低调昂贵的衬衫,露出了半个胸膛,金发也被精心地梳了起来。   朝着正前方露出了微笑,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狼。   “但是我们搜查一课只有佐藤警官一个女性,之前审问SKYY的时候,还见到了佐藤警官,一过去就会被发现的。”高木涉叹了口气,“因为太危险又不好叫交警课的女警们,那些家伙甚至还想了要女装潜入的事。”   伊达航在旁边笑了起来,说道:“对,还准备了不少衣服准备今天试,所以这个案子才会来这么多人。”   高木涉哀嚎了一声:“我回去肯定逃不过了,我这个骨架,这个长相,女装怎么看啊!他们还说就算我丑到了妖怪的地步,去那种店里牛郎们也会夸我的……真的想女装好看的男人,至少得有御山警官这个脸吧!”   御山朝灯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高木涉没听到回应,看了伊达航一眼,对方摇了摇头,他连忙改口:“啊,我没有说御山警部像女人的意思,只是觉得您很好看,所以觉得您来扮肯定会更好……不对……”   高木涉越说越乱,坐在后排的御山朝灯却抬起头来,摸了摸趴在他腿上的安室哈罗,语气镇定地说道:“可以。”   “什么?”高木涉没有听清,问道。   “我说,女装,可以。”御山朝灯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帮我把哈罗送回去,我跟你们去警视厅,这个案子我可以帮忙。”   既然知道了坂本不动明王……   御山朝灯顿了顿,换了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称呼。   既然知道了深蓝是个牛郎,以进度条来看,男公关应该是他的主业之一,与他见面,在问询案件相关的同时,必须也要套出他的真名才行。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等搜查一课解决这个案子再去调卷宗,但他的时间不等人,万一搜查一课查了一个月他不是直接GG?   他也没道理往牛郎店跑,按照系统的说法,他做出这种奇怪的   事情,是很有可能被前宿主注意到的,所以如今借着给搜查一课帮忙的机会正好。   哪怕是女装。   御山朝灯的神情凝重起来,相比于其他的东西,他对自己的脸还是比较有自信的,小时候还真的反串出演过公主。   总之,应该不会太差劲吧?   ……   御山朝灯送了哈罗回家,又重新来到了警视厅。   得知他愿意帮忙,警视厅的警察们感动地泪流满面,甚至有人开始夸御山朝灯身为公安又有责任心又负责,明年警局内部的人气投票一定会投他的。   御山朝灯:……什么东西?   总之为了深蓝他也咬牙进去换了衣服,在心里给那个奇怪的家伙记上一笔,御山朝灯觉得还是活下去比较重要。   御山朝灯的身材是属于比较纤细的类型,肩膀也不算特别宽,所以穿降谷零的衣服时才会显得特别不合身。   这边给他准备了一整套成衣,长裙,风衣外套,以及遮住喉结的丝巾。将这些东西穿上去,从镜子里看已经不算是特别违和了,像是样貌偏英气些的女性。   被拜托来帮忙化妆的交通部的几个女警看到他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瞬间变得热情了起来,拉着他让他坐在椅子上,非常兴奋的在他脸上涂抹着什么。   御山朝灯盯着前面的镜子,就看到几个女生拿着小刷子,在他脸上左一下右一下的,他的轮廓就变得柔和了起来。接了一小截假发的辫子,最后又涂上了亮晶晶的唇釉,乍一看过去,绝对发现不了他是个男人。   “果然御山警部非常的好看啊——”帮他化妆的女警之一有些陶醉地说道。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为了活下去真的付出了太多,如果今天坂本不动明王……深蓝不肯告诉他真名,他一定会忍不住动手,揍到对方说为止的。   御山朝灯面无表情地下了决心,佐藤警官却忽然从更衣室拿着他的手机出来了:“御山警部,你的电话。”   御山朝灯接过手机,看到了显示名为「安室透」的人打来的电话,忽然想起来他今天晚上还和降谷先生约了晚饭。   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白天还在为失恋郁郁寡欢的他,到了晚上居然连和喜欢的人的约会都忘了   。   往好处说就是他事业心比较强,不是恋爱脑。   御山朝灯对几位女警抱歉地点了点头,暂时出了这间被单独辟出的办公室,来到了走廊。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将电话拨了回去:“安室先生。”   【朝灯。】降谷零的声音非常的温和,御山朝灯再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已经不会觉得他是在生气了,【你在外面吗?】   “……对。”御山朝灯低头看了眼自己此时的装扮,之前还没有太大的感觉,但降谷先生的电话打过来,他就觉得有些羞耻了,“我在警视厅,稍微有点事情。”   【警视厅?】降谷零重复了一遍,问道,【等我一下。】   “那个……不要来了吧。我是来帮搜查一课的忙,可能没时间和您见面……”   御山朝灯不怎么习惯嘴唇上的唇釉有,他都有些不会说话了。下意识的碰了一下,在指腹上沾了一点浅浅的红色,立刻不敢动了。   【我就在警视厅的四楼。】降谷零说道,脚步没有停,【搜查一课的话是三楼,马上……】   御山朝灯听到了从现实和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重合,他下意识地转过头,与降谷零对视上了。   上司似乎是没有反应,只是看着他,楞在了原地。   “降、安室先生。”御山朝灯没想过会以这种姿态与上司见面,语气变得非常弱。   这个声音猛然让降谷零惊醒了,他的手一松,手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御山朝灯蹲下想要帮他捡,与做出同样动作的降谷零手不小心碰上了,他往回一缩,却又觉得未免刻意。   他看到上司闭上眼睛,几秒钟之后才重新睁开。   随即降谷零对他弯了弯眼睛,语气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就让你帮这种忙?”   上司伸出手扶着他起来,从降谷零的眼睛里,御山朝灯觉得自己似乎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也总算自在了些,对降谷零说道:“是我主动要求的。他们最近在查的案子,有位嫌疑人和坂本不动明王……就是上午那个宅配员,似乎是同一个人。他是男公关。”   他们两个都已经站起来了,但谁都没提仍旧握着的手。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降谷零立刻蹙起了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你过去了,要小心一些。那个人……应该是组织的成员。”   进度条刷地蹿到了50%。   “怪不得。”御山朝灯突然觉得这个任务变得轻松起来了,看着上司的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我知道了。”   降谷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但只是转瞬即逝,他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伸出右手的食指在御山朝灯的唇角轻轻抹了一下,将刚刚不小心蹭出来的唇彩边缘擦干净。   “我去接应你,这个案子我会要过来。你小心。”降谷零对他说道,又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去吧。”   副官点了点头,转身回了之前他出来的办公室。   降谷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转过身从警视厅走廊向外看去。   天色渐暗,街道上的路灯亮了起来,晚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扬起了降谷零额前的碎发,忽然有种非常寂寥的感觉。   “……”   他抬起了手,闭上眼睛,轻轻的将食指点在了自己的唇上。 第34章 REBIRTH:25D   御山朝灯回到之前的那个办公室,几个女警都还没走,看到他后都殷切地从闲聊的状态直起了身。   “御山警部!”扎着双马尾的女警双手合十地看着他,御山朝灯看了眼她的胸牌,名字是三池苗子。   “三池警官。”御山朝灯压低声音应道,大概是因为穿成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如果正常说话都有些奇怪了。   “非常抱歉!”三池苗子对着他一鞠躬,连同旁边的宫本由美还有佐藤美和子脸上都有些歉意,“刚刚我在窗户那边看到了您和那位金发的先生在一起……非常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走到了那里……不小心看到了……”   三池苗子的脸看上去有些欲哭无泪,虽然完全不告诉御山朝灯也可以,但她绝对会良心不安的!   刚刚和降谷零见过面,虽然并没有能待多久,御山朝灯的心情确实比之前必须要想办法去探寻坂本身份的时候要好多了。   听到三池苗子的话,他不在意地垂眸摇头,浅色的睫毛不适合市面上的大部分化妆品,但仅仅是稍微卷一卷已经很漂亮了。近距离看到这个场景的女警略有些发愣。   “没关系。”御山朝灯说道,大概是因为穿着裙子,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变得温柔了起来,却发现站在他对面的三池苗子居然脸红了。   面对穿着西装的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结果对着女装脸红了?   御山朝灯不懂女孩子,但是大为震撼。   “御山警部……真的很漂亮。”三池苗子见他没生气,胆子也大了起来。   对已经有喜欢的人的她来说,御山朝灯男装的时候再帅都不如变成漂亮姐姐……啊,忘记了,御山警部比她还要小一岁。   御山朝灯是漂亮妹妹的时候对她的吸引力还要更大一点。   和很多人刻板印象中的女性会嫉妒比自己长得好看的同性不同,大部分女孩子都很喜欢看美女。   尤其御山朝灯的气质是偏向清冷的,身材高挑纤细,从裙子下方露出的半截小腿都非常的漂亮,金色的眸子非常认真的看着前方,简直是完美的白色长毛猫代餐。   要不是她还有一点理智,如果御山朝灯真的是女   孩子,她一定要上去蹭一下的!   “刚刚和那位先生站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像是在演偶像剧一样。”三池苗子忍不住说道,想起了刚刚两人手牵手一起站起来的样子。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御山朝灯的表情,总之和面对她们的时候都不一样,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种别人无法融入的特殊气氛。   可恶啊,下次晚间剧不找他们演我绝对不看!   “波洛咖啡厅的安室先生吧。”佐藤美和子认识他,说道,“是毛利先生的弟子,也是个侦探。”   “好像是三明治很好吃的那家店吧!”宫本由美说道,稍微回忆了一下也想了起来,“那个人确实是个帅哥,你这么一说……”   她们两个人没有亲眼看到,但是稍微脑补一下还是能想象出来的。   波洛咖啡的安室透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有着浅金色的头发,肤色比一般人要深一些。和面前这个冷白皮,她们换了几次粉底都没有用,好在皮肤基础好,最后就略过粉底这步的御山朝灯在一起,光是想想都觉得非常的……   色气。   “好了!我们也该出去了。”佐藤美和子提高声音转移了话题,对好像有些茫然的御山朝灯说道。   “嗯。”御山朝灯抬手想要顺一下耳边的头发,撩了一半的时候发现重量不太对劲,想起了自己还戴了副假发。   他的头发颜色特殊,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这一个与他本身头发不会有太大差别的白色假发,近看的时候也没什么破绽。   除了有些过长之外——大概到了他后腰下一点的位置,很长,很沉,如果不注意很容易打结。   御山朝灯不禁又回忆起那次飞机上偶遇琴酒的事情,过去了还不到两周,但让他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似的。   当时他为了躲开降谷先生,努力和旁边的琴酒搭话,问了对方怎么保养头发的问题。   白色,又是这么长,平时看上去又柔顺又不打结……而且,不会脱发吗?   御山朝灯又有些走神了,但他平时太过靠谱,眼神依旧非常认真,反而让佐藤美和子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几个带着御山朝灯从另外的门走了出去,搜查一课里鸦雀无声的,过了许久,忽然   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所有人循着声音望过去,有个年轻的警察抬手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却没有移开盯着御山朝灯的目光,眼神有些迷离的说道:“起猛了,看到御山警部变成女孩子了。”   这一声像是炸开了锅,所有人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嘴。   “突然觉得御山警部不理人的样子好可爱啊——”   “别胡说八道,那叫不理人吗?那分明是沉稳安静!”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快要当场融化掉了。然而他看上去却还好,越是紧张的时刻,他看上去就越冷静。   好在搜查一课还是有正经人的,很快这份吵闹就被压制下来。大家都是专业的刑警,在御山朝灯这个公安面前最终还是保存了些许的体面。   御山朝灯也在准备就绪后离开了警视厅,一路上都有不少人在看他,御山朝灯全程都保持着他最擅长的冷淡的面孔。   到了门口,就有警视厅安排好的出租车在那里等着了。确认过车牌后,御山朝灯拉开了车座后门。   “哟,朝灯!来前面坐。”司机的声音有些耳熟,语气也非常的熟稔,摘下墨镜笑着转过脸,在看到御山朝灯的时候却愣了一下:“哦呼。”   御山朝灯:“……松田前辈。”   应该属于爆处班的松田阵平不知道为什么也在帮搜查一课当司机,出现在了给御山朝灯安排好的出租车上。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靠在方向盘上,和御山朝灯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止,全面屏的手机他都能盲打输入。   松田阵平噗嗤笑了出声,招了招手,语气亲昵地说道:“来,来,坐前面。”   御山朝灯没有拒绝的理由,拉开前门直接准备坐下,还是松田阵平提醒了他一句:“裙子,收一下。”   模仿女性的行为举止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基础课了。御山朝灯只是有些紧张,在松田阵平的提醒下,动作优雅地坐上了车。   上车之后松田阵平还是时不时转头想看他,搞得御山朝灯都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松田前辈,看前面。”   “声音还有些缺陷。”松田阵平煞有介事地说道。   御山朝灯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变得比之前纤细了   许多:“松田前辈,请认真开车。”   松田阵平剧烈地呛了起来,车开得仍然很稳,但他那张震撼警视厅的池面脸都憋红了:“这你都会?”   “降谷先生教的。”御山朝灯又恢复了本来的声音。   他和松田阵平还没熟悉到算是朋友的程度,但总比完全陌生的人要好,在松田面前,御山朝灯稍微放松了些。   决定已经做了,衣服也已经换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且他又不是不好看,都打扮成这样了,只有熟悉的人才能认出他,之后换回衣服就不会有人记得今天的事了。   御山朝灯的态度变得坦然起来。   松田阵平听到他说的话有些咋舌,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他居然还会这种技能……”   他主要是很难想象,降谷零到底在遇到什么事的时候,这个技能才会有用。   御山朝灯却非常自然的点了点头:“降谷先生非常厉害的,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啧,国家怎么不给我发啊。”松田阵平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御山朝灯没听清,不过松田阵平也没打算和他继续聊这件事。给他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zero拜托我的,听说是你我就答应了,够意思吧?”   说着,转头朝着御山朝灯挤了挤眼睛,用那张帅气的非常有攻击性的酷哥脸做出这样有些滑稽的动作,就连习惯性板着脸的御山朝灯也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松田阵平换了个档,十分顺手的摸了一把后辈的脑袋,对他真正寻常地笑了一下。右边的嘴角抬得要更高些,显得有些不良,但依旧非常的帅气。   “在我面前可以放松些,朝灯。”   *   新宿,GOLDCUP   作为整条街上生意最好的牛郎店,负责在门口招待客人的男公关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镜子,又整理了一下已经很精致的头发,在门口站好。   现在是八点钟,也是他们店里最大一波客流要来的时候,他必须时刻保持着最好的状态,来迎接每一位公主回家。   虽然他不是第一天上班,但是他也是个有目标的人。他的目标就是成为他们店里的头牌SKYY那样的厉害人物,   所以要从现在,无时无刻都要努力。   “咳咳,公主殿下,欢迎回来。”男公关努力压低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有磁性,对着空气模拟了一句。   他觉得不太好,努力将声音压得更低:“欢迎回来,公主……”   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充满死气的影子里。   男公关抬起头,看到了眼前的‘公主’。   穿了一身黑衣的长发男人,一脸煞气地站在他的面前,有种下一秒就能抽出枪对准他脑袋的暴躁感。   ……是熟人呢。   琴酒抽出枪对准了面前这个男公关的脑袋,已经是第二次被枪指着的男公关这次还是非常的害怕,声音颤抖但是非常识时务地说道:“您是来找SKYY的吧?请、请、请直接进去……”   男公关吓得腿都在抖,他可不觉得这个男人手里拿着的是个模型枪。好在白发男人只是冷笑了一声,就收回了枪,朝着之前的方向走去。   男公关直接坐在了地上,如果成为SKYY的代价就是要经常见刚刚的那种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想成为SKYY了。   他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有点难看,但刚刚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慌,让他必须得发泄一下才行。   这时,他的身上又多出了一条影子,男公关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   先看到的是一双白色的皮鞋,款式是经典的女款,这让他松了口气。从下往上,是一双漂亮纤细的腿,浅紫色的纱质长裙外套了一件白色的长风衣,略微有些卷曲的白发披在肩上,露出一张非常精致的脸。   站在他对面的年轻女性似乎对他此时的样子有些惊讶,稍微弯下了腰,声音温柔地询问道:“你没事吧?”   男公关愣愣地摇了摇头,他这个职业要见各种各样的女人。虽然对白发有些PTSD,他仍然觉得,面前这一位在他见过的人中,样貌也绝对是最优秀的那一批。   年轻女性似乎有些局促,这样的人男公关也见得多了,大概是第一次来牛郎店有些羞涩,只要好好夸赞几句,很快就会放松下来的。   但面前的这位客人,男公关却对他有些开不了这个口。   这人看上去和刚刚进去的那个白发男人一样,有着一种令人难以靠近的冷淡气质。   如果说刚刚那个男人是危险感,面前的这位就是威严,有种不容亵渎的清高。   白发的新客人似乎是做了几次心理准备,才总算是小声地开口询问道:“SKYY在这里吗?”   男公关被略显低沉的温润语调一震,整个人都像在温水里泡开了一样。   如果成为SKYY就能有这种程度的美人来指名,刚刚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男公关非常自然地用出了比刚刚练习时还要性感的声音,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客人微微鞠躬,说道:“请稍等,公主殿下。SKYY现在有别的客人,您可以在这里稍微坐一会,我这就去告诉他。”   他完全忘记预约不预约的了,整理了一下胸口的领结:“当然,如果您愿意指名我,我今天一整晚都会竭力为您服务的。”   白色头发的客人非常有原则,礼貌而疏离地拒绝了他:“请帮我约SKYY。”   -   琴酒按照上次的路线找到了那个房间,抬腿直接踹开了门,锁头整个掉了下来,发出重重的一声。   坐在里面的金发青年抬起眼,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五万。”   下一秒就被伯丨莱丨塔抵住了太阳穴,琴酒给枪上了膛,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了:“你想死吗,SKYY。”   深蓝威士忌非常刻意地露出了天真无辜的表情,他的演技很好,但在琴酒眼里只想吐,这也正是他的目的。   “我?我惹到你了吗?”深蓝威士忌甚至用脑袋顶了一下琴酒的枪,一脸无辜地说道,“你都把我拉黑了啊,我还能打电话骚扰你不成?”   “伏特加。”琴酒忍无可忍的蹦出一个词。   “伏特加,我好兄弟怎么了?”深蓝威士忌还在装傻,但是下一秒,他非常灵巧地从沙发上翻了个身,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刚刚他坐着的位置,有了一个还冒着烟的弹孔。   深蓝威士忌有些心疼:“这套沙发九十多万,你连那个锁得凑一百万给我才行。你居然还装消丨音丨器,你还真想杀我啊?”   琴酒冷笑一声:“我只可惜   刚刚没杀死你,你和伏特加说了什么瞎话?”   他上午看完深蓝威士忌的笑话后就回到了安全屋,连轴转的劳模下午叫上伏特加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伏特加正背着他写着什么。   琴酒一向是非常好的领导,作为上司他从不计较下属的失言,有问必答,还经常能露出爽朗的笑容,从不冷暴力,也不管属下私下里有什么兴趣爱好……   就比如伏特加在追星,他也无所谓在任务完成的情况下,陪着对方绕路去买专辑周边。   原本他也没想知道伏特加在写什么的,但是看到他的时候,伏特加反应非常大。琴酒觉得,如果伏特加是在组织的卧底,正在和线人联系的时候被他发现,反应都不会比刚刚那个大。   疑心很重的琴酒毫无悬念地要求伏特加交出手机,在几番不情愿后,琴酒以暴力获得了胜利。   [‘对不起,我是警察。’ASAHI站在白色长发的男人面前,语气有些苦涩,又有些怅然。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总是非常冷静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内心却不止为何的快意了起来。   他露出一个笑(这里被划掉了)他冷淡的抬起头,继续说道:‘我们的一切都结束了,GIN。’   GIN的表情真的扭曲了起来,像是在极度的挣扎,举起枪来的时候,ASAHI坦然的闭上了眼睛,然而等来的却不是子弹,而是眩晕的昏迷。   ‘你是我的所有物。’GIN冷冷地说阿巴阿巴&……*TDFGW]   记事本上戛然而止,后面跟了一串乱码,大概就是刚刚他过来,伏特加失手打上去的。   琴酒只觉得自己的脸真的要扭曲起来了,他教训了伏特加一顿,从对方口中一点不意外的问出了SKYY这个名字,他也没有任何犹豫地来了。   他把一个手机摔到了深蓝威士忌面前,说道:“4869。”   深蓝威士忌用这个数字解开了锁屏,直接看到的就是那个记事本。   金发的青年快速略了一遍,啧啧道:“好兄弟原来是纯爱党啊,还挺甜的。”   琴酒额头上蹦出一个十字路口:“深蓝威士忌。”   看到琴酒似乎是真的火大了,深蓝威士忌也总算收   敛了些:“伏特加怎么能这样呢!写的都是什么?这么含蓄,看看我,都是直接开车的!”   深蓝威士忌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收敛:D   琴酒举起枪,然而这时两人同时看向了门口,负责迎接的那位男公关非常怂地冒出一个头,被那两人的视线又吓了回去。   组织的两位暂且休战。   深蓝威士忌挑了挑眉,问道:“什么事?”   那位男公关站得非常远,说道:“有位客人指名了您,您要见见吗?”   “我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深蓝威士忌说道。   他本来也只接受预约,哪怕是给他花钱的客人,都要遵循他的规则,按照他的时间来见面。能够破例的,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个不见肯定会将他店砸了的暴躁老哥。   比起来,白天的那个小美人,还真的一点都不像琴酒的弟弟。长得不像,性格不像,除了都是白发之外,连人生选择都是相反的。   深蓝威士忌想起白发青年就有些荡漾,他确实还挺喜欢御山朝灯那个类型。不过,他对御山朝灯占有欲和渴望更多的来自于苏格兰。   他白天听到了苏格兰与波本的零星对话,虽然立刻就被发现了,但是那些已经足够证明御山朝灯和苏格兰的关系不一般。   只要能让苏格兰失态、失控,他就能找到那家伙藏起来的狐狸尾巴了。   “那个。”男公关在琴酒的注视下,虽然很想逃,但是又想了想回去之后告诉那位客人skyy不愿意见,对方可能露出的失望表情后,他又勇敢了起来,“是位非常漂亮的客人,skyy。我从没见过白发也能这么漂亮的……”   他卡了壳,看了眼在那边的,同样是白发的琴酒。   这句话得深蓝威士忌的心,他笑了起来,说道:“好啊,那就见见。请她过来吧。”   -   御山朝灯坐在了那个男公关安排的位置,手上端着一杯对方请的饮料——当然,在这种地方,最好不要让任何东西进口,他也只是端着而已。   不知道那个人和周围其他男公关说了什么,虽然有不少人特意来看他,但没有人主动来和他自我介绍什么的。   御山朝灯将下车后就戴好的耳机整理了一下,从里面   传来了伊达航询问他情况如何的声音。他假装整理头发,敲了一下耳机作为回应。   伊达航回了句收到,然后又叮嘱他注意安全,御山朝灯又敲了下耳机,对面安静了下来。   御山朝灯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他戴上耳机的时候,听到对面是伊达先生的声音,而不是上司的声音时,稍微有些失落的。   刚刚的那次匆匆见面,降谷先生说会把案子要过来,而且车也是降谷先生拜托了熟悉的松田前辈,御山朝灯还以为会是降谷零总指挥呢。   并不是对伊达先生有意见,只是……   “打扰一下。”   御山朝灯忽然听到了上司的声音,他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一旁,扶着他坐着的这排沙发的靠背,对着这里微笑的男人。   穿了件花哨的丝绸衬衣,领口差不多要开到胸口了。浅金色头发的男人走了过来,用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坐在沙发中央的御山朝灯。   “您是一个人吗?”他的语气稍显轻佻,用词很像是御山朝灯刚刚见到的那个男公关。   当然,对方看起来也和这家店里的男公关们没什么区别。见多了降谷先生正经的样子,偶尔变得这么……骚包,御山朝灯稍微有点不习惯。   他抬头看了降谷零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脸上有些发烧。   “我从刚刚就在注意您了。”降谷零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温柔的执起了他的手,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那时我就在想,如果能和你交往,让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冒着生命危险为漂亮的客人拿到了与SKYY见面的许可证,男公关正打算回来和那位客人邀功。他倒是不需要别的,只要对方愿意对他笑一下就足够了!   男公关稍微幻想了一下刚刚那张让他一见钟情的脸,如果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就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结果远远就看到有个奇怪的金发男人出现在了他特地和其他人打过招呼,不要去碰的客人身边,两人甚至手牵着手,一副关系亲密的样子。   男公关:???   他快步走过去,对着御山朝灯说道:“沢田小姐,SKYY说可以见您……”   只是一靠近,他就听到了那个金发男人对那位客人有些失礼的直接表白。   他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那边的那位让他一见钟情的白发美人有些别扭的将视线转到了一旁。   “如果,如果是你的话,可以的。” 第35章 REBIRTH:25D   听到白发美人的回答,那个黑皮愣了一下,露出了一副纯情的表情。   男公关恨恨地骂了一句,装什么装!   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帮一见钟情的美人得到了见另一个男人的机会,原本还觉得自己这是为爱付出,而且SKYY那种人根本不可能和客人发展什么,到时候过去捡漏就好……   没想到不到一十分钟的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黑皮截了胡?   男公关开始酸了,他倒是没怀疑降谷零的身份。他们店大业大,也不是所有同事他都见过,更别说前几天刚刚招了几个新人。   好在美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像刚刚在店门口,轻声细语地询问他是否安好那样,听到他的声音就回过了头。   “我可以去见SKYY吗?”   大概是因为刚刚被人告白,白头发的美人脸上微微泛着粉色,比之前还要漂亮。   男公关更酸了,牙都要被他咬碎了。   “对,您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过去。”男公关顿了顿,又想起了琴酒也在,想到那边的情况,他又忍不住担心起美人会不会遇到危险,补充道,“或者过段时间再过去也可以,沢田小姐。”   他哀怨地看了降谷零一眼,说道:“您可以和他再聊一会儿。”   男公关忽然有种悲壮感,为了喜欢的人的安全,宁愿把他送到别人怀里。   然而在看到沢田小姐的那双充满期待的金眸后,他忽然又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多谢你,三谷先生。”   “是!”男公关瞬间觉得当场被那个同样是白发的凶恶男人崩掉好像也没问题了,殷切地说道,“您准备好了的话,从这里过去上到三楼,在左手边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就是了。”   白发美人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坐在他旁边那个很碍眼的黑皮眯起了眼睛。哪怕是作为情敌三谷也得说对方的脸帅的很标准,又是那种看起来就很涩的黑皮,他迈向SKYY的路上又出现了一个劲敌。   那个金发的小白脸……小黑脸露出一个非常刻意的引诱的微笑,但就算知道,作为被他勾引的人,也很难拒绝这样的甜蜜陷阱。   非常纯情   的、看上去是第一次来牛郎店的白发美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那个眼神……三谷以自己在牛郎店打工了七年的经验发誓,这种眼神他见过太多了,绝对是坠入爱河了!   “原来你是来见SKYY的。”那个男人说道,也一副很会装的样子用那种能挤出水的缠绵眼神注视着面前的白发美人,“第一次来的话,他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哪怕同样作为男公关,知道演技是必修课的三谷,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位同事演技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个眼神漾满了温柔,都快要拉丝了的浓稠爱意,哪怕他非常喜欢面前的这位白发美人,他也很难做出来。   这家伙,不止是他的劲敌,SKYY都得警惕了。   同样是金发,脸长得不比SKYY差,从露出的小半截手臂和脖颈来看,身材也相当不错,温柔演技又好,能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立刻对他死心塌地……尤其这个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位客人,还是个看上去清冷又淡然的高岭之花。   比SKYY还多出了非常性感且有特色的黑皮,说不定过几天他们大金杯的头名就要换人了。   “我有自信不必SKYY差,见过他之后,今天晚上和我回家好吗?我在一楼的7号房间等你。”   看到白发美人居然真的点了头,三谷觉得再听下去他就要晕过去了,连道别都没有的直接转身离开。   嫉妒死我了!   ……   碍事的家伙终于走了,降谷零微微松了口气,因为刚刚的演戏他和御山朝灯都快靠在了一起。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副官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瞬间有了种满足感。   也不能算趁人之危,只是这样能让他们两个人都舒服一些。而且这也没办法,刚刚御山朝灯答应了他的告白,虽然只是演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更靠近一点。   这个距离并不算狎昵,他压下心中冒出的那一丝贪婪,重新和副官聊起了工作。   降谷零并不觉得在工作中分心就是坏事,人本来就很难将全部的精力无时无刻的都集中在一件事上,过紧的弦会断掉的。他从过去就会在偶尔的走神中想一下副官,他的优点在于,能很快将注意力收回来。   “深蓝威士忌是个疯子,做事从不计   较后果。枪带了吗?”降谷零在御山朝灯的耳边说道,从外面来看,就像是这两人在说什么恋人间的悄悄话。   御山朝灯垂眸看着被上司握着的手,降谷零的体温一直都比他高一些,从刚毕业那阵,上司手把手纠正他射击时的多余动作时就知道了。   但是他今天却觉得被握着的自己的手,好像温度要烫些,简直像是发烧了一样。   不过御山朝灯不觉得意外,他刚刚借着演戏的机会占了上司的便宜,以他表现出来的人设,面对男公关VER.降谷零的告白,只要低下头装羞涩就可以了,可他还是大着胆子说了好。   自从死过一次后——当然是说这辈子,上辈子他都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可能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在梦中发病直接没了吧——至少御山朝灯自己,觉得自己勇敢了很多。   放在以前他估计都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上司,还得努力说服自己这些都是错觉,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降谷零。   那时候的他大概是觉得自己无法承受失恋的苦,但是真的经历过后,他觉得也并没有糟糕到想象中的地步。   甚至因为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和降谷先生说话的时候,都会比以前更开心。   现在他不仅敢在上司家里表白(虽然上司不在家),还敢答应下上司的表白(虽然是演的)。   哪怕降谷先生很快就从戏中脱身,开始正经的说起工作,但因为对方正在他耳边说话的缘故,御山朝灯仍旧心情很好。   “没带,太明显了。”御山朝灯也考虑过在腿上绑枪,但是裙子的布料太软,坐下的时候能清晰地看到轮廓。   SKYY只是普通的男公关就算了,还有深蓝威士忌的身份,再带枪就有些危险了。   他在车上的时候把枪带拆了,当时他非常自然的将裙子提到大腿根部,解枪带的时候,坐在旁边的松田阵平露出了相当微妙又难以启齿的表情。   最后在等红灯的时候拿出了手机,以很厉害的手速发了条消息给某人。   御山朝灯职业病的扫了一眼,看到了萩原研一的非常可爱的happy柴犬头像。   没想到松田阵平看起来是个酷哥,其实像JK一样会随时随地给幼驯染发消息聊天啊。   不过他可以理解,御山朝灯也很喜欢自家幼驯染,就像今天这种特别的事情,虽然幼驯染不能出现,但他还是带给了沢田纲吉一点参与感。   比如他用的假名就是沢田琴子。   至于为什么是琴子,当然是他一路上都被长发困扰着,思考了很久琴酒的头发为什么能这么柔顺的原因。   “也好。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从窗户那边跳下去,外面我已经准备好了。”降谷零稍一思考就同意了,在房间内枪确实派不上太大的用场,御山朝灯背着的那个小包里也有些东西的。   “知道了。”御山朝灯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和上司这么靠近,但能靠近就会从心里感觉到开心。   而不清楚为何,上司的目光略有些躲闪,御山朝灯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上司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大概是因为他现在的打扮。这样说可能有些自恋,降谷先生会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脸红也是理所当然的。   御山朝灯觉得对方这个表情还挺可爱的,他有种非常难得的在和上司相处的时候占了上风的感觉,忍不住翘了下嘴角。   他感觉自己的体温降下去了,上司的手又比他要烫了。   ……   站在不远处仍然在看着这边的三谷忍不住咬起了手中拿着的香槟杯边缘。   那边的气氛简直好到过分,高岭之花的美人甚至还看着那个小黑脸露出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漂亮的笑容。   三谷一瞬间感觉在那两人的周围好像盛开了大片的鲜花,整个店里只剩下他们还有颜色,有种唯美的,像是加了滤镜的电影般的质感。   就算下一秒,那两个人就这样亲上去,三谷也会觉得嗑到了。   呸呸呸,什么都嗑只会害了我自己!   -   和降谷零确认过任务内容后,御山朝灯站了起来,准备去见深蓝威士忌。   降谷零蹲在他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裙角,然后才站了起来,用柔和的眼神注视着他:“去吧。”   御山朝灯点了点头,按照刚刚的三谷对他说的内容向着楼梯走去。三谷在他途经之地,御山朝灯非常礼貌地对他微微颔首,从他前面过去了。   三谷想到他现在   是要去见SKYY的,忍不住又有些酸。   ——SKYY是他们店里的营业额第一的男公关又怎么了!来晚了!现在他只能给那小黑脸当替身了!   ……   御山朝灯走过去的时候,觉得三谷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他也没多想,总归楼下有降谷先生在,根本不需要担心。   他很快就到了三楼,有一条幽长狭窄的走廊,为了衬托这家店的氛围,灯光暗得非常暧昧,一米半的位置才会有个功率不高的壁灯,几乎只能看清脚下的位置。   御山朝灯算着步数,到了走廊的尽头,一共走了六十步。   房间门是虚掩着的,御山朝灯注意到门锁好像坏掉了。   刚刚他进入这家店的时候,觉得这里的装修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按照搜查一课给的资料,这里是新宿最有名的男公关店。   没想到给TOP的房间,居然连门锁都是坏掉的。   这么一想,也难怪坂本要去干兼职了。快递员坂本不动明王,男公关SKYY,还有组织成员深蓝威士忌……   这才进度百分之五十,这人也是个三面颜啊。   御山朝灯抬起手,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敲了的话会不会把这扇虚掩的门推倒,然后会不会影响他此刻娇弱的少女人设……的时候,门从里面被移开了。   是一整扇门被拿了下来,抱着门的金发青年将门轻轻地放在了一旁,在看向他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露出了标准的微笑,对着御山朝灯伸出手来。   “非常感谢您的指名,公主殿下。”   没认出来。   御山朝灯松了口气,他其实考虑过坂本看到他就认出来的可能性,到时候就实施PLANB,把坂本暴揍一顿逼迫对方说出他想要的情报。   但是没认出来就好,他可以用比较温和的套话试试看。   他看着坂本的手,觉得自己又高冷的起来了。   坂本和他白天时见到的那个从名字到处事都充满了槽点的快递员完全不同,穿了一件和刚刚的降谷先生差不多的衣服,大概这就是男公关的标准打扮看上去居然非常有魅力。   完全不会让人意外他为何能成为新宿都有名的男公关SKYY,蓝色的眼睛深   邃又神情,与他对视一眼就能坠入爱河。   但御山朝灯觉得他比刚刚降谷先生的伪装要差远了。   他双手扶着肩膀上背包的肩带,只是非常矜持地点了点头。   在个人魅力方面,一向无往不利的深蓝威士忌愣了一下,光是今天他就失败了两次。   尤其是,那两个人都非常符合他的取向。在御山朝灯身上失败就算了,那人有喜欢的人。   这个白发美人是来店里寻欢作乐的啊,居然也……   不过深蓝威士忌也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就重新露出了更加温和的笑容,自然的收回了手,对御山朝灯说道:“那么,请进吧。”   御山朝灯对他微微颔首,在对方的陪同下进入了这个房间。   一进来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意,但深蓝威士忌却毫无所觉,请他坐在了沙发的正中央,来到了操作台为他准备水。   “可以喝冰的吗,沢田小姐?”深蓝威士忌拿出了冰格箱,问道。   “是,请随意。”御山朝灯说道。   “那真是太幸运了。”深蓝威士忌转过脸,对他露出一个非常暧昧的笑容,没等御山朝灯明白什么意思,他将两片柠檬放进杯中,又倒了大半杯的冰,最后才倒入了气泡水。   御山朝灯仍然被那令人紧张的气氛所摄,他有些不安,小心地观察着房间里面。   这个房间大概有六十平米左右,有三个套间,完全无法保证这里只有他和深蓝威士忌两个人在。   旁边的门的扶手转动了一下,御山朝灯的神经紧张起来,但深蓝威士忌将玻璃杯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提起注意力向对方说了谢谢。   “没关系,这算我请你的。到可以喝酒的年龄了,沢田小姐?”深蓝威士忌作为男公关的时候非常的善解人意,他笑着问道,“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御山朝灯的全部精力都在旁边那开了一半的门上,深蓝威士忌的问话他都有些回复不过来,最终还是冷静下来,按照早就立好的人设回答道:“我今天刚满一十岁……所以想来见一下这里最有名的SKYY先生。您愿意和我见面真是太好了。”   房间门被打开了,他感觉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但御山朝灯不能立   刻回头看,他抬起眼对面前的深蓝威士忌说道:“我是沢田琴子,您可以叫我琴……”   他说话的时候非常自然地转头看向身后,随即,他就看到了一个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如果出现,好像也完全没有问题的人。   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冷着脸看向这个方位。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丝绸衬衣,只在上腹部草草系了个扣子,看起来几乎是披在身上的。能从衣服内看到线条分明的腹肌,裤子也是低腰款,人鱼线流畅地延伸进去,危险感与色丨欲感都到达了顶峰。   银白色的长发全部在左侧的肩膀上,被近乎是黑色的墨绿丝带绑了起来。   御山朝灯第一个想法是,他突然觉得,比起琴酒,他穿女装好像也不是特别的丢人。   第一个想法是,深蓝威士忌是不是救过琴酒的命,琴酒到底怎么能愿意穿成这样出来的?   第三个想法是……   御山朝灯看向琴酒的头发,这样的发型看上去有种典雅的贵气,配合琴酒那张本身就偏向欧洲人的脸,也是很适合的。   但是这样全部梳向一侧的发型,总觉得不太吉利,有些危险呢。   所以他平时到底是怎么护理头发的,真发为什么比他假发还要顺滑。   御山朝灯看到琴酒后沉默了几秒,琴酒看上去也不像认出他的样子,御山朝灯就转了回来,继续了刚刚的对话。   他和坂本不动明王只见过一次,和琴酒见面的次数倒是多,但是对方未必会认真看他的脸长什么样子,毕竟白发就够显眼了。   他穿了女装,面部也靠化妆术进行了微调,除了特别熟悉的人外,这种只见过几面的人,认不出来他是当然的。   “SKYY可以直接叫我琴子。”御山朝灯觉得这个名字,在琴酒面前说出来似乎更刺激了。   “当然没问题,琴子。”深蓝威士忌自然地坐近了些,指着站在那边的白发男人说道,“这位是我们店里的新人,GIN。”   琴酒冷着脸走过来,坐在了御山朝灯的左侧,不羁地靠在后面,翘起了一条腿。   衣服在他的动作下敞开地更大了些,露出了练得很漂亮的腹肌,宽肩细腰,整体的身材非常的惹眼。   ——琴酒,你在做什么啊,琴酒!除了组织的TOPKILLER,你居然还和同事一起兼职男公关吗!   御山朝灯只是顺着深蓝威士忌的话与琴酒打了个招呼,童年阴影先生眯起眼睛看着他,像是在评判着什么。   同样作为男人,琴酒有的他都有,虽然肌肉他练得很差,但他也是有腹肌的。   看到穿着暴露的琴酒一点脸红心跳的感觉都没有,换成上司先生可能还有点用。他只觉得琴酒……   ——好风骚啊。   御山朝灯的视线微微偏移,决定把琴酒从他心目中的童年阴影TOP10榜单上撤下去。   然而下一秒却被对方伸手钳住了下巴,被强迫抬起头来与琴酒对视,童年阴影似乎是对他的脸十分满意,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眼睛,很漂亮。”   御山朝灯的瞳孔瞬间缩小成了针尖大小,他整个人的身体都是一颤。   ——救命,他好像想泡我。   -   降谷零耳朵里同样塞着耳机,听着和伊达航那边接收到的相同的声音,只是他这边说话御山朝灯是收不到的。   他以公安的身份将这个任务转入到了公安手中,使用的人选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开车的是松田,指挥的是班长,萩原和他一起假扮成了男公关潜入了这家店,负责接应他。   而没有出现在这间店里的hiro,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正在做什么,但是降谷零是可以确定,对方同样也正在看着这里。   大概在他们进入组织后不久,hiro就被深蓝威士忌盯上了。完全不清楚他为何执着的认为苏格兰是卧底,但对方始终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因为他们两个真的是卧底的缘故,一开始对深蓝威士忌十分忌惮。后来,也就是三年前,诸伏景光联络线人的时候差点暴露,当时莱伊都接到了要去逼问苏格兰的任务时,BOSS下令中止了任务。   从未有任何人见过的神秘的组织头目,突然确定了景光并非卧底的事情。如果他们一人不是一起长大的好友,降谷零觉得他一定会开始会怀疑hiro的。   当然这或许也就是那个人的目的,不过从那之后,苏格兰在组织内的地位更稳了,只剩下深蓝威士忌   一个人,还是不相信他,致力于给hiro找麻烦。   就像是前几天hiro脚腕中的弹,就是深蓝威士忌的杰作。   但对方或许也是忌惮那位先生,深蓝威士忌不会真的造成太大的影响。让苏格兰受伤,但不会影响到对方身为狙丨击丨手的工作。   总之,真的到了关键时刻,hiro一定会出现的。   说起来,今天上午那次才是他第一次见到深蓝威士忌,对方是神秘主义者中的神秘主义,组织内见过他的人都少。   总之,非常讨厌就是了。   降谷零看向了店里的某个方向。他的那位同期即使在这种店里,都非常的优秀。   别的地方都是四五个男公关陪着一个客人,他那边是一个人旁边围了六七个女孩子,并且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开心。   降谷零露出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他们进来这家店也是hiro提供的信息。最近刚好招了几个新人,又因为店面很大,他们只要顶替了新人的名字,哪怕谁都没见过他们,也是能混进来的。   但是萩原那家伙,是不是太自在了些?   降谷零摇摇头,随手将耳朵里的耳机往里塞了塞,打算提前去一楼等着接应御山朝灯。   有个能干的下属实在是太令人放心了,今天这个事情,换成任何一个人来做降谷零觉得自己都不会同意。但如果是御山朝灯,他知道对方肯定做得到。   无关情爱与私心,他相信副官的能力。   降谷零进入了hiro与他说好的那个房间,房间里非常昏暗,降谷零试了几个开关,最亮也没办法照清整个房间。   他最后只能放弃,打算先探寻一遍房间内的设施。他从靠近门口的柜子开始,刚打开第一个,耳机里传来了深蓝威士忌给他家副官介绍新人的声音。   【……GIN。】   降谷零的眉头蹙了起来,如果仅有深蓝威士忌一个人还好,再加上琴酒,他现在就得做好这次任务失败的准备了。   他走向了窗户,果然hiro有留下路线。降谷零拿出手机打算通知在店里的萩原研一时,听到了琴酒那个阴沉的声音。   【眼睛,很漂亮。】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将手机砸在了   沙发上。   *   琴酒看到眼前的白发少女睁大了眼睛,金色的猫瞳在昏暗的灯光下非常有存在感,像是在发光一般。   他会这样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因为深蓝威士忌救了他全家老小的命,顺便一提,他全家其实也只剩下他自己了。   而是深蓝威士忌的那张嘴实在是太会说了。   虽然那家伙烦人得紧,说话能轻而易举的气死人,但当深蓝威士忌想认真的忽悠人的时候,也非常的令人动心。   [听到没有,琴酒,是个白发的大美人。我家这些孩子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既然说是美人,那就一定非常好看。]   深蓝威士忌举起手来笑眯眯地说道,示意与他休战:[我这边很容易解释呢,但是伏特加是个死心眼的家伙。与其你用武力镇压他,不如带着小美女去他面前转一圈,用事实证明你的清白。]   琴酒冷哼了一声,刚想说自己不需要证明,却被深蓝威士忌打断了。   [别说你不需要。伏特加又不是知道我和你关系不怎么样,他能轻易被我套出话,你猜组织里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你搞骨……搞插足了。]   深蓝威士忌弯起了眼睛:[尤其是在那个人,同时和波本与苏格兰有不清楚关系的时候,他能迷倒你也是很正常的吧?到时候你的名字就会和那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大家的八卦里了。]   琴酒刚想拒绝,深蓝威士忌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直接打断了他的读条。   [你平时这么忙,哪有时间去随便找个姿色足够的女人来辟谣?不如在我这里试试看,就算今天这个不行,我的其他客人也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呢。]   总而言之,琴酒被深蓝威士忌乍听之下很有道理的话忽悠进了房间换衣服,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进来的那个女人的脸确实符合他的审美,让他觉得单纯作为床伴也是值得的。   虽然‘她’的配色让琴酒想起了某些奇怪的人,但是白发还是美的。   听到他的话,沢田琴子露出了非常恐慌的表情,就像是受到惊吓炸毛的猫,下意识的后退,却正好碰到了深蓝威士忌的胸口。   御山朝灯:“……”   耳机里传   来了伊达航要他想办法的撤退指令,御山朝灯也知道再加上一个琴酒,难度有些太大,但让他这么离开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试图从两个人中间脱身,站在了沙发的对面,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其实并不完全是装的,他是真的觉得有些恐慌。   尤其是童年阴影好像挺喜欢他的女装扮相,还试图泡他的事。   “非常抱歉!”御山朝灯将声线调整地更软了些,听上去有些稚嫩,“我刚刚说谎了,其实我还没有成年……所以……”   女警们给他化妆的时候,有特意将他的脸装饰地更柔和圆润些,加上他本身也有些娃娃脸,看起来确实比他真实年纪小很多。   当然组织的成员有没有这方面的道德底线就不知道了。   从耳机里传来了伊达先生没忍住的笑声,以及道歉声:【能全身而退的话,从正门走,研一在那里。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就跳窗户,zero在那里。】   御山朝灯小心地抬起头,从前方传来了深蓝威士忌的轻笑声,金发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我应该立刻送你离开这里的……但是琴子小姐实在是太可爱了,我陪你聊会天可以吗?十点之前就必须离开哦。”   他的声音非常的温柔,内容也很合适。如果是御山朝灯在外面遇上离家出走的未成年,做的都不会比他更好了。   从这点来看,深蓝威士忌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但是,明明应该感动的御山朝灯,在听到对方叫他随口取的假名‘琴子’时,还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笑。   他没说话,只是小心地点了点头。   琴酒则是坐在旁边,黑着脸不再说话,深蓝威士忌也不在意他,陪着御山朝灯聊一些女孩子可能会喜欢的话题。   然而御山朝灯对此是没有涉猎的,全靠伊达航从耳机那边给他实时Google答案,他再复述过来。   等到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也试着问了几个关于前几天案发时间深蓝威士忌在哪里的问题。   深蓝威士忌看上去没什么疑心地回答了,单纯作为一个聊天对象,与他聊天还是挺有趣的,他们很快到了交换手机号码的时候。   御山朝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抬起头看向深蓝威士忌:“   SKYY先生,我该给你写什么备注呢?”   “直接写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吧。”深蓝威士忌稍微有些诧异他的问题,但还是很耐心地回答。   “我是说……”御山朝灯看着他说道,“我能不能知道你的……SKYY之外的名字?”   深蓝威士忌露出了一个微笑,并没有觉得冒犯。   “如果琴子也愿意告诉我真正的名字的话。”深蓝威士忌这样说道。   琴酒抬了抬眼,但并没有更具体的反应。   “……我听不懂SKYY先生的话。”御山朝灯将手机收回到包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不大的东西扣在手心里。   “琴子小姐是警方派来的卧底,对吧?”深蓝威士忌的笑容未变,语气轻快的说道,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这个鼻子,对卧底的气味最敏感了。”   他的态度闲散,并不觉得御山朝灯像是有威胁的样子。   “但是没关系,因为琴子小姐很可爱,所以这次可以放过你。回去告诉你们的长官,如果是我做的,绝对不会留下让他们怀疑的线索。”   他的话音刚落,御山朝灯将手中的东西摔在了地上,他屏住呼吸,一阵烟雾从里面冒出,迅速遮住了近处的视线。   御山朝灯伸手扣住了深蓝威士忌的脖颈,用膝盖用力踢向了对方的腹部。   深蓝威士忌发出一声闷哼,御山朝灯稍微放心了些,他的判断没错,深蓝威士忌不像是很会打架的样子,那他也只需要对付琴酒一个人。   忽然他感觉到身后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回过头的时候琴酒的拳头直直地朝他击了过来。   御山朝灯唯一放心的是对方不会开枪,在这视线被遮住的地方,开枪就是敌我不分,琴酒总不至于为了杀他连深蓝威士忌都一块干掉。   他双手在头部前交叉格挡了一下,蹲下身用力踢中了琴酒的小腿,对方的行动微微停滞了半秒。御山朝灯也不恋战,毫无自觉地在地上滚了一圈,靠近了窗户。   他推开阳台的门,向下看去。   这里是三楼的位置,楼层不算高,掉下去顶多骨折。不过下面已经铺好了软垫,一个遮住脸戴着兜帽的男人站在下面朝他伸出了手,做出了接住他的姿势。   御山朝灯轻巧地翻上了阳台的栏杆,几秒后琴酒和深蓝威士忌都赶了过来,深蓝威士忌的手里还拿了一把枪。   御山朝灯非常干脆地闭眼跳了下去。   琴酒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长发就是容易出现这种问题,但是问题不大,他的那个头发,是假发。   三层楼的高度掉下去根本用不了几秒钟,他跌在了一个非常温暖的怀抱里,降谷先生抱着他在软垫上滚了几圈,接着弹力落到了地上,随即牵着他的手在夜色中奔跑起来。   深蓝威士忌举起了枪,对准了那个看不见脸的男人的脑袋,他扣下扳机的瞬间,忽然手剧烈的一痛,枪就这样掉到了地上。   他疼得冒出了汗,立刻看向了子弹过来的方向,狙击镜的反光闪烁了一瞬。   “苏格兰。”   手腕伤在了与胳膊连接的关节,与他上次击中苏格兰的脚腕的位置非常的相似,只不过是在手部关节。   深蓝威士忌那双蓝眼睛都要发红了,但在他生气前,他突然看到了琴酒正看着手里拿着的白色假发,表情有些呆怔。   “……”   深蓝威士忌连疼都忘了,也顾不上苏格兰英格兰什么的了,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你完了琴酒,这下彻底说不清了。” 第36章 REBIRTH:25D   三层楼大概不到十米的高度,御山朝灯跳下去的时候都没来得及闭眼,就被降谷零非常稳地接住了。   他跌进上司先生的怀抱里,对方被冲击力带倒在软垫上,几乎瞬间就用手挡住了他的后脑,两人一起在软垫上滚了几圈。   “没事吧?”降谷零略有些喘息,低头问道。   他的脸被整个的面罩挡住,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御山朝灯能想象出对方担忧的眼神。   御山朝灯双手揽着降谷零的脖子,摇摇头:“但是我的头发没有了。”   刚刚掉下去的时候被人抓住了,他也不知道是琴酒还是深蓝威士忌。总而言之,是假发真是太好了。   御山朝灯觉得有这次经历,他这辈子都很难会留长头发了。   从上方传来了上司低低的轻笑声,他的额角被点了一下,就被上司从软垫上拉了起来。   “快走。”   他们刚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御山朝灯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被上司将脑袋按到怀里挡了一下,几秒后没传来第二声,两人才开始朝着外面跑去。   从店铺背面到了正面的时候,GOLDCUP的店里冲出了十几个穿着西装的保安打扮的人,他们更没有停下,径直地朝街道外面跑去。   这条街本身就是红灯街,看到这样的事情,大家都躲不迭的避开,给他们留下了最中间的主路道。   两个人手牵手在夜晚的商业街上奔跑,人群与他们相比都成了静止不动的,简直像是日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尤其是他和上司,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卧底警察,刚从组织的成员手下逃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黑衣人,这个设定简直不要太影视剧。   两个不同届的警校第一当然不会被随便什么人抓到,哪怕他们翻过来的时候,还在店门口与追兵们遇见,到了街区口的时候,已经和后面的人拉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了。   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了前面,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下了车,帮他们打开车门,自己也坐了回去,门还没关紧的时候,汽车就启动了。   “成功上垒!”驾驶座上的男人吹了声口哨,一边以一种非常凶悍的开车技   法将这辆普通的出租车起步开出了起飞的效果,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他的身上还穿着花哨的衬衣,和御山朝灯刚刚在店里见到的host(男招待)们差不多的打扮。   “萩原前辈刚刚也在店里吗?”御山朝灯被抓住了汽车的扶手,还有心情问萩原研二。   “当然啦!”萩原研二弯起眼睛说道,“刚刚我也有看到小朝灯哦,但是被zero一个人霸占着,我也很想陪你喝一杯呢。啊,我今天没喝酒。”   “别。”霸占着人的降谷零将帽子和面罩都摘了下来,用力地甩了甩头发,看起来就像是在甩水的小狗似的,“他不能喝酒。”   总之非常可爱。   “你管的还真严。”松田阵平坐在副驾的位置,降谷零一开口他就忍不住想接话,“但也没什么不好,喝酒容易手抖。”   “小朝灯不抽烟也不喝酒,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真是好男人。”后面没有人追上来,萩原研二开车也变得平稳了,“我们家小阵平就是偶尔会抽烟,但也是好男人哦。”   “喂喂。”松田阵平有些无奈地说道,“真是廉价的好男人标准。”   “不如说无论什么样的小阵平在我心中都是最棒的!”萩原研二笑嘻嘻地说道,“看看我们小阵平的优点,长得帅,长得帅,长得非常帅。”   “等等,你能说点除了脸之外的内容吗!”   “诶嘿。但是我对小阵平绝对是真心的!”   两个人随意地拌起嘴来,看起来关系非常好的样子。   “他们关系很好吧。”从身边传来了上司的声音,御山朝灯看过去,降谷先生对他露出一个笑,“那两个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眼睛,和哈罗好像啊。   御山朝灯看着上司,忍不住地想到。   两人(一狗?)的眼角都有些微微下垂,看起来明亮又温暖。注视着自己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都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   要是能一直看着……   他很快想起了自己对着哈罗表白的事,非常快的将头转向了另一边,不再看上司,草草的答应了一声:“嗯。”   降谷零:?刚刚气氛明明不错的?   降谷零也有些郁闷,叹   了口气看向了另一边的窗外。   夏天的天气变化非常快,刚刚他们在外面的时候还是晴天,现在却突然下起了暴雨,整个城市都笼罩上了一层灰色。   萩原研二对着旁边的幼驯染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后面。   松田阵平从后视镜看过去,两个人一人一边的坐着,从自己那边的窗户看着窗外,像是在闹别扭似的。   “没救了。”松田阵平摆了摆手。   他们很快回到了警视厅,将车里的空间留给了御山朝灯让他换回普通的衣服,几人一起回去述职。   这次的任务不算特别成功,但是并非毫无收获。事出有因,没人能想到琴酒也在——因为他在,这个案子不送到警察厅都不行了。   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深蓝威士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发现他是警方的卧底,但之前的聊天内容也算是给了他一部分的提示,至少SKYY在这个案子的嫌疑是被排除了。   降谷零不方便出面,御山朝灯考虑到深蓝威士忌的事情,他打算徇一下私,将之前的杀人案与深蓝威士忌拆开。   他只要再确认一下真实性,就将案子发还给搜查一课,他打算专心调查深蓝威士忌。   想到这个他就有些郁闷,他调查了一晚上,真的只帮了搜查一课确认了SKYY的嫌疑问题,至于他的任务,则还是百分之五……   嗯?   御山朝灯说着,也自然的调出了系统,那个任务进度莫名的到了百分之七十,可是他并没有感觉自己知道了关于对方的新的信息。   难道是琴酒的朋友?这也算隐藏身份?   御山朝灯完全没考虑过这两个人根本关系不好的可能性。在他看来,琴酒肯陪着深蓝威士忌在牛郎店上班,至少得是真爱的关系才行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组织正在谋划着什么,但琴酒穿的那么不正经,还试图对女装的他发出一些低俗的邀请……   御山朝灯忽然觉得这个形容词有些熟悉,他上次使用这个词还是对赤井秀一。   ……对了,还有赤井秀一的事情要处理,明天开始估计就要忙碌起来了。   从警察厅出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回了一趟爆处班的办公室,他们两个也是下午被临时   借过来的。   御山朝灯换回了自己来的时候的那套运动服,因为救人在地上滚过一圈,灰尘被扑掉了大半,白色的衣物显得有些雾蒙蒙的,不过在这样的阴雨天里并不显眼。   穿西装的时候,御山朝灯会非常的在意形象,毕竟看到就知道他是御山警官。   现在他倒是没太有所谓,下雨加上常服,如果再加上他今天正式确定失恋的事情,其实还挺搭的。   “失恋的话,颓废一点是正常的吧。”话虽如此,御山朝灯还是特地回办公室了一趟取了雨伞。   淋雨可能会生病,对现在他的来说可没时间浪费在养病上,前几天被捅的那次,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不会痛代表养伤不会难受,但是真的伤到了那种程度,他可能会跳过养伤的步骤,直接进入火葬场。   御山朝灯没想要在雨中奔跑,不过还是打算走路回家。   在雨幕中散步的感觉很解压,他从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在下雨天的时候出去玩。纲吉不太喜欢潮湿的空气将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但也还是愿意陪他一起。   或者就在院子里,外面下雨的话,他能看一整天。   后来搬了家就没有院子了,对御山朝灯来说,下雨天还代表着街上行人很少,有时候从他家走到附近的公园,都不会遇见一个人。   他就可以独自一个人慢慢地行走着,走在没有边际的雨幕中,不会有任何人出现在他的身边。   御山朝灯有时候也会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是特别的,所以应该就这样永远的寂寞下去。   这个特别并不是他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的能力,或者不同寻常的地方,充满骄傲的说出的这个词。   而是他真切的觉得自己非常的平庸,很多东西不应该属于他。   就像他小时候非常自然的接受了没有父母的事情,他是活过一次的人,所以缺少什么是正常的。再比如那位监护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一定会离开。   还有他从小有一位关系特别不错的挚友,但是在国中的时候,好友身边有了更多的人,御山朝灯真切的为纲吉感到高兴,但难免也会觉得有些落寞。   在对方去了意大利后,御山朝灯也没像想象中的难过   ,因为他早就知道对方会离开自己。   再或者,他工作后,就在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即将走入正途时,又被查出了病。哪怕暂时解决了,他的脑袋上也仍旧悬挂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上面写着他剩余的生命天数,一点情面不讲。   什么东西只要他得到了,就一定会失去,再来几次他会崩溃的。   还是不要去碰比较好。   御山朝灯沿着路边慢慢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鞋子和裤腿不可避免的被沾湿了,又冷又紧的贴在皮肤上,他停下了脚步,原地蹲了下来。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下来,在地上砸出与天上掉下来的雨水并无不同的水花,御山朝灯将脸埋在胳膊里,忽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汽车的鸣笛。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模糊的视线中汽车的灯光绽开成了射线状。车窗降落下来,上司坐在车里看着他,副驾驶位置的车门被从里面打开。   “和我回去。”   -   听到浴室的门开了,御山朝灯抬头看过去,迟了一秒钟,上司才从里面出现。   降谷零只穿了条运动短裤,上半身是赤丨裸着的,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   头发已经半干了,刚刚御山朝灯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十分钟吹风机的声音。   降谷零走到了他的面前,皱起眉问道:“这么半天都没吹头发?”   御山朝灯看到有没擦干净的水滴,顺着上司的身体滑落下来,落入了衣服中消失。明明是非常正常的画面,他却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线条确实很好看,并非在练身房里强求出来的,而是充满力量的漂亮身材。   御山朝灯不是第一次看了,更别说今天晚上还看了琴酒的,但是都没现在这么的……   指尖似乎残留着一种曾经触摸过的记忆,他的脑海中也好像浮现了不应该存在的,非常真实的,好像在什么时候发生过的记忆。   低沉的喘息,起伏的后背,低下头就能看到的浅金色头发的发旋,完全意识模糊的境地。   「小朝……」   “小朝?”   仅仅语气不同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御山朝灯直接站了起来,头上顶着的毛巾掉到了地上。   被他吓了一跳的降谷零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脸这么红?发烧了吗?”   他说着伸出手想要试御山朝灯的额头,但被御山朝灯本能地躲了一下。   御山朝灯看着上司悬空的手,迟疑了一下,主动贴了过去。   “……有一点点热,没关系。”降谷零顿了顿才说道。   他看着穿着自己私服的御山朝灯,这种日常衣服没有西装的垫肩,御山朝灯穿起来虽然也稍微大了一点,但并没有那么不合身。   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趴在头皮上,因为等了他的洗澡时间,并没有全湿着的时候那么可怜,但是现在半干不干的样子,更像是淋过雨的猫了。   虽然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并且还打算和副官保持一定的距离,发生现在这种事降谷零至少从理智上是不想的。   ……说的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一样。   降谷零叹了口气,这也没办法,在路上遇见了看起来像是被人遗弃了的小猫,还是这种下雨天,不捡回家还能怎么办?   这种情况他可不放心御山朝灯一个人回去。   但降谷零又觉得自己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喜欢的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在自己的家里,这种情况放在什么网站上的展开都不会太高雅,能忍住就是圣人了。   对,他是圣人。   “坐这里。”降谷零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去,回房间重新拿了条毛巾,给他擦拭起了头发。   副官全程都低着头没说话,擦拭头发的时候,降谷零从后面看到他的耳朵都是红的。   降谷零陷入了沉思,是因为在他面前丢脸所以害羞了?   是有这个可能的,御山朝灯本身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不存在他做不好的事情,哪怕超过他能力范围,都会拼命到做得到为止。   意识到这点,降谷零无声地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仍旧非常的轻柔,决定换个话题让御山朝灯放松一点。   但是。   “今天的雨下得真大啊。”降谷零开口就后悔了,这不是分明在提醒御山朝灯刚刚在雨中发生的事吗?   他家副官工作这些年对外都是高冷淡然的态度,结果最近都在自己面前哭了两次了,这么想来,得病   的事情对朝灯的影响确实不小。   他倒是完全没想到,御山朝灯这两次完全都是被他惹哭的。如果他知道了,心情会更复杂也说不定。   御山朝灯看了眼窗外,随即又低下头:“是这样。”   “……”   完了。降谷零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词穷,他甚至不知道和御山朝灯该说些什么。   “降谷先生……”反而是御山朝灯开口了。   降谷零感觉自己像是得救了一样,用了一种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度的温柔声音问道:“嗯?”   “降谷先生喜欢下雨天吗?”他听到副官这样问道。   像是想起了什么,降谷零露出了一个微笑,语气仍旧温柔,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   因为副官在家里的缘故,降谷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工作到半夜,他今天确实也觉得有些疲惫了,不到十二点的时候,就决定睡觉了。   他住的是单人公寓,房间并不大,也只有一张床。   降谷零根本没想过让御山朝灯睡除了床以外的地方,反而是他正在地上铺棉被,准备打地铺凑合一晚上。   副官蹲在旁边帮他,被他赶走:“你先去躺下吧,我很快就结束了。”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说道:“床上?”   “嗯,你是客人嘛。怎么能让客人打地铺呢?”降谷零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推着他躺在了床上,像是照顾小朋友一样用被子的四角给他掖了进去,“晚安,我很快就好。”   降谷零又回到了地上忙碌,这床被子是冬天的,他还需要套一层被罩,但是之前的缝线好像有些掉了。   他开始思考是凑合一晚上,还是去找针线来缝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   “那个,降谷先生。”   降谷零回过头,看到副官往里挪动了,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御山朝灯似乎不太敢看他,小声说道:“那个……或者我们可以挤一挤。”   一米五的床确实算是单人床,两个人却也能躺开。   降谷零觉得自己应该拒绝的,但是张了张嘴,最后说出的话却是:   “那就……挤一挤吧。” 第37章 REBIRTH:24D   “我关灯了。”   降谷零站在房间门口,手按在房间门口的开关,对御山朝灯说道。   “是。”御山朝灯没有看他,平躺在床上,被子拉得很高,下半张脸都藏在了里面,发出闷声地应答。   降谷零按下开关,房间里的灯立刻灭掉了,视线没用几秒钟就适应了黑暗,他原地做了三秒钟的心理建设,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以现代社会的便利生活方式,这种房间里的顶灯开关,正常情况下床头的位置也会有一个的。   降谷零的房间并不例外,第二个就在床头灯开关的旁边。   可他还是费力的走到房间门口,因为他觉得在房间通明的时候,和御山朝灯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压力很大。   降谷零实在没办法说自己问心无愧,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应该答应御山朝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就算只住在同一个房间都是他存了私心了,明明外面的沙发也可以凑合一晚上。   像是磁铁一般,一旦靠近就会忍不住的被吸引。   忍不住的就会想看他的脸,想牵他的手,想拥抱,想和他更贴近,无论什么都好,想了解到他更多的表情。   摸着黑来到了床边,降谷零的眼睛已经差不多适应了环境,他能看到在床的里侧,被子将副官整个人卷了起来,只有头发露在了外面。   白发在夜色中很清晰。降谷零想起了hiro说的那个白猫理论,就是白色的猫咪很难独自在野外活下去,也不怎么受同类欢迎,更需要有人来保护……的那个。   不过降谷零知道,御山朝灯并不需要这种同情式的关怀,他宁愿一个人去处理所有事,也不会去乞求这样的怜爱。   更让人想要抱他了。   降谷零小心地拉开被子,动作轻缓地躺了进去,就像是怕吵醒御山朝灯一样。虽然他很清楚御山朝灯现在还没睡着,比起单纯的穿着他的衣服在他的家里,还多了一个躺在他的床上。   更过分的是他也睡在同一张床上。   降谷零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房间里开着空调,刚洗过澡的身上非常凉爽,与滚烫的简直可以煎熟鸡蛋的脸简直就像是南极和赤道的关   系一般。   冷静,要冷静。   降谷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重了许多,感觉下一秒就会引起身边人的注意了。   他之前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时,完全就是凭借着本能去接近在意。然而在发现自己对副官的感情并非只有普通的关切后,他反而什么都不敢做了。   降谷零以前认为自己是因为喜欢御山朝灯才会对他要求更严格,从副官的角度来看简直就是个性格冷酷的刻薄上司。   就算他的本心是好的,也有些自以为是了。   如今就算再怎么想和御山朝灯亲近,都要忍耐住。hiro说得对,要温柔的对他,要多夸奖他,等到对方习惯了自己的靠近,就会主动来蹭……亲近自己了。   降谷零在心中对自己默念了三遍‘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责任来,降谷零’后,他终于将脸上的热度压了下去。   总之,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睡了吗,朝灯。”降谷零的声音不大,问道。   「朝灯」这个名字,念起来像是朝阳一般,听上去就非常的温暖,哪怕御山朝灯平时表现的非常冷淡且不近人情,但降谷零知道,朝灯本身并非如此。   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性格,温柔到了让人有些担心的程度。   比起只要稍微熟悉些的人想要叫都不会被拒绝的「朝灯」,降谷零实际上更喜欢自己之前发掘出来的「小朝」这个名字。   但他尝试使用过这个称呼两次,一次把副官吓跑了,一次是刚刚,听到这个称呼的御山朝灯反应非常的激烈。   他也不得不只用着和大家相似的普通的称呼名字,虽然降谷零至今对于副官没叫过自己的名字而感到非常的烦恼。   从旁边传来了翻身的声音,被子鼓起来一个圆形,然后在他的面前冒出半个脑袋,鼻子之下的位置还仍然藏了起来,仅仅露出了那双猫一样的眼睛。   金色的眸子在这样昏暗的房间中也能看得清,非常认真的看着他:“还没有。”   降谷零被这个视线一扫,刚刚褪下的温度又烧了起来。   他欲盖弥彰的用手扇了扇:“今年夏天真是热啊,要不要我把温度调低一些?”   实际上他几乎相当于没穿衣服   ,身上只有一层薄被。而身边的御山朝灯全身都缩在厚重的棉被里——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你怕冷吧?”降谷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波本是搜集情报为专长的组织成员,安室透是外向温柔的咖啡店员,这两个都是巧舌如簧的角色。   降谷零也一直觉得自己并非是那种不擅长与人交际的类型,但是御山朝灯是个例外,他好像特别不会和副官相处,不然他们的关系也不至于糟糕到这个地步。   甚至无论波本还是安室透,都比他要进度要快。他连个好人卡都没赚到呢,那两个身份都拿到恋人卡了。   “还好。”副官的脸仍然是保持着只露出脸的姿势,“但是现在确实,有点热。”   降谷零回忆了一下自己被子的厚度,还是拿起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调到了22度。   “冷的话就告诉我。睡前我会关掉的。”降谷零说道,他平躺在床上,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如果再和御山朝灯对视下去,他可能就要做出不怎么体面的事情了。   御山朝灯此时此刻比身边的那个人要坦然多了,他周身都是那种令人感到安心的味道,软绵绵的包裹住了他,像是陷入了名为降谷零的甜蜜陷阱之中。   被子里和降谷先生身上是同样的味道……   他今天在降谷先生家里住下了,用的同样的沐浴液,穿的是降谷先生的衣服,睡的是降谷先生的床。   那么他的身上会不会染上降谷先生的气味?   不行!这个想法未免也太变态了!   御山朝灯将脸埋进被子里,觉得自己的想法再大胆一点,日本的刑法说不定也能变得更完善一些。   本来春梦对象是上司已经非常不尊重人了!   御山朝灯有些绝望地闭上眼,本来都已经努力忘记了,刚刚自我谴责的时候又将那个梦记了起来。   其实那个梦不只做了一次,尤其是他在家里休息的那三天。虽然他不会觉得痛,但身体确实已经累了,那三天他几乎都是睡过去的。   反复不停的那个梦,像是连续剧一般。有时候是在日本,他非常熟悉的环境里,有时候是在意大利,主角就是他和上司,每次都会非常温柔的称呼他为   「小朝」。   当然并非只是享乐,更多的时候是安静地坐在一起做着自己的事情,枯燥的工作也不会让人觉得无趣,抬起头的时候就能对视,然后就能自然的露出微笑。   如果没有第一次梦见的那次,御山朝灯觉得后续梦到的那些实在是非常符合他目前对于和降谷先生关系的定位。   虽然一起去游乐园乘坐摩天轮,然后俗套的在顶点接吻可能有些超过友情的范围,但是去掉这个好像也没有什么了。   唔,还得去掉佩戴的那个款式相同的戒指……不过戒指这东西并不是只有那种含义,他幼驯染和五个男人还有一个女孩子佩戴着相同款式的戒指呢。   还得去掉……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想了,继续下去他真的会变成糟糕的人的。   御山朝灯轻轻地叹了口气,在这样寂静的空间内非常的明显,他立刻伸手捂住嘴,然而降谷先生已经注意到了,转过脸来看着他。   眼睛里很清明,根本没有睡意的样子。御山朝灯有些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才会让降谷先生提前陪他睡觉的。   ……这样说好羞耻。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御山朝灯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他刚毕业的时候,降谷先生就是个三点睡五点起仍然精力充沛打五份工,还能单手碾压他的超级卷王。   但不论降谷先生能不能做到,这个生活方式未免也太不健康了。   工作是做不完的,太阳又不是明天不会升起来了。如果真没升起来,那不是更不需要工作了吗?   可是看降谷先生这个清醒的、毫无睡意的眼神,感觉就像是在他睡着后会继续回去工作的样子。   得想个办法让他能好好睡觉才行。   御山朝灯没费什么力气就想到了合适的方法,还是曾经降谷先生教给他的,只是这个方法需要一点点前置条件。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在黑夜中看着对方那双紫灰色的眼眸,原本想要使用的问答技巧,在说出口的时候,变成了他真心想问的内容,“降谷先生是怎么看我的?”   降谷零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说话的时候身体本能地朝着他靠近了些,那张漂亮的脸也终于露了出来。   狭窄的   床保证了他们再怎么保持距离都不会太远,浅浅的吐息打在了他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微微地有些痒。   降谷零胳膊上的肌肉下意识地绷了起来,但是再坚硬的防御都抵挡不住那柔软的气息。   降谷零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一时之间大脑里也一片空白。   “非常……”他的声音低沉到有些沙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嘴说出什么了,“非常的可爱。”   御山朝灯也非常明显地愣住了,他又一次怀疑起,用了二十多年日语的他,其实还有什么重要的内容没能学会,比如「可爱」这个词有着「能干」之类的含义。   说不定这个内容是高中上课时老师补充的呢,他根本没念高中直接想办法去参加的大学考试,说不定就是因为课本里没写,他才不知道的。   但不论如何,这句话都应该是褒义存在的吧?   “我其实……”降谷零张了张嘴,有些想解释,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就是说,降谷先生并不讨厌我对吧?”御山朝灯藏在被子里的手攥成了拳,若无其事地说道。   “怎么可能会讨厌你,我——”降谷零听到他的话,声音稍微提高了些反驳道,他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也恢复了正常的大小,用一种非常正常的音量说道,“我很喜欢你。”   他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就算御山朝灯知道对方表达的喜欢并非是那个含义,心跳还是不禁慢了半拍。   御山朝灯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他从婴儿时期就跟着监护人了,那个时期的他都睁不开眼睛,记忆也很模糊,但是印象中还是受过对方一段时间认真的照顾的。   等到稍微长大一些,在大部分孩子都需要听睡前故事的年纪,监护人直接将童话故事的绘本丢给了他,根本不在乎他能不能看懂。   事实上御山朝灯也看不懂,里面全是日文,他觉得像是乱堆起来缺胳膊少腿的中文字。但他还是看得很入神,他不懂字,但是画面是可以看得懂的。   那本故事是《小红帽》,非常经典的,他只看画面第一页的红帽子小女孩就能记起内容的童话故事。   画册非常好看,是色彩干净的油画棒画。御山朝灯欣赏着图片,一直翻到   了最后一页,看到了小红帽和妈妈团聚的幸福结局,这时候他的那位监护人非常缺德的出现了。   那个男人将画册向前翻了两页,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呀,说了太多谎话的那个孩子,被吃掉了呢。」   御山朝灯自认为内心深处有个成熟的快要成年的灵魂,在对方说了那句话后,还是没忍住像个真正的幼儿那样哭了出来。   ……   御山朝灯每次想要说谎的时候都会想起监护人的那句话,此时此刻他又忍不住的想起了当初的那个非常幼稚的自己。   或者他现在也还没有变化,还是一样的不成熟。   因为哭得太过伤心,监护人最后只能蹲下来非常勉强地安慰着他:「其实偶尔的说谎是没事的,人类就是由谎言构成的复杂又矛盾的生物,有的人说了不计其数的谎言也依旧活得好好的,但是有的人只说了一个谎话就会死掉。」   「其中最重要的区别就是,那个谎言的程度。」   「谎言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只是简单的欺骗别人‘我今天没吃饭’是没关系的,如果连自己也要骗过去……」   “就会被吃掉的。”御山朝灯低声接上了监护人先生的那句话,在降谷零发出疑问之前,他努力对着上司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样的话,降谷先生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降谷零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虽然达到了他希望的两人之间的初步关系,但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个问题问得也似乎有些刻意,询问对方愿不愿意与自己做朋友,似乎只有小朋友才会这么做。   成年人的感情更单薄,觉得对方合适就会慢慢地走近,某天烦了就会渐渐地疏远,不会再有孩子时期感情丨色彩明烈的那种关系,去询问对方愿不愿意与自己做朋友,或者去告诉对方我不想和你交朋友了。   明明是自己希望的可能性,但是降谷零却迟疑了。   “交朋友的话,是不是就不可能有其他关系了?”   御山朝灯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放在外面的降谷零的手:“不,降谷先生永远都是我最尊敬的前辈。”   ——这下真的会被吃掉了。   降谷零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中   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最终他还是翻过身,用没被牵住的另一只手摸了摸御山朝灯的头发。   他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温柔表情,笑着说道:“不需要尊敬我。按你喜欢的事情做吧,我全部都同意。”   御山朝灯握着上司的手略有些收紧,内心忍不住像以前被训的时候那样在心里还口。   按照他喜欢的事情做……按照他喜欢的事情,他现在就强吻降谷先生。   可他只敢这么想一想,连像是平时和纲吉说话那样口嗨一下都不敢说出来。   说到底,他还是没办法把降谷先生当成纲吉那样的朋友。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没等降谷先生说话,他假装非常的困,朝着降谷零的方向靠了靠,将对方的整条手臂都抱住了。   “我困了,降谷先生。”御山朝灯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就像当初在飞机上,对方控制了他十几个小时没给他机会进食一般,也非常仔细地抓住了对方的右臂。   降谷先生没穿上衣,连断袖的可能都没有。   御山朝灯的自嘲精神又占据了上风,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然后自然地对降谷零说道:“晚安,降谷先生。您也早点睡。”   他一开始只是单纯地闭着眼,或许是今天的运动量太大,也或许是降谷零身上的味道让他非常喜欢,不到三分钟的时候,降谷零就听到了他的呼吸变得平稳舒缓起来。   楞在当场的降谷零甚至都没想到御山朝灯睡得这么快,而且……   这家伙倒是睡着了,他该怎么办啊?   喜欢的人在自己的家,穿着自己的衣服,睡在自己的床上,还抱着自己的胳膊……他一个身体健全的成年男性,今天晚上难道只能睁眼到天明了吗?   然而降谷零看到御山朝灯的脸时,瞬间心绪就平静了下来。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再看还是喜欢他。   收到了友人卡的降谷零长叹一口气,只能看着天花板,做好一夜不睡的准备。   “晚安,小朝。”   睡着的副官没对这个名字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睡颜非常可爱。   降谷零觉得如果这样的话,他最多能熬六天。   ……   然而事情并非降谷零想得那般发展,半夜的时候,他被身旁人的动作弄醒了。   他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居然睡着了。   但是他并不是第一次在御山朝灯身边睡着,他也就没对这件事有太大的惊讶。   如今比较重要的是,房间里的空调气温有些太低了,降谷零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冷。   但他却没办法去关空调,就在他身边,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到了地上的御山朝灯,半夜似乎觉得冷,非常自然地朝着身边的热源贴了过去。   如今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怀里,刚刚还差点被冷醒的御山朝灯此时终于展开了眉头,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降谷零开始考虑,这个空调的温度是不是要再低一点,才能将他的热度降下去。 第38章 REBIRTH:24D   活着真好啊。   这是御山朝灯从睡梦中醒来的第一个想法。   今天的这一觉睡得非常舒服,身体适宜,心情适宜,温度也适宜,一切都完美的刚好。   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了,果然睡眠质量好了心情也会变得很好,御山朝灯觉得现在非常有精神,就算面前放个雷神之锤他都能举起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虽然已经睡饱了,但他不是很想睁眼。   因为太舒服了,根本舍不得离开。   尤其是温度,作为一个怕冷又贪凉的矛盾的人,御山朝灯无论冬夏,早上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冷。   当然夏天可能是开了一夜空调的缘故,但今天的感觉他就很喜欢。   空气是凉的,但是身体是热的,他贴着一个温度刚刚好的事物,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御山朝灯忽然睁开了眼睛,迎面就被视野内的景色来了一个会心一击。   御山朝灯直接愣在了当场,不仅仅是抱着,他的脑袋贴在上司的胸口,手很不老实地揽着人家的腰,他的腿还缠在上司的一条腿上,整个人都是贴在上司身上的。   他那位平时工作起来不近人情的上司先生被折腾成这个样子都没生气,一只胳膊被他枕着,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身体,下巴贴在他的头顶,差不多是将他抱在怀里的姿势。   这个睡姿简直可以说是纠缠在一起了。   临睡前他那床非常厚的棉被早就不知所踪,两个人的腰腹部盖着的是上司的那条薄被,但也大半部分从床边滑落下去了。   “……”   御山朝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但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敢动,在没想好该怎么办之前,他不想把降谷先生吵醒。   该怎么解释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这也太近了……   御山朝灯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他立刻闭上了眼睛,但仍然能感觉到对方胸口的起伏,让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热了起来。   他很想闭眼继续睡,但也不知道现在都是几点了,他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有种睡了十几个小时的感觉。   忍不住地睁眼,但是看见降谷先   生的身体的时候又只能闭上眼睛,几次反复后,御山朝灯总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指想看就看。   他觉得手心也似乎有些湿润了,贴在降谷先生腰侧的位置,移动起来好像没那么轻松了。   ……不然就装睡到让降谷先生先醒过来?   降谷零也觉得自己该醒了。   昨天夜里他睡得实在是太艰难了,作为本世纪最伟大的圣人,在和喜欢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情况下,他能睡着已经算是神迹了。   最后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两人都很满意的姿势。   降谷零想起了之前在那个安全屋的时候,hiro故意打趣他问得那个问题,「抱起来应该相当舒服吧?」   ——相当舒服,尤其是在无意识间蹭自己的时候,感觉心脏都变得柔软起来了。   但比起舒服,更多的是满足感。   虽然心中还说着想要更多,可他也不想在小猫总算愿意吃他手里的食物时,就太过随便地伸手去摸,万一被吓跑了就前功尽弃了。   总之要从朋友做起……降谷零这样念了一晚上。   在御山朝灯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因为想看对方的反应,所以他仍然在装睡,可没想到御山朝灯和他是同一个想法。   如果真的比谁更能忍,副官是绝对比不过当了多年卧底的自己的。然而副官的装睡实在是太差劲了,连保持闭眼都做不到,睫毛在他的胸口像是蝴蝶的翅膀般轻柔地扫过,降谷零觉得自己必须该醒了。   “唔……”   他有些刻意地动了动,发出了一两声呓语,降谷零甚至听到副官非常小声地松口气的声音。   差点把他气笑,但很快他又顾不上这些了。   御山朝灯也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不安分的四肢收回来,用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顺势坐了起来,与同样是假装刚睡醒的上司对上了视线。   “……”   “……早上好,朝灯。”   两个人都非常的心虚,降谷零有些刻意地拉起被子,对御山朝灯说道。   御山朝灯还是第一次听到上司刚睡醒时的声音,比以往的更低沉沙哑些,带了些许缱绻缠绵的意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手心挠了一下。   “降谷先生早。”   他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但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降谷零装模作样地从旁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背对着御山朝灯:“时间还早,我去遛哈罗。拜托你做早餐可以吗?”   御山朝灯对自己的料理水平不怎么自信,尤其是和降谷零对比起来。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巴不得降谷先生快点离开,让他能一个人静一静。   “没问题。”他这样说道,然后看着降谷先生直接披着被子离开了房间,过了没多久,从浴室里传来了淋浴的声音。   御山朝灯抬起手捂住了脸,今天早上起来他难得的不觉得很冷,但是手上的温度还是不如脸上的烫,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这算什么,男友视角吗?   ……降谷先生睡觉怎么不穿衣服啊。   好大。   ……他说的是胸肌!   -   等到御山朝灯终于收拾好心情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降谷零已经带着哈罗出门了。   时间是早上七点钟,总共的睡眠时间应该是标准的六小时左右。这么看来他昨天晚上的睡眠质量真的很好,或者说降谷先生太助眠了,要是以后还能睡就好了。   御山朝灯关上冰箱,为自己心里刚刚那句有歧义的话笑了一声。   不过话是这样说,这种事他也不太想发生第二次了,主要是他觉得自己的自制力真的没有那么好。   这次做了这么过分的事降谷先生都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有下次的话他说不定会得寸进尺,不断地去试探降谷先生的底线,然后变成一个非常糟糕的人。   可以牵手,可以拥抱,那么接吻也是可以的吧?再之后也可以做梦里的事情对吧?   御山朝灯将盛放着打好的蛋液的玻璃碗放在灶台上,碗底碰到台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动作娴熟地打开了燃气。   但是不行。   他好不容易才和降谷先生搞好关系……应该算是搞好关系了吧?他不想让这个好朋友的剧本有任何意外。   而且降谷先生现在对他好得有些过分,连句重话都没有,总感觉有些不习惯。   不是他抖M,希望挨骂的意思   ,而是他觉得降谷先生的转变似乎有些突然,好像就是从普拉米亚的事件结束后,在医院的那次谈话开始的。   之前他就觉得已经暴露了,但是直到那次降谷先生才真正的对他展开了问询,然后还得知了他痛觉缺失的事情。   御山朝灯将蛋液倒进方型的小锅里,动作轻柔地将蛋液摇晃开,等待着火将最外面那层的蛋液热熟,他拿着筷子做出思考的动作。   所以降谷先生对他,是临终关怀吗?   因为觉得他要死了,所以干脆放任他了。   御山朝灯撇了撇嘴,小心地将鸡蛋卷了起来,然后倒上了第二层蛋液。   他今天就去卷深蓝威士忌!做任务!抽卡!   给上司一点小小的绝症康复震撼。   至少把他当成正常人吧,还不如像以前那样凶一点呢。   ……   降谷零带着安室哈罗回来的时候御山朝灯已经准备好早餐了,站在玄关处迎接刚刚到家的上司。   “您回来了。”   “嗯。”   降谷零还有些尴尬,大清早冲凉水澡的触感还停留在皮肤上,虽然是夏天,但这种感受也绝对不能说好。   但看到还没换衣服,一副非常居家的打扮,在那件睡衣外面套了他的围裙的御山朝灯后,他又有些不切实际的幻视。   就像是在门口迎接他回家的妻子。   在他换好鞋子,准备取毛巾帮哈罗擦爪子的时候,哈罗一解开绳子就朝着副官的方向扑过去,爪子在御山朝灯的裤脚上留下一小个梅花脚印后,副官蹲下来摸了摸哈罗的脑袋,将它推到自己这边。   降谷零那种不切实际的既视感更强了。   他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等收拾好坐在餐桌旁边的时候,也被种类和数量震惊了一下。   桌子上摆了十几个小盘子,,日式西式都有,摆盘也非常的漂亮。都不算特别复杂的类型,但全部弄出来也很花时间。   御山朝灯端着刚刚煮好的粥放到了他面前,这才坐下,表情略带了些歉意:“我的料理水平比降谷先生还差得远,要是不合口味的话,我可以重新……”   他的话没说完,降谷零直接拿起筷子夹起了盘子中的一小块煎   鱼,稍微还有些烫嘴,他张着嘴哈了一声,努力咽了下去:“好吃!”   御山朝灯一怔,随即弯起了眼睛——既然要当朋友,那就应该有朋友的待遇,至少在他面前,没必要再装出之前的那样子。   “您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又一次看到了御山朝灯的笑容,降谷零的心跳都慢了半拍。上次看到的时候,他只顾着试探御山朝灯不对劲的态度,连那个微笑都没怎么仔细看。   没想到还有机会再看到,这就是关系进一步的好处吧。   降谷零舔了舔舌尖,不仅是笑容,其实副官哭起来的样子也很可爱……当然像是之前那两次的哭还是不要有了,要是能因为别的,不怎么重要的事情哭出来就好了。   或者再熟悉一些的时候,可以试着欺负他一下吗?   太恶劣了,降谷零。   降谷零做了一下深呼吸,将可能是凉水澡后遗症的奇怪想法抛到脑后,对副官也露出一个微笑:“真的很不错,果然厨艺是独居人的必备技能啊。”   听到上司说喜欢也让御山朝灯松了口气,他自认为厨艺只是中平,早餐更是不经常做。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一片面包一杯牛奶就可以解决了,连果酱都不需要抹。   但是偶尔吃的丰盛一点好像也不错。   御山朝灯还是拿起了面包,不过今天是豪华版的二明治款,这样想道。   但因为不太确定降谷零的口味,御山朝灯准备了很多种类,对他们两个人有些太多了。两人都吃饱的时候,还有不少动都没动过的。   扔掉太浪费了,御山朝灯拿起手机,对降谷零说道:“剩下的我一会给风见带过去吧?”   降谷零眼皮一跳,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没关系,我晚上回来就吃掉了。”   “放到晚上味道就不好了。”御山朝灯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不介意。”降谷零快速地说道,他坐了起来,双手在面前交叉,摆出一副很严肃的神态,“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很久了,朝灯。”   御山朝灯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放下,不禁也认真起来:“是?”   “昨天我说过喜欢你了。”他像是自我安慰地将那句话换了个说法,看到坐在   对面的御山朝灯坐直了身子,露出了有些紧张的神情,“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嗳……”御山朝灯的手在桌子下面抓紧了衣服,面上又不禁变成那副没表情的样子,询问道,“什么?”   “你讨厌我吗?”降谷零沉默了几秒,还是问道。   御山朝灯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的事情被敏锐的像是野兽般的上司先生发现了。   不是就好。   他立刻摇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轻松多了,甚至还露出了浅笑:“没有,从第一次见到降谷先生,我就……咳。总之,没有这回事。”   故意说出暧昧的话想要试探御山朝灯的降谷零不甚明显的停顿了片刻,忽视掉内心的失望,一丝滞涩也没有地对御山朝灯笑了起来:“既然不讨厌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总是「降谷先生」「降谷先生」的,我还以为我姓「降谷」,叫做「先生」呢。”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可是,降谷先生就是降谷先生。”他有些纠结地解释道,耳朵感觉有些烫,“您是上司,又是前辈,我……”   叫不出口。   哪怕是做那个梦的时候,里面的他喊的都是「安室先生」。   “但是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我叫你的名字,你还叫我「降谷先生」,总感觉非常的生分。”降谷零说道,故意露出失落的神情,“私下里叫名字都不行吗?”   降谷先生……是在撒娇吗?   御山朝灯张了张嘴,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如果让你感觉为难的话,就算了。”降谷零轻轻叹了口气,从餐桌旁边站了起来,“去换衣服吧,这里我来收拾。”   御山朝灯坐在原地低着头没动,降谷零走进厨房,挽袖子准备洗碗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副官的脚步声。   “……”   他转过头,看到副官站在他面前,金色的眸子有些躲闪,但还是非常的可爱。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御山朝灯总算抬起脸看他了。   “零。”   无敌可爱啊,他家副官。   *   虽然前一天晚上不能说睡得很好,刚起床又   做了些类似于冲凉水澡这类自虐的事情,但站在波洛咖啡的时候,降谷零还是非常有精神。   就连榎本梓都能看出来他今天心情特别的好,将客人吃完的餐盘收回来,她笑着问道:“安室先生,今天好像尤其的有精神呢。”   降谷零听到她的话,弯着眼睛转过脸来:“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安室先生今天的笑容特别灿烂,刚刚有几个女孩子一直朝着这里看呢。”榎本梓举起餐盘挡住了嘴,“绝对是遇见好事了吧。”   “嗯……算是吧。”降谷零笑了起来,说道,“之前很害怕我的小猫,终于肯亲近我了。”   “是这样啊。”榎本梓恍然大悟,随后又开起玩笑,“原来是小猫,我一开始还以为安室先生恋爱了呢。”   降谷零的笑容变淡了不少,对榎本梓说道:“……不愿意的话,我还是和工作结婚吧。对了,小梓小姐,请帮我去后面取一些柠檬过来,这里已经用完了。”   前面的话说得太快,榎本梓没有听清,但是很快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很有元气地答应下来:“好,我马上就去!”   留下降谷零一个人站在柜台里,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悬挂在店门的风铃响了起来,降谷零立刻打起精神,笑着看向那边,说道:“欢迎光临……?”   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戴着黑色的棒球帽,拎着一个小提琴的盒子走了进来。   听到降谷零的声音,那个男人拉下口罩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坐到了店里最不显眼的角落位置。   降谷零很快调整好表情,拿起菜单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笑着问道:“请问您要点什么?”   “有个任务,我要出去一趟。”男人低声说道,他抬起头来,蓝色的猫眼看向站在身边的服务生,“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我没有联系你的话。”   “我们店里的招牌特色是特制二明治,如果再点冰咖啡的套餐,一共可以优惠二百円。”降谷零像是没听到一样,微笑着继续介绍,“您觉得呢?”   “……想办法来救我。”诸伏景光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才提高声音,“就按你说的上吧。”   降谷零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点头答应下来:“好的,请   稍等。”   他回到操作台前,找出了材料,还没开始,诸伏景光拿起电话听了两句,然后匆匆地站了起来,对他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突然有点急事,我的餐退了吧。”   “请您慢走。”降谷零这样说道。   榎本梓回来的时候,正好与诸伏景光擦肩而过,她将一袋子柠檬放进了厨房,问道:“刚刚那个是客人吗?”   “嗯,可惜有些急事先走了。”降谷零回答的十分标准,这时门上的风铃又响了起来,他还是那副微笑,对新来的客人说道,“欢迎光临。”   -   “欢迎。”粉色头发的青年将茶杯放在了御山朝灯的面前,笑眯眯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真是稀客啊,朝灯君。”   御山朝灯低头看了眼茶杯,英式红茶。旁边放着一个糖罐,里面是方糖。   “你一定要用这张脸和我说话吗,赤井秀一。”御山朝灯没有动,抬头问道。   赤井秀一仍然是眯着眼睛看着他,笑着解释道:“里面没放奇怪的东西。上次波本过来的时候,喝的也是这种茶叶。”   “……”   御山朝灯的身体微微前倾,将糖罐打开,当着赤井秀一的面,往红茶里开始放糖。   放第二块的时候赤井秀一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微笑,第四块的时候表情里出现了一些疑惑,放到第六块的时候,他开始欲言又止,最后御山朝灯停在了第七块。   快要溢出来了。   他用茶匙搅了搅,真的端起来喝了一口的时候,赤井秀一收起了怀疑世界的表情。   “对我的里面,开始感兴趣了吗?”他笑着问道,语气有些可惜,“上次你不愿意看呐。”   “现在也没什么兴趣,但如果之后话不投机的话,对于并非属于你的这张脸,我可能会下不去手。”御山朝灯面无表情地说道,“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耸了耸肩,向后靠在了沙发上。他个子很高,坐在这种矮沙发里的时候,有种蜷曲在里面的局促感。   “那我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他说道,然后顿了顿,“朝灯君总是像波本那样,用全名称呼我,虽然从你的口中说出要可爱得多,但我更希望你能叫我的名字。「秀一」或   者「秀」都是可以的。”   今天都和名字杠上了吗?   御山朝灯这样想着,没有继续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进行纠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还算话吗?”   “既然你的那位冷面上司没有来找我的麻烦,自然是算话的。”赤井秀一意有所指地说道,像是已经知道了御山朝灯早就出卖他的事情。   御山朝灯在他面前是绝对不会心虚的,一脸正直地忽视了这个问题,直接问道:“你知道深蓝威士忌吗?”   组织成员的资料都是非常稀有的东西,就像是之前他没找到系统的前宿主的资料一样,公安系统也很难查到那些组织成员的信息。   所以才会派出卧底潜入,但降谷先生他们在那个组织快七年了,确定姓名样貌的组织成员也少之又少。   想要获得深蓝威士忌的消息,就只能从同样是组织成员的人那里入手了。御山朝灯早上给诸伏景光发的消息没有回复,降谷先生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告诉他了,想来想去,还有个赤井秀一可以问。   赤井秀一听到他的话后,眼睛睁开了些,笑着问道:“怎么,你招惹到他了?”   “我要他的情报。”御山朝灯说道,没解释自己和对方有什么过节。   毕竟这也很难解释,从头开始太复杂了,后面还涉及到男公关琴酒的事,以赤井秀一的恶趣味,对方一定会扯开话题闲聊的。   “那家伙是个疯子。”赤井秀一见他如此形状,并没有多问,干脆地告诉了他,“遇到他就赶紧跑,被缠上了的话,像是苏格兰……连觉也别想睡安生了。”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御山朝灯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我记得苏格兰刚得到代号没多久,就被他盯上了。”赤井秀一的声音低沉下来,“有段时间我和苏格兰的关系不错,和他一起做任务的时候,遇见过他。”   赤井秀一的眼睛完全睁开了,墨绿色的眸子中带着冰冷的危险的气息,哪怕他脸上带着冲矢昴的面具,还是让人觉得这个人就是赤井秀一。   「从我的陷阱里逃出来了啊,苏格兰,可恶的小老鼠。」   赤井秀一迄今为止,对于深蓝威士忌的出场印象都非常深刻。他们的任务刚宣布完成,所在的大楼忽然剧   烈地晃动起来。   他与苏格兰二人刚离开大楼,整栋楼就在眼前爆炸了。   被操纵着的无人机中传来了深蓝威士忌嚣张的声音,赤井秀一当时看到了身边的苏格兰的表情,冷得让人胆颤。   「完成任务了啊……这算是对你的信仰的背叛吗,苏格兰?真可怜——将来我会让你解脱的。」   “深蓝威士忌的性格非常的难以捉摸,不论苏格兰是否完成任务,他看起来都不怎么高兴。然而就在二年前,他准备真正杀了苏格兰的时候,被那个人制止了。”赤井秀一顿了顿,说道。   “是……组织的头目?”御山朝灯不确定的问道。   “他对深蓝威士忌下达了禁令,撤销了对苏格兰的追捕,并且表示,他相信苏格兰的忠诚。”赤井秀一看向御山朝灯,眼神有些让人难以招架,“而苏格兰的真实身份,你应该知道吧。”   御山朝灯端起了茶杯,又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   将那位公安先生送走,赤井秀一打开了另一侧的门,坐在那里穿着蓝色西装的小少年眉头紧锁,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反应过来。   “满意了吗,房东先生。”赤井秀一靠在门边,笑着问道,“我这个年纪,居然被两个boy挨个威胁,真是失败。”   柯南将耳机取了下来,对赤井秀一说道:“御山警官对监控器比较敏锐,但是监听设备就没有问题了,还是赤井先生告诉我的。”   “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赤井秀一说道。   “那天在御山警官家里,来的那位宅配员,碰掉了那件明显不属于御山警部的衣服,然后说了「老鼠」这样的形容词。”柯南的镜片微微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睛,“安室先生听到这件事后立刻请了假,我就知道,那个人有问题。他就是深蓝威士忌吧?”   赤井秀一还是那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我要继续写论文了,小房东,这关系到我今年有没有学上。”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柯南确定了什么,他露出小孩子般的天真神情,对赤井秀一笑了笑:“那么,我先离开了,昴先生!”   送走了柯南,赤井秀一来到了客厅的茶几旁边跪了下来,弯腰从底部取下了一个小   型的收音设备。   坐起来的时候,赤井秀一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杯,被御山朝灯加了整整七块方糖的茶,露出了微妙的嫌弃的表情。   虽然他如今是美国籍,但从小也算是在英国长大,母亲又是英国人,他实在看不惯这种糟蹋茶叶的行为。   赤井秀一略微思考了几秒钟,还是端起了那个茶杯,品尝了一口,甜腻到发苦的味道让他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戴上了痛苦面具。   “啧,好奇心。”   *   从赤井秀一那边出来,御山朝灯感觉自己更看不懂深蓝威士忌这个人了。   对诸伏前辈有着特殊的执念,按照降谷先生的说法应该是二年前被组织的首领制止后,稍微安分了一段时间,最近又重新开始针对诸伏前辈了。   行为处事怪异到没逻辑,唯一的朋友应该是能和他一起当男公关的琴酒。   啊,琴酒。   御山朝灯感觉这位童年阴影先生已经快变成搞笑角色了……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职业歧视,在发现琴酒业余时间会去当男公关后,他突然觉得琴酒就没那么可怕了。   组织的成员在外面有个几份别的打工也很正常,看来组织的待遇不是很好,搞得连组织里的TOPKILLER都要当牛郎。   说回深蓝威士忌,御山朝灯觉得如果不是对方年龄不对,都有可能是前宿主了。   行为没逻辑——因为任务内容很随机;认为苏格兰是卧底——或许是从任务中知道了苏格兰的身份,但是没有证据;突然的对他感兴趣——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而且更重要的是,深蓝威士忌是他的任务对象,能被系统当成目标的人,要么是降谷先生的同期们,被叫做「英雄」的那几个人,在他看到的不知是什么的片段里,确实都已经殉职了。   要么是FBI还有漫画的主角,总而言之都是好人。   但系统也说过,上任宿主寿命的确延长了,但是因为想要青春才去做人体实验的,深蓝威士忌从这方面又不太像。   可深蓝威士忌这个混邪的行为,不怎么像系统的目标啊。   御山朝灯将车停在路边,专心致志地思考起来。   但是很快,他的思绪就被打断了。   有人敲了敲车窗,御山朝灯将窗户落下来,迎面而来的就是深蓝威士忌放大的脸。   “又见面了,琴子小姐。不对,御山警官。”金发的男人稍微整理了下衣襟,单手竖直地放在胸前,对着御山朝灯行了一个奇怪的礼,“祈福占卜了解一下?”   御山朝灯的眼皮一跳,透明度极低的系统栏跳了出来,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七十五。   穿着僧服和色彩明亮的袈裟的男人站在他的车前,冲他挥了挥手,打扮地简直像个和尚。   “你这样出门,不会被宗教人士打吗?”御山朝灯实在是没想到这家伙还能有这种工作。   也难怪,这么多年来,哪怕是被他针对了这么久的诸伏前辈,都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   还有那个坂本不动明王的名字。   “怎么会,小僧可是有证件的职业僧侣。”深蓝威士忌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他弯腰趴在御山朝灯的车窗口,说道,“公安先生似乎对小僧很感兴趣?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小僧想请你帮个忙。”   御山朝灯看着他,没有说话。   “小僧从庙里散步,一不小心就来到了这个地方,步行回去似乎有些累了。”他语气笃定地说道,似乎已经知道御山朝灯不会拒绝,“警察哥哥送我回去好不好?回到寺院里,小僧可以请你喝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能相信他吗?   不能相信也必须相信,既然知道了深蓝威士忌对诸伏前辈的恶意,对方又特地跑到他面前来说这种话,哪怕是陷阱也得去看一眼。   御山朝灯将手机塞进口袋里的时候,拨通了快捷键的电话,对深蓝威士忌说道:“上车。”   ……   降谷零将又一份餐品放在了柜台上,总算可以暂时休息一阵了,他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立刻接通了电话,刚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从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   [来了!御山警官真是人美心善,和波本那家伙在一起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39章 REBIRTH:24D   “那天见面我就想说了,波本和你不合适。”深蓝威士忌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说道,穿着僧衣法袍,但是整个人根本没有僧人的沉静,只让人觉得他有些聒噪。   他说的是「波本」,虽然还没正式公布身份,但一副已经彻底不装了的样子。   也的确没必要继续装,上次在GOLDCUP里见到琴酒和深蓝威士忌一起,再加上御山朝灯和波本及苏格兰的表面关系,继续演下去挺没意思的。   御山朝灯没理他,专心致志地开车。   实际上和深蓝威士忌聊聊天也没什么,上次在牛郎店里,去掉旁边虎视眈眈的琴酒,他和skyy聊得还是开心的。   对方又直接暴露了组织成员的身份,说不定靠着聊天就能把系统的那个任务做完了呢。   但是御山朝灯不爱听深蓝威士忌说的话,他和波本不合适的那个。   又没在一起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御山朝灯还是不爱听,更别说他现在还在和降谷先生通着话,他也不想让降谷先生听到这样的话。   就像之前降谷零对御山朝灯的评价,御山朝灯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很有原则的人。除非强行镇压,不然会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是有些任性。   如同他不喜欢听深蓝威士忌的话,哪怕顺着对方聊下去对他有好处,像是完成任务延长寿命之类的,但是不想听的情况,他宁愿不做这个任务。   不仅没理对方,甚至伸手从旁边的杂物盒里想要摸耳机出来,被深蓝威士忌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   深蓝威士忌变成了包子脸,语气有些郁闷:“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我的脸不比波本还有苏格兰任何一个人差吧?哦,对了,你喜欢性格强势的男人。”   他的语气骤变,声音变得轻柔又危险:“一直不理睬我的话,我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哦。”   从身边传来‘咻’的一小声破空音,手持一把折叠军刀的深蓝威士忌笑着看向他,银白色的刀刃反射一道亮光,接着伸到了御山朝灯的面前。   御山朝灯有些明白,为什么降谷先生和赤井秀一都说深蓝威士忌是个疯子了。   这个人做事全凭自己心意,能装正常人但是装不了多久,很难理解他的行为逻辑。   “请安静一点,坂本先生。”御山朝灯语气冷淡地说道。   在面对上司的时候他确实会显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怂,但这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是对降谷先生的尊敬才对。   他才不会怕深蓝威士忌这样的罪犯,他现在连琴酒都不害怕呢。   深蓝威士忌愣了愣,居然乖乖地收起了刀,坐在旁边不再说话了。   引得御山朝灯没忍住看了他一眼:到底谁喜欢强势的男人啊?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他们才到达深蓝威士忌说的那家私人寺庙。看上去居然是个非常正规的寺,庄重威严,除了没有游客外,和御山朝灯以前去过的其他寺庙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因为在郊外的缘故,还占据了一个山头,整个寺院占地非常的大,在主建筑的后方,还有一个仿唐风的塔楼。   深蓝威士忌走到了御山朝灯的身边,在街上的时候还像个不良僧侣的他,在回到洞严寺之后,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忽然也多了几分佛性。   虽然还是金发扎耳洞的那张牛郎脸,但好像真的有些像僧人了。   “这是我家祖产。”察觉到了御山朝灯的疑惑,深蓝威士忌解释了一句,弯起眼睛笑了一声,“现在我是这里的住持哦。”   御山朝灯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不知道该震惊深蓝威士忌居然真的是和尚,还是该同情这座寺庙的住持居然是这种人。   所以深蓝威士忌的本职是僧侣对吧?他闲暇空余时间,不仅在组织当酒,还在红灯区当牛郎……难怪他的假名会是坂本不动明王那种奇形怪状的名字。   这很难评。   “苏格兰在哪里?”御山朝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理解疯子的脑回路,问了自己想问的内容。   “苏格兰?”深蓝威士忌故作惊讶地看向了他,“我不知道哦,我怎么会知道苏格兰在哪里呢,他是你的恋人吧。”   “可你之前说……”御山朝灯想起深蓝威士忌的话,突然顿住了。   对方只说了要请他喝苏格兰威士忌,不管放在那里都是充满暗示的话语,比如‘苏格兰在我手上’,‘我要对苏格兰不利,现在是在威胁   你’之类的内容,但真的没明确说苏格兰在这里。   这也太……不守武德了!   看到御山朝灯的表情,深蓝威士忌大笑了起来:“怎么就这么可爱呢?我真的有点不舍得把你的事交上去了。”   御山朝灯听到了关键词,耳朵一动。   交上去?是指什么,组织吗?   深蓝威士忌将宽大的僧衣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块能买四分之一辆御山朝灯的豪车的表,看了眼时间:“现在的时间还早,你想知道的东西,晚上才会出现。”   又在骗人吗?   “你随便在这里转转吧。六点钟的时候,去那边的殿里找我。”深蓝威士忌垂下手,对着御山朝灯微微颔首,笑着说道,“哪里都能去哦,包括我的房间。但是去那里的话,我就不会让你走了。”   他非常有暗示性地探出一小个舌尖,舔了舔唇角,转身离开了这里。   御山朝灯想要跟上去,却被他笑眯眯地问道:“现在就已经等不及了吗?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晚上做那种事。”   御山朝灯头一次在外人面前没绷住,向后退了一步。   深蓝威士忌再次对他颔首,朝着主殿的方向离开了。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御山朝灯才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开了三个多小时的手机电量堪忧,还有些烫手,御山朝灯回到车上找了数据线给手机续上命,才开口说道:“安室先生,还在听吗?”   过了几秒钟,他听到电话那边应了一声。   是熟悉的上司的声音,纯净温柔,直接将他刚刚被深蓝威士忌污染过的耳朵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我正在过去的路上。]降谷零的声音非常的平稳,毫无波动到有些怪异,[你……]   他顿了顿,将那句‘离深蓝威士忌远点’的话咽下去,最后还是说道:[六点之前我不一定能过去,你小心应对他。苏格兰那边我会联系。]   “是。”御山朝灯情绪低落了下来,大概是因为降谷零过于平静的态度,有种对方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感觉。   就算只是朋友的关系,也该说点别的什么吧?   [……]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最后还是降谷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等我过去,朝灯。]   御山朝灯的手不自然的抓住了衣角,被对方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就哄好了。   “好。”   [保持联系。]   “知道了。”   挂了电话,御山朝灯打算像是深蓝威士忌说的那样,在这个寺庙里转一转,至少要把路线探明白。   总感觉以深蓝威士忌的精神状态,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说不定到了晚上突然就开始大逃杀了。   御山朝灯心情很好地下了车,然后就与正在从他家宝贝车后备箱里往外爬的工藤新一(幼年版)对上了视线。   御山朝灯:……?   江户川柯南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中、中午好,御山警官。好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了,哈哈。”   看到御山朝灯的表情,柯南心中暗道不妙。接着果然被提着领子从后备箱里揪了出来,然后,白头发的警官开始……检查自己的车?   柯南:“……?”   确认了一遍自己的宝贝车子没有被撬锁也没有划伤的痕迹,御山朝灯才转过身来看向江户川柯南,语气冷淡地问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我是在路上看到御山警官的,本来只想过来打个招呼,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僧人……对了,御山警官,为什么那个人叫你琴子小姐?”柯南打着哈哈说道,并且非常敏锐地找到了御山朝灯不太想继续的话题。   “……与你无关,快点回家去。”御山朝灯果然不喜欢这个话题,金色的眸子稍显凉意,那副神情让柯南觉得微妙的和安室透有些相像。   柯南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抬起头笑着看向了御山朝灯:“但是我一个人下山很危险欸,我还是个孩子。”   “跟上来的时候怎么不想你是个孩子?”御山朝灯这样说道,但对方说得确实也有道理,让这个小学生外表的孩子独自下山再回到东京,确实太危险了。   “刚刚你是在和安室先生打电话吧?安室先生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到时候把我交给那些警察就好了。”柯南跑到了他身边,双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装出小孩子的天真模样,“现在就让我和你一起吧,御山警官。我很有用的。”   御山朝灯知道他有用,毕竟是这   个世界的漫画主角,虽然他已经把原作快忘干净了,但这孩子莽到跟踪琴酒被琴酒敲闷棍喂药的事他还是记得的。   然后就以七岁的身体与反派斗争了一千多集,又是很擅长推理的高智商类型,御山朝灯当然知道他很厉害。   可是就算是没变小的工藤新一也才十七岁,比他当初工作的时候还要小两岁,御山朝灯实在是不想让未成年跟着他一起冒险。   当初自己是警校第一毕业,又是被特招进警察厅的,结果上面商量了许久,最后给他安排成了副职。   虽然御山朝灯因为对上司一见钟情,并没有对这个决定提出异议,可独自一人的时候,也会觉得稍微有些不平。   副职诶,连个办公室都没有。   但看到工藤新一后,他才算是理解了上面的决定。   知道对方可能很厉害,可十几岁的孩子,比起他能不能做到,更担心对方的安全。   所以降谷先生当初对他严厉一些也是应该的,初出茅庐的菜鸟头脑发热的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御山朝灯想用当初降谷先生训斥他的话来指责一下面前这个小鬼,然而张开嘴就卡了壳。   降谷先生从来都是就事论事,单纯的训斥话语他还真的不怎么会。上次说要教他骂人也没有来得及,御山朝灯盯着柯南看了足足半分钟,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柯南:“御山警官?”   御山朝灯非常有气势地转身背对着他,风衣的衣角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度,冷声说道:“笨蛋,快点跟上。”   柯南:……新情报,御山警官好像还是个傲娇。   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出来,柯南低头笑了一声,立刻追了上去:“来了!”   *   照亮了整个房间的光熄灭了,有什么东西静静地看着南边。   祂坐在那里,没有感情的空洞的眼睛倒映出的也是一片虚无,很快,祂结束了计算。   「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   「三年前的那次失败……之后为了今天做的准备,经过十亿兆次的计算,所指向的都是同一个结果。」   「这次会成功的。」   「或许,您也能开心就好了。」   *   御山朝灯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那个非常漂亮的唐风塔楼,柯南在夏威夷学过不少知识,辨认出这座塔真的也得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御山朝灯对这座塔肃然起敬。   他和柯南一起进入了这座塔,这里似乎是藏书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纸张的气味,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经书。   柯南上了楼,御山朝灯看了他一眼便没再管他,独自在一楼转了转。   在一个角落里,放着两个看起来有些陈旧,但和这座塔比起来,非常现代化的纸箱,用透明胶带封了口。   御山朝灯走了过去,看了看上面那个箱子,接着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将透明胶带划开。   ……小学生的课本?   御山朝灯拿起最上面的一册三年级的数学课本,随意的翻开来,在课本的扉页写着「広末严深」的名字,笔迹很稚嫩,应该就是这本书的主人写下的。   系统的提示忽然跳了出来,探寻深蓝威士忌真实身份的任务忽然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七。   “是他的真名?”御山朝灯拿着那本书站了起来,转身走了两步,“意外的很正经。”   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太正常了,坂本不动明王更适合深蓝威士忌。   这时,一张纸从书的夹缝中掉了下来,御山朝灯停下了脚步,弯腰捡了起来,是个老式的纸袋,装照片的那种。   当年相机拍照还没有现在这么便捷,照片需要去照相馆洗出来,然后就会装进这样的小纸袋里。   其实现在还是会用,比如去拍证件照的时候,照相馆也会给一个这样的纸袋。   御山朝灯将折叠的封口展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张一寸的证件照。照片上是个黑发蓝眼的男孩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眼角微微上挑,有些像猫咪,很可爱的的长相,但眉宇间总有种忧愁。   “……”   明显不是深蓝威士忌的长相,应该是别人送给他的。按照以前的习惯,大家都会在照片后写自己的名字,毕业的时候会相互赠予。   后来智能手机流行起来,就没人做这样的事了。   御山朝灯的心脏忽然‘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像是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看着照片,手居然有些抖,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总算将那张照片翻了过来。   「诸伏景光」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柯南用了鞋上的功能,直接从楼梯上跳了下来,十分焦急地对着御山朝灯大喊:“御山警官!”   御山朝灯的手无法控制地在颤抖着,哪怕是在柯南面前,他想要像平时那样强装冷静都非常的难。   他想起了之前头晕时看到的景象。   不知道什么人站在诸伏景光的对面,两个人有来有往地说着什么,直到最后,诸伏景光露出了微笑,对着自己的心脏扣下了扳机。   “御山警官,御山警官?”柯南有些担心地叫着他。   孩子的声音本身就要更尖利一些,御山朝灯总算是被他惊醒,他将那本小学数学课本扔回了箱子上面,将照片塞进了自己衣服里面的口袋里。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甚至对江户川柯南笑了一下:“我没事,快走吧。”   柯南没办法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对方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只能暂且按下不提,小跑着跟了上去。   寺院很大,御山朝灯判断出枪声是从山上传来的,便朝着寺院门口的方向跑去。   在门口他看到了深蓝威士忌,将之前的那件色彩华丽的袈裟换下来了,如今穿着的是一套黑色带家纹的和服,站在寺院大门旁看着远方。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深蓝威士忌转过来对御山朝灯微笑:“你来了。”   发现深蓝威士忌也在的柯南从中途就刹了车,躲在了看不到他的拐角后面。   深蓝威士忌。   御山朝灯还是第一次对这个人产生了如此明显的敌意。大概是因为对方之前每次出现时的气氛都还不错,哪怕知道了深蓝威士忌是组织成员,御山朝灯也没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   深蓝威士忌认识小时候的诸伏前辈。   也就说明了,为什么深蓝威士忌从一开始就认为苏格兰是叛徒。   虽然不知道为何对方这么多年一直没说出这件事,但从深蓝威士忌这些年对诸伏前辈的设计与攻击来看,深蓝威士忌不像是是其他方面派来的卧底。   那么就是私怨了。之前没有拿出关键性   的证据证明诸伏前辈是卧底,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刻意让自己去逛一下寺院,把箱子放在最明显的地方,照片就夹在第一本书里,说不是故意的御山朝灯都不信。   把这件事摆放在他的面前,意味着深蓝威士忌终于打算向上告发苏格兰了吗?   如果诸伏前辈身份暴露,再加上他有牵扯的自己,之前只是艳情传闻,现在就变成了卧底的联络人。本来就与苏格兰关系不错,并且琴酒也知道他与波本的关系,下一个被怀疑的就是降谷先生。   哪怕能逃过一次组织的追杀,却不能逃脱一辈子。只要组织还在,就一辈子见不得光。   这还是好的结果,万一活不下来。   ……必须要杀了他。   看到御山朝灯的眼睛里浮现出了凶意,深蓝威士忌抬起了手,在宽大的袖子下露出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御山朝灯的脑袋。   御山朝灯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畏惧,深蓝威士忌反而笑了起来:“我知道这个距离,你能夺走我的枪。”   御山朝灯的脸上出现了红色的激光细点,从他的瞳孔挑衅地扫过去,停在了他的眉心。   金色的瞳孔缩了缩,像是猫一般盯着前方的枪口。   “但我可不是苏格兰那种只会一个人行动的孤狼。”深蓝威士忌吹了声口哨,这种庄重的打扮下,又流露出几分头牌男公关的气质,“现在,转过去,将手背到后面,警官先生。”   御山朝灯缓缓地转过身,接着,身后传来清脆的一响,他的脸瞬间黑了。   是手铐。   对于警察来说,这未免太屈辱了。   “现在要请你去里面的房间坐一会儿,等到我解决了苏格兰,就放你出去。”深蓝威士忌非常谨慎地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笑着说道,“安心。”   御山朝灯抿了抿嘴,暂时并没有反抗他,跟着他从主殿进去,走了非常复杂的路径到进入了地下。   他被关进了一个像是牢房的地方,深蓝威士忌站在铁笼的外面,对他笑了笑:“你们要好好相处啊,警官先生。”   深蓝威士忌关上了门,房间里非常的暗,只有一个不算太亮的光源,能勉强看清房间里的内容。   御山朝灯听到深蓝威士忌的最后一句话,第一反应是对方将他和什么猛兽关在了一起。然而房间里并没有动物的那种味道,甚至还熏了香,有股淡淡的香气。   他回过头,在房间的角落,看到了靠在墙边坐着的银白色长发的猛兽。   “……”   琴酒抬起眼,绿眸冷冷地扫过他,发出一声冷笑。   ……难怪要让他们好好相处。一个公安和一个杀手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公安的手还被绑着,会发生什么事也不必说了吧?   深蓝威士忌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了吗?琴酒不是他……   御山朝灯的思绪被突然站起的猛兽打断了,琴酒走到了他的面前,比他高了十几公分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发出了一声冷笑:“呵。”   放在两周前,御山朝灯说不定能被他这一声吓到直接坐在地上。   但现在——   “合作吗?”御山朝灯抬起头,气势一点也没有弱于琴酒,就像当初琴酒第一次见到他时,对他那个傲慢而冷淡的印象。   “以你连自由都没有的姿态?拿什么和我谈合作。”琴酒冷笑了一声,不客气地说道。   下一秒他听到了叮当地金属碰撞的声音,琴酒眯起了眼睛,看到了落到地上的银色手铐。   御山朝灯活动了下手腕,平淡的语气却莫名显得有些嚣张:“生疏了,以前的话三秒就能解开。”   然而他说的是实话,监护人先生的这个技能太帅气了,御山朝灯练了两个多月。但后来当了公安,他都是铐别人的那个了,再也没有复习过。   琴酒咧开嘴露出一个有些阴森的笑容:“好啊。”   -   柯南看到御山朝灯被带走,并没有冲动地往外跑,而是更谨慎地躲了起来。   深蓝威士忌有别的同伴,他贸然出去只会落得和御山朝灯一样的下场,到时候大家一起完蛋。   柯南向后山跑去,没有继续留在寺庙里,深蓝威士忌未必不知道他也在这里,寺庙里要是有监控,他就躲不掉了。   他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给安室透拨通了电话,安室透刚一接通,柯南没等对方说话,就抢先说道:“安室先生,御山警官被深蓝威士忌关起来了!”   -   诸伏景光最终还是来了,他站在山脚,抬起头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建筑物,知道那里就是终点了。   他拿出手机,里面有一张他特地回到之前只念过半个学期的那所学校,按照他原本的毕业年,找到的某个班级的毕业照。   诸伏景光将照片放大,在角落里站着一个黑发的少年,眉眼非常的清秀,与如今深蓝威士忌的那张脸不算太像,但眼睛上挑的弧度几乎未变。   确实是一个人。   昨天被他击中手腕后,深蓝威士忌给他发了一封邮件,里面就是这个孩子的照片。   “広末严深。”   他念着档案里的那个名字,回忆也渐渐掀开了。   诸伏景光一开始并没有记起来,在父母去世后,到认识zero那段时间的记忆,他都已经很模糊了。那时候他换了几个寄宿家庭,每天疲惫地奔波于熟悉环境中,对周围的事印象不是很深刻了。   但是最后还是努力想了起来,他连夜去了那所小学,利用公安警察的身份调出了过去的档案,很快就确定了深蓝威士忌与他确实曾经认识这件事。   从他拿到苏格兰的代号开始,深蓝威士忌就在针对他的理由似乎找到了。对方并没有隐瞒这件事,如果不是那位先生坚定地信任他,他三年前那次就该死了。   这是深蓝威士忌的邀请函,诸伏景光也最终来到了这里。   他知道这是深蓝威士忌已经彻底容忍不下他的标志,但他也不像三年前那般存有死意。   当时的他死就死了,只要销毁掉手机,那么他的身份也会随之湮灭。   可如今,如果他死了,至少zero一定会受到牵连。   他不打算失败,如果今天一定会有人死掉,绝对不会是他。   -   御山朝灯蹲在笼子的锁头那边开锁,琴酒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拆了那不算明亮的灯,拿着给他照亮。   “已经十分钟了,你行不行?”琴酒冷声问道,“你该不会和深蓝威士忌做了什么交易,故意拖延我的时间吧。”   御山朝灯本来已经折腾了半天没弄开,就有些心烦,听到前·童年阴影说这种话,没好气地说道:“你行你来,我又   没学过开锁。”   他只会解手铐,降谷先生会开门锁的,但是还没机会教给他。   琴酒不行。琴酒只会用枪崩掉一切挡在他前面的东西,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御山朝灯继续研究着那个锁,按理说都是锁,手铐和门锁之间必然也有着什么相似的构造,他觉得再用些时间一定能成。   御山朝灯看了眼身边的琴酒,包括他家上司在内,他知道组织里有不少卧底。但是谁都有可能是卧底,琴酒都不可能。   可琴酒这个不可能是卧底的人,被另一个不可能是卧底的深蓝威士忌,为了杀掉可能是卧底的苏格兰,而关了起来。   这个复杂的关系让御山朝灯忍不住想起了那个琴酒深蓝情人说。   不想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残暴的一面?   不至于吧,都是组织成员了。   “琴酒先生。”御山朝灯没抬头,主动和琴酒说起话来。   虽然他已经不怕琴酒了,但敢和对方说话主要还是因为知道琴酒现在身上没枪,并且对方需要他开锁,最后论起体术他未必会输。   琴酒不怎么想理他,但是还是脾气不错的应了一声。   “您……方便问一下……”   他一开口琴酒的眉头就是一跳,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让他的记忆一下回到了去意大利的那趟飞机,意外有了国家编制的那天。   他觉得最好让御山朝灯闭嘴。   “您和深蓝威士忌,不是恋人关系吗?”   但是没来得及。   琴酒直接骂了一句脏话,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我有病吗?”   御山朝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看向他,在昏黄的灯光下,琴酒此时的脸显得尤为狰狞。   “就是,之前在牛郎店的那次。”御山朝灯试图解释自己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您愿意陪着他去做牛郎那种职业,我以为是你们黑手党的浪漫……”   Doublekill。   琴酒想到自己会去牛郎店的原因,愤怒到了极点的他居然笑了起来。   御山朝灯觉得他这个表情比刚刚还要恐怖。   “不。”琴酒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轻柔地带着一丝杀   意,“我喜欢的是你。”   御山朝灯:“……?”   琴酒弯下腰,伸手捏起了御山朝灯的下巴,又一次看到了那双之前被他夸过的眼睛,露出了有些狰狞的微笑。   “没错,那天在那个地方,我就是为你去的。”   “你满意吗?”   琴酒想起了伏特加之前的那个备忘录上写的段子,冷笑了一声。   质疑伏特加,辱骂伏特加,暴揍伏特加,成为伏特加。   伏特加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确实能创到人。   御山朝灯的瞳孔剧烈地震起来,蹲着开了快二十分钟锁的他,一个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琴酒看到他这个如鲠在喉的表情,终于愉快地笑了起来:“你现在的感觉,就是我听到你说我和深蓝威士忌那条疯狗有什么关系的感觉。”   “……”   御山朝灯扶着铁栏站了起来,晃了晃有些麻的脚。一向对组织成员不假辞色的他,头一次感受到了对琴酒的愧疚之情。   他对着琴酒低下头:“对不起。”   “是我错了。”   “但也不必把自己说得这么狠。” 第40章 REBIRTH:24D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要随便说话了,回旋镖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   琴酒要是因为他说这句话和他打起来,他可能觉得琴酒这是恼羞成怒,懒得理他就是默认,说什么都没有那句设身处地的假设有力度。   ……所以说降谷先生应该不讨厌他吧。   御山朝灯看了眼冷着脸站在一旁的照明琴酒,认命地继续试图开锁。   深蓝威士忌的小心思在这上面显露无遗,被限制行动的他和可以自由活动的琴酒共处一室,和被关在野兽笼中也没什么区别。   好在他的技能点点的够偏,不过说起来也不会有人闲得没事练习开手铐吧?   “……”   御山朝灯的眉头一松,从手上总算传来了代表着成功的‘咔哒’声,然而这一声立刻被从远处传来的轰隆雷鸣声掩盖过了。   牢房是在地下,就算这里的隔音很糟糕,能在这里听见雷声,即将到来的这场暴雨看上去并不会太小。   下雨了?   琴酒走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推开牢房的门,看着他还蹲在原地,蹙眉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别挡路。”   “……?”   御山朝灯下意识地开始整理衣领,然后是领带,面无表情地瞪了琴酒一眼。对方嗤笑一声,双手塞进口袋里,径直走了出去。   御山朝灯撇了撇嘴,在原地多等了一会,不打算和琴酒一起出去。   他们的合作仅限于牢笼内,互不干涉,在自由受限的情况下保持暂时的和平,开门后这段关系自然就结束了。   不管怎么说,黑手党还真是够讨厌的。   他幼驯染除外。   在心里数了大概三分钟的秒,御山朝灯也打算离开这里了。他身上的东西都被深蓝威士忌搜走了,但是他车上还有把备用的枪。   自从上次在废弃大楼的时候,和普拉米亚的对战经历,御山朝灯再也不想赤手空拳和敌人对上了。   走出地下,四周理所当然的已经找不到琴酒的身影。虽然没问出来对方被深蓝威士忌关起来的理由,但考虑到琴酒不可能说,他又不擅长套话,不算特别遗憾。   分析的话,也不是不存在深蓝威士忌就是突发奇想把琴酒关起来的可能性,毕竟那个人是深蓝威士忌。   御山朝灯没在这方面纠结太长时间,外面的雷声隔三两分钟就会又响起来一次,空气潮湿地像是能拧出水来,但雨始终还没有降落。   除了枪,他的手机自然也被收走了。   柯南看到他被深蓝威士忌抓起来后,一定会立刻联系他提到过的降谷先生,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会留在外面等降谷先生来之后再进行行动。   这个无法联络的时间差,是个非常好的自由活动的时间。   深蓝威士忌活着就是威胁,无论是诸伏前辈还是降谷先生,二人的性命都绑在这个不定时炸弹上,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御山朝灯找出了那把放在车里备用的P230JP警用配枪,没有往衣服里的枪带里放,而是用力地握在手里,指节都有些泛白了。   忽然他的眼神凌冽了起来,快速地转身,握着枪对准了身后的人的脑袋。   站在他身后的青年没有动作,如同晴朗天气下的碧蓝色海面的眸子温柔地望着他,眼眸中潋滟着笑意。   “诸……”御山朝灯只发出半个音节,诸伏景光伸出手指轻轻抵在了下唇。   “嘘。”   -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碰到一个靠谱的成年的队友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因为降谷先生一直都非常信任对方,而且诸伏前辈又非常的可靠。   所以在见到诸伏景光的时候,御山朝灯有种莫名的,离奇的想法。   像是在外面被欺负的小孩子总算是见到了可以为自己撑腰的父亲……咳,哥哥。   诸伏景光拉着他,两人来到了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大概是诸伏景光找到的安全的位置。雨还是没落下来,但是风将外面的树刮地哗哗乱响,他们这边稍微大一点声说话也没问题。   不需要诸伏景光询问,御山朝灯就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然后发现了他的照片,接着被深蓝威士忌和琴酒关起来的事情都说了。   琴酒の告白那段没说,御山朝灯决定将琴酒添加回他的童年阴影TOP10榜单了。   他从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个纸袋,递给了诸伏景光:   “就是这个。”   诸伏景光接过装照片的纸袋,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笑着看着御山朝灯:“我知道了,真是能干。”   御山朝灯被对方直白的夸赞说的耳朵有些烫,努力镇定地说道:“我应该做的。”   诸伏景光弯了弯眼睛,总算拆开了那个纸袋,并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那张照片。   在时间的侵蚀下,照片的边缘有些泛黄了,看到那个时期的自己,诸伏景光还有心情捏着照片和御山朝灯说笑:“你看,那时候的我每天都是这副表情,是遇见了zero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指着自己刻意咧开的嘴角,对御山朝灯笑了一下。   “朝灯经常和zero在一起的话,肯定也会变得开心起来的。”   御山朝灯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却问不出口。金眸小心地看了诸伏景光一眼,搞得后者产生了些负罪感。   “你看到他的名字了吧。”为了避免‘我在欺负人’的罪恶感,诸伏景光主动换了话题。   这个话题安全多了,御山朝灯点点头:“広末严深,他说这家寺院是他的祖产,我还没来得及确认。”   “他说的是真的,我也是直到昨天才突然想起来这个人的事情。”   诸伏景光对深蓝威士忌没有好感,甚至还有些许的负面情绪。上次威胁对方要杀了对方的事并非作假,如果只针对他一个人,无论如何诸伏景光都能忍耐。一旦越过他的底线,他也不是软弱的鸡仔,排除威胁才是第一。   但是広末严深这个名字,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印象的。   那是他第一次转学,因为心理创伤导致了失语症的他在班级上基本是个透明人的存在。   小孩子的恶意向来都是最直接的,对于和自己不同的人,孤立和排挤,就是非常典型的手段。   大概是他不会说话,被那些人觉得很无趣,仅仅是不理睬他而已。被他们针对的正是幼年时的広末严深。   具体的原因诸伏景光并不清楚,他是中途转学来的,又没人与他做朋友,只听说过那孩子也是被孤立的人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在放学的路上,亲眼见到了被一群孩子围起来欺凌的少年,他没忍住地冲了上去。   一个人打一群人自然被欺负的很惨,但年幼时的诸伏景光就有股狠劲,按住他的手他就用腿,按住脑袋他就用牙。他说不出话,只用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就能将那些孩子吓退了。   那之后広末严深并没有与他成为朋友之类的关系,只是在他再次转学的时候,主动来与他交换了前几天学校里组织交换的要贴在学生证上的新照片。   在确定了深蓝威士忌就是広末严深后,诸伏景光试探性地,按照名字和幼年的照片,寻找了他还有印象的几个欺凌过広末严深的孩子。   “无一例外,都是‘意外身亡’。”诸伏景光的语气变得低沉了许多。   他没办法说这件事全部都是深蓝威士忌的错,但也无法认同对方的行为。并且他今日的到来也并非是为了给那些做过错事的孩子复仇,他没资格审判这件事,只能尽力的做好自己的职责。   至于御山朝灯,诸伏景光就没想过要让他留下来。   这么年轻,zero会教他开枪,但是不会教他杀人。真的看到那个情景,说不定还会留下心理阴影。   “这里交给我,你先回去吧。”   “诸伏前辈。”   两人同时开口,诸伏景光随即笑起来,问道:“什么?”   御山朝灯也只当做没听到他的那句话,抬起眼看向他:“我做好准备了。”   白发青年抬起眼静静地注视着他,金色的眸子像是月光般柔美,但从中流露出了锋利的坚定,宣告着他的决心。   “我是降谷先生的副官,有权力代替他行使他的一切职能。”御山朝灯想起之前模糊间看到的诸伏景光的那个可能的未来,深吸了一口气,“我也要去。”   诸伏景光沉默了几秒钟:“你知道要去做什么吗?”   “不管你要去做什么,都必须带着我一起。”御山朝灯还是第一次说这么任性的话,但他不能放任诸伏景光一个人去对上深蓝威士忌那个疯子。   他没杀过人,但作为警察,他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唉。”诸伏景光看着他,露出一个苦笑,“真不愧是zero教出来的人。”   御山朝灯一滞,内容听起来像是夸奖,但是语气不像。可既然意思是说他   和降谷先生相像,他就当做夸奖收下了。   “我知道了,那就试试看吧。”诸伏景光看向他,双眸一片平静,“我很严格的。”   御山朝灯见过诸伏景光几次,见过对方平易近人的一面,也见过对方伪装成苏格兰的样子。但此时此刻,他非常确认,这个状态才是公安搜查官诸伏景光最真实的模样。   纯粹,坚毅,平和。   “遵命,长官。”   -   深蓝威士忌坐在窗前,在仿古的和室里,他手中端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杯,里面是澄金的酒液,像是他今天抓住的那个小猫咪的眼睛的颜色。   他斜靠在墙壁的软垫上,也不在乎身上的衣服被压皱,有些走神地将杯子递到嘴边喝了一口,里面盛着的苏格兰威士忌不小心洒到了衣领里,也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   “Scotch……”   深蓝威士忌将杯子放回了旁边的矮几上,轻笑了一声。   “来吧来吧来吧。”   他长舒了一口气,向旁边直接歪倒在了地上,毫无形象地四肢呈大字在地上摊开。   “快点来吧,我要等不及了!”   窗外的雨终于落了下来,一开始只有一两滴,不到十秒钟,就变成了倾盆的大雨。   有部分雨滴从敞开的窗户打了进来,他靠近窗户的衣角被沾湿,也懒得挪动一下身体。   直到从远处传来了像是敲击金属的‘哒哒’声,深蓝威士忌的耳朵动了动,忽然一跃而起。   “来了……哎呀,腰、腰扭了……嘶——”他的脸皱成了一团,四肢趴地上锤着自己的后腰,“年纪大了,这个身体真的不行了。”   规律的敲击声忽然变得刺耳起来,然后骤然停止。   深蓝威士忌低着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撑着伞走出了房间,但是并不能起到多少遮挡雨水的作用。   雨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色,他眯起眼睛盯着某个方向,很快,一个男人的身影显现出来。   戴着兜帽的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了头,露出了锐利的蓝色眼睛,仿佛这个雨幕中只有这双眼睛还有颜色。   “欢迎,苏格兰。”深蓝威士   忌笑着说道。   诸伏景光的头发隔着帽子都被打湿了半数,黑发贴在脸上,不断地有雨水从他的脸上划过,那张脸显得尤为的坚毅。   他的后背直挺,下巴上的胡茬让他看起来会更成熟一些,这张脸是深蓝威士忌所完全不熟悉的。   深蓝威士忌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盯着面前的诸伏景光,过了许久才伸出手,语气僵硬地说道:“请进。”   诸伏景光的手插在口袋里,什么也没说地走了进去。   -   「限时任务:协助」   「深潜在黑暗中的独行者遇上了危机的局面,请协助他解决可能的威胁,等待英雄的谢幕。」   御山朝灯一边朝着远处的塔楼赶去,一边调出了刚刚和诸伏景光分配工作时,系统弹出来的新任务。   那时诸伏景光正在建议两人分开行动,御山朝灯去处理那个不知名的狙击手,由他来拖住深蓝威士忌。   御山朝灯一开始并不同意,毕竟从最初,深蓝威士忌就在针对诸伏景光,诸伏景光过去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诸伏景光的理由是,他和深蓝威士忌交手多年,很清楚深蓝威士忌的性格,至少拖二十分钟的把握他是有的。   只要在这期间,御山朝灯处理完那个隐秘的狙击手,他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解决深蓝威士忌了。   毕竟那个人可能是组织派来的,他们如果真的打算对深蓝威士忌下手,那么就必须将对方说成是组织的叛徒,所以不能留下任何的人证。   御山朝灯觉得好像也有道理,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与诸伏景光差不多要求的这个任务。   他记性还不错,御山朝灯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诸伏景光的时候,系统也给了差不多的任务,那时就是由他帮诸伏景光解了围,然后治疗了伤。   那么这次的任务大概也是系统认为的最优解吧。想到这里他就接下了任务,并且也答应了诸伏景光的要求。   然而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深潜在黑暗中的独行者」和「英雄」都是系统常用的形容词,用来代指诸伏景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后面的「谢幕」,这个词用得好奇怪。   这个词在字典里的标准释义是演出结束后的致意,用在这里好像是合适的,但是又非常的让人难受,好像诸伏景光这个人从此就要结束演出了一样。   御山朝灯无法控制地想起了他看到的那个可能的未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任务的含义就是,他必须去排除危险,但是回来的时候只能看着诸伏景光结束了?   御山朝灯的脚步猛然地停了下来,他看了眼之前狙丨击丨枪大概过来的方向,心中却没有多少的紧迫感。   非要咬文嚼字,「可能的威胁」这个形容也非常的微妙,也就是存在不可能的情况。   要赌吗?   御山朝灯向着寺院的方向往回跑去,完全没有任何的犹豫。   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倒时候他去给诸伏前辈挡,反正他又不会疼,现在更重要的是诸伏景光的性命。   【MASTER,能听到吗?】   他的脑海中忽然传来了系统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大概是听习惯了,御山朝灯从里面听出一种小心翼翼来。   这还是系统第一次主动联系他,因为之前被他嫌过吵,系统从来不会主动和他说话。哪怕在家里,在他没允许的情况下,拿纸板写字都不会开口。   “什么事。”御山朝灯问道。   他没责怪对方为何会主动说话,能让这样谨慎的系统主动开口,那必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刚刚本机这边显示了您在完成任务的方向似乎有些偏移,请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系统问道,似乎是担心被误解,还解释了一句,【本机这边没办法监控到您任务的具体行动,但是有个大概的完成度显示。刚刚还是40%的样子,突然变成了0……本机有些担心您。】   “啊,那个任务。”御山朝灯听到祂的话,语气非常坦然,“我不打算做了。”   【这样啊,原来如此……欸?为什么?】系统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波动,但是说话的内容非常可爱,【是有什么困难吗?】   “比起任务,我更担心诸伏前辈,我要确定他的安全。”御山朝灯说道,并没有隐瞒系统,“而且我觉得,这个任务的内容非常的没有意义,我不想拿诸伏前辈的命去赌一个可能。深蓝威士忌的那   句话,组织的BOSS大概对我有兴趣,我也在的话,他多少会忌惮一些。”   【……啊。】   系统似乎被噎住了,御山朝灯感觉祂似乎困扰到在背着手原地走来走去,虽然无论是球还是猫,都做不到这样的动作。   【但是,MASTER。接了任务没有完成的话,是会受到惩罚的。】系统说得很小心,从直接的机械音中甚至能听到一丝小心翼翼,【之前有和您提过的,您可能是忘记了吧。】   御山朝灯想起来系统好像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任务不会太难,但是失败会受到惩罚。   “会死吗?”御山朝灯的脚步未停,问道。   【既然绑定了系统,您的剩余时间就与系统标记的时间挂钩了。哪怕受了无法痊愈的持续掉血的debuff,在生命倒计时结束前,就不会有问题。】系统说道,听到御山朝灯松了口气,祂有些急眼,【但是会非常痛苦哦!非常非常的痛苦!】   “不会死就行。”御山朝灯单方面的切断了与系统的联系,加快了步伐朝着那里跑去。   系统怎么没早告诉他绑定系统相当于开了锁血挂,加上没有痛觉,这不是无……   御山朝灯突然住了脑,无敌这话可不敢乱说,险些就立了什么必死的flag。   还好他反应快!   御山朝灯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金眸又重新坚定了起来。   他回到寺院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枪响。   御山朝灯的眉头一跳,顺着声音朝着那个方向加快了速度奔去,湿透了变得沉重的外套被他一边跑一边丢了下来,从里面枪带里掏出了那把配枪。   他几乎是用冲撞地撞破了那扇推拉门,举起枪对准了里面的人:“不准动!”   他的视线被雨水模糊,看不太清楚里面的场景,这时候才抬手擦了一把脸。   “呃……”   御山朝灯看清里面的场景时,不禁愣住了。   诸伏景光和深蓝威士忌都在这里,气氛也不怎么好,但这两人是坐在一张桌子的两边。桌子上放着一把左轮手丨枪,还有一副纸牌。   那两人的手里都拿了几张纸牌,看起来像是在做什么游戏一样。   看   到御山朝灯忽然变得懵逼的表情,深蓝威士忌忍不住大笑起来,诸伏景光则是微微蹙起了眉。   “感情真好啊。”深蓝威士忌举起手中的牌挡住了嘴角,“不说话的话,公安先生可以在那边坐一会,我们大概半小时之内就会结束了。旁边的架子上有毛巾。”   御山朝灯没轻举妄动,诸伏景光只有在他进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再也没有给过多余的视线。   “轮到你了。”诸伏景光将手中的两张牌分开,对深蓝威士忌说道。   “是。以前你都不说话,我还是第一次注意到你的声音不错。”深蓝威士忌轻佻地说道,伸出手放在了诸伏景光手中的其中一张牌上,“早知道应该让你来我店里工作的,琴酒都非常的喜欢那里呢。”   御山朝灯的嘴角抽了抽。   然后深蓝威士忌将那张牌抽了出来,与自己手中剩下的最后一张组成了相同数字的两张,一起扔进了牌堆里。   “是我赢了,苏格兰。”   深蓝威士忌将手中的左轮手丨枪推了过去,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拿起枪来,直接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御山朝灯看明白了,这两人是在通过纸牌的胜负玩俄罗斯转盘,刚刚的第一枪声应该是空响。   “等等!”御山朝灯开口阻止了他们。   诸伏景光的那个动作直接唤醒了他的记忆,他的心脏狂跳着,完全无法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行动。   深蓝威士忌蹙眉看着他,语气略有些责怪:“不是要你保持安静吗?”   御山朝灯走到了诸伏景光的身边,跪坐下来,伸手扣住了诸伏景光手中拿着的左轮手丨枪的转丨轮。   “我来。”他说道。   深蓝威士忌笑了一声:“这不公平吧,公安先生。你们可是两个人。”   “我的意思是,不论你们谁输,都由我来接受惩罚。”御山朝灯想起自己的锁血挂,虽然他的运气一向不怎么样,但是就算真的中弹,二十几天的时间也足够他抢救了。   他坐过去的时候将自己的枪放到了诸伏景光的腿边。   接下只要他开枪,吸引到深蓝威士忌的注意,诸伏景光就有时间瞄准对方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诸伏景光感觉   到了腿上的枪的触感,额头却不自觉地冒出了些汗水,他第一次这么不留情地对后辈说话,“这是我的事,你出去。”   他试着想扣下左轮手丨枪的扳机,但是转轮被按住的时候,扳机是无法被扣动的。   两个人僵持住了,深蓝威士忌看着御山朝灯的眼神总算是起了点变化,他开始觉得自己之前把御山朝灯关起来的太快了,果然是那位先生让查的人,不输于苏格兰的狠心啊。   御山朝灯的心思在场的人都能猜到,但确实是个很难拒绝的诱惑。   如果他第一发子弹就身亡,诸伏景光不可能继续与深蓝威士忌和平相处,在同伴去世的刺激下,深蓝威士忌也得考虑一下逃跑的事。   如果他活了下来,之后的每次扣下扳机,都会变得更加刺激,深蓝威士忌不可能完全的忽视他。只要他的注意力稍微偏移,就是诸伏景光的机会。   深蓝威士忌猜得到,但是他确实被拿捏住了,御山朝灯是真的很有趣,他有些后悔之前太过张扬的事情了。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他看着谁都不肯退让的两人,忽然叹了口气。   这个声音在还算是安静的房间内很明显,他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   深蓝威士忌露出了一副无聊的表情,好像对他们的争执全然不感兴趣的样子。   “你们警察,还真是无趣啊。”   骗人的,简直太有意思了。   “来和我堂堂正正地打一架吧,苏格兰。”   居然还是不能结束。   “赢了我,就回答你们一个问题。”   -   “安室先生,这里!”   在看到那个人影出现的时候,柯南终于松了口气。   他在这里等了降谷零很久,期间都听到两声枪响了,但他无法肯定这是不是和刚刚吸引他与御山朝灯过去的相似的把戏,为了确定外援过来时能够准确地达成救援,他硬是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当然他也并非单纯的等在这里,利用这段时间,他已经和博士联系过,将这座寺院的地形图链接了进来。   并且,他还查到了一点别的事情。   降谷零撑着一把透明的伞,   是独自来的。   在他正打算联络其他人的时候,诸伏景光联系了他,主动告诉了他一部分的情报。   降谷零收到那条信息的时候,脑袋里只剩下了担忧。   他的好友,诸伏景光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温柔的性格下包裹着的是一颗强大的心脏,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人承担,只要不牵连到其他人。   今天早上的时候能对他说出那种类似于‘求救’的话已经让降谷零非常担心了,但那个时候的hiro说的还是如果,仅仅半天时间,就主动将情报发了过来,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难以控制的事情。   尤其是,副官也被深蓝威士忌带走了。   朝灯应该是可以自己逃出来的,最理想的状态就是遇上hiro。虽然那两个人从没有直接合作过,但朝灯从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就跟着他,行动上都带着自己的影子。   由更为年长更有经验的hiro主导行动的话,那两个人的配合应该不会太差。   “不用担心里面。”降谷零想起了不久之前,诸伏景光新发过来的那条邮件,冷静地说道,“你刚刚说,这里有炸弹?”   “对。”柯南也不再伪装小孩子的模样,语气和神情都很冷静,“沿着寺院周围的一圈,我找到了三个。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如果被引燃,至少不用担心引起森林火灾。”   但是寺院以及里面的人就不一定了。   降谷零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很快下定了决心。   “我车上有工具,我记得,你之前和松田学过一手。可以信任你吧?”   他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诸伏景光在这里,他不能暴露hiro的身份,哪怕是他这边的公安都不行。   没有人手,只有他自己,和眼前的这个早熟的小侦探。   “当然了。”柯南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我观察了很久这个炸弹的结构,并且打电话和松田警官确认过了。只要有工具我就做得到。”   -   完全没有任何悬念的,在御山朝灯喊了开始后的五秒内,深蓝威士忌就被诸伏景光摔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   从上次在牛郎店,御山朝灯就看出来了,深蓝威士忌几乎不会格斗。或许   可以打得过毫无锻炼的普通人,稍微练过一点的就能单手干翻他。   对方提出这个要求,好像是故意要给他们送情报一样。   “我认输我认输。”深蓝威士忌躺在地上就不肯起来了,大声逼逼道,“快问,这次就当我点背。”   诸伏景光比较熟悉他这个套路,从他拥有代号至今,已经不知道被深蓝威士忌这样纠缠过多少次了。对方也很爽快,只要确认自己输了就立刻收手。   但是这次注定和以前不同,他不能放深蓝威士忌离开。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心里复杂地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看向御山朝灯,示意他来问。   御山朝灯没想到诸伏景光会把提问的权力给自己,但他很快就想起来对方和深蓝威士忌的渊源,此刻有些微妙也是正常的。   如果之后要杀深蓝威士忌,就由我来动手吧。   御山朝灯这样想道,看向了一点也不紧张的在敌人面前躺下的深蓝威士忌。   他的眼前浮现了进度条已经达到97%的关于深蓝威士忌的任务,如果问这个,刚刚失败的任务也不可惜了。   近几天一共就接到这两个系统任务,不再努力一点是不行的。   但是……   “我想知道。”御山朝灯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轻声问道,“组织的首领,你知道关于他的什么情报吗?”   御山朝灯最终还是选择了暂且放下这个任务,这个机会非常的难得,比起深蓝威士忌,自然是从组织成员口中得到的BOSS的消息更重要。   深蓝威士忌的事迟早能查到的。   深蓝威士忌笑了起来,一副早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的表情,他的语气无奈:“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总算是缓慢地爬了起来,期间扯到身上的伤,还露出了龇牙咧嘴的忍痛表情:“那位先生的话,我也没有真的见过他的脸。”   深蓝威士忌果然和其他的组织成员不同(当然除他外,御山朝灯只认识琴酒了),面对组织BOSS的话题,也没有丝毫的避讳。   “性别未知,年龄未知,身份也未知。”深蓝威士忌说话的时候嘴角自然的带着笑容,语气也非常的温柔,就像他平时在大金杯里的样子。   在   听到年龄未知的那个瞬间,御山朝灯就想到了系统所说的前宿主。   ……好像对得上。   “他最喜欢的东西,是摆放于桌面上的一个透明的球,每次过去,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深蓝威士忌露出了回忆的表情,背对他们看向了远处,他双手抱胸,在这个房间里踱步,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他在查你。”深蓝威士忌忽然转过身,看向了御山朝灯,然而他的手里却突然多出了一把枪。   御山朝灯没被他的话吓到,却在看到深蓝威士忌手中的枪时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别这么紧张,既然说了这话,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深蓝威士忌笑着,将枪口调转指向了自己的胸口,“现在我也是叛徒了,拿我的尸体去领功吧,苏格兰。”   他没有给任何人准备,对着左侧的胸腔,心脏的标准位置,扣下了扳机。   血像花一样蔓延开来,深蓝威士忌的瞳孔骤然缩小,捂着胸口向后倒了下去,结束的非常果断。   御山朝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前辈,诸伏景光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放了放,说道:“我去看看。”   他向着深蓝威士忌的方向走去,这时,从门外也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银白色长发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琴酒看到了房间内的场景,最后将视线转移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深蓝威士忌身上。   他走上去,用脚尖翻了下深蓝威士忌的身体,对方被翻过来,能看到后背也有着弹孔,胸腔被子弹打穿了。   琴酒啧了一声,然后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苏格兰:“他是我的目标,苏格兰。”   然后将手里的那把黑伞扔到了地上,雨水与血水逐渐蔓延成了一滩。   诸伏景光稍作分析就意识到了事情的经过。   不知什么原因,组织打算解决掉深蓝威士忌,或许是他的不受控制,或许是别的什么,琴酒就是被派出这个任务的人。   这也是最近深蓝威士忌突然加密了对他的袭击的原因,已经知道自己不论如何都会死,所以才要引他过来。   “我原本布置了炸弹,今天晚上十二点整的时候,就直接让深蓝威士忌埋在他家的坟冢里。”琴酒的语气慢吞吞的,从口   袋里拿出了一支烟,叼在口中,“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诸伏景光明白该用什么语气来对待琴酒了,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看各自的本事,琴酒。”   深蓝威士忌死得太过突然,诸伏景光还没有什么实感。就像是你每天半夜开始在家开扩音器唱K并且连续唱了八年的邻居,有一天和你说他明天就要搬家了。   琴酒的目光落在了诸伏景光身后不远处的白发青年身上,御山朝灯此时看上去有些恍惚,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琴酒吐出一口烟圈,笑了一声:“做个交易吧,苏格兰。这家伙是BOSS直派给我的任务。”   他说着,用脚踩在了深蓝威士忌的后背上,还用力碾了一下,让人感觉他们平时就积怨颇深。   “你带你的小情人离开,我就当没看见。”   诸伏景光原本也不想和他纠缠,他看了眼心脏的位置被整个贯穿的深蓝威士忌,又刻意地回头看了眼后辈,做出犹豫的神情。最终还是咬牙同意了:“成交。”   他转身牵起御山朝灯的手,后者似乎没太有精神的样子。诸伏景光突然意识到,后辈大概不仅是没杀过人,大概也没见过别人在他面前自丨杀的样子。   “朝灯?我们先走。”他并不全是演戏地扶着后背的肩膀,将他带出了房间。   不可避免的经过了站在门口的琴酒,香烟的气味钻进了鼻腔,御山朝灯突然咳嗽了起来。   琴酒拿着手中的烟,被诸伏景光埋怨地看了一眼。   琴酒:……   接着诸伏景光撑开了伞,两人一起步入了雨幕之中。   琴酒又等了十分钟,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那些人全部都离开之后,又点了一支新的香烟。   “别演了。”他冷声说道。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又过了几分钟,趴在地上的人手指忽然动了动,琴酒没有任何怜惜地用脚又给他翻了个身。   甚至非常爽。   深蓝威士忌躺在地上,非常虚弱地呼吸着。   “**,疼死老子了。”他连骂人的声音都非常轻,额头上都是汗,如果刚刚不是琴酒给他翻了个身,大概就要被细心的苏格兰看出来了。   “你自找的。”琴酒说   道。   “如果不是那位先生突然不知道犯了什么病,非要我死,我至于这样吗?”深蓝威士忌的声音仍旧是没什么力气,说几个字就疼得抽气,“明明这里没有心脏,也太***的疼了吧。”   说着,又哀怨地看了琴酒一眼:“你还趁机报复我。”   “知道是报复,就该想想你做了什么值得我报复的事。”琴酒说道,他眯着眼看着深蓝威士忌。   “没人性。”   “我本来就是杀手。”   深蓝威士忌疼加上被琴酒气得不行,最后还是为了不要继续流血,努力忍了下来:“***,真的,傻逼才会用对着心脏开枪的方式自杀,我心脏长右边刚刚差点都没敢……什么狠人。”   琴酒冷眼看着他,没接话。   “算了。”深蓝威士忌也终于没力气继续骂人了,他对琴酒说道,“之后也拜托你了。”   然后头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琴酒挺想给他再补一枪的。   -   御山朝灯咳嗽并没有持续太久,刚刚深蓝威士忌死的干脆,他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倒不是诸伏景光猜的那样,他从没见过别人在他面前自丨杀,就说自丨杀这事,他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次了。   在他小时候,每天都能获取三到五种这方面的知识,甚至在刚学会写字后,画了个《每天回家都能看到监护人在自鲨》的硬盘手书。   没敢往网上发,虽然监护人先生还活着证明了这些自鲨方式没有用,但也不是谁都有这种生命力的。   当然,这些没用的知识,在他当了警察之后就变得有用了起来。   ……扯远了。   让御山朝灯真正在意的是深蓝威士忌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那位先生年龄不明,有一个势力庞大的组织,最喜欢的摆件是被他吐槽过几次的系统很想变的水晶球。   身边是诸伏景光,御山朝灯没什么后顾之忧地走起神来,在心里联系上了系统。   【MASTER。】   难得的从系统那没感情的声音中听出了失落,御山朝灯对祂说道:“我好像知道上任宿主是谁了。”   【欸?】系统也没想到他会   说这样的话,【知道了吗?】   “是组织的BOSS吧。”御山朝灯说道,“对不对?”   【……没错。】系统说道,但并不像上次御山朝灯接近答案时那么兴奋,甚至都没夸御山朝灯,【您猜的很准确,是找到了确定的线索吗?】   虽然系统表现的很专业,御山朝灯还是敏锐地发现了祂的不对劲,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你心情不好?”   他问出这句话也有些犹豫,虽然系统好像应该是没感情的,但是他家这个系统,不仅会偷刷他的卡,还会在家看动画打游戏,非常有人性的样子。   【您……】系统犹豫了一下,说道,【您放弃的那个任务,被判定失败了。】   原来还是在担心他。   御山朝灯不后悔这件事,他要是晚来一步,诸伏景光都可能会对自己开枪,到时候万一真的那发是子弹,他现在大概会想以死谢罪。   “你说的惩罚,是什么样的?”御山朝灯语气轻松的问道,“现在就要开始吗?”   【惩罚是根据各人的特性决定的,您这边是……是痛觉屏蔽暂时消失。】系统说道,语气又变得公事公办起来,【痛觉屏蔽为您承受的痛感,会在同一时间施加于您的身上。也就是说,越往后,任务失败的代价就会越大。第一次是十秒钟,第二次是一百秒,第三次是一千秒……会越来越久。】   【任务判定失败后就要被执行,现在已经是最后期限了……】   御山朝灯没什么好后悔的,态度坦然:“十秒我还是可以坚持的下来的。”   【请您准备一下,倒数三秒钟。】   御山朝灯忽然停了下来,诸伏景光看向他。他们刚跨过寺庙的大门。   【三】   “那边是降谷先生的车吗?”御山朝灯忽然看向了不远处。   【二】   诸伏景光也看了一眼,笑着对他说道:“我联系过他,你去他的车上先回去,我帮你把车开回去,放心吗?”   【一】   御山朝灯刚想回答,忽然一股仿佛要撕裂灵魂的痛楚冒了出来,他的瞳孔一瞬间失去了光,整个人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朝灯!”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的降谷   零向这边看过来,柯南剪断了最后一根线,他没空为柯南撑伞,转身朝着这边的方向奔来。   好疼好疼好疼——   怎么会这么疼。   御山朝灯什么都听不见,他‘哇’地吐出一口血,鲜红的痕迹立刻被雨水冲淡,但胸口的衬衣染上的血迹却不是那么轻易消失的。   眼睛里噙着生理性的泪水,无法控制的往下掉。   【结束了,您辛苦了。】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今天还请尽早休息。】   痛感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刚刚的那种痛苦还是刻印在了大脑之中,哪怕身体并没有感觉,那种残留的幻痛还是让人忍不住颤抖。   “朝灯!”有人叫着他的名字,是非常熟悉的声音。   御山朝灯这才从刚刚的恍惚中醒来,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被半蹲着的诸伏景光扶着。降谷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来,金发被雨水打湿成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完全不在意形象地跪在他面前,双手扶着御山朝灯的肩膀。   御山朝灯看到他之后整个人全部都松懈了下来,他以为他很信任诸伏景光,但是对比之后才知道,看到上司的时候,那种安全感是任何人都没办法带来的。   任务失败的惩罚,直到刚刚他都觉得非常的正常。系统没有隐瞒,也提醒过他,是他自己决定放弃的。   但是看到降谷先生的时候,忽然从心底生出了一种委屈。   他向前倒去,将脑袋靠在了降谷零的肩膀上。   “我没事……刚刚被琴酒的烟熏到了。”他这样说道,“是过敏。”   *   之后的事情就像是御山朝灯刚刚和诸伏景光说好的,诸伏景光替他开车,并且送了柯南回家,他则是坐着降谷先生的车离开。   但是除了一开始在看到他的时候叫过一次他的名字,降谷零一路上都没和他说过话。   既然已经决定当朋友了,出现矛盾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冷战。一定要找出和对方的分歧点,然后解决这个问题。   ……御山朝灯没经验啊!他从来不和沢田纲吉吵架。   “降谷先生……”   御山朝灯试着和对方搭话,连句冰冷的   ‘嗯’都没有。   “零……先生?”   “……”   降谷零的眉头微微一动,但总不是毫无反应。   御山朝灯觉得他一定是在生气,但是为什么生气呢?因为他刚刚吐血了吗?可是明明降谷先生已经知道他身体不好了。   “我没听诸伏前辈的话提前回去是我不对。”御山朝灯开始反省自己,试图找到降谷零生气的理由,但是对方却一句话都没说。   “诸伏前辈没事真是太好了。”   刚刚还下得很大的雨,在他们回市区的这三个小时,已经彻底停了。到了市区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下雨的痕迹,天上的月亮非常明亮,街上还有不少晚上出来约会的情侣。   “你呢?”降谷零总算开口了,语气非常的冷淡。   我?   御山朝灯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那十秒钟的失控,其实过去这么久,他已经差不多忘了有多疼了。   而且他以为这么快就恢复地活蹦乱跳的,不会有人在意的。   “其实真的不疼的。”御山朝灯试着解释道,“您知道,我没痛觉的,不然我早就疼死了。”   “你……!”他的话里不知道那句话又戳中了降谷零生气的点,这次他不管叫什么称呼,都没能让对方再理他一下了。   御山朝灯只能缩在了副驾的位置上,不再说话了。   等到了他家的楼下,降谷零还是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御山朝灯慢吞吞地解开了安全带,又非常慢地打开了车门,迟迟没有下车。降谷零没催促他,但也没有看他一眼。   御山朝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最终下定了决心,伸手抓住了降谷先生的衣角,对方下意识地看过来。   紫灰色的眸子深邃温情,虽然好像在生气的样子,但是御山朝灯还是觉得这双眼睛非常的好看,让人很想亲一下。   ……   将脑海里古怪的想法赶出去,御山朝灯还记得现在降谷先生心情不好。   “降谷先生,要不要上去坐坐。”他第一次主动的邀请了对方,舔了舔嘴唇,补充了一句,“我家猫会后空翻。”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打开了与系统的链接通话。   【?】   收到系统的回复,御山朝灯直接单方面断了链接。   他试着将上次撒娇的经验挪到上司身上,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处,放软了声音:“降谷先生……”   降谷零被他气笑了,严肃也再也装不下去,拉开门下了车。   然后看着坐在副驾位置上没有动的御山朝灯,一看到对方的脸就完全没办法生气了,他本能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下一秒又板起脸来:   “不是去看你家猫吗?” 第41章 REBIRTH:24D   猫有什么好看的。   我比猫要好看得多吧?   御山朝灯下意识地这样想。但看到降谷零的笑他总算是放下心来,松口气地弯起眼睛来,嘴角也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嗯。”   降谷零一瞬间失了神。据说不常笑的人笑起来会非常的吸引人,但是降谷零觉得如果是御山朝灯的话,这个笑容再看一百年也不会腻的。   如今他得到了副官经常对自己笑的殊荣,但是人总是不知足的。   到了现在,他又开始想,如果朝灯能只对他笑就好了。   降谷零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在御山朝灯从车上下来,走到了他的身边时,那小气的男人的嫉妒心已经被他非常好的隐藏起来了。   “我们……走吧?”御山朝灯似乎非常小心地问道。   降谷零看不惯御山朝灯对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但也清楚对方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这样的,因为他又‘莫名其妙’地对御山朝灯发了火。   至少在御山朝灯看来,应该是莫名其妙的吧。   明明任务做的很好,也故作坚强的忍住了身体上的痛苦,最后还是被上司冷暴力了。   放在谁身上都要委屈一会儿,而御山朝灯更在意的是他的心情。   以御山朝灯平时表现出来的社交能力,估计是用上全部的心机来哄他了吧?   降谷零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一把副官的脑袋。因为之前淋过雨,还带着些许潮湿的触感,手感并不能说是顶级,但非常的讨人喜欢。   “没事了,走吧。”降谷零说道,略带忧愁地对他笑了一下。   该怎么办才好啊?   御山朝灯隐约察觉到他的心情还是不好,但是现在好像并不生他的气了。   不过现在让他来谈也说不出什么,果然还是晚上睡觉前比较适合谈心吧?就像是昨天晚上,他和降谷先生的关系有了很大的进展,今天可以再复刻试试。   “……”   御山朝灯紧急地打开了与系统的链接,对系统说道:[咪,现在快点,去把客房的床弄坏掉!]   【?MASTER?MASTER您到底想做   什么啊!】   御山朝灯说完这句话就断掉了和系统的联系,降谷先生和他太熟悉了,走神太久会被发现有问题的。   虽然系统没规定不能将祂的存在告诉别人,但御山朝灯觉得这种事还是太私人了,说出去是要别人帮忙做任务吗?他也不知道能和谁说。   而且御山朝灯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没有必要拉别人下水。   降谷零知道后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帮他,效率也一定要高得多。可他也不能因为降谷先生人好就欺负人啊。   很简单,万一他真的死了,不知道他有系统的降谷先生只会觉得是他的时间到了,但是知道这件事的话,降谷先生会将他的死责怪到自己身上。   御山朝灯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出来的样子,和降谷零一起走入了公寓。   然而到了电梯口,却看到了电梯从今天晚上八点开始定期维护的通知。昨天晚上没回家的御山朝灯现在才知道这消息,好在他家的楼层并不高,爬楼梯也不会太累。   因为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御山朝灯刻意装得开朗了一些。他比降谷零还要快了几步,已经完全看不出刚刚虚弱到吐血的样子了,走到了楼梯之间的平台上。   东京市里完全没有下雨,月光非常明亮,哪怕没有开灯,楼梯间的路都能被清晰地照亮一半。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站在了窗口,仰起头看着悬挂在半空中的弦月,转过头对降谷零说道,“今天月色真美。”   月牙儿倒映在他瞳孔中,与浅金的底色融成了一体,仿佛那才是真正的月亮。   “……朝灯。”降谷零觉得自己迟早会因为副官而心律不齐,他走到了御山朝灯的身边,低头看着他,“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月亮很好看?”御山朝灯觉得自己听不懂上司的话了,他露出了迷茫的神情,“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我喜欢你。”降谷零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非常认真地说道。   御山朝灯感觉到自己的脸上骤然地烧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看向了上司:“降、降谷先生?”   “……就是这个意思。”降谷零垂下眼睛,将那句话说完,“那句话有这样的含义,你明白吗?”   空气忽然变   得粘稠了起来,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地靠近,御山朝灯能够闻到上司身上的那种令人安心的味道,让他想要更靠近一些。   降谷零低头看着他,只要他将脸再抬高一点点,就可以接吻了。   御山朝灯下意识的抓住了衣角,他看着降谷零的眼睛,有种对方好像真的喜欢他的错觉。   那双灰紫色的眸子仅仅看着他一个人,温柔地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了其中。降谷先生并没有露出他最喜欢的那个笑颜,可是他却依旧非常的喜欢。   “我不知道……”御山朝灯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浅色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了一小片阴影。   他现在完全不敢继续看降谷零了,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学会的技能,仅仅被他注视着,都有种在说‘我爱你’的深情。再看下去,他怕真的会头脑发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他就是胆小鬼,逃避可耻,但至少别是今天。   “以后不会再说了。”御山朝灯的心情变得低落,他这样向对方保证道。在降谷零想说什么之前,他快速地整理了心情,重新抬起头看着上司,随便地找了一个什么话题打断了对方,防止对方说出什么会让他更难过的话,“降谷先生今天为什么会生气?”   降谷零叹了口气。   “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请告诉我。我真的……非常在意。”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询问道。   这件事也同样是在御山朝灯心里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虽然这个话题他本来是想当成晚上卧谈会的内容的。   比起他的小心思,这件事反而能非常简单地说出口了。   降谷零看着他,眼睛里的情绪非常的复杂,他此时此刻也没办法具体的形容出这古怪的心情。   “不是你的错。”   他伸出手,朝着副官的方向探了过去,一直到触碰到对方的眼睛,御山朝灯也一副全然信任他的样子,连本能的躲闪都没有。   降谷零的手从眼睛慢慢地向下,指尖感受着对方确实存在着的体温。他的手指顺着轮廓一直落到了衣领的位置,那里沾着已经变得有些发黑的血迹。   降谷零曾经也捡到过这样一件衣服,甚至有着同一个主人。   夜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月光在远处将两人的影子   拉得很长,下一秒,那双影子重合了。   御山朝灯忽然被对方抱住,紧紧地,被那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折断的力气非常用力地按在怀里。   “是……在生我自己的气。”降谷零的声音从非常近的距离传了过来,语气有些闷,大概是脸埋在了他的肩颈处的原因,“如果我能早些发现就好了。”   御山朝灯抬起了头,笑了一声:“我自己都没发现呢,降谷先生不要乱说啊。”   他已经不怎么在意那个病的事情了,还能笑着开玩笑。但是好像给上司留下了阴影……果然,从一开始就该瞒着的。事情太突然,他也没能把尾巴扫干净。   “我很担心你。”降谷零却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着,“看到你摔下去的时候,我非常的担心再也见不到你。”   降谷零记得hiro对他下过性格别扭的评语,说他总是将一切藏在心里,不说出口的话,别人很难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加上御山朝灯的事情,降谷零自己也很想改变,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直到刚刚御山朝灯问出了那个问题,他第一次的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说出口似乎也没这么难?   “你非常的重要,朝灯。”降谷零能闻到御山朝灯身上的熟悉的非常浅的香水味道,与他本身非常舒服的气息混合交缠在一起,让人很想再更靠近一些。   御山朝灯是他见过最在意形象的人,偶尔也会用些香水。这么多年来都用着同一款非常清淡的,好像不怎么适合男性的花香,但是那个味道就非常的适合御山朝灯。   大概是昨天一起睡了一夜,降谷零似乎也染上了那个味道,一整天他都觉得鼻尖隐约地能闻到副官的味道,直到夜晚的时候才算是消散地差不多了。   如今又重新蓄满了,整个怀抱都是这个味道。   “……呼。”御山朝灯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回抱住了上司。   他轻轻的在降谷零的后背上抚了两下,对他做了保证:“我不会离开你的。”   降谷零一怔,非常想看他此刻的表情,但对方却没有分开的意思,用非常温柔的语气,对他继续的做了保证:“我会一直陪着您的,直到您不需要我了为止。   ”   降谷零想起了对方的身体状况,脸色直到现在还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他知道御山朝灯很重视自己在外面的形象,如果不是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变得这么狼狈。   时间,还有多少呢?   他问询过不少医生,都是不建议继续治疗,治疗的痛苦和恢复的渺茫希望相比,太不值得了。   非常甜美的谎言,如同蜂蜜般粘稠地快要流淌出来一般,将他整个地包围住了。   但降谷零现在宁愿相信他说的话,他也不想再给御山朝灯增添别的压力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被一听就是陷阱的甜蜜谎言所迷惑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想放弃。   降谷零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御山朝灯的存在,就在这里,就在他的面前。   “我没教过你这种事吧……”   -   他们在楼道里磨蹭了快半个小时,直到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关门声,还有快速下楼的脚步声,才终于意识到了动作的暧昧,分了开来。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作为东道主,还是要肩负起责任,就像是昨天降谷零照顾他那样好好的招待对方,咳嗽了一声:“我家就在上一层了。”   降谷零也感到了一丝尴尬,大概是夏天的缘故,空气都冒着热气,让他十分的燥热:“嗯……好。”   等到了家门口,御山朝灯已经恢复了过来,一边在口袋里找钥匙,边对降谷零说道:“点份宵夜怎么样,降谷先生应该也饿了吧?”   “或者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可以做给你。”降谷零比他还要年长,此时也努力恢复了自然的状态,他想起了幼驯染之前说过的事,“喜欢吃甜品吗?”   他可以在副官家里制作完毕留下,或者之后也可以直接给御山朝灯带过来,对他来说都很方便,反正他们每两天至少要见一次。   御山朝灯打开了门,正在思考要怎么回答的时候,却看到了系统(猫)面色凝重的站在了他们进入房间的必经之地。   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这很正常,绑定系统之后,御山朝灯每天回家都是被亮堂的房间迎接的,光是这点他也觉得系统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也是完全可   以忍耐的。   但是平时系统并不会出门来迎接他,基本都是躺在沙发里看电视剧打游戏。   御山朝灯看着白色的猫,两人(一猫)同时歪了下脑袋,看着对方。   降谷零觉得副官养的那个猫也就那样,真的比较起来的话,他更喜欢看他家副官。   猫而已,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的?哪怕会后空翻……?   降谷零愣住了,他看到那只猫忽然非常灵巧的抬起了前肢,形成了一个站立的动作。还没等他惊讶,猫忽然的向后弹跳了起来,在空中敏捷地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空翻。   降谷零:“?”   御山朝灯:“?”   似乎是找到了技巧,那只白猫向后连续来了六个后空翻,直到最后一个,露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扭到腰的表情,最后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不动了。   降谷零看向了副官,他想说些什么,但是这种情况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想到御山朝灯的表情看起来比他还惊讶,蹲在了那只白色的小猫身边,伸手戳了下猫的肚子,一脸慎重:“……出BUG坏掉了吗?”   猫:“……”   降谷零觉得,既然一只猫能连续翻六个后空翻,那么能露出无语的表情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大概吧。 第42章 REBIRTH:23D   系统好像是生气了,独自一个统跑到了客房还反锁了门,用身体表示出不想理睬御山朝灯的意思。   降谷零没忍住笑了出声,他家的哈罗也是精通人性的小狗,见到一个能听懂人话的小猫,他也没觉得特别惊讶。   被御山朝灯看过来的时候,降谷零弯起了眼睛,说道:“真的会后空翻呢。”   迟了几秒想起了自己的要求的御山朝灯视线微微偏移,他也没想到系统真的会啊。从这方面来说,系统还真的是非常的……贴心?   御山朝灯开始思考系统现在跑进客房是不是在完成他第二个要求。   虽然他已经不需要再刻意制造机会,晚上和降谷先生开卧谈会了,因为他们刚刚已经算是谈过了!   至少御山朝灯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有更进一步。   [我喜欢你。]   脑海中忽然就浮现了降谷先生对他说的那句话,即便那只是为了告诉他‘月色真美’的含义,可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御山朝灯觉得脸上的热度倏然升起,他对降谷零说道:“您要洗澡吗?我去给您找衣服。”   降谷零最初没打算留宿的,但御山朝灯都这样问他了,他也就从善如流地默认下来:“拜托你了。”   御山朝灯几乎是落荒而逃,来到房间里将门暂时反锁上,整个人扑到了床上,将脸埋在了被子里。   他从枕头旁边将自己的小恐龙抱枕抽过来按在了怀里,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了沸水之中,烧灼地难以维持理智。无论大脑再怎么发出冷静的指令,心脏却说我偏不,有本事你让我别跳了。   这绝对不可能。御山朝灯还是想活下去,最终还是放任了自己的感情。   完全无法克制的,他就是这么喜欢降谷先生。   御山朝灯从被子里抬起头,浅金的瞳孔在暗处却显得尤为亮灼,从外部边缘至眼眸伸出,由浅及深地层层叠加了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的朝日余晖。   想更靠近一点啊。   ……   非常勉强的在五分钟之内整理好了心情,御山朝灯打开了衣柜,从底层拿出准备了有一段时间的与他自己同款的睡衣。   码数比他穿的要大一号,但并不是他早有预谋的想要对降谷先生做什么,其实衣服是给未来可能会来找他玩的幼驯染准备的。   御山朝灯有些忧郁,曾经和自己一起站队列最前排的幼驯染,在国中时还比他矮,不久前在意大利见面的时候,已经和他拉开距离了。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率先达成了身高赶上降谷先生的目标。   虽然沢田纲吉之前就说过了,但比起实际看到,语言还是太过苍白无力了。如果不是当时的彭格列式欢迎太过炸裂,御山朝灯怎么都要就这个问题提出一点属于自己的建议的。   御山朝灯抱起那件睡衣,开门走了出去,看上去已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了。   降谷零站在他家的隔断柜前,正在看着摆在上面的一张相片。   御山朝灯走到了他的旁边,也将视线投了过去。那是他从警校毕业时,穿着制服在樱花树下拍的照片。   那时才十八岁的他,看上去就非常的稚嫩,但御山朝灯一直非常喜欢这张照片,不然也不会专门将这一张洗出来摆在客厅里了。   穿着制服的少年年轻又意气风发,换句比较流行的话是眼睛里有种清澈的莽撞,好像什么都不会害怕的样子。   御山朝灯觉得他现在其实要更优秀一点,但这并不妨碍他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的人对这张照片的评价都很微妙,比如沢田纲吉看到后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比如监护人先生看到这张照片的表情非常难以形容,拿着这张照片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一下午,出来就和他说自己打算出去旅行了。   他现在知道纲吉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了,因为纲吉居然是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的boss。但是监护人先生不是个平平无奇每天都在悠闲度日的无业游民吗?   想起那位的日常状态,御山朝灯觉得哪怕他那素未谋面的哥哥是黑手党,监护人先生都不可能是黑手党。   他家幼驯染再怎么说也是认真负责的,不管哪家黑手党摊上这么一个整天自杀的BOSS,都够惨的。   希望是组织(?)   而且他最近刚得知的情报是,组织的BOSS就是上任宿主,也就是努力活了至少一百二   十多年的那位前辈。   光是这点就可以排除他的嫌疑了。可惜。   ……   发现御山朝灯就在自己身边走了神,降谷零忍不住想要叹气。以他们的职业来看,御山朝灯未免也太没戒心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御山朝灯,当初用别扭的姿势抱着人家睡着的是波本,和他降谷零没什么关系对吧。   降谷零又叹气,他觉得自己最近叹气的次数直线上升,果然恋爱是人类的三大难题之一,抬起眼的时候却发现御山朝灯已经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他身上了。   没说话,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却非常的饱满,几乎要溢出来般的感情,让人几乎想要沉醉在其中了。   是什么呢?   御山朝灯伸手将相框倒扣下来,照片被压在下面,没等他问什么,主动将手里的衣服和毛巾递了出去:“您先去吧。”   如今不管御山朝灯说什么降谷零大概都会照做,拿着衣服走到了浴室里。   他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从那双眼睛里似乎能看到另一个人。   温热的恰到好处的水淋到了头发上,降谷零闭着眼睛等着水将头发彻底的打湿,他仍然在想刚刚御山朝灯的那个眼神。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降谷零后退了一步,控制温度的开关被偏向一侧,水流骤然变成了冷水,他冷得打了个寒颤,脑海中却忽然闪现了什么。   他愣住了,任凭冷水直直地浇在了头上。   与从镜子里看到的那个自己,没办法将对方从脑海中驱赶出去的自己,非常相似的眼神。   让他产生了对方似乎也在喜欢自己的错觉。   一旦有了这样的思考,降谷零就忍不住回忆起之前的细节,从御山朝灯无论做什么都会尽量避免与其他人的身体接触,但唯独不抗拒他的拥抱。   再到他试探的说出的那句‘喜欢你’,御山朝灯那似乎真的染上了绯色的脸。   有可能吗?   降谷零很想去确认,但他更担心是他自己误会了什么,反而将对方推得更远。   如果他猜错了,以御山朝灯的性格,要么是躲的远远的,要么是为了配合他的心情而勉强自己答应下来,甚至   后面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降谷零干脆没有将水温调回来了,就这样清醒到洗浴结束。   恋爱也不是他这种人该考虑的,现在更重要的是养好副官的身体,维持现在的状态就很好……至于其他的,等到组织覆灭的那天,如果他还活着,不管那时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再逃避了。   降谷零关上了水阀,多少还是有些苦涩的,但此时他的内心却坦然多了。   擦干净身体,他拿起了御山朝灯给他准备的那套睡衣。   刚刚一直在思考他和副官关系的恋爱问题的降谷零,御山朝灯给什么他就接了什么,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衣服上的图案。   “……欸?”   -   降谷零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御山朝灯正在门口接外卖,拎着几个盒子关上了门,回头就看到了穿着粉色兔子印花睡衣的上司先生。   “……噗。”御山朝灯很想忍耐,但还是笑出了声,有了前面的那个刻意忍耐后笑声变得更明显了。   在降谷零说什么之前,御山朝灯看着他非常真诚的说道:“降谷先生穿这个非常的可爱。”   降谷零无奈地摇了摇头:“能让你笑一下也算是值得了。”   御山朝灯的笑容停在了脸上,他有些快速地将脸转向了一旁:“那个……我也去洗澡了,您先吃点东西。”   然后一头钻进了浴室。   降谷零捡起了他刚刚随手放在一旁的外卖盒子,走到了厨房找出餐具摆盘。   御山朝灯家里的东西非常多,就像柯南之前说的那样,有很多看起来像是冲动消费的奇怪物件。   不过他意外的很会整理,看起来并不凌乱,与他那冷冰冰的外表截然相反的,非常有生活情趣。   降谷零自己的住处则是极简主义,因为他经常会搬家,很多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根本不会看。   他将菜摆好,都倒扣了盘子保温,然后继续参观着御山朝灯的客厅。   刚刚的那张警校的毕业照被换掉了,现在放在哪里的是一个羊毛毡的半成品,只戳了一半的非常丑的白色的东西,根据旁边的工具书能看出这似乎应该是一只小鸟。   原本放在这里的东西,换成了不算太合适的半成   品,说明御山朝灯觉得那个东西必须要撤下来。   但是从相框的陈旧程度来看,那张照片应该放在那里很久了,御山朝灯并非不喜欢它。   要是说被撤掉的理由,就只有他了。毕业后就被洗了档案成了卧底的他,连过去的经历都被抹了个干净。御山朝灯大概是怕他看到这张照片触景生情吧。   降谷零抿了抿嘴,将放在那里的材料包拿了下来。   等到穿着蓝色猫猫头睡衣的御山朝灯出来的时候,原本放着半成品丑鸟的柜子上连半只丑鸟都没有了。   无所不能的降谷先生坐在沙发上,和手里的那一整只丑鸟面面相觑。   身边的沙发忽然陷落了一块,带着与自己身上相同沐浴液气味的青年热乎乎地靠近了他,扶着他的腿探头去看被他捧着的丑鸟。   这东西已经不能说是鸟了,除了够圆外,别的地方都很奇怪。   “还挺像系统的。”御山朝灯忍不住评价了一句。   “系统?”降谷零看着御山朝灯穿着的和自己明显是配套的睡衣,虽然刚刚已经打算将工作排到第一位,但此刻心里还是难免的有些波动的。   “就是刚刚的那个猫。”御山朝灯说漏了嘴,还是非常淡定的回答道,“是祂的名字。”   只要够冷静,这就是个普通的怪名字。   降谷零果然没觉得有多奇怪,但是看着手中的球,怎么也想不出这东西怎么和刚刚那个会后空翻的猫像的。   御山朝灯却非常开心地将成品系统拿了过来,非常小心地摆在了之前的位置:“我过几天给它买个玻璃展示柜,降谷先生的手真巧。”   降谷零又低头看了看说明书上圆润可爱的肥鸟,还有自己做出来的被副官夸赞过的不仅和鸟,和猫也完全扯不上关系的‘系统’,自然地将说明书攥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箱。   “你喜欢就好。”他淡然地说道。   -   之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他们穿着似乎是情侣款的睡衣一起吃了饭,到了睡觉的时候,才又出现了分歧。   御山朝灯家里是有客房的,然而因为后空翻的系统没能得到合理的奖励,此时一个猫卧在客房的床上,一脸凶悍的样子,谁过来就哈谁。   交涉失败后两人只能退出了那间屋子,御山朝灯咳嗽了一声,对降谷零说道:“看来,您只能在我那里凑合一晚上了。”   降谷零看起来也非常的正经:“打扰了。”   御山朝灯的房间比外面的还要有种充盈的感觉,有一个角落专门放着各式各样的玩偶,床上也丢着一个蓝色的小恐龙抱枕,看起来甚至有些像女孩子的房间。   “我比较喜欢这些东西。”御山朝灯将床上的两个厚重的靠垫取下来放到了墙边,床上总算空了些,躺下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被柔软的东西包围着,感觉非常的安全。”   听到他说安全感,降谷零记起了御山朝灯档案上,他的父母似乎很早就去世了。   “会做噩梦吗?”降谷零坐在了床边,这个床比他的那个要更软些,似乎也很符合御山朝灯的喜好。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了“做梦”,御山朝灯就有些卡壳:“……倒也算不上是噩梦。”   谁也没提前一天还略微产生了争执的打地铺的问题,两人都非常自然地躺在了一起。他们没像是昨天那样聊些过深的东西,说了晚安,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御山朝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滚进了上司的怀里时,也没像昨天那么的惊恐了,虽然今天的姿势比昨天还要更贴近。   如果说前一天是他主动去抱着降谷零,今天就是反过来。双手环绕着他的身体,一条腿挤进了他的两腿之间,另一只腿搭在他的腰上,被对方整个的控在了怀里。   而他完全没有感觉,全部任对方摆布,直到早上被搂得有些紧,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发现是降谷零后,御山朝灯扫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又将脸埋进了对方怀里陷入了沉睡。   到了起床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比前一天要淡定多了,降谷零还是一如既往地起床就先去洗了澡,御山朝灯从地上捡起了他近一年最爱的小恐龙抱枕。   早饭算是两个人一起做的,不像前一天那么丰盛,降谷零做了两人份的三明治,御山朝灯负责热了牛奶。   这样简单的食物其实更像日常,降谷零之前的那种不切实际的同居幻想又一次地变得具现化起来,尤其是在他们还穿着情侣睡衣的情况下   。   他的这件是均匀分布的许许多多兔子脑袋,御山朝灯的那件则是在胸口有一个同画风的卡通猫头,总之就是非常可爱,是和平时只穿西装的御山朝灯截然不同的可爱。   降谷零端着三明治,随意地和御山朝灯聊了起来:“这件衣服是买错了号码吗?”   没错,他穿的这件比御山朝灯的那个要大一个码,他猜应该是买的时候选错了号。   “嗯?”御山朝灯听到他的问题,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摇了摇头,“这个其实是为我幼驯染准备的,之前他说会回日本,结果也没有来。”   谁让有的沢田纲吉背着他长到了一米八,又不回来看他,所以睡衣先被别人征用也是理所当然的。   降谷零:“……哈哈,原来是这样。”   他吃下最后一口三明治,三秒钟就喝光了一杯牛奶,站了起来:“我先去换衣服了。”   御山朝灯看了眼自己手中还剩下一半的三明治,也加快了速度。虽然他们不是一个工作地点,但是能一起出门也挺不错的。   不过降谷零似乎也是同样的想法,换了衣服回来也只是坐在那边等他,收拾好了两人一起出了门。   御山朝灯要去总厅,今天还是穿了西装,领带是降谷零给他选的,从头精致到脚。   降谷零则是一副刚毕业的大学生打扮,T恤外套了件敞怀的白衬衣,提着运动背包走了出来。   下电梯的时候,御山朝灯指着电梯镜面反射出的他们两个人,笑着问道:“降谷先生,是不是我看起来要更成熟一点?”   降谷零单手提着背包搭在肩膀上,听到他的话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你还差得远呢。”   电梯门打开,有着蓝色猫眼的男人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看着降谷零:“啧。”   降谷零:“……”   “诸伏前辈。”御山朝灯看到那个人,立刻和对方打了招呼,“早上好,您怎么突然过来这里?”   诸伏景光让开电梯的通道让两个人出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串车钥匙递给了御山朝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来给你送这个。”   御山朝灯本打算今天打车的,没想到诸伏景光贴心到亲自送来了,立刻说道:“您说个时间我过去取就好,还麻烦您专门跑一趟。”   “也不算白来。”诸伏景光看着自家幼驯染似乎是心虚地将脸转向了一旁,还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的状态,露出了更加温柔狡黠的微笑,“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收获。”   “收获?”   “没什么。你该去总厅了吧?正好zero也在,我回去的时候跟着他的车就好。”诸伏景光对御山朝灯说道,“现在也该走了,不要迟到了。”   御山朝灯听出来这两人是有什么话要说,便也没坚持留下:“降谷先生,我先离开了。”   “好,路上小心。”降谷零与他说话的时候瞬间换了一副态度,笑容也露出来了。   诸伏景光又啧了一声。 第43章 REBIRTH:23D   “别看了,已经走远了。”诸伏景光故意板起脸说道。   降谷零对着幼驯染露出一个腼腆羞涩的笑容,诸伏景光十分的没眼看。   “其实……”   诸伏景光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四下看了看:“别在这里说。”   他们两人站在电梯口,虽然这期间并没有人过来,但确实不算安全。降谷零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降谷零的车的方向走去。   上了车,诸伏景光检查过车内后,才开口问道:“说说看吧,怎么跑到人家家里去的?”   “一开始是小朝说他家的猫会后空翻,问我想不想看。”降谷零思考了几秒钟,这样说道。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诸伏景光看到好友认真的表情,突然顿住了,“……真的?”   降谷零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连着翻了六个呢!我太惊讶了就只能在他家里住下了。”   诸伏景光觉得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然而降谷零却一副这就是世界真相的表情,让诸伏景光不禁怀疑起自己才是有问题的那个。   ‘去我家看猫咪后空翻’到底是哪个时代的烂梗啊!而且听起来好像还真的有这样一只猫!   ……你说的这只猫到底是不是朝灯?   但是不管是不是后辈,因为‘非常惊讶所以就留宿了’,这算是什么原因啊!   在心里将幼驯染从头到尾吐槽了一遍,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转过半个身体面朝着降谷零,严肃地问道:“所以你们正在交往吗?”   听到他的话,降谷零垂下了眼:“没。”   诸伏景光噎了一下:“那这种行为,是不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的……不道德?”   “我们只是朋友,hiro。”降谷零启动了车子,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扭头看着后视镜倒车出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诸伏景光自然能听出来,长叹了一声:“但你这未免也太狼狈了吧?”   “很狼狈吗?”降谷零问道。   “非常狼狈哦。然后呢,你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吗?”诸伏景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平   静地看着他,询问道。   “……”   降谷零没有回答,诸伏景光也没有催促他回答。车上安静到有些难以呼吸了,诸伏景光熟练地打开了音乐的按钮,是与此时的氛围不怎么相衬的重金属音乐。   他被突然弹出来的音乐吓了一跳,但立刻装成了很享受的样子,闭着眼睛随着音乐摇晃着身体。   诸伏景光也很快沉浸在这种音乐里了,身为组织的狙丨击丨手,他需要用合适的东西将自己的来复丨枪隐藏起来,吉他或者贝斯的盒子就是最合适的容器。   那些乐器他多少都会一点,相应的,摇滚类型的音乐他平时也不少听,现在也形成了一种爱好。   一只手伸过来,将音乐的声音拧小,诸伏景光也只当做不知道,他闭着眼睛靠在汽车的后座上,手指在膝盖上随着音乐打节拍。   “不够,完全不够。”降谷零总算是对他说了实话,长叹了口气,“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之前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单恋就算了,因为不可能,任何一点回应都是纯粹的开心。   可如果御山朝灯并非对他毫无感觉,甚至说不定是喜欢着他的,他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这种想法听上去非常荒谬,而他也并非是什么被对方回应感情就立刻失去兴趣的轻浮的人,但他的工作性质就要求了他的感情必须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事。   他不需要对御山朝灯隐瞒任何事,也不会因此而产生误会,如果真的在一起与现在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化,他甚至有把握让对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但是。   “如果我死了,去给我收尸的人只能是他,你让我怎么忍心。”   听到降谷零的话,诸伏景光也只能沉默,过了许久,他忽然开了口:“zero。”   “嗯?”   “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理解你在担心什么。可是。”诸伏景光蓝色的眸子静静地看向了他,像是一片宁静的湖泊,“太傲慢了。”   降谷零看着汽车的前方,抿着唇没有说话。   “并且非常的自以为是,恕我无法认同。”诸伏景光提高了声音,说话的用词都像极了他那位颇有古风的大哥,“如果我什么也不肯告诉你,一个人擅自决定了很   重要的事情,zero会觉得开心吗?”   正在开车的降谷零看了他一眼,回头看着前方的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幼驯染一眼。   “朝灯和你的性格非常像,这样做会伤害到他的。”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情绪又重新恢复了过来,他垂下眼,气势也弱了下来,“抱歉,我说的太过分了。但是还希望你能仔细想一想。”   汽车在下一个路口转了弯,降谷零总算是开口说道:“知道了。”   他没转头,伸出了左手递到了好友的面前,诸伏景光抬起手与他的拳头碰了一下。   “谢了,hiro。”   *   和纠结过了头被幼驯染训斥的上司不同,御山朝灯今天早上的心情非常不错。   虽然他最近系统的任务完成的非常糟糕,一个任务被他主动放弃了,一个卡在了97%,属于是活一天少一天的状态,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算不上什么事。   他觉得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非常的开心。   当然这不是意味着他不想活下去,而是如果他现在就要迎来死亡,不会像上一次那么遗憾了。   任务总会有下一个,他不会放弃的。   御山朝灯打开了车上的音响,被突然放出来的死亡重金属吓得踩下了刹车,引得后面的车鸣笛声一片。   “……诸伏前辈看起来这么温柔,怎么会喜欢这种音乐?”他重新启动了车,切了歌,放出来的是他平时比较常听的RAP,还是那种街头RAP。   这么比较,看起来高冷沉默的他喜欢的音乐风格,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诸伏前辈啊。   御山朝灯笑了笑,却忽然感觉到他的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伸手关上了音乐,仔细听了听发动机的声音,好像比平时的声音要大一些,有些不太和谐的噪音在里面。   几天前他开着这辆车飙过车,昨天又开了七八个小时的长途,也确实该送去保养检修一下了。   今天中午的时候就送过去吧,夏天的时候午休还挺长的,用来睡午觉有些浪费了。   做了这样的决定,御山朝灯也到了警察厅门口,然而这时,他的车突然熄了火。   他试着重新启动车子,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发动机响了一下就自己熄灭了。   “……”   说这个车不够识趣吧,把他送到了总厅才熄了火。说它贴心吧,又是停在正门。   虽然这里是他的地盘,找人帮忙什么的非常方便,交通科随便找个人都能将他的车带走。可是御山朝灯的社恐属性又暴露出来,他下了车,考虑了半天还是打电话给了风见裕也。   毕竟除了降谷先生,他就只有这一个熟悉的同事了!   然而不知道风见裕也今天是休息还是有别的事,御山朝灯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听。   他站在敞开着的车门旁边,开始思考待会去交通课应该那只脚先迈进去的问题。   ……   “早上好,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墨镜下方的眼睛里都挤出了些泪水,抬手和同他打招呼的同事非常随意地:“唷,早。”   因为是同一个科室的同事,两人非常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今天萩原警官休息吗?”同事笑着问道。   “啊,他去横滨交流学习了。”松田阵平在警视厅里是有名的帅哥,但他的脾气却不算特别好的,这么多年和他玩的好的人还是只有一个萩原研二。   聊萩原研二算是比较安全的话题,坚持到办公室就算社交结束。   松田阵平也知道同事们的心理,他其实也有些腻歪。一向我行我素惯了,他也不喜欢这种无效社交,但要是不配合的话,可能会更麻烦,最后也只是嗯嗯啊啊的应着。   “那不是警察厅的御山警部吗?真帅啊——”走到了警视厅大楼的时候,同事突然感慨了一句,“车也好帅。到底为什么有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这么强大的气场啊?还这么年轻,说不定二十年内就能当上警视总监了。”   松田阵平循着声音看过去,如他的那位同事所说,御山朝灯站在他那辆警视厅里也非常出名的豪车旁边,一派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派头,眉头微蹙,像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估计是警察厅又有什么大案子吧。”同事很快完成了逻辑自洽,准备回自己的岗位去,“职业组真是忙。”   松田阵平诧异于同事的离奇逻辑,忍不住说道:“喂,他这一看就是在寻求帮助的眼神吧?”   “哈?怎么可能。”同事也被松田阵平的脑回路震惊到,就连他是松田阵平也忘记了,非常干脆的回怼,“那可是御山警部,他能遇到什么麻烦?喂,松田,松田警官?”   同事的话没说完,松田阵平就朝着御山朝灯的方向走去了。哪怕平时也没和松田阵平说过几句话,再怎么说都是同事,他虽然不敢过去,还是有些担心地多关注了一会那边的情况。   松田阵平过去与警察厅的天才警官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坐进了御山朝灯的车里。   同事:“!!!!”   不、不愧是松田阵平,长得帅就是有底气。   ……   松田阵平坐进车里点火试了一下,然后下了车打开了车前盖,半个身体探了进去。   “如果很麻烦的话,我去叫车送修理店也可以的,松田前辈。”御山朝灯站在旁边说道。   刚刚他好不容易决定了要先迈左脚,接着考虑如果遇见什么人第一句话该说‘你好’还是‘早上好’的时候,松田阵平忽然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   “早!”他将脑海中想的话下意识说了出来。   松田阵平像是哄小孩一样快速点了两下脑袋,忍着笑说道:“好,你也早。车出问题了吗?”   御山朝灯只说了一句打不着火了,松田阵平就非常熟练的上了车,开始帮他查看问题。   “小问题,我四十秒就能解决。”松田阵平头也没抬地说道,声音有些含糊,因为他刚刚摘了墨镜,弯腰不方便别领子上,顺手咬在了嘴里,“别看我这样,萩家里以前可是开汽车修理厂的。”   御山朝灯还没想清楚萩原研二家里之前是开汽车修理厂的,和松田阵平会修车有什么关联,松田阵平已经直起了身子,对他说道:“试试看。”   他立刻上了车,试着启动车子,果然非常顺利,连发动机上的那点噪音都没有了。   松田阵平将车前盖关上,制止了御山朝灯要下车的举动,走到了驾驶座的旁边,对他挑了挑眉:“怎么样,厉害吧?”   御山朝灯面无表情的时候,气质和冷脸时的降谷零有些像,松田阵平下意识地将他当成了那位与他关系不错的同期,心想一   定会得到‘马马虎虎吧’之类的傲娇评论。   “非常厉害。”御山朝灯坐直了看向他,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我之前听说过松田前辈是警视厅第一的拆弹警察,没想到连修车都会。”   被直白的夸奖了的松田阵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戴上墨镜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说道:“嘛,马马虎虎吧。只要是器械,我基本都能处理一下,以后有这种事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我不在的话就找萩,他也会一点。”   “今天真是非常感谢。”御山朝灯坐在车里对他微微颔首,后面的话却卡了壳。   按照社交礼仪来说,接着说‘之后有时间请您吃饭’应该是非常合适的,但御山朝灯觉得这个技巧对他来说不怎么合适。   虽然和松田阵平比较熟悉了,松田前辈人也非常好,但两个人单独吃饭还是稍微的有一点……   紧张。   松田阵平看出了什么,伸手进去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手感一如既往的非常优秀,露出一个爽快的笑容:“不用和我客气,把我当成那家伙一样看待就可以。”   ‘那家伙’指的是降谷先生。   御山朝灯抬眼看了眼松田阵平那张池面脸,正色说道:“不能一样的。下次我请您和萩原前辈一起吃饭吧,还有伊达前辈。”   单独和松田前辈一起可能会不知道说什么,多叫几个人就可以了。   就像松田阵平说的,这几个人都是降谷先生的同期,也不必太过避讳。   但是降谷先生是特别的。   意外的在某方面非常敏锐的略有些直觉系的松田阵平还在思考,他和降谷零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听到御山朝灯这样说,也立刻答应下来。   “那不是又成了我们同期聚会嘛?也行,你肯出来就好。”   *   郊区,某个私人的疗养院。   虽然只是个人的小型疗养院,但投入够多,里面的仪器之类的东西并不比许多公立的大医院差。   在唯一一间启用的病房中,金发的青年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插了不少的管子,房间里都是各种响个不停的仪器。   比被很多人认为有些神经质和喜怒无常的深蓝威士忌此刻看上去沉静又温柔,那张   好看的脸也变得更有吸引力了起来。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在他伪装的前提下,几乎没人能讨厌他。   病房的门被护士小姐轻轻推开,躺在床上的深蓝威士忌睁开了眼睛,露出了那双魅惑的蓝色瞳孔。   “広末先生。”护士小姐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有您的电话。”   “我知道了。”他开口答应道,胸口疼得一挣一挣的,声音也非常微弱,但却显得尤为的温柔,“多谢你。”   护士小姐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将手机放在了他的枕边,摆了一个方便他答话的位置,然后退出了房间,关好了门。   “是我。”深蓝威士忌说道,再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多有元气的声音。   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用过变声器的苍老的笑声,不知道那人此时正在多么空旷的地方,似乎还有着回声。   【知道错了吗,SKYY。】   深蓝威士忌早猜到是他,但是听到这人声音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直接扯到了他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也不敢提高声音说话了。   “知道错了吗?我有什么错?我哪里错了?”深蓝威士忌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声音还是虚弱的,毕竟是在身体上开了个大洞,“明明是你,硬拖着我的后腿,说什么‘敢碰苏格兰就杀了你’这样的话,他是你私生子吗?”   【你太冲动了。】电话那边的乌鸦先生并不为他的话而感到冒犯,甚至很好脾气地解释道,【苏格兰不是我的私生子,同样,你也不是。可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我的儿子想对他做什么,我要保的也只可能是苏格兰。】   “你真是疯了。”深蓝威士忌翻了个白眼,摸着自己的胸口。   他从进入组织起,在别人都对那位先生战战兢兢的尊敬时,他也没怕过BOSS。对深蓝威士忌来说,能建立起组织这般伟业的男人,的确是值得尊敬的,但是这是在对方没犯错的前提下。   真的要是老糊涂了,他取而代之也没什么不行。   【总之,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不准再碰苏格兰。】乌鸦先生语气温和地回应了他,【去美国吧,SKYY。如果有下次,我会朝着你右边的胸口开枪。】   深蓝威士忌的额发遮住了眼睛,   在脸上打下一片阴霾,他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道隐秘的光。   “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深蓝威士忌支撑着身体去按了呼叫铃,没过多久,刚刚的护士小姐走了进来:“広末先生?”   “美代小姐。”深蓝威士忌对她露出一个有些忧郁的微笑,“能推着我出去走走吗?”   这是在规定内的合理要求,护士小姐欣然同意,说道:“我去准备一下。”   深蓝威士忌看着疗养院优美的环境,他是被琴酒送到这里的,如果一直等待下去,他能出院那天,迎接他的大概就是伯丨莱丨塔和去美国的机票了。   他不会离开日本的。   苏格兰是什么人,他比组织里的任何人都要清楚,可以为了卧底杀了其他成员的BOSS,如今的组织也不需要了。   深蓝威士忌开始思考如果是他当上BOSS应该会做点什么。   先杀了苏格兰吗?那必然不会,苏格兰是一定要留下的。   深蓝威士忌对苏格兰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从对方拥有代号,有资格出现在他的视线起的第一天,深蓝威士忌就知道他是卧底了。   然而就是因为苏格兰是卧底,深蓝威士忌才会对他如此的微妙。   苏格兰的真实身份是警察,顺着诸伏景光的名字稍微查一查很轻松就能查到,那家伙还有个哥哥在长野,十几年如一日未变的,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好人。   苏格兰完成一次组织的任务,他的形象就与深蓝威士忌脑海中的诸伏景光的割裂一次。但要是对方失败了,他对于组织的归属感就会重新上升,从而更厌恶苏格兰。   深蓝威士忌如今也很难说明自己是不是在恨苏格兰,他希望苏格兰死,但又不想让对方真的死。可是对方活着又非常的碍眼,他的组织里有这样一个不定时爆炸的老鼠,也让深蓝威士忌非常的难受。   如果由他当上BOSS,大概率也不会对苏格兰做什么吧?   深蓝威士忌摸了摸下巴,一天多没刮胡子,下巴上冒出了些扎手的毛刺。   要是别人谁敢对苏格兰做什么,他大概也会先一步杀了那个人。   深蓝威士忌突然愣住了,就对待苏格兰的这一点上,他好像和那位先   生达成了奇妙的共识呢。   ……那个人,总不可能也是苏格兰的幼驯染吧?   深蓝威士忌露出了古怪地表情,这时护士小姐推着轮椅走了进来,笑着问道:“広末先生,可以走了。”   “真是多谢你了,美代小姐。”深蓝威士忌立刻摆出了营业性的笑容。   总之他是要跑的,在这个组织待下去,在这个脑袋不清醒的老头手下待下去,组织迟早会完蛋的。   等他当上组织的BOSS,要让琴酒每天晚上站在他床边,读伏特加写的同人文!   还要每一篇写八百字的读后感!   *   御山朝灯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降谷先生没找他,风见今天也休息——在快十点的时候,总算起床的风见裕也看到了御山朝灯的电话,惊恐地拨了回来。   他处理了一下日常的工作资料,打算早点做完,然后利用公家的资料库查自己想知道的资料。   不管是只差了3%的深蓝威士忌任务,还是那位有点头绪的宿主前辈,他都得想办法去更高级的信息库去找。   然而刚处理完日常工作,他就接到了电话,叫降谷零去开会的。   降谷先生开会就相当于他去,御山朝灯叹了口气,这也是副官的职责,为了不让本就够忙碌的降谷先生来回的奔波。   说到这个,他也觉得总局在这方面的行为非常的奇怪。   明明是他们将安室透派出去当卧底的,但是有工作还是会回来找能力最强的公安降谷零。   搞得降谷先生在担任卧底的时候,还要时不时地回趟总局来处理公安的工作,每天忙得根本没时间睡觉。   当初他被派来,除了因为他年纪小需要照顾外,也有分担降谷零工作的责任。   什么事都要找降谷零,抓犯人,传递情报,甚至连开会都要降谷零去。   好像那些家伙根本不担心安室透的身份暴露,御山朝灯觉得降谷先生到现在还能隐瞒着身份,只能说是运气好了。   御山朝灯腹诽着,还是整理了资料和着装朝着会议室去了。   开会对他来说也算是个轻松的活计,也没人会找他发言,到了之后找个角落的地方坐着听就可以了。   然而今天他来的似乎有些晚,平时最好的几个角落的位置全都坐了人,中间的位置也被人占了,只剩下前面第一排了。   御山朝灯:“……”   他的视线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越过层层人群走到了第一排坐了下来。   “真不愧是警察厅最受瞩目的天才,气场就是不一般啊。”   “当初大领导在警校视察一眼就看中了他呢。”   “确实,要我也选他。”   ……   御山朝灯从来不听别人明显是谈论他的窃窃私语,哪怕只要稍微注意点就能听到。他是逃避型的,比起听到别人说他坏话然后内耗一整天,他宁愿不去听。   “他还从来不出错吧?能坐在这的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我刚进来的时候天天挨前辈的骂,但是从来没听说过御山朝灯犯错。”   但是不管怎么注意,还是会有一点话语钻进耳朵里,好在这句话并不算是坏话。   “……”   御山朝灯当然会出错了,从他毕业,十九岁跟着降谷先生一直到今天,犯过的大大小小的错误,光看他挨过的骂就知道了。   但是每次他犯错,他那位聪明又强悍的上司先生都会及时作出完美的补救,导致他的履历非常漂亮,工作的完成率是百分之百。   而且降谷先生从不在别人面前凶他,都是私下里说的,让人以为他真的是个完美到精确的工作狂了。   “说起来今天怎么突然说要开会,最近有什么案子吗?”   “就是那个啦,那个……”   因为不小心听到了第一句,接着就顺理成章的听到了第二句。好不容易到了御山朝灯感兴趣的话题,那几位领导推开门进来了,会议室一下变得非常的安静。   其中没有降谷先生的上属,同时也是御山朝灯的上属警视黑田兵卫,但是警察厅警视厅的人都有来。   黑田警视是专门负责对组织这一块的,他与降谷先生的联系也要对外保密。   不过警视厅和警察厅的领导一起出现的次数还真是少,这次看来确实是个大案子呢。   御山朝灯稍微认真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打算稍微记一记关键词。   坐在最中间是   如今的警视总监,也是当年在警校里询问御山朝灯有没有兴趣来警察厅的那位。御山朝灯的特征非常好记,他明显还记得御山朝灯,坐下来的时候对着御山朝灯笑了一下。   御山朝灯非常严肃地对着他点了点头,引得坐在警视总监旁边的那个人也笑了一下。   ——看起来好像下面那个年轻的公安才是领导,但又因为对方太年轻,反而对他生不起气来。   警界的几位非常重要的领导都落了座,也没有什么寒暄的话,直接说了这次会议的理由。   比起郑重其事地叫了这么多人来开会,说的案子其实并不算复杂。   内容是有一个美国的逃犯最近流窜到了日本,如果只是一个人不算什么,那人向来是以团伙作案,喜欢搞些‘大场面’。   听到大场面御山朝灯就知道是擅长用炸弹的犯人,确实应该引起重视没错。没派到警视厅基层,大概也是因为这次是要与国外的官方合作的。   他瞬间没太有兴趣了。国际逃犯听起来很厉害,御山朝灯以前也是这样觉得的。   但实际上,能留在熟悉的地方,很少有人乐意背井离乡跑这么远,到了客场,未必有本土的杀伤力这么强。   御山朝灯决定这次就不参加了,大家乐意去也不过是为了积累功劳,好升职的。他还是将精力多放在自己和降谷先生身上比较好。   不过有时间确实可以多出去跑跑外勤,撞上任务的可能性也要更大一点。   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况,御山朝灯又有些犹豫了。   “……因为这次的情况特殊,如果有希望借调过来的熟悉的同事是可以提出申请的。”   御山朝灯又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   [你想把松田借过来?]电话那端是降谷零的声音,他周围听起来非常安静,是特意跑到了后面的仓库接的这通电话。   “嗯,我去问了一下,萩原前辈最近出去交流了,松田前辈很合适。”御山朝灯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他不太确定地说道,“松田前辈还是巡查部长吧?我觉得这个机会……”   御山朝灯说出来又有些后悔了,这次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升职机会,又正好适配松田阵平的专业。但是他来说这种事好像有些   越界了,好像他瞧不起人似的。   “不然还是算了吧,我的申请还没交上去……”御山朝灯说道。   [没问题,你和松田说一声就行。]降谷零反而不觉得有什么,[萩原不在的话,你找他出来他肯定是乐意的。他平时也没那么忙。]   “真的没关系吗?”御山朝灯又确认了一遍。   自从和降谷先生说开之后,他们的关系变好了不少。虽然御山朝灯以前也经常会问一些细致的问题,但是两人间的气氛没现在这么好。   御山朝灯还是坐在椅子上打的电话,手里玩着他摆在桌子上的指尖魔方。   放以前他绝对会紧张到站起来,直到打完电话也得平静两分钟。   [没事。]降谷零肯定地说道。   御山朝灯松了口气,然后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他给降谷先生打电话就只有这一件事,用发邮件的方式也没问题的小事,但就是想听一下对方的声音。   因为意外,他们一起住了两天,今天就没什么别的理由见面了。   不然找点别的工作?可是见面只能聊工作也太悲哀了吧——   御山朝灯陷入了纠结之中,两个人都没说话,但仅仅从听筒传来的呼吸声,都觉得非常的安心。   [对了,小朝。]降谷零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叫的还是比较特别的那个,每次听到御山朝灯耳朵都会热一阵。   “是?”   [下班之后有别的事吗?]降谷零的语气非常自然,就像他平时说话那样,自然到有些标准了。   “一般就是,回家。”御山朝灯感觉到了什么,语气中情不自禁多了点期待,“没有别的事。”   [那来趟波洛吧。]降谷零的语气略有一点点棒读,但御山朝灯没听出来,[我今天研究了几个新的甜品,不知道味道如何……你来帮我试吃一下怎么样?]   降谷先生,甜品。   好标准的honeytrap。   御山朝灯承认自己中招了,但又不好答应的太过急切,矜持地说道:“我的口味可能比较的……不那么大众,让我试吃真的可以吗?”   [……其实。]降谷零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不是试吃,我专门为你做的。如果你不来,我只能带回家一个人吃好几天了。]   [你会来吧?]   御山朝灯的大脑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闲来思考接下来说什么话了,他只能完全的凭借本心,答应了对方。   不需要任何社交技巧,所有的话都是顺其自然地,按照心里最本能的愿望,直接诉诸于口:   “降谷先生准备甜点的话,晚饭由我来准备吧。下班我去波洛咖啡厅接您,再一起去超市可以吗?”   [……今天你请的话,明天就由我负责吧。] 第44章 REBIRTH:23D   “请进。”   从房间里面传出了后辈温和的声音,松田阵平推开了门。   他们早上的时候才见过,上午的时候松田阵平接到了御山朝灯的电话,随之而来的就是来自于警察厅的借调令。   松田阵平都无聊到拔萩原研二桌子上仙人球上的刺刺了,仙人球的刺还是在纸巾上摆了整整齐齐的六排,就像待审阅的军队。   然后松田阵平拿着之前没扔掉的透明外卖盒将纸巾装了起来,好好的放在了萩原研二的桌子上面,保证萩原将军一回来就能立刻审阅到他调教出来的整装军队。   然后御山朝灯的电话就来了,虽然御山朝灯对他们的态度都很好,但是今天的语气尤为的温柔,光是听声音都感觉对方似乎在笑。   没见过后辈笑的松田阵平有些受宠若惊,理所当然地同意了,一小时后接到了调令,直接就去了隔壁的警察厅大楼。   在他进来之后,御山朝灯立刻合上了电脑,站起来迎接他,金色的猫眼微微睁大:“松田前辈现在就过来了?嗯……我没有认为您打扰到我了,只是有点惊讶。”   松田阵平心想这孩子似乎比他还不会社交。他好歹有个高情商的幼驯染,照着演都能装出来。御山朝灯的这个解释,虽然语气很真诚,但听起来更像阴阳怪气了。   松田阵平不会误会,他还挺喜欢御山朝灯这个性格的,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看到了桌子上摆的一个仙人球,没忍住笑了一声:“我没事做,就过来了。爆处班的人还是闲点好。”   “说得也是。”御山朝灯非常赞同他的话,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午休了,一起吃午饭吗,松田前辈?”   松田阵平确定了,自己果然没有听错,御山朝灯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早上的时候还在为了社交礼貌的约饭邀请而纠结,现在已经能自然地说出口了。   “好啊。”松田阵平没什么负担的答应了下来,“附近是不是开了家新的餐厅?法国菜还是什么的,前几天听到有人在说。”   御山朝灯猜松田阵平说的是白兰先生开的那家意大利餐厅,前几天他刚和风见裕也去过。菜品的味道很好,甜品对他来说是好到绝顶,虽然在那里   遇见了琴酒,但他也不至于点背到又遇见吧?   店长和琴酒的关系还暂且不明,不过御山朝灯觉得对方不像是会和组织有什么交易的人。   白兰先生性格温柔体贴,笑容好看,说话还好听,怎么看都和琴酒那种脾气古怪又暴躁的黑手党毫无关系。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挺想再见对方一面的。   “是意大利菜,那我们中午去这里吧。”他说道。   *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   安静的房间里,那个东西用平铺直述的语气说出了非常奇怪的话。   「身为警察的他,和同事小美一起,为了追查某个国际罪犯前往了现场。小美与追查同一个案件的佛波勒似乎有什么共同的秘密,在两人单独离开后,小帅打算独自一人追查罪犯。」   光渐渐的亮起,充盈着整个房间。   许许多多的数字从祂的眼前飘过,祂按照剧本念了下去。   「小帅找到了罪犯。」   「小帅制服了罪犯。」   「走投无路的罪犯决定与小帅同归于尽。」   「砰!」   祂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没有感情,静静地看向远方。   「可以的,这次一定可以的。」   *   午休很快就到了,松田阵平过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拿到御山朝灯给的案情资料,只简单翻了一遍,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了其他同事略有些喧闹的下班声音。   松田阵平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主动叫了偷看了他一眼但是没好意思说话的御山朝灯:“走吧,可以休息了。”   “是。”御山朝灯也松了口气。   两人一起离开了警察厅大楼,步行着朝着白兰的餐厅走去。   松田阵平和御山朝灯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一路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白发的御山朝灯无论在警察厅还是警视厅都非常有名,高冷的天才公安,长得非常帅,属于大多数人不敢接近的类型。   传闻里的松田阵平比他要稍微平易近人一些,因为有萩原研二这个无论和谁都关系不错的幼驯染作为润滑剂,但面对除了幼驯染以外的人时,松田阵平也是非常有名的话少   酷哥。   “草,这两个人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不得不说是真的够养眼,这是什么酷guy出街。”   “好想给御山警官也配副墨镜啊……”   “再配个BGM吗?画风一下从《相棒》变成《极道非恶》了吧!”   松田阵平听到了他们的话,看了眼身边的那位明显什么都没听到的后辈,腰背直挺。往不认识的人面前一放,猜他职业的话,估计不是猜警察就是检察官。   说真的,这个气质怎么也不可能像黑道吧。   松田阵平思考了两秒,停了下来,将自己的墨镜摘下来戴到了御山朝灯的脸上。   御山朝灯顶着墨镜仰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了他,但是并没有拒绝,那副墨镜衬得他脸非常小,一点黑道气质没有,反而显得像个装成熟的高中生。   “看来你不太适合这种东西啊。”松田阵平若无其事的取回了自己的墨镜,“本来想送你一副的。对了,你生日什么时候?”   话题有些跳跃,御山朝灯便只回了最后一个问题:“九月份。”   本来只想趁乱让对方忘记自己的奇怪举动,松田阵平听到后还真的惊讶了一下:“这不是快到了吗?”   “是啊……”御山朝灯回答的有些惆怅。   他生日在九月二十三号,从小到大除了纲吉没人会记得这件事,他自己都不是很在意。   工作之后,降谷先生也会记得,当天会让他放假,也会送他礼物,都是不怎么出错的基础款。比如第一年送了他钢笔,第二年送的领带,去年送了一副耳机,今年……   总之按照他现在的剩余天数来看,他是活不到生日那天的:D   果然还是要多出门撞任务,他许愿今天能碰到两个任务。   他们很快到了白兰的那家店,白兰今天也在,看到御山朝灯过来非常热情地迎了上来:“好久不见,朝灯君。啊,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他叫名字叫的很自然,御山朝灯也不觉得对方过于自来熟,好像天生就应该这样。虽然他们才是第三次见面,总共在一起待的时间都没超过二十分钟。   御山朝灯对着白兰微微鞠躬:“是,今天也麻烦了。”   “怎么会呢   ,你来我就很开心了。”白兰笑眯眯地说道,极为顺手地揉了一把御山朝灯的白毛,手感像是棉花糖一样柔软,“随便坐吧,今天我请。”   “可是……”   “没关系,去吧。”   松田阵平从墨镜上方看了看这个奇怪的店主,见后辈有些应付不了这样的场景,非常有男子气概地挺身而出:“不必了,和我一起出来,怎么可能让他花钱。我请。”   白兰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紫罗兰般的眼睛里传达出了一些令人感到些许不适的审视的目光,在御山朝灯转头看松田阵平的时候,非常刻意地撇了撇嘴。   “那就让这位前辈请你吧,下次记得单独来哦。”在面对御山朝灯的时候,白兰立刻又换回了温柔的神情,笑眯眯地约定了下次,施施然地离开了。   松田阵平觉得这家伙简直不要再可疑了,但那位甜蜜的后辈则是毫无察觉,乖巧地和白兰说再见,最后居然还露出一个笑。   虽然非常浅,但确实是笑了。zero那家伙都没见过后辈笑吧?   松田阵平觉得白兰更可疑了,对御山朝灯说道:“我们换家店吧。”   “嗯?”御山朝灯听到他的话才将视线从白兰的背影收回,疑惑地看向他。   松田阵平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为他那个迟钝的同期。   他还是决定留下来继续观察那个奇怪的店主,不然这两人随随便便约了下次见面,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为了zero的这个宝贝他真是付出了太多,年纪轻轻就体会到了当爹的感觉。   “不,没什么。”松田阵平开始思考降谷零欠了他几顿饭,对御山朝灯说道,“就在这里吧。”   -   降谷零今天和平日里一样在波洛咖啡厅消磨着时间,中午他们店里不算是太忙碌,毕竟咖啡厅这种地方,来喝下午茶的人才比较多。   他坐在后厨角落的座位上拿着手机摸鱼,无意识地滑动了两下屏幕,倒数日提醒他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副官的生日了。   “……生日啊。”   副官的生日他每年都会记得给对方送点什么,全是标准的不会出错的礼物,今年的话,他想弄些特殊的东西。   比如表白之类的?   降谷零抿了抿唇,手指在空中停滞了片刻,随即按下了锁屏键关上了手机。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规律的图案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中,有些花眼,但他还是隐约的,好像看到了副官在对他笑的样子。   早晨被诸伏景光说过后,降谷零也认真考虑了对方说的话。   hiro说的确实很重,傲慢、自以为是什么的,进入耳朵的时候非常刺耳,但听到后面的话,降谷零很快就有了相同的体会。   ‘一个人擅自决定了重要的事情,什么也不肯说’。   他想起了擅自决定去死的御山朝灯。   在意大利遇见的那次,虽然被他刻意的遗忘了,但他还是非常清楚的记得,御山朝灯拜托他带他去海边的事。   一个身体差到站不稳,没认出来共事三年多的上司的病人,夜晚的时候去海边,难道是为了看海吗?   降谷零都没敢想过,如果那时候他没去意大利,或者那天没有因为发现御山朝灯的状态不对就追着出来,现在他会是什么心情。   ……说不定会因为过于痛苦而发现了自己迟钝的感情,只能在对方的墓前做迟来的表白吧。   他要做出同样的事情来伤害对方吗?而他未必会死。   无论是他还是御山朝灯,还有很多的人,都在为了摧毁组织而努力着,或许那一天也不会太久远了。   而副官的身体,还需要他活着催促对方去医院,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更加谨慎的计划,防止自己的身份暴露。   他不打算继续推开对方,他和御山朝灯之间本身也没有任何的秘密。   继续相处下去,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确认了对方真的喜欢他之后,他会做出决定的。   ……至于不懂这个道理什么事都自己扛的副官,降谷零会慢慢教给他的,就像过去的那几年一样。   降谷零打开了和御山朝灯在通讯软件上的私聊,里面没什么内容,他们平时用邮件比较多。   然而打开邮箱,排在上面的也不是御山朝灯的邮件,两人特殊的工作性质,交流邮件都是阅后即焚的。不过既然已经打开了,他也就顺势的翻了一下邮箱里的内容。   大部分都是没用了或者过了时效性的邮   件,降谷零挨个删除。直到最后一封邮件,正本早就被删掉了,留下的是他为了从中或许更多信息留下的副本,来自于组织的代号成员,朗姆。   这封邮件他反复看了太多次,闭着眼睛都能按照格式默写出来。   朗姆是组织的二把手,降谷零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在他于组织之中卧底了这么多年的经验,组织更像是那位先生的一言堂,朗姆并没有重要到那种程度。   虽然波本在组织内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但降谷零还没有资格去见组织的BOSS。和他关系不怎么好的琴酒总是说他是神秘主义者,那位先生才是彻头彻尾的神秘主义吧。   如果有机会见面,他一定能……   降谷零将朗姆的邮件副本删除掉,眨了下眼,来自于朗姆的邮件却又出现在了手机里。   并非是灵异事件,邮件前方闪烁着的未拆标识,表明了这封邮件是刚刚接收到的。   降谷零抬头确认了一下同事的那位小姐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面无表情的点开了邮件。   [那位先生亲派你的任务,用心完成!——朗姆]   降谷零眯起了眼睛,他进入组织走的是朗姆的路子,靠着实力引起了朗姆的注意,然后得到了对方的资源倾斜,顺利的拿到了代号。   对方算是他的引荐人,并且朗姆也一直以此身份自居,把他当成没代号的普通成员使唤。降谷零当然不介意了,他甚至希望朗姆能给他更多的工作,好让他能接触到组织的核心。   像今天这种类似于提点的邮件也不少,但是从未有过如此概念清晰的提到过组织的头目。   他还没有收到任何的任务邮件,或许是朗姆刚刚与BOSS见过面出来,BOSS透露了相关的内容,急性子的朗姆就直接找上了他。   降谷零和榎本梓说了一声,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车上,拿出了电脑摆在膝盖上。   他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指令,电脑却毫无响应。   在意料之内。降谷零叹了口气。   他找的是之前某次借机安装在朗姆手机内部的发信器,如果对方真的刚从BOSS那边出来,发信器大概能显示出对方的具体位置,说不定能抓住那个人的狐狸尾巴。   但现在   的结果降谷零也并不意外,本来为了防止被朗姆发现,发信器的讯号就微弱到时有时无,BOSS身边也必然会装一些反制装置,但还是难免的有些失望。、   降谷零又随意地按了两下回车,打算关掉电脑准备回波洛时,电脑屏幕忽然黑了屏,随即闪过了大量的数据资料,重新亮起来的时候,他希望看到的红色亮点出现在了地图之上。   闪烁着,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   和松田阵平一起吃饭的过程并没有御山朝灯想象的那么难熬,甚至可以说很愉快。   对方说话也非常的有趣,御山朝灯到了最后几乎是停下用餐,双手托着脸认真的听对面的松田阵平讲故事。   松田阵平说的大部分是他们几个在警校时的事,其中几个故事他听诸伏景光讲过,但是松田阵平会稍微夸张一点。   同样的事从两个人口中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对方和上司先生之间单独发生的事情,诸伏前辈就不知道了。   还有少部分是松田阵平和幼驯染之间的事情,御山朝灯听下来,总结就是:“关系真好啊,您和萩原前辈。”   “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松田阵平说道,单手撑着脸,端起了旁边的茶杯,撇了撇嘴,“太熟了,他爸爸揍我都不手软。不过,萩的妈妈做饭比我妈好吃,我以前经常去蹭饭。”   “毕竟是好朋友。”听到对方的话,想起了相似的愉快回忆的御山朝灯神情变得温柔了许多,“我也是,经常去幼驯染家里蹭饭。”   说是蹭饭,在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生活,并且偶尔还需要小学生跑到警局领取从河里新打捞出来的不靠谱监护人时,幼驯染的妈妈都是完全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照顾的。   御山朝灯也一直管沢田奈奈叫「妈妈」,在对方面前比在监护人面前更像是个小孩子。   “你幼驯染?”松田阵平有些感兴趣,他们一顿饭吃了快半个小时,总算从对方那里听到一点消息,“没和你做一样的工作吗?我当初是想当警察……咳,萩是想找个稳定的饭碗,就陪我一起考了。”   御山朝灯:“……”   不仅不是同一个工作,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了。但是彭格列是继承制,这也是没有   办法的事。   御山朝灯很快给幼驯染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一脸确信的说道:“啊,是呢。他现在在一家跨国海产品企业当总裁。”   “噗嗤。”从旁边传来了笑声,两人同时看了过去,是端着一小碟甜品走过来的白兰。   “这是今天的赠品。”白兰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做一样,将蛋糕放在了御山朝灯的面前,举止非常的优雅,弯下腰的时候转过脸对御山朝灯露出一个微笑,“请慢用。”   “……非常感谢。”御山朝灯没拒绝,向对方道谢。   “不用和我客气。”白兰弯了弯眼睛,对着松田阵平也是同样优雅的颔首,并未多打扰他们两人,轻巧地离开了。   御山朝灯转过脸来,发现松田阵平正盯着他看。   “松田前辈……?”   松田阵平的表情有些认真,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御山朝灯:“我感觉你们长得有点像。”   拆弹警察的眼力不容质疑,御山朝灯转头看着从扶梯上去,走入了未开放的二楼的白兰的背影,有些茫然地看向了松田阵平:“会吗?”   松田阵平又不太确定了,本来长得像也就是个比较直觉方面的事情,他抓了抓头发:“可能是发色的缘故吧。”   -   看着御山朝灯和那个帅到让人印象深刻的警察一起走出这家餐厅,琴酒站在未开放区的二楼处,冷笑了一声。   这次有幸和琴酒一起进入店里的伏特加站在后面唯唯诺诺,因为之前被琴酒发现了私下里的某工作的缘故,他现在连开口八卦都不太敢了。   但是应该是第五个了吧?加上大哥就是第六个……咳。   伏特加小心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琴酒,上一个敢传播大哥私生活的深蓝威士忌已经死了,还是被大哥亲自杀死的。伏特加觉得自己还是要小心一点。   “你还在这里啊?”白兰从下面走了上来,露出了浮夸的惊讶表情,笑眯眯的,“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呢。”   ……说起来,这位似乎也对那小条子很特别啊。   除了刚刚那个也是条子,还有那个远远看到不能确认身份的粉色头发的男人,御山朝灯的鱼一个比一个黑啊。   伏特加忍不住阴谋论起来。   说不定只有刚刚那个是他的真爱,其他这些人都是阴险的公安为了获得工作方面的情报,故意引诱的鱼。   啧啧啧,渣男。   琴酒将视线从刚离开餐厅的两人身上收回,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白兰,冷声说道:“有不想见到的人。”   琴酒确实不怎么想见御山朝灯,但也不全是因为他。   白兰眯起眼睛看着他,嘴角挂着笑容:“咦,是刚刚那位公安先生吗?没想到你居然会怕条子。看来他的确很优秀呢。”   琴酒脸部的肌肉微微一动,不怎么觉得对方的话有趣,却没有反驳对方:“随便你怎么想吧。”   伏特加墨镜下的眼睛睁大了些,略有些恋爱脑的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比如一开始的确是在演戏,想要从身为□□的这些人身上获得情报,好赶快立功升职的阴险之徒御山朝灯,在遇到其中一个人之后,忽然真的坠入了爱河,在正义与爱情之间痛苦的挣扎的故事。   假戏真做好哇!   伏特加开始想究竟是谁才能成为这个特别的人呢?   其实按他的心意,他比较偏向于他大哥。   伏特加小心翼翼地看了琴酒一眼,琴酒敏锐地回过头,冰冷的视线扫过伏特加的脸,伏特加想起连尸体也没留下的深蓝威士忌,立刻闭了脑子。   换个换个,大哥不行。   琴酒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出于谨慎他没有在白兰这里多留,和对方说了一声后,带着伏特加非常快的离开了。   出门之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琴酒也终于放下心来,招呼伏特加快点离开,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伏特加落下他一段距离,拿着手机在摆弄着什么。   琴酒的眼皮一跳,直接走过去抽走了伏特加的手机。   伏特加慌乱了一瞬间,琴酒已经看上了屏幕。是个随机转盘的软件,上面填了几个人的名字,还有他。他拿起来的时候,指针正好停在了某人的格子上。   琴酒抬起眼看向伏特加,伏特加一个激灵,立刻解释道:“我想给那个谁选个真爱。”   他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说道:“我意思是……呃,就是我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一次   。”琴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有一次,我就送你去中东挖石油。”   他将手机摔回了伏特加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伏特加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小跑着跟了上去。他还没忘拿起来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呼道:“靠,怎么是波本?”   听到他的声音的琴酒脚步一顿,又转身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从他的手里夺过了车钥匙,独自上了车将伏特加留在了原地。   “大哥!”伏特加下意识地喊道,然而‘aniki’这个大哥的叫法非常的黑丨道,就开在警视厅附近的餐厅附近,伏特加这一声引起了周围十几个人的同时回头。   每个人都眼神锐利,穿着西装,看起来都像是附近的条子。   伏特加:“……我在打喷嚏,对,我在打喷嚏。a——ki!”   他夸张地打了个喷嚏,又咳嗽了两声,在许多警察的围观下,快速跑掉了。   波本就波本吧,至少波本不会在警视厅对面开餐厅。   ……   琴酒独自上了车,就收起了面对伏特加的那副气恼的神情。   虽然他还是对御山朝灯的态度有些微妙,但是自从上次创过对方后,他觉得那家伙的气量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什么东西发了出去,然后启动了车子。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有电话打了过来,琴酒的态度与刚刚截然不同,看上去,实际上也确实要恭敬了许多:“先生。”   【你见到他了?】电话那边的声音传来,是站在组织顶点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虽然琴酒也清楚,这个声音一定不是对方原本的声音,但是这么多年都是这个声音,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记忆之中。   “是。”琴酒回答道。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他的脸,我以为我的TOPKILLER不会记得无关紧要的人。】BOSS似乎在轻笑,调侃了他一句。   “要做什么吗?”   琴酒无法回应这句话,他确实不会记被自己杀死的人的脸,否则也太多了。但是那个人还是比较特别的,因为他是唯一一个……   【什么都不要做。】BOSS回答的很快,【我没想到你们还   有机会再见面,不过也不足为奇……总之,在我明确地告诉你之前,遵守我之前的要求。】   “是。”   琴酒答应地很快,这对他来说已经形成了身体记忆,无条件地应下那位先生的一切要求。   那位先生最信任的就是他,甚至连这样的任务也都要求他单独去做,他也必须付出相应的忠诚。   【真不愧是GIN,最让我放心的人。】BOSS夸赞了他一句,很快又提起了另一件事,【你要是没别的事,也去看看SKYY,他一个人在疗养院,都无聊到与照顾他的护士小姐约会了。我不希望发生多余的事,GIN。】   “是。”琴酒答应下来,电话也就断掉了。   琴酒立刻明白了深蓝威士忌又做了什么,被那位先生知道了。   深蓝威士忌的死在组织内公布出去了,以叛徒的名义发布的死讯,唯一知道他还活着的人就是负责收尸的琴酒和下命令的BOSS。   深蓝威士忌的确还活着,但他如今没有了明面上的身份,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如果继续做出什么让那位先生不悦的事,被杀掉甚至不需要再做解释,他已经是叛徒了。   叛徒。   琴酒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了两下。   深蓝威士忌不可能是组织内的老鼠,这件事琴酒非常的清晰。对方是和他从一个地方出来的,他们进入组织的时候还不满十岁,如果有哪个官方敢用这个年纪的孩子做卧底,未免也太心大了。   对于深蓝威士忌一直耿耿于怀的苏格兰,琴酒不信对方是卧底,但也不是完全不信。   苏格兰好用又听话,那位先生信任苏格兰,甚至到了为了苏格兰可以牺牲掉绝不可能是卧底的深蓝威士忌,琴酒愿意相信那位先生的判断。   可是另一方面,深蓝威士忌这边也并非完全不可信,对方针对了苏格兰这么多年,必然是查到了什么证据。   按照琴酒自己的性格,他两边都不会信任,他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但是他无法看到,天平的一端是那位先生,琴酒会做出什么决定也很明显了。   不过对于深蓝威士忌,琴酒这次过去,还是打算稍微提醒一下对方,不要和那位先生对着干。   那位先生   想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失败。   忽然,琴酒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次是邮件信息,来自于乌鸦图标的发信人。   [把你见到他的场景原本的描述给我。]   没有署名,是那位先生的要求。   -   和松田阵平一起从餐厅里出来,两人都没有回警察厅的意思,反正上午也大体看过来案件,他们打算一起先去周围走访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如今只是听说了犯人来到了日本,但是对方未曾作案,想要抓到他们也不是很容易。   官方派出了大量警力来执行这个案子,以日本警察的效率,已经算是相当认真了。主要是因为和国际上合作,这关系到官方的体面,不然也不会这么的重视。   但也非常的难找,至少御山朝灯和松田阵平忙碌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发现,只能约好第二天继续。   御山朝灯与对方道了别,按照经验,并且按照他看到过的犯人的履历来讲,犯人没有他不久前对抗过的普拉米亚危险性大,加上这次出动的警力非常多,他也没有很重视这个案子。   愿意出来主要是可以顺便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任务可以做,不过和犯人一样,没找到犯人,也没找到任务。   但他不打算为这件事忧郁太久,他今天下班后有非常值得期待的事要做。   比如去波洛咖啡厅接降谷先生。   御山朝灯很快到了波洛的门口,他思考着究竟是打电话给降谷先生还是自己进去,这时看到了降谷零的车从远处匆匆的行驶过来。   “嗯?”御山朝灯愣了一下,随着降谷零下了车,系统的任务也同时弹了出来。   「限时任务:陪伴」   「独自进入乌鸦巢穴是非常危险的事,请共同合作,将这次的任务顺利了结。」   降谷零也看到了他的车,下了车匆匆地走了过来,从车窗外低声说道:“抱歉,今天要加班了。”   御山朝灯顿了顿:“我知道了……您应该直接打电话给我的。”   “一样的,我需要你。”虽然是在工作中,降谷零还是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去我的车上,我和你说。”   然后从车窗里递过来一个纸盒,放在了御山朝灯的膝盖上:“答应过你的东西。虽然变成加班餐了,但是我想味道应该还不错。” 第45章 REBIRTH:23D   没有打工人会喜欢加班的,但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加班除外。   那不叫加班,叫做非常规地点约会。   反正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和降谷先生一起吃晚饭,与和降谷先生一起加班都是一样的,只要和降谷零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区别。   御山朝灯双手扶着蛋糕纸盒的顶部,那里还用蓝色和白色的丝带绑了一个装饰用的蝴蝶结。   丝带被卷出漂亮弧度的尾端缠绕在了御山朝灯的小指上,他抬起脸非常认真地看向降谷零:“不,没关系。”   然后又突然的矜持起来:“……主要是喜欢降谷先生给的加班费。”   “加班费?”降谷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拿到的小饼干,俯身胳膊搭在车窗的空隙,弯起眼睛问道,“每天都给你带的话,愿意每天都陪我吗?”   他非常有心机的将加班替换成陪伴,试图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一些想听到的话。   “之前答应过。”御山朝灯伸出手指勾住了搭在车窗上的降谷零的袖口,非常认真地说道,“直到您不需要我为止,我都会陪着您的。”   降谷零的呼吸一滞,他垂下眼看着副官的脸,瞳孔像是被夕阳映照成金色的湖面,散开了阵阵的涟漪。   这时的气氛好得非常适合接吻,而且他只要微微低下头就能轻易地触碰到了。   就算他真的这样做,那双眼睛的主人也绝对不会拒绝……降谷零能从那双眼睛中确认这件事。   他笑了一下,手指弯曲用指节轻轻碰了下御山朝灯的脸颊,已经恢复了往日正经的语气:“先做正事。”   一直在做正事的御山朝灯抬手捂住了被碰到的地方:“嗯?”   之后就不做正事了吗?   正事是工作,不是正事的事又是什么?   ……   御山朝灯将车在附近停好,波洛咖啡厅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楼下,主角的附近应该非常的安全,御山朝灯放心的将车留下了。   在上降谷零的车之前,有过一次经验的御山朝灯围着车先转了一圈,确定车身车内没有什么小侦探留下的放在二十年后也是非常厉害的设备,后备箱里也没有小侦探本人的存在   后,才放心的上了车。   降谷零对他这有些多余的举动并没有别的话,还是御山朝灯主动和他说起来:“昨天江户川柯南会在那里,就是钻进了我的后备箱一起过去的。”   没想到降谷先生非常的淡然:“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御山朝灯知道上司也和主角打过交道,昨天埋在寺院周围的炸弹也是柯南拆掉的,忍不住说道:“那孩子虽然一直自称侦探,好像也很适合当警察的。”   “他还小呢,以后的事还不一定。”降谷零说道,又沉思了几秒,“不过我和hiro都是很小的时候就想当警察了。你呢?”   “嗯?”   “朝灯的话,什么时候想要当警察的?”   听到上司的话,御山朝灯不禁思考起来。   “什么时候决定……好像有意识起,就在想将来一定要当警察的事情了。”御山朝灯说的很不确定,而且有的话是不能说的。   他没骗人,大概是他发现自己又从小孩子长大的时候,就开始计划将来要当警察的事情了。   但是为什么会对当警察有这么深的执念,他就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和他那模糊不清的上辈子有关。   上辈子他身体不怎么好,有记忆起就是在病床上度过的,所以很多东西都没留下印象,甚至连自己之前的名字和之前的长相都记不清了,有没有过朋友,家人是谁通通都不记得了。   反而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琴酒,比如柯南,他倒是记的很清楚。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坏,虽然有点遗憾,但是记不起来也少了很多烦恼。   所以想当警察也应该是上辈子的愿望吧?   有不算多的上辈子的经验,至少他的思想会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御山朝灯从小就决定了长大后要当警察的目标。   想要进入警视厅必须考进东大的法学院,那地方排外,别的学校毕业生很难在那里混出头。所以从小学的时候,御山朝灯就在研究东大的试题了。   不过由于对自己的评价太低,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他的这个愿望。即便是小学的作文题,他写的也是,以后要成为爸爸(监护人)那样的人……这种卖萌的内容。   不过事实上,   监护人虽然有张颇有古典风情的端庄的帅脸,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用那张脸做出夸张的表情,对还在念小学的他说出‘今天晚上好想吃寿喜烧啊朝灯君,里面可以放螃蟹吗’这样的话。   哪怕对方算是照顾了自己十八年,御山朝灯对着他也叫不出‘爸爸’这个称呼。   作文里这样写不过是为了方便,防止被老师过度询问的权宜之策。   顺便他也不太想成为监护人那样的大人。   他原本打算按部就班的进行的,但是在国中后,他唯一的好友阿纲忽然变得忙碌了起来,经常性的见不到人。变得非常寂寞的御山朝灯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学业上来,在好友去意大利的时候,他想办法提前申请上了大学。   然后就是非常顺理成章的,大学的最后一学期报名了公务员考试,顺利通过后进入了警校学习,然后被特招进了警察厅。   在很多人,包括他幼驯染和监护人看来,他去考警察不过是一时兴起,但其实已经暗地里谋划很多年了。   御山朝灯的眉头蹙了起来,努力地回想已经完全记不清的上辈子的事情:“似乎是,和什么人做过约定。”   模糊的记忆里,有个人站在他的面前,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对方的笑容,午后的阳光洒在了那个人的身上,金发比阳光更耀眼。   御山朝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什么,然后被上司压着按在了挡杆上,语气有些淡淡的:“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会被忘记的,大多数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   其实他觉得这件事可能还挺重要的,毕竟除了警察他没想过要做别的事情,可见那个人在他心里地位有多么高。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没说完,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对上司说道,“是松田前辈。”   降谷零微微颔首,他接起来,直接开了公放:“松田前辈。”   [刚刚萩给我来了电话,说在横滨那边好像发现了那伙犯人的踪迹,要去吗?]松田阵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这算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听起来和见面的时候有些不一样,显得更陌生一点。   “我们也要去横滨。”回答他的是旁边的降谷零。   [喔……]听到降谷零的声音,松田阵平有些发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利落地说道,[港口见。]   横滨的发音是‘yokohama’,他只留下了后面的词,很有松田阵平风格的省略。   御山朝灯关上了只剩下忙音的手机,看向了降谷零:“要去横滨吗?”   他还不知道要去哪,降谷零一说就跟着去了,路上时间不短,也就没第一时间问这个问题。   “我今天追查到的,朗姆发信的最后位置就是横滨。”降谷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递给御山朝灯,又示意对方去拿放在后面座位上的电脑。   御山朝灯向后探身拿过降谷零的电脑,熟练的开机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照着密码表打都有可能输入错误的密码。   他按照降谷零的指示看起了上面的内容,降谷零不再说话,视线却时不时地飘过去一些。   副官工作时认真的样子非常的吸引人,尤其是对方使用他电脑的时候熟练的样子,让降谷零有种他们非常亲近的感觉。   虽然这也不过是从他们最初认识起,为了确立信任关系而制定的规矩,就像当初交换家里的钥匙一样。   降谷零自身的工作性质太特殊,御山朝灯的权力又太大,他们之间必须是绝对信任没有任何隐瞒的。甚至他当初还对御山朝灯说过,就算是交女朋友也得经过他的允许,这样的话。   但现在大概是心情变了,过去习以为常的事也变得暧昧起来。   御山朝灯打开地图的时候,他眼前的系统忽然闪了一下。本以为是系统更新了任务,或者是有什么变动,结果打开之后并没有什么变化。   御山朝灯盯着眼前在他人眼中不存在的系统面板看了一会,旁边的降谷零都好像发现了不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朝灯?”   白发青年反应过来,将视线从系统上收回,低头看向了电脑。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走神,但降谷零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看向了御山朝灯视线停留了不短时间的地方。   那里空空如也,再前面是汽车的挡风玻璃。   他莫名的有些在意这件事,从旁边拿起了另一部手机,对正在认真看资料的御山朝灯说道:“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我   要拜托风见帮我喂哈罗,你的猫需要吗?”   “猫?”御山朝灯反应了一下想起了自己确实有只猫。   系统平时整天在家里又看动画又打游戏,闲的没事就刷他的卡买些奇怪的东西,滋润地让御山朝灯都忘了自己确实有只猫了。   只有在用得到人家的时候才想得起来,比如后空翻。   “没关系,那家伙是自动喂粮。”御山朝灯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随口说道。   降谷零点点头,拨通了风见裕也的电话交代了对方去投喂哈罗的事。风见之前和哈罗的关系很好,所以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还问了他可不可以今天晚上接哈罗过去住。   降谷零果断地拒绝了,不是不信任风见,也不是舍不得哈罗,而是他对属于自己的事物都有着非常强大的独占欲。   风见裕也沮丧地答应下来,御山朝灯也看完了视频和内容,转过头对挂掉电话的降谷零说道:“我觉得不太可信。”   “但是只能相信。”降谷零说道,旁边的御山朝灯正在收起电脑,“只要有那么一点可能,就必须去试试看。”   “是啊。”御山朝灯看向半空中,将系统的这个任务接下来,自从上次遭受惩罚,他已经不会随便的接任务了。   系统对他很好没错,但是上次的事情太过刻意,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接着御山朝灯看向了降谷零:“我会和您一起过去的。”   “我没打算让你进去。”降谷零却说道,“我今天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去查了那个地方,那个位置是间私人博物馆,展示着一个来日本定居的法国贵妇人的收藏,平时不对外开放。”   “你用公安调查的身份绊住工作人员,我潜入。就算被抓住了,我身上有组织的任务不会出事,你是我的……波本的情人,协助我做任务没什么稀奇。”   御山朝灯被那句‘波本的情人’搞得有些耳热,随意地在脸旁扇了一下,说道:“我们这样的分工,很像是去偷东西的。”   世界比较出名的几个博物馆失窃案,大多是这样做的,假扮成警察控制住安保人员,然后进去零元购。   降谷零被他说笑了,补充道:“总体来说,这次虽然难度比较大,但是并不算特别的危险,基本都   可以全身而退。结束之后我和你一起去找松田。”   御山朝灯想起了任务描述里的‘危险’字样,想要提醒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很快就做出了不完全听从上司话的决定。   “好,我们一起。”他只答应了半句。   -   琴酒又一次到达那个疗养院的时候,在花园里看到了被年轻的护士小姐推着,一副悠然自得的坐在轮椅上散步的深蓝威士忌。   他时不时地和身边的女性说两句话,新宿TOP1的男公关几句话就将护士小姐哄得眉开眼笑。   偶尔捂着胸口做出痛苦的表情,又引得护士小姐同样心疼不已。   琴酒不是第一次见他营业,不得不说,深蓝威士忌装起来还挺像个正常人的,非常的善解人意,和他说话绝对是这世间最轻松的事情没有之一,就连那个公安都能和他聊得起来。   ……琴酒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大金杯发生的事情,还有穿上女装后漂亮地灼目的御山朝灯,以及鬼迷心窍听了深蓝威士忌的鬼话做了离谱决定的自己。   就说他当初夸什么地方不好,哪怕夸对方的头发呢?怎么就夸了眼睛,搞得琴酒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   大脑:你睡着了吗?   琴酒:……   大脑:你的眼睛非常美。   琴酒就能在凌晨三点刚躺下,凌晨四点准时的睁开眼。   不夸张的说,他做梦都是一群白毛黄眼睛的猫把他围了一圈,不停地喵喵叫。   “啧。”   琴酒觉得那天在深蓝威士忌受伤后,踩他的那两脚稍微有些轻了。他应该补一枪的。   大概是他的恶意太过明显,深蓝威士忌笑着和护士小姐说了几句话,护士小姐将他推到了琴酒面前,对着深蓝威士忌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就离开了。   “那位让你来的吗?”深蓝威士忌靠在轮椅上,病号服下的皮肤苍白,左手手背上放着滞留针,笑着问道。   琴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清楚,就别耍小花招。”   “花招?对他我可没必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深蓝威士忌眯起眼睛,眼睛看起来更加细长了。   他头发的发根冒出了些许黑色,估计是在疗   养院没有时间护理他的头发。   “我使的可都是阳谋,否则你也不会来了。”深蓝威士忌笑了起来,继续说道,“琴酒。”   琴酒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TOPKILLER穿着他那件经典款黑色大衣,腰部的位置利用腰带做了收紧,宽肩细腰,衬托着身材尤其地好。   深蓝威士忌有些可惜地咋舌:“你早该和我一起干了,这么优秀的身体素质……”   下一秒,伯丨莱丨塔的枪丨口指向了他,深蓝威士忌没有丝毫退却,笑容加深了些:“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琴酒。你真的只想当那家伙的狗吗?”   这句话说完,深蓝威士忌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枪没有移开,但是琴酒既然没有开枪,就说明他赌对了。   “闭上你的嘴。”琴酒的语气阴沉而冷厉,凶狠地说道。   深蓝威士忌在嘴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笑着看向琴酒,组织的TOPKILLER转身离开了这里,风衣的下摆在身后掀起了一阵乌云翻滚。   “没拒绝,就是我赢了。”   他和琴酒没什么情谊,也就是认识的久了点。两人差不多时间进入组织,看到他此时的惨样,琴酒就算对那位先生再忠诚,也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他不需要琴酒对那位先生反水,只要稍有犹豫就够了。   深蓝威士忌自己推动着轮椅朝着刚刚的方向走过去,这里是面花墙,是爬在稀疏的铁架上的蔷薇花,稍微努力一下,他这样的身体出去应该也不是特别的困难。   嗳。   深蓝威士忌开始有些后悔当年没有好好练习体术了,他觉得自己脑子好用,从来不肯去做那些粗暴的体力活动。十几岁的时候被琴酒暴揍,他后来整回来了,二十几岁的时候试图伏击苏格兰,被对方顶回来,他也想办法一次次找回场面了。   后来被白头发的小猫一击倒地,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现在,他需要想办法自己逃跑了,才终于发现体术的好处。   “広末先生?”从身后传来了护士小姐的声音,深蓝威士忌虽然在暗示对方约会拍拖,但是他偶尔也会记不起对方的名字,比如现在。   但是这种事对于男公关来   说从来不是问题,他笑着伸出手,护士小姐红着脸将手放在的他的掌心。   “我美丽的小猫咪,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   深蓝威士忌决定好了离开后,第一个要去的地点了。   -   按照降谷零一开始的计划,御山朝灯先一步的进入了场馆,在门口就被安保人员拦了下来。   御山朝灯一脸严肃地拿出证件要求检查博物馆的资质,那安保却非常怀疑地看着他:“你真的是吗?”   还凑过来就着他的证件仔细看了几眼:“二十三岁,警部?做假证都没这么夸张哈。”   御山朝灯第一次就警察的身份被人怀疑,也是第一次遇到连证件都不信的人。他也不能指着钢戳和编号让那人去查,这就完全陷入被动了。   身为官方的威严要展示清楚,绝对不容置疑。   御山朝灯冷下脸来,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我是公安,来检查你们的资质证件。”   他这个脸还是有点说服力的,毕竟是被彭格列认证过的,穿着黑手党制服都像便衣条子的气质,那安保的语气软和了些,说道:“不是不相信您啊,刚刚也来了一个警察说是消防上的,要检查我们资质,您这……”   御山朝灯除了公安是真的,别的都是假的。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也没慌张,语气淡然地说道:“带我过去。”   安保人员无话可说,态度认真了不少,带着御山朝灯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杉木,这里又来了一位警官要检查我们的证件。”安保人员推开门,对着办公室里的人说道。   里面的三个人同时抬起了头,其中有两个人的脸非常熟悉,听到这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过了头,然而在看到御山朝灯的时候又放松了下来。   “警部。”头发偏长些的那个警察率先上前一步,对着御山朝灯微微鞠躬,他旁边的卷发警察慢了半拍,也上来对他打了个招呼。   “御山警部,我们已经查完一部分了。”   御山朝灯年纪小警衔高,平时也不少被年纪比他大点的人用敬语,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不太一样,这两人在他看来和降谷先生的位置差不多,是前辈,被这么叫就有些奇怪了。   但他也知道这是在演戏,虽然没提前商量好,心思灵巧的萩原研二只在他进来的那几秒钟,就判断出了该怎么做。   松田阵平大概率告诉过他,自己和降谷先生在一起,又知道降谷先生的身份特殊,自己在这里,降谷先生一定也在附近,所以配合着他拖延时间。   “我知道了。”御山朝灯微微颔首,一副上位者的傲慢矜贵,被那两人护送到办公室里的主桌,在旁边回应着他。   萩原研二半弓着身,用非常合适的声音在和御山朝灯讲解着什么,旁边的松田不知道说什么,站在御山朝灯身后给他揉肩膀。   御山朝灯:……松田前辈的戏有些过了,这分明是黑丨警吧!   但松田阵平玩得挺开心,时不时地问他一句力度合不合适,搞得御山朝灯都不好开口说话。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左右,御山朝灯忽然将手里的文件向桌子上一扔,站在办公室里的两个人都一个激灵,御山朝灯冷着脸说道:“把在馆里的所有人都叫过来。”   “诶?现在吗?”   松田阵平除了捏肩,又找到了自己的新的用武之地,学着电视剧里的凶恶语气,说道:“没听见吗?还不快去!”   戴墨镜的松田的话比他的要有压迫力多了,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往外跑,留下三个人在这个办公室里。   萩原研二在横滨的这几天,早就发现了有些地方不对,和得知了新案子的松田阵平一对比情报,就画出了几个范围,这里是第一个地方。   本来确认这里并非是犯人的窝藏地点就可以离开了,但是又遇见了御山朝灯他们,所以干脆留下来帮他们。   松田阵平在房间内看了一圈,将角落的监控线用随身携带的剪刀剪断,随身携带剪刀的行为略有些离谱,就算是拆弹警察也一样。   他上次见到,还是大学期间为了修学分去篮球比赛当志愿者,在一个台阶处,看到了他国中时那位红头发的学生会长,从绿头发的副会长手里拿过了一把剪刀,一边说话一边剪了个刘海的行为。   那几个人都是篮球部的,只不过现在穿上了不同学校的制服,御山朝灯当时看到的时候还有些唏嘘。   结果被赤司征十郎注意到,还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仿   佛刚刚根本没有做出什么中二程度爆表的事。   ‘御山……同学,对吧。’赤司征十郎看向了他,然后那几位国中时期都挺有名的篮球部同学们都看向了他,御山朝灯非常的想逃跑。   他每次校运会都能破纪录,当初有不少运动社团都在邀请他加入,偶尔还有和别的学校比赛,自己社团水平比较差的,会拜托他帮忙比赛的。   其中赤司算是最执着的人之一,御山朝灯当时就在准备升学了,基本不去上课,每天在图书馆自习。赤司从陪着他一起自习,到给他学生会的钥匙让他可以随时过去,搞得御山朝灯当时都觉得赤司征十郎想和他交朋友了。   结果做了这么多,只是想邀请他加入篮球部。   ‘好久不见了,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成功了吧。’赤司征十郎比之前似乎要更强势一些,非常确信地问道。   ‘之前和黄濑同班的那个吧?’   社恐只能说是,旁边的绿间真太郎也同样记起了他,随口问了句他现在在哪个学校。   ‘东大。’   答案是赤司说出来的,御山朝灯只能谦虚地在旁边说‘失礼了’,那个被赤司用剪刀威胁过的高个子男生差点喷出来。   “黄濑和我们同级吧?为什么他在念大学我们在念高一啊!”   站在他旁边,他没对那人说话时,几乎都看不到有这样一个人的浅蓝色头发的少年说道:‘没记错的话,应该已经是二年级了吧?’   ……   看着御山朝灯盯着松田阵平拿着的剪刀出了神,萩原研二笑着说道:“除了剪刀,小阵平还随身带了一套螺丝刀呢。”   御山朝灯从被剪刀勾起的回忆中惊醒,‘欸’了一声。   “哪有一套。”松田阵平相当不服气,从口袋里拿出了螺丝刀,一个一字头一个十字头,是替换进把手的,“就两个,别听萩乱说。”   松田阵平将螺丝起子放回口袋,他穿的明明是西装,放进去这种东西,口袋却一点也不见鼓起来,还是一样的帅气。   “今天我还在后辈面前夸奖你情商高又会说话,看来也不过如此。”松田阵平摇了摇头,故作失望地说道。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收回   这句话!”   松田阵平:“?”   他凑近了幼驯染的耳朵边上,用在场的三个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说道:“我是高情商,别让我尴尬。”   “噗。”松田阵平直接笑了出声。   就连御山朝灯都没忍住笑,他一笑,旁边的两个人却都停下了动作看着他,搞得他也严肃了起来:“怎么了?”   高情商的那个前辈立刻举起了手:“我想起了令人悲痛的事。”   旁边随身携带剪刀的前辈也说道:“我也想起了令人悲痛的事。”   御山朝灯看着他们,眨了眨眼:“什么?”   “我把我幼驯染桌子上仙人球的刺拔了。”松田阵平严肃地说道,“新城说它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萩原研二:“?”   他很快也严肃了起来:“我也把我幼驯染新买的成人杂志的位置不小心透露了出来,就在他衣柜左侧第二层中间蓝色的那套被子里藏着。”   松田阵平:“???”   “哈?你没有吗?”   “我当然不需要了,有很多可爱的女孩子愿意和我约会哦。”   “那你床底那个装玩具的箱子里,布丁狗的肚子下面藏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那两个人随意地斗起嘴来,果然关系非常好,前面还在吵,后面就聊起了理想型的类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萩原研二装作无意地问起了旁边的御山朝灯:“小朝灯的话,有理想型吗?”   话题突然到了自己身上,御山朝灯愣了一下,才说道:“降谷先生吧。”   意外的直球一下把两个人都整不会了。   就连高情商的那位前辈都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而御山朝灯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侧耳倾听了几秒,对两个人说道:“他们快要过来了,这里交给前辈们可以吗?”   “啊,没问题。”还是中午刚和他一起吃过饭的松田阵平率先回答的,“那家伙应该没要你过去吧?”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在警校时相处时间最多,他多少也了解一点对方的行为动机。   御山朝灯转过来对着他微微颔首:“拜托前辈保密了。”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萩原研二拍了拍幼驯染的肩膀:“朝灯看着乖,不愧是zero教出来的,脑子聪明。”   “这也不是那家伙教的吧。”松田阵平收起了面对幼驯染时的松散表情,面对着正在进来的其他工作人员,小声和幼驯染抱怨了一句,“所以国家什么时候给我发啊?”   -   收到信号后,降谷零戴上帽子和口罩,潜入了那间私人的博物馆。   根据他的经验,如果这种地方有密室,一般都是在地下,所以降谷零第一个前往的地方就是最底层。   地下的楼层比起上面来说通常会比较潮湿一些,并不怎么适合放置藏品,所以这所博物馆的地下就是和大多数人一样,用来放置闲置物品的。   降谷零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人,尽可能的避开监控潜入了地下。虽然难免也会漏掉几个,但是现在没人看到他,事后去删掉监控也是一样的。   然而刚一走进去,就看到了他家副官站在一台仿古的蜡烛灯旁边,火焰的光比现代照明的光要温暖多了,色调也是暖色的。御山朝灯站在那里,火光给他的发色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御山朝灯的名字里就有着这种温暖的字,灯写出来似乎不如这个名字原本的含义深厚,但是仅仅照亮着一个人的灯,有种独属于自己的欣喜感。   听到声音,御山朝灯转过身来,火焰在他金色的眸子中闪烁跳动着,他对着降谷零露出一个笑容:“萩原前辈和松田前辈在,所以我就过来了。”   “我不是让你留在外面吗?”降谷零蹙起眉,说道,“我一个人更方便行动。”   这句话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开口想要补救:“两个人的目标太大,我……”   他并不是认为御山朝灯的能力不够,而是这次可能会非常的危险,并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中午的时候调信号出来,一开始没有,然后突然出现,这种情况简直不要太像陷阱。但明知是陷阱,可上面的诱饵是组织的首脑,未免也太吸引人了,他必须去踩一下。   带着御山朝灯的理由只是单纯的因为副官是他身边不会给他扯后腿,还能给他助力的人,让对方和自己一起过去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太过于冒险。   御山朝灯的视线微微偏移,他这行为确实有些抠字眼,但是他记得系统任务的描述,因为这个他必须得过来。   尤其是对面可能是前宿主的那位前辈,也就是组织的首脑,御山朝灯觉得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他也可以卖一下系统来换降谷先生的安全。   “我只答应了和您一起,没答应别的。” 第46章 REBIRTH:23D   被上司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盯着,御山朝灯将后背挺得更直了些,表现出理直气壮的态度。   从前的他绝对不敢在降谷先生表示拒绝后,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对方面前。   再担心也不过是跟在后面确保对方无事后再离开——初次的跟踪任务就是莱伊,御山朝灯这个技能已经点到了炉火纯青。   而且能让当时刚毕业的他去跟踪组织成员,看来降谷先生那时候就已经确认赤井秀一是组织的卧底了。   现在的御山朝灯胆子大了许多,不仅跟上,还在必经之地等着上司过来,然后两个人一起过去。   他来都来了,降谷先生还能对他做什么吗?   “听话。”降谷零果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凶他,而是换了个稍微无奈的商量语气,“你出去等我。”   御山朝灯抬起头,就连琴酒也称赞过漂亮的那双金眸中倒映出了上司的影子,他抿了抿嘴:“您这种行为真的非常过分。”   他用控诉的语气说道。   “需要的时候要我陪着您,不需要的时候就随便扔在一边。”他垂下眼睛,浅色的睫毛将眸子遮住了一半,声音变得低落起来,“我不会听的。一定要我走,就下命令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他为了任务,但并非是为了完成任务。任务失败的惩罚他能忍受,但是无法承受任务失败的后果。   系统的任务描述甚至具体到了‘一个人无法做到,必须结伴而行’的地步,他一定是要跟着去的。   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刚刚的语气有些强硬,御山朝灯放软了声音,小声叫道:“降谷先生?”   被对方的声音召唤回神,降谷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副官,心中冒出一种无力感。   这次任务并没有他说得那么轻松,御山朝灯一定要跟着他,也是察觉到了这件事。   他能怪副官过于敏锐了吗?这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观察力,如果对象不是自己,他应该夸奖对方干得好才对。   像对方说的直接下命令也是一种方法,但降谷零很清楚御山朝灯的性格,这家伙是个非常固执的人,更大的可能是他离开后被副官   悄悄跟上来。   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知道了。”降谷零叹了口气,说道,“你跟好我。”   任务的容错率降低了,但是整体的成功率有所提升,御山朝灯比他还要细心,是个非常好的行动搭档。   “是!”御山朝灯答应的非常快,他恰到好处的对上司露出笑容,“我会好好做的。”   算是半被胁迫地带上了副官的降谷零,心中的烦闷被这个笑容一扫而空。他怀疑御山朝灯是故意的,在他要生气的时候用这样的微笑来抚慰他,然而他很清楚副官没有这种心机。   但是降谷零越看那张脸越觉得心头有股火焰在烧灼,让他很想做些动手动脚的行为。   他伸手捏住了御山朝灯的脸颊,漂亮的脸蛋一侧被挤了起来,御山朝灯没有躲,只是露出了询问的神情看向他。   降谷零的手上忍不住稍微用上了点力度,低声骂了一句:“混小子。”   御山朝灯完全察觉不到疼痛,对于这个举动只觉得非常的亲近,对着上司弯起了眼睛,答应下来:“嗳。”   -   松田阵平背过身去打了个哈欠。   房间里是博物馆的其他工作人员,十三个在他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在隔壁萩原研二那边单独问话,为了拖延时间,他们已经非常尽力了。   从在警察学校的时候,他们鬼冢班里的五个人就是关系最好的,一起经历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哪怕警校期间只有短短的半年,但却像是认识了一辈子般。   而在毕业后,同期中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突然消失不见,就连回去探望教官时,对方也不再提‘降谷’、‘诸伏’这两个名字,好像他们班上没有这两个人一样。   不用多说,松田阵平也明白过来,这两个人或许是被派去做什么危险的任务了。   没什么机会见面,松田阵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三年前的那次。   七年来,他们都变得更加成熟了,但是没有变化的是互相信任的心情。   松田阵平紧了紧弦,重新转过来,戴着墨镜的模样看上去非常的有气势。之前有不少人说过他比起警察,更像是黑丨社丨会的大哥,视线掠过去的时候非常的有压迫力。   他们得拖延时间到御山朝灯给他发信说可以中止才行,那两人潜入了博物馆的内部,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挨个问询过一遍那两人还没有出来,就只能想点其他的办法,让这些人离开博物馆了。   松田阵平一边想着下一个理由,萩原研二已经与其中三人交谈过了,还剩下十个人,松田阵平的视线从这十人的面部依次扫过,却忽然发现其中的一个人在他看过来时非常刻意地低下了头。   身为警察的直觉冒了出来,松田阵平盯着他看,那人就像是考试作弊时东张西望的学生,作为站在高处的‘监考老师’,松田阵平怎么都觉得那个人不对劲。   “喂。”松田阵平翻了下手上的信息资料,叫了那个人的名字,“杉木一雄。”   被他叫了一声的工作人员浑身颤抖了一下,松田阵平记起来这个人就是刚刚一直坐在办公室里为他们取文件应对检查的男人。   男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佝偻着腰,胸牌几乎是九十度地垂着,他露出一个勉强的讨好的笑容:“是,警官先生。”   “你在紧张什么?”松田阵平摘下了墨镜,塞进胸前的口袋里,他看过去,那双锐利地如同狼般猛兽的眼睛让那人抖得更厉害了。   “我、我、我……我很……我一紧张就……”杉木一雄说话更加口吃了,额头上全是汗,这人明明有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此时看上去几乎蜷成一米六了。   “那个,警官先生。”带着御山朝灯进来的那个安保人员似乎有些不忍心,主动开口说道,“杉木他就是很容易应激,所以才会被安排在不怎么需要与人交流的办公室的。”   杉木的人缘似乎还不错,周围的同事纷纷帮他解释起来,杉木一雄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开始抹眼睛。   松田阵平仍然觉得这人可疑到奇怪,但其他人都在帮他解释,松田阵平还是暂且放下了戒心:“原来是这样。”   他假装相信了对方,拿出了手机,给在隔壁房间的幼驯染发送了消息邮件。   -   这是一家小型的私人博物馆,说是博物馆,实际上是这里的主人生前住过的别墅。   据说那位夫人结过七次婚,靠着死老公获得了一大笔遗产,晚年定居在了日   本,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生平上写过她未曾生育,来到日本才收养过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现在也没什么消息,博物馆也是由职业经理人打理的。   那位夫人用自己的遗产创立了一个基金会,定期拨款来维护博物馆的开销,但她并没有开放面向大众,而是靠定期在网络上免费抽选。更早些年间会将票给杂志,或者广播随机抽奖之类的。   但网络上几乎没人听说过有人抽中门票,甚至网上的词条搜索一共也只有两页。博物馆的维护完全是靠她留下的财产支撑的,那位夫人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金币,也完全可以显示出来了。   但是这么低调的博物馆,在六点后的闭馆时间,还有十几个工作人员监督维护,看起来就非常的可疑。   降谷零检查着房间内的摆件,御山朝灯则是用嘴叼着手电筒,顺着墙面摸了过去。   这是他们检查的最后一个房间,如果没有,就只能去楼上碰运气了。   检查整个地下室就用了接近四十分钟,再加上楼上,他们今天够呛能完成了,松田前辈他们也拖延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手电筒的光还是太小,尤其是他离墙面太近,没办法照亮更多的位置。御山朝灯很会利用道具地打开了系统面板,将位置调到背后,然后将亮度也提高。   他就有了一个全自动的打光装置,虽然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就是了。   “找到了。”御山朝灯声音有些含糊地说道,降谷零立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   他伸手将御山朝灯嘴里的小手电拿了下来,照在了墙上。御山朝灯的右手摸到了一个肉眼很难看清的凸起,试着按了下去。   从远处传来了机械转动的声音,御山朝灯和降谷零一起顺着声音赶去,在隔壁的房间,刚刚他们检查过,那个空旷的有些怪异的那面墙,从边缘被推开,露出了一扇木门。   “降谷先生……”   降谷零从衬衫的边缘取下一枚曲别针,他身上总是有这样的小道具。弯腰对着门锁伸进去挠动了几下,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御山朝灯想着自己上次在琴酒的注视下,花了二十多分钟才打开的门,微微有些忧伤。   两人根本不需要任何   的眼神和语言交流,御山朝灯从进入这行就跟着降谷零学习了,他们的默契和节奏都是互相之间最搭调的。   降谷零走了进去,御山朝灯在外面多留了半分钟,确认无事后才跟了进去,走到了降谷零的身边。   房间内已经被搬空了,木质地板上连灰尘都没有,仅仅剩下了墙上的一个旧式的钟表。   “来迟了一步。”降谷零呼出一口气,面色十分的肃正。   御山朝灯却觉得不太对劲,系统描述地如此危险,而他们见到的确实一间空屋。   他只能认为这里并非真正的乌鸦巢穴……或者是,危险是指别的事。   房间里只有墙上钟表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秒针转了新的一圈,分针向前一步,正好到了整点,时针也指向了八点整的方向。   挂钟下方的小门打开来,似乎小鸟就要钻出来报时了。   “咻——”   声音不对!   御山朝灯意识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看向了降谷零的方向。几乎是瞬间的,先一步的被身边的降谷零扑倒在了地上,上司整个人挡在了他的身上,发出一声闷哼。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急切地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降谷零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御山朝灯的脸颊蹭到了对方额头的汗。   “我没事。”降谷零说话的时候还在深呼吸,声音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但是都已经需要控制呼吸了,大概是受了不轻的伤。   御山朝灯小心地将他扶起来,让上司暂时靠在了墙边。他看向了那个钟表,报时位置应该是小鸟的地方,只有剩下的半张弩,时钟也已经停下了。   降谷零单手扶着自己的肩膀,在他右臂后方,有一根整个箭头都没入肌肉的箭。   “怎么会……”   他看到了降谷零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扶着肩膀的手都有些抖,可想而知这个痛楚究竟有多厉害。   他是不是不应该跟过来?降谷先生自己的话,没有多余救他的这个步骤,就不会受这个伤。   或者,如果他能更快一点,由他来中这一箭的话,他没有痛觉,现在的情况也会更好。   “你这是什么表情。”降谷零忽然开口说话了,御山朝灯听见内容,   有些愣怔地抬起了头。   他对这句话并不陌生,从他第一天上班,还在被对方那张吸引人的脸迷惑的时间,搞错了一个东西,被上司非常干脆直接的训斥了一顿。   已经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了,从第一次见到降谷零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对方笑着与他讲话的情景,这种完全打破滤镜的严肃形象,让御山朝灯非常的难以接受。   他当时的心情就像是得知爱豆要和一般社会人士结婚的单推人一样复杂。   ‘他怎么能凶我?’这样的感情充斥在脑海中,初出茅庐的社会菜鸟差点第一天就被上司骂哭,整个人委屈的不得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要哭了吗?’   当时的上司是这样说他的,语气依旧严肃,似乎对他这种行为非常的不满意,说这种看起来可能是安慰的话语也很凶,让御山朝灯一下把眼泪憋了回去。   之后他也没少挨训,每次上司说点什么之后,他要是表露出了不满,对方都会问他上面的那句话。   ……不过后来他已经被训麻了,根本哭不出来。   再后来他的能力逐渐成熟些了,被这样说的机会少了很多,但御山朝灯对这句话的印象还是非常的深。   又一次听到了熟悉的话,却和以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上司的语气非常温柔,带着一丝迁就,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降谷零抬起没事的左手,虚虚地举在半空。   御山朝灯俯身向前,将下巴轻轻地放在了上面。   降谷零却笑了起来,手顺着他的脸向上,在他脸颊抹了一下,语气有些虚弱:“要哭了吗?”   其实已经哭了,但上司先生知道他要面子,心照不宣地没有拆穿:“让我看看,嗯,很好看,不像是哭了的样子。”   明明受伤了还要忍耐着来安慰自己,御山朝灯的情绪一瞬间也到了顶峰,他低下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滑,沾了上司先生一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   “和你有什么关系。”降谷零打断了他的话,“没有我你照样能躲开,是我没忍住自己的条件反射。而且,之前答应我的事忘记了吗?不准道歉。”   “对不、”   降谷   零叹了口气,伸手将御山朝灯的脑袋往怀里一按,刚刚的伤口已经过了最疼的时期,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还能不知道御山朝灯在想什么,他家副官又优秀又强,唯一的一点是过于固执,如果不是用更强硬的手段压住他,光靠嘴很难说服他。   明明已经非常好了,但却仍然缺少自信。   他刚刚说的是事实,察觉到危险的瞬间,他的身体比大脑要更快的想要挡在对方身前,受伤纯粹是他自己的问题……就算那边站着的不是御山朝灯,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反应。   语言在此刻太过无力了,哪怕是趴在他的胸前,他也能隔着衣服感觉到微微地有些潮气,眼泪都快湿透他的外套了。   又把人家弄哭了。   降谷零叹了口气,手指压在御山朝灯的后脑,柔软的白发从他的指缝间穿出去,靠得如此之近,他又闻到了副官身上的非常心仪的淡香。   “小朝。”降谷零无奈地说道,他低头在御山朝灯的头发上亲了一下,后者身体一僵,整个人都不动了,“我不会说好听的话,尤其是对你。”   他的手指轻轻梳着御山朝灯的头发,微凉的发丝从指缝间溜走的触感非常不错。   “我现在好痛,对我笑一下可以吗?”   -   取回医院的缴费单,御山朝灯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眼是松田阵平询问情况的邮件,没心情打字回复,直接拨通了电话。   这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过去的他是宁愿挂掉电话发邮件的人,总感觉和别人说话不如邮件清晰明了。   “松田前辈。”他接起电话,直接说道,“我们已经打算从医院回去了。”   接收到系统的任务结算消息,御山朝灯才确认这次的任务就这么潦草地结束了。   明明任务描述那么的严肃,结果就是降谷先生受伤结束。他现在有种坠入梦境的恍惚感,他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   他为了让降谷先生能够平安无事强行跟了上去,结果降谷先生还是受了一点轻伤。   他不去的话,以降谷先生的反应能力,连这点伤都不会受吧?   而御山朝灯正在纠结的问题,因为涉及到系统,根本没办法说出口。   [   他还好吗?]松田阵平问道。   “已经包扎过了,伤口很整齐,医生说半个月差不多就能长好了。”御山朝灯说道。   虽然上司觉得没必要,降谷零说伤口不深,直接让御山朝灯帮忙取出来再上点药就没问题了,但御山朝灯还是坚持要去医院。   上辈子给御山朝灯留下的最深的印象就是白色的房间,他几乎整个人生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导致他直到现在也非常不喜欢去医院。   但其实,之前和降谷先生去的几次医院,他都觉得还好,在里面的感觉并没有那么的难熬,这次甚至还是主动要求来的。   御山朝灯还发现了自己实在是双标。   不久前在小巷里遇见了脚踝中弹的诸伏前辈,对方说不想去医院,御山朝灯完全没坚持就顺从了对方。   但是这次降谷先生的伤口,他确实能处理得了,可还是觉得去医院更能放心。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会,才问道:[你还好吗?]   御山朝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有些诧异:“很好。”   他考虑了一下松田阵平的话,补充说道:“我一会送他回去,明天我来横滨找松田前辈你,可以吗?”   虽然系统的任务完成了,他这边还有一个警察厅的逃犯任务,正在和松田阵平一起进行着。   本来松田阵平说让萩原研二和他一起也行,但是萩原前辈明天交流结束,要回去述职。松田阵平又说自己一个人也行,御山朝灯却认为这样不好。   虽然他在这里估计也没什么很大的用处,但毕竟是他将松田前辈带来的,必须要负责到底。反正横滨离东京并不算太远,半小时的车程,再加上路上的距离,也就是一小时左右的通勤,来回也算是方便。   [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萩和我今天能查三个地方,明天也就剩下两个点了,不需要你。]松田阵平的语气非常狂妄,但御山朝灯也知道对方是在担心他。   “明天见,松田前辈。”御山朝灯干脆的结束了对话,对面的松田阵平没反应过来的‘诶’了两声,被他主动挂断了电话。   御山朝灯的心情非常乱,看着系统一直在红点提示可以抽卡的闪动,都不想动一下脑子去抽卡。   虽   然明天他就不会这么想了,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活得好没意思。   他有种,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的感觉。   能看到的东西,不论是萩原前辈的那次炸弹,还是伊达前辈的那次车祸,或者是诸伏前辈的自杀,他都尽力的去改变了。   但是这次的任务涉及到了降谷先生,他却没起到任何作用,甚至还连累降谷先生受了伤,他宁愿不要这个抽卡机会。   他没看到过降谷先生的‘未来’,就连怎么改变也无从得知。虽然他也知道人不能依赖于外物,可是对于降谷零来说,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该怎么办。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在病房外面重新整理了下表情,才推开门进去。   金发的青年上半身的衣服都被脱掉了,只留下一件无袖的纯棉背心,右臂上部绑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御山朝灯抿了抿唇。   “你来的正好。我一个人好难,帮我把衣服穿上吧,朝灯。”降谷零看到他就立刻招呼道,有种强装镇定的感觉。   降谷先生好像是喜欢他的。   如果是之前的他,知道这件事大概会开心的飞起来,但是他现在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感情了。   他还是很喜欢降谷先生,但他现在没心情想这件事,尤其是他好像是因为系统害的降谷先生受伤的情况。   御山朝灯脚步一滞,才走上前帮对方穿起衣服来。   两人都没说话,并且有种与以往都不同的尴尬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做出了非常主动的事情的降谷零心里比谁都忐忑,他后来才开始担心起会不会是他感觉错了,这个举动太唐突,副官根本不喜欢他,一切都是他过于自恋的幻想……这类的事情。   但事实好像比这样更糟糕,说他的行为有些过分,副官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和他相处,可说他算是成功了,副官也和以前一样对待他,没有更亲近一步的发展了。   降谷零叹了口气,配合着御山朝灯的动作穿上了衣服。   对方应该是对他有一点好感的,但现在好像被他吓到了。   ——怎么办才好。   一瞬间,两人的思想同步成了一句话,在对方的面前同时叹了口气。   降谷零欲盖弥彰地想要套上外套,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立刻伸出手扶住了他,又将刚刚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脱下来,小心的检查了对方的伤口是否裂开,一切无事后才放了心。   站着的御山朝灯和坐着的降谷零不小心对视上,想要躲开视线却又不舍得移开目光。   御山朝灯想起了什么,抿起唇对降谷零笑了一下。   -   男人坐在座位上,在他的手边放着一架微型弓弩,与之前在某个博物馆的密室中,隐藏在时钟内的弓弩是相同的款式。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男人总算是没有戴他的面具和兜帽,静静地独自坐在房间里。   他有着白色的头发——并非是琴酒的那种颜色纯净的纯白,而是人类随着年纪的增长,被时间刻印下年龄的证据,灰色棕色浅金色混合的花白长发。   所有头发被黑色的丝带绑成一束系在脑后,看起来非常的优雅。   而在这样的发丝之下,是一张与气质的沧桑成熟截然不同的年轻的面孔。   看起来是二十岁?三十岁?或者是四十岁?总而言之都说得过去,男人的身上就是有着这种独到的魅力,时间在他的身上沉淀积累,赤棕色的瞳孔精明智慧,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他的所有话。   他的面前放置着一个水晶球,看起来就像是在集市上摆摊骗人的女巫们面前放置的那种,看起来普通又廉价,和放置它的天鹅绒支架完全不搭调的简单。   “又失手了,明明是冲着心脏去的……都是那个多出来的人的错,否则我绝对会布置的更完美。”   水晶球静静地被放置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的声音也像是年轻人的声音,除了语速情不自禁的放慢了许多倍。   “波本,真不愧是波本,波本。”   男人也并不要求对方的回应,他一向也只喜欢独处。   他背着手在房间内转了两圈,回到了自己的那个沙发上,自在地躺了下来。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波本,一会想要杀了对方,一会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暂且决定忍耐。   “算了,再留他一段时   间吧,无关紧要。”   “只要苏格兰还活着,波本就无关紧要。”   他从旁边拿起面具兜帽逐个装扮上,声音越来越轻,在他全部准备好的时候,门从外面被敲响,接着银白色长发的杀手先生走了进来。   “先生。”   琴酒自然地向他行礼,在他面前恭敬地低下头。   “这次的任务还是要交给你,GIN。”男人重新开口,声音又变回了沙哑老人,“与三年前相同的任务,能做到吧?”   三年前?   琴酒先是疑惑了一下,作为组织内最受信任的成员,每年的任务数量甚至能到三位数。   光是说三年前的任务,他完全不知道是……   “呃、”   琴酒停滞了一秒,他很快意识到对方所指的三年前的任务是哪个,唯一一个与其他所有任务都性质不同的那个任务,甚至不需要单独去指三年前。   他头一次地想要反驳面前的这个人:“我的枪是用来杀人的。”   “我要你做的也是杀人。”那位先生笑了起来,他伸出了手,那双手上带着一副黑色的手套,递到了琴酒的面前,轻轻勾起了TOPKILLER的一束长发。   “回答我‘是’。”   琴酒脑海里出现了深蓝威士忌的那句话,这就是那家伙的目的了。   他不介意当那位先生的狗,当人又能受多少尊敬?至少他如今足够随心所欲。   同样的任务。   如果不是琴酒能感觉到那位先生是真的信任他——并非是对待苏格兰的,仅仅保住对方的命,永远都进入不了中枢——他都会觉得这个任务是那位先生在羞辱他了。   琴酒将头垂得更低,长发掉落在地上,与地上的阴影折出一道分界线。   “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同来时般恭顺。   等到离开那个地方,琴酒独自坐在车上,他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你意识到了吧,琴酒。]深蓝威士忌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确信无疑,带着胜利般的笑意,[他老了。]   琴酒沉默了三分钟,最终才开口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当人。] 第47章 REBIRTH:23D   降谷零半倚着身后的靠枕,看着正在他的家里忙得团团转的御山朝灯。   他被照顾得很好,躺在床上,面前是个可以在床上使用的小桌子,他的电脑放在上面,正在播放的是电影《LaLaLand》。   旁边摆着一个保鲜盒,利用里面的分区摆放着已经削皮去种的各式水果,还按甜度贴了标签,一只手就可以很方便的食用。   从虚掩着的门缝里传来了食物的香气,光闻味道就知道里面的食材都是他喜欢的,外面又传来了御山朝灯放低音量打电话的声音。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诸伏前辈。”   是在向他幼驯染询问他的忌口,hiro大概是刚刚才有时间回复,两人聊了大概有四分钟的时间。   降谷零的视线落在电影的进度条上,内容他一点没看进去,脑袋里全都是御山朝灯趴在他怀里掉眼泪的样子。   至于那个亲吻,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   “……”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几乎已经是明示的情况下,虽然没被拒绝,但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最好稍微收敛一些。   得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他对电影不感兴趣,按理说现在来处理工作是最好的。伤口在右臂上部,别的地方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还是被副官收走了至少一晚上的工作权。   ‘只是休息一天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您的工作平时大部分也是交给我处理的,至少今天请好好休息。’   被对方说了这样的话,降谷零其实很想领这个情的,但是……   因为担心他而落下眼泪的那张惹人怜爱的面孔,忍不住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如果不快点分散他的注意力,那种无法克制的心情就会烧灼起来。   果然还是工作比较好吧,至少对他来说,只要工作起来,其他什么事都可以暂且的忘记。   降谷零的左手移动到了笔记本电脑的触摸区,手指滑动了几下,打开了邮箱。   “降谷先生。”   降谷零身体一顿,副官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手中端着盛放食物的托盘的御山朝灯不赞同的站在床边,金   色的猫瞳里满是不赞同,充满谴责地看着他。   还没来得及点开任何一封邮件查看的降谷零被当场抓包,他镇定地将邮箱再次关闭,最小化的电影被打开,抬头看着御山朝灯。   “小朝。”   每次听到他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副官都会露出一点别扭的神情。不过降谷零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厌恶,便也很喜欢在私下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偶尔这样称呼对方。   总之任何能让御山朝灯露出其他表情的行为,他都很想试试看。   这种坏心思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就已经有了,不管什么表情都非常的可爱,就算是冷着脸说话的样子也很讨人喜欢。   果然,御山朝灯的神情有了些许的变化,睫毛颤了颤,就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抖动。降谷零想起了那天早上,御山朝灯装睡时,睫毛在他胸口的位置扫动的触感。   冷静,降谷零,冷静点。你受伤了,伤的是胳膊。   御山朝灯没接他之前叫名字的话,将桌子稍微收拾了一下,把刚出锅的粥放在了降谷零的面前。   “味道可能有些不尽人意,如果不喜欢的话请不要勉强。”   下个课题是提升副官的自信心。   降谷零看着那卖相不错的食物,想起了之前hiro要他多夸奖御山朝灯的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hiro是真的太敏锐了,仅仅是见了一面就能看得这么清楚,比起来他实在是太差劲了。   听到他的叹气,在一旁的御山朝灯有些不安的动了一下:“果然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出去给您买点什么……”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往外走,被降谷零直接开口制止:“坐下。”   御山朝灯非常听话的,像是摔下来一样坐回了之前的位置。   降谷零没继续说话,用左手拿起了勺子,品尝了一口副官制作了一晚上的病号餐。   是好吃的。   用严苛的标准来评价,这个味道并不算是顶级,达不到那种吃一口就让人惊呼的美味程度,但非常好吃。   有种倾注了心意的温暖的味道,就像是摆在他桌面上的那盒水果,是被副官非常用心的制作出来的。   他很快的吃到了碗底,这才看   向了坐在旁边的御山朝灯,弯起眼睛对他说道:“非常美味,能再来一碗吗?”   御山朝灯愣怔地看了他几秒,嘴角绽开一个清浅的笑意:“是。”   吃过晚饭后,御山朝灯又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拆了纱布替他重新换了药。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皮肤,御山朝灯看着伤口,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连神情也变得失落起来。   降谷零忽然低下头笑了一声,这副反常的样子让御山朝灯产生了疑惑,降谷零却笑得更明显了,被御山朝灯扶着的手都笑得抖了起来。   “有没有觉得这个场面非常的眼熟?”降谷零笑着问道,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不久之前我们的位置是换过来的,先是吃晚饭,然后又包扎了伤口。”   他这样说,御山朝灯也记了起来。   那是不久之前,从意大利回来的飞机上,他被上司哄着整整一天没有进食,落地就被送去了医院准备做体检。   不过那天发生了些意外,御山朝灯去追普拉米亚的时候,本来身体就很差劲的情况下,毫无防备地对上了有枪的普拉米亚。   虽然让普拉米亚跑掉了,但好在只有他受了点轻伤,其他人都没事。下楼的时候楼上的炸弹重新爆炸,他去拉萩原研二的时候,被炸弹波及晕了过去。   醒来后就是在上司家里了,被对方精心的照顾了两天,还吃了对方的爱心餐,以及在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手上的伤口裂开后,降谷先生又给他包扎了起来。   那时候的他还不敢承认喜欢降谷先生……   同样的事情,只不过躺在床上的人变成了降谷零。   想到这样的事,御山朝灯完全没办法像是降谷零那样笑出来,他的手搭在降谷零的胳膊上,与上司深色的皮肤对比起来非常分明。   “一定要有人受伤的话,我希望是我。”御山朝灯重新清理过一遍伤口,一边缠绕上纱布,一边低声说道,“降谷先生好好的。”   “你……”   “我知道。”御山朝灯打断了他的话,这让降谷零觉得御山朝灯如今对他确实是越来越胆大了,“降谷先生是好人,肯定不会愿意让别人代替,还会觉得我不重视自己的身体。”   降谷零看着他,御山朝灯很少对他说这么不客气的话,或者说这是第一次,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除了说他是好人的那句话让他觉得非常别扭。   “比起身体,「心」是不是更重要呢?”御山朝灯看向他,金色的眼眸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情绪。   “身体的痛苦可以忍耐,心中的难过却很难抹除。看着降谷先生受伤我却什么都做不到,我、”   御山朝灯感觉鼻子又有些酸楚起来了,好像是又要哭了一样。   御山朝灯本身是个感情非常纤细的人。简单来说就是他在私下里其实是个挺容易哭的人,还被监护人吐槽过‘我怎么会养出来这么娇气的孩子’这样的话。   ——不过一边说,一边还是会别扭又敷衍地哄他一下。   但他同时自尊心又强得离谱,在外人面前装地像模像样,连多余的表情都不会有一个的高冷,从不会表现出任何的脆弱。   面对降谷零的时候,御山朝灯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降谷先生对他变得温柔之后,他就更得寸进尺了。   忽然,他的手被温暖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御山朝灯看向坐在床上的上司,降谷先生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握住了他的手,非常自然地变成了十指交扣的姿势。   “……”   上司稍微用了点力气,没有反抗意思的御山朝灯就坐在了床的边缘。   “抱一下。”上司这样提出了要求,御山朝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然后被对方拉近了距离,下巴靠在了上司的左肩。   他被抱住了。   上司在他耳边轻轻叹了口气,温热的呼吸打在了他脖颈处的皮肤上。   人类这里的皮肤比其他的任何地方都要敏感,哪怕是靠近都会产生抗拒的心情,这是人体对重要部位的本能防御。   但御山朝灯却并不害怕,对于降谷零,他一直都有一种非常离谱的绝对信赖。并非是长期合作建立的信任,而是跳过建立的过程,直接对他产生的好感。   “现在会舒服一点吗?你的心。”   降谷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柔地就像是落在春天的草地上的雨滴,将他整个环绕住了。   上司微微偏过脸,呼吸   更加贴近了他侧颈的皮肤,隐约的感觉到有什么非常柔软的东西也轻轻地蹭了过去。   “我现在感觉非常的幸福。”上司低声说道,用右手轻轻揽住了他,他甚至没办法后退,“如果觉得让我受伤过意不去的话,就多陪陪我。”   “我……”御山朝灯张了张嘴,没能给出答复。   “我说这话并非是认为这次的意外应当追责于你,是出于私心。所以你不必现在就回答我。”降谷先生似乎早就知道,仍然非常温和的说道。   他的手也被握住,就像当初在飞机上,被对方轻而易举的牵制,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   “从明天起,来我家里,照顾我到伤好为止。”降谷先生松开了辖制他的怀抱,后退了一下,与他对视着,“可以接受吗?”   就算降谷零不提御山朝灯也会这样做……但是对方的意思,似乎是要他住过来?   没什么好犹豫的,而且这确实让他觉得舒服了一点。   御山朝灯垂下眼点了点头;“嗯。”   降谷零露出一个笑,抬手碰了碰他的脸:“怎么这种表情,还要我提更过分一点的要求吗?”   他存了一点故意的心思,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不过真的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在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哪怕他早就在脑袋里——   御山朝灯抬起脸,露出了金色的眸子,像是猫一样的圆眼睛,眼尾微微有些上挑,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的好看。   “再抱一下。”御山朝灯用那双眼睛直视着他,这样说道。   现在轮到副官给他提要求了。   “批准了。” 第48章 REBIRTH:23D   降谷零听着客厅的门被轻轻锁上的声音,房间里复归寂静。   虚掩着的窗户外传来了夏日鸣蝉的声音,还有风扫过树叶的声息,远处的街道上行人的呼喊,还有不知从哪一家传来的孩子的哭声。   平日里降谷零也没觉得外面有这么吵闹,这个房间里安静到让人觉得有些寂寞的程度。   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在这个房子住了也有一年多了,里面的东西都是他熟悉的摆设和内容。和刚刚全部填满的充盈感相比,不一样的只有御山朝灯不在这里了而已。   因为说要来他这里住下,所以副官回去收拾东西了。   可也不是带着行李就能立刻过来,明天白天还要去趟横滨,和松田处理之前的案子,所以至少到明天晚上之前都回不来的。   其实御山朝灯也不是那种很吵闹的人,基本上也只是在旁边陪着他,基本不会说什么。可即便如此,也让降谷零有种非常满足的感觉。   顺便一提,今天晚上并不是只是陪着,要比平日更亲近一些。   再抱一下并不是真的只有一下,御山朝灯靠在他的怀里,伸手揽住他的腰,契合地刚刚好。   甚至渐渐地呼吸也变得平缓起来,非常浅地眯了一会儿L。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阖起的眼睛弯出一个弧度,与发色相同的睫毛浓密微卷,整个人都是非常浅的,近乎透明的色调。   再往下是小巧精致的鼻子,微凉的鼻尖蹭在他的胸前,很快就被暖了过来。   然后就是嘴唇。大概是身体不好的缘故,副官的嘴唇上没什么血色,让他忍不住想要染上些自己的颜色。   但是还不行,会吓到他的。   虽然在对方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恋爱手段,但降谷零根本不想用这种技巧来对付御山朝灯。   比起欲丨望的满足,他更希望御山朝灯能在他身边感受到安全,可以坦然的在他身边放下防备。   不仅仅是恋爱,一段好的亲密关系也应该是这样。   在遇见事情时第一时间想起的是他,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会与自己站在同一边,永远不用担心背叛与伤害,全身心的信任着   他。   降谷零做了一个虚空的拥抱的姿势,环抱着的只剩下空气了。他笑了一声,从床上下来,朝着客厅外的桌子走去。   话是这么说,他能在副官面前忍耐下自己的私心,但是对喜欢的人产生渴望也是人之常情。   他可以不去碰,但并不是不想。   而为了压制这种「想要」,卷王公安先生来到客厅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并且去厨房准备泡杯咖啡,今天晚上不打算睡了。   咖啡的香气氤氲着升起,降谷零端着自己最近比较常用的瓷杯——是之前在商场促销,三百日元两个买下来的,基础款但是非常的好用——回到了电脑旁,却发现哈罗正趴在他的桌子上,双目灼灼地盯着他的工作电脑。   “……哈罗!下来!”   降谷零叫了自家的小狗的名字,哈罗是他在路边捡到的一只非常聪明的小狗,感觉它能听懂自己说的所有话。   平时也非常的乖巧,从来不会做他不允许的事,像这样威胁他电脑的举动还是第一次。   但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一只小狗,降谷零的这台电脑里有太多重要的东西,确实也有些担心被弄坏掉。   听到他的声音,哈罗立刻从桌子上跳下来了,只不过是踩着他的电脑跳下去的。   降谷零将咖啡随手一放,快步走了过去。哈罗这时也做出一副无辜小狗的表情,吐着舌头对降谷零露出笑。   降谷零连气也生不出来了,伸手在哈罗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转身查看电脑的情况。   哈罗的乱踩倒没对电脑造成破坏,只是不小心打开了什么文件。   降谷零在电脑旁边坐了下来,注意到这是他家里的设备文件。他没有在自己常住的地方放置监控的习惯,但在离家的时候,还是会打开监听设备。   平时因为没什么问题,所以很少会查看,并且经过特别的设置,会单独截出人声文件,只有他需要更细致的查看,才会去找源文件。   降谷零注意到这个文件里多了一份音频。   他看到上面的日期,算了下时间,是御山朝灯来他家帮忙遛狗那天。   他露出一个笑,拿出耳机链接上音频,虽然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有些变态,但降谷零还是坦然的打   开听了。   变态怎么了,对自己喜欢的人在背地里都不能产生一点变态的阴暗想法吗?他又不是圣人!   而且文件是安室哈罗打开的,那么听声音的也是安室透,变态的是波本,和他降谷零有什么关系?   他听到了御山朝灯的声音,一个人非常可爱的和哈罗说话,声音比平时要更甜腻一些,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御山朝灯用这种语气说话。   降谷零弯起眼睛,从电脑前站了起来,去拿刚刚放在那边,因为赶着抢救电脑没拿过来的咖啡。   他起来的时候不轻不重地又拍了一下小狗的脑袋,也多亏了哈罗,他才能找到这种……   哈罗完全不懂人类复杂的情绪,被降谷零拍脑袋也只觉得对方是在和自己玩耍,抬起头摇了摇尾巴,下一秒,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哈罗吓得从之前的地方一跃而起。[1]   不远处他的那位主人,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黑色的液体撒了一地,散发出醇厚的咖啡香气。   而降谷零却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像是平时那般利索的收拾干净东西,或者说他平时就是个非常细致的人,很少会摔东西。   哈罗歪了歪头,看着金色头发的主人单手捂住了嘴,从没能全部遮掩住的脸上泛着红晕,就连那双总是清明至极的眼睛里也忍不住迷糊成了一片混沌。   降谷零站不稳地趔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餐桌才没能倒下来。他脚步虚浮地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趴在了桌面上,好像是喝了八瓶波本一样晕眩。   他的脸烫得不行,有种可以把大脑CPU烧坏的热度,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烧灼的,整个人像是从蜂蜜中泡了两个月才被取出来一般。[1]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嘴角却不自觉地咧开来,断断续续地,他终于笑了出声。   “……他喜欢的是降谷零,波本威士忌别来沾边。”   还没忘记反驳自己那个强词夺理的想法。   “得给哈罗做顿大餐才行啊。”   小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狗只看出来降谷零此刻并没有什么问题,听到自己的名字,开心地回应了一声:“汪!”   -   御山朝灯又回到了波洛咖啡厅的附   近,他来取自己的车。   虽然是夏日,但夜间打开车门的时候还是有股凉气扑面而来,让御山朝灯打了个冷战。他坐上了车,却没有立刻启动准备离开。   他很忧愁,坐在车内半天都没有动弹。   有些疲惫,纠结且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情乱得不行。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刚刚在降谷先生面前装的很好,现在总算暴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御山朝灯不想回家,系统在家里,从上次差点导致诸伏死亡的任务,到这次任务内容又让降谷先生受伤,他对系统稍微有些介意。   虽然也不一定完全是系统的问题,当初系统说任务是为了拯救世界,系统总不可能针对着并不重要的几l个人。   而且之前的任务也非常的温和,比如他初见诸伏先生的时候,就是要他帮忙的任务,当时他还误认为对方是组织成员,好在解释清楚了。   御山朝灯确实在怀疑系统,比如和他说的前宿主的事情。   系统有没有可能并没有完全与前宿主,也就是组织的BOSS解绑,利用他帮组织的BOSS做事,从他这边获取了卧底的信息——   不,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系统没必要告诉他对方的存在,这分明是在给顺风局增加难度,并且一不小心就会翻车。   如果那位真的对寿命如此执着,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   并且,系统虽然总是用着毫无感情的机械音说话,但是祂说话的内容是有非常明显的偏向性的。对他一直都是用温和的劝导的成熟态度,对那位前辈,则是毫不留情的批判。   不管祂是什么目的,应该是希望自己与前宿主站在对立面的。   这就更看不出什么问题了,哪怕BOSS这时候站出来对御山朝灯说,自己是他的亲生父亲(?),御山朝灯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犹豫。   从他站在降谷先生身边起,他就注定和BOSS是敌人了,不需要系统挑拨。   挑拨?御山朝灯意识到了什么,系统发出这种任务,难道目的是为了挑拨他和BOSS的关系?   可是他们天生对立,根本不需要挑拨。那就是说明那个人身上有什么让系统觉得威胁的东西……会   是什么呢?   但不管是什么东西,御山朝灯的底线都是降谷零,系统这次从降谷先生身上下手,御山朝灯完全无法接受。   回去的话,他要试着和系统谈谈。   “嗳……”   想起降谷零,御山朝灯又没办法继续保持冷静了,他向前趴在了方向盘上,小心的避开了喇叭。   露出的眼睛比平时要湿润,这个姿势就像是他刚刚靠在降谷先生的肩膀的感觉,但是面前的只有冰冷的车体。   他的脑袋里回荡着降谷零对他说的话……所以,私心又是什么私心,那些话是否是他想的那种含义?   ……或许是吧,可是他完全不敢确定。   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自己,这种在世界范围内都概率极低的幸运事件发生在他身上的几l率有多少?   想要更加确定的话语,让他确定没有误会什么。但是又不敢伸手,害怕得到令人失望的结果。   得到的东西很难永远的留在手中,他一个人已经习惯了。但是降谷先生不一样,如果无法确定,他连希望都不想要。   御山朝灯忽然很想和别人说说话,他打开手机上私密联系人的列表,里面的联络人少得可怜。   这种情况不能和降谷先生联络,太晚了不能打电话给奈奈妈妈,会打扰到她休息。   御山朝灯拨通了幼驯染的号码,然而对方并没有接听,可能正在忙。   他给沢田纲吉留了个言,让对方不用着急给自己回电话,脑袋里离奇地闪过白兰的脸,这让他停顿了几l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位只见过三次的餐厅老板。   御山朝灯没多想,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平日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刚从711买的七星。   他从车里出来,手机放在了旁边的车盖上,非常谨慎地像是做实验那样认真的抽出其中一根香烟。   御山朝灯对烟非常敏感,只要一点点味道就能让他咳嗽好一阵。可他现在急需什么东西来麻痹一下自己的精神,有这种效果的合法物品无非就是烟酒。   之前降谷零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面前说他不能喝酒,并非是被认为的管教严格,单纯是因为御山朝灯酒精过敏。   只要一点点,整   个人就像只煮熟的大虾,从头红到指尖,酒量自然也非常的差劲。   比起酒精,御山朝灯还是选了不会造成太严重后果的香烟,说不定他抽的时候会没感觉呢?   而且御山朝灯经常能看到电影里,比较有故事的男人都会抽一支香烟,在烟气缥缈中,人物也变得更帅气深沉了。   就像是降谷先生偶尔会抽一支,他也见过一次诸伏前辈抽烟,据说松田前辈和萩原前辈也有这种习惯,只是他没见过。   纲吉好像也会抽烟,据说是当初Reborn特地教过他的,从姿势到角度都有精心设计过,力图展示出教父的威严深沉,只不过纲吉学会了但不怎么抽。   ……他还在记忆中见过叼着烟的琴酒。   御山朝灯张嘴叼住了那支香烟,没点燃的烟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并不算刺激,倒也不算太难闻。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深沉了起来……没办法,他就是这种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比起想用香烟解决的忧愁,他现在更有种‘我好帅’的感觉。   火苗蹿起,他点燃了香烟,将烟从嘴里拿出来,御山朝灯犹豫了一下才低下头,然而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手上的那支烟不见了,御山朝灯回过头,戴着针织帽的高大男人面色悠闲地站在他身后,身上背了一个高尔夫球袋,嘴里叼着那支截胡而来的香烟,若无其事地看向一旁。   黑色的针织帽下留出了一缕须发,墨绿的瞳孔在月光下显得非常深沉,眼角下标志性的眼线,配合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御山朝灯拳头硬了。   “赤井秀一。”他蹙着眉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语气和神态都非常的像他那位上司先生。   甚至还是本体,露出了本来面目,剪掉了长发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总算是笑了起来,他叼着那支香烟,语气愉快地说道:“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你看起来完全不会抽烟?那还是不要学这种坏习惯。”   他吐出一口烟圈,闻到烟味的御山朝灯忍不住咳嗽起来,赤井秀一看着他这个样子,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微妙表情。   他伸手将那支烟掐灭,无奈地说道:“连味道都闻不得,也敢碰?觉得帅气?你是还在叛逆期的高中生吗。”   御山朝灯也顾不上他说了什么讨人厌的话,咳得脸都涨红了,赤井秀一蹙起眉,在他胸口按了一下,咳嗽忽然就止住了。   “……”   “管用就好。”赤井秀一自然地收回手,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御山朝灯复杂的表情,“之前和一个中国人学过的,是穴位……你感兴趣吗?”   大有种御山朝灯说感兴趣就会教他的感觉。   御山朝灯想和他打一架,但赤井秀一刚刚才帮了他,他还没有这么恩将仇报。   虽然烟味是赤井秀一带来的,但是烟是他的,他想抽烟则是因为降谷先生。   所以这件事要怪降谷先生吗……可是他觉得无论降谷先生做了多么过分的事自己都可以原谅他的。   赤井秀一见他就这么走了神,不知道该为他的信任高兴,还是该无奈居然能在他面前走神。   “我对你而言,就这么的没有吸引力?”赤井秀一向前将手搭在了他的车上,低头看着被他半圈起来的白头发青年,“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你想听什么,和我走一趟?”御山朝灯冷淡的语气略有些嘲弄,他打量了赤井秀一一番,“倒也没问题,我可以给你单独的牢房。”   “太无情了吧,朝灯君。我以为我们之前勾结的事情,已经算是共犯了。”赤井秀一的语气暧昧,好像他们真的有什么似的。   不过赤井秀一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总喜欢说些令人误会的话语。御山朝灯当然听得懂,但是对于这样的人就要装纯才能应对。   “你在怀疑我的职业道德。”御山朝灯完全忽视了后面的那句话,而且他本来就是转头把赤井秀一卖了,完全说不上勾结和共犯这么过分的词,“面对敌人我一向很无情。”   赤井秀一却笑了起来,他将身后背着的球袋往上提了提:“但是今天我们必须要合作了,boy……抱歉抱歉。”   赤井秀一相当不真诚地为自己的话道歉,将左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御山朝灯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手。   虽然觉得赤井秀一不至于拿出枪来,但对方取出FBI调查员的证件给他看的时候,御山朝灯还是非常的惊讶。   “我是听说你在,特地要求来和你合作的。”赤井秀一的证件上的照   片看起来也要青涩不少,更像御山朝灯记忆中莱伊的形象,“怎么样,带我一程吧。”   说的是真的,这种公安内部的消息,除非赤井秀一手里有公安的卧底,不然不可能知道他接了同样的任务。   但还是有点不爽。   御山朝灯抬手拽下他的证件,很有警察拦车查人的气势,随意地翻了两页,抬手将证件本拍在了赤井秀一的脸上,对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猜上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是谁?”御山朝灯冷淡地说道,直接给出了答案,“深蓝威士忌,他已经死了。”   御山朝灯拿起手机上了车,从车窗对赤井秀一说道:“对我来说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不怕晦气的话,尽管上来好了。”   赤井秀一听到他的话,露出了一丝苦笑。果然,年轻小男孩都是记仇的,对方用证件拍他脸的行为,正是他三年前同样行为的复刻。   当年他发现了被跟踪,本以为是组织的人,没想到居然在对方身上翻出了公安的证件。年轻又没经验的小孩已经被他揍了一顿,他以莱伊的身份又不好随意放人,只能假装成变态愉悦犯。   把人按在地上,摸出了那孩子的证件照,随意地翻了两页,语气轻佻地拼出了对方的名字:‘MIYAMA……ASAHI,谁派你过来的,小朋友?’   按年纪算是十九岁,但还没过生日,也就是十八岁多一点。赤井秀一是真的非常疑惑公安怎么找个小孩来跟他。   现在想想,对那个年纪的小孩确实非常难以接受。不过同样的行为被针对回来,脸皮已经锻炼出来的赤井秀一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面色正常地将证件塞回口袋,上了御山朝灯的车。   御山朝灯装完就有些后悔了,现在是凌晨两点,他本来打算回家,或者干脆就是在车上休息一段时间的。被对赤井秀一的仇恨冲昏了头脑,现在答应对方往横滨跑。   ……好痛。   虽然横滨离东京不远,但是开这么远距离的车,旁边坐的还是赤井秀一,他就开始疲惫了。   赤井秀一看出了什么,将里面装的一定不是,至少不全是球棍的高尔夫球袋放在了自己脚边,笑着问道:“我来开车?”   御山朝灯拉过安全带系好,无声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疲劳驾驶就疲劳驾驶,大不了和FBI同归于尽,也算是为公安除害了。   御山朝灯掏出手机给松田阵平发了个自己开始往那边走的消息,对方居然这个时间秒回。   [别直接过来,我感觉有人在盯着这里。] 第49章 REBIRTH:22D   看到松田阵平的消息,御山朝灯飞快地发了新一条消息过去:知道是什么人吗?   [看不清。]   [送hagi从车站回来才注意到的,不知道跟了多久。]   松田阵平手速极快,简直就像是提前设置好的自动回复,几条消息几乎是同时出现的。   能让松田阵平谨慎如此的跟踪者,不像是普通的犯人之流。   御山朝灯眉头微蹙,旁边的赤井秀一沉静地看着他,并没有此刻就开口询问。   他很清楚,御山朝灯看着冷淡,其实脾气比大多数人,尤其是他那位金发的前同事,要好太多。   人大概都有些想要让正经的人露出崩坏表情的阴暗心理,赤井秀一也不例外。   偶尔故意地说点越界的话,御山朝灯被气到炸毛还要强装冷静的样子特别可爱,逗弄起来非常解压有趣。   总之,就算做得过分一点,御山朝灯也不会对他有太过激的反应。说是情绪稳定,实际上只是因为对方不在意自己罢了。   现在赤井秀一能被骂两句,还是托了他在御山朝灯未长成时就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的福,否则不论说什么估计都只能得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不过也正因为御山朝灯这个稍显冷漠的个性,哪怕得罪了他,也不用担心对方在背后捅刀子。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还能顺便的做点别的事,赤井秀一很愉快地决定了来横滨。虽然对于赤井秀一来说,现在的御山朝灯还是稍显稚嫩,但是考虑到对方的年龄,与同样二十三岁的自己横向对比,自己未必会赢。   现在能游刃有余的逗弄对方,也只是依仗着年长者的经验罢了……还有一点小朋友的好脾气。   能力优秀性格又可爱,总之,是个非常完美的队友人选。   赤井秀一的笑容更深了些,正因如此他现在才不会说些什么,要挑时机的。   身边的御山朝灯也动了起来,解开了安全带边对旁边的人说道:“换一下。”   没想到对方非常好说话,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好。”   御山朝灯都做好了被对方调侃的准备了,听到他这么轻松的答应,略有些惊讶   地看过去。   赤井秀一只是矜持地笑笑,来到了驾驶座的旁边,顺手帮他打开了车门,成熟且可靠地说道:“当然没问题,我们现在是同伴,不是吗?”   御山朝灯迟疑了半秒钟,没答应但也没否认,与赤井秀一换了位置。   虽然他也不想和FBI当同伴,但听起来比共犯好一点。   共犯听起来,好像很刑的样子……他一个公安警察听不得这种话。   他上了车,将新的消息给松田阵平发过去,要对方暂时不要动,等他过去。   警视厅最有名的那位帅哥似乎犹豫了一会,但还是很快回了消息。   [……]   [算了,也好。]   配合着消息发过来的定位,是一家酒店。   ……怎么说,毕竟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松田前辈在酒店里还是很正常的。酒店名是家御山朝灯听过的普通连锁酒店,也没有什么问题。   主要是提到酒店,御山朝灯就忍不住想起来和诸伏前辈第一次见面的那次,他没注意选了一家lovehotel,还被琴酒看到了。   脑洞极大的杀手先生给他安排了一个脚踩两条船的剧本,御山朝灯在还不知道诸伏前辈是诸伏前辈,甚至不知道诸伏前辈是苏格兰的时候风评被害。   真不愧是邪恶的组织成员,原来琴酒居然从这么久之前就开始迫害他了。   这次琴酒总不会出现了吧?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好像立了什么flag,转头想和旁边的FBI简单说一下他这边的情况时,正巧与露出深沉笑意注视着他的赤井秀一对视上了。   男人半眯着眼睛,墨绿色的瞳孔像是某种野兽,在昏暗的车顶灯下,充满了某种危险的气质,让御山朝灯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错觉。   上次让御山朝灯产生如此忌讳的人还是隔壁组织的TOPKILLER,虽然御山朝灯觉得以琴酒的性格,应当不会做出用叛逃的组织成员的脸来骗人的行为,但……   御山朝灯沉思了半秒,伸出手捏住了坐在驾驶座上那个男人的脸,并且用力往外一拉——   赤井秀一:“……?!!”   御山朝灯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金色的眸子非常   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只是验证一下。你的眼神太讨厌了,我的工作不允许出错。”   赤井秀一的脸上还残存着一点痛感,这应该算是御山朝灯给他的最出其不意的能达到效果的攻击了,嘴上却依旧的没有放松:“你想起了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居然还在想别的男人……应当是男人吧?”   “你要是觉得不爽可以还手。”御山朝灯从来不理睬对方的暗示性话语,淡淡地说道。   “我可下不了手。”赤井秀一明明没穿冲矢昴的马甲,此时睁着眼睛也在说瞎话,他之前每次和御山朝灯交手可都没收敛过,“而且你根本不会痛吧。”   御山朝灯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机挡住了嘴,金色的猫眼从他身上扫过:“开车,赤井先生。”   赤井秀一向旁边偏头,审视地看了御山朝灯一眼,忽然用一种略带惆怅的语气说道:“你长大了。”   御山朝灯:“……?”   赤井秀一抿成直线的嘴角又翘了起来,非常礼貌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直到现在,我还是非常的羡慕波本。”   汽车启动,在深夜发出了轰鸣声,红色的车尾灯亮起熄灭,向着远方驶去。   -   琴酒把弄着打火机,手指捏着长方形打火机的一角,向上荡了起来,冰凉的触感落在虎口处卡住。   他习以为常地甩下来,打火机又被收到他的手心。修长的手指把玩这种小东西轻而易举,他轻松地将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一圈,正打算点燃在口中叼了有一段时间的香烟时,从旁边探过来一个火源。   琴酒的头没动,眯起眼睛看向了一旁,澄黄色的火焰映照在车外的男人脸上   黑色的短发,戴了可疑的口罩和帽子,露出的耳朵上密密麻麻打了七八个耳洞,带着环环线线的装饰耳钉。   深邃的蓝色眼眸显露出笑意,端着打火机准备给他点烟。   “一个人吗,先生。深夜会不会寂寞……嗷!”   动听又有磁性的低音忽然变得尖利起来,毕竟是被突然升起的车窗夹到手,男人刚刚制造出的气氛全然不见。   “我靠,琴酒,我靠!能不能有点同事爱啊?”深蓝威士忌在外面骂道。   琴酒坐在车里,大哥面色冷峻   ,心想我宁愿和那个白发条子有同性丨爱,也不想和你有什么同事爱。   琴酒:“……”   过了十分钟,深蓝威士忌还是坐进了他的车里。   对方不怎么记仇地笑嘻嘻地探过身来,还是帮他点上了烟:“怎么这副表情,看到我不应该高兴吗?”   琴酒倒也没拒绝他的殷勤,语气平静地说道:“那位派了杜本内来接你回去。”   听到杜本内的名字,深蓝威士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但他没露出任何的情绪,反而笑着问道:“可是我的假死是琴酒大哥你全权负责的吧,现在那位又让杜本内掺和进来,你觉得他还信任你吗?”   “至少我无性命之虞。”琴酒倒也不奇怪深蓝威士忌到现在还在想办法挑拨离间,这人一向如此。   “那位要是知道你此时与我一同坐在这里,你的性命还会无恙吗?”深蓝威士忌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你不会说出去的。”琴酒将剩下的烟掐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淡淡地说道。   深蓝威士忌忽然沮丧了起来:“你说得对。”   他坐在琴酒的副驾座位上,整个人佝偻着弯着后背,看上去就像是整个人的精神都被抽空了:“居然连杜本内都派出来了,看来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琴酒不置可否地打开了车内的空调换气,并没有接他的话。   “可是啊,琴酒。”深蓝威士忌忽然抬起头,纯黑的口罩被拉到了下巴处,他用两只手指抓住了琴酒袖子上的一小块布料,露出了惶惶不安的神情,“我不怕杜本内,我只担心你背叛我,琴酒。”   ……   从那辆停在阴暗处的车上下来,深蓝威士忌将口罩戴好,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黑框眼镜。将眼睛遮住后,他看上去已经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至少不会有人将他和新宿区的TOP1牛郎联系到一起了。   嗯,比起组织的深蓝威士忌,他还是对牛郎SKYY这个身份更满意一些。   想起刚刚琴酒的回答,深蓝威士忌不禁撇了撇嘴。   他压低了帽子,在深夜两点的横滨里闲逛着。虽然琴酒还是不肯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但是对方直到现在都没告发他,他觉得自己的胜算还是大的。   至于对方带来的另一个消息,关于杜本内的……   那家伙深蓝威士忌确实未曾有过接触,那人非常的低调,如果不是深蓝威士忌算是情报组,有意识地在搜集组织内其他人的消息,估计连这个名字都不会听说过。   杜本内,以酒的种类来说是一款开胃红酒,略带苦涩的口感,非常的小清新。   但除了BOSS本人,没有人见过杜本内的真面目,只知道对方直属于那位先生,那位先生的很多事情都是杜本内亲自处理的。   杜本内的名字第一次在组织内出现……大概是十七年前。   深蓝威士忌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这副尊荣很像是什么变态跟踪狂,刚刚已经吓醒了几个喝醉酒的午夜醉汉了。   十七年前,差不多是他刚进入组织的时期。   任务完成率是百分之百,从未有过失手的杜本内,深蓝威士忌觉得自己或许不会太幸运的成为拉低对方任务完成率的那个人。   果然还是要想办法,先去见白头发的小猫咪一面。   对方是公安,又和波本以及苏格兰有所牵扯,不会直接与他翻脸。他手中还有一点对方或许感兴趣的小消息,只要御山朝灯没直接掏枪出来朝他脑袋崩一枪,他就有机会。   深蓝威士忌不怕死,但是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   三点多的时候,御山朝灯和赤井秀一总算是到了横滨,在松田住的那个酒店门口,御山朝灯下了车。   “保护好我的车。”御山朝灯非常严肃地对赤井秀一说道,“她可受不了你们折腾。”   ——用得居然是她啊……   赤井秀一顿了顿,笑着向御山朝灯保证道:“弄坏的话,我给你买辆新车。”   “以FBI的工资,你要不吃不喝攒三十年。还是你只想买辆本田雅阁来糊弄我。”   大概是赤井秀一太能拉仇恨了,御山朝灯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嘲讽他几句。   “雅阁也不是平价车啊,小少爷。”赤井秀一语气无奈,但还是又一次地保证道,“我会像恋人一样对待她的。”   看着自己的宝贝车就这样被赤井秀一开走,御山朝灯心中果然还是不舍多一点。   但是姑且也只能这样了,赤井秀一果然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劫难!   御山朝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常服,这是放在他车上的备用衣服,在上司家里的时候换下来的,之前穿着的西装沾上了灰尘,他实在是忍受不了。   倒不是忍受不了脏,是忍不了不好看。   毕竟他也就这张脸非常能拿得出手了,和降谷先生在有灯光的地方下独处当然要整理得漂漂亮亮的。   御山朝灯按照松田阵平给的房间号按了电梯,电梯落到一楼的时候,从里面却出来了一个人。   是个半长卷发的青年男子,穿着正式的标准西装。对方见到御山朝灯的时候也露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是你?”   御山朝灯只是作为知情者,三年前帮对方处理过离职,多余的就没有什么交流了。此时见到对方,也没什么叙旧的意愿,对着那人微微颔首。   “伊织先生。”   伊织无我也下意识地站直,对着御山朝灯还了一礼,电梯在两人之间关上,隔绝了视线。   伊织无我这才直起身,看着电梯不断地上升。   御山朝灯是公安,虽然他只有三年前离职的时候和对方打过一次交道,但也知道这人是个心里只有工作的。会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工作上的事。   伊织无我记下了电梯停止的楼层,转身离开了这里。   ……   御山朝灯找到了松田阵平住的房间,轻轻敲了两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警视厅的脸面伸手把他拉进去,又反锁了门。   房间里没开灯,黑洞洞一片,大概过了十秒左右,御山朝灯的眼睛才适应过来这里的黑暗。   “松田前辈。”御山朝灯和松田阵平打了个招呼,才说道,“我刚刚试着找过,大概那人只是为了监视,至少现在没打算做什么。”   他还是和赤井秀一一起找的,他是公安,再加上赤井秀一那个专业的FBI调查员,两个人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只不过赤井秀一离开的时候,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但是那个谜语人嘴太紧,说是确定下来才能告诉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是等到白天更显眼。”松田阵平拍了拍御   山朝灯的肩膀,自己也打了个哈欠,“大半夜的过来辛苦了,稍微去睡会吧。”   御山朝灯看着穿着整套西装的松田阵平,知道对方也是一夜未眠,谦让道:“松田前辈去休息吧,我今天晚上在降谷先生家里睡过一会儿。”   松田阵平:……这是我可以免费听的吗?   虽然心情微妙,但松田阵平还是态度凶巴巴地挥了挥手:“去去去,前辈都关照你了,好好的接受就行,别说些有的没的。”   硬生生的把同期的猫赶上了床睡觉,松田阵平自己则是蜷在了旁边的沙发里,摆弄着手机。   御山朝灯躺了三分钟,还是坐了起来,引得松田阵平抬起眼来看他,这个角度显得他帅得格外有味道,不戴墨镜的松田阵平看上去也要比他本来的年龄要小一些。   “怎么了。”警视厅的脸面开口问道。   “……我睡不着。”御山朝灯有些难以启齿,明明是对方的好心,但他真的没办法在别人面前睡觉,与其这样不如换人休息。   “呼……”松田阵平叹了口气,将手机关上,手肘搭在旁边的座椅扶手上,撑着脸,简直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地问道:“要陪聊吗?”   御山朝灯下了床,坐在床边看着松田阵平,语气淡淡的:“要听睡前故事。”   咳,被发现了。   松田阵平摸了摸鼻子,从沙发里站起来:“我也睡会。”   ……   熬夜后再睡觉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地晚了些,要是干脆不睡说不定还好一点,总之第二天早上快八点的时候,御山朝灯才睁开眼。   他蜷缩在床的一角,同一张床上的松田阵平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床上,也难怪萩原研二宁愿连夜回东京,都不想和松田阵平凑合一晚。   御山朝灯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他就说他的睡相还挺好的,怎么睡下就怎么醒过来。   至于之前睡着睡着就和降谷先生睡到一起去了,御山朝灯决定将那件事归为巧合。   他拿着衣服去洗手间洗漱,出来的时候松田阵平也已经醒了,卷毛被睡得翘起来一簇,眼神发直地看着前方,看起来还有点呆。   总之和御山朝灯想象中的酷哥起床没有任何的关系。   以松田前辈那张脸,起床的时候同时有玫瑰绽放不过分吧?再不济也应该有小鸟在外面唱歌吧。   御山朝灯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早上好,松田前辈。”   “喔……”松田阵平盯着他的脸反应了一会才认出他是谁,“早。”   见他还没清醒过来,御山朝灯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促狭性格,转身对着那边的镜子整理衣服。将黑色的外套大衣套好,才开始整理里面的那件立领装饰衬衣,露出了最里层的米白色高领底衣。   松田阵平总算是醒过来了,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支着脸问道:“夏天都要穿三层吗?”   御山朝灯转过身看向他,微微颔首:“好看。”   随性系帅哥完全不了解精致型帅哥的坚持,他连衣服都是和幼驯染一起去买的,萩原研二让他拿哪件他就拿哪件。   松田阵平上下打量了他一通,虽然确实挺好看的,但对方正在认真梳头发的举动,让他忍不住幻视了整理毛发的猫。   ……所以是得升到警视,单位才会给发猫吗?   从想的内容就知道还没有彻底清醒的松田阵平走进了浴室,没多久就听到御山朝灯在外面问他早饭怎么用。   酒店带着自助早餐,御山朝灯问他是给他带东西回来,还是等他一起去。   松田阵平算了下自己洗漱的时间,对御山朝灯说道:“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到。”   御山朝灯拿着备用房卡前往了酒店的餐厅,他还有些困。就算知道松田前辈没有威胁,和其他人共处一室,以他的警戒心非常难以入眠,一直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御山朝灯抬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然而推开酒店餐厅的门的瞬间,他直接清醒了过来。   “这里的早餐居然还不错,大家,这边的蛋糕好吃!”短发的少女手里拿着托盘,对着身后的几个女孩子说道。   在她身后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三个女孩,御山朝灯认识两个,其中一个是见过好几次的毛利兰,在她身边扎马尾辫的女孩是之前在医院见过的,好像是叫作和叶。   另外一个短发的……应该是女孩吧,三个人的距离很近,应该不是异性。最后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孩长相非常英气,就是她的眼睛,让御山朝灯不是很喜欢。   总感觉看着,就能想起非常讨厌的人。   在她们不远处,伊织无我站在那里,正在精心地挑选早餐。御山朝灯带着目的性地将眼神投入整个餐厅,果然在窗边看到了一个短发的女孩,也就是伊织无我辞职后侍奉的那位大小姐。   “御山警官。”小孩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御山朝灯低下头,不出意料地看见了江户川柯南。   ……感觉这个餐厅里好像会发生命案啊。   御山朝灯在柯南面前蹲下来,一本正经地问道:“怎么混进女高中生的聚会了,工藤君。”   原本只是因为毛利小五郎有事,只能跟着毛利兰她们一起出来的江户川柯南陷入了沉默。   明明很正常的一件事,为什么他突然感觉自己变态了起来。 第50章 REBIRTH:112D   看到柯南露出半月眼,御山朝灯努力将翘起的嘴角藏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柯南因为他一句话露出无奈的表情,御山朝灯都会感觉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他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有些过于恶趣味了。   就像糟糕的大人,他经常会遇到的那种。   明明他面对睡懵的松田前辈时,也不会这么坏心眼,但是每次看到柯南都很想迫害他一下。   那就是江户川柯南自己的问题了。   御山朝灯将锅推出去,正经起来,重新和江户川柯南打招呼:“好久不见,工藤君。”   这时那边的几位女高中生也都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御山朝灯的这句话。铃木园子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工藤?工藤新一那家伙也在这里吗?”   柯南噎了一下,用谴责的眼神看向了蹲在他旁边的御山朝灯。   站在旁边的世良真纯咳嗽了一声,试图帮小侦探:“呃,就是……”   “是说柯南君是新一的弟弟吧。”毛利兰站在旁边,非常自然地笑着说道,“柯南君是新一亲戚家的小孩呢。”   “原来如此。”铃木园子非常好骗,立刻就相信了,看清了御山朝灯的脸,忍不住小声惊呼了一声,“……好帅!”   这边的人多了起来,出于社交礼仪他必须站起来和这几个女高中生打招呼。   ……女高中生对御山朝灯来说是个非常陌生的词,他根本就没念过高中,也几乎不和女性说话。同事他还能用工作态度,但他总不能对几个小妹妹冷冰冰地说话吧?   松田前辈——   然而松田阵平并没有听到他内心的呼唤,没有像御山朝灯想象中那样从天而降解决他的困境,   社恐做了个深呼吸才站了起来,硬着头皮和女高中生们打招呼。   “是那天医院的那个警官先生!”远山和叶看清他的脸,有些惊讶地叫了出来,关西口音听起来非常的可爱,因为那天见面的时候御山朝灯状态并不好,她稍微有些顾忌,“您最近好吗?”   御山朝灯向她微微颔首,远山和叶也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来。   “医院?”听到和叶的话,世良   真纯敏锐地打量了他一番。   面前的警官先生有一头微卷的看上去手感很好的白发,穿着宽松款的私服,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如果不知道他是警察的话,大概会觉得他是哪个学校的大学生,还得是刚入学的那种。   不过确定了职业后,又觉得对方好像非常适合当警察,无论是眼神还是气质都非常正派。身材有些过于瘦弱了,但是结合和叶说的在医院见过的话,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   御山朝灯被她这样上下看了一遍,觉得她的眼神更熟悉了。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不太礼貌,世良真纯很快收回了视线,笑着对他伸出了一只手,自我介绍道:“我是世良真纯,初次见面,警官先生。”   这孩子笑起来就非常明显了。   御山朝灯犹豫了一下,摘了右手的手套,用前半掌轻轻碰了下对方的手,旋即分开:“你应该不是独生女吧?”   但是和一个人握手之后,无视掉其他人也显得不怎么礼貌,御山朝灯就像是签售的偶像,和几个JK都握了手。   结束后他非常快地套上了手套,然后将整个手都塞进了口袋里。   “啊,我有哥哥。”世良真纯愣了一下,笑着问道,“你认识我大哥?”   旁边的柯南有些惊讶了,他是知道御山朝灯和赤井秀一认识没错,但是没想到御山朝灯能认出世良真纯。   “如果是赤井秀……赤井先生的话。”御山朝灯看到世良真纯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将那不怎么友好的全名叫法改了一下。   “真的?”世良真纯似乎是非常的喜欢赤井秀一,一下和御山朝灯都亲近了起来,“你们是朋友吗?”   御山朝灯的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赤井秀一说的那个共犯,他噎了一下,立刻摆出严肃的态度切割关系:“……打过架。”   世良真纯:“……”   柯南咳嗽起来,大多数情况下都很靠谱的未成年人主动引开了话题:“说起来,御山警官怎么会在这里呢?啊,不能说对不对。”   见御山朝灯没立刻回答他,知道他性格偏静的柯南立刻帮忙找到了理由:“真是太可惜了,不然今天御山哥哥还能和我们一起去太空世界玩呢!”   他充分发挥了自己变小后练出来的打诨插科的技能,很快的将其他几个人哄着离开。   还没松口气,他又听到了园子的问题:“那个伊织去找御山警官了诶。”   园子一向是颜即正义党派的带头人,还没和御山朝灯说上话,就下意识地站在人家的那边说话了。   “那个人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不会对御山警官有什么威胁吧?”   柯南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觉得园子这是白担心,但是还是看了过去。御山朝灯和伊织无我一起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桌子旁,小声地交谈着什么。   ……想听。   柯南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放弃了蹭过去偷听。   上次蹭了御山警官的后备箱,上上次跑到人家家里,上上上次不小心爆出了御山警官想辞职的事,从对方直到现在还没有辞职可以看出来,应该是没成功。   江户川柯南这么一想,御山朝灯直到现在还没揍他,大概是真的脾气好吧。   ……   松田阵平到达餐厅的时候,看到的是独自在角落自闭的御山朝灯。   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戳御山朝灯一下,后辈反应非常猫的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金色的眸子一瞬间露出了锋利的颜色,在看清是他之后,松开手又转了回去。   松田阵平活动了下刚刚被捉住的手腕,好奇地凑到了他的旁边:“吃多了吗?”   御山朝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胃部,伊织无我刚走,他还什么都没吃呢。   “今日社交量超标了,松田前辈别和我说话,再给我十分钟。”   “知道了。”松田阵平一撑桌子站了起来,“我去拿点东西过来,你喜欢吃甜的对吧?”   对方沉默地点点头,松田阵平转身去餐品区转了两圈,来去匆匆,卡着十分钟的点重新回到了这边桌子坐下。   御山朝灯从社交过量后的自我修复期恢复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整整一桌子的食物,松田前辈爽朗地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我开动了!”   御山朝灯:“……是。”   御山朝灯早上不习惯吃太多,此时端了块蛋糕过来。   和刚刚听到的铃木园子说的一样,味道不错,但却是标准款,对他来说   甜度方面有些不够劲。   御山朝灯是个非常能吃甜食的人,全糖对他来说都有些太清淡了。遇上比较好吃的甜食,比如之前在威士忌们的安全屋里的那次,吃到的诸伏前辈制作的甜品,他虽然喜欢,但还是觉得要是能再甜一点就好了。   御山朝灯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饱了,他拿出手机,打算歇会再继续的时候,忽然大脑闪过一阵电流。   他一震,与坐在他对面的松田阵平对视上。松田阵平将吃饭时随手放在桌上的墨镜拿起放进了上衣口袋,不怎么明显的对御山朝灯点了点头。   看来松田阵平也感觉到了,刚刚一瞬间的危机感,有什么人正在看着这里。   御山朝灯手中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两个人都被这个铃声吓了一跳。御山朝灯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完全陌生的号码,考虑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我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从电话那端响起的是并不算陌生的嗓音,男人淡淡地说道,[我觉得你会有兴趣。]   “我在工作,两张脸的骗子先生。”御山朝灯没问赤井秀一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号码,这没有意义,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些,才又问道,“什么有趣的东西?”   [苏格兰——]   赤井秀一的话没说完,从电话那边传来了非常响的车体摩擦地面的急停声,然后赤井秀一轻轻舒了口气,[差一点。]   ……所以说赤井秀一正一边和人开追逐战,一边抽空打了个电话过来撩他玩吗?   御山朝灯的心情有些微妙,只是还未等他继续询问对方‘苏格兰’的具体含义,他眼前的空气忽然扭曲了一下,系统标准的机械声音与任务列表同时弹了出来。   「限时任务:探寻」   「游荡在深夜的幽灵遭受了绯色的袭击,探寻其出现的真相。」   这次的任务是非常特殊的三倍奖励,并且之前那个卡在97%的关于寻找深蓝威士忌身份的任务,同时的浮了出来。   任务描述一如既往地谜语人,但御山朝灯这次看懂了。   ‘绯色的袭击’指的大概就是刚刚与他通过电话的赤井秀一,名字中就带着‘赤’,红色简直是他标志性的代表色一   般。   那么他在追的人,被用‘幽灵’替代的人,其实并不好确认身份。但是提示已经够多了,前面赤井秀一说过的‘苏格兰’,再加上之前卡住的任务同时冒出来,指代性不要太强。   深蓝威士忌,他还活着。   如果协助赤井秀一追捕深蓝威士忌,成功的话是三倍奖励,再连同之前的找深蓝真实身份的任务,一共是四十抽。   非常有诱惑力的选项,大概只要是个会算数的正常人,都不会在这里多犹豫。   但是御山朝灯犹豫了。   他才对系统产生怀疑,还没来得及与对方进行一次谈心,此时出现的如此高奖励的普通任务,让他从内心深处警惕了起来。   虽然御山朝灯不怎么喜欢赤井秀一,但他承认对方的能力,如果这次任务是和赤井秀一一起进行,多半是会成功的。   轻轻松松就能获得四十抽,简直就像是在诱惑他离开一样。   御山朝灯想起了上次诸伏景光的事情,又看向了此时此刻坐在他对面,也曾在他的记忆中,名字被写入了死亡笔记的那位前辈。   他点了拒绝任务的按键,对电话那端的赤井秀一说道:“先麻烦您盯一会儿了,莱伊先生。”   [唔。]第一次获得御山朝灯如此礼貌态度的赤井秀一,发出了非常明显的迟疑的吸气声。   哪怕在同事的眼中,松田阵平都是个相当狂妄不羁的家伙。有人因此会觉得他粗心,但是能成为爆处班王牌的男人,敏锐程度并非是常人能达到的。   既然要用到对方,不太友好的FBI就不能用了。御山朝灯注意着没在对方面前说出赤井秀一的名字,也没用赤井秀一现在的假名冲矢昴,毕竟冲矢昴在大多数人眼里只是个普通的学生。   考虑了几秒,他选了对方已经用不上的那个代号,还能顺便暗示一下自己已经明白了他提苏格兰的含义。   [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只能配合你了。]赤井秀一说道,他顿了顿,说道,[虽然已经离开了那里很久,但我最近听说了你同时和波本与苏格兰交往的事情……怎么样,要在你的集邮手册上增加一个前·莱伊吗?]   -   赤井秀一挂断电话,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支烟。   浅白的烟雾袅袅升起,进入眼睛里带着点辛辣的刺激感。这盒烟还是他顺来的,昨天晚上没收了小公安手里的烟,又顺手捞走对方刚买的那盒七星。   这其实不是他爱抽的牌子,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御山朝灯没有答应他过来,他并不算意外。虽然在日本的地界上,有个能帮上忙的帮手对他非常有利,但是对方没有过来,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换个角度来说,御山朝灯真的来了之后,他的压力说不定会更大些。   赤井秀一看了眼车窗上从左贯穿至右边的弹孔,心中默念了一句六百万。   指换车窗玻璃要六百万,至于副驾驶位置上的撞击凹陷,还有车顶棚上的刮漆……他已经不是很想算了。   赤井秀一安静地抽完了这支烟,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捞起了他带着出来的高尔夫球袋。这家伙比普通的球袋要重两倍,主要是里面装的不只是这东西。   从到达横滨起,他就嗅到了熟悉的硝烟与血的味道,那是让他怀恨在心的、难以忘记的宿敌的气味。   他得到的是深蓝威士忌的讯息,然而来到横滨,见到的却是琴酒。琴酒的目的或许同他一样是深蓝威士忌,也或许携带着别的死神……但是这都无所谓。   当年只差一步就能抓住的那位火热的恋人,他这次会让他品尝到背弃他逃离的后悔的滋味。   赤井秀一下了车,将他答应过小公安要爱惜的恋人毫不留情地留在了原地。   -   降谷零通宵处理了大概半个月的工作量,将前段时间因为种种原因落下的工作一夜之间处理的七七八八。   他总算是打算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拉开窗帘,中午的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他才有了时间观念。原来自己居然忙碌了这么久,疲惫也随之而来。   降谷零打了个哈欠,将电脑随手合上,向后直接躺在了榻榻米上,嘴角却还是向上翘着的。   他闭着眼睛调整了一下耳朵里耳机的角度,几乎将某段音频当成是工作陪伴的纯音乐来听了,整整一晚上都处于兴奋的状态,根本不觉得累。   【降谷先生……】   降谷零闭着眼睛,后面的那句话他已经连语气都在唇齿间摩   挲熟悉了,带着略有些紧张的气音。哪怕已经听过几千次了,他也饱含期待地等待着下一句话的出现。   然而出现的是他的手机铃声。   降谷零瞬间惊醒,他整个人坐了起来,摸了下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脏。降谷零叹了口气,抬手按了下耳机,接通了电话:“你好?”   [莫西莫西——]   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随性的年轻人的声音,单纯听他的音色,那是个非常温柔的嗓音,理论上应该是个非常好说话的人。   “请问、”   [给你一个建议,以你最快的速度赶来横滨。]那个男人打断了他,语气棒读地自顾自说道,[来不及了。]   没等降谷零继续询问,电话就被挂断了。已经尽可能快地打开电脑试图拦截信号的降谷零都没能抓到什么,只是确认了信号的来源确实来自于横滨的某个地方。   他立刻想到了如今正在横滨的御山朝灯和松田阵平。   降谷零思考了几秒,拨通了御山朝灯的电话,没有人接听。然后他又拨通了松田阵平的电话,甚至是无信号的提示音。   两个人一同消失。   降谷零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时,眸子中只有锋利的冷静。   他拿起了放在架子上的蓝宝石扣的波洛领结,走出了房间。   -   挂掉赤井秀一的电话,刚刚那阵探究的窥伺视线此时也消失不见,好像同时感觉到这股气息的两个人才是出了错的那个。   “按正常计划进行吧。”松田阵平说道。   刚刚松田阵平也摆弄了半天手机,非常随便的直接从SNS上把工作文件发了过来,按理说应该用邮箱才更正式的。   御山朝灯也没意见,他们本身就是来横滨找那个国际逃犯,从松田开始跟了这么久,大概就是猜测出他们身份的人了。   据说这次的犯人很会煽动人心,每次走到哪里,都能聚集起至少三个以上忠实的信众愿意为他去死。   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就是被逃犯派来盯警方行动的人。   那么他们只要正常行动就好,就算不是那个犯人,他们在明,对方在暗,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方法。   御山朝灯点了点   头,并不觉得听松田指挥有什么问题。   然而坐上松田阵平的车时,御山朝灯缩在座位里,借着看手机里文件的遮挡,默默打开了系统的抽卡页面,看着那从降谷先生任务中获得的十抽。   他昨天的叛逆期已经过去了,虽然还是觉得这个奖励拿的很憋屈,但相比较今天一下拒了四十抽的情况来看,他突然觉得这个奖励也不是那么的烫手了。   有抽卡的机会当然要用,他今天已经没那么钻牛角尖了,只有活下去才有结果,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即便再辛苦,他都要努力活下去。   不过这次,大概是路上有些无聊,御山朝灯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下抽十连看结果,而是非常有耐心的拿着道具出来单抽。   令人惊讶的是,第一发就是紫色的十天。   “啊……”御山朝灯被这绑定系统以来只见过一次的十天牌领走了,看着血条加了十,他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听到他的声音,松田阵平转脸问了一句:“怎么了?”   “……刚刚遇到了认识的人,她们好像也是要去太空世界,稍微有些担心。”御山朝灯手机里放着他们今天上午最后一个要探索的地点,位于横滨的太空世界。   里面最有名也最不能错过的景点是里面的大摩天轮,COSMOCLOCK21,几乎已经成了横滨地标一般的存在。   想到摩天轮,御山朝灯就有些担心。在拒绝系统任务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今天会去太空世界,也就是说,系统的任务似乎又在刻意的支开他和已经接到了死亡预告的人。   上次是诸伏景光,这次是松田阵平。   如果不是他的寿命真的有增加,他都觉得自己像是被骗进传销组织了。   如果系统以后都是布置这样的任务,他觉得还是将剩下的卡抽完为止比较好。   松田阵平听了他的话,抬起拳轻轻碰了御山朝灯的肩膀一下:“有我在呢。”   ——就因为你在我才不放心。   御山朝灯突然后悔起叫松田阵平一起参与这个案子了,如果松田不在这里……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就算松田阵平不在这里,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他也心里难安。松田前   辈在这里也好,因为他在,御山朝灯才会出现在这里,阻止摩天轮爆炸的可能性也变大了一点。   御山朝灯几乎没多想的,就确认了这次的案子应当和摩天轮有关。   横滨的地标CC21摩天轮,喜欢用炸弹的逃犯,就像上次和诸伏前辈玩俄罗斯转盘的深蓝威士忌,这两个意象都和御山朝灯看到的那个可能重合了。   他看向松田阵平的眼神变得安静下来,甚至对松田非常浅的露出一个笑:“嗯。”   松田阵平微微一滞,但御山朝灯已经转移了注意力。   御山朝灯不打算继续单抽了,这次十连出个十天已经够本了,其余的大概也不在乎是两分钟两分钟,剩下的九发他决定一次抽光。   “欸?”   御山朝灯还是没忍住惊呼出声,从绑定系统的第一天起,就没欧过的他,今天连续抽到了九张紫色的十天卡,还剩下一张是他平时见过的最多的白卡,两分钟。   松田阵平又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御山朝灯连理由都忘了找。   ……一下变成了还能活一百一十二天的生命富人,怪不习惯的。   -   琴酒从狙击枪的目镜中看到了站在御山朝灯身边的那个青年,准星对准了卷发青年的额头。   只要开枪,子弹就会从那个男人的头骨穿透,还不错的那张脸也会出现一个永久的瑕疵。   琴酒的手指凑上了扳机,慢慢的向下扣动,直到它必须用上些力气,才能将子弹射出去的地步,琴酒停了下来。   他叼着嘴里的烟坐直了身子,同样在这个房间内的另一个男人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望着琴酒的赤色瞳孔中还带着些宽宥:“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   琴酒冷着脸,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动作粗暴的点燃了一支香烟。   “三年前他的任务,是交由你全权负责的,如今这个任务又兜兜转转回到了你的手里,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男人的声音非常温柔,耳边垂下的黑发弧度自然地拢住了他的脸,高鼻深目的混血面容,语气和态度都好的不像是个组织成员,“不要背叛那位先生啊……我不过是个普通的监工,你对我生气也没有用。”   似乎是察觉到琴酒的态度越来越糟糕,下一秒似乎要放弃松田阵平,转过来对准自己了,男人主动补充了一句。黑色的半长发编成了细麻花辫落在了肩膀一侧,他忽然笑了起来。   “毕竟你的任务可是要……”   “闭嘴,杜本内。”琴酒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道。 第51章 REBIRTH:122D   御山朝灯在心里算了一笔账,112天是接近四个月,四个月差不多就是半年,感觉已经到达了大部分文艺作品中绝症患者的水平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欧,但这总是个好事。御山朝灯没法和别人分享,敲了敲系统:“你看到了吗?我刚刚的那发十连,是不是很厉害!”   系统的回复特别快,似乎难得的没有在家里看动画打游戏,一直等着御山朝灯的联络:【真是太好了,MASTER,本机也为您感到非常高兴。要是能一鼓作气,抽到两年就好了,本机很担心您的身体……】   平日的系统几乎没有存在感,除了邮箱里的网购单据象征着祂还在,作为一个宠物来说,非常的省心。   对他的关心也是真实的,偶尔御山朝灯都会觉得系统好像在宠溺他一般。   “我有个问题。”御山朝灯翻了一下历史,看到了被他放弃的那个任务,往下接着是被他主动拒接的任务。   【是?】   “我想知道,系统发布任务的依据是什么。”御山朝灯换了个姿势,继续与系统对着话,“怎么判定这件事有成为任务的价值呢?”   【一般来说,是根据「剧情」吧。】系统回答的很快,和以前一样的有问必答,【系统是为了让世界维持稳定的适配性系统,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无法直接对意外进行干涉的系统,选定了代理人进行任务,去干涉可能会导致世界崩坏的事件。】   御山朝灯觉得系统说了和没说一样,但还是继续问道,“被拒绝的任务会怎么样。”   【是的,虽然不常见,但是也会出现系统任务与宿主意愿发生冲突的情况。一个事件是由不同节点构成的,任务不会消失,需要改变的内容一直在那里,下次大概会以不同的形态重新出现吧,直到宿主认为威胁消失为止。系统在这方面是非常尊重宿主的意愿的。】   也就是说刚刚那个任务还会在不久之后重新出现吗,通过介入不同的节点,达到一个相同的目的。   也就是说,在系统的判定里,世界的存在比个人的生命更重要。在拥有大局观的高维系统面前,个人都是可以优化的。只要他能掌控住这个程度,事情未必有他想象的   那么糟糕。   御山朝灯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比系统就是在针对松田前辈他们要可以接受得多。   正是因为平时和系统相处的还不错,御山朝灯很难认为对方处心积虑想害他身边的人。   而且,系统作为一个能控制住他病情的高维产物,当初与他签订契约的时候说的是要拯救世界,完全没必要去针对几个普通的警察。   虽然这几个警察在系统那边的称呼是「英雄」,代表着他们绝对不是一般的普通警察……但即便如此,听起来也太可笑了。   听了系统解释的御山朝灯只能勉强放下心来,他还想继续追问些什么的时候,松田阵平忽然很急的踩下了刹车,御山朝灯整个人向前倒去,安全带及时地勒住了他。   他中断了和系统的联系,继续挂着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御山朝灯还是和系统之间稍微产生了些芥蒂。   “怎么了?”他问道,然后看向了前方。   在横滨出名的景点太空世界(COSMOWORLD)的必经之路,被一群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将整个路段都封了起来。   御山朝灯和松田阵平的反应都非常的快,哪怕是第一次合作,遇到这种事都不需要多交流。两人同时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朝着警戒线的方向走去。   “请等一下,这里现在不能进去了。”站在门口的巡警非常有礼貌的将两人拦下来,“很危险,请尽快去避难。”   急脾气的松田阵平拿出证件给他看,又伸手敲了两下御山朝灯示意他也快点:“里面发生什么了?”   确定过两人身份后,巡警也放松了些,对他们说道:“刚刚接到了报案,有人在里面放置了大量的炸弹,还抓了普通民众作为人质。”   -   杜本内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右腿自然地交叉搭在了左腿上,一只手把玩着搭在胸口的辫子,另一只手撑着脸,看着等待狙击的琴酒。   不管看多少次,琴酒还是这样的令他感到满意。   男人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同个房间里的琴酒烦躁的冷哼了一声,但也没像对待其他人那样随意的开口说什么。   杜本内是不一样的。无论是在那位先生心中的地位,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说他是第二的话,那么只有组织本身可以成为第一了。   作为更受信赖的TOPKILLER,琴酒比整天苏格兰的深蓝威士忌知道的更多。没人知道杜本内什么来历,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一来就抢了朗姆的位置。   虽然在大多数人眼中,朗姆是组织的二把手,但是使用着清新的红酒名的杜本内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   他参与的任务也基本都是监工,只不过往常是在暗处,这次居然直接出现在他的身边了。   想起这次任务的特殊性,琴酒更加确认了,杜本内非常的受信赖的这件事。   由这人来监工,琴酒虽然不爽,但也不会说什么。   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手机震动的声音,杜本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着又从旁边他随身携带的手提箱中找出了一个眼镜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副造型复古的带眼镜链的银边眼镜。   将眼镜戴好后,杜本内才慢了片刻地打开手机,手臂几乎都是伸直的,眯着眼睛看着上面的内容。   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戴上眼镜去看故意移开的手机,让琴酒撇了撇嘴,刚想提醒对方任务期间要关掉手机,杜本内开口说话了。   “啊,波本到了。”杜本内说道。   “?!”   琴酒露出了惊疑的表情,他非常不理解对方的这句话。杜本内进入任务情有可原,当初在那位先生下达指令后他表露出了抗拒的态度,派个监工过来情有可原。   但是波本又是为什么?波本是朗姆提拔上来的,朗姆与杜本内的关系一直都非常的差劲——   “总之,那位先生是这样安排的。”杜本内看懂了琴酒的眼神,耸了耸肩,赤色的瞳孔在镜片的遮挡下也显得没那么有侵略性了,他摘了眼镜,站起来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我也没有办法,谁能理解那位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在琴酒的注视下收拾好了东西,提着自己的手提箱朝着门外走去:“既然他来了,我就稍微避一避。现在还不是我和波本见面的最佳时机。对了,别提我啊,GIN。”   最后那句话根本就是句废话,就算他不提,琴酒也不会主动告诉波本什么消息的。   琴酒摩挲着手中的伙伴,心中产生了一些   别的念头。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杜本内说的波本进入了房间。那个金发的男人一如既往地穿着他那件黑色的马甲,脖子上系着一个蓝宝石的波洛领结,算是波本的标准打扮。   但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怎么样,琴酒抽动了下鼻子,闻到了他身上隐约的药味。   哦,受伤了,难怪心情差。   琴酒猜出来也没什么同伴爱,一点也不想开口关心他。   波本站在刚刚杜本内坐过的椅子旁边盯了一会,居然先和琴酒开口了:“刚才有人在?”   “嗯。”琴酒随口应了一句,话题就这么断开了。   波本态度很烂地冷哼了一声,坐在了杜本内的位置上,拿起了旁边的电脑,开始了他的工作。   游乐园的监控出现在了电脑中,波本、降谷零从最边缘的位置向里探寻着,用冷漠的态度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焦躁感。   他还在家中的时候,接到了奇怪的家伙的来电,要他快点去横滨,也就是御山朝灯和松田阵平此时所在的地方。   降谷零认为这或许是个陷阱,但就像昨天朗姆的定位那样,因为陷阱上的诱饵对他来说太过重要,他必须得前去查看。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发的时候,组织的邮件恰到好处的发到了他的手机上。就是前一天朗姆所说的那个任务,给了他定位让他快点与琴酒会和。   位置是在横滨,与刚刚那个奇怪的来电是相同的地点,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但是降谷零必须前往组织的任务地点,他联系了风见裕也,追踪着刚刚来电的最后信号,去查看那里是否有什么不妥。   联系不到御山朝灯这件事让他非常的——   降谷零忽然顿住了呼吸,从横滨太空乐园的监控中,他看到了松田阵平。   卷发的同期坐在一辆叉车上,被送上了接近五十米的高空,来到了摩天轮的中心。   -   就像中华街,横滨的太空乐园也是游客们的必来之地,世界上最大的时钟摩天轮就坐落于此。   白天可以看清整个横滨港,日落之后更是有灯光秀,吸引着游客们前来。   大概也正因如此,犯人选定了这里安装了炸弹,室外的基本控制室刚刚已   经爆炸了,摩天轮此时停在了半空中,警方正在积极的实施救援,但也只有比较靠下部的十个左右的车厢里的人能够顺利出逃。   “每个车厢能乘坐八个人,上面还有四百个人。”负责横滨这边的横沟警部这样对御山朝灯说道,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搞笑,但此情此景没有人能笑的出声。   原本他并不想和东京的警察说太多,但还是御山朝灯拿出了证件,以‘零组’的公安身份,直接强行命令接过了案子,他才不情不愿地开了口。   御山朝灯抿了抿唇,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熟悉了,和他看到的那个可能的未来几乎重合在了一起。   甚至比那个场面还要复杂,那次的炸弹犯只有一个人,这次却是一整个团体。更有经验,也更凶险。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回去,甚至绑了普通游客作为人质。   “就算你们知道了也没用。现在需要的是让摩天轮重新启动,控制室被炸毁,就只剩下主控制室里的那个了。但是犯人绑架了人质如今正在主控制室里。”横沟警部继续说道,“叉车大概再有二十分钟才能过来,到时候根据犯人刚刚的说法,十分钟之内想要拆掉上面的炸弹实在是……”   “我做得到。”松田阵平说道,他摘下了墨镜,看着横沟警官,“我去拆。”   “不行!”   横沟警部甚至还没来得及怀疑松田阵平的专业性,反而是御山朝灯的反应更大一些。听到松田阵平要上摩天轮,他直接开口拒绝道,“要去我和你一起去,你不能一个人上去。”   御山朝灯想起了他曾经看到的事情,如果只有松田阵平自己上去,真的到了必须抉择的时候,松田阵平绝对不会选择自己。   松田阵平看向了他,记起了御山朝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和他定下的那个绝对不会坐摩天轮的约定。   松田阵平意识到了什么,但仍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指着摩天轮的中心位置:“我不上去,炸弹在那个位置,普拉米亚的炸弹我都能轻松的解决,这种基础型炸弹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安心。”   说到最后一句,松田阵平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要把力量传递给他。   但是他越是露出笑容,想让御   山朝灯相信他,御山朝灯的眼前就越将他与记忆中那个笑着按下邮件发信按钮的男人重合了起来。   「限时任务:拆解」   「未曾有人知晓的炸弹,藏在了总控制室深处。潜入其中,解决掉它。*」   御山朝灯愣住了,他看向了旁边的横沟警官:“主控制室也有炸弹?”   横沟警官很明显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此时脸上也有些发白:“我没有听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御山朝灯没有回答他,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焦虑中。表现出的气势却是更加冷淡了,整个人的气压低到旁人都不敢说话,横沟警官总算是意识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大学毕业的青年,是个公安。   公安和一线刑警一向王不见王,这样说其实有些碰瓷了,如果双方真的在意见上发生冲突,他们只有退让的份。   但是,公安获得的权力越大,他们的责任和压力也就越大,尤其是某些特殊的部门,时刻都要做好殉职的准备。   ……   主控制室必须要去,人质要救,摩天轮要启动,那边的炸弹也要拆解。   和系统说的一样,这个任务大概就是刚刚那个任务的另一个节点的表现形式,同样是非常吸引人的二倍奖励,如果按照御山朝灯今天的欧气水平,他的病说不定就治好了。   可是因为之前的事,御山朝灯并不打算接下这个任务,即便这个任务内容是他必然要去做的,但他还是生怕那上面有什么陷阱。   他又仔细地看了任务内容,注意到了在最后还有个扩展点。   御山朝灯打开之后,第一次见到了任务中带了附件扩展包。   「附件1:总控制室线路图。在危急时刻,系统抓取了此处的线路图,方便您更好的完成任务。」   「附件2:拆弹解析。小学生也能学会的炸弹拆解步骤,跟着教程一步一步做,就能轻易地拆解炸弹。」   都是非常实用的东西,他还真的非常需要,只是出现的有些太巧合了。   【因为这是您的知识盲区。】系统给出了解释,【系统是辅助您完成任务的系统,而非刁难宿主的存在。之前的任务您自身就能轻易的完成,没有辅助的需要,这次是根据您的个人能力给出的   帮助。当然,您要是认为任务并不合理,同样是可以继续拒绝的……】   系统的话没有说完,御山朝灯就选择了接受任务。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这种时候再继续拒绝,不仅是松田阵平,摩天轮上的四百人,还有被犯人抓住的不知具体人数的人质,全部都会受到威胁。   就算系统真的有私心又如何,祂没办法直接干预,只能通过自己代理。真的出现问题,他直接放弃任务也是一样的。   一百秒不过是一分半,还不到他一抽的时间。如今自己可是还有一百二十二天可以活的长寿人,忍耐一分半钟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这就是最差的结果了。   御山朝灯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冷静了下来,虽然在外人的眼中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气场变得更沉稳了起来。   他抬起眼睛,眼尾略微有些上挑,像是猫一般,金色的眸子夺人心魄,充满了令人信赖的稳重感。   “叉车到了之后,由松田警官上去进行拆弹任务,叉车下面要准备好气垫。”御山朝灯的命令一条条稳定有序地下发出去,被他点到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开始听从他的话,“其他人负责驱散群众。给我和松田警官准备对讲机。”   横沟警官立刻转身去做,走了两步才意识到不对,他转过头看向御山朝灯。后者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会让摩天轮重新运转起来的。”   -   御山朝灯的面前出现了非常精美的电子化的立体地图,哪怕是路痴都能跟着找到路。   系统出品的东西一如既往的精品,就像给他的痛觉屏蔽一样,没有一丝破绽。   御山朝灯还打开拆弹说明手册随意翻了几页,内容也是详尽到了极点,完全是将他即将要拆的那个炸弹整个的画上去,像是游戏攻略一样告诉他哪一步应该怎么做。   如果想了解原理的话,最后还有详细的说明拆解,贴心到不能再贴心。   御山朝灯扶了扶耳机,从里面传来了松田阵平的呼吸声。叉车提前了五分钟到达了现场,现在从那边传来的声音,大概是横沟警官正在指挥着叉车将松田阵平送上去。   横滨这边的警察并不算太相信他们,但还是无奈于公安的   职称压制。连御山朝灯也得以独自进入了总控制室所在的大楼。   并非他想当独行侠,只是这样效率更高。再来一个人,只要不是降谷先生,他都不敢表现出他对这里的熟悉,说不定还会被指控为同伙。   地图里甚至详细标注了犯人的巡逻路线,御山朝灯顺着走廊潜入,非常顺利的找到了人质所在的大厅。   开外挂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如果是他自己,至少还要多花十分钟。   御山朝灯抬起手指,用指甲在耳机上轻轻敲了两下,很快收到了对面松田阵平的回应。   [找到了?]他不能说话,松田阵平倒是语气轻松,[这个炸弹拆起来倒不是很难,哪怕让今年入职的新人都能拆下来。除了麻烦,有点费力,普通人至少要用十分钟,我的话只要八分钟就够了。]   御山朝灯又敲了一下耳机作为回应。   [zero那家伙和我学的也只是基础的拆弹内容,你那边的炸弹如果也是这种类型,和他学习过拆弹的你应该不会觉得太困难。但是真的解决不掉,还是你的性命更重要。]   御山朝灯和松田阵平说,上司之前教过他拆弹。大概是他的脸太有欺骗性,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表示怀疑的。   要是降谷先生在这里就露馅了,也幸好他不在这里。   御山朝灯从腰侧拿出了枪,小心地潜入了进去。只有门口站着一个匪徒,御山朝灯用枪托打晕了他,然后看到了一屋子的人质。   总数目大概不到二十人,都是女人和小孩。但是其中有接近一半的人,是御山朝灯早上刚刚见过的。   “御山警官!”江户川柯南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小声地叫了御山朝灯的名字。   御山朝灯看了他一眼,他就知道这种事少不了柯南。在从松田阵平那边得知他们要去太空公园的时候,御山朝灯就开始猜会在哪个步骤遇上主角了。   原来是人质这里。   御山朝灯第一个给他解了绳子,柯南活动了一下被绑太久有些僵硬的手脚,着急地问道:“御山警官,你看到兰了吗?”   他也没闲着,也开始帮着给其他人拆绳子。   “毛利小姐?”   御山朝灯将铃木园子解开,对方   眼泪汪汪地看向他,和早上只顾着花痴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了:“兰刚刚出去求救了,你没遇见她吗?”   “抱歉,我没见到毛利小姐。”御山朝灯说道,“我会去找她的。柯南带着其他人离开,我留下来。”   “什么人!”   御山朝灯的叮嘱还没说完,从外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人质里传出了害怕的啜泣声,御山朝灯站在了最前面,转头对柯南说道:“快走!从那边的门下去,有一条临时的逃生通道。”   柯南一咬牙,走到了人群中间,拿出了蝴蝶结变声器,直接使用了园子的声音:“大家,从这边走。”   园子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很诧异,但她并没有时间纠结,被远山和叶拉着跑了起来。   一个男人跑了进来,手里握着一把枪,看到御山朝灯的时候立刻举起枪对准了他:“你是什么人!”   之前在状态非常差的各种debuff重叠的情况下,对上带枪的普拉米亚,御山朝灯都没怕过。   这种看握枪的姿势就知道没有任何锻炼的人,他更不会有所迟疑,直接举起了枪对准了对方。   他有自信躲开对方的子弹,也有信心让自己的子弹率先命中对方。   “人质呢?怎么都跑了?”从外面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御山朝灯。   咬牙切齿地说道:“……条子。”   御山朝灯挑了挑眉:“看来你知道我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语气闲适又淡然,无形中给人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犯人冷笑了一声:“当然是从最初就有人提醒我了,小心白头发的条子。”   他从门外拽出来一个人,穿着浅粉色长裙的少女被绑住了胳膊,嘴上也沾了胶带,看向了御山朝灯。   是与他错过的毛利兰,被抓住是毫不意外的事情。   毛利兰看到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成功跑掉,先是松了口气,哪怕被人用枪指着,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看向了御山朝灯。   御山朝灯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对面有两个犯人,他们这边也算是两个人。虽然毛利兰被绑住了,但他之前也是见过毛利兰的武力值的。   他缓缓地举起手来,将手中的枪扔到了地上,表示自己没有威胁。   “把枪踢过来。”那个人说道,御山朝灯踢了一脚,枪在地上滑了一段,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说话的犯人举着枪慢慢地走近了他,御山朝灯的余光看到了粉裙子的少女忽然抬起了头,一个恰到好处的转身踢,正中了她面前的男人的面门。   男人大喊一声倒在了地上,疼得松开了毛利兰。   御山朝灯面前的人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回头,被御山朝灯抓住了手腕直接缴械,摔倒在了地上。御山朝灯在他后颈补了一下,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另一个歹徒倒在地上呻丨吟着,他捡起自己的枪,用里面的衣服擦了擦,毛利兰朝着他这边跑着过来了。   御山朝灯给毛利兰解开绳子,毛利兰撕下了嘴上的胶带,长舒了一口气:“非常感谢您,御山警官。”   “不,如果这时候的人质不是你,我大概也会非常棘手。”御山朝灯愣了一下,回复道。   以毛利兰的武力值,打倒两个成年男人并不困难。但是对方有枪就是另外一说,只能暂且跟着对方回来。   而到了这里,在其他人都成功逃脱后,只剩下一个御山朝灯。因为警察的威胁更大,犯人的注意力都在御山朝灯的身上,她的偷袭才能成功。   御山朝灯说得也是实话,换一个人,哪怕是柯南,以柯南的五短身材,就算有哆啦D梦(博士)的神奇道具,对付起有枪的成年男人来估计都相当困难。   毕竟御山朝灯对原作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一闷棍了,江户川柯南连琴酒都打不过——   虽然琴酒不太适合用在这种地方,毕竟御山朝灯也没什么赤手空拳面对琴酒,还能全身而退的把握。   ……用深蓝威士忌除外。   御山朝灯想起了深蓝威士忌,对方在他面前自丨杀的景象他现在还没有忘记。虽然如果深蓝威士忌不自己动手,由他来也绝对不会放过对方,但自丨杀还是不一样的。   说他矫情也好,作为公安,御山朝灯平时并不少见各种死人,甚至看尸体看得有些麻木了,可真正有人死在他面前还是不一样的。   他记得有人对他说过,身为警察,就是要救人的。   御山朝灯连说话人的脸都记不清了,但是对方的一些话他还是记得牢牢的。   金色的头发……   御山朝灯摇了摇头,将纷杂的思绪清理出去。他很快就收敛了个人的情绪,想起了自己的工作。   他需要将这里的人都撤出去,然后才能进行拆弹处理。有系统的说明书他觉得自己成功的概率并不小,但他不能让普通人陷入这种危险之中。   “你从那边去追……”   御山朝灯的话没说完,他的瞳孔骤然缩小,伸手抓住了毛利兰,将她往自己身后推去。   躺在地上的那个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枪,对准了他们这里。对方受了伤,在御山朝灯发现之后才扣下扳丨机,对于御山朝灯来说是完全可以躲开的。   但是——   御山朝灯还记得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子弹击中了他的侧腹,被冲击力带的他一个趔趄,但几乎是同时地,他拔丨出枪,对准了犯人。   然而下一秒,一枚子弹从窗外破空而来,直接击中了倒在地上的犯人。紧接着,又是一枚子弹。   “砰!砰!”   两声枪响,血液喷涌而出,溅到了御山朝灯的身上。被他打晕的那个男人,身下同样地漫出了血迹。   “……”   让人在眼前死亡,哪怕是犯人,对警察来说都是失职。   御山朝灯看向了窗外,窗户漏了一个大洞,从外面呼呼地刮着风。   御山朝灯转过身,他的脸上染了不少血,就连头发上也沾了些。腹部的衣服都染红了,但他好像没有任何感觉。   “你受伤了吗?”他看向毛利兰,语气淡淡的问道。   “我……我没事。”毛利兰有些被他的样子吓到,担心地问道:“您没事吗?”   “这里不安全。你快点离开……”御山朝灯的话没说完,从那边的门里走出一个孩子,江户川柯南同样是露出了担心的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你来得正好,带着她先走,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御山朝灯将大衣收了收,好像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柯南仰着脸看着他,最终咬了咬牙,伸手去拉毛利兰的手,拽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等等,   新一、”   毛利兰脱口而出,柯南却没有像平时那样否认,对毛利兰说道:“先离开这里。我们留下来是给御山警官添麻烦。”   看着那两个人离开,御山朝灯才走到了控制台前,开始寻找摩天轮的启动按钮。   除了深蓝威士忌,这是第二次有人死在他面前了。血溅到身上是凉的,但是腥气非常重。   他有些不该有的惆怅,但他很快就将这些情绪敛了下去,找到了摩天轮的启动按钮。   这个按钮上多了一根电线,御山朝灯顺着线看了过去,延伸到了旁边的盒子里。   御山朝灯打开盒子,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里面的,和系统给他的图纸上一模一样的炸弹。   启动了摩天轮,这边的炸弹也会启动,这点是手册上提前告知过的。   御山朝灯按下了摩天轮的启动按钮,面前的炸弹响了两声,电子显示屏上出现了红色的倒计时。   00:14:59   御山朝灯弯腰从地上拿起了自己带来的工具箱,在他的侧边仪器上,是一道窄窄的镜面。   他从里面看到了自己浑身是血的样子——不过大部分是别人的血。虽然他确实也有负伤,甚至浸湿了他的大衣,血液顺着衣角滑了下来,在地上聚成了一个小水洼。   痛觉屏蔽还真是个好技能,系统这方面还是有用的。不然以他怕疼的程度,现在大概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不过,他还是得尽快的解决掉这个炸弹。   御山朝灯摸了摸冰凉的手背,感受到了些许的困意。   再不快点的话,他就要失血过多睡过去了。 第52章 REBIRTH:112D   [你那边还好吧?]   从耳机里传出了松田阵平的声音,因为正在撤离人质,对方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御山朝灯听到了细微的打火声,然后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御山朝灯迟疑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点了支烟。   这种时候点支烟确实很帅气,可惜他不会。他为了尝试的那盒烟去哪里了来着?   ……啧,赤井秀一。   “我没事。”御山朝灯回了一句,他看着手里拿着的六边形螺丝刀,恍惚间变成了两个。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他现在是体会到了痛觉屏蔽的坏处了,血液在流失,体温在下降,但他除了有些困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御山朝灯考虑了几秒钟,叫出了系统:[有没有那种,可以让我感受到一点点痛觉的服务?]   【嗯……20%可以吗?】系统一如既往地有求必应,询问道。   [会不会太轻了?不,就20%吧。]御山朝灯很有自知之明的改了口,他自己的忍痛能力自己还是清楚的,不行的话再往重里加吧。   【请您做好准备,倒计时三秒——】   “呃……”   御山朝灯吃痛地发出一声促音,额头上冒出了些冷汗。他及时捂住了嘴,但耳机那边的松田阵平还是注意到了他。   [喂,怎么了?朝灯!]   系统及时地打开了全部的痛觉屏蔽,御山朝灯感觉好了些,但是腹部还存留着幻痛,好消息是他彻底的清醒过来了。   “不小心撞到头了,我没事。”他抬手擦了一把脸,手上还沾着腹部渗出的血迹,在他脸上抹开了一道血痕。   比起那天放弃任务的全开惩罚当然算不上什么,但他没想到仅仅是20%的痛觉开关就这么疼。   [……别逞强啊你,刚刚受伤了吗?]松田阵平不怎么相信他,有些凝重地说道。   “我很好,一点都不痛。”御山朝灯这句话说的非常令人信服,松田阵平不怎么相信他,但也知道此时不能打扰他。   [坚持不住就告诉我,我这边人快撤离干净了,马上就去找你。]   他将炸弹外面的   盒子拆下来,与眼前的系统设计图对照了一遍,准备开始进行拆弹任务。   “是是。”御山朝灯应着,却忽然在眼前的炸弹上看到了系统给出的拆解图上不存在的东西,“欸?”   [怎么了!]松田阵平着急起来,对着对讲机大声问道。   “松田前辈,从引线上分出来的线上,有个长方形的小盒子,上面有着闪烁的亮光……这可能是什么东西?”御山朝灯停了下来,问道。   松田阵平沉默了几秒钟,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感应装置。]   “果然如此。”御山朝灯拿起了小盒子,在背面找到了贴在上面的一张纸条,“连接的应该是松田前辈那边的炸弹,只要这边的被拆掉,那边的摩天轮就会被整个炸掉。”   面前的炸弹忽然“滴”地响了一声,上面的数字闪现了两下,一下少了接近十分钟。   [别开玩笑了!我马上过去!]   “松田前辈小心你那边的炸弹,我不会有事的。”御山朝灯说道,直接关掉了对讲的设备。   00:00:59   御山朝灯向后靠在了椅子上,将手里的工具扔到了旁边。   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就像是得知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一样,有些许的不情愿,但是真的要去做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如果现在按照系统的步骤进行拆弹,一分钟之内的确有可能拆下来,但是如果代价是另一边还没有撤离干净的摩天轮上几百人的性命,以及松田阵平的生命,御山朝灯觉得还是不要拆掉比较好。   他在六楼,现在往下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反正他有系统的锁血挂,哪怕在爆炸的正中央,他也能坚持到一百二十二天之后才会死。   疗伤对不会痛的他来说也没什么问题,只要坚持过那一百秒的惩罚。   上次的十秒钟很难熬,事后想起来都感觉幻痛。但是到了一百秒,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疼一百秒,和降谷先生重要的朋友和同期松田前辈的性命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这么算来是他赚到了。   而且他也确定了一件事,系统的确有什么在隐瞒他的重要东西。   但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去找系统对峙,降谷先生教过他   的,谈判中把握主导的往往是了解更多信息的那个人。   以他现在的情况,盲目的去找系统,只会再一次的,像是之前那样被糊弄过去。   系统不会骗他,这是一开始就明确说过的,但是语言就是如此的神奇,哪怕是全部真实的话,都未必是真相。   至少系统还保住了他的命,他直面爆炸也不会出事,怎么看都要优先地保松田前辈。   只是,虽然不会死也不会痛,可受到的伤还是真实的。   他大概要对自己这张漂亮的脸说再见了吧。   御山朝灯不怎么合时宜地想道。想到这件事,他忽然决定尝试向外跑。   降谷先生说过他长得好看。   00:00:10   然而他刚刚站起来,眼前就一阵晕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即便是知道自己的生命还有确定的一百二十二天,他又有种自己真的要死了的错觉。   ……怎么是又啊?他最近,昏迷的次数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御山朝灯撑着想要起来,但是身体却不断的软了下去。他最后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他没力气抬头看是什么人,脑海里是炸弹的倒计时。   “……离开……快点、离开这里……”   微弱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那人却蹲在了他的面前,对着他伸出了手。   -   松田阵平被挂断了通讯,哪怕他是个白痴、笨蛋,都知道御山朝灯打算做什么了。   他面前的炸弹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原本是为了更稳一些,等群众全部撤离后再剪下来的。但他也是信任自己的水准的,他确定自己不会出错。   松田阵平剪断了最后一条线,炸弹如他所想般并没有爆炸,他立刻大声呼喊让叉车将他放下去,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他和御山朝灯一起出来,如果只有他活着回去了,这让他怎么和zero交代?   松田阵平觉得速度太慢,叉车下降到只剩下十米左右的位置,他朝着下面的软垫跳了下去。   冲击力给了他一阵眩晕,但他很快借着这个力气站了起来,对着在下面的横沟警官吼道:“快!快疏散人群,离那边   的中心大楼远一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大楼的方向跑去。   -   降谷零将一个监控停在了松田阵平的那个位置,哪怕是琴酒询问,他也有借口说是因为松田正在拆弹,他要监视这个警察。然而琴酒并没有询问,从相连的监控看到这里,一句多余的话没有说。   降谷零用着较小的分块屏幕寻找着御山朝灯的身影,白色头发的青年应该非常的显眼,在人群中应该是最招人注意的那个。   两声枪响之后,他总算是将位置确定在大楼内。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楼内的监控全部被毁掉了,他粗略地检查过一遍后,甚至觉得是从外部入侵破坏的。   没过多久,松田面前的摩天轮又开始了转动。   松田阵平点了根香烟,眼睛一直看着大楼的方向。   朝灯在那里面。   降谷零有些坐不住了,他的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然而他此时正在执行组织的任务,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没有理由离开。   藏在电脑显示屏幕后面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没来由地心慌,有种无法呼吸的紧促感,就像是那天看到朝灯在黑手党的拍卖会上倒下去的时候,那种局促不安。   松田阵平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差劲,他拆了弹,催促着叉车下降,用着一种近乎夸张的姿态奔跑着。   降谷零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从透明的窗户中,看向了就屹立在不远处的大楼。   他的手机响了一声,琴酒没看他,降谷零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风见裕也的消息。   应该是那个定位已经找出来了。   邮件里只有几张照片,仅仅是小图,他就认出了这是御山朝灯那辆宝贝的不得了的车。   非常贵,拿死工资的公安,辛苦一辈子也未必买得起这辆车,但是御山朝灯毕业就全款拿下了。   据说是有父母留下的遗产,非常庞大的一笔。   虽然降谷零也觉得略有些张扬,但除了车之外,御山朝灯也不是奢侈的人。副官只有这么一个小爱好,他觉得没什么问题。   点开大图,他看到了这么多年从未在这辆车上见到的损伤。   弹孔,撞击。   降谷零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如果这些照片是在那个神秘男子给他打电话的最后定位处拍下来的,那个人未必是敌人。   “找到了,小虫子。”   琴酒忽然冷笑了一声,举起枪对准了松田阵平的方向。   降谷零的瞳孔骤然缩到针尖大小,大脑一瞬间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他看向了琴酒。   -   赤井秀一掐灭了手里的烟,这是他从御山朝灯那边顺来的那盒烟中的最后一支。   在工作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地不停抽烟。吸烟不是个好习惯,但是尼古丁可以让他冷静,这么多年,也已经有了瘾。   所以在看到白头发的青年动作生涩地似乎想学习吸烟的时候,他有些多管闲事的去制止了对方。   只不过他没想到,那孩子不仅是不会抽烟,甚至对烟非常的敏感。   倒也不奇怪,御山朝灯确实有张养尊处优的漂亮面孔,整个人的色调都非常的浅,如同冬日阳光下的细碎的初雪,任何不注意都会弄伤他。   但他本人却并非外表的脆弱,甚至可以说,御山朝灯是个非常有韧性的家伙。无论是性格还是别的什么,都非常的讨人喜欢。   虽然对于赤井秀一来说,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对方讨厌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不妨碍他对那孩子的关注。   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以及不妨碍大局的前提下,赤井秀一非常愿意对他好些,如果是对方想要的东西,他也一定能尽量的为他取来,以期待对方的喜悦与感谢。   这点他和波本是一样的,以及第一点,也是一样的。   这么看来,他和波本不和不仅仅是立场和过去的矛盾,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甚至连品味都非常的相似。   赤井秀一露出一个沉静的笑容,举起手中的枪,从瞄准镜中看到了金发的男人。   -   男人怀中抱着一个普通至极的水晶球,他静静的看着远方,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那颗球。   “你怎么觉得呢?”他问道,“他能活下来吗?”   没有任何回应,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个东西已经三十年没有回应了。   但是对于男人来说,人生接近一半的时间…   …大概七十多年?他的人生与这个东西已经是绑定的了,成为了他生命中无法丢弃的一部分。   在结束后,他也一直留着它,或许也是一种提醒,提醒他不要忘记仇恨。   男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赤色的眼眸也显得温柔许多,他整个人的攻击性都降低了不少。   “这次事件应该很衬你的心意吧?哪怕知道可能是我的布局,你也忍不住的想要他进来,毕竟这可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啊。”男人嘴角弧度变深,“我知道的,你抵挡不了这个诱惑。”   “他是不是你的新主人呢?”   *   火光直冲云霄,巨大的冲击热浪向四周散开,已经快到楼边的松田阵平被这股浪潮冲击地向后倒出去,一直撞到什么才停下来,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松田阵平张开嘴大喊着什么,但是那声音全部被更巨大的声响吞噬。   他的眼睛发红,但却根本站不起来。   有人缓步走了过来,松田阵平看到了那个人的脸,正是那天在那个博物馆的文员,名字似乎是杉木。   不,这应该是假名。   松田阵平看到了对方手中的枪,杉木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与在博物馆中唯唯诺诺的他完全不同。   “果然是你。”松田阵平看向他的眼神非常的凶恶,哪怕他现在根本动不了。   杉木笑了笑:“从那时我就知道了,你是个巨大的威胁,警官先生。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连我的炸弹都能拆掉。”   “那种东西,我三分钟就能解决掉。”松田阵平嗤笑一声,嚣张地说道。   “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反正最后都要死,还是在路上找几个伴吧。”杉木的语气非常平静,他将手里的那把狙扔到了地上,从腰间又掏出了一把手丨枪对准了松田阵平,。   “我解决了那几个没用的废物同伴,被那位提醒过的值得注意的白发条子也死在了刚刚的爆炸中,愚民们没资格与我一同赴死,现在只有松田警官你了。”   听到他提御山朝灯,松田阵平瞬间暴怒起来,他嘶哑着声音骂道:“你这——”   杉木听着他的诅咒,心情非常的愉快,   甚至等到松田阵平完全说完之后,对着他微微一礼:“非常感谢你的夸奖,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松田阵平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杉木跪了下来,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脑洞大开的地方,缓缓地流出了血迹。   -   赤井秀一的嘴角扯成了一条线,他冷静地扣下了扳机。   -   降谷零站了起来,在琴酒扣下扳机的那刹那。   他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应该,哪怕琴酒瞄准的似乎是他曾经的同期好友。   但是琴酒很快切身为他找到了惊讶的理由,琴酒向后一个趔趄,捂住了左侧的手臂。如果不是他躲得快,子弹大概会没入他的心脏。   波本的激动行径有了解释,琴酒咬着牙,对旁边的那个同伙说道:“撤退!”   -   赤井秀一重新点燃了刚刚被他掐灭的那支烟,还剩下半截烟屁股,他倒是不怎么嫌弃地抽了起来。   “啧,差一点。”   >>>   爆炸发生的那瞬间,御山朝灯并没有完全的失去了意识。   他被那个人抱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包围在了火焰之中,身体好像在慢慢地恢复,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慢慢回升,存在的感觉也变得强了。   好像不会死了?   他有这样的感觉。   “真是麻烦。”抱着他的那个人这样说道,说着这样带着嫌弃的话语,声音却非常的温柔。   这算是这个人的标志了,哪怕说再过分的话,都温柔地像是情人的耳语,比如他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去问路边遇见的美女要不要一起殉情。   也可以用这样温柔的声音,轻而易举地把他气哭。   ……果然没什么特别美好的回忆呢。   御山朝灯还没什么力气,并且和刚刚的冷相比,他感觉身体热了起来,热得他感觉眼皮都是烫的。   “对不起嘛。”   他这样说道,哪怕是闭着眼,都知道那个人撇了撇嘴。   “还有力气说话呢?那就自己下来走。”男人这样说道。   回应他的是往他的怀里钻了钻的白发青年,甚   至还用没什么力气的手揪住了他的衣领,表示自己的拒绝。   “别撒娇,我不吃这套。”男人用冷酷的语言说道,到底也没把他扔下来,“真是运气好,你这小子,遇上的是成熟稳重又温柔的我,应该心怀感激才对。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你连婴儿时期都活不过。”   “嗯……”御山朝灯含糊地答应了一声,能感觉出他根本没听进去男人的话。   他此时的状态太奇怪,男人稍微停顿了脚步,低头用额头试了试对方头上的温度,下一秒,两人身周散发出了淡淡的光。   御山朝灯的表情平静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男人瞥了眼他腰间的伤口,除了衣服还是破碎的,但是已经完全愈合了。   男人看向了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那里。   “麻烦死了。”男人抱怨道,然后噎了一下,“……这个死法还是算了吧。”   -   有什么人过来了。   松田阵平警觉地抬起头,就像是一头应战状态的猎犬,露出了锋利的犬牙,威胁着可能出现的敌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逆着光的面对着他,松田阵平看不清他的脸,隐约地能看见乱蓬蓬的黑发下的脸上,绑了白色的绷带。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了他几秒钟,在他面前蹲下,将他怀里的那个人放了下来。   “朝灯!”   白发的青年被轻柔地放在他身边,头自然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脸上、衣服上都是血,不过从喷溅的形状来看并不属于青年自己。   御山朝灯闭着眼睛,看起来并不痛苦。   “暂时交给你了。”黑衣男子说道,他非常熟稔地揉了一把御山朝灯的头发,然后看着干净的手心里沾上的血迹啧了一声。   露出的手腕上也绑着绷带,但是能从形状看出嶙峋的骨节,腕骨极其突出,相对于他的身高来说似乎有些太瘦了。   他的声音非常年轻,轻柔的口吻让人很轻易地能听进去他的话,光看脸也难以判断他的年龄。   但是松田阵平却感觉到了危险,这是属于警察的直觉。   他的身体微微向前,露出了保护性的姿态   ,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黑衣男子没有回答,站起来的时候收回手放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这人在夏天的时候穿了西装和大衣,表情冷淡地低头看着靠在松田阵平身边的御山朝灯。   总感觉气质非常的眼熟……   松田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熟悉感,但是那人明显没有和他聊天的意思,对着御山朝灯说道:“没有下次。”   闭着眼睛的御山朝灯没回答,但靠得最近的松田阵平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变重了些。   黑衣男人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松田阵平有些想追,但他此时也无能为力,只能低头问御山朝灯:“那是什么人?”   御山朝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午后的阳光从那双金色的瞳孔折射出来,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松田阵平抬手帮他挡了下太阳,忽然意识到他对刚刚那个男人的熟悉来源。   无论是面无表情的气质,还是在酷暑中还能坚持穿好几层的执着,都和面前的后辈微妙的有些重合。   “爸爸。”御山朝灯说出了出人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松田阵平还是愣了一下。   御山朝灯看起来非常的疲惫,转头用额头抵住松田阵平的肩膀,对方看不清他的表情:“松田前辈这样理解就可以。”   松田阵平没办法评价这件事,想要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或者什么的来安慰一下,却又觉得不合适。   “你受伤了吗?”最后他这样问道。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除了有些疲惫外,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经恢复了,摸摸腹部的伤口,也已经全部都没有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里到外翻新了一遍。   “没有。”御山朝灯站了起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非常精神。松田前辈伤的好像有些严重……我背您过去吧。”   他在松田阵平面前蹲了下来,将对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等等!”   松田阵平刚刚受到的冲击很大,身体现在很难自己移动,之后大概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但是他此刻受到的冲击更大,他遇上了和当年受伤的诸伏景光同样的虐猫难题。御山朝灯看上去并不是很有力量的类型,身材甚至非常的纤弱,以至于当初穿上   女装都不算太有违和感。   他倒是不怀疑御山朝灯能背起来他,但还是免不了有种在虐猫的道德缺失感。   “朝灯!”   远远地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总算是暂时打断了非要背着他去人多的地方的后辈的行为。御山朝灯抬起脸,脸上立刻挂起了一个微笑。   松田阵平:“……?”   不是,这家伙到底为什么?   松田阵平第一次见到御山朝灯这么自然直接的笑容,仅仅是因为见面,他刚刚都这样了,都没得到对方一个勾唇呢。   “没事吧?”降谷零的呼吸非常的急促,连衣服都跑得凌乱了起来。   他双手抓住了御山朝灯的肩膀,灰紫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好像在看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   松田阵平觉得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好像很多余,但是不确定是谁。   “嗯……都是别人的血。”御山朝灯对他笑了起来,仰头问道,“降谷先生没事吗?”   松田阵平心想这家伙能有什么事,要是我不在这里估计都直接亲上了。   ……可恶啊,这样一想自己更多余了。   “我没事。”降谷零对他露出了笑容,像是总算地解脱了,他向前拥抱住了御山朝灯,就像拥住了一切,他闭上眼睛低声重复道,“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松田阵平咳嗽了一声,降谷零似乎才看到他,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还在啊?”   “?”松田阵平要不是现在动不了,他多少得揍这家伙一拳,“金毛混蛋!”   降谷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松开了御山朝灯,走到了松田阵平的身边,举起了拳头伸到了同期的面前。   松田阵平哼哼唧唧的,但还是举起手与他碰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谢了,兄弟。”   -   热心市民安先生,将受伤的警察松田阵平送到了警察的那边,总算是让他得到了治疗。   降谷零回到了在不远处等着他的御山朝灯身边,伸手在他的脸上擦了一下。但是之前的血迹已经干了,他这样根本无济于事。   只是看着御山朝灯这个样子,他就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像是从天空中撒下的雪   花,明明很想好好的保护在手心中,却更担心他融化掉。   他注意到了对方衣服上的血,御山朝灯甚至掀开衣服给他看了光洁平滑的小腹。虽然皮肤边缘还有些血迹,但是一丝伤口都没有。   “我也记不清楚发生什么了,总之我一点都没受伤。”御山朝灯笑着对他说道。   要不是系统技术力让他清醒的痛感还依稀可见,衣服上的弹孔也存在着,御山朝灯都觉得中弹是幻觉了。   太神奇了……虽然知道他的那位监护人很神奇,但是能带着他全身从爆炸中心离开,简直太神奇了。   还有这种能直接治愈的能力,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当初看到未来的可能性的时候,御山朝灯还怀疑的问系统这个世界应该是科学的,但是这些神奇的技能出现在监护人先生身上的时候,御山朝灯就没有任何纠结地接受了。   但是这种事就没办法告诉降谷先生了,只能含糊地略过。   好在上司并没有追问的意思,带着他到了车上。   御山朝灯见对方似乎打算开车,还记得上司肩膀上的伤,刚想说由自己来开车,脑海里却出现了系统的声音。   【MASTER,任务失败的惩罚判定已经是最后了……】   “……”   御山朝灯听到祂的声音,心情非常的复杂。不仅是因为对方说的内容,还有对方的存在本身。   【倒数三秒钟。】   他对上司说道:“我去后面躺一会可以吗?今天有些累了。”   降谷零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   【三】   他家副官一向是个非常能逞强的人,就算是坚持不住,也会执着地说‘我没事’。这样的人忽然说自己累了,简直……   “当然了。”他对御山朝灯说道,甚至笑着打开了后座的门,“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累了,我们一起躺一会吧。”   【二】   他非常强硬地上了车,坐在了御山朝灯的身边。   御山朝灯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口。   【一】   “朝灯要躺在我膝盖上吗?”降谷零笑着问了出来,但是却没等到御山朝灯的回答。   毫无征兆的痛楚出现,御山朝灯突然颤抖了起来,比上次更甚的撕裂灵魂般的痛苦袭击而来。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烧灼着,头痛欲裂,整个人都是痛苦的,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得到安慰。   身上冒出了冷汗,这种酷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系统曾经说过,惩罚是痛觉屏蔽为他屏蔽过的所有痛感同一时间的施加。比起上次来说,他这次多了一个枪伤,就是仅仅20%都让他从失血过多的困倦中清醒的枪伤。   但是御山朝灯却忍住了,和上次直接被疼到吐血的情况相比,大概是因为身边就是上司,他还是忍住了。   一百秒……这么漫长的吗?   “……小朝!”降谷零坐在他的身边,手在半空中,并不敢去触碰他,因为不知道此时会不会给他带来更大的痛苦。   “我……我没事。”御山朝灯感觉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他抬起脸,努力地对着面前的人露出了笑容,但是却疼得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我没事……没……一会……等一下就好了……”   他说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努力安慰着对方,但对方却好像根本不相信他。   “是哪里不舒服?能说得出来吗?”降谷零稍微靠近了些,伸手想要擦掉他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措,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怎么样才能好一点?”降谷零的指甲掐进掌心,语气仍然是尽量的温柔,“我能为你做什么?”   听到这样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御山朝灯已经感觉好多了。   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但看向降谷零的表情却非常的温柔。   只是降谷零此时的表情让他很难过,看着他的样子,好像非常的痛苦,但是……   “降、降谷先生……”御山朝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声音还在颤抖着,“亲我一下就好了。”   下一秒他睁大了眼睛。   上司的脸在眼前放大,柔软的触感贴在了嘴唇上,温柔的、极尽缠绵的包围了他。   【结束了,您辛苦了。】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但他什么也听不清了,【今天还请尽早休息。】   御山朝灯彻底的失去了判断力,脑袋都成了一片浆糊。   发生了什么……?   他倒在了车座上,上司低头环着他,过了许久才分开了一点。   他听到了上司暧昧的声音,似是抱怨又似亲昵的,在离他非常近的地方响了起来:“怎么连舌尖都是凉的。” 第53章 REBIRTH:112D   舌尖?   御山朝灯有些愣怔的思考着这个词的含义,嘴微微张开了些,伸出了有些发麻的舌尖轻轻舔了下嘴唇。   唔,嘴唇也有些木。   所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现在御山朝灯还是没办法完全清晰的做出判断,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惩罚力度太大,把他的脑袋烧糊了。   御山朝灯轻轻地喘丨息着,用已经完全湿润了的金色瞳孔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上司先生的脸。   上司支撑着身体在他的正上方,呼吸比往日要沉重许多,温热的气息距离非常的近,灰紫色的眸子在暗处显示出了比往日更灼人的色彩。   他被对方禁锢在这一小块地方,完全没有逃离的空间。御山朝灯像是被烫到一样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移开视线。   “有好过一些吗?”上司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声线温柔地就像是刚刚的那个吻。   御山朝灯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他的脸瞬间布满了潮红,金眸湿成了软乎乎的颜色,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不真实的虚幻之中。   刚刚他隐约地好像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和上次结束后还留存了很久的幻痛不同,这次结束之后好像真的就结束了,他的大脑被更重要的事情占据,完全的忘记了疼痛。   “啊……我、我……没事……”他语无伦次地说道,逻辑已经彻底崩坏掉了。   更恐怖的是,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就像是刚刚吃掉了至少两千克加了大量砂糖的奶油,甜腻得他自己都听不下去。   “哈……”上司复杂地轻叹一声,抬手轻轻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水,却依旧没有分开的意思。   “感觉怎么样?”他又问道。   听起来和刚刚的那个问题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御山朝灯立刻就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   他有些难堪地垂下眼,浅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大概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了,降谷零好像感觉到了睫毛带起的微弱的气流。   “不知道。”他避开降谷零的视线,不然他实在说不出谎话,“不记得了。”   他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上司的衣角,然而下一秒,却   被对方握住了手。   被稍大些的手握住,动作轻柔地展开来,降谷零举起了他的手,抬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我之前是不是没提醒过你,你每次紧张的时候,手里都会想要抓些什么。这不是个好习惯,在别人面前,尽快改掉吧。”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揽着御山朝灯将他扶了起来。   说话的内容与过去每一次,在工作方面给御山朝灯提出要求建议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语气也只是比平时稍微的缓和了一点点。   但是明明是相似的内容,进入耳中时,却和平时被提出问题时产生的些许懊悔情绪不同,御山朝灯却觉得耳朵变得烫了起来。   简直就像是在用工作的语气调情一样。   ——等等,他在想什么啊!   “降谷先生,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   御山朝灯舔了下嘴唇,试图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我、我其实并没有想冒犯您,当然也不是说您的行为很冒犯,我只是有些被吓到……”   他的话在对方的目光中渐渐消音,降谷零看着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也没有觉得被冒犯,你想太多了。”   “可是我——”   “再试一次吧。”   “嗯?”   御山朝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是不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语。   “可以吗?”降谷先生牵着他的手,紫灰色的眸子里全部的都是他的身影,“小朝。”   “……接吻吗?”御山朝灯觉得自己今天有可能会直接溺死在上司的眼睛里,他完全没办法拒绝对方的任何要求。   虽然对方提出的这件事,他觉得其实还是拒绝比较好。   这样的关系太奇怪了,正常情况下,上司会对下属提出接吻的要求吗?但是不是的话,他们现在又算是什么关系?   降谷先生并没有确定的说过喜欢他,还没有确认关系的话,就做这种事情,会不会被觉得非常的轻浮?   可是,贪念、不满足,想要更多。   御山朝灯闭上了眼睛。   “非常感谢。”   上司的声音几乎是从唇齿中喂进去的,他的下巴被非常温柔的挑了起来,毫无疑问地接触到了一起。   柔软温热的事物接触到嘴唇的时候,御山朝灯的大脑整个一片空白。他听到了降谷先生低沉的喘息声,缺氧让他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绯色,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   从他毕业跟着上司的第一天起,无所不能的上司就在从各个方面对他进行教导。这次也不例外,在对方的引导下,御山朝灯微微张开了嘴,非常生涩地被上司从零教导起来。   ……显得什么都不会的他非常的笨拙。   但其实御山朝灯并不是第一次接吻,不久之前的那个梦里,不仅仅是接吻,更亲近的事情也做过不止一次了。   所以说,他现在其实是在做梦吗?   他的舌尖忽然被轻轻咬了一下,御山朝灯感觉不到疼痛,但纯粹温柔的唇舌与牙齿的触感他还是分得清的。   “现在分心的话,会让我觉得很失败的。”上司握着他们之前就交握在一起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间,空出来的手轻柔地按在了他的后脑。   热度更高的手指从他的发丝中穿过,御山朝灯没想到他们之间还能更接近。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呼吸了,气息交缠在一起,御山朝灯眼睛里又溢出了些泪水,但是这次并非是觉得难过才出现的。   “降谷先生……”   有些漫长却又仿佛只有一瞬间的吻结束,御山朝灯有些急促地呼吸着,手还是不自觉地抓住了对方的衣服。   水雾朦胧的视线中上司的脸有些模糊,他自己的舌根又麻又涨的,就连说话都显得像是在撒娇。   上司双手捧着他的脸,用拇指揩掉他眼角的泪水,那张帅气的脸总算又清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降谷先生对他露出了微笑,嘴角的位置渗出了一点点赤色,是他刚刚不熟练地用牙齿不小心咬破的。   虽然他觉得有些抱歉,但是想到这是他留下的痕迹,御山朝灯又油然而生出一种满足感。   “我们回去吧。”上司语气温柔地说道,好像他是什么易碎的珍贵物品,“小朝还记得之前答应过,要照顾我到伤口痊愈的事吗?”   ……真是糟糕啊。   “那样的话,要先去我家里一趟。”御山朝灯抬手摸了摸耳垂,有些烫手的温度让他触碰过后就立刻挪开了   手,“我收拾几件衣服。”   -   回去的路上是御山朝灯开的车,虽然他下午的时候好像是受了不轻的伤,但是目前为止已经完全康复了。   比起前一天才受了伤的上司,伤的还是肩膀这种关节部位,当然是他来开车比较合适。   降谷先生很自然地答应了下来,然而他在下车,从后排换到前排驾驶位的时候,打开车门直接腿软地跪在了地上。   御山朝灯:“……”   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都非常的丢人,仅仅因为亲了一下就站不稳什么的。   好在降谷先生并没有说什么‘这项训练不合格,之后要加紧练习’之类的话。   ……等等,这样的话也不能随便说吧!   御山朝灯用余光看了眼坐在旁边的上司,却正好与对方对视上。降谷先生单手撑着脸,灰紫色的眸子温柔缱绻地注视着他,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怎么了?”上司问道。   “不,没事。”御山朝灯迅速的转头,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在驾驶上。   道路安全最重要,一定不能在机动车道上打闹。   他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冒出许多奇形怪状的想法,却没能完全的将降谷零顶下去。   所以降谷先生到底是对他什么想法?虽然他知道连接吻这样的事都做过了还有这样的问题非常的奇怪,可是他真的没办法不在意。   那个吻说是意外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是他主动要求对方安慰自己,意会错了也不是完全的没可能。   又或者说,降谷先生发现了自己喜欢他,出于临终关怀决定满足他的愿望之类。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么十亿兆分之一的可能性,降谷先生真的喜欢他,但是对方没有明确说出口的情况下,他实在是……   但是他又无法问出口,就算很清楚哪怕是出于临终关怀,降谷先生都不可能否认,他也非常的担心被拒绝。   御山朝灯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变得更加沮丧了。   如果有人表述出同样的想法,他只会觉得对方莫名其妙。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别扭又麻烦,就算降谷先生真的喜欢他,去掉他这张漂亮的脸,如果发现他的本性,大概也会失望   至极吧。   御山朝灯越想越悲观,有时候也他会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有点勇气就好了。   他总是被动地接受着一切,如果别人不主动靠近,他就绝对不会往前一步。   降谷先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御山朝灯从初见时就非常喜欢的人。用句俗套的形容,在看到降谷零,或者说那是安室透,不管是谁都好,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都亮了起来。   产生了一种,他就是为了这个人才出现在这里的奇怪的感觉。   但是他做的非常糟糕,也非常的差劲,这么得天独厚的亲密关系,被他搞的如此僵硬。   甚至他们如今关系变好,也是降谷先生得知了他生病,才开始主动的改善他们的关系的。   这么看来他得的这个病也并非毫无意义,否则这辈子大概就只能和降谷先生当两条短暂相交过,然后越走越远的线了。   啊,如果没有系统的话,他这条线从中间就会断掉了。   ……怎么连这种时候都在讲地狱笑话!   御山朝灯轻轻叹了口气,对自己也有些无可奈何,虽然他确实觉得这还挺好笑的就是了。   当然了,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理解不了他这种非常高级的幽默感,哪怕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纲吉,每次听到他讲类似的话,只会非常无情地吐槽他。   ‘对我来说这一点都不好笑,朝灯。没有揍你是因为我生性就爱好和平……怎么可能是我下不了手?总之,这样的话,如果是被喜欢朝灯的人听到,会非常伤心的。……怎么可能没有人喜欢你!再说这样的话,被Reborn打死气弹我也要拼死揍你一拳哦!’   不然下次想个合适的笑话讲给降谷先生听听看,如果他挨打了那就代表降谷先生喜欢他?   考虑了一下曾经也被上司辅导过格斗,对方一拳将两百斤的沙袋打漏的情况……虽然那边的工作人员解释说是用久了,但御山朝灯忽然觉得现在这个状态好像也挺好的。   他很快就到了自己的公寓楼下,将车熄了火,对上司说道:“降谷先生,我可能会有些慢……”   “没事。”降谷零回答地很快,“是你的话,等多久都没问题。”   御山朝灯停顿   了一下,上司笑了起来,递出手机给御山朝灯看了一眼——以他们的职业关系,这方面确实一点都不用避讳:“我正好处理一下工作,只要不是让我等一整个通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御山朝灯觉得上司似乎比之前两人关系有所改善后,要更随性了些。   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一样,衬托地他更加无地自容了。   他匆匆地低下头,应了一声,向着楼上跑去。   到电梯门口的时候,电梯正好在一楼打开了门,御山朝灯直接向上走,都忘记了等里面的人先下来,理所当然地与从电梯里出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嗳!”   男人后退了几步跌坐到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御山朝灯立刻向对方道歉,伸手去扶起那个男人。男人却看起来一副非常好脾气的样子,立刻就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果然人上了年纪就是不行,我年轻的时候,摔倒的可能就是你了。”   听到对方的话,御山朝灯下意识地抬头打量了对方一番。   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黑色的半长发编成了麻花辫放在肩膀的一侧,高领底衣,外面套了件款式小众的米白色披肩。戴了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赤色的瞳孔被镜片遮挡住,气质像是个艺术家。   这个人的脾气极好,哪怕被御山朝灯用非常专业的公安眼神审视了一番,也丝毫不觉得被冒犯,甚至可以说带着些许的宠溺地包容着他的锐利。   “抱歉。”御山朝灯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出格,垂下眼向对方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被这么漂亮的孩子盯着看,我也非常的有成就感哦。”男人善解人意地说道,“你赶时间吧?我也要暂时离开了。”   御山朝灯顺应着对方的意思进了电梯,按下自己居住楼层的按键时,忽然意识到他在刚刚和那个人的短暂接触中,完全是按照对方的步调走的。   虽然那人的气质很温柔,非常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御山朝灯不否认自己也觉得那个人很合眼缘,但总感觉有些刻意了。   电梯到了他的楼层,御山朝灯不再想刚刚那个陌生人的事情,赶回了家里,刻意无视了举起板子给他打招呼的系统,回卧室找了衣服去洗了个战斗澡。   从浴室出来后,御山朝灯才觉得舒服了起来,他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准备去收拾一下自己去降谷先生家借住需要的临时衣物。   然而手机先一步地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屏幕,这个号码已经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了,如今正是第三个。   “你好……”   [是我。]   电话那端传来了赤井秀一未经修饰的原始声音,对方现在应该已经恢复冲矢昴了,但还在用着赤井秀一的声音和他打电话。   御山朝灯换了只手拿电话,因为之前和赤井秀一的合作,现在他倒是没有特别的排斥对方了。   “赤井先生。”御山朝灯不是用完就扔的人,此时也非常礼貌的回答了一声。   也是在暗示对方,自己这边并没有其他人,可以方便说话。   [不然这样,你还是叫我赤井秀一,或者是FBI吧。]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道。   “?”   [你现在方便和我见面吗?]赤井秀一犹豫了半天,问道,[这件事我们见面比较好说,到时候不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还手。]   “……赤井先生,还好吗?”御山朝灯开始想赤井秀一是不是疯掉了,哪怕是没抓到深蓝威士忌,都不用这么给他道歉吧。   虽然他还挺需要深蓝威士忌透露出最后3%的身份,让他完成任务抽卡的。但他现在还能活一百一十一天,对于活下去的需求已经不算迫切了。   [我很抱歉,朝灯。]   赤井秀一的声音非常沉重,御山朝灯更加茫然了。   [你慕恋的那位美人因我而受了伤……]   “你对降谷先生做了什么!”   [我会赔偿的。]   两人的话同时出现,然后两人都陷入了极其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   [对不起。]   不管是听到了对方令人误会的话,还是车的事,赤井秀一出于非常复杂的情绪,对他说了这句话。   御山朝灯有点想杀人灭口。   ……   当然最后赤井秀一还是活了下来,毕竟就算是拥有非自然力量的世界,也很少能有人通过电话线杀人。   赤井秀一要   了他的卡号,说一定会尽快还上欠债的,还加了利息。   但是御山朝灯觉得,以FBI的工资,还要加利息,这个欠债大概会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最后大概只能卖身去大金杯当牛郎了。   大概是因为一开始误会了赤井秀一对降谷先生做了什么,后来知道只是车而已,御山朝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再买辆新车对他来说也没有负担,但是FBI的钱一定是要还的!   御山朝灯找了个行李箱装了几件衣服,这次比他去意大利的时候收拾的可要仔细多了,基本的生活用品都要带上,还不一定要住几天。   这算是同居吗?   御山朝灯叹息一声,还是决定把这个问题逃避一段时间。   看到他收拾东西,系统在旁边看着他。御山朝灯之前就决定要试探系统,哪怕是已经怀疑对方的行事目的了,这时也非常自然的对系统说道:“我要出去几天,你在家里好好待着。”   【好的,MASTER。】系统答应的非常快,但还是稍微有些惆怅。   他如今的宿主什么都好,虽然和祂一开始想象的有所不同,但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孩子。   只是,和上一任宿主比起来,有些太过独立了。   从来不和祂建立联系,不允许祂主动沟通,甚至出远门都不带着祂——   导致祂只能根据任务来推测事情的发展,因为观测不到。   【MASTER要离开多长时间呢?】系统考虑了一下,还是问道。   “……不太确定,看降谷先生吧。”御山朝灯单手抵着下巴思考了几秒,对系统露出一个非常表面化的微笑,“需要我把你送到宠物店寄养吗?”   哪怕是系统,都只见过御山朝灯一次笑容,还是在对方快要死了的时候,祂的出现给了对方希望。如今再次见到宿主的微笑,整个统都有些恍惚。   【当然,本机完全尊重您的想法。】   “……欸,那我明天出去找找看。”御山朝灯没想到祂会答应自己的阴阳怪气,也稍微的有些惊讶,但送系统去宠物店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系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想要拒绝的时候,御山朝   灯已经拉着行李箱出门了,祂又没办法主动与对方说话,只能暂且沉默,希望等对方回来的时候,能够打消对方这个念头。   然而御山朝灯刚走出家门,他这层的电梯又一次地打开了。刚刚在楼下遇见过的那个温柔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他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哎,您也住这一层?”男人很快笑了起来,主动解释道,“我刚买了这里的房子,打算这两天搬过来的,没想到你就住在隔壁……真是太好了,本来还在想,邻居不好相处怎么办。”   似乎是因为有了更近的关系,男人对他变得热情了些,从口袋想要拿名片出来,但是却摸了个空。和长相的精明截然相反的,这人似乎有些脱线。   “请等一下!”男人对御山朝灯说道,找出了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门,进去翻找了起来。   御山朝灯在门外往里看了一眼,如对方所说,果然是刚打算搬进来,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纸箱,还没拆封。   没多久,男人提着一个小袋子和一张名片走了出来,一股脑地全部塞给了御山朝灯。   “来,这是我之前就准备好的拜访邻居的伴手礼。”男人对他笑了起来,“以后能好好相处就太好了。”   从里面的厨房又传出了烧糊的味道,男人大喊一声,急忙地跑了进去,还不忘又出来和御山朝灯说了句再见。   御山朝灯不算太擅长应对这样的人,但也不算讨厌。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觉得还是下次再和对方自我介绍,才转身进入了电梯。   他先看了眼男人递给他的名片,写着“星野寿”这样的名字,与那个人的长相不算太相符,但这个名字还是挺可爱的。   御山朝灯将名片放进了对方送给他的礼品袋里,顺便也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是一瓶用黑色丝绒丝带系了蝴蝶结的红酒,酒瓶的包装上有猫的元素,名字是——   “杜本内?” 第54章 REBIRTH:112D   御山朝灯单手拎着行李箱,一边在手机上搜索着杜本内(Dubonnet)的价格,考虑着之后该给对方送什么价位的回礼。   他是上大学才搬来的,当时是幼驯染的妈妈帮他打点了周围的邻居,自闭小灯就站在奈奈妈妈的身后,挨家送过伴手礼,全程都没抬头。   上学期间只是回来睡觉,他的专业课多还要参加各种活动修学分,早出晚归的也遇不上邻居。   大学毕业后进了警校,半年没有回家,工作之后就更忙了。   周围的邻居对他来说只是见面能认出来的程度,名字也通过翻看资料记住了,但是那种睦邻友好的邻里关系对他来说是没有的。   星野寿算是他正式认识的第一个邻居,虽然这人性格有些脱线,但看起来好像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御山朝灯又拿出酒瓶看了一眼,注意到了酒瓶上的猫猫头。刚刚在网页搜了一圈,各种品牌的杜本内包装元素上都有猫,拿这种酒当伴手礼的星野寿好像也变得可爱了些。   “小朝!”降谷先生在不远处喊了他的名字,说是要处理一点工作,其实下了车在等他。   金发被夜风吹动,上司的神情显得特别的温柔。   御山朝灯瞬间就将什么FBI,猫猫头,新邻居之类的东西忘光了,眼睛里只剩下降谷零一个人,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降谷先生,真好看,好喜欢。   ……等等,虽然真的好看,但这不是显得他像个恋爱脑一样吗?   恋爱脑倒是无所谓,问题是他还没开始恋爱。   降谷先生伸手要帮他拿行李箱,御山朝灯瞬间清醒过来,将刚刚星野寿送给他的袋子塞到了上司手里,自己去放行李箱到后备箱里。   他会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照顾降谷先生的伤吗,肩膀的伤和其他地方还不一样,在这种关节处,养不好会留下后遗症的。   “这是……红酒?”降谷零打开袋子看了一眼,精准地注意到了里面的那张名片,兼职侦探伸手将它抽了出来。   “对,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送的。正好做菜用掉吧。”御山朝灯合上后备箱,想起自己的爱车,有些惆怅地叹了   口气。   面前的这辆车是降谷先生的马自达RX-7,开了也有些年头了,还是白色这种最不耐脏的颜色。和它经历过的事情相比,这辆车简直就是辆新车。   降谷先生是怎么做到的呢?   御山朝灯回过头,看到了上司正将什么东西放进了口袋里。他没产生任何的怀疑,或者说对降谷零他就没有加载这个系统。   上司非常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可能是他今天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手比起降谷先生的手,凉得像是刚从冷水里拿出来的一样。   但是现在是夏天,这个手感就非常的舒适了。   降谷先生弯起眼睛对他说道:“好,我回去做给你。需要红酒的料理的话……正好,前几天买了一块羊排还没有动,明天吃这个怎么样?”   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想这么多的御山朝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他倒是不反感被人安排着做什么事,尤其这个人是降谷先生,工作方面如此,生活上也无所谓。   御山朝灯自觉地去开车。   其实他已经有些累了,前一天晚上被松田前辈挤得没睡好(还有他自己的警惕心),白天又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流失的血是真的没有了,降谷先生也是奔波了一整天。   都已经到他家楼下了,在他家里暂住一晚才是正常人的选择,但他现在不想让降谷先生去他家里。   已经连续两次了,两次的任务都和降谷先生的同期有关,一次是特地将他从诸伏前辈身边支开,一次是想要保全自己,松田前辈就会在爆炸中丧生。   如果他没有系统说的那个‘天赋’,至少诸伏前辈那次,他是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的。   不,不对。如果他看不到「未来」的话,降谷先生的几个同期,大概只有由他来控制变量的松田前辈能活下来。   萩原前辈一开始在大楼里就会带着那个液丨体丨炸丨弹离开,然后炸弹会重新启动;诸伏前辈会死于和深蓝威士忌的俄罗斯转轮,伊达前辈会死于车祸。   松田前辈也非常危险,没有之前的事情,他会接受赤井秀一的组队邀请,去狙击深蓝威士忌。摩天轮和总控制室的炸弹都只能由松田阵平一个人来处理,不管是哪个选择,松田前辈的   下场都只有一个。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让系统去接触降谷先生。   去降谷先生家里借住的这段时间,他正好也可以思考一下与系统之后的关系应该怎么处理。   不能像以前那样信任系统是确认的,但御山朝灯还是觉得,系统并非是什么邪恶的东西,至少系统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都非常的「正派」。   无论是与他聊天的内容,还是劝导他的话语,听起来都是全然的为他好。   系统在隐瞒他什么,但是利益方面应该是与他一致的。   从这个角度,是可以利用的。   御山朝灯想起了他的那位「前辈」——这么说好像对其他几位被他叫前辈的人有些不尊敬——系统的前宿主,组织的现任首脑。   那位前辈为了永生做了人体实验,建立了非常庞大的黑暗帝国,最后与系统分道扬镳。   系统告诉他的事情,或许会有隐瞒,但是绝对是真的。   以御山朝灯的判断,前面两条,那位应该都做过,但不一定是和系统分道扬镳的决定性要素。   他绑定系统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感觉出了系统的不对劲。   那位能建立起组织,只可能比他更敏锐,难怪系统说‘当初解绑的时候并不算愉快’了。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御山朝灯觉得可能是系统单方面的不愉快更多一点。   那位前辈有什么好不愉快的?估计很早就发现了系统的问题,然后就开始了谋划怎么能将系统的价值榨干。   绑定了八十年,解绑的时候还留了五十五年的余地,导致系统空窗了三十年奔波着去找下一任宿主……他要是系统也会心塞的,难怪见到下一任宿主(他自己),还抱怨了很久前任。   对于系统的事,御山朝灯还是比较乐观的。那位前辈能做到的事情,他哪怕付出更多的精力,一定也能做到。   任务上可能做不到对方那么厉害,他在意的事情比较多,任务的完成量肯定是有限的。但现在还有一百多天的情况,倒也不必特别担心……   而且说到底,他最在意的人只有——   “降谷先生,要不要先去吃点夜宵?”   -   因为御山朝灯的   提议,两人稍微绕了点远路,去了一趟米花商业街,找了家正在营业的店进去。   御山朝灯很少会去餐厅吃饭,甫一走进店里,立刻变成了营业模式——他的营业模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气场和表情都变得非常冷淡,让人觉得和他说话都是在打扰他。   “我们打包带回去吧,朝灯。”   降谷零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从之前就看出来副官有些许的社恐,对他的时候话还算多一点,基本不会和其他人交流的。   冷着脸的样子就像是警惕的猫科动物,但对于降谷零来说,就是性格高冷的小猫咪,不管做什么都非常的讨人喜欢。   想到对方只会对他笑,他舒服地简直像是泡在温泉里,被热气氤氲着,连毛孔都展开的舒爽。   而且,现在是他的了。   降谷零翘起了嘴角,手伸向了身体的侧后方,做出了等待的动作。身后的副官迟疑了几秒钟,但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指尖先轻轻碰到了他的掌心,像是试探一样,轻轻地把手放了进来。   好可爱。   ——看到了吗,hiro!   不过降谷零很快就意识到了他家幼驯染不可能看到这个场景,开始考虑着找个机会带着副官去诸伏景光面前转一圈。   想到这里,降谷零真的非常庆幸朝灯是他的副官。   以他的身份,恋爱之类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与他沾边。就算是真的遇见了想要相伴一生的人,在一起之后,他完全没办法给对方足够的陪伴。   甚至不能说出自己正在做什么事。因为任务一连失踪几天,也没办法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也没办法确定自己可以保护的好自己身为普通人的恋人,对方因为他陷入危机的话,降谷零觉得自己或许没办法无条件地选择对方。   并且,这种想法或许有些悲观,但他也不能排除恋人被人收买或者哄骗,然后背叛他的可能。   只有朝灯,是他可以交付信任,不需要隐瞒,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最合适的身份。   只要朝灯没有厌倦他,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而他也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   “啊,那个不是……御山警部?”   忽   然从不远处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音,两人同时看向了那里,坐在角落的一桌,是搜查一课的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   说话的人是高木涉,看到御山朝灯的时候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又看向了与御山朝灯并肩而立的降谷零,也认了出来:“安室先生。”   佐藤美和子也站到了他的旁边,非常自然地伸手挎住了他的胳膊,哪怕已经在交往了,高木涉都不禁脸上红了一下,站得笔直。   美女警察非常的敏锐,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两人交握的手,视线在两人的脸上来回转了一圈,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巧。”   降谷零将两人的手往身后藏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松开,同样地露出了微笑:“是啊,真是巧。两位警官是出来约会的吗?”   “没错。”佐藤美和子露出了一个非常漫画的弯眼笑,毫不避讳地用力抱住了旁边高木涉的胳膊,“工作这么辛苦,总是要过点自己的生活嘛。”   降谷零欣然同意,虽然他还是穿着波本最常穿的那件马甲,但此时的气质就是普通受欢迎的咖啡店服务生安室透。   “我也这么认为。”   两个人寒暄了起来,高木涉也只能和空闲着的,满脸都写着‘不要和我说话’的御山朝灯进行一个短暂的聊天。   “好久不见了,御山警部。”他对着白头发的公安点了点头。   其实前几天才见过,但是见面时的客套寒暄,这是标准流程。   御山朝灯对他点了点头:“高木警官。”   佐藤美和子注意到这边的两个人,仰头看向了高木,笑着问道:“你和御山警部的关系还不错呀。”   “啊,其实是……”高木涉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他其实也没怎么和御山朝灯说过话,说他们关系不错纯属是碰瓷,“我和御山警部其实是同期。”   “欸?”   “嗯?”   就连御山朝灯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降谷零全程都在看他,此时忍不住抬手掩住嘴轻笑了一声。   高木涉倒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为人随和的老好人警官哈哈笑了起来:“当然啦,御山警部可是我们那一届的传奇,不会有人不认识他的。”   虽然他这样说了,御山朝灯还是觉得有些抱   歉。   降谷先生念警校的时候有几个关系非常好,哪怕是去当了卧底,也依旧可以信任的同期好友,这个交友能力御山朝灯非常羡慕。   他自己就是,念了半年的警校仿佛念了个寂寞,一个朋友没交到。警校又是单人单间,连舍友这种可以强迫别人和自己搞好关系的人都没有。   当然了,以他活了二十多年,只有沢田纲吉一个朋友的水平来说,倒也不算意外。   但是被人提出,他还是不记得对方,确实有些失礼了:“抱歉,我不记得了。”   反而是高木涉比他更着急,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难得的遇见了私下里的御山警部,想和你拉进一点关系罢了,请不要在意。”   他歉意地弯了弯腰,讪笑着说道:“而且我当时成绩不算好,御山警部不记得我也很正常。御山警部太优秀了嘛。”   不是这样的。   御山朝灯听到他说的话,在心里默默的反驳了他一句。   高木涉身边的佐藤美和子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正在疯狂道歉的男朋友,有些嗔怪地说道:“好啦,御山警部不会在意这种事的。”   御山朝灯觉得高木涉比他厉害得多。搜查一课唯一的女性,长得漂亮工作能力又好,警视厅众多男警的梦中情人,佐藤美和子,被他一个后辈追到手了。   ……高木警官能不能开班啊,怎么才能和优秀的前辈谈恋爱?   御山朝灯无意识地勾了勾手,然后被身边的上司稍稍用力包住,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从手心到指尖。手指上的枪丨茧略有些粗糙,带过皮肤的时候有种特别的触感。   他看向了身边的上司,降谷先生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好像他什么都没做一样。   御山朝灯将视线重新投到对面亲昵地贴在一起的情侣身上。   羡慕。   -   最后他们还是在店里吃了,佐藤美和子明显看出了什么,出门的时候还在叮嘱高木涉一定要小心保密,不准说漏嘴。   宵夜的味道不错,不愧是基层警察下班后会选择成为约会地点的小店,降谷零指着其中的一道小菜笑着对御山朝灯说道:“这个的话,我也能做。回去做给   你吃。”   降谷先生果然什么都会。   两人回到了降谷零的住所,一打开门,安室哈罗就不停地摇着尾巴兴奋地蹦来蹦去。   白色的小狗先扑向了自己的主人,被对方摸了下脑袋后,更加热情地朝着旁边的御山朝灯奔去,两只前爪抬了起来,几乎是直立着要找御山朝灯抱抱。   御山朝灯看到它也笑了起来,蹲下丨身抱起了安室哈罗,熟练地rua了一把狗头:“好久不见了,哈罗。”   “汪!”哈罗快乐地回应了一句。   降谷零有种刚刚自己好像被哈罗敷衍了的错觉。   但是看到副官抱着哈罗的样子,他的眼神不禁变得温柔,伸手摸了一下御山朝灯柔软的蓬发,手感一如既往的好,只是稍微有点湿,洗过之后还没彻底吹干。   御山朝灯抬眼看他,金色的眸子像是洒在湖面的月光,眼角微微有些上挑,漂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降谷零向前俯身,抬脸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我现在感觉非常的……幸福。”   御山朝灯的脸上瞬间染上了绯色,这种程度的触碰并不算是限定恋人的接触,但是亲昵的意味更重。   降谷零又伸手摸了下他的头发,笑着说道:“这里没什么你不能动的,你随意吧。我去洗澡。”   直到看到降谷先生进入了浴室,哈罗从他的怀里挤出来跳到了地上,甩了甩毛,御山朝灯有些抱歉地摸了摸它:“弄痛你了吗?”   小狗从来都不会记仇,舔了舔他的手指,就跑到了自己的角落玩起了玩具,留下御山朝灯提着行李箱站在原地。   他原地发了会儿L呆,也快速地晃了晃脑袋,将奇怪的想法扫出去。   降谷先生的家里和之前几次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单身男人的住所,基本所有东西都是独个儿L的。御山朝灯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将自己的东西取出摆了出来。   还没收拾完,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御山朝灯下意识地以为又是赤井秀一,想起了自己还得抽时间买新车——旧车的损坏程度他已经看过了,还能修,但是他实在不忍心继续用了,所以打算去提辆新车——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然而   在看清上面「TSUNAYOSHI」的名字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他接起电话,叫了对方的名字:“纲吉。”   [晚上好,朝灯。]沢田纲吉温润清朗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光是说话就感觉对方在笑,[昨天有点事情,没接到你的电话。我觉得现在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毕竟白……毕竟已经过了一整个白天,你还好吗?]   御山朝灯注意到了幼驯染那个有点别扭的改口,但他并没有起疑心。沢田纲吉对他来说,和降谷零是一样的,就算做出了些可疑的事情,他也绝对不会怀疑对方。   “我没事。”御山朝灯最后还是这样说道。   系统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其实也很想向幼驯染倾诉一下,可以的话也希望能寻求到帮助。   但是这种话实在是没办法说出口,而且纲吉会担心他,哪怕是经历的事情让他有些委屈,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   沢田纲吉那边拖着长音停顿了几秒,善解人意地改变了话题,笑着问道:[所以朝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   现在轮到御山朝灯沉默了,他昨天晚上太过寂寞想找人说话,遇上的问题如今却变得更加复杂了。他看了眼浴室的门,从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确定降谷先生暂时不会出来,御山朝灯总算是鼓足了勇气,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道:   “是恋爱问题。”   [原来如此,这件事的话,我……诶?]   ……   [所以,你们什么都已经做过了,但是你现在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喜欢你,对吗?]沢田纲吉语气微妙地询问道。   “只有牵手……嗯,抱、抱、抱过。”曾经在心里发出过‘我在梦里还睡过降谷先生’暴言的御山朝灯,真说的时候又怂了起来,一句话分了好几次才说完,“还亲了一下,两下的。”   [我觉得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剩下没有睡过了是吗?]   御山朝灯将脸埋在了沙发的抱枕里,眼睛已经烧成了蚊香眼。虽然他做梦的时候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了,听到幼驯染直白地说出口非常不理解对方怎么做到的。   [毕竟我在意大利待了这些年。]没听到幼驯染的回复,但沢田纲吉还是猜出了对方的想法,平淡地说出了非常厉害的话。   就像是当年在机场里对御山朝灯说‘裸奔习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平静,让人不禁开始想象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睡倒是也一起睡过。”御山朝灯沉默了几秒钟,移开了眼神。   沢田纲吉倒是没误会对方说的睡,以他对御山朝灯的了解,这个睡必然是纯睡觉,真的发生了什么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说出口的。   [那么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不喜欢你呢?] 第55章 REBIRTH:111D   幼驯染温和的声音通过设备传入耳中,内容直白浅显,非常容易理解。   “但是……!”   御山朝灯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又很难将自己心中的别扭想法说出口,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顿住了。   [我想想。]沢田纲吉听声音就知道幼驯染又在纠结一些奇怪的东西,略微思考了一下,打算试着引导对方,[朝灯会亲吻不喜欢的人吗?]   “……可是我喜欢他啊。”御山朝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要哭了,“我不知道,我觉得降谷先生不可能喜欢我。除了脸之外我又没有其他优点……”   [再说这种话我就要生气了。]用指骨轻轻敲了下桌子,沢田纲吉说道。   “对不起。”御山朝灯道歉倒是一如既往地迅速。   听到对方道歉,沢田纲吉困扰地抓了抓头发。近两年来他都没遇见过这么棘手的问题,他感觉自家幼驯染比某些不安分的意大利黑手党还要麻烦。   虽然他生性温柔且爱好和平,但不听劝的黑手党同行他还能暴力镇压,不听劝的幼驯染他舍不得下手。   [喜欢是能感觉到的,你平时真的体会不到吗?]实在是难为沢田纲吉了,让他一个母胎solo去给幼驯染当感情顾问,[除了喜欢你,你觉得他还有什么理由会亲吻你?]   “也可能是因为我快死了所以临终关怀之类的?”御山朝灯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说道,“察觉到我喜欢他,所以满足我最后的愿望,降谷先生似乎也有这么温柔……”   [朝灯。]   “嗯?”   沢田纲吉的声因前所未有的沉静,语气认真到让御山朝灯也有些担心,他顿了顿,小心地问道:“怎么了,纲吉?”   [你说的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   御山朝灯的手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抱枕,又想起上司提出的要他改的习惯,手又刻意地松开来。   他完全忘记了。   那件事在降谷先生面前已经不是秘密,虽然他单方面对系统产生了芥蒂,但剩余的生命一天天增加,他自己也不是特别在意了。   导致了他都忘记了   沢田纲吉根本不知道他得病的事情……   这件事他倒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换位思考,如果纲吉什么都不说的突然死掉,再次见到的时候是在对方的葬礼上,御山朝灯都想象不出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真过分啊,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纲吉,我……”   [当初你来意大利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在瞒着我什么,但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出息成这样——]   自从成为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已经习惯了隐藏起自己的本性,没想到幼驯染一句话就能让他失态,他忍不住懊悔起来。   [我为什么没发现呢?我怎么能没发现呢?所以白兰才会突然去日本——]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沢田纲吉顿住,话语戛然而止。   “白兰?”御山朝灯听到了不应该出现在他和幼驯染对话中的名字,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纲吉认识白兰先生吗?”   沢田纲吉闭上了嘴。   两人不愧是幼驯染,说错话后的反应也几乎一样。   这时浴室的门忽然被拉开了,御山朝灯快速地扫了一眼,转过来对电话那边的沢田纲吉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降谷先生出来了。下次有时间再通话,纲吉。”   [等等,你们已经住到一起了吗?]   没听到幼驯染的话,御山朝灯先一步挂断了电话,从沙发里站了起来,转身面向刚从浴室里出来的上司。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上司从浴室出来了,一如既往地赤丨裸着上半身,露出了线条漂亮的肌肉。右边的肩膀上的绷带没有拆下来,已经湿透了,必须得重新换过才行。   但是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降谷先生只在下身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帮我擦下头发吧,小朝。”降谷零直白地要求道,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湿透的绷带,对他说道,“还有这个。”   这都是他的职责,毕竟他是要负责照顾降谷先生的,御山朝灯小心地先解开了绷带,将伤口晾在外面,又在上面覆盖了一块干毛巾,开始帮降谷零吹头发。   上司的头发是浅金色的,在更明亮的地方近乎是白色,这种地方的相似让御山朝灯非常的愉快,他很喜欢这   种和降谷先生的特别共同之处。   柔软的发丝溜进了他的指缝,和降谷先生平时硬派的作风不同,头发非常软,嘴唇也非常的软。   ……御山朝灯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飞远了。   但是这也不是他的问题,谁和自己喜欢的人接吻之后能毫无反应,他觉得今天晚上的梦境说不定还会有更新。   他用手伸进降谷零的头发里,一边轻轻的揉着,将头发揉散晾干,很快头发就蓬松了起来。   御山朝灯低头看着坐在他面前的降谷先生的发顶,忍不住想起了那天第一次被对方亲吻的那一下。   虽然只是触碰到了头发,但却和刚刚的额头吻一样,他反而觉得更暧昧。   吹干头发,他又用梳子给降谷先生梳了一下,降谷先生全程都非常的听话,就像一只喜欢人类的金毛犬,顺从又信任地听从他的全部安排。   脖子和后颈这种地方,是上司教导过他的重要位置,稍微靠近都会引起反应,但他刚刚碰了好几下,降谷先生都只是稍微动了动。   头发吹干之后,就是给降谷先生的胳膊重新换药了。   降谷先生的恢复能力还是不错的,今天一天过去,伤口已经结了痂,或者就是像医生说的,伤口不算太难恢复。   但是御山朝灯还是觉得稍微有些遗憾,被全部治好伤的人是他而不是降谷先生。   他刚刚洗澡的时候检查过身体,不仅是刚刚中的那个枪伤,连同之前普拉米亚留下的伤口,全部都愈合了。他身上现在连块伤疤都没有了。   他又不会痛,这个效果要是能给降谷先生就好了。   不过御山朝灯也只是想想,他那天被监护人先生救出来,已经是麻烦对方太多了,从十八岁起,对方就没再回来过,现在为了他又奔波了一番,御山朝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将伤口包好,御山朝灯对上司露出一个微笑:“已经好了,降谷先生。”   降谷零欣然,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对他说道:“非常感谢,小朝这方面果然很值得信任。”   他站了起来,白色的浴巾松垮地系在腰部,与深色的皮肤形成了十分色气的对比。没擦干净的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腰腹滚下,沿着人鱼线消失在了浴巾里。   这也不是御山朝灯第一次看到上司的身体了,之前一起训练结束后,也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   当年他心无杂念,现在他居然有些不敢看了。   “喜欢看吗?”上司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你也可以摸摸看。”   湿热的气息凑了过来,接近之后御山朝灯的鼻尖都被沾染上了水汽,热气将他的脸熏红。御山朝灯扭过头去,从摆在旁边的行李箱里随便拿了什么东西,匆匆说道:“我也去洗澡。”   虽然他在家里的时候已经洗过一次了。   进入浴室后,御山朝灯脸上的温度还没褪去。降谷先生对他太有吸引力了,他刚刚还在想为什么幼驯染会认识那位白兰先生,上司一出现他就不会思考了。   尤其降谷先生还穿成那样(比划)!啊、不对,应该是,尤其降谷先生还不穿衣服!   御山朝灯用力晃了晃脑袋,还是慢吞吞地扒掉衣服决定重新洗一次。   这也是上司教导过他的,哪怕是借口,也要做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出于逃避的心理,他大概在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白皙的皮肤泛着粉色,困得他一直在打哈欠。   出来后御山朝灯发现自己没收拾完的行李箱已经不见了,上司从厨房里走出来,递给他一杯牛奶,语气温柔地说道:“你的衣服放进我的衣柜里了,如果还缺什么,明天我们一起去买。”   说完朝他wink了一下,非常可爱,一点也看不出这个男人其实已经二十九岁了。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彻底陷入降谷先生的honeytrap了,耳朵不知道是刚刚被热水熏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整个都是红的。   他端起杯子掩饰自己的表情,抬起头一饮而尽,喝完才开始回复呼吸,抬手在嘴边抹了一下。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抬起眼看向了上司,却看到了对方极其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灰紫色的眸子充满柔情,连带着空气都灼热了起来。   接下来的话被吞了下去,非常自然地拥抱在了一起。他感受降谷先生独特又鲜明的存在感,整个人像是被揉成了一团,马上就要融化在对方的温柔之中了。   “闭眼。”   上司轻声指点了他   一句,御山朝灯非常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御山朝灯伸手揽住上司的脖子,感觉到对方的手扶着他已经软了的腰,全靠着降谷先生支撑着他才没有倒下去。   分开的时候仍然有些恋恋不舍,他仰着头,眼神湿润地看着对方。   “这次感觉怎么样?”上司的声音带着些沙哑,笑着问道。只有这种时候,他那张娃娃脸才会显得成熟起来,眼角眉梢都有种难以形容的情丨色丨感。   ——非常舒服。   御山朝灯这样想着,但是却说不出口。   他以前也会看到过电视剧里的主角亲得难舍难分的场景,但之前的御山朝灯完全理解不了这种行为。   接吻而已,电视剧里未免也太夸张了。   真香(捂脸)。   不只是接吻,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会非常快乐。但是亲吻这种能够明确表达出某种亲密的含义的举动,带来的快丨感会更多。   他的反应全部都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降谷零并不催促他,抬手揉了一把柔软的白发,笑着说道:“今天也辛苦一天了,去休息吧。”   “降谷先生呢?”御山朝灯听对方的语气,像是催他去睡觉,自己还要继续工作的样子,伸手勾住了对方的衣角,“还有工作的话,我来做好了。”   “一点点收尾。”降谷零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对御山朝灯说道,“你先去等我,十二点之前就能结束。”   还有二十分钟,看来可能是别的私事。   御山朝灯在心里猜测,表面上非常乖巧地答应下来,先进入了上司的卧室。   进来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好像有些太自然了,不过来都来了,他也不打算出去。   那个眼神,降谷先生似乎,大概,多多少少会有点喜欢他吧?   但是网络上也有人说,人生的三大错觉就是‘他喜欢我’,只要降谷先生没有确定的说出来,他就不敢确认。   御山朝灯纠结得不行,最后只能找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他打开了上司的衣柜,就像对方说的,他的衣服被整整齐齐挂在了里面。他稍微翻了几下,选出了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全部挂在了同一个衣架上。   这项工作   对他来说轻车熟路,不到三分钟就结束了,然后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了旁边的那一半,属于降谷先生的衣柜范围。   降谷先生的衣服并不算少,除了本职工作,他还要扮演组织成员波本以及咖啡店员安室透,有时候还得兼职一些别的内容。衣柜里花花绿绿的,除了因为讨厌赤井秀一,所以没有红色外,各种款式都有。   ……这次回去,他也要把衣柜里的红色衣服都处理掉。   御山朝灯则是古典派,哪怕是日常穿的潮服,都是黑白灰的高级色为主,款式也偏向正装类型。   不知道受什么人的影响,哪怕在夏天都会穿好几层,有种禁丨欲气质,倒是很符合他在外面立的人设。   御山朝灯伸手翻看了一下,除了西装,他们的常服风格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想找件情侣装都非常的困难——   他忽然看到了一件灰色的外套,领口的设计很特别,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有一件同样的大衣。   “嗯?”   将那件衣服取出来,御山朝灯愣了一下。他确实有件完全相同的大衣,或者说,从尺码和磨损来看,这件应该就是他的那件外套。   他开始思考自己上次穿这件衣服是什么时候,不用多久,就想起了来源。   是他与诸伏前辈初次见面的时候,对方正在被追杀(现在他知道那是深蓝威士忌了),为了分散目标,他和诸伏前辈换了外套。   诸伏前辈的那件衣服已经还了回去,他的这件衣服……   御山朝灯的脸上发起了烧,他想起了藏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件上司的外套。   他忽然听到了房间外的脚步声,将手里的衣服放回了原处,就像他根本没发现过一样,关上衣柜的时候,降谷先生推门进来了。   “怎么在下面?”降谷零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找一下明天要穿的衣服。”御山朝灯说道,非常淡然的、同手同脚地爬上了床。   旁边的降谷零看着好笑,但是并没有指出来。   副官脸皮薄,而且这个样子也非常的可爱。   降谷零这次也比上次要自然多了,关了房间里的顶灯,转而开了床头的小夜灯,躺在了御山朝灯的旁边。   副官侧躺着,   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抬眼看着他。降谷零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让副官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受伤了,但这不是还有一只胳膊是好的吗!   他感觉到副官的身体略有些僵硬,但是并没有抗拒,十分顺从地趴在他的胸口,柔软的白色头发扫着下巴,略有些痒。   “那么,晚安,小朝。”降谷零感觉内心的幸福感快要爆棚了,低头亲了亲副官的头发。   副官一如既往的对「小朝」这个称呼很有反应,降谷零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都重了些,过了几秒钟有些闷的回应道:“晚安,降谷先生。”   这个时间并不是降谷零平日里入睡的时间,但每次只要在御山朝灯旁边,他就能睡得很安心。   他听到副官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起来,自己也产生了些困意。伸手关上了床头灯,房间陷入了黑暗,只有角落里的空调还亮着黄色的光。   降谷零忽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   他郑重其事地拿出了手机,找到了某个人的头像,在午夜的时候,发了条扰民的信息过去。   [在?]   最近刚换了猫猫头像的幼驯染没多久就回了消息,诸伏景光发了一个表情包过来。   [猫猫疑问.jpg]   降谷零看到了对方的消息,嘴角咧开来,继续打字:[好久没见你了,hiro,发张自拍看看。]   从对面出现了三次‘对方正在输入中’,才终于勉强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是莱伊吗?]   [???]   [hiro!]   [气.jpg]x3   对于降谷零来说,最了解他的人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幼驯染。面对赤井秀一他还能勉强保持冷静,但是诸伏景光是真的能一句话让他破防。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   [怎么了,zero。不是前天才见面了吗?]   降谷零发了个[。]过去,绷着脸给恶趣味的白切黑幼驯染继续发消息:[发张自拍看看。]   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诸伏景光发了一张黑漆漆的照片过来,整个照片只有中间的地方有个红色的火点,仔细看才能看清火星周围一小圈诸   伏景光的脸。   看样子是正在外面奔波,闲下来抽了根烟。   降谷零弯起了眼睛:[给你看看我的。]   说着,不等诸伏景光拒绝,发出了自己在温暖的黄色灯光下的自拍照,照片的下边缘露出了半个白色的脑袋。   诸伏景光‘正在输入中’。   诸伏景光‘正在输入中’三分钟了,停止后,但是还是没有消息发出来。   [hiro?]   弹出了红色的感叹号提示: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再发送消息。   降谷零:“……喂!”   半分钟后两人重新加上了好友,诸伏景光才发了个“。”过来。   [我在外面打工好辛苦,zero。]   [所以……?]   [也给我摸摸。]   [这个不行。我的一切都可以和hiro分享,这个不行。]   [啊,我明白了。]   对面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降谷零小心地找出了耳机,塞进了耳朵,听到了幼驯染带着笑意的完美声线:“恭喜你了。”   降谷零的脸上也浮现出现了笑意,靠近手机低声回了一句:“谢谢。”   他心满意足地关上了手机,重新关上灯准备进行愉快的休息,每次在御山朝灯的身边,他的睡眠质量都尤其地好。   放下手机的时候,他却正好看到了在他旁边的御山朝灯的手机亮了起来,原本降谷零并没有在意,却无意间看到了那个叫「27」的人发来的消息里,提到了他的名字。   [27:我想了一下,朝灯。我觉得那位降谷先生喜欢……]   降谷零犹豫了几秒,还是拿起了对方的手机,熟练地解开了锁,在聊天软件里,看到了那个人发来的全部信息。   [27:那位降谷先生喜欢不喜欢你,还是要真的去问他才能知道。]   [27:虽然我没见过那位降谷先生,但如果他是那种因为你好看才喜欢你的人,我觉得朝灯也不会喜欢那种家伙。]   [27:啧。]   [27:所以那家伙到底为什么不说啊!喜欢不喜欢的,说出来还能多麻烦!不说默认不喜欢,来意大利吧,朝灯。我们这里的大家全都是直球系,能说喜欢你到你听腻为止。]   [喜欢。]   [27:?]   [初次见面,我是降谷零。朝灯睡着了,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私聊吗?]   [27:……F、FINE。] 第56章 REBIRTH:111D   第二天早上,御山朝灯难得的睡过头了,靠在温暖又令人安心的怀抱里,一直睡到了上午十点。   逐渐醒来的时候,他先听到的是按下笔记本电脑键盘的细微声响。   御山朝灯第一反应是自己在上班的时候睡着了,一下惊醒了过来,开始检查自己是不是在别人面前做出了不雅观的举止。   他瞬间坐了起来,睡了一整晚的头发略有些炸毛,头顶有两撮头发翘了起来,就像是漫画里美少女在头顶长出来的猫耳朵。   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御山朝灯眼神有些发直,金色的瞳孔焦距都没对齐,茫然地盯着前方,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靠在床头正在认真工作的降谷先生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低头笑了出来:“早上好,朝灯。”   房间里的窗帘没有完全拉开,仅仅露出一小个缝隙。然而这块缝隙的光全部都照在了降谷零的身上,一部分浅金的头发,左边紫灰色的眼睛,还有那个温柔的笑容,都被清晨的阳光照得闪闪发光。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大概永远都会为降谷先生的笑容心动,从初见起就是如此。   他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但却不想移开视线:“降谷先生。”   降谷零坐起身,伸手在他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将自己的电脑关上:“离午饭还有段时间,我去随便准备点东西,多少吃一点吧。”   不管他说什么御山朝灯都只是点头,到降谷零离开房间,御山朝灯才恍然反应过来,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他愣了愣,从床头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看到了现在的时间,惊得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御山朝灯总体来说是个非常自律的人,他可能熬夜熬到很晚,但即便再困,早上六点半也能准时睁开眼。   像这种一觉睡到十点钟的情况,从他小学毕业起就没出现过了。   昨天晚上睡得非常好,也没像他猜测地因为发生和降谷先生做了非常亲密的事情而给之前那个梦更新场景,他感觉连同之前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心情非常的愉悦。   但是这也不是他睡到十点钟的理由吧?   降谷先   生也体贴地没有叫他,就这么陪着他一直睡着——倒也没忘了工作。   御山朝灯有些沮丧地打开手机,看了眼邮箱又看了眼聊天软件。邮箱里有六封未读的工作邮件,他看了眼发件人和标题内容,都不怎么着急处理,干脆没有点开看。   然后又打开了聊天软件,点开了最上面和幼驯染的聊天框。他给幼驯染的备注是对方名字昵称的「27」,其实之前他用的是一个二文鱼寿司的emoji,有次截图被幼驯染看到,被对方气鼓鼓地要求换掉了。   内容还停留在前天的时候,纲吉说山本从法国回来,带了非常好吃的巧克力,他吃过之后找人代购,过几天给他寄过来的内容。   御山朝灯在床上盘腿坐了起来,给幼驯染发消息:[纲吉——救救我——]   在私聊对着幼驯染嘤嘤了一阵后,御山朝灯的压力有所缓解,总算觉得可以正常的出去面对上司了。   他刚要站起来,意外地看到了幼驯染的回复:[。]   御山朝灯向上看到了他发了整整两屏不同主题的哭哭表情包,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   在沢田纲吉面前他不会觉得丢脸,尴尬的时间没超过半秒钟,理直气壮地发了个[?]过去。   [你醒了。]   [我还没睡。]   看起来只是平铺直叙的两句话,但御山朝灯从文字里感受到了深深的怨气。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意大利现在都是凌晨二点了。沢田纲吉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发‘你见过凌晨四点的西西里岛吗’的状态了。   他发了个拥抱的贴贴表情包,关切地询问道:[在忙工作吗?黑手党的工作也太辛苦了,不然纲吉回日本吧,我给你洗洗档案,你想做点什么别的事都可以,当警察也没问题的。]   现役公安先生语气寻常地说出了非常了不得的话。   [。]   为幼驯染的感情问题到现在还没睡的沢田纲吉用力敲出了一个句号。   他先是和抢走幼驯染的野男人进行了两个小时的私聊,虽然哼哼唧唧地有些不乐意,但降谷零对待朝灯的感情让他觉得非常认真,最后也是好好的和对方说了许多。   但是关了聊天界面之后他还是有些不爽,   又在想朝灯身体的事情,就这么到了凌晨二点还没睡着。   而幼驯染本人呢,一脸‘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一只小猫咪’清澈纯洁的表情,早上什么都忘光了似的冲他喵喵叫。   [不,不用了。我过得挺好的。]沢田纲吉郑重地回复了幼驯染的挖墙脚邀请,他就算将来想转行,也绝对不会碰警察这类的职业的。   身为彭格列十代目,有个当警察的幼驯染,说出去已经能吓死里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他实在不敢想自己也去当警察的场景。   比如说和朝灯一起出去抓犯人,可能会出现,朝灯说‘举起手来不准动靠墙抱头蹲下’,他说‘好的警官先生’。   [那,纲吉有什么不开心的,要和我说哦。虽然我可能没办法解决你的问题,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他怎么可能对御山朝灯生气。生气也是生降谷零的气,那家伙亲都亲了,连告白都没做,搞得他家幼驯染患得患失地纠结成一团。   但通过和降谷零并不算太长时间的私聊,沢田纲吉也得承认,幼驯染喜欢这个人是有理由的。   性格认真又纯粹,在与他的聊天中感觉到的是全然的真诚,洞察力和意识都是顶级,会注意到他话语中非常细微的部分,全部都是为了关心朝灯。   是个没办法讨厌得起来的好人,如果对方真的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朝灯,沢田纲吉也没有话说。   [好。]   沢田纲吉的表情变得温柔了起来:[朝灯有什么事的话,也务、必、要告诉我。过几天我会回日本,到时候去找你。]   [晚安,我睡了。]   收到了幼驯染发过来的盖被子躺下的表情包,御山朝灯也露出一个浅笑。   他知道沢田纲吉不会真的对他生气的,还要来日本探望他,应该也只是想亲自确定他的身体状况。   不过御山朝灯现在并不是特别担心了,按照系统之前的说法,他的剩余天数会和他之前的身体状态相对应。   检查出来前二个月,他基本上是没什么身体上的不适感的。说不定现在去医院还会被感慨医学奇迹呢。   御山朝灯   站了起来,从衣柜里拿出他昨天晚上选好的衣服,眼睛不经意地瞟过了混在降谷先生的衣服中间的他的那件外套,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移开了视线。   衣服都放在一个衣柜里,很容易拿错吧。   ……   降谷零说的随便吃点什么,也比御山朝灯平日上班时候的干吃面包片正式许多。他煎了鸡蛋和培根,又顺便热了热面包和牛奶,洗了一小碟小番茄作为蔬菜。   反正御山朝灯早上起来是懒得开火的,他觉得麻烦。清晨的时间这么宝贵,就算是把盘子放进洗碗机里这种动作,他都不想做。   更别说现在已经十点了,他挺少睡到这种时候的,但如果他独居的时候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他肯定会熬到中午把早午饭合到一起。   没有必要嘛,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不过面对降谷零的时候,他立刻双标起来,觉得有必要了起来。   上司仍然非常的温柔,一直温柔地对他露出笑容,在他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的递上纸巾,让御山朝灯有种被宠溺着的感觉。   虽然感觉非常的幸福,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种感觉在像是午餐的早餐结束后到达了顶峰,御山朝灯站在不远处系领带,上司看到后走过来接替了他的工作。   修长的手指缠绕着黑色的休闲款细领带,手指交缠几下后,就打出了一个领结的雏形。   好看又有力量的手指调整着领结的角度,很快一个完美的领结就出现在了御山朝灯的领口。   “我今天要处理一点事情,暂时不能陪你了。”上司将他立起的衬衣领子翻折下来,手指非常注意地没有触碰到他的皮肤,“今天晚上,我用那瓶红酒做料理给你好吗?”   降谷零说话间,就给御山朝灯整理好了衣服。只穿了里面衬衣的白发青年微微仰起头看着他:“……应该是我来照顾降谷先生的。”   “没关系。”降谷零弯起了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又停顿了下来,最后伸出手拍了拍御山朝灯的肩膀,“我喜欢为你做这些事。”   御山朝灯几乎以为上司刚刚那个举动是想亲吻他了,下意识地向前靠近了些,但最后只是被拍了下肩膀。   意识到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御山朝   灯难得的有些窘迫。   他抬头看了降谷零一眼,从旁边沙发上拿起西装和大衣搭在手臂上,对着降谷零微微颔首:“……我先走了。”   衣服也没套好地匆匆走了出去,留下降谷零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   “好,那我也要开始了。”   降谷零为自己打了气,将身上穿着的白衬衣的袖口往上挽了挽。   -   走出公寓,御山朝灯才开始穿拿着出来的衣服。   因为今天穿的是颜色过于严肃的黑色正装,所以御山朝灯选了浅色的外套。   他的衣品一向不错,这点倒是要感谢他那位监护人先生。对方的品味就是偏复古的经典款,虽然自己常年只喜欢穿一个款式的黑色外套,给御山朝灯买衣服却非常勤勉。   御山朝灯用嘴叼着大衣的领子,将里面的西装套好,下一秒口中一轻,有人帮他拿起了那件外套,   来人抬起手,长款的衣服正好挡住了他的脸。似乎是感觉到了御山朝灯的疑惑,对方将衣服对折搭在了手臂上,温柔的蓝眸看向了御山朝灯:“中午好,朝灯。”   御山朝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垂下手对那人微微颔首:“……绿川先生。”   听到他叫自己的假名,诸伏景光变得更开心了,他弯起眼睛说道:“所以我才敢来和你搭话,换成别人,反应可没朝灯这么快。”   他示意御山朝灯继续整理衣服,御山朝灯系好了扣子,打算接过自己外套的时候,诸伏景光非常自然地绕到他身后,配合着举了起来,御山朝灯只要伸手就可以了。   御山朝灯有些不好意思让对方为自己服务,但刚打算开口,就只看到诸伏景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用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蓝眸看着他,御山朝灯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绿川先生是来找人的吗?”御山朝灯问道。   艰难地整理好衣服,比起穿衣服这件事本身,诸伏景光的服务让他更不自在。   “差不多吧。”诸伏景光伸手将他不小心折起来的领子整理平整,弯起了眼睛说道,“不过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那位。”   诸伏景光做出了一个抿嘴的表情,虽然两人长得   一点都不像,但御山朝灯立刻认出了这是降谷零的神态。   “他拜托我今天陪你一天。”诸伏景光说道,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朝灯想去做什么,或者去什么地方的话,前辈都可以陪你哦。”   蓝眸青年微微颔首,沉静地注视着他。   御山朝灯却忽然生起气来,他回头看了眼上司公寓的方向,嘴抿成了一条线,用力得嘴唇都泛着白。   “不必了。”御山朝灯语气僵硬地说道,但面对诸伏景光,勉强还保持了礼貌的态度,“绿川先生应该也很忙,没有必要来陪我。”   “啊,我今天没什么事。”诸伏景光摆摆手,笑着说道,“我也挺喜欢和朝灯在一起的。”   如果诸伏景光没有说是降谷先生拜托他陪伴的那句话,御山朝灯也是一样的,他也不讨厌和诸伏景光一起行动。   甚至诸伏前辈性格非常温和,是御山朝灯最喜欢相处的类型。   他并不是生气降谷先生没有陪伴他这件事,而是因为对方将这件事拜托给了诸伏景光。   但是因为不能陪自己,就叫诸伏前辈来帮忙……难道降谷先生觉得,对自己来说,他和诸伏前辈都是一样的吗?   御山朝灯有些泄气,他似乎确实没有立场去指责降谷先生,毕竟他们现在最确切的关系就是上下级的同事关系,勉强能算是朋友——   如果接吻了也还算朋友的话。   他又生起气来了,对诸伏景光再次微微鞠躬:“非常感谢您,但是不必了。绿川前辈难得的休息日,不要浪费在我身上比较好。”   也不等诸伏景光的回复,他转身离开了这里,风衣的下摆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双手插在口袋里,非常有气势地离开了。   留下诸伏景光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露出了一个笑,他拿出电话,也朝着外面走去。   “我被拒绝了。”诸伏景光语气中带着笑意,对着电话那边说道,“不过这个主意也不算特别的糟糕,至少可以确定,你在他心中比我要重要多了。”   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诸伏景光上了自己的车,他打开了车上的定位器,地图上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红点慢吞吞地走着。   诸伏景光不急着追,撑   着脸和幼驯染打电话:“‘那是当然的’……什么的,未免有点太嚣张了吧,我会嫉妒的——嗯,我知道,我刚刚在他身上放了一点小东西,如果他要提前回来,我就想办法拦住他。”   电话那边又说了几句什么,诸伏景光全都答应下来:“不过我也真是没想到,zero你居然现在才开始谋划……呵呵,没关系,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   御山朝灯其实也没有确定的要去什么地方的想法,有些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着。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去警察厅的,但现在的时间有些尴尬,他坐下没多久就该午休了,不如等到下午再去。   但和诸伏景光见过面后,他连下午都不想去了。   去办公室就会想起降谷先生,然后就会想起对方今天那有些刻意的保持距离……温柔倒还是温柔的,但是莫名的让人感觉到有些疏远。   御山朝灯的心情非常的不爽,打算旷一天工作为抗议,虽然他工作根本不需要去警察厅,但是意思到了就行。   就好像是,昨天他们还是热恋的情人,今天忽然就礼貌了起来。   要不是知道降谷先生性格,不可能对他玩什么欲擒故纵的轻浮把戏,御山朝灯大概会真的生气。   对,没错,他现在比起生气,更多的是郁闷。   御山朝灯低着头向前走,在一个拐角处,与从那边走出来的男人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身后是路沿石的御山朝灯一个踩空向后倒去,与他相撞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双手非常的有力气,将他拽了起来,没让他跌倒。   “没事吧?”那个男人有些担心地急切地问道,“你。”   御山朝灯站稳后立刻向那人道谢,看清对方的脸时,有些惊讶:“星野先生?”   那个男人正是刚搬来不久的那位邻居,叫做星野寿的男人。青年今天将头发梳成了高马尾,看起来非常的利落,穿着倒是一如既往地像是个艺术家,眼睛弯了起来,赤瞳的攻击性也降低了不少。   “是……你啊。”星野寿顿了顿,御山朝灯做了自我介绍,男人笑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御山君,或者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他语气温和,说出的话   带着些哄诱的温柔意味,被那样看着,大概很难有人会拒绝他的要求。   御山朝灯当然不介意,对方刚刚帮了他,还是他的邻居,只要不勉强他叫对方的名字,他都无所谓。   得到肯定,星野寿的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愉悦,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朝灯君现在有事吗?要不要来我店里坐坐。”   “你的店?”御山朝灯先注意到了他说的前一句话,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在他看来,星野寿看起来像是个自由职业的画家或者作家,总之应当是个搞艺术创作的悠闲的人,不像是会努力开店的人。   “对。”星野寿指着他刚刚出来的那个路口,笑着对他说道,“就在哪里。”   ……   御山朝灯最终也没拒绝对方的邀约,不是他有多喜欢星野寿,能见第二面就和对方一起玩,而是出于人情世故方面的考量。   作为邻居,昨天星野寿送了他六千块的酒,今天又帮了他,避免他摔倒丢脸。御山朝灯打算去对方开的店消费一番,来表达谢意。   就算星野寿是开古玩店的,他也要挑个盘子买下来。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星野寿带他停在了一家门头是粉红色的店面门,招牌上画着巨大3D猫爪,白色的凸起看起来手感非常好,就像是棉花糖一般。   “这就是我的店。”星野寿笑着说道,在御山朝灯面前推开了店门。   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嗲兮兮的猫叫声,御山朝灯还没看清,一群猫猫聚集了过来,将他整个人围了起来。   有只小暹罗猫扒着他的腿想要往上爬,非常可怜地冲他“咪”了一声。   有着小黑脸的猫猫非常轻易的激起了御山朝灯的爱怜之心,他弯下腰将那只小猫抱了起来,其他猫猫却非常不满的叫了起来。   看到御山朝灯如此受欢迎,星野寿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还真是合拍啊,朝灯君。”   这时星野寿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邮件,他随意的看了一眼,看到了发信人的地方是“GIN”的名字。   「之前说的事……」   星野寿看了一眼,根本也懒得读完,非常无所谓的关上了手机,随即对着御山朝灯非常温柔的笑了起来:   “没错,我开的是猫咪咖啡厅。如果觉得家里的猫猫非常闲,可以送到我这里打工哦~” 第57章 REBIRTH:111D   御山朝灯有一点点心动,毕竟他是真的有猫,而且那猫也是真的很闲。   送到猫咖打工,不仅能够避免系统总是偷偷刷他的卡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能进行创收,让没用的系统成为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一环。   而且他昨天还在阴阳系统说要把系统送到宠物店寄养,系统居然还答应了,猫咖和宠物店似乎也差不多。   但他最后还是有些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系统在他家里是被看管着的,放祂出来就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系统自称无法干涉世界,但御山朝灯现在不敢完全信任祂的话了,在确定对方没有威胁之前,他不打算改变现在的状态。   御山朝灯这样想着,被他抱在怀里的暹罗猫努力地将自己抻成了长条,用软乎乎的脑袋去蹭御山朝灯的脸。   好痒。   御山朝灯下意识的低下头,小猫成功蹭到了他的脸颊,嗲里嗲气的来回蹭,完全不需要他主动,实现了全自助摸猫。   “朝灯君笑起来真是非常好看。”站在旁边的星野寿笑着说道,说话的时候脑袋自然地歪了歪,眼睛里的温柔几乎要具现化的流露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御山朝灯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当着第二次见面的星野寿走了神。他脸上有些烫,星野寿只是安静地对他笑着,抱起了一只巨大的长毛缅因猫,用纤长的手指轻轻给那只绿眼睛的猫咪做着按摩。   整个人都是岁月静好的温柔模样。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大概是警惕过头了,面前的这位星野先生,从昨天初见起就给人一种非常温柔的观感。   开的店是猫咪咖啡厅,送的伴手礼是包装上都有带猫元素的杜本内,星野先生给他留下的印象是个非常可爱且有生活情趣的人。   性格好脾气也好,在生活上稍微有点脱线,但这不是问题。星野寿温柔到让御山朝灯觉得,不管在这人面前做出什么事,对方都会包容自己的柔和的年长气质。   御山朝灯抱住暹罗猫,小猫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个动作让御山朝灯一瞬间幻视了上司,说起来还真的……有一点像。   “星野先生是自己一个人养这么多猫吗   ?”   星野寿再怎么包容,御山朝灯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对方的夸奖,哪怕对方夸赞的是他最有自信的长相。   他在店里看了一圈,除了大大小小十几只品种各异的猫,就没有其他人了。不仅没有客人,也没其他人类店员。   “嗯,大部分时间是我一个人在处理。”星野寿笑着说道,手里的银白色毛发的长毛猫眼神略有些凶,转过头看着御山朝灯,“还有几位兼职,在我没时间的时候,偶尔会来帮忙看店。”   他将手里那只巨大的缅因猫放到了地上,活动了下被压麻的手,做出了邀请的动作:“别只站在门口,里面的装修也是我非常用心准备的哦。来,请进吧。”   御山朝灯点了下头,稍慢一步跟在星野寿身后,随着他进到了店里。   店里的猫店员非常的热情,除了被御山朝灯偏爱的抱在怀里的白毛小黑脸的暹罗猫,其他猫都亦步亦趋地簇拥在御山朝灯身边。   让御山朝灯觉得自己好像是电影里被小煤球包围起来的千寻,小心翼翼地行走着,但还是意外踩扁了一个小煤球。同样的,他也非常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他脚边的其他猫。   所有猫都非常的友好,一点也不像刻板印象中高冷的猫。不过御山朝灯也稍微有些奇怪,有这样的店员猫,店的位置和装修又非常好,理论上客人应该爆满才对,这里却只有他一个客人。   星野寿带他来到了靠近窗边的位置,桌子是做成了猫爪模样的粉红色,连椅子也是毛茸茸的白色软沙发。   桌面上摆放着漂亮的工艺花瓶,插在花瓶里的是一束紫色三色堇,从远处看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我不喜欢侍候这种娇弱的东西。”星野寿注意到他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不过,假货就是假货,用再好的工艺伪装出来的效果,只要凑近看就会暴露。”   御山朝灯觉得他说的有点多,但也只觉得是对方的个人风格,没有太过在意。   “使用起来是一样的吧。”御山朝灯也看向了花瓶里的花,比起这种浓墨重彩的花,他更喜欢白色的花,看起来清爽。   听到他的话,星野寿微微一怔,随即噗嗤笑出了声音,哈哈大笑道:“对,用起来是一样的,甚至比真的要好   用许多。”   御山朝灯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戳中了对方什么笑点,但他也不觉得有多么奇怪,像是这种社交问题,遇到难以理解的事情,多数都是他的问题。   他只当是自己可能凑巧说了什么网络的流行梗,等着星野寿笑完,手上还在不停地抚摸着小暹罗猫。   御山朝灯还是第一次发现,这种猫和降谷先生好像。虽然降谷先生不会这样娇气地冲他撒娇,不停地要求亲亲蹭蹭摸摸,粘人的了不得。   但御山朝灯的脑袋里还是顺利地连接上了某个特别的点。   代了。系统要是变成这种猫,他或许会对系统更宽容些。   “说起来,朝灯君。中午留下来吃饭吧。”星野寿站在桌子旁边,弯下腰露出温柔的笑容,对着御山朝灯说道,“虽然是咖啡厅,我们这里的甜品味道不错哦。”   御山朝灯本来就打算在邻居先生的店里多花些钱的,猫咖这种模式,想买点贵东西也不容易,点食物也是其中之一。   他早饭吃得晚,现在让御山朝灯去餐厅吃午饭也不现实,但是星野寿精准的戳中了他的喜好——吃甜品的话,再多也吃得下。   “拜托了。”御山朝灯对他微微颔首,说道。   “请稍等。”星野寿弯起眼睛,转身进入了后厨,放心的把御山朝灯一个人留在了店里。   御山朝灯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也只能坐在原地继续摸着代餐猫猫。   星野寿离开之后,其他的猫猫也围了上来,一只蓝眼睛的非重点色布偶猫轻盈地一跃而起,站在了御山朝灯正前方的桌子上面,昂着脑袋对着御山朝灯喵了一声。   蓝色的眼睛也太漂亮了,大概是因为刚刚才代了上司的暹罗猫,御山朝灯忽然觉得眼前这只布偶很像是诸伏景光。   诸伏猫从桌子上跳到了他的膝盖上,躺下来四脚朝天的露出了柔软的肚子,用眼角微微上挑的蓝宝石般的猫瞳看着他。   再不摸就不礼貌了。御山朝灯只能伸出手去摸它,衣服上的扣子却不小心勾到了猫咪的长毛。   布偶猫痛了一下,但还是伸出爪子抱住了御山朝灯想要缩回去的手,脑袋在御山朝灯的袖口蹭了几下。   不仅是长得像,温柔的性格也很像呢。   御山朝灯这样想着,又想起了自己刚刚任性地冲诸伏景光发脾气的事情。   他是因为降谷先生将他托付给朋友才会生气的,这让他觉得自己对降谷零来说像是个负担,结果忍不住对诸伏前辈冷了脸。   不管怎么说,诸伏前辈都是好意。   御山朝灯将手中的暹罗猫放下,小黑脸猫猫却扒着他的衣服不肯离开,御山朝灯确认了一下对方不会摔下去,便也没再管,拿出了手机找出了诸伏景光的聊天框。   [前辈?]   诸伏景光回复地很快,就像他对御山朝灯说得那样,今天没什么事:[有事吗,朝灯。]   御山朝灯纠结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直接和对方道歉比较好。但还没说他已经想到诸伏景光的反应了,肯定会温柔且诧异地说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然后还会反过来安慰他。   这不就是反效果了吗?   御山朝灯沉重地看着手机,忽然脚下又有什么东西在来回地蹭他。御山朝灯低下头,好不容易在暗处看到了一双碧绿的猫眼。   见御山朝灯终于注意到了自己,黑猫也灵巧地跳了上来,用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御山朝灯,好像在说‘OK,我允许了,你倒是快点摸啊’这样的话。   啊,莱伊……   御山朝灯又一次代到了熟人、熟猫,忍不住觉得这家店真是卧酒藏卧底的。   虽然眼前的黑猫代到了赤井秀一,但是绿眼睛小猫明显比赤井秀一要讨人喜欢多了。御山朝灯觉得如果是这个猫弄坏了他的车,他大概不仅不会要求赔偿,还要夸对方一句厉害。   不过他也想到了该怎么和诸伏景光说了。   [我在一家猫咖,这里的猫都非常可爱。诸伏前辈要过来看看吗?我请客。]   没错,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以另一种方式重新答应对方的邀约。而且他是在邻居的店里,看起来星野先生作为店铺的老板,也可以全权处理店内的一切。   以对方的热情度,应该会直接请客,如果御山朝灯叫来自己的朋友,再提出付款就不会显得生硬了。   一举两得!   [当然好。我现在就过去^^]   御山朝灯为自己突然的人情世故   的满分处理非常骄傲,果然人都是会成长的,他也终于成熟起来了。   当初监护人先生说他不需要学这些无谓的交际,做自己就好。这种事情只要年龄稍长,自然地就能学会了。   果然,监护人先生说的没错!   御山朝灯心满意足地挨个摸起聚在他身边的猫来,并且开始从他身边的人找起了代餐。   那边那只小橘猫像他幼驯染,旁边的三花猫像山本君,和三花猫打成一片的银渐层像狱寺君……   还有松田前辈和萩原前辈也能对上号,都非常的可爱。   看了一圈,御山朝灯最青睐的还是从进门起就缠上他的暹罗猫,喜欢到不行,他已经开始考虑能不能买暹罗猫的抱枕晚上抱着睡觉了。   虽然和抱着降谷先生的衣服睡觉差不多,都算是一种代餐,但是抱猫猫抱枕就感觉没那么变态了。   御山朝灯抬起头,看到了远离猫群独自趴在架子上的那只体型巨大的银白皮毛的缅因猫,也只有星野先生在的时候才勉强过来蹭了蹭,之后就一直独自在远处了。   这个像是……   咖啡店门上悬挂着的风铃忽然响了起来,有人推门而入。御山朝灯还以为是诸伏景光这么快就赶到,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穿着黑色长外套的男人有着一头白色的及腰长发,御山朝灯终于将猫和真人代餐对应了起来。   “琴酒?”   听到自己的代号被叫出来,琴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外面的动静也引起了正在里面准备食物的星野寿的注意,他匆匆地探出一个脑袋,对御山朝灯说道:“这位是偶尔会在这里兼职的黑泽君,请不要和他客气,如果朝灯有什么需要的,向他要就可以了。”   琴酒鼻子里发出了很响的一声冷哼,星野寿却只是乐呵呵地笑着:“哎,他只是看起来凶,店里的猫都很喜欢他的。”   像是为了映衬他的话,那只缅因猫从猫爬架上跳了下来,来到了琴酒的身边坐下,琴酒冷冷地盯着猫。   绿眸和绿眸对视,一模一样。   御山朝灯觉得今天的班不然就翘到这里为止吧,他突然很想回警察厅上班。   琴酒?在猫咖兼职打工?   这听   起来比琴酒在兼职做牛郎还要离谱。但是御山朝灯亲眼见过,琴酒穿着领口开到了小腹部的衬衣,梳着危险的发型,在大金杯当牛郎。   眼下他也亲眼看到了,琴酒脱了黑色的大衣外套,动作娴熟地挂在了衣架处,拿起了粉红色的猫爪围裙穿好,然后开始绑自己的长发。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琴酒先有了动作。御山朝灯的手伸向了腰侧,这个细微的动作同样被琴酒注意到了,得到了琴酒的一声冷笑。   御山朝灯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不疼,确定是在做梦。   ……不过对他来说,应该是感觉到疼才是在做梦吧?   御山朝灯沉默了,看着穿粉色店员围裙的琴酒,有点不敢说话。   他忍不住想起了深蓝威士忌和琴酒的那个谣言,在深蓝威士忌死后,和他关系不一般的琴酒彻底疯狂,都开始来猫咖打工了。   总之,琴酒大概只有疯了才会来这里工作。   ……   琴酒当然没疯,甚至他此刻特别的清醒,虽然他正拿起了宠物梳子,给这群长毛猫梳毛。   他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那位先生的命令。   大概是两年前,那位先生要杜本内开了家店,并且要求,店落成后,由他指定的组织内的部分成员,必须定期去那家店执勤。   琴酒一开始根本没想太多,虽然杜本内神秘兮兮的不肯告诉他们是什么店,但以他对组织的猜测,估计着大概是什么洗丨钱用的私人营业,所以才需要组织的代号成员去帮忙。   直到落成后,他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恼)。   每个月的这时候他就开始发愁,但是BOSS的命令哪怕再奇怪都不好违背——   在店里见到御山朝灯,他并不算是特别惊讶。杜本内接替了之前深蓝威士忌的任务,继续接近这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条子,出于让对方放松警惕的心理,带他来这里也是正常的。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瞪那个白毛条子。   毕竟他每次和御山朝灯见面,都会发生一些意外事件,简直可以说是御山朝灯事故体质了。   劫机,绑架,男公关,混乱关系……   琴酒保持着梳三下猫抬头瞪一眼不远处的白毛条   子的频率,对方只是低头摸自己怀里趴着的暹罗猫,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琴酒身周的气压更低了,小白毛的脑袋几乎要埋在猫里了。   这家猫咪咖啡厅大概是以吸引女孩子为目的进行的装修,店里摆放了各种各样小巧可爱的摆件,整个氛围都是粉红色,很适合拍照。   然而组织的TOPKILLER和现役公安一同出现在这个梦幻的场景,就直接从童话故事,变成黑暗丨童话了。   两人都有所顾忌,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暂时的和平。   “久等了!”   打破这个紧张氛围的还是店里唯一的第三人,星野寿端着托盘从后厨走出来,笑眯眯的神情好像根本没意识到环境的剑拔弩张。   御山朝灯倒是有心想提示对方琴酒很危险,但也不能当着琴酒的面说。   星野寿性格温和,只是个生活幸福的普通人,要是知道了琴酒的危险,对琴酒失态,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的。   御山朝灯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向星野寿。   “刚刚做造型稍微费了点功夫,蛋糕的抹面果然是最难的一步啊……朝灯君喜欢就好了。啊,黑泽君,现在没什么客人,不如也来一起尝尝?”对气氛过于迟钝的星野寿端着一个蛋糕来到了御山朝灯这边的桌子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琴酒自然是冷哼一声拒绝了,星野寿无奈地对御山朝灯说道:“哎呀,别看阵君这么冷淡,其实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呢。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让他在这里兼职……”   热心肠的好人琴酒。   御山朝灯还什么都没吃,却有种被噎住的感觉。有些傻白甜的邻居先生笑着看他,还在等他的回答。   “您说的对。”御山朝灯违心地说道。   星野先生叫琴酒的名字还非常的亲昵,不过和之前星野寿叫过的姓氏连起来,黑泽阵,阵也是gin,还真是敷衍的假名。   星野寿已经满意他的回答了,拿起旁边的蛋糕刀要开始切蛋糕,御山朝灯找到了机会和他说话,将一会诸伏景光要过来的事情告诉他了。   “你的朋友?没问题,来多少人都是一样的。”星野寿大方地答应下来,但他在料理方面有些迷糊的人设不改,手里   拿着切蛋糕的钢刀就转了身,“正好我去准备一点咖啡……”   他的话还没说完,悬挂在门上的风铃又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星野寿手握着钢刀,对着来人露出了笑容,热情洋溢地说道:“欢迎光……诶?”   坐在角落里梳猫的琴酒抬起了冷淡的眼睛,御山朝灯也微微蹙起了眉。   进来的并非是与他约好的诸伏景光,而是四个手里握着银光闪闪的刀具,脸上套着黑色头套的男人。   “所有人,把钱交出来!”   为首的那个人随手拿起桌面上的花瓶,重重地往地上一摔,花瓶瞬间炸裂,惊得咖啡厅里的猫四散而逃,乱成一团。   然而这种行径,除了吓到了店里的猫外,店里的所有人反应都非常的平静,平静到让抢劫犯的心里有些发毛的程度。   坐在角落里的长发男人用阴冷的眼神瞪着他们,让他感觉好像是死神降临一般。   另一边的白发青年,眼神也非常平静,看向他们的时候只有几分不解。   唯一有些表情的是站在桌旁的黑色马尾的红眼睛的男人,他有些做作地露出了慌张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却非常的冷漠,赤眸像是恶魔一般,抢劫犯心里一个咯噔。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抢劫一个猫咪咖啡厅呢?”红眼睛的男人样貌俊秀,语气也非常的温柔,但是背对着白发青年眯起眼睛看着他们。   “别说些没用的!赶紧拿钱!”另一个抢劫犯说道,为首的那个很想阻拦他,却找不到理由。   “星野先生,请稍微躲一下。”   他们看到那边那个白发青年站了起来,对那个红眼恶魔淡淡地说道。   红眼恶魔瞬间变成了小白兔,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温顺起来:“好哦,拜托你了,朝灯君。”   然后他们看着白发青年越走越近,心理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直到其中一个人终于忍不住,挥舞着刀冲了上去。却被对方轻松的侧身躲开,反身一个直踢将那人踢倒在地。   白发青年轻松地一个勾手,另一个人也重重倒在地上。   场面混乱起来,有人走投无路地冲到了那边的长发男人身边,想拿刀威胁他,下一秒却茫然地被人踩在了后背上。   只剩下为首的那个人,慌不择路地向后转身,却迎面遇上了一个蓝眼睛的看起来就不怎么会打架的男人,下巴一圈胡茬,像是搞艺术的。   “绿川先生,拦住他!”   他听到那个白发青年这样说道,下一秒就被那个男人一拳击中。   “朝灯,没事吧?”他听到那个蓝眼睛的男人说道。   “嗯,您来的及时,正好。”回答的是白头发的青年。   ……有事的是我们吧!! 第58章 REBIRTH:111D   就像大多数人都想不到去个猫咖还会遭遇抢劫,因为胆子小于是挑了个看装修很有钱,并且没什么人进来的猫咖的抢劫犯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被猫咖的人KO。   即便没造成什么后果(店内只有一个花瓶受了伤,抢劫犯不算),持刀抢劫也是恶性丨事件,诸伏景光还是报了警。   ——星野寿原本指定了琴酒报警,白色长发的杀手先生露出了凶恶的三白眼。哪怕此时穿着粉红色的印了猫爪的围裙,被他踩在脚下的抢劫犯大概也不会觉得他很可爱。   最后还是诸伏景光站了出来,将那个差点被踩断两根肋骨的抢劫犯救了出来,好脾气地说由他来报警。   琴酒冷笑了一声:“还真是个好人啊,苏格兰。”   诸伏景光的脸上的表情未变,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但身周的气势瞬间冷了下来。他抬眼看向琴酒,蓝瞳中有种锐利的锋芒,笑着说道:“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在猫咖打工的。”   琴酒的脑袋边缘冒出一个鲜红的十字路口,他恶狠狠地又叫了一次这个家伙的名字:“苏、格、兰!”   “琴酒大哥哥穿粉色围裙的事情我也不会说出去的。”苏格兰轻描淡写地说道。   御山朝灯轻轻咳嗽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转过头去。   在外面总是没表情的冷淡批差点没忍住笑的行为,比天生爱笑的家伙的阴阳怪气还要气人,琴酒露出了想要杀人虐猫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琴酒凶恶地盯着他,他的眼神刚过去,苏格兰就上前一步先露出了一副保护的姿态,好像他要对那条子做什么一样。   琴酒:(酒厂粗口)   小白毛抬眼快速地扫了他一眼,一看就是故意地在苏格兰面前露出了非常乖巧的表情,开口回答道:“没什么,琴酒大哥哥。”   琴酒大哥哥:“……”   就连旁边的星野寿都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在御山朝灯看向他之前,很快将那带了些许反派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收敛了起来,重新挂上了软绵绵的傻白甜微笑。   “你们几个原来都认识啊。”手里还拿着切蛋糕的钢刀的星野寿笑了起来,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普通猫咖店长的样   子,露出了迷茫且柔软的微笑看向了诸伏景光,“苏格兰?是外号吗?”   诸伏景光对他弯了弯眼睛,默认了他的说法。   他对星野寿略微有些警惕,猫咖常有,但是能让琴酒心甘情愿穿粉色围裙的猫咖全世界大概也只有这一个了。   哪怕这个店长看起来温柔又无害,诸伏景光甚至感觉不到他有什么恶意。   星野寿有些感慨的看着他们几个,语气略微有些羡慕:“感情真好啊——”   琴酒冷哼了一声,御山朝灯移开了视线,诸伏景光则是拿出手机走到了旁边,准备打电话报警。   他站在那几个被绑起来的抢劫犯身边,手里的钢刀不经意地晃来晃去,离他最近的那个抢劫犯努力地向后仰倒身子,但是眼前的头发还是被削掉了几根。   抢劫犯:好想报警啊呜呜呜,下次宁愿去抢银行也不碰这种店了!   谁知道这里面的人一个比一个恐怖呢?他们中受伤最轻的反而是被面无表情的小白毛打倒的那两个人,看起来出手狠辣又利落,但其实过了几分钟就不疼了。   被长发男子踩晕的现在还没醒,硬接了蓝眼睛男人一拳的自己现在脑袋还嗡嗡的。   更别说这个虽然没动手但是表情阴险的店长,装的不错,但是钢刀一直往他的脸上戳……   这是家黑店吧!   -   不到一十分钟,警察就赶到了现场。虽然日本警察的能力经常被吐槽,但是出警速度还是值得赞扬的。   带队的是伊达航,旁边跟着的是高木涉,其他人御山朝灯虽然能叫出名字,但不算特别熟了。   被绑起来的抢劫犯们看到警察,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尤其是为首的那个,身边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弟,哭着对伊达航说道:“警官,他们是黑……”   话还没说完,听到了伊达航对御山朝灯抬手打了个招呼,站在他旁边的高木涉对着白发青年微微鞠躬:“御山警部。”   抢劫犯:……   抢劫犯:?????   黑丨警,绝对是黑丨警!哪怕他是下手最轻的那个也一样,和这些家伙在一起的还能是什么好警察吗?   日本完蛋了!他悲哀地想,也不管自己是不是   因为抢劫才挨的打。   那几个警察再问他的时候,抢劫犯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说了,生怕自己说了什么得罪人,再遭到恶毒警察的报复。   他只说自己是天生人坏想报复社会,来到这所治愈系猫咖,经过店员的好心劝说,决定改邪归正。   他流的鼻血?天热躁得慌。倒下的同伙?他人笨不小心撞到了好心店员的脚上。   搞得所有警察都非常的无语,最后还是星野寿调出了监控,让警方拷了过去,才算结案。   伊达航全程都对诸伏景光非常普通,只有按例询问了姓名,和身为店员的琴酒说话都要更多一些。   御山朝灯算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看到这种场景,身为卧底的诸伏景光,和与他曾经是同期好友的伊达航,两人互相装作不认识的完全陌生的情形。   这就是,卧底啊。   隐姓埋名,藏匿身份。将过去的一切,亲人、朋友,甚至包括自己都埋葬了起来,为了不给重要的人带来危险,所有苦难都要自己吞。   每一次和好友见面,都要装作完全不认识的疏离模样,不能联系他们,也不能有任何可能会让人产生怀疑的举动。   代入一下自己必须要装作不认识沢田纲吉,御山朝灯只觉得揪心地难受。   御山朝灯垂下眼,忽然有些难过。他又想起了那天在他家里,降谷先生盯着他从警校的毕业照看了很久的事情。   如此喜欢这份工作的降谷先生,很难有机会再穿上警服了。哪怕是组织彻底倒台,他可以重新回来当警察……有过这段卧底的经历,也必须得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考察。   御山朝灯从未如此庆幸自己当初被分给了降谷零。   不管在外面是波本,还是安室透。在他的面前,降谷先生永远是降谷先生。就算不多,也能有些安慰。   他突然很想和降谷零见面,拥抱,亲吻,不管是什么都好,他现在忽然很想见他。   “朝灯。”诸伏景光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走到他身边低声叫了他的名字,露出笑容问道,“这里不好继续待下去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午饭吧。”   御山朝灯停了一秒,表情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好,您有什么推荐吗?”   他现在再想回去,也不能这样做。诸伏前辈是被他叫来的,就这样和对方告别也太失礼了,尤其是诸伏前辈还是降谷先生的好友。   御山朝灯莫名有了种不能给降谷零丢脸的责任感,力求要在诸伏景光面前表现到最好。   他身上有着非常浓重的降谷先生的标识,知情者都清楚他是降谷零的人,他的行为就代表了上司的脸面……虽然在诸伏前辈面前也有过失态,可正因为如此才要更努力的改变对方对自己的印象。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那只和他很像的布偶猫正好走到了他的旁边,在他脚边躺了下来,仰着头看着御山朝灯。   “那就出去转转吧,看到什么有趣我们就吃什么。”   “咪~”   诸伏景光笑了起来,他下巴留了一圈会显得人比较成熟的胡须,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气质。笑起来的时候,他本人的活泼感又占据了上风,旁边的布偶猫原地滚了一圈,抬起头咪了一声。   诸伏景光低头看了一眼那只猫,弯下腰将它抱了起来,用手指抓了抓猫咪的脑袋,笑着说道:“真是可爱的小猫。”   同样漂亮的蓝色眼眸对视着,御山朝灯一下迷糊了起来,开口说道:“前辈也很可爱。”   诸伏景光一怔,随即无奈地翘了翘嘴角:“总归是你的夸奖,我心怀感激地收下了。”   居然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御山朝灯强装镇定,抬手想要摸一下诸伏前辈一号,却感觉到裤脚传来一阵阻力。   两人同时低头看下去,那只从进门就粘着御山朝灯的小暹罗猫咬着御山朝灯的裤脚努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刚刚星野寿给警方传监控录像的时候,诸伏景光也在旁边,自然是看到了那只嚣张地趴在后辈怀里的既视感很强的小猫。   而后辈也不知为何非常宠溺这只小猫,听到声音就露出一个浅笑,蹲下抱起了暹罗猫。   小黑脸猫用脑袋蹭了蹭御山朝灯,忽然耳朵动了动,它支起身子,从高处冲着刚刚也重新出现,围绕着御山朝灯的腿不停地蹭的绿眼睛黑猫,非常凶的哈了一下。   然后又岁月静好地用爪子抱住了御山朝灯的脸,用夹子音对着御山朝灯咪丨咪叫了起来。   诸伏景   光:……啊。   他和御山朝灯不经意的对上了视线,思维在这瞬间达成了一致。   ——是zero(降谷先生)。   -   降谷零小心地避开了桌案上的蛋糕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摘下手套摸了摸鼻子,又从领口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里面,确定自己不是受凉感冒之类的问题,才放心下来。   重新洗了手,又去调整蛋糕液的口味。   沢田纲吉昨天告诉过他,朝灯的对甜度的要求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原话),正常的点心,甜度要达到三到五倍才能让他感到满意。   降谷零知道御山朝灯喜欢甜食,但是还从未试过这样可怕的糖分。   ……小朝品尝起来确实甜得令人迷醉,平时多吃点糖也很正常。   降谷零忍不住想到了一些不适合在白天多思考的内容,他一顿,伸出手用力地搓了两下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不管是什么事,都要等他们确认关系之后再说。   降谷零叹息一声,直到昨天不小心看到了御山朝灯的手机上,和彭格列十代目的聊天记录——没错,彭格列十代目是他家副官的幼驯染。虽然是黑手党,但彭格列的名声明显要好许多,甚至和官方也是达成合作的正规黑手党——他才知道御山朝灯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听到了朝灯私下里对他的表白,兴奋到得意忘形的程度,第一次面对喜欢的人,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完全忘记了自己并没有对朝灯说过自己的心意。   他都不忍心想自己亲吻朝灯的时候,对方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   和无法确定是不是喜欢自己的人进行这种亲密的举动,不论是什么理由,都非常的令人不安。   ‘不仅是没有得到你的确认,朝灯还对没有自信确认你的感情的自己非常的懊恼。那是个心思纤细的家伙,非常的缺乏安全感,宁愿把所有事都自己承担……他身体的事情甚至没有告诉我。’   ‘所以我并不喜欢你,让我的挚友伤心的混蛋。’   降谷零回忆起了沢田纲吉的话,心情有些沉重。   身为较为年长的那个人,他理应在这段感情中担负起引导者的作用,但他之前却什么   都没发现。   或者说他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安,试图更努力的表现出自己的体贴和温柔来安慰对方,却因为从根源上就出了问题,从而出现了反向冲刺的结果。   他越是试图与朝灯进行亲密的互动,对方在不敢确认的情况下,心中所承受的压力只会更大,他感觉出来,却只会再继续恶性循环……   他还自以为了解朝灯,却连对方想什么都没注意到。   降谷零捂住了脸,明明他才是年长的那个,却好像一直在让对方迁就自己。   实在是。   他并没有忧郁太久,叹了口气,又去洗了手,重新开始制作今天晚上要用到的东西。   蛋糕,鲜花,晚餐。他的身份没办法给朝灯更盛大的确认仪式,只能尽可能的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爱意。   降谷零用筷子尖尖沾了一点蛋糕液品尝了一下,加了正常量三倍糖的味道让他一个激灵,考虑了几秒钟,还是又加了少许的糖。   上次他送给朝灯的那盒饼干,味道是正常的甜度,在去横滨的路上御山朝灯全部吃掉了,只说味道很好,完全没有提出来自己喜欢的口味。   ……如果今天晚上朝灯愿意答应他,他一定不会再让他有这种担忧了。   他不想只分享对方的快乐,他愿意与对方一同承担所有的苦难,他会成为最温柔体贴的恋人,让朝灯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和他在一起。   降谷零将蛋糕放进了烤箱。   -   警察将抢劫犯们带走后,店内又恢复了平静祥和的氛围,琴酒大哥哥又坐回了原来的角落梳猫,梳的还是那只巨大的缅因猫,露出了充满杀气的三白眼。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哪怕再不舍,星野寿也只能暂时和御山朝灯说再见了。不过两人是邻居,星野寿便约了御山朝灯有时间去他家吃饭。   御山朝灯对这位星野先生的观感非常不错,但是去对方家里聚餐还是有些为难他了。   他没回答,而是将怀里的暹罗猫递还给了星野寿,跳过了这个问题,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么,我们就离开了。”   小黑脸猫猫被一无所知地递了过去,星野寿的怀抱让它非常熟悉,但同时还伸出了爪子去够御山朝灯。看到御山朝   灯和旁边的男人打算一起离开的时候,暹罗猫大声喵喵了起来。   “它还真是喜欢你啊。”星野寿差点没抱住它,手忙脚乱的才控制住小黑脸,旁边的诸伏景光想到了什么没忍住勾了勾嘴角,看向御山朝灯等他的回答。   御山朝灯也对这么粘人还很像降谷先生的小猫有些不舍,考虑了一下,走到了星野寿的身边,弯下腰对着他怀里的小猫说道:“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咪——”   “几天?嗯……下周吧,应该周一有时间。”御山朝灯和那只小猫进行了完全无障碍的交流,他伸手揉了揉小猫的脑袋,“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哦。”   暹罗猫又叫了一声,总算不再挣扎,非常不舍地看着御山朝灯。白发的青年这时对星野寿道别:“星野先生,我过几天再来。”   “好好。”星野寿听到他这样说,露出了非常真实的开心表情,“是你的话我非常欢迎,任何时间来都可以哦。如果我不在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我的号码那天的名片上有存。”   和小黑脸猫猫一起留恋地看着御山朝灯和苏格兰离开,星野寿转身给店门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来到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啊——”   星野寿伸了伸腰,这个位置正好能晒到太阳,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琴酒将那只已经被梳了十三次的巨大缅因猫扔到了地上,快步走到了星野寿的身边,伸手拽住了对方的领子,将他半个身体都提离了椅子。   “杜、本、内!”   琴酒恶狠狠地叫了对方的代号,星野寿,杜本内还是那副悠闲温柔的表情,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琴酒大哥哥~”   杜本内的声音故意拉出了长长的怪调,像是唱歌一般,弯着眼睛,将那双赤眸全部都隐藏了起来。   琴酒咬牙切齿,他没办法说自己为什么愤怒,但是他确实非常的愤怒,这种怒火让他简直想抽出伯丨莱丨塔把杜本内干翻。   但他还存留着一丝理智,记得杜本内是那位先生的亲信,不能做什么。   他用力将杜本内往后一推,杜本内又摔回了椅子上,揉了揉脖子:“哎呀,对我   温柔一点嘛。我年纪大了,可没办法和你们比。”   琴酒冷哼一声。   杜本内的年纪确实不小了,虽然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十七年前,琴酒刚进入组织的时候,对方来挑人,那时对方就是这张脸没有变过了。   和贝尔摩德那个女人一样。   但琴酒可不打算忍气吞声,不管杜本内是三十岁还是一百三十岁,他该怎么对待这家伙就是怎么样。   比起杜本内,他甚至都觉得深蓝威士忌人还行了。   琴酒将那个粉红色的围裙甩到杜本内的膝盖上,转身去拿了自己的衣服准备走人。   杜本内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将那件围裙折叠起来,对琴酒说道:“直到朝灯下次过来,琴酒你每天都要来这里报道哦。”   琴酒锐利的视线一下刺了过来。   “毕竟我在获取朝灯的信任嘛,你突然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TOPKILLER在进行奇怪的兼职,过几天他来的时候,要正好遇见了别的他认识的组织成员该怎么办?这不是直接将我有鬼写在脸上了嘛。”   琴酒心想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叫得还挺亲密。   “所以他下次来的时候,这里的兼职店员,还要是黑泽阵才行。”杜本内愉快地说道,“听到了吗?”   “我拒绝。”琴酒冷声说道,“只是兼职,你换谁都一样。”   “I'mBOSS,Icalltheshots.(我是老板,我说了算)”杜本内站了起来,走到了琴酒的面前,看起来温柔又好脾气的他,站在琴酒面前,身高居然并没有被压制,甚至隐隐还要更高些。   他保持着微笑:“琴酒,你也不想连在猫咖打工这种事,都需要那位先生亲口下命令吧?”   -   直到傍晚,诸伏景光看了眼手机,发现很晚了,才送了御山朝灯回去,是降谷零的住所。   他有些歉意地对站在车窗外,抱着巨大暹罗猫抱枕的御山朝灯说道:“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今天耽误你工作了吧?”   御山朝灯怀里抱着一个,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放着大小不一的九个同款式暹罗猫布偶,只有个猫脑袋,但是非常可爱。   “不,没有,今天我玩的很开心,辛苦前辈陪我了才是。”御山朝灯连忙对诸伏景光说道,他露出一个笑来——一下午的时间他已经彻底和诸伏景光熟悉了起来,“而且,您送我的礼物,我非常喜欢。”   就是御山朝灯抱着的那一串暹罗猫布偶,都是诸伏景光赢来的。   他们中午没找餐厅吃饭,而是沿着商业街一点点买了下来,诸伏景光性格好又温柔,全程他都没觉得紧张。   后来正好到了银座附近,那里正在搞年庆活动,在射击区,御山朝灯一眼就看中了摆了一排的暹罗猫布偶。   公安搜查官诸伏景光,组织的狙丨击丨手苏格兰威士忌,用出了他精湛的射击技巧,将那一排猫猫头布偶都给他赢了回来。   御山朝灯已经开始想象这玩意摆一排,然后和降谷先生大眼瞪小眼的场景了。   总之每次他想要提出先离开,诸伏前辈都恰好的找到了让他无法拒绝的另一件事,一下就到了这个时间。   诸伏景光单手搭在车窗上,大概也想象了类似的场景,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御山朝灯再次与他道别,抱着一堆小黑脸往上司家里走去。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生早上的降谷先生的气了,只想着能快点见到降谷零。   到了家门口,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锁,房间里一片漆黑,降谷先生似乎是出门了没有回来。   御山朝灯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诸伏景光今天一直挡着不让他回来,是有什么别的事,没想到降谷先生居然不在家。   但是……   “好香。”他闻到了香甜的气味,御山朝灯将手里的布偶放在了一旁,打开了房间的顶灯,下一秒却看到了降谷零站在不远处。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愣了一下,他感觉到降谷零今天的状态和以前不一样。   房间里弥漫着烤制蛋糕的香气,在餐桌上多出了一个水晶瓶,里面插着一束百合花,降谷先生非常奇怪的在家中穿着正装,抬起眼睛看着他。   “我有事要和你说。”降谷零沉默了几秒钟,对他说道。   御山朝灯疑惑地歪了歪头,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   降谷零张了张嘴,脸上浮现出非常明显的红晕,但是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降谷先生?”   下一秒,他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小盒子。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打开了那个盒子,一枚戒指躺在里面。   “我……希望你能收下它。” 第59章 REBIRTH:111D   泛着银色光辉的戒指,安静地躺在盒子之中。不是什么复杂的款式,但是很漂亮,御山朝灯确信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它。   御山朝灯伸手拿起了那枚戒指,举到了眼前。他闭上一只眼睛,从小小的圈环里看到了站在正对面的降谷零。   上司紧紧地抿着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过于严肃的正装以及此时的反应,都说明了对方与往日不同。   御山朝灯将戒指放在手心里,银色的小圈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出了灼目的光。   他见过这枚戒指,只不过是在梦里。   梦里的他是个黑手党,在幼驯染手下做事。被要求去处理一个潜入的卧底,见了面才发现是降谷先生。   准确说是化名为安室透的降谷先生。   两人使用着同款的手机,住在同一个房子,躺在同一张床上,拥抱、亲吻,做只有恋人之间才能做的最亲密的事情。   降谷先生喜欢与他牵手,在他失神到没有力气,微微颤抖的时候,会非常温柔的与他十指交扣。同样佩戴在无名指上,相同款式的银色戒指便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   一样的,梦里的那个戒指,和降谷先生刚刚递给他的这个,是一样的。   御山朝灯抬眼看向上司,紫灰色的眸子目不转视地凝视着他,非常的郑重其事。   看到对方严肃的样子,本想糊弄过去的御山朝灯的嘴角也抬不起来了,他的嘴唇嗫喏了一下,叫道:“降谷先生。”   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降谷零的身体小幅度地晃动了一下,嘴唇微张,发出一声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我……”降谷零想要开口说道,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御山朝灯忽然打断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他微微仰头对降谷零笑了起来,“是道具吧,毕竟我们要扮演情侣,这种道具怎么说也是必不可少……”   他的声音在降谷零的眼神下越来越小,最终完全的消失了。他偏过头,不敢看降谷零,也不敢听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   “御山朝灯。”   上司忽然叫了他的名字,是连姓氏一起的全名,御山朝灯几乎是下意识地挺   直了后背,答应了下来:“是。”   之前他们还是普通上下级的时候,降谷零一直都是叫的他的姓氏。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御山朝灯已经习惯上司叫他「朝灯」了,偶尔还会像梦里那样,叫他「小朝」。   好久没听到降谷先生叫他的姓氏,御山朝灯居然有些不习惯,还产生了非常微弱的,仅仅一瞬间冒出来,自己也没能立即捕捉到的不愉快。   他也同样用出了工作的态度来面对此时此刻的上司,板起脸认真地看向了降谷零。   这个态度的话,刚刚应该真的是他误会了。幸好他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也没露出什么欣喜的表情。   所以说,之前降谷先生和他的刻意亲近,也只是因为工作吧。说不定那个时候旁边是有人在看……在家里的那次说不定有其他理由,只是他不知道。   降谷先生怎么可能——   “我喜欢你。”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抛弃了一切的技巧,直白地诉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您说什么?”   “没听清的话,再说一百遍,一千遍也可以。”降谷零的表情很平静,眼睛伸出却闪烁着细微的光芒,“我喜欢你,朝灯。”   理所当然的,御山朝灯无法做出回应,大脑烧掉了语言系统。非常好看的脸微微扬起,干净澄澈的金眸愣怔地盯着降谷零,脸上却先一步地染上了绯色。   “……”   降谷零看着他,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我非常的喜欢你。”   他伸出手抚上了御山朝灯的脸颊,温热的掌心轻轻地收拢,像是把他整个包裹在里面一样:“我喜欢你,朝灯,是对恋人的那种喜欢。非常非常的喜欢,已经到了不能放手的地步了。”   “……为什么。”   直到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从口中出现,御山朝灯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哭了出来,眼前略有些模糊,但他仍然看着降谷零,重复了一遍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的问题。   “为什么?”   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喜欢还要理由吗?如果问他为什么会喜欢总是训斥自己的上司,他也很难说出非常直接的理由。   降谷零愣了   下,随即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微微垂下眼思考了起来。   “喜欢的理由……吗?”尾音微微地收敛上翘,是降谷零独特的语调,他很快就抬起眼来,用指尖揩掉了白发青年眼角的泪水,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喜欢的理由有很多。”   “朝灯的样貌很漂亮,虽然不论朝灯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但是这是朝灯的优点,一定要特别提出来才行。”   他从口袋里抽出了手帕,捧着御山朝灯的脸轻轻的为他擦拭掉泪水。   “然后就是工作能力非常优秀,在朝灯担任我的副官之前,我每天都非常的辛苦疲惫,是朝灯分担了我的辛苦,我现在才能有心情思考恋爱的事情。”   说到这里,降谷零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看着已经被他弄干净的御山朝灯,眼尾和鼻尖都还有些泛红。   这样的表情他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好像他总是在帮御山朝灯擦眼泪。   平时在外面冷静又强大的副官,只会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在稍有得意的同时,他还有些心疼。   “性格也非常好,能够容忍我的严格要求;学习能力很强,什么事情教你一次就能学会;反应快又聪明,能时刻保持冷静,果决又有判断力,不管交给你什么事都可以完全放心。”   降谷零觉得给御山朝灯寻找优点这件事简直太轻松了,就算把他关进‘不写出御山朝灯一百个优点就不准出来’的房间,他也有把握在十分钟之内破门。   他完全不需要思考,夸奖的话就能脱口而出,但他的目的并不是赞美他的副官有多么优秀,而是为了表白。   降谷零及时的停了下来,他伸手将御山朝灯耳边的发丝规整好,他家副官要面子,任何时候都要漂漂亮亮的才行。   “最重要的是,你值得被喜欢。”   降谷零确凿无疑地说道,他看着御山朝灯的眼睛:“刚刚说的都是你讨人喜欢的地方,但是我爱你,和这些事情都没有关系。我喜欢的仅仅是你,因为你是御山朝灯,所以我爱上了你。”   “因为实在是没办法压抑对你的感情,所以唐突地对你做了糟糕的事,我已经在反省了。”降谷零的嘴角抿起嘴笑了起来,他的脸本身就看起来年龄偏小,看上去有些腼腆,“比起kis   s来说,这个告白可能有些晚,但我的感情是认真的。如果你拒绝我也完全可以理解,不会纠缠你的。”   ——才怪,真的被拒绝他一定会忍不住使出一些糟糕的手段的。   他双手捧起白发青年的脸,与那双皎月般的金眸对视上,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情人之间的嗫喏爱语:“月色真美,你愿意和我交往吗,小朝?”   “我……”   御山朝灯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是或者不是,这种情形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哪怕对面是他真正喜欢的人也一样。   他内心的顾虑太多,许多的事情一拥而上,差点将他压倒。   从之前起,降谷先生就一直担任着他的引导者的身份,教导他所有不擅长的事情。虽然总是会被提出某个地方做的不够好的精益求精,但他也养成了遇见不懂的事情就会去询问无所不能的降谷先生的习惯。   即便是现在。   “我……可以答应吗?”他看着降谷零,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如果你喜欢我的话。”降谷零认真地回答。   “我喜欢……降谷先生。”御山朝灯低下了头,将脸贴在了降谷零的手心中,他闭上眼睛,与发色相同的浅色羽睫微微颤动,从眼角落下了一颗眼泪,在降谷零的掌心中晕开,“我也非常的喜欢降谷先生,比谁都要喜欢。似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与降谷先生见面。”   他有些语无伦次,但还是慢慢地诉说着。   “我并没有降谷先生说的那么好,光是性格就够招人烦了。”他说道,语气意外的非常平静,“孤僻内向,又过于敏感,一点点事情就会哭,和我在一起会很辛苦。而且降谷先生看到的都是我故意表演出来,流于表面的东西,如果发现我的心里……一定会被你讨厌的。”   “如果连你的真实都看不到,我也没资格站在这里了。”降谷零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像是安抚般,与脸上的皮肤相比略显粗糙的手指带来了不同的触感,他许诺道,“不会让你哭的。”   “……”   御山朝灯睁开了眼,被泪水湿润的金眸微动,闪烁着动人的光:“但是我快死了。”   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一百多天   ,如果之后他没能找到系统的漏洞,努力延长生命的话,他宁愿干脆放弃任务。   他确实很想活下去,如果能和降谷先生在一起,这股欲丨望就更强烈了。   但是他的人生不应该只有活下去,这是他的底线。   “你死了的话,我会陪你一起。”降谷零回答的非常快,似乎早就思考过这件事情,他低头亲了亲御山朝灯的眼睛,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但不是现在。现在的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到组织破灭那天,我会去陪你。”   他向下亲吻了御山朝灯的鼻尖,在对方露出生气的表情前,最后用嘴唇碰了下御山朝灯的唇瓣。   “所以好好治疗,嗯?”降谷零很快就分开了,比起暧昧的缠绵,这个吻更像是在安慰,他又轻轻碰了下御山朝灯的嘴唇,“不想让我陪你去死的话。”   御山朝灯的鼻尖又产生了酸楚的感觉,他咬住下唇,努力将泪意忍了回去,过了几秒钟才重新睁开眼睛:“可是我真的非常的糟糕……”   无论是表达出来的任性,还是负面情绪,降谷先生都照单全收。而他说出的这些话,并非毫无目的。   故意说讨厌的话,是在试探对方的心意,想要更确定一些,或者说,想要被爱更多一些。   因为知道对方会顺从自己,所以情不自禁做了非常糟糕的事情,他是那种借着对方的温柔,要求更多的卑鄙的家伙。   “小朝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力吗?”降谷零挑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用的是非常亲昵的称呼,但是说的内容却像是在工作时会说的话。   虽然常说不要将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但是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哪怕是生活都脱离不了工作,在这种时候,这种话格外的含义特殊。   “小朝的脾气非常好,风见和我提过几次,甚至在警视厅你的风评都非常好,能让刑警喜欢的公安,你还是第一个。”   夸赞的甜言蜜语像是巧克力瀑布般丝滑流畅,全部倾倒了出来。   “上面也说过,小朝的工作能力非常强,其实去年我就在考虑推荐你升职了,但是担心你年纪太小被人传闲话,而且我还想多教你些东西,否则你已经是全日本最年轻的警视了。”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   音,眼神也如同蜜糖般缠绵了起来。   “……而且,非常的可爱,小朝。”降谷零轻笑起来,温柔地注视着他,轻而易举地布置下了让对方心甘情愿往下跳的陷阱,“小朝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漂亮,鼻子很漂亮,耳朵也很漂亮,嘴唇——”   他意犹未尽地拉长了声音,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到了呼吸都能倾洒在对方身上。他看到御山朝灯的脸烧了起来,不仅是被他说到的地方,连同露在外面的修长的脖颈,也微微的泛起了一层红色。   御山朝灯似乎是听不下去,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低声哀求道:“别说了,降谷先生。”   降谷零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说很想在别的地方欺负御山朝灯的话。副官左手还攥着他送出的戒指,右手软绵绵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像是不敢用力,仅仅是覆盖在上面,指尖也有着握枪留下的茧,但一点都没碰到他。   降谷零抬手覆盖上他的手,闭上眼睛,微微的向前靠去,让御山朝灯的手能完全的碰到自己的嘴唇。   御山朝灯的身体整个颤动了一下,明明他是在欺负降谷先生,不让对方说话,但降谷零的这个做法,让这个动作的性质一下变了,好像他故意将手送过去,希望对方亲吻似的。   明明更近的亲吻也做过,可他却觉得,对方亲吻他手心的这个举动,似乎比什么都要更暧昧。   “……”   御山朝灯抽出了手,上司并没有用力,他很轻松的达到了目的。降谷零的眼睛缓缓睁开,浅金色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才全部睁开,露出了紫罗兰般的灰紫色眼眸。   御山朝灯的心脏慢了半拍,他刚刚抽出的手又向前伸去,拽住了上司今天穿的正装搭配的蓝色领带。   他微微用力,降谷零自然地向前倾去,御山朝灯扬起脸,主动亲吻了上去。   仅仅是个触碰的吻,降谷零一怔,看到了小副官带着笑意的金眸,向前一步拥住了他,重新加深了这个吻。   与之前的几次截然不同的亲吻,并非是不喜欢之前的那几次,而是如今才是互相表通心意后的第一次触碰。   御山朝灯第一次生涩地迎合了起来,主动的揽住了他的脖子,虽然笨拙,但是非常的可爱。   喜悦的心情充斥在胸腔中,已经无需隐瞒的爱意,哪怕在笨拙的接触下稍显疼痛,也仍旧是快乐的。   分开的时候连呼吸都是乱的,但是眼神却如同磁铁般黏连在了一起,降谷零笑了起来,将御山朝灯拥进了怀里。   怀抱仿佛都契合地刚好,在这样的夏天,抱在一起其实稍微有些热,但是却没人先分开。   降谷零偏了偏头,在御山朝灯耳边的发丝处亲吻了一下,差点碰到了耳垂,那家伙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   降谷零的坏心却完全地生了出来,他刻意地在御山朝灯的耳垂旁边压低声音说话,气息洒出一点,御山朝灯就抖一下。   “还没回答我,要不要交往呢。”   他感觉到御山朝灯抓着他衣服的地方紧了些,副官紧张的时候就想抓东西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   “交往就可以了吗?”御山朝灯闷在他怀里问道。   “嗯?”   两人暂时地分开了一些,白发青年将左手拿了出来,缓缓地展开,白色的戒指在有些湿润的掌心中保存的非常好。   如今在降谷零的眼中,所谓的月色根本无法与恋人相提并论。   他美丽又胆怯的恋人抬起眼睛,露出一个浅笑,将戒指还给了他,然后又将左手递了出去。   “我想要更多,降谷先生。”   -   风见裕也今天上班的时候,总算又遇见了他的二把手上司。算起来他们也有几天没见面了,好不容易看到了御山朝灯的车停在了楼下,随便找了个理由去找了御山朝灯。   然而路过那辆车的时候,风见裕也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御山朝灯的车前天被毁成了那个样子,就算整车维修,一天之内也修不好吧?   面前的黑色轿车张扬又嚣张,是与御山朝灯低调的性格截然不同的跋扈,整个车崭新……   风见裕也终于发现了具体的问题,面前的这辆车看起来是新的。   御山朝灯很爱惜他的车,但是怎么说也开了四五年,和完全的新车是有区别的。这辆车则是肉眼可见的,站在旁边,用鼻子都能呼吸到簇新的空气。   风见裕也用几乎和哈罗同步了的动作闻了两下,忽然又注意到了车牌   号也变了。   嘶,警察厅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和御山先生一样嚣张的富二代?不对,现在还是八月,新生应该还没毕业才对啊?   风见裕也纠结的不行,加快了速度去了御山朝灯的办公室,一进门就忍不住说道:“御山先生,外面有辆和你一样的车——”   “我的。”御山朝灯语气轻快地回应道,他正在从一个盒子里往外拿东西,最后摆在桌子上的是一角蛋糕,旁边还有用保温杯盛放的粥,像是要吃早饭的样子。   风见裕也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该震惊御山朝灯今天似乎心情尤其的好,还是该震惊御山朝灯的有钱程度。   当初那个车在他们这里就够拉风了,如果他不吃不喝辛勤工作几十年,说不定能买起的程度,但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为什么要买辆车呢!   他那天被降谷先生吩咐去查一个地方,在那里遇见了御山先生破破烂烂的豪车,没想到今天御山朝灯就买了辆一模一样的新车。   看到车的时候,他当时还担心了一下御山朝灯,不过看到对方完好的坐在这里,风见裕也终于放心了些。   他看了眼今天心情好像格外好的御山朝灯,笑着问道:“您清早就吃蛋糕啊?”   御山朝灯有些刻意地用左手拿着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嗯,因为是降谷先生特意做给我的,昨天没有吃完,我就带过来了。”   风见裕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向高岭之花的御山先生,语气中好像有些炫耀?   风见裕也很快确定了这是错觉,别人也就算了,这可是御山朝灯。他考虑了一下,决定邀请御山朝灯中午一起吃饭。   他刚想说话,办公室的门又被另一个男人推开了,看一眼风见就认出是谁了,隔壁警备课爆处班的王牌,警视厅的脸面。   警视厅的脸面非常随意地推门而入,他看上去活蹦乱跳的,一边摘下墨镜,直接坐在了御山朝灯对面的椅子上:“哟,回来了。”   御山朝灯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松田前辈已经痊愈了吗?我本来打算今天下班后去探望您的。”   松田阵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当天就出院了,没事。”   他当时站不起来,大概率也是因为爆炸的冲击,   但是受伤并不严重。   风见裕也想起来了,他之前休班的时候,警察厅的合作任务,御山朝灯就找了个小卷毛。   可恶啊,怎么他们看起来这么熟啊?他和御山先生认识四年都没这么随意好不好!   明明是他先来的!   风见裕也还没来及在背后对松田阵平皱眉,紧接着就听到了这小白脸的午餐邀约:“今天hagi不在,中午一起吗?”   风见裕也立刻急了起来,但是对方先开口他又不好说同样的话。警视厅和警察厅,能和御山先生当饭搭子的,几年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啊!   风见裕也看向了御山朝灯,白发的青年轻轻摇了摇头,他立刻放松下来。   御山朝灯走到旁边的小冰柜附近,用左手打开给松田阵平看:“降谷先生给我带了便当,我就不出去吃了。”   风见裕也又一次地听到了关键词,下意识地看向了松田阵平,松田阵平倒是没开口问‘降谷先生’是谁,而是坐直了身子,打量着御山朝灯。   警视厅的脸面皱起了眉,盯着御山朝灯的手,非常敏锐地询问道:“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啊,这个啊。”御山朝灯将冰柜的门关上,走到了松田阵平面前,将手递给他看。   松田阵平捏着他的指尖翻过来又翻过去,三百六十度地看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圈环。   “是降谷先生送给我的。”   风见裕也恍然大悟,刚刚在松田阵平的指引下,他才看到御山朝灯手上的戒指。他差点以为几天没见,御山先生已经结婚了……   原来是降谷先生送的啊,怪不得御山先生都笑了。   御山先生笑了。   ……等等,降谷先生?   “御山先生……!”   坐在椅子上的小卷毛松开了御山朝灯的手,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一条腿搭在另一只上:“啧。”   风见裕也看到他那位‘从来不笑是因为生性就不爱笑’的小上司脸上挂起了更明艳的微笑,比那天夜里辞职后露出的风轻云淡的解脱的笑好看了不是一点半点。   “降谷先生说松田前辈一定是这个反应。”   “啧!”松田阵平啧地更大声了,他站了起来,   “不行,中午你必须和我一起吃饭,吃什么凉便当啊?你要是喜欢那个意大利餐厅的甜品,今天我们还去。”   御山朝灯弯了弯眼睛:“降谷先生说松田前辈一定会这样说,所以便当盒里其实是空的,让我中午蹭您的饭。”   松田阵平:“……?”   “中午我请吧。”御山朝灯转过头看向了旁边的风见裕也,“风见也一起。”   风见裕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震惊什么,看着御山朝灯的笑容,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回答得尤为响亮:“是!”   -   波洛咖啡厅的王牌店员安室透最近请假了好几天,今天总算来上班了。   “安室先生总算回来了。”榎本梓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这几天你不在,有不少女高中生问我……咦?安室先生手上?”   女性一向对饰品之类的物品更敏锐些,在看到今天笑容尤其灿烂的安室透后,榎本梓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小饰品。   降谷零抬起手给她看,并不避讳什么:“喏。”   榎本梓惊讶地捂住了嘴,很快笑了起来:“呀,恭喜您。是快要结婚了吗?”   降谷零弯了弯眼睛,他转身走到了柜台里面,熟练地收拾起了东西:“暂时还没有打算,但是这是我这辈子唯一可能的结婚对象。”   “总而言之还是恭喜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一下您的恋人呢?”榎本梓端着脏托盘过来,又去收拾其他的。   “会的。”降谷零笑着回答道。   昨天晚上他总算是正式和副官交往了,虽然过程有些崎岖,但结果总是好的。   晚上休息的时候,他也感受到了恋人与普通朋友的不同。   御山朝灯非常主动地靠了过来,对他温柔到难以抗拒的程度,入睡之后也整个人陷入了甜蜜的氛围之中。   恋爱之后居然变得这么粘人……   可爱。   降谷零想起御山朝灯的睡颜,忍不住又露出一个微笑,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是邮箱收到了新邮件。   他给某些邮件设置了特别的提示音,听到了新的提示音,降谷零借口去洗手间,躲了出去。   他确认过周围的安全,以及没有监控后才打开了邮箱。   这次的邮件非常的特殊,和以往的都不一样,寄件人的位置是一只黑色的乌鸦,展翅欲飞的模样。   “下午三点。”降谷零念出了邮件的内容,里面只有这句话,后面跟了一个定位地址,他有些不确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时间地点,但是没有任务内容。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琴酒,他猜测琴酒一定和刚刚的邮件内容有关系,直接接通了起来。   [收到邮件了吧?那位先生要见你,提前半小时过来。] 第60章 REBIRTH:111D   “那位先生怎么会突然要见我?”   降谷零直白地问道,虽然他觉得琴酒大概率不会回答,毕竟他平时和琴酒的关系并不算好。   [当然是上次的任务——]琴酒语气不算太好,但还是解释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降谷零好像听到了从手机的那边传来了猫叫声。   [我不会等你,迟到就用地狱通信和那位先生解释吧。咪——]   琴酒不耐烦的挂了电话,最后是一声清晰的猫叫声,降谷零听着从手机那端传来的忙音,目光发直地盯了半晌虚空,才总算反应过来。   组织的那位神秘主义的BOSS要见他,还是因为他上次的任务?   降谷零陷入了沉思,之前的任务朗姆提前给他预告过,他通过之前在朗姆身上留下的发信设备,找到了横滨的某处可能和BOSS有关的地方。   结果那里只是个幌子,有的只是虚拟的陷阱,他因此在那里受了伤。   第一天就收到了正式的任务邮件,作为琴酒的辅助去击杀逃潜的炸弹犯。   最开始他还以为琴酒要杀的人是他的同期,身为拆弹警察的松田阵平,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如果琴酒真的要杀松田的话,肯定早就动手了。   但同样的,如果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炸弹犯,为什么要跟着松田呢?   降谷零并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如今的他来说,结果比解谜的过程更重要,只要他还留在这个组织,迟早有一天,他能获知更多的秘密的。   从作为底层成员进入组织,获得代号到如今,降谷零仍旧没有触碰到组织的核心,也就是组织的那位先生。   他最初以为是自己不够受信任,尤其是在赤井秀一被发现之后。   当初的莱伊凭借极强的能力,一年之内就拿到了代号,备受信任的那个人在埋伏琴酒的时候,被组织内的某个人发现了踪迹,随即暴露出了卧底的身份,离开了组织。   有过赤井秀一的教训,并且同时期还有当时化名榊原的公安,伊织无我暴露了身份,组织内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派分代号。而且当时还有包括他和苏格兰这种拿到代号不到五年的新人,又重新   进行了一次审查。   那段时间不得不说非常难熬,好在朝灯并不需要像风见那样事无巨细地询问他,哪怕是重大事项都有资格直接做决定。降谷零整整三个月没有和总厅联系,完全是御山朝灯一个人模拟出了他仍旧在述职的情形的。   这应该是降谷零这些年唯一一次算是失职的情况。   他没有背叛总厅的意思,但是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络,总厅那边必须要考虑他的可信度。   朝灯从那时起对他就非常信任,虽然因为两人的特殊关系,他们之间是有进行过特别的信任训练的。   但那时他们才认识不久,朝灯对他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不得的程度,完全没有进行商量的直接帮他瞒了下来。   三个月后,得知这件事的降谷零确实非常感动,但还是把小副官叫过来训斥了一通,因为对方的过分信赖。   但当时御山朝灯一句‘可您是降谷先生’,直接让他哑口无言,什么话都说不出的降谷零只好去处理后续事项,然后和幼驯染反复表示‘副官有多贴心可爱’。   降谷零的思绪飘到了过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嘴角不合时宜地翘了起来。   这些都是他和朝灯的回忆,无论是谁都没办法代替的美好回忆。虽然现在想来,他当初对朝灯确实有些过于严格了,那时的朝灯大概不会觉得很美好。   降谷零抬手敲了下自己的脑门,心想之后一定要对朝灯更加好才是,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了刚刚收到的邮件。   前几天和琴酒的那次任务,与平时的任务没有区别。没失误,也没有高光时刻,他并不觉得自己表现的有多好。   并且他注意到了,那天在他之前,有人曾经在那个位置担任与他相同的工作,琴酒并没有否认有人,但是没有告诉他是谁。   BOSS因为一个,并非是由他从头到尾负责的普通任务,同意与他见面。   降谷零站了起来,露出了有些可惜的表情:“又要请假了,是不是找个人来替我上班比较好?总是请假,好担心被炒掉。”   -   在选餐厅的时候,松田阵平考虑再三,还是选了白兰的那家意大利餐厅。   从上次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个白头发的外国男人对御山   朝灯非常的不怀好意,无缘由的熟稔——松田阵平后来才知道,御山朝灯和白兰一共只见过三次。   还有对御山朝灯有些刻意的亲昵友好,还送蛋糕,总之可疑到不能再可疑了。   但这次去就是另一个目的了,将那个让他非常不爽的戒指晒给白兰看,然后观察对方的反应。   这次有他,还有公安的那个风见在,就算白兰真的想做什么,他们还能拦一拦,要知道白兰可是和后辈邀约过单独见面的。   意识到自己情不自禁地又开始替御山朝灯操心,松田阵平最终将这件事归咎于之前他家幼驯染总结的,属于男人的责任心。   一下子感觉肩上的担子重起来了呢,松田阵平。   风见裕也听到这个地方,表情也稍微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到了中午的时候,三个人一起前往了那个餐厅。   一路上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风见裕也在非上司的面前还是挺有气势的,冷面酷哥的队伍又壮大了些。   然而走过人多的地方,风见还是背地里摸着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他其实也算是个样貌英俊的男人,但和警视厅的脸面和警察厅的颜值担当走在一起时,就显得非常不起眼了。   尤其今天御山朝灯虽然在外面没像在他们面前那样露出那种灿烂到让人恍惚的笑容,但整个人的气场温柔的不行,一路上好几个人为了回头看他摔了跤。   然后御山朝灯还非常温柔的去扶人家,又“不经意”地露出了手上的戒指。   最晚今天下午,最值得期待的明日之星,十九岁就被特邀进警察厅的御山朝灯,隐婚的消息大概就要传遍警视厅和警察厅内部了。   说不定还会夸张到有什么‘御山先生与一般社会人士恋爱中’的传闻,风见裕也最了解那些同事了,哪怕刑事部忙成那个样子,传八卦都没输给过任何人。   虽然风见裕也现在还是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降谷先生送戒指给御山先生,还是戴在左手无名指这样特殊的位置……   不论御山朝灯,还是降谷零,在风见裕也心里都是绝对不可能结婚的人,甚至御山朝灯的排名比降谷零还要高一点。   降谷先生工作起来非常认真,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还说   过‘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这种听起来略带中一的过激话语,对所有不认真工作的下属严格的要命,唯一没有挨过他的训斥的大概就是御山朝灯了。   但是,降谷先生以安室透的身份伪装起来的样子,还挺受周围女高中生的欢迎的。风见裕也之前还看到时尚杂志上,波洛咖啡厅被当成热门打卡地点提起,里面的帅哥店员也被郑重的单独放了一块。   而御山朝灯长了一张高冷且禁丨欲的清冷脸,每天也只有工作,是个能独自熬夜四天的强人,除工作外不社交也不参加任何联谊。因为那张脸太过端庄清丽,甚至没人敢仗着前辈的身份邀请他。   结果这两个看起来要为工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男人,居然不声不响的在一起了?   风见裕也,你是个瞎子吗!   直到进了白兰那家意大利餐厅,风见都还有些唉声叹气的。   他们今天没有遇见白兰,服务生来帮忙点菜的时候,御山朝灯问了一句,对方说老板最近有些忙,不一定什么时候才会过来。   但是松田阵平注意到,那个服务生转身去了店里的电话机旁边打了个电话。   白兰没出现,除了御山朝灯的另外两个人都觉得轻松许多。风见裕也还记得上次御山朝灯突然晕过去,被那个奇怪的老板又抱又贴,还喂了奇怪的甜食。   虽然御山朝灯非常意外的一点都没有介意,但是风见裕也还是不想碰见白兰。   这顿饭吃得还算是愉快,快要结束的时候,御山朝灯不小心碰到了盘子的边缘,手指沾到了盘子里的酱料,还不小心碰到了袖口。   不算太显眼,但他还是向两人提出去了趟洗手间。   沾上的那一点酱汁非常轻松的清洗干净了,他在吹干手的机器前多站了一会儿,利用那里的热风吹干自己的袖口。   身后洗手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御山朝灯本能地转了个身,避免将后背对着陌生人,然后看见了推门而入的白发男人。   白兰穿了件宽松的机车服,垂下来的带子是黑白相间的棋盘格,堆领的里衣遮住了小半个下巴,还戴了副橘黄色的彩色墨镜,看起来非常时髦,风格完全符合御山朝灯的审美。   他将手从吹干机的出风口移了出来,有些吵闹的机   器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人在有些奇怪的地方面对而立,御山朝灯对着他微微颔首。   “朝灯君。”白兰摘下了墨镜,一如既往熟稔地和他打招呼,弯起眼睛的笑容非常甜蜜,“好巧。”   御山朝灯有种对方是特地来看自己的直觉,但他很快就觉得这个想法好像有些自恋,十分的自我中心主义。   就算之前那个人生错觉之‘他好像喜欢我’,昨天被降谷先生切身确定了并非是错觉,他现在自信心其实有些爆棚的高,将这种心情放到只见过三次面的白兰身上也有些不合适。   可他还是觉得白兰对他很不一样。   白兰打过招呼,走到了镜子前面洗手,御山朝灯这个社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直直地走到了对方身后的半个身位,白兰瞟了他一眼,但是什么都没说。   “白兰先生。”御山朝灯叫了对方的名字。   白兰漫不经心却有问必答,应了一声:“嗯?”   他洗干净了手,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将水分吸干,这种随意的动作看起来都非常的优雅,手指纤长又漂亮,看起来很适合弹钢琴。   御山朝灯没有忘记沢田纲吉那天说漏嘴的话,因为幼驯染看起来不想说,他便也没去询问。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好奇究竟是什么事。   他一见面就感觉非常亲切的白兰先生,从初次见面到之后每次的意外相见,都充满了刻意的味道,对方似乎是特意来和他见面的。   御山朝灯看起来不苟言笑,其实是个比谁都要偏心双标的家伙,对有好感的白兰也是如此,一直假装没看到白兰的可疑之处,而且对方从来也没有伤害过他。   但其实,似乎和琴酒有交易,且认识他家幼驯染的白兰,是什么身份也好像呼之欲出了。   御山朝灯抬起头,从镜子里与白兰的那双漂亮的紫眸对视着,开口问道:“我和白兰先生,之前见过面吗?”   白兰脸上的笑容并未有任何变化,就连回答也非常的流畅,像是早就准备好的答案一般:“没有哦,朝灯君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我。”   虽然有些奇怪,御山朝灯判断这是真话。   “原来是这样。”御山朝灯略有些失落的垂下眼,他也不知道在失望什么,“因为白兰先   生看起来很亲切,我还以为我们之前认识呢。”   白兰将纸巾精确地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转身站在了御山朝灯的身边。   白发的青年眉眼精致漂亮,比他要柔和不少,就连个子也不如他。身材有些过于纤瘦了,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的健康。   “说不定呢。”白兰略微弯下腰,与御山朝灯平视。然后笑眯眯地将自己的墨镜摘下来,戴在了白发青年的脸上,“拿着玩吧。等生日的时候送你别的。”   御山朝灯恍然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脸,睁大了眼睛看着白兰。   “上次你和那位松田君聊天,我听到了。”白兰没有半分破绽,笑着解释道,他的眼睛扫过御山朝灯的手指,视线微微一滞,但仍然非常温柔地问道,“喜欢飞机吗?”   御山朝灯对这个话题的跳跃度有些不解,但还是非常认真地回答道:“不是经常坐。”   “直升机的执照不算难,那就这么决定了。”白兰伸手摸了把他的头发,柔软的像是棉花糖一样,双手伸进了口袋里,转身离开了,“下次见。”   御山朝灯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试图解析对方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的含义。   与前面的话题联系起来,听起来像是生日要送他一架直升飞机似的。   但他很快就确认这不可能,他甚至不需要思考这有没有可能是错觉。   谁会给一个只见过四次的人送直升飞机啊,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吧?   他也不缺钱,买辆新车非常的轻松,但这并不妨碍他接受赤井秀一的赔偿。   ……赤井秀一是不是该给他打钱了?   -   男人又坐在他的老位置,安静地看着眼前墙壁上挂着的时钟。   短的那根指在了罗马数字的Ⅱ和Ⅲ之间,长的那根已经快到了最顶端。   大概还有十分钟。   男人这样想着,百无聊赖地抬起手,缠绕着耳边的发丝。墨色的半长发披在脑后,被丝带规整地系成了一束,看起来一如既往地优雅。   他的身边摆放着一只水晶球,看上去与男人并不相衬。透明的有些廉价,哪怕摆在看起来很高级的天鹅绒陈列架上都不会让它的身价变高一点。   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男人撑着脸,看着身边的水晶球,想起了这个东西曾经发着光的时光。   但其实对他来说,水晶球亮着的时候,和如今彻底熄灭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最喜欢的是光芒暗淡下去的那个瞬间。   对他百依百顺的那个家伙总算是得知了他的计划,冰冷且无感情地发疯的样子,在脑海中播放几万遍都不会腻。   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手指轻轻的敲在膝盖处,赤色的眼眸温柔的略过那枚水晶球,又回到了面前的挂钟处。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男人站了起来,在这个过于昏暗的房间,暗色正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仅露出一个纤细的下巴。   他拿起一旁的面具,连同兜帽一同戴好,房间门非常称心地即时打开了。   有着白色长发的男人站在房间门口,用眼神催促着身边的人。   波本穿着标志性的小马甲走了进来,浅金的发色在暗处也算是比较显眼了,绷着的脸也显得有些严肃。   男人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站在门口的琴酒忽然抬起了头,在与乌鸦的面具对视的时候,又恭顺地弯下了腰,长发从肩上滑下来,垂在了眼前。   “先生,波本来了。”琴酒说道。   和站在门口的琴酒不同,波本进入了房间里面。琴酒叫了他的名字时,他也抬起右手,覆盖在左边的心脏,对着里面的男人恭敬的弯下了腰。   “先生。”   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怎么称呼这个男人,便学着琴酒的叫法,复述了一遍。   看到波本出现在自己面前,男人免不了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文字的、纸片的、监控的波本他已经见过不少次了,但也的确是第一次与波本威士忌确实的相见。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同。   男人看向了琴酒,他戴着中世纪时医生们喜欢的能将整张脸蒙住的面具,但仅仅是这样一眼,琴酒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琴酒再次躬身,关上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看吧,不管多么桀骜的独狼,只要足够强大,就能让他懂起人情世故来。   男人不算太在意地想道。   琴酒好用   ,他也非常喜欢用,又是一个可以完全确认忠于自己的手下,他本应该非常喜欢琴酒的,但让他这个性格的家伙,去对什么人特别好,未免也太难了。   所以他只能用演技来表现出对琴酒的信任,但他又不怎么能认真的起来,最后表现出来的就显得傲慢的有些敷衍。   但琴酒还是对他非常的忠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剧情」吧。   男人摸了摸身上的某个东西,苍老喑哑的声音便从他的喉咙里出来,他看向波本,伸出戴着手套的手,低沉地笑了起来。   “过来,波本,我唯一信任的好孩子。”   -   深蓝威士忌正在御山朝灯来回的必经之地踩点,单手架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面是正在执行的模型,模拟着某个事件。   一辆性能极佳的豪车,以四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行进着,撞到了从角落里突然出现的人,那个人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   因为要考虑到在看清那个人的脸的时候,豪车忽然加速的情况。   “不管怎么算都是zero啊——”   深蓝威士忌有些痛苦的嚎了一声,从他身边经过的年轻妈妈,搂紧了自己的孩子,离这个奇怪的人远了一点。   他只能在去警察厅的路上埋伏了,他妈的,谁知道白毛小条子突然搬过去和波本一起住了?   和御山朝灯单独见面,对方会听完他说的话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四十七,如果对方和波本在一起,这个概率大概会降低到百分之零点七。   御山朝灯的生活过于两点一线,他不能去警察厅找他,也很难单独与他见面,也不能去波本家里找他……   总之,深蓝威士忌被不上不下地卡在了这里。   深蓝威士忌恨恨地关上了电脑,夹在了胳膊下。动作幅度有点大,又扯到了他左胸口的旧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地坐在了路边的沿石上,哼哼唧唧地把棒球帽摘了下来,扔在了面前。   手机也非常巧地响了起来,深蓝威士忌一边揉着胸口,缓解自己的痛苦,一边接起了电话,随口问道:“什么事,琴酒。”   如今会给他打电话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琴酒。他也懒得隐藏对方的身份,这年头,随便一个人路过,刚好认识琴酒的概率也太低了吧?   虽然琴酒认识不少人,但是大部分都死翘翘了,知道他代号的人才是稀有。   琴酒在那端沉默着,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这时有人的脚步停在了他的面前,随手往他的帽子里扔了一枚一百日元的硬币。   SKYY:?打发叫花子呢?   他看看帽子里的钢镚,又抬头看了看扔下硬币给他的粉头发的笑眯眯的男人,热情洋溢地与对方打了个招呼:“谢谢哥。”   粉发的男人对他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转身离开了这里,同时电话里响起了琴酒的声音:“你之前说的那个事,我可以考虑一下。” 第61章 REBIRTH:111D   听到那位先生的话,降谷零并没有多做犹豫,表现出了十分的信任与服从,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戴着像是中世纪的瘟疫医生会使用的漆黑的乌鸦面具。黑色的兜帽将对方的整个脑袋都罩了起来,一丝缝隙不漏,根本无法看得出他的任何特征。   但这样的伪装对于组织的BOSS来说,似乎有些太过简陋了点,降谷零莫名地觉得有些敷衍。就像是开学前一天抄暑假作业的中学生,明明知道老师根本不会检查,但还是勉强在做。   数个想法在降谷零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仅仅是扫了男人一眼,立刻恭顺地在对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那位先生在他跪好之后,才慢吞吞地伸手扶起了他,手上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架着降谷零的手肘,让他重新站立起来。   降谷零全程都表现的顺从而感激,就像是一个正常的组织成员,在被BOSS特殊对待后的受宠若惊。   那位先生带着他,给了他一个座位。   他与乌鸦先生隔着一张精致的圆形茶几,上面零零散散地堆着不少东西,凌乱地放置着棋子的国际象棋棋盘,撒了一桌子的各色珍珠宝石。   当然,最特别的自然还是放在中间的那颗水晶球,放在像是特别定制的底托上。   过分夸张的黄金架子,镶嵌着不输于散落在桌面上宝石品质的珠宝,上面铺设着纯黑的天鹅绒衬布,上面放置的就算是英国女王的王冠都不会让降谷零惊讶。   然而却只摆了一颗非常廉价的水晶球,普通的透明度,表面上还有磨损的划痕,看起来年代久远已经有些古旧了。   这又不是什么年代越久越好的东西,看到降谷零盯着那颗水晶球,那位先生将水晶球拿了起来,举在了手中,语气温和地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   对方的话听起来不像是觉得他太过多事,也不像是在生气。降谷零微微抬起头,试着揣摩着对方的意思,恭敬地问道:“看起来是个很重要的事物。”   那位先生低声地笑了起来,暗沉嘶哑的复合假声并不好听,在安静的房间内甚至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你说的没错,这曾经是个很重要的东西。”那位先生说道,他看着波本,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也就是个无用的摆设,没有任何意义。”   他这样说着,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水晶球放回了原来的底托上,从口袋里拿出丝绸的手帕轻轻擦拭了一番,哪怕上面并没有留下指纹也没有落上灰尘。   “波本。”   那位先生忽然提高了声音,抬起头看向了降谷零,乌鸦面具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降谷零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还没等他脑海中反应过来应该跪下还是别的什么,他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叛徒。”   冷汗瞬间爬满了脊背,这是身体本能产生的危机意识与恐惧。   刚刚还说过信任他,突然又叫他叛徒,这并不符合逻辑。   组织的首领不会没有任何防备的单独与他见面,也不会随便见一个被他认定是叛徒的人。   这种突然的话语,更像是在通过心里操控来让他慌张,警戒心过高和过低都非常容易露出破绽……是试探。   降谷零很快就给对方的举动下了定义,他垂下眼,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地说道:“我绝不会是组织的叛徒。”   哪怕拿测谎仪或者给他注射吐真剂,他都可以确信无疑地说出这句话。   他从来没有认同过组织,何来的背叛。   那位先生笑了一声,轻柔地说道:“当然,我绝对信任你。”   降谷零莫名地觉得对方的话语略有些嘲讽,但听起来又颇为真诚。   没等他有更多的想法,就听到对方继续说道:“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你了,波本。”   那位先生伸出了手,降谷零立刻恭谨地凑上前,扶住了对方的手,在那位先生的沙发王座旁蹲了下来。   “你相信世界上有奇迹吗,波本。”   那个人说出了像是应该出现在童话绘本中的话语,沙哑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能让时间逆转,使人死而复生的奇迹。”   降谷零刚要说话,对方却竖起一只手指打断了他,乌鸦的嘴尖锐锋利,那位先生看向了那枚水晶球:“它曾经是可以做到的。”   “嗯?”   降谷零完全搞不懂对方在说什   么了,这么形容或许有些奇怪,他感觉对方说的话就像是梦话,好像有一套逻辑,但对他来说,完全无法理解。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什么神秘的,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在我二十岁的那年,只剩下了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利,在那天,我邂逅了无法挣脱的命运。”   那位先生叹息一声,语气有些沧桑。   “那时的我,年轻,贫穷,除了灵魂一无所有。恶魔就在这时来到了我的面前,为我解决了人生最大的难题。”   “现在,我只能自己解决麻烦了,波本。”   ……   在漆黑的房间内待了太久,虽然总共也没到半小时,重新见到阳光的时候,降谷零还是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他甚至感觉有些头晕,眼前的一切都恍惚地有些扭曲,仿佛经历了一辈子那么长。   他的脑海中还盘旋着那个人说的话,内容夸张到像是在写幻想小说。   完成任务来延长生命……什么的,听起来像是什么三流网络写手编撰出来的厕纸轻小说,无趣又陈旧的题材,根本没什么阅读的欲望。   [去找新的契约者。]那个男人哑声说道,乌鸦的利嘴指着面前金发的青年的脸,[医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去找有没有死而复生的人。]   [自杀却没能死成,接到死亡通知书却仍旧活着的人……将他带到我的面前。]   降谷零本来觉得他大概是疯了的,后来觉得疯了的人大概是自己。   甚至不需要思考,他立刻就想起了一个人。   白发的青年靠在他的怀里,眼角眉梢都写着安心,信赖地在他身边沉沉入睡。   “——!”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脚步声,降谷零立刻警觉起来,没有高光的冷淡眼神瞥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组织的那位有名气的白发杀手站在了他的面前。   刚刚他离开后,换了琴酒进去,现在总算是出来了。   来的时候就是琴酒将他带过来的,眼睛上蒙了黑色的布条,绕了不知多远的路,现在得等着琴酒将他原路送回。   “你可以走了。”TOPKILLER冷淡地说道。   降谷零站着没动,琴酒眯起眼睛:“我可没时   间送你。”   是让他自行离开?那岂不是暴露了这里的位置?   虽然他知道就算他仍旧被蒙着眼带回去,BOSS也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天,但就这么暴露真的没问题吗?   琴酒看出了他眼睛里的意思,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那位先生信赖你,这是你的殊荣,感激涕零地接受吧。”   降谷零从琴酒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敌意,却不像是嫉妒他获得了曾经只有对方才有的信任,而是警惕。   好像,在他得到BOSS的信任后,他们就成为了敌人一般。   -   御山朝灯下班的时候,非常自然地绕到了波洛咖啡厅门口。   从那辆嚣张拉风的车上下来,御山朝灯看向了咖啡店里面,他那位温柔的恋人先生还在工作。   穿着白色的衬衣,外面套着咖啡店的员工围裙,清新得像是四月的樱花五月的栀子和六月的向日葵,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将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词汇拿来描述他都不过分。   御山朝灯仅仅是隔着玻璃看到他,嘴角就不禁翘了起来,他刚打算推门而入,就看到四五个穿着校服的年轻女孩子,将对方围了起来。   “!”   当初波洛咖啡厅登上杂志的时候,风见裕也就神秘兮兮地给他看过,并且说过‘降谷先生好像非常受周围的女高中生欢迎,我刚刚在网上查了一下,波洛的安室先生已经成了网上很红的店员了呢’这样的话。   而作为经常要和降谷零见面的人,御山朝灯也很清楚对方的人气之高,被JK们缠着要联系方式的情况,他都不是第一次见了。   他听到自己轻且快速地冷哼了一声,头也偏向了一旁。   虽然他很清楚那些女孩们只不过是觉得新鲜,降谷先生也只是普通的与她们交流,毕竟他只是店员,要服务好客人。   可看到降谷零对别人笑,御山朝灯就有种想将对方藏起来,只让对方笑给自己一个人看的阴暗想法。   御山朝灯意识到自己生气了,但他并不想收敛这份情绪。   之前他觉得降谷先生不会喜欢自己的时候,无论对方做什么他都不会产生任何想法,只要不去触碰就不会受伤,他是这样认为的。   可一旦确定了关系,被他努力隐藏下来的占有欲瞬间就抢占了理智的地位,看到降谷先生礼貌性地对其他人微笑都会觉得不高兴——   所以他才说自己是个糟糕的家伙,他很清楚这样不对,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脑袋里的想法。   御山朝灯停下了推门的手,打算回车上先冷静几分钟,通过电话告诉降谷先生自己已经到了。   已经打开了一半的门又被关上,站在人群中央的降谷零感觉到了什么,看向了外面。   御山朝灯刚坐下,汽车的窗户就被敲响了,粉色头发的男人笑眯眯的弯腰站在车外,对他挥了挥手。   “……来还钱的吗,FBI。”御山朝灯将车窗降了下来,对外面的那个男人说道。   “你还真是喜欢这辆车啊,居然又买了一辆相同的。”赤井秀一避而不答,维持着冲矢昴的人设,笑着问道,“可以让我上去坐坐吗?”   在御山朝灯开口拒绝之前,他递出了一个信封,说道:“门票。”   御山朝灯拆开了那个信封,从里面倒出了一张照片,还带着一点温度。   他想起了之前在深蓝威士忌家里的那个寺院里,他在藏书阁里发现了两个箱子,从对方小学的课本中发现了对方的真名。   那个时候的他也是这样从纸袋里拿出小时候的诸伏景光的照片的。   御山朝灯莫名的想起了深蓝威士忌,将照片翻过来的时候,上面只拍了一个蹲在路边打电话的青年。   戴着口罩,黑色的短发张扬倔强地在空中飘着,露出的上半张脸也能看出他眉眼的精致,蓝眸像极了一个人。   赤井秀一将手搭在车窗玻璃上,笑着问道:“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吗?”   御山朝灯将照片塞回信封里,语气淡淡的:“一张无所谓的照片,你想拿他换什么?”   “他在和「琴酒」通话。”赤井秀一并不强求,压低了声音就在窗边对御山朝灯说道,“已死亡的SKYY重新出现,你一点也不惊讶吗?”   御山朝灯惊讶了。   “你不知道他还活着?”他干脆放弃了要对FBI保持冷静的事,直白地问道,“那之前你叫我一起去抓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提苏格兰。”   之前系统派发的被他直接拒接的那个任务,应该是赤井秀一发现了已死亡的深蓝威士忌,对他发出了组队邀请,一起前去。   对方说了“苏格兰”这个名字,意思肯定是与诸伏前辈有着某种纠葛的深蓝威士忌,但赤井秀一如今露出了并不知道深蓝还活着的意思——   “当然是我的那位宿敌恋人。”   “说人话。”   他不想再和赤井秀一进行谜语人对话,言简意赅地说道。   赤井秀一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非常浓厚的波本的气味,绷着脸的样子尤其的相像,还有这种微妙的不耐烦的表情。   他忽然也没什么心情调戏对方了:“琴酒,我追查的一直是琴酒。提苏格兰是因为,对方带了狙,我从组织离开之后,琴酒用到狙丨击丨手的时候,都是苏格兰。我以为你会感兴趣。”   但是看来,和苏格兰是假玩,和波本才是真交往。   这句话赤井秀一咽了下去,他怕说出来对方真的会生气,这就与他的愿望背道而驰了。   御山朝灯低头思考着。   系统的任务误导了他,想刻意引开他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了,也就是说,系统确实有在刻意的制造意外让松田阵平出事。   看来他还是得想办法将系统隔离开来。   御山朝灯抿起了唇,刚想要和赤井秀一再说些什么,对方却忽然转过了身,抬手挡了一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听到降谷先生格外冷淡的声音。   从车窗的后视镜,他看到了两人此刻的姿势。连店员的工作围裙都没脱下来的降谷先生站在不远处,赤井秀一抬手挡住了他的拳。   “当然是和小朋友叙旧,哎呀,你不会连这种醋都要吃吧,波本。”赤井秀一说道,即便现在用的冲矢昴的脸,却好像根本没想过要隐瞒。   听到「吃醋」这个词的时候,御山朝灯忽然睁大了眼睛,系统对他做了什么隐瞒了什么好像突然就不重要了,至少在此时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知道就快滚。”降谷零锋芒毕露地说道,和赤井秀一相同的,没有任何掩饰的意味。   这个场景感觉有些熟悉。御山朝灯这样想着。   他想下车,但是赤井秀一站   在车门外,他没办法打开,只能狼狈的从副驾驶的位置上爬过去,打开车门的时候,他听到了赤井秀一充满挑衅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纠缠不休的男人会被人讨厌的。”   降谷零的嘴抿成了「へ」的形状,刚要开口的时候,忽然从旁边跑来一个人,抱住了他的胳膊,是他出拳威胁赤井秀一的左手。   一个人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完全没有想要躲闪的身体反应。白色的柔软细发触碰到了他的脸,下一秒,他的恋人仰起头来看向了他。   “安室先生,工作结束了吗?”   对他露出了非常可爱的笑容,软绵绵的,像一朵大的棉花糖,眼神也像蜜糖一般,粘地好像能扯出密密的丝线。   “我们回家好不好?之前那瓶红酒还没用上,您说要给我煎小羊排的。”   降谷零瞬间就被安抚了下来,在看到御山朝灯的时候本能的扬起了笑脸:“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吗?我们现在就回去。”   “嗯……”御山朝灯忽然扭捏了起来,“回去再说。”   赤井秀一(冲矢昴VER.)的眼睛睁开了。 第62章 REBIRTH:111D   赤井秀一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从在御山朝灯面前暴露身份起,他就没想过降谷零会不知道。要是御山朝灯真的能帮他保密,哪怕只能保密三天,他都有信心撬走降谷零的墙角。   事情不出所料的,降谷零知道他是谁了,所以赤井秀一从一开始就没伪装自己的身份。   他睁开眼看着御山朝灯的笑容,漂亮的像是加了特效,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黯然无光,连天边的星星都聚集在他眼睛里了。   这样专注认真的神情,好像降谷零就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降谷零握着白发青年的手,柔声问道:“是不是等了很久,手好冰。”   ——有没有可能现在是夏天?   赤井秀一面无表情的想,不仅御山朝灯,他其实都没见过波本用这种语气神态说话,腻歪得要命。   “没,我刚到。”对他一向不假辞色的白毛小公安弯起眼睛回答道。   而从他过来就在盯他的赤井秀一意有所指地说道:“因为你看起来很忙,所以没舍得去打扰你。安室君倒是一如既往地占有欲很强。”   从当年还在组织里的时候,他们三个差不多时间获得代号,又都是威士忌系。不知道是上面的恶趣味还是别的什么,他,波本,还有苏格兰经常会被派到同一个任务。   因为太过经常一起出任务,后来甚至弄了个三人共同的安全屋,方便的时候会在那边休息。   那时赤井秀一就和波本相处的不好,也就是两人中间还有苏格兰作为润滑剂,勉强还能共事。但每次赤井秀一和苏格兰说话,波本都会蹲在一旁露出那种眼睛没有高光的凶恶表情。   当初对苏格兰如此,如今对御山朝灯只会更在意。   “真的吗?”降谷零愣了一下,问道。   赤井秀一说别的话,降谷零可以当做没听到,但是这个他没办法忽视。   御山朝灯看到他露出在意的表情,就已经被安抚下来了,他抬起头,笑着说道:“没有的事,您去收拾一下吧,我在这里等您。”   降谷零穿着咖啡店的制服出来的,一看就是临时逃班。   “……等我一下。”降谷   零最后说道。   赤井秀一心想你倒是松手啊。   直到降谷零又回到了咖啡店里,赤井秀一的目光又落在了御山朝灯的身上,白发的青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降谷零的背影,甜得像是那次在工藤宅时,放了六块方糖的红茶。   赤井秀一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堵,他一垂眸,看到了御山朝灯手指上的戒指。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或许是被挡住了,直到他站在身前的时候才清晰地看到。   直到看不到降谷零的身影,御山朝灯才收回目光。注意到赤井秀一的视线,他把手伸到了赤井秀一的面前,好让他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安室先生送给我的。”   “我猜也是,看起来和你平时的消费水平不太相符。”赤井秀一重新眯起了眼睛,笑着说道。   递到他面前的手指白皙纤细,和这双手的主人一样漂亮,但仅仅是漂亮,御山朝灯还不足以让他在意成这样。   御山朝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居然对他露出一个笑:“可是我好喜欢,您没收到过吧?可能不懂这样的心情。”   赤井秀一:fine:D   他将之前被御山朝灯还回来的照片重新递给对方,并没有在这个令人忧伤的话题上多做讨论:“我只是凑巧遇上,以暂时立场相同的共犯身份,对你进行友好的提醒。之后想怎么处理都随你。”   虽然御山朝灯觉得他们立场也不同,但这次难得的没对「共犯」这个词产生什么反应。   他还记得刚刚赤井秀一管琴酒叫「恋人」,共犯什么的听起来要正常多了。   不知道让琴酒选的话,深蓝威士忌和赤井秀一,他会选谁呢。   会选择自丨杀吧。   ……   御山朝灯独处的时候思维一向非常活跃,活跃到如果有人能读心,绝对会觉得他人设崩掉的。   独自坐在车上等恋人先生下班,他脑补了一番琴酒被之前绑定过系统的前辈,也就是组织BOSS包办婚姻,必须在深蓝威士忌和赤井秀一中选一个之类的奇怪虐恋。   至于为什么会有赤井秀一这个选项……反正都是幻想了,这个也没那么重要。   虽然不认识那位前辈,但他莫名觉得对方好像能做得出这样   的事。   结果想着想着,御山朝灯的脑补又进行到了他最擅长的自丨杀上。   这样说可能有点令人误解,准确说是他最了解的自丨杀上,给他一张纸,他能毫不犹豫地写出至少一百种自丨杀方法,都是他亲眼经历过的。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尝试这么多方法,将单独写出来都可能会屏蔽的事情发展成了爱好,还从来没进过医院的监护人先生也真是非常的神奇。   副驾驶位置的车门被拉开,已经换回日常私服的降谷零上了车,看到御山朝灯的瞬间就露出了微笑:“小朝。”   因为在想奇怪的东西,降谷先生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被叫了名字,御山朝灯本能地露出一个微笑:“降谷先生。”   降谷零的眼神暗了下来。   还没和御山朝灯拥有现在的关系前,甚至是在对方还对他不怎么敢说话的时候,降谷零就知道,他家的小副官其实是个脾气性格都非常好的非常温柔的人。   或许在别人看来,总是冷着脸不说话的御山朝灯会显得有些冷漠,但在降谷零眼里,谁都比不上御山朝灯真实。   从那时起,降谷零对他的形容就是「可爱」,他是真心觉得这孩子非常可爱的。   无论是刻意板起的脸,非常辛苦也要坚持做到的倔强,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他,称呼他为「降谷先生」时的神态,都非常的惹人喜欢。   起先降谷零对御山朝灯是没有现在这种绮思的。那时御山朝灯刚开始跟他,脸上婴儿肥都没褪干净,还可以被叫做少年,对降谷零来说就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孩子。   但他从来都没有把御山朝灯当成孩子。在他眼里,工作了就要当作成人对待,工作量和难度绝不会因为对方年纪小而减少。   而御山朝灯每次都能百分之百的完成,甚至比某些年长许多的家伙还要强。哪怕有些经验不足的地方,只要他稍作教导,对方就能立刻改正。   一个学什么都非常快的优秀学生,听话又努力,所以也不怪降谷零偏心他。   他爱上御山朝灯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浑身都打了「降谷零」印记的御山朝灯,温柔的、满眼都是他的御山朝灯,会对他露出笑容的,美丽的恋人——   降   谷零非常喜欢御山朝灯的笑容,嘴角提起一个不算高的弧度,显得有些腼腆。那双皎月般的金眸会变成弦月,是会让人心脏跳慢半拍的温柔微笑。   每看到一次都会心动一次,每次都会让降谷零产生想要将这个笑容藏起来的,强烈的独占欲。   但是他非常清楚,他绝对不能这样做。甚至他身为恋人,有义务引导对方改变原先过于冷淡的性格,让朝灯学会对其他人微笑。   这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不是指教导御山朝灯,朝灯是最好的学生,而且只要是他说的事情,都会尽力去尝试。   降谷零所说的困难,是他在对方进行这方面尝试时,以恋人的身份产生的嫉妒心。   他希望自己在御山朝灯的心里,永远都是气质沉稳,最温柔体贴又无与伦比的恋人。承担起年长者的责任,将所有不好的一面,偏执,独占欲,嫉妒心,甚至连情丨欲都要隐藏起来,给对方以绝对的安全和信赖。   这其中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就是情丨欲了。   他们的关系到了这一步,不产生这方面的想法才不正常。但是降谷零非常在意之前发生的事,也就是在他告白之前,朝灯还在对他们的关系感到迷茫的时候,他亲吻了朝灯的事情。   ……直到现在他也非常的后悔,他试图去想象朝灯当时心中的想法。但是越想,他越后悔自己曾经做出的事。   因为很喜欢他,所以希望能带给他最好的体验。如果在对方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要求更亲密的关系,朝灯的性格哪怕是不愿意都不会拒绝他的,降谷零不希望重蹈覆辙。   “降谷先生?”   降谷零忽然从思绪中惊醒,面前是放大的御山朝灯的脸,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白发的青年越过驾驶座和副驾中间的设备,整个人爬了过来,手放在降谷零的腿上,整个人便矮了一截,仰起头看着降谷零。   好适合接吻的角度。   降谷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只是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御山朝灯的脸,笑着说道:“我没事,只是想到居然真的在和你交往,有种不真切的幸福感。”   御山朝灯笑了起来,比平时的微笑要更深些。他歪了歪头,像是小猫一样,用脸颊主动地蹭了蹭降谷零的手:“这句话   该我说才对,我好喜欢降谷先生。”   降谷零抬起手,非常不知所措地摸了摸鼻子,又捏了捏耳垂,最后滑到了后颈,揉了两下。   自从确认关系,御山朝灯一改往日的冷淡,忽然变得非常粘人。   喜欢你、抱抱我、好想你……之类的话,以极高的频率在他口中出现,每次都让降谷零想落荒而逃。   不是不喜欢,如果他们之前没发生那种误会,是正常交往,降谷零估计自己早就亲上去了。   能说出这么甜蜜的话语的那张嘴,理所当然的味道也非常好。   体贴,沉稳。   降谷零在心里重复了两遍,低头与御山朝灯贴了贴额头:“我也非常的爱你。”   御山朝灯以为上司最少会亲他一下的,稍微有些失望,但长久以来的克制让他将这个想法忍耐了下来。   能听到表白也算是回本了……他很快又高兴了起来,对降谷零露出笑容:“我们回家吧。”   「回家」这个词简直太让人心动了,哪怕那间房子只是降谷零最近两年的临时居所,算不上他的家。但在御山朝灯说出来之后,好像给那栋房子赋予了新的意义,降谷零开始思考去房东那边商量,将这个公寓买下来的可能性。   哪怕他过个一两年,又必须搬家,再也不会回来住,第一个被赋予了「他与喜欢的人的家」的含义的这个公寓,也是不一样的。   ……   他们很快就回去了,晚饭真的是他之前提过的羊排,降谷零在御山朝灯去换衣服的时候,特地又向幼驯染确认了一遍做法,御山朝灯出来后,立刻装出胸有成竹的模样。   两人都是有着充分独居经验的人,御山朝灯自认料理水平一般,但他从小就不得不给自己做饭,该承担养崽义务的监护人只会在旁边喊“朝灯君加油”,然后被崽养。   有这样经历的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比警校毕业后才开始学习料理的降谷零其实是要更丰富的。   两人配合默契地制作了晚餐,在拿出那瓶「杜本内」的时候,御山朝灯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组织里有叫杜本内的成员吗?”   听到他的话,降谷零略微思考了几秒,最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听说   过这样的人……不过按照分配代号的规律,杜本内的话,应该是位女性吧。”   降谷零非常认真地回答了御山朝灯有些天马行空的问题,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当然以他对御山朝灯的耐心,哪怕御山朝灯问他,杰瑞的表哥第一次登场是哪一集,他大概都会认真的看一晚上《猫和老鼠》。   “我印象中没有这样的人。”   御山朝灯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就非常喜欢,眼睛自然的弯了起来:“原来是这样,不愧是降谷先生,真帅气。”   应该说‘真厉害’或者‘知道的真多’吧?   但是没有问题,降谷零在看到对方的笑颜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他耳根有些发热,好在料理之类的他都是熟手,非常规矩地装盘上桌,甚至还从自己的藏品中拿了瓶红酒出来。   这个价位的红酒用来制作料理就太过奢侈了,他拿了两个高脚杯,给两人都倒了一点点。   御山朝灯有些不算严重的酒精过敏,这个量应该在他能接受的范畴之中。但降谷零将高脚杯摆下的时候,还是叮嘱了对方一句:“只是衬托一下氛围,不喜欢就不要喝了。”   “好。”御山朝灯一如既往乖巧的答应了他。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无论做什么都非常的愉快。两人吃饭的时候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BOSS交给降谷零的那个任务,他暂且隐瞒下来了。   与信任无关,只是降谷零觉得,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御山朝灯没有选择告诉他,应该是不想说,他也不想逼迫对方。   只要他足够温柔体贴,给朝灯足够的安全感,朝灯一定会告诉他的。   晚餐过后就是常规项目了,洗澡,收拾一下就差不多到了休息的时间了。   御山朝灯的下班时间是六点,降谷零在波洛咖啡厅,实际上要更晚一点。他们两人回家吃过晚餐已经快九点钟了,毕竟制作餐品的时间不算短。   不过降谷零还挺乐在其中的,还是那句话,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愉快的。他趁着御山朝灯去洗澡的空隙打开了电脑,处理了一下堆积的工作。   其实有御山朝灯在,他平时也堆积不下什么工作来,尤其朝灯今天是正常   上班的。御山朝灯还没出来的时候,降谷零就闲了下来。   没有工作的话,睡前的这段时间就变得有些长了。   他陷入了思考,打开了网页试图找个什么电影来当做睡前活动。   ……其实他有更想要的睡前活动,但是不可以。   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淅淅沥沥的,想到此时正在里面的那个人,降谷零跑到厨房里,接了一杯凉水,直接灌了进去。   接第二杯的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就传出了吹风机的声音。短发吹干还是比较容易的,没过多久,穿着浴袍的御山朝灯就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大概是被里面的热气熏出来的,显得那张脸格外绮丽。浴袍的领口比他常穿的睡衣要大多了,白得有些透明的皮肤微微衬着粉色,降谷零转身又接了一杯水。   还没喝就被人截了胡,御山朝灯端着玻璃杯,对降谷零弯起了眼睛:“降谷先生。”   降谷先生几乎是落荒而逃,留下一句我去洗澡,就不见了踪影。   御山朝灯的脸鼓了起来,抬起降谷零刚刚用过的那个杯子,将里面还有的半杯水一饮而尽。   ……   降谷零只能庆幸现在是夏天,洗凉水澡没有太大的压力……如果是冬天的话,他大概会因为反复受凉感染风寒吧。   叹了口气,这次从浴室出来,他就乖乖的穿好了衣服,没像前几次那样只围着浴巾就跑出来。   出来后,客厅的主灯已经关了,只留了供照明的夜灯,降谷零也没什么要在外面做的事了,直接向着卧室的方向行进。   不管怎么说,和朝灯在一起都是快乐的,哪怕只是拥抱,都有非常大的满足感。   降谷零走过去之后,将客厅留下的夜灯关上,摸着黑进入了卧室。   卧室里居然也没开灯,御山朝灯像是根本没等他,直接睡了。   降谷零刚产生了这并不符合御山朝灯的性格的想法,下一秒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根本不用想那个人是谁,降谷零试着回头,但是对方揽着他的腰,抱得很紧,他完全没法转身。   “小朝?”他轻声叫了对方的名字。   御山朝灯的脸贴在他的后背,并没有说话。体温和气味都交缠在了一起,隐约的,他似乎闻到了一点点酒精的味道。降谷零抬起手,轻轻地覆盖在了御山朝灯的手背上。   袖口变了,应该是他之前在御山朝灯箱子里看到的那件浅蓝色的睡衣,领口系到很高,是御山朝灯一贯以来的风格。   “小朝,怎么了?”降谷零将声音放得更温柔,像是对待婴儿般那么的小心,温柔的让人有些不高兴了。   “你都叫我「小朝」了。”御山朝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他重复了一遍,说道,“你都叫我小朝了,为什么不亲我?” 第63章 REBIRTH:110D   降谷零的脸‘轰’得烧了起来,虽然没搞懂叫「小朝」和亲吻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喜欢的人在向他索吻这件事是确信无疑的。   “小、小朝……”他有些结巴地说道,明明刚刚才洗过冷水澡,却因为对方简单的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整个人的温度,连眼睛都烫得干涩起来。   对于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降谷先生,此时此刻忽然变得非常的笨拙,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比如去思考御山朝灯是不是背着他喝了酒……之类的事情。   刚刚晚餐的时候,为了衬托气氛他确实拿了红酒出来,降谷零看着御山朝灯沾了沾唇就放下杯子,再也没碰过。   不奇怪,朝灯这么喜欢甜食,吃不了苦涩的东西也很正常。抿了一点就蹙眉将酒杯推到一边的副官,降谷零只觉得他的表情非常可爱。   那么一点红酒,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干净了,但降谷零此时确实闻到了酒精的味道。   “不准再叫了。”御山朝灯的声音比平时要软些,发音也要模糊许多。   这次降谷零再伸手拉他,就变得轻松了起来,白发的青年的手被他拽了下来,总算看到了御山朝灯的脸。   精致的眉眼在昏暗的夜里也不逊色,虽然说着生气的话,但站在他面前的御山朝灯是笑着的。金色的眸子比平时还要亮,柔软又温柔地注视着他。   降谷零的喉结无意识地上下动了动,抬手触碰到了御山朝灯的脸。那张脸泛着绯色,烫得吓人,很明显就是这家伙喝了酒之后的状态。   很明显,刚冲过凉水澡的他,手上的温度让整个人都被酒精熏得发烫的御山朝灯非常喜欢。白发的青年主动贴上他的手,蹭了两下仍觉得不够,张嘴含住了他的手指。   “……!”   降谷零整个人都动摇了起来,好险才没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御山朝灯举手撩起侧脸的头发,抬起眼看向他,金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什么。   意大利语?   降谷零一怔,御山朝灯抬起头,嘴里没了东西重新复述了一遍刚刚的话,这次就是能听清的日语了:“是不是很色,   降谷先生?”   如果说刚刚他洗澡之前,特意穿着浴袍过来叫他的御山朝灯,暧昧的态度让降谷零觉得自己误会了什么,现在就是明示了。   他的小恋人,似乎正在努力的勾引他。   对于见多识广的卧底调查官安室透来说,稍微有些稚嫩,但却非常明显的对降谷零特攻,降谷零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御山朝灯的腰,将对方带到自己了怀里。   降谷零低下头,与御山朝灯额头相抵,他低声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御山朝灯抬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如此近的距离,他身上的味道缠绕在降谷零的身侧。   降谷零常用的沐浴液,御山朝灯常用的香水,混合着酒精,让降谷零很想凑近更确切地嗅闻清晰这个气味,到底为什么会如此的吸引人。   “嗯。”喝醉了的御山朝灯直白得吓人,他向前靠去,将下巴搭在上司的肩膀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降谷零身上,“喜欢降谷先生。”   降谷零也只能收紧手臂,隔着睡衣他拥抱着单薄的恋人。就算没有生病,御山朝灯也是偏向纤细的身形,如今更瘦了。   “降谷先生不喜欢我了吗?”御山朝灯在他的颈窝蹭了蹭,这个动作显然是从之前冲他撒娇的暹罗猫那里学来的,声音中带了一点哭腔,大概喝醉的人就是这么的情绪不稳定,“为什么不喜欢我了?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降谷零知道没办法和喝醉的人讲道理,他放缓了语气,轻声问道:“怎么会这么想?”   “交往之后您就不和我接吻了。”御山朝灯松开了些,金眸湿润地看着他,用委屈的语气说道。   降谷零一滞,他这不是在担心亲上去就停不下来了吗?他自己忍得也非常辛苦啊!   “还是说您喜欢的是未确定关系时违背道德的那种感觉?那样的话,我……”说出这样的话,可以看出御山朝灯的确是醉得很厉害,“我也不想分手。”   “谁说要分手了?”原本还沉浸在此时的氛围之中的降谷零被他一句话气笑了,然而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威胁,“不准提分手这个词。”   即便是御山朝灯喝醉了,在面对他   的时候也非常的听话,软绵绵的答应下来。   看着这样的御山朝灯,降谷零又没办法对他生气了,他牵起御山朝灯的一只手,非常认真地对他解释道:“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你,朝灯。”   “那为什么……”   “因为你太重要了,我不想对你这么轻浮。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得到安全感,以此为基础,再有进一步的发展。我想让你在这段感情里,体验到的都是最好的。”   御山朝灯看着他,眼神有些茫然。   降谷零当然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大概很难理解他说的内容。比起解释给御山朝灯听,这些话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提醒他不要一时上头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   御山朝灯半垂眸,似乎正在努力思考着他的话。   降谷零也不催他,安静又耐心地陪在他的身边。   “嗯……”御山朝灯抬起脸,漂亮的眸子望着他,像是撒娇般地说道,“听不懂。”   “小朝只要记得,我非常的爱你——”   后面的话被堵住了,御山朝灯抱住了他,主动亲吻了他。御山朝灯一向是个好学生,接吻也学的非常快,动作还有些生涩,但确实有在努力模仿降谷零之前的动作。   许久之后才分开,他有些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只是说说的话,我没办法相信。”他垂下眼,看向了一旁,“可是我想要。”   “小朝?”   过于温柔的上司露出了愕然的神情,御山朝灯喜欢他的温柔,但是如果总是这么温柔,温柔到让他有些不安的程度了。   “说不出口的事情我都想做,就算把我弄坏掉也没关系——”   他被抱了起来。   房间忽然横着翻了个面,本就有些醉了的御山朝灯有些头晕,但是没过多久,后背就贴上了柔软的床铺。   下一秒降谷先生低头吻上了他,与之前的亲吻不同,这次绝对要更加热切和急迫,甚至连感受温柔的余裕都没有。   睡衣的下摆被撩了起来,他听到降谷先生在他耳边低声叫他的名字,扣子也被一粒一粒解开,御山朝灯忍不住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降谷零顺着他的脖颈向下亲吻,却忽然感觉搂着他脖子的   手变得沉了些。他一怔,抬起头来时,却发现喝醉了的那家伙自顾自的睡着了。   降谷零:“……”   御山朝灯喝了酒会困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刚刚坚持了那么久看起来都非常精神,他还以为这次是特殊的。   结果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虽然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降谷零还是忍不住地有种挫败感。   如果这是报复他之前特意保持距离的事情,这绝对是可以记入史册的成功复仇。   “混小子。”降谷零恶意地咬了一下御山朝灯的鼻尖,睡着的白发青年像猫一样抬头蹭了蹭他,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恋人的嘴角亲了亲,降谷零痛并快乐地给御山朝灯重新系睡衣扣子,一排六个,全是他刚刚解开的,现在又要亲手系好。   给御山朝灯盖好被子,又将空调打开到合适的温度,降谷零拿了件衣服又重新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挺难评价的,他只觉得自己有点活该。   -   御山朝灯揉了揉眼睛,睁开眼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得到降谷先生的微笑和早安,他只看到了降谷先生的后背。   降谷零盘腿坐在床上,大概是肤色深的缘故,后背的肌肉形状走势显得尤其好看。   肩膀的宽度刚刚好,腰部又窄了起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家降谷先生都是个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美男子。   然而这样的降谷先生居然喜欢他。   御山朝灯坐了起来,跪在床上从后面抱住了恋人先生:“降谷先生,早上……”   他的话忽然止住了,低下头将脸埋在了上司的颈窝,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降谷零抬手将他搂过来,御山朝灯笑倒在他的腿上,降谷零指着床脚那一摞十个大小不一的暹罗猫猫头筑成的非常壮观的金字塔。   “不给我解释一下吗,小朝?”降谷零捏住了想要偷跑的朝灯的后颈,将他拽了回来。   昨天晚上进来的时候就没开灯,之后他也为了防止吵醒御山朝灯,所有事都是摸黑进行的。结果早上一睁眼,和一群大眼黑脸猫面面相觑,给他直接吓清醒了。   御山朝灯很想严肃起来,但是嘴角却完全压不下去:“就是……”   他又没忍住笑了起来,伸手蹭了过去,抱着降谷零的脖子,想要将这件事敷衍过去:“降谷先生早餐想吃什么?今天我来做。”   降谷零被他一哄就高兴了,但还是板着脸,看着那群猫忍不住眼睛都对到了一起:“弄点好看的嘛,这猫看起来好傻……”   他倒是不介意御山朝灯随便往这里增加减少什么东西,能做这种事说明御山朝灯已经彻底将他当家人了。   但是他挺介意这个猫的,他莫名的对这黑脸猫有种敌意。   “哪有!”御山朝灯拽过来一只猫猫头,抱在了怀里,反驳道,“多可爱。”   降谷零突然开始吃一只丑猫头的醋,略作思考,连人带抱枕一起抱住,低头吻了上去。   御山朝灯本能地伸手搂他,趁这个机会,小黑脸抱枕被丢到了地上。   ……   御山朝灯将餐盘放在了桌子上,反手解开围裙的带子,和上司解释道:“猫猫是诸伏前辈送的,所以就摆了出来。”   ——骗人的,其实他就是很想将那些抱枕和降谷先生放到一起。   “怎么送这种东西给你?”哪怕知道了是诸伏神大人送的礼物,降谷零也颇有微词。   ——因为觉得像。   降谷零气哼哼的样子和那个臭脸小暹罗更像了,御山朝灯忍不住低头在恋人先生的脸上亲了一下,降谷零一愣,他弯起眼睛说道:“降谷先生好可爱。”   降谷零觉得几只丑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若无其事地将抹好花生酱的面包片递给御山朝灯,问道:“你今天要出门吗?有事?”   御山朝灯今天轮休,但是却换了外出的衣服,没有人比降谷零更清楚他的排班了。   “啊,要去一家猫咖,之前和那家店的人说好了。”御山朝灯接过面包,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和上司说这件事,现在才补充起来,“那家店的老板就是给我送那瓶红酒的新邻居,那天在街上遇见了,就邀请我过去。”   降谷零本来随心地听着,在听到邻居的时候,忽然抬起了头,思考了几秒钟问道,“星野寿?”   “唔,您知道?”御山朝灯有些诧异地问道。   那人的名片还在他这里。降谷零只查   了对方的表面资料,还没时间去更深入了解,莫名其妙出现在朝灯身边的人,他当然要保持警惕。   降谷零避重就轻地说道:“所以今天又约了过去?”   猫咖是什么东西,他大概知道,但是他本人并没有去过。降谷零还算喜欢猫,但是没到特地去那种店撸猫的程度。   在他心目中,全世界最漂亮最可爱的小猫咪是他家副官。   他还能将对方抱在怀里,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不是和他约的。”御山朝灯想了想上司对那一堆猫猫头的态度,姑且没说是和与降谷先生几乎一模一样的猫兄弟约了再见面的事。   “琴酒在那边……兼职打工。”御山朝灯这句话说的有些心情复杂,“所以我想再去观察一下星野先生。”   这确实是更主要的事情,否则御山朝灯也不会随便答应别人家的小猫咪再见面,对方提出他才顺势答应下来的。   突然搬来的邻居先生,一天之内遇见两次,送了他红酒,开的店里还有琴酒在打工,御山朝灯再没有警惕真是白干这么久公安了。   降谷零思考了几秒钟,说道:“我和你一起吧。”   “嗯?”御山朝灯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   “如果是你说的那样,我和你一起去才比较好,反正琴酒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降谷零轻描淡写,对御山朝灯笑了笑,“还可以当成是约会。”   他这么说御山朝灯立刻就心动了,迅速答应下来:“好。”   降谷零温柔地注视着他,心情一片平静。   组织的那位先生给他的任务,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降谷零不觉得对方能信任自己到这个地步,只将这个任务交给他。   朝灯最初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使用的不是自己的证件,但却没有警惕到连脸都换一张。如果组织内有其他人接到这个任务,只要不是太过废物,迟早都会查到朝灯的头上。   这时他在朝灯身边,知道他是波本的人会忌惮他,不知道的人不论做什么,他离得近也方便保护他。   降谷零的思绪渐渐飘远,回过神的时候,却看到御山朝灯坐在对面,有些欲言又止。   他自然地摆出笑脸:“怎么了?”   “……   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我好像喝了点酒。”御山朝灯支支吾吾地说道,“有没有冒犯您?”   降谷零一顿,立刻点头:“没,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就看到了他家副官露出了有些不高兴的表情,但却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看来是都记得,但是酒醒后脸皮也重新变薄了,真可爱。   昨天晚上那个连降谷零都能说害羞的限定版御山朝灯,虽然有些怀念,但是降谷零不打算让对方再出现了。   小朝酒量不好还有些过敏,这种东西还是少碰为好。   降谷零坐到了他的旁边,御山朝灯低着头不理睬他,被他弯下腰强行凑了过去,笑眯眯地说道:“我看看,这么漂亮的小朝我可舍不得弄坏掉……叫小朝就必须接吻吗?那算一算,是不是还欠我几次?”   御山朝灯本就白皙的皮肤‘蹭’得红了起来,他看着降谷零,像是哀求地叫了一声:“降谷先生……”   平时,甚至是告白的时候,御山朝灯都一直叫着他的姓氏,哪怕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常亲近了。   以前的降谷零还会有些不满,现在也稍微有点,毕竟他希望对方能够更亲近地称呼他。   但是此时此刻,这种更常用于工作上的称呼,在如今的氛围里,就变得特别起来了。   降谷零笑了起来,勾起了御山朝灯的下巴,近期以来头一次的只叫了他的姓氏。   “御山,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吗。”他用拇指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御山朝灯的嘴唇,眼睛里带着笑意,“让前辈来检查一下。”   *   安静明亮的房间里,那个东西计算着剧情的数据。   经历了几次的失败,祂已经没以前那么的自信了,能监测到的东西都收到了他的数据库里,唯一无法探寻的就是人心。   祂曾经并不认为「心」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对祂来说,这也是可以计算的。   人类都是自私的,一切的行动都是为了利益。   最初祂是这样认为的,见到的那个人也非常符合祂的计算,一直以来都非常完美的执行着任务。   直到解绑,祂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被可以计算的人心算计了一把。   理论上来讲,祂给   了那个人足够多的利益,所要求的事情也属于经过计算后,对方乐意去做的事情之内的,但是对方偏偏不愿意按照祂的剧本进行下去,所以即便相处愉快,也只能分道扬镳了。   新人温柔又正直,更符合祂的偏好,但是最开始想给对方定下的目标也就不能用了,祂只能临时改变计划。   只是比起那个人,新人的「心」更不受控制,祂的计划甚至一次都没能——   忽然,数据产生了警报。   数不清的数据变成了象征危险的红色,提示着祂有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祂以极快的速度浏览着数亿兆的信息,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屏幕正中央的浅金色头发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非常日常的衣服,走到了白发青年的身边,将手里的可丽饼递给了他,看着白发青年低头咬了一小口,露出的笑容和眼神都充满了极尽温柔的意味。   他身周代表未来的数据都飘了红,祂紧张了起来。   「危险。」   「糟糕。」   没有感情的声音诉说着,在周围极静的环境衬托下显得尤为的僵硬。   「必须要快点,否则……」   祂空洞的眼睛里反射出了虚无的数据,祂很快结束了计算。   「这次一定不能出问题,哪怕是为了您的幸福——」   「这次一定要成功。」   「TT」   *   御山朝灯捧着手里的可丽饼,一口咬下了插在最上面的pocky。   他几乎是立刻想起了网络上的那个pocky游戏,可要是在家里还好,现在他们是在外面。虽然这个时间公园里并没有多少人。   准确说是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他还是不太敢提出来,担心给降谷先生带来困扰。   “!”   然而下一秒,嘴里的pocky就被降谷零一低头咬了下来,戴着口罩和棒球帽的男人将口罩拉到下巴的位置,对着御山朝灯弯起了眼睛。   “多谢款待。”降谷零说道。   “您、安室先生!”   御山朝的差点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这在他身上是很少见的。   他们两个正在附近的公园里闲逛,   因为猫咖现在还没开门,挂在店外的牌子显示还得过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算短。没办法去更远的地方做正事,但是闲逛就非常合适了。   于是他们两个平时工作忙起来脚不沾地的人,突然有时间闲逛起来。   比起去猫咖是带着任务的,现在的状况似乎更像是约会一点。   “试着叫我的名字吧。”降谷零拉低帽檐,他外面穿了件白色的短机车外套,勉强和御山朝灯的长风衣可以算是情侣装,总之显得他非常年轻,像是御山朝灯的同龄人。   他们两个一起走在外面,比起两个有着多年工作经验的公安,更像是一个寝室的大学同学,拥有着人生中最富裕的空闲,跑出来在大街上压马路。   降谷零的大学生活不知道怎么样,御山朝灯念大学的时候可是非常忙,他修了两个学位,连睡觉都得挤时间。   “和安室透早就在交往了不是吗?说起来,现在算是收集齐全图鉴了吧。”   降谷零开玩笑地说道,他想起之前刚意识到喜欢副官的自己,两个假身份都已经官宣了,本人直到最近才得到入场券。   当然了,还得是降谷零才有资格。   御山朝灯将手里的可丽饼递到了他的嘴边,他下意识地咬了一口。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什么全图鉴,别人也能收集吗?”御山朝灯不太高兴地说道。   被他吃醋的内容可爱到,降谷零瞬间觉得塞了一嘴的甜食也没什么味道了,不管什么都没有他的恋人甜。   “当然只有你可以。”他牵起了御山朝灯的手,亲吻了一下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你看,这就是证据。”   “不过呢,玩家也得承诺,要对我负责才行。” 第64章 REBIRTH:110D   因为在等目标的猫咪咖啡厅开门,御山朝灯和降谷零两个常年累月都只会在一起工作的两个人,根本想不出有什么可以约会去的地方,最后一同回到了车里。   居然在汽车的后座,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了。   降谷零的电脑上开了七八个网页,除了链接了内网处理的工作外,还有他正在阅览的「约会可以做の50件事」、「约会地点大全」之类的帖子。   他认真的看了一遍,五十件事里的第一条就是‘找个安静的猫咖一起撸猫’,这就是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和工作也没什么区别。   对于两个人难得有一个安静的空闲期,却因为想不出该做什么只能回车里工作这件事,降谷零非常的挫败。   事实也是如此,他们两个即便是交往,也不可能和正常的情侣一样能抽出专门的时间来出去玩,他们维系感情的方式好像就是工作。   ……刚刚没想出来去哪里的时候,怎么朝灯一说回去干活,他就答应了呢?至少也应该犹豫一下吧!   哪怕是去大街上压马路,刚刚在公园的时候就很好,无论是气氛还是环境都非常正好——   降谷零叹了口气,低头的时候看到了时间,差不多已经是那家猫咖说的开门时间了。他将那几个奇怪的网页关上,轻声叫了靠在他肩膀上的青年一声:“小朝。”   御山朝灯直接睁开了眼睛,似乎还没适应光,瞳孔微微有些缩小,金色的眸子更像是猫瞳了。   ——这算是降谷零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了,御山朝灯上了车就撒娇说自己什么都不想干,最后就只是安静地靠在他的身边休息。   降谷零直接发出了豪言,让他好好休息,不管什么事都有他在呢。   睁开眼的御山朝灯看起来莫名的有些疲惫,但是抬头看到降谷零的一瞬间,脸上就挂上了笑容。   至少在降谷零面前,他已经彻底没有了在警视厅和警察厅都非常有名的高冷形象了。但他此时的表情转变,让降谷零觉得他好像只是把高冷的面具换成了微笑而已。   他仍然能感觉到御山朝灯是真心想对他笑的,但是他也能感觉出御山朝灯此时应该不想笑。   降谷零非常自然的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把电脑合上随手放到了一旁,伸手揽住了御山朝灯的肩膀,靠了过去,轻声问道:“做噩梦了吗?”   他见过做噩梦的人,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诸伏景光,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都遭受着噩梦的侵扰。   严重的时候降谷零只能陪着对方一起睡,有时候半夜醒来,就看到诸伏景光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低着头不说话。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才抬起头,露出一个和御山朝灯一样勉强的笑容。   御山朝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他的确是不记得了,只有残留的焦急恐慌的情绪碎片,现在还在心脏里盘踞着。   按理说一个梦不需要在意的,但是自从绑定了系统开始,御山朝灯的某种天赋好像就被激活了。   他能看到少数人的未来,并且能试着去避免那个不太好的可能性。就连梦也并非毫无意义,比如他经常做梦梦到自己有个男朋友。   对了,现在已经不是做梦了。   总之,他的梦和幻觉并非是毫无意义的,忘记的梦境让他有些不安,直到现在也有些不舒服。   降谷零并没有说什么‘噩梦都是假的’之类的话,略微思考了几秒,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御山朝灯的头发,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算噩梦变成现实,我也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非常的令人安心。   御山朝灯伸出手,非常不恭敬地在上司先生的脸上戳了一下,弯起眼睛笑了起来:“您应该说‘做噩梦而已,就已经影响到你的现实生活了吗’这样的话才对。”   听起来像是降谷零以前会说的话,也就是在两人还是非常正经的上下级关系时,对方经常用来训斥他的语气。   降谷零的视线向旁边飘移,他有些尴尬:“朝灯……”   然后被副官非常用力地抱住了,白色头发的青年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双手揽住了他的腰,语气轻快的说道:“如果是现在的降谷先生再说那种话,我会原谅您的。”   “……所以之前是真的生气了?”   “当然吧。每个月就那点工资,还经常要加班,降谷先生又好凶——”   降谷零本就不算白皙的脸越发黑了起来,但这确   实是他的黑历史,就连hiro也吐槽过他为什么对待朝灯像是小学生一样。   就是,明明非常喜欢人家,却从来都只藏在心里,严厉得像是没长嘴一样。   降谷零抬手捂住了脸,他现在倒是学会了有话直说,虽然仅限定于在御山朝灯面前:“抱歉,以后不会了。”   “没关系,降谷先生的话,对我粗暴一点也没关系的。”御山朝灯对喜欢的人尤其宽容,只要是被他接纳的人,哪怕是捅他一刀他也不在乎的。   因为一般情况下,被捅一刀已经死了(?)。   对他喜欢的人,为对方献出生命他也不会后悔的。   降谷零知道他只是在说客观事实,但是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让他还是有些想歪,耳根有些发烫,降谷零咳嗽了一声收回了发散过头的思绪。   “我以后,只对你说夸奖的话。”降谷零对他保证道,“绝对。”   -   两人一起到达星野寿的猫咖门口,看到了琴酒大哥哥面无表情的将门口的“CLOSE”牌子换成“OPEN”,今天他没穿那件粉红色的店员围裙。   当然很难评价粉红色围裙和他今天(理应是被迫)穿的印了缅因猫照片的T恤谁更丢人。   其实御山朝灯觉得如果是他,可能会选T恤,毕竟穿件印了猫咪的T恤还是一件挺酷的事。   但是对于琴酒,可能这两个选择都挺痛苦的。   不管邻居的星野先生是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真的非常的值得敬佩——   组织的TOPKILLER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波本和他的公安小情人,或者更准确地描述,应该反过来,《白毛条子和他的情人波本》。   琴酒几乎是立刻就挂起了嘲讽的笑容,看向了波本:“呵。”   波本同样条件反射般的眯起了眼睛,哪怕不是第一次合作,这两人的关系还是不怎么好。   灰紫色的眸子与墨绿的瞳孔对视上,在空气中都仿佛产生了关系非常不好的电流,滋滋地交汇在了一起。   气氛越来越紧张,在下一秒两人就要拔丨枪互指来打招呼的时候,咖啡厅的门又一次地被打开了。   黑色头发的青年抱着一只暹罗猫走了出来,今天打   扮的又像是御山朝灯初见时的艺术家风格,黑色的半长发编成了麻花辫搭在了肩膀上,戴了副银边框的眼镜,非常可爱的和暹罗猫一起,一人探出半个脑袋。   “怎么了,阵酱?”他软绵绵地问道,看到御山朝灯后,他的高兴明显更真诚了些,“朝灯君,快请进!”   听到这个称呼降谷零咳嗽了一声,琴酒也黑了脸,一言不发转身进了猫咖。   星野寿像是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宽容地看着琴酒离开,才转过身来对御山朝灯解释道:“别看阿阵这样,他其实每天都期待着你来呢。”   也是事实,不过是隐瞒了部分真相的事实。   只可惜他对面的两个人都没人信,星野寿怀里的暹罗猫看到御山朝灯都要急坏了,伸出爪子不停地想要去够御山朝灯,但却被星野寿牢牢地抓住。   “不可以哦,zero。再喜欢也得经过我的允许才行。”星野寿低头教育了怀里的小猫一句,暹罗猫恹恹地‘咪’了一声。   降谷零和御山朝灯同时愣了一下。   降谷零是第一次来,所以还是御山朝灯开口问道:“zero?”   “是。”星野寿伸手揉了揉小猫的脑袋,笑着说道,“因为他是店里的第一只猫,本来应该叫「ICHI」(数字1)的,但是排号的时候跑丢了,重新回来的时候,ICHI已经给刚刚的阿阵衣服上印的那只缅因猫了,所以他只能叫zero了。”   是巧合吗?听起来似乎是有逻辑的,但总让人感觉哪里不对劲。   星野寿又摸了两把小暹罗猫,哪怕对方已经听话下来,还是没有顺着小猫的心意将小猫送到御山朝灯怀里。   他像是才注意到和御山朝灯一起来的降谷零,微微睁大了眼睛,露出了猩红的赤眸,他很快笑了起来:“朝灯君的朋友都很帅气啊,您是混血吗?”   降谷零最讨厌这个话题,不过他已经不是年轻时的他了,哪怕被这样直白的问到脸上,心里生气,脸上也不会表露出一点。   他刚要笑着回答,却被御山朝灯拦了一下。   白发的青年站在他的身前,表情有些冷淡,抬起金眸看着星野寿,说道:“安室先生是日本人……混血的话,我倒是有一点。”   星野寿愣了一下,没想到见面以来脾气一直都很好的御山朝灯会突然冲他冷脸。但是如果因为这件事尴尬就不像他了,他笑着答应下来:“原来是这样,您是安室先生?我的名字是星野寿,和朝灯君现在是邻居哦。”   “那我们也很快是邻居了。”降谷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对着面前的男人说道:“过几天我就搬过去,提前请您多多关照。” 第65章 REBIRTH:1110D   听到降谷零的话,星野寿脸上的表情仍旧的没什么变化,还是软绵绵地笑得温柔,只是他抱在怀里的那个“zero”,忽然尖声叫了一声,咬了他的手从他的怀里蹿了出去。   “哎呀!”星野寿抬起的手指上出现了两个小小的血洞,他一点也不生气,无奈地说道,“还真是野性的小猫。”   御山朝灯看得分明,是刚刚他的手收紧到让小猫不舒服,才会被咬的。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应该关心与他相同的人类,即便御山朝灯觉得他挺活该的。   “星野先生,没事吧?”   星野寿弯起眼睛摇了摇头,连人类受到伤害后最本能的负面情绪都没有,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好脾气到有些虚伪的程度。   “请进吧,两位,应该是来这里的吧?”他为两人抵住了门,做了邀请的动作。   咖啡厅和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一如既往的甜美梦幻,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客人。   降谷零是第一次来这里,视线忍不住的被琴酒吸引,看着琴酒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琴酒还是蹲在角落里一脸阴森的梳着猫,绿眼睛的缅因猫趴在他的腿上,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杀手先生几l乎要具现化的杀气,甚至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似乎并没有影响另外的两个人。星野寿引着他们入座,迟疑了一下,才低声询问御山朝灯,能不能帮他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   御山朝灯看了眼正在和琴酒眼神交流的降谷零,低声和对方说了一句,就跟着星野寿离开了。   “这样短的行程也要报备吗?”星野寿笑着问道。   御山朝灯礼貌地颔首:“见笑了。”   说来也奇怪,邻居先生也是属于非常自来熟的性格,但是御山朝灯并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那种热情的压力,反而润物细无声地这么接受了。   只能说星野先生格外有亲和力吧。   他第一次跟着星野寿进入了里面的房间,这里的装修风格和外面有着明显的不同,甚至让御山朝灯有种字面意思上的‘眼前一黑’。   外面的梦幻甜美是芭比的梦想豪宅的风格,里面比肯的Mojodoj   ocasehouse还要男人一百倍,完全可以说是《教父》的复古派经典风格。   奢华又庄重,墙壁上挂着不知真假的名画,黑色的基调点缀着些许暗金。甚至房间还有一个壁炉,只是在夏天,里面不可能点起火。   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星野寿就这样毫不在意地踩了上去,对着犹豫的御山朝灯伸出了手,大概是房间里有些暗的缘故,那温柔的笑容看起来莫名的有些诡邪。   “不用在意,直接进来就可以。”   既然主人都这样说了,御山朝灯也踩了下去。   长毛地毯在让人有种陷下去的错觉,就像星野寿本人的包容感,温柔又潜移默化,在发觉的时候,已经接受了他。   他没碰星野寿的手,星野寿也不尴尬地收了回来,在房间里唯一一个沙发椅中坐了下来,闲适地指挥着御山朝灯:“药箱在那边的柜子里。”   御山朝灯走到墙角的立柜旁,星野寿没说是哪个,他又有些犯了社恐的老毛病,不好意思开口问具体在哪里。   既然星野寿让他随便打开,说明里面的东西根本不重要,至少是可以让他随便看的。药箱应该很显眼,打开看一眼就能发现,就算全部打开一遍也不费什么力气。   御山朝灯在三扇门里选了一下,打开了最左边的门。   里面只有一个纯黑的女性上半身的人台,人体模特漂亮的肩颈曲线上,挂着一条镶嵌满绿宝石的华丽项链,在这样暗的房间里,都将御山朝灯的眼睛晃了一下。   中央的主石快有鸽子蛋大小了,还得是发育的很好的大鸽子蛋。旁边的副石是随便拿出来一个,也能撑得起场面了。   甚至项链的设计也非常的好看,这么多大宝石放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光凭这个设计,也不像是假货。   完全可以当成一家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展出了,但却被星野寿随便的扔在柜子里,连个玻璃罩都没给。   是假货吗?漂亮的不像是真货啊。   看到御山朝灯好像愣住了,坐在沙发上的星野寿抬起了眼镜,眯起眼看了看那边。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那里面放着什么东西,但是也记不太清是什么时候扔进去的了。   年轻的时候他对钱渴望的紧,为了钱做   了不少缺德事。有了钱就自然的开始追求起名利,钱对他来说只剩下一个数字而已了。   到了如今,那些东西就更无所谓了。   “啊,喜欢就送你好了。”星野寿这样说道,放下了支撑着眼镜的手。其实他不戴眼镜也能看清,只是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习惯。   ——好,肯定是假的。   御山朝灯的心情平静下来,关上门打开了旁边的另一扇,这次非常顺利的在里面发现了药箱:“不必了,多谢您。”   星野寿单手支着脸看着御山朝灯,露出了人类在看小猫咪时总是会不自觉出现的微笑。   御山朝灯走了过来,他把刚刚被小黑脸猫猫咬过一口的手指递了出去,伤口并不严重,如果刚刚朝灯多翻两个柜子,现在估计已经要愈合了。   但既然是人家的要求,御山朝灯也不好说什么。他将药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一个展示架,黑色的天鹅绒底托上留了个什么东西放置过的痕迹。   御山朝灯莫名的有些在意这个东西,但也只是多看了两眼。他打开药箱找出了双氧水,弯下腰帮坐着的星野寿处理起了伤口。   星野寿向后靠在了沙发上,全程都挂着微笑。御山朝灯垂眸的时候,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比白皙的皮肤还要浅色的睫毛像是鸟雀的绒羽,微微颤动的样子非常的可爱。   星野寿嘴角挂着笑意,问道:“能问你个问题吗?”   御山朝灯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朝灯君是公安吧,工作和普通民众的生命发生冲突的时候,你会选择哪一边呢?”   和刑警不同,公安是以国家为先的职业。用最简单的例子来讲,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手里有一些重要的线索的话,在刑警手里仍有可能会被当场击毙,但是公安会给他证人保护。   虽然大家毕业的时候宣誓都说的义正辞严,但是在工作后很自然的就分成了两类人。   “民众。”御山朝灯回答的很快,语气不算郑重,“工作而已,没了再找。”   以前他就不喜欢部分同事的行为处事,只要经过他手的案子都不会发生相同的事,大概这也是警视厅那边的刑警对他观感好的原因吧。   后来死过一次,他更确认了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所以哪怕是苟延残喘,他也想尽力的活下去。   虽然与如今日本很多高层相冲突,御山朝灯的想法一直都非常的正派。他不可能为了工作去危害普通人生存的权利,但是如果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他倒是觉得尽快执行死刑比较好。   就像是不久前在普拉米亚帮助下又一次越狱的炸弹犯,他做的事情早够他死一千次了,却又一次的逃出来,造成了更大的危害。   这些就没必要告诉星野寿了。   星野寿非常理解的点点头,像是早知道他会这样选,随即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如果你驾驶着一辆火车,面前分开了轨道,一边是两百个普通民众,另一边是你所在意的恋人、朋友和家人,你会选择哪边呢?”   稍微有点变化的经典铁轨问题,这类的问题就是在探讨人性,作为正规警校毕业接受过相关训练的御山朝灯,几l乎是瞬间感觉出了对方的试探。   他在星野寿的伤口上贴了一枚创口贴,在他面前直起身来。   房间的门没有关上,从外面打进来的光,全部照在了御山朝灯的身上,白发的青年站在光里,金眸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星野寿。   黑发的男人坐在阴影中的沙发里,他完全睁开了眼睛,赤眸有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谁都不选。”他说道。   星野寿微微一愣,御山朝灯举起手,将中指之后的三只手指向内蜷曲进手心,比成了手丨枪的形状,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闭上一只眼睛,面无表情地张开嘴:“砰。”   他对着星野寿礼貌的露出一个不常在外人面前出现的笑容,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星野寿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御山朝灯转身离开,白色的风衣尾端在空气中划过一小个弧度,和那个人纯白的心灵一样非常的美丽,还顺手帮他关上了门。   房间内又归为黑暗,星野寿抬起手捂住了脸,过了许久,才有丝丝的笑意从手心中渗透出来,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既有趣的事情,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过了许久,星野寿才捂着肚子,向后靠在了沙发上,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   他摘下了银框的细边眼镜,随手丢到了一旁。   星野寿将一枚透明的水晶   球托在手掌中,缓缓地举过了头顶,赤眸带着笑意注视着那枚水晶球。   “这次你倒是挑了一个不错的人,哪怕是我也忍不住喜欢他了呢。如果是作为我的继任者培养的,说不定他真的能为了你的大义去死。”   星野寿没戴手套,第一次用手指感受到了水晶球那陌生的异质触感,微凉的,无生命的,冷漠的,就像那个东西本身,表现的再如何热情,都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让人去死。   他无法接受,让他活着就是为了让他去死……这件事,他完全无法接受。   “可是我才是真正的「反派」,DARLING,既然如此,更不能让你如愿以偿了不是吗?”   BOSS站了起来,水晶球仍然保持着在他头顶之上的高度,他松开了手。   透明的玻璃球却无法像以前那样漂浮在半空中,无法抗拒地心引力地落到了地面,不可避免的破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像是破碎的星星,飞溅的到处都是,一小个碎片弹起擦伤了BOSS的脸,过了几l秒才渗透出了细微的血迹,他抬手抹掉了赤色,转身将一切关在了身后。   -   御山朝灯出来的时候,低头揉了揉眼睛,才勉强适应了比刚刚的房间内明亮许多的店面。   他几l乎是下意识地在店里找降谷零,好在他家降谷先生存在感很强,很轻松的就能看到降谷先生——   “?!”   御山朝灯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确定了好几l次,才看到正在和“ZERO”对视着的零。   金发的男人将外套脱在了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猫。也难怪很多人都觉得他像是个学生,除了娃娃脸,降谷零今天穿着浅蓝色衬衣套了件薄毛衣开衫,非常学院风的打扮。   坐在较高的桌子上的小黑脸猫猫,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御山朝灯开始无意识地咬手指。   猫猫和降谷先生同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非常同步的转过头,有着紫灰色眼眸的上司先生脸上立刻挂起了温柔的笑意,他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小朝,你——”   他的话没说完,身边的暹罗猫从桌面起飞,跳到了御山朝灯怀里,御山朝灯伸手去接它,非常顺利地抱住了它。   小猫非常思念他的贴在他的脖颈出喵喵叫着,不停地用脑袋蹭他,撒娇卖萌都是一把好手。   降谷零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如果是在漫画里,他的脑袋旁边大概会出现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的恼怒标志。   他保持着温柔前辈的态度,走到了御山朝灯的身边,伸出手揪住了暹罗猫的脖子,试图将这只丑猫从御山朝灯身上扒拉下来,但是那猫的力气出奇的大,转过脸来‘哈’了他一下。   降谷零:“……”   比起今天只是第二次见面的小猫咪,在御山朝灯心里当然是上司更重要,他弯腰将小猫放到地上,踮起脚抱住了降谷零,将对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   他摸了摸上司先生柔软的金发,在对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比起「zero」,降谷先生才是我心中最可爱的小猫咪。”   降谷零的耳朵烧了起来,他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半靠在御山朝灯的怀里,他倒是觉得这句话还回去才比较合适。   “……我也是。”他伸手抱住御山朝灯的腰,低声说道。   不远处,琴酒把梳子和猫一起摔到了地上。   琴酒:*@$%*!)$@&*   缅因猫不满地冲着琴酒喵嗷了一声,被琴酒杀猫般的眼神瞪了回去。   虽然早就知道这两人有关系,但琴酒还是第一次……哦,也不是第一次被‘旁若无人’了。   当年在飞机上,他第一次认识御山朝灯的时候就遇到过了。   白毛小条子在波本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就安抚下了波本,让琴酒有种他们好像是真爱的恶心错觉。   琴酒:“……”   他恨恨地踢了一脚掉在地上的梳子,转身进了里面的休息间。   御山朝灯看向了发出声响的地方,被降谷零抬手挡住了视线,语气懒散地说道:“别看脏东西。”   其实琴酒今天打扮的还挺有趣的,至少在御山朝灯眼里比之前那个风骚的男公关制服要好得多。   但既然恋人先生这样说了,他也就收回了视线。   -   星野寿出来的时候,琴酒还没出来,他去敲门却没得到回应,猫咖的   老板只能苦哈哈的亲自充当服务生,给御山朝灯和降谷零端茶倒水。   在降谷零的刻意邀请下,星野寿也坐在了他们的桌子这边,上天入地的聊了不少内容。   星野寿性格温和又有着非常广博的知识面,降谷零最初还是配合着对方进行的聊天,没想到对方居然什么话题都能接上,两人聊的非常愉快。   御山朝灯就完全插不进去了,只能坐在旁边抱着小猫玩消消乐。   他抱的最后还是那只不讨降谷零喜欢的小暹罗猫,一开始因为担心对方不喜欢,他去抱了“诸伏前辈”,但是降谷零别扭地看了一会儿,还是抓起那个小暹罗猫塞了过去。   一直到了下午的五点多钟,御山朝灯的手机都已经没电了,猫咖也该关门了,聊得起劲的两人才有些恋恋不舍的结束了。   御山朝灯已经枕着猫,在桌子上睡过一觉了。   这次倒是没做什么噩梦,暖融融的小猫触感非常好。   安室透甚至和星野寿交换了联系方式,似乎经过一下午的聊天,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星野寿一直送他们到了店门口,说着‘下次再来啊透君’之类的话。   降谷零也答应下来:“有机会也请您来波洛,尝尝我的手艺。”   两个人依依惜别,然而在转身的刹那,同时收回了微笑的表情。   星野寿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啧了一声:“还真是难缠啊,波本。”   和苏格兰不一样,他对波本一向没什么好印象,可以说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不喜欢这个人,连带着也微妙的不太喜欢和波本有些撞款的深蓝。   虽然他对深蓝感情微妙,是因为对方总是在喊打喊杀苏格兰,让他很不爽。   琴酒这时才从员工室里走了出来,摸了一下午的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经典皮肤,一身炫酷的黑色大衣长到小腿的位置,双手插兜站在那里。   星野寿看到琴酒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露出笑容说道:“总算肯出来了?”   琴酒没说话,看着星野寿伸了伸腰,露出一副慵懒的表情。   “说真的,就你今天一下午没出场,躲在屋子里叫也叫不出来情况,要不是你是琴酒,简直是在立FLAG好吗?也幸亏没什么别的人来这家店里。   ”   星野寿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话,他走到了柜台,从里面提出了一个纸袋,与前几l天送给御山朝灯的那个伴手礼是一样的,只不过要大很多。   他走到琴酒的身边,将袋子递给他:“来,这是这几l天的工资,给你结一下。”   琴酒看到里面鼓鼓囊囊的,迟疑了一下才接了过来。   毛茸茸的缅因猫在里面翻了个身,睁开了绿色的眼眸,冲着他‘咪’了一声。   见过缅因猫哈人的琴酒,难得见到对方用夹子音喵喵叫。   琴酒:“你觉得这能顶什么工资,杜本内?”   红眼睛的男人耸了耸肩:“爱要不要。”   琴酒冷笑了一声。   ……   御山朝灯亲眼看到降谷零在背过身的瞬间垮下了脸,嘴角微微下撇,同时还轻轻‘哼’了一声。   他弯起了眼睛,降谷零偏头看了他一眼,御山朝灯笑着说道:“先回去吧。”   两人上了车之后,降谷零才说了自己的判断:“那个人不简单。”   “哦?”   “我试探了他几l句,每一次都能被他不动声色的顶回来,他绝对是组织……小朝?”   降谷零分析到了一半,却发现御山朝灯只是笑着看着他,被他提醒了一句,才露出了正经的表情:“喔喔,所以他真的是组织的人?”   真拿他没办法。   降谷零也不再说这方面的事情,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刚刚在店里说的也是,这几l天我去你家里住一段时间吧。”   “我家……”御山朝灯顿了顿,想到了还在他家里的系统,问道,“为什么?”   “那家伙专门在你隔壁租房,肯定是盯上你了。而他刚过来你就不在那边住了,他有耐心还好,万一做出什么别的事……不如主动出击。”降谷零想到了BOSS的给他的那个任务,如果星野寿是组织成员,那么他也一定是拿到了相同任务,并且已经调查到了御山朝灯身上的。   “……好。”御山朝灯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对方,“但是我要回去先收拾一下。”   “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吗?”降谷零开玩笑地凑了过去,问道。   “有。所以要提前清   理出去。”御山朝灯非常认真地回答,“那就现在吧,我们分开行动。”   降谷零没想到对方赞同了他的说法,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能给他看。   明明以前都是随便去,现在却突然有了秘密,而他们也只有关系更近了一层,按理说应该更亲密才对。   ……会不会是要给他准备什么惊喜?   降谷零忍不住的有些浮想联翩,捂住嘴咳嗽了一声:“我回去准备晚餐和收拾东西,今天还是先住我那边吧。”   只想着回去处理猫,总之绝对不能让系统接近降谷零的御山朝灯完全不懂上司先生心中的绮思,非常正经地点头答应下来。   “对了,降谷先生。”降谷零准备下车的时候,御山朝灯忽然叫住了他。   降谷零回过头,看向了坐在车上的白发青年。   “……等之后您方便了,我们买个新房子吧。”御山朝灯弯起眼睛,笑着对他说道,“找个离总厅近的,到时候早上可以一起步行上班。之前被炸掉的大楼的那块地皮好像被铃木财阀买了下来,要开发新楼盘,有时间去看看怎么样?”   降谷零闭上了眼睛,哪怕外面就是嘈杂的商业街,他也能听清此时此刻的心跳。   他反手关上了车门,把一切吵闹关在外面。   “降谷先生……”   恋人的声音变得甜腻起来,金眸湿润地看着他。如今只是亲吻已经很难让降谷零满足了,但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好。小朝说什么都好。”他伸手将御山朝灯略有些乱的头发顺整齐,声音也带了些魅惑的色彩,“或者我们也可以看看更远些的,你喜欢有院子的房子对不对?”   “哈罗也可以在院子里玩,还有你家的……系统。”   降谷零说起御山朝灯养的那只奇怪的猫的名字,略有些不自然,但是御山朝灯对他表达出想和他有未来的这件事,还是让他非常的兴奋。   他将御山朝灯抱在怀里,微微抬头忍不住想起未来:“到时候还可以请年假和你一起去意大利。”   御山朝灯听到系统的名字时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好好的氛围全没有了。   送走系统刻不容缓。   就是不知道送到哪里比较合适,不然就多花点钱放到宠物店寄养吧?不过系统又不像真的猫那样能吃能[哔],送到哪里才不奇怪呢?   动物园?   暂时没想出来,御山朝灯打算回去让系统自己想。他转头将脸埋在上司的怀里,闷声说道:“都听您的。” 第66章 REBIRTH:1110D   如今摆在御山朝灯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应该如何处理系统。   虽然御山朝灯才二十三岁——实际上再过一个月后才是正式的二十三岁,不过大家都习惯在新的一年到来时就给自己添上一岁,御山朝灯也不例外——但作为一个已经有四年工作经验的社畜,而且还是公安这种特殊职业,在任何签下自己名字的场合,他都是非常谨慎的。   就算当初和系统签订契约的时候,他只剩下最后的一小时五十四分钟二十三秒,他也根本没打算拒绝系统的绑定,御山朝灯还是认真的向对方询问了他能想到的所有的关键信息。   ——他本来是想要合同的,但是系统尴尬地说并没有这种东西。   这也很正常,毕竟从很多年前起,手握看不见的长剑的少女问濒死的少年是不是她的御主,黄色的布偶对女孩子说你要负责将你丢掉的牌找回来,粉头发的女孩子醒来之后就在床上发现了三个蛋……   这类事情的发生,往往都只是单纯的‘被选中了’而已。   所以才会出现那种魔法少女骗局,到了最后发现被骗身骗心,还要被奇怪的东西嘲讽拉满地说一句:你之前也没问啊?   为了避免成为这类骗局的受害者——虽然当时那个情况就算真的对方给了什么霸王条款,只要能活御山朝灯也大概率不会拒绝——御山朝灯问了不少问题。   比如KPI要求,比如他的身体灵魂还归他所有吗,会不会死后要吃掉他的灵魂?再或者有没有什么硬性条件,他的自由度如何,会不会硬性要求他做一些伤害性很大的事情。还有如果甲方和乙方产生冲突,乙方想要中止合同,需要什么条件,有没有什么代价之类。   没想到系统给出的条件意外的优渥,他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   系统说他们是正规世界意识的代言人,一切以世界的未来的存在为锚点。只有在对世界的存亡具有关键意义的事件发生时,系统才会发布任务对事件进行干扰,并且自由度很高,如果宿主不愿意,是可以拒绝的。   中止契约只需要宿主发出申请,三次确认后就能结束契约。系统不会收回已经发出的奖励,给他的天数就是加到生命值上的,但是出于某些原因的   考虑,会清除掉宿主在绑定系统期间的所有记忆。   这个某些原因,御山朝灯后来已经知道了。必然是组织的BOSS,也就是他的那位前辈解绑之后,还仍旧留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导致了如今非常复杂的局面。   对于得到的东西来说,仅仅清除记忆并不算严苛。   并且御山朝灯当场就能想出几个办法来卡BUG……比如将所有事都告诉一个信任的人,解绑后再由对方告知回来。   但为难的是解绑后系统必定会去寻找新的宿主,到时候再发生什么事,就不如现在方便了。   另外,虽然系统的目的并不明确,但绑定系统的这段时光,可以算是御山朝灯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他承受了很多,但是也收获了很多,大概人生就是如此吧。   御山朝灯在路上磨蹭了很长时间,距离却是固定的,他还是站在了自己家的门口。   只是几天没回来,他却忽然觉得这里有些陌生,比起来,降谷先生的那间出租屋,更有家的感觉。   想到降谷零,御山朝灯仿佛又有了勇气,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系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出来迎接他,这让御山朝灯感觉有些奇怪。   他摸到了灯开关的地方,按了下来。   灯亮了,但不是他想的那个灯。   在客厅的正中央,一个通常只会出现在夜店里的巨大灯球亮了起来,红色蓝色黄色的彩灯闪了起来,整个房间瞬间都布满了彩色的光。   “那边的小猫咪,你的心在悸动吗?”从灯球的下方缓缓站起了一个人,摆着昭和年代男歌星最喜欢的耍酷姿势,手里握着什么充当着话筒,另一只手越过了所有障碍物,直直地指中了御山朝灯。   御山朝灯:“……?”   “我的怀抱永远为你展开,来吧宝贝,让我们一起high到天亮吧!”   男人用力地甩了下头发,有些刻意的将本来就没好好穿的衣服甩下一截,露出了大片的肩膀肌肉。   彩色的灯球照在了他的脸上,有些诡异的画面,但因为对方长得足够帅气,油腻的动作和做作的话语,乃至于不算太好的打光,都还……挺帅的。   “SKYY。”御山朝灯深吸一口气,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他看清了,对方手里拿着的“话筒”是一只纯白的小猫咪,被□□地再起不能,已经变成蚊香眼了。   深蓝威士忌做作的捂住了一只眼睛,故作深情地说道:“你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御山朝灯觉得有时候一个人回家还挺无助的,有点想报警。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自己就是警察。   他朝着深蓝威士忌的方向走了过去,深蓝威士忌对着他展开了手臂,似乎想与他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然后‘啪’得就被按在了地上。   深蓝威士忌的后颈被扣住,双手反锁在背后,被一条腿牢牢压制在后面。   系统被扔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爪子抽搐了一下,倒在沙发上不动了。   虽然御山朝灯早就和系统有隔阂了,但是自己的东西在自己家里被组织的成员折腾成这个样子,他脾气再好也有些忍不了。   “疼疼疼疼疼…!”   深蓝威士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喊了起来:“小猫咪,我伤还没好呢。”   御山朝灯面无表情地踩住他的后背,将他的手往上掰,深蓝威士忌这才是真的感觉到疼,冷汗顺着额头落尽了衣服里。   似乎是看到御山朝灯为祂报仇,系统总算是跳了起来,冲着深蓝威士忌‘咪丨咪丨咪’地骂起了脏话。   虽然没人听得懂,但是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出来这肯定是脏话。   御山朝灯对祂也没什么好脸色,冷着脸说道:“去开灯。”   “你就算这样说,那也只是一只……欸?”   深蓝威士忌的话说到了一半,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白色的猫踩着椅子关上了灯球,重新打开了正经的开关。   房间重新亮了起来,御山朝灯不在家的这两天,可以看出系统又买了几个快递,房间里还堆着没扔的快递纸盒。   御山朝灯一时没看出来祂买了什么,但是头顶那个灯球应该是其中一个,因为深蓝威士忌又换了快递员的装扮。   “你居然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御山朝灯扣着深蓝后颈的手用上了些力气,语气冷淡的说道,“你以为我不会动你,对吗?”   “当然不是。”深蓝威士忌疼到了声音都开始颤抖,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不要这么紧张嘛,警官先生。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我可没说要对苏格兰做什么。”   深蓝威士忌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提到苏格兰的名字,御山朝灯利落地把他两条胳膊都卸了,然后放开了他,从旁边的餐桌拿了个高背椅子,将深蓝威士忌绑在了上面。   用的就是旁边快递箱外面的塑料绳扣,能承受住几十斤家电的重量,绑一个武力值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的深蓝绰绰有余。   深蓝威士忌大概在琴酒那边都没遭受过这种待遇,但却接受良好。虽然比他想象的严苛了一点,但如果他去找的是苏格兰,大概现在已经上西天了。   不提他和苏格兰之间的宿怨,苏格兰也一句话都不会多听他的。   苏格兰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这在组织里是公认的。但是更加离奇的是,组织内所有人都觉得苏格兰非常的温柔。   深蓝非常愉快的指点御山朝灯怎么样才能将自己绑的更结实,还夸赞了对方先卸掉他胳膊的举动非常正确。   “有人教过你吗?还是无师自通,说起来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要不是琴酒提前告诉过我你是公安,我还以为你是个黑手党呢。”   即便是现在,他的话还是非常多,也一如既往的不太看气氛。可作为一个男公关,还是新宿区TOP级别的男公关,如果他说了让你感觉不舒服的话,那他大概率是故意的。   御山朝灯也没逆反,按照对方说的将绳结加固了一遍。   不过这也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像黑手党,之前在意大利的时候,哪怕他穿了黑手党标配的黑色制服,还是被说有警察的正义气质。   御山朝灯看了他一眼,深蓝威士忌从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中读出了对方的意思。虽然御山朝灯在外面是个面瘫,但是深蓝威士忌就是专门做这个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做的再好不过了。   “是这样哦,有种‘御山君如果是黑手党或许会更合适’的感觉。只是可惜了,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我们注定是敌人。”深蓝威士忌说道,表情非常的温和,“所以我也不想在仅有一次的生命中留下什么遗憾,你应该懂的吧?”   御山朝灯从旁边拉过一个椅子,坐在了不远处。他落座的时候,衣服自然的皱了起来,但是腰部那边有些许的不流畅,像是藏着什么,深蓝威士忌知道这是给他看的。   “你还算不上我的敌人。”御山朝灯平静地说道,“只要你在这里死掉。”   “别用这么漂亮的脸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嘛。”深蓝威士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都直接送上门了,御山警官。”   御山朝灯迟疑了一秒钟:“谢谢?”   深蓝:“……我的意思是我很有诚意!”   “但是你送上门了。”御山朝灯坐在椅子上,坐姿非常的规矩,膝盖都是自然并拢的。   小时候监护人先生没对他这方面有过什么要求,他大概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   “送上门之后,优势就在我了,对吧?”御山朝灯语气非常的礼貌,在深蓝威士忌打算说什么之前,御山朝灯打断了他,“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SKYY。如果你的答案足够好,我就听你说说看。”   ……   诸伏景光,男,目前正在某家保龄球馆打工,用的是绿川唯的名字。   就像是降谷零用安室透的名字进入组织卧底,除了组织的工作外,安室透也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日常,比如说咖啡店的店员。   诸伏景光也是一样,绿川唯明面上的身份,就是个高中毕业的普通人,辗转于各个地方打着零工。最近这个保龄球馆的打工倒是轻松,但是诸伏景光已经打算过几天就换个工作了。   他笑着夸赞完刚学会怎么将球全部撞倒的客人,恰到好处的礼貌退下。来到了后面,从包里新拆了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下去。   他喝得有些急,一小部分水顺着他的下颌流了下去,在黑色的紧身背心上留下了一道深色的痕迹。诸伏景光看了一眼,将外面的衬衣扣子扣了两个,挡住了这份不雅观。   从远处传来了小声的尖叫,诸伏景光瞟了一眼,是几个最近常来的女孩子,正看着他兴奋地说着什么,然后还有人催着其中一个人赶紧过来之类的。   她们也是诸伏景光打算换工作的原因之一,并不是讨厌,以诸伏景光现在的年纪来看,只会觉得她们这种行为还挺可爱的,是他已经触碰不到的平淡日   常。   只是他不打算和任何人发生什么超出普通的关系,要是因为他的态度误会了什么就不好了。   让这些人过上平凡的日子,可能会因为产生好感的保龄球店员拒绝了自己感到失落,却不会因为失去亲人或者遭受重大变故而绝望,这样就很好。   毕竟也不是谁都像他家幼驯染那么幸运,有国家发的合法……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拿毛巾擦了擦汗,这时突然发现他放在包里的手机正闪着光。   他拿起了手机,那边的女孩子也终于被亲友们鼓动,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个,绿川君……”女孩子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诸伏景光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我可以先接个电话吗?”   女孩连连摆手:“啊,当然,不好意思!”   诸伏景光含笑对她点了点头,拨通了御山朝灯的电话,电话立刻就被接起来了:“朝灯,找我吗?嗯,我在打工。”   那女孩刚离开没两步,听到了保龄球球馆的店员好听的声音忽然变了个调:“现在去你家?啊,我倒是没什么,但是我有些担心安室君吃醋……哈哈,抱歉。好,我现在就过去。”   诸伏景光挂了电话,叫住了还未走远的女性:“佐伯小姐?”   女生缓缓地转过身,看着诸伏景光,却好像没刚刚那么羞涩了,她迟疑地问道:“刚刚和绿川君打电话的是……”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机会,笑着说道:“是朋友的恋人。说是今天朋友不在,让我过去一趟。”   佐伯小姐露出了看渣男黄毛的表情,连再见都没说,转身跑了。   “啊……”   诸伏景光有些感慨,虽然这样的说法可以避免女孩子伤心,但是他的名声也有些够呛了,果然还是要换个工作了。   保龄球确实已经玩腻了,下个工作该玩什么呢?不然去乐器店进修一下自己的吉他水平吧,贝斯他已经弹得足够好了,但是吉他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   诸伏景光很快就见到了“朋友的恋人”,白色头发的青年看到他就露出了微笑,同时叫了一声:“前辈。”   诸伏景光   提着运动背包搭在肩膀上,朝着御山朝灯头顶伸出的手中途拐了个弯,拍了拍御山朝灯的肩膀。   他还是穿着在保龄球馆的那一套,到了后辈家里,便没什么顾忌的把当外套穿的衬衣脱了下来,扔在了包上,露出了平时藏在衣服里根本看不到的漂亮的肌肉线条。   诸伏景光在这方面比降谷零要练的更好些,毕竟波本是个情报人员,苏格兰却是要经常扛狙的。   他右手握拳,左手用力的扣了几下,骨节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他又活动了下脖子,问道:“SKYY在哪。”   御山朝灯指了指客房的位置,诸伏景光走了进去。这个房间像是给猫住的,里面放了几袋子猫砂猫粮,还有航空箱玩具之类的东西,倒是不乱,如果不是从来没拿出来过,那就是主人太过细心,每次都放的非常整齐。   深蓝威士忌被绑得有些凄惨的躺在床上,没有意识的昏迷了过去。   如果给诸伏景光一副眼镜,他现在就跌给御山朝灯看,他不可思议的转过头,蓝色的猫眼里写着震惊。   在他心中御山朝灯不像是这么过激的人啊?   御山朝灯被他打量的眼神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说道:“总之交给您了。”   好,不愧是zero调丨教出来的,不愧是零组。   诸伏景光去收拾深蓝威士忌的时候,发现还是他想多了,后辈还是一如既往的甜。深蓝看着惨,但大部分都是旧伤,绑的倒是很严……   他稍微检查了一番,将深蓝威士忌塞进了御山朝灯准备好的大行李箱里。   ……有些像杀丨人丨分丨尸,但是问题不大,毕竟尸体是深蓝威士忌。   诸伏景光没太多时间和御山朝灯闲聊,后者也只把他送上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之前,诸伏景光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在自己的包里掏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塞进了御山朝灯的手里。   “昨天看到的,觉得你大概会喜欢。我走了。”   诸伏景光的笑容随着电梯门的关闭也不见了,御山朝灯低头看向了手心里,是个暹罗猫的小挂坠。   “……会生气的吧?”他笑了起来,但还是非常愉快的挂在了自己的车钥匙上。   回到公寓后,御   山朝灯继续打扫着家里的卫生。诸伏景光过来之前他已经做了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一点收尾。   系统只是一只小猫咪,帮不了他什么,坐在沙发背上看着他,非常人性化的举起了手,表示自己想要说话。   “说。”   【MASTER,您是在和降谷零交往吗?】   御山朝灯如今听到祂提降谷零的名字,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垂下眼,挡住了眼睛里的含义:“怎么了?”   【……只是一点提醒,您最近方便的话,最好不要离开他的身边哦。】系统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祂无法读到御山朝灯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光是从态度上,祂也能感觉出御山朝灯似乎没有往日那样喜欢祂了。   曾经他是不会在意宿主对祂的观感的,但是经历过了上一任,不知什么时候起,对方策划的一切,被狠狠的坑到悬崖下面的系统也长了点教训。   既然拐弯抹角的方法不好,祂还是直说吧。   御山朝灯忽然抬起头来,金眸直直地盯着祂:“为什么?”   【本机无法说明,本机无法探测。】系统觉得自己似乎更可疑了,【本机只能看到「降谷零」出现了某种不可控的危机,但是无法探测到具体的危险。】   御山朝灯将手里的扫把放在了一旁,走到了系统的面前。   “真的是危险吗。”他这样问道。   系统瞬间明白过来,御山朝灯果然已经不信任祂了。祂有些着急,虽然祂并没有着急这种情绪。祂想要解释,但却根本无法解释。   【请您务必相信本机,本机不会欺骗您,这是从一开始的契约就规定了的。】系统只能对着他低下头,说道。   御山朝灯和前任宿主不一样,系统实在是心疼他,虽然系统并没有心。   系统最开始的确是按照BOSS的标准挑选的宿主,御山朝灯的先天条件非常优越。监护人,也就是给他建立三观,将他养大的人,是系统挑中的上一个合适的人选。   虽然当初系统被拒绝了,但是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监护人身边的那个孩子,简直就是天生的暗夜帝王,还有监护人这样的人培养,绝对不会存在“养歪”的可能性。   小孩子   对生命有多重要一无所知,系统是打算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的。   然而祂挑对了时间,却没想到御山朝灯是个如此的……温柔又善良的好人。   祂沮丧过后,也只能继续下去了,毕竟御山朝灯真的是最合适的唯一人选了。   祂对宿主是真心的,哪怕宿主不再信任祂,并且这次也是个很好的机会,让祂重新拿回宿主的信任……   “我知道了。”   系统忽然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趴在了御山朝灯的怀里。御山朝灯很少抱祂,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更加令统震惊的,御山朝灯还对祂笑了。   然而下一秒,祂被丢进了一个航空箱里。   系统对这东西没什么好感,当初祂去意大利的时候,是伪装成电灯泡蹭飞机过去的,回来的时候是花宿主的钱,作为宠物被托运回来的。   航空箱很小,很挤,很无聊,周围还有其他宠物吵吵闹闹。   系统很痛苦,虽然系统并没有痛苦这种情绪。   【MASTER?】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因为靠考虑贴身保护我的恋人,所以你暂时有些多余。”御山朝灯提起了航空箱,对着里面的猫笑了一下。   ——其实连猫带箱有接近二十斤,他把猫箱举到这么高,胳膊已经有些酸了。   但是御山朝灯还是决定装完。   “降谷先生说要来这里住,你会打扰到我们的。”御山朝灯理直气壮的说道,趁机将猫箱放了下来,还换了只手提,“不过可以给你个选择。”   他一边推开门,一边对着猫说道:“你想去宠物店还是动物园?虽然动物园可能不收猫,但是我可以以权谋私,就说你是某个案子的重要线索,放在动物园寄养一段时间……”   他的话没说完,与刚刚回家准备开门的邻居对上了视线。   两人才分开没多久,星野寿看到他还是一样的高兴:“朝灯君,晚上好。”   上司才说过这人可能是组织成员不到三小时,他居然就直接遇上了。   御山朝灯也不担心,他刚刚的行为一般情况下只会被认为是会和宠物说话的闷骚,而不是被人觉得他绑定了系统。   “星野先生。”御山朝灯说道。   “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你说话……”星野寿露出了有些歉意的表情,但是很快笑了起来,“是要将猫送出去一段时间吗?”   御山朝灯看了眼航空箱,系统蜷成了一团,一动不动。   他点了点头:“对,我男朋友对猫有些过敏,我想循序渐进的试试,先把猫送出去一段时间。”   说出男朋友这个词的时候,御山朝灯藏在头发里的耳朵有些发烫,但他还是稳住了没有表情变化。   星野寿听到那个词的时候挑了挑眉,然后笑着问道:“既然还没决定好的话,不如送到我这里?”   “欸?”   “我开猫咖,有很多猫可以陪它……叫什么名字?”星野寿问道。   御山朝灯卡了一下,在别人面前,尤其是组织成员面前,他可不能那么随意的说出系统两个字。   “叫……马自达。”御山朝灯一时之间只能拿身边人的名字代替,很快他找到了给这个名字合理化的缘由,就像星野寿给暹罗猫取名叫zero那样。   “因为我男朋友有辆白色的马自达,所以看到就觉得非常合适了。”   星野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系统还是缩成了球,一动不动。   “不如让马自达酱来我这里,因为是你的猫,所以我可以给它单独福利,让它住在我家。”星野寿弯下腰,与御山朝灯平视,他似乎要比琴酒还要高一点,弯着眼睛说道,“我家的钥匙可以给你一份,你可以随时的来看它,如果你的‘男朋友’可以接受猫了,接回去也很方便,怎么样?”   已知,星野寿可能是组织成员。   已知,系统可能不怀好意。   条件,星野寿愿意接猫住。   结论——   “拜托您了,我会付寄养费的。”御山朝灯爽快的将航空箱递给了星野寿。   星野寿笑了起来:“如果不收你肯定会不安心吧,那我也不客气了。”   系统:……   系统:????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哎呀,它好像很喜欢我,真有活力啊。”   “……”   “好乖的猫猫,放心darling,我会照顾好你的。”星野寿弯起眼睛说道,“会将你完整的、健康的还回去的。” 第67章 发达了!   为了表达自己真的很喜欢马自达,星野寿当场打开了航空箱,将系统抱了出来。   因为御山朝灯的放纵,虽然是以猫的形态出现的,系统其实根本没认真当过猫。   御山朝灯不需要系统的陪伴,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系统不需要像陪着上任宿主那样,每天兢兢业业的在华丽的盒子里发光。   在御山朝灯的身边,系统唯一要做的就是躺在御山朝灯买的漂亮大沙发里,看着任务的进度从0到100的进行。   然后还有另一条进度,通常情况下,系统看着朝灯任务进度达到100的时候,自己的那个进度条经常会‘biu’的一声后退一段。   没有宿主的允许,系统没办法通过宿主的眼睛看世界,系统常常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又失败了。以前御山朝灯和祂关系好的时候,在祂的询问下,会简单的和祂讲讲发生了什么,系统才勉强能拼凑出来。   选择御山朝灯是因为他最合适,这个「最合适」里也包括了血缘。血缘带来了天赋,还有不知道哪个家伙给他养成的正直三观,最后导致系统一次次的失败。   系统先天就被灌输了追求真善美的意识,这也是维系世界的必要所在。当然作为绝对中立的存在,系统并不介意宠爱邪恶的宿主,但系统也先天对温柔的宿主有着超过水平线上的好感。   系统能引导他去制造「意外」,但是却不愿意直接发布相关的任务——从这点来看,祂确实对御山朝灯要更好一些。对待前任的时候,祂从来没考虑过对方愿不愿意。   御山朝灯导致祂的进度条倒退,系统愤怒,系统崩溃——虽然系统并没有这种情绪——但是系统还是只能夸赞对方‘您做得非常好’。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如果按照正常的标准来说,确实做得非常好。如果前宿主正常走着原先的轨迹,那么祂真的可以将御山朝灯往「英雄」、「救世主」的方向培养,死后升格也不是做不到。   无能狂怒的系统最后只能背地里阴暗的刷御山朝灯的卡。   回到最先的话题,虽然遇见了某个奇怪的人,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方似乎是没认出来祂是谁,只要尽量的装成   普通的猫就可以了。   系统在御山朝灯家里当猫,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打游戏,根本没认真学过怎么当猫。   被星野寿抓起来的时候,瑟瑟发抖的系统花了一秒钟时间翻阅了网路上有关猫的文字、影像资料,眼睛里在一瞬间有无数的数据闪现而过,重新睁开眼的时候,系统已经被网络上的萌宠视频洗脑了。   文字资料介绍的很正经,但是应当联系实际,才能最好的模仿猫。   系统甚至都忘了猫是可以咬人的,祂就这样被恐怖的男人抱在了怀里,温柔善良的现任宿主还弯下腰拍了拍祂的脑袋:“看来你们相处的还不错……咪,不要给人家添麻烦哦,等确认之后,就接你回去。”   言下之意是,降谷零没有确认安全,就不可能让祂回去。   系统:“……”   御山朝灯单方面屏蔽了系统的联络,他自然地站了起来,对星野寿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他不想留太久,也是不想和星野寿单独在一起太久,虽然和对方在一起很舒服……但是正是因为太舒服了,他有种被对方看透了的感觉。   虽然被保护的很好,但御山朝灯经历过的事情也不少。   就像是他年幼的时候,因为和大家不一样的长相和语言系统不过关的迟钝,被同龄的孩子们欺负过。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的心理年龄都要更成熟些,不至于因此抑郁,而且还有沢田纲吉,但也不是说毫无影响。   至少御山朝灯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装冷淡的,不得不说很有用。   虽然随着年纪的渐长,大家逐渐有了审美意识,他忽然变得受欢迎了起来,但是他的朋友还是只有沢田纲吉一个。   哪怕是如今和他正在交往的降谷先生,他们也不是从一开始就相处很融洽的,是经过了多年的磨合。   虽然怪怪的,星野寿是第一个从认识起就让他觉得所有方面都很放松的人,说对方对他毫无企图,他们两个只是天生合拍,御山朝灯是不信的。   “请等一下,朝灯君。”星野寿忽然叫住了他。   御山朝灯停下了脚步,星野寿却径直地伸出手,想要牵他的手。他本能地想要躲开,却根本无法做到,他的手被星野寿牢牢地握住了。   “   ……星野先生?”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尾椎传递到头顶,御山朝灯也是第一次地产生了害怕的情绪,金眸有些不安稳地晃动了两下,要知道即便是他在看到琴酒的时候,都能勉强克制住身体本能的畏惧反应的。   星野寿的个子大概要比琴酒还要多一点,至少也是差不多,他的手将御山朝灯的手几乎能完全地包住。   他用力地握了握御山朝灯的手,似乎是感觉手感不错,下意识地摩挲两下,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给你传递一点运气。”   说完,他松开了御山朝灯的手,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做一样,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下次见啦。”   御山朝灯的手指动了一下,他看到系统一动不动地被星野寿单手抱着,最后对星野寿点了下头,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这里。   到了车上,御山朝灯才缓过来,他感觉到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就像是刚刚跑了五千米的拉练。   他想在方向盘上靠一下,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搭在上面的手。   被星野寿握过的那只手上留下了几道握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虽然这种痕迹很快就会消失,但也能表明对方刚刚用了多大力气。   御山朝灯对自己的武力值还算是有一点自信的,刚刚虽然没把对方当成敌人那样,特别认真的躲,但躲不开也说明了问题。   ……至少是赤井秀一的水平,果然非常的危险。   御山朝灯担心了系统一瞬间,但也没担心太久,毕竟系统又不会真的出事,他比较在意星野寿对他说的那句话。   运气?   他听不懂什么意思,不过他还真的有一点需要运气的事情。   御山朝灯抬起头,从他的眼睛中依稀倒映出了不应该存在的东西,然而其他人却无法看到。   已经有段时间没打开过的抽卡系统又多出了十抽的资源,之前那个深蓝威士忌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刚刚在自己家里,御山朝灯真的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将这些东西全部问出来,不知道该说系统认真还是较真好,剩下的那百分之三,是深蓝威士忌当过声优的经历。   高中毕业的深蓝威士忌,虽然已经拿了代号,但是择校的时候选了声优学校,还真的出   道过。但是只接过同学乙受害者A的角色,受不了下海,总算拿到了人生第一个主角。   经过那次下海,深蓝发现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干脆离开了事务所,真的跑去下海当牛郎了。   ……这谁查得出来啊!   虽然御山朝灯还是不太清楚当初在大金杯莫名涨上来的那百分之三十是什么,不过问题不大,任务完成就可以领取奖励了。   御山朝灯按下了抽卡键,他如今的希望变得高了不少,因为上次一下抽了两个多月,这次只要能抽到十天,就算——   卡池中转出了金光。   “啊……”   御山朝灯金色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新的光亮,他愣在了原地。   “……发达了。”   -   星野寿站在窗户前面,看着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没过多久,雨就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御山朝灯的车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他的嘴角就一直没掉下去过。   直到窗外的雨潲进来,打到了他的脸上,星野寿才恍然惊觉。他抬手擦掉了脸上沾到的水,摸到了滑腻平整的年轻的皮肤。   和系统分别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老人了,眼睛,皮肤,头发,都有着非常明显的岁月的痕迹。   如今见到这样的他,系统大概会吓一跳吧。   星野寿转过身,看到从进入他家,就缩在角落一动不敢动的白色小猫,黑色的瞳仁放大到了极致,仅剩下外面一小圈黄色,还能看到眼睛本来的颜色。   星野寿露出了担忧的表情:“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啊,darling?正常的小猫咪现在这个时间不应该都在跑酷吗?”   系统:【!】   系统缓缓地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脚。   跑酷的意思祂知道,刚刚的知识获取也看到过小猫咪跑酷,简单来说就是小猫在房间里到处乱跑,有时候会弄坏一些摆设,主人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场景。   但是。   系统四周环绕了一圈,虽然只是给出租屋,但是这个家里的摆设还是一如既往的跟随着那人的喜好,尽显奢华。   那边的一个花瓶,大概就能让FBI给祂MASTER   打三十年白工。   祂要是弄坏了,对方要是找御山朝灯赔偿该怎么办?   系统思考了几秒,比起自己,当然还是现任宿主的更重要。   系统学从网络上看到的猫,在这间到处都是昂贵陷阱的房间里奔跑了起来。   星野寿愣了愣,眼看着白色的猫在房间里越跑越快,但是精准地避开了所有的摆设。   但是人有失足,统有看错眼,猫哪怕再小心,也有可能不小心碰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个能买御山朝灯一辆车,和赤井秀一三十年工资的花瓶就在小白猫不小心的擦肩而过下摇摇欲坠了起来。   看到那猫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星野寿脸上逐渐浮现了笑容。   在原地晃动了两下之后,花瓶终于承受不住地吸引力的压力,向下落去。   一双毛茸茸的白色的爪子伸了出来,稳稳地接住了花瓶。   星野寿的笑容停了下来。   “噗。”他没忍住笑了起来,系统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他,星野寿一脸自然地点了点头,“果然,猫的反应都很快。”   网络上的猫好像也是会这样的。   系统想起了某些视频,两厢之下得到了印证,逐渐自然起来。   虽然祂从过去就经常被这个人骗,但是这次有网络上的猫对比,应该没问题吧。   系统思考了一番,在脑海里打开了《盘点那些成精了的宠物》的视频,认真地看了第五遍。   星野寿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安静地看着又重新趴下的系统,就像过去的那些岁月一样。   他去哪里都会带着系统,但是从不让系统知道他在做什么,正如现在一样。   系统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来,耳朵抖了一下,看着远处的方向,也安静了下来。   各怀鬼胎。   -   御山朝灯回去的路上,天上忽然下起雨来。   今天真是完美的一天。   御山朝灯控制不住的心情好,他打开了雨刮器,随着黑色的杆子在视线内来回晃动,血条也重新冒了出来。   虽然现在仍然不长,但是已经能看清一小段红色的血条占据了一块内容,旁边写着「870D」的   字样,御山朝灯非常的满足。   是他错怪星野先生了!他人还怪好的!   等到组织覆灭的那一天,在星野先生进入监狱的时候,他一定每周都去探望他。   还可以和狱警打个招呼,让他们好好照顾一下星野先生。   是真的传递到了欧气啊——   系统说过只要他的剩余天数在两年以上,他的病就不会显示出来了,现在甚至可以说他已经痊愈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御山朝灯甚至觉得自己脚步也轻盈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告诉降谷先生这件事,但是好像不是很好提……   毕竟降谷先生并不清楚系统的事,如果知道了,大概宁愿他失去这段时间的记忆,也要他解绑系统吧。   这可不行,系统说的关于降谷先生的那件事他还没有确认……如果是真的话,那么他还是有必要继续拖着系统的。   御山朝灯减缓了车速,从旁边的车身上拿出一条毛巾,越过副驾驶的位置擦掉了玻璃上的雾气。他顿了顿,突然想起来应该开空调。   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御山朝灯嘴角的弧度就没落下去过,他看着外面的门头,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地方。将车停好,他拿出伞下了车。   推门进入那家店,店主立刻笑着说道:“欢迎。”   “请帮我包一束……白玫瑰吧。”御山朝灯对着花店的老板点了点头,灯光下,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店主被这耀眼的笑容晃了下眼,立刻站了起来,比平时要热情许多地说道:“好,马上!仓库里有刚醒好的,您等一下,我去给您拿新的。”   店主信任过度地将整个店交给了他,自己披了件雨披从后面走了出去,御山朝灯便在花店里转了起来。   世界上最让人感到幸福的两种店铺,一种是甜品店,一种就是花店了。   只要进去,就能立刻被这里的氛围所感染,与甜品店的甜香不同,花店里各种鲜花与植物的清香气息,能配合上买花的心情,似乎又超过了甜品店的幸福感。   降谷先生其实未必会喜欢花,但是应该会喜欢他送的花……因为他觉得,如果反过来,只要是降谷先生送的,就算是他平时不喜欢的苦涩   的东西,他也能非常开心的吃下去。   这种想法是不是有些恃宠而骄了?   御山朝灯正在思考的时候,花店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熟人冒着雨走了进来,看到御山朝灯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御山警官……”江户川柯南有些愣怔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会遇见他。   御山朝灯脸上还带着笑意,心情颇好的对他点了点头:“江户川君。”   没像以前那样叫他工藤君,看来确实心情不错。   江户川柯南从上到下将御山朝灯扫了一遍,小侦探很快发现了御山朝灯手上的戒指,了然道:“您也是来买花的吧。”   好糟糕的推理哦。   御山朝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他都来花店了,总不能是来吃饭的吧。   但他还是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没和江户川柯南你来我往的说什么‘你应该也是来买花的吧’的废话。   江户川柯南一开始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他坦然的样子,也逐渐理直气壮起来了。   然而他也进来了接近十分钟的时候,忽然从后面传来了一声尖叫,比御山朝灯这个在职公安还要敏锐的,江户川柯南灵巧敏捷地冲了出去。   ……   “是,是这样的。我想着里面还有一箱没拆的丝带很漂亮,想一起拿出来,结果在里面看到了……”   花店老板在仓库里发现了一具死了有一段时间的尸体,心有余悸地回答着警方的笔录。   柯南跟在一旁听着,御山朝灯则是游离在人群之外,他不喜欢刑事案件。   只是他现在也不能回去了,至少等到案子结束才能离开,他拿出手机给降谷零发了条消息,对方很快回复了,说等他回来吃饭的话语。   御山朝灯瞬间就心平气和起来,找了来现场的高木警官,要了一辆警车的钥匙,去了警车上等待他们结束案子。   其实他自己的车上更舒服,但是还是警车上比较快。   雨越下越大,不过今天没有打雷。在这个时间是没法赏雨的,天已经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很适合睡觉,御山朝灯握着手机摸消消乐打发时间,差点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车窗。   御山朝灯忽然惊醒,他看了一眼,只看到江户川柯南的半个头顶,他从里面敲了下玻璃,对方很快后退了两步,御山朝灯撑着伞走了出来。   “结束了?”他问道。   柯南的表情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小少年点了点头,说道:“案子已经结束了,犯人是花店老板的表弟,昨天半夜杀了人,将尸体藏在了这里,还没来得及处理。”   “这样啊。”御山朝灯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被抓起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柯南却还没说完,他抬头看向御山朝灯。   御山朝灯本能地觉得不太对,刚想开口问的时候,却忽然打了个喷嚏,两人站在雨中,一阵凉风吹过,他抖了一下。   “御山警官,您还好吗?”柯南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御山朝灯抬手捂住了鼻子:“没事,你继续。他说了什么?”   柯南抬头看着他,忽然发现御山朝灯的脸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但既然对方说没事,他也就没再多管闲事。   “他说,是波本。”   ·   御山朝灯站在门口,头晕的不行。   面前的锁眼都变成了两个,他拿着钥匙对了半天没对准,气得手一松,不想开门了。   他转而靠在了旁边的角落思考着事情。   他现在看起来像是发烧了,但是他没有发烧的经验,只是根据概念猜测的。   御山朝灯身体一向都不错,从小就几乎不生病。也就是近几年的冬天,会得个流感,但是也没有发烧的症状。   现在想来,大概就是他的身体开始衰落的前兆吧。   因为还有系统给的痛觉屏蔽,他现在并不感觉痛苦,只是有些头晕。另外,身体的其他感觉好像也放大了。   滴落到裸丨露皮肤上的雨水,凉得让他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不过可以忍耐,只要不痛,其他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   御山朝灯闭上了眼睛,将所有东西都变成了双份的世界关在了外面。   他还在想刚刚的案子。其实他本来应该是可以撑到回来的,但是刚刚因为柯南的话,他又撑着去了趟警视厅,调了犯人的口供出来。   只是犯   人说的那句「波本」,再也没有说过,问他波本是什么他也一概装作不知,那句话只有在场的几个警察和柯南听到了。   警察们不知道「波本」是什么,但是柯南和他都非常的清楚,好在柯南已经确认了降谷先生公安的身份,并没有怀疑,所以才会直接告诉他。   御山朝灯花了一定的时间参与了调查,又去找了犯人的档案查阅,直到收到了降谷零询问的消息,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快十点钟了。   和系统说的对起来了,这次的目标看起来确实是降谷先生。   只是御山朝灯没办法确认,系统到底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故意告知他的,还是真的与他站在统一战线,不希望降谷先生出事。   御山朝灯自己的能力也非常不确定,他能看到降谷零所有的朋友们的未来,但是却无法看到降谷零的结局,这让御山朝灯非常的担忧。   如果他能知道降谷先生的未来,就可以想办法避免那个可能性了,但是他偏偏看不到。   御山朝灯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热,他低头呼出一口气,打在皮肤上的气息滚烫,就连意识都有些不清晰了,他好像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就在他快要倒下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他。   “小朝!”   熟悉的怀抱,但是有些潮湿,刚从外面回来的降谷零将他抱了起来,御山朝灯安心地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他最后的思绪停在了,没能买到花真可惜。   >>>>   御山朝灯又做梦了。   梦里的他也是躺着的,因为身体非常疲惫,他一点都不想睁开眼看看自己梦到了什么。   就算是之前那个梦的连续剧也一样,他的恋人在现实里,为什么要追求虚无的梦境里的那个人呢?   尤其梦里的他还是个黑手党,他一点也不喜欢黑手党。   沢田纲吉除外。   说起来,和降谷先生正式在一起后,御山朝灯就没再做过那种梦了,大概是他下意识的觉得没必要了吧。   不过也挺难得的,现实中的不舒服居然延展到了梦里,梦里的他好像也在发烧,胸口闷闷的,呼吸都有些不畅。   本来在抽到   金色传说的两年卡后,御山朝灯想和系统说把痛觉屏蔽撤掉的,但是现在看看好像还是有必要的。   御山朝灯闭着眼睛,他感觉到了一阵困意,正在他思考,如果这样睡着的话,做梦睡觉的他,会不会再做一个梦中梦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房间门被人轻轻打开了。   可以不询问随便进他房间的人,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御山朝灯心中飘过几个名字,还是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他听到有人坐在了他的身边,安静地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微凉的手指让他感觉非常舒服,御山朝灯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个有些意外,却又情理之中的人。   金色头发的少年看到他睁开眼睛,立刻露出了微笑:“你醒了,小朝。”   御山朝灯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虽然很奇怪,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应该是降谷先生才对。   没错,是少年。   降谷先生有一张非常减龄的娃娃脸,哪怕已经二十九岁了,还会经常有人把他认成学生。   但是面前的这个“降谷先生”,是确实的少年,看起来最多是高中生的年纪。   “怎么了,睡一觉不认识我了吗?”降谷零咧开嘴笑了起来,哪怕是已经和对方变得非常亲密,御山朝灯也从没见过降谷零露出这样纯真的微笑。   他凑近了御山朝灯,用自己的鼻子亲昵地蹭了蹭御山朝灯的鼻子,然后又对他笑了一下。   御山朝灯觉得降谷先生说话的语气好像有些生硬,就像外国人一样。   “降谷先生……?”确他有些愣的看向对方,不太确定地叫了一声。   没想到降谷零也愣住了:“你学了日语?”   这句话听起来就流畅多了,御山朝灯猛然醒悟过来,刚刚降谷零说的并不是日语,难怪这么的别扭。   但是降谷零很快就蹙起了眉头,说道:“你能学日语我很高兴……但是没必要管我叫降谷先生吧!”   他用手指戳了戳御山朝灯的脑袋,虽然是生气的语气,但是动作却极其温柔,点在脑袋上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碰了一下:“给我乖乖的叫零哥。”   御山朝灯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茫   然地看着降谷零,但不违抗降谷零的天性还是让他开口了:“零哥。”   说完他感觉脸上有些发烫,虽然降谷先生就是降谷先生,但是管一个高中生年龄的降谷先生叫‘哥’,总感觉非常的破廉耻。   他低下头,看到了洁白的被子上放着的自己的手,稚嫩的像是个小学生。   降谷零揉了揉他的脑袋,笑了起来:“乖。啊,怎么这个时间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小朝。”   御山朝灯目送着高中生降谷零离开,与高中生擦肩而过,进来了一个个子更高,打扮也更成熟的降谷先生。   看起来是真·大学生。   “今天感觉怎么样?”一边将背着的网球包放在床头,一边坐下的降谷零笑着问道。   他说的仍然是意大利语,但是现在听起来,比高中时要流利多了。   “降、零哥。”御山朝灯刚开口,对方的眼睛就瞪了起来,他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挺好的。”   降谷零立刻高兴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那就好。”   他从网球包的夹层里拿了一个小册子出来,给御山朝灯看:“之前和你说过的吧,我打算去考警察,那天拿到了这个宣传册……要是能考上职业组就好了。”   大学生降谷零将册子在御山朝灯的病床上摊开,让他能轻松地看到,他指着里面的宣传内容,弯起了眼睛:“我要尽快的升职,等小朝也考上警察的时候,我就能照顾你了。   御山朝灯听懂了,降谷先生大概很久之前就说想当警察了,然后自己大概出于某种原因,表达了相同的意愿。   那不就是现在嘛。   御山朝灯笑了起来,这个梦境是给他和降谷先生捏造了一个过去吗?虽然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过去,他刚入职的时候就不会挨这么多训了。   不过这个过去还挺美好的。   御山朝灯刻意忽视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事情,但这可能是将他上辈子的记忆混淆的结果,问题不大。   “您一定能成功的。”御山朝灯笑着答应道“不过到时候我就只能叫您降谷先生了。”   降谷零眨了眨眼睛,懵逼的表情特别像下午在猫咖的时候,被他放到一旁的那只暹罗猫,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扔到一边   。   “……私下里总得叫零吧。”降谷零憋了半天,灰紫色的眸子闪动了几下,最后他叹了口气,向前俯身,拥抱住了御山朝灯,“总之,快点好起来吧,小朝。我会等着你的。”   念大学的降谷先生离开之后,一群人簇拥着降谷零走了进来。   正在念警校的降谷先生笑容灿烂,给他挨个介绍自己的朋友们。   “hiro你早就认识了。”降谷零说道,“其他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将来你考上警察的话,有事随便麻烦他们。”   松田阵平对降谷零皱了皱鼻子,未来的警视厅脸面对御山朝灯说道:“来警备课的话,我就照顾你。”   “别想,小朝肯定是和我一个志愿,去警察厅的。”降谷零习以为常的和松田阵平拌起嘴来。   诸伏景光坐在他的床边,帮他掖了掖被角,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   “诸伏前辈。”御山朝灯小声和他打了声招呼,用的是日语。   诸伏景光和他说话的时候,用的也是非常不流畅的意大利语。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换回日语也轻松了起来:“怎么突然这么生疏,之前不是叫景哥的吗?”   御山朝灯也没想到,自己做梦捏造的过去里的自己,居然这么自来熟。   但是他可以听话的叫降谷先生‘零哥’,对着诸伏前辈却叫不出‘景哥’。   不过很快,其他人都离开了病房,将时间留给了降谷零。已经能看出来未来的零组精英的风范的年轻的降谷先生,坐在了刚刚诸伏景光坐过的地方,神态也变得温柔起来。   他伸手整理了一下御山朝灯的头发,笑着说道:“我在学校里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小朝将来也能认识这样的好朋友的。”   御山朝灯心想,我有的。   但是抬起头来面对降谷零的时候,却是情不自禁地撒起娇来:“有降、零哥就够了。”   降谷零轻轻的拥抱了他一下:“我等你。”   警校的降谷先生离开之后,很久都没有人进来了。御山朝灯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他是从未来回来的,有着上帝视角,知道降谷先生去做什么了。   毕业之后被派往了那个组织成为卧底,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都不可能来探望他了。   但是他知道并理解这件事,梦里的那个他却不知道。   一天,一个月,一年。   降谷零都没有再来过。   但是最终还是等到了。   穿着黑色西装的降谷先生走了进来,在他平时的那个椅子上坐了下来,脸上没有笑容,紧紧地抿着嘴,一言不发。   御山朝灯试着和他说话,却得不到回应。他想要伸手去碰对方的时候,忽然被一阵力道拽走,他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糊成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但是根据轮廓,御山朝灯还是看到了降谷先生的脸。   他感觉身上已经不发热了,不过仍然没什么力气。他出了一身的汗,睡衣都粘在了身上。   御山朝灯眨了眨眼,冰凉的东西顺着脸颊的边缘落下,他总算是看清了降谷零的脸,迟疑了一秒,他开口唤了一句:“零……哥?”   看到降谷零的表情怔住,御山朝灯才想起来刚刚那是在做梦,他对着降谷零笑了起来:“降谷先生。” 第68章 REBIRTH:869D   降谷零还没从刚刚那句「零哥」中清醒过来,对方又改了口。   他想说其实不用改也可以的,但是下一秒就被对方抱住了,御山朝灯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没等他说什么,降谷零就感觉肩膀湿了一小块。   降谷零伸手揽住了他,敞开腿留出空地,让对方能够趴地更舒服些。他轻轻拍着御山朝灯的后背,放缓了语气:“梦到什么了?”   御山朝灯往前蹭了蹭,靠得更近了些。   “和降谷先生约定好了,降谷先生却没来。”过了许久,御山朝灯才说道。   降谷零噎了一下,听起来好像确实是他的错啊……哪怕只是个梦,是他给朝灯的安全感不够吗?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抱歉啊,下次不会这样了。”降谷零只能这样说道,他扶着御山朝灯的腰,对方的吐息落在他的皮肤上。   好像已经不发烧了。他抽空想着。   然后降谷零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些,但是大概是刚刚生过病,哪怕是他能感觉到御山朝灯已经在努力了,体感却像是柔软的小动物一样,几乎没有力气。   御山朝灯也的确没什么力气,身上软散散的,世界都好像隔了一层的钝感。   刚刚的梦境太过真实,他几乎觉得就连此时此刻都是梦里的濒死的他幻想出来的一种渴求会出现的未来了。   但是他切实拥抱住了面前的人。   退烧之后御山朝灯有些发冷,但是被对方抱在怀中,这种寒意就渐渐的退却了。   他的手轻轻放在了对方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的心跳强劲有力,象征着强盛的生命力。   御山朝灯微微偏头,嘴唇贴在了降谷零的脖颈处,好像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是真实的。   “好喜欢你。”御山朝灯轻叹了一句,挺直了后背,试图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小些。   他又骗了降谷先生,其实根本不是降谷先生没来,而是降谷先生来的时候,他已经没在等了。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像电影里的小狗那样,一直等下去的。   “好喜欢降谷先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跪坐在降谷零的两腿之间,整个人的重量全部都靠在了对方的身上。御山朝灯这样说着,却找不到什么自己能用来交换的东西。   “只要我能拿出来的,都可以给您。”   “……”   降谷零没有回答他,做了一次深呼吸,似乎还不够,又做了整整二次深呼吸,才平息下心中的波澜。   降谷零将两人分开了,他双手扶着御山朝灯的肩膀,让朝灯还能坐住,不至于失去了他的支撑就没力气地倒下去。   他认真地看着御山朝灯的眼睛:“你想给我什么?”   御山朝灯张了张嘴,然而说话前,降谷零紧接着说道:“或者说,你觉得我需要你的什么吗?”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御山朝灯看着降谷零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都不要。”降谷零却笑了起来,他伸手抹掉御山朝灯的泪珠,语气温和地说道,“之前小朝答应过我,会一直陪着我。那么我也答应你,我会和你在一起,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不,就算你不需要我,我也会继续纠缠你的。”   他的语气非常的坦然,弯着眼睛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我嫉妒心很强,不会有机会让你离开我的。”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角,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手缓缓地松开后撤,摸到了降谷零的手。   手指交缠在了一起,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   御山朝灯抬起头,发出一个像是撒娇,应该就是撒娇的请求:“想要接吻。”   他坐在降谷零的怀里,下巴被轻轻地挑了起来,上司先生弯起了眼睛,那双漂亮的灰紫色眼眸仅仅露出了一点点颜色,却让人忍不住沉迷进去。   “下次可以直接亲上来。”降谷零低头含住了御山朝灯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道,“但是不改也没问题,这样的小朝非常的可爱。”   温热的充满侵略性的吻包裹住了他,接吻的时候要专心,这是哪怕新手都天然知道的事情。   为了保证这点,不必分心保持坐姿,两人便非常自然的一起倒在了床上。   御山朝灯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带来的一切,只要是降谷零给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他都非常乐意承受。   更何况,被亲吻是件愉快的事情。   房间内的空气变得黏腻焦灼起来,与空调打到24度的室温相反的,是体温的不段升高,但这次并不是因为疾病。   御山朝灯感觉眼前再一次的模糊起来,他仰起头喘丨息着,暴露在空气中的喉结就这样被对方张口咬住了。   “唔…!”   他抓住了降谷零后背的衣服布料,生理性的泪水滚落下来。   因为有着系统出品的痛觉屏蔽,哪怕是对方的牙齿在他的皮肤上轻轻磨动,他也一点痛感都没有。   但与之相应的,其余的感官仿佛放大了一百倍。   从唇齿中泄露出一丝不安,他的手也下意识地去推降谷零的肩膀。然而很快被对方一起扣住,抬到了头顶。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感觉身体甚至比今夜发烧的时候还要炙热了,一种很少在他身上出现的精神则让他整个人迷糊了起来,好像站在火山口,下一秒就会被岩浆所覆盖。   他听到降谷零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掠过让他紧张的地方:“我在。”   “明天、明天要……”御山朝灯的声音像是被蜂蜜浸泡过的一般,还要再加上六块方糖,“要工作的。”   他并非不想和降谷先生更进一步,但是……也得挑日子呀。   他明天是真的还要上班,虽然说是不用他坐班,可要是突然没去,肯定会有不少人询问,并且工作也还要处理,落下一天就要靠通宵来补了。   好像是有点扫兴,但是落下工作进度,降谷先生之后也会后悔的吧。   “哈。”   降谷零的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从上往下看着他。这个角度的降谷先生也非常的迷人,带着一种平时少见的锐利。   “你还在生病,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降谷零扶着他的手环住了自己的脖子,低头吻了吻御山朝灯的眼角,皎月般的漂亮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赋予了自己全部的信任,“不过你也提醒了我,明天你确实要去工作……”   “准假了。”他说道。   “……我没请假。”御山朝灯睁大了眼睛,前一天的案子他还打算今天去继续处理干净的,“而且我已经差不多好了,休假的话很无聊的。”   “可以在家睡觉。”降谷零给出了一个毫无参考性的意见。   “睡不着。”御山朝灯顿了顿,对着上司撒娇越来越炉火纯青了,“除非您陪我一起。”   御山朝灯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但他觉得降谷先生不会答应。   上司会让他休息,但是自己是绝对不会休息的。虽然降谷先生肯定愿意陪他,但是让他陪着自己睡觉又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明天要出去的,下次有机会陪你。”降谷零果然没有答应,但是却和御山朝灯想象的不同,他仍然挂着笑容。   这样说或许有些不尊敬,但是御山朝灯觉得降谷先生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意味深长,长此以往……   像是打算做坏事的猫。   “有个可以让你睡好的办法,要不要试试。”降谷零将他抱在了怀里,低声问道。   耳垂忽然感受到了温热的濡湿,刚刚才有些下降的温度又燃烧了起来,整个人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早该知道的。   御山朝灯发出一声短促而不怎么庄重的低喘,他看向了降谷零,灰紫色的眼睛仿佛染上了某种特殊的火焰。   不是梦。   他咬住了嘴唇,拼命的点头。降谷零俯下身拯救了他的唇瓣,温柔地宽慰道:“会很舒服的。”   “都交给我,好不好?”   ……   降谷先生果然从不骗人,确实睡得很好。   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的御山朝灯这样想道。   降谷零已经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暹罗猫金字塔中最大的那一只,套了件降谷零的T恤,被他抱在怀里。   想起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御山朝灯忍不住将脸埋在了身边的巨大暹罗猫抱枕里,脸上的温度又烧了起来。   他平时很少有那方面的需要,大概是太忙了,从上学到上班,他的时间比旁人压缩了不少。每天回到家累得只想躺床上睡觉,怎么可能有精力搞什么黄色。   离色色最近的也就是之前做的那个梦了,但是梦里的场景做不得真,而且对他来说,那个梦更多的是可以合理的和降谷先生贴贴,别的根本不重要。   就算是去勾引降谷先生,也只是想要确认心意,如果能有   进一步的关系,也算是达成了目的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会这么舒服。   在喜欢的人温柔的控制和引导下,尝试着非常亲密的、特别的事情,非常的快乐。   而且御山朝灯的学习能力一向非常好,他试着帮降谷先生复习了一遍。看着那个人露出了从未见过的、失控的表情,他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恋人之间,在感情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想要有更深的关系。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如果可以,他还想要更多的、   睡饱了的御山朝灯拿了浴巾准备去洗澡,收拾好了下午他还是打算去一趟警察厅。   昨天突然的发烧,来的快去得也快,半夜醒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朦胧的不适应感,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好像昨天的无力是他的幻觉。   淋浴从头顶落下,他的头发有些微卷,被水淋湿后就变成了直发,长度也延伸到了脖颈下一点点。   御山朝灯一边往头发上打着洗发水,思维不禁发散了起来。   首先想到的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梦,现在的他头脑清醒起来了,发烧的他理所当然的将很多事合理化,他却不能。   首先便是梦里的那个降谷先生。   他梦到过成为了彭格列的自己和卧底安室透恋爱,那些都有迹可循,无论是黑手党还是卧底,都是他知道的内容,梦境里自由的排列组合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昨天的梦不同,他十九岁进入警察厅的时候,降谷先生已经二十五岁了。   在那之前他从没见过降谷先生,为什么能梦到对方十六岁的模样呢?   如果说降谷先生是他太熟悉了,光凭想象就能想象出对方小时候的样子……那,梦到十八岁的诸伏前辈,就不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了吧。   甚至他还知道了诸伏前辈有个哥哥,名字应该是……   “诸伏……高明先生。”   御山朝灯很自然地「看」到了对方的面容,「看」到了对方握着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走在夕阳下,甚至「看」到了文件袋上的‘0’。   御山朝灯愣住了,他忽然头晕了起来,如果痛觉屏蔽消失了,现在大概会头痛欲裂。   好在这阵眩晕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就   恢复了正常,只不过一个趔趄,不小心碰到了水温的开关,原本温度正好的水一下变成彻骨的冰冷,吓得他差点跳了起来。   ……   御山朝灯从浴室出来,还冷得打颤,他刚刚还拿吹风机吹了半天,体温已经回来了,但是那一瞬间的崩溃不是亲身经历很难理解。   在昨天晚上的突然发烧后,他那个接触后能够看到部分人未来的能力好像是进化了,现在光凭想的,就能「看」到一些东西。   虽然还是有不小的后遗症,经过他不精确的实验,根据看到的东西内容,会头晕五分钟到半小时这样子。   现在看来昨天的发烧就像是系统升级时的机体发热,之前那个鸡肋的能力总算变得稍微有点用处了,御山朝灯忍不住又在心里玄学感谢了一番昨天晚上给他传递了欧气的星野寿。   感谢上天的馈赠!   不知道系统在星野先生那边过的怎么样?虽然星野先生是组织的人,但是会业余开猫咖的人,再坏能坏到哪里去?那些猫也并非被他放养的,从来不管的那种,都和他关系不错,甚至愿意听从星野先生的指挥。   至少不会对猫做什么,系统的安全性是可以保证的。   哪怕想了这么多,御山朝灯依旧没有建立联系和系统沟通两句的意思,反而心情愉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御山朝灯从衣柜里找了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出来,挑衬衣的时候,失手拿了降谷零的衬衣出来。   一上手他就发现不对了,但是御山朝灯也没有放回去,将错就错的、面无表情地放进了其他衣服的里面。   对着镜子穿的时候,降谷先生的衬衣果然比他要大些,看起来就不怎么合身。肩线到了他大臂二分之二左右的位置,袖口也有些低。   更不对劲的是,他脖颈处的一串淡红,喉结处还留下了浅浅的牙印……也就是他感觉不到痛,降谷先生到底下了多重的嘴?   怎么挡……?   御山朝灯第一个想法就是,学习他那位监护人先生,找绷带在脖子那里一层层围起来,确实能达到完全遮掩的意图。   可是未免也太中二了吧!而且那不是完全违背了他那个‘绝对不要成为监护人先生那样的大人’的愿望了吗!   御山朝灯沉默了几秒,重新回到了衣柜前面,正大光明的在降谷零的衣服里找他能穿的,毕竟他也没带几件衣服过来,不借降谷先生的衣服,他就得模仿监护人先生出街了。   最后御山朝灯出门的时候,还是在脖子的位置缠了绷带,脖颈到肩膀并不平整,如果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肯定会绑的非常崎岖不平。   但是御山朝灯做的非常完美,并不是他天赋异禀,而是看得多了。   他到警察厅的时候,正好是午休结束,很多人往回走的时间。刚停下车,他就被人叫住了。   有段时间没在现实见过的萩原研二笑着冲他挥了挥手,旁边是警视厅的脸面,还是一如既往耍酷的戴着一副墨镜,吊儿郎当的样子,比起警察更像是特别帅气的小混混。   就是电视剧里那种,会和女主角谈恋爱,但是不会娶她的很坏的那种帅气的小混混。   然后就要萩原前辈这样的温柔型男主出来温暖女主角的心灵,但是小混混一出现,女主角就会忍不住被那张帅脸所蒙蔽。拉扯一段时间,最后到了大结局的时候,还是要和男主HE的。   萩原前辈就帅得非常正派,听说他非常受女孩子欢迎,但是从来没招过同性嫉妒,在男性中也是一样的受欢迎,明明这样性格的人很容易被认为是渣男的。   御山朝灯在内心里给两位前辈排了一出大戏,表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他下了车,思考自己打招呼的时候应不应该笑。   按他的习惯,应该是面无表情的打招呼。可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念警校时的降谷先生,还特地把他们几个带来给他介绍认识。   就算不看在降谷先生的面子上,萩原前辈和松田前辈对他一向不错,是不是应该态度好一些?   不过没等御山朝灯考虑清楚,他忽然晕了一下,随后又看到了曾经看到过的某个画面。   坐在已经停止的炸弹旁边,没穿防护服萩原研二点了一支烟,甚至还饶有趣味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一旁的队友通知他其余居民已经撤离干净后,他才坐起来,打起精神开始应对炸弹。   随后的,他接起了一个电话,和电话那边的人打诨插科地逗笑了几句,叫着电话那边的人的名字:“小阵平。”   定时器忽然开始跳动了。   不需要看下去了,后面的事他已经看过了。   御山朝灯捂着脑袋,看到他不对劲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萩原研二关切地扶住了他,有些焦急地问道:“小朝灯?还好吗?”   在旁边的松田阵平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只觉得非常正常,别的处理他就想不到了。   御山朝灯举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休息。”   萩原研二扶着他在车座上坐下来,御山朝灯闭着眼蹙起了眉,大概是因为这件事他已经知道,只不过是「看」到了一点前因,这阵晕眩很快就过去了。   御山朝灯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向了萩原研二:“……渣男。”   “……?”   “噗。”   面对御山朝灯的指控,那对幼驯染露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松田阵平愣了一下后笑了起来,萩原研二则是满脸的茫然。   ——上次和小朝灯分开的时候,气氛应该很愉快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御山朝灯从上头的情绪中出来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沉默了几秒,说道:“抱歉,昨天晚上梦到了萩原前辈,一时没反应过来。”   萩原研二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我刚刚真的吓到了……虽然被小朝灯梦到很让人高兴,但是这种梦还是不要了吧。”   “梦到什么内容了?”松田阵平有兴趣地多,凑了过来,视线在他脖子处的绷带一滞,还是对幼驯染当渣男的事更感兴趣,幸灾乐祸地说道,“我就知道萩会有这么一天。”   御山朝灯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但是如果这些事是未来发生的,说不定还能起到警戒作用。   不过话说回来,幻觉的萩原前辈看起来非常年轻,更像是他昨天晚上梦到的警校生的萩原前辈,头发也要更短一些。   “我看到……萩原前辈没穿防护服。”御山朝灯一开口,松田阵平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御山朝灯看向了他,“和松田前辈通话的时候,定时器又……”   ‘如果我死了,小阵平帮我报仇啊。’那个人弯着眼睛随口说道。   电话还没挂断的时候,炸弹就——   “确实是渣男。”松田阵平非常不客气的做出了评价,忽然生起气来,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萩原研二苦笑着,却也没反驳,想要伸手去拉松田,被对方直接甩开了。   “我之前真的有一次差点死了。”松田阵平走后,萩原研二便干脆留下来,和御山朝灯解释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前面和你梦到的差不多……不过最后的结局不太一样,我被救了。”   “救了?”御山朝灯愣了一下。   “嗯,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了,其他人是在那栋楼中间的平台上发现我的,受的伤是从高处落下的骨折,但是性命无虞。甚至我现在还能继续在爆处班执行精密的拆弹工作。”   萩原研二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家英俊帅气的幼驯染有些憔悴的面容,也是第一次看到小阵平差点哭出来的表情。   虽然对方马上就戴上了墨镜,挡住了已经发红的眼圈,萩原研二当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小阵平’。   然后被对方揍了一拳打在了……病床上,叫过来被告知床塌了的护士当时露出的不知所措的表情,萩原研二直到现在还记得。   “果然小阵平还是非常的介意啊。”萩原研二表情有些苦涩,但是在御山朝灯面前,他很快就露出了笑容,“当时我只是隐约地看到了一个人,具体什么都没看清,好想知道是谁救的我啊。”   是谁呢?   御山朝灯也陷入了沉思。   ……   “是我。”   赤瞳的男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角落里,一只小白猫缩成一团在阴影里,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就是我打的差评。怎么了?你做的难吃还不允许打差评吗?”星野寿一点也不符合平时给人的温和态度,脾气暴躁的冲着电话那边大喊道,“非常难吃!我从来没见过往麻婆豆腐里放草莓的,神经病啊!”   【嘶——】   “还有那份排骨,你往里面放哈密瓜?哈密瓜很贵我当然知道,我这顿饭花了十八万能买几个哈密瓜了?你家中华料理不放水果是不会做菜了吗?”   【……这么贵啊!】   “是,葱烧海   参没放水果,你往里面放了月饼啊!”   【妈呀!虽然本机没有。】   “我家猫看了你们送来的东西,连夜给我做了四菜一汤!”   【……欸?】   “我告诉你,我可是全世界最恐怖的黑色组织的首脑,我一声令下,就会有恐怖的黑衣男人开着直升飞机把你家店扫射一通……你是织田信长?”   【噗。】   “什么破服务,迟早找琴酒给他们灭门。”星野寿气哼哼的挂断了电话,走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种事都交给琴酒,对方会生气吧。总不能因为TOPKILLER听话,就一直欺负老实人吧。】   系统仗着对方听不见自己说话,在心里肆无忌惮地吐槽着。   【还有,仅仅因为对方菜做得难吃就让人家灭门是不是太混乱邪恶了一点?嘛,虽然本机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系统直到现在也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BOSS根本不可能活到剧情开始的时候,所以系统出现了,确保了对方能够正常的建立组织,并且能活到现在,与主角成为对立面。   当初系统是在海里找到他的,濒死的上任宿主潦倒绝望到了极点,只能选择自丨杀。   如果系统没有出现,甚至连组织都不会出现。   系统是按照既定的路线规划的任务,前宿主也成为了世界所希望的样子。   但是直到对方与系统强行解绑,将了系统一军,系统才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没有被对方信任过。   甚至还被套走了剧情,因为对方一直都非常的配合,系统从不防备宿主。   也导致了,如今,系统不敢和御山朝灯说实话的结果……当然这是正确的,系统说了的话,大概早就被抛弃了吧。   这种心理阴影是很难克服的。系统看了坐在那边的、年轻的前任宿主一眼,隐藏在暗处的赤色的瞳孔随着没有声音播放着的黑白电影亮起又暗下。   前宿主淡淡地瞥了蜷缩在墙角的猫一眼,就像是过去每次他们坐在一起时,平静淡然的眼神。   【……猫真的能做四菜一汤吗?可是本机搜到了狗做菜的图片,狗可以,猫也应该也可以吧。】   【所以本机应该去试试吗?】   【失败了会不会给MASTER添麻烦……他这里的餐具好像也挺贵的。】! 第69章 REBIRTH:896D   “嗳,得想想怎么才能哄小阵平了。”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但还是笑了起来,对御山朝灯说道:“总之,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小朝灯提起来,我都不知道他还在为这事难过呢。”   御山朝灯彻底服气他了,难怪这么多人喜欢萩原研二,这个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尴尬的情商一般人真的很难有。   看到松田阵平因为自己说的话负气离开,御山朝灯就已经有些后悔了,他说出来是想让萩原前辈注意,而不是为了挑起两人之间的矛盾的。   但是萩原研二简单的一句话,就将过错揽回了自己的身上,御山朝灯也算是达成了最初的目的……总之御山朝灯是做不到这样的事的。   放在他身上,甚至都不会多和对方说什么,要赶紧去追着哄幼驯染。   “萩原前辈……”御山朝灯现在连道歉的话都不太好说了,尴尬地叫了对方的名字。   “是是,我知道了。”萩原研二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抬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话说回来,小朝灯的脖子是?”   “咳……”御山朝灯毫无防备的被问到这个话题,迟了几秒钟才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过敏。”   萩原研二的眼睛扫过他手指上的素银戒指,爽朗地笑了几声,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御山朝灯凭借自己对萩原研二的了解,觉得在自己刚刚卡顿的那一下,萩原研二应该已经猜出来了。但是凭借他的观察力,完全看不出来萩原研二有任何调侃或者其他的含义。   萩原研二弯起眼睛:“先走了,下次有机会一起出来玩啊。”   御山朝灯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说谎,如果平时听到这样的邀请,他都会避而不答。但是今天面对萩原研二的时候,他非常认真地点头答应下来:“好。”   “……联谊会也可以吗?”萩原研二反而愣住了,问道。   “陪您坐坐还是可以的,但是要八点之前回家,要和……安室先生一起吃晚饭。”说到某个人的名字时,御山朝灯露出一个浅笑。   “哇……”萩原研二被这个笑容晃了一下眼,他总算是明白幼驯染为什么整天念叨着羡慕zero,   想要国家也给他发一个了。   他也想要了!   -   御山朝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熟悉的环境让他瞬间放松了下来,他将外套脱下来挂在了门口,走了进去。   他先打开了窗户通风,虽然只是几天没过来,但是他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似的。   检查了窗边的一排绿植并浇水——这是降谷先生买的。虽然对方几乎不过来,御山朝灯刚来的时候也没有。   后来他常用这间办公室了,某天降谷先生忽然叫他过去,给了他这几盆绿植,让他摆在办公室里。   御山朝灯不太会养植物,工作太忙他经常会忘记浇水,所以第一个月就有两盆彻底变成了枯草。   还是新人的御山朝灯正处于挨骂的高峰期,为了防止给本就充满狂风暴雨的日常雪上加霜,他特地用了休息时间跑到市场,买了两盆一模一样的回来。   四年过去了,这里的每一盆绿植都不是之前的那个了,最娇惯的那个已经是十代目了。   不过御山朝灯这几天没回来,这些植物却意外的长势喜人,非常茂盛。   御山朝灯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之前照顾不好它们是不是浇水浇多了的原因。   稍微收拾了一下几天没来的办公司,御山朝灯总算坐在了自己的电脑前开始了工作。   其实自从他从意大利回来之后,手里就没接到什么新案子了。原本堆积了很多,但是之前他觉得自己快死了,所以花了很大的精力将手里剩下的案子都处理干净了。   最后一个就是他去追赤井秀一前,熬了三个通宵大夜才拿到的议员鹤城的受贿证据。   御山朝灯忘了登内网的梯子,就直接打开了网站,刚想关上的时候,却看到了网页上方的热议标题:「议员鹤城荣二内阁开除?」   “这次还挺快的?”御山朝灯愣了一下,他提交证据是去意大利之前的事,这才过了没多久。   受贿的金额也不算非常的离谱,按照往常的经验,至少要过五六个月才有可能有这种确定的审判。   御山朝灯点开新闻快速浏览了一遍,这种涉及到政要的新闻通常都是些废话,几乎不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证据给民众看。   这篇新闻却不一样   ,认真的捏造了一个厉害的公安搜查官,潜入了鹤城议员的别墅,怎样进行搜查。期间还遇到了不小的困难,但是凭借着公安搜查官A先生的聪明智慧,最终还是全身而退,为民众们铲除了一个沽名钓誉的黑心议员。   御山朝灯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文章末尾描述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小细节,公安搜查官A先生在离开别墅后,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小道伤口,为了确保任务的成功,他不得不又回去检查了一遍。   「A先生咬着红外线手电筒,蹲在价值上亿的花瓶前擦不小心沾上的血迹,一边想着:回去得查查看,有没有能将手腕也包裹住的手套。」   比起平时的政要新闻,这篇稿子写得更像一篇007小说,搜查官帅了一整篇,最后成功获得了犯罪的证据。篇尾还写了个非常可爱的细节,聪明的搜查官露出了可爱的一面,人物也变得非常的立体。   评论一部分人表示从没见过这样的新闻稿子,一部分觉得这是在掩人耳目。还有一部分人觉得搜查官A先生非常可爱,甚至有人给A先生画了摸鱼图,穿着黑风衣的007式搜查官,像蜘蛛侠一样从高楼上跳下来的画面。   御山朝灯关上了网页,伸腿踩在了桌子边缘,转椅整个向后滑了一步,旋转了半圈,他整个人面向了被打开的窗户。   今天的气温是二十八摄氏度,天气晴朗,夏末秋初的温度非常的宜人,御山朝灯却觉得身上冒出了冷汗。   他低下头,依次解开了左手西装和衬衫的袖口,露出了纤细光洁的手腕。   不久前在横滨的时候,他受到了一次几乎是必死的冲击。但是监护人先生将他从爆炸现场中带了出来,同时还治好了他身上的伤。   不仅是那天受到的枪伤,之前旧伤的伤疤甚至都痊愈了。   御山朝灯伸出右手的手指,轻轻在手腕骨的位置划了一道,在那之前,这里曾有一道两厘米左右的划伤,和新闻报道里的A先生是在相同的位置。   他那天从鹤城议员的别墅出来,就给降谷先生打了电话说自己结束了,约了半小时之后见面。然而刚挂了电话御山朝灯就感觉到了一丝隐痛,这才注意到手腕处已经彻底染红的搜查手套。   为了防止留下导致任务   失败的痕迹,他只能回去检查了一遍。又因为和降谷先生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结束之后他只能一路狂奔的赶去约定地点。   御山朝灯转过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全新的橡皮,放在手心里贴在了额头上,试图用这样的玄学让自己冷静下来。   “行动是保密的,除了降谷先生没人知道。”御山朝灯低声说道。   新闻里的搜查官A先生进行搜查的过程看起来与他的行动轨迹很相像,但只要是警校毕业的警察学过的都是相同的东西,换个人过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被网友们夸可爱的那段折返后的擦花瓶,并没有在御山朝灯身上发生过。   但是伤口的确只有降谷先生知道,他跑着过来当然瞒不过上司,问出来后理所当然的又被训了,然后还被带到附近公园的长椅上给他处理了伤口。   那天晚上还遇见了几个喝醉酒的混混,看到他独自坐在那边,还想敲诈现役公安来着……结果被同样现役公安的长官一个人全部揍趴了。   御山朝灯敲了敲覆盖在额头上的橡皮,冰凉的触感已经被他的体温焐热,他闭着眼睛将橡皮向身后的桌子扔去,精准地落在了桌子上的笔筒里。   “果然,有人在针对降谷先生。”御山朝灯将椅子转回来,坐直了身子敲击着键盘,“昨天的那个犯人提了波本,今天就爆出了理应只有我和降谷先生知道的事情……不仅是警视厅,警察厅也有内鬼吗?”   公安的任务大多都是需要严格的保密的,御山朝灯的行动被这样公开报道,哪怕打码成了「公安搜查官A先生」,御山朝灯大概也是要被问责的。   他不打算什么事都麻烦降谷零,这点事他自己就能处理得好。   御山朝灯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闭路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   打了十几个电话,到了四点多的时候,御山朝灯才将这件事解决掉。   上面对他的态度很好,他犯的这个不算大,但是故意找茬的话至少也是一个停职查看的纰漏,上面只说下次注意,交份检讨就轻飘飘过去了。   之所以花了这么多时间,是他一层层上去,直到最后才找到了能说话的人,总之结果是好的。   事   情解决后就可以向降谷先生汇报了,御山朝灯靠在椅子上摸出了手机,开始编辑给对方发的消息。   先说自己已经解决了,再说事情的经过,让对方不要担心,最后加个p.s.,问一下今天晚上降谷先生是不是就要搬到他的公寓。   发的时候御山朝灯有些迟疑了,他发的是私人信息,说的却算是公事。这样发出去会不会显得有些公私不分?   但降谷先生和他算是办公室恋情,甚至吃饭的时候也会聊到工作,本来界限就不是特别的分明。   最终御山朝灯还是打算按照原本的信息发出去,还没放下手机,他就接到了新的电话。   以为是上面又对他的事有什么新指示,御山朝灯的态度特别好,接起了电话:“是,我是御山。”   [朝灯,我……怎么突然这么客气?]电话那边响起了非常熟悉的幼驯染温润的嗓音,沢田纲吉笑着问道。   发觉是沢田纲吉,御山朝灯也放松了下来:“我以为是领导。”   电话那边的沢田纲吉却沉默了几秒,语气如常地试探道:[那位降谷先生,还在每天凶你吗?]   哪怕只是降谷零的名字,都能让御山朝灯露出笑容来,他顺便整理了一下领带,却不小心碰到了脖子上绑的严严实实的绷带:“没有,我和降谷先生相处很好的。”   [那就好。]沢田纲吉说道。   御山朝灯觉得他这句话说的有些不情愿,但应该是错觉,纲吉和降谷先生都非常的好,怎么可能会互相看不顺眼呢。   [对了,朝灯,你现在忙吗?]   “已经没事了。”御山朝灯看了眼电脑,其实还有一点,但是只要沢田纲吉问,他永远都不忙。   [那……来机场吧。]沢田纲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御山朝灯甚至能从声音里想象出对方的笑颜,[我刚到日本,来接我吧。]   “欸?”   ……   在机场附近的露天咖啡厅,御山朝灯见到了沢田纲吉。   年轻的黑手党教父还是穿着符合身份的黑西装,独自一人坐在遮阳伞下,膝盖上放着一份报纸打发着时间。   棕发的发型有些张扬,但仍然给人一种柔软的感觉,在他身边,仿佛连时间都   变得温柔起来,缓慢的流淌。   御山朝灯开口叫他之前,沢田纲吉就若有所感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御山朝灯的方向,笑着站了起来。   “我刚刚想着,你差不多要来了,果然一抬头就看到了。”沢田纲吉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伸出手做出了拥抱的姿势,“朝灯。”   御山朝灯谨慎地观察了周围一番,确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琴酒配色的忠犬系白毛拿个哨子召唤出两排黑衣人,让他社死到日本后,才放下心地拥抱了一下好友。   “怎么突然一个人过来了?”御山朝灯弯腰去帮沢田纲吉拿箱子,但是这种工作当然是轮不到他,刚刚他提到的忠犬系白毛率先出了手,提起箱子后,严肃地冲他点了点头。   “狱寺同学。”御山朝灯觉得以后不能在心里说别人坏话了,这也太吓人了。   沢田纲吉笑了起来:“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隼人,阿武,还有……”   山本武同样坐在不远处,此时也站起来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御山朝灯看了眼几人的分布,明明是一起过来的,却特地分开坐的行为,已经充分说明了另一个人是谁了。   黑色头发的年轻男人同样是独自坐了一桌,此时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面容清俊带着非常显著的东方美人的特点,丹凤眼一挑,排在琴酒后面第二位的御山朝灯的童年阴影走了过来。   “……云雀前辈。”   御山朝灯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   彭格列的十代目要回日本走亲访友,身为他的守护者们当然一同前来了,第一批原本只有山本武和狱寺隼人,但是云雀恭弥也非常自然的挤了进来。   云雀前辈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如果云雀前辈更开朗一些,套用降谷先生的那句名言,说不定也说得出‘我的恋人是并盛’这样的话。   每天都在巡逻,极其地讨厌群聚和破坏规则的行为,是个战斗狂热分子,属于御山朝灯不想惹的人的NO.1。毕竟比起当时以为是动画片里的黑手党,还是真实存在的人更可怕一点。   当然琴酒后来也变成真实存在的就是另一说了。   但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御山朝灯和云雀关系还是挺好的,两人互相存了对方的电话号   码,并且互发过百十条邮件消息。   原因当然是监护人先生和云雀杠上了,御山朝灯不知道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什么事,总之某天他收到了陌生人的邮件,写了地点,让他来把「大型绷带浪费装置」清理干净。   后来就只有地点,再后来就是一个「1」,监护人先生出门前会告诉他今天要去哪里的。   ……大概就是这样的孽缘,所以御山朝灯才会对他如此的小心翼翼,一点都不想招惹,生怕对方想到监护人先生,然后报复到他的头上。   当然云雀前辈这方面还是很分得清的,御山朝灯在并盛念了两年,还没有被找过茬。沢田纲吉猜测过,可能是云雀前辈觉得他有这样的监护人也很辛苦。   云雀恭弥听到了他的话,凤眸一眯,视线停留在了御山朝灯的脖子上。   准确说是绷带,本来穿衣风格就受到了监护人先生的影响,在配合上绷带,御山朝灯看上去确实有种下一秒就要入水的气质。   沢田纲吉笑了一下,自然地走到了两人的中间,挡住了云雀的视线,对御山朝灯说道:“我们先走吧,有段时间没见了,我有不少话想和你说呢。”   -   御山朝灯还是只送了沢田纲吉去了对方指定的地点,然后又是一个人回来了。   ‘这次来日本还有点别的事要做,先和你见一面就安心了。’沢田纲吉笑容温柔,握住了御山朝灯的手这样说道,“等我的事结束了,就去找你住几天。”   御山朝灯自然是没有意见的,随后沢田纲吉在他的手上摸到了一枚戒指,笑容一滞,从口袋里也摸出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打开后,里面同样放着一枚戒指,看起来像是魔法少女的变身戒指,中间是一枚金橙色的宝石,两边张开了羽翼。   ‘没想到你已经有一枚了……虽然意义不同,但是我送的戒指,朝灯会一直带着吧?’   御山朝灯看了眼扶着方向盘的左手,食指上那枚有些浮夸的鸽子蛋戒指。   虽然样式中二,可戴上之后顿时感觉安心了许多。他考虑了一下,去店里买条链子挂在脖子上或许也是同样的效果。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御山朝灯拿出耳机塞进耳朵,同时接听了电话。   电话甫一接通,降谷零的声音就立刻从对面传了过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准备回家。”御山朝灯向外看了一眼,找到了坐标,“前面就是电视台了。”   电话那边的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严肃地说道:[暂时先别回去了,你还记得上次去过的hiro的那个安全屋吗?你先去待两天,我马上就想办法。]   御山朝灯意识到了什么,将通话的界面缩小,手机通知栏里弹出了不少紧急新闻。   「或有隐情?疑似遭到神秘组织报复,鹤城荣二惨死家中」   下面是一张打了巨大马赛克的照片,仍然能看到下面大片的红色,房间里也是四溅的血迹。   御山朝灯大体扫了一遍新闻,内容就是鹤城荣二打算自丨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还留下了一封遗书。   然而在他动手前,什么人出现了,他临死前留下了「bourbon」的讯息,前一天经历过案件的搜查一课的警员们立刻想到了相似的东西。   紧接着,御山朝灯的手机同时来了几个电话,嗡嗡地震着,都是相同前缀的号码,御山朝灯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   鹤城自杀,他的案子就要重启,如果之前他的猜测是真,警界高层有内鬼,鹤城荣二大概率就是无辜的了。   那么负责这个案件的他就成了问题人员,更别说他还是降谷先生的联络人,再加上波本,降谷先生估计已经被怀疑上了。   警方没办法大张旗鼓的抓捕安室透,但是他大概会被暂时看管起来吧。   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抓他的是官方,只要他听话的被抓,降谷先生的嫌疑就会更小一点。   这时,他身边也多了几辆看起来就非常奇怪的车,围成了一个标准的队形,似乎想要截停他。   “看来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被警察包围了。”御山朝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不紧张,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怎么会这么快?]   “没关系,只是这次我不能站在您身边帮忙了。”御山朝灯踩下了油门,加快了速度,“不过我相信您,很快就能把我带出去的。”   他想起了之前说出某个称呼的时候,对方陡然加重的呼吸。   御山朝灯弯起了眼睛,笑着说道:“这次要快点来找我啊,零哥。”   他靠边停下了车,从车里走了出来。警车们将他包围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   御山朝灯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反抗的意思。平时高冷典雅的警部先生,今天看上去有些花哨,左手的无名指套了一个素圈戒指,食指上则是一个非常浮夸的宝石戒指。   “失礼了。”   负责抓捕他的也是他的同事,对他的态度非常礼貌,甚至还要先道歉才给他上手铐。   御山朝灯忍住了打响指的欲丨望,上次被SKYY抓住之后,他回去练习了很久三秒解锁手铐的技能,这次银手镯一上手,他就下意识的想做点什么。   御山朝灯回头看了一眼天空,转身在同事的陪伴下,上了警车的后座。   -   沢田纲吉坐在了今天暂停营业的意大利餐厅里,身后一左一右地站着他的守护者,哪怕在餐厅,黑手党教父的气质也显露无疑。   他翻看着菜单,语气温和地说道:“没想到白兰你居然会在警视厅的附近开这样一家餐厅,这不是很疼爱他吗?”   坐在他对面的白发男人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单手支着脸,眉眼弯弯:“嘛,可能吧。”   “还特地将戒指送过去,哪怕是我,都要称赞你一句好哥哥。”沢田纲吉抬起了头,他保持着微笑,金棕色的眸子望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朝灯身体的事。”   语气仍旧非常温柔,但是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压迫力。   “为什么呢?”白兰的语气仍旧是轻飘飘的,他伸出了手,指向了沢田纲吉,“告诉你有什么意义吗?他自己也没告诉你吧。”   狱寺隼人为他这不恭敬的行为激怒,要往前冲的时候被旁边的山本武拦下了。   白兰毫不在意他,收回了手,坐直了身子,总算是有种符合他那张脸的优雅了:“你们两个是一样的人,你应该反省你自己,纲吉君。”   他这话说得稍微有些酸,不过他很快就找回了场子。   “之前那个你,十年前的十年后。”白兰的手在空中左右移动了一下,“他还去参加了你的葬礼,惨得我都不忍心看……不过还好,没多久他也去世了。在这方面,你们真不愧是好朋友。”   “……”   沢田纲吉端起了旁边的茶杯啜了一口,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们幼驯染是这样的,没见过面的哥哥君。” 第70章 REBIRTH:896D   在路上的时候,御山朝灯问出了自己的罪名。   和他想的差不多,降谷零作为国家机关派出的卧底,他的存在就是最高机密,哪怕暴露了也要极力隐瞒,提都不会提。   所以明面上,御山朝灯是因为鹤城议员的自杀案被带走调查的。内部的人只要愿意查都能知道鹤城的案子是他负责的,至少在他的同事们看起来他只是比较倒霉而已,大部分人对他还表示了同情。   “咱们做公安的,谁还没被调查过几次呢。”坐在他旁边的同事安慰他道,还拿了块毛毯盖在了他的手上,“我之前还被停职过,现在不照样好好的。”   御山朝灯的同事平均都比他大几岁,直到今年御山朝灯才追上新人的年纪,大部分人对他其实还是照顾的心理更多一些。   同事说得也没错,公安办事向来独丨裁,偶尔也会有错案的可能,这时候也会被拉出来检讨停职,都是非常正常的事。   像是御山朝灯工作四年一次事都没出过,也没犯过错的情况才是少数。   “是,我知道的。”御山朝灯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但还是对同事笑了一下,“多谢您的关心。”   警察厅不苟言笑的高岭之花笑起来的杀伤力非常大,同事下意识捂住了鼻子转过了脸,之后的一路都没敢看他。   御山朝灯的手被藏在毛毯下面,他轻轻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刚毕业的时候他就敢向上面隐瞒降谷零断联的事情,现在自然也不会因为那些没意义的事情给降谷先生添麻烦。   很快他就到了地方,交接的时候他不能过去,还是站在原地发呆,忽然听到了前面像是吵起来似的,同事的声音变大了些。   “……不过是调查而已,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和他交接的人看上去就要平静多了,面无表情地说了几句什么,同事有些愧疚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公安们需要停职调查的频率还挺高的,警察厅有专门辟一个地方来安置这些人。   毕竟还需要基层们做事,这里的环境和待遇都非常好,差不多相当三星级的酒店,偶尔去一次就当是休假了,也   没人把停职调查当回事。   但显然,御山朝灯要去的不是反省室。   过了一会,同事回来了,将御山朝灯交给那个人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看他,只说了句:“没事,很快就能回来了。”   御山朝灯向对方微微颔首,不管怎么说,能在这种时候替他说话已经算是非常关照了。然而对方却好像更不忍心了,稍微拦了一下,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本想说没有的御山朝灯愣了一下,沉吟片刻回答道:“请转告警视厅公安部的风见裕也君,让他每天去我办公室给窗户边的那几盆绿植浇水。”   ……   和御山朝灯想的差不多,他被带到了单独的看守所,这里可以说是纯正的监狱了,甚至比关押普通犯人的还要更高一级,只有特别重要的案犯才会被带到这里。   因为御山朝灯还是在职,而且上面似乎也还拿到确凿的证据,御山朝灯也是收到了优待的。除了枪和手机之外没有没收其他的东西,也没被要求换衣服。   甚至那位警员拿走他的手机时,是直接当着他的面封进了证物袋里,表示他们不会搜查手机。   “御山警部,请暂时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对方非常礼貌地说道,指了指那边的电话铃,“有什么事通过那个来找我们就可以了。”   御山朝灯里面的那张单人床的边缘坐了下来,手上的手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对面的人露出了尴尬的神情,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直到现在才轻哼了一声,御山朝灯只是为了降谷零按下了脾气,并不代表被这样对待他不生气。   鹤城荣二的案子早就结了,他上面签了名的领导都有三个,真有问题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说到底上面也只是为了用他来威胁降谷零。   御山朝灯扯了扯领带,迟来的观察起了自己的入狱环境。   三面是墙,只有前面是透明的,保有了一定隐私,但是角落里闪烁着的摄像头表明着这个想法的无意义。   毕竟是关押重要嫌犯的特殊监狱,因为警察厅有「零组」,这里也被大家起了「零号监狱」的别称。   日本的阶级性甚至在这里也有所体现,能进来的人都是政界高层,一般人就算犯了再严重的罪过,都不   配踏进这个监狱一步。   没有手机,没有娱乐设施,甚至因为零号监狱的特殊性,他连能聊两句的狱友都找不到……御山朝灯叹了口气,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干脆睡觉比较好,可是在这么多监视器下他根本睡不着。   “咳,咳咳!”   御山朝灯的眼神逐渐放空的时候,听到了从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咳嗽声。他顺着声音四处看了看,甚至还低头看了眼床底,对面的那个人的声音变得相当的无奈。   “在你对面啊,警官先生。”   御山朝灯不怎么情愿地抬起头,他其实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只是单纯的不想回答而已。   “……SKYY。”   听到御山朝灯叫了自己的代号,非常巧的住在他对面的深蓝威士忌趴在铁窗后笑了起来,两人隔着两扇铁门,以及一条走廊遥遥相望。   “真没想到,昨天才把我非常不负责任的丢给了苏格兰的御山警官,今天居然和我沦落到了一样的下场啊。”深蓝威士忌有些幸灾乐祸,一点也不在意形象地盘腿在铁门旁边坐了下来,“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两个缘分天注定?”   “……”   “不过能在这种地方遇见熟人也挺好的,我都要无聊死了。狱警把我放过来的时候说可以让我用这个给他们打电话,结果没到两小时他们就把我这边电话线扯了。”   御山朝灯觉得狱警做得对,只可惜他和深蓝威士忌隔了两道门,不然他也可以用暴力让深蓝威士忌闭嘴。   “虽然以前就这么觉得了,能在这种地方看到御山警官这样的美人还真是养眼啊,蹲局子都显得愉快了起来。如果不是你和苏格兰有关系,我就直接‘嗨老婆’了……等等,就是因为你们有关系我才应该插一脚吧?”   “……”   “御山警官怎么不说话?身体不舒服吗?刚刚还叫了我的名字来着……御山警官,御山警官?”   御山朝灯的眼睛放空了,连同大脑也变得空空如也。   深蓝他……真的好吵啊。   上面不提审他,是打算用深蓝威士忌来折磨他吗?   他得说,那他们成功了,真的有被吵到。   -   “我出门了,darling~”   随着客厅的门关闭,星野寿的身影消失,系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系统已经提前踩过点了,这个房间里并不存在摄像头之类的东西,祂可以放肆地在这个家里做任何事。   比如看电视,玩游戏,还可以去厨房里尝试练习厨艺,确保在下一次前宿主订到了难吃的外卖时,祂能及时地去给对方做四菜一汤。   系统在沙发上瘫成了猫饼,昨天晚上他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生怕前宿主半夜煞性大发对祂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在他还是安全的活到了现在,虽然系统并不会死。   系统打开了自己的控制板,虽然系统是世界意识的辅助系统,但总归也只是个系统,无论想做什么都得通过宿主来实行,除非发生重大变故,宿主不告知祂,祂也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还能通过任务来判定宿主的大概心情与想法,但是如今系统都不太敢给御山朝灯派任务了。   以御山朝灯现在对祂的信任度,祂无论发什么任务对方都够呛能接受了。发几个无关紧要的小任务挽回一下信任也不是不行,但是系统的目标注定与对方背道而驰,再发生什么系统觉得自己就要被解绑了。   系统找到了红色的危险警告,降谷零仍旧处于危险之中,如果再不进行干涉就会出问题的。   另外,更重要的就是刚刚离开的前宿主,系统曾经和御山朝灯说过,前宿主非常的了解系统的任务流程与模式,如果‘被对方先一步发现,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其实这个可能性并不高,致力于和系统作对的BOSS,连警察都能救。而凭借那个人的天资,只要几句话就能发现御山朝灯的本质,到时候就不是系统找到代言人与BOSS相对抗,而是BOSS联合代言人一起杀系统了。   所以系统除了试图在将剧情扳回正道外,还在尝试着做一些能对BOSS产生影响的事情。   比如上次降谷零试着追踪朗姆的踪迹,希图通过这个方式来找到BOSS,然而中途断了踪迹……系统无法对世界造成影响,但是将信号放大这样的事还是在容忍范围内的。   原本想要趁着那次机会让降谷零发现BOSS的存在的,还有宿主的帮忙,本来事没问题的。   但最后还是失败了,或许是前宿主太谨慎,也或者是祂已经暴露了存在,还是被对方发现了,并且及时作出了反制,最终导致了降谷零的受伤。   原本系统已经决定不再派发和重要角色相关的任务了,有前宿主在,祂的行动就像是曝光在聚光灯下,无处遁形,一不小心导致了重要角色的死亡就糟糕了。   系统仰着脑袋,飘在半空的屏幕里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拥有着浅金色头发的深色皮肤的男人开着车在路上飞奔着,嘴角抿成了一条下撇的线,绷得紧紧的。   身周的数据全部飘红,停留在了一个堪称危险的数值,只要不小心,就会越过最后的底线。   系统原本是无法观测到这些的,但是降谷零的确已经危险到了连世界也觉得需要祂观测的地步。   系统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将任务发了出去。   「限时任务:陪伴」   「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请务必陪伴着他。请安抚降谷零的心情,让对方能够顺利度过此次难关。」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连名字都写上了,MASTER总不至于这种任务都拒绝吧?】   虽然期盼着降谷零没事,但系统最终还是选择了更稳的任务,防止真的发生意外,连御山朝灯也要一起接受惩罚。   再下一次就是1000秒了,接近十七分钟,疼下来好人也要弄出心理问题了。   总之能避免还是要避免的,系统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存在的系统,又不是为了惩罚宿主的变态。   看到那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了接受任务,系统总算是松了口气。   系统看向了窗外,似乎能透过窗户看到什么人一样。   「这次一定可以的……不会出问题的。」   「要是没有那个人的话……」   -   降谷零跪在漆黑的房间里,听到棋子落到棋盘上的清脆的‘咔哒’声。   那位先生坐在惯常的位置,面前摆着一个棋盘,正在独自对弈。脸上身上还是那套看不见一丝皮肤的行头,漫不经心地听着他的汇报。   “……综上。”   降谷零结束了汇报,语气平淡极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有被警察厅怀疑,没有被要求自证,恋人兼信赖的下属也没有因此被扣押。   也没有在普通人眼中暴露波本的身份,牵连了几个案子,不得不来到BOSS面前解释。   就连那位先生也在心里佩服了他一句大心脏,如果没有提前得知,那位先生大概直到现在也觉得波本是组织的好工具呢。   不过也确实没必要急,有些事不是说说就可以的,波本也不可能通过几句话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波本不得不和恋人成为被强制分开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至少得有一年时间见不到了。   那位先生在心中流下了鳄鱼的眼泪,同样是做出了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好像这件事根本不是他策划的一般。   他拿起了一枚棋子,对波本心平气和地说道:“但是杜本内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呢。”   话说出口,那位先生就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语气,这两天和猫说话太多,语气不自觉地轻佻了起来,BOSS可不是这种性格。   好在降谷零并不了解他,并没有对此发出质疑,经常与他见面的琴酒大概一听就能听出问题了。   “你已经见过他了。”那位先生语气自然地改了口,将话题放在了假身份上,“他和我汇报的时候,还夸赞了波本果然非常优秀,将来我死后,完全可以把组织委托给你。”   降谷零的头更低了,似乎已经察觉到杜本内是谁了,语气恭敬地说道:“我只忠诚于您。”   “比起那种玩心过重的家伙,我还是更信任波本你……重新调查吧,我给你第二次机会。”那位先生说道,伸手捏起了白方棋子的国王,捏在手心把玩着,“我给琴酒派了个任务,他最近不太老实,你去盯着他。”   “是。”   ……   从那个漆黑的房间里出来,降谷零提起了衣领,让衣领与皮肤中间出现一道空隙,空气从中间溜了进去,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这才感觉像是活过来了。   波本的名字在里世界也并非是谁都有资格听过的,尤其是波本更注重情报,本身就没琴酒那么高调。   如今连续两个案子都有「波本」的参与,哪怕实   际上的确与他无关,波本这步棋已经废了一半了。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更多的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让组织认识到波本是不可替代的成员,哪怕冒着巨大的风险,留下波本也是值得的。   只要他还能留在组织,他最重要的工作也就稳住了。   但是问题就是现在怀疑他的是公安,他要是想继续留在组织,公安那边就会更觉得他有问题,毕竟连朝灯都关起来了。   可他要离开组织,确实能洗清嫌疑,但是这七年的功夫都白费了。他不心疼自己的时间和付出,他可惜没能扳倒组织,为了这种无聊的自证就要前功尽弃,他不甘心。   时间确实能证明一切,只要朝灯被看管住,一年的时间,他差不多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然而朝灯多么无辜?有着那样好的前程,被这样监视一年,全部都白费了。   简直是比电车难题还要痛苦一万倍的抉择。   如果他一定要留下来毁灭组织,被看管起来的朝灯会被一直限制着自由,连同被人称赞的未来都会受到局限。   如果他选择回去解释,一切都看似有了好的结局,他得到了清白和自由,甚至还能和朝灯一起离开危险的生活……但那就不是降谷零了。   可是朝灯凭什么要被牺牲?   降谷零停下了车,用力抹了一把脸。重新睁开眼睛,灰紫色的眼眸里仍是坚定。   他还是没想好该选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两个选项都非常糟糕。   降谷零进入了那间房子,房间内有着浓重的血腥气,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绕过了满地的血迹,找到了最里面的房间。   厚重的雕花大门敞开着,这里是血的味道最重的地方,银白色长发的男人坐在华丽的深色沙发中,点了一支香烟。   降谷零看到这样的场景就觉得反胃,即便已经看到过不少次了。   他靠在门边,小心地避开了所有血迹,看向了琴酒:“看来我来晚了。”   一直到那支香烟燃尽,琴酒随手捻灭了烟头,才说道:“不晚。”   组织的TOPKILLER声音略显沙哑,但仍带着一丝愉悦感,似乎是对于今天任务的爽快程度非常的满意。   琴酒有   双比常人要小些的墨绿色瞳孔,显得眼白更多,这样的眼神往往也会更凶悍。他抬手抹掉了脸上不小心蹭到的一丝血迹,站了起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降谷零将警戒程度拉到最大,表面上还是漫不经心,随口问道:“还有什么比这还重要?”   “前几天死掉的深蓝威士忌被条子抓了。”琴酒双手塞进了口袋里,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怎么假死脱身的,但总归是组织的人,要在他说出更多事之前把他带回来。”   降谷零知道这件事,深蓝威士忌还活着,并且抓到他的人还是诸伏景光,降谷零当然非常清楚,他甚至知道那个人被关在什么地方,因为是他亲自处理的。   深蓝威士忌就是组织给他的机会吗?   波本的信息暴露,在组织看来都是能力不足的表现,必须要有个足够艰难的任务来证明他自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三年前的那次清算,他得到了组织的信任,倒是没人怀疑他是警方的卧底。   说起来有些讽刺,反而是官方那边在怀疑降谷零可能背叛了公安。   “去劫狱,把他带回来。”琴酒冷声说道,长发的发尾飘了起来,在空气中微微晃动着。   朝灯如果被关的话,应该也是在那里。如果劫狱的话……   “……”   “两天之后行动,我要去调飞机。”琴酒自顾自地说道,“你负责情报。”   降谷零突然意识到了,或许是无意识的,但这是组织的那位先生给他的第三条路。   坐实罪名,成为真正的波本。   ——   (配合节日氛围作话里有接近一千字小剧场,这里就再废话几句。是上一世的内容,毕竟这辈子没有可能有符合中元节的内容嘛。带点点小刀片,但是整体氛围我觉得还是甜的,大家考虑接受能力选择要不要看。)! 第71章 REBIRTH:868D   御山朝灯隔着两道门,看着坐在对面的深蓝威士忌。   深蓝威士忌在死遁后染了黑发,但也是一样的帅。比之前的金发要更适合他一点,显得那双蓝眼睛更深邃了,被注视着的时候,有种忧郁深情的温柔。   如果他不说话的话。   不过说话御山朝灯也是一句没听进去,对方喋喋不休地已经从口嗨聊到了黑格尔再到宇宙的起源。   声音很好听——毕竟是念过声优学校的,内容无聊且没用——这也是御山朝灯愿意容忍他到现在的原因。   御山朝灯看了眼角落闪着红光的摄像头,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他没要求换个监狱住,哪怕隔壁是个精神状况非常难以理解的组织成员,也比他自己待着要好点。   哪怕没表现出来,从小就志愿当警察的御山朝灯,一夕之间因为无聊的理由成了要被严格看管重案人员,确实让他有些心情微妙。   而且,在这里没什么娱乐,深蓝威士忌又不需要他搭话,就当是听单人漫才了。   就是这个漫才的内容实在是有些无聊。   御山朝灯看着深蓝威士忌,想起了对方好像过去是和诸伏景光认识的事情,总归现在没什么别的事做,他有意识地动用了自己的能力。   眼前深蓝威士忌的声音和面容都模糊了起来,御山朝灯看到了更年轻的深蓝威士忌。   大概是高中生的年纪,穿着诘襟制服。   说起来深蓝威士忌和降谷先生年纪差不多,那个时候学校传统制服还比较多。就像是云雀前辈,一直穿着旧式的并盛制服,到了御山朝灯念中学的时候,大部分学校都已经换成西式制服了。   高中的SKYY看起来性格很孤僻,前面的头发留得很长,几乎看不到眼睛。在学校里独来独往,气息遮断MAX级,也没有人想要和他说话。   直到离开学校,深蓝威士忌就像是解开了封印。将前面的头发用贴着立体HelloKitty的粉色发卡别了起来,校服也不换,一脸嚣张地……与琴酒见面?   琴酒看起来也年纪不大的样子,甚至还是短发,在学校的门口不耐烦地等待着。与深蓝威士忌会和后,一起前往了   某个倒霉鬼的家中。   一个拿着棒球棍将对方揍得头破血流,只能倒在地上抽搐着身体哀求,一个在旁边笑眯眯地询问情报,抬腿踩在了那人的脑袋上。   ……   御山朝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画面消散干净。   本来他想了解深蓝威士忌和诸伏前辈的过往,却看到了深蓝威士忌和琴酒年轻的时候一起出任务的景象。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琴酒,十几岁的时候也非常青涩啊,至少御山朝灯觉得自己现在的能力是能秒杀刚刚画面里的琴酒的。   当然组织的TOPKILLER从还是未成年的时候下手就有够狠辣了,这大概就是天赋。   果然他还是没办法控制这个能力,御山朝灯觉得还是要先休息一下,然后再试第二次……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没有不舒服,哪怕是一丁点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好像可以再试一次?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这不是比玩手机要有趣多了?就算不舒服也可以直接躺下睡觉休息。   他现在只能确定看到谁,但是没办法确定自己能看到什么,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看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试着想一下降谷先生?   御山朝灯换了个坐姿,手铐响了一串,他左手食指上那枚样式夸张的鸽子蛋戒指在暗处仿佛亮了一下。   深蓝威士忌敏锐地抬起头,看向了御山朝灯的手。他进来的时候可没有御山朝灯的待遇,里里外外被检查了一遍,然后换上了这里特制的囚服,但是行动没有受限。   “比我这个组织的成员还要惨啊,御山警官。”深蓝威士忌意有所指地说道,他弯起了眼睛,“不如直接反水,来我这边吧。”   “别做梦了,我……”   御山朝灯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了新的东西。   画面里的人是他自己,穿着板正的西装,肩上披着一件长款的黑色大衣,面无表情地跟着前面的人走着。   镜头转向了前方的人,浅金的发色如同清晨的阳光,是他想看的降谷先生。   不过……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这个场景他没经历过,降谷先生一看就是波本的状态,在琴酒面前暴露之前,御   山朝灯从没和波本一起出现过。   还有那件衣服,披在肩膀上也太中二了吧?他才不会这么穿呢。   御山朝灯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句,殊不知除了攻击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外,还扫射到了平行世界的监护人先生。   降谷零推开一扇门,带着他走了进去。   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个人,御山朝灯抬起头,两个都是熟人。   还是长发的赤井秀一斜倚在沙发里,懒散又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语气轻佻:‘从哪捡到的小朋友,波本。’   诸伏景光将手里的十六阶魔方放在了桌子上,站了起来。和御山朝灯熟悉的温柔的诸伏前辈相比,他虽然也是笑着,但是态度有些疏离冷漠,像是初见时故意吓唬他表露出来的苏格兰气质:‘这就是你说的新人吗?’   ‘啊。’降谷先生将站在后面的他拉到前面,十分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肩膀,对着两人弯起眼睛,露出一个非常波本的微笑:‘这是白兰地。’   ……   御山朝灯吓得站了起来,对面的深蓝威士忌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看到的东西在意识中过了有一段时间,但是现实中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对于深蓝威士忌来说,他是说话到一半停了几秒,突然站了起来。   “……是我说错话没错,也不用这么激动吧?”深蓝威士忌心有余悸地说道。   御山朝灯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这次直接在床上躺了下来:“我要休息了。”   “?”   “晚安。”   御山朝灯翻了个身,背朝着门闭上了眼睛,留下深蓝威士忌一个人在原地懵逼。   “喂,现在还不到八点钟吧!都一天没人和我说话了,你好歹和我多聊几句啊。”   御山朝灯全当没听到,身体蜷缩在了那张小床上。   联想到他之前做过的那个真实度非常高,但是因为某些元素浓度更强烈,导致他一直没太当真的那个梦。   ……他那个记不清楚的上辈子,不会真的是什么黑手党吧?   怎么连代号都有了?   -   “我知道了。”   挂了风见裕也的电话,降谷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   他的车停在路边,这条路平时就鲜有人走,他在这已经停了有两个小时,但是没任何人经过。   因为御山朝灯,上面暂时是没有抓捕他的意思的。就算真的打算对他做什么,也得有个调查波本的过程,而不是直接将已知的公安卧底降谷零缉拿归案。   这个繁琐的程序很有必要,卧底的事不可能公开,哪怕是内部也只有那么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毕竟这不符合政治道德。   降谷零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将额头垫在了上面。   他习惯于任何时间都保持着冷静,哪怕危及到了喜欢的人,他都能异常冷静客观地分析利弊。   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放弃朝灯,甚至降谷零能确定即便他这样做了,御山朝灯也不会责怪他,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哄他高兴。   可那也太无情了。   冷静,降谷零,要冷静。   降谷零从旁边拿起了电脑,这是风见裕也特地给他带出来的御山朝灯平时用的工作机,银色的机身,角落里刻了御山朝灯的名字首字母。   降谷零的手指划过那个痕迹,打开了电脑。   这台电脑是专门用来办公使用的,什么个性化的私人订制都没有,开机密码是御山朝灯的警号,属于非常普通但是又不会有什么人能记住的密码。   降谷零按照分类文件里的日期找到了鹤城议员案的报告,最后编辑日期是御山朝灯打电话给他辞职的那天。御山朝灯工作一向利落,前一天的案子,第二天就会把报告交上去。   他又重新看了一遍御山朝灯的报告,公文这方面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简练又明确。降谷零从手机上找出新闻对照,御山朝灯的内容是在某处发现了某物,报纸上就会将这个内容扩充,整个下来像是一部小说一般。   撰写出这篇新闻稿的人,必然是看过御山朝灯的报告的。而有权将报告调出来的人一共也只有几个人,再算上知道他身份这个条件,降谷零将怀疑的范围缩小到了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他的直系上司黑田兵卫,一个是前零组成员,目前担任警察厅次长,职位是警视监,相当于警察厅长官副职的松浦银造。   黑田兵卫当初将他招揽进零组,这么多年下来,降谷零没办法   产生任何怀疑他的想法。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松浦银造了,但是这位就更没有理由做这种事了,现在的警察厅长官快要退休了,几乎所有事务都是由次长处理的。等到一年半后长官退休,次长几乎是稳上的。   松浦银造今年才五十二岁,做两年警察厅长官,下一步去竞选首相的资历也足够了。   哪怕是和组织勾结,也没必要现在就勾结。更何况如果那个人想处理他的话,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的手段,还将御山朝灯牵扯进去。   降谷零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忽然他的车窗被人敲响,降谷零一怔,迅速地转过头,却对上了一双碧蓝色的笑眼。   -   深夜,松浦银造小心地起了身,将被子原样放好,然而还是吵醒了身边的妻子。   女人的声音带着困倦,问道:“怎么了?”   “突然想起来有个文件没处理,你先睡吧。”他镇定地说道,声音听不出一点不对。   “什么东西啊,明天再看不行吗?”女人咕哝了一句,但也没管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松浦银造给妻子掖了掖被角,离开卧室到了书房。   二点整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了电话。哪怕早有准备,他还是被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冷汗直接冒了出来。   不显示号码的来电,甚至他想办法去追寻也无法追到……当然没查到的时候他还松了口气,就算追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敢去反抗恶魔吗?   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看吧,我努力过了,只是没能做到,所以被威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松浦银造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接起了电话。   [你做得不错。]男人低沉的声音从那边响起,夸赞道。   “……我的女儿,能让她回来吗?我妻子已经在怀疑了。”松浦银造的手搭在了桌子上,在他手边不远处,放着一张全家福的照片。   他和妻子,两个儿子,还有年仅十五岁的幼女。   女儿出生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年轻了,抱在怀中的小小的纤细的生命,让他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也是从那时起,松浦银造决心脱离那个组织的控制。   他是公安,天生就有反抗的优势,他完美地脱离了组   织,甚至还没遭到报复。最初的几年他也是提心吊胆,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也渐渐忘记了那些过去,承担起自己身为公安的职责。   直到女儿失踪。   刚听说女儿没有去上学的时候,松浦银造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果然,他很快就收到了那个组织的乌鸦邮件。   和妻子说女儿去参加了一个封闭式的夏令营,因为从女儿出生起,就是他照顾的更多,妻子非常自然的相信了他。   然而他每一天,日日夜夜,内心都在焦灼着。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个组织的性质,无论是身为前成员,还是身为公安,女儿大概凶多吉少,但是他仍旧怀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这个嘛……还得考虑一下。]   “那……能让我听听她的声音吗?”松浦银造哀求道,在警察厅一人之下的次长先生此时也佝偻了身体,向着曾经的同事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杜本内,拜托你了,看在我们曾经搭档过的份上。”   [搭档?]杜本内哈哈大笑起来,[你也配吗?]   “对不起,对不起。”松浦银造唯唯诺诺地说道,他早就没有尊严了,他眼睛热了起来,“如果有什么,请把我的女儿放回来吧,我可以死的。”   [那可不行,你暂时还有用。]杜本内的声音异常地冷酷,[你会背叛的事,那位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但是他谅解了你,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一步棋。只要做好那位先生的要求,你的女儿会活着回来的。]   电话被挂断了,松浦银造呆愣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晃了晃身子,跌坐在椅子上,他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为自己犯过的错,为自己的无能。   痛苦并没有用,他知道自己是在为虎作伥,但是事到如今他没有办法,哪怕只有微弱的希望,他也要去试试。   松浦银造打开了电脑,房间的灯却亮了起来,他一愣,抬头的时候,看到了妻子站在书房的门口默默流着泪。   妻子扑到他的怀里,浑身颤抖着。   松浦银造闭上了眼睛,伸手拍了拍妻子的后背:“没事的,相信我。”   -   御山朝灯醒过来的时候,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恍惚了几秒,总算   是想起来自己是在监狱里。   记忆开闸般进入大脑,他坐了起来,手腕上银手镯的链子发出一串声响,在极静的监狱里非常的明显。   他那时只是想躺会,没想到自己真的会睡着。御山朝灯觉得大概是他用了能力的缘故,虽然莫名的已经不会晕了,但对身体的消耗还是有的,所以才会莫名其妙的睡着。   御山朝灯看了眼对面房间,这边晚上是不给关灯的,很轻易能看到深蓝威士忌也平躺在床上,像是在睡觉的样子。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呢?   御山朝灯想看眼手机,却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被收走了,他没有戴手表的习惯,看来以后还是去买块表比较好。   他记得睡着之前,深蓝威士忌说了句‘现在还不到八点’,他那边是有表的吗?   御山朝灯开始思考叫醒深蓝威士忌问对方现在几点了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不过他很快就不纠结了,之前带他过来的那个狱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门口,两人对视后,对方将门给他打开了。   ……   在往外走的路上,御山朝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铐,问道:“应该不是要放我出去吧。”   “抱歉,是有人要见您。”狱警公事公办地说道。   “大半夜?”   “已经快五点钟了。”   御山朝灯有些槽多无口,好在他的人设是个面瘫,表现冷淡点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他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中间隔了一块玻璃的标准审讯室,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背对着他的人转过了身,御山朝灯愣了一下。   “次长。”他垂下了眼说道。   松浦银造抬手让他不必寒暄了:“坐。”   御山朝灯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他的坐姿很好,坐下的时候后背也是直挺的,看着就让人心喜。   警校里也会教导仪表的,但毕竟只有那一年半载的,大部分人毕业后还是该怎样就怎么样。   御山朝灯大概就是天生适合当警察的那类人,正直冷静,能力优秀,样貌也好,拍下来当宣传照,来年警校的报名率得翻番。   然而现在却因为某些没必要的事情待在这种地方。   可   松浦银造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比起来自己的家人,牺牲一个虽然很有前途,但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普通警察也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而且只要御山朝灯稍懂变通配合他,那么将对方捞出来也不难。   他严肃了表情,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御山朝灯:“波本的事情,你我都是知情者,御山警官。”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二年前,警视厅公安部搜查官诸伏景光,在执行秘密任务时差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怀疑警视厅内部有人在搞鬼了。”   他从旁边拿出一沓A4纸,从玻璃隔断下方的缝隙塞了过去:“很快,我发现了。不仅是诸伏景光,从很久之前起,就已经出现了泄密的情况。”   御山朝灯接了过来,翻了几页,里面大多是警视厅的重要案件,无一例外都是失败。他随便挑了最近的那张快速阅览了一遍,和松浦银造说的一样,的确像是情报泄露导致的失败。   他将手里的文件放下,抬头问道:“这说明了什么?”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么我就不拐弯抹角的直接说了。”松浦银造双手在桌面上交叉,拇指互相摩挲着,他冷静地看着御山朝灯,“我怀疑降谷零。”   御山朝灯挑起了眼睛,灯光映照在金眸中,形成了一圈白色的光环,衬得那双眸子更加冷漠。   如同神明般冷淡的眼神,松浦银造一瞬间被这个年轻人吓了一跳,但话已经说出口,无论如何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你是他的副官,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你在和他交往的这四年里,有没有发现他不对劲的地方?”   做这种事似乎也没那么难,松浦银造如果真的是有良心的人,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加入组织了。   “任何事都可以,只要是有用的证据,我现在就可以释放你。”   御山朝灯将文件合上,手也同样搭在桌子上。他的手腕纤细白皙,扣着一副与那双手并不相符的手铐。   从中间的玻璃划分开来,将罪犯与警察分割的清清楚楚。   “您是要让我做假证吗,次长。”御山朝灯盯着他,说道。   “你胡说什么,我分明是、”   “降谷先生是什么   样的人,你我都再清楚不过,当年既然肯交付给他这么重要的职责,为什么不给他相应的信任?”御山朝灯打断了他的话,他将桌子上的纸卷成筒状,“这些案子没有一件确凿的证据说明与他有关,而我能找出他为你们做的更多的事,来证明他对警方的忠诚,捕风捉影的事情,也能拿来怀疑吗?”   松浦银造第一次见到御山朝灯说这么多的话,每一句他都无法反驳。   “最近的那两件,确实提到了波本的名字。”松浦银造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我不能刚过任何可能的犯罪。”   松浦银造就是御山朝灯最不喜欢的那类警察,御山朝灯对他也没什么好态度了,哪怕对方是他的直属顶头领导。   “这是欲加之罪。我有理由怀疑,您是在故意往他的头上泼脏水。”御山朝灯平静的说道,他转过身去,拒绝与他继续交流,“请回吧,让我那种不要脸的谎,直接给我判死刑比较快。”   “别不知好歹。”松浦银造的脸也黑了下来,他的语气也阴冷起来,“你想被关一辈子吗?”   “被关一辈子,我也不会做狗的。”御山朝灯说道。   “你最好永远都这么有骨气,没办法判波本,判你还是轻而易举。”松浦银造放下一句狠话,但是又考虑到,御山朝灯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最终还是留了余地,“给你二天时间重新考虑。”   松浦银造离开了,关上门的时候,御山朝灯看了一眼。   问题似乎比他想象的更严峻,次长这样的职位都能被收买,他们这边实在是很不占优势。   甚至于他说出来都不会有人信,这也是松浦银造敢直接来找他的原因。   不做假证,下一个被污蔑的就是他了,而且他明面上还是因为鹤城议员的事进来的,想给他定罪只要让鹤城议员无辜就好,总归那人都已经死了。   御山朝灯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得快点将这件事告诉降谷先生才行,如果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他当时就抓紧跑了。   但这也难讲,如果他跑了,所有罪名就任由别人描绘了,他也无法得知这个消息。   ……难道要越狱吗?   从小到大,连逃课都没有过的好学生,跳过了很重要的东西,思考起了有些过激的事   情。   -   诸伏景光把幼驯染赶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开着车行进着。   “我觉得你想太多了。”诸伏景光语气平淡,直接干脆地说道,“如果我是你,就干了。”   在幼驯染面前,总算可以不用隐藏自己的真实内心——哪怕是独处的时候他都不会泄露,降谷零从有些颓废的坐姿中忽然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直接干。”诸伏景光重复了一遍。   “……这个我听清了,我问的是,你说的难道是指劫狱?”降谷零问道。   “嗯。”诸伏景光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吗?得到组织的信任,救出朝灯,至于警察厅那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可以慢慢来。”   降谷零听糊涂了,他快速地摇了摇头,问道:“救出他又能怎么样呢?他还能回警察厅吗?”   “所以我说zero想得太多了。”诸伏景光说道,“把他带出来之后,去解决掉内鬼就是。本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把根源掐掉,连同zero你也能洗清嫌疑。”   “没能找到呢?”降谷零当然不是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确实如诸伏景光所说,他想得要更多一些,这些事他都没办法确认。   “对自己的能力这么没自信?”   “……是hiro对我的能力太有自信了吧。”   降谷零被他噎住,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随即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因为朝灯是你重要的人,zero你不敢冒险是正常的。但是这些担忧根本没有必要,哪怕是赌丨博,你的胜算也要更大。”诸伏景光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   诸伏景光抽空伸出拳敲了下他的肩膀,“还有我呢。”   “每次都要让你担心。”降谷零想通之后,叹了口气,看向了诸伏景光,“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hiro。”   “那就别说了,咱们两之间还需要那种东西吗。”诸伏景光在一栋房子前停下了车,降谷零没见过这里,但也猜到了这是hiro的安全屋,“快来,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劫狱比较合适。”   “……嗳?”   “琴酒   也在的话,你的行动就受到了限制,如果仅仅将朝灯带走很简单,但是之后朝灯还要回警察厅,就得找个混得过琴酒的说法。”诸伏景光看上去有些兴奋,并且降谷零确认这并不是错觉。   “你似乎比我还激动?”降谷零不确定地问道。   “哈哈,被发现了?毕竟是难得一次正义的逆反行动,而且这可是去劫狱,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参与一下呢。”诸伏景光笑容爽朗,看着降谷零说道。   “……hiro。”降谷零沉默了几秒,说道,“有时候你还挺恐怖的,虽然很帅气也很厉害,但是真的挺恐怖的。”   “谢谢夸奖~”   “其实我……好像也的确是在夸你,算了。”   ·   御山朝灯被带回牢房的时候,脖子上又多了一个监控的环,两厘米宽的金属环,绿色的灯以二秒每次的频率亮着,监控着他的呼吸、心跳和位置。   强行拆下来就会触发警报,立刻就会有人追上来。   在御山朝灯看来,如果他真的想跑,这玩意也就是稍微麻烦点的程度,官方就是官方,再怎么也不可能在这里加电击之类的功能。   这个东西的侮辱性意味比较大,他对松浦银造说自己不会当狗,对方就命人找了这个项圈给他戴上,御山朝灯实在是腻歪极了,他甚至都不觉得生气。   不是他精神胜利法,只能说松浦银造的确拿他没办法了,否则也不会用这么无聊的法子气他。   他回来的时候,深蓝威士忌也醒了,侧躺着含笑看他。   御山朝灯忽然发现深蓝威士忌淡定地有些过分了,来这里就像是度假一般,心态好极了。就算日本基本可以说是没有死刑了,但他作为组织成员好像也有些太过淡定了。   他刚想问的时候,好久没出现过的任务突然跳了出来。   「限时任务:陪伴」   「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请务必陪伴着他。请安抚降谷零的心情,让对方能够顺利度过此次难关。」   他将惊讶的表情隐了起来,拒绝任务的手也收回了。   这还是第一次出现确切的人名的任务,和上次调查深蓝威士忌的那个还不一样,系统非常直接的说了就是「降谷零」。   联想到系统之前说的这次和降谷先生有关的事情,御山朝灯实在是没办法点下拒绝。   任务写成这个样子,甚至都可以说是系统的提醒了,他接不接根本没有关系。   他在这里是没办法陪着降谷先生的……所以,还是得想办法逃走。   逃走后他就说不清了,职业生涯大概到此为止了。   但是没关系,如果不是降谷先生,他大概早就已经正式辞职了。   深蓝威士忌一直在观察他,此时忽然说道:“御山警官,你刚刚的表情很像打算做什么坏事哦。”   御山朝灯抬起头,监控环的绿灯闪烁着,他语气平静:“你看错了。”   ……   既然打算逃狱,那就要从头开始计划。   松浦银造说二天之后会再来找他,那么二天后去见他的路上是最佳时机。   御山朝灯的优势在于熟悉这里,他本身就是警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抓起来的事,利用这个逃跑并不难。   他的手机应该是在证物室,顺便去拿走也没什么问题。   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他想跑的事情瞒不过深蓝威士忌,他可不觉得深蓝会帮他说话,那么就不能住在这里了。   御山朝灯沉思了片刻,走到了房间内的电话铃前,他拿下了电话,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不是没接通,看起来像是从电话线就断掉了。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明显,深蓝威士忌关心了一句:“怎么了?”   “接不通了。”御山朝灯看向他说道。   深蓝威士忌慢吞吞地爬起来,走到了电话前,拿下来听了一下,耸了耸肩:“一样的。”   “停电了吗?”御山朝灯思考了一下,他两只手都被锁住了,将闭路电话放回去,走到了铁门前往外看,深蓝威士忌同样站在那里。   比起他的谨慎,深蓝威士忌看上去就要闲适多了,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小猫咪,给你个小建议。”从进来就一直在本分的称呼他御山警官的深蓝威士忌,忽然对他换了个称呼,弯起了眼睛,“后退一点。”   这个表情就像御山朝灯「看」到的那个过去,‘失手’打破杯子,然后将目标的脸故意往玻璃碎里踩的   那个十几岁的深蓝威士忌。   御山朝灯警惕地看着他,他无奈地耸了耸肩:“真的是为你好,不信就算了。”   “……”   御山朝灯后退到了角落里,他刚站好,忽然地面一阵非常剧烈的震动,两人都没站稳跌倒在了地上。   地震了吗?   下一秒,房间里的灯都灭了,警报却响了起来,房间里只剩下红色的警报灯,情况变得有些焦急。   近处忽然传来一声爆炸声,地面随之又是一震。   御山朝灯知道刚刚的地震是什么了,有人入侵了。   深蓝威士忌还是那副闲适的表情,看来是来救他的?当初深蓝假死的事,果然是组织的计划,那么诸伏前辈是不是就危险了?   御山朝灯没时间往更深处想,在第二次爆炸出现后,就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人影就出现在了这里。   琴酒走到了这里,欣赏了一番深蓝威士忌在监狱里的绝景,语气悠闲:“你也有今天。”   “也是非常有趣的体验嘛,而且我知道琴酒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深蓝威士忌丝毫不尴尬,“这里的生活也并不无聊哦,还有美人相伴。”   琴酒回过头,看到了站在对面的御山朝灯,不仅手上戴了手铐,脖子上还带了副项圈一样的东西。他对着御山朝灯吹了声口哨,心情似乎非常愉快:“看看这是谁。”   “呐,对吧?”深蓝威士忌的手从铁门里伸了出来,笑眯眯地看向御山朝灯,“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如果能带你回去,说不定那位先生能原谅我呢。”   琴酒的嘴角在御山朝灯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   御山朝灯是要离开这里的,但绝对不是现在,他不能和组织的人一起离开,哪怕之后这里的看管会变得更严格,他离开的时机也不能是此时。   “和你们同流合污?别做梦了。”御山朝灯说得很不客气,他话音刚落,就是一声枪响。   琴酒的子弹击中了深蓝威士忌那边的门的锁孔,那扇门被轻易地推开了,深蓝威士忌从里面走了出来。   “真的不和我们走吗?”深蓝威士忌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笑着问道。   御山朝灯闭上了眼睛,然后又是一声   枪响,琴酒也打开了他的房门。   “随你好了。”琴酒意味深长地说道,他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向了走廊的另一边,眯起了眼睛,“你不是不进来吗?”   那人没回答他,走到了御山朝灯的牢房门口,金发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抬腿一脚,被子弹打坏了锁孔的铁门直直地倒了下来。   深蓝威士忌瞪大了眼睛,看向琴酒:“……波本不是情报组吗?”见鬼的怎么强这么离谱?   “你走不走?”琴酒问道。   深蓝威士忌立刻闭嘴投降,跟着琴酒离开了这里。   御山朝灯看着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跟我走。”降谷零说道,他向着御山朝灯伸出了手,“没事的。”   哪怕不需要他安抚,只要他这么说了,御山朝灯也一定会和他离开的,什么和组织的人一起离开会引起别人的怀疑,降谷先生都说没事了。   御山朝灯抬手的时候,却受到了阻力,低头看到了手上的手铐。   降谷零的表情更阴沉了些,他似乎要拔枪,御山朝灯将双手平举到了他的面前,银色的手铐束缚着他。   御山朝灯右手打了个响指,手铐‘咔哒’一声滑落到了地上。   降谷零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技能,御山朝灯就要开心多了,他上次回去辛苦练了很久果然是有用的,这次能在降谷先生面前装到还得感谢之前的深蓝威士忌。   然后就是脖子上的那个了,这个还是要降谷零来解开,靠蛮力也不是不能解决,降谷零却担心漏电或者怎么样,从领口摘下一枚别针,小心地解开了锁。   项圈一离开他的脖子,就立刻发出了巨大的警报,比外面的还要吵。   “真的……没事吗?”御山朝灯借着这个距离低声问道。   “没事。”降谷零看着手上的圈,灰紫色的眸子变得更阴冷了。   “会给您带来麻烦吗?”御山朝灯还是不敢确定,他知道降谷先生不会为了他放弃原则,但是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有一点。”降谷零举起手上的东西,用力地朝墙上摔去,“但是去他妈的。”   项圈被砸到墙上,四分五裂地摔到了地上,警报却仍然在响着。   降谷零对着御山朝灯弯起了眼睛,总算是露出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微笑:“好了,我们一起逃吧。”   御山朝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看了看铁门,又看了看项圈,最终还是决定无条件的信任降谷零,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   他们跑起来非常的快,甚至赶上了前面的琴酒和深蓝威士忌。   一碰到琴酒,御山朝灯就紧张起来,降谷零抽空安慰了他一句:“我们不和他们一起。”   琴酒的眉头一跳,一股熟悉的恼怒浮了上来。   他看向了御山朝灯,略带讥讽地说道:“最终还是和我们同流合污了啊,警官先生。”   御山朝灯心说你们和降谷先生能一样吗。而且他现在对琴酒只有身为敌人的警惕,已经不怕他很久了。   他刚想说什么,却被降谷零拉到了身后。   金发青年以保护的姿态站在他的前面,挡住了琴酒的视线,尽可能的简单,但不是特别友好地对琴酒说道:“我们男同是这样的。”   御山朝灯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第72章 REBIRTH:868D   时隔多日,御山朝灯总算是确定了当初在意大利的时候,在降谷先生的临时安全屋里,他遇上琴酒的那句现在想来也非常破廉耻的口嗨,降谷先生确定是听到了。   虽然当初降谷先生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他知道了,但是只要没明说出来他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   回旋镖在天空飞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扎回了自己的身上,哪怕他们现在确实在交往,可是被本人知道了就非常的羞耻。   御山朝灯没敢说话,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御山朝灯从降谷零的身后看了过去,琴酒阴狠冷酷地扫了他一眼,大概是因为前提比较奇怪,御山朝灯非常轻易的原谅了他的冒犯。   深蓝威士忌看上去若有所思,并没有就此发表什么意见(太好了)。   红色的警戒灯在监狱大楼的楼道里明明灭灭地闪烁着,就像是某人的香烟,气味也不太好闻,但是不知道降谷零和琴酒做了什么,他们出来这么久还是没有人追出来。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们离开了大楼,外面居然是黑夜。   但仔细思考后又觉得并不奇怪,在诸多的有预谋的犯罪里,一般也只有抢银行会在白天发生,劫狱当然也应该发生在晚上。   所以说刚刚的狱警说的是下午五点钟吗?他到底睡了多久啊。   御山朝灯有些纠结的抓了抓头发,重获自由的感觉是好的,他知道该相信降谷零,对方说没事那就应该没事。   可是他也是在体制内待了这么久,这其中的潜规则他不说清楚,大概也是有所了解的。逃狱绝对不是小事,降谷零能做出这种决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御山朝灯根本就不在乎升不升职,哪怕被开除,如果是这次的事情,他连后悔都不会有。   他本身就是因为喜欢而当警察的,虽然后来他确实很喜欢这份工作。和记不清到底是谁的那个人的约定已经算是达成了,如今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就算会导致了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那个人也一定不会责怪他的。   但他很在意降谷零。   这些担忧全部被藏在了心里,不管是哪种情况,降谷零的心情都是最优先的。   御山朝   灯低下头调整着自己的表情,打算不管对方之后对他说什么,都一定要保持着笑容。   在拐弯的地方,他们和琴酒分开了,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这让御山朝灯松了口气,在降谷零面前他是不介意用非常低的姿态哄人的,哪怕装萌卖傻也可以,就算旁边有人,只要降谷零需要他也是可以做的。   但是果然还是没人比较好。   “……哥。”御山朝灯张了张嘴,想要叫对方的名字,然而这种时候不适合叫对方的本名,他也不想叫安室透,最后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称呼。   降谷零一愣,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关系,别怕。”   “我……”不是在害怕,您真的没事吗?   哪怕对方表现得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能对着琴酒说些看起来很有精神的话,但御山朝灯却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降谷先生现在心情一定不好。   御山朝灯还想再说些什么,一辆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降谷零完全没犹豫地拉着御山朝灯坐了上去,汽车如离弦的箭般飞速冲了出去,琴酒他们那边甚至还要慢了一点,在经过的时候看到了那两人才正在上车。   御山朝灯的身体受惯性作用向前倒去,同样歪倒的降谷零伸手捞起了他,负责开车的那个青年抬头看向了后视镜,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好像有点快,是不是?等过了监控区就好了。”   是诸伏景光。   御山朝灯莫名地松了口气,刚刚降谷零在监狱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还真的担心了一秒降谷先生是不是真的打算让所有人都“去他妈的”。   诸伏景光也在就好了,说明降谷先生还有理智。因为代入一下,御山朝灯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带着沢田纲吉冒险,降谷先生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就算降谷零真的是冲动到做了无法挽回的事,御山朝灯……只会陪着他一起跑。   御山朝灯仰起头看向他,降谷零半圈环着他,抬着头和开车的诸伏景光说着今天的行动内容,非常认真地听着对方的意见。   浅金的头发像是细碎的阳光,灰紫色的眼眸里满是严肃。似乎是察觉到御山朝灯的视线,他低头对着御山朝灯笑了一下,   随即继续和诸伏景光说着话。   他的嘴在不停地开合,御山朝灯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耳朵里是逐渐密集起来的自己的心跳声。   明明只是一天没见面,他却已经这么思念降谷零了。   甚至于用了那个还不确定的奇怪能力,去从幻觉中找寻降谷先生的影子。但是仅仅是看着实在是让他无法满足,只有切实的触碰到才可以。   御山朝灯的脸上泛起了绯色,这样直白的剖析自己内心的行为让他非常不适应,但是结论却已经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就算是失忆了,如果再见到降谷先生的话,也一定会再一次为他心动的。   御山朝灯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被那令人安心的味道包裹着,闭上了眼睛。   降谷零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变重了些,声音也压低了些,前面的诸伏景光立即注意到了降谷零的变化,也打算中止这次的对话。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zero。”他想了很久,最后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降谷零抬手将沾在御山朝灯嘴唇上的发丝取下来:“别担心。”   窗外传来了风声,并非是夜晚的清风,而是风雨欲来的呼啸。   树叶沙沙作响,诸伏景光看着眼前的挡风玻璃上落了一个硕大的水滴。   “下雨了。”他说道。   降谷零也看向了窗外,仅仅是说句话的功夫,雨也落了下来。   “时机正好。”降谷零垂下眼,看着御山朝灯的睡颜,嘴角不易察觉地抬了抬,“再下大些就好了。”   他们选在这个时间进行劫狱,自然也是考虑了天气的原因,本来还是要晚一天的,还放弃了一开始的飞机。在做了这样的壮举后,来一场能洗清一切的大雨简直再好不过了。   他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否正确,如果之后失败了又该如何,但是不会后悔就是了。   -   御山朝灯在被降谷零抱起来的时候就醒了,他这几天好像一直在睡觉,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能力的后遗症,但睡眠倒不是特别的深。   降谷零的手从他的后背和腿弯伸过去,小心地将他从车上抱下来的过程他都知道,甚至还听到了降谷先生和诸伏前辈告别的声音   。   ……然后他又睡着了。   御山朝灯做了梦,但是这个梦与他毫无关系,他根本就没有出现在那个梦之中。   他看到了降谷零,以咖啡店店员安室透的身份出现在了江户川柯南的面前,成为了毛利小五郎的弟子,跟着他们一起经历了不少案子。   他完全的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降谷先生做了许多的事情,这些事情他并不陌生,有些东西他曾经也接触过。   比如当初他调查了咖啡厅里的另一位男性服务生的背景,在对方家的附近安排了个更高薪也更轻松的工作,成功空出了个职位,降谷先生才能成功应聘。   梦里的这个降谷先生,也是差不多的方法,但是是自己费心思做的。   不仅他不存在,就连诸伏前辈也不在。   御山朝灯就在旁边看着他独来独往,永远都是一个人。   ……   这次醒来的时候,御山朝灯感觉心里疼了一下。他随即用力拧了自己一把,痛觉屏蔽还在,但是心脏就是非常的不舒服。   御山朝灯试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个陌生的天花板,不是降谷先生的居所,也不是他家里,大概是降谷零的某个安全屋。   也是,他应该蹲在监狱里反省,但是现在跑了。   降谷先生应该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过来协助了他越狱。   总而言之,他们两个现在都不应该回自己的常住居所。   降谷零的大多数安全屋的位置,御山朝灯都知道,也有一部分对方甚至都没告诉过他。狡兔二窟的话,降谷先生至少有十八窟。   御山朝灯则是截然相反,对他只存在搬家,不存在临时居所这个说法。   他喜欢住在熟悉的地方,或者需要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是个非常挑剔的家伙。安全屋这种设定听起来很帅,御山朝灯一直都觉得非常麻烦。   比如他的监护人先生就有很多居所,御山朝灯通常很难主动联系到对方,但是监护人先生似乎一直在关注着他,需要家长参加的活动,每次都能精准的出现在现场。   那张二十年如一日没有变化的帅气的脸,以及变化莫测的诡异的行事,在御山朝灯念书的   时候,总能引起轰轰烈烈的讨论。   监护人先生也教过他怎么找安全屋,怎么躲监控,但是御山朝灯学了也懒得用。   御山朝灯坐了起来,降谷零此时也推门而入,看到他坐在床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醒了?”   然后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两人靠得很近:“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L?果然还是前一天生病的缘故,以前你不会在路上睡着的。”   接着有些爱怜地用手指碰了碰御山朝灯的脸颊,动作极尽温柔,御山朝灯觉得他现在的表情,有些像刚刚梦里的那个独行侠降谷先生,非常的寂寞。   御山朝灯想了想,仰起头在对方的唇角亲吻了一下。   降谷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御山朝灯觉得这样似乎可以安慰他,只是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   这样的话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降谷先生比他年长,还是上司,从交往起,或者说从认识的第一天,表现出来的都是成熟稳重的个性。   不管是从哪个关系,大概都不希望在他面前显得脆弱。   虽然御山朝灯并不在意这种事,他和降谷先生交往,又不是因为对方比他年长,可以无限的包容他。   降谷先生之前说的都做到了,在他面前永远都温柔体贴,气质和性格都很沉稳,无与伦比的完美恋人……   可御山朝灯也不想一味的只从对方那里索取,降谷先生将所有心事都压在心底,甚至还没有之前他们只是同事的时候对他说得多。   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并不丢脸,如果可以,他希望降谷零也能依赖他一些,不是工作,而是感情上。   御山朝灯之前所说的希望对方对自己粗暴一些,也并非是指行为上的粗鲁……至少不完全是。   他不止想接受对方好的一面,只要是降谷零的东西,不管是好是坏他都愿意承受。   只是现在并不是说这个话题的好时机,御山朝灯对于自己的行为,弯起了眼睛解释道:“为了感谢勇士大人救我出去。”   降谷零非常配合,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只有这样,我可是亏本了。”   “真的吗?”御山朝灯睁大了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了笔记本——这个倒是   没被没收——做出了认真记录的样子,“您从头说说看,我得好好算算,总不能让您吃亏。”   降谷零总算是露出了见面以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原本拘谨的气氛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御山朝灯在心里松了口气。   降谷零伸手揽住了他,让他靠在了自己的怀里,低头亲吻了一下御山朝灯的发顶:“抱歉,让你担心了。”   但是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御山朝灯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随手扔到了旁边。   他调整姿势坐了起来,在降谷零的腿侧分开跪立,跪姿要比坐着的降谷零高了半个头,以正面的姿势环住了降谷零的脖子。   “你这样我才会担心。”他少见的没对降谷零用敬语,说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御山朝灯几乎是坐在他的腿上了,这样暧昧的姿势让降谷零有些闪躲,然而听到了他的话后,急忙地解释道:“怎么会?这是我经过考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那就是这次的任务太难,降谷先生也没有自信。”御山朝灯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声说道。   “我已经大概确定了人选了,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会撬开他的嘴的。”降谷零抿了抿唇,说道。   “那零哥为什么不敢看我。”御山朝灯轻声问道。   降谷零的态度似乎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只有身为恋人的御山朝灯才能感觉出来,虽然还是温柔的,但是并不亲近,就像是刻意拉开距离一样。   “……”   降谷零没有说话,御山朝灯也不催他立刻回答,手松开了他的脸,绕到了后背,轻轻地拍着。   过了许久,降谷零轻叹了一声,伸手环住了御山朝灯的腰:“我感觉对不起你。”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这是他属实没有想到过的答案。   有了开端,之后的话断断续续地也就能说了出来。   降谷零同样不是一个喜欢将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的人,比起用嘴说什么,他更喜欢实际的去做。唯一一次这么认真的诉说自己的心情,还是之前对御山朝灯告白的时候。   在御山朝灯刚刚被关起来的时候,面对着究竟是恋人还是理想的两难选择,降谷零非常的痛苦,完全的无法做出选择。   他一向是个理智的人,降谷零非常清楚,如果到了非选不可的时候,他可能不会选择朝灯。   他的正义感和信念都不允许他做出这么自私的选择,即便朝灯根本不应该被牺牲。   但他不想前功尽弃,再培养一个像他这样的卧底,再花费十年,浪费十年,比较起来,果然牺牲一个人才是最优解。   降谷零清楚,所以他痛苦,哪怕最后找到了或许是两全的办法,都没办法掩盖他曾经有过想要放弃恋人的念头。   他甚至短暂的恨过导致了这个可能的体制,但果然,最终他还是觉得错在他自己的身上。   “我非常的……抱歉。”他低着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没办法去看御山朝灯。   “抬起头来,看着我。”御山朝灯的声音非常冷静,平静地说道,“抬起头,降谷零。”   这是降谷零第一次听到御山朝灯叫他的名字,如此不尊敬的,没有用敬语,直白的叫了全名。   他的喉结动了动,总算是强迫自己看向了御山朝灯。   和冷淡的声音不同,御山朝灯此时却是笑着的,金色的眸子里潋滟着笑意,温柔地注视着他。   “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如果是我也会这样选的。”御山朝灯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道。   “那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啊,有的。”御山朝灯抬头沉思了片刻,笑着说道,“如果您选了我,我可能就不喜欢您了。”   御山朝灯低头亲吻了一下恋人那双温柔深情的灰紫色眼睛,就像对方以往安慰他的那样:“我喜欢的降谷先生,拥有坚定的信念,会为了理想付出一切,冷静又绝对理智的非常厉害的人。”   御山朝灯想起了刚刚的那个梦,哪怕独自一人,也要坚持在理想的道路上,绝对不会回头。   虽然看上去有些寂寞,但是非常的耀眼。   “您不用为没选择我而感到抱歉,您在这两个选择中产生过动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御山朝灯静静地注视着他,精致的眉眼间是全然的信任与坚定,全部的展现出来。   “如果我……”降谷零抓住了他的手,有些焦急地问道,“如果我选了波本,你该怎么办?”   意外的是个非常好回答的问题啊。   御山朝灯完全不需要考虑,直接给出了答案:“跟着你。”   降谷零一怔,御山朝灯点了点头,哪怕不需要说话,也能直接看出他的认真。   “降谷零就是降谷零。”金眸中潋滟着笑意,他没有丝毫的担忧,“我知道的,哪怕看起来是那个样子,我也相信您不会做违背原则的事情。”   “这么……相信我吗?”降谷零问道。   “就算没有现在的关系,我也知道降谷先生是个好人。”御山朝灯用手指描摹着恋人的五官,“您的付出我全部都看在眼里,您的所作所为也都无可指摘,就算做了难以理解的事情,也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我相信您的无私。”   随着想法被吐露出来,之前还有些不安的御山朝灯也坚定了起来。   “降谷零就是降谷零,不会成为任何人。”   他忽然被非常用力地抱住了,御山朝灯愣了愣,随即回抱住了他。   “我可以抱你吗?”   御山朝灯听到了降谷零的话,有些诧异地低头看了眼两人之间的状态,随即才反应过来这个“抱”的真正含义。   他强装镇定,问道:“现在的话,没关系吗?”   降谷零是被上面怀疑的卧底,他是刚刚逃狱的警察,现在应该争分夺秒的想办法抓出内鬼,自证清白才对,却被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几个小时还是抽得出来的。”降谷零轻声说道,然后他的外套落在了地上,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让我抱抱你。”   会撒娇的小猫最好命。   御山朝灯的脑袋里猛然冒出这样一句奇怪的话,没来得及细想其中的诡异逻辑,西装的外套也被丢了开来。   没了枪的枪带,系在衬衣上用作装饰的袖箍,领带,以及他之前为了遮挡某些痕迹,特地绑在脖子上的绷带,依次被解开来,让御山朝灯有种自己好像是一个正在被拆封的包装复杂的礼物般的感觉。   “真、真的吗?”   腰带被解开的时候,御山朝灯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躺在床上看着降谷零问道。   降谷零低头亲了亲他,语气温柔地说道:“你要是今天不想,我就只抱抱   你。”   “……”   御山朝灯坐了起来,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请等一下。”   然后他开始在心里疯狂的呼唤系统。   系统一向都是全天待命的,尤其现在,祂做梦都想和御山朝灯重归于好。   【我在!MASTER!有事吗?MASTER!请您尽管说,只要本机能做得到,通通都会为您实现的,MASTER!】   热情地像是两人刚签订契约的时候,期待满满地等着御山朝灯的吩咐。   系统甚至决定,就算御山朝灯问祂剧情相关的内容,祂这次都会尽可能的回答的。   ‘……帮我把痛觉屏蔽撤掉。’   【欸?您说什么?】   ‘……痛觉屏蔽,我病好了,撤掉。’   【怎么突然想起了要撤这个,您不是好几天之前就抽到了吗?】   ‘……’   【是!大概需要一分钟的缓冲,如果您之后有需要,本机再为您打开,MASTER。还有别的事情吗?】   御山朝灯冷酷无情的切断了联系。   系统都要把他说恼羞成怒了,毕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种事才想起来要恢复痛觉。   可是——   御山朝灯转过身面朝着降谷零,闭上眼睛抬起了头:“我准备好了。”   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降谷零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将他揽了过来:“我会温柔些的。”   御山朝灯轻轻咬了下舌尖,有种不怎么确定的钝钝痛感,好像确实是在慢慢的恢复了。   “不用那么温柔也可以。”他伸出手,轻轻勾住了降谷零的手指,非常自然地与上司先生十指相扣,“降谷先生的话,可以的。” 第73章 REBIRTH:867D   御山朝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降谷零的形容词已经变成了「温柔」。   虽然在当今的社会,这个形容词已经滥用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尤其是在日本,这个大家都戴着面具说着违心的话的社会里,温柔这个词已经泛滥到了各种地方。   就像是夸奖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就说对方‘可爱’,电视节目的主持人,不管吃到多么奇怪的东西,都会昧着良心说‘好好吃’。   温柔也差不多,算是比‘可爱’更高级一点的评价,但其实真正能配上这个词的人很少。   但降谷零毋庸置疑是个温柔的人,哪怕是当初刚毕业,天天挨骂的时候,御山朝灯都由衷地这么认为。   这个温柔并不是说性格,降谷先生性格方面其实相当强硬,可以说是个说一不二的暴君(这个形容似乎有些过分了),但他的确是个温柔的人。   无论是面无表情送来的早餐,默默帮他改掉的纰漏,熬夜给他整理的文件笔记,注意到他在咳嗽后会顺便给他做点什么进行食补……   总而言之是个温柔又细心的人,他从第一次见面就非常的喜欢降谷零,恍惚间还看到了像是预兆般的未来幻想。   比如两人一起工作,结束后对方笑着摸着他的头发说‘干得不错’,再比如他将咖啡放在面露困倦的上司身边,对方看到后对他露出笑容……   那种感觉非常真实,让他觉得一定会发生一样。   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这让他非常的不舒服。他能感觉出降谷零藏在冷淡的脸下的温柔,但是却故意装作看不到。   和沢田纲吉打电话的时候只说‘降谷先生好凶’,当对方顺着他一起批判‘你上司怎么能这么过分’,他又非常纠结地补充‘但是他是个好人,算了’。   正是因为知道降谷零实际上是个好人,所以他才没办法真的和对方发脾气。但又非常别扭的,在降谷零对他好的时候,反而会比被训的时候更生气。   ——所以为什么不能对我笑一笑,不能夸奖我呢?明明也不是讨厌我吧。   最后只能一直憋在心里,直到被查出来绝症,总算说出了要辞职的话。   然后就不知不觉的变成了如   今的局面了。   他当初想要的东西全部都得到了,甚至比那些更多,多得快要溢出来了。   然而御山朝灯却又贪心了起来,哪怕装不下,他也想要全部得到。   不止是降谷零的温柔,别的什么他也全部都想要。   ……这样看来,降谷先生一开始对他的方针好像是正确的呢。如果一直都非常的温柔,他现在大概已经被宠坏了。   窗外传来了一声轰鸣,然后是渐弱的雷声。   虽然知道不应该,御山朝灯还是看向了窗户的位置,没有完全拉紧的窗帘露出一条缝隙,能听到雨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在那狭窄的缝隙,看到了雨珠一层层密密麻麻叠加布满在上面,聚集成一颗滚圆的大水滴落下。   像是上司先生的吻,密集又轻柔,如同雨一般落下。   雨天总会给人一种潮湿又清凉的感觉,室内的空调开得更低,露在外面的皮肤理所当然地也冰凉,然而温热的呼吸随着吻覆盖其上,又带来一种意外的烫意,交加混杂在一起。   御山朝灯呼吸急促起来,手攀住了降谷零的脖子,刚刚还在胆大妄为地说些‘不温柔也可以’之类的话,这时候又压低了声音,像是小猫般地恳求道:“慢、慢一点,降谷先生……”   降谷零双手支在他的身侧,垂着脸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御山朝灯的金眸有些湿润,没什么力度地辩解道:“可是我喜欢降谷先生……已经很、”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像是平时写公文那样,选出了最精确简单的词:“很厉害了。”   降谷零的呼吸随着轻笑一起喷在了他颈间,像是大型犬般在他脸侧亲昵地蹭了蹭:“那可怎么办,小朝。要停下吗?”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还是给了御山朝灯足够的选择余地,并非是调丨情的说法,而是真的会这样做。   只要御山朝灯说没准备好,他就会立刻终止。   “不停。”御山朝灯回答的很快,说完脸上泛起了绯色,下意识说出的直白的话语让他有些羞恼,然而抱怨的话听起来也有些软绵绵的无力,“降谷先生是不是故意的,想听我说这种话。”   降谷零又笑了起来,他看到了降   谷零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与梦中的降谷先生重合了,灰紫色的眼中蕴藏着对他的炽热爱意与占有欲,与窗外的雨声连成了一片。。   只是这样被注视着,他就感觉身体变得奇怪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细想,御山朝灯又重新被吻住了,降谷零含着他的唇瓣轻柔地描摹,手从他的衬衣下面探了进去。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但是因为那是降谷零,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点,又主动迎了上去。   好热。   就像他要求的那样,这次的接吻确实不那么温柔,带着从未感受到过的压迫感,呼吸被粗暴的掠夺着。   “抱歉。”降谷零在他耳边说道,耳垂被轻轻地咬住,御山朝灯的脑袋像是经过了电流,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本来想忍耐一下的,但是想到小朝穿着我的衣服——”   御山朝灯过了几l秒钟,才想起来自己不小心拿错,明明发现了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穿上的降谷零的那件衬衣。   他完全忘记了,都是发生了太多事,所以才会忘记的,不然一定会推到下次。   好丢脸。   “是我拿错了,下次会注意的。”御山朝灯伸手揽住了降谷零的脖子,语气哀求地说道,“……帮我解开吧。”   降谷零轻轻的哈了一声:“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御山朝灯抬起眼睛,金眸里像是藏着月亮,笑了起来:“穿着也可以。”   他仰起头,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对方:“降谷先生……”   ……   尽管降谷零已经非常温柔了,但是在正式被打开的时候,御山朝灯还是疼得掉了眼泪。   系统是真的,说给解除就完全解除。   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受过疼痛的御山朝灯——之前的惩罚疼得太过,反而像是幻觉了——被这细腻缓慢的温柔惩处折磨得不行,他的肩膀上还挂着降谷零的衬衣,眼泪落进衣服里,瞬间消失的不见踪影。   他掉着眼泪,还是抓着降谷零的手说没事。   “降谷先生亲我一下就好了。”   然后他得到了亲吻,是非常温柔的,但是他却没有来得及细细感受,就变得更加热烈的亲吻。   感官的刺激似乎混乱了意识,纷杂的思绪   不间断地涌上来,御山朝灯已经没办法保持冷静的思维去思考什么了。   但唯有真实是可以确认的。   毫无疑问,他被拥抱着,无论是呼吸,体温,心跳,还是身体的本能反应,都热情地迎合着那个人。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御山朝灯耳边都是雨滴用力地砸在窗户上的声音,无规则的清冷伴奏般,然而很快就被上司先生的低喘声覆盖了过去。   御山朝灯抬起胳膊搭在了眼睛上,挡住了视线,他要被这有些超过的爱意弄得发疯了,不看上司的脸说不定可以好一点。   然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视觉的缺失反将让别的感官感受到的事物放大了,他只能放下手,最后抓住了降谷零的小臂。   紧绷的肌肉挂着汗水,他的手打滑地落了下去,被对方自然地扣住,十指交握。   安心了——   御山朝灯总算是找到了着力点,稍微放松了些。   影视剧里也经常会有这样的片段吧,在逃亡的路上,与相依为命的同伴产生了感情,在紧张的时候做了些没用但会感到快乐的事。   大概就是这样,越是不被允许的事情,反而会更让人更想要触碰。   哪怕是工作的时候走神,御山朝灯都要被上司训斥的,这种时候的不够专心,自然是被强行叫了回神。   眼泪一瞬间掉了下来,身体弓成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然而弓弦却不住地颤抖着。   “降、降谷先生……”   御山朝灯的金眸里焦距还没有对齐,呼吸也乱七八糟的,说出来或许有些变态,被稍微的粗暴对待让他莫名的高兴了起来。   好像可以触碰到降谷零更深处的东西了,不是永远温柔体贴的完美恋人,或者说不止是。   不需要伪装掩饰,哪怕是恶意的一面也可以全部展示给他的。   御山朝灯抬起了手,手指还在微微颤抖着,轻轻按在了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轻叹了口气:   “全部都装进来吧……还放得下。”   巨大的雷声打破了沉寂,越下越大的雨下落的水声都被掩盖住了,狂风暴雨一同席卷而来,窗外的树都被卷了起来。   被这样的声音吓一跳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御山   朝灯被非常自然地抱得更紧了些。   降谷零仰起头与坐在他腿上的恋人接吻,从白发青年的口中溢出了细小的呜咽声,他仍旧是温柔吻尽着恋人滚落的泪珠,另一个地方却完全是相反的极端了。   “小朝……哭起来也很好看。”   他的衬衣还摇摇欲坠地挂在御山朝灯的臂弯,但是已经皱成了送到干洗店都会被店员说要加钱的程度了。   “但是现在哭有点太早了。”   ………………   …………   雨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御山朝灯睁不开眼睛,累得不行,他用着最后的意志力叫了系统给他把痛觉屏蔽恢复个百分之八十,然后又改口说先全打开吧。   系统一脸茫然地照做了,但还是不忘恭喜他任务完成得快速又完美,夸奖他不愧是自己挑中的宿主,无论哪里都这么的优秀。   然后又被御山朝灯单方面‘挂了电话’。   但是开了痛觉屏蔽还是照旧,御山朝灯总算是明白过来,他纯粹是累的,就算屏蔽了痛觉也得休息过来才能恢复精神。   为什么结束之后会累成这样呢?是过程中被快乐糊了脑袋麻痹了神经吗?   御山朝灯躺在降谷零的怀里思考着这样复杂且没用的事情,他只是单纯的累,但是真的不困,近两天他好像一直在睡觉,感觉要把一年份的觉都补回来。   而且只睡觉不行,他还会做梦,以前能力还会让他头晕的时候他梦到的只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现在的梦境就非常的自由,只要他见过的人,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他梦境的主角。   就比如刚刚在朦胧间,他就看到了欧皇兼猫咪之王星野先生,凌乱的短发,穿了一件复古款的男士西装,很不顾及形象地躺在沙滩上,浑身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出来的样子。   衣服裤腿都紧紧地扒在身上,四周都没有任何人,只有远处有个不算太高的悬崖,延伸到了海的中央。   正是下午涨潮的时候,海浪涌起得很高,差不多得有三米,一层层打了上来,看起来有些吓人。   御山朝灯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地方他是去过的,只是当时意识不算清醒,可因为意义的特殊,他对这里印象很深刻。   就是他当初在意大利的时候,为了避免给人添麻烦,打算自己跳……的那片海。   御山朝灯走过去看他究竟是什么情况,这时星野寿忽然转过了脸,猩红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御山朝灯,好像能看到他一样。   ……   御山朝灯被惊醒,心跳还没平复,迎面就是非常帅气的上司的正脸暴击,浅金的发丝搭在深色的皮肤,有种令人口干舌燥的色气感。   “……”   他立刻就把星野寿什么的给忘记了。   视线下落,降谷先生的肩膀上留了一个牙印……他甚至还记得避开了上次手上的那个胳膊,渗出了不太明显的血色,可想而知当时他有多用力。   胸部,腹肌,都有着他留下的痕迹,御山朝灯的手指顺着滑了下去,在危险的地方被捉住了手。   降谷零将他的脑袋按在了怀里,声音带着些许困倦:“听话,再睡五分钟就要起来了。”   “那我先去换衣服。”御山朝灯推了推他,手指贴在了皮肤上,没有用力的肌肉非常柔软,指尖一下陷了进去。   降谷零睁开了眼睛,灰紫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还起得来吗?”   御山朝灯当即就要让他知道,不能随便对男人说这种话,推开他直接在床上站了起来,然后光速滑跪。   仅仅大了两号的衬衣有些危险的卷起了边缘,从领口露出了失控的印记,御山朝灯的皮肤更白,绯色落在上面明显地扎眼,比起来降谷零被咬的几l口根本只是毛毛雨。   降谷零看着他笑了出声,撑起身子看着他,问道:“要帮忙吗?”   腿软的根本用不上力气的御山朝灯在努力了几l次后终于放弃了,干脆地坐在了床上。   听到了降谷零的声音,转过头对着他伸出了手。   “要。”   “是是。”降谷零的手从御山朝灯两腋下伸过,将他抱了起来,让他能坐在床边,蕴着笑意的灰紫色眼眸凝视着他。   御山朝灯只觉得心跳的声音又渐渐地大了起来,脸上无法掩饰地飘起了绯色:“降谷先生?”   “只是觉得很高兴。”降谷零眼中的笑意加深,低头贴了贴他的唇,“看到你就觉得高兴。”   高攻低防的白发青年瞬间哑了,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无处可逃,最后环住了降谷零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那……为了降谷先生一直都高兴,待会出门也要带上我。” 第74章 REBIRTH:867D   御山朝灯最终还是坚强地爬了起来,换好了衣服和降谷零一起出了门。   虽然在开始之前说了很多会让人把持不住的话,降谷零对于他的初体验还是非常细致温柔的。哪怕到了后来顾不上他的哀求了,也一点都没有受伤。   结束后的清理也非常的仔细,除了肌肉酸疼和身体的疲劳之外,这一点在系统给他开了痛觉屏蔽后也完全不算什么了。   整体的体验,虽然印象里自己好像一直在掉眼泪,但这似乎是怪他说了奇怪的话……下次还敢.jpg   唯一的一点就是他的衣服必须要换掉了,安全屋里只有降谷零的衣服,他穿上之后只是稍微有点不合身,但是当成oversize款也完全没有问题。   御山朝灯抬起眼,让墨镜自然地滑落到鼻尖的位置。他的视力很好,夜视能力尤其的强,用句不恰当的比喻,在没灯的凌晨他都能一眼找到上司先生的位置,简直像是猫一样。   但是再好的视力,在半夜戴墨镜看不见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降谷先生在这个安全屋放的衣服都是这种风格,黑色为基调的各式常服,黑风衣,黑墨镜,还有各种类型的帽子。   御山朝灯揣测这应该是「波本」常用的安全屋,这些衣服看起来都非常的有组织风格。   抛去衣服所代表的意义,御山朝灯觉得这种类型的衣服还挺帅的,看起来有种反派BOSS的神秘感。   而且他们两个现在都是警察厅的罪人了——如果没能成功拿到证据的话,从警察一步堕落到逃犯(至少他是逃狱出来的),穿上这种衣服还挺有氛围感的。   降谷零开着车,余光瞥见御山朝灯这个小动作,被可爱的心头一颤。其实御山朝灯平时表现出来的更像是个传统的冷淡型酷哥,但是降谷零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可爱。   从给他递伞的幼稚园的小孩子,到御山朝灯十八岁重新相见,虽然他错过了御山朝灯的成长,但是他却不知为何,能确切的想象出那孩子一点点长大的样子,好像他真的陪着御山朝灯长大过一次似的。   本来以为是自己天赋异禀,或者因为他和朝灯是真爱,所以才能做到这种事。然而他却没   办法想象更年长些的朝灯,不过降谷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后的事他会亲自看着朝灯的。   勾下墨镜的左手上佩戴着自己送的戒指,银色的戒指在无名指上泛出了冷光,然而更耀眼的是食指上的那枚金橙色的鸽子蛋大小的宝石戒指。   他早就注意到这个东西了,从还在监狱的时候,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在他面前,多出了一个这么显眼的戒指,降谷零在意很久了。   降谷零自称是第二了解御山朝灯的人,那么也只有沢田纲吉敢称第一了。这枚戒指分明不是御山朝灯的审美……   或者说,有着极重的偶像包袱的御山朝灯,看到这种中二爆表的东西,大概会‘看起来好怪买一个试试’,但是绝对不会戴着出门。   降谷零在心里猜了半天,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多此一举。他轻轻叹了口气,旁边的御山朝灯立刻转过脸看他,降谷零直白的问道:“从见面起就很在意了,小朝手上的那个戒指是怎么回事?”   御山朝灯举起了手,看起来像是魔法少女变身器的戒指在车内的暗光灯下闪烁地像是钻石。虽然样式夸张,但是戴在御山朝灯的手上还挺好看的。   “纲吉送我的。”御山朝灯的指尖碰了碰戒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觉得这块石头好像是暖的,“本来想去买条链子穿起来戴脖子上的,没来得及。”   他刚接到纲吉,就被抓起来了。只能说幸亏没在纲吉面前把他带走,丢脸不说,他还有点担心被官方发现彭格列十代目来了日本,给本来可以自由行动的幼驯染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降谷零知道,御山朝灯从小到大就只有沢田纲吉一个朋友。二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牢靠,就像是他,他有多信任诸伏景光,御山朝灯就有多在意沢田纲吉。   他在和沢田纲吉进行那次私聊之前,因为对方的职业也有些不喜欢沢田纲吉的,尤其是他同样在黑手党内部卧底,哪怕彭格列的名声比许多正规企业还好,降谷零也是不相信的。   不过是因为确实抓不到彭格列的把柄,加上御山朝灯又和沢田纲吉关系好,降谷零都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但是在那次私聊后,彭格列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降谷零仍旧是没办法为它背书,可沢田纲吉对御山朝灯的   好他是真切感受到了。   也难怪他一手教出来的后辈,在知道幼驯染是黑手党后也仍然愿意与对方交往。   既然是沢田纲吉送的,即便造型夸张成这样,御山朝灯也愿意戴就很正常了。   不过……   “拖了有点久了,这件事解决之后,该去医院复查了吧。”降谷零说道,之前他和御山朝灯说好的是一周去一次,但是从那之后,总是遇上没法动身的事件。   原本他是想今天去的,但是又一次的被迫未能成行。   听到降谷零的话,御山朝灯本来平静的心情忽然起了波:“啊,其实……”   然而这句话并不是降谷零的目的,他要问御山朝灯的是另一件事:“沢田君给你送的那个药,他本人知道吗?”   御山朝灯有些尴尬的把墨镜往上推了推,遮住了眼睛。车内一下子暗成了没有灯光的深夜,他又把墨镜摘了下来,有些不安地轻轻掰着眼镜腿。   就像降谷零了解御山朝灯,御山朝灯跟了他快四年,至少对降谷零的性格把握的是准的。   降谷先生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往往代表了他有了确凿的证据,最好不要说谎为好。   但是不说谎就要说出系统的事情了……在他们正打算去找能证明自己的证据的路上,御山朝灯看了眼导航,从这里到松浦银造的居所大概也就是二十分钟的车程,说得清吗?   事到如今也的确没有理由隐瞒了,但是现在真的是合适的时机吗?   御山朝灯纠结地折磨着墨镜的镜腿,降谷零看了一眼,做好了这副墨镜报废的准备。   “是系统吗。”降谷零用确定的语气问道,随后听到了‘咔嚓’一声脆响,他的墨镜彻底的报废了。   作为一个从小接受科学教育的唯物主义者,最初那位先生和降谷零说这些事的时候,降谷零满脑子都是‘BOSS大概彻底疯了’。   就像是看多了轻小说跑出去碰瓷大卡车的傻子,BOSS的话在现实中说出来,离谱到了让人连吐槽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   然而后面说的内容,降谷零几乎每一条都和御山朝灯对上了,甚至于御山朝灯给自己家的猫取名叫了「系统」这样奇怪的名字,降谷零也只能打碎三观试着去   接受了。   从意大利回来,御山朝灯对他说的很多话里都充满了破绽,降谷零不愿意拆穿为难他,但是现在他却无法忍受御山朝灯瞒着他这么重要的事。   别的秘密都可以,但事关御山朝灯的身体,降谷零借着提起沢田纲吉的机会,希望御山朝灯能对他坦诚一次。   “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小朝。”降谷零的语气非常的温柔,“只是想告诉你,不论什么事,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分担。”   -   琴酒推开安全屋的门,看到深蓝威士忌以一种非常悠闲的姿势躺在了沙发上,肚子上放着电脑,手搭在上面不停地敲击着什么。   他的那只缅因猫就窝在深蓝威士忌的胸口,硕大的一只猫几乎挡了半个屏幕,深蓝威士忌却一副甘之如饴,时不时地低头蹭一下柔软的猫毛。   看到琴酒进来,缅因猫站了起来,近二十斤的体重借着深蓝威士忌的胸口作为踏脚,向上跳进了琴酒的怀里。   深蓝威士忌哀嚎一声,他左胸口前几天才受的枪伤,如今疤都没掉干净,又遭受了二次暴击,面色扭曲地说道:“宝贝,下次踩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啊。”   琴酒单手架着猫,看到他的惨状总算是心情愉快了些,绕到了另一边的沙发,整个人陷了进去:“怎么样了。”   “武器没问题,计划也没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缺人。”深蓝威士忌没什么仪态地蜷缩在沙发的角落,将电脑摇摇晃晃的抵在膝盖尖上,按了几下什么,把屏幕转过去给琴酒看。   琴酒和他有一段距离,眯起了眼睛大体上能看清内容了。   “除了你,别人我也不敢问啊。”深蓝威士忌笑了起来,新宿歌舞伎町一条街的TOP男公关笑起来非常的迷人,只是在场的一人一猫没有一个会欣赏他的美貌就是了。   琴酒反而不生气了,他平静地问道:“所以,你打算反叛那位先生,就准备了你自己。”   “还有你哦,琴酒。”深蓝威士忌朝他飞了一个wink,开心地说道。   “不,现在只有你了。”琴酒语气淡然,从怀里掏出了他的爱枪,放在了缅因猫银白色的长毛上。   黑色的枪身与银白色的皮毛形成了非常强烈的对比,像是最高级的   广告大片。深蓝威士忌毫不怀疑,琴酒是想让他成为这次广告宣传品的一次性模特。   他之前给琴酒画了许多大饼,所以对方才愿意来劫狱救他,甚至这根本不是那位先生的任务。   哪怕只有这些,自己现在能完好的坐在这个安全屋里,深蓝威士忌都觉得自己超级牛逼。   “别激动嘛,你就是这点不好,从小时候就非常的冲动。”深蓝威士忌弯起了眼睛,将电脑背对着自己合上,放在了一旁,“我可以挨个试一试。”   “首先,像是朗姆这类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拉拢到手的。”深蓝威士忌说道,他总算看起来认真了些,琴酒也勉强愿意听他继续说下去了。   深蓝威士忌大部分时间行为处事都非常的难以捉摸,但琴酒能和他撕破脸这么多次,还能继续勉强的相处下去,自然是因为深蓝威士忌的头脑极其的优秀。   抛开立场不谈,同样的话,如果有一天朗姆过来拉拢琴酒,说我想造反,你跟着我干,到时候封你做正一品大将军……琴酒之后反手一记伯丨莱丨塔,然后带着朗姆的脑袋回去邀功。   倒不是琴酒对如今的BOSS有多忠诚,他会待在组织里只因为这是组织,而不是向某个人效忠,尤其是在那位先生玩味暧昧的态度下,他会继续听从命令也只是没有选择。   他拒绝朗姆的唯一理由只是,他觉得朗姆做不到。比起将来失败被清算(哪怕他拒绝了),不如从根本上排除不安定因素。   但是深蓝威士忌是可以的,琴酒从对方还没有代号的时候,两人都还是基层的、连枪都没有的小喽啰起就认识深蓝了。因为缺少杀伤性大的威胁武器,他们往往就得动点脑子才能完成任务。   虽然讨厌深蓝本人,但是琴酒认可他的能力。   “然后就是另一个大类,我们统称他们为卧底吧。”深蓝威士忌语气轻快地说道。   琴酒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   “这一类其实是可以利用的,他们大概也会愿意涉入这类的麻烦事,组织乱起来对他们更有利。”深蓝威士忌笑眯眯地说道,“唯一的问题就是很难发现谁是卧底。”   他托着脸,继续说道:“然后就是第三类了,也就是琴酒你这类的人。”   深蓝威士忌睁开了眼睛,与他的代号相同的,深蓝色的眸子中闪着令人不安的冷光,他露出一个笑容:“越是和BOSS亲近的人,越容易被拉拢……你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琴酒冷酷的绿眸凝视着他,手指敲击着放在猫后背上的伯丨莱丨塔,一声一声的非常规律。   过了许久,琴酒忽然笑了起来,缅因猫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从他的膝盖上跳了下来,TOPKILLER的黑色大衣上沾了一片白色的猫毛,他却丝毫不在乎,似乎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让他感到了有趣。   “杜本内,要试试看吗?”   -   星野寿回到了家里,他推开门,就看到了系统非常老实地站在门口迎接他,乖巧的像是一个假统。   他当年和系统相处的也还不错,至少系统单方面是这样认为的,但是迎接回家这样的事是一次都没有的。   嗯,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当年的系统是个球,祂动不了。   星野寿有些后悔没要小动物了,当时只觉得活物不方便携带,会发光的水晶球看起来就很厉害,还能在下属面前装逼,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会有人自动的脑补他的厉害之处了。   星野寿弯腰将系统抱了起来,系统的身体一僵,但还是乖巧的趴在他的胳膊上,既不敢上爪,也不敢上嘴。   “今天我真的好累哦,darling。”星野寿抱着系统窝进了沙发里,假装一个普普通通和宠物对话的独居人,用温柔的语气说着自己做的事情,“我联系了波本,还给波本下了个套,虽然我觉得这次还是会失败,但是没关系,我开心就好。”   系统的耳朵动了动。   “而且,其实波本是否活着也不重要吧?就算没有了他,剧情也一样能走下去,卧底有苏格兰,公安有朝灯君……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第75章 REBIRTH:867D   客观的评价,前宿主的话并非是全无道理。   对于剧情来说,换个同等功能的人来进行剧情好像的确没什么所谓。这和前宿主做的,将原本应该在剧情中死去的人的命运强行改变,本质上是不同的。   但是这样就没有意义了,为了维持世界的稳定,系统当然优先要选择符合原定轨迹的发展,除非到了完全无法挽回的地步。   有现任宿主在,系统对这点……至少波本的剧情线,系统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直到现在,系统也不理解为什么前宿主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一百多年前,系统与濒死的前任宿主签订下了契约,系统发布任务将前任宿主从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培养成如今的乌鸦先生,二人在这方面至少是达成了一致的。   系统全力的给乌鸦先生提供帮助,无论对方做什么,权钱交易,人体实验,长生不老,任何事系统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乌鸦先生是反派。   完成任务的同时,前任宿主所获得的奖励,也能保证乌鸦先生能顺利的活到剧情开始的时候。   原本一切都非常完美的,只要按着既定的路线走下去就可以。   然而前宿主只愿意接受系统带来的好处,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宿命。在用手段获取了剧情后,就立刻与系统强行解绑了。   他们分开的那天,系统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需求。   【只要按照剧情被主角打败就可以了,为什么会不愿意接受呢?这是您的命运,MASTER。】   ‘我在期待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不用继续了,结束吧。’   如果是外来者,哪怕是费尽全力去改变剧情都很难做到,但是乌鸦先生不同,本身就是剧情里的重要锚点,他所做的事会最大可能被世界意识所容纳。   导致系统费力的寻找适合拯救世界的新宿主的那三十年里,乌鸦先生做了不少给系统巨大压力的事情。   三十年后再次重逢,前宿主终于达成了多年前的小心愿之一,重新恢复了年轻的样貌,看起来就像是最初与系统定下契约的样子。   系统试图从他的怀中挣扎出去,然而下一秒就被星野寿按住了后颈,   一动不动地趴在了沙发上。   星野寿的手指扣紧了白猫的脖子,只要两只手指就能轻易的拿走这个东西的生命。   为了狗屁命运,让他献出一切的蠢货。   男人猩红的眼眸变得更加暗沉,仿佛能滴出血一般,他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本就没有反抗的白猫一动不动地趴着。   也的确,就算他杀了这只猫,系统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损伤,不过是个没有意义的躯壳而已。   他忽然有些无趣,手指松开后,爱怜地将小白猫抱了起来。   “别担心,朝灯君做得到的。”星野寿的语气又变得平和起来,手指轻柔地抓了几l下小白猫的脑袋,“我也期待着与他的正式见面……为了那一天,要让他再多经历一些才行呢。”   【……】   星野寿忽然站了起来,手自然地松开,系统跌落到地上,摔了一下。   “这么晚了!该吃饭了,今天点什么外卖呢……上次那家中华料理换了老板,darling你说我要不要在给他们一次机会呢?”   星野寿的语气欢快起来,拿着手机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算了,再给一次机会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   -   降谷零说完那句话之后,车内变得极其的安静,只能听见御山朝灯刻意放缓的呼吸声。   是心虚的反应,之前在意大利的时候,被他带走醒过来的御山朝灯,也是这样心虚的表情。   “你可以慢慢想,不用现在告诉我。”降谷零说道,语气温和友善,“没关系,我会等你准备好。”   降谷零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如果他真的是个急性子,当初在意大利的时候,御山朝灯就得被他逼走,还能等到对方亲口说想回来工作吗?   “可以吗?”御山朝灯看向了他,小声问道。   “嗯,等你准备好了,我随时有时间。”降谷零对他弯了弯眼睛,没有丝毫的敷衍。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御山朝灯的右手握着那副断了腿的墨镜,左手抓着右手的小臂,“不过我的身体,短期内应该没问题了。”   汽车突然靠着路边停了下来,御山朝灯诧异地看了过去,却迎上了降谷零的眼睛。   灰紫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了分明的喜悦,脸上的表情也和眼睛里如出一辙,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里面的问题:“为什么是短期?”   降谷先生是真的非常在意他的身体,他却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应该更早一点告诉他的。   御山朝灯的心里有些钝钝的不舒服,他不想让降谷零担心的话,现在说刚刚是口误就好了,但他不想欺骗对方。   “按照系统的说法。”御山朝灯第一次在人前说出系统的事情,略有些紧张,开口之后反而觉得没什么了,“我的身体回到了两年前的状态,所以现在是健康的没错。”   系统的规则看起来简单,但是细枝末节的很麻烦,御山朝灯也没法用简单的几l句话来总结出来。   “也就是说,两年后又会衰落下去。”降谷零非常敏锐,沉声说道。   御山朝灯藏在袖子下面的手勾住了降谷零的手指,笑着说道:“提前发现可以治的,降谷先生会陪我吧?”   但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如果他真的治好了病,他的剩余时间是会随着痊愈而增加,还是两年后会因为另外的意外死亡。   留给两年后的他担心吧。   ·   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也就是松浦银造的私人住所。   如今的警察厅长官快要退休了,所有的事务基本都是由身为次长的松浦银造来处理的。   警察厅长官本人已经只剩下人形图章的作用了,基本都是松浦银造提出来要做什么什么,他就‘好好’的同意下发出去,在警察厅里,大家见次长的时间也比较多。   御山朝灯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但他是警察厅里少数几l个知道降谷零身份的人,在御山朝灯开始工作的时候,也曾单独和御山朝灯聊过,问他适应的怎么样之类的。   总体来说和御山朝灯见过的其他长官没什么区别,并且属于脾气好的那种领导,让人想不到他居然会做出私下里威胁的事情。   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最坏的结果就是对方被组织买通,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身份一起暴露在组织面前。   -   深蓝威士忌觉得琴酒在驴他,但是没有证据。   的确,按照琴酒的标准,离BOSS越近的   人,越能感受到BOSS的冷漠和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只是他的提线木偶,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识,按照他说的做就可以了。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组织的首脑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只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组织的未来,他们可以为BOSS的任性买单。   深蓝威士忌也是如此,他热爱着这个给了他容身之处的组织,任何想要破坏这份宁静的人,他都绝对不会放过对方,哪怕这个人是BOSS。   从苏格兰的事情就可见一斑,那位先生给了苏格兰威士忌难以想象的信任和宠爱,哪怕证据确凿都不愿意动手。   深蓝当初还真的怀疑过苏格兰是BOSS的私生子,但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苏格兰的过往了。   另外,一而再的让组织的杀手去执行保护某人的任务,这个某人还是个警察。   琴酒不是他豢养的狗,只要稍微用点技巧,很自然的就能投入到自己这方来。   杜本内是那位先生的代言人,仅仅忠诚于BOSS,还拿着要抓他回去的任务,这种人真的有可能被策反吗?   感觉成功率说不定还不如波本……波本还在和公安交往呢。   但是根据深蓝威士忌前几l天得到的情报,波本也成功拿到了那位先生的信任卡,就像是苏格兰那样。   像苏格兰啊。   深蓝威士忌重新打开了电脑,在上面快速敲击着,认真的看起上面的内容,面色越来越凝重了起来。   琴酒摩挲着手中的枪械,估计对方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回应了,从房间里找出了工具,开始保养自己的枪。   甚至能越过BOSS直接下令的杜本内,SKYY能搞动他才怪,但琴酒还是故意给了对方这个提议。   一方面是要深蓝威士忌进一步证明自己的能力,斩断SKYY的所有退路,另一方面,就是单纯的看不惯深蓝威士忌,想给他找点麻烦。   哪怕朗姆被策反,杜本内都不可能的。琴酒非常清楚这一点。   不久前,他被那位先生要求,带着波本过去见面。在准备会见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位先生的笑声。   和那位先生平时的声音没有任何关联的,听起来非常年轻的声音。   琴酒记得那个   声音。   两个可能性,一,杜本内是那位先生的替身,组织的BOSS怎么可能随便出来见人,为了安全起见,他成为了BOSS的口舌。   另一种可能,那位先生已经被杜本内彻底顶替了,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   无论是哪一个,深蓝威士忌找上去,都凶多吉少了。琴酒已经想好怎么利用深蓝威士忌了。   琴酒心情愉快,将自己焕然一新的爱枪握在手里,坐在他对面的深蓝威士忌忽然神情复杂地抬起了头。   “琴酒。”   琴酒今天对他难得有耐心,大概是因为对方即将要被他坑一把大的。   他抬了抬眼,示意他继续说。   “你是卧底吗?”   琴酒:“…………”   深蓝威士忌却好像并没有在说笑,他单手托着脸,认真的看着琴酒:“证据有以下几l个。”   “一,当初同一批获得代号的波本几l个人,莱伊叛逃,苏格兰是卧底,和条子交往的波本也很危险。”   深蓝威士忌伸出了两根手指,继续说道:“第二,BOSS曾经确定表示过信任苏格兰和波本。”   “波本,苏格兰,还有莱伊的代号考核是你通过的,并且除了那两人之外,BOSS就只说过信任你了。”深蓝威士忌最终得出了结论,“琴酒,你是卧底吧。承认也没关系,咱两谁跟谁,就算你是卧底我也绝对不会向上告发你,用你洗白自己,代替你的位置的。”   琴酒:“……”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就算你真的是卧底我也不会歧视你的……”深蓝威士忌一顿,声音忽然抬高了,“大哥,琴酒大哥,我错了!我开玩笑的!您先把枪收起来,都可以再谈的!”   缅因猫走到了深蓝威士忌之前坐着的地方,施施然地趴了下来,优雅地打了个哈欠。 第76章 REBIRTH:867D   松浦银造居住的地方和他的职位相比非常普通,是个三层的一户建,两个儿子都已经工作搬出去了,周末才会回来探望,如今只剩下他和妻子以及小女儿住在这里。   御山朝灯看了眼车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三点钟,哪怕是熬夜咖这个时间也该缩在被子里玩手机了,但松浦银造的房间里却亮着灯。   “会是陷阱吗?”御山朝灯转过脸问旁边的降谷零,上司先生正在对自己身上的装备进行最后的调整,将联络的耳机递给了他一枚,他顺势接过来塞进了耳朵里。   “不管是不是,都要去一趟。”降谷零这样说道,他看向御山朝灯,“你留下接应我。”   “……是。”御山朝灯的声音有些闷闷不乐。   他的确应该留下来的,这次和上次两人一起探索那家私人博物馆不太一样,上次是探寻未知的事物,两个人有个照应会比较的方便。   但是这次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去见松浦银造,不管是用威胁还是别的什么方法,要让松浦银造开口。   御山朝灯逃狱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出来了,他去找过御山朝灯,肯定早有准备。   涉及到话术方面的内容一向是御山朝灯的弱项,所以降谷零独自去是最好的选择。   道理是这样讲,但是他还是想和降谷先生一起去啊。   御山朝灯垂下眼,一只手伸过来,轻柔地抬起了他的脸,他迎面撞入了那双温柔的灰紫色眼眸。   凑近之后,他能闻到降谷零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御山朝灯放缓了呼吸,让那个味道慢慢的将自己包围起来。   其实就是沐浴液和新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他和降谷零用的是一样的,甚至衣服也是穿的上司的,但是他偏偏觉得降谷零更好闻。   降谷零对他弯起眼睛,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别撒娇。”   御山朝灯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才没有在撒娇,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向前将脑袋拱到了降谷零的怀里,甚至连声音都非常的甜腻:“降谷先生——”   “……你。”降谷零发出一声短促的断音,语气无奈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是我说错了。”   他看御山朝灯自带了一   层滤镜,平时就已经够讨人喜欢了,真的撒起娇来他还真的……很吃这一套。   御山朝灯趴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注意安全。”   “嗯。”降谷零回过神来,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摸了一把,柔声说道,“好,我知道。”   他们的对话与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以前需要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分别的时候说的内容也差不多。   但是就是让人心里更舒坦了,降谷零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等我回来。”   【如果没回来就自己离开】这种破坏气氛的话他没说出口,御山朝灯也非常清楚。   降谷零又将自己的手机留给了他,趁着夜色潜入了那间民宅。   直到看不见降谷零的背影,御山朝灯才收回视线。他调整了耳机让它能够更好的贴合在耳朵里,能听到降谷零克制的轻柔的呼吸声,还有几乎约等于无的脚步声,让人非常的安心。   御山朝灯握着降谷零的手机,他很清楚上司有多么厉害,就算真的发生意外,想全身而退也不难……可是知道和担心又不冲突!   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有点恋爱脑,具体表现为他本人都觉得有点过分的黏人。   可是他一见到降谷先生就觉得开心,想要和对方有更亲密的接触,拥抱接吻什么的都好,哪怕是仅仅坐在一起都可以。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只能靠时间来改变了,但是他觉得自己或许会越来越过分也说不定。   毕竟是在恋爱前就想过把对方关起来,让对方只能对自己笑的人。   降谷先生会觉得压抑吗?会觉得讨厌吗?现在是热恋期或许能容忍的事情,以后还能继续忍耐吗?   即便是在一起之后,御山朝灯还是偶尔会想这些奇怪的事情,明明降谷先生已经对他说过很多次喜欢他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或许不够好。   他将脑海中奇怪的想法清理出去,努力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耳机里,手指稍微动了下,握在手中的降谷零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御山朝灯的手指擦过指纹解锁的位置,屏幕立刻就被解开了。   ……也是呢,也就是今年年初的事情,他和降谷先生交换过一次手机使用,是惯例的‘信任建立游戏’,没想到现在降   谷先生都没删他的指纹。   手机打开是聊天软件的页面,虽然御山朝灯和降谷零之间在这方面是没有秘密的,但是御山朝灯还是很注重对方的隐私的。   他们换过好几次手机,御山朝灯从来都非常小心的没看过里面任何的私人内容。   这次也不意外,他打算将软件划走关闭的时候,忽然在列表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   “……”   和他使用的猫猫头像算是情头的棕色兔子头像,无辜的眼神看向了屏幕外,就像这个头像的主人本人——沢田纲吉,看起来那么的温柔正直。   从屏幕外能看到最后一句是降谷零回复的“谢谢”,御山朝灯眯起了眼睛,手指在外面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关上了聊天软件。   并非是他不好奇,降谷先生居然会和身为黑手党的纲吉聊天,起先他以为降谷先生对他和纲吉的交往保持沉默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而且看起来好像是纲吉帮了降谷先生什么忙。   但是他不打算看,这两个人都是他愿意付出一切喜欢的人,不管说了什么,总归不会是不好的事情。   软件被清理干净,手机重新回到了桌面,在看清楚的那瞬间,御山朝灯怔了一下:“唔……”   从耳机另一边立刻传来了降谷零的低声询问,御山朝灯对自己打扰了对方的行动心有愧疚,连忙说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了头。”   降谷零果然没再追究,继续前行着。   御山朝灯捂住了嘴,让自己不要再继续发出声音。手没挡住的脸颊泄露出了绯色,脸烫了起来。   手机屏幕刚刚被他倒扣了过来,此时才小心翼翼地翻过来。   屏幕上是白发青年的侧脸,安静地闭着眼睛,看起来睡得很舒服的样子。   御山朝灯的视线却聚集在画面的角落,揽着他的肩膀的那只手,非常容易辨别出来是谁的。   他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快速地关上了手机,脸上维持着冷静的表情,眼睛却闪闪发亮。   降谷先生似乎真的,很喜欢他啊。   他也非常的喜欢降谷先生,比谁都要喜欢。   ·   潜入一间普通的居民宅并不是件难事。   除非这个房子的主人是位世界知名小说家,有位著名女演员的妻子,还有个高中生名侦探但是暂时失踪中的儿子,然后你又是为了确认一个假死的FBI在不在里面才进去的情况下。   松浦银造的配置就要差得多,哪怕他如今算是警察厅最高级别的真正管事的人,他的家里也不会有警卫看守的。   当然警卫也防不住降谷零,警校第一,被特招进警察厅的零组,在世界级臭名昭著的黑手党组织里成功卧底了七年,就连BOSS本人也得承认,如果不提前知道剧情,他大概根本产生不会怀疑……的男人。   降谷零非常顺利的潜进了松浦银造的居所,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进来了,在劫狱之前,在松浦银造和黑田兵卫之间选择的时候,他就来过一次了。   那时候这里没人,他的潜入更加方便。   只是他那次过来一无所获,想来重要的东西都被松浦银造随身带着,他这次根本不是为了再来搜寻一次的,他的目的是和松浦银造见面。   有些大胆?   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松浦银造是知道他身份的人,他就算再怎么小心的提防,主动权也是握在对方手中的。   只要一句‘波本的真名是降谷零’,他和同事们这些年来的努力就都是虚无了,连同之前就非常危险的诸伏景光,大概也保不住身份。   所以不如直接出击,不管结果是什么,他都认了。   在外面看到灯还亮着的时候,降谷零就确认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能坐到这个位置的松浦银造也绝不是笨蛋。   光是从对方会亲自去找御山朝灯就能看出一点了,警察厅次长亲自去审讯一个警部级别的公安,哪怕御山朝灯特殊,说出去都非常的奇怪。   降谷零站在那间书房的门口,心思翻转了许多层,又从头斟酌了一遍自己之后要说的话,确保不会出现问题后,他才小心地推开了门。   坐在书桌后面的松浦银造面色平静,似乎等了他很久了。他平时都是穿着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精神矍铄的样子。   可今天晚上的这次会面,他只穿了睡衣,看起来像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样子。   松浦银造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对降谷   零说道:“请坐,是降谷君对吧。”   降谷零和他没见过面,他的直属上司是黑田兵卫,其他的人就只有御山朝灯和风见裕也和他联络过了,除此之外,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他认识的人越少越好。   但是松浦银造的身份至少是看过他的照片的,认出来倒也不是非常的难。   降谷零没和他客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甚至看起来非常自如地翘起了一条腿,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在前面交叉,对着松浦银造微微颔首:“次长。”   松浦银造有些突兀地笑了起来,他看着降谷零:“你和御山君很像,不,应该说他很像你。不过你比他要高傲多了。”   “既然次长会在这里等我,对我过来的目的应该有所了解了吧。”降谷零说道,他根本不想和松浦银造聊御山朝灯。   他是个比其他人想象中都要记仇的人,光是朝灯的名字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都让他非常的不爽。   “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你背叛我们了,是吗?”降谷零说道,看起来根本不担心得罪松浦银造。   “……杜本内带走了我的女儿,我能怎么办?”松浦银造同样提高了声音,然而在降谷零冷静的目光注视下,气势却越来越弱,他叹了口气,“我没想过的,我本来是打算从此当个好人的。”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调查过次长您,三十年前从警校毕业,被警察厅征招,顺利的进入了零组。但是从那年开始,警方接连遇上了几次重大的案件失利,三年后,当时被派出担任卧底的前辈身份暴露,然后是接连的失利,甚至派出的卧底还没有正式进入组织,就已经提前暴露了。”   “警方内部自查后,解散了当时的零组,然而失败并没有就此停止。八年前,公安的榊原成功进入了组织,于是第二年警察厅又将我派了出去,以及警视厅的诸伏,除了榊原意外暴露了身份,我和诸伏都顺利的在里面获得了代号。”   降谷零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看着松浦银造的表情,对方全程都保持着微笑,并没有露出破绽。   “我猜测,八年前,或者是更早的时候,您应该就已经离开组织了吧。”降谷零说道,他弯下腰,双手在脸前交叉,在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像是抽丝剥茧揭露的侦探般,“会   选择离开组织,必然是人生中出现了新的重要事件。组织会选择你的女儿来威胁你,所以,是女儿的降生突然让你良心发现了吗?”   松浦银造总算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几乎全猜中了。   “该说不愧是降谷零……吗。”松浦银造拍了拍手,为他鼓起掌来,“我既然能让你抓到这个尾巴,就说明我早已准备好迎接这一天了。”   松浦银造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口,看着外面的夜色。   晚上才下过雨,外面雾气笼罩,可视度非常的低,隐隐能看到远处的光。   “我年幼无知的时候,成为了那个组织的一员,按照里面的安排成为了在警方的卧底,给他们传递了这么许多年的消息。”松浦银造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缓声说道,“看着认识的人一个个在眼前死去,我感到非常的不安和痛苦。但是没有办法,那个组织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降谷你并不比我知道得少,我真的非常的痛苦。”   他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仿佛真的在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所悔恨。   “后来随着我的升职,以及……就像你说的,我小女儿的出生,我找到了方法离开了那个组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真的可以躲开恶魔,但是我的名佳……她是无辜的啊!”   转过身来的松浦银造满脸是泪水,看起来非常的凄惨。   降谷零不为所动,他对担任神父的职责没有兴趣,松浦银造哭得再惨,因他而死去的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松浦银造忽然对着降谷零跪了下来,他拉着降谷零的衣角,平时的体面冷静全部消失不见,恳求道:“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女儿吧,她才十五岁啊……”   降谷零冷眼看着他,语气淡漠到有些冷酷的程度:“我的身份,你说出去了吗?”   “当然没有!”松浦银造回答地非常快,他瞪大了眼睛,“他们只让我针对波本,我没有说出降谷零的事情,会对御山说这个,也只是为了引你出来……我好歹也是个警察!”   降谷零笑了一声,这是他进入这个房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但是其中并没有什么令人愉快的部分,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松浦银造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他的姿态非常低,语气也颇为真   诚:“我确实没资格说这句话,只要得到我女儿安全的消息,我立刻就去自首。包括我以前在组织内知道的事情,我也会一同上报。”   “只要救回我的女儿,让我死也可以。”   -   从松浦银造的住处出来,降谷零又重新见到了看起来尤其沉默的御山朝灯。   从厚重的压抑中,他立刻摸索到了那一丝仅存的轻快,降谷零伸手揉了一把御山朝灯的头发,轻声问道:“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御山朝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说的话,降谷先生信多少?”   能听出来,他只想问降谷零是不是信任对方说的,没有将他的身份透露出去的话。   的确,这句话没办法完全的相信,无法证实,或者说证证明的代价太大,全凭一个组织在警察厅的卧底的‘警察职责’。   听起来很可笑不是吗?   “我比较倾向于相信他。”降谷零回答得非常保守,他握住了御山朝灯的手,抬手咬掉了另一只手的手套,“如果前面我的推理是正确的话,他离开组织太久了,他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个组织喜欢利用完就扔掉的‘一次性用品’,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选择了我。”   御山朝灯快要喜欢死他这个听起来甚至有些自负的发言了,正在做着自己擅长的事情的降谷先生,眼睛里好像都有着光,非常的耀眼,也非常的吸引人。   还打算继续说一下自己计划的降谷零,注意到了御山朝灯看他的眼神,甜度超级加倍的小棉花糖像是注视偶像一样,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降谷零内心的某一块瞬间被抚平了。   在御山朝灯的眼里,他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他此时也仿佛充满了力量,哪怕是为了不让恋人失望,他也一定只能成功,不会失败。   他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稍微用力地握了一下御山朝灯的手:“可以回去了,明天次长会撤掉你身上的拘禁令,照常去上班也可以,或者你想在家里工作也可以。”   “好。”御山朝灯的回答仍旧是甜度拉满的,尾音微微地有些上翘,像是个小勾子一样,勾住了降谷零的心脏。   然后他的手指确实被勾住了,黏人的小猫咪仰起头索吻,露出的一小   块脖颈上还有着他今晚曾留下的暧昧。   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自己的车上,浑身上下都是他的标记和气味。   降谷零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痛苦的同时心情又非常的爽,将理智的小人打死后,他低头亲吻了下去。   总算是结束之后,御山朝灯靠在座椅上平复着呼吸,金眸湿润着像是蒙了水雾的明月,双唇微张,殷红的舌尖迟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应该收回去。   降谷零看到他这样,伸出拇指在小棉花糖的唇边擦了一下,柔声说道:“小朝每次主动的时候,我都以为这次会给我什么惊喜,结果每次都还是只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呢?”   “好凶啊,降谷先生。”御山朝灯哼哼唧唧地说道,哪怕上司的语气已经极尽温柔了,但还是非常大胆地抱怨道,“多练习几次不就有进步了嘛,您以前不都是这么教我的吗。”   他看向降谷零,朝着他wink了一下,这是对方伪装时常做的卖萌动作,御山朝灯还是头一次在别人面前做出这么活泼的表情。   降谷零的面色严肃起来,拉上安全带启动了车子,同时催促着身边的御山朝灯赶紧把安全带系好。   “?”   御山朝灯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有点事,要快点回去。”降谷零一本正经地说道,“在外面不方便,挺重要的。”   ……   这几天睡了太多觉导致一点都不困的御山朝灯,这次之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睡过去了。   他这次没好意思再叫系统当开关,但是痛觉屏蔽还是成了play的一环,去掉了痛觉就只剩下极致的快乐了,他感觉人都要坏掉了。   明明身体已经恢复到了可以说是巅峰的时候,病也已经好了,御山朝灯觉得自己的体力也没差上司先生什么,但结果就是他累得躺下就睡着了,降谷先生还带着他去浴室清理一番。   不过御山朝灯醒来的非常早,这种情况在人类身上很常见,比如前一天晚上熬夜半宿,早上六点准时睁开眼,虽然累倒也没特别困。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非常难得的降谷零还在睡,从对方的呼吸频率来看,确实不是装睡。   御山朝灯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降谷零的睡颜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景观,就连他也很少看到。   上司先生抱着他,睡着的脸上还带着一抹非常浅的笑意,英俊的面孔非常的令人心动。   今天又是从清晨起就为降谷先生动心的一天呢!   御山朝灯脸上也情不自禁地挂起了笑容,弯着眼睛看着恋人的脸,浅金色的睫毛看起来就很柔软,御山朝灯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但还是担心吵醒对方而作罢。   只要看着降谷先生就很开心,无论是什么样的降谷先生,身为公安降谷零表现出的严肃和极致的冷静,作为服务生时对任何人都很友善的温柔,甚至于伪装成波本时故意做出的冷酷和危险感,哪一个都很让人喜欢。   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御山朝灯的恋人的降谷先生,只会对他露出的、无论是谁都看不到的表情。   御山朝灯向降谷零的方向靠了靠,哪怕已经贴的很近了,但是还是可以更靠近一些。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拿过了自己的手机——昨天降谷先生回来的时候,是带着他被收缴上去的证件、枪还有手机回来的,按理说,他今天已经可以复职了。   御山朝灯检查了一下相机功能的快门声,市面上的手机都是不允许关掉这个声音的,但是他是公安,当然要有选择才比较方便。   调整好了手机,御山朝灯将手抬高,盲拍了几张照片。   他收回手,检查着他刚刚拍的那几张照片。   他不太方便用这种照片当屏保,但是放上去看一看是可以的。   御山朝灯的盲拍运气还不错,每一张都照上了他想拍的人。   降谷零的睡颜在手机的后置摄像头中,帅气值也丝毫没有减少,御山朝灯每一张都非常的喜欢。   这张的嘴微微有些张开,这一张的角度很好,这一张露出了降谷先生非常好看的灰紫色眼眸,这一张在看着他微笑……   等等!   御山朝灯抬起头,照片上对着他笑的降谷零变成了现实,他的脸上飞起了一抹绯色,有什么比偷拍被当事人发现更尴尬的事吗?   “早上好,小朝。”降谷零的声音还带着睡醒时的朦胧,略有些沙哑的鼻音,非常的性感。   降谷零没   提他拍照的事情,将缩在被子里的他捞回了怀里,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亲昵又自然。   下巴上有几根冒头的胡茬,擦在脸上并不疼(疼也感觉不到),但是触感非常奇怪,御山朝灯被蹭地往后躲了躲,降谷零却故意拦着他不让他走。   御山朝灯连手指都没什么力气,推在他身上的力道软绵绵的,反而像是邀请。   闹了不长时间,降谷零总算是消停了下来,抱着他叹了口气:“起来了。”   御山朝灯刚要回答‘好’,忽然意识到了对方说的好像不是起床。   “降谷先生?”他扶着降谷零的肩膀看着对方,语气莫名的有些郑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降谷零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像星野寿店里的那只小暹罗猫那样蹭了蹭,“之前忍太久了。”   他抬头叼住了御山朝灯的耳垂,含糊地说道:“喜欢你。”   ……   降谷零很快就神清气爽地起了床,御山朝灯则是在他进浴室之前,先一步跑进去洗手。   大清早的就这么过火,今天本来不打算去警察厅,准备白天再多休息一阵的御山朝灯也睡不着了,和降谷零一起吃了早饭。   降谷零问他打算去做什么的时候,他也没具体想好,总之他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去警察厅……上次他被抓起来被太多人看到了,他不想回去应付同事们的关心。   倒是发邮件给了风见和上次很照顾他的那位前辈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反正他也不需要坐班,等到这个事过去后,再不显眼的回去好了。   “问问纲吉吧。”御山朝灯握着叉子,说道,“上次和他分开没多久,就被带走了,幸亏不是太长时间,去看看他那边结束没。降谷先生有要我做的事?”   “暂时没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你的。”降谷零沉思了片刻,才说道,随即对着御山朝灯弯起了眼睛,“但是晚上想吃小朝做的料理。”   御山朝灯一顿,想起了自己还欠对方关于系统的解释,正好,晚餐之后告诉他吧。   “我知道了,会好好准备的,旦那さん。”御山朝灯非常恭敬地对他颔首,随即笑了起来。   降谷零猛然想起了那一次,御山朝灯在他家里过夜的时候,他那   个不切实际的既视感。   迎接遛哈罗回来的他,御山朝灯站在玄关温柔地问候他‘您回来了’。   旦那的含义非常多,先生,老板,甚至有的人还会这么称呼警察。   所以他当然是要选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解释。   幻想成真了。   降谷零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在御山朝灯奇怪的看过来的时候,他迅速站了起来:“突然感觉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了。”   “欸?”   “我出门了,小朝。”降谷零捞起旁边的外套,对御山朝灯说道。   “啊……路上请慢一点。”御山朝灯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这样说道。   降谷零站在玄关处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像是仪式正式结束一般,转身出了门。   御山朝灯觉得降谷零今天似乎有些奇怪,但能感觉出来对方心情很好,便也只是笑了笑:“有精神就好。”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这里的安全屋,然后才出门打车回了自己家里。   御山朝灯考量了下时间,觉得自己回去换完衣服正好联络沢田纲吉,正准备给对方发消息的时候,先一步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现在忙吗,朝灯。]   幼驯染温柔谦和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只要听着声音就能想起对方的笑容。   御山朝灯永远对沢田纲吉不忙,而且他现在是真的不忙,说道:“没事。”   [我们见个面吧。]沢田纲吉说道,声音有些犹豫,[骸说他要去接你,如果待会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惊讶。]   “骸?”御山朝灯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好像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个名字自然也在幼驯染电话粥的吐槽名单里,御山朝灯对他的印象就是名字非常中二。   当然了,沢田纲吉是意大利的跨国海产品公司的总裁时,骸在御山朝灯眼中就是意大利某跨国海产品公司产品部的经理。   [他要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你回来和我告状。不行,果然还是不放心,你稍等,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沢田纲吉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明明还是接通着的,却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信号   不好吗?”御山朝灯对着听筒问了几句能听到吗,没有应答后,就只能挂断了电话,转为发消息。   但是发消息出去前面的圆圈盘盘一直在转,好像整个信号都被隔断了。   御山朝灯看向车窗外,从昨夜的雨后,就起了雾,早上的时候还没散,现在似乎雾更浓了。   早上好像没有这么大的雾?   “奇怪……”   那句‘难道是库洛牌在作祟’的戏精台词被他在心里念了一遍,毕竟车上还有陌生的司机,如果他今天是自己出门的,肯定要说出口的。   坐在前排的司机忽然笑了一声,就在他心里默念完奇怪的台词后,接的非常巧,御山朝灯都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说出口了。   不过这位司机先生的笑声还真够独特的,御山朝灯在心里想着,但是他当警察,见过不少奇怪的变态,仅仅是笑声奇特也还算不上什么。   他将手机倒扣在膝盖上,坐姿端正地看着前方。雾气似乎越来越浓了,甚至蔓延到了车内,整个车全部都消失了,但是他和司机仍然是‘坐’在车上的状态。   等等,这绝对不正常吧!   “客人,怎么了?”司机大叔的声音充满了关切,询问道。   他似乎进入了一片浓雾之中,将所有东西都腐蚀殆尽,只剩下他自己还有坐在前面的司机。   御山朝灯刚想询问司机,司机却同样被浓雾包裹起来了。   “……”   御山朝灯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想起了刚刚沢田纲吉对他说的话,这大概就是对方说的‘奇怪的事’吧。   “骸……先生?”御山朝灯试着开口说道,他从空气车上站了起来,选中了一个地方,看了过去。   司机又奇怪地笑了起来,只是之前老实憨厚的声音,掺杂上了一层更有质感的音色,渐渐的,原本司机大叔的声音消失干净,只剩下了另一个醇厚优雅的声线。   “真没想到。”   从紫色的浓雾中走出了有着深蓝色长发的异瞳青年,他向着御山朝灯的方向走来,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个人的弟弟,居然是这种类型。”   御山朝灯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不,不用在意我的话。”青年笑了起来,语气温和,“初次见面,我是六道骸。”   御山朝灯觉得这位骸先生,头发顶部翘起来的部分好像是凤梨叶子啊。 第77章 REBIRTH:867D   骸的全名比单独一个字显得更中一,听起来就像是热血少年漫画里亦正亦邪但是总体还是站在主角阵营,不过闲着没事还是会给主角找点麻烦的那种角色。   御山朝灯对六道骸非常的好奇,不过表面还是装出了一副见多识广的冷静样子,对着六道骸微微颔首:“我是御山朝灯。”   头发好特别,这种发型是怎么做出来的呢?看起来还挺柔软的,不像是用过发胶或者定型喷雾的样子,还是说这个和他现在所见到的场景一样,都是他的幻觉呢?   御山朝灯已经猜出了六道骸有着大概是幻觉之类的能力,虽然这个猜想对他的三观来说也挺魔幻的,但是拥有系统和预知能力的他好像也没资格说别人魔幻。   只不过这个幻境非常真实,他还以为幻术都是类似于魔术的障眼法,但理应在车上的他却已经感受不到座位了,甚至还能站起来。   很有趣,但六道骸的话听起来,似乎对他不是特别的有好感,御山朝灯觉得还是和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那么首先要想办法破掉这里的幻术……   就在御山朝灯产生这样的想法时,四周的一切都停滞下来,凝结成了一整片质地轻薄的东西,下一秒,全部都化为齑粉,消失殆尽。   他重新回到了现实里,仍然站在他打车的地方,出租车停在他的面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哦呀。”六道骸单手抵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御山朝灯,“没经过训练的情况下,就能点燃指环打破我的幻境,原来是天才型啊。”   什么点燃指环?   御山朝灯低下头,戴在左手食指的那枚沢田纲吉赠送给他的夸张指环,居然在他手上燃烧了起来。   橙色的火焰澄澈明净,看起来非常的令人安心,让他觉得,即便现在他并没有痛觉屏蔽,应该也不会感觉到疼。   “……!”   他被吓了一跳,但是在外人的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也仅仅是眼睛睁大了一点,金眸里倒映出灼灼的火焰,连同瞳孔都缩小了一些,显得金眸更亮了。   在御山朝灯注意到火焰之后,那束火光渐渐的减弱熄灭,一切复归平静、御山朝灯用右手手指小心地碰   了下戒指,戒面微凉,好像刚刚的火焰是他的幻觉。   纲吉真的送他了一个魔法少女的变身器吗?   还没等他想更多,六道骸的手忽然伸了过来,遮住了他注视戒指的视线。伸过来的那只手戴着有些骚包的黑色皮质半掌手套,食指和中指上各戴着一枚造型别致夸张的戒指。   但他并不是为了给御山朝灯展示装饰物的,在引起了御山朝灯的注意力后,就收回了手。   之前那种略有些尖锐的嘲讽感总算彻底被收了回去,六道骸此时才算是对待一个普通的陌生人的态度,他替御山朝灯拉开了出租车的门,语气平缓:“该走了,彭格列还在等你。”   御山朝灯又看了他一眼,最终放弃了和对方继续搭话,一言不发地坐进了车里。   出租车启动之后,周围的雾气已经散到合理的范畴内。御山朝灯从司机身边的后视镜看到了六道骸的身影,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站在原地,风带起了长发和衣角,如果出现在漫画中,至少能得到半页特写的帅气。   仅仅是眨了下眼,六道骸就消失不见了。   御山朝灯知道就算他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这要是没办法的事,他总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司机没有询问他要去什么地方,直接朝着某个地方行驶着,估计还是被六道骸操控着。   意大利的黑手党已经危险到这种程度了吗?幸好组织里大部分还是正常人,虽然组织BOSS也绑定过系统,虽然把工藤新一变小的那个药感觉也不是科学范畴内的技术。   御山朝灯忽然一滞,他总算是想起了自己忽略了什么,工藤新一吃下的那个变小的药物!   在他为数不多的和原作有关的记忆中,琴酒发现了跟踪他的工藤新一,将组织研制的某种药物喂给了他,然后才有了江户川柯南。   琴酒不可能故意放过工藤新一,所以那个药的死亡率应该高到了还没有试验出成功的可能性,工藤新一恰巧就是这个幸运儿L。   只要吃下那个药没有死,就会让年龄缩小。   而同样作为系统的绑定者,BOSS到现在仍然还有一十五年左右的生命。也就是说,BOSS吃下那个药的话,百分之百只会触发其中一个选项。   再根据系统有限的能透露的关于前宿主的信息,对方热切地渴望着重返年轻,如果药物做出来,不用担心后遗症的情况下,有不服用的理由吗?   没有。   之前的结论全部都要推翻了,他已经整理了一百七十页文档的筛选大概也要作废了。   年轻人?小孩子?现在任何人都有可能了。   御山朝灯下意识地找到了系统想要和对方求证,然而在听到系统机械化又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后,他又不想问了。   他有了一个更危险的猜想。   他可以避开系统任务中的陷阱,是因为他能‘看到’平行世界的过去或者未来,但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理论上来说只是个普通人的前宿主,又是自愿成为BOSS的吗?   -   原本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系统,忽然从星野寿的枕边蹿了出去,看了眼开门出去的难度,最终还是就近爬上了窗台,以非常虔诚的姿态接受着御山朝灯的垂询。   【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本机竭诚为您服务。】   ‘……你在星野先生那边还好吗?’   系统有些感动,在这种情况下,御山朝灯居然还愿意关心祂,真不愧是被祂选中的宿主,温柔又正值,虽然和祂一开始的期待截然相反就是了。   【都好!】   系统立刻说道,说完之后系统仔细思考了一番这几天的生活,除了被一些精神状态的前宿主惯例的威胁,还有对于作为正式的宠物猫的生活的不熟练之外,祂总体上感觉还是不错的。   系统没办法判断前宿主是否认出了祂,前宿主有时候会说一些意味不明的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但就算前宿主真的知道了什么,将祂目前这个躯壳处理掉,系统还可以换一个新的,比如系统最喜欢的发光小球皮肤。   这时候只要御山朝灯询问祂,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祂就可以自然地回答是前宿主做的了。   系统的规则【不能对宿主说谎】的优先度,就会高于【不能透露宿主身份】的规则了。   越早暴露越好,系统无法预测前宿主的行动模式,因为根本没有规律可循。但是依据系统对前宿主快   八十年的行为记录和模拟,以及对方最近表达出的‘未必是真相’的意愿,如果对方哄骗了宿主,拉拢宿主一起对付系统就糟糕了。   这两人的确是有联手的理由和可能性的,除非将希望寄托于现任宿主的道德感。   也就是,黑手党家族出身,有一位毁灭过世界BOSS级的兄长,有一位关系非常密切现任黑手党BOSS的幼驯染,有一位教导他成人为他树立了人生基本三观,并且是系统曾经看好的宿主的的前黑手党BOSS的监护人……另外,还有一位从他进入社会就在教导他,现在更是成为了恋人的,在黑手党组织担任卧底的上司。   【……】   现宿主能成为如今的样子,太不容易了吧!   绝对不能被前宿主污染!   【非常好!】系统斩钉截铁地说道,【本机还能上床。】   ‘……’对面的御山朝灯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无语,‘你要是不掉毛,我也让你上床。所以说你一个系统为什么还会掉毛啊?明明都不需要吃饭喝水的。’   两边都有心敷衍,诚心的糊弄着对方,居然比以往的交流都要和谐许多。   等到系统挂断“电话”之后,祂抬起头,却看到了星野寿撑着脑袋在床上看着他,双目清明,像是根本没有睡过的样子。   注视着祂,虽然是平静的眼神,但红色的眼睛,压迫感非常的强。就像是在动画里,如果一个路人脸特别描绘了红色的眼睛,不用怀疑,这人至少是个BOSS级。   没有感情的系统感受到了不安,坐在窗台上一动不敢动。   和这位共处一室对系统来说并不陌生,再熟悉不过了。   总是非常的安静,就像是祂曾经对御山朝灯描述的那样,冷淡又果断,虽然总是笑着,但是那笑容从来到达不了眼底。   御山朝灯则是完全相反的,在和他绑定之前,系统也一直做着背调,从御山朝灯的同事、邻居,认识的一些人提取对御山朝灯的印象。   构成御山朝灯的词汇和星野寿重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并且还是个不爱笑的酷哥,被笑面虎坑过一次的系统狠狠爱了,没想到又收到了货不对板的第一个。   第一次见面就在系统面前掉了眼泪,之后和系统   的交流更是没有半分酷哥的样子……当然在别人那里还是炫酷高冷的。   但是系统是喜欢他的,虽然系统没有这样的感情。   和虽然有人在,但却非常寂寞安静的这里相比,哪怕御山朝灯不在家,系统都不会觉得冷清。   或许这是双标吗?   星野寿的眸光微动,朝着系统伸出了手,系统轻巧地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了床边。   “朝灯君在做什么呢?”星野寿闭上了眼睛,一点也不控制力道地揉搓着猫头,“你说我再给他找点事做怎么样?”   【当然是随便你,你做得越多,MASTER就越不可能理睬你。】   “说起来有点变态,我还挺喜欢看长得漂亮的人哭的。”   【唔,挺有自知之明。】   “要是能受点伤就更好了。”   【真过分啊。】   “可是我有点舍不得,果然还是要从波本下手吧?”   【……达咩!】   “算了,也不能一直折腾一个人,再怎么说我也是前辈呢,要担任起这个责任。”   【啧。】   “怎么就喜欢波本呢?我匿名反对这门亲事!”   【人家小情侣甜甜蜜蜜天生一对,哪轮得到你这个一百多的老妖怪反对!】   系统忽然被举了起来,柔软的身体拉成了长条,星野寿狐疑的看着祂:“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咪。”   -   汽车停在了一个花园洋房的前面,御山朝灯还没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有人在门口等他,双手抱胸,衣服布料自然的垂坠下去,表情略有些冷淡。   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听到他的脚步声微微抬起了眼睛,脸上大面积的缠绕着白色的绷带,让那张本来可以说是非常英俊面容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鸢色的眸子看向了御山朝灯,唇角翘了起来,语气有些轻佻:“好久不见,朝灯君,最近还好吗?”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我们刚刚才见过面,骸先生。”   大概是沢田纲吉平时也是这么称呼六道骸的,御山朝灯不小叫了对方的名字。但是这种时候就不要改口了,保持冷静继续说下去就可以了。   男人的眼睛里转出了汉字的“六”,随即恢复了真身,饶有兴趣地看向了御山朝灯:“很不像吗?”   “外表是像的。”御山朝灯对此还是给予了肯定,“但是你看起来太乐观积极了。”   “……彭格列在里面等你。”六道骸最终放弃了这个话题,让开了身后的路。   御山朝灯对他微微颔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山本武就在门口等着他,见到他之后非常熟稔地朝他打了个招呼:“朝灯。”   这位算是幼驯染现在的朋友中,和御山朝灯比较熟悉的人了,性格好人也很热情,十年前的时候,虽然没有纲吉那么要好,其实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御山朝灯冲着他点了点头,气氛又有些尴尬住了。   山本武了解他的性格,此时也不奇怪,给他指了一条路:“从这里进去,阿纲在花园等你。”   御山朝灯对他道谢,接下来直接离开就可以,但他觉得好像有点敷衍山本武了。对方看起来是在这里专门等他的,但他还一句话都没和对方说过。   “山本同学……”御山朝灯叫了对方的名字,山本武立刻露出爽朗的笑容看向他,他立刻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到御山朝灯卡了壳,山本武配合地追问了一句:“嗯?”   “我直接进去,不需要交枪吗?”憋了半天,御山朝灯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现在的沢田纲吉是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彭格列的十代目首领,六道骸在门口守着,山本武在里面等着他,他觉得狱寺隼人应该也在里面。   作为有持枪资格的公安,御山朝灯现在当然是带着枪的,他刚刚不小心碰到腰间的凸起,才想起来这个说辞的。   “噗。”山本武哈哈大笑起来,在安静的这里显得声音尤其的大,御山朝灯不动声色地环视了四周,确认没有人被山本武这有些放肆的大笑引过来才松了口气。   一十三岁的山本武比以前沉稳了许多,看起来还真的有点黑手党的气质了,只是这样一笑又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每天心里眼里都只有棒球的那个小少年。   山本武甚至擦了擦笑出的眼泪,缓了许久才对御山朝灯说道:“我可不敢收警察老爷的枪,哈哈哈哈哈哈——”   御山朝灯耳朵有些发烫,瞪了山本武一眼,也不在乎是不是失礼了,转身就走。   十年前他们的关系也是可以开这样的玩笑的,但和沢田纲吉不同,他们这十年里确实没联系过。   隔阂好像一下就消失了,御山朝灯走到了拐角的位置,回头看了一眼,山本武还站在原地,看到他回头朝他挥手:“哟嘿!”   似乎等着御山朝灯‘呦嘿’回去,御山朝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他加快了脚步,逃离了山本武的现场。   他向深处走去,这里的花园里种满了白玫瑰,清新的纯天然的香气缠绕在鼻尖,御山朝灯忽然想起了和白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分别的时候对方送了他一朵沾着露水的白玫瑰。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他接过花之后就没注意过了。   可能是登机的时候掉了,也可能是流鼻血的时候找不到了,当时飞机上发生的事太多,他也没印象了。   不过这个好像不是沢田纲吉的审美。   御山朝灯顺着小路走进去,果然看到了狱寺隼人站在花园门口,在外人面前也同样是个酷哥的狱寺同学高冷地冲着御山朝灯点了点头,似乎是又想起来这是十代目‘最好的朋友’,扯开嘴角对他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御山朝灯一怔,也对他露出一个假笑。   两个白毛擦肩而过,御山朝灯进去的时候也回头看了眼狱寺隼人1,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努力摆出微笑的表情。   他很快就走到了最里面,沢田纲吉一个人坐在花园中的亭子里,表情似乎有些愁苦。   “纲吉。”御山朝灯叫了他的名字。   听到御山朝灯声音的沢田纲吉本能的露出微笑,冲着他挥了挥手:“朝灯,这边。”   御山朝灯走了过去,这里摆出了三个人的座位,但是加上他就只有他和沢田纲吉两个人。   御山朝灯看了眼左手边位置上,只剩下一半红茶的茶杯,平静地收回了视线,在另一个位置上坐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他问道,顺手拿起了桌面上的马卡龙咬了一口。   这种甜度超标的点心至少在味道上是合他心意的,但是他不是特别喜欢马卡龙的口感。   沢田纲吉本来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听到御山朝灯的话之后忽然有了头绪:“没事就不可以找你聊天吗?”   “当然可以。”御山朝灯咽下一口甜点,对沢田纲吉笑了笑,“但是今天本来是有别的事吧。”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也不再瞒他,这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便非常没BOSS形象的塌了腰,单手托着脸对御山朝灯说道:“别说那个了,胆小鬼。”   “也是,之前我觉得白兰先生应该是个胆大妄为的人,敢在警视厅附近开店,没想到现在居然不敢见我了。”御山朝灯将剩下的半块点心塞进嘴里,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知道了?”沢田纲吉睁圆了眼睛,看起来非常像他聊天软件头像上那只棕色兔子,“什么时候……”   御山朝灯竖起一只手指在唇边,弯起眼睛说道:“秘密。”   沢田纲吉看着像是突然腹黑起来的幼驯染,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他站了起来,越过摆放了各种甜品的桌子,披风的穗子垂落下来,双手‘啪’地拍在了御山朝灯的脸上,将他的脸挤到变形。   “不准露出这种表情了,太像了……我会忍不住想揍你的,朝灯。”沢田纲吉鼓着脸说道。   御山朝灯金色的眸子眨了眨,茫然地抬头看向沢田纲吉:“原来不止得罪了六道骸先生,和纲吉你也有旧怨吗?”   “不愧是我哥哥。”   “……不要向往这种人啊!” 第78章 REBIRTH:867D   和沢田纲吉在一起的时间,就像是繁杂纷乱的生活中短暂停留的茶歇时光,舒缓祥和,一身的疲惫都可以在这份安宁中洗净。   他觉得这可能是沢田纲吉自身的魅力,温柔又包容,从很久之前御山朝灯就非常喜欢和他在一起。   忽略掉御山朝灯不久前的意大利之行,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像这样坐在一起聊过天了。   那次他是抱着见幼驯染最后一面的心情前往的,夜谈聊天的内容他也是精心考虑过的,力求不要让沢田纲吉担心。   这次他的心情非常的放松,而且沢田纲吉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根本没提他之前故意隐瞒的身体状况。   其实就算沢田纲吉问也无所谓,御山朝灯现在是有自信进入体检室,拿到一个指标全部都非常标准的结果出来的。   幼驯染其实更好奇他究竟是怎么猜到白兰的身份的。   “是因为我之前提到过白兰的名字吗?但仅仅是提过一句……白兰的性格肯定不会亲自告诉你。”沢田纲吉一只手握拳抵着下巴,眉头微蹙,一副非常用力思考的表情,“……想不到!直接告诉我吧,朝灯。”   御山朝灯故作深沉的思考了几秒钟,在幼驯染期待的表情下轻描淡写地说道:“适当的提高想象力就可以了。”   “……”   沢田纲吉的脸鼓了起来,盯着睁圆了眼睛微笑的御山朝灯——因为他让御山朝灯不要模仿白兰微笑——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放弃了询问。   棕色头发的青年轻轻叹了口气,额前的发丝也跟着头部垂下的姿势动了一下,年轻的教父先生看向御山朝灯的眼神仍旧是温柔的:“我这次会在日本多留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尽管来找我好了。”   态度非常认真,就像是觉得他一定会遇上什么事一样。御山朝灯的手肘抵在桌子上,笑着说道:“是是,我记住了。”   这样的态度当然不能让沢田纲吉满意,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御山朝灯的面前,单手扶着座椅的扶手,俯身凑近了过去。   “我很担心你,朝灯。”沢田纲吉弯下腰,将额头与好友的额头相抵,另一只手摸上了御山朝灯的脸颊,棕色的眼睛中   似乎有着火焰在燃烧,眼睛变成了金棕色。   周身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泉里……应该说比温泉的温度还要高,但是并不会灼伤。   “任何事情,只要你觉得为难,哪怕没有必要,都一定来找我。”沢田纲吉再次重复道。   御山朝灯抬手挡住嘴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身体情不自禁地向旁边倒去。   白色头发的男人扶住了他的肩膀,沢田纲吉直起身,眼睛里的火焰渐渐熄灭,虽然仍旧是面无表情,但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他转身回去坐下,身体自然地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双手搭在扶手上于身前交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白兰。   白兰半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垂眸整理着靠在他怀里的御山朝灯的头发。   这个男人说话做事都非常的温柔,虽然他本性和这个词完全无关就是了。但沢田纲吉却非常罕见的,从白兰身上感觉到了小心。   “他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不愿意见他。”沢田纲吉的眼睛重新变回了棕色,开口问道。   “现在不是最佳时机。”白兰说话时,尾音会微微地上挑,显得他有些轻浮,“还是等一切都解决了再说吧。”   沢田纲吉看起来好像并不赞同,但也没对别人的家事多做口舌,换成了另一个话题:“手术准备的怎么样了?”   白兰从捏起了一小撮头发,手指灵巧地分成了二股,在弟弟的脑袋上编起了小辫子。   看到他的这个小动作,沢田纲吉的眉毛动了动。   从前额的碎发侧边开始,一直编到了耳后,白兰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根发卡别住了头发。   还……挺好看的。   “没问题。”直到做完这个动作,白兰才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次不会出问题。”   沢田纲吉的目光总算从幼驯染漂亮的脸上移开了,他看向了白兰。   关于御山朝灯的身体,他其实知道的并不清楚。   在他十四岁的时候,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十年后,十年后的他为了某个计划的实施死去了,但是他过来之后没见过朝灯。   一个原因是朝灯是公安,而他作为黑手党BOSS,身份是瞒着朝灯的,虽然他觉得朝灯不可能完全没   猜到,但只要不说出来,他们之间的平衡就还在。十年前的他基本不可能骗过朝灯,所以最好不要见面。   另外,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朝灯是白兰的弟弟了,哪怕这两个人并没有相处过一天,甚至都能没见过面,可很多人还是对朝灯有偏见。   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他们是朋友,不管有什么风险,他都愿意承担。   可入江正一说,朝灯自己不愿意见他,因为对十年后的他去世的事太过痛苦,十年前的他也不愿意见面了。   当时的沢田纲吉只说那还是尊重朝灯的意愿吧,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难过了很久。   直到前几天,白兰说朝灯‘在参加他的葬礼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朝灯不是不愿意见他,而是——   沢田纲吉吐出一口气,让自己从那种略有些压抑的情感中出来,朝灯现在还没事……不管是什么原因,朝灯现在还活着。   他知道白兰在找治愈朝灯的方法,从其他的世界里。   ……他失败了多少次,才会说出‘这次不会出问题’的话?   -   御山朝灯从花园中的躺椅里醒来,鼻尖萦绕着花香的甜味,沢田纲吉就坐在他旁边的躺椅上,翻阅着一本书。   甫一睁眼沢田纲吉就看过来了,笑着问道:“睡得怎么样?”   御山朝灯抬起一只手抵住了太阳穴,闭着眼睛按了按。对于有着痛觉屏蔽的他来说,这个动作的心理作用更显著,然后他摸到了一个小辫子。   “……?”   他从头顶顺着摸了下去,一直延伸到了耳后,微凉紧实的手感很特殊,他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我怎么睡过去了?”御山朝灯找到了发卡的位置,但是没立刻拆下来。   “可能是太累了吧,身体有没有轻松一点?”沢田纲吉笑着问道。   好像真的轻松了不少。   御山朝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按理说午睡这么久,醒来应该会头疼和不舒服的。   “这是什么情况?”他非常好奇地问道。   “秘密。”沢田纲吉学着他之前的动作,竖起食指在唇边,弯着眼睛笑了回来。   其实   理由并不复杂,死气之炎是生命的火焰,他小心的控制着火焰进入御山朝灯的身体,好让对方能轻松些。   御山朝灯轻轻哼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要走了。”   天色已晚,他还要早点回去等降谷先生回家,要先去一趟超市买点东西。   沢田纲吉也站了起来:“我找人送你吧,这里比较偏僻,不好打车。”   “那就麻烦了。”御山朝灯随口说道,忽然他顿了顿,语气微妙的说道,“那位六道骸先生,现在应该没时间吧?”   “他不会有时间的。”沢田纲吉立刻说道,略微思考了一下,表情严肃地说道,“我亲自送你吧。”   ……   彭格列的十代目亲自送现役公安回家,还是出于自愿的,御山朝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忍不住地冲着沢田纲吉笑。   “回家之前,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沢田纲吉绷住了脸,但没坚持过十秒就破功,笑着问道。   “去超市,要买东西。”御山朝灯说道,“准备晚餐,等降谷先生回来。”   “啧。”沢田纲吉说道,“你们还真的住到一起了。”   “不算吧。”御山朝灯矜持地说道,“一开始是降谷先生受伤,拜托我照顾他,后来就是别的事了。不是为了同居而住一起的。”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像网上段子里恋爱脑的怨种朋友,听着朋友说自己的恋人多么多么好,在一旁只想让他醒一醒。   气。   更气的是,降谷零还真的非常好,他连坏话都说不出。   “前几天京子联系我,说中学要办同学会,朝灯会去吗?”沢田纲吉干脆换了个话题,问道。   “不去。”御山朝灯回答的很快,这种场合对他来说是折磨也不为过,笹川京子早些时候也联系过他,当时就已经拒绝了。   他国中又没念完,和那时候的同学根本没什么深厚的情谊,反正他工作忙。加班虽然痛苦,但是当加班成为借口,就变得非常好了。   “嗳,我还想朝灯去的话,我就不会太寂寞了。”沢田纲吉故作忧伤地说道。   御山朝灯差点要信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狱寺同学和山本同学也会去吧,有那两个人   你才不会寂寞呢。”   “隼人和阿武又不能代替朝灯。”沢田纲吉脱口而出,,“我是这样想的,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每个人都没办法代替其他人。就算认识了其他的朋友,朝灯也是特别的。”   “我……”   被幼驯染直球出击的御山朝灯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张嘴,想起了曾经的自己的那个非常悲观的想法。   纲吉会有别的朋友,降谷先生会有别的下属,他就算死了也无所谓……这种想法,并不是真的在为在意的人着想,不过是在开脱自己。   御山朝灯更不知道说什么了,还是沢田纲吉先意识到这件事,很快改了口:“所以朝灯不去也没关系,之后我们两个再单独出去玩吧。对了,我还没和降谷先生正式见过面,有机会叫上他来吃饭吧。”   “……嗯。”   之后两人说的话题就更随意了些,多数是沢田纲吉在说,御山朝灯接两句。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御山朝灯家附近的大型商超,沢田纲吉也陪同进去了,帮着在一旁推购物车。   御山朝灯拿着手机,对着他刚刚在车上临时写出来的购物清单,一样一样的找着。对这方面也并非全不了解的沢田纲吉,也时不时地提一句,加点这个那个之类的。   御山朝灯蹲下去捡刚刚不小心碰到的商品,没发现不远处有认识的人发现了他。   “那个是小朝灯吗?”萩原研二的眼神扫了一眼,从货架中闪过一个身影,立刻就认了出来,拽了下身边正在对比两根胡萝卜哪个比较好的松田阵平,问道。   松田阵平抬起头来,只看到了高出货架不少的棕发青年,最终他还是觉得不吃胡萝卜比较好,将两根都放了回去:“没看到……唔,绝对是他吧,白头发的人哪里这么常见。”   松田阵平说了一半,就看到刚刚弯腰拿东西的御山朝灯也直起了身子,和旁边那个青年说了几句话,两人很明显是一起过来的。   两人看起来非常的熟悉,依据是他们说话的时候,御山朝灯的嘴角全程都没有掉下来过。   “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放松的样子啊。”萩原研二摸着下巴说道,“要去打招呼吗?”   “去呗,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松田阵平刚说完,举起手喊了一句,“喂,朝灯!”   萩原研二瞪大了眼睛,他们还没确定好朝灯和他旁边那个人的关系,这样直接过去真的好吗?   白发青年抬起头顺着声音看过来,举起手动作幅度不算大的和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和旁边的棕发青年说了两句什么,两人推着车走到了他们这边。   “松田前辈,萩原前辈。”后辈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礼貌,微微颔首和他们打招呼。   他身边的棕发青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随着御山朝灯的话一起冲他们点头。青年穿了一身黑西装,领带也是黑色的,像是刚从什么庄严肃穆的地方回来。   但作为警察,他们很清楚,这副打扮有个更传统的职业——MAFIA。   “我是朝灯的朋友,叫我沢田就可以了。”他说道,虽然性格温柔,但还是莫名的有种危险的感觉。   松田阵平顿了顿,感觉到自己的衣服从后面被萩原研二拽了一下,他不需要回头对视都知道萩原研二想说什么,便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你们要回去了吗?”   沢田弯起眼睛对着御山朝灯笑了笑,将手里的车放到了他的手里:“我突然想起来,我确实有点别的事要做,朝灯自己回去可以吗?”   “我开车过来的,小朝灯跟着我的车吧。”萩原研二赶忙说道。   “纲吉……”   沢田纲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更加温和了,刚刚那个略带危险的气质仿佛只是错觉:“送你回去倒是没问题,但我还没准备好和你的那位恋人正式见面,过几天吧。”   “那你路上小心。”御山朝灯也不太想让幼驯染和警察待在一起,虽然他知道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人都非常的好。   “外面肯定有人来接我……我把车留给你?”沢田纲吉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御山朝灯也没客气的接了过来,两人非常自然的告了别。   回过头来的时候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至少得是幼驯染的关系。”   御山朝灯没忍住笑了出来,点头说道:“没错,我们从幼稚园就认识了……”   “朝灯君——”   御山朝灯的话没说完,从身后又传来了叫他名字的声音。   不久之前,刚得到死亡通知的御山朝灯非常后悔自己过于自闭的性格,除了幼驯染之外根本没有朋友。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就是这短短的几个月,他居然成了逛超市的时候能遇见二个熟人的社牛了。   御山朝灯有些唏嘘,也连忙转过身,看见了只是简单梳了个马尾就出来的星野寿,对方的穿着还是非常的休闲,像是艺术家,拍下来可以直接登时尚杂志的程度。   星野寿也推着一个小的购物车,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见了。”   “星野先生。”御山朝灯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和沢田纲吉那次不同,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将萩原松田两人挡在了身后,一点也不想让他们接触。   毕竟星野寿是组织的成员,虽然还无法完全确定,也不能轻易的放松警惕。   星野寿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一副和御山朝灯很熟的样子,用抱怨的口吻说道:“我实在是受够外卖了,上次点中华料理吃到了草莓麻婆豆腐,这次换了家店,叫什么新式创意披萨。”   “放了菠萝的咖喱味披萨……”   御山朝灯的眉头忽然蹙了起来。   “还放寿司诶!你见过放寿司的披萨吗?”   松田阵平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这次我倒是吃到了正宗的麻婆豆腐,但是是卷在寿司里面的。”   一道菜轻易地得罪了几个国家的人,果然是创意披萨。   “所以我已经打算自己做饭了,短期内我不要吃外卖了。”星野寿痛苦地扶额,御山朝灯完全无法安慰他,菠萝就算了,说起来他也是吃过夏威夷披萨的(工作餐!),其他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在挑战他的神经。   “这种店应该钉十字架上……我是说,确实自己做比较好。”御山朝灯说道。   “对了,马自达在我家过得很好,可爱又听话的小马自达,真的非常招人喜欢呢。”   “啊,那就好。”御山朝灯知道他在说系统,礼貌的回复道。   “我上次拍了一个马自达跑酷的视频发了TikTok,已经有二千万的播放量了呢!终于体会到了一夜爆红的感觉,我现在粉丝都已经有五万了,只发了两个马自达的视频哦!   ”   “……啊。”御山朝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先走了。马自达酱还在家里等着我,朝灯君的猫真的非常听话呢。”   星野寿没说几句,像是来的时候一样,寻疾如风的离开了。   松田阵平:“……?”   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的御山朝灯,随着对方接连的马自达攻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挡住嘴,咳嗽了两声。   他手探向身后,想抓着自己的购物车悄悄离开,下一秒被某人抓住了手腕。   转过脸,是警视厅的脸面放大的帅气的脸,摘下了墨镜,眼神凶恶的盯着他:“什么马自达?”   “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萩原前辈!”   “叫hagi也没用,我觉得你就是故意的。”   “您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走,跟我出去找个空旷的地方过两招,我看看你本事如何……”   御山朝灯没使劲反抗,被松田阵平用手臂勒住了脖子,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了站在原地一直没说话的萩原研二。   “萩原前辈?/hagi?”   被两人叫了名字的萩原研二忽然惊醒,对着他们露出了笑容:“诶,怎么了?”   松田阵平放开了御山朝灯,抬了抬下巴,说道:“是你走神了,想到什么事了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萩原研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笑着说道,“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刚刚那位先生。”   “你见过的人多了,朝灯的(朝灯:邻居)……邻居,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也说不定。”松田阵平说道。   “如果我说。”萩原研二抬起眼,表情有些无奈,“我感觉是在七年前的那次爆炸里见过他呢?” 第79章 REBIRTH:867D   “哈?真的有这个人吗?”   松田阵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单手抵住了下巴,思考道:“当时你出现的平台,确实离爆炸的位置有一定的距离,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当时的大家都觉得是气流的冲击比爆炸先发生,将你扔了出去。至于你说的那个人,因为大楼本身就是封锁的,之后也没查到有任何人进出。”   “我觉得是他。”萩原研二垂眸说道,“我当时晕过去了,隐约间才看到那个人,连他的脸都没看清……但是刚刚那个人,就是给我这样的感觉。”   “所以你也根本没办法确定……朝灯觉得呢?”松田阵平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御山朝灯,在萩原研二开口后,他们中沉默的人就变成了他了。   所以说这是有什么必须有一个人不能说话的潜规则在里面吗?   御山朝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才说道:“应该不是他吧。”   在另外两个人的疑惑中,他说道:“那个人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正常应该说不可能有人能做到这种事吧?松田阵平心想道,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身份有问题?”   “我不知道。”御山朝灯刻意的移开了视线,态度说明了一切,“等我回去查查看。”   “那就拜托你了。”萩原研二郑重地说道。   七年前的事情太过离奇,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他在濒临死亡时出现的幻觉,可刚刚的星野寿真实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才确定,这不可能是虚幻。   “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是他就去好好的和他道谢,不是他就更无所谓了。”松田阵平低头,将墨镜往上推了推,脸向一旁侧出一个角度,露出了优秀的下颌线的弧度。   警视厅的脸面今天的颜值也非常在线。   御山朝灯的视线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过去,然而下一秒松田阵平就伸出了手指戳在了他的额头上:“现在是我们的事,所以‘马自达’到底是什么?”   “……松田前辈。”御山朝灯没想到话题居然还能绕回来,他沉默了几秒,脑袋里冒出了赤井秀一的那句话,“纠缠不休的男人是会被讨厌的。”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这种话是从哪里学来的啊,zero不像这种人啊!”   “……”   对不起,降谷先生。   -   最终御山朝灯还是又拿着对星野寿的解释说了一遍,因为降谷零有一辆白色的马自达车,所以他养的白色小猫就叫做马自达了。   松田阵平不信,松田阵平狐疑,松田阵平对着他的额头敲了一下,勉强算是将这件事揭过去了。   其实御山朝灯看得出来,松田阵平根本也没生气,说是多么在乎这件事也没有,不过是和他闹着玩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算是朋友了呢?   御山朝灯衬衣外面套着围裙,坐在餐桌旁边抱着手机,厨房里的锅咕噜噜的响着,他过去看了一眼又回来坐下了。   不过手机只占了个方便,他点了两下就将注意力放回了面前的电脑上了,屏幕上展开的是星野寿的个人资料,御山朝灯逐字看了快二十遍,已经能背下来了。   和之前他查到的‘坂本不动明王’的资料差不多,这也是一份毫无破绽的资料。   年龄写的是三十七岁,气质倒是符合上了,脸其实更像是二十七岁。   所以一个组织的成员,为什么要救身为警察的萩原研二呢?   除非是星野寿对萩原研二一见钟情,但是刚刚见面的时候,星野寿根本没多看萩原研二一眼,倒是反复提及了‘马自达’这个他随便给猫取的名字,他都没办法对松田阵平说这是口误。   就像是他认识松田,也知道系统的名字是御山朝灯随便取出来的一样。   御山朝灯看着电脑上星野寿的标准证件照发起了呆,就连外面的门被钥匙转动,有人走进来了都没听到。   降谷零在楼下的时候就看到房间里亮着灯,知道御山朝灯已经准备好晚餐在等他回来了。   他其实已经习惯一个人住了,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从什么都不会练到家务精通,降谷零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但是偶尔的,晚上快要凌晨了才回到住所——在他看来,这个房子只是他临时落脚的地方,根本称不上是家里——打开门看着漆黑寂静的房间,也会感觉到一瞬间的寂寥。   而今天,对于   ‘回家’这件事,他是非常期待的。他可爱的恋人也和想象中的一样,在家中等待着他回家。   等到将来,一切结束之后,他就可以每天和御山朝灯同进同出了。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愿意的话就去超市买点食材回来准备晚餐,懒得动弹就一起出去吃,晚上的时候一起入眠……   像是梦里的生活。   不过和他想象的还是有一点差别,御山朝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都没注意到他到家。   降谷零露出一个笑容,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走到了御山朝灯背后,弯腰从后面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白发青年:“我回来了。”   御山朝灯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认出了他,表情还在惊讶,身体已经放松下来了。他今天换了个新发型,露出了侧边的额头,左边的碎发都被编起来蓄在了耳后。   降谷零低头在他的额上亲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他家副官平时藏在发丝里的耳朵,整个都染上了绯色。   然而脸上却还是故作正经,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殊不知已经被自己的耳朵背叛了个彻底。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微微偏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按住后脑,交换了一个深吻。   御山朝灯下意识揽住了对方的脖子,脑袋混乱地想道,现在降谷先生打招呼的方式已经变成接吻了吗?他是不是也要努力跟上降谷先生的节奏。   所以在好不容易分开之后,呼吸都还没平复的御山朝灯仰起脸,在降谷零的唇边快速的碰了一下:“欢迎回来。”   他还记得刚刚降谷零和他说过‘我回来了’。   叛徒耳朵上的绯色还是没有褪下,降谷零感觉心脏像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突然击中了,从胸口扩散开一股暖流,像是挣扎般狂跳了起来。   ……感谢国家。   降谷零用力地抱住了御山朝灯,非常满足地叹了口气:“看到小朝,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消失了。”   御山朝灯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我也……嗯,我今天好像没干什么,但是看到降谷先生我也非常的开心。”   他向里平移,给降谷零让开了一个位置坐下,降谷零顺势坐下,牵着他的手,用左手动了下电脑屏幕上的东西,‘唔’了一声:   “在查星野寿?”   “我今天碰巧在外面遇见了他,萩原前辈说,星野先生好像救过他。”御山朝灯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如果星野寿是杜本内的话……”   他昨天听降谷零提起星野寿的代号时,就想起了对方送他的那瓶杜本内红酒,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白的暴露自己代号的组织成员。   虽然他总共也没见过几个真的就是了,认识的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都是卧底,然后另一边就是琴酒和深蓝威士忌了,再加上杜本内和他当卧底的上司……组织里的卧底含量(他认识的)居然是一比一。   嘶……组织的BOSS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   “他是组织首领的亲信,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个幌子,但那个人表露出来的,确实非常的信任他。”降谷零说道,他皱了皱鼻子,“他很危险。”   御山朝灯原本还真的在考虑星野寿有没有可能也是卧底,听到降谷零的这句话,欣然赞同:“那个人确实有点恐怖。”   他想起那天被星野寿强行抓住“传递幸运”的事,被对方抓住完全动不了。   还有就是那个梦,明明是在梦里,御山朝灯却有种被星野寿看穿了的感觉,锋芒毕露,直到醒来的时候他的心脏还在非常剧烈的跳动。   虽然说梦里的事情未必是真的,但也足够证明星野寿并不简单了。   对于自己得病之后,时不时能看到的那些东西,御山朝灯还没有非常确切的想法,但大体上分为了两类。   一种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一种是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   比如他在梦中看到的自己,基本都是与现在的他毫不相干的身份,就像是在人生的某个节点上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所以导向了不同的未来。   平行世界的事情可以参考,比如平行世界的他也在和降谷先生交往,但称呼的是‘安室先生’,他也不知道那个世界他和降谷零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可对于本世界知道降谷零身份的他来说,就有些胃疼了。   另一种则是在这个世界里可能发生的事情了,比如他曾经看到萩原研二因为炸弹的重新启动失去生命,努力避免了对方重蹈覆辙。然而不久前他又得知,他看到的事情真的发生过。   那个时候的萩原研二被人救了,第二次遇上相似的事时又被他救下来,简直就像是……萩原研二必须死在这种事故当中一样。   奇怪,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御山朝灯的眉头蹙了起来,下一秒,他的身体受到了牵引力,向着降谷零倒了过去。   降谷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管他在谋划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的。”   听起来像是毫无根据的大话,他们现在连星野寿真实的身份都没法确定,但是因为是降谷零说的,御山朝灯瞬间感受到了安心。   他保持着靠在降谷零怀里的姿势,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嗯。”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时间在静静地流淌,用句俗气的话来说,非常的岁月静好。哪怕他们其实都有各自的非常重要的任务在身上,可就是纷乱生活中短暂的停滞,才让人打从心底里感到了幸福。   御山朝灯觉得现在好像很适合做坦白局,他从降谷零的怀里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刚要开口的时候,他的鼻子动了动。   降谷零挑了下眉,敏锐地看向了厨房的方向。   御山朝灯“蹭”得一下站了起来,手撑在旁边的架子直接翻了过去,像是有路不走偏要爬架子的小猫。   不过要比大部分猫有猫德多了,他绝对不会碰掉其他东西。   降谷零俯身将手支在了桌子上,眼含笑意的撑着脸看着御山朝灯。没过多久,双手戴着厚手套的御山朝灯端着已经烧穿了的锅一脸凝重的走了出来。   “……降谷先生。”   御山朝灯低头看了看锅,有些不忍看下去,抬起头却只看到锅的主人,一脸心虚的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哎呀,怎么办呢。”降谷零有些可惜地看了过去,“小朝好不容易做的。”   他站了起来,经过御山朝灯的时候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从厨房拿了两块毛巾接过了对方手里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扔到了垃圾袋里。   “我走神了,抱歉。”御山朝灯跟在他后面,但是降谷零的动作非常娴熟,他基本上插不上手。   “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今天晚上应该吃什么呢?”降谷零在厨房的水池里顺便洗了手,抽了纸巾一边擦拭上   面的水渍一边说道。   “还有……”御山朝灯刚想说他不是只做了这个,少了一个菜,别的应该还是能吃的,但是却被上司先生用手指抵住了嘴唇。   降谷零弯起眼睛,对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餐厅的白色灯光在他的头发上打了一圈光晕,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么的让人沉醉。   御山朝灯被这个笑容迷晕了,如果说当年他还要在黑田长官面前装深沉,现在以他和上司的关系,完全可以露出本性。   “先吃点别的吧。”降谷零的笑容加深了些,语气温柔的说道。   ……   吃了点别的东西的御山朝灯,听到外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碗碟相撞的清脆声音,是降谷零在准备夜宵。   从晚饭,变成夜宵了呢。   实在是太没自制力了。   御山朝灯掀起被子,蒙在了脸上,一副自闭不想见人的样子。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他伸出手在被子外面摸了两下,总算是摸到了手机,拽进了被子里,眯着眼睛调低了手机亮度,打开了邮箱。   是鹤城议员的案子,已经公示结果了,因为他是相关者,所以特意抄送了他一份。   鹤城前议员确实涉及了非常大金额的贪腐(金额比御山朝灯查出来的原本就非常大的数额,还要多了个0),自杀是因为受不了人生的落差,遗书的内容也是因为心理阴暗想栽赃。   这是警方内部的通知,大概明天就会在媒体上公布了,御山朝灯还是能维持着他的百分之百破案率继续在警察厅待下去了。   他却难得的没有什么松了一口气的想法,他想到松浦银造,算是警察厅二把手的那个人,居然从一开始就是组织的卧底什么的……他有些连其他同事都无法信任的感觉。   一边是警察厅次长松浦银造为组织传递了十多年消息,导致警方死了不少人,另一边是组织的杜本内,从爆炸中救了一个警察。   系统说他是救世主,然而要他做的却是剥夺别人的生命。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御山朝灯关上了手机,在黑暗中握住了自己的手,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才不会和那些人一样。”   他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门也在此时正好打开,降谷零温柔的看着他:“已经可以吃了。”   “好——”御山朝灯笑着答应下来。   降谷零将他晚上制作的那些已经凉透了的食物重新加工了一下,味道必然比不上最开始的,但是两个人都不在意这种事,用餐的过程也非常的愉快。   他们随便聊了点什么,比如御山朝灯说今天去见了沢田纲吉,然后不小心睡过去了。   “对了,降谷先生,忘记说了。”   说了一半,御山朝灯忽然想起了什么,将筷子在盘子上放好,非常郑重的对降谷零说道:“我应该是有个哥哥的。”   降谷零想起了松田之前告诉他的事情:“不是你的养父吗?”   “我们之前从来没见过面,但是我梦到过他。”御山朝灯看向降谷零,并没有犹豫太久,他继续说道,“听起来可能有些奇怪,我还梦到过很多别的东西,可能会像是……预知梦之类的东西。”   御山朝灯把看到的东西也归类为梦境了,这样解释起来还比较方便。   “相信我吗?” 第80章 REBIRTH:866D   “也不能说是预知梦,过去也可能看得到一点,稍微有些复杂……”   “我信。”   御山朝灯还在想应该怎么用更简练的语言来表达这种不符合大部分人的世界观的事情,降谷零非常果断的给出了答案。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也是呢,上司先生可是一己之力查到了‘系统’的人,连系统都能接受的话,他会做预知梦好像听起来就比较容易接受多了。   “其实也不一定是未来,也可能是平行世界的事情。”御山朝灯紧张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想要抓点什么,他双手交握,指尖碰到了左手食指上的那枚玛雷戒指——当然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绕着上面转起圈来。   “你没办法控制「看」到的东西。”降谷零从只言片语中就做出了准确的分析,已经在确认御山朝灯说的是事实的基础上开始了思考,警校第一的分析能力去当侦探都足够了。   他看着御山朝灯变得有些心虚的表情,开口问道:“你看到的事情结果并不好……和我有关?”   御山朝灯立刻摇头,犹豫了片刻,又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的梦里,和降谷零有关的内容一共只有两种,一个是他是彭格列的黑手党,和卧底安室先生的秘密交往。另一个是他技能更新后才梦到的,他捏造的和降谷先生从小就认识的过去。   其实他清楚,如此明确且有逻辑的梦境更有可能真的在某个世界发生过,但是他不喜欢那个结局。   有时候活下去比下决心去死还要难一百倍,尤其是在周围的人全部都离自己而去的时候。   但是降谷先生就是这种再如何痛苦,咬碎牙也能坚持下去的人……御山朝灯就更不忍心看了。   所以他一直都自欺欺人的将那个世界当成是虚假的,但是这次总结,还是要算进来的。   除了这两个世界,就算他努力去想,也看不到降谷零的未来。   至于他能看到的其他人,看起来确实都和降谷先生无关,可是……同期关系非常好的五个人,有四个都拿到了非常确定的死亡flag,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御山朝灯有些说不出口,   降谷零要更冷静些:“我死了吗?”   身为卧底,他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但御山朝灯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降谷零感觉像是有一桶冰水从他的头顶浇了下来。   “我认识的人去世了。”他放缓了语气,看到御山朝灯低下了头,“是hiro?是卧底的身份被发现了吗?”   因为深蓝威士忌的存在,降谷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为了……保护手机上的资料和联络人,诸伏前辈是……”御山朝灯轻声说道,“自杀的。”   降谷零一下愣住了。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说下去也容易了一些。   “萩原前辈和松田前辈……伊达前辈……”   御山朝灯一股脑的将他看到的和降谷零的朋友有关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甚至连前两天萩原研二告诉他的新情报也告诉了对方,还有他关于星野寿的半成品推理。   但是再怎么努力,这些话终究有说完的时候。原本就不是特别擅长聊天,还习惯于用最简练的语言来描述,哪怕他努力加了不少废话,也只说了五分钟。   房间内变得非常的安静,甚至能听清坐在一张桌子对面的人的呼吸声。尤其是因为前几天御山朝灯和降谷零同时遭遇了危机,暂且不能回去,风见裕也将哈罗也接走照顾了。   “我没事。”降谷零本身就要更敏锐,他自然也发现了气氛的沉重,他对着御山朝灯露出一个微笑,“我真的没事,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事情我很高兴。”   御山朝灯仍然非常担心的看着他,降谷零在他眼中就像是说自己没醉的醉鬼一样,或许真的没醉,只是走路有些飘忽,可并非本人的话,怎么也没法确认这种事。   “事情没发生不是吗?我不会因为这种事难过的。”降谷零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但是很快又掉了下去。   面对着毫不掩饰自己担心的恋人,降谷零还是坦诚了自己的心情:“确实会有些难过,但不会太多,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担忧以及为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懊悔是在内耗,我通常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内耗非常严重,晚上回家发现自己的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歪了,都要emo半小时的御山朝灯的视线略微有些飘移:“那可真是了   不起。”   甚至午夜梦回,想起十年前发生的尴尬事情,御山朝灯都会睡不着觉睁眼到天明。   最近他倒是睡得都很好,因为是和降谷零一起睡的。   降谷零也了解他的性格,半夜醒过来,发现睡在身边的副官睁着眼睛目光发直的看着前方,无论是白发还是金眸都是在黑夜中非常显眼的特征,像是猫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他把御山朝灯搂进怀里,睡眼惺忪的问他怎么了,那孩子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非常痛苦的说道,想起了国小的时候被监护人半夜在头顶扎了两个揪揪,第二天直接这样去上学了的事情。   降谷零直接笑清醒了,然后问御山朝灯,那还记不记得之前在飞机上问琴酒护发方式的事情,直接把人问毛了,钻进被子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还拒绝和他说话,大概是又想起了之前辞职的事情……最后降谷零出去找了两个厨房用的皮筋绳,给自己在头顶扎了两个揪揪才算是哄好。   在御山朝灯的刻意表演下,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的降谷零,总算是真正感到轻松的笑了出来,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   当然这也有他说的那个理由,没发生过的事情,他会感到沉重,但也不会太难过。甚至还能乐观的想,如果真的有那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他的确非常的坚强且了不起。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他的确也不会有更多的想法了,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而且。   “还有你陪着我吧。”降谷零眸光微动,看向了他。   从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降谷零起,御山朝灯就在为了这个问题做准备了。如今他非常自然的弯起了眼睛,没有丝毫的停滞:“嗯。”   从表情到动作都非常流畅,没有滞涩和恍惚,眼神也没有躲避,但是降谷零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然后就必须要说系统的事情了。”御山朝灯非常迅速的转移了话题,开始聊一个对方绝对不会拒绝的内容,“我绑定了一个自称是拯救世界的系统,祂分派任务给我,完成之后我的时间就会增加。”   他刻意将绑定系统的原因没有说出来,虽然降谷零肯定也能猜到,但是他不想让自己说出来。   当初他谁都没有告   诉,跑到意大利等死的事情,如今他最想隐瞒的两个人都知道了。   御山朝灯把自己曾经做过的任务调出来,念给了降谷零听,过程中自己态度的转变也全都没有隐瞒,唯一没说的就是任务失败的惩罚。   虽然也没什么好藏的,但是自己为了别人的付出,还是他自愿的,专门说出来就像是希望别人夸奖自己一样。   御山朝灯会做出那种选择,本来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只是跟随着自己的本能而已。   没人应该为这种事情死去,不管付出什么,他都愿意去试一试。   监护人先生曾经评价过他,说他是个理想主义者,如果不自私一点的话很容易受伤。   但御山朝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够自私了,个性还冷漠。   光看他在发现江户川柯南之后,连近路的毛利侦探事务所都特地绕开走,宁愿早起二十分钟,也绝对不碰一点剧情,就知道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了。   唯一的底线就是人命,但如果真的是罪有应得的人,他也不会觉得判处对方死刑有什么不好。   这样的他算什么理想主义者?只是不希望那几个人真的因为无聊的原因死去而已。   系统有一点说的是对的,当初的任务里,系统是用「英雄」来代指降谷先生和他的同期们的。看到过在过去或者未来中,那几个人的牺牲,御山朝灯觉得没有比这个词更贴切的了。   所以他才无法理解系统为何一定要让他们失去生命,为了拯救世界,英雄就一定要牺牲,简直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那个系统,在引导你将那几个人带入原本的道路。”降谷零听完他的话,声音略有些冷。   “不是「原本的道路」。”御山朝灯纠正了他话中的错误,自从发现系统在和他玩文字游戏后,分析别人的话和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虽然人都是会死的,但是没有人活着就是为了死亡的。”   御山朝灯在内心补上了一句,监护人先生除外。   但是他那位监护人已经超过了人类的范畴,大部分人类都很难理解他的思维和意图。为此御山朝灯大学的时候选修了哲学,学了一脑袋的社会意识形态,偶尔也能说出一些看起来非   常高级的话,但还是无法理解监护人。   “宿命论是悖论,根本没有宿命,只有巧合,碰巧许多次都是那个结果罢了。”   “一定存在能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办法,我会找到的。”   -   第二天早上,御山朝灯是照常起来上班的。   虽然他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做点自己的事情,但是昨天除了那个公告,还收到了新的案子。   大概是上面为了表示对他的信任,特意送来的重要案件吧,虽然他并不需   不过既然拿到了,他还是决定去,唯一的问题就是,昨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仙女教母……教父,给他编了个小辫子。   降谷先生非常的喜欢,在他没力气反驳的时候夸了好几句‘很漂亮’,然后就扎着睡了一晚上。   早上起来,哪怕洗了头发,那边的发丝还是成了细卷,怎么也直不回来了。   ……其实他家里是有卷发棒直板夹之类的东西的,但是很显然降谷零家里不会有。   考虑了很久,他只能拜托降谷先生原样给他梳回去——他的手工实在是很一般,自己试了几次都还有头发翘在头顶。   无所不能的降谷先生只试了第二次就成功做出了同样漂亮的发型,御山朝灯还特地找了英式西装配合这个发型,看起来会更庄重一点。   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自己的形象——自从小学那次翻车之后,他出门都会非常仔细的检查很久——御山朝灯觉得这样出门应该没问题了。   他有段时间没接过案子了,上一个还是鹤城议员,结果回旋刀到了许久之后的自己,这次他绝对不会犯相同的错误了。   御山朝灯转过身,看到降谷零正在收紧波洛领结的绳扣,手套搭在腿上,面无表情的垂眸检查了一番领口。   是波本。   御山朝灯趴在沙发的椅背看着降谷零,虽然降谷先生没说,回来的时候也只对他笑,但他知道对方的工作也并不轻松。   只是这次是只有波本才能做的事情,他没办法帮忙。   一旦进入了波本的角色,降谷先生的身周就缠绕了一圈令人心悸的危险与漫不经心,哪怕是微笑都好像别有用意。   虽然只要是降谷先生,他   都很喜欢,波本也不例外。   可是他也知道波本的身份对降谷零来说绝对不会开心,从对方换衣服起就绷着的嘴角就能看出来了。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的半张脸陷进柔软的抱枕里,金眸望了过来,像是懒洋洋摇着尾巴的猫,“您知道系统现在在哪里吗?”   昨天他们分析了很久系统的目的和未来的行动,两位脑袋都非常聪明的警校第一的头脑风暴绝非寻常,哪怕都还是猜测,御山朝灯也觉得自己更有把握了些。   他们说了很多,但是御山朝灯忘了告诉降谷零系统是只猫的事情,虽然他觉得不用特意说,降谷零大概也猜得到。   现在正好可以拿来哄降谷先生对他笑一下。   “在什么地方?”降谷零整理着手套,一边随口问道。   “拜托给星野先生寄养了。”御山朝灯拿出手机,现场下载了TikTok,考虑了几秒试着搜了一下星野寿的账号,没想到对方就用了本名当ID,很容易就搜到了。   昨天说的时候还是五万粉丝,御山朝灯现在打开的时候已经突破十万了。   最新的一条视频爆火,翻倍的粉丝就是靠这个涨起来的。   “……诶?”御山朝灯点开了那个视频,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降谷零一边将另一只手套戴好,走到了御山朝灯的身边,从他的肩膀后探头看了过去。   视频里的小猫正在做高数题,然后是吃播,画面外的主人说可以休息了,祂连翻了八个后空翻。   “……也挺辛苦的,系统。”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儿L,总算说道。   “星野先生果然是那个组织的人啊。”御山朝灯表情复杂的说道。 第81章 REBIRTH:866D   系统确实是火了,如今祂再去搜《盘点那些成了精的宠物》的视频,祂必然会被放在第一个或者最后一个,成为让所有人都惊叹的存在。   并且星野寿明显是有预谋的,后空翻可以说是猫的身体天生灵活,做高数题可以使训练好的摆拍……全部都卡在了动物表演的界限外,属于一种让人看了只觉得好笑但是不会觉得他在虐待动物的范围内。   当然了,御山朝灯也不觉得星野寿是在虐待系统,大概是因为系统不是真的猫。星野寿又是猫咖的老板,见多识广,既然他都不觉得系统这样有问题,就说明猫真的能做到这种事。   虽然比系统稍微有点常识,但是不是很多的御山朝灯如是想道。   他今天去警察厅开的车还是沢田纲吉借他的那辆,他的车还被扣在警局,今天去走完程序才能拿回来。   但是对于他的同事们来说,就是:上一世,御山朝灯惨遭小人陷害,停职查看,锒铛入狱。重生归来,御山警部开着全新的经典林肯归来,这一次,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好在御山朝灯并不知道这暗地里的流言,他要是知道了,大概也只会面无表情的将告诉他这件事的人看到落荒而逃,然后在心里给降谷零增加一点戏份。   比如,“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那个人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他的心房,他心中的极夜终将被驱散”之类的。   御山朝灯拿到自己的车回来,就给沢田纲吉打了电话问怎么把车还回去,沢田纲吉非常大气地说让他留下吧。   [有人已经付过账了。]沢田纲吉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御山朝灯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   花白兰的钱,御山朝灯意外的没什么负罪感,哪怕这个算是很贵重的礼物了,他也觉得还好。   猜到白兰的身份其实不难,并且白兰也没刻意隐瞒。要是真的不想告诉他,像是过去的二十年那样,完全隐藏起来,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就行。   几次三番的吸引他的注意,一副和他关系匪浅,但只要他往前一步就会立刻后退,但他要是真的不再管还要回来勾一下的别扭样子……御山朝灯简直太熟悉了!简直就是他自己的翻版,   虽然他不太愿意承认就是了。   至少在这方面,他和白兰很像,当然白兰先生比他的性格要好多了。   御山朝灯不再想白兰,他很在意白兰没错,但是还没到没了对方就活不下去的程度。就算白兰从今天开始在他的人生中彻底消失,他大概也只会半夜emo一小会儿L,并不会太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都没相处过,根本没有多少感情的牵绊。   比起白兰的事,松浦银造最近都没来警察厅的消息似乎更重要,对外是说生病,这几天所有的事情都是快要退休的警察厅长官亲自来处理的。   按理说只是生病,很多事等他回来再处理也一样,哪怕等他半年呢。但是警察厅长官还是亲自过来了,好像松浦银造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老人家慈眉善目的,一点官架子都没有,对谁都是笑呵呵的打招呼,比起警察厅长官更像是住在家里楼下的邻居大爷,长得还有点像是七龙珠里的龟仙人。   但是在体制内干了这么多年身居高位的男人还是不容小觑,有时候根本没意识到就会被套出话来。   御山朝灯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他现在就在警察厅长官的办公室里坐着,帮长官处理日常的事务,长官则是坐在旁边的小桌附近泡茶,小杯子排开一排六个,自己津津有味的全喝了,一杯都没给帮他干了一天活的御山朝灯。   对方的理由也很充分,为了让降谷零没有后顾之忧的救女儿L,松浦银造已经和长官自首停职了,警察厅里只有警察厅长官和御山朝灯两个人知道这件事。   ‘当然要拜托御山君了,总不能让我一个老人家快七十岁了还要扒着电脑改文件吧?’   御山朝灯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本来无条件听从上级的指挥也是他的职责内的事情。   “真不愧是有马君看中的孩子,你在这里真是帮了大忙了。”警察厅长官摸着自己的胡子,“正好也提前熟悉一下流程,二十年后正好来接我的班。”   ‘有马君’是警视总监的名字。   “您过誉了。”御山朝灯盯了一整天电脑,总算是抬起头说了一句。   这样说出来可能有些自夸的意思,但是御山朝灯觉得自己还挺招长辈喜欢的。   从在学校   里就看中他特招他进警察厅的领导开始,到如今的警察厅长官,都对他抱有着非常大的期待。   而且长官当众叫他来帮忙处理工作,也是为他前几天的意外做补救,向所有人证明‘御山朝灯仍然被上面信任,根本不存在黑历史’。   更别说对方还非常乐观的让他二十年后接他的班,二十年后他才四十出头,松浦银造的年纪在那个位置都算年轻有为了,他哪有可能爬这么高。   龟仙人长官只是笑得温和,抱着小茶杯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正好你在这里,那个案子也交给你吧。”   御山朝灯心想来了,他被叫回来就是说有个案子要他接,但是他一回来就被叫来处理长官的日常工作了,根本没见到传说中的重大案子。   他表面上还是用面无表情的脸努力做出了惊讶的表情,站了起来,非常专业地说道:“是。”   龟长官站了起来,慢吞吞地走到了房间角落的保险柜前,输入了密码打开了柜子。   御山朝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龟长官根本没藏,他把密码看了个透彻,又数字敏感的下意识的默记了三遍,已经记下来了。   “……”   御山朝灯觉得应该提醒长官换个密码,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龟长官却一副完全没猜到他在想什么的样子,走到御山朝灯身边,将手里的卷宗递给了他。   “那,今天就到这里。”龟长官心情愉快地说道,“以后上午过来三小时,之后的时间就由你自由分配吧。”   说得像是个大度领导,但实际上御山朝灯本来就可以随意分配自己的时间,甚至他本来连单位都不需要来的。   “是,非常感谢。”御山朝灯很成熟的说道。   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是不会当面骂领导的,除非他快死了=v=   向龟长官告辞,御山朝灯抱着卷宗回了自己办公室,其实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他缓了口气才打开那个文件。   只看了第一页,他就知道为什么这个案子要放进保险柜里了。   黄赌毒是世界上最赚钱的产业,但是硬要从里面选个最恶心的,毋庸置疑是最后一个。   这个案子就是涉及到了制药和走私的敏感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有人在私人研发精神控制类药物,并且正在试图联系进入市场。   根据线人提供的线索,他要去追根溯源,调查情报,找到窝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做到。   是个罕见的大案子,因为敏感度和保密性只由他一人调查,万一信息泄露就是他一个人的锅。   御山朝灯没思考太久,发邮件给了降谷零说明了这件事,表示自己最近会住在外面,暂且不会回去了。   虽然也没忙到连家也没空回的程度,但是降谷零是真的很忙,要应付组织的人和执行公安的任务,想办法找到松浦银造的女儿L下落,御山朝灯不想让对方浪费时间在陪伴自己身上。   降谷零回复的也很快,说正好他这几天也很忙,回不去了。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果然降谷先生是为了抽时间陪他才每天回家的,又一次的为自己的麻烦程度而糟心了一下,御山朝灯公事公办地回复说等结束之后再见面。   毕竟他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不可能像是普通人那样一直腻在一起,甚至晚上才是他们的活动时间,前几天才是特例。   御山朝灯早就知道这件事,但还是忍不住为这几天没办法和降谷零见面而感到些许的忧郁,只能安慰自己这才是常态,太黏人会被讨厌的……   可是。   御山朝灯像是小学生一样在办公桌前坐好,一字一句的在回复的公文措辞的邮件下面加了个ps。   [p.s.已经开始想你了。]   他把邮件发了出去,像是手机烫手一样推开了很远,装模作样的拿着卷宗翻看着,眼角的余光还在注视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没回……   没回是正常的,往常降谷零也不会再回复了。这样一来一回不知道要回复到什么时候,就像是和网店的客服争当话题终结者一样。   “果然是太黏人了吧。”御山朝灯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沮丧,“不能太悲观,万一降谷先生根本就不想见我呢。”   “……”   御山朝灯捂住了脸。   这还不悲观,这已经死了吧!不然还是找个地方入水……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震动连带到了桌   子上,御山朝灯一惊,迟了片刻才拿起了手机。   [我也很思念你。]从电话那边传来了上司先生温柔的嗓音,[本来写了很多东西想要发给你,但更想听一听你的声音。]   入什么水?谁要入水?不知道,他一直在等降谷先生的电话。   御山朝灯的心情也瞬间被安抚下来,抱着电话说道:“降谷先生也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那么,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去约会吧。]降谷零说道,光是听他的声音就感到了安心,[一天的时间还是抽的出来的。]   “好。”   -   和恋人通过电话后,御山朝灯整个人就像是洗尽铅华,整个人变得特别耐心温和,哪怕是下班之后还要加班都没让他的心情变差一点。   正好两人分开几天,将自己的事情都处理完,就能重新就见面了,御山朝灯感觉工作起来都有动力了。   而且加班也不是单纯的加班,身为工作本来就没有定数的公安,罪犯喜欢在晚上出没,他们也只能晚上去查,熬夜对他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他联系到了线人,对方给他了一个地址,御山朝灯顺着找过去,居然是一家看起来还算豪华的酒店。   五楼以下承包用餐服务,上面是客房,据说这家酒店以装修出名,先期投入就有二百亿,价格倒是还好,所以如今已经是非常有名的打卡拍照地了。   以上都是御山朝灯从点评网站上搜到的。   这种地方……嫌疑人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吗?   御山朝灯看了眼从外面看就金碧辉煌的酒店,最终还是下了车,打算进去。   他到了前台,给对方看了自己的证件,小声说了自己是来查案的事情后,前台小姐让他稍等,自己去找经理出来接待他了。   御山朝灯便装模作样的站在那边,拿了份酒店宣传单看着。不过这个单子并非完全没用,上面有关于这个酒店的地图设计,御山朝灯便也认真起来,开始记起了地图。   这种地方不可能遇上什么危险,御山朝灯便也没太在意周围的环境,稍微往后靠了靠,藏住了后背,便将思绪都投入了进去。   这点东西对御山朝灯来说并不算困难,他很   快就记得差不多了,为了确保还要再看一遍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感觉。   御山朝灯的眼睛挑了起来,身体先一步地后退躲开了什么,抬起头的时候,迎面撞上了粉色头发的眯眯眼男人。   对方的手绷成掌,从他刚刚躲开的地方穿了过去,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反应真快啊,御山……”   ‘警官’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御山朝灯用手中卷成筒状的抵住了下巴,冲矢昴外壳的赤井秀一瞬间了悟,笑着改口说道:“朝灯君。”   “你怎么在这里?”御山朝灯狐疑地看向他,问道。   赤井秀一让开了身位,指着在不远处的一群小朋友和阿笠博士说道:“博士的朋友邀请他过来,那几个孩子跟着来玩,我是负责看管小朋友的。”   御山朝灯看向了打着哈欠的江户川柯南,和其他兴奋的小朋友格格不入,觉得今天似乎又危险了起来。   “这么说,你也是来参加明天的那个论坛会议的吗?”赤井秀一问道,看到御山朝灯有些茫然的表情后,解释道,“明天晚上博士的一位朋友会在这里举办一个私人的发表会,似乎是什么可以振奋人心的东西……原来不是为这个而来的啊。”   御山朝灯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既然是私人会议,那么也查不到什么消息。   振奋人心的东西啊……但是他想混进去有点难。   赤井秀一从面无表情的御山朝灯脸上看出了点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了他:“我是以博士助手的身份过来的,这是我的通行证。回去之后我会和博士商量,你拿着吧。”   御山朝灯感情上是想拒绝的,他才不想接受FBI的好意,但是他自己不知道多么困难才能混进去,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你。”御山朝灯说道。   “这不算什么,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在这种小事上,我很乐意帮你的忙。”赤井秀一的花言巧语一如既往的动听,虽然脸是冲矢昴的脸,但御山朝灯隐约的好像看到了赤井秀一说出相同的话。   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那边的几个孩子也终于发现赤井秀一落单追了上来,还发现了稀有品种御山朝灯。   在御山朝灯提醒他们不要叫自己‘御山警官’前,赤井秀   一先一步的和那几个孩子说了:“要保密哦,御山哥哥在执行秘密任务。”   “哇——”三个小孩子露出了闪闪发光的星星眼,“简直像是007一样!”   “还有还有!前几天新闻里的那个公安搜查官A先生!”   “好帅哦!”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江户川柯南以及另外一个栗色头发的小女孩则是完全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以比同龄人成熟更多的态度站在了旁边。   御山朝灯已经所剩无几的剧情记忆动了一下,他隐约记得原作里除了柯南外,还有个女生也是从大人变成的小孩……根据主角定律,旁边那个成熟的女孩子就是另一个变小者了吧。   ……想起来了,雪莉。   降谷先生之前的任务似乎有这个人,应该就是她吧。   将久远的动画记忆和现实成功的联系到了一起,御山朝灯有种眼前的迷雾瞬间被掀开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找到了小学的日记本,然后在里面发现了自己大学时随手塞进去的两万块钱一样快乐。   不过御山朝灯对她并没有什么兴趣,很快就转移了视线。如果她之前也是组织的人,现在转投了主角团,那么就是叛徒了。   惨,琴酒,惨。   柯南似乎想和他说什么,但是现在并不是个合适的时机,很快前台小姐带着经理一路小跑了过来,和御山朝灯寒暄了几句后,就说要单独招待他。   御山朝灯和他们说了再见,把宣传册塞进了口袋,跟着经理离开了大厅。   就在他转进去的时候,一群人推门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人盯着他离开的方向,有些诧异地问:“那个白头发的是不是御山啊?”   “御山朝灯?他不是说不来吗?”一个年轻男性回答道,他撇了撇嘴,“京子亲自邀请都说不来,还工作忙,他工作能有多忙?说不定根本就没工作,骗人的。”   “御山同学是警察吧,我记得。”另一个人说道。   “天天和废柴纲混在一起的人,还能当警察?肯定又是骗人的。每次家长日来参加活动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多点,怎么可能是他爸爸?”   “别这么说吧……”   “就算是真的,同学聚会都不愿意来,一个他,还有废柴纲,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同学吧。”   同学听到他说话,内心腹诽了一句,你当年总是欺负人家,能把你当同学才奇怪呢。   但是表面上还是什么都没说的附和了一句:“沢田同学是转学去了国外,御山同学好像是直接升学了,不来也很正常。”   “……你到底和谁一伙的啊!”   “哈哈。说起来山本同学不知道会不会来,也好多年没见过了呢。”   “……”   -   御山朝灯和经理联系过后,对方给他安排了比较方便的房间,并且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说只要需要一定会马上赶到的。   御山朝灯谢过他,先进房间收整了一下,拿出电脑根据今天发生的事情重新规划了一番。   没什么根据,但是江户川柯南在的地方,命案发生率就非常高,他是来执行秘密任务的,要是被搜查课的人认出来就不太好了。   所以也要准备一下意外事故的预案。   等到将所有的事情都规划好,御山朝灯合上电脑倒在了酒店软绵绵的床上。   待会要先出去转转,所有的厅都要挨个去一遍,先将范围缩小。   就是这个方法对社恐来说稍微有一点困难就是了,降谷先生在就好了。   御山朝灯在床上打了个滚,他没开房间内的灯,这里是市中心的位置,窗外的霓虹灯将东京的夜晚照得和白天一样明亮,就算不开灯也依旧能看得很清楚。   御山朝灯走到了窗口,外面是车水马龙的喧嚣都市,只有他身边安静的紧,这种时候就会有些寂寥的感觉,尤其是孤身一个人的时候。   “……”   御山朝灯决定对自己好一点,拿出手机找到了降谷零的消息框,挑了一个非常可爱的表情包发了出去:暹罗猫星星眼.jpg   对面很快回了个同系列的表情包回来:暹罗猫疑问.jpg   降谷零回消息这一点是真的非常的厉害,几乎可以做到任何时间秒回。   御山朝灯按着按钮,发了语音过去:“我也想听降谷先生的声音……”   ……   和降谷零通完电话后,御山朝   灯感觉又充满了电,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整理好衣服,很有气势的准备去做今天晚上的工作。   其实他平时没这么黏人的,哪怕是对唯一的好友都能笑着送对方远行,但是面对降谷零的时候,他就是忍不住想对降谷先生撒娇。   想要被拥抱,想要确认心意,说再多次他都觉得还不够。   不然等工作结束后想办法去见降谷先生一面吧,或者找点其他的方式,只是打电话他也觉得还不够。   今天更是因为见不到面,反而通了好几次电话。其实一共都没有五分钟,但是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暂时足够了。   还是想见面。   御山朝灯舒了口气,暂时将降谷零藏了起来,把思绪全部集中在即将开始的工作上。   他推开门,楼道的光比没开灯的房间里要亮太多,御山朝灯眯了眯眼,耳朵听到了隔壁房间的人同样开锁的声音。   御山朝灯下意识地看过去,迎面与浅金色头发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   两人都有些愣,随即降谷零先露出了笑容,眉眼温柔地看着他。   两人执行的都是保密的单人任务,因为对方很忙,便都没有和对方互通消息,没想到居然有着相同的目的地,结果还正巧住在隔壁。   概率不是很大,但是就是如此巧合的发生了。   御山朝灯心想自己刚刚矫情个什么劲啊。 第82章 REBIRTH:866D   不过即便是见到了降谷零,御山朝灯也不可能和他说话,不管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个都最好装作不认识。   尤其是降谷零是以波本的身份在活动的时候,有可能并不是只有降谷零一个人。   果然,就像是他猜的那样,从里面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在了门框上,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手指用力绷起了骨节上的青筋,紧接着一个人探出了头。   “怎么了?”青年开口问道,声音略有些凉意,但音色极好听,是听过就很难忘记的嗓音。   他探头出来,也看到了御山朝灯,略有些惊讶的睁大了些眼睛,随即收敛了神情向着他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也是,如果是组织的人,降谷先生能放心待在同一个房间的只可能是诸伏景光。   御山朝灯也对他微微鞠躬,转身锁门的时候,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听说这家酒店的晚餐很受欢迎,您二位也是去品尝的吗?”   没等谁回答,他就率先说道:“我建议晚一点过去比较好。现在有不少孩子,刚刚我就被那几位喜欢玩侦探游戏的孩子缠住了。”   “啊,我知道了,多谢你。”   降谷零立刻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同样装作他们只是碰巧住在隔壁,所以表达了些许善意的普通客人。   他随即转过头对旁边的人说:“那我们晚些过去吧。”   诸伏景光并没有异议,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对外面的御山朝灯说道:“这家酒店比较出名,客人也鱼龙混杂的。我们就住在隔壁,如果有什么事,请尽管来找我们。”   “我知道了。”   御山朝灯从他们的门前经过,路过降谷零的时候,手被不小心蹭了一下,他的手心里塞进了一个冰凉的铁片似的东西,御山朝灯表面上没露出任何不对,径直的上了电梯。   他的手塞在口袋里,认真的摸了摸刚刚降谷零塞给他的东西,从手感和大小来看,大概是什么定位设备。   御山朝灯没多想,放在口袋里没再管了。   本来还有点担心的,但是既然诸伏景光也在,这点担心都没有了,运气好的话晚上还有机会见面。他这些没用的担忧不如拿来给   即将要到处碰瓷的自己。   电梯里四面都是可以映照出倒影的镜子,御山朝灯在里面变成了十几个。他抬起头看着电梯门上的自己,稍微整理了下并没有乱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十六楼,门缓缓的向两边打开,御山朝灯与站在门口等候电梯的人擦肩而过。   那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虽然是初秋,天已经有些凉了,但是这个打扮还是有点夸张。   身为警察的第六感让他立刻注意到了那个男人,御山朝灯走了没两步,迅速的转过身,那男人却及时的关上了电梯门。从帽檐和口罩中间的一小条缝隙中,如同秃鹫般凶狠的眼神与他对上了。   他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不应该出现在普通人身上的腥气。   “……”   御山朝灯伸出手,却没能挡住电梯门,他按了旁边的电梯按钮,站在这边等待着看哪个男人是停在哪一层,对方却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从二十五层开始到三十层,每一层都停了一次。   就在这时,旁边的那台电梯响了一声,门缓缓的打开,三五成群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御山朝灯职业习惯的看了他们一眼,都是没必要注意的普通客人。   御山朝灯径直的想进电梯,虽然那个男人大概率已经跑了,他还是打算上去看一眼的,那人太可疑了。   然而他却被刚刚从电梯里下来的其中一个人伸手拦住了,染了黄发的青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表情不算特别的友好:“御山朝灯?”   御山朝灯没时间和他寒暄,冲他点了点头:“你好。”   说完又要上电梯,这个完全没认出来他是谁的态度让黄毛有些恼羞成怒,不客气地说道:“果然啊,你想逃跑吧。来了还要走,你是看不起我们吗?”   对方这话不像是普通认识他而已,御山朝灯现在才仔细看了他一番,和国中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还是能认出来的,站在那个人旁边的几个青年态度就要好多了,站在黄毛后面对他笑了笑。   “宫城同学。”御山朝灯记起了对方的名字,黄毛的脸色才稍有缓和,不过下一句就是,“我有点事,先走了。”   然而就在他们短暂的对话中,电梯   已经被别的楼层叫走了,御山朝灯看了一眼,直接拐向了旁边的安全通道,从楼梯往上跑。   “喂!别跑啊!”宫城润大喊一声追了上去,留下其他几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我们也要跟上去吗?”   “我才不要。宫城那家伙针对御山同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才不要掺和进去。”   “御山同学不会被他欺负吧?”   “从国中他就没成功过,现在更不可能了。”   “宫城会挨打吗?”   “哈哈,那不是活该。沢田同学是成绩差被欺负,御山同学是什么都比他强才会被他针对的。要我也揍他。”   “这倒也是。那我们先去大厅?”   “走走走,我都饿了。而且京子好像已经去了,美女不比宫城那小子好看多了。”   “有理!和你说我真的憋死了,我高中念的男校,大学读的土木,你敢信吗,我真的好多年没看过京子这种水平的美女了。”   -   宫城润死活没追上御山朝灯,虽然他中学的时候也参加过运动社团,在里面也是正选,但是和警校第一毕业的御山朝灯当然是没法比。   很多同样是警校毕业的警察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头发的青年像是起飞一样在楼梯上漂移,自己爬了六层楼后开始抱着楼梯扶手大喘气。   “别……别跑……”   宫城润已经尽力了,但是他已经连根白毛都看不到了,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席地而坐等着自己的体力恢复。   稍微缓和了点,他先去找了这层的公共卫生间,打算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十年来第一次的中学同学聚会,他还特地穿了自己最好的西装,就是要在同学们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   毕竟他毕业之后就进了银行,至少他觉得这已经算是很体面的工作了。   “可恶的御山朝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用发胶做好的发型乱了一半,宫城润咬牙切齿的说道,低头用手沾了水,打算试着补救一下。   他低着头,没有注意到从镜子里看到,一个男人正慢慢的接近他。宫城润抬起头,真打算继续整理发型时,总算看到了已经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宫城的脸   色一变,男人迅速拿着什么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腰:“不许动。”   嘶哑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宫城感觉到腰上多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咽了咽口水,想起了前几天银行里模拟抢劫,请来的演员扮演的劫匪用枪抵住他的感觉。   ……   御山朝灯一边走一边给降谷零发消息,询问刚刚诸伏景光说的‘鱼龙混杂’具体指什么。   既然专门和他提这一嘴,就说明了这里的确是有些问题的。御山朝灯直觉他们说的就是刚刚那个男人。   他很快就收到了降谷零发来的文件,是组织的一个没代号的成员,平时是负责看管实验室的技术人员,带着某个刚研制出来的药物偷跑了出来,BOSS亲自下发指令,让‘波本与苏格兰一同将东西带回来’。   “药物……”   御山朝灯第一反应就是工藤新一吃的那个会让人变小的药物,这东西的存在其实都挺玄幻的,如果不是真的见到江户川柯南,御山朝灯肯定是不相信的。   降谷先生他们追查的是药物,他这边找的也是以药物为名的精神类药品,阿笠博士的朋友那个私人发布会,不知道会是什么……   振奋人心的东西,究竟是科学家的夸大,还是同样也是一种药物呢?   御山朝灯继续在这一层搜寻着刚刚那个神秘男子的踪迹,如果没记错,他刚刚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闻到了血的味道,那人估计是受了伤,真的跑可能跑不了哪里去。   刚刚上去的时候他就给经理打了电话,让他将三十一楼往上的通道暂时封了起来,电梯挂了维修牌,他最多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再多经理也没办法答应了。   时间还有七分钟,那个人应该跑不掉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堵住了上面的通道,那个男人没办法继续往上,但想找降谷先生他们帮忙也不行了。   御山朝灯又从上往下扫视,在二十三层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急忙追了过去,看到的却是在楼梯间里,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宫城润。   那个男人站在他身后,用一把枪抵住了宫城的脑袋。   “别过来。”男人声音嘶哑,对他说道。   “你是铃村。”御山朝灯根本没看被   他绑着的宫城,确信地说道。   “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男人冷笑着说道,他单手就提起了趴在地上的狼狈的宫城,像是拎起一条鱼那样随意地晃了晃,“这家伙也是你们的人?还真是够弱的。”   他看到宫城追着御山朝灯跑的情景了,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们是一起的。   宫城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甚至都不敢说话,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御山朝灯。   如果刚刚降谷先生给的消息没错,面前这个男人应该是个研究人员吧,武力似乎顶得上三个深蓝威士忌了。   “你猜错了,我不是组织的人。”御山朝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本子,打开给男人看,语气非常的平和,“我是公安,如果你背叛了他们,那我们就是一起的。。”   “呵。”男人笑了一声,眯着眼睛对御山朝灯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公安,我还知道你和波本……”   御山朝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想到组织内的人已经有这么多人认识他了,表情愈加冷淡了。   他的脸被组织内这么多人认识不是件好事,但也不完全是坏事,只要利用得当,说不定能达成别的目的。   “……还有苏格兰,甚至于琴酒都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男人继续说道。   宫城润:“???”   如果不是御山朝灯惯会装,他都想不管不顾的拽着那个男人的领子拼命摇晃问他你在说什么了。   “别装了,伏特加都和我说过了。”男人继续说道。   “有没有可能,他说的不是事实。”御山朝灯试图解释道。   “要不是真的,他敢编排琴酒?”男人不屑。   御山朝灯:……他说的好有道理。   一时之间把御山朝灯都给弄不会了,好在他看到了惨兮兮被拎着的宫城,总算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你要是不放心我,我可以帮你报警,直接带你去见龟……我们警察厅长官,只要你能拿出那个组织的证据,我能保证你不会死。”御山朝灯说道,然后指了指被他抓着的宫城,“这只是个普通人,你就算抓住他也没什么意义的。”   男人眯起了眼睛,低头看了眼宫城,似乎仍然有芥蒂。   “就像你说   的那样,组织可能有这么弱的人吗?警察厅也不会有。”御山朝灯说道。   “也是。”男人冷哼了一声。   宫城润:喂!   宫城润见状也放松了些,他感觉御山朝灯似乎是可以解决这件事的,而且他很清楚对方的品性,哪怕他过去欺负过御山朝灯,对方都不会在这个地方为难他的。   让人忍不住嫉妒啊,和沢田纲吉一样,哪怕被针对成那个样子,也从来没有所谓的记仇报复。   不记恨,也不原谅,就是单纯的无视。   毕竟他一辈子都追不上他们的脚步。   御山朝灯注意到宫城润的头有些无力地垂了下来,以为对方被铃村打出了伤晕了过去,抿了抿唇,加快了劝说的步调。   “还有三分钟,三十一楼之上的通道就会被打开,电梯也会重新启动。在上面的苏格兰和波本就会下来了,到时候你才是真的逃不掉。如果你向下,会遇见莱伊,他也在这家酒店,你觉得,他会认不出你吗?”   御山朝灯不知道赤井秀一见没见过他,不过是诈他而已。毕竟对方是个研究人员,未必会见过身为狙击手的莱伊。   不过运气很好,他猜对了。听到莱伊的话,铃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莱伊是FBI,落到那些人手里,可不一定比公安强。”御山朝灯加了一句。   其实他觉得也未必,反正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东西,说不上谁手里更干净,他只能保证自己不会同流合污。   “你真的不是组织的人?”良久的沉默之后,男人总算是开口问道。   “不是。”御山朝灯说道,看到铃村有些迟疑的表情,御山朝灯只能说道,“我和苏格兰还有琴酒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造谣。”   但是波本是真的。   男人将信将疑,但是看着御山朝灯真诚的眼神(可能更多的考虑到上有波本苏格兰下有莱伊),总算是勉强的答应下来。   “好,我姑且……”   “趴下!”   窗外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铃村下意识地回头看,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子弹仍然穿透了铃村的肩胛骨,他手一松,宫城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御山朝灯伸手在宫城的脑袋下垫   了一下,没让对方摔到头,然后才轻轻的将对方放在了地上。铃村面色痛苦的捂着肩膀,缩在了角落里。   “他们追来了。”铃村的牙齿因为疼痛打着颤,说道。   “别说话。”御山朝灯有些后悔自己在这种地方和铃村说话,他光想着这次的任务是降谷先生和诸伏前辈,以为不会有事,是他太不小心了。   他给铃村的伤口暂时固定了一下,直接联系了风见裕也。反正对方现在受伤了,人质也安全了,没有拒绝他的能力。   御山朝灯从口袋里拿出了手铐——总算是轮到他拷别人了,给铃村的手锁上,同时安抚了对方一句:“一会来的是我的人,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铃村没有反抗,看起来是认命了。   御山朝灯之前就从他身上嗅到了血的味道,现在更是直接重伤了。   “我脖子上的项链,你拿走。”铃村忽然说道。   御山朝灯正在帮一旁的宫城润解绳子,听到他的话,从他的衣领中拿出了一个吊牌状的项链,重量不轻,比御山朝灯知道的任何金属都要沉一点。   要么是他孤陋寡闻,要么就是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东西。   “别给任何人。”铃村说道,之后无论御山朝灯和他说什么,他都不肯说话了。   御山朝灯便也没再问,风见裕也来了之后,将穿着酒店的服务生衣服的铃村带走了。御山朝灯叮嘱了他一句:“路上小心。”   “知道了,御山先生。”风见裕也严肃地回答道,最后还是忍不住对御山朝灯笑了笑,“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从御山朝灯被关起来后,他还没见过风见,也就是拜托了那天的前辈联系了一次风见,让对方将自己的电脑带给降谷零。   “有他在呢。”   “也是。”   这个“他”是谁,他们两人都非常的清楚。   御山朝灯一说到降谷零就忍不住弯起眼睛,搞得从刚刚起就寸步不离跟在御山朝灯身边的宫城润吓了一跳。   就问除了沢田纲吉谁见过御山朝灯笑啊?   看到旁边的宫城,风见裕也问道:“这位是……”   “刚刚被抓住的人质。”/“国中的同学!”   御山朝灯和宫城润几乎是同时开了口,宫城润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对御山朝灯的所谓嫉妒,刚刚铃村中枪他被甩开,脑袋差点摔在台阶上。御山朝灯一边推了铃村一把,一边接住了他。   这也太帅了吧!   风见裕也看了看宫城,了然的点了点头,向御山朝灯点头致意,转身上了车。   御山朝灯目送他离开,然后打算重新回酒店,降谷先生的工作他或许是帮忙完成了,但是他这边的事还是一点都没做。   先去联系降谷先生吧,然后再考虑其他的。   但是他刚走了两步,就感觉到有人跟在他的后面,转过头一看,宫城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御山朝灯有些奇怪:“你已经签了保密协议,可以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不来聚会吗?”宫城润问道。   “我还有别的事。”御山朝灯婉拒道。   宫城面色纠结,御山朝灯对他点了点头就要离开,终于忍不住说道:“是因为沢田纲吉吗?”   听到幼驯染的名字,御山朝灯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解。   “我承认当年针对你是因为嫉妒你,但是沢田纲吉不一样!废柴纲就是真的废柴!你和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没见过更好的人罢了,有很多比废柴纲优秀的多的人……”   御山朝灯原本因为今天的事对宫城润稍有改观,但听到他说沢田纲吉的话时,是真的生气了。   “你胡说——”   “是这样没错。”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两人同时看了过去,迎面看到的就是板起脸来非常酷哥的狱寺隼人,弯腰为一个人开门。   从黑色的豪车上下来了一个青年,后面的相同款式的昂贵轿车上,山本武也走了过来。   沢田纲吉从车上下来,走到了御山朝灯的身边,面带微笑,低声问道:“你不是不来吗?”   “……碰巧。”御山朝灯还在生气,但是沢田纲吉的话他不可能不回答。   沢田纲吉温和的笑了笑,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两个人站在他身后退半步的位置,面色冷峻,非常的有黑手党气质,这个出场将宫城都镇住了。   “这世界上的确有很多比我优秀的人,但是宫城同学应该不在   其中。”沢田纲吉弯起了眼睛,淡淡地说道,“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宫城润一瞬间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用好像是第一次见沢田纲吉的眼神看着他。十年没见,曾经的废柴纲已经和之前全然不同,身上甚至有种不怒自威的恐怖气质,比刚刚拿着枪指着他的铃村还要恐怖。   宫城润后退了半步,一下坐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着看着他。   沢田纲吉对他淡淡一笑,看向了旁边的御山朝灯,对着他非常绅士的伸出了手:“需要我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御山朝灯说道,毕竟他做的是公安的工作,拜托给幼驯染这个黑手党算什么。   不过他确实还有件别的事要拜托给沢田纲吉,他把刚刚铃村交给他的项链递给了对方:“在你这里寄存一下,安全下来我去找你。”   沢田纲吉身边有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两个人,比他一个人要安全多了。   沢田纲吉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很郑重的保管好,随即笑着问道:“真的不去同学会吗?一会我们可以装地很落魄,然后被我提前找好的托嘲笑,然后这时候隼人他们推门而入,说‘恭迎龙王归来’……之类的。”   “……你最近在看什么东西?”御山朝灯总算是开心了一点,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回去找上司先生去学一下骂人,刚刚宫城说了那样的话,他硬是说不出什么有气势的话来。   “你去忙吧。”沢田纲吉见他的情绪总算是好点了,才放心下来,“应该还有很多事吧?”   “啊,有的。”御山朝灯有些苦恼的说道。   除了自己的那些事,他刚刚在威胁铃村的时候,才想起来,赤井秀一也在这家酒店。   因为对方的存在感太高,他反而忘了对方也在,下意识的觉得降谷先生应该知道。   刚刚的事情要和降谷先生汇报,还有他的任务,以及外面的那个神秘的狙击手。   以现在的复杂情况,御山朝灯没法想他们要是遇见了会发生什么事。   苏格兰,波本,还有前·莱伊,三位威士忌卧底在这里共聚一堂。   ……三个威士忌碰一起会消除吗?   他脑补了Q版降谷先生和Q版诸伏前辈,Q版赤井秀一被转移下来,三个连成一排触发了特效的画面。   御山朝灯没忍住被自己的冷笑话逗笑,站在他旁边的沢田纲吉眼看着御山朝灯从愁眉苦脸到突然笑出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肯定又在想些奇怪的东西了。 第83章 REBIRTH:866D   私下里将重要的证物拜托给了沢田纲吉保管,御山朝灯立刻就和他分开了,制造出东西还在自己身上的假象。   他没办法,只能这样选择。刚刚和铃村的对话证明了,他的存在已经被组织所熟知,很多人都已经认识他了。   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继续假扮普通人走访了,甚至诸伏景光代替他去都可能要更隐秘一些。   毕竟组织一贯都是神秘主义,认识苏格兰的人很有可能比认识御山朝灯的人要少很多。   至于将证物给沢田纲吉会不会给对方增添麻烦……肯定是会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好友都是彭格列的十代目,那些人对沢田纲吉下手肯定要有所顾忌。   就像是不久前他去意大利的那次,在飞机上琴酒没有对他动手是为了避免麻烦,到了意大利还是没有对他动手,就是彭格列的威慑力了,对方没法确认他和彭格列的关系。   否则在降谷先生的安全屋里,他说的那个‘听起来很离谱但是又有点道理’的理由怎么可能说服琴酒放过他,不管怎么说他是公安这件事都已经确定了。   就算波本真的是为了情报才和公安交往,琴酒大概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说不定还要逼波本亲手杀了他之类的。   既然带来的后果不会特别的严重,御山朝灯也就不会太为麻烦了好友而感到不安了……虽然他也知道不管怎么样,沢田纲吉都会欣然接受的。   不懂他家挚友有多好的人永别了!他说的就是宫城润!   还好意思说纲吉不够优秀,宫城又有多优秀吗?连东大都考不上。   反正御山朝灯对自家幼驯染(或者说Reborn)有信心,如果真的要考绝对是考得上的。   记性非常好的御山朝灯在心里将宫城润和好友从头到脚比了一遍,怎么看宫城都差了沢田纲吉八百条街。   御山朝灯低着头往里走,他有些后悔今天没有穿戴帽子的外套了,虽然该认出他的人依旧能认出来——毕竟日本这个地方,白头发的人还是比较少的,但是至少心理上是有些安慰的。   也难怪诸伏前辈总是喜欢买带兜帽的风衣外套,遮住半张脸确实很有安全感。   他低着头也有注意前面的路,但是即便再小心,还是撞到了有心之人。   “哎呀,小心!”   御山朝灯被顶的后退了两步,被那个男人扶住了肩膀,他抬起头看了过去,果然又是星野寿。   赤瞳的青年对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长发被编成麻花辫垂在脑后,这是他们第三次‘不小心’撞到一起了,说是意外也不会有人信的。   御山朝灯想起了刚刚在外面击中了铃村的那发子弹,他看向星野寿,已经得知对方是组织的成员,那么刚刚会是他吗?   可是星野寿是从里面出来,除非子弹会拐弯,不然根本不可能击中铃村。   但是不是他的话,根据组织一般情况下会派最少两个人互相监督着执行任务,组织派来的人就已经有了波本和苏格兰,星野寿,以及不知名的狙击手……最少四个人了。   御山朝灯脑海中也只是闪过一瞬,他很快收敛了神情,和对方打招呼:“星野先生。”   星野寿却忽然凑近了他,鼻子几乎都要和他触碰到一起了,微微睁开猩红的双眸,带来了非常强的压迫感。   “有人欺负你了吗?”星野寿笑眯眯地问道,语气却有种,如果他回答‘是’,他说不定会直接开枪杀了那家伙的阴森感。   “怎么会。”御山朝灯向后退了半步,保持了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没有这种事。”   “抱歉,但是刚刚在电梯那边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星野寿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些人是你的同学?真是糟糕透顶,居然敢看不起你。我把这家酒店买下来送给你怎么样?将他们通通赶出去。”   御山朝灯不是很理解星野寿的脑回路,感觉对方可能是和沢田纲吉看了同一种怪东西。   而且,买酒店打脸这种事感觉不应该发生在米花,应该在哥谭。   虽然感觉米花的犯罪率和哥谭可能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不必了。”他尽可能礼貌地说道。   “欸,不用和我客气。”星野寿说道。   御山朝灯直接转移了话题,主动问道:“星野先生是一个人来的吗?现在要去哪里?”   被连着问了几个问题的星野寿并不觉得冒犯,脾气非常好的回   答道:“我是来参加片山博士的新品发布会的,有点东西落在车里,现在要去取回来。朝灯君可以陪我一起吗?”   似乎是为了防止御山朝灯不知道片山博士是谁,星野寿拿出一张身份卡,和赤井秀一给他的那张一模一样。   御山朝灯现在觉得至少可以确定明天的那个发布会肯定是和组织有关了,至少组织也在关注着这件事。   得想办法套出更多的情报,毕竟他这边还对这个发布会的情况一无所知,警方一点情报都没得到。   “陪我去嘛,外面天好黑,我一个人去地下车库会害怕的。之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吃晚饭,就去十七楼的自助餐厅,年纪大了总是会觉得寂寞啊,呐?”星野寿又说道。   组织的人怕黑,什么冷笑话。   而且这是家星级酒店,地下车库肯定是有灯的。   你还没到四十岁,居然就说自己年纪大了。   ……   星野寿几乎每句话都非常值得吐槽,最终全部都汇聚成一个字:“好。”   “好耶!”星野寿举起手欢呼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快四十岁的成年男人,他拉着御山朝灯往外走,还在说着,“果然,朝灯君最好了!真不愧是我的……邻居。”   他强行改口,御山朝灯有些好奇他原本是想说什么,不过马上就被星野寿频率更高的碎碎念打断了。   两人一起到了车库,星野寿当着他的面从汽车的副驾驶座位上拿起一个纸袋,抱在怀里准备离开。看到御山朝灯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个东西,星野寿弯了弯眼睛,将里面的内容物给御山朝灯看:“看。”   里面是四五个毛茸茸的毛线球,旁边还有针。   御山朝灯的手指下意识地扶住了纸袋边缘,向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又看向星野寿。   他一秒钟能想出八个用毛线球自杀的方法,组织的成员带着这种东西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肯定是因为……   “是因为想织一条围巾。”星野寿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毛线球,捧在手心里捏了两下,看起来就手感好,“前几天看到一个说法,围巾代表长寿,织得越长,活得也能越久。”   御山朝灯沉默了。   “星野先生,冒昧地问一   下……”   “嗯?”   “这个说法是谁告诉你的。”   “前几天上门推销毛线的销售员哦。”   ……你被骗了吧!才九月份,气温都没掉下二十五度呢!反季节销售毛线,还编出这种话出来,你究竟是不是组织成员啊,这都能信!   星野寿的表情变得担忧起来:“怎么了,我被骗了吗?”   “不,没有。”御山朝灯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昧着良心对星野寿说道,“去吃晚饭吧。”   “既然连警官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我被骗了呢。”星野寿非常爽朗地笑了起来。   现在正是用餐的高峰期,餐厅里的人不少,御山朝灯随便取了点东西就过去坐下了,和组织成员一起他觉得自己吃不下什么东西,而且他会答应主要是为了来这里询问对方发布会的事情。   星野寿倒是不藏私,或者说这些都是比较基础的公开信息,非常慷慨地告诉了他:“片山博士以前是研究汽车的,没记错的话,之前他的课题是‘如何利用蚂蚁供能来促使汽车启动’。”   “蚂蚁?”   “没错。比如蚂蚁能举起超过自身400倍重的东西,他想将这种能量转化为动力……总之是非常不靠谱的研究啦。”星野寿用叉子插起一小块牛排,继续说道,“但是两年前,他突然换了研究方向,开始研究精神类药物。”   御山朝灯的眼皮一跳,他看向了星野寿。   星野寿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对着御山朝灯招了招手,让他靠近一些,等到足够近才继续说道:“也就是通常意义上所说的毒品了。”   说完这句重要的话,星野寿满不在乎地退了回去,继续说道:“反正就是这样,我主要是想看看他的研究成果有没有利用价值,其他的……哎呀,说漏嘴了。”   星野寿握拳轻轻敲了自己一下,露出一个‘我真是个小笨蛋’的浮夸表情。   “……”   “反正你也知道我是组织的人了吧?哈哈,之前我骗琴酒说,为了防止我的身份被泄露,所以硬压着他在我那里打了一星期的工哈哈哈哈哈!”   也不必这么直接……   “不过呢,既然朝灯君也在这里,   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那我今天就退一步好了,我来帮你——”   “御山朝灯?他当然是不敢过来了。”   星野寿的声音被一个人打断,两人同时看过去,宫城润被一堆人围在中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他说自己是警察你们就真信啊?他就是现在还整天颓废的在家啃老才不敢过来的。”   “可是说他是警察的是京子吧?”   “而且我感觉他好像也不怎么颓废……”   “你们又没见过!”   御山朝灯听到宫城的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宫城就是有些虚荣,他倒是不介意被编排,只要宫城不说沢田纲吉什么就好。而且既然这样说了,宫城肯定不会把刚刚铃村的事情说出来。   他听到就像没听到一样收回了视线,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了星野寿双眼发光,一副期待值拉满的样子。   “……星野先生?”御山朝灯有些不详的预感。   “是可忍孰不可忍!太过分了!”星野寿假装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但是御山朝灯都能看出来,他其实是在兴奋。   星野寿在身上摸了半天,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提电话,一边打字一边对御山朝灯做出了制止的手势。   “你别说话,等着,我今天一定帮你找回场子。”星野寿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击着,甚至能看到打字的残影。   “那个……不必了吧?我觉得没什么。”御山朝灯试图制止他,但是又不好直接抢对方的手机。   “怎么会没什么呢。”星野寿的脸色严肃起来,像是非常威严的长辈,对御山朝灯说道,“朝灯,尊严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东西。他侮辱了你的名声,你就要让他付出代价,当好人是没前途的。”   “我和他以后也不会见面了。”御山朝灯沉默了几秒,说道。   “那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我见不得你受委屈。”星野寿耸了耸肩,说道,“琴酒也在附近,我现在就发消息让他过来,还有波本和苏格兰,一起跪在你面前叫‘BOSS’。”   他摸了摸下巴,有些遗憾地说道:“人确实有点少,不过咱们胜在脸好看,我和他们说让他们统一穿黑西装过来。”   御山朝灯:……   御山朝灯:???   “不然我也去换件衣服吧,我来演你的管家。待会我就淡淡的在旁边对你说‘BOSS,这家酒店已经收购完毕了’,你只要坐在这里,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御山朝灯即将要面对人生中最大的社死考验了。 第84章 REBIRTH:866D   如果星野寿是想亲自体验一把当龙王的快感……看起来应该是当BOSS。如果星野寿是自己想演「BOSS」的角色,御山朝灯是不介意陪他多待一会的。   顶多说句‘你开心就好’,如果星野寿拜托他当群演,只要不露出脸他也愿意帮忙的。   但!是!前提是和他没关系!   御山朝灯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干净的嘴角,非常礼貌的起身向星野寿告别:“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别的事情,下次有机会再见面吧,星野先生。”   他动作流畅的朝着星野寿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经过星野寿的位置,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跑掉的时候,被星野寿捉住了手腕。   就像之前星野寿强行给他输送欧气那次,这次他也没能挣脱开星野寿,被对方用力拽回了自己这边座位的沙发上。   “不能临阵脱逃哦,朝灯君。”星野寿的脸就在非常近的位置,微微睁开了眼睛,露出猩红的眼眸。   虽然语气还是温柔至极,内容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却让人感觉到了压力,御山朝灯的手指都有些僵硬,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抓衣服。   “乖孩子。”看到御山朝灯似乎是放弃了离开,星野寿又笑了起来,夸赞道,“我也知道,这只是我自己的私心而已,确实有些为难你。”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触碰到了御山朝灯的脸颊,冰冷的指尖像是尸体,让御山朝灯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   好像是蛇,冰冷地缠上了他的身体,停在他耳边张开嘴露出了毒牙,淅淅沥沥地落下了混杂着毒牙的口水,烫伤了他的皮肤。   星野寿却仿佛根本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声音低沉温柔地继续说道:“我会给你奖励的。想要什么,darling?金钱,还是权力,想当警视总监吗?只要你说出口,就算是想当组织的BOSS,我也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   御山朝灯没有回答,星野寿却忽然像是换了个人格,重新露出了爽朗的微笑:“开玩笑的——怎么了宝贝,好像真的被吓到了?”   他仍旧没有松开御山朝灯的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了纸巾在御山朝灯的额头上拭了拭,非常抱歉地说道:“真   对不起,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不过,你要是想知道BOSS的事情,倒是可以交换。”   他用一种御山朝灯绝对不会拒绝这个提议的自信表情看着他,御山朝灯偏偏……真的动心了。   “我没办法验证你的信息真伪。”御山朝灯面容平静的说道。   看起来似乎是扣住了他的星野寿占据了上风,他却并没有被压制住,反而让星野寿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我只管给出去……好吧,我会给你确定的信息的。”星野寿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宠溺表情,“表现得好我还可以加码。”   御山朝灯垂下头,细碎的额发在脸上打出一小片阴影,他今天的发型意外的很适合他即将要表演的角色,带着一种古典的精致感。   他将星野寿的手指从手腕上一根根掰开,面容冷静地对他说道:“不需要其他人,我自己就可以。”   星野寿不置可否,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御山朝灯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下衣服,朝着人最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他对自己的外表非常的有信心,回头率极高,只要他站在这里,就不会有人忽视他的存在。   毕竟这可是自我评价非常低的他,过去二十多年里唯一从始至终都非常自信的部分。   不过即便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御山朝灯还是能从‘除了脸一无是处’‘别人只会在意你的脸’这个新奇的角度来对自己进行审判。   正如他想的那样,他刚走过去,就有人看到了他,有些惊讶地说道:“是御山同学吧?”   宫城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似乎想要直接跑掉,但是周围都是人,他又担心自己真的走了会被其他人嘲笑,便顶着御山朝灯的压力厚着脸皮留在了那里。   ——反正御山朝灯不在乎这种事,那家伙一向都是这种人。   从来不和任何人发生冲突,哪怕碰到了别人议论自己的现场,都能若无其事地直接走开。   最极端的例子是宫城甚至见过几l次御山朝灯被勒索,白发少年面无表情地问‘要多少’,高冷的样子把没见过世面的不良少年都吓跑了,连钱也不敢要就滚蛋。   不良少年或许是觉得御山朝灯钓鱼执法,但是宫城很清   楚御山朝灯真的只是单纯的破财消灾,很多人发现不了而已。   而他是少数的几l个看出了御山朝灯本质的人之一,所以当年在很多人都不敢惹御山朝灯的时候,他才能……   想起御山朝灯以前的事情,宫城坦然了起来,他又重新有了自信,甚至主动上前说道:“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像沢田纲吉那样……”   他这一句话瞬间勾起御山朝灯刚刚听到幼驯染被骂,而自己一句话都没说上来了场景。   御山朝灯确实不喜欢和人发生冲突,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记仇。相反,虽然没报复过任何人,但他其实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比如宫城学生时代做的那些有些幼稚的欺负行为,还有刚刚背地里说沢田纲吉坏话,现在又当着他的面说。   对了,他好像报复过降谷先生……打电话和对方说什么‘你事真多老子不奉陪了’之类的事情,咳。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可以再说一遍吗?”御山朝灯的金眸看向了他,说道。   他甚至抽空看了眼旁边的星野寿,不知道对方满不满意这个戏码。   星野寿自然是不满意的,甚至打了个哈欠,看上去要睡着了。   御山朝灯听到了远处有小朋友欢呼‘鳗鱼饭’的声音,意识到了少年侦探团果然也在这里,虽然有些不道德,他突然有些希望能发生点什么事来中止这场闹剧。   不能死人,如果有那么两个人有旧怨,突然停电的时候把另一个套麻袋揍一顿然后用油漆笔在脸上写‘大笨蛋’就足够了。   宫城还沉浸在过去,御山朝灯是那个性格平和懒得和任何人发生冲突的好脾气少年,甚至刚刚发生那种事之后,他也只记得御山朝灯对他的照顾。   宫城自以为非常了解御山朝灯,甚至当着对方的面都敢直接说:“我说,你在骗人,和沢田纲吉一样都是——”   御山朝灯的手伸向了旁边餐桌上的餐具堆,捏起一根勺子的柄,刚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他的手被人轻轻的拉住了。   “BOSS,区区小事,不需要BOSS您动手。”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御山朝灯手中的那根勺子被身边的男人取走,手掌被摊平,轻轻的搭在那人的手心。   “!”   御山朝灯看了过去,降谷零果然穿了一身黑西装,脸上带着冷酷的黑手党该有的淡漠表情,唯有看向御山朝灯的时候,才露出几l分柔软。   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抽出了手帕,轻轻地拂掉他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微微抬眸,灰紫色的眸子中露出几l分锐利,宫城和仅仅是附和了两句的其他同学诚惶诚恐地退后了一步。   御山朝灯感觉耳朵有些发烫了,西装的褶皱还在,说明这应该是刚买来的成品西装,但是降谷零穿起来非常的合身,身材标准,腰部掐得极细,但是却非常的有力量。   “交给绿川吧,您只要安心看着就好。”降谷零说道,专注地凝视着他。   他说着,另一个青年也走了上来。   这还是御山朝灯第一次见到诸伏景光穿西装,每次见到对方,诸伏景光都是穿着宽松的休闲款衣服,比较多的是带兜帽的卫衣外套,甚至还见过一次对方穿无袖背心的样子。   但对方穿起西装的气质截然不同,哪怕是社会气非常重的黑手党丧葬风黑西装,也非常的……正派。   但是又有几l分江湖气,诸伏景光微微挑眉,笑容温和地看向了对面的几l个人:“是,请交给我吧,BOSS。”   御山朝灯听到对方的称呼后忽然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向另一边看过去,生怕琴酒突然出现,像是星野寿说的那样,跪在他旁边叫‘BOSS’。   好在琴酒还是有骨气的,他的旁边是顺势走过来的星野寿,黑发赤眸的青年牵起了他另一只手,降谷零的眼睛眯了起来。   星野寿非常好说话的对降谷零做了个抱歉的口型,在御山朝灯身边说道:“这家酒店我已经买下来了,您有什么别的吩咐吗?BO-SS。”   星野寿叫的BOSS和另外两个人意味就截然不同了,御山朝灯想了想对方说一定会给他的那个关于组织现首领的信息,哪怕是再想找时光机都忍住了。   “……你。”御山朝灯有些说不出口,搭在降谷零手上的手用力握住了对方,硬着头皮说道,“你做得不错。”   “您满意真是太好了。”星野寿微微颔首,语气轻快地说道。   只能说感谢琴酒没有和星野寿一起胡闹,要是琴酒也在这里,他绝对要把琴酒永久踢出他的童年阴影TOP10了。   这个场面其实有些滑稽,还有些像是在拍玛丽苏狗血偶像剧,但是因为表演的演员的样貌都过于优秀……   不像演的。   宫城和朋友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决定转身跑,却直直地被人挡住了。   身材高大的银发男子面色阴冷的看着他们,用像是电影里杀手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冷笑了一声,随手扣住了宫城。   他看向御山朝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l个字:“要怎么处理,切碎放进行李箱从东京湾丢下去吗,B、O、S、S。”   宫城:?????   御山朝灯陷入了沉默,他的手机同时响了一声,是邮件的提醒。   消息他确实拿到了,但是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然后就听到了熟悉的江户川柯南的声音:“都不许动!不要破坏现场!”   御山朝灯心里顿时苦涩了起来。 第85章 REBIRTH:866D   哪怕早五分钟呢……   听到江户川柯南的声音的御山朝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丝阴暗的想法,但还是第一时间撇下了所有人,朝着那边走过去,装模作样的说道:“我去看看情况。”   然而刚走出去就被扯住了衣角,御山朝灯回过头,他家以波本的身份出现且伪装成他的下属的恋人先生立刻松开了手,神情专注但有点茶地说道:“您就这样离开了吗?”   “我、我不能去吗?”御山朝灯小心地问道。   这个态度一下将刚刚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情势反转了,BOSS的气场削弱了不少,星野寿闭上一只眼睛,刚要说什么的时候,诸伏景光拿着御山朝灯的外套走了过来。   刚刚琴酒出现的时候他就退到了一旁,此时又成为了救火小能手,他走到御山朝灯身后,轻轻的将那件大衣披在了御山朝灯的肩膀上。   诸伏景光用那可以出道的好听声音,温柔地在御山朝灯的耳边说道:“您今天应该很辛苦了,之后的事情请交由我们处理。”   御山朝灯看了过去,猫眼睛前辈飞快地朝他wink了一下。   唔,诸伏前辈好可爱。   “至于那边的几个家伙——”降谷零在他另一侧的耳边,微微俯身说道,“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大约是因为两人的关系更特别一些,降谷零说话的时候也要比保持在安全社交距离的诸伏景光要更近些。御山朝灯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在他耳边绽开,虽然场合不太对,但是他还是有点心猿意马。   尤其是降谷零对他使用了非常复杂的敬语,好像真的可以代入一下黑丨道大佬和他的小娇……保镖。   在接收到星野寿的目光信号后,琴酒面色阴沉地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被敏锐的御山朝灯打断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御山朝灯第一次感谢起自己这个别扭的性格,为了和其他人保持距离装了这么多年的冷淡酷哥,否则这种情况他还真的绷不住,更别说配合人演下去了。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星野寿语气恭敬地接了话,似乎是满意今天看到的事情了。   琴酒和御山朝灯同时松了口气。   然后就是等搜查一课的人过来解决案子,御山朝灯被几位均身高超过185的黑西装帅哥簇拥着回到了刚刚的座位上——因为发生了案件,所以封锁现场,现在的人都不准离开。   他们这边的几个人都没有要过去看看案子的意思,毕竟两个组织成员,两个在组织卧底的公安,总是往警察面前凑不太好。   御山朝灯则是本身就对凶杀案不感兴趣,刚刚如果不是他真的非常想逃离这个现场,他连提都不会提一句的。   案子发生在大厅的另一边,理论上是和他们这边没关系的。接下来只要等小侦探像是以前那样正常发挥,迅速破案,缉拿凶手归案,他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星野先生——”   御山朝灯的话还没说完,星野寿露出歉意的表情对他微微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稍微等一下哦。”   他走到了琴酒的旁边,两人低声说着什么。   星野寿的个子很高,不过因为对方平时都是刻意地含胸配合他说话,加上性格比较的……特别,直到对方和琴酒站在一起的时候,御山朝灯才发现星野寿似乎比琴酒还要高一点。   宫城几人在不远处瑟瑟发抖,但是没有琴酒的允许他们也没敢走,尤其那边还发生了凶案,他们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虽然说警察出警可能也会更方便一点,但人已经死了啊!还要警察过来干什么!对面的御山朝灯就是警察啊!   御山朝灯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借着坐在他外侧的诸伏景光的遮挡,看了眼邮箱里的邮件。   [关于线索(1)]   果然是星野寿发过来的,御山朝灯没记得自己给过对方联络方式,只有当初见面的时候星野寿给了自己一张名片,不过很快就丢了。   后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少,便也没有了要联系方式的理由了。   但他也不奇怪星野寿知道他的联系方式,毕竟是组织的人。   如果系统再可信一点,以系统的外观优势,想要什么秘密也不难。   他对系统的观感非常的复杂,一方面,系统确实拯救了濒死的自己,延续了自己的生命,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没有系统,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但是另一方面,系统却在利用他去伤害别人,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   御山朝灯心里叹了口气,点开了邮件的内容。   里面是一个日期,是十七年前的某个日子,别的什么都没有,御山朝灯却松了口气。   如果星野寿想骗他,以对方的性格大概会写一些奇怪的东西过来,只有日期的话,大概率是真的重要信息。   而且对方的邮件上标注的(1),意思是还会有(2)的出现,但是第二封信什么时候过来,就不确定了。   星野寿似乎察觉到了御山朝灯的视线,对他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   诸伏景光的身体往前挪了挪挡住了星野寿的视线,他从桌面上拿起一颗橘子,轻轻的剥开了外皮。   “朝灯。”站在他另一侧的降谷零低声叫了他的名字,御山朝灯叹了口气,将自己和星野寿见面之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而他们两个,则是被BOSS的一封任务邮件叫过来的。   非常离谱的任务,让他们去配合星野寿演戏。很快星野寿的要求也发了过来,也就是那个‘琴酒看了会沉默朝灯看了会流泪’的猎奇要求。   相比起来,御山朝灯还算是有点报酬。   不过星野寿未免也太受宠信了,这种离谱的脑洞都能让BOSS配合他……   御山朝灯脑海中闪过了什么,但是一时之间没法细想。   “那么,之后该怎么办。”诸伏景光将橘瓣上的白色丝丝都扯的干干净净,将一小瓣橘子递到了御山朝灯的嘴边。   宫城他们还在,这出大戏还得继续演。而且刚刚在围观这里的人并不少,相比起来,与其暴露自己是个中二病戏精全程都是在演戏,让别人觉得他真的只是个被保护过度的有钱大少爷。   御山朝灯忽然领悟了演员的信念感。   “他会发第二封邮件过来的。”御山朝灯说道,然后张嘴咬下那个橘瓣,看向了降谷零。   常年的默契让降谷零瞬间领悟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反正都要继续演下去,不如更夸张一点,哄星野寿高兴。   “您还有什么想要的吗?”降谷零牵起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手机发出   了收到邮件的声音,星野寿低头摆弄着手机。   “只要您说出来,我们都一定为您做到。”诸伏景光也说道。   “……”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干不了卧底这活了,不管是诸伏前辈还是降谷先生,如果是演员的话,绝对是TOP级的国民巨星。   他硬着头皮想接他们的戏:“我想回去了,那边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还有一点点了。”一个并非是身边两个人的声音响起,身高一点都不显眼的江户川柯南站在不远处,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们。   此时他们几个人中,只有御山朝灯非常大佬地坐在椅子上,穿着黑西装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左一右的在他身边,态度恭敬神情低敛,像是骑士般守卫在两边。   不知道江户川柯南什么时候来的,但是看对方那种‘贵圈真乱’的表情,大概恰巧是演戏的时候过来的吧。   御山朝灯尴尬的头皮发麻,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有点担心吃了组织的药变成小孩子的工藤新一,琴酒和星野寿就在不远处,要是柯南引起他们的注意就糟糕了。   “你来做什么。”御山朝灯维持了刚刚的冷淡态度,很不客气地对柯南说道。   “如果您觉得困扰的话,我会解决他的。”诸伏景光右手搭在了胸口,微微颔首说道。   御山朝灯半垂下眼挥了挥手,诸伏景光佯装要抓他,他蹲下钻进了桌子下面。   柯南:“!”   柯南当然也是个聪明孩子,看出御山朝灯此时不方便说话,诸伏景光又有意放水,御山朝灯旁边的时候,对他说道:“赤井先生将信息卡给你了对吧?片山博士刚刚被人谋杀了,他让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应该需要的。”   “他……”怎么不自己过来说?   御山朝灯很快想起了对方和上司先生之间的矛盾冲突,闭上了嘴,随即对柯南说道:“你知道十七年前的六月三日发生了什么事吗?”   柯南一愣,他对这个日期完全没有概念,下一秒,江户川柯南就被诸伏景光单手提了起来。   “非常抱歉。”诸伏景光说道,抱着乱挣扎的柯南往外走去,很快柯南就看到了琴酒,以及对方身边那个他从来没见过的黑色长发的男   人,他的身体僵住了,诸伏景光状似无意地将他换了个位置,让他避开了那两个人。   到了门口的时候,他被诸伏景光放下:“知道该怎么说吧?”   蓝眼睛的青年笑眯眯的看着他,江户川柯南还没对他放下戒心,但此刻也只是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对他笑了笑,转身回到了会场。   柯南摸了下胸口,心脏在其中跳的飞快,让他有些恍惚。   “那也是组织的人。”从暗处,栗发的少女走了出来,她似乎躲了很久,有些忌惮的看着诸伏景光离开的方向,“居然放过了你,还真是幸运啊,江户川。”   江户川柯南并没有接她的话,沉默了几秒钟后,抬起头问道:“你知道十七年前的六月三日吗?”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十七年前发生了什么?灰原大概也……   江户川柯南摇了摇头,抬头叫面前的女孩离开,却发现对方愣在了原地,瞳孔缩小成了针尖大小。   “灰原?灰原!”柯南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有些焦急地问道。   “……我知道。”灰原哀总算是想起了呼吸,低着头不肯看他,过了不知多久才回答道,“是我父母死去的日子。” 第86章 REBIRTH:866D   江户川柯南走后,御山朝灯就不说话了。   他有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设计的滞涩感。就像是剧情向的互动游戏,不管宣传上再怎么高自由度,终究是被人设计好的路线,他的每个选择可能会略有偏差,但是最终还是会指向某个确定的结局。   从前几天降谷先生的事情,波本的暴露,他被□□,在警方待了三十年的卧底松浦银造的事情被翻出来。再到今天他跟着线索查到了这间酒店,从组织逃跑的研究员铃村,准备发表新药品但是却突然遇害的片山博士,以及行动诡迷完全无法理解的星野寿。   看似毫无联系,但却一环扣着一环,他已经被牵扯进来,无法离开了。   不,想抽身还是容易的,可他在意的人却困在了里面,半个身子都陷进了泥潭。他硬要留下来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成功解救出对方,二是和对方一起沉底。   御山朝灯看向手机上星野寿发给他的【线索2】,是一个提示,内容只有工藤新一四个字。   大众眼中的工藤新一失踪多日,虽然时不时的还会传出工藤新一在什么地方出现的消息,但没人拍到过照片。   组织和工藤新一的联系就是那孩子被强行喂下的毒药,却阴差阳错的发挥了概率最小的那个效果,也就是让他缩小。   十七年前工藤新一刚出生,怎么也不可能成为十七年前的某个时间段的提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个药物十七年前就已经出现了。联系到工藤新一身边的另一位变小者也是组织成员,对方又背叛了组织。   组织对叛徒几乎不会用喂药这么温柔的方式,那么就说明对方大概率是知道这个药物的作用,以赌命的心情吃下了那枚药。   也就是说那个人可能是知情者,去获得信任然后套话的方式太慢了,不如直接利用与她熟识的工藤新一。   他也算是和那位小侦探有过几次交集了,对工藤新一的性格有着基本的了解,比起套话,还是直接问出来比较快,对方也会以同样直白的方式回答他。   以上的思考仅用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虽然御山朝灯平时看起来像个不需要动脑子的行动组。   实际上确实也是   ,有着那样靠谱的上司只要听命令就可以,但他怎么说也是十四岁上东大十八岁职业组的天才,脑袋绝对是够用的。   他紧紧抿着嘴,后背挺得笔直,整个人都像是紧绷着的弓弦。   降谷零低头看着他,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御山朝灯下意识想要挣脱,但是反应过来是谁之后,整个人松了下来。   “我要去那边现场看看。”他站起来,对降谷零说道。   意思就是要和降谷零分开行动,降谷零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用力了些,低声答应道:“我等你。”   诸伏景光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降谷零一个人了。金发的青年独自坐在之前御山朝灯的位置上,单手撑着下巴思考着什么。   他四下看了看,星野寿和琴酒都已经不见了,想来案件已经结束,凶手也缉拿归案,自然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样限制行动,那两人大概就是趁着这个时候离开的。   “喂。”他拍了降谷零一下,降谷零抬起眼看向他。   看上去是在走神,但是在这种人多的地方,降谷零再怎么走神也不会忽视掉周边的情况,从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他了。   “去看现场了。”降谷零站了起来,和诸伏景光平视才比较好说话,“我感觉他好像还瞒着我什么。”   诸伏景光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旋即睁开,笑着对幼驯染说道:“幸亏我知道你是他男朋友,不然听到这句话,我肯定要以为你是他爸爸了。”   降谷零的眼睛瞬间睁圆了,过了许久才说道:“我管得太多了?”   “嗯。”诸伏景光一点也没给他留面子的点了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恋爱不是事无巨细的照顾,你要给他成长的机会。哪怕他只是你的下属也一样,学会瞒着你一些事情是好事。”   降谷零心想御山朝灯才最会隐瞒他事情了,虽然他没翻旧账,但是有时候半夜惊醒看到御山朝灯还在他的身边,松一口气的同事也会想戳着对方的额头把那家伙弄醒,质问他一句‘你怎么敢的’。   但是这些事都不能告诉诸伏景光,降谷零便也只能认下这个罪名:“嗯嗯。”   诸伏景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加上两人进了电梯,便也暂时闭上嘴没再说话,一直到回房   间。   降谷零把西装外套扣子一解,直接向前一倒趴在了床上,很没形象地使用着电脑查着什么。   诸伏景光挺想把他这副样子拍下来发给御山朝灯的,看看他平日里正经又温柔的降谷先生私下里有多不注意形象。   虽然这两人正在交往中,降谷零很多样子御山朝灯大概都看过,但诸伏景光非常的了解降谷零:他可能在御山朝灯面前没节丨操的裸丨睡,但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瘫成一滩猫饼的样子。   诸伏景光坐在床边,脑袋微微后仰,闭起一只眼看着趴着打字的幼驯染:“我刚刚还没说完呢。”   降谷零手上的动作一滞,脑袋枕在胳膊上偏过了脸:“我管他严格的像是他爸爸,太缠人了。还有什么,诸伏老师。”   诸伏老师坐下的时候也顺势解开了西装下面的扣子,说道:“看你的样子,肯定是被隐瞒过了吧。”   “……”   “你信不信,如果我们换个位置……不,如果我认识朝灯的时间和你一样久,就算身份还是‘上司的朋友’,遇上什么事情的话,他一定会找我来商量,而不是你。”诸伏景光弯起眼睛说道,像是只狡猾的狐狸。   “怎么可能。”降谷零立刻反驳道,但还是忍不住代入了对方提出的场景,思考一番之后,居然觉得诸伏景光说的有道理。   因为如果是他的话,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之间选择一个倾诉对象,肯定会选诸伏景光的。   降谷零仰面躺下,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我很严格吗?好吧我确实很严格。我知道他有事情瞒着我,但我都是假装不知道的,从来没逼着他说过。”   他其实没觉得自己在管教御山朝灯,但既然诸伏景光用了这样的形容,一定是有对方的道理的。   “可你们的相处,让他觉得必须得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没办法告诉你,就会觉得不安。”诸伏景光说道,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肩颈,对降谷零说道,“对吧?”   全说中了。   降谷零腰部发力,坐了起来,他垂着头,金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他双手握住了诸伏景光靠近自己这一侧的手:“教教我吧,诸伏老师。”   -   御山朝灯走到了大厅的另一边,虽然案件已经结束了,但是周围的警察还在,甚至比刚刚人更多了。   不需要拿证件出来,御山朝灯刷脸就能进,这是帅哥令人印象深刻的特权,而且白发很特别,不论是警视厅还是警察厅,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到了里面,目暮警官面色凝重地蹲在一具俯趴的女尸旁边,穿着职业化的套装,如同海藻般的长发铺开,周围的人都沉默不语。   御山朝灯意识到了不对,如果这位是片山博士,从柯南让大家不准乱跑的那句话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尸体不可能还停留在现场。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从外面独自进来的柯南看到这里的情况愣在了原地,旁边的步美低着头啜泣,身边的元太和光彦神情都非常低落。   “怎么回事?广田小姐——”   “就在柯南你离开之后,要带她走的时候,广田小姐忽然没站稳摔了一下,说自己低血糖要吃东西,吃了她自己带来的巧克力之后就……”   凶手自杀了。   御山朝灯的眉头蹙了起来,他刚想去找站在目暮警官身边的高木问他要案情记录,肩膀忽然被人轻轻的敲了两下。   御山朝灯回过头,粉色头发的男人只留下一个不甚明显的背影,他顿了顿,快步追了上去。   他一直跟着伪装成冲矢昴的赤井秀一到了非常偏僻的角落,这里很空旷,周围也没有监控,难为赤井秀一在这样一家酒店里找到这样的地方了。   披着猫皮的赤井秀一眯着眼睛,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了,一脸严肃。   还没等御山朝灯开口,他便先问道:“七点二十三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御山朝灯算了一下时间,应当是铃村遇袭的时候,那个藏在暗中的狙击手——现在他觉得大概率是琴酒,星野寿早知道琴酒在附近,应该是知道对方的任务对象。   知道不代表他要告诉赤井秀一,御山朝灯抬起眼:“不告诉你。”   “抱歉,没有质问你的意思。”赤井秀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御山朝灯到底是个公安,哪怕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立场也是有偏差的。   御山朝灯抿了抿嘴,他也不是想和赤井秀一吵架,便   顺着这个台阶下了:“你知道死去的片山博士的资料吗?”   “我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我回去问了阿笠博士一些关于片山先生的事情,很快我意识到他或许是在研究什么……精神类药物。”赤井秀一说得非常委婉。   他本来还在想要不要问御山朝灯要回那张卡,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收回来。还在考虑怎么才能混进那个发布会的时候,发布会整个都得取消了。   “他的助手广田小姐因为旧怨杀了他,被指出是凶手后当场自杀,我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赤井秀一继续说道。   当然不简单,公安和组织都得到了消息的毒品制造——他现在已经基本确认片山就是他要追查的目标了。虽然没想到对方这么大胆的敢开发布会,但既然是毒品,为了封锁消息,死的人可能就不止片山和广田两个人了。   这么看来,这两个人死在这里也算是好事了。   不过公安的情报不能告诉赤井秀一了,御山朝灯只能从另外的地方找点东西作为情报交换。   其实御山朝灯也清楚,如果他能和赤井秀一彻底的交换一次情报,如果推组织有进度条,至少能增加十个点的进度。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哪怕这是有利于大局的好事,立场的问题也是不能改变的。就像是赤井秀一即便表现出来很喜欢他的样子,也绝对不会告诉他FBI的内部消息一样。   看起来他们的确都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可毕竟代表着不同的利益方,哪怕是看起来背景很干净的中立派工藤新一,抛却对方是个未成年的情况不提,他也不会将公安的情报透露给他。   这大概就是组织到今天还屹立不倒的原因吧,对抗的力量没办法聚合起来,要对抗敌人,还要防止暂时不是敌人的队友背刺。   “刚刚杜本内也告诉了我一点。”御山朝灯沉吟片刻,说道,“组织也在查片山先生的事情,那个人应该不是组织的人。”   “杜本内。”赤井秀一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了墨绿色的深沉眼眸,“她还说什么了?”   大概是这个代号的模糊度,让赤井秀一先入为主的认为对方是女性了。   星野寿是来查片山博士的,诸伏前辈和降谷   先生可能和他是相同的任务,也可能是铃村的任务,琴酒负责击杀铃村……总体上,应该是这样的两个任务内容了。   铃村的事情不能告诉赤井秀一,对方已经被公安带走了,所以……只能和赤井秀一说星野寿强迫他演龙傲天的事了吗?   御山朝灯的眼神动摇了起来。   “我和他交换了一点东西。”指他的脸面。   “他同意告诉我组织BOSS的一个消息。”其实有两个,但是他只想和赤井秀一说一个。   反正这件事赤井秀一迟早会从工藤新一那边知道,工藤新一能帮着赤井假死,这两人至少建立了临时的同盟,从身为公安的他这边得到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线索,工藤新一一定会到处去找线索。   而且为了表达出自己的诚意,御山朝灯还直接将这个日期是和BOSS有关的线索告诉了赤井秀一,要知道赤井秀一告诉他的事情,他看警方的案情报告他也能知道。   这算是对那张已经没用了的信息卡的回报,还能蹭一下FBI的消息网查东西。就算不告诉他,赤井秀一可是连降谷先生都觉得棘手的男人,被他盯上,星野先生大概也会为难一阵吧。   *   怀抱着让星野寿不好过的心态,御山朝灯把星野寿卖了个彻底,反正对方给他的信息也未必是真的。他只有身为公安的职业道德感,没有事业荣誉心,就算FBI查到了公安查不到的事情他也不觉得有多丢脸。   御山朝灯回了客房,他的任务还没确定收尾,目前只是猜测片山是他要找的人,但也有一点概率不是他。   所以他还问搜查一课借了高木,一起去片山的房间里进行了搜查。想当然片山也不可能将重要的东西放在房间里,至少也是随身携带。于是御山朝灯又跟着去了一趟警视厅,去找证物课看了一遍片山的随身物品。   看了片山的遗物,御山朝灯至少能确认片山的死是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虽然大概没有人会提前预知自己会被谋杀,但至少不是阴谋。   反正如果他是片山,甘愿为了某个目标赴死的话,是不会随身携带写真偶像的比基尼杂志的(目移)   要带也是带降谷先生——   咳,他好像从没和降谷先生去过海边啊。   不过现在想这种事是不是有些不合适,明明都这么紧张了。   乘坐着电梯上楼的御山朝灯面无表情地想着,从外表绝对看不出他正在想什么离谱的事情。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御山朝灯忽然想起了自己存放在沢田纲吉那边的铃村的项链,不过他也没着急去找沢田纲吉要,慢吞吞地发了条消息给对方。   当时从铃村手上拿到的时候,他就试着查看过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了,反正空手是查不出来的,得找个靠谱的机构。   因为有松浦银造,他不是很想上交给上级,那就只能拜托沢田纲吉了,让对方试着查看一下那条项链有没有什么秘密,就算找不到,在沢田纲吉手里也是安全的。   到了他所在的楼层,御山朝灯已经有些困了。但因为降谷先生说好了会等他,他还是来了酒店和对方汇报一下工作再说。   站在房门口,御山朝灯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的人果然都还没睡,一阵窸窸窣窣之后,从门里面传出了诸伏前辈温柔的声线:“是谁?”   “我是御山。”御山朝灯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站直了身体,说道。   从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兵荒马乱,十几秒后,诸伏景光从里面说道:“请稍等一下!”   声音和平时相比略有些急,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房门才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还是诸伏景光,他脸上的胡子被刮掉了一半,但还是非常温柔地对御山朝灯露出一个微笑:“进来吧。”   御山朝灯却没动,看着诸伏景光闭上了自己的一只眼睛。他之前猜的果然没错,左半边脸上没有胡须的诸伏前辈看起来好年轻。   和他家那位二十九岁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的上司先生一起出门的话,混进大学是绝对没问题的。   但是有胡须的另一边就非常的成熟,在同一张脸上出现略有些奇怪。   御山朝灯抬起头对诸伏景光露出一个笑,从他身边过去了,诸伏景光愣了一下。   房间里看起来像是刚打扫过战场,垃圾桶里扔了一桶泡面的碗,空气里还有着食物残留的味道,上司先生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酒店内摆放的杂志,津津有味地看着。   御山朝灯向前凑了凑,脑袋直接顶在了降谷零   的头上,借着力道低头读着反过来的杂志上的内容:“在经过马卡龙色的夏季后,属于枫叶色的秋季到来了。白色堆领毛衣搭配上菱格长裙……”   降谷零合上了杂志,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弯起眼睛对他笑了一下。   降谷零把杂志扔到一旁,伸手揽住御山朝灯,仰头贴了贴他的唇。   从洗手间里传来了流水的声音,诸伏景光估计在处理自己的胡须,降谷零看了看已经完全没有困意,用金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御山朝灯,实在是无法解释。   他怎么和御山朝灯说,自己和诸伏景光两个人半夜饿了,为了争夺房间里最后一桶泡面进行了豪赌,不仅诸伏景光的胡子,他头发也被剪掉了一小撮。   二十岁的后辈在外面工作,三十岁的前辈在酒店里打无聊的赌。   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诸伏老师的恋爱情商教学(降谷零很清楚诸伏景光没谈过恋爱,但是对方说的每句话都在点上,他甚至觉得萩原研二过来都未必有hiro讲的好,这大概会成为降谷零心中永远的疑问吧),任务内容的讨论,工作,一直都没停下。   所以才会聊到饿,两人谁都懒得出门,又不想叫酒店送东西过来,最后才会一发不可收拾。   降谷零摸了摸鼻子,这种事要是告诉御山朝灯他也太丢脸了,从温柔体贴的前辈一下变成幼稚的脱线系,御山朝灯会觉得非常幻灭吧。   他忽然想起了诸伏景光的教学内容之一,是要他在御山朝灯面前不要太绷着,不管是以前的严肃还是现在的温柔,哪怕暴露出奇怪的一面,朝灯也只会夸他可爱的。   话说的容易,但是一看到御山朝灯,他就觉得自己做不到。   hiro是在教他和后辈撒娇吗?他都快三十岁了啊!怎么有脸和比自己小六岁的恋人撒娇啊!   御山朝灯就站在他的前面,坐着的降谷零伸手揽着他的腰,必须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这个姿势其实很适合说些软和话的。   “小朝……”降谷零最终还是开口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想搬家。”   “是?”御山朝灯不明所以地问道,在这种时候忽然说这个话   题有些奇怪,但凭借对降谷零一贯的信任,他没多想。   降谷零却卡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口。   御山朝灯思考了一下,才问道:“要搬到哪里?”   “……搬到你的心里。”降谷零总算是将这句话说齐全了,但是这句话的内容比说不出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后,噗嗤笑出了声。   也亏得降谷零肤色深,脸红起来不算太明显。他非常后悔自己刚刚说了那种奇怪的话,果然,hiro那种没恋爱过的人说的话是不可信的。   什么叫‘在恋人情绪低落的时候用俏皮活泼的语言来向对方表达爱意,减少你们之间年龄差导致的不可避免的代沟’?   看着御山朝灯笑得直不起腰来,降谷零也算是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今天晚上的御山朝灯看起来情绪是真的不太好,能让对方笑起来也值了。   但还是有些羞耻,这种话说出口怎么也太……   降谷零听到洗手间的水声停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诸伏景光就像是十年前被十年火箭炮击中过一样,胡须被彻底刮干净的他说是十九岁也有人信。   诸伏景光对降谷零露出一个笑容,刚要说什么的时候,背对着他的御山朝灯捧起了降谷零的脸,在他幼驯染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出来的不是时候。   “降谷先生在对我撒娇吗?”后辈的声音是诸伏景光从来没听过的温柔。   御山朝灯的声音也是好听的,只是他习惯了用冷淡的语气说话,温柔起来也是让人心尖一颤的轻巧。   “好可爱,好喜欢降谷先生。”   确实出来的不是时候,感觉除了胡须,他还可以修一下自己的头发。   诸伏景光抬头看向了十六万一晚上的酒店的豪华装修的天花板,心里盘算着自己可以把“SCOTCH”的代号换一下了。   就叫Steve好了。 第87章 REBIRTH:865D   虽然诸伏景光并不是很想打扰那边正在互相舔毛……不是,正在谈恋爱的小情侣,但是如果不说句什么提醒他们自己还在的话,他实在是找不到事情做了。   手机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排除了玩手机消磨时间的可能性。他刚刚认真的修了胡须,稳重的成熟男人外表瞬间变得幼齿起来。   虽然降谷零一直都拒绝对此发表意见,但诸伏景光挺喜欢自己留胡须的样子的。看起来非常的成熟且有男人味,光是看着就很靠谱,就像他大哥一样。   不过刮都刮了……刚刚他和降谷零的赌约是自己给zero剪头发,zero给他刮胡子,现在想来他们确实是有点那么一点点幼稚的。   为了留出时间让那两个人交流,诸伏景光还对着镜子翻了一遍自己的头发,还真的让他找到了一根白发,肯定是让幼驯染愁出来的。   诸伏景光推开门,咳嗽了一声。   被按着的御山朝灯瞬间就想和对面的人分开,却被降谷零紧紧抱住了腰,脚下一滑向后坐在了降谷零的腿上。   降谷零从后面将下巴垫在御山朝灯的肩膀上,偏头亲了亲他的脸颊,说道:“把你的那张房卡给你诸伏前辈。”   诸伏景光:啧。   他眯起了眼睛看着被夸奖后尾巴好像翘到头顶上面的好友,对方对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诸伏景光忍不住在心里又啧了一声。   不过他不介意去隔壁住,在御山朝灯跟前要给zero留面子,别的抱怨留到单独和zero见面的时候再说吧。   然而不仅是降谷零会在后辈面前装的很像样,诸伏景光也会,此时也只是非常温和地露出了一个弯着眼睛的笑容,善解人意地说道:“也是,那我去隔壁好了。”   但比起要面子这件事,在场的人都比不过御山朝灯。他稍微用了点力气挣扎,总算是站了起来,回头看了降谷零一眼,然后对诸伏景光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先回去了。”   他从诸伏景光身边经过,然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降谷零被刚刚那一眼看得愣住了,直到诸伏景光走到他旁边,‘啪’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才想起来呼吸。   “啊,hir   o。”   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诸伏景光,降谷零舒了口气,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他脑海中还是副官的脸,御山朝灯长得好看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但还是被那一眼看得有些心跳。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转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不远处的床边缘数秒等着降谷零回神。   算了,zero整天在别人面前绷着,就让他放松一会儿吧。   -   躺在床上的时候,路上就困得不行的御山朝灯反而没有睡意了。   毕竟经历了去见降谷先生,被降谷先生可爱到,和降谷先生贴贴,对降谷先生汇报工作,被降谷先生的好友诸伏前辈看到贴贴,冲回隔壁房间,洗澡换衣服……等一系列的事情,困意早就没有了。   而且已经习惯了和降谷先生一起睡,自己一个人总感觉床上很空旷,稍微有点寂寞。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摸起了手机又找出了星野寿发给他的邮件。   因为去了趟警视厅,所以他也顺带着去了趟警察厅自己的办公室,用警察厅的网络查了一下十七年前发生的事件。   搜出了三百多条结果,二百多起小偷小摸的盗窃事件——当时正处于经济危机后的恢复阶段,社会并不太安定,但算不上什么大事。   剩下的接近一百起事件,一年中平均每三天就要发生一次恶性丨事件,直到十七年后的今天,犯罪率也未曾减少。   这是他一个人无法改变的,而且也没办法去管。他只能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以及处理好自己带来的麻烦。   御山朝灯将系统的问题也归咎到自己的身上,毕竟如果他当初没有绑定系统,系统也根本不会带来多少麻烦。   还有前宿主,无论从工作的意义上讲,还是为了解决系统的遗留问题,他都必须亲自面对组织的BOSS。   好在星野寿给出了具体的日期,将范围一下缩小了不少。不过为了保证准确性,御山朝灯将其他时间比较长,将十七年前的六月三日也包围进去的案子也列入了考察范围。   仍旧留下了四个选择。   东京某区一家五口人的灭门惨案,事件在六月三日凌晨,凶手用非常恶劣的手法残忍的杀害了他们;   神奈川某区的八木牛奶厂的恶性投毒事件,当时附近的小学就是统一购买的这家厂子的牛奶,当天午饭后几乎所有人都发生了呕吐头晕的现象,最终有十三名小学生和两名教师不幸去世;   大阪某区的警署快下班的时候接到报案,有人声称发现了外星人;   东京某地区的一间药厂的实验室起火,时间在晚上十点钟左右,其他的职员都已经离开,只有一名保安和在实验室里进行实验的宫野夫妇遇难。   这么列出来就清晰多了,御山朝灯先将外星人的那个划掉,然后根据组织平时的行动内容,只留下了灭门案和火灾案。   但是再将范围缩小,根据星野寿给出的线索,【组织BOSS】和【工藤新一】这两个,那么就只剩下药厂这个可能了。   在火灾中丧生的宫野夫妇是研究员,大概和今天遇见的铃村一样,想要从组织内离开但却没能成功,反而被组织制造成‘意外死亡’。   会被灭口,说明他们真的知道什么。   御山朝灯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白底黑字,眼睛渐渐的花出了重影。他大概是所有人中,知道那位BOSS最多秘密的人了。   结合之前他猜测的,BOSS吃过那种重返年轻的药物的猜想,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十七年前,那个药物成功了,组织的BOSS吃下了那种药,所以想要背叛的研究员也没有了活下去的价值。”   手机忽然‘叮咚’了一下,御山朝灯从思绪中惊醒,看到是沢田纲吉发给他了消息。   对方来日本也有几天了,看起来时差还没有完全倒回来。   [27:你给我的那个东西,我找人检查过了,里面应该是镶嵌了芯片。没有内容,斯帕纳说应该是什么东西的【钥匙】。]   御山朝灯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手机上的内容,给对方回复道:我知道了。多谢你,我明天去取。   [27:你怎么还没睡?]   [27:算了,我托人给你送过去吧。太辛苦了。]   御山朝灯:呜呜,感动,这是自己家的幼驯染自己心疼吗?   [27:真想让所有人来看看‘那个御山’现在的样子啊……]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才   结束了对话。   御山朝灯将聊天框划走,又看到了自己打开的文档。他思考了几秒钟,按照星野寿的邮箱回复了一条邮件过去:宫野厚司?   星野寿现在也没睡,邮件很快就回复了过来:[:D]   御山朝灯回了个‘。’给他。   至少星野寿的反应表明了,他没走错路,宫野夫妇的死是和组织的BOSS有着直接关系的。   不过手机上很快又来了新的邮件,还是星野寿,他的回复也还算是温柔,御山朝灯甚至能从语气里想象出星野寿说话时的表情:[明天见个面吗?我还有点别的事情想和你说。去猫咖?不,不好,那里打扰太多了,我得找个安静的、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地方。等我联系你。]   完全的自话自说,根本没有管御山朝灯是不是愿意和他见面。   从星野寿完全不演了,自曝身份是组织成员开始,对方似乎就有些放飞,完全不介意自己表露出的危险。   但哪怕知道很危险,御山朝灯也会去赴约的。   -   降谷零将浅金的头发往帽子里塞了塞,好让它们在现在的黑夜中不那么的显眼。   他又检查了一遍手套,以及身上的枪械,终于听到了琴酒的脚步声。   他们的任务是和琴酒对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回来到这里的人只可能是琴酒了。   果然,银色长发的男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先看了眼一向关系不怎么样的波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凶悍的冷笑,然后才将视线转移到steve、苏格兰身上。   毕竟这个情况,steve应该是琴酒才对。   琴酒看到了苏格兰的脸,居然愣了一下。他和苏格兰的关系还行,并且直到现在,深蓝威士忌也没告诉他为何说苏格兰是卧底的理由,他也懒得去问,对苏格兰没太大的敌意。   甚至算是关心地说了一句:“私人情感问题不要带到任务中来。”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同时扣出一个“?”。   但是琴酒才懒得和他们解释什么,有的人失恋会剪头发,苏格兰这种长年累月从二十岁出头留胡须到三十岁的男人,突然把胡须刮干净了估计也是感情上出了问题……的猜测。   “   东西都在这里了。”诸伏景光将手中的皮箱交给了琴酒,也不打算纠结这件事情,直接说道。   琴酒当着他们的面打开验收过,看到里面的东西,还算满意地眯起了眼睛,懒洋洋地说了句:“做得不错。”   组织的活琴酒还是干的,毕竟他只打算换个老板,没打算换公司。   现在似乎是个非常适合闲聊的时间,降谷零靠在旁边的集装箱上,若无其事地问道:“SKYY没和你一起吗?”   琴酒劫狱深蓝的事情,除了波本和苏格兰,组织里是没人知道的。毕竟他们两人之间有利益交换,波本带了条子走,双方都不会去闲的无聊和其他人说什么,但是他们之间是因为信息壁垒,才暂且相安无事的。   琴酒不打算和他多说,只是‘嗯’了一声。   旁边的苏格兰倒是一如既往的在成员内担任着缓和气氛的工作,他随口说道:“今天的那位杜本内,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对他感兴趣?”这个话题变得安全了一些,琴酒看向了诸伏景光,挑起了眉。   “有一点。”诸伏景光没有否认,点头道,“他是在我之前加入组织的老人吧,那也算是元老了。”   “十七年前。”琴酒眼睛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突然给了他们一个非常重要的讯息,语气略有些挑衅,“他是十七年前进入组织的,我和SKYY都是他选中的。” 第88章 REBIRTH:865D   十七年前。   降谷零忍住了和身边的好友对视的举动,将今天晚上第二次听到的这个词在反复在舌尖过了一遍。   杜本内给御山朝灯的关于BOSS的线索之一的内容就是十七年前,真实性还存疑,但假设杜本内和琴酒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杜本内和BOSS之间一定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联系。   可杜本内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些?   脑海里千回百转,降谷零最终将表情调整到不羁的表情:“你说的太多了,琴酒。”   琴酒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发生了变化,就像是休憩中突然发现了猎物的狼,绿眸凶狠地扫过降谷零,最终用稍显缓慢的语气说道:“是啊,你如今是那位先生的心腹了。”   降谷零的眉头一跳,想起了当初自己去见组织的那位先生的时候,从里面出来之后,琴酒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当时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和他争宠,所以才会横眉冷对,没想到……   降谷零塞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忽然很想放声大笑。他的手指绷紧朝着空气用力,将所有的表情都收敛起来。   “我不想永远给朗姆当跑腿。”降谷零抬了抬下巴,显得非常傲慢,“你应该明白的,琴酒。”   琴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旁边的苏格兰也察觉到了什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最好清楚你在说什么。”   最终,琴酒留下这样一句话,提着箱子离开了这里。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降谷零的那声笑总算是出来了。   “虽然这样说有些奇怪。”降谷零的胳膊搭在了诸伏景光的肩膀上,笑得弯下了腰,“居然连琴酒都——”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联系之前的对话内容,诸伏景光也差不多有所猜测了。   琴酒将一些本应保密的事情故意泄露给他们,是试探也是暗示,降谷零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然而琴酒却生气了。   这说明了琴酒的立场已经产生动摇了。   zero顺着对方的话继续试探了琴酒,琴酒的回复没给出确定的答复,但没答复才是最好的答复。如果琴酒还是之前那个琴酒,   在zero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会开枪了。   是深蓝威士忌?这样的话,自己苏格兰的那个身份还能继续用下去。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弯起眼睛说道:“现在时间还早,要回去陪恋人吗?”   降谷零耸了耸肩:“还有个私事。”   “要帮忙吗?”诸伏景光随口问道,不过他觉得以zero的性格,如果真的需要他帮忙,就会直接开口了,现在以‘有事’代替,就说明不想让他参与进来了。   “我自己就可以。”降谷零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说到,诸伏景光故意顿了一下,就听到了好友的解释,“我不想给你添没必要的麻烦。”   诸伏景光懂了,又是公安的那档子事。   他和降谷零同样是公安,但实际上是出自于不同的部门,他是警视厅公安部,zero则是警察厅。   所以相熟识的他们两个人会一起成为组织的卧底,纯粹是巧合,他们要是有共同的上司,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决定的。   但因为他们两人从之前就关系很好,执行卧底任务的时候,风险虽然增加了一部分,可也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猜忌。   警察其实是个势利且排外的职业,虽然只要通过考试谁都能进入体制内,但普通人想往上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比如警视厅,只要不是东大,哪怕是其他像是庆应之类的名校,也很难留下,就像是伊顿公学。   另一方面,警察厅是个比警视厅门阀概念还要严重的地方,能进去的都是些天之骄子,几乎一进去就被分了派系,想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这么多年,诸伏景光也看过不少事了,有时候也在想,自己被派出来做卧底,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不会随便的被卷进政治斗争的漩涡。   “那你小心。朝灯那边需要我帮你带话吗?”诸伏景光问道,随即耸了耸肩,“算了,他肯定想听你亲自说。”   降谷零刻意地露出了腼腆的表情,弯起眼睛说道:“不好意思啊,苏格兰。忘了你是单身了。”   看着幼驯染这不值钱的样子,诸伏景光当即决定等一切结束之后,叫上松田去组团偷猫。   你开心不了几天了,zero。   诸伏景光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没关系,我怎么会责怪波本你呢。”   至少从他们此刻的对话来看,似乎还挺符合对双方的称呼的。、   -   御山朝灯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迷糊,手在床上摸了两下,摸到了亮了一晚上烫手到快没电的手机。   他眯着眼看了眼时间,五点二十七,房间里漆黑一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   御山朝灯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摸到了床头的数据线,给只剩下11%电量的手机充上电,又睡了过去。   他又一次的看到了星野寿。   因为前一天对方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当天晚上梦到对方其实还挺正常的。不过这次的梦并非是普通的梦,他看到了星野寿的过去。   上次梦到星野寿,对方像是刚从海里被捞上来一样,躺在意大利的海滩上,一动不动。   这次梦到的对方,同样是躺着的。星野寿赤裸地躺在全部是白色的房间里,周围是玻璃窗,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和管子,闭着眼睛非常平静的样子。   御山朝灯看着这个房间觉得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又无法从记忆中找出相同的景象,正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听到了另外的人的声音。   ‘体征一切正常,没有排异反应。’是个女人的声音,‘我们……成功了?’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太好了,艾莲娜!”一个男人回答了她,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然而没过几秒钟,男人突然又低落了下来,“我们居然,成功了。”   实验成功了居然不高兴吗?   御山朝灯看向了外面,是正在观测的科学家,一对青年夫妻,都穿着白大褂。女性的那位一头金发,看起来是个外国人。   眼前的这两人正是他昨天刚刚查到的火灾案中去世的科学家夫妻,在新闻报道上是‘夫妻二人俱葬身火海’,但身为公安的御山朝灯能查到这两人的姓名,还能看到对方的照片。   盯着照片看到不小心睡着,也没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那位女医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好在他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地方眼熟了,是那张夫妻两留下的唯一合照里,作为背景的实验室。星野寿会在这里……他是组织的实验   品吗?   御山朝灯之前系统说的,组织做人体实验的事情。   经历过这样的事,还要求星野先生健康向上积极乐观好像有些太苛刻了。   不过御山朝灯却觉得有些违和感,正在他想仔细将周围看一遍的时候,场景发生了变化,他站在窗口,有红色金色的亮光将黑夜照亮。   他看向窗外,对面的一整座大楼都燃起了熊熊烈火,星野寿就站在他身边,穿着黑色的西装,如同丧服一般。   ‘真美啊。’星野寿说道,“你觉得呢?”   御山朝灯四下张望了一圈,除了星野寿和自己之外,这座大楼上没有任何人。   ‘我忘记了,你没办法回答的。’星野寿低头轻笑了一声,将脸上的框架眼睛摘了下来,露出了赤红色的瞳孔,里面燃烧着熊熊火光,像是要将一切燃烧殆尽。   御山朝灯紧张地后退了半步,左手抓着领口的衣服,警惕地看着对方。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想,这一切真的值得吗?为了争口气,代价是不是太大了。’星野寿闭上一只眼睛,伸出了右手,通过视觉错觉将对面正在燃烧的大楼牢牢的握在手心,‘其实我早就后悔了,但是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一开始是低沉的笑声,随后变得高昂起来。整个大楼空旷无比,四周都环绕着星野寿狂放的笑声,配合着外面熊熊燃烧的大楼,略有些渗人。   或许有些不合时宜,御山朝灯想起夜神月自曝是KIRA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   ‘没错,我就是——’   眼前的一切忽然按下了暂停键,御山朝灯被环境排斥到了另一个维度,随即面前的画面像是被砸碎的镜子一样变成碎片落到了地上。   御山朝灯看到了六道骸。   “……”   他认识六道骸,理论上六道骸也加入了他的梦境DLC中,也是有可能看到六道骸的过去未来或者平行世界的可能性的,但是现在的情景明显不同。   六道骸凭空的出现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看着眼前的一切粉碎殆尽。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六道骸开口说道。   和刚刚的星野寿不同,他并不是对御山朝灯说话,但是很确定御   山朝灯能听到。   御山朝灯便像是刚刚那样,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居然是这个原因……”六道骸继续说道,听起来好像很想让他接话。   虽然御山朝灯大多数时间是个好脾气的人,但他其实心里总是会有一些叛逆的想法,只不过大多数都只是想想,绝对不会去实施。   可现在是在梦里,哪怕他猜得到六道骸是真的人,他也不想顺着对方说话。   于是低头捞起衣角,擦了擦食指上亮晶晶的玛雷戒指。   六道骸笑容满面地转过头,脑袋旁边冒出一个鲜红的十字路口,盯着御山朝灯:“有在听我讲话吗,朝灯君。”   “啊?嗯……您在和我说话?”御山朝灯演技很烂的假装惊讶,看向了六道骸,“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我在做梦。”   “现在确认了?”   “六道先生,晚上、早上好。”御山朝灯便站直了对他微微鞠躬,正式的打了个招呼。   六道骸的笑容更灿烂了,但总让人感觉他在心里说什么‘你这个小可爱你全家幸福’之类必须打码的话。   御山朝灯感觉刚刚看到人体实验,和亲眼看到睡前在读的旧案现场后的压抑感减轻了不少。   好像有些缺德,但是看到别人生气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真的还挺解压的。   会下地狱吧?不过他平时编过那么多地狱笑话,倒也无所谓。   六道骸眼睁睁地看着御山朝灯就这样在他面前走神了,仗着是自己的梦境所以漫不经心的样子,更像白兰了。   ——好想揍他。   好在六道骸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板起了脸,对御山朝灯说道:“接下来我说一句话,你回复一句‘什么’。”   “什么?”御山朝灯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六道骸:“……原来是这样,难怪会发生这种事。”   他板着脸棒读,但还是要仪式感,说完之后盯着御山朝灯等他接话。   御山朝灯忍住了没在对方面前笑出来,毕竟是他家幼驯染的朋友,总不好这么欺负人家。   “怎么回事呢,六道先生。”他也棒读的说道。   “……”   一瞬间他感觉六道骸身边飘   起了杀气。   不过最后六道骸还是平静了下来,对御山朝灯说道:“你会有这种能力的原因,你知道吗?”   “诶?”   这还真是他想知道的事情,早知道刚刚就不欺负人了。   六道骸扬眉吐气了些,向后坐下。原本空无一物的身后,忽然多出了一把椅子。他靠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表情矜持地对御山朝灯勾了勾手。   御山朝灯靠了过去,这才听到了六道骸的话:“是那家伙分给你的。”   ‘那家伙’?白兰先生……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那家伙的这股力量的确已经接近于神了。人类想要拥有神明的力量必须要付出代价,他的代价就是你。”六道骸随手一挥,眼前的画面发生了改变。   是两个简笔画的白色小人,小一点的那个眼睛是两个“X”,躺在地上,大一点的那个坐在他旁边,非常担忧的看着他。   “世界也不是不讲道理,你付出代价由他获益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所以大概是你自愿的吧。”六道骸继续说道,似乎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原来如此,那人的人性都在你身上了啊。真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   大一点的简笔画小人过了许久,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小一点的那一个身上,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他把能力分给了你,用来支付代价。在你死过一次之后,双方出现了逆差,你的代价被别的什么挡住了,所以才能使用那个能力吧。”   白色的简笔画小人躺了很久,最终被黑色的小人捡了回去。   六道骸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他站了起来,将什么东西抛到了御山朝灯的怀里,自己则是转身向着梦境边缘的方向走去。   “下次警醒点,随便让幻术师进入你的梦境很危险。你是彭格列的友人,猜猜看会不会有人想对你下手?”六道骸背对着他挥了挥手,非常潇洒地离开了这里。   御山朝灯被巨大的信息量掩埋……其实内容并不复杂,但他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他反应了一会看向自己的手中,握着的是铃村给他的那条项链。   下一秒他从梦中醒来了,御山朝灯握了握手,手心里有着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他半睁   着眼,看清了是梦里六道骸交给他的那条项链。   他翻了个身,从侧卧转变为平躺,四肢呈大字张开在床上。   手机的闹钟响了,现在是早上六点半。   -   御山朝灯又蹭了一顿酒店的早餐,因为昨天晚上发生过命案,餐厅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他在这里遇见了诸伏景光。   两人非常自然的坐到了一起,御山朝灯也得知昨天晚上降谷零没有回来,去做了其他任务。   他猜到是松浦银造的女儿的事情,降谷零也查了有一段时间,差不多也该找到对方的位置了。   和诸伏景光聊天非常愉快,前辈善解人意,说的是御山朝灯肯定会感兴趣的他自己的童年话题,毕竟他和某人是幼驯染,讲自己的时候也难免说到好朋友。   然后非常自然的提起了自己有个很好的大哥的事情。   “朝灯应该是独生子吧?”诸伏景光笑着问道。   “不是。”御山朝灯却回答道,“我也有个很好的大哥。”   诸伏景光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没错,有哥哥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就连痛苦也会被分担一半,在难过的时候只要对哥哥撒娇就可以了。”   他说着惆怅了起来,他和诸伏高明,从他毕业起就没再见过面了,算起来已经七年了。   他二十九岁,人生的四分之一时间就这样错过了。   “不过,我今年才第一次见到他。”御山朝灯撑着脸对他说道,敲了敲桌子,“认识两个月了吧。”   “……父母呢?”诸伏景光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和降谷零一样属于是娃娃脸,刮掉胡子之后看上去非常的清爽,像是御山朝灯的同龄人。   “早就去世了吧。我是被领养的。”御山朝灯说道。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接。   没想到御山朝灯却笑了起来:“不用在意这种事情,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御山朝灯看向了窗外,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秋日的清晨天空湛蓝,没有一朵云彩,显得整个天空都非常的空旷。   “也是。”诸伏景光舒了口气,同样是父母早亡的他非常能理解御山朝灯的心情,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以后会更好的。” 第89章 REBIRTH:865D   然后就该去退房了,原本还要在这里多住一晚去参加片山的发布会,现在也没了这个必要。   这家酒店价格并不便宜,但御山朝灯是公务可以报销,诸伏景光也是,和降谷零用的组织的报销账单。   不过他们到了前台的时候,拿到御山朝灯的房卡之后,前台小姐多看了他两眼,将卡核销就露出了标准的露齿微笑站好,而在隔壁的诸伏景光已经刷完卡了。   御山朝灯和前台小姐眼对眼,谁都没有先说话。   直到诸伏景光已经全部结束,站在旁边等待他的时候,御山朝灯才终于说道:“不好意思,请帮我结账。”   前台小姐眨了眨眼睛,对他笑了起来:“您不需要付钱。”   “有人帮我结过账了吗?”御山朝灯追问道。   他第一反应就是星野寿,这人总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对他这么好。   “我们酒店已经是您的了。”前台小姐面带微笑地说道。   御山朝灯:“……?”   他只能想到昨天星野寿在演龙傲天的管家时候说的那句‘这家酒店我已经买下来了’。   ……原来,不是开玩笑啊。   “我不要。”他立刻对前台小姐说道。   前台小姐仍旧是笑着的:“这件事我没办法做决定呢。”   诸伏景光从身后碰了碰他的胳膊,御山朝灯便没再说什么,跟着诸伏景光离开了前台。   直到他们离开,粉色头发的男人才从墙后面走出来,站在他旁边的男孩子抬起头,问道:“他不是知道你是谁吗,为什么还要躲他?”   赤井秀一在伪装的时候比他本人要爱笑多了,此刻也只是弯弯眼睛,回答道:“你猜。”   柯南倒还真的猜起来了,他单手抵着下巴,说道:“冲矢先生和御山警官关系不错……啊,这种表情,那应该是冲矢先生单方面和他关系不错。”   赤井秀一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被柯南一提醒,他想起自己明天该发工资了。   发工资要给御山朝灯打过去,他起到了一个付两次手续费的作用。   “既然如此,你躲的是他   身边的另一个人吧。”柯南确定的说道。   柯南想了好一会儿L那个男人是谁,最终总算是想起了之前在那个寺庙时,和御山朝灯一起出来的那个男人。   虽然那次是那位绿川先生送他回去的,他理论上应该印象很深刻,然而对方刮了胡子之后他还是差点没认出来。   “冲矢先生和绿川先生,以前也是同事吗?”柯南试探地问道。   赤井秀一在柯南的面前蹲下了身,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没否认也没确认,直接换了个话题。柯南觉得他有点耍赖,却也只瘪了瘪嘴,问道:“什么?”   -   “别着急,我去查他。”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诸伏景光率先说道。   在想事的御山朝灯晚了半秒才点点头,诸伏景光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他才觉得自己这个回答有些敷衍,便非常认真的又点了一次头,说道:“好。”   可能是降谷零的态度影响了他,虽然和诸伏景光见过的次数并不算多,时间也不是很长,但就是觉得对方非常的可靠。   大概是气质吧,和降谷先生有着非常相似的气质。   诸伏景光却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将自己的兜帽拉低的同时,伸手按了一下御山朝灯的脑袋:“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警局。龟……长官要我每天过去。”御山朝灯第二次差点说漏嘴,幸亏这是在诸伏景光面前,他决心以后不再给别人乱取外号了。   “去吧。”诸伏景光对这个回答不是特别的信任,但也不好像好友那样直接说什么,最后只是说道,“你别一个人去见他,我有消息后会联系你的。”   御山朝灯想起了星野寿的第二封邮件,就是约他见面的。   但诸伏景光也不是他上司,他就算不听话也不会怎么样的。   “嗯。”他略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心想自己也没答应,只是随便嗯的,被抓到了也有话说。   诸伏景光当然看出来了,只能说什么人养什么猫,御山朝灯这副表情和降谷零有时候背着他做了什么之后,心虚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也知道,不仅仅是这方面,御山朝灯的能力也不差,和他们比起来差的也就   是经验。   但是这个经验的差距也并非特别明显,御山朝灯今年二十二岁,警察做了四年,工作经验并不差别人什么。又是zero的联络人,是个非常优秀的警察。   可星野寿不一般,被琴酒抛出来当成试探的鱼饵,本人又对御山朝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真的让御山朝灯去接触他,诸伏景光没办法放心。   “我会和zero告状的。”   “……前辈?”   御山朝灯不太确定对方说的什么告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诸伏景光。   总不会是,他要是自己行动,就直接给降谷先生告状吧?   诸伏景光弯起了眼睛,语气轻快的说道:“就这样,等我的消息,我会再联络你的。”   看着御山朝灯愣在原地的样子,诸伏景光也松了口气。虽然他觉得用zero并不能完全的吓到御山朝灯,但只要对方做事之前能想一下zero就可以了。   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就算再冲动也要忍一忍吧。   ……   前一天晚上御山朝灯亲眼看到了星野寿放火烧了那个研究所,他今天是想去遗址看一看的。   死于火灾的宫野夫妇是组织的研究员,给他项链的铃村也是,他本能的就将二者联系到了一起去。   虽然过去了十七年,那里大概率什么都不剩了。   可让他什么也不做的在原地等待,他也坐不住,总得干点什么才好。   不过,要是想找星野寿的话,其实有一个地方是最简单的。   御山朝灯给风见裕也打了电话,让对方今天代替他去警察厅长官那边,听着电话那边的回答从‘没问题’到‘等一等,御山先生,我去哪里?’,御山朝灯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挂了电话。   他开车往自己家里的方向前去。   星野寿的身份看起来很复杂,又是杜本内,又是猫咖老板,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一系列身份,但御山朝灯最初是在家门口遇见他的。   两人是邻居,御山朝灯的猫还在星野寿那边寄养,他是有理由和对方见面的。   御山朝灯心中一瞬间想过,星野寿会不会就是BOSS本人,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作对   他来说已经非常模糊了,但是印象里拍了一千多集也有了。   如果组织的BOSS像星野寿这么高调的自曝,最多两季二十四集就可以拍完了。第一季打琴酒,第二季打BOSS。   每到这种时候,御山朝灯就有点后悔,自己当年要是认真的多看两集就好了,或者关注一点,至少去看看剧透,好奇一下BOSS的身份啊。   总不可能拍了一千多集,BOSS只出场了个下巴吧?   “不,不对,我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剧情?”御山朝灯靠边停了车,忍不住咬起了指甲。   他是带着不完全的记忆转生的,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的他,居然还记得曾经看过的动画的片段。   而在今年之前,他确定自己是重生在那个漫画里之前,他活的也好好的,根本没想过什么剧情。   等等,系统之前提过的那个‘剧情’,就是这个剧情吗?   御山朝灯抬起了头,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即便非常惊讶也保持着冷静的表情,他停顿了片刻,联系上了系统。   【好久不见,MASTER!您今天心情怎么样?如果不开心的话,本机可以提供陪聊服务哦~】   系统一如既往地用着没有感情的机械音说着元气满满的话,御山朝灯开门见山的问道:“剧情现在到什么篇章了?”   【……】   系统难得的卡了壳,过了半秒钟才回应道:【您说什么「剧情」?】   这个反应让御山朝灯确认了下来,他平静地回复道:“你骗我。”   【不、本机没有。】系统急忙反驳道,【系统不会欺骗宿主,这是基础「规则」!】   “没有欺骗,但是隐瞒了不少重要的信息,对吗。”御山朝灯说道,往常他总是喜欢回避冲突,这些话说出来居然也没有特别的困难,“我要解除契约。”   【您、至少现在请不要这样,前宿主他——】系统说不出后面的话了,因为无法泄露宿主的消息。   御山朝灯自然不是真的打算解除契约,光是解约后的失忆就足够他麻烦了,他不过是利用这个说法来套系统的话。   “你要是什么也不肯说的话,我们就分手。”御山朝灯说道,他看着自己的手,   纤细的手指上套着两枚戒指,心中好像是得到了什么支持一般,“想好了主动联系我。”   他直接切断了两人的联系,长舒了一口气。   他还是头一次这样对别人说话,哪怕系统不是人。御山朝灯下了车,稍微活动了下身体,等着系统重新联系他。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少女,黑色的短发穿着帝丹中学的校服,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朝着人群中走去。   御山朝灯记得她,是松浦银造的女儿L,降谷零就是为了找她才一晚上没回来的。   那女孩身材瘦小,很快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御山朝灯追了过去,一边拨通了降谷零的电话,降谷零却没有立刻接起。   他跟着那女孩进去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松浦小姐却已经不见了人影。御山朝灯左右看了看,他的身后有个人影,举着一根铁棍慢慢靠近了他,用力的朝着他的后颈砸了下去。   棍子还没落下来,御山朝灯飞速地转身,抬腿踢在了那人的手腕上。没等对方反应,御山朝灯一拳击中了对方的腹部,那人向后退了五六步,直到撞在了路边的一堆垃圾桶处才停下来。   御山朝灯抬脚踩在了对方的胸口,用鞋尖挑起了那人的下巴:“敲闷棍也要选对人啊,我可不是没有社会经验的高中生。”   男人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然而下一秒,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冷凝,御山朝灯接起了电话,在那个男人的注视下,语气忽然变得非常的温柔:“安室先生?没什么事,刚刚想问你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   男人冷笑了一声,御山朝灯弯下腰,伸手掐住了他的两腮,对方瞬间没办法张口了。   “嗯,没别的事,有事我会再找您的。”御山朝灯笑着挂了电话。   刚刚那个松浦小姐大概只是饵,已经确认了就没必要让降谷先生再跑一趟了。   御山朝灯看向被他控制住无法动弹的男人,“咔哒”将手铐挂在了对方的手腕上:“但是,你要和我走一趟了。” 第90章 REBIRTH:865D   那个男人一脸屈辱地看着他,闭紧了嘴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和他说话,一副不管敌人如何威逼利诱也不会屈服的倔强样子,让御山朝灯差点以为自己才是反派了。   知道松浦小姐失踪的人并不多,能用那孩子来当诱饵知道的肯定也不少。   御山朝灯将偷袭他的男人铐在了路灯上,打电话给了另外的同事让他们来接人,毕竟风见被他坑到长官那边去了。   他自己则是去找刚刚那个女孩。   对方不愿意说,他也懒得问。能直接自己解决的事情,干嘛要去和这种人费口舌?   结果那男人看他就这么走了,反而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喊住了他。   御山朝灯心想你叫我就听,这我多没面子啊。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眼睛微微一挑,露出了如同新月般皎洁的金眸,清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   男人被他这一眼看的,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你去哪里?”男人问道。   御山朝灯转身就走,那个男人双手被手铐套在了电线杆上,怎么都挣脱不出来,见状只能直接将话说出来。   “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是不是我要自己确定才行。”御山朝灯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回来,我都告诉你。”最终那人放弃了挣扎,对他说道。   男人……不,虽然长得比较成熟,但是面前的人确实只有十七岁,是个少年的年纪,御山朝灯从他口袋里摸出学生证的时候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有多复杂。   学生证上的名字是清水春日,配合这个成熟的像是三十七岁的面容,让御山朝灯非常的微妙。   不过名字不重要,总之是个想加入组织的天真小孩。被安排了绑架他的任务,那女孩是他‘同期’,故意打扮成这样的。   说他莽撞吧,又知道用他在找的人引他过来,但说他谨慎,也不调查他是做什么的,就从后面试图敲他闷棍。   除了赤井秀一和普拉米亚,打架这方面,御山朝灯还真没吃过亏。   说到赤井秀一,看着面前的清水,御山朝灯忽然就原谅了当年赤井秀一叫他小朋友的事情。   他当时也没比清水大多少,看着十七八岁的小孩和组织扯上关系,生气也是当然的。   “我都说了,你可以把我放了吧?”清水说道,咬着牙一脸不驯。   本来还有些后悔对未成年下手太重的御山朝灯,又觉得自己刚刚下手轻了。   如果清水满了二十岁,御山朝灯说不定还真的就不管他了,毕竟态度也算良好,看起来也没有能拿到组织代号的能力。   但他偏偏是个未成年,这个年纪连三观都没树立清楚,最容易被人哄骗的时候。就像是松浦银造,年轻的时候被哄骗着进了组织,连脱身都做不到,还牵连了家人。   “不行。”不过知道了对方是个未成年后,御山朝灯对他态度倒是好了一点,不过他那张脸在那里,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冷淡。   “你……!”清水似乎后悔了和他说这么多,但仔细想想,御山朝灯还真的没答应他什么。是他见对方要走,害怕的把对方叫回来,然后什么都招了。   御山朝灯不再和他说话,站在一旁陪着小孩(虽然看起来不像)等警察过来。等到同事过来之后,他还要和同事提给这孩子进行口头教育,实在不行关两天也可以,这么小年纪跑去混黑怎么行。   ——没有cue他幼驯染的意思。   清水也终于认命了,不再和他说话了,气冲冲的原地坐了下来。   御山朝灯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不再关注他,自己靠在墙边翻着手机。高冷淡漠的样子非常的帅气,清水又忍不住有点羡慕。   “喂,你是警察吗?”清水问道。   御山朝灯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往前走了两步。   “我和你说话呢!”没得到回应让清水觉得有些丢脸,虽然从一开始御山朝灯就没理过他,但他该说的也都说了,对方还这么冷漠,也太……   他的想法还没完,就听到一串纷杂的脚步声,清水猛然抬起头,一群黑衣男手里拿着棍子和小刀之类的东西跑了进来,很快将他们围了起来。   清水认出了其中领头的那个男人:“成田大哥!快救我!”   成田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一挥手:“一个都别放过。”   哪怕再年轻,清水也明白过来对方是要连他也一起做掉了,   他愣在原地,看着先前还和自己搭档骗御山朝灯过来的女孩子站在角落,蛮不在乎地看着他。   对面有接近二十个人,御山朝灯只有一个。他被束缚在电线杆上,而且他刚刚还凶了人家,未必会管他。   清水咬着牙,现在他的骨气又冒出来了,不肯对御山朝灯求饶。大不了就是一死,他早就做好这种准备了——   听到成田的招呼,那些人全部冲了上来。   白色头发的青年却站在了他的前面,身量纤瘦,甚至有点大病初愈的弱不禁风。清水还记得刚刚御山朝灯一击将他打倒的事情,可他只有一个人,对上这么多人……   还没来得及伤感,只是眨了个眼的功夫,御山朝灯已经干倒三个了。   清水:……?   穿着浅色风衣外套的青年几个躲闪,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二十个人全都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只剩下骗清水做事的大哥成田,他咬咬牙,也只能冲了上来。   同样倒在了人堆里。   御山朝灯正了正自己的领带,轻轻吐出一口气,走到了目瞪口呆看着他的清水面前,弯腰给他把手铐解开。   清水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有些想道谢,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他将脸扭到一旁,却看到一直躲在角落的他的那位同期握着刀冲了上来。   “小心!”   从那女孩跑的时候御山朝灯就听到了,他甚至先将清水的手铐解开,才转身打掉了女孩手里的刀,握着她的手腕一转,让对方的后背露在自己面前,才一个手刀下去。   清水看着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起来。   这时又传来了脚步声,清水有些慌乱地看过去,以为是第二波,御山朝灯却和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打了个招呼。   是警察。   “那就交给前辈了。”御山朝灯很礼貌的说道。   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去逮捕他的警察厅前辈。也算是因祸得福,御山朝灯从那次之后也和这位前辈熟悉了起来。   前辈笑着答应下来,从他手里接过了清水,他身后是其他人晕倒的那些人带上警车的其他警员。大家分工明确,虽然都没有穿警服,但是清水偏偏觉得他们都有种共同的正气凛然的感觉。   “   你有事就去忙吧,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前辈说道。   御山朝灯再次向他道谢,转身离开了小巷。   前辈带着清水走出去的时候,清水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御山朝灯并没有立刻上车,怀里抱了一只白色的小猫。   如果刚刚是非常厉害的警官先生,现在看起来就多了几分温情,清水有些羡慕地看着他。   “他让我照顾一下你。”前辈是个好脾气的人,所以当时也才会对被拘捕的御山朝灯态度那么好,此时对清水也非常的不错,“你还是未成年?怎么就走上歪路了呢,这世界上还有很多……”   “我……”清水忽然开口了。   “什么?”前辈的碎碎念被打断,但也没生气,问了他一句。   “我决定了。”清水的眼睛里忽然充满了信念感,“我要去考警察。”   “?”   前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没记错的话,刚刚御山朝灯给他发的邮件,说的是这孩子误入歧途想混黑,家里只有个年纪不小的祖母了,让他好好的管教一下来着?   这不是很正道嘛。   “我要认他当大哥!不是,我要给他当手下!”清水指着御山朝灯,信誓旦旦地说道。   前辈此时感觉压力小了不少,刚刚来的路上他搜了一路的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虽然在警校也不是没学过,但他是公安,又不是基层警察,工作四五年没用到过啊。   他笑了笑,对清水说道:“志向还挺远大的嘛,知道想当他手下要什么条件吗?”   “……什么?”   前辈伸手一搭清水的肩膀,这少年长的的确不像是十七岁,身高也快一米九的样子,前辈搭的有些困难,但还是勉强露出了笑容。   “首先呢,你得考上东大……”   ……   御山朝灯在车前盖上看到了用猫的脸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不安的系统。   清水眼中的他是不苟言笑的酷哥,在看到小猫时露出的一丝不为外人所知的温柔,大概就像是不良少年和猫的搭配一样。   实际上御山朝灯抱起了系统,语气温和地问道:“你决定好了?”   虽然知道本质是不同的,但系统总觉   得御山朝灯此时的气质莫名的有些像前宿主。当年前宿主第一次问他剧情相关的问题时,语气就是这么的温柔。   那位当时也才二十五岁,还不像现在这么高深莫测,还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情绪的波动。不过从那时起,那位就非常的会哄人了。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现在想来果然从那时就在计划着什么了。   不过理论上应该……问题不大。   系统心想,自己和御山朝灯并没有直接的矛盾,甚至如今他们还有着共同的敌人,想要修复人统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系统点头,然后御山朝灯就收到了新的任务。   「长期任务:调查」   「奇怪的邻居似乎别有用心,调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后面跟了一个小小的进度条,就像深蓝威士忌之前的那次,大概是因为御山朝灯已经知道杜本内的事情了,进度条到了30%。   “你要说的就这些?”御山朝灯问道。   【受规则限制,本机有很多事不能直接与MASTER您说……】   “别叫我MASTER。”御山朝灯打断了祂,“我还打算解除契约呢。”   【是……】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总之,本机会全力帮助您处理完前宿主的事情。】   “从星野先生身上就能找到组织BOSS的踪迹?”御山朝灯问道。   【是。】   御山朝灯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把系统扔进车里,打开了邮箱,是降谷零的邮件消息,发了一个地址给他。   这并不是特别奇怪的事情,在和他交往之前,降谷零先是他的上司,给他发个地址让他赶过去的事情并不少见。   只是这个地方似乎有些眼熟,御山朝灯调出了手机的备忘录,里面记载着他从案件里抄录下来的地址,也就是宫野夫妇去世的地方。   紧接着,他收到了第二条邮件,这次则是来自于星野寿,说会等着他过来,并且附上了地址。   和降谷零给他的地方在相反的方向,他只能选一个。   【去见星野寿。】系统在一旁说道,【降谷零不会有危险,去见星野寿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你让我相信你?”御山朝灯看着祂,说道。   【本机不会欺骗宿主。】系统确定的说。   祂看到御山朝灯似乎有些动摇,加紧了劝说道:【本机之前确实对您有所隐瞒,但是本机绝对都是以您为先考虑的……】   御山朝灯看向了祂,非常平静的,用就像是最开始两人签订契约的时候,询问他有没有合同那样轻快的语气问道:   “星野寿是BOSS吗?” 第91章 REBIRTH:865D   系统没办法回答他,御山朝灯也并非是想要得到答案。   对现在的御山朝灯来说,星野寿是不是BOSS并不重要,或者说没有那么的重要,他早就不信任系统了。   信任这种东西,获取非常难,消磨掉却很简单。虽然确实如同对方所说,系统从不骗人,但是隐瞒比欺骗更可恶。   如果他没有看见的能力,现在已经……   系统这次或许真的是出于好心才会这样建议,但御山朝灯又不傻。   没有任何准备跑到别人的主场去就是送菜,他反应再快也没有对方的狙丨击丨手子弹快。   系统说会协助他处理完前宿主的事情,他怎么确保系统不是星野寿派来迷惑他的?   ——也就是说,系统从一开始就在欺骗他,是在利用他的身份设计他身边的人去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和系统解约。   御山朝灯刻意把事情往极端的方向想,系统只是因为他的长久沉默而略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并没有其他的表现。   御山朝灯稍微放心了些,因为系统一直都是通过内心的想法和他交流的,虽说祂自称只要御山朝灯不同意他就没办法知道御山朝灯在想什么,但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对方说的很多话他都没法相信。   连他有这样的想法系统都没反驳,以系统的水平,大概率是真的听不到。   他朝着系统露出一个笑容,启动车子出发了。   系统像只鹌鹑一样猫在角落里,一句话不敢说。等到发现汽车的方向不对,才终于试探性地问道。   【好像,这不是去见星野寿的方向……?】   “不是。”御山朝灯很淡然地回答道。   【本机刚刚没办法回答您的问题,但是以您的聪明才智应该猜得到本机的意思吧?降谷零那边不会有生命安全的问题,如果发生什么本机这边会有提醒,您可以不必……】   “我恋爱脑。”御山朝灯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这个……那就没办法了呢……】系统有些尴尬地说道,虽然祂并不会有这样的情绪。   系统不再说话了,御山朝灯也乐得清静。   不过他一   路上也没有闲着,脑袋里也一直在想着别的事情。   是他反应太慢,直到现在才将曾经看过的‘剧情动画’和系统所说的剧情联系起来。   如果以这个方向思考,那么原作的主角是工藤新一,他被琴酒喂下了组织研发的药物,意外的变成了江户川柯南。   剧情内容大概就是变小的名侦探一边解决日常里发生的案子,一边调查那个危险的组织的内容。   甚至他都不需要看过原作,也能猜到结局一定是少年击溃组织,成功变回原来的样子,继续自己的破案日常。   结局是确定的,但是为了达到这个结局,过程牺牲了多少人则是不一定的。   在那个组织卧底过的赤井秀一,和如今还是卧底的降谷先生都和柯南有过非常重要的交集。但同样是卧底的诸伏前辈却没有,以一部漫画作品的逻辑来说是不合理的。   联系御山朝灯之前看到过的诸伏景光因为卧底暴露自丨杀的景象,很有可能在原来的世界线上,诸伏前辈现在已经死了。   同样的,他也看到过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伊达航的“死亡”,说明这几个人在现在大概都是已经去世的状态。   御山朝灯仅靠推测就猜到了大部分的剧情,他也知道如果直接问系统,以系统现在对他可以说有些百依百顺的心态,肯定会给他一个答案的。   但就像星野寿是不是BOSS那个问题,他有没有猜到剧情也不重要。   他生活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并非是所谓剧情来操纵走向的漫画世界。   虽然他自己也在刚意识到现实中见过的某个人和曾经看过的漫画重合后,躲了对方很久。但这并非御山朝灯认定了剧情才这样做,这是他个人的性格问题。   就算不认识柯南,以他这种谨慎的性格,在发现一个小孩子总是出现在犯罪现场的时候,在路上遇见对方也会躲着走的。   不过即便已经猜到了这么多,御山朝灯还是无法理解系统的行为逻辑。   如果按照系统所说的,系统不会骗人这个条件来延伸,系统是为了维护世界稳定发展的系统,那么在剧情的基础上,绑定他来帮助主角击溃组织是合理的。   那么系统绑定BOSS的逻辑是什么?   他完成任务系统来延长他的生命,系统绑定了BOSS接近八十年,解绑到现在也有三十年,给对方延长了一百二十多年的生命,就是为了让主角亲自打败他?   这说不通。   而且就连他都能意识到剧情,BOSS可能猜不到吗?如果早就套出过系统的话,组织的那几个卧底,岂不是一直在对方的眼皮底下行动?   初秋的天气温还在二十度以上,御山朝灯夏天都要穿三件套,如今衣服套的并不薄,他却忽然有点冷。   他突然踩下刹车,有着安全带的束缚他没有往前倒下多少。但是系统的外表只是只猫,直接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滚到了座位底下。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还伸出一只爪子,强行凹出了一个竖拇指的手势,来证明自己很好。   系统爬起来的时候,他收起了冷淡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在车上等着我,别乱跑。”   【好的,MASTER。没问题,MASTER。】系统答应的非常快,但似乎又有些不甘心,问道,【真的不需要本机陪同吗?本机的功能并不只是发布任务,如果您需要,本机可以代替超级计算机来辅助您的任务。】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祂补充了一句:【前任宿主无论做什么都会带着本机。比如您可以询问本机如何规划最优路线,或者是做出某种选择后可能会得到的后果……】   听起来确实是非常适合辅助的功能,但是御山朝灯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   “不用了。”御山朝灯说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冷漠,他确实是在利用这种方式来威胁系统,可他没打算让系统发现他的真实想法。   他随手指了下不远处的便利店,说道:“你要是闲得没事做,就去把原作剧情打印出来给我看。”   系统:【?】   御山朝灯对祂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锁上了车门。   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御山朝灯露出了有些自我厌弃的表情。   事情发生到这一步不是他的错,但从结果来看,他也不清白。   如果他能再敏锐一点,或者说,当初就这么死掉的话……   御山朝灯忽然抬手打了自己一下,他没收力,但因为系统的缘故   ,他也没有感觉到痛。   直到现在他也不觉得自己值得,对自己的评价一如既往的低,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现在的一切。   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产生那种不负责任的想法是不对的,情感上的自我贬低和理智上的认知经常会产生冲突,所以他才总是忍不住去逃避。   “不能再想那种事。”他低声告诫了自己一句,“犯了错就去改,别想逃避。”   但是鼻子还是有点酸,还有种想要掉眼泪的冲动。   御山朝灯低着头闭上眼睛,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大概是被降谷先生惯坏了,他现在有些不好控制情绪了。   有人哄的小孩子才喜欢哭,在没和降谷先生交往的时候就在人家面前哭了好几次,被安抚的让他现在都娇惯了起来。   可这些事他不能告诉降谷零,哪怕对方不会怪他,这些事也不会有人责怪他,但他不想在对方面前表露出任何的不好。   过了大概三分钟,御山朝灯才恢复如初。他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调整了一下等会见到降谷零时的表情。   看到喜欢的人肯定是要笑的,但是现在他们是在工作,笑得太开心会不会不好?降谷先生对工作非常认真,他也要和上司看齐才好。   那见面的时候先说一句工作方面的事情,然后再表示亲近的笑一下怎么样?   正好可以把星野寿的事情说给他听,他还可以恶人先告状,把诸伏前辈要告状的事情先一步说给降谷先生。   御山朝灯连自己的微表情都提前打好了草稿,揉了揉脸打算去说好的地方找降谷零的时候,抬起头,却发现上司先生就在他不远处站着。   金发的青年迎着光站着,此时一阵微风拂起了他的头发,露出了那双深邃的灰紫色眼眸。   降谷零看着他,眼神非常温柔。哪怕看到了他莫名其妙的站在路边情绪低落的样子,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好笑,那双眼睛里只有对他的担心。   什么都看出来了,因为知道他脸皮薄,就也什么都没问,降谷先生果然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而他就非常差劲了,明明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把剧本都编好了,看到降谷零的一瞬间就全部忘记了。   他仰头看着降谷零,上司先生微微睁大了眼睛,轻声叫道:“小朝?”   御山朝灯心想自己果然就是被降谷先生惯坏了,刚刚计划了那么多,在听到降谷零叫他名字的时候就只剩下委屈了。   在降谷先生身边是安全的。   御山朝灯看着他,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降谷零慌乱了一瞬,向前一步拥住了他。御山朝灯倒也听话,伸手环住了降谷零的腰。   “……零哥。”趴在降谷零的肩膀旁边,御山朝灯小声的有些黏糊地叫了一声。   降谷零的喉结动了动,他是真的喜欢听御山朝灯这么叫他,但对方哭着这么叫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偏头贴了贴御山朝灯的脸,安抚着对方的情绪:“出什么事了?和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御山朝灯和他稍微分开了一点,眼圈红了一圈,只是摇了摇头。   但也觉得自己这样没什么说服力,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总算想起了自己刚刚的那个没用的剧本,对着降谷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真没事。就是……想你了。” 第92章 REBIRTH:865D   降谷零眼睛弯了起来,他低下头,让两人的额头相抵,放缓了语气说道:“只是一晚上没见。”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个托词,御山朝灯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但hiro说得对,他和朝灯不仅是恋人,还是上下级,这样的关系如果把控不好,说不定会让朝灯觉得和他相处很辛苦。   因为在意才会小心翼翼,降谷零不希望御山朝灯在他们的这段关系中有任何的不舒服。   降谷零双手捧着御山朝灯的脸,看到副官不知道想了什么,嘴唇都被咬破了。他凑近贴了贴朝灯的唇,声音中带了些许的笑意:“我也很想你。”   “……降谷先生不问什么事吗?”御山朝灯抬起眼睛看着他,问道。   “你想说的话会告诉我的。”降谷零说道,他现在安抚副官已经很熟练了,“不想说也没关系。”   御山朝灯鼻子酸楚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向前将脸埋在降谷零的肩膀处,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说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降谷零觉得他不太像没事的样子,但也不会拆穿他,拉着他一遍往外面走,一边说自己要他过来的理由。   他带着御山朝灯七拐八拐进入了一个铺面,站在门口的老板就像是没看到他们两人一样,还让了个位置给他们进去。   这里面是一间非常隐秘的密室,墙体和门都很厚,从根本上隔绝了任何人窃听的可能性。   里面的东西也非常简单,一张折叠桌,和两把塑料椅子,灯倒是很明亮,看纸质文件也不难。别的什么都没有,一眼就能看尽。   御山朝灯一看就知道这是降谷零布置的了,他家上司先生就是这种极简主义的风格,效率至上,看对方平时居住的地方就知道了。   几l乎没有什么私人物品,方便搬家和隐藏,身边最复杂和花里胡哨的东西是他。   花里胡哨的御山朝灯接过降谷零递过来的电脑,对着降谷零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他刚刚才哭过,脸上还有些许痕迹,只是仍然很漂亮,降谷零咳嗽了一声,敲了敲桌子:“认真点。”   “是——”   *   按照御山朝灯平时的效率,现在应该已经到他面前了才对。   星野寿单手撑着脸,坐在华贵厚重的椅子上,也知道御山朝灯大概不会来了。   “果然是年纪大了,容易对小孩子心软。”星野寿向后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要是以前的我……”   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没有意义,何况他说出口的话也尽是谎言。   用美丽的语言来包装自己的目的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有时候星野寿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年轻的时候一无所有,还欠了一屁股债,被黑手党追杀了几l个月,人生只剩下死和死得很惨两个选择。   那时候的他光是活着已经拼尽全力了,甚至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死,系统是第一个对他说希望他能活下来的……东西?   在系统的帮助下,他做到了所有他想做到的事情,曾经追杀他的黑手党如今只能跪伏在地上亲吻他的鞋子,甚至连面见他的资格都没有。   他得到了一切,金钱,权力,美色,世人渴望的一切他都轻而易举的拥有了。   他的版图不断的扩大,那时候的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就是新世界的神了。   不仅是寿命,为了让他能更快的登上巅峰,系统还给了他不少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道具,靠着那些东西他避开了一次次祸患,那时候的他和系统之间的确可以称为‘热恋期’了。   用句说烂了的话来形容,那时候的他还太年轻,不知道命运的礼物早就标注好了价格。   如果从这点来看,系统对他的确要比御山朝灯用心,也或许是因为有他的先例,所以系统不再给新的宿主那些魔法道具,毕竟这个世界不允许这些东西的存在。   他所拥有的最后一个道具,也在七年前用给了萩原研二,至此,他和系统之间所有的联系都没有了。   星野寿站了起来,看着桌面上摆好的红茶点心,是为了待客准备的,然而不仅客人久久未至,主人也打算弃之不顾了。   对面客人位置的茶杯下面压着一份文件,里面是星野寿这个身份的档案资料。是他十七年前,吃下了宫野厚司研制出的APTX4869后,为自己准备的新的身份。   听起来有些随   意是吗?可他也是真的讨厌‘乌丸莲耶’那个名字。   乌丸莲耶是神秘的富豪,是组织的BOSS,是必须被打倒的原作中最大的反派。   但这个规则又是谁规定的呢?   究竟是他必将成为组织BOSS才会被系统选中,还是因为他被系统选中后才成了组织的BOSS?人生无法重来,这已然成了一笔烂账。   二十年前他赢了系统,在剧情开始的现在,他也依旧不想输。   御山朝灯只注意得到身边的那几l个人,但星野寿并不是只救了他们。   他根据从系统那边套出的剧情一点点整理对比,去寻找与现实对应的人选。有的人存在,有的人不存在,就像是被系统说是天才的泽田弘树,无论从哪里去找,都没有这个人。   如今很多人的经历和系统说过的原作已经对不上了,但某些重要的剧情点还是一样的发生了。   就像是他特意叮嘱过琴酒,宫野明美想要脱离组织就尽管让她离开好了,于是顺利的离开了组织。   结果第二天就差点出了车祸,好在星野寿和剧情对抗的经验丰富,及时拉住了她,导致不知道他是谁的宫野明美直到现在还觉得他是个好人。   不过即便宫野明美还活着,宫野志保还是一样的叛逃了,这大概就是他没办法改变的剧情吧。   和贪婪的只想要抓住更多东西,确定了系统的无害性后根本没去想系统的目的他不同,该说御山朝灯不愧是警察,对诈骗的敏锐度就是要比他强一点。   又有他的谋划在后面施力,御山朝灯现在应该已经对系统有所戒备了,否则当初也不会愿意将系统送到他家里去。。   星野寿打了个哈欠,既然御山朝灯今天不会过来,他也没必要等下去了。   都不用猜肯定是去找波本了,果然他应该得想办法ban掉波本,御山朝灯落单之后就可以随他摆弄了。   星野寿拉开了隔壁的封闭房间的门,一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血的味道。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视线从房间的左边移到右边,又倒回去了一些,停在了四分之二左右的位置。   白色的小猫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身下漫出了一片血迹。   星野寿大步走过   去,伸手碰了一下,系统已经凉透了。这也是当然的,里面的东西没了,这只是一个躯壳。   他当然清楚系统想要离开的话,这个屋子是关不住它的,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抛弃现实的躯壳,离开这里后再换回新的。   换身体之后会虚弱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宿主的命令,系统不会这样做的。   御山朝灯找系统是想要干什么?反抗他吗?   星野寿的脸色阴沉起来,身周都弥漫着一种恐怖的氛围,好像下一秒就要杀人一般。   他忽然转过身,猩红的眸子对上了门口的男人,门口的男人穿着黑色的正装,对他露出一个招牌的、起步价二十万的微笑。   “SKYY——”   星野寿的话没有说完,一枚子弹从他的胸腔左边穿透,他踉跄了一下,似是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破了一个洞的胸口。   “砰!”深蓝用嘴给本就音量不低的枪配了音,对着星野寿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怎么样,很痛吧?当初的我也非常痛呢——”   紧接着他扣下了第二枪,从右边的胸口穿过。   “这点也要感谢您的教导,虽然像我这种心脏长在右边的奇葩世间仅有,但为了确保您的死亡,我也要补好刀。”深蓝收起了右手的一四五指,食指和中指并拢,从额角向外划了一个弧度。   “还能站着吗?我真的要对您表达敬意了。”深蓝威士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道。   “琴、”   星野寿从口齿中挤出这个字音,深蓝威士忌立刻笑了起来:“没错,是琴酒哦,他将我放进来的。这件事也要多谢您,是您一点点将如此好用的武器送到我的手里。”   他走近星野寿,手伸向了他脸上的乌鸦面具,星野寿此刻并没有力气阻挡,只能任凭他将面具拿走。   深蓝威士忌将那副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看上去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举枪对着星野寿的太阳穴又补了一枪,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星野寿倒在了系统留下的那个躯壳旁边,看着前方。房间里的光亮随着门被关上渐渐的消失,他也闭上了眼睛。   啧,果然,就算是为了苏格兰,也应该早点杀掉深蓝的。   很快   ,他感觉到房间内的温度也上升了,烧焦的浓烟从门缝里飘了进来,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星野寿没有丝毫的慌张,虽然额头上鼻翼两侧都布满了因为疼痛产生的汗水,还因为呛了烟不住地咳嗽着,但他并不担心自己会死。   也确实,一般人被子弹打穿了心脏和脑袋,早就没命了,而他还留存着意识。   因为他不应该死在这个时间,组织的BOSS怎么可能被个小喽啰反杀呢?就算头部中弹,也一定会正巧错过重要的位置。   而且,这是系统的能力。   痛感会加倍,但是伤口会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他现在是疼得爬不起来。   他的计划里可没有苦肉计这一条,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也可以顺势利用起来了。   星野寿动作艰难地摸出了手机,拨出了“110”。   他盘腿坐在地上,脸上布满了刚刚被爆头迸溅出的血液,对着电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错,有问题找警察,我真是个好公民。”现在的场面的确有些滑稽,下一秒电话接通,星野寿立刻调整了语气,有些急切地说道:“救命!快点来救我!他们好像放了炸弹,快——”   *   御山朝灯总算在现实中见到了宫野夫妇身亡的那栋楼,时隔十七年,这栋楼还没被翻修,被烧的黑漆漆光秃秃一片,停留在城市之中。   这栋楼对面的这幢写字楼,就是他们今天的目的地。降谷零的线索到这里断掉,但是无论怎么找也没找到松浦小姐的身影。   “次长说过,一直都是杜本内联系他的吧。”御山朝灯将视线从对面那栋大楼收回,说道。   “嗯。”降谷零听到他说‘次长’,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道。   松浦银造的事情是他亲自报上去的,御山朝灯还叫他次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不能让这个人还留在警察厅里,对方说的确实好听,也非常真挚,但降谷零听过比他还要真诚的。   “你想到什么了吗?”降谷零将多余的想法扫出去,问道。   “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御山朝灯回过头看着被烧焦的大楼,他曾经以星野寿的视角站在对面看着那栋楼熊熊燃烧。   宫野夫   妇是那个药的发明者,得到了药物的BOSS重返青春,以星野寿的名义重现于世,为了防止被人知道,所以将研制出药物的研究员灭口。   给了他十七年前的提醒,又将松浦银造的女儿关在这里,对面就是死过研究返老还童药物的研究员的葬身之地……这么多线索,简直是明示了自己就是BOSS。   “杜本内,也就是星野先生。”御山朝灯看向了降谷零,确定地说道,“他就是组织的BOSS。”   “什么?”   御山朝灯从口袋里摸出了铃村给他的那条项链,伸手拉起了降谷零的手,朝着对面那栋烧焦的大楼跑去。   “她肯定在那里。”   降谷零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是对御山朝灯的信任还是让他跟着对方离开,两人一起进入了那个已经多年未有人进入的研究所内。   这里像是什么鬼故事发生的苗床,自从发生过火灾后这里就废弃了,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倒是有些套了鞋套留下的鞋印,明显是事情发生后,鉴识科的取证人员留下的。   经过了十七年的时间洗礼,也变得阴暗冷清起来。   到处都是黑漆漆的,甚至漏出了钢筋。御山朝灯也看过当时鉴识科人员的记录,因为这里是某个药厂的研究实验室,里面放了不少化学药品,遇火则燃,甚至还有易爆物品,这也是宫野夫妇没能逃出来的原因之一。   当然,御山朝灯知道的更多一点,他知道火灾是星野寿引起的,就算里面没有任何化学物品,他们也一样逃不出来。   这两人实际上是被人害死的,这个楼又这么多年没有人进来过,有风吹过,显得格外凄厉,御山朝灯有些庆幸自己不怕鬼。   反正他自己都是带着记忆转生的(虽然没多少),这么不科学的事情都发生在他身上了,他多少有点相信世界上有鬼的说法。   相信他也不怕,毕竟他看不到。如果有一天真的能看到,这肯定是个非常适合查案的能力,就算受害人去世了,他就可以直接问对方发生什么了。   御山朝灯一边走一边给降谷零说这里的事情,因为星野寿的事情,他特地去查了十七年前的案子,最终范围缩小到了宫野夫妇身上。   “……宫野?”降谷零沉   默了几l秒,问道,“有照片吗?”   御山朝灯用左手从右边的口袋里摸出手机,虽然已经不需要了,但是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   现在是工作期间,这样做稍微有点不合适,但其实也不影响什么,于是谁也没提这件事,也没人主动松手,就这样有些不合时宜的牵着手往里走。   “在第二个文件里。”御山朝灯用左手操纵了一会儿手机,还是有些不习惯,干脆递给了降谷零,指导他打开那个文件。   因为他前一天还在看,当时他正在对比宫野夫妇实验室的背景,和他梦里星野寿躺的那个实验室。降谷零点开那个文件,自动定位到了照片的地方。   看到宫野夫妇的照片的瞬间,降谷零叹了口气:“居然是这里吗?”   听起来好像是认识的人?   御山朝灯眨了眨眼睛,降谷零主动给他解释道:“我小时候受过她的照顾,后来……”   降谷零摇了摇头,没继续说下去,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这么多年过去了。   “江户川柯南身边那个成熟的女孩子你记得吗?雪莉,就是她的女儿。”降谷零找了个御山朝灯知道的关系说道。   降谷零为了找宫野艾莲娜查了不少资料,自然比只能从官方资料库里查看的御山朝灯知道的多。   御山朝灯第一次知道这层关系,他突然意识到,星野寿给他的第二个提示的工藤新一,可能不止是说工藤新一被喂了药的事情。BOSS是知道剧情的,说不定这个提示就是非常简单的让他从柯南的身边来找答案。   虽然他多费了些力气,但殊途同归,结果还是一样的。   不过御山朝灯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松田前辈说的,您为了找一个女性才成为警察就是指这件事吗?”   “……你什么时候和松田这么熟了?”降谷零也同样非常的敏锐,看向了御山朝灯,问道。   紫色和金色的眸子相触,降谷零先一步认输,当然从他们的对话来看,也是他要没理一点:“有一点这个原因吧,但不全是。”   两人的手还是交握着,十指相扣,降谷零的手收紧了些:“她消失的太突然了,我很想去重新找到她。不过过去了那么多年,其实也没抱太大的希望。hiro   家的事,也是一个原因,而且我也是真的想成为警察。”   “至于松田那家伙说的话……”降谷零露出一个假笑,他就知道松田净在后面给他拆台。   但是御山朝灯既然问出来了,他自然也不可能骗他:“那时候的我确实是很喜欢她,但不是那种感情——还是小孩子的我,对一个非常温柔的照顾我的女性产生了好感,所以那时候的我自然就觉得那是喜欢了。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御山朝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小时候也有过一个非常温柔美丽的女性照顾过我,我叫她妈妈的。”   指的是沢田纲吉的妈妈。   降谷零:“我真的……”   看到降谷零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御山朝灯转过头笑了一下。   “我开玩笑的。”御山朝灯弯着眼睛对他说道,“就算降谷先生有过前任我也不介意……嗯,还是很介意的,所以如果真的有请不要告诉我。”   御山朝灯说着也板起了脸,降谷零立刻开口:“没有。”   “我知道,我相信你。”御山朝灯对他弯了弯眼睛,说道。   松田阵平只是闲聊说起了这件事,御山朝灯也的确有些在意。他的占有欲大概比降谷先生想象的要强许多,虽然他会努力掩饰住,就像那次看到咖啡店里的女高中生和降谷先生聊天就会不高兴。   也幸亏他现在是警察,自动和降谷先生绑定了,根本不用想怎么才能见面。   如果是以另外的身份对降谷先生一见钟情,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比较过激的事情。   比如……他要是查到了波本的身份,肯定会想办法加入组织的。   不过知道了是谁之后他就放下心了,松田阵平说的是“一位女性”,而宫野艾莲娜是降谷先生小时候遇见过的人,不一样的。   ……说起来,他好像还真的梦到过他加入组织的世界?   ——真厉害啊,隔壁世界的我。   在拐角的位置,御山朝灯根据梦中的记忆看了看周围,努力将烧焦成黑漆漆一片的大楼努力和梦中的走廊联系起来,最终选定了一个方向。   最终他看到了一个与这里环境截然不同的,干净崭新的大门。   降谷零上前   试着推了推这个门,非常坚硬厚实,至少得拿火箭炮来轰,光凭肉丨体是做不到的。   他刚想打电话调人过来,就看到御山朝灯走了上去,拿着之前那个吊坠在门上比划了一番。   降谷零暂时将手机放下,看着他的动作。最后不知道御山朝灯摸到了什么,将那枚吊坠按了上去,发出了“滴滴”的电子音,然后传来了齿轮转动的机械声,那扇门渐渐的打开了。   穿着帝丹校服的短发少女倒在里面,身上绑得严实,降谷零稍微确认了下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什么陷阱后,才跑了进去。   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松浦小姐的身体,确定对方只是晕了过去,身边还扔着几l管营养液,也算是勉强替她维持着生命体征了。   房间就是当年星野寿待过的那个实验室,似乎是最近才翻新过,里面的一切都和御山朝灯昨天晚上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走到了星野寿之前躺过的床边,却发现枕头的位置放着一个小盒子。御山朝灯拿过来小心的打开,黑色的天鹅绒底座上,躺着一枚红白相间的胶囊,上面标着药物的编号:APTX4869。   有点像是解密探险的游戏……使用完一个道具之后,紧接着就会出现另一个重要道具。   御山朝灯看着那个小盒子,意识有些发散。但他很快注意到盒子的角落有些翘起来,他揭开那块海绵垫,下面放了一张卡片。   手写的英文字条,字迹很潦草,背面甚至是某家店的菜单,看起来只是随手就之。御山朝灯努力辨认了一下,大概意思是说,这个药是给他的奖励,不过最好不要食用,因为这只是个模型。   随后他听到了降谷零叫他的声音,御山朝灯将盖子一关,塞进了口袋里,追了出去。   松浦小姐如今的状态肯定要先去医院的,两人将她放上了降谷零的车,御山朝灯开车,降谷零给松浦银造打电话。   系统还在他的车上,哪怕系统确实没办法对他造成什么别的危害,御山朝灯也不想让祂和降谷零接触。   只是响了几l次都没能接通,御山朝灯考虑了一下,笑着说道:“给风见拨呢?他应该在长官那边。”   被他坑去给长官帮忙的风见裕也现在应该很期待降谷零的电话打过来吧。   风见裕也果然接了电话,降谷零没开免提御山朝灯都能听到他非常有精神的回答声,说自己现在就去拜访次长。   接下来只要等松浦小姐醒过来就可以了,虽然事情总体上变得更加复杂了,但这件事情的告一段落还是让人轻松不少。   降谷零明显也松快了不少,一夜未合眼的他现在眼皮有些睁不开了。   “稍微睡一会儿吧,到了之后我会叫您的。”御山朝灯说道,降谷零点了点头,靠在了窗户上闭上了眼睛。   御山朝灯打开了音响,从里面传出了轻柔的纯音乐,整个环境都非常的舒适。   他去医院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之前他不喜欢医院,得病之前连医院的门朝哪开都不清楚,现在倒是经常过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好像已经不害怕去医院了,大概是因为每次过去降谷先生都会陪着他吧,只要降谷先生在,无论什么事都让他觉得非常的安心。   御山朝灯无声地笑了笑,转脸看了降谷零一眼,却发现上司先生睁着眼睛,用非常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   “小朝。”降谷零开口了,声音非常的温柔,和那轻柔的音乐几l乎都融为了一体,“有件事我一直都非常的在意。”   “嗯?”御山朝灯看了前面的信号灯一眼,启动了车子。   “你之前说过,想当警察是因为和某个人的约定……是谁?”降谷零叹了口气,语气非常的轻,“其实我在意很久了,果然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   御山朝灯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确实说过这件事。他自己已经忘记了,没想到降谷先生居然记住了。   降谷先生是在吃醋吗?   御山朝灯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抿着嘴没有立刻说话。   “小朝?”降谷零叫了他的名字。   “我在!”御山朝灯立刻答应道。   降谷先生在意他确实值得高兴,不过这个问题他真的回答不了。和他定下约定的那个人身影已经模糊了,他非常渣的将人家的脸忘记了。   这样的回答给出去肯定是不行的,说不定还会被觉得敷衍。   御山朝灯的脑海中非常突然地闪现出了降谷零的样子,并非是他熟悉的降   谷先生,而是之前梦到过的那个十八岁的“零哥”。   “我……”   御山朝灯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抱歉地看了降谷零一眼,接起了电话。   从电话那边传来了萩原研二的声音,萩原研二说话时尾音会不自觉的上扬,听起来非常可爱。   [小朝灯。]萩原研二的声音响起,莫名的有种忧虑,[你现在方便来一趟米花中心医院吗?]   御山朝灯有些疑惑,不等他问,萩原研二就解释了他这样要求的理由:[今天有人报警被绑架,说犯人还在他周围绑了炸弹,我们过去后,是从火中将他救出来的。虽然吸进了很多浓烟,但是好像没有受伤。]   御山朝灯想到了什么。   [就是上次在超市遇见的那个人。]   萩原研二想起了裹着毯子的青年,虽然身上有些狼狈,但看到他之后就笑了起来:‘上次见面没来得及打招呼,你居然还在爆处班啊。’   [所以我主动留下来照顾他了,但是小朝灯之前说的话……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萩原研二将病房号发邮件给御山朝灯发了过来,让他如果愿意的话,就按这里找来。   御山朝灯有些懵,萩原研二说的应该是星野寿,但是他刚刚确定了星野寿就是组织的BOSS这个信息,这个事情听起来一下变得滑稽了不少。   组织BOSS报警说自己被人绑架,对方不仅在他身边放了炸弹还放了火?反过来比较合理吧。   还没等御山朝灯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情况,旁边降谷零的电话也紧接着响了起来。   电话那边是风见裕也着急的声音:[不好了,降谷先生!次长和他的妻子,两人一起在家中自杀了!] 第93章 REBIRTH:865D   [次长当场死亡,夫人还在抢救,我在往医院赶,现场这边是搜查课的人在管。]   听到风见裕也的话,御山朝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躺在后座上还在昏迷中的松浦小姐。那孩子还没醒,但是……   “绝对不可能是自杀。”御山朝灯确定地说道。   时间太巧合了,虽然说也许会有这样的可能,比如有人故意欺骗他们松浦小姐已经死亡,绝望之下夫妻二人选择了自杀。   放在普通人身上是有可能的,可无论是御山朝灯还是降谷零都很清楚松浦银造的性格。   如今年纪稍微大了些还好点,当年松浦银造也是手腕强硬的人,零组出身,还是组织在警方的卧底。   因为女儿决定背叛组织的这个理由,都很难说服降谷零。就算这是真的,以这个人的性格,不看到仇人倒台是不可能去死的。   那么会是谁做的?嫌疑最大的是星野寿,可刚刚萩原研二的电话就说明了星野寿没有不在场证据……但组织的BOSS做事还用亲力亲为吗?   听到御山朝灯这么说,正在思考的降谷零无奈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比如开猫咖吗?”   御山·BOSS的邻居·被亲自试探·还被动接受过BOSS赠予的大额礼物·朝灯:“……可能他比较闲。”   而且看琴酒梳猫那娴熟的手法,军功章也得有琴酒的一半。   话是这么说,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还是星野寿,两人顾及到还没醒过来的松浦小姐,并没有就此事进行过多的讨论,加快了车速前往了医院。   自杀未遂的松浦夫人在医院,刚从现场救出来的星野寿也在医院,他们本来也要送松浦小姐去医院,三件事在同一个点交汇,倒不让人为难。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风见裕也握着手机面色严峻地站在医院门口,看到降谷零的车立刻就跑了过来。   一点不意外的在里面看到了御山朝灯,没等降谷零问,他就率先说了现在的情况:“夫人暂且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还没醒过来,我安排了两个人保护她。”   降谷零开门下了车,从后门将松浦小姐抱了出来,风见虽然不知道这是谁,   但还是搭手扶了一把。   “我先过去了。”降谷零对御山朝灯点了点头,“你别着急。”   “嗯。”御山朝灯答应下来。   这还是御山朝灯辞职事件之后,风见裕也第一次见到两位上级一起出现,他平时单独和这两人见面比较多。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从御山朝灯的辞职事件之后,这两个人没有在一起的时间才是少数,不仅同居现在还在交往。   不过交往的事情风见裕也知道,当时他那位不苟言笑的小上级亲自和他说的,还炫耀似的给他看了手上的戒指。   风见裕也的心情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完全想象不出这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样子。   降谷零平时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的严格,他知道降谷零会给御山朝灯单独开小灶,他也上过降谷零的小课,频率没那么高罢了。   而御山朝灯就更不用说了,警察厅有名的高岭之花,冷淡又话少,和隔壁警视厅的松田阵平经常被一起拿出来说。   反正他真的想象不出来这两个人谈恋爱究竟是什么样子,当天晚上在床上睁着眼睛躺到了凌晨三点。   好不容易见到他们一起出现,哪怕情况比较危急,风见裕也还是下意识地仔细观察了这两人说话时的模式。   态度看不出亲昵,说话的内容和语气都非常的随意,就是正常的同事之间的对话。   风见裕也想从他们谁的眼睛里看出一点拉丝的爱意,但那两人简单的说完就立刻分头行动了,他还被BOSS点了名:“风见。”   降谷零回过头,微微蹙眉看着他。   “啊,是!”风见裕也赶忙追了上去,替降谷零抱起了松浦小姐,朝着医院里面跑去。   啊,一对比就感觉出来了。虽然都是寻常的内容,但是降谷先生对御山说话的时候,明显语气要更温柔一点。   ……磕到了。   -   降谷零说让他不用着急并不是客套,而是医院的附近真的很难停车。   商场还有客流量少的时候,但医院是任何时候都不缺人的,御山朝灯开着车围着地下停车场转了二十分钟,才找到个车位停进去。   他下车之前,给萩原研二发了个消息,说   自己马上过去。萩原研二回复的很快,御山朝灯的消息刚变成已读,对面用卡通兔子的“等你”表情包就发过来了。   诸伏前辈用猫猫表情包,萩原前辈用兔子表情包……   御山朝灯给松田阵平发了个‘在吗’过去,手速超绝的松田阵平立刻回了个柴犬躺平抬眼的表情包问他干嘛。   这些前辈都是女高中生吗?也太可爱了。   御山朝灯回了个暗中观察的箱子里的暹罗猫过去,将手机塞进口袋里下了车。   ——当然他还是觉得降谷先生最可爱。   这里是地下停车场,他习惯性的四下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不是特别的干净,因为前几天刚下过雨的缘故,空气里还有股潮湿的霉味,光线也很暗,仅仅是能看清路的程度。   御山朝灯按下汽车钥匙,手边的白色马自达车灯闪烁了一下自动锁了车。   他顺手拍了张车的照片才离开,顺着通道往外走的时候,一路上也有非常认真的记方向。   御山朝灯从小就不喜欢有地下停车场的地方,就算认真记了也容易迷路。监护人先生发现之后,有段时间天天带他出门吃高档酒店,就为了看他一脸纠结的找车的样子。   他从小就要面子,哪怕找不到了也硬着头皮说自己可以。监护人先生从不催促他,最长的一次陪他在地下停车场转了一个小时。   这个游戏终结于御山朝灯某一天突然顿悟,在面对监护人先生的时候不能太要脸,于是那天晚上他拉着监护人先生的袖子要求‘津岛先生抱我过去’。   对方一脸无所谓地看向一旁,说自己从来不抱男人。   当时只有五岁的御山朝灯拉住了他的手,非常委屈求全地说道:‘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了父母来到了你家,津岛先生平时已经很辛苦了,就算不管我也没关系,我可以去乞讨,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直接把监护人气笑了,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像是上班族抱着公文包那样将他“挪”了回去。   御山朝灯想起不久前在横滨的那次,当时他还以为自己真的要完蛋了,但监护人先生还是特地出现,把他带了出去。   虽然从他警校毕业之后,他只和监护人见过今年这一次,但是   上次对方的出现,让御山朝灯感到了一丝安心。   虽然那位也总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说是监护人,其实在生活中御山朝灯照顾他比较多。   但关键时刻只要出现就非常的可靠,总觉得那个人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御山朝灯忍不住分心去想自己之前得病的事情对方是否知情。他觉得应该是知道的,说不定连系统的事情也知道……早知道他不会死,所以才不管。   他其实还挺在意当初系统和他刚签订契约的时候,说的那句‘致力于自杀’的话,这样的人这世界上也只有那一个了。   御山朝灯从地下通道走了出来,骤然变亮的世界让他眯了眯眼睛,很快适应了光线,按照萩原研二给的病房号去找对方。   住院部比门诊部要安静得多,星野寿住的病房也是警视厅的预留病房,大概是因为对方住院的缘故,还没进行过问询吧。   御山朝灯登记过后,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和刚从里面出来的萩原研二迎面撞上了。   萩原研二和里面的人说了句什么,转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消失,看到御山朝灯后,更直接加深了那个笑容。   “小朝灯。”萩原研二反手关上了门,和他打了个招呼。   “他在里面?”御山朝灯有些警惕地看了关着的门一眼,知道了星野寿就是BOSS后,他果然没办法平常心去对待那个人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对御山朝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到了走廊没人的地方。这个位置也能看到星野寿的病房,非常的方便。   “他真的非常危险吗?”萩原研二忍不住问道,他警服还没换,他本身个子就高,这样半倚靠在走廊的窗边,整个人的优势全部都显示了出来。   感觉腿长就有一米八,脾气好又情商高,和御山朝灯一直都非常欣赏的松田阵平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帅哥。   松田的帅是很有攻击性的类型,会情不自禁的被吸引,看见他就很难看到别人了;萩原研二的气质要更突出,属于性格好到足够吸引人了,根本用不上外貌。   御山朝灯和他并排站在一起,将视线从前辈身上收回,看向了不远处关着的病房门:“他很好吧?”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点头道:“非常好。如果不是你提前说过那种话,不,就算你之前说过他很危险,和他聊天的过程愉快到让我有些怀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星野寿想讨人喜欢是非常容易的,就连御山朝灯,在被对方做过那种事后,想起星野寿,脑袋里最先想起的也是他的好。   和星野寿在一起非常的舒服,像是会蛊惑人心一般。连提前就对他有戒心的降谷先生都承认和他聊天很愉快,更别说被星野寿救过的萩原研二了。   不过星野寿救人这点,御山朝灯觉得还存疑。   组织的BOSS去救一个警察,怎么想都很奇怪。哪怕星野寿救的是现在的萩原研二,御山朝灯都觉得要更能说得通一些。   七年前的萩原研二不过刚毕业,虽然靠着过硬的技术当了小队长,但冷酷地说,他找不到七年前的萩原前辈对组织的BOSS有什么利用价值。   哪怕是广撒网式的投资新人,用得着BOSS亲自去做吗?更别说之后星野寿就消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在萩原研二面前出现过。   “别相信他说的话。”御山朝灯说道,“他身上可不止一条人命。”   ……   御山朝灯最终并没有进去和星野寿见面,萩原研二有些惊讶他人都过来了,也不进去见面这件事。   “他和我说起过你,说本来在那里是想等你的,没想到先遇上了这种事,还说很庆幸你没去。”萩原研二犹豫了一下,说道。   御山朝灯觉得这就是星野寿的推脱之词,就是因为他没去所以才会用这种办法的。   对方可是被系统认证过的聪明人,肯定别有目的。   但他还没准备好和星野寿见面,他觉得自己就像是RPG游戏里的勇者。   目标是打败最终BOSS,也知道只要推开最后一扇门,就可以拉开和BOSS的决战了。   可他觉得还应该再回去看看装备,检查一遍之前通关过的小关卡,说不定还有什么他漏掉的重要线索,会影响到他打败魔王。   当然如果是打游戏,他就直接莽了,大不了读档重来。但人生不一样,要是波及到别的人,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我先不和他见面了。   ”御山朝灯对着萩原研二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这里。   ……   萩原研二推开门重新进入了病房,那位星野先生坐在床边循着声音看向了他,对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星野寿看起来应该是个混血,五官轮廓都很深邃,鼻梁最明显,是非常英气的样貌。他如今穿着医院的病号服,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收拢起来,苍白的脸色显得他有些虚弱。   配合上那双很有威慑力的红眸,就像是电影里的吸血鬼公爵。   虽然他身上没有伤口,但检查出来的结果却是失血过多。   “他不愿意见我吗?”星野寿语气轻柔地问道。   萩原研二略有些尴尬,但只是笑了笑:“他还有别的事情,毕竟是公安嘛,很忙。”   萩原研二的演技也不差,至少从外表看不出什么来。   “他肯定不是这么说的。”星野寿弯起了眼睛,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那孩子看起来温柔,骨头很硬的。”   这倒是真的,萩原研二想起御山朝灯刚刚说的话,白发的青年用非常礼貌的语气说出了非常嚣张的话:我怕我忍不住对他开枪,所以现在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虽然星野寿是他的救命恩人,但论起信任来,他当然会选择相信御山朝灯。而且报答是他自己的事情,各论各的。   “很少看到有人用‘温柔’来形容小朝灯呢,因为他总是冷冰冰的,大家都觉得他很不好相处。”萩原研二笑了起来,坐在了自己刚刚的位置上,担任着陪护的责任。   “只是看起来冷淡而已,连和无关紧要的人都能豁出命去救,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星野寿意有所指地说道,但也点到为止,“所以我其实很喜欢他的,那孩子有种让人想把一切都送给他的魅力。我是这样想的,不过他肯定不愿意接受吧。”   说到最后,星野寿的语气变得无奈起来。   “只不过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您还年轻呢,现在说这种话太早了。”萩原研二说道。   “哈哈,我看起来确实挺年轻的,你猜猜我今年多大?”星野寿忽然神秘兮兮地问道。   萩原研二:“三十七岁,住院手续是我办的。”   “   可能是假的呢。”星野寿摇了摇头,竖起一只手指,“不过我也记不清具体的了,总之不会少于一百五吧。”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以您的身高来说,这个体重确实有些偏轻了。”   星野寿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倒在床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的工作太忙了,所有事都要我亲力亲为,一不小心就会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   他一只手搭在身上,手腕上医院的纸环上还写着他的名字:“你说得对,我还年轻,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萩原研二没接他的话,从旁边拿起一个苹果,笑着说道:“除了兔子苹果,我还可以削M记薯条的样子,要试试吗?”   “那就拜托你了。”星野寿弯起眼睛说道。   -   虽然没去看星野寿,但正好在住院部这里,御山朝灯去看了看松浦夫人。   她和松浦银造一起喝了放了某种丨氰丨化物的红酒。根据现场来看,应该是她先喝的那杯酒,摄入的量比松浦银造少,而且大概那杯酒放了太久,里面的化学剂品很大一部分沉底了。   所以松浦银造当场死亡,她还坚持到了有人过来。   门口有两个穿着西装的青年守着病房的门,看到御山朝灯,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他打招呼:“御山警部。”   这两人都是风见裕也的同事,警视厅公安部的。之前经常一起执行任务,是见识过御山朝灯能力的人,哪怕御山朝灯年纪小,也不会因此而有什么别的想法。   “黑柳君,白井君。”御山朝灯也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他记性不错,同事的名字都能记得,不过这两人他记的尤其清楚,因为他们的名字有趣,所以大家都喜欢把他们组一队。   “松浦女士还没醒吗?”御山朝灯问道。   “毕竟是剧毒,肾功能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就算醒过来,下半辈子也……”白井有些遗憾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松浦银造也是个警察,他们都有些同情他。加上风见也在查,说明对方的死可能不是自杀,这就更让人难受了。   “人还活着就好。”御山朝灯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太武断了,不过他觉得松浦女士知道女儿回来了,应该是更愿意活下   来的吧。   白井他们也都叹了口气,黑柳忽然靠近了一点,指了指旁边,对御山朝灯说道:“御山警部,那边的人……”   御山朝灯看了过去,四五米的距离,赤井秀一的伪装形态,冲矢昴站在那边,对着御山朝灯露出一个笑容。   黑柳小声吐槽了一句:“阴险的眼镜仔。”   然后被白井用胳膊肘捣了一下,他才闭上嘴。赤井秀一也走了过来,和御山朝灯打了个招呼:“朝灯君。”   听到这个称呼,白井露出了大概只有银魂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夸张的表情,被旁边的黑柳捣了回来。   “你怎么在这里?”御山朝灯直接问道。   旁边的两人见他居然没反驳这个称呼,对视一眼,露出了八卦的眼神。   “是意外。”赤井秀一露出一个苦笑,他指了指病房,“我在现场。”   “……你在现场?”御山朝灯看向他的眼神变得不对起来,“你知道了什么?”   赤井秀一扮演冲矢昴的时候,比他本人要弱气一点,听到这话连连摆手,这时从旁边传来了一个童声:“御山警官!”   从过来的方向,他大概是从洗手间的方向出来的,御山朝灯看了眼江户川柯南,又看了看赤井秀一。   “是意外,我们两个只是凑巧出现在那里。”赤井秀一无奈地说道,他伸手进口袋里,像是习惯性的想掏烟盒,不过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随即放弃了动作。   “是这样的,是那个孩子报的警。”白井在御山朝灯耳边小声说道,指了指那边的柯南。   御山朝灯觉得好像可以理解了。 第94章 REBIRTH:865D 尾声(1)   按照剧情,只要发生案件的地方,江户川柯南就一定在附近。毕竟这是个推理探案类作品,必须要想办法将主角带到案件现场。   但御山朝灯如今最讨厌的词就是剧情了,他宁愿相信江户川柯南是死神,所到之处才会多次发生案件。   这就说得通了。   不过江户川柯南没有留在现场破案,怎么跟着松浦夫人来医院了?   或许是御山朝灯的眼神太明显,赤井秀一主动解释道:“现场把无关人员……”他指了指自己和江户川柯南,“都清理走了,有点不甘心,所以才跟着过来,看看那位夫人醒来之后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你们……”御山朝灯想起松浦银造的事情还没有在内部公开,不好在黑柳和白井面前说这种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稍等,转过来说道:“你们去里面陪护吧,她醒来的话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白井摸摸鼻子:“要不要找个女同事过来?”   御山朝灯看着他没说话,旁边的黑柳抬手按着他的头往下低,立刻对御山朝灯保证道:“我们会做好的,保证睡觉都会睁着一只眼!”   白井也点头哈腰地答应下来,两人转身进了病房,医院太过安静,他们外面还能听到一点那两人的窃窃私语。   黑柳:“你疯了吧,说这种话?他是隔壁零组的人啊!”   白井:“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嘛……御山警部太严肃了,要咱们老头,我一开口就踹过来了。”   黑柳:“知道人家是正经人还瞎撩,活该你现在都升不上警部。我可是知道人家最晚明年就是警视了,到时候卡死你。”   白井:“……我现在出去给他道歉来得及吗?”   黑柳:“来不及了,等死吧。”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经听不见了,但是重要的东西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御山朝灯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有了这两个人的加入之后,让他觉得本就复杂的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不过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物尽其用好像也有些浪费了。   御山朝灯在柯南面前蹲下来,非常直接地问道:“看出来凶手是谁了吗?”   “我被赶出来了。”柯南耸了耸肩,现在周围只剩下赤井秀一和御山朝灯,他也没继续装小孩子,“我也觉得可能是自杀,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没找到有第三个人的踪迹。”   御山朝灯沉默了几秒钟,指了指身后的病房,压低声音问道:“有可能是……她吗?”   他说的是松浦银造的妻子,除了星野寿,这起案子嫌疑最大的就是她了。   松浦银造毕业第二年就结了婚,就连御山朝灯这种不太关心八卦的人都听说过次长夫妻是一见钟情并闪婚。   从常理来讲,松浦银造一方面是组织的卧底,另一边又是零组的成员,会和人闪婚这一点本身就很不正常。   就像是御山朝灯自己,刚工作的时候,降谷零就说过恋爱必须和他汇报的话。他还担任了降谷先生的联络人,其他人或许没他这么严格,但零组里的其他同事也的确都是单身没错。   那位夫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组织派来监视松浦银造的,或许是在经年的相处中产生了感情,于是十五年前两人一起脱离了组织。   松浦银造向警方暴露了身份,两人因此产生了纠纷,或许杜本内……也就是BOSS同样联系了夫人,看她能为了女儿做到什么地步。   反正如果御山朝灯是BOSS,就不会让松浦银造活下去。   柯南的瞳孔微微缩小,但也没表露出惊讶,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没办法确认这件事,两个人一起出事,活下来的那个人嫌疑总是最大的。你刚刚也是因为这个才……”   他想起了御山朝灯让那两个警察进入病房里面保护松浦女士的事,肯定是怀疑对方了。否则在对方刚从手术室抢救出来的情况,根本没必要派两个警察贴身保护,是为了防止出现其他意外吧。   “你还知道别的隐情吗?”赤井秀一在旁边问道。   御山朝灯抬头看向他,粉色头发的青年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温和模样,笑着说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们就算去了现场也很难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柯南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最终闭上了嘴没有搭话。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也很合不来,这大概就是公安和FBI之间的宿命吧。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御山朝灯说完   这句话就转身走了,柯南下意识地想去追他,但被旁边的赤井秀一拦下了。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睁开眼睛露出了墨绿的眼眸,柯南仿佛看到了他原本的那张脸。   “不用着急,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果然如他所说,没多久风见裕也一路小跑找了过来。在外面的时候,风见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厉害公安,板起脸的样子也是够唬人的,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御山先生让我带你们去现场,现在和我走吧。”   -   御山朝灯和风见裕也换了班,又打算回降谷零的身边。联系过降谷先生之后,对方说他那边快结束了,让他不用麻烦多跑一趟,在医院门口等他就可以。   松浦小姐也住进了医院,被安排进了和她母亲同一间房——这也是御山朝灯建议的,如果那位夫人真的是凶手的话,看到女儿兴许能让她冷静一点。   而且房间里还有白井和黑柳在,应该可以避免大部分的危险。   御山朝灯将车停在医院大门的附近,在不挡着路的前提下,是最显眼的位置。   一般人是不敢这么停的,担心交警来贴罚单,但作为公安,这点特权他还是有的。   他去后座拿了降谷零的电脑,打开之后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知道BOSS……也就是星野寿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可以直接抓捕对方,公安抓人是不需要证据的,就算错了也不过是反省几天,做做样子就行,他又不可能出错。   但是抓了BOSS之后呢?组织的运转如今还需要BOSS的存在吗?   一个从不露脸的神秘主义者,就算换个人坐在那个位置,甚至都不会有多少人知道,组织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御山朝灯陷入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困境,他的脑袋一团乱麻,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发呆。   他来医院的时候还是晴天,这时候天气又阴沉了下来,空气中的水分有些超标,大概没多久就会下雨了。   因为系统的存在,如今他可以想象的最差的结果是,BOSS从一开始就知道降谷先生他们是卧底,利用他们给警方传递回去假情报……不,这个没有,很多重要情报是真的,就算是组织,这个损失也太大了。   那么BOSS他,知道剧情的前提下,不仅没有对已知的卧底出手,还救了身为警察的萩原前辈。   ……说明BOSS也是卧底。   御山朝灯冒出这个想法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脑袋搭在放在方向盘的手背上。他一时没控制好力度,汽车发出了巨大的鸣笛声,将他吓了一跳。   像是受惊的猫一样,如果没有安全带的束缚,他大概要跳起来了。   结果一转头看到一张放大的人脸贴在了车窗玻璃上,御山朝灯的心脏骤停了一秒,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是深蓝威士忌。   这些罪犯明目张胆的上街,简直是目无法纪——更离谱的是,警方反而顾忌更多,如果在人多的地方抓捕他们,很容易引起骚乱,又不知道他们手里有没有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   御山朝灯挺想直接把对方抓起来,但是他又不是没抓过深蓝,上次抓了对方还没到一天,他也跟着进去了,最后还是琴酒来救深蓝的时候,顺手捞了他一把。   为了防止这种事再次出现,肯定要将琴酒和深蓝一起抓起来才行。   深蓝威士忌的脸贴在他的车窗玻璃上,那张风靡新宿赢得万千美丽富婆姐姐心的帅脸有些扭曲,冲着里面喊道:“放——我——进——来——”   御山朝灯开始劝自己冷静,开车碾人是犯法的,哪怕那个人是罪犯。   他将车窗降下来三分之一,露出一条缝隙:“有事吗?”   “让我进去坐坐嘛。”深蓝威士忌笑眯眯地说道。   “我要走了。”御山朝灯直接启动了车子,面前的挡风玻璃上落下了几滴雨滴,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要下雨了。   “我没有恶意,警官先生。”深蓝威士忌笑了起来,“只是想在和你反目成仇之前,和你最后聊几句。”   御山朝灯有些不解,难道他之前和深蓝不是反目的状态吗。   “我知道有的人犯罪之前,会发出预告函,以前我不理解,现在发现还是很有趣的。”深蓝威士忌站直了身体,慢慢地向后退。   御山朝灯意识到了什么,他将安全带解开,拉开车门想要下车的时候,看到深蓝威士忌抬手打了个响指。   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忽然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冒出了滚滚浓烟,人群发生了巨大的混乱,很多人尖叫了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深蓝威士忌弯起了眼睛:“我喜欢大场面,御山警官喜欢吗?”   御山朝灯推开车门,要追过去的时候,一辆卡车从他们二人中间飞驰而过。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深蓝已经消失在他的面前了。   御山朝灯看向了卡车离开的方向,一辆黑车贴着离开了,车速非常快,就算他现在上车去追也不可能了。   “朝灯!”   他听到了降谷零的声音,回过头的时候,看到降谷零朝着他的方向奔跑而来。   御山朝灯觉得心情变得平静了起来,爆炸的地方发出滚滚浓烟,他对着降谷零点了点头:“走吧。”   降谷零一瞬间感觉他好像成熟了不少,并不需要多言,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嗯,走吧。” 第95章 REBIRTH:865D 尾声(2)   深蓝威士忌上车之后没顾得上差点被拉脱臼的手腕,问旁边的琴酒:“我刚刚是不是超级帅的!”   琴酒面无表情,吐出一口烟圈。   深蓝也没想要他的回答,向前抱住了副驾驶的座椅,问开车的伏特加:“兄弟,你觉得呢?”   “兄弟是这个。”伏特加抬头看着后视镜,超级给面子地对深蓝竖起了大拇指,这两个人在琴酒不知道的时候建立起了深刻的革命友情,“刚刚那个爆炸真是绝了,三连爆,时间卡的正好!”   琴酒终于忍不住了,将帽檐拉低,在暗处翻了个白眼。   “是吧!我也很得意那个呢,你当时没看到朝灯君的表情,眼睛都瞪大了。”深蓝威士忌哈哈大笑起来,重新坐回了座位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在手上把玩摆弄着。   他的确是个体术很差劲的情报组,但是这种耍酷装逼的技术他可是专门练过的,当时他在大金杯当头牌的时候,靠着一手骗了不少的尖叫呢。   听到深蓝提御山朝灯,伏特加抬手推了推自己的墨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了后面的琴酒。   不过有些遗憾,琴酒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血无情,像个莫得感情的杀手,好像和御山朝灯没有半毛钱关系。   伏特加在心里叹息一声,这对也够虐的,然后听到后面的深蓝威士忌也露出了惆怅的表情:“真可爱啊,要是他不是条子就好了,好想养他。”   伏特加毫无波动,他嗑过御山朝灯不少cp,唯独SKYY嗑不动。主要是因为SKYY之前和他一起写小作文来着,真身上阵像是那种梦男。   不过考虑到深蓝威士忌和他关系不错,他并没有发表什么别的意见。   反正他还是比较喜欢苏格兰,那算是他入坑的初心cp。大哥也可以,带了种微妙的禁忌感。   伏特加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看了眼坐在后排的琴酒,大哥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下一秒眼神瞥了过来,非常敏锐地抓住了偷看的他。   伏特加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专心开车,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想。   深蓝威士忌注意到了他们的眼神官司,饶   有兴趣地看了过来,见琴酒看了过来,他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特地跑去挑衅,你小心玩火自焚。”琴酒抬起手搭在车窗的位置,单手支着脸,语气冷淡地说道,“那家伙毕竟是公安。”   “诶——”深蓝威士忌双手捧着脸,像是年轻女孩子一样拖着长声诶了一声,语法也非常可爱,和他那张帅哥脸非常不相配,“你说的有道理呢,小猫咪警官毕竟是个警长呢,况且我早就暴露在他面前了,要是被他抓到就糟糕了。”   琴酒挑起了一边眉毛。   深蓝威士忌忽然收起了那副装模作样的表情,勾起了嘴角,声音也恢复了自己本身的样子:“可我被那位强行压制了这么久,我有些手痒了。”   他睁开了眼睛,深蓝色的眼眸像是永不会天亮的深夜,有一阵漩涡将人强行的吸了进去,再也无法逃离。   深蓝威士忌笑了起来,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正好被他收回手心:“而且,你也喜欢大场面吧,琴酒。”   与此同时,他们刚刚经过的窗外的某个建筑,又发生了一次爆炸。   人群的尖叫和汽车的鸣笛,整个街上都混乱成一片,只有他们的车还在一往无前的行驶着。   车上是久久的安静,除了发动机的声音之外,连呼吸声都难以听清。   琴酒总算是笑了一声,能听到他声音中显而易见的愉悦:“喜欢。”   -   虽然萩原研二并非是专业的公安警察,但是他和星野寿单独在一起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追人的时候换成了降谷零开车,御山朝灯抱着电脑查路上的监控,他有些担心萩原研二,但是降谷零非常信任他的同期。   “只要不是一对多,研二想看住一个人并不难。”降谷零是这样说的,“而且我离开的时候,阵平也过去了。”   御山朝灯还觉得有些不放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亲自去看着比较好。但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人都没办法的话,他过去也没有意义。   而且他也没有权力调武装部队过去,只能相信那两个人了。   他顺着深蓝威士忌坐的那辆车离开的方向一路查着监控过去,他们行驶的很快,路口的监控也只能照   到一小段。   对方的车在监控里消失了好几次,诚心想躲应该早就追丢了。他们现在还能继续追,完全是因为一路上的爆炸就没停过。   御山朝灯也只能在地图上将爆炸的地方标记下来,试着从里面找出规律。从深蓝的那个语气就能听出来了,肯定是早就计划好的,表演型犯罪搞出的事情不会小,但是想找线索也要简单许多。   “……监控太少了。”御山朝灯的手指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又追踪不到他们了,忍不住道,“一条八道的十字路口,居然只装两个摄像头,国家的财政都支出到什么地方了啊?走右车道,下个路口转向。”   听到御山朝灯的抱怨,降谷零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御山朝灯看了过去,降谷零说道:“小朝比以前要活泼了。”   “……是吗。”御山朝灯顿了顿,小声应了一句。   因为和降谷零越来越熟悉,他有些得意忘形了。谁家真高冷的酷哥会在没人的地方把内心小剧场演出来啊,在降谷零身边放松过度的他一不小心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了。   是不是太跳脱了,会被讨厌吗?   他和降谷先生交往之前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一面,交往之后也在努力隐藏着,没想到居然暴露了。   御山朝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不敢看身边的那个人。   “嗯。”降谷零没有减车速,汽车开的很稳,他笑着说道,“从很久以前我就在期待你能在我面前放下那个伪装,虽然故意板着脸的样子也很可爱就是了。”   “您早就发现了吗?前面掉头,他们折回去了。”御山朝灯一手抓着电脑,另一只手扶着车门努力保持稳定。   说的也是,以降谷先生的观察力,完全没发现也不可能。   “能看出来你在刻意和其他人保持距离,一开始……”降谷零顿了顿,快速打过方向盘,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完全转过来之后,降谷零才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因为朝灯很优秀,所以一开始很担心被你讨厌,或者被你觉得‘这家伙就是我的上司啊,看起来也就这样’之类的事呢。”   御山朝灯忍不住看向降谷零的脸,这是他第一次听降谷零说这些事,但还是努力控制自己将   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监控画面上。   他看了眼外面的商店,在地图上又标记下一个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了。”降谷零笑了笑,“结果还是被你讨厌了。”   “前面的路口左转。”御山朝灯的声音低了很多,但是没有接降谷零的话。   降谷零也不在意这些,答应下来:“知道了。”   之后车内只有御山朝灯提示方向的声音,和非常轻巧的敲击笔记本电脑的薄膜键盘的声音。   降谷零在心里叹息一声,把重点重新放回面前的道路上。就像他说的,他家小副官比以前要活泼了一点,但还是有些不自信。   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一点,是御山朝灯已经不怀疑他的感情了,可以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慢慢的将他缺失的一切慢慢建立起来。   “我也是,第一次见面就喜欢降谷先生了。”   御山朝灯说道,语气和刚刚说应该怎么走向的一模一样,降谷零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第一次见面就喜欢降谷先生”是该转向还是掉头。   “小朝?!”   “左转了。”   “再说几句好不好?”   “……”   御山朝灯又闭上了嘴,降谷零却一点也不失望。现在确实也不是说这话的合适时机,以后还有机会听更多的。   “想和降谷先生结婚。”   “……”   降谷零第一次在御山朝灯面前说了脏话,御山朝灯愣了愣,然后听到了他的笑声。   “好啊。”   他感觉自己现在能单挑二十个琴酒。   在追了半个东京之后,他们终于与那辆车擦肩而过,只不过他们在上面的交通桥上,深蓝的车在下面。   降谷零神情一凛,将油门一踩到底,接着车前进的动力,猛地从旁边擦了出去,像是在开高达一般,车在空中甚至滞空了几秒钟,借着大车的车顶,有些沉重地落了地。   他没有被这个震动打乱思路,一个调头追了上去,很快与那辆车并驾齐驱,几次挤压之后,总算将那辆车逼停了下来。   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从里面畏畏缩缩地下了车,除   了他之外,车上没有任何人。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内,但也确实让人失望。   降谷零打电话叫人来将这人和车带回去,还通知了鉴识科去车里检查能不能提取到指纹头发之类的东西。   他看了看自己带着手套的手,和他一样,组织的很多人都习惯戴手套,基本不可能查得到,但也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在等警察来的事后,御山朝灯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降谷零走了过去,他正好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将发生爆炸的地点全部的用线连接起来。   电脑的程序自动运行起来,红色的细线在浅色的地图上尤其地显眼,最终所有的线交汇在一个中心。   东京塔。   -   就像是巴黎的埃菲尔铁塔,东京塔在日本也是游客必看景点。然而今天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全副武装的警察将东京塔整个围了起来,甚至封锁了附近的区域。   别说上去看了,想在下面看看都不行。   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穿着制服的帅哥劝回去,莱恩就是被劝了两次,但还是不死心。   他攒了七八年才攒出来这次的旅游经费,明天就要去下一个国家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日本,连东京塔都没看到也太倒霉了吧!   他也在远处拍了张合影,看起来像是抠图p上去的一样,所以他更坚定了想凑近看看的想法。   莱恩第二次被劝走之后,看到了旁边的绿化带,忽然心生一计,他靠着之前高中时参加军事俱乐部学习到的东西,趴在草地上匍匐前进。   果然,这次没被其他人看到,他顺利地突围到了没人的地方,四下看了看,莱恩朝着里面跑去。   他举起手机对着自己连续拍了几张自拍,拿回来看照片质量的时候,前几张还好,最后的几张,镜头里多了一个穿着制服的青年。   莱恩身体一僵,慢慢的回头,面前站着的是个样貌非常出色的青年,他穿着警方的行动服,双手塞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是不小心走进来的!”莱恩为自己狡辩道,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母语,然而他很快就换成了有些蹩脚的日语,“我……故意的……不是……”   白发的警官先生身上没有多余的赘   饰,制服掐出了细细的腰线,显得尤为腰细腿长,放在胸口的对讲机亮了几下,他拿起来说了几句莱恩听不懂的话,才放了回去。   “我送你出去。”警官先生说道,莱恩却发现自己能听懂他说的话。   非常流利的意大利语,要知道他从来到日本起,听日本人说英语都痛苦的要命,面前的警察说的意大利语一点口音都没有,比他这个母语者还标准。   莱恩没能第一时间回复,看到白发警官眉头挑了起来:“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莱恩立刻说道,抓紧跟了上去。   反正照片也拍了,现在出去也没什么……而且这个警察真的好帅啊,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愿意照做。   嘿嘿。   他们出去的时候,走的就是大路了,一路上有不少人和他身边的那位帅哥警察打招呼,看起来级别还不低。   这条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想到马上要和对方分开了,莱恩还稍微有些不舍。当对方询问他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的时候,莱恩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能在这里等着你,晚上请你吃饭吗?”   “不行。”对方回答的很快,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唉……该收拾收拾去机场了。”莱恩叹了口气,他本来想对方愿意答应他的话,他宁愿多花点钱改签飞机的,“真的不行吗?”   “抱歉,不行。”对方彬彬有礼地说出了非常残忍的话,然后叫了站在旁边的一个警察,和对方说了几句什么,才对他说道:“我的同事会送你去机场,不要再进来了。”   莱恩叹了口气,只能点头答应下来,跟着警察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第四次回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青年站在了帅哥警察的身边。   那人的比例也很优秀,浅金色的头发,深色皮肤非常性感,比白发的警察要高一些,两人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看起来非常熟悉。   表情都非常严肃,不过金发的青年说着说着,伸手帮帅哥警察整理了一下头发。   莱恩:……可恶啊,这一看关系就不一般啊。   不过如果对方是因为那个金发的帅哥拒绝他的话,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莱恩忍   不住和旁边的警察搭话:“那两个人是一对吗?”   身边的小警察一脸茫然地看向他,用日式英语回复他回复他:“你说什么?”   莱恩:“……你说什么?”   ……   将那个偷偷跑进来的游客送出去,御山朝灯有些不习惯地扯了扯衣服下摆。   这算是他毕业以来,除了拍证件照之外,第一次穿警服。他将事情汇报上去之后,龟长官说让他调人,由他来担任指挥官。   然后非常难得的穿上了制服,不是礼服,是比较方便活动的行动服,御山朝灯对穿制服没什么意见,但是他很少穿这种短款的衣服。   身上轻了不少,转身的时候也不会有衣摆随着转动,非常的不习惯,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   ……好像有点夸张,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件外套会比较好。   很快降谷零也过来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掩饰的必要了,不过他仍然不是以公安降谷零的身份出现的。   “那个人走了。”御山朝灯说道,他是在监控看到的,所以才亲自过来找人送他离开的,其他人大概不好和外国人交涉。   很巧的是,这个人是意大利人。   御山朝灯自己记不清了,但是按照他天生就会意大利语的情况来看,他上辈子应该也是生活在那里的。   这也不怪他小时候学日语学的这么痛苦,完全是两种语言体系,他只能听懂几句。   降谷零答应了一声,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等吗?万一是我弄错了呢?”单独和降谷零在一起的时候,御山朝灯总算是表现出了自己的担心,“要是他们一直没过来呢……”   御山朝灯平时工作的时候要自信得多,虽然难免也会出错,但是在方向上是没问题的。   只是他平时都是自己单独行动,就算出了什么问题,要负责的也只有自己,如果他没法处理,上司先生也会帮他收拾尾巴,犯错的成本并不算高。   但是这次仅仅是他的推测,龟长官听了之后就拍板给了他非常大的权利,将东京塔周围很大的一片区域都清空了,派了不少人给他,完全没想过如果他猜错了会怎么样。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的推测是   正确的,但是代价这么大,还是让他有点惴惴。   降谷零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慰他,这在他们恋爱之后是很少见的,对方都快要用温柔溺死他了,但是这次却板起了脸来,非常严肃地说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是负责人,不准怀疑自己。”   御山朝灯在别人面前装的挺好的,只是在降谷零面前才表露出一点,但还是下意识地答应道:“是……”   “我不是在指责你什么。”见状降谷零也放缓了声音,他伸手搭在御山朝灯的后颈处,轻轻捏了两下,“那么除了这里,你还有其他的选项吗?”   御山朝灯摇了摇头:“最可能的地方是这里,但是他们如果没有……”   “那就没什么好慌张的,没出事是幸运。”降谷零一锤定音,“现在只有一个选项,守好这里就够了。”   “可、”   御山朝灯没可是出来,降谷零说得有道理。如果只有这一个选项,没有别的可能,好像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知道了。”御山朝灯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神变得坚定了不少。   降谷零弯起眼睛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推了下他的后背:“过去吧,我一直在这里。”   他指的是那边正在等候御山朝灯过去开会的小队,社恐在工作上稍微好一点,但还是有点紧张。   平时只有他就算了,现在降谷零也在,还要他过去他稍微有点不情愿,但想到虽然降谷先生的身份小范围暴露了,但还没有在公安那边出现过,现在也只能他去了。   被降谷零推了一下,御山朝灯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脚步沉重但坚定地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像是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孩,降谷先生爱他,但是他还是要去上学。   不过运气很好的,所有人都非常认真的听他说的话,哪怕他是这里面年纪最小的,没有任何的刁难,在他说完之后,大家都立刻答应并且执行了。   御山朝灯忽然觉得社交好像也没有那么难。   他松了口气,有些想和降谷零分享此刻的心情,但他还是没有动,工作还没完成,并不急于这一时。   御山朝灯也没闲着,他同样走了出去,想和大家一起巡逻。只是他   还没走出多远,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空白的,根本看不到对面是什么人,他没做多想,直接接起了电话。   [准备的很充分嘛。]   电话那边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御山朝灯稍微反应了一下,才分辨出这是星野寿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沙哑一些,但还是能听出一点音色。   “……你到底想做什么?”御山朝灯问道。   [发布预告的是SKYY,不是我吧?]星野寿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他有些诧异地反问道,[我不过是个路过的好心人。]   御山朝灯:“一般路过的好心组织BOSS?”   星野寿被他逗笑了,愉快地笑了起来:[确实够好心吧,我可是救了你的那位萩原前辈。还有苏格兰,你得知道,在深蓝的步步紧逼下,我还能保住苏格兰是个多么伟大的壮举。]   “……”   如果星野寿继续装模作样,御山朝灯还不至于这么难接他的话。   “为什么?”御山朝灯将心中冒出的愤怒压下去,让自己保持着理智,开口问道。   [什么为什么?不拆穿苏格兰吗?如果我说是为了看你们警察的笑话,你会不会觉得舒服一点?]星野寿有些装傻地说道,御山朝灯光是听他的声音,就能想象出来他此时的表情。   [哎呀,不逗你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你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星野寿语气非常的轻快,把持着整个对话的节奏,[这样吧,你来见我,我保证知无不言,就算你要我认罪也可以。]   “……”   [来顶层吧,要注意躲避危险哦,虽然我很想直接和你见面,但是现在那些事可不归我管了。]星野寿继续说道,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只要你能活着见到我……也对,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暂时是死不了的呢。那就没关系了,我在这里等着你。]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明白吧。】   御山朝灯还想继续问什么,星野寿挂了电话。他没有再拨回去,想也知道对方不会接了。   他抬头看向室内的那架电梯,总之为了以防万一,电梯已经被停了,想要上去只能走室外的观光楼梯。   一共有六百级楼梯,   差不多是五十层楼的高度,他的体力足够支撑他上去,室外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明显,容易成为目标。   但是他必须要去,这次不是他之前拒绝赴约的时候了,星野寿明显是想做个了结。   能且只能他去,别的都没什么好说的了。   御山朝灯深吸一口气,离开了东京塔,从室外楼梯开始往上爬。   ……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联系过后,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事情还没到最麻烦的那个地步。   琴酒总算调了那架之前就想要用来劫狱的飞机出来,想做什么也不做他想了。   组织的主张一向都是低调,他这次忽然这么高调的用直升机攻击东京塔……难道组织已经发生了变动吗?   星野寿是组织的BOSS,但是他突然受到了袭击。他和朝灯原本都觉得这是对方的苦肉计,可现在看来,难道是琴酒他们成功了?   但黑丨道组织的权力变动,怎么会留着上任首领的命?   降谷零思考着,他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东京塔,今天是个阴天,月亮雾蒙蒙的被阴云藏住,不仔细去找根本找不到。   但是东京塔上似乎有个白色的身影在缓缓的移动,降谷零完全不需要怎么辨认就认出了那是他的小月亮,独自一人在向上爬。   御山朝灯不是任性的人,也不会突然做出这种奇怪的事情,必然有什么他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他已经爬到一半了,降谷零根本来不及追,他有些焦急的给御山朝灯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被接了起来。   能接电话就还好。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的声音微微有些喘,不过没等对方询问就主动说道,[我要去处理一点事情,下面可以拜托给您吗?]   “我要是拒绝,你打算怎么哄我?”降谷零呼出一口气,问道。   [会吗?]   御山朝灯说道,语气非常的无辜,降谷零甚至能想象出他如果在自己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的样子。   “……不会。”降谷零这句话说的有些憋气,他还真的没办法对御山朝灯说什么,相信对方是一回事,担心就是另一回事了。   [知道降谷先生最好了。]御   山朝灯的声音带了些许笑意,[外面拜托您了,我会好好回来的。这句话有点像flag……不过没关系,我还有系统呢,降谷先生知道的吧,我不会轻易死掉的。]   御山朝灯的语气越轻松,降谷零就知道他现在其实很紧张。朝灯不是话多的人,解释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让他安心。   降谷零听出来了,但是他却没办法说出让对方回来的话。他们都有自己的责任,他只能为恋人守好后方。   “我不会让任何人接近那边的,放心去做吧。”降谷零最终还是说道。   他挂了电话,脸上的担忧却无法掩饰,他原地思考了两秒,又拿起手机给长官打电话。   琴酒有飞机,他们警察厅也有。   他也能调得动。   ……   御山朝灯从扶梯旁向外看去,这个高度让人有些目眩,大概还有十层楼左右的高度,他就能登顶了。   他确实有点累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休息过,但是他还能继续,并没有到力竭的程度。   爬的越高,湿度就越重。他的头发都被露水打湿了一半,软趴趴地贴在脑袋上。御山朝灯想要不要稍微休息几分钟,但像是为了打消他在这个想法,他忽然看到不远处升腾而起一阵火光。   如同盛大的开幕,越来越近,最终,在他距离非常近的地方,燃起了一朵巨大的烟花。   没有烟花没有立刻就停止,而是不断的升腾起来,烟花的声音将爆炸声掩盖,但无法遮掩越来越近的飞机轰鸣声。   “砰!”   御山朝灯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后躲了一下,他脚边的楼梯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打了穿。   没有时间停留了,他深吸一口气,向着上方奔跑而去。   从直升飞机中发射的子弹不间断的朝着他的方向扫射,御山朝灯没有刻意去躲避,而是奋力地向前冲去。   反正他有系统的痛觉屏蔽,只要不是射穿大脑导致无法逆转的重伤,就算受点伤也不算什么。   然而墨菲定律为人所熟知就是因为它的特别,刚说完只要别受到致命伤,御山朝灯就看到了一颗子弹朝着他的眉心袭来。   已经来不及躲避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渐渐放大的子弹,却在他   的眼前慢慢的消融了。   他忽然想起当时在面对普拉米亚的时候,那颗无法躲避的子弹,也是这样失误的。   御山朝灯明白了什么,他低下头,戴在食指上的那枚戒指燃烧了起来,有种令人安心的温暖感觉。   他没有再停留,继续向前跑去,这次他也不担心子弹了,他的身边像是出现了一个壁障,将一切危险阻挡在外面。   如此同时,第二辆直升飞机出现了,之前对这边进行火力压制的那架直升机停下了攻击,御山朝灯好像在看到了机舱里的那个金发的人。   御山朝灯从来没有这么坚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推开了那扇门,命运在那里等着他。   *   祂坐在黑漆漆的狭小的地方,忽然坐了起来。   祂看到远处的烟花,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   「怎么会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   祂愣住了,升起的烟花照亮了祂的样子。   「出现故障,重新计算。」   「重新计算。」   「重新计算。」   「计算失败。」   祂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困住他的地方忽然亮了起来,汽车响了两声,黑色头发有着像是猫咪一般上挑的眼睛的青年将车门打开,把祂抱了出来。   “就是你吗?”青年将祂举到了眼前,眯起眼睛看着祂。   “咪。”   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算了。”男人将祂放回车座上,摸了摸下巴上刚长出来不多的胡茬,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个黑色的证件,一本正经地对祂说道,“警察,和我走一趟吧。”   “……咪?” 第96章 REBIRTH:?????   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御山朝灯也是第一次来东京塔。   他不喜欢出门,也没什么朋友,没有这种硬性的社交需求,这种任何时候人都很多的景点更是一次也没有来过。   这时他第一次来到顶层的位置,大厅里没有开灯,只有边角的位置亮了备用灯,空旷地能听到他自己脚步声的回声。   但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星野寿,男人盘腿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微微仰着脸看着窗外。下颌线的弧度很好看,此时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看起来甚至有些温柔。   外面是阴天,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从这里只能看到正在火丨拼的两方势力,和不断升起的烟花。   “来这边。穿制服很帅气哦。”星野寿对他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好像是在这里等他的老朋友,而不是天生对立的BOSS。   御山朝灯向着他的方向走去,在两人间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他还没有心大到要和BOSS一起坐下来聊天。   “你说只要我过来,就认罪的。”御山朝灯看着他,并没有接他的话。   “……你还真是。”星野寿被他噎了一下,露出了困扰的表情,“可是我是反派吧,为什么会觉得我说话算话呢?”   “那就算是谈判破裂了。”御山朝灯的手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放着他的枪。   不过他也只是借着这个动作威胁一下对方,并没有真的要拿出来的意思。他要是真的打算动手才不会说这么多话,早就直接上了。   星野寿也能看出来,两人在这方面居然还算有默契。   “你想知道什么?算了,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无非就是组织啊、系统之类的旧事,你还真是无趣。”星野寿叹了口气。   他看着窗外的烟花,巨大的礼花在他面前绽放开来,他的脸上亮了起来。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们理念不合,所以分开了。”星野寿的语气非常平静,说的就好像是乐队解散一样轻松。   不过也就是知道这两位绑定的人比较少,不然希望他们解散的人应该有很多。   “它怎么和你说的?”   “祂说你为了永生,开始进行人体实验,所以和你解绑了。”御山朝灯说话的时候手微微抬起,黑色的战术手套露出了一小截白玉似的手指,在黑夜里白得都有些发光了。   星野寿笑了一声:“倒也没错,只不过省略了我从它口中套出了剧情,二十年前想要直接去杀掉工藤优作的事情。”   工藤优作好像是个推理小说家吧?御山朝灯对推理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这个名字他也是听说过的。   哦,工藤!   他突然反应过来星野寿这句话的含义,工藤优作不会是工藤新一的父亲吧?   组织的BOSS直接去杀主角的父亲吗?的确,哪怕他并不清楚剧情,也知道如果这世界真的是漫画世界的话,结局不可能是组织的胜利。   抛开事实不谈,这个操作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既然工藤新一现在好好的变成了江户川柯南,他的这个计划应该是失败了。   所以星野寿有没有考虑过直接杀琴酒,避免工藤新一变成小孩子,从来根本没有途径来知道组织的事情呢?   御山朝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他也知道这没用,作品是名侦探柯南,而不是大反派琴酒。琴酒的戏份换个谁都一样做,但是琴酒对组织可不是可有可无。   星野寿看到御山朝灯的表情有了轻微的变化,忍不住弯起了眼睛:“它还想继续留下来监视我,但是被我拒绝了。那个时候他已经不怎么给我新任务了,我算了算剩下的抽数,抽完卡就和它分手啦。”   系统对于BOSS的期望也只是能顺利活到剧情开始后,足够了之后当然不会继续给他增加生命的机会。   但是星野寿这个攒抽数薅统毛的行为,一般非酋(比如御山朝灯)还真的复刻不了。   “那家伙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心里却在天天念着让你去死……啊,不是说你,但是你身边有这样的人吧?总是容易出现意外差点死掉,还都是因为你。真是可悲。”   “如果按照原剧情,那两个拆弹警察,还有苏格兰全部都会死,你能救他们一次,能一直救下去吗?你付出了不少代价吧。”   这句话在空旷的大厅中非常的刺耳,最后的几个字形成了回声,在四周回荡着,显   得有些阴森。   星野寿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御山朝灯伸出了手。   一手建立了组织的那个男人,压低了声音,用蛊惑的声音说道:“但是除此之外,系统并非毫无用处,而我恰好很清楚应该如何利用它的价值。”   “我们合作吧。你想要的东西我全部都可以给你,包括波本和苏格兰的事情,我也不会追究。”   “和我一起,毁掉剧情吧。”   *   “你该走了。”   男子将手中的书籍翻了一页,对着坐在宾客沙发上的沢田纲吉说道。   “不,我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沢田纲吉笑着说道,说完这句话,他看向了这个逼仄的小房间里的那扇小窗户,似乎很多年没清洁过了,透明的玻璃都雾蒙蒙的。   从这里能看到外面的人群,以及更远处燃放起的烟花。   男人抬起手中的书,挡住了半张脸,仅仅露出的右眼看向了他,语气不怎么愉快:“你的呼吸声吵到我了。”   “抱歉。”沢田纲吉果断的道歉,但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要和他打持久战。   男人把手上的书扔到了桌子上,书本自动的合上,红白色的装帧用巨大的字写着《完全自杀手册》几个字。   “津岛先生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他吗?”见对方总算要没耐心了,沢田纲吉终于进入了正题。   “你们不是已经找到办法了吗?”监护人先生懒散地躺在转移上,没什么形象地将腿搭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   没反驳担心的话,只是说不需要自己。   沢田纲吉放下了心,以前他总觉得幼驯染的监护人是个很难搞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和朝灯一样,都是个别扭的家伙呢。   “但是手术需要家人签字,津岛先生不来的话,就没办法进行手术了。”沢田纲吉故意露出遗憾的表情,说道。   “白兰。”   “血缘上的亲属而已,有资格给他签字的人只有津岛先生你了。”   监护人先生没说话,将腿从桌子上拿了下来,转着椅子背过了身去。   “而且,他一定很想见你。”   沢田纲吉站了起来,看到那人   从椅子后面伸出了一只手,在桌子上盲摸了几下,找到了自己的那本书。   然后挥了挥书本,对沢田纲吉说道:“你走吧。”   沢田纲吉站着没动,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句:   “知道了,真是麻烦。”   沢田纲吉露出了笑容,再次对他表示感谢后,总算是愿意离开对方的小屋了。   从深巷里出来,沢田纲吉拿出了电话,对面很快接了起来:“好了。”   [血缘上的亲属而已?]对面的人却没在意他做了什么,非常不满的说道。   “当然了。”沢田纲吉笑着说道,“如果想让我更礼貌些,先得到一句‘哥哥’吧,白兰君。”   -   在最初的兴奋之后,深蓝威士忌开始思考后续的发展了。   按照常理来讲,上任BOSS身亡,拿到信物的他就是唯一的继任者,甚至都不需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谁,假装自己还是前任也是一样的过。   他好像也是拿到了那位的权力,如今他确实能随便动用组织的资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能让琴酒去发泄一些长期被压抑低调的不满。   深蓝威士忌——他现在应该可以被称为BOSS了,但是他还是更喜欢SKYY这个名字。所以他才会一直用着这个名字,甚至连在大金杯打工时的花名都用的是SKYY。   琴酒也是,直接用GIN这个名字替了自己的名字,这世界上今后也只存在琴酒了。   ……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有些伤感。那位人不怎么样,取名的品味倒是不错,但是人已经死了,还是他亲自动手的。   其实他也有些疑惑,那个人死的有些太干脆了,除了琴酒之外没有其他的看守,漏洞太多,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就像是一直在等着他一样。   但是深蓝想不出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没人会拿自己的命去赌。   心脏一枪,脑袋一枪,然后是火焰,再强悍、再怎么被改造过的身体,都不至于能活下来吧?   那位也不像是愿意为了理想献身的人啊,如果是御山朝灯倒是还有可能。   深蓝威士忌看着上任BOSS留下的东西,心中非常难得的有些没底。   ……那个人,真的死了吗   ?   可恶,早知道不那么快答应琴酒去随便浪了,现在除了琴酒之外,他没办法信任其他人。   毕竟他不是正常上位的,为了防止BOSS死忠的反扑,他升职的事情还没有任何人知道。   ……等等,既然这样的话,他应该还是安全的吧?   深蓝威士忌没有多等,收拾了东西直接出了门,他戴好了帽子和墨镜,远处的烟花升起落下,他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手里拿着的是今日份的报纸,内容是某地发现一具无名男尸,希望广大市民注意,如果身边有人失踪,及时报警。   ……   没多久,深蓝威士忌接过了警察泡给他的速溶咖啡,坐在了小隔间里,露出了担心的神情,诉说着自己的担忧:“是我认识的朋友,从几天前就没开店了。他之前说过要去那边见朋友,我今天才看到报纸……”   坐在他对面的警察有些同情地看向他,站了起来,温和地对他说道:“请稍等,坂本先生。”   深蓝威士忌忧愁地点了点头,他的脸本就长得不错,表情也是特意练过的,只要他做出这样的表情,就会有人给他花钱。   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虽然不久前刚进过一次监狱,但那是警察厅的事情,那边和警视厅关系有多差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就算再被抓起来,叫琴酒来救他不是一样的嘛。   深蓝威士忌的眼睛轻轻地扫过天花板上的监控,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忧伤。   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他随意瞥过去,忽然看到了在给他做笔录的那个警察,正在和一个粉色头发的男人说话。   那个男人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劲,很不对劲。   深蓝威士忌忽然有些不安,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这种警示是绝对不能忽视的,他站了起来,哪怕会显得嫌疑很大,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将手里的纸杯撇开,他没喝,不会留下唾液,手上也一直戴着手套,即使到了室内也没摘帽子,头发也不会留下来。   可以直接离开。   做出了如此判断后,深蓝威士忌小心地走到了门口,趁着没人注意,他快速地离   开了。   虽然他的体术很一般,不过逃跑可是一流的,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总算是离开了警局。   还是大意了,他不应该这么随便的跑到条子的地盘。   不过他也得知了另一件事,如果这件事是个陷阱的话,BOSS可能真的尚在人世。   深蓝威士忌将帽子压低,天上下着雾蒙蒙的小雨,很是遮挡视线。只有远处的烟花还在不断的升起绽开,将有些超过常理的战斗的声音掩盖了下去。   “大哥哥!”   从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童音,深蓝想当然觉得不是在叫自己,他都懒得回头,加快了速度走着。   “大哥哥,等一等!”然而那个孩子却加快了脚步,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   那孩子穿着深蓝色的小西装,脸蛋长得非常可爱,可以想象出对方长大后应该也会有个不错的颜值,如果来他的店里打工应该会很受欢迎。   “刚刚我就一直在后面叫大哥哥呢,可是你走的太快了。”男孩子用可爱的声音说道,深蓝威士忌眯起眼睛看着他,那孩子却完全察觉不到危险,也没有放开抱着他的手,对他说道,“你掉了东西哦。”   他指了指深蓝威士忌的身后,深蓝威士忌忽然记起了这个男孩,之前应该是和御山朝灯一起,去了他家寺庙的那个孩子。   御山朝灯?   深蓝威士忌却没来得及细想,一股极致危险的寒意从他的脚后跟窜了上去,他的身体一滞,感受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恐怖的压迫感。   他有些缓慢地回过了头。   一个男人,穿着和刚刚警察局里那个粉色头发男人相同的衣服,却换了张他熟悉的脸,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SKYY。”戴着针织帽的墨绿色眼睛的男人这样说道。   “……RYE。”深蓝威士忌喃喃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忽然一脚踹开了柯南,跑了出去。   柯南跌倒在水坑里,疼得直呲牙,却没有喊疼,大声说道:“快点去追他,赤井先生!”   *   “我拒绝。”   出乎星野寿意料的是,御山朝灯甚至都没有进行思考,非常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的要求。   他这次是真   的惊讶了。之前无论发生了什么,不管是琴酒想要背叛他,还是深蓝有了超出自己能力的计划,他都非常能够理解并接受,然后由此做出最符合他心愿的发展。   不管怎么想御山朝灯都没理由拒绝啊?   对方是系统认证的好人,光是看系统对御山朝灯死心塌地的样子就知道了,还曾经几次为了救被剧情杀的人受过系统的惩罚。   并且根据对方将系统放到别的地方的情况来看,御山朝灯应该是对系统很有芥蒂的,再加上他对波本的推波助澜,现在应该恨死了系统才对。   他给出的条件也非常优越,不管怎么想,御山朝灯都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   “为什么?”一向游刃有余的BOSS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直白地询问道,“或者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提,就算你想要BOSS的位置也是可以的。还是波本?我承认之前因为他是重要角色,有想过要杀了他,但是我都放过了那么多警察卧底了,也不差他一个,只要你想,我绝对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BOSS知道自己的行为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谈判技巧,会让人觉得他很迫切的需求,从而坐地起价。   但是他现在根本不怕御山朝灯漫天要价,他怕御山朝灯不要。   而且御山朝灯是个正直的人,不会这样做……的。   BOSS愣住了。   “不可能吧?你不会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才拒绝的吧?”他仍然心存侥幸地问道。   这不是一个难想到的可能性,但是BOSS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见过一个会将界限划分的如此严明的人。   他也遇见过被众人夸赞的好人,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的,但是那个人也没拒绝过他的要求。   说到底,只要看起来程序正义,那些人都愿意和他交易的。   “我是警察,你是黑手党,我们不可能有合作的机会。”御山朝灯却点头赞同了对方的意见,“黑手党是一个方面,我没办法认同你做过的事情,所以我没办法答应你。”   BOSS愣住了,他遇到了和系统当初绑定御山朝灯后一样的问题。   “你在装什么?”BOSS说道,“和你一起长大的朋友是黑手党首领,你那个嘴里没一句真   话的亲哥也是,还有你那个监护人。”   BOSS冷笑了一声:“那家伙要是好人,波本就是真酒。”   “……真酒是什么?”御山朝灯沉默了几秒钟,谨慎地问道。   BOSS破防了。   “你知道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吗?还是说你的心里只要降谷零没事,别人都无所谓了?”BOSS说道,“如今组织的BOSS可不是我,如果我有私心的话,根本没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你。”   窗外绽开了一个比之前所有烟花都要大的烟花,声音也要更响,将BOSS的声音全部都吞了下去,只能凭借对方的口型来判断对方的话语。   “系统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御山朝灯语气坚定的说道。   就像是他之前说过的,人活着,总是要有点信念的。如果为了活下去抛弃了自己的原则,那么即便是长命百岁,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确实怕死,只有真正差点死过的人才知道死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果断的和系统签订了契约。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哪怕付出的比旁人多,他也可以确定地说出,自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全部都尽力去做了。   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后悔的。   “不需要你我也能做到。”他对BOSS说道。   他们两人面前巨大的玻璃窗忽然被什么东西爆破了,带来了巨大的灼热的气流,衣服头发都飞了起来,御山朝灯努力抬起手挡风,却看到一架直升飞机停在了这里。   紧接着,一个人借着力气,从飞机上被荡了进来,浅金色头发的青年在地上滚了两圈,总算是平稳落地。   “zero!”身材高大的青年冲着这边大喊道,御山朝灯认出了那是伊达航,“我下周结婚,和朝灯一起过来!”   降谷零没抬头,冲他挥了挥手,直升飞机缓缓地飞走了,气流声渐渐小了下来。BOSS看着他眯起了眼睛:“波本。”   “我是降谷零,鬼知道波本是谁。”他缓缓地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说道。   他的动作一直有些不对,直到他站起来,才从怀里提出一只白色的猫。   御山朝灯和BOSS都对这只猫熟悉的不行,就算BOSS更熟悉的是另一个形态,但他也算是和猫形态的系统相处了不断时间。   “降谷先生?”   降谷零回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低头对手里的系统说道:“你说带你上来就有办法的,现在轮到你了。”   系统被提着脖子后面的一小块皮肤,悬空在半空中,听到降谷零的话,系统抬头咪了一声,低头闭上了眼睛。   降谷零的手松开了,系统飘到了空中,变回了最开始的那个白色的光球。   从系统的身上爆发出巨大的光,一瞬间房间里亮地如同白昼,几乎照亮了半个城市。但是除了在场的这二个人之外,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光。   御山朝灯被刺的睁不开眼,不知道怎么就失去了意识。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醒了过来,身处在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无论是降谷先生,还是BOSS都不见了踪迹,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降谷先生!”   他甚至喊了系统,脑袋里冷清清的,系统吵闹的声音都没有响起来。   他试着向外走,但是不管走多远,周围都是相同的白色幻境,根本找不到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御山朝灯握住了自己的手,试图让自己更冷静一点,却忽然摸到了手上的戒指。   他很快想起了之前用这个戒指破开了六道骸的幻境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做到的,现在只能试一试了。   御山朝灯陷入了沉思,这种力量应该是叫火焰吧?他之前点燃破开过六道骸的幻境,刚刚上来的时候也点燃过阻挡了火力的袭击,但是真的让他来做,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点呢?”   要是他现在手上有个打火机,说不定都会烧一下那个戒指。难道这是那种变身型的吗?比如先抬起左手,在抬起右手,然后……   “哗——”   御山朝灯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他手上的戒指忽然燃烧起了金橙色的火焰,寂静又美丽,他愣住的同时,还感觉有些羞耻。   幸亏这里没有其他人……   【你的愿望是什么?】   正当御山朝灯想着这个戒指好像没   什么用的时候,忽然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声音。   和系统非常相似的,毫无感情的没有波动的声音,御山朝灯有种那是高冷版系统的错觉。   【你的愿望是什么?】   见御山朝灯没有回答,那个声音又问了一遍。   “你是谁?”世界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总算有了新的东西,御山朝灯问道。   【我是可以实现你愿望的事物。】   那个声音居然没有一直重复之前的问题,好像是可以交流的。   “为什么要实现我的愿望?”御山朝灯抬起头,想要找声音的来源。   但是像系统一样,这个声音是直接进入他的脑袋里的。   【因为是你。】   御山朝灯觉得这东西虽然可以勉强交流,但是说的都不是人话,根本听不懂祂要表达的意思。   “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御山朝灯叹了口气,问道。   就像是系统一样,当初实现了他活下来的愿望,但是又利用他做了很多别的事情,和这类东西交易实在是太让人为难了。   【不。】那个东西这次居然说了非常确定的话,【这个愿望是另一个人让渡给你的。他保护过一个世界,这算是他的奖赏。】   御山朝灯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一个人,鸢色的眼睛冷冷地扫过他,随即嘴角绽开一个温柔的笑意。   “那是他的东西,我不能要。”御山朝灯轻轻说道,“让我走吧,降谷先生会担心我的。”   【……但是他的愿望就是,将这个愿望交由你来实现。】那个东西难得的有些卡顿,这犹豫的语气,总算是有点像系统了。   也难怪,遇到这种像是在卡BUG的行为,哪怕是高维的生物,也会感到懵逼的。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那个东西像是为了挽回自己失去的逼格,又一次的重复了最开始的问题。   “……我希望剧情消失。”御山朝灯说道。   【是个简单的心愿呢。】那东西忽然起了谈兴,非常主动的询问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你们世界的意识……也不能算是你们世界了,你的成分好复杂。总之,和你签订了契约的基石,选取的是最简单的一条路。】   【只要跟着剧情进行下去,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不管过程多么艰难,最终的结局一定是好的。如果剧情消失,这一切都会成为未知,你明白吧?】   也就是说,在剧情的约束下,虽然可能会有一些必须要牺牲的人,但是不管怎么样,最终他们都能取得胜利。然而没有了剧情,组织,或许是其他的东西,可能会发展到无法控制的程度,世界也有可能因此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   【由你来决定世界的秩序,真的可以吗?】那个东西似乎是感觉到了御山朝灯的动摇,追问道。   如果是以前的御山朝灯,绝对没办法独自做出这么大的决定。但是如今的他已经不一样了,他相信的不是自己,而是信念。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人生被所谓的剧情操纵的。”御山朝灯非常确定的说道。   【牺牲是难免的,为了更好的结局,小部分人的牺牲难道不是可以接受的吗?】   “如果必须要牺牲一部分人,那这根本不算是好的结局。”御山朝灯说道,他直接打断了对方,“没有人应该‘被牺牲’,所谓的剧情根本就是悖论。谁是为了死掉才活下来的?”   【但是……没有剧情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亡,甚至连‘主角团’也可能死掉,其中也包括你在意的降谷零……即便是这样也可以吗?有剧情的话,就算是再严重,他也能活下来的。】   “有这样的想法才是对降谷先生的侮辱。你做不到的话就让我离开,就算有所谓剧情,我也一样破坏给你看。”   【……】   【对不起。】   御山朝灯觉得对方有些奇怪,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强光又一次笼罩了他,光芒散去,他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还是东京塔顶部的大厅,周围是刚刚直升机带来的一片狼藉,他站在原地,降谷先生和星野寿都倒在了地上。   御山朝灯有些恍惚,但立刻就反应过来去推降谷零:“降谷先生?降谷先生!”   很快,降谷零睁开了眼睛,视线似乎有些涣散,几秒后才聚焦在御山朝灯的脸上:“没事吧,小朝?”   “我没事。”御山朝灯说道,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心里叫了一声系统,并没有收到回应。   他又试着叫出系统的面板,也没有任何反应,平静的就像是和系统解绑了一样。   他想起刚刚在那片白色的幻境中,与他对话的那个东西,垂下了眼睛。   “看来,我们今天的谈判算是破裂了。”   星野寿刚醒过来,捂着额头就继续说道,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降谷零下意识地将御山朝灯拉到自己的身后。   星野寿却对他们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放弃拉拢你了,可爱的后辈。下次再见面,我就不会像这次这么温柔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刚刚直升机破开的那个大洞旁边,御山朝灯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但对方的动作更快,直直地向后倒去,从东京塔的顶层跳了下去。   降谷零立刻追了过去,他站在边缘处,扶着旁边的架子往下看。   不知道是因为黑夜,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没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也没有看到星野寿的身影。   御山朝灯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说道:“下次见面,我也不会对他这么温柔了。”   降谷零愣了一下,随即低声笑了起来,转过头对着御山朝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嗯。下次我会在你身边的。”   御山朝灯向前一步,伸手拥住了他。   “我会保护好降谷先生的。”   -   “对不起。”   空旷的房间里,传来了深蓝威士忌不情愿的声音,他非常屈辱地被按在地上,跪倒在红眸男人的脚下。   “我再也不会背叛了。”他用棒读的声音说道,对于声优学校毕业的他来说,这已经是心情非常差才能说出来的话了。   他抬头看了眼那个男人,距离他枪杀对方只过了半个月,对方却如此活蹦乱跳。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对着自己开的那一枪,直到现在都没好全。   “我费力把你捞出来,可不是为了听你的道歉的。”BOSS冷冷地说道。   “是,我会报答您的。”他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答应下来。   他连御山朝灯都打不过,那天晚上遇见的莱伊,他根本就没挣扎几下,就被抓了起来。   他经历了一番并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所以哪怕是可能会被处决   ,他也同意回了组织。   都是死,宁愿没有全尸的死在组织,也不要死在条子的手里。   “我知道你爱着这个组织,之前是我太过谨慎了,所以你对我的行为不满,我也完全可以理解。这一点,我要向你道歉,还有GIN。”BOSS看向了另一边的银发男人,笑了一声,“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约束你们了。”   深蓝抬起头,有些不恭敬地直视了对方的脸。   “去吧,琴酒之前对于必须要保护那个叫松田的警察很不满吧?现在禁令解除了,去吧。”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BOSS将放在一旁的乌鸦面具拿了起来,放在手中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那个结局……就让我看看,我和后辈之间,谁更胜一筹吧。”   *   手术室中红色的禁止入内的告示牌非常晃眼的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降谷零几乎是每二秒钟,就要抬头看一眼,每二十秒,就要起来走一圈。   “降谷先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吗?”沢田纲吉忍不住说道,叫住了转了不知道多少圈的降谷零。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有说话,从眼神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只是单纯对‘降谷先生’这个称呼有反应而已。   沢田纲吉沉默了半秒钟:“您继续吧,我不说话了。”   他抬起头,也看着面前的手术室发呆。   这是白兰准备的手术,据说是集合了所有的平行世界,总算找到的唯一的解决方法。成功率似乎很高,但是怎么可能不担心,如果失败的话,朝灯就只剩下系统给他的那两年时间了。   系统。   沢田纲吉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系统的存在,还是好友的那位监护人先生说出来的。   那人教养孩子还真的是纯放养,只要不会危及生命,就不去管,哪怕知道有系统这个东西,连一句提醒都没说过!   沢田纲吉又想起了小时候,好友不参加社团活动早早回家,却不告诉他是要去做什么。他又一次跟踪对方,发现御山朝灯娴熟的去商场买了一堆食材,回去给监护人做晚饭了。   而那位监护人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躺在沙发上看他的小红本,还时不   时的提几句意见。   沢田纲吉第二天就拉着好友去自己家里了:‘我妈妈就是朝灯的妈妈,朝灯当我的弟弟吧。’   ‘……纲吉,我比你大一点。’   ‘这不重要,来我家吧,妈妈会很欢迎你的。’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沢田纲吉努力回想着,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这些因为太过离奇,并不难记起。   然后就是朝灯的那位监护人先生,后来一起来了他家里,和朝灯排排坐,露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乖巧表情,举手说道:‘奈奈妈妈,我今天想吃螃蟹可以吗?’   ……可恶。   就在沢田纲吉的回忆越来越远的时候,忽然手术室外面的灯变成了绿色,他还没反应过来,坐在他旁边的降谷零蹭得一下站了起来,直接冲了过去。   几个医生将病床推了出来,御山朝灯戴着呼吸罩,胳膊上插了不少管子,非常平静地睡着。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是全麻,不会这么快醒过来的。   “手术很顺利,病人的身体很好。不抽烟不喝酒早睡早起,活到九十岁应该不成问题。”   沢田纲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感觉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抬手摸了一下,将喜悦溢出的泪水擦掉,上去感谢医生:“太好了,非常感谢您!”   ……   御山朝灯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好像回到了上辈子,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他不喜欢这种气味,但是这次却莫名的没有感觉很厌烦。   他感觉眼皮很重,但是外面吵吵闹闹的,很想继续睡下去,却也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医院的天花板,果然,不管在哪里,医院都是相似的,还是那么的讨厌。   “小朝?”   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非常的动听,语气和音色都在他的好球区,他觉得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是谁。   “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感觉怎么样?”   眼前的是一个金发的青年,样貌和声音一样,都是御山朝灯非常喜欢的类型。   他握着自己的手,关切地询问他。   “是不是现在不想说话?要喝点水吗?眨眼就可以。”   青年还在继续说道,他就要转身倒水,御山朝灯伸手拉住了他。   “你……真好看。”御山朝灯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甜蜜的笑容,“好喜欢……”   他这句话说的让那个青年有些愣神,然后他听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他有印象,是他家幼驯染,好像成熟了不少。   “医生,这是……”   “全麻之后可能会影响神经,短暂的记忆混乱,很快就没事了。”   陌生的声音说道。   御山朝灯却不觉得这是自己记忆混乱,他要是见过面前这个人,肯定会将他牢牢的记在心里的。   他看着那个男人,非常真诚的说道:“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可以和我交往吗?”   ……啊,他居然说出了这么大胆的话,还真是新奇的感受。   对面的青年弯了弯眼睛,俯下身,他喜欢的那张脸凑近了过来,用他喜欢的声音,轻声问道:“直接交往是不是太随便了?”   “……好像有一点哦。”御山朝灯感觉心跳都更快了,他随口说道,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那可以和我结婚吗?”   “好啊。”青年非常平静地说道,御山朝灯睁大了眼睛,对方却低头贴了贴他的唇。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随后对方加深了这个吻。   “……降谷先生。”   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现在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个,御山朝灯也终于想起了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人……好像真的就是他恋人本人没错。   降谷零见他反应过来,对他露出了微笑。   “刚刚的求婚还算数吗?”   御山朝灯完全顾不上羞耻了,眼睛看了过去,金色的眸子里流光溢彩,漂亮的像是月亮。   “刚刚说了什么,不记得了。不然再重复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降谷先生。”   —fin— 第97章 番外一 ABO(1)   Episode01   御山朝灯心情有些不爽,原因有很多,总而言之其实是非常的不爽。   他在来叶崖崎岖的山道上飙着车,车速快得惊人。   身边的风见裕也一只手抓着汽车的顶棚抓手,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努力让自己不要吐出来。戴在左手手腕上的运动手环发出了心率过快的‘滴滴滴’的警告声,但他却没有精力去关上它。   虽然有点吵,但是御山朝灯也懒得管,他盯着前面FBI的车,踩着汽车后座用狙丨击丨枪瞄准了他们的戴着针织帽的男人,扯着嘴角冷哼了一声。   “赤井秀一。”   这是让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一。   ……   被同事从撞得稀巴烂的驾驶室里扶出来,御山朝灯感觉身上那种不舒服的劲又上来了。   困,累,还很烦躁,想毁灭世界。   可恶,还有点饿了。   御山朝灯面无表情地站在FBI的车前,俯视着那个理论上早就死了的男人。   赤井秀一把头发剪了,短发的样子和记忆中有些偏差,显得稍微没那么讨厌了。但是看到对方的脸,配合上今天的特殊情况,他看着赤井秀一的眼神更加冷漠了。   “你……”赤井秀一看着他,挑了下眉。   忽然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本身个子就不矮的男人,在轿车的平台加持下,显得更有压迫感了。   他一动,周围的公安们的枪全都指了过来,旁边正在和上司汇报情况的风见裕也同样下意识地转过脸,只有御山朝灯没动。   御山朝灯现在烦的只想一拳打爆这个地球,赤井秀一要是真的想做什么,他就有理由和对方打一架了。   大概是夏天的缘故,穿着西装二件套外加了件黑色的长外套的御山朝灯,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精致的眉眼都透露着疲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他是个OMEGA,只要一到易感期就很不舒服。   因为知道易感期的时候工作效率会很低,这几天他非常努力想提前把最近的工作处理完,熬了两个大夜,结果在这种时候易感期了。   这是让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二。   OMEGA一到易感期就非常的脆弱,而他是公安,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是个O,更不可能得到任何照顾,算是半隐藏着自己的身份上的这个班。   倒不是他在玩什么伪装OMEGA身份上警校的play,而是……他是跳级念的警校,毕业的时候还没分化,但已经被当时的警察厅领导看中了。   那位长官喜欢他喜欢的了不得,给他画了一堆大饼,什么跟我走,明年升警部后年当警视,二十五岁直接当警视总监……之类的。   哪怕他还没分化,对方也决定在他身上投资了,毕竟包括御山朝灯自己也没想到,十八岁双学位东大毕业通过了国家一类公务员考试体能优秀的可以和一头熊单挑一看就是绝世大A的警校第一,居然是个OMEGA。   他幼驯染十七岁继承家里公司当总裁的那天就分化了,是ALPHA,让御山朝灯觉得自己差不多也会在人生重要时刻分化。   结果警校毕业的时候没有,上班第一天也没有,第二天也没有,然后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网上说再晚十八岁也应该分化了,有的人分化可能不是特别明显,去医院检查就可以明确的查出来了,而他又不喜欢去医院。   反正也不影响生活,既然没有反应,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BETA了。   结果,他平安无事地上了大半年的班,在一次和上司的共同行动中,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易感期了。   ……   “你需要帮忙吗?”   御山朝灯的回忆在中途被赤井秀一的话打断,绿眸的FBI看似关切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询问道。   御山朝灯看着他就像不怀好意的样子,原本半垂着的眸子此时也抬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对方:“不需要。”   他们两人此时离得有些近,陌生的ALPHA的信息素嚣张且铺天盖地的压迫了过来。霸道地好像根本不知道低调怎么写的味道侵袭而来,让本就在易感期的御山朝灯难受的程度更上了一层楼。   他已经习惯了另一个人的信息素,面对着赤井秀一充满暗示的邀请,他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着这种接触。   非常的……恐怖。   然而他的同事们都是BETA,闻不   到信息素也感觉不到这种压迫,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虽然赤井秀一的信息素有些像是威胁,但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ALPHA。或许是大脑判断身边有ALPHA的信息素,哪怕不是很喜欢,但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满足,御山朝灯感觉自己没有刚刚那么烦躁了。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L,把FBI的事情解决,他去找降谷先生临时标记,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是这样的,从第一次他在上司先生面前发情后,他每次都是去找降谷先生做临时标记的。   虽然他那位上司先生人又凶又严格,但在这件事上对他还是比较宽容的。   没有因此将他踢出零组,也没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两人保持着某种默契,默认了他每个月去寻找自己临时标记。   御山朝灯也只能努力工作去回报那个人,虽然有时候被骂的也会哭着给幼驯染打电话说‘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吗’,然后第二天又‘降谷先生这样可以吗’。   “御山……!”   风见裕也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御山朝灯知道他在给降谷零打电话,这时候叫他肯定是降谷先生有事找他。   果然,风见裕也继续说道:“F……那边找你有事。”   想到降谷零,御山朝灯就感觉那种燥热感稍微平和了一点,大脑非常自然地想起了过去被标记后舒服的感觉。   正好可以和降谷先生说一下,待会自己去找他的事情吧。   御山朝灯应了一声,接过电话的时候,风见裕也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劝了一句:“别顶嘴啊。”   御山朝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像是敢和降谷零顶嘴的人吗?而且就算叛逆也不能选自己易感期的时候吧,他还有求于人呢。   他接过电话,开口道:“今天您方便……”   [你到底在想什么?]   和御山朝灯询问的话同时响起来的,是降谷零不留情面的训斥,电话没开免提,但是声音也不算小,周围至少风见裕也是能听清对面的话的。   [你想和赤井秀一同归于尽吗?我就是这么教你的?用自杀的方式去拉别人下水?]   风见裕也恨不得自己当场消失,他左顾右盼着,想要找点   什么事来缓解此时的尴尬。   降谷零是他的上级,御山朝灯也是他的上级,不过御山朝灯是降谷零的副官。   他一个警部补,听到了上级的上级骂上级,之后不会被穿小鞋吧?虽然御山朝灯看起来冷淡,但其实脾气挺好的……可那之前对方也没在他面前挨骂啊。   风见裕也手上的运动手环又响了起来,他有些尴尬的拿了下来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调试了起来,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没有下次。]似乎也考虑到这里并不是合适的教训下属的地方,上司先生这次的训斥很短暂,然后他语气放缓了些,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御山朝灯没说话,他垂着头,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将他的表情也隐藏在阴影下。   他不理解,他完全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生气。   自己就算不舒服也没影响工作,反而把对方一直想追的赤井秀一拦下了。就算报废了一辆车,但是这并不算是特别大的损耗,比起赤井秀一来说什么都算不上。   他一没影响工作,二工作完成的也很好,而且他现在情况还这么糟糕,降谷零问都没问一句就来骂他。   谁都可以说他,唯独降谷零不可以。现在他心情不好有原因二了。   御山朝灯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且非常任性的委屈感,但他现在已经没多余的精力保持精神上的稳定了,光是控制着发热的身体没有当场晕过去已经耗尽心力了。   他抬手扯开了领带,语气相当差劲地回了对面一句:“我想说什么关你什么事。”   [……朝灯?]   “叫我名字做什么,我们不过是普通的上下级,有这么熟吗?”   [你还好吗?]   “我不好,所以我现在要回家休息了,明天也请假,假条之后补给您。”   御山朝灯面无表情地说完,‘啪’地挂了电话,往风见裕也怀里一塞,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对于此时非常安静的来叶崖来说也是该听的都听到了。   加上御山朝灯一向高冷,同事看到他生气都不太敢过去。   ……只觉得御山朝灯不愧是御山朝灯,反正他们没人敢这么骂上司的。   看着御山朝灯单方面的通知请假然后就这么离开,同事们的眼神中不禁带上了钦佩,连带那纤细的背影也仿佛变得高大了许多。   ……   然而走过几个路口,御山朝灯就撑不住了,他扶着身边环山公路的栏杆软了下来,闭着眼喘着粗气,脸上的潮红已经完全掩盖不住了。   好热,好难受……   本来他应该还能坚持一阵的,刚刚赤井秀一的信息素虽然让他稍微好过了一小会儿L,但无异于饮鸩止渴。   身体觉得马上就会被标记了,可实际上并没有,反而加快了他的发热。   必须快点回去,至少不能在外面……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易感期就有厉害的ALPHA帮忙做临时标记,他的身体也被娇惯坏了,普通药店里卖的抑制剂根本对他没有作用。   但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去找降谷零了,先回家,实在不行用多一点的抑制剂。   御山朝灯张开嘴呼吸着,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然而下一秒却向前倒去。   “小心!”   有人扶住了他,ALPHA的信息素散在空气中,虽然是有些刺鼻的味道,但御山朝灯还是稍微清醒了一点。   赤井秀一看着他,不容拒绝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御山朝灯再怎么也不可能接受FBI的好意,尤其对方还是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对他的执着有些无奈:“你要让你的同事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   这倒是个非常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最终御山朝灯也闭上了嘴,默认了对方的说法,跟着FBI上了他们的车。   赤井秀一的信息素闻起来很辣,又厚重,似乎还掺杂了一些烟草的味道,御山朝灯也没什么心情分辨对方的味道。   现在他好受了些,虽然之后肯定会更难受,也有些担心回家之后该怎么办,但他理直气壮地决定到时候再说。   他闭着眼睛靠在车门上,和赤井秀一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坐在前面的朱蒂和卡迈尔似乎一直在偷偷看他,他也懒得理睬。   一路都非常的安静,身边有个看信息素就知道级别很高的ALPHA在   ,哪怕对方的信息素并不适合自己,御山朝灯也没那么难受了。   很快他们就到了御山朝灯公寓的楼下,马上就要一个人面对易感期了,但御山朝灯也没多少留恋。   他保持着礼貌的态度和几位刚刚还在敌对的FBI道谢,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正常的下了车。然而这只是他认为,在其他几个真的正常人看来,他的动作慢的不像话。   卡迈尔心忖这家伙真的是刚刚飙车撞停他们的那个人吗?   下了车,夏日的风一吹,御山朝灯稍微清醒了点,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快点回家。   然而意识的清醒不代表他身体就清醒了,他实在是坚持不住,原地蹲了下来,打算稍微缓和一点再回去。   但也不能太久,虽然ALPHA和OMEGA在人群中都是比较少数的类型,东京这么多人,却也不少见。他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其他ALPHA看到就糟糕了。   “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御山朝灯闭着眼将脸埋在臂弯里,然后听到了从高处传来的赤井秀一的声音。   衣服窸窣了一下,对方也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些许的蛊惑:“我可以帮你做临时标记。”   御山朝灯没理睬他,却听到对方继续说道:“你之前的标记对象是降谷零……对吧?但是你们刚刚吵架了,你要自己熬过易感期吗?”   “……”   “况且,你们并不是恋人的关系,只是一个临时标记,你也会觉得对不起他吗?”   ……也是,虽然每次都是降谷先生给他做临时标记,但他们并没有交往,他也的确没有必要一个人熬易感期,去找个其他的认识的ALPHA不就行了吗?   要是纲吉在日本就好了。   “所以,要我帮忙吗?”赤井秀一见他稍微动了动,忽然抬起头,露出了略带湿润的金色眼眸,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拜托了。”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扶起了他,语气更轻缓了些:“我知道了,我会温柔一点的。”   他扶起御山朝灯,低声问道:“去酒店还是你家?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希望我去你家吧?那么我们去酒店。”   御山朝灯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在   这里就可以了。”   这次轮到赤井秀一愣住了,他还真没想到御山朝灯居然是……他四下看了看,这里算是比较高档的社区,人不是很多,但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   当然也有发现这里有易感期中OMEGA的ALPHA,都被他用信息素压迫走了,但是……   在露天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哪怕他是比较开放的美国人,也还真没试过在外面。   “是不是稍微有点,不合适?”赤井秀一委婉地说道。   “咬一下而已,有什么必要特地去开房吗?”本就烦躁的御山朝灯更不耐烦了,他推开赤井秀一,自己有些踉跄的朝外走,“真没用,我去找别人。”   赤井秀一不知道该吐槽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被OMEGA嫌弃没用好,还是该吐槽对方的纯情度好。   御山朝灯眼里的临时标记就是咬一下吗?   波本,真没用啊。   将御山朝灯的评价在心里还给了波本,赤井秀一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既然对方是这么理解的,他自然也不会越界,他上前一步,想要将御山朝灯拉回来。   “别走,我现在就做。”   然而他拉到的却不是OMEGA柔软的手,而是眼前忽然出现的另一个人的拳头。   赤井秀一偏头躲过,看到眼前比往常似乎更生气的金发青年,挑了下眉。   “是你啊,先来后到懂吗?别打扰我们。”赤井秀一故意说道,迎接他的是降谷零接二连二的攻击。   赤井秀一嘴角扯开一个笑容,抬手格挡,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离他远点。”降谷零语气非常差劲的说道。   “可是他已经拜托我了,我们接下来要去附近的酒店临时标记……啊,我忘记了,你和他这么多年,居然还只是咬后颈这样程度的关系,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不如早点退出吧。”   “波本。”   降谷零眼神一凛,没有回答,咬着牙继续攻了上去。   两人打的胶着,旁边的御山朝灯却要难受死了。两个ALPHA的信息素对抗在一起,他整个人都没了力气,扶着旁边的墙壁几乎要站不住了。   眼前模糊一片,意识也不够清醒了,身体热的难受,很想要……   “降谷先生……”   有些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降谷零的手一滞,就被赤井秀一一拳击中了面部。脸上瞬间红了一片,赤井秀一也没想到他居然没躲开,但也没什么抱歉的意思,挑衅地看着他。   降谷零冷冷的回头看了赤井秀一一眼,没有恋战,转身快步到了白发青年的身边。   “朝灯,还好吗?”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知道接下来和他已经没关系了,盯着那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看了两秒,双手插进口袋里,转身离开了这里。   感受到了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后,御山朝灯没有任何抗拒地伸手缠上了对方的脖颈。将脸埋在对方的肩膀处,被温柔的、令人心安的气味包裹着,他微微张口,喟叹了一声。   “好难受……快点标记我吧,降谷先生。” 第98章 番外一 ABO(2)   Episode02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御山朝灯将手伸进去,轻轻关上了声音。   他不露声色地向外又看了一眼,确定了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才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消息。   【来接应我。】   非常简单的两个字,邮件来自于他那位严格过头的上司先生。   御山朝灯关上手机,按照上面说的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将风衣上的兜帽拉得更低了一些,小心地躲避开路上的人,离开了那里。   从今年初他警校毕业,到分配给降谷零当副官已经快半年了,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虽然勉强还能保持着单休的正常频率,但是休息日他也基本闲不下来。   因为他家上司不是普通的公安,而是公安派到某个神秘的国际性犯罪组织的卧底,他则是承担了对方在公安方面的工作,以及上司的联络人的职责。   正常情况下,职业组进入系统后是警部补的职位,他则是因为毕业的时候还未成年,在没有先例的情况下被安排给了降谷零当副职。   上司的职位是警视,所以他也享受着警视的待遇,干的也是警视的活。   看起来是个很重的担子,实则对御山朝灯来说是有些屈才了。毕竟职业组晋升很容易,入职是警部补,一般第二年可以转正,工作三到五年就可以升警视。   结果他硬是被安排了一个原先并不存在的职位,放谁身上都要嘀咕的。   不过御山朝灯来说还好,别的不说,降谷先生……长得很帅,他从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就觉得如果是给这个人当副官,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在工作第一天那个美好的滤镜就没了,但有时候被上司骂到差点哭出来想辞职的时候,看到降谷零那张脸就觉得好像还能再坚持几l天。   然后差不多就能得到对方的糖果了,比如自己都没注意的小伤口,面无表情地给他贴个创口贴之类的。   总之就让御山朝灯觉得降谷零对自己好像还挺好的。他家幼驯染痛心疾首地说他这是被PUA了,但御山朝灯自己知道不是的。   他还没蠢到分不清人的品性的程度,主要是……他就是想待在降谷零的身边,不管   对方对他再怎么凶,只要没表露出讨厌他的意思,他就不想走。   嗯……好像确实有点像是被PUA了的样子。   ……   御山朝灯眼前忽然花屏了一瞬间,就像是老式电视机说不到信号的雪花屏,让他忽然有些反胃。   他抬手捂住了嘴,压抑住了反胃的感觉。御山朝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草莓味的水果糖塞进了嘴里。   其实他们这类人都会随身带点薄荷糖之类的,但他觉得那个味道又苦又辣,反正只是提神,甜味的糖果也能起到一样的作用。   甜味瞬间在口中扩散开来,神经得到了些许的安抚,但很快那种不适感又涌了上来,御山朝灯扶着墙干呕了两下,心想自己不会是怀孕了吧。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只是他习惯性的自我调侃。   他一不是OMEGA,甚至还没分化,二他还是单身,同龄人都在早恋的时候,他在卷学习,所以他十八岁大学毕业当上了警部补,其他同学才刚念完高中。   因为性格比较内向,御山朝灯平时就比较擅长自我开解。   虽然开了句自己的玩笑,但御山朝灯还是有些担心的。他从上周起就在发低烧了,不过只是没太有精神,别的并不影响,他也就没管。   现在不止是有些发热了,浑身没一个地方是舒坦的,皮肤不下心磨擦到衣服都感觉非常疼,本来就白皙的皮肤也似乎更苍白了。   御山朝灯想起昨天Google的‘一直发低烧是什么症状’,搜索引擎说白血病起步,还有可能是脑癌,就开始心慌。   他就算再不喜欢医院,也觉得现在不能继续熬下去了,万一真的是什么绝症拖久了就糟糕了,他打算今天晚上的任务结束之后就去医院挂号。   原本非常喜欢的糖果也变得有些恶心,御山朝灯将糖吐回糖纸里,在原地休息了半分钟,觉得自己稍微好一点才继续向着和降谷零说好的地方赶去。   他还是来的有些晚了,御山朝灯的开着车刚停下,降谷零就从里面出来了,看起来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降谷零没有责怪他来的太晚,他知道御山朝灯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家伙,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然而一开车门,一股香甜的   像是掺杂了糖果和鲜花的信息素味道就冲着他过来了,差点把他直接刺激到发情。   降谷零的脸色变了,他下意识地往车后座看去,然而车上只有趴在方向盘上看起来非常不舒服的他家副官。   听到声音,御山朝灯努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红,连那双眼眸都比平时湿润,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朝灯他……分化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降谷零脑袋里乱成一团。他家副官是OMEGA,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应该立刻和对方保持距离,然后去找认识的OMEGA带抑制剂来帮忙处理。   可是,现在并不存在这样的条件。他刚拿到一个重要的情报,不能在这里久留,御山朝灯的情况看起来也不允许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刚刚打开车门的那一下,对方的信息素已经泄露出来了,被人注意到只是时间问题。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的眼睛变得清明起来。   他上了车,和御山朝灯交换了座位,自己去尽可能快的处理了情报。   贝尔摩德接过他交出去的U盘,美艳的大明星鼻翼微微动了动,对他笑得暧昧:“难怪你着急成这样,是个很美味的宝贝呢。”   他的身上也沾染了御山朝灯那甜美的信息素,存在感高的就像是做过什么一样。   降谷零出于各种心情没解释,很快就离开了这里,总算是可以送御山朝灯回家了。   车内信息素的味道更浓郁了,躺在后座的御山朝灯已经意识不清了,难受得时不时发出幼猫般的小声呓语。   降谷零快要被他叫的比他还难受了,一路狂奔地送了御山朝灯回家。   他将对方抱到床上,考虑了一下,准备打开手机软件找外卖送抑制剂过来。   然而他却连手机都没掏出来,他那位小副官双手缠着他的脖子,似乎是总算找到了可以舒服些的方法,不断地在他脖颈处蹭着。   降谷零一瞬间有考虑过要不就顺着本能做了,但还是对御山朝灯的在意要占了上风。他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弯着腰,轻轻拍了拍御山朝灯的后背,轻声劝道:“先放开我,朝灯,我去买药。”   他自己也忍耐的相当难受,声音又干   又哑,说出这句话都非常不容易。   和刚刚分化,第一次经历易感期的OMEGA说这种话无异于在讲天书,对方完全听不懂他的话,用鼻尖轻轻蹭着他。   “好难受……不行了……”御山朝灯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非常理直气壮地撒着娇,“怎么办啊,降谷先生……”   降谷零的理智‘轰’得就燃烧至尽了。   ……   降谷零感觉到温热的什么东西,浸透了他肩膀上的布料,渗进了皮肤之中,御山朝灯抱着他难受地抽泣着,整个人都在努力地往他身上贴。   从第一次没经验的易感期之后,御山朝灯就没露出过这么脆弱的样子过。每次都是刚开始的时候就找到了他,乖巧地将后颈露出来,趴在他的肩膀上等着被标记。   两人的温存也仅限于此了,最多是在自己咬破朝灯的腺体注射入信息素之后的那没力气的几l分钟内拥抱一会儿。御山朝灯稍微有点力气就立刻非常礼貌的和他道谢离开,他想找借口多待一会儿都不可能。   这次居然难受到连意识都不清醒了……他们刚刚还吵过架,以御山朝灯的自尊心是绝对不会现在就和他主动说话的,更别说缠着他要标记了。   挂了电话降谷零就想起了御山朝灯差不多快到了易感期的时间了,然而他赶过来却发现他捧在手里心疼的小副官靠在赤井秀一的怀里,差点就要被对方哄着走了。   怒气瞬间就涌了上来,尤其赤井秀一同样是个等级不低的ALPHA,他当时脑子里只有打倒对方,把人抢回来的想法。   然而确实是太冲动了,两个ALPHA的信息素对抗,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影响,正在易感期的御山朝灯被影响的才是最厉害的。   此时缩在他的怀里,小声的、不停叫着‘降谷先生’,声音比对方那甜美的信息素还要柔软,手也从他的衣摆下方伸进去了,手心的温度烫得像是在发烧。   降谷零低头含住了他的唇瓣,脑袋里却不自觉地想起了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对方舌尖残留的那一丝草莓味糖果的甜味。   御山朝灯抬起手臂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OMEGA原本混乱的信息素在ALPHA的引导下慢慢地顺从起来,两人的信息素缓慢却坚定地逐渐交缠在   了一起。   分开的时候,御山朝灯看起来像是清醒了一点,眼神似乎还有些涣散,但已经没有刚刚那纠缠不休的样子了。   降谷零舔了下嘴角,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们上去吧?”   放在之前他肯定自己就可以决定了,但他们才吵过架……御山朝灯说他们‘就是普通上下级’,他有些害怕被拒绝。   那双金眸里重新有了高光,但此时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向前靠在了他的怀里。   “……”   降谷零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低头在副官的侧颈处轻轻啄了一下,将他抱了起来。   ……   最近的地方自然是御山朝灯的公寓,这里也从来没对降谷零有过什么限制,降谷零甚至能从口袋里掏出这里的钥匙,非常轻而易举地进了门。   房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御山朝灯风格,粗看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其实到处都是非常可爱的小细节。   御山朝灯会买很多看起来没用实际上也非常没用但是非常可爱的东西,当然在降谷零看来这就是对方可爱的证明。   比如之前某次他们信任实验中交换过手机,降谷零在御山朝灯的手机上,看到对方花了两千日元购买野生奥特曼的记录。   实在是好奇但是又拉不下脸来问的降谷零用自己的账号也买了一个,没过几l天收到了一个巨大的空箱子。   去询问的时候,商家非常礼貌地说道:也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呢亲亲,可能您的那个奥特曼变成光飞走了。   降谷零:……   本来想公权私用去把这个店掀了的,但是看到上面的‘共售出2件’,他忽然又有点不想这么做了。   虽然御山朝灯只是因为他比较方便才会一直拜托他标记的,根本不愿意和他交往,但这也算是他们买的情侣奥特曼了吧。   脑袋里乱糟糟的,降谷零熟门熟路地进了御山朝灯的卧室,甚至都没来得及开灯,就被对方缠着倒在了床上。   降谷零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他的手托着御山朝灯的后颈,手在对方的腺体处轻轻地揉搓着,将对方溢出轻喘的唇堵住,抱着OMEGA温存了一会儿。   感觉到对方的身体逐渐变得   柔软,不再抗拒他的存在,降谷零翻身让对方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撩开了白色的发丝,露出了纤细脆弱的后颈。   御山朝灯颤抖了一下,但也没有反抗,抱着降谷零的一只胳膊,感受着温热的呼吸离着后颈越来越近。   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标记了,他还是有些紧张。   “放松,小朝。”上司的声音比往常要低沉许多,而那个听起来就非常亲昵的称呼让御山朝灯愣了一下,下一秒,脆弱的皮肤被刺破。   御山朝灯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被支配被侵占的快丨感逆袭了神经,熟悉而霸道的ALPHA信息素顺着腺体进入了身体,他呜咽了一声,握紧了降谷零的手。   上司已经结束了标记的过程,此时正在轻轻的舔舐着他的后颈,身体里不安的细胞也被对方的信息素安抚着。但大概是今天被两个ALPHA的信息素刺激过,理论上应该已经恢复正常的身体,此时却仍然有些不满足。   好像在说:就这?   真讨厌啊,OMEGA的身体。   但如果他不是OMEGA的话,连这点和降谷先生的接触都不会有了。   御山朝灯总是心情复杂的一边讨厌自己的身体,一边又庆幸有着这种充足的理由可以和上司亲近。   哪怕这算是强求,降谷先生分明就不喜欢他。   不然,一个OMEGA和一个ALPHA,整整四年时间,每次的易感期都在一起,还能保持礼节的仅仅是咬后颈的临时标记……还能说明什么?   他对降谷先生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有几l次他觉得都要擦枪走火了,对方的自控力还是强到恐怖的程度,保持理智的放开了他。   御山朝灯握着自己的抓着降谷零的手越来越紧,放在往常,为了不让降谷先生困扰,他这时候已经更理智的和对方分开出距离了。   但今天他还是很难受,忍不住想要任性一把。   就算会被讨厌,他也要及时行乐。   御山朝灯松开了降谷零的手,对方似乎有些不舍地下意识追了一下,但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微微偏头又吻上了上司的唇。   降谷零似乎有些惊讶,以往咬完腺体他们的关系就算是结束了,最多抱个几l分钟,这还   是第一次在标记结束后的接吻。   他当然乐意了,很快就反客为主,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空气似乎变得灼热起来,信息素已经完全混成了一个味道。   刚标记完的那两天,御山朝灯的信息素确实会变成他的味道。   如同完全占有了对方的显著错觉让降谷零总是会非常的愉快,如今也是一样,在这种情况下的亲吻也给了他一种御山朝灯似乎喜欢他的错觉。   但他也非常清楚,御山朝灯大概是不喜欢他的,会找他标记不过是习惯,对方也的确没有更亲近的ALPHA了。   如果喜欢他,怎么会每次都这么干脆的标记完就离开呢?   他将御山朝灯亲到只能靠着他轻喘,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胸口。正当他想着再温存一下的时候,嘴唇被他咬到微微肿起的白发青年坚定地推开了他。   “这次也非常感谢,降谷先生。”   *   “……所以你就停下来了?”   诸伏景光将手上的文库本放了下来,连同那副平光镜也一起摘了下来,用充满惊讶的语气夸赞道:“牛逼。”   降谷零将脸埋在手心里,根本不想抬头,语气纠结痛苦地说道:“……别说了,hiro。”   “不,我是认真的在夸你。”诸伏景光非常认真的说道,但是怎么看都有些嘲讽,“你才是世界上最A的ALPHA,在那种情况都能停下来,还是四年,牛逼,降谷零,真的牛逼。”   “……”   降谷零看起来快要缩成一圈阴影了,诸伏景光却还没打算放过他。   “我能请问一下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吗?每次都硬忍下来,真的不会影响吗?”诸伏景光从旁边拿起一支笔,假装正在记笔记,“还有,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会到四年后的现在,才来问我怎么追人交往的啊?”   “……”   降谷零想死。   但是他现在真的没有别的人商量了,曾经以为御山朝灯不可能喜欢他,能让一个OMEGA连发情期都不想和他发生关系。   加上他平时除了标记的时候,和御山朝灯的关系还真的就是对方冲他发脾气那次说的,普通上下级的那种关系,他从来都没敢去表达出什么,生怕说了之后,对方连临时标记都要避嫌了。   用抑制剂他心疼,找别的ALPHA他会嫉妒死。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标记结束,御山朝灯又主动亲吻他这件事,让降谷零又产生了某些绮念。   万一呢,说不定呢?御山朝灯真的喜欢他。   他们的信息素这么适配,要是能永久标记……   降谷零脸上有些发烫,充满希望地看向面前蓝眸的青年。面前的幼驯染看起来就非常聪明的样子,曾经几l次帮他非常准确的分析过副官的心理。   “我现在只有你了,诸伏老师。救命——”   “没办法了。”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将手上的东西往旁边的沙发上一丢,“我得亲自去见他一面。” 第99章 番外一 ABO(3)   Episode03   虽然前一天的请假是随便说的,但是上司走的时候又折回来,让御山朝灯在家里休息一天。   “……”   御山朝灯收紧手臂,用力地抱住了他的最近的新宠蓝色长脖子的小恐龙抱枕,在床上翻滚了一圈。   在经过前一天晚上的临时标记后,他身体上大部分的不适感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但这并不代表他现在就很舒服。   他的身体素质很好,比不少ALPHA都要强,当年压着警校的一堆AB,当了全科的第一,即便是未成年长官也执意要他进警察厅。   ——那时候还是二十岁成年,结果在他刚满二十岁,政策就改成十八岁成年了==   但OMEGA的身体确实要脆弱一些,到易感期就不是自己说得算了,哪怕是已经被标记过了,他今天还是觉得身体软绵绵的,根本用不上力气。   以前不是这样的,被标记过后他最多睡一晚上,第二天就可以生龙活虎的加班了,根本不会影响什么。   但是从今年起,临时标记的效用好像越来越差了,容易累容易困不说,还有非常难以启齿的别的反应,   去上班肯定会被别人发现,御山朝灯就只能估算着时间提前处理工作,空出发情期的那几天在家休息。   但是这样下去并不是长久之计,几乎每个月都要请假,稍微警醒点的人都能猜得出什么事。   他本身年龄要比同等级的同事小四到五岁左右,现在再加上是OMEGA,他以后干脆别上班了,专门在那里听别人说他的流言吧。   对于自己的这种情况,御山朝灯也有去查过资料,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公安,平时没有事就算了,如果任务的时候身体不舒服,那就不止是坑人这么简单了。   甚至还压抑着对医院的厌恶,去看过医生。他没去找岸谷新罗,别的事也就算了,这种事情去咨询认识的人……他脸皮还没这么厚。   医生倒是很快就给了他答案,因为临时标记不够用。   [四年里都是同一个ALPHA做的临时标记?怎么会四年还是临时标记呢?]见多识广的医生也发出了费解的声音,但还是给他解释道,[能到今年才   产生抗性,说明你的那位ALPHA非常强悍,正常情况下一两次就差不多没效果了,需要更深入的发展了。]   这也的确是正常的发展,每次都是不同ALPHA的话就没有这种问题了,如果连续两二次都是同一个ALPHA……怎么可能还是临时标记啊?   看起来有四十岁的医生甚至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师请教了一下,七十多岁的院长也没见过被同一个ALPHA临时标记了四年的OMEGA。   说他们没感情吧,四年了都没换人;说他们有感情吧,四年了还是临时标记。   院长都退休了,听说有这么奇葩的病例,还特地赶来看了看他的情况。   感觉自己要成典型病例进教科书的御山朝灯甚至没好意思说,这个临时标记就真的是临时标记,咬脖子那种。   总之最后医生给他的建议是,要么和对方固定伴侣关系,要么换个喜欢的人。   ……   真是庸医,他要是不喜欢,怎么可能还去找降谷先生,光对方的态度,都够他辞职一千次了。   “可恶。”   御山朝灯咬住了小恐龙脑袋上的角角,含糊不清地说道。   但他能怎么办?直接去和降谷先生说想和他做*吗?   太羞耻了,不如杀了他比较快。   而且要是被拒绝了,他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至于换人就更不可能了,他又不是没试过。   昨天赤井秀一说要帮忙,因为和降谷零吵架他赌气答应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的信息素攻击性太强,被抱住的时候他莫名的感觉到了恐惧。   明明降谷先生的信息素也非常的厉害。   抵触情绪一下到了巅峰,就算降谷先生没来他也会想办法脱身。   御山朝灯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在被子里,这上面似乎还有着降谷零残留的味道。深吸一口气,他摸出手机开始在网站上刷视频来转移注意力。   他刷到了一个叫做星野寿的UP主,基本都是家里的猫的视频,黑色的猫毛皮油光水滑,正在非常认真的解答一道……高数题。   御山朝灯:“……?”   评论有人说这猫他考东大的时候给自己监考的,还有   说那猫是自己博导的,不过更多的人说是摆拍,很快就被人回复了摆拍能拍出这种效果也很厉害了。   御山朝灯诡异的觉得这猫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好像真的会做高数的样子。   “……坏了,我是真的傻了。”御山朝灯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摇了摇头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体温有点偏高,发情期的时候倒也正常。   御山朝灯躺不住,爬起来打算出去散散心。按照他自闭阴郁宅男的人设,他原本不可能随便出门的。但如今情况不一样,在安静的家里继续躺下去,他怕自己想的太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他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因为没打算走太远,御山朝灯就只带了钥匙和手机,衣服穿的也比较随意。   不过他的随意只是相对于平时上班时候的自己,偶像包袱非常重的御山朝灯还是仔细搭配了衣服才出门的。   傍晚的风吹动浅色的发丝,将身体上的燥热也带走了几分。   果然不能总是待在家里,有空的话偶尔出来散散步也挺好的。   御山朝灯舒了口气,四下看了看,选中了不远处的长椅打算休息一阵。   然而有人却选中了和他同一个位置,提着行李箱的白头发外国人几乎是和御山朝灯同时到了长椅附近。   和陌生人坐一张长椅,这得多外向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啊?御山朝灯看着对方提着的行李箱,礼貌的冲对方点点头,准备去下一个长椅的位置。   “请等一下,那边的小哥~”御山朝灯刚要走,被对方叫住了。   御山朝灯四下确定了没有其他人,有些诧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叫我吗?”   白发青年的眼睛弯了起来,看起来就让人心生好感,哪怕左眼下方有个不大不小的文身,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人,御山朝灯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就有点喜欢这个人。   看起来非常亲切,想让对方摸摸自己的头发。   ……坏了,他是不是真的易感期烧傻了?   心里千回百转,御山朝灯脸上却仍然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冷静。但那个男人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噗嗤’笑出了声。   只是什么都没说,笑着递出一张纸条,问道:“我想去   这个地方,你知道怎么走吗?”   御山朝灯看了一眼,是个离这里不远的酒店。他将纸条还回去:“我送你过去吧。”   “真的吗?太好了,你真是个好人啊。”白发青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露出了紫水晶般仿佛带着魔性的蛊惑的眼眸,“你不担心我是坏人吗?这个情况应该说‘你去问警察’比较好吧?”   “我是警察。”御山朝灯这样回复道。   对面的白发男人鼓起了脸,似乎有些许的不满。   将白兰送到了酒店——路上短暂的十分钟,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还知道了对方是意大利人,打算来日本做生意的。   这些都是白兰主动告诉他的,白兰先生性格外向又自来熟,聊起天来根本不担心接不上话。因为对方自称看不太懂日文,同样经历过意大利母语学日文痛苦的御山朝灯,还帮着对方登记了房间。   低头签名的御山朝灯完全不知道,站在他身后半步的白兰,看着他后颈处的齿痕眯起了眼睛,露出了非常危险的表情。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在对方的要求下,御山朝灯还给对方留了自己的电话,他没多想就给了。   虽然他对白兰先生的印象很好,但如果对方真的是什么危险分子的话,骚扰他这个公安总比骚扰其他普通市民好。   他能自保还能还击,普通人大概玩不过这位白兰先生。   日行一善结束后,御山朝灯站在酒店门口,抬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罢了,他这柔弱不能自理的易感期身体。   好想见降谷先生。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御山朝灯瞬间清醒过来。虽然说因为标记的缘故,他会对降谷先生有依恋感会想亲近是非常正常的生理反应,但是这么直白的表述还是让他有些许的羞耻。   想见面,想被拥抱,想被亲吻,如果是降谷先生的话弄疼他也无所谓。   越是阻止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就越多,御山朝灯捂着脑袋在路边蹲了下来,衣摆拖到了地上也没在意。   呜呜,他这脆弱多愁善感的易感期心理。   御山朝灯感觉身体又不舒服了起来,他开始后悔今天出门的决定,明明知道自己对临时标记的抗性越来越强了,还   非要作。   要是昨天的他再大胆点就把上司推了……不,要是降谷零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直接拉着对方转头开房!   “……朝灯?”   御山朝灯身体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穿着私服的金发青年站在他面前,灰紫色的眸子讶异地看着他。   对方手里提着超市的购物袋,从透明的袋子里可以看到里面的食材,很明显对方是准备回家了。   御山朝灯说不出话,但是能听到自己心里有个戴恶魔角的小人斜靠在那边,幸灾乐祸地对他说道:人来了,去开房吧。   “……”   降谷零在他面前蹲下来,手里的购物袋随手放在了旁边,双手捧起了御山朝灯的脸,额头轻轻与他相触。   御山朝灯下意识地想要向后躲,但在看到对方的眼神时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不舒服吗?”   上司的声音轻柔,但内容让御山朝灯有些紧张,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想出来散散步,不是故意跑出来……”   他的手被降谷零握住,依托着对方,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是我的问题,不应该留你一个人的。”降谷零眉头微蹙,这样说道。   “没……”   “和我回去吧。”降谷零询问道,手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御山朝灯猛然抬起头看向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您的意思是……?”   “我有个朋友,正好在我那边。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降谷零犹豫了一下,找了一个看起来对方最不可能拒绝的理由。   “……”   然后他感觉副官的手一点点从他手心里挣脱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却不像往常那故作冷淡的面无表情,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假笑。   “您的朋友,我还是不见为好。毕竟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也没人会对朋友的同事感兴趣。”御山朝灯后退了一步,非常礼貌地朝他微微鞠躬,“我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朝、”   降谷零伸手想要拦他,但对方回转的速度非常快,根本没有给他挽留的余地。他倒是追得上,可追上说什么呢?强行把他带回去吗?   降谷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刚还握着副官,现在空荡荡的。   朝灯说的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车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诸伏景光看了他一眼,又将注意力集中到手机游戏上。   几秒后他又反应过来不对,转过脸问道:“怎么了?”   降谷零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用渴求知识的目光地看着幼驯染。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从口袋里往外掏枪,塞进了降谷零的手里:“来,杀了我。”   “……hiro?”降谷零愣了一下。   “不然你拿它自杀。”诸伏景光夺过枪,痛心疾首地说道,“你给我发个消息我会自己消失,这么好的机会都能被你错过……难怪四年了还是‘普、通、同、事’。”   “所以他真的是那种意思吗?”降谷零露出了不确定的表情,最后叹了口气,“可是万一……万一有一点不情愿,我怕他难过。”   正是因为太过在意,所以才连一点风险都不敢冒。   诸伏景光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也要主动一点啊。”   降谷零抬头看他,诸伏景光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到了司机的位置,趴在车窗的位置对他说道:“要是对你毫无感觉,为什么每次都来找你?一个处在易感期的OMEGA把自己送到一个ALPHA面前,如果不是完全信任你,还有什么理由?”   “……那我现在?”   降谷零沉默良久,总算抬头问道。   诸伏景光拉开车门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hiro?”   “追啊!”   被诸伏景光一吓,降谷零瞬间站了起来,朝着过来的方向跑了两步,回头看向自己的幼驯染。   “追上之后说什么?”   诸伏景光露出一副‘这还用教’的表情,抬了抬下巴:“追上你就知道了。”   降谷零心想我要是知道我还会失落地回来吗?但是幼驯染的话可信度又非常高,他最后问道:“要是失败了……”   “失败了让他来找我。”诸伏景光对他露出一个假笑,降谷零刚要松口气,就听到幼驯染二十六度五的体温说出了异常冰冷的话,“我来帮你照顾他。”   “……我才不会失败呢!”   降谷零觉得自己当年在警校跑比赛的时候都没跑这么快过。   看着降谷零跑远,诸伏景光坐在了刚刚对方的驾驶座上,心累地揉了揉眉心。   “嗳,这家没我得散。什么笨蛋,两个都是。” 第100章 番外一 ABO(4)   Episode04   御山朝灯说不生气是假的,他根本没看路,气势汹汹地走着。   稍微敏锐些的ALPHA自然能看出他是个正在敏感时期的OMEGA,可御山朝灯作为一个没分化前公认的铁血大A,板起脸来还是非常有气势的。   当然,他身上缠绕着的那股S级ALPHA的信息素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按OMEGA的稀有程度,再加上他那张漂亮的脸,本应该有不少人来搭讪的,然而此时都纷纷退散,没人敢惹他。   御山朝灯自然不知道这些,他脑袋里现在只有降谷零降谷零,这次难得的有些贬义。   虽然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生气。   用句俗套的话来讲,真恨他是块木头。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该认清现实了,降谷先生根本就不喜欢他,从之前老老实实帮他咬了四年腺体就能看出来了。   有几次御山朝灯都感觉有东西顶到他了,但对方还是正襟危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懂了,身体的反应是OMEGA对ALPHA天生的吸引,做不得数的,降谷先生宁愿去洗冷水澡都不想找他。   可恶,想毁灭世界。   御山朝灯又忍不住地烦躁起来,学着降谷零之前的样子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然而不知道是手法有问题,还是自己是OMEGA的原因,一点效果都没有。   反而因此更难受起来,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进了有些偏僻的道路上。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翻了一遍自己那一页就到头的通讯录,最终还是锁了手机屏幕。   自己人缘可真够糟糕的,连一个能来接自己的朋友都没有。   御山朝灯叹了口气,扶着墙休息了一小会儿,还是打算靠自己。   但坏事总是接连发生的,被一群小混混拦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之前没什么事的脑袋都疼了起来。   “靠,今天这是什么运气?能在这里捡到这种品质的OMEGA!”   对面的混混们哄笑起来,其中倒是有敏锐的感觉出他身上ALPHA的气息,有些担心。   为首的那个人一脸不屑:“有没有主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真的有,这种时候都不陪着,一看就关系一般。”   “大哥英明!”   甚至自顾自地分配起了对面那个落单的OMEGA的归属,御山朝灯全程都没什么表情,半垂着眼,也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那边的混混也看到了他这副像是摆烂的样子,笑得很丑地凑了过来:“别害怕啊,小美人,跟着我……嗷!”   他的话没说完,想要摸御山朝灯脸的手就被卸了下来,混混捂着垂下来的手臂向后跳了几步,疼得惨叫。   “你、你……!”   御山朝灯刚刚很注意地隔着他衣服做的这一切,但是碰到了脏东西还是让他有些不爽,尤其在现在这种状况下。   他就算身体不适,武力值被削一半,和这种普通人之间还是有壁的。   御山朝灯感觉自己的体力稍微回复了一点,手一撑墙体站直了身体,他抬起眼眸从他们的脸上扫过一圈,金色的眸子中显露出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这家伙……”   刚刚被卸了手臂,感觉自己丢了大脸的混混虽然有些被吓住了,但看了看自己这边的十个人,和对面那个身材纤细的OMEGA,发狠说道。   “他就一个人,谁都不准跑,给我上!”   原本看到御山朝灯像是练过,本就是乌合之众的一群人下意识的打算跑,但听到头目的话,又觉得非常有道理。   就算御山朝灯再强,也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防住他们所有人?   一群人吱呀乱叫地冲了上来,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拳头。   御山朝灯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原本还想这样能吓跑他们,但看起来还是要用更累的方式了。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在第一个人即将靠近自己的时候突然睁开,刚要伸出手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枪响。   “砰!”   澄黄色的夕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陷落了下去,整个城市被笼罩在黑夜之中。早先亮起的路灯也仅仅能照亮身前的一小块区域,反而衬托的黑夜更加深沉。   站在不远处是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一身黑衣,戴着相同的黑色礼帽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种充满危险感的肃杀之气。   白色长发的男人手中的枪还没收起来,枪丨口冒着一缕白烟,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插着,一副闲适的恐丨怖丨分丨子样。   男人抬起了头,从帽檐下露出了那双如同野兽般的墨绿色瞳孔。仅仅是一个眼神,那些混混们都吓得抖成了筛子,甚至还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的。   “都让开,挡路了!”白发男人旁边较矮的那个墨镜男人这样说道,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皮箱,总感觉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他的身高也只是被衬托得显矮,他旁边那个人至少要有一米九了。   没人敢跑,生怕一转身一发子弹就没进脑壳,闻言相互搀扶着给那两个人让出一个可以走的空隙。   御山朝灯比刚刚要严肃多了,但此刻也跟着那些人的动作,虚掩下冷淡的眼神,向后退了两步。   本来就不是一起的,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边,显得非常不平衡。   那两个人越走越近,御山朝灯放缓了呼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不论是作为自己,还是作为公安,他都非常清楚这两个人是谁。   现在也不是逞强的时候,换个时间他绝对要给对方找点麻烦。   厚重的鞋底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踏踏的声音,很快到了他们面前,白发的男人却忽然停了下来。   御山朝灯甚至听到和他一琴酒之隔的对面,那边的混混里有人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抽泣。   ……纵使是刚刚和他们起了冲突的御山朝灯都没忍住无语了一下,这都是哪来的怂货,怕成这样还敢拦人?   白发男人——琴酒微微偏过脸,用那双瞳孔要比一般人小很多的眼睛危险地打量着他,伸出了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用食指指节挑起了他的下巴。   “你见过我。”   他的声音非常低沉,带着一股阴森的威胁意味。   御山朝灯觉得自己可能没什么立场说对面的那些人了,换个人他早就拍开对方的手了,但琴酒……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可能够呛打得过琴酒。   对方两个人,还有枪。   他出门只带了手机和钥匙,钥匙扣上挂了个可鲁贝鲁斯的小布偶。   他要用布偶娃娃攻击琴酒吗?还是拿他的手机砸琴酒的脑壳,然后给对方灌下变小药?   都不现实。   大概是今天的状态太差,御山朝灯居然在琴酒面前走神了。好在他习惯性的伪装,越紧张的时候表现出的样子也就越拽,金眸冷冷地直视了回去,显得有些傲慢。   琴酒眯起了眼睛,三根手指钳住了御山朝灯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说话。”   面前的青年有双非常漂亮的金眸,睫毛与发色一致,是非常浅的白色,但比起对面OMEGA的苍白的肤色,也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下颌一疼,御山朝灯差点很没面子的飙出眼泪,好在他的身体也习惯了在外人面前装逼,刚刚还非常明显的易感期不适也消退了大部分,让他暂时有精力和面前的组织成员周旋。   但是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也是有技巧的,不能暴露自己是公安,不能暴露和降谷先生的关系……   他太久没回答,琴酒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蹙着眉凑了过来,在他耳边的位置嗅了嗅。   这种感觉比之前赤井秀一靠近的时候还要恐怖,御山朝灯几乎是下意识地直拳挥上了琴酒的脸。   琴酒一惊,后退躲闪,同时也松开了桎梏住御山朝灯的手,站在他身边的伏特加也立刻警惕起来。   伏特加上前假装挡在了琴酒的身前,努力的向大哥表达自己的忠心,反正他们大哥是好领导,真出什么事不可能推他去挡的。   然而上前一看才看清面前的青年的样子,刚刚粗略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靠近之后才知道刚刚有点失礼了。   这是什么白月光型清冷大美人!看这张脸就非常有故事的样子,感觉他至少能当八个ALPHA的早死白月光。   ——没有咒对方的意思(努力比划),是对方的脸实在是太好看,感觉不太像能活很久的样子。   在心里越描越黑的伏特加放弃了解释,开始琢磨自家大哥特意在这美丽OMEGA面前停下的意思。   ‘你见过我’意思是‘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说话’意思是‘好想听听你的声音’……这不明显在搭讪吗?   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了解他大哥,小美人一看就没GET到,还忍不住攻击   了过来。   好好好,非常好,性子还这么烈,更白月光了。   伏特加考虑了一下,决定为大哥当个翻译。他们大哥还是第一次对一个OMEGA这么感兴趣,他一定要……   “咳,那个,我们大哥……”   “波本……你是波本的人?”   伏特加和琴酒同时开口了,听清琴酒的话,伏特加的瞳孔忍不住地震起来。   ——他琴酒大哥难得对谁表示出兴趣,波本不在这里居然也能插一脚,让他这么狼狈!   但是好像还挺带感的。[宇宙猫猫升华.jpg]   白发的OMEGA和他想象中一般冷了脸,语气变得非常冷淡:“你怎么知道他的信息素?”   伏特加瞬间支棱了起来,正常情况下都是确认或者否认吧,最多说句不关你的事。但是面前的白发OMEGA居然质问的是大哥怎么知道波本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两个ALPHA还因为什么会放信息素啊,当然是打架啊!   说起来白月光的声音也挺好听的……波本可以,他们大哥怎么会比波本差!   琴酒不知道伏特加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估计也顾不上和御山朝灯说什么了,此时只是冷笑一声。   后面站着的那些混混抖得更厉害了,并且开始在心里埋怨他们的小头目。   手贱去撩人家被揍了赶紧跑就行,你说你惹他干嘛?   “朝灯。”   局势胶着起来,正在这时,有人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浅金色头发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后,才缓缓地朝着这里走来,   他非常自然地站在了御山朝灯的面前,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自然地伸向背后。   御山朝灯低头看了一眼,将视线移开,假装没看到这份示好。反正他不搭理降谷先生也就收回去了,每次都是这样。   下一秒降谷零微微转身,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并且自然的十指相扣。   御山朝灯挣扎了一下,却被抓的很稳,也就半推半就的被对方握着了。   反正他在易感期,能靠近他的ALPHA还能舒服一点。   “带着这   么多人,要对我的恋人做什么,GIN。”降谷零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客气,“什么时候堕落成这个样子了。”   琴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些人和我没关系。”   那些混混怂的要命,就连琴酒第一时间也是划清界限,TOPKILLER实在是觉得丢人。   只是他们此时的站位确实容易误会,混混们为了给琴酒让路,本来就和御山朝灯相对而站。琴酒又忍不住停下来,被御山朝灯攻击之后,他和伏特加也站到了御山朝灯的对面。   看起来就像是一群人欺负一个人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后,琴酒的脸更臭了,他瞪了降谷零一眼。他和波本不合,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发生冲突,并且还有站在他身后那群丢人玩意儿,他打算姑且退让一步。   “这次就算了。”他冷声说道,走出去两步,还是没忍住回头刺了对方一句,“连自己的OMEGA都保护不好,真是没用啊,波本。”   御山朝灯心说他才不需要保护,如果琴酒没出现,他也不会在这些人手里吃亏,琴酒这话说得好像帮了他什么大忙一样。   他的手还在降谷零手中紧紧握着,估计等到琴酒彻底离开之后才会分开吧。他这位上司,在当卧底的时候,演技绝对是一流水准。   “他们对你做什么了?”降谷零微微偏头,问道。   御山朝灯还没说话,对面的混混们先开口了。   “没做什么啊!我是想搭讪但是还没碰到手腕就被他扯脱臼了啊!”   “都是他支使我们的!他要我们去给你的OMEGA一点颜色看看!”   “对对!”   “你们这些混蛋!我哪里说了!”   “你说对面就一个人,让我们都上……”   对面立刻内讧起来,御山朝灯这个苦主都不想和他们计较了,然而手却被上司松开了。   他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温热的手一离开,立刻就变得空落落的,微风一过,甚至有些凉。   御山朝灯抿了抿嘴,垂下眼将刚刚因为对方赶来,以及哪怕是做戏说的那些话,心中所产生的悸动按捺下去。   下一秒却听到了嗷嗷的惨叫声,没过半分钟,那群   人跑了个精光,降谷零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擦了擦手,冷哼了一声。   “您……不用对他们做什么的,反正我也没事。”   刚刚才遇见过琴酒,即便知道这里没什么监控,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御山朝灯还是谨慎地没叫对方的本名。   “让他们长个教训,今天遇见的是你,之后要是遇见没有力量反抗的人就糟糕了。”降谷零将手里里外外擦了一遍,这才伸手又签住了御山朝灯的手,表情语气才变得温柔起来,“而且我绝对没办法原谅他们对你产生那种龌龊的想法。”   御山朝灯下意识地想抓自己的衣角,然而手却被上司先生握住了。像是回应他一般,降谷零用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几下。   眼神温柔又多情,装得好像是喜欢他一样。   御山朝灯的委屈一下就涌了上来,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掰开降谷零的手:“琴酒已经走了,您不用在我面前演戏。”   “朝灯。”   “我也不喜欢这种让人误会的关系,所以——”   御山朝灯的嘴被堵住了,他的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降谷零一只手护着他的头,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扶上自己的腰,将自己的气息全部染上了他的唇。   一开始御山朝灯还记得自己在生气,然而他和降谷零太过契合了,延续了四年的亲密关系让他在第一时间就习惯性的闭上了眼睛,嘴唇也微微张开迎合着对方的亲吻。   然后就是沉沦,大脑失去了判断的功能,只剩下了本能的享乐。   “不是演戏。”降谷零低声说道,他轻轻喘息着,抱着御山朝灯,在他耳边说道,“不是演戏……”   御山朝灯的意识还没回笼,只感觉耳垂被温热的呼吸所笼罩,腿忽然有些软,只能抱住对方,努力思辨着对方话中的含义。   “那……是什么……”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非常细微的询问,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这样说了。   “如果我说,我想永远帮你解决易感期的问题,你会拒绝我吗?”降谷零抬起头,温情地注视着他。   “……你在同情我吗?”御山朝灯咬了咬下唇,低下头看向了一旁,“您不需要勉强,如果我造成了麻烦,我   可以向上面递交申请把我调到别的岗,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降谷零不知道御山朝灯到底是怎么把他的话曲解成这样的,想要解释,但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来,同时一股莫名的怒火也燃了起来。   他低头又吻了下去,这次要比之前粗暴一点,掠夺了全部的气息,让对方完全沉溺于其中。   “我勉强?勉强和你接吻,还是和你临时标记?”降谷零越说越恼火,“那确实是勉强的,每次我都忍得很辛苦,你居然还……”   御山朝灯仰起脸靠在墙上回复着呼吸,降谷零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喉结,带了些力气咬了下去。   酝酿了好久的泪珠‘啪嗒’掉了下去,他的手环着上司的后背,用力抓起,衣服皱了起来。   听到御山朝灯的呜咽声,降谷零的理智总算是回笼了一些,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身上全部都是自己的信息素的副官,他的声音又软了下来。   “对不起。”他有些干巴巴地道了句歉,ALPHA的本能就是占有,在面对非常契合的、喜欢的人的时候,尤其对方还在易感期,哪怕一个眼神他都有些受不住。   光是对抗自己的本能就已经够费力了,hiro说得没错,这么看来,他能忍到现在的确非常厉害。   但那是和御山朝灯保持距离的时候,一旦发现对方可能喜欢他,他已经不知道怎么保持理智了。   想拥抱他,想亲吻他,想完全的标记占有他。   但降谷零此时也只是无措地站在那里,光是一个道歉觉得有些不够,可让他再说什么,他又感觉对不起御山朝灯。   站在他面前的御山朝灯轻轻叹了口气,面容漂亮精致,白发拢在脸侧,平日里如湖中冰雪般清丽,冷冷的没什么温度。   但是此时,眼角眉梢都带着些许柔情,伸出手轻轻的捧起他的脸。   “降谷先生喜欢我吗?”   “喜欢。”   他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开口道,语句笨拙,连更圆滑的修饰都没有。   “真的喜欢我吗?”   “非常非常的喜欢。”   御山朝灯顺着他的肩膀将手放下,向前靠在了他的身上,语气非常轻地说了一句:“我也喜欢降谷先生。”   降谷零的大脑‘轰’得一声,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收紧手臂,更用力地拥抱着对方。   不知道是不是关系发生了变化,连拥抱都仿佛更契合了。   他将脸埋在御山朝灯的肩膀深处,闻到了甜美的独属于御山朝灯的味道,混杂着他自己的略有些刺激的凶悍的信息素,十分暧昧的交缠在一起。   “我可以标记你吗,小朝。”   降谷零轻声问道,他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和体温:“彻底帮你解决易感期的问题。”   御山朝灯却忽然笑了起来:“可以吗?如果被发现了,降谷先生会被指责潜规则吧。”   “……小朝!”   这话确实有些破坏气氛,御山朝灯撒娇似的在降谷零脸边蹭了蹭:“那就当我在贿赂上司吧。”   “完全标记我吧。” 第101章 番外一 ABO(5)   Episode05   听到他的话,降谷零轻笑了一声,非常自然地接起了他的话。   “贿赂的话,只有这种程度可不够啊。”他的手充满暗示地从宽大的外套里伸进去,扶上了他的腰际,“跟我一起住吧,我每个月给你九十万。”   “工资全部都给我吗?”御山朝灯弯起了眼睛,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人欲言又止地开口了。   “……zero。”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不远处的巷口站着两个样貌出色的青年,身上自带着一种只有接受过训练的人才有的正直感。   个子更高些的青年留着半长的头发,额发是如今流行的侧分,嘴角的笑纹还没有完全消失,看着这里的表情非常的纠结。   站在他旁边的青年一头小卷毛,手里拿着刚刚摘下的墨镜,露出一张帅得惊天动地的脸,没拿墨镜的那只手指着降谷零,眼睛都瞪圆了。   高个子那个他隐约有印象在哪里见过,卷毛御山朝灯就非常确认了,那是隔壁警视厅警备课爆处班的松田阵平,长得太帅了以至于他这个警察厅的公安都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所以旁边的那位眼熟也是因为在警视厅见过吧,原来这两人都是警察,那姑且可以放心了。   ……等等,是同事不是更糟糕了吗!   听听他刚刚和降谷先生说了什么吧。   ‘潜规则’、‘贿赂’、‘包养’……   杀了他吧。   降谷零将他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很A的用自己的大衣将御山朝灯罩住,清了清嗓子:“你们怎么在这里,研二,阵平。”   是熟人啊。   “我和小阵平正在附近,突然听到了枪声,找了一圈找到了这里。”叫研二的那个人说道,语气柔软又讨人喜欢,再暴躁的人都会耐下性子听他讲话的,“不过你放心,我们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个……”   “安室透,我现在的名字。”降谷零叹了口气,手上也没松开御山朝灯,没人比他更清楚御山朝灯有多要面子。   虽然那边的两位同期大概也看到他是谁了,但是至少现在绝对不能松手。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   这种人。”松田阵平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指着他说道,“已经沦落到威胁别人同居的地步了啊,安室。”   降谷零翻了他一个白眼,刚想说嘲讽一句对方这是在嫉妒,趴在他怀里的御山朝灯却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他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丢不丢脸了,只想着如果他不说什么的话,上司的风评就要完蛋了。   而且对方既然能记得要问降谷先生现在的名字,应该关系还不错吧?   “不是这样的!我们是正常交往……大概吧。”御山朝灯想起了两人之前那个有些怪异的关系,语气又没那么理直气壮了,“总之现在是。”   没想到对面的那两位在看清他的脸之后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不是隔壁警察厅的那个天才吗?”松田阵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向了降谷零,“这你都能拐走?”   “等等,你之前说的那个超级可爱的后辈不会就是……”萩原研二瞬间就联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既然知道了,之后遇见了,也帮我照顾一下他。”降谷零笑了起来,牵着御山朝灯的手,“有空请你们吃饭。”   松田阵平看他这样就觉得无语,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对话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不是我的。”松田阵平举起手来说道,几个人互相看了一圈,最后是御山朝灯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不好意思。”他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就向几人道歉,手从降谷零的手中抽了出来,后者有种怅然若失,看着他转身到了角落。   现在也只能凑合和面前的两位同期聊几句打发时间了,虽然他很想快点回去……   “最近还好吗?”松田阵平问道。   他们是警校的同期,一开始两人关系非常差劲,还在宵禁之后跑出去打架,结果不打不相识,聊过之后这两个人成了非常好的朋友,连他们各自的幼驯染也开玩笑说过吃醋的话。   到现在也是,嘴上还会互损几句,但是关心也是真的。降谷零做着非常危险的、不能告诉他们的卧底工作,松田阵平还是有些担心他的。   “很顺利。”降谷零答应的也很顺畅,对着松田阵平微微一笑,“有他帮我之后,比之前要顺利多了。”   看着降谷零这每句话都带着恋爱的酸臭味的不值钱的样子,松田阵平撇了撇嘴。   “居然对后辈下手,啧啧。”松田阵平明显和降谷零的关系更好,调侃起来也要更不客气一些,降谷零也同样不客气地回了他一个‘滚蛋’。   比起御山朝灯,降谷零的脸皮厚了不是一点,也只有刚开始有些尴尬,现在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忐忑。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大概已经翘到天上了,用炫耀的语气说道:“嫉妒吗?我就是运气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和那两个人并排站着,看着御山朝灯打电话的背影,他的恋人,哪怕是背影都非常好看,打着电话都不忘记回头看一眼他。   降谷零对着忽然转过身的御山朝灯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对方却露出了有些担心的表情,又对那边说了句什么。   看嘴唇的动态,应该是‘我知道了’。   随后他挂了电话走了过来,平时都非常高冷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担忧,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降谷零。   “发生什么事了吗?”降谷零和他的默契值还是有的,见御山朝灯看了看他身边的同期,便说道,“阵平和研二都不是外人,可以在他们面前说。”   他以为御山朝灯说的是工作上的事情,便直接开口说道。   考虑到如果是和组织有关系的工作,不可能是通过御山朝灯传达,御山朝灯那边都是比较明面上的任务。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看起来现在都没什么事,趁这个机会让他们认识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见御山朝灯还是有些局促,萩原研二笑了笑:“我们和zero是警校的同期,关系并不比那位hiro前辈差哦。”   他默认了身为降谷零手下的御山朝灯肯定认识诸伏景光,用了对方的名字让对方降低紧张感。   而御山朝灯并不知道这位英雄(hero)前辈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本来如果没跑掉的话,现在也应该见到对方了。   虽然他觉得这件事是他的私事,但好像也的确没什么隐瞒别人的必要。   “刚刚他给我打电话。”御山朝灯吞吞丨吐吐地说道,看向了降谷零,“说想见你一面。”   “他?”降谷零仔细思考了一番   ,并没有想到他和御山朝灯之间共同认识的人能用这种看起来普通又特别的词来代替,“是谁?”   “津岛先生……唔,简单来说。”御山朝灯抿了抿嘴,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算是我……父亲吧。”   松田阵平一点也不给面子地噗嗤笑出了声,立刻被旁边的萩原研二捂住了嘴,萩原研二弯着眼睛将幼驯染往后拖:“哎呀,都这么晚了,我和小阵平也要回去了。下次有机会一起玩啊,御山亲~”   说完,还冲着两人wink了一下,揽着松田阵平的脖子迅速跑路。   然而没跑出多远,就听到从那边传来的两人的爆笑声,多少掺杂了些故意的成分,还时不时混着‘你看zero的表情’‘笑死我了’之类的话。   降谷零:“……”   感觉警校相处的哪一年都喂了哈罗,也只有亲同期才会这么嘲笑他了。   降谷零知道御山朝灯是被收养的,以前从来没听过他提起自己的监护人,没想到那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不错的样子。   “有说什么时候见面吗?”他询问道。   “……他让我们现在就过去,在我家等着。”御山朝灯沉默了,说道。   “那就见吧,我可以的。”降谷零露出一个笑容,牵起了御山朝灯的手,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如果伯父要拆散我们的话,你愿意和我私奔吗?”   他还说了句玩笑话来逗御山朝灯开心,好让对方觉得这件事并不算什么。   御山朝灯真的笑了,但却是因为别的:“你叫他名字就可以了,伯父好奇怪。”   “会不会有些失礼?”   “没关系,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御山朝灯倒是真的放松了一点,顺着降谷零的思绪往下思考:“如果他真的想拆散我们的话,就算准备好私奔也跑不掉吧,他……”   御山朝灯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降谷先生,标记我。”   降谷零的喉结动了动,要是刚刚没有松田他们打岔,他早就把人带回家了。现在哪怕到不了标记的那步,也差不多了。   “要先去见你父亲的。”降谷零还是拒绝了这个非常让人心动的提议,努力保持着理智,说道。   “我才不管。”御山   朝灯撇了撇嘴,“他都不回复我,我才不要他一叫就回去。”   他向前倒去,双手揽着降谷零的脖子,撒娇地说道:“我好难受啊,降谷先生。”   他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降谷零的身上,在对方的脸边轻轻蹭着,能感觉出他比往常要高许多的体温。   也的确,本来因为抗性,降谷零昨天给他的临时标记已经快没作用了,今天又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刚刚的亲吻稍微缓解了一点,但几乎没什么作用。OMEGA的身体本身就要更弱一些,御山朝灯还能坚持站着,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御山朝灯那香甜的信息素往降谷零的鼻子里扑,甜得他要被糖醉倒了,他觉得自己的易感期也要被引诱出来了。   “但是他……”降谷零声音有些哑,低声说道。   御山朝灯没回答,仰头吻上了他。   -   好在降谷零的住所离这里不远,几乎是一进门,御山朝灯就缠上了自己的ALPHA,发情期的身体娇气得很,理直气壮地要着安抚和温存。   降谷零扶着他的腰,反手将门插上,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高,从玄关一直到卧室,衣服外套掉了一地。   房间里到处都是恋人甜蜜的信息素的味道,降谷零忍不住、也不需要忍耐了:“那么,我开动了。”   恋人已经完全没有多余的精神分给他了,只是抱着他小声叫着他的名字:“降谷先生……呜、”   ALPHA的劣根性在恋人的泪水下彻底被激发了,占有欲和情丨欲直接到达了顶峰。   听到御山朝灯的闷哼声,降谷零咬着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哪怕都尝到扩散开来的血的味道也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而他的突然停滞让御山朝灯有些涣散的视线重新聚焦了起来,头发被汗水沾在了脸上,却已经顾不上整理。   他不知道降谷零的心理,只知道自己暂且缓过神了,仰起脸来索吻。   降谷零的额头落下一滴汗水,顺着眼睛滑了下来,他硬撑着俯下身贴了贴恋人的唇瓣,问道:“疼吗?”   御山朝灯却笑了起来,眼睛轻轻抬了起来,有些失神的金眸中倒映着他的脸:“降谷先生。”   他伸出   手臂,揽住了降谷零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与深肤产生了非常剧烈的视觉冲击感,带着显而易见的色气。   降谷零顺从地俯身,揽住了恋人,听到御山朝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降谷先生……会、会讨厌我吗?”   “怎么可能,我、”   “填满我吧。想要降谷先生的全部。”   …………   ………………   易感期的时候,OMEGA的身体是最虚弱的,做什么都没力气,唯独标记的忍耐性很高。   当然也有可能是御山朝灯的身体天生就比较好,哪怕被刺激地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也还保持着清醒,缠着自己的ALPHA抱着自己。   后颈腺体的位置已经有些肿了,那地方过于敏感,平日里也不过是每个月一次的简单标记,这次也成了play的一环。正式标记的时候,降谷零俯下身咬住了他的后颈,刺激地他半天没缓过神来。   他的身上全部都是对方留下的痕迹,此时也非常乖巧地靠在降谷先生的怀里闭着眼睛休息。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他现在还没睡着,毕竟他才刚洗完澡出来,现在浑身都没力气。   只不过这个没力气是疲惫的,和之前那种如同生了重病的没有精神是完全两种感觉,御山朝灯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轻轻叹息了一声。   被标记原来是这种感觉。   旁边的降谷零听到他的叹气声,睁开了眼睛,看着怀里的恋人,语气温柔地叫了一声:“小朝?”   御山朝灯将脸埋进了对方的怀里,在胸襟处嗅到了奶油似的香甜的味道,带着略微的清新的花的香气,十分契合地混进了降谷零本身的信息素之中。   下次,下次的话,他比较希望别人闻到了降谷先生的信息素,一脸凝重地问他,你是御山朝灯的人?   想到这里,御山朝灯忍不住有些想笑,也真的笑出了声。降谷零和他默契值够高,但也不至于到读心的程度,见他一会叹气一会又笑了起来,一脸茫然,也只能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从后背滑到腰际,渐渐地就忍不住地有些不安分起来。他的恋人非常的美味,如果不是担心御山朝灯,他觉得自己完全不需要休息。   好在恋   人也非常配合,仰起脸与他接吻,房间内的温度逐渐升高,紧接着,从外面传来了门铃的声音。   他支撑着身体低头看着恋人,水润的金眸里写着留恋,但也只能暂且停下,仰头贴了贴他。   “我去开门。”降谷零叹了口气,非常不情愿地下了床,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脖子上有着被啃出来的痕迹,但比起御山朝灯身上的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有非常仔细的品尝,对方的要求也全部都有好好满足。   所以大清早的到底是谁——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降谷零打开了门,脸上挂起了本能的温和笑意:“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身上有种独属于里世界的危险气质,让降谷零立刻提高了警惕。   难道是组织的人吗?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男人的外貌,看不出具体的年龄,样貌像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但是气质要更成熟,微卷的黑色短发下左眼被绷带缠绕,仅仅露出的右眼中没有什么神采,简直像是为黑暗而生的男人。   身材瘦弱,且高大,对于他的身高来说有些过于瘦弱了,有种现代人身上很少见的古典气质,甚至——   降谷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准不准确,但是他在看到对方的时候,本能的想起了自己与御山朝灯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对方冷起脸的时候,与这个男人的气质略有些相似……   “您是——”降谷零的冷肃了起来,露出了自己同样被隐藏起来的一面,询问道。   男人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番,伸出一只手指,抵着他的肩膀推了他一下,径直地走进了室内。   房间里信息素的味道已经彻底混在了一起,根本分不出哪个是谁的信息素。   “等等!”降谷零想要制止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对方躲开了。   男人蹲下,从地上捡起了一串钥匙,上面挂着的长翅膀的黄色布偶已经有些陈旧了,他将钥匙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降谷零。”男人开口了,并且一开口就是他那一共没几个人知道的本名,声音非常的好听,简直可以出道当声优了。   降谷零看上去是没有任何反应的,仿佛对方叫的是别人   的名字,一脸淡然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作为一个卧底,他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他有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测,但是这个事情太过离奇,他觉得或许是他想多了。   男人轻笑了一声,这时,御山朝灯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降谷零抬起眼睛,用眼神示意御山朝灯回去关上门,对方却只是对他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容。   紧接着,快走了几步,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伸出手抱了一下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还是刚刚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伸手回抱他。   “好久不见。”御山朝灯意识到了什么,松开手,非常乖巧地站在那里,“津岛先生。”   降谷零:“……”   降谷零有些不可思议,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的脸,对方是从御山朝灯小时候就收养他的,根据法律规定,当时至少也有三十岁了。御山朝灯今年二十二岁,这个男人的脸……   完全看不出任何时间的痕迹,和他像是同龄人。   难怪御山朝灯说只要见到他就明白了,对着这张脸到底怎么叫得出伯父啊?   也难怪御山朝灯都叫他津岛先生,而不叫爸爸。   “翅膀硬了啊,朝灯君。”黑衣男子淡淡地说道,“已经学会不回家了。”   “您教得好。”御山朝灯用同样有礼貌的语气回答道,“爸爸。”   降谷零:“……”   黑衣男子:“……”   降谷零复杂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心想我就算了,你‘……’什么。   黑衣男子轻轻哼了一声,对着御山朝灯伸出手:“和我回家。”   “不回。”御山朝灯低头看着那只手,并没有伸手,学着对方的语气说道,“我翅膀硬了。” 第102章 番外一 ABO(6)   Episode06   “……”   降谷零开始思考,如果自己现在笑出声,之后会不会被恋人的监护人穿小鞋。   御山朝灯穿着明显要大一截的睡衣,衣服的肩线都快落到手臂中间了。原本甜腻腻的信息素中藏着些苦涩,倒是显得更醇厚了些,好像是从草莓小蛋糕到酒心巧克力的变化。   黑衣男子嘴角的笑容被抹平了,他确实有很长时间没见御山朝灯了,准确来说从四年前,对方从警校毕业之后,他就没有和他这样正式的见过面了。   但这只意味着他们没有见面,不代表黑衣男子没有「见」他,御山朝灯做了什么事他都清清楚楚,作为一个“监护人”,他没有错过孩子成长过程中的任何大事。   只不过没有必要见面罢了,反正他的主张是,只要还活着就无所谓。   然而就像是他很清楚自己养大的小孩是个什么样的人,御山朝灯也知道怎么能惹恼他。   确实是翅膀硬了,在他说了要见面之后,还能拉着野男人……   黑衣男子看了野男人一眼,金发的青年显然是个非常会装模作样的人,先是怔了怔,眉眼一弯旋即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家伙的身份他早就查了个透底,怎么说,表现出来的部分确实很能欺骗小孩子。御山朝灯就喜欢这类型的人,从他小时候的玩伴就能看出来了。   黑衣男子撇了撇嘴,他当然不可能去管御山朝灯和谁谈恋爱,也无所谓曾经乖巧的御山朝灯为了莫名其妙的其他男人顶撞自己,也根本不介意御山朝灯现在……   烦死了。   “那就随你好了。”黑衣男子轻轻叹了口气,一副放弃了的样子,对着御山朝灯张开了手臂,“久别重逢的拥抱要有吧?”   御山朝灯眨了眨眼,没说什么刚刚我明明抱过了,但是你没理我的话,没说什么的上前了一步,抱住了监护人先生。   黑衣男子这次才有所回应,揽着他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然后,面无表情地睨了降谷零一眼。鸢色的眸子冷淡异常,刚刚进门时的那种危险感又重新回归,让降谷零脑袋里预示危险的雷达响个不停。   很有城府,并且非   常危险的男人。   真的难以想象他居然能养出来御山朝灯这么……   黑衣男子无声地笑了一下,连波本瞳都吓出来的降谷零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与降谷零相反的,御山朝灯完全没察觉到这种危险似的,半靠在黑衣男子的肩膀处,黑衣男子低头对他说了句什么,他点了点头,对方满意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降谷零忽然想起了御山朝灯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也就是御山朝灯。   十八岁的御山朝灯脸上的圆润还没有完全消去,眼睛中带着一种独属于年轻人的清澈……不愚蠢,即便是十八岁的御山朝灯也被降谷零评价为聪明且机灵,但是——   他是真的莽。   好像没什么危险评判的标准,有时候降谷零都要斟酌一下的事情,他就敢直接上。   当时降谷零觉得他是被人保护的太好了,导致没什么判断危险的能力,所以才会给御山朝灯那个调查莱伊的任务。   他当时基本已经确定莱伊也是卧底了,只是还差一点证据。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那家伙很强,让御山朝灯被打击一下也是好事。   当年他打着拿赤井秀一当陪练的算盘,结果回旋镖插到了四年后的自己身上……   没想到,御山朝灯不是被人保护的太好了,而是平时身边就是津岛这样的男人,普通的罪犯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津岛这个名字,他还是回去查一查好了。   而在他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收到了一封邮件,来信人不详,但是内容是约他单独见面。   降谷零下意识地抬起头,用手指轻巧地给御山朝灯顺头发的黑衣男子也抬起头,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   嘴上叛逆的了不得,但是最后还是乖乖进去换衣服和监护人准备回家了。   “降谷先生,可以用你的衣柜吗?”御山朝灯问道,他来的时候穿的那些衣服已经不适合穿出去了。   降谷零的衣服普遍是比他大一码的,但是也不会显得非常突兀。   “我给你带了。”监护人先生开口说道,他的面前放着几个成衣袋子,降谷零明明记得他是空手进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夜不归宿被老父亲找上门,对方还非常懂的带了新衣服过来,纵使是降谷零也有点尴尬。   黑衣男子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用你的东西需要提前打招呼,还真是生疏啊。”   降谷零弯了弯眼睛:“您要喝点什么吗?”   黑衣男子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轻轻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了。   没过多久,御山朝灯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脑袋,猫猫祟祟地问道:“降谷先生,能过来帮我系领带吗?”   “你六岁上小学,校服就是领带款,连沢田纲吉的领带都是你系的。”黑衣男子拆穿了他。   “真的啊?过去太久我都记不清了。”御山朝灯睁大了眼睛,应了一句,又看向了旁边的降谷零,“降谷先生,可以过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降谷零朝着那边走了两步,转过头象征性地对黑衣男子笑了笑:“那我过去了。”   黑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钥匙扣,并没有说话。   一进房间就被御山朝灯抱住了,很明显系领带之类的只是托词,降谷零回抱住他,在他脸侧贴了贴。   御山朝灯则是揽着他的脖子让他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唇。   因为恋人的家长就在外面,降谷零本来没想做什么的,但是才刚刚标记过,现在完全不想和御山朝灯分开。   稍微担心了一秒,他就将担忧抛之脑后了,由被动变成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降谷零后背抵着门坐了下来,御山朝灯与他额头相触在一起,轻轻喘息着。   “今天晚上来接我。”御山朝灯对他说道,靠着降谷零,抬着手指整理自己的衣服。   “可以吗?”降谷零本已经做好了过几天才能见到御山朝灯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说。   “不行就私奔。”御山朝灯弯起了眼睛,降谷零借了他力气,将他扶了起来,接过刚刚说好的领带,绕过了御山朝灯的领口。   “他是你的监护人……真是想不到。”降谷零的手指非常灵巧,几下就系好了一个漂亮的领带结。   “津岛先生人挺好的。”御山朝灯这话说得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来了,“我有现在多亏了他。”   降谷   零很怀疑御山朝灯对人好的定义,但他的身份是不好对监护人说什么的。也像御山朝灯说的那样,不管黑衣男子是什么身份,有多危险,都对御山朝灯很好。   “我知道了。”降谷零整理好御山朝灯的衣服,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语气温和地说道,“我会尊敬他的。”   “也不用……但是。”御山朝灯陷入了沉思,他很难描述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自己也会经常吐槽监护人先生,但要是有谁说津岛先生不好,他也是第一个生气的。   如果让降谷零对监护人太恭敬,对方绝对会得寸进尺的欺负人,但他也说不出让降谷零别理睬对方的话。   看着他纠结的样子,降谷零将他拉进了怀里:“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嗯?”   御山朝灯松了口气,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那我等你。”   心脏很明显地停了半秒,一瞬间被恋人的笑容蛊惑到的降谷零欲盖弥彰的咳嗽了一声,声音又温柔了几分:“好。”   -   御山朝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他身边的监护人忍无可忍地搭上了他的肩膀,这才老实地走路。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降谷零也算是明白御山朝灯平时那些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小习惯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比如大夏天也要穿外套,再比如穿衣风格,还有非常独特的气质。   只是同样的东西,在黑衣男子身上像是高深莫测的BOSS感,御山朝灯则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反正他喜欢。   降谷零的手机又响了一声,他看到御山朝灯发来的暹罗猫表情包露出一个笑,回复了消息后,又打开手机看到了之前的那个邮件。   如果只是个普通邀约他是不会去的,谁知道是什么陷阱。但是对方的邮件里添加了附件,是一张从背后拍摄的白发青年的背影。   降谷零了解御山朝灯,而且在他的努力下,御山朝灯如今已经警惕了许多,像这样大喇喇将后背暴露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他叹息一声,还是决定前往。   按照约好的地点驱车前往的时候,已经很注意的降谷零在路上却不小心和另一辆车发生了摩擦。   从车上下来一个棕色头发的青年   ,人看起来非常温柔,也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站在他的窗户前看起来有些紧张地道歉。   “真不好意思,一时之间没忍住……”棕色头发的青年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不小心说了心里话,我的意思是,我刚刚没看到。”   降谷零看清了他的脸,眼睛微微睁大:“你是……”   他认识这个人的脸,他当然认识,彭格列的十代目,据说是日本人,所以即便彭格列的总部在意大利,日本这边也会经常合作。   和其他的黑手党不一样,彭格列算是很合法的组织了。降谷零听过这个传闻,而组织的情报人员安室透则是见过对方的照片。   “我是合法入境哦,先生。”沢田纲吉也不演了,语气温和地说道,“要看我的证件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降谷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我只是个普通的咖啡店员。不需要给我看证件的。喏,前面有警察,一定要展示的话,可以去那里。”   沢田纲吉看了他一眼,直起了身子:“你说得对。”   他没再和降谷零纠缠,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启动车子离开。降谷零也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引起了彭格列的注意,对方那个眼神就像是看透了他一样。   降谷零很快到达了邮件上地点,是个花园洋房,这让他更警惕了些。   他下了车,打算去按门铃的时候,大门在他眼前自动打开来。这是个铁门,看起来没有通电的自动门,里面也没有什么人动手,看起来有些诡异。   降谷零拽了下西装下摆,感觉到怀里的枪,稍微安心了些,自然地走了进去。   一路上有不少木牌,指引着他往花园深处走去。   花园里种满了白玫瑰,散发出纯净的清新香气,有些像朝灯的信息素。   降谷零这样想着,很快到达了终点。   在最里面的花园中心的亭子里,有两个人坐在了那里。其中一个是刚刚和他发生了冲突的彭格列十代目,坐在他旁边的白发男人……   降谷零觉得对方有些许的眼熟,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就想起了这个人是组织最近的合作对象。   那个任务是琴酒负责的,昨天晚上他遇到琴酒,琴酒应该刚从意大利   回来。   似乎是叫做……白兰?   “降谷君,你来了。”白兰轻飘飘地开口了,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只是完全察觉不到笑意,“不要拘束,过来坐。”   降谷零的身体钉在了原地。   “你还是这么恶趣味。”他旁边的沢田纲吉不痛不痒地说了他一句,撑着脸看着降谷零,“别在意,他是在嫉妒你。毕竟心爱的弟弟还没有见过面,就跟着你跑掉了。”   心爱的、弟弟?是指……   “我就不一样了。”沢田纲吉的笑容非常的温和,弯起眼睛一点也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被骗走了,还没告诉我而已,我一点都不生气。”   降谷零:“……”   我刚刚确定关系的恋人,究竟是什么家庭背景。   -   御山朝灯心不在焉地开着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监护人先生手中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翻了一页:“好好看路。”   “……”   御山朝灯心不在焉地开着车。   “朝灯君。”监护人先生提高了声音叫了他的名字,“有在听我说话吗?”   “可能在听。”   “可能在听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在听?”   “嗯嗯有的。”   敷衍的态度非常的明显,监护人先生隐约觉得这幅画面似乎在什么时候出现过,有种自己遭了报应的无语心态。   “谁让津岛先生说话这么没意思,我走神了。”御山朝灯理直气壮地说道。   遭到报应的感觉更明显了。   监护人先生心想放以前谁敢这么和我说话早就死了,但是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没看出来那家伙有什么地方好,你还是见过的人太少了,至少要多交往几个人才能确定关系吧。”   “交往几个人也是一样的,我就喜欢降谷先生。”御山朝灯说道。   “我只喜欢降谷先生。”监护人模仿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用诧异的眼神看了过去,“你是恋爱脑吗,朝灯君。”   “津岛先生没谈过恋爱吧,所以不理解。”御山朝灯故作深沉地说道。   监护人开始反省自己对小鬼是不是太   温柔了,以至于御山朝灯居然敢回嘴。要知道他以前也不是完全没养过小孩的,那几个都对他非常恭敬,太宰先生说什么是什么。   但是现在反应过来也有些迟了,御山朝灯从小就粘人得紧,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我见过最好的人就是津岛先生了,想要再找一个像是津岛先生这么优秀的人实在太难了。我在降谷先生身上看到了津岛先生的影子……”   御山朝灯话锋一转,开始恭维起他。   很明显大部分都是夸张的漂亮话,但是监护人还是被他哄得非常舒服。   除了黏人之外,御山朝灯从小就很甜。   对外人是有些自闭,但是只要让他认同的人,他可以全心全意地对人好,可爱的一面全部都表现了出来,‘喜欢你’‘好厉害’之类的话完全不要钱似的乱扔。   监护人一开始觉得他是个小谎话精,但是后来也在一声声‘津岛先生好厉害’中逐渐迷失了自我。   鸢色的眼睛瞥了御山朝灯一眼,他轻笑一声:“他和我哪里像?”   “……呃。”   御山朝灯卡了壳,他没想到监护人先生还真的要问,明明都知道这是漂亮话了。   哪里像,降谷先生和津岛先生完全没有半分相似吧!   “都是ALPHA。”御山朝灯最终还是找到了共同点,如果性别也能算是共同点的话,“还有……还有都很厉害,我都非常喜欢。”   监护人先生伸手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他弯起眼睛,捂着被打的地方对监护人笑,监护人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拉开车门下了车。   “津岛先生?”御山朝灯也下了车,站在车门旁边叫他。   监护人先生没说话,只是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御山朝灯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收到了一封邮件,上面有个地址。   “赶紧去吧。”监护人先生说道。   御山朝灯反应了几秒,总算是明白过来,启动了车子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然而又倒了回来,对着窗外的监护人先生说道:“我今天晚上回家。”   这才真的离开,监护人先生冷哼了一声:“谁管你。”   -   降谷零总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   过于尴尬了,他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左边的白兰,右边的沢田纲吉,两个人都是笑着的,甚至看起来还很温柔,但他偏偏感觉有些凉飕飕的。   昨天他才和御山朝灯确定关系,今天这些家伙都知道了,他不敢想平时到底有多少人在后面盯着御山朝灯。   “总之,哥哥我是不同意的。”白兰从袋子里拿出一颗棉花糖,语气温柔地说道,“一个警察……”   “朝灯也是警察。”降谷零不卑不亢地说道。   他从来没听说过御山朝灯有哥哥的事情,加上刚刚沢田纲吉的话,他也知道了对方和御山朝灯从来没见过。   血缘确实很重要,但还是要看相处,真的要说,对方在朝灯心里未必比得上自己。   这句话却戳中了白兰的某个点,他看向沢田纲吉,用抱怨的语气说道:“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当警察,你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居然让他当了警察?”   “朝灯喜欢的事情,我为什么要阻止?”沢田纲吉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该不会你不知道吧?也是,毕竟是从来没相处过的……”   “十代目!”   白兰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有个白发的青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在沢田纲吉耳边说了句什么,对方的表情明显变了。   在降谷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人了。   他站了起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四周,还抽空捏了自己一把,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降谷先生!”   从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降谷零转过身去,就被人扑了满怀,像是月亮落了下来。   白发青年从他怀中扬起脸,那双漂亮的金眸里全部都是他。   “你怎么来这里了?”降谷零问道。   “因为等不及想见你,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御山朝灯握住了他的手,看了一眼那边亭子里,像是知道了什么,“我们现在就私奔吧。”   满足感逐渐溢了出来,降谷零低低地笑了起来。   “好。” 第103章 番外二 绝对会变成bl的世界和绝对不想变成bl的男人~琴酒篇   《今日限定》   文/Vodka   01   “砰——”   从枪口冲出的子弹在目标的脑袋上绽放出血色的花朵,血液飞溅出很远,自然也不会错过站在离目标仅仅三米远的白发男子。   细小的血迹溅在了男人的衣角,很快就在无尽的黑色中窒息,这便是男人总是穿黑衣的原因,血迹留在上面不明显。   面无表情的男人抬起手,在脸侧抹了一下,并不明显的血点被抹成了赤色的长条痕迹。   “哼。”   他没有多看倒在脚边的尸体一眼,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琴酒,GIN,不能说出名字的黑色组织的TOPKILLER,今天也顺利的完成了上面布置的任务。   从那所别墅离开,他走进了浓重的黑夜,开启了……   看似平凡的琴酒的一天。   02   琴酒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对劲,并不是从今天开始,其实从很多年前,他被杜本内从训练营中挑出来的那一天,对方还同时选中了SKYY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世界很离谱了。   不过SKYY除了神经病之外,抛开事实不谈,勉强还算个人,总归做任务的时候不会乱搞。   琴酒无差别的痛恨卧底,倒是不歧视神经病。   而他说的世界的不对劲,是从今年的年中,他自意大利回来之后,这个世界的不对劲一夕之间全部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   “咔哒!”   琴酒拉开刚刚从自动贩售机买回来的冰咖啡的拉环,面无表镜的灌下半罐,总算是让他感觉清醒了些。   当然不是咖啡的作用,是冰。   对于一个长期熬夜的社畜来说,普通的咖啡早就起不了效果了,刚从冰柜里出来的凉意反而比咖啡丨因更有效。   虽然咖啡没用,但是必须出门的清晨,琴酒还是会买罐咖啡来醒神。毕竟作为组织的TOPKILLER,他总不可能买冰镇草莓牛奶。至于更彰显男人味的酒……   谁大清早喝酒啊?被交警拦下来怎么办?   从某些方面来说,琴酒还算是很遵守正常社会   的规则的。   对他来说,效率才是第一位的,多数情况下他也不喜欢惹麻烦。   比如过马路会看红灯,遵守交通规则,不小心被卷进命案现场只要不赶时间也会配合一下警方工作。   只要对方不是特别的过分,他根本懒得管别人的事情。   每天光是工作就够累了。   琴酒仰头喝下剩下半罐咖啡,提神醒脑的作用还不错,但是味道实在不怎么好。   他的手上稍稍用力,铝罐就被压成了一块铁饼,前面二百米左右就有个垃圾桶,琴酒启动了车子,缓缓地朝着前面驶去。   正打算落下窗户把垃圾扔掉的时候——顺便辟个谣,之前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他的车是手摇窗,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浅金色头发的青年站在不怎么显眼的角落,白色的衬衣袖口挽到了小臂上端,外面非常滑稽地套了件围裙,背对着他撑着墙面。   “波、本。”   琴酒冷哼了一声,叫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和他同样隶属于那个组织,但琴酒一向不喜欢神秘主义的波本。   或者说他和情报人员就是天生的相性不合,贝尔摩德是这样,深蓝威士忌是这样,波本也是,他通通都不喜欢。   其实比起另外两个人,波本算是比较好的那个,疯批但是没深蓝神经病,神秘主义但是比贝尔摩德能说几句人话。   不过这也是上个版本的事情,目前波本在琴酒心中已经成功赢过了另外两个人,拿到了大奖。   至于理由……   琴酒眯起了眼睛,波本挡得严严实实的臂弯下,露出了一点点小白毛。   那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御山朝灯伸手拥抱了站在他对面的波本,两人的身体自然地转了半圈,琴酒也因此看到了从来没见过的波本那有些温柔到腻歪的恶心笑容。   波本低头在御山朝灯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被他抱在怀里的小白毛眼睛亮晶晶的,从前那高冷的模样荡然无存,笑容甜得琴酒有些牙疼。   他妈的男同。   琴酒踩下了油门,汽车直接冲了出去。   这个世界,果然是出现了问题吧。   03   “欸?BL?”   装修的像是芭比的梦想豪宅的粉嫩嫩的猫咖里,坐在猫爪沙发里的黑发男子露出了有些茫然的表情,赤眸里全都是疑惑。   “什么是BL?提货单?生物工程?架桥装置?”杜本内问道,他猜了几个词都没得到回应,“直接告诉我吧,我年纪大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术语。”   但是在他说出那几个正经词之后,琴酒已经没脸说出BOY'SLOVE这种解释了。   “……”   琴酒保持了沉默,杜本内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原本躺在他怀里的白色小猫跳了出来,有些不满地喵了一声。   是只夹子猫。   小白猫优雅地走到琴酒面前坐定,仰起脸来看着琴酒,窗外的阳光正好,一束阳光打了进来,将那双金色的眼眸照得通透异常,漂亮的让人立刻就想起了有着相似眼睛的那个人。   琴酒:“……”   小白猫骄矜异常,伸出一只爪子按在了琴酒的裤腿上,抬起金眸瞥了琴酒一眼,像是在说:摸我干嘛,愣着啊?   琴酒与猫对视了半晌,给自己做了不少的心理准备,让自己人猫分离,猫是无辜的,哪怕是像也和人没关系。   总算TOPKILLER弯下腰,打算将它抱起来的时候,那边戴上了眼镜的杜本内忽然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声音:“喔!”   琴酒立刻缩回了手,小白猫也被吓得抖了一下,倒是没像其他猫那样一受惊就到处乱蹿。愣在原地四下看了看,立刻蹿到了店里最大的那只缅因猫的身边,将脑袋往人家肚子里埋。   缅因猫打了个哈欠,冰冷的绿眸看了眼与它相比起来体型小的像是幼崽的小白猫,一爪子扒拉了出来。   小白猫在地上滚了一圈,被缅因猫按住舔毛。小白猫挣扎了两下,没出来,便干脆摆烂了。   琴酒:“……”   “原来是boy'slove,你们年轻人搞得这些词花里胡哨的,不就是男同嘛。”杜本内坦然地说道,他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用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看着琴酒,“很正常啊,组织里我知道的就有两对。”   “……谁?”   “这怎么能告诉你,人家没说,就代表想保   密,我干嘛要讨这个嫌。”杜本内看了眼小白猫的方向,向后靠在了沙发里,“不过是男同而已,我年轻的时候也交往过漂亮的小男孩,别用这种看变态的眼神看我,我不搞未成年的。”   琴酒觉得他更变态了。   “对我来说性别没那么重要,只要漂亮就可以。不过那也是年轻时候的口味了,现在我对那种事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我只想好好的养老。”星野寿单手撑着脸,用那张英俊的年轻面孔说道。   琴酒觉得来见他就是个错误,早知道今天旷工了。   “突然说什么‘怀疑这个世界是BL的世界’这样的话,GIN,你不会是爱上了男性吧?”杜本内忽然坐直了,非常八卦地问道,“是谁?漂亮吗?介绍我认识一下,我也喜欢……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比较有经验,帮你把把关,省的我的TOPKILLER被人骗身骗心,最后一蹶不振。”   “没有。”琴酒斩钉截铁地说道。   “喝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没有就是没有。”琴酒站了起来,从旁边拿起自己的外套,离开了杜本内の梦想猫咖。   然而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御山朝灯,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比他要高些的风姿绰约的帅哥。   其中那个卷毛琴酒单方面挺熟的,毕竟救过两次了,另一个调查卷毛的时候琴酒也认识了,都是拆弹警察。   卷毛的手搭在御山朝灯肩膀上,一副两人之间很熟悉的样子,和旁边半长头发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半长头发的那个挤了进去,从另一边抱着御山朝灯。   三个人的友情或许会拥挤,三个人的爱情刚刚好。   琴酒的脑袋里突兀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的脸瞬间黑了,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琴酒将猫咖的门关上,转过身平复了一下心情。   “忘记带东西了吗,GIN。”杜本内还算友好地询问道,他手里抱着手机,“我刚刚查了一下,原来BL的种类有这么多,现在的年轻人玩的真花啊。”   琴酒选择性屏蔽了杜本内的话,将视线转移到比很多人都正常的多的猫那边。   他先看的当然是缅因猫那边,缅因猫已经不在刚刚的位置了,独自钻到旁边非常   可爱的猫窝将脑袋伸了进去,一副自闭的样子。   之所以只伸了脑袋,是因为身体太大了,它进不去。   琴酒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去找御山朝灯……找小白猫,最终在非常显眼的地方看到了小白猫躺在那个脸很黑的暹罗猫身下,露出肚皮,安静地被对方舔着毛。   和刚刚在缅因猫那边摆烂的样子完全不同,现在的姿势虽然看起来就不舒服,但还是一副很舒服的样子,时不时地夹一句非常嗲的‘咪’。   琴酒知道不能拿人的行为来评判猫,但是这个场景也太离谱了。   而且这几只都是公猫吧?   “作为过来人,我给你个忠告吧。”杜本内此时开口了,“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有时候你是没办法决定事情发展的。”   琴酒看向了难得正经起来的杜本内,男人黑色的长发编成了麻花辫搭在肩膀上,赤眸中仿佛闪烁着智慧的光辉。   “打不过就加入吧,GIN。”   回复他的是被重重摔上的猫咖的门。   04   “每天都闷在家里不利于心理健康,小朝灯今天晚上有时间吗?”萩原研二从另一边搭上御山朝灯的肩膀,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往他身上压了压,笑眯眯地问道,“要不要和前辈们一起去玩?”   “唔……”御山朝灯似乎走神了,没能立刻回答他的话。   “有什么情况吗?”靠在他另一边的松田阵平立刻警惕起来,杜宾的一面出现,非常犀利地四处看了一圈。   “感觉有什么人在看这里。”御山朝灯一个人顶着两个人的重量,有些站不稳,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开口。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都很好,所以他更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有人。”萩原研二也佯装无意地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能感觉出来在什么地方吗?”   “……没有了。”御山朝灯闭上眼睛重新感觉了一下,他这次是真的快要站不住了,“大概是我的错觉。”   “没办法,公安的工作太辛苦了,要学会摸鱼啊,小朝灯。别跟着那家伙卷,那家伙是钢铁之躯,你卷不过他的。”萩原研二语重心长地说道。   御山朝灯觉得萩原研二说得对,虽然   不知道降谷先生是不是钢铁之躯,反正他肯定不是。   因为他已经站不住了。   御山朝灯腿一软,三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嘶……”   “疼疼疼、哎,你没事吧?”   松田阵平将最下面的御山朝灯拉起来,后辈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些委屈,他忽然就没忍住笑了起来。   萩原研二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笑容是很有感染力的,他也跟着停不住地笑了起来。   御山朝灯别过脸,靠在松田阵平的胳膊上,肩膀也在一耸一耸的。   “真过分啊,前辈。”   “哈哈抱歉抱歉,一时之间没注意到……作为赔罪,让小阵平请你吃冰激凌吧。”   “等等,为什么是我?萩也有份吧!你请午饭!”   “是是——”   05   条子圈,真乱啊。   琴酒压低帽檐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心想道。   06   趁着午休的时间,琴酒去见了白兰。   虽然具体来说,他是没有午休的,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他每天都是工作日,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在完成任务的路上。   不过他还是喜欢用朝九晚五的社畜工作时间来规划自己的时间,每天八小时工作制,加班八小时,抽空睡觉。   他只能用,至少他拿到的钱是值得他工作时间的,大部分社畜每天996,拿着三十万日元的月薪,钱甚至不够还信用卡的,至少他还有钱。   白兰就是他之前去意大利的任务,也是他发现命运在和他开玩笑的起点。   坐在白兰开的那个餐厅,琴酒看着对面那个优雅自持的男人一颗一颗地吃着棉花糖。   说实话,他实在是不理解白兰一个黑手党BOSS,为什么会来日本开意大利餐厅。   开就开了,他更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个餐厅在警视厅对面,导致店里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条子。   白兰有些懒得和他说话,半垂着眼睛也不应他的话,甚至无聊到打了个哈欠。   如果白兰不是白兰,琴酒早就拿枪出来了,然而他的面子在白兰面前不怎么好用,只能陪着对方枯坐。   忽然白兰的手机响了一下,紫眸抬了抬,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白兰立刻坐了起来。   “合同呢。”白兰问道。   琴酒看了眼摆在白兰手边的那几张A4纸,白兰也顺着看了过去,拿起纸,随便翻了两页,就草草签了个名字。   “我有事,你自便。”白兰把合同还了回去,急匆匆地从房间里出来。   琴酒看着自己陪着坐了两小时才拿到的合同,最终还是安慰了自己一句,不管怎么说,拿到就可以。   他将东西放好,从秘密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二楼的位置是可以直接看到大堂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刚刚那个优雅矜贵的白兰·杰索端着小蛋糕凑到了御山朝灯的身边,笑容满面地说了几句什么。   反正他们见面有四五次了,白兰也没对他笑成这样,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说了两句,还直接抱上了。   松田阵平直接站了起来,但是御山朝灯却难得的乖巧,和白兰说了几句什么,白兰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看起来更不值钱了。   琴酒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合同,觉得这个世界果然是出了什么问题。   07   今天遇见御山朝灯的次数有些太多了。   琴酒凝重地想。   他在一堆任务中挑了半天,但是觉得哪个都像是要偶遇的样子,最后找了个去机场的任务。   御山朝灯要上班,总不可能去机场吧?   劳模根本没想过休假的选择,在机场的洗手间拿到了情报,顺利异常,哪怕只是个简单的任务,顺利的完成没遇上不该遇见的人,琴酒感觉非常的愉快。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他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从身后的某个隔间传出来冲水的声音,一个棕色头发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那是个气场很温柔的男人,连不说话的时候,嘴角都是微微翘起来的,与镜子里的他对上了视线,棕发男子一怔,随即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当做打招呼。   棕发男子在他身边的水槽里洗了手,擦干净后径直走出了洗手间,仿佛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是琴酒却不能忽略他,琴酒拿出了手机看了眼邮箱,他确定自己没   有收到相关的消息。   彭格列的十代目突然来了日本……   他上次见到彭格列十代目,是——   琴酒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彭格列是个与组织构造截然不同的黑手党组织,以首领为核心,并且因为首领足够强,根本不畏惧他人的挑衅。   他们热衷于表达出对首领的重视与尊敬,以一种光是想就觉得很不牢靠的形态维持了几百年,无法复制,也很难理解。   但是这并不影响里世界对彭格列的忌惮。   琴酒正准备拉开洗手间的门,忽然听到了从门外传来了彭格列十代目的声音:“朝灯!”   琴酒:“……”   隔着一扇门,琴酒听到了衣服摩擦的声音,感觉那两个人应该抱上了。   “我好想你啊,纲吉。”御山朝灯语气比平时要柔软许多,“这次能在日本待几天?”   “我也想你。”沢田纲吉的声音带着笑意,“事情处理完之后,我留下来多陪你一段时间。”   “真的?来我家住吧,正好安室先生这几天要出差。”御山朝灯说道。   “他万一提前回来呢?”沢田纲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担忧。   “他不会介意的。”御山朝灯确定地说道。   琴酒:“……”   “哎,哥们,不出去吗?”从里面又出来一个上厕所的,看着琴酒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作,忍不住催了一句。   琴酒转过脸,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路人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转身又跑回了隔间蹲了进去。   琴酒一直到那两个人的声音消失之后,脸色才稍微有些许回转。   他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刚刚被他吓进隔间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到他之后,脸上居然红了一下。   “那个,能给个联系方式吗?”男人有些扭捏地走了出来,“刚刚我进去之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想我应该是爱上你了……”   琴酒很不理智地抽出枪,对准了那个男人的额头,声音冷血、残酷:“滚。”   男人麻溜地滚了。   08   “哈?”听完琴酒的话,SKYY露出了一副担心的表   情,“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不然找上面请个假休息一段时间?”   琴酒今天无语的次数已经突破了天际,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SKYY突然的关心。   他有种被神经病询问你精神是不是不正常的屈辱感觉。   琴酒有些暴躁:“不想听就滚。”   SKYY笑了笑,推了推作为伪装的眼镜,他现在穿的非常居家,和琴酒在某家商场的咖啡厅里坐着。   “别这么暴躁嘛,我可是有认真在听你讲话的。”SKYY说道,他咬着面前橙汁的吸管,“你说你怀疑这个世界变成BL的世界了?怎么,是你真的爱上男人了?”   SKYY的反应和杜本内一模一样,第一反应都是琴酒在给他们出柜。   琴酒懒得理他。   SKYY却忽然捂住了胸口的衣服,矫揉做作地惊呼:“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哥哥!这绝对不行,咱两撞号了啊,而且我喜欢漂亮的小美人,你……”   他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如果这不是在外面,琴酒大概已经开始揍他了。   这应该也是SKYY硬要在公共场合见面的理由吧。   “说认真的,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SKYY看到琴酒只是抬了抬眼皮,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觉得事情可能真的不对了,总算认真起来,“BL的世界……听起来像是本子发展。”   认真但是没能认真多久。   如果杜本内对某些时髦词有些迟钝,SKYY大概是住在网上了,什么‘ABO’什么‘DS’,念了一堆稀奇古怪但是让人感觉绝对不能知道含义的词。   前方是深渊,真的过去,就再也回不去了。   琴酒端起面前的咖啡啜了一口,刚要开口,从旁边传来了非常熟悉的声音:“找我什么事。”   琴酒:“?”不是,这%……*&()#)1   “哇,这个声音不错。”坐在对面的SKYY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忍不住想往隔壁探头。   琴酒瞪了他一眼,SKYY也只能坐下了,但还是扭来扭去像个多动症。   “因为很久没见了,所以想和你约会,不可以吗?”另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优雅温和,如同贵公   子的音色,“我的共犯。”   “……”   御山朝灯和琴酒同时沉默了。   “上次你说,会把我的车当成恋人来对待,结果我的车报废了。”御山朝灯语气平静地说道,“事后你才告诉我,你上个恋人是琴酒,对吗。”   对面的男人轻笑了一声,声音依旧性感:“都是过去的事了。”   SKYY露出了“OHHHHHHHH~~~~”的表情看着琴酒,像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   琴酒站了起来。   SKYY的表情逐渐兴奋起来。   琴酒回头看了一眼。   SKYY也接着机会看了一眼,他一开始看中的居然是他早就看中的白毛小警察,对自己的审美在线点了个赞,然后又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粉色短发的眯眯眼,看起来温和又带着点书卷气,也是个讨人喜欢的男人。   啊,琴酒!   SKYY在心中深情地朗诵道。   粉色头发的男人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御山朝灯脸边的头发,轻声说道:“我和琴酒没什么关系,只有你……”   琴酒跑了。   SKYY刚要给琴酒对男人的拳击鼓掌的时候,看着白发男人落荒而逃,火速消失在了眼前。   SKYY叹了口气,举起了自己的橙汁。   为琴酒的失败恋情,干杯!   09   琴酒并不知道SKYY已经开始脑补他那并不存在的恋爱经历了,心中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诸事不宜。   找个机会去拜拜吧。   琴酒凝重地想。   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找点正经工作去做,只要忙起来,就算遇见御山朝灯,被创的程度也比摸鱼的时候要轻一点。   看看他上午去杜本内那边摸鱼,下午去和SKYY摸,都遇到了些什么。   琴酒深吸一口气,看了眼自己今天的任务,翻了翻空档期的狙击手,决定去找苏格兰。   他知道苏格兰也和御山朝灯认识,但是他今天在机场的时候听到了,御山朝灯要和彭格列十代目幽会,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琴酒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苏格兰安全屋的门。   里面半天没有动静,直到他不耐烦地又敲了一下,门同时被打开了。   白色头发的青年站在玄关处,只穿着衬衣,没有穿外面的外套,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10】   暖色的灯光给白发的青年身上镀了一层金边,显得格外的温柔,也格外的漂亮。   琴酒奔波了一天暴躁的心莫名地被抚平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白发青年,终于伸出了手,将对方拉进了怀里。   “你——”   11   “砰!”   子弹击穿了电脑,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伏特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大大大大大哥……”伏特加试图给自己解释。   枪丨口对上了他的脑袋,伏特加咽了咽口水,心想大哥不至于此吧?   琴酒扣下了扳机,伏特加转身就跑。   12   从诸伏景光那边换完消息回来,御山朝灯打着哈欠推开了自己家的门。   他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实在是累得要命,回家连澡也不想洗,打算先在床上躺尸半小时再说。   幸好今天纲吉有别的事,不然来他家玩的话,还得让幼驯染照顾自己。   “我回来——”   御山朝灯推开门,却发现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降谷先生明明说今天不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多想,下一秒就被熟悉的气息拥入了怀中。   “降谷先生?”御山朝灯有些诧异地叫道,身体已经习惯性地回抱了过去,“不是说今天……”   “因为我思考了一下,果然还是想和你一起,所以努力将工作提前做完了。”降谷零低头用自己的额头与他相触,眼睛里浮现出笑意,“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