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真的能攻略威士忌组吗!》作者:卷尾咩   文案:   北木朝生意外死亡后,绑定了一个系统,说只要他帮忙通关一款恋爱游戏便可以让他复活。   系统:首先要抽取你的性格特质,而后根据特质来分配技能与立场。   结果他抽到了社恐百分百,成为了一位光是与陌生人共处一室便会浑身发抖说不出话的重度社恐人士。   顺便一提,他抽到的技能是黑客技能MAX,立场是纯黑,新手指引npc是某个看起来凶巴巴的银色长毛,据说是橹锏膖op killer。   北木朝生:……不然我还是现在回火葬场吧,还赶得上下葬!   为了他的存款,北木朝生还是努力且艰难地通过了新手指导,并被分配给了代号均为威士忌酒的行动小队。   队里三个人帅的各有特色,随便一个都能拿出来做市面上恋爱游戏的看板郎,北木朝生懂了。   ——只要攻略这三人中其中一位,他就可以顺利复活回家。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不努力的社恐!为了回家,拼了!   威士忌组里临时加了一个新成员,虽然话说不利索,但情报搜集十分快速,而且据说与GIN关系很好。   然而他们第一次为了信息潜入对方房间便被当场发现,摘了口罩与兜帽的青年长了张过分绮丽的脸,看着他们的表情瑟缩胆怯,却颤抖着身体拍了拍自己的床边。   “要、要留下来吗?”   威士忌组:(瞳孔地震)   内容标签:综漫 柯南 轻松 团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北木朝生 波本   一句话简介:太难了不如让他们自己来。   立意:真心才能换得真心。 第1章   昏暗的仓库中十分安静,门口的箱子上坐着的青年穿着黑色卫衣,兜帽下又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他膝盖处放着小巧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正安安静静地敲击着键盘。   虽然完全看不出样貌,但从身形来看,是个身材纤细的青年,露在外面的手指纤细修长,手腕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圈住,皮肤更是像上好的瓷器般白皙细腻。   寂静中只能听见他轻巧而快速的敲击声,突然,砰砰——!   仓库内部传来两声不祥的枪响,而后杂乱匆忙的脚步迅速靠近。   ——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本来精心打理的西装已经皱皱巴巴,过度的惊恐让他本来还算可以的五官扭曲成一团,甚至在逃跑时被地面的凸起狠狠绊了一跤,摔倒在青年面前。   “救我……钱还有资料都会给你们的!不要杀我!”他一把抓住近在眼前的裤腿,涕泗横流地祈求。   青年先前一直没有理会这些动静,被抓住了裤脚,这才将目光从电脑的屏幕上挪了过来。   屏幕幽幽蓝光下的粉眸极快地瞥了他一眼,没什么感情,甚至透出几分嫌弃。   但西装男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他大睁的眼睛还没有映出对方的身影,便听到了砰的枪响。   鲜血四溅。   白色的衬衫被红色浸染,一枪正中心脏,爬起一半的人重新砸在地上,手中却依旧攥着那片裤脚,像是最后的执念般,青筋暴起,咽下最后一口气。   “萨格利。”不远处走来的人没有看地上的尸体,长长的银发垂落,声音冰冷刺骨:“结果如何。”   “已经解析完了,确实是资料的上半部分。”被称作萨格利的青年站起身,皱着眉头踢开那只抓着自己裤子的手,才站起来将电脑转向对方。   因为口罩的遮挡,他发出的声音有几分沉闷,但仍然能分辨出声音的主人十分年轻。   后面的西装墨镜壮汉一路小跑过来,在尸体上摸索一通,从内侧的口袋中摸出一个小巧的u盘:“这应该就是下半部分了。”   萨格利压了压帽檐。   把重要物品带在身上,还妄图威胁组织……果然和查到的资料一样,是个又蠢又坏的货色,会被琴酒一枪打死也在意料之中。   他接过u盘将其插在电脑上,低头操作几下才道:“大概需要十分钟来解析,任务报告已经发到琴酒大哥邮箱中了。”   琴酒就是刚刚开枪的男人,他留着长长的银发,健壮高大的身材将黑色大衣撑起,刀子一般充满凌厉杀气的眼睛,像是一头蓄势待发,时刻准备咬断敌人喉咙的猛兽。   就算是组织中的成员,也有不少人畏惧着他,每次见面都提起十二分警惕。不过萨格利是个例外,他说完任务的事情后,抱着手中的电脑小声抱怨:“怎么让人跑到我这里来了,血都溅到我裤子上了。”   他穿的可是一条米白色的长裤,裤脚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实在是明显,而且还很难洗!   琴酒神色莫测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迟早要习惯。”   并不是很想习惯这种事,事实上他对近距离看到人被杀死都感到不舒服。不过琴酒似乎早就看出来他的毛病,所以一直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击杀任务目标。   这次交易的目标已经自取灭亡,看琴酒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抓了抓裤子,深吸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不回去吗?”   他想把沾了血的裤子换掉。   琴酒看向一旁待命的西装墨镜壮汉。   墨镜壮汉叫伏特加,跟了琴酒很长时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等下有几个代号成员要来……就是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件事。”   上次说过的事?好像是要和其余代号成员重新组队。   萨格利忍不住抬手扯了下口罩边缘,眼睛微微发亮——这场能让他复活的游戏,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因为他帽檐压低了,伏特加看不到他亮起来的眼睛,还以为他的动作是因为惶恐——众所周知萨格利是个严重社恐,和陌生人在一起甚至没办法说话,就连他都是和萨格利待了两个多月才听见对方和自己真正开口说话。   不过从琴酒大哥第一次领回萨格利的时候,他们俩就能正常交流,明明伏特加自认为平时基本都和大哥在一起,却完全不清楚这两人是何时熟络的。   而这样的萨格利突然接到命令要和三个陌生人组队,一定又怕又慌张。   伏特加心有不忍,下意识开口:“这次换搭档是boss的命令,不是大哥的意思……”   他话没说完,就被叼着烟的琴酒冷冷扫了一眼,赶忙闭嘴。   萨格利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官司,也不在意这次换搭档是谁的提议,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场关乎性命的攻略游戏,琴酒只是他的游戏引导员,新手期过后,就应该与新角色相遇了。   而他为何会被卷入这样一场游戏中……   萨格利本名北木朝生,一个十八岁就从大学毕业的天才少年,同时是知名漫画家,毕业后选择待在家中靠画漫画为生。   但若说起他与普通人最不同的一处,那就是他是一个超能力者。   所以在被拉入所谓的系统空间,看见一个奶白色的水滴状光团对他说他已经死了时,北木朝生还以为是哪个恶灵在对他进行袭击,捏着光团甩了一通,最后才发现原来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   北木朝生无法离开系统空间,又不想莫名其妙死去,只好同意了奶黄光团的要求——在这个世界中将一个人的好感度升到最高来让自己复活。   因为是科学世界,他的超能力被暂时封印,光团让他抽取了类似人设一样的卡片后就把他传送到这个世界中。   在发现实打实换了个世界后,北木朝生确实对光团系统有了些许信任,虽然不多,但决定先照对方说的做一下试试。   至于抽到的人设卡……名叫社恐百分百的性格卡片融入身体后,具体表现为在周围没有熟人时无法和陌生人说话,在陌生人数量大于熟人数量时,北木朝生也无法说话。   能力卡片则是黑客满级技能,只要北木朝生愿意,他能控制一切电子设备。   最后抽取的是新手引导人物,对于一个空降到新世界的人来说,自带60好感度的引导人物几乎决定了他的攻略方向,他摁着扭蛋的手一用力,抽出了立场全黑的组织杀手琴酒。   北木朝生:……   虽然有超能力,但他还真没和这种人有过太多接触。   更何况他是要在危险的跨国犯罪组织中玩恋爱游戏,简直是地狱难度,北木朝生差点就想说自己不干了,但想了想还没画完的漫画与刚刚买好的房子,把放弃的话咽了回去。   能活的话他还是想再挣扎一下,虽然他的人生很单调,可也不能这么没头脑地结束,甚至都没有和朋友告别。   仓库外传来几道脚步声,三个人影逆着光走进来。   就像市面上每一款恋爱游戏一般,出现的人物都各有各的特色,个性鲜明。   金发黑皮的情报人员波本,看过来的目光中满是审视与冰冷,脸上的笑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黑长发的绿眸狙击手莱伊,话少沉稳,像是个冷淡不好接触的人;   而有着一双上挑猫眼的狙击手苏格兰,蓄着胡子,相对来说是三人中气质最温和的一个。   三大于二,陌生人数量过多,社恐百分百发动的条件达成,本来站在琴酒对面的北木朝生动作迅速且熟练地躲到了对方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在场的人都比他高很多,从上面看只能看到被压低的帽檐,连根头发丝都瞧不见。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萨格利?”虽然对他的反应惊了惊,但波本还是率先开口,脸上的笑意冰冷:“没想到是个不敢露脸的胆小鬼。”   北木朝生正悄咪咪打量他们,被他语气中的针对刺得又缩了回去,这次连脑袋都看不见了,整个人被琴酒挡的严严实实。   他这样倒是让波本有种自己在欺负小孩的感觉,不爽地啧了一声。   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中哪有什么善茬,眼前这个看起来怯懦的人在刚一出现就以雷厉风行之速揪出了十多个卧底,更别提他刚刚从外面看到北木朝生对生命的冷漠,更是显得现在表现出来的胆怯可笑起来。   北木朝生:……   他本身虽然也是社恐,但没有到不敢与人接触和无法说话的地步,有这种反应除了演戏的因素,还有性格卡片对他的影响。   但是波本真的好凶!   明明素未谋面,哪来这么大敌意。   他默默将波本从攻略选择中划掉。   虽然是为了活命,但他也没有受虐倾向,没必要选一个讨厌自己的人在犯罪组织中进行地狱中的地狱开局。   “波本。”琴酒警告性地瞪了波本一眼,声音冷硬:“你们必须要和萨格利好好相处,不准让他出任何问题,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任何问题。   在场的三人都微微眯起眼,看向北木朝生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思。   萨格利是琴酒的直属下属,如今却突然要把他们几个凑到一起,如果是怀疑他们的身份,不该将如此重要的文职人物放到他们身边,毕竟萨格利是出了名的电脑高手体术菜鸡,据说弱到连枪都用不了,他们随便一个就能轻而易举杀了他。   不论如何,接下来必须要更加小心,不能露出破绽。   卧底三人虽然内心无数波澜,表面却依旧维持着刚才平静,波本更是带着嘲讽意味地拉长声音:“放心,我会像养孩子一样好好照顾他的。”   北木朝生:……   他忍不住又探头看了眼波本,在对方朝自己看来时又迅速躲回去。   确实没印象,不记得曾经得罪过他。   “在搭档期间,四个人必须住在一起。”琴酒又道,他抓住一直捏着自己袖子的北木朝生,动作强硬地将他推了出去。   北木朝生再次沐浴在充满审视的目光中,整个人直接木住,想躲回琴酒身后,却被人冷淡地看了眼,只能忍着不适站在人前。   “必须住在一起?”莱伊拧眉:“之前没有说过。”   他声音很低沉,听起来自带成熟靠谱的大佬感,让北木朝生往他那多看了几眼,结果就和那双绿眸正好对上。   莱伊和琴酒眸色相同,而且性格同样偏冷,但还是能看出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人。   和陌生人对视两秒已经超出北木朝生的极限,他匆匆收回目光,低着头把自己的脸埋进阴影中。   没了琴酒帮忙挡着,这几个人的视线都像是要把他刺穿一样锐利,即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难以挥去不安感。   这次是伏特加开口解释:“因为萨格利不和陌生人说话,所以需要你们尽快熟识,防止耽误之后的任务。”   他拿出一串钥匙交给北木朝生:“这是安排好的房子,地址发到你们邮箱中了。”   到这里,“萨格利交接仪式”差不多就完成了,琴酒带着伏特加率先离开,把北木朝生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就算是有着好感度,也很难让他为北木朝生破例做更多,不如说在新手期,这对普通人已经代表亲密朋友的好感,只体现在他允许北木朝生躲在他身后顺便拽他袖子这一点上。   四个人面面相觑片刻,主要是三道目光落在北木朝生头顶的兜帽上,谁都没有先开口。   在一片寂静中,北木朝生默默打开电脑,在上面敲打一番,电脑发出机器平板的念白:“初次见面,我是萨格利,有人愿意捎我一程吗,我没有车。”   顿了顿,他顺从本心地又敲了句:“不要波本。” 第2章   “那你就走回去好了。”   在一小段沉默过后,被他“排挤”的波本冷笑一声:“真不巧,我们三个是坐一辆车来的。”   北木朝生一愣,他没抬头,但看他骤然慢了一小半的打字速度,就能感受到他心情的沉重。   电脑中发出慢吞吞的机械音:“好吧。”   苏格兰的目光在僵持的二人中间扫过,眉梢微微挑起。   虽然他和零确实商量好要用不同的态度对待萨格利,但没想到见效这么快,只是一个照面,他们的关系就如此恶劣。   “我们走吧,萨格利。”他开口,虽然语气只是平和,但和波本那糟糕的态度一比,平和就加热成了温和:“车在外面。”   有人插话,波本也没再说什么冷嘲热讽的话,而是自顾自转身向外走去,莱伊也走了,只剩苏格兰还站在那看他。   僵硬的氛围被打破,北木朝生着实松了口气,他给苏格兰打了谢谢两个字后,合上电脑跟在对方身后。   仓库前停着一辆白色的马自达。   北木朝生不想和另外一个陌生人坐在一起,于是果断打开副驾驶的门,一眼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波本,反手关上车门去了后排。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疑。   故意放慢脚步让他先选位置的苏格兰将嘴角的笑意抿去,动作自然地打开副驾驶的门。   虽然没和讨厌他的波本并排坐着,但北木朝生此刻并不觉得轻松。   莱伊身材高大,目光锐利,远一些还好,像这样并排坐着,即使对方已经收敛不少,还是散发出令他不安的侵略性。   他尽可能将自己缩小贴在车边,正好在这时电脑发出了任务完成的滴滴声,是那个资料的下半部分解析成功。   一下子被丢进三个陌生人中,他差点就把这东西忘了。   给琴酒发去询问的短信后,北木朝生按照吩咐将资料打包发到对方邮箱,而后将u盘内部东西销毁。   u盘本体也不能留,他拔下u盘后放在手上,沉思两秒。   这种需要销毁的东西一般不是被琴酒大哥直接一枪打碎,就是交给伏特加让他处理,现在和他们分开,北木朝生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扔到垃圾桶?   “需要销毁吗?”旁边忽的传来低沉的声音,竟是莱伊主动和他搭话。   北木朝生在电脑上敲了几下,摁下播放键:“对,但我不知道交到哪里。”   莱伊的目光在那个黑色的u盘上停留一瞬,态度自然地伸手:“我帮你处理。”   出乎意料的热心!   北木朝生松了口气,刚伸展手臂想要将u盘放在男人向上展开的掌心,车子猛地一晃,开了个角度巨大的s形。   他猝不及防,身体向后倒去,眼见就要撞到玻璃上,拿着u盘的手被人猛地抓住,而后一股巨力传来,再加上车子又改变了行驶的方向,他身子前倾,直接倒在莱伊身上。   淡淡的烟草与硝烟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对方紧握着他的手,手掌炽热。   “抱歉啊,刚刚前面突然有只猫冲出来。”波本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说着道歉的话,语气却依旧桀骜,还带着讽刺:“这都坐不稳,以后出任务要不要给你按个宝宝椅。”   北木朝生被气得都忘记自己在陌生人怀里了,他猛地坐起来,捞起跌落在车上的电脑,手速飞快地敲击:“波本,讨厌!”   完全没想到他恶狠狠的模样结果打出来的是这么一句话,车内有一瞬间的寂静。   可能自己也意识到这很像小学生吵架,北木朝生的手顿了顿,歪着脑袋思索负面词:“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斯文败类!心和皮肤一样黑!”   虽然他在努力骂人,但电脑慢吞吞的机械音却毫无伤杀力,甚至因为他这副绞尽脑汁的样子平添几分好笑。   真的有人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尽管迅速被吞回,但北木朝生依旧听得清楚,打字的手缓缓顿住,低下头没了动静。   车内三个人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尽管看不到脸,但从那僵硬的身体和攥着电脑边缘,指节发白的手指来看,应该是在紧张或是羞耻,像紧张兮兮把自己蜷起来的动物。   莱伊将u盘收起来,微微眯眼,意识到自己对面前这人的第一印象恐怕并不准确。   最开始见萨格利与琴酒抱怨裤子沾上血迹,之后又躲在对方身后不愿交流,还以为是性格古怪孤僻的黑客,现在看来……   他摩挲了下手指,忽的问:“伏特加说你不和陌生人说话,为什么?”   “……”正陷入社死的北木朝生被他的声音惊得抖了两下,听到问题后又继续沉默,手指在键盘上迟迟没有摁下。   虽然很想保持神秘,但刚刚发生了社死事件,就算装神秘恐怕也不会被人相信。   他动作沉重敲打键盘,电脑替他发声:“因为我与陌生人接触会过于紧张导致无法出声,只有熟悉后才能正常交流。”   顿了顿,他继续打字:“既然以后要住在一起,那我先声明一点,我很讨厌陌生人碰我或者盯着我的脸看,在熟悉前请不要那么做。”   这句话显然是对着在场所有人说的。   莱伊觉得这个答案可信度不低,听到后一句后后便道:“我知道了。”   他说着,不着痕迹地收了收腿,让出了些空间。   北木朝生没错过他的动作,帽檐下的粉眸轻轻眨了眨。   虽然莱伊看着冷淡,但人还挺体贴的,可以深入了解看看……不过这种性格的人感觉会很难彻底攻略,目前观察下来,他还是更偏向于从苏格兰入手。   “嗤。”波本在前面发出不屑的声音:“事情真多。”   北木朝生:!   反正脸都丢尽了,他面无表情敲电脑:“波本,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一时间,重叠的好烦两个字在车内循环播放,平板的电子音听起来还有点魔性地洗脑。   苏格兰在前面揉了揉眉心,内心又觉得有几分好笑,没想到萨格利是这种性格。   因为自己也觉得吵,北木朝生没让“好烦”两个字继续循环下去,他安静地凝视屏幕,表面上看着电脑,实际上是让系统将人物面板投射到屏幕上。   这场复活游戏中,系统几乎无法提供任何实质的帮助,就算是人物面板,也简洁粗糙的像十几年前的第一代网游面板,上面只有简单的几行字——   【姓名:北木朝生(萨格利)   技能:黑客max(您可以控制一切电子设备)   人设卡:社恐百分百(这是您原本性格翻倍后的社恐程度,请不要在没有熟人的情况下尝试与陌生人对话,会变成哑巴)   能量值:10(积攒到一百可以暂时解封您的超能力,时限3分钟)   目前可查询好感度:琴酒62,莱伊-3,苏格兰-3,波本-4(好感值最低为-5)】   按照普适性的评判标准,琴酒的62点于相当可以牵手的恋人,莱伊和苏格兰的负三点是不信任,而波本的负四已经到了厌恶程度。   看他们的表现,北木朝生就猜到好感度不会高,但没想到这么低……比他当初抽到的新手引导人物是犯罪组织的top killer还要地狱开局。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提高好感度?他甚至没弄清楚这三个人对他好感度这么低的原因,尤其是波本,一上来就好感度几乎跌破!   从小到大独来独往,唯一的朋友是在六岁交上的北木朝生毫无头绪,但他很乐观。   ——反正总不会比用自己宅了几年没运动的身体接受琴酒的格斗训练更难了!   再者说,死而复生这种大事,难一点才有真实感嘛。   “到了。”在北木朝生思索接下来的行动时,车子停下。   组织在物质上从不亏待成员们,给他们安排的房子是一栋独栋别墅,花园、泳池、运动场地应有尽有,而且因为是北木朝生要住进来,还专门为他准备了超高配置的电脑房。   不过别墅虽然大,但都是装修好的房间,只有二层有五间并排的住房,应该是组织故意如此。   这次主要是给北木朝生选新的搭档,这三个人都是候选,是组织已经筛选过一遍才送到他面前的,但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组织的优待需要他以更大的价值归还,这种房间的安排就是在提醒他不要逃避交流,用最短的时间熟悉到能出任务的状态。   “萨格利,你想住哪一间?”苏格兰问,将先选择的权利给了北木朝生。   他们四个表面是平级,但其实他们接收到的消息隐约有让萨格利为首的意思,只是没有点明,可能要看他们最终磨合的结果。   “波本先选。”北木朝生毫不犹豫地打字道。   这里有五个房间,不管波本选哪一间,他都可以离对方远远的。   这点小算盘当然瞒不过在场的人,波本短促地冷笑了一声,选了靠近楼梯的最右侧房间。   北木朝生沉思两秒,又转向苏格兰:“你要住哪一间?”   似乎没想到他会先问自己,苏格兰怔了片刻才道:“那我住中间好了。”   一旁的莱伊目光闪了闪。   萨格利和波本关系不好,肯定不会挨着对方住,那他选择的肯定是苏格兰左边两间,无论是哪一间,自己都能和萨格利住在相邻屋。   风险很大,但俗话说高风险高收益,他的目的本就是打探萨格利的情报,不可能为了躲避风险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果然,北木朝生听了苏格兰的话后立刻打字:“我要你左边那间。”   莱伊选了最左边靠墙的屋子。   住宿顺序定下来从右到左便是波本,空房,苏格兰,北木朝生和莱伊。   只是简单的分房间,几个人却都有自己的算计,听了北木朝生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波本和苏格兰都暗暗提高警惕,担心他是不是开始怀疑苏格兰。   殊不知北木朝生只是将波本排除候选,打算从苏格兰和莱伊中二选一。   ——这三个人看起来不熟,这种互相不信任的组织,莱伊肯定不会想住在波本和苏格兰中间,所以他必然会选择靠墙的那间屋子,那样北木朝生就可以在两个“候选人”中间住下,进一步观察谁更好接近。   虽说可以多线进行,不过他对自己的水平很有自知之明,交朋友都交不上,脚踏多条船这种高难度操作就更做不到了,还是专心走一条线比较好。   而且要是哪天波本看他不爽想偷偷摸进房间动手,邻近房间的两个人听到动静还能及时抢救他一下。   想到这里,北木朝生忍不住往波本那看过去,被人敏锐地捕捉到视线。   与那双透着冷意的灰紫色眸子对上,北木朝生明显僵了一下,但是硬是控制住自己没有躲避,而是在电脑上快速盲打:“哼!” 第3章   北木朝生与两个攻略候选人加一个讨厌鬼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始。   北木朝生不是第一次和其他人一起住,他小时候父母双亡,在不同的亲戚家辗转。   愿意收留他的亲戚们其实都是心底善良的人,但家中多出一个孩子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不论从物质还是精神上来说都是如此,再加上北木朝生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有着不同寻常的超能力。   小孩子的恶意是最直接的,因为不满父母的注意力被夺走,又看见他使用能力,不知何时,附近的孩子们都对他敬而远之,说他是会吃人的妖精,就连那些原本因为他的长相而喜爱他的朋友们也是如此,甚至说,被叫成妖精也有他长得太漂亮,不像真人的缘故。   当然,并不是遇到的所有同龄人都这样,其中也有愿意接近他的,但北木朝生那时已经不愿意与人接触,小小年纪成了社恐,直到现在都没改掉。   所以……他该怎么和他们进行友好交流?   待在分好的房间中,北木朝生摘掉鸭舌帽,坐在椅子上苦思冥想。   他和这三个人都是第一次见面,他们好感度低的原因无非几点:被迫与他组队感到不满、听过他的事迹由此讨厌他、被他间接伤害过。   加入黑衣组织以来,北木朝生的任务都是为琴酒辅助,收集各种资料,干过的大事……对外是收集政客黑料用来威胁他们,对内是抓了一溜的卧底。   他才来了两个月多点,做不了太多事,而且因为社恐,没和其他人说过话,应该也不会有奇怪的名声。   抓卧底应该不至于伤害到代号成员,所以北木朝生倾向于大家都是被迫来和他组队的。   好歹他也是个黑客,琴酒大哥用了都说好,这几个人怎么这么不识货。   勉强定下自己被讨厌的原因,如何解决又成了难题,北木朝生郁闷地抓了抓头发。   他是少见的白发,发丝像幼鸟的绒毛般细软,被他这么一抓就乱蓬蓬的翘起来。   不过这么一抓头发,北木朝生倒是有了新的灵感。   他来这两个月都跟在琴酒身边,见了不少组织的成员,尽管没有交流,但作为一个优秀的漫画家,他每次都下意识地观察对方的行为举止。   在这个组织中,大多数人都把自己的命看得更重要,搭档之间就算有感情也不会太深,他们更在意搭档的能力。   曾经有不了解他能力的人嘲讽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只会拖后腿,也许他现在的队友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不愿意和他组队。   只要之后的任务中努力展现出他的能力,好感度应该就不会低到这种危险的程度了,但想要成为朋友甚至是恋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北木朝生深吸一口气,握拳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   为了复活,回到自己的世界,就算是最不擅长的事,他也会努力做好的!   苏格兰将房间彻底检查一遍,确定没有监听器之类的东西后,才稍稍松懈下脸上的表情,用手揉了揉眉心。   突如其来的组队命令打乱了他的计划,更别提还是和以抓卧底扬名的萨格利一起,更是让苏格兰怀疑组织是不是在试探他和zero。   毕竟把同为卧底的他和zero都分到萨格利的队伍中,怎么想都很难放下心。   是的,卧底——真名为诸伏景光的他其实是警察,以绿川隆一的身份潜伏进组织,获得了苏格兰的代号。   而他的警校同期降谷零,则化名安室透,成为了组织里的波本。   不过,组织对卧底从不手下留情,尤其是琴酒带头的人,发现卧底直接打死,而不是把人放到重要成员旁边。   但身份暴露不是他现在要苦恼的事,他目前最紧要的问题是,今晚吃什么。   冰箱里空空如也。   苏格兰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先去附近的超市买些食材,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餐厅。   他刚走出厨房,便看到二楼的楼梯那探出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   是萨格利。   他和萨格利对视一眼,就见对方下意识用手压住鸭舌帽的帽檐,又顿了顿,抬起另一只手。   那只手里捏着一块……光板?   半透明的板子,很薄,三十厘米左右的长度,上面显示着一行大字:你要去哪?   看起来是某种用来交流的高科技屏幕,组织里偶尔会有这种东西,苏格兰没有多想,道:“我去超市,你有什么想要带的吗?”   去超市!   一起采购是互相了解的好机会,从对方买的东西中能隐约看出性格,再不济也能知道其对食物的喜好。   黑兜帽上下晃了晃,应该是在点头,也没看他有什么动作,光板上的字便有了变化:“我和你一起去。”   苏格兰扫了他一眼,没办法从帽子上看出什么,倒是发现那捏着薄光板的细长手指用力得指尖都发白,似乎是紧张得不行。   “好。”无数思绪一闪而过,他敛眸,平静地答应了。   别墅不在市中心,但位置也不偏僻,邻近不远便有大型超市。   到了人多的地方,北木朝生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起来,不过在琴酒两个月的训练下,这种程度的僵硬已经无法干扰他的正常行动。   在这种地方,看光屏交流太麻烦,他便把光板重新折叠好收起来,又在卫衣前面的大口袋里掏了个蓝牙耳机递过去。   等苏格兰戴上耳机,便听里面传来电子机械的声音:“这样交流更方便一些。”   苏格兰的目光快速将人扫视一遍,落在北木朝生放在口袋里的手上,看口袋的大小,里面应该还放了手机。   不需要看屏幕就能打字吗?   北木朝生没发现他的异样,毕竟他戴着两层帽子,根本看不见苏格兰的脸,不过这个视角看推车里放进的东西却是刚刚好。   唔,蔬菜和肉类还有些调料,看起来是很正经的食材,这些买完后,又看着手机去别的地方拿了啤酒、烟之类的东西。   “你要买什么吗,萨格利。”苏格兰突然问他。   跟着对方几乎转了整个超市,但什么都没拿的北木朝生抬头想了想,跑到不远处的货架上拿了五盒速溶咖啡。   “我买好了。”电子音道。   看起来实在敷衍,而且刚才他们明明从咖啡粉那经过了……看来萨格利来超市有别的目的。   监视他吗?   苏格兰的眉头微微皱起,又很快舒展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现般道:“嗯,去结账吧。”   正在这时,变故突生——   本播放着舒缓音乐的广播中传来尖锐刺耳的电流滋啦滋啦声,紧接着是一道被变声器改变的奇怪男声:“喂喂,能听见吗?欢迎大家来到我的boomboom游戏场——!   这家超市中藏着我给大家的小惊喜,找到它们,游戏便可以成功通关,但如果落掉其中一个……”   声音停顿两秒,又古怪地笑道:“所有的小惊喜都会砰——的一下,把大家一起炸上天!那一定非常有趣。”   阴森森的话语到最后,语调骤然升高:“那么,让美丽的烟火作为开始的信号吧!”   他话音刚落,便是轰的一声,伴随着周边人的尖叫,一个货架下面骤然燃起火光。   所幸那里人并不多,没人被炸弹伤到,可也足以证明这个人所言并非虚假,这家超市中真的有炸弹!   一时间,超市里的人都惊慌尖叫着往出口跑去,但最早赶到的几人却绝望喊道:“门被锁上了!”   炸弹爆炸时,北木朝生被旁边人下意识挡在身后,对方那双一向平静的蓝眸此刻如冰一般,压抑着怒气。   北木朝生也不高兴,他讨厌会给他生命带来危险的事,好在目前局面还在控制下。   “苏格兰,挡住那面的监控。”耳机中传来电子音,诸伏景光挪了挪身子将北木朝生完全挡在后面,余光看见对方拿出了那个折叠光板。   萨格利是使用电脑的高手,他脑海中闪过这条信息。   平日看起来有些瑟缩,好像戳一下就会跳起来的青年此刻看着沉稳可靠,他打开光板,手在上面划拉两下,拉出了一排操作页面,而后手指翻飞,不多时,满是代码的光板上突然画面一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视频窗口。   苏格兰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超市的监控视频?”   “广播室里没人。”电子音道:“刚刚是定时播放的录音,炸弹恐怕也是定时炸弹。”   北木朝生手向上一划,监控的窗口消失,转而变成雷达一般的页面。不过几个呼吸,上面就以绿色圆点为中心,多出了十个闪烁的红点。   “炸弹的位置。”他把光板递给苏格兰,电子音平板:“记下来,报警。”   正震惊这副炸弹位置图的苏格兰:? 第4章   “我们拆不完。”北木朝生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想歪了,还以为组织的人很少报警,于是又打字解释:“这里恐怕都是定时炸弹,必须尽快。”   看苏格兰拿起手机报警,北木朝生才移开目光,向距离最近的炸弹信号走去。   广播室是录音,炸弹又是定时炸弹,看起来犯人并不是如他录音表现出来的愉悦犯,更何况,做了这么多却完全没有限制超市里的信号,大家能够自由地报警或与外界联系,就好像故意要把事情闹大。   ……或者是吸引警方的注意。   北木朝生的眼睛微微眯起。   炸弹分布图被他划到左上角,另开了网页搜索。   在他的位置与一个红点重合时,他也查到了想要的信息。   果然,犯人的目标不是他们,这里的所有人不过是犯人达成目的的棋子。   确定了这一点,北木朝生抬眼向四处张望,寻找这个位置的炸弹。   这里是卖糖果的位置,中间的圆盘分成大小相同的格子,里面是五颜六色的糖。   边上还站着个小女孩,正踮着脚往圆盘中伸手,大概是在慌乱中与父母走散,又被这些糖吸引了。   这个超市不算小,现在人们慌乱得四处奔跑,一时间确实看不出谁丢了孩子。   这里毕竟是炸弹所在区域,还不知道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张了张嘴,还是无法出声,北木朝生妥协地叹了口气,抬腿往那面走。   滴——滴——   走近了,隐约听到了仿若钟表转动的声音,北木朝生一怔,下一秒立刻反应过来——那是定时炸弹最后倒数的声音!   大脑甚至来不及转动,他一把拽住小女孩就地向后一滚。   炸裂声轰然响起,热风把他推着往后摔了几圈,被炸开的糖果等东西啪啪啪打在他后背上,半边身子好像都短暂地失去了知觉。   被声音吸引过来的人中有小女孩的父母,小女孩后知后觉般哭着爬起来冲向他们,看起来倒是没受什么伤。   北木朝生松了口气,又因为疼痛皱起脸倒吸一口冷气,恨很地坐起来揉着手臂。   如果能用超能力,这点小爆炸根本近不了身!   正愤愤着,他突然听到有人问:“没事吧?站的起来吗?”   原来是苏格兰,他手中拿着顶黑色的鸭舌帽,看过来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担忧。   北木朝生坐在地上,先看到了他手里的帽子,感觉有点眼熟,一摸脑袋,毛茸茸。   不但鸭舌帽被刚刚的气流掀飞,兜帽也落了下去。   此刻从苏格兰的视角,终于能看清萨格利的半张脸。   雪白柔软的发丝,刘海稍长,遮到眉毛下方,但能看清那双澄澈的粉红色眸子。   眉眼精致,很好看……也很年轻。   他们估算得没错,萨格利很年轻,甚至不一定成年。   还是个孩子。   也许是刚刚看到对方毫不犹豫,甚至称得上是奋不顾身地救下了小女孩,苏格兰有一瞬间的动摇。   只有一瞬间,下一刻他便恢复平静的神色,将鸭舌帽扣在萨格利头上:“警察似乎在附近,很快就会到。”   北木朝生点点头,他起身,不太自然地捂住右面的手臂。   刚刚翻滚的时候因为要护着小孩,没有好好卸力,在地上狠磕了几下,估计这几天都不敢动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琴酒知道,不然他可能要被抓回去加倍训练。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靠近苏格兰,用左手拿出同样护住的光板,然后摁着手机:“时间很紧,你拿着这个,我们去大门那。”   “你的右手?”苏格兰拧眉。   “没什么大事。”北木朝生打字转化成电子音流入苏格兰的耳机中:“快走,慢了就来不及了。”   这么着急?因为警察要来了吗?   苏格兰接过光板,扫了一眼,光板上很多视频同时播放着。   监控视频……看起来并不是超市里的。   他还想细看,就听耳机里叠声催促:“快快快快!”   萨格利的电子音听多了偶尔有点洗脑……   苏格兰揉了揉太阳穴。   他们没直接去大门那,太显眼,北木朝生在不远处用手机操作几下,那电子的卷帘门便哗啦啦开了。   超市里的人面面相觑片刻,便一窝蜂冲出去。   他们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正好警车乌拉乌拉开过来,下来一群穿着防爆服的警察。   “走那面。”北木朝生指着一条小路,犹豫了一下:“接下来是私事,你可以先回去。”   苏格兰目光闪了闪,道:“现在不安全,我跟着你比较好,如果你又出事,琴酒会找我的麻烦。”   “那也行。”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有帮手确实更方便,北木朝生点头。   他们从小路穿过,越走越偏僻。   大概五六分钟的路程,苏格兰又听到警车的声音,距离很近而且没有移动,显然不是为了超市。   他低头看了眼光板上的视频,仔细一看似乎与周围有几分相似,忽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侧头问:“萨格利……”   话没说完,就见北木朝生朝他轻轻摇头,而后左手从卫衣前面宽宽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砰的一声!   身材纤细的青年噔噔往后退了两步,伴随着远处的惨叫。   苏格兰的耳机中传来声音:“抓住他!”   大致弄清楚状况的苏格兰没有丝毫迟疑,甚至在北木朝生打字前就动了起来。   男人平时看起来并不显山露水,这一动却宛如矫健的黑豹,腿部骤然发力,转眼间就到了远处。   北木朝生扶了扶兜帽,颇有些羡慕。   虽然用超能力的他能做到更快,但是因为缺乏运动,他自身就是个比普通人还弱一点的体质——就这还是被琴酒操练过的结果。   什么时候他才能长得和他们一样高,还能有漂亮结实的肌肉?   等他慢吞吞走到苏格兰那,对方已经结束了战斗。   地上的男人左手腕有被他枪击的伤口,脸朝下趴着,看起来是被人干脆利落地打晕了。   北木朝生走过去,伸手。   拿着遥控器的苏格兰歪了歪头,却没有把遥控器给他,而是微微挑眉笑道:“直接摁下去也许会比交给警方更有趣,你觉得呢,萨格利?”   他的语气和之前一样平和,最后叫着名字的声音甚至堪称柔和,挑起的笑意中却带着几分冰冷的残酷。   北木朝生猝不及防地睁大眼,抬头朝对方看去。   那双海一样的蓝色眸子中没什么波澜,透着冰封般的冷漠与些许戏谑的笑意,看来并不是在开玩笑。   苏格兰身上的气息很平和,尤其是与另外两个人相比更是如此,让北木朝生差点忘了这位也是组织中的代号成员。   他要攻略的可是危险的坏家伙。   北木朝生垂眼,压了压帽檐,右肩和背部的疼痛让他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烦躁。   “不要在这里节外生枝。”他摁着手机,平板的机械音没有暴露他的心情:“我不能被警察发现。”   苏格兰眯起眼,和他僵持两秒后才随手将遥控器抛掉:“真遗憾。”   北木朝生没接,而是对着落下的遥控器连开两枪,然后自己蹬蹬蹬又退了三步才站稳。   苏格兰这下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了,巴掌大的银色长管,应该是个改装枪。   这种东西威力自然比不上真枪,但胜在小巧,后坐力更低,而且乍一看很难看出是枪,适合萨格利这种身份防身。   而且按照萨格利这样开一枪退两步,给他正常的枪,可能根本用不了。   苏格兰看着改装枪的时间有些长,但北木朝生什么都没解释,将它塞进口袋中后,又伸手将对方手中的光板直接拿走。   “警察应该听到声音了,这里不宜久留。”他打字道:“东面有另一家超市,去那里买晚饭。”   看起来好像一切如常,但苏格兰却莫名觉得他的态度冷淡了一些。   因为自己说要摁下遥控器吗?   刚刚萨格利毫不犹豫舍身救下孩子,又匆忙赶来帮警方解决了炸弹犯,还会因为他想要摁下遥控器而生气……   也许萨格利和他们一开始勾勒出的形象并不一致。   但也有对方故意这么做来试探自己的可能。   苏格兰眸色沉下。   北木朝生也在思索,本来他在逛超市的时候,决定把第一个目标定在了三个人里看着最平和的苏格兰身上,但这一下把他的想法打消了大半。   果然组织里没有正常人,看起来正常的人只是掩饰得好,说不定就是个以杀人为乐的变态!   幸好暴露得早,不然他按照正常人的方法来攻略,说不定连起点都找不到。   而且……   北木朝生为难地抿唇,本来玫瑰般红润的唇被他抿得发白。   如果可以选择,他还是想攻略正常一点的人,一下子定目标确实不靠谱,还是要和莱伊接触一下。   至于波本……一上来就直接好感度负4的金毛黑皮肯定不是正常人,直接排除! 第5章   之后的购物没有出意外,北木朝生照旧往里面放了几盒速溶咖啡,一直到回住处都是一副神游天际的模样,对苏格兰的问话也爱答不理,倒真像是有些生气的模样。   不过他只是在思索以后的行动。   如果莱伊也不是个正常人——鉴于他在组织里没见过几个正常人,这点可能性很大,那他该怎么办?   换目标?   还没等他想出一个结论,忽的听苏格兰在旁边道:“把衣服脱了。”   他猛然从思绪中惊醒,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发展到这一步,下意识后退捂住胸口,然后就被右肩蔓延下来的刺痛强行告知了缘由。   苏格兰手中确实拿着伤药。   “我自己来。”他急忙打字。   “不行。”苏格兰皱起眉,似乎不耐烦地沉下语气:“你应该知道你的手对组织的重要程度,我不希望琴酒因为这件事找我的麻烦。”   更何况萨格利一看便是常用右手,如今右面肩膀到手臂都有伤,根本不可能好好给自己上药。   北木朝生不知道他未说出口的理由,口罩下的脸鼓起,左手摁着手机屏幕的力道加大:“那也不用你!”   正巧听到声音的莱伊出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摁着手机:“莱伊,你帮我上药。”   突然被卷入的莱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会放过接近萨格利的机会。   隔了几米与面色平静的苏格兰对视一眼,他点头,嗓音低沉:“我的荣幸。”   北木朝生:……?   莱伊的说话方式好像怪怪的?   苏格兰不觉得对方突然出来是巧合,但他没有争取,而是将伤药递过去,淡声道:“萨格利身上有擦伤,右肩与右手臂都被撞到,需要妥善处理。”   莱伊眉梢微挑。   如果没记错,他们只是去了趟超市,怎么会受伤?难道是有临时任务?回来的时间确实比正常晚了许多。   虽然心中思绪万分,面上却毫无波动。   他接过伤药,又拿了医疗箱,转头问北木朝生:“去你房间里?”   在自己房间确实比在大厅放得开,最主要的是可以和莱伊独处,所以北木朝生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他们都是刚刚入住,没有什么信息可以观察,所以莱伊进来后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将医疗箱放在地上,看向北木朝生。   两人对视片刻,北木朝生意识到对方在暗示他脱衣服。   毕竟都是男性,没什么羞耻感,但被人这么盯着,加上社恐的人设卡,他脱衣服的手很难抬起来。   僵持了一会儿,略带着烟草味的冷冽气息忽然靠近,莱伊低沉的声音离他很近:“抱歉,肩膀受伤的话应该没办法自己脱掉卫衣,我来帮你。”   体型差让北木朝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了,对方修长的手指已经摸上了他的脖子。   还没等北木朝生僵硬,就听撕拉一声,卫衣的领口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北木朝生:……   刚刚冒出来的所有念头顿时清空,他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愧是犯罪分子,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一把刀……不,重点不是这个,他觉得还有一些别的、更温柔的办法脱掉自己可怜的衣服!   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将裂开的卫衣拿下来的男人抬眸:“怎么了?”   莱伊的长相看起来有些混血的感觉,鼻梁高挺,眼窝像欧洲人般深邃,虽然有比较明显的下眼线与睫毛,但颇具硬气的五官与总含着冷意的绿眸完全盖过了这个特征,半点都没有柔和他的气质。   北木朝生感觉他看起来有点凶,小心翼翼摇头。   在用不了超能力的时候,还是不要惹这些看起来一个能打十个他的坏蛋为妙。   莱伊没有追问,而是拧着眉看向他。   面前的青年——以这瘦弱纤细的体型和年轻人特有的娇嫩肌肤来看,年龄确实不大,再加上帽子尽数摘去,尽管萨格利正不停地将口罩向上拉,也没办法遮住过分年轻的眉眼。   常年不见阳光的生活让他的肌肤比一般人白了不少,但如今那白皙的肌肤上却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甚至比莱伊想象的严重许多。   “怎么弄成这样?”他动作娴熟地将几道渗出血丝的伤口处理好,顺势询问。   北木朝生忍着眼泪,颤巍巍打字:“遇到了炸弹犯,被波及了。”   莱伊看了他一眼,神色有几分诧异。   毕竟出门遇到炸弹犯这种事听起来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北木朝生自己也没想到。   “虽然伤口都不大,但分布地方较多,近期最好不要碰水。”莱伊将那些青紫的撞伤处理好,目光落在伤口分布上,绿眸眯起。   肩膀与背部撞伤较多,背部还有一些看上去是被体积不大硬物击打过的痕迹,看来是被爆炸余波冲击倒在地上,又移动位置护住了怀里的东西。   护住了什么?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上药后,北木朝生在满是黑色卫衣的衣柜里勉强找出一件衬衫,和莱伊一起去客厅等待开饭。   他们都有看晚间新闻的习惯,打开电视后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   北木朝生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侧着身体避开伤口,把自己用一种别扭的姿势窝在沙发上。   刚刚的事果然上了新闻,毕竟是将一整个超市的人当做人质,更是在普通人身上绑了炸弹去威胁警方放人的穷凶极恶的歹徒,媒体不会放过这种大料。   但是北木朝生没有想到,在介绍完案情以及说明犯人被抓捕后,新闻上又放出了一段监控视频,说是女儿被不知名好心人救下的父母想要寻找对方,当面道谢。   监控视频中,穿着黑色卫衣的青年奋不顾身将一个小女孩拉进怀里,就地一滚,又用自己并不宽阔的后背为她撑出一片安全的小天地。   那场面惊险又感人,谁看了不说一声“真是个好市民”!   目前作为犯罪组织一份子的北木朝生:……   还好他虽然帽子掉了,口罩还焊在脸上,也没太拍到清楚的正脸,不会被陌生人认出来。   但是!   总感觉旁边莱伊看他的目光都不对劲了……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琴酒大哥在有空的时候也会看看新闻。   北木朝生下意识摸了下肩膀,又恨恨锤了下脑袋。   当时忙着躲警察,后来又被苏格兰的真面目震惊到,完全忘记处理监控这件事,而且他之前以为炸弹犯在广播室,还特地伪造了一段监控视频掩饰他的行动。   如果警方仔细看这段时间的监控,说不定会发现不对,必须尽快处理。   想到这,北木朝生立刻站起来,低头直接冲进别墅中的电脑房。   这里所有设备都是最顶尖的,加上他的能力,入侵超市的系统轻而易举。   离事件结束还没过多久,警察们有很大可能没开始拷贝监控视频。   本来想着如果他和苏格兰的脸被拍到就全部删掉,但苏格兰似乎有意回避着摄像头,再加上他遮的严严实实,几乎看不清,所以只修改了几个部分,让他的行动路线之中没有出现人突然消失之类的纰漏。   用最快速度处理好一切,北木朝生缓了缓感到疼痛的右臂,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感到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这时候能给他打电话的人无非就一个——琴酒。   他的新手引导人长得很帅,也很尽责,就是太凶了,平时没有出错还好,这次他直接把自己送上新闻,肯定要被教训。   北木朝生蔫蔫地接了电话。   果然,开口第一句就是嘲讽:“萨格利,下次是不是要我亲自去局子里接你?”   没等北木朝生说话,对方又道:“周末来基地。”   “嗯……”北木朝生估计自己又要□□练,声音闷闷:“我觉得这次躲得挺好的。”   他可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人还只受了轻伤!   “躲个小炸弹都会撞伤。”琴酒冷漠讽刺:“之前教你的卸力技巧看来都被狗吃了。”   “我知道错了。”北木朝生感受着抬不起来的右肩,心虚认错,然后小声:“汪。”   大概觉得听他狗叫浪费时间,琴酒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北木朝生叹了口气,软趴趴地瘫倒,将下巴搁在桌子上,为自己周末的命运感到悲痛。   还没悲痛完就又收到琴酒的短信,让他把今天的事写成报告交上来。   北木朝生:……   琴酒大哥是真的一点都不心疼他受伤的胳膊,苏格兰果然是夸张了,琴酒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找人麻烦。   他收到两个字还没打完,新的短信又发了进来:让苏格兰写。   ……   这应该不算找麻烦吧?   北木朝生不确定地想。   不过是个一万字起的报告,可以抄很多人物背景和关系……应该不算。   “萨格利,该吃饭了。”敲门声响起,尽管是半掩的房门,但他还是站在外面没有进入,看起来非常绅士。   任谁都想不到——至少北木朝生想不到,这个人一直站在外面偷听他打电话,连那声悄咪咪的狗叫都听得一清二楚。 第6章   “马上来。”北木朝生果然没有发现莱伊偷听的事,用手机打了几个字后,继续看着电脑屏幕,检查了一下监控修改的情况,确定没有纰漏。   正巧,他眼尖地看到放在右上角的当前超市监控视频中,出现了两个人,对着老板出示证件后,跟着一起到了监控室。   后台显示,他刚刚修改完的那段监控被调走了。   北木朝生神色凝重地将出示证件的画面放大,加强清晰度,果然是警察的证件。   还好他发现后立刻修改了不合理的地方,不然怕是要生事非,虽说警察不可能追查到他,但会被琴酒大哥骂。   北木朝生拍拍胸口,记下那两个警察的脸,才转身出去吃饭。   莱伊还等在门边,见他出来,体贴地后退与他拉开些距离,才问:“出什么事了吗?”   “……”北木朝生想了想,打字:“不是什么大事。”   莱伊表情不变地点头,没有追问。   他们一起到了餐厅,波本和苏格兰早就在那坐着了。   波本的目光扫过来,皱着眉头像是要开口说什么,北木朝生手速飞快地打字:“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波本:……   他自然看得出这是北木朝生不想听他挑刺的借口,冷笑一声,刚要继续说,就见对方已经坐在他最远的斜侧面,动作干脆地摘掉了帽子和口罩。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北木朝生的模样。   第一感觉是惊艳,对于本身长相出众的几人来说,一般程度的好看并不足以让他们惊讶,但眼前的青年却足以让人在看过来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一头罕见的白发柔软,皮肤带着点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一双粉眸却饱和度极高,好像被他多看一眼就会被攥住心神,配上那格外精致绮丽的五官,真像是从幻想中跑出来的勾人心魄的妖精。   第二反应就是年幼,眉眼间的青涩难以掩盖,甚至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成年。   北木朝生被他们三个人盯着,其实只有短短几秒,但在这几秒的寂静中,社恐还是感觉到难以缓解的窒息感,他一手攥紧抵御人设卡带来的负面感受,一手飞快摁手机:“别看我,吃饭。”   机械音让所有人反应过来,就算是最看不惯他的波本,这时也移开目光,没有再说话。   大家都盯着饭菜,北木朝生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在不熟的人面前毫无遮拦还是让他浑身不自在,快速吃饭后一言不发蹿回了自己屋里。   戴上帽子和口罩,又是独自一人在房间中,安全感回笼,他长出一口气,想起自己还没告诉苏格兰写报告的事。   说起来,苏格兰其实是被他连累了,如果不是他大意没有完整处理掉监控,也不会因为上电视被琴酒看到。   北木朝生盯着桌前的笔记本电脑看了会儿。   虽然不喜欢苏格兰把人命当娱乐的做法,但这个组织中都是些这种家伙,他总得习惯。   ……   吃完饭的苏格兰收到了来自萨格利的短信,只让他来自己房里一趟。   他垂眸,默不作声地将手机息屏,和不远处的波本擦肩而过。   因为莱伊还在场,他们并没有交流,只是快速而隐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苏格兰猜萨格利是为了今天的事找他,但没想到会收到一个人物资料包。   因为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北木朝生没有戴鸭舌帽,只戴着口罩与卫衣的兜帽,他将资料包传给苏格兰后,在电脑上打了几行字:“琴酒大哥要今天事件的报告,指明要你来写,这是犯人的个人资料和事件始末。”   苏格兰沉默了两秒,试图揣测琴酒的用意,等看到北木朝生缓慢移动的手臂,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难道琴酒在用这个方式表达不满?   而且指明他来写,可能是让他好好反省一下,怎么搭伙第一天就让萨格利宝贵的手受伤。   他应了,又状似不经意地道:“琴酒的消息倒是灵通。”   北木朝生:……   他欲言又止,身处犯罪集团,救人上电视这种事实在是难以开口,最后只慢慢打字道:“琴酒大哥一向如此。”   反正他也没说谎,琴酒就是消息灵通。   苏格兰神色稍显晦涩,怀疑是组织有人监视他们的行动,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写报告这种事他也算轻车熟路,但等回屋仔细看北木朝生传过来的那份文件,还是陷入了一种无言的震撼。   先前只是听说萨格利调查情报的能力极强,却没有实质体验过,今天却在这份资料中见识到了。   明明只是前几个小时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萨格利却把他们的人生调查的清清楚楚,甚至连警方没发现的罪行都列在上面。   而今天这起爆炸案的资料更是无比全面,从炸弹犯为了营救被警方转移的同伙,偷偷进入超市放置炸弹吸引警力,到用什么手段抓了人质,用人肉炸弹威胁警方放人的各种细节,应有尽有,全面的让人怀疑是不是萨格利参与到了这个事件的计划中。   继续往下翻,苏格兰发现下面居然还有炸弹犯蹲点的监控图片,尽管对方做了伪装,却没有逃过萨格利的人脸对比软件。   如此可怕的信息搜集能力,怪不得当初一举抓到了十几个卧底。   苏格兰摁着手机的指尖无意识用力,想到那些卧底的结局,在看到萨格利真实模样时产生的些许动摇眨眼间便消失了。   就算他的年纪仍能被归为孩子的范围,也是一个手中握着染血凶器的危险人物。   有了这些资料,苏格兰的报告写的十分顺利,不过他的重点却放在萨格利如何受伤这个问题上,同时也反省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对方后背上的伤口,还让萨格利开枪去阻止炸弹犯。   北木朝生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背刺,他刚艰难地洗漱完毕——刚刚查资料,好几次都不小心扯到手臂和后背,现在还感觉隐隐作痛。   周末的时候还要去接受琴酒的训练,光是想想就头痛。   自闭地将脑袋抵在抱枕上,北木朝生幽幽叹了口气,打开系统面板看了眼。   因为面板上确实没什么重要信息,所以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好感度上,这才发现有两个人的好感度已经悄悄有了变化。   苏格兰从负三上升到了负一,而莱伊更是直接上升到了五点,是目前三人中最高的一个,而且居然是难得的正数!   北木朝生眼睛亮起来,又困惑地思索今天发生的事情。   和苏格兰一起去超市,遇到炸弹犯,回来后让莱伊帮自己上药,还一起在电视里看到了他救人的视频。   如果是普通人,北木朝生肯定认为好感度上涨是因为他救人,但这里可是坏蛋聚集地,还真说不好好感度上涨的理由。   要是能知道是什么时候上涨的就好了。   他正想着,系统面板忽的波动一下,卡顿一般缓缓显现出一行字:检测到、宿主需求,是否花费、50点能量进行面板升级。   下面只有一个是的选择,其他地方全部黯淡。   北木朝生:?   他先眯起眼看了看能量一栏,确实不知何时上涨到了50,但系统这强买强卖的作风差点把他气笑。   和恶灵长得像的系统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试验后确定不点选择就无法收起面板,再加上确实好奇它升级后的模样,北木朝生在“是”上点了一下。   面板的卡顿似乎好了一点,但依旧像个老旧的电子设备一样,半个多小时才走完升级的进度条。   面板上唯一的变化是多了一个是否开启好感度变化提醒的按钮。   北木朝生:……   就这还要他50点能量?这可是一次超能力使用的一半能量!而且他都还没搞清楚能量获取的方法。   他盯着面板看了几秒,觉得至少这个功能还算有用,便把这点气恼抛在脑后,收了面板准备睡觉。   然而他眼睛刚闭上没多久,脑海内传来系统的声音:“波本好感度上涨,目前0。”   还没等北木朝生感到惊讶或高兴,系统声音继续:“波本好感度下降,目前负三点。”   “波本好感度上涨,目前5点。”   “波本好感度下降,目前负二点,波本好感度下降,目前负四点,波本好感度上涨,目前负三点。”   可能是他好感度波动太多,系统播报的速度都变快了,啪啪啪一顿念,让北木朝生满脑子都是波本好感度几个字,都没注意到最后停在哪。   他头晕目眩地关掉好感度提示,平躺着看着天花板,睡意消散,只想冲到隔壁的隔壁,拽住波本的衣领问他,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大晚上的在这儿玩好感度过山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屋里的波本打了个喷嚏,毫不在意地继续盯着手机屏幕上苏格兰给他发来的信息,心情非常复杂。   萨格利竟然为了救人伤到自己,甚至帮警方抓犯人,实在是让人看不透,但与此同时,那可怕的信息搜集能力也让人心生忌惮。   波本眸色沉沉,一切起伏的思绪都被死死压抑在那双平静的灰紫色眸中,半分都没有泄露。   盯着面板看数字不断起伏的北木朝生:……他到底在干嘛? 第7章   晚上因为太困,没有盯着那个数字看太久,不过等他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波本的好感度固定在负2。   波本,好怪一人。   他想不清楚,见现在好感度不变了,干脆又打开提醒——吞了他五十点能量的功能,必须用一段时间。   离周末还有四天,手头没有新任务,两个多月来他第一次感觉无所事事。   北木朝生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耳朵一动,听到有人从隔壁出来,于是主动开门探头出去,正好把莱伊堵在过道。   莱伊手里夹着一根已经点燃的烟,似乎是想去天台那面,见到他,眉梢微挑,抬手想将烟灭掉。   北木朝生及时举起光屏:没事,我不介意。   他顿了顿,光屏上的字继续显示:我们可以一起聊聊天吗?   能套情报的机会,莱伊自然不会拒绝,他和北木朝生一起走到天台,把手里的烟熄灭了。   虽然是个很小的举动,但北木朝生看在眼里,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你想聊什么?”莱伊主动问。   天台很大,上面有一张欧式的白色木桌,周围摆了四张椅子。   北木朝生坐过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光屏竖在桌子上,对着莱伊,上面缓缓显示:随便聊些,我们要多接触才能尽快熟悉。   莱伊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似乎是沉吟两秒,才道:“可以。”   于是面板上迫不及待般跳出几行字,问题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还没等莱伊看清,面板又被一键清空,重新显出一行字:你喜欢吃什么?   真的只是闲聊?   莱伊内心思索,表面却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随口道:“食物没有特别的偏好。”   北木朝生困惑地歪头,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次倒是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经常吃的食物是能量棒,饮品是罐装黑咖啡或者威士忌……听起来确实和他的气质相符,或者说过于相符了。   感觉就算是问兴趣之类的,恐怕也是些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你呢?”他突然听到莱伊问,对方绿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便有股难以遮掩的侵略感扑面而来,但莱伊说话的声音依旧沉静:“了解是互相的,我也想知道你的喜好。”   说的话甚至有些暧昧。   北木朝生局促地抬手碰了碰放在那的光屏,宽大的卫衣袖子遮住他的半个手掌,只露出细白伶仃的几根手指。   光屏上一变,显示的内容就像是简历一般,从年龄到喜好,甚至连日常的作息时间都有。   就算其中有真有假,这也是珍贵的情报,莱伊的目光动了动,落在那光板上。   越看越觉得像简历,排版像就算了,甚至还贴了一寸照照片,还是无遮拦版。   当然,这上面比简历多了不少私人信息,比如萨格利喜欢喝某一个牌子的速溶咖啡,不喜欢吃香菜,每天都会在晚上七点前洗澡。   甚至写上了择偶标准,喜欢体贴绅士的,男的。   北木朝生觉得莱伊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自己清楚这不是正常交朋友的步骤,但他现在没法说话,只能先这样。   光屏传出机械声:“这样看着清楚,当初给琴酒大哥交的简历就是这一份。”   莱伊的表情更微妙了。   很难想象琴酒看到这份简历会是什么表情,而且黑衣组织什么时候需要交简历了?   刚刚想到琴酒,他们两人的手机同时一震,竟然都收到了琴酒的邮件。   北木朝生看了两眼,发现是苏格兰写的报告。   难道是琴酒发错了?   他还在疑惑,琴酒的短信又发过来,简短但明了:蠢货。   北木朝生:……   不需要疑惑,肯定是在骂他,但为什么?   莱伊已经点开看了起来,他一目十行,看到某一个部分时,眉梢微微挑起,脸上闪过恍然。   他这两个神色变化并没有遮掩,北木朝生立刻意识到是报告内容出了问题。   是苏格兰报告没有写好?那骂他干什么!   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直到看到苏格兰写的事情经过时,才猛然睁大眼,把那一段来来回回看了几遍。   如果不是人设卡管着他的嘴,北木朝生估计会脱口而出,苏格兰竟然背刺他!   莱伊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打量他。   北木朝生戴着口罩和兜帽,此刻能看到他睁大的双眼,似乎感到非常惊讶。   毕竟苏格兰写的报告乍一都符合实情,但在其中花大笔墨描述萨格利不顾自身去救人,还在手臂及后背受伤的情况下,射击炸弹犯,看着就十分微妙了。   ——这又不是好市民颁奖典礼的演讲词。   在北木朝生眼里,苏格兰就是在推卸责任,虽然他受伤确实不关苏格兰的事,可在报告中写这种内容,不就是想把琴酒大哥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吗?   现在想想,苏格兰在他受伤后的每一个举动,确实都很明显地不希望因为他受伤的事被责罚。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苏格兰。”北木朝生动动手指,在手机上打字,就连平板的机械音都透出浓浓的幽怨:“我还帮他搜集资料了。”   不怪琴酒大哥骂自己,毕竟这报告里的资料一看就是北木朝生收集的,他忍着肩膀的疼痛帮忙查资料,结果对方直接在报告中背刺他。   莱伊将手抵在唇边,抿着唇角,像是极快地笑了下。   “苏格兰做的确实不对。”他道,绿眸沉下,语气却有些温和的宽慰:“琴酒既然将报告发给我们,说明他站在你这边,不会为这件事再责罚你。”   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以他们对琴酒的了解,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大概也是因为这样,苏格兰才写了这种报告。   虽然对苏格兰不太友好,但对莱伊来说,这是条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的新情报——琴酒对萨格利的看重出乎他们的意料。   而且还给了他与萨格利拉近关系的机会。   莱伊抬眸,果然见刚刚还有些紧张的萨格利稍稍放松了些,本来一直收在口袋中的右手也连着手机一起拿出来,正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好半天,面前的光屏上才浮现出一句话:真的吗?但琴酒大哥刚刚还骂我蠢。   莱伊顿了顿:“以琴酒的性格,只是骂你说明事情不严重。”   而且发报告给所有人,不但是在警告苏格兰,也是在警告他们,这个行为甚至能称得上护短。   北木朝生没意识到护短这一点,但他想了想,觉得被骂几句确实不算什么,刚认识的那两天琴酒还总是拿枪抵他脑袋,搞得他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引导人物。   说好的六十好感度呢!   后来他看琴酒杀卧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确实受到了优待,不然以他因为体质几次拖后腿,差点毁掉琴酒任务的事来看,琴酒没怀疑他是卧底直接把他咔嚓掉,实属不易。   “你说得对。”他慢吞吞打字:“琴酒大哥既然都骂完了,应该不会再为了这件事收拾我。”   莱伊嗯了一声。   他们两人都没开启新话题,天台上寂静下来,但北木朝生的脑袋里却响起系统播报的声音:   【波本好感度下降,目前好感度负三。】   【苏格兰好感度下降,目前好感度负三。】   北木朝生:?!   怎么回事,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个下降的契机很明显,就是琴酒发送报告之后,也就是说,他们收到报告后都不约而同的降低了好感度。   这么一看,就显得面前好感度为5的莱伊格外友善珍贵。   北木朝生抬眼朝他看,正好与对方对上视线。   因为长相和气质,莱伊的目光冷冽,甚至有些凶,但在突然地对视后,很快便移开视线,没有让他感觉不适。   多体贴!   果然人不可貌相,和看着温和却会背刺他的苏格兰一点都不一样。   5点好感度并不高,然而在两个负三里完全是矮子里面出将军,北木朝生立刻决定从莱伊开始。   “等下可以帮我上药吗?”他用手机打出这行字:“周末要去找琴酒大哥,伤得快点好才行。”   他打完,没受伤的左手示意般指了指拉链:“这次不用剪开。”   莱伊从机械音中体会到他的意思,唇角上扬,略带调侃:“这周帮你上药的事都由我来负责,能抵你的那件衣服吗?”   尽管是这个意思,可被人直白的说出来,北木朝生还是有几分尴尬。口罩下的唇张开无声地嘟囔了什么,起身时过于仓促,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滋啦一声。   他用左手拎起光屏,右手在可接受范围内快速放回口袋里,电子音响起:“一件衣服而已……”   不知道说什么了,感觉怎么说都欲盖弥彰,干脆直接转移话题:“换药还是来我房里。”   现在他们一站一坐,从莱伊的角度能看清那双粉眸正无措地四下飘忽,眼尾泛红,可以想象如果口罩摘掉,恐怕整张脸都是红的。   如果不是演技,那萨格利在这时确实像一个脸皮薄,被稍稍调侃欺负一下便会不知所措的青涩少年。   莱伊的手伸进兜里摸了摸其中的烟,终究还是没有拿出来,而是起身和萨格利一起往屋子里走。   【莱伊好感度提升,目前好感度十点。】   北木朝生:! 第8章   尽管只过了一晚上,北木朝生后背上的伤看起来却好了大半,感觉再过一两天就可以痊愈。   他的恢复速度比普通人好不少,莱伊一边给他涂药,一边将这条情报记在脑海里。   后背涂完,就是手臂,他绕到前面,看面前的青年皱着眉头,正在竭力忍耐疼痛,忽的开口:“琴酒找你做什么?”   北木朝生因为疼痛而迟缓的脑子转动:“琴酒大哥觉得我躲避炸弹的动作不够利落,要加练。”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那并不是惯常的电子音,而是轻柔悦耳的青年嗓音,尽管带着几分局促,但听得出音色很美,宛如玉石撞击,又如百灵鸟歌唱。   北木朝生后知后觉的摸了下自己的嗓子。   人设卡判定他和莱伊熟悉了?比他想象的快很多。   莱伊也愣了几秒,却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轻轻笑了声:“看来相互了解是有用的。”   他看着北木朝生微红的耳尖,想起那简历上的求偶标准,心中忽的闪过一个猜想,接着自己的话道:“你的声音很好听。”   他说着,手中上药的动作没有停,直到将最后一处伤口覆盖,才松开一直攥着对方手腕的手。   粗糙的指腹有意无意地在对方手上滑过,他垂眸将药膏收好,才和看着他的青年对视一眼,弯起唇:“看来现在的三个人中,你和我的关系最好,我很高兴。”   明明长着一张酷哥脸,说起话来却是这种暧昧又含混不清的风格,一直等把人送出门外,北木朝生脸上泛起的红晕都没有消去。   不光如此,在这期间,莱伊还很大方地又给他涨了5点好感度,现在已经有整整15点了,马上就可以步入普通朋友,这让北木朝生觉得对方也有几分真心。   尽管苏格兰猛降两点好感度,但中午的时候他还是买了饭回来,态度自然地叫北木朝生出来吃饭。   若不是收到降低好感度的通知,北木朝生还真看不出对方的想法。   “我在房里吃。”他摁着手机,拿起塑料袋就要回房,不料眼前一黑,波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因为没有出任务,波本穿的是黑色卫衣,他虽然有一张俊俏的娃娃脸,但神色总是带着攻击性,整个人的气质都非常尖锐。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这一阶段的任务是好、好、熟、悉。”他最后四个字慢条斯理又加重语气,灰紫色的眸紧盯着北木朝生:“总是缩在房里可不行。”   北木朝生抿住唇角。   去房间的路被堵得严严实实,前面是波本后面是苏格兰,莫名有股凉意从后背升起,让他忍不住攥紧了衣角。   不过同时,脑海中灵光一闪。   这两个人同时下降好感,现在又同时出现,难不成是一起行动?他们之前便认识?   这么想着,他便也这么问了。   电子音还没播放完,波本的好感度就哐当一下又掉了一点。   北木朝生:……   苏格兰的好感度倒是没变,他平淡地道:“先前一起出过任务,但不熟。”   顿了顿,他又道:“买饭回来时刚巧碰到波本,就一起回来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在屋子里摁摁电脑就万事大吉。”波本见缝插针地嘲讽一句。   “萨格利的能力很强,对组织很重要。”不等北木朝生自己开口,苏格兰就帮他不轻不重地回怼了一句,说完又低头看过来,嗓音轻了些,像是在关心他:“你的伤好点了吗?”   北木朝生脸一垮。   苏格兰还好意思提伤!   坏蛋的嘴果然没几句真话。   他冷漠地打字:“放心,受伤是我自己的问题,不会让你受责罚。”   说完,又用左手恶狠狠地推了一下波本,同时打字:“不是要吃饭吗,别挡路。”   力气太小没推动,反而被人一把攥住手腕。   波本似笑非笑地拎着他的手腕,凭借优越的身高往上抬了抬,就让北木朝生不得不稍微踮起脚,气势尽失,兜帽下的眼睛都气得睁大了。   “去吃饭的方向可不是这面。”   他稍一用力,将人转个圈,面对楼梯口,抓着萨格利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甚至兴趣恶劣地看萨格利挣扎着想把手腕抽出去。   苏格兰:……   虽然因为报告的事,提高了对萨格利的忌惮,但零演的太过了,这分明就是在欺负小孩。   他正要伸手将萨格利拉到身边,旁边莱伊的房门打开,见他们三个站得像夹心饼干,联想到刚刚在门口听到的内容,立刻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莱伊动作强势地挤进他们中间,将北木朝生挡在身后:“我记得萨格利说过,他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   男人锐利的绿眸眯起,压低的嗓音透出几分威胁:“波本,松手。”   与他针锋相对地对视片刻后,波本冷笑一声:“我倒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北木朝生拉着莱伊衣角的手,却没有听他们回答,而是非常干脆地放开手,路过北木朝生时,又顿住脚步,勾起一抹透着恶意的笑:“有什么秘密,可不能只和莱伊分享。”   波本下楼了,北木朝生绷起的身子放松大半。   “没事吧?”莱伊低声问他,余光扫过还站在原地的苏格兰,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中间。   不管如何,这两个人将萨格利推过来,就没有把人抢回去的可能。   机会总是需要人自己把握的。   北木朝生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楼下。   他们三个走下去时,坐在下面的波本早就将自己那份拿了出来,完全没有等他们一起吃的意思。   北木朝生觉得在这种氛围里吃饭,实在是食不下咽。   甚至比不上和琴酒一起在酒吧里解决午饭更自在。   等他好不容易把饭吃完,苏格兰突然道:“我有事和你说。”   北木朝生看得清楚,那双蓝色上挑的猫眼往莱伊那面看了下,对方才又补充一句:“只有我们两个人。”   就算暂时不打算攻略他,同事关系也不能处的太僵。   北木朝生点点头。   依旧是在他房间里谈话。   苏格兰正想开口,就见他摆摆手,把那个折叠光屏掏出来,想了想又放回去,转而掏出在超市用过的蓝牙耳机。   萨格利对他的戒备似乎提高了,这也难怪,毕竟琴酒直接将那份报告转到另外三个人手中。   为了试探萨格利有没有收到,苏格兰还特意提起受伤的事,果不其然被萨格利凶了。   只是这凶得毫无威慑力,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时间想起的反而是萨格利被零拉着转了一圈的画面。   有一点好笑……   “苏格兰,找我什么事?”耳机中传来平板的电子音。   “你的伤怎么样了。”苏格兰故意再次提起这个话题:“需要帮你换药吗?”   “和你无关。”耳机里果然是这句话,但接下来的后半句却出乎他的意料:“莱伊今天已经帮我换过药了。”   莱伊?   他们之间肯定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苏格兰思索片刻,语气平静地试探:“你和莱伊关系不错。”   “莱伊很好。”可能是情绪激动,耳机中的电子音速度都加快了,“至少他不会在报告里背刺我。”   从北木朝生之前的反应就能看出,对方收到了琴酒的报告,所以这时候听到他的抱怨,苏格兰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反问:“背刺?我哪里写的不符合实情吗?”   “大家都是写过报告的人,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北木朝生愤愤敲手机:“你就是在把琴酒大哥的怒气引到我身上。”   “但这本来就是你的错。”苏格兰说,他语气沉沉,眼眸像万年不化的寒冰,往日的温和都在此刻消散:“是你为了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伤到了自己,难道还要我为你的错误负责吗?”   他看着面前人骤然睁大的双眼,寒冷从心脏一直蔓延到指尖。   也许萨格利真的是一个会为了救人而不顾自己安危的孩子,但他的能力太过危险,身为卧底的自己不能露出丝毫破绽,更不可能去称赞对方的行为。   说着与自己价值观完全相反的话,苏格兰只觉得嘴巴和心里都好像含着黄莲般苦涩,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   北木朝生确实被他的话惊到,手指蜷缩,眨了两次眼才缓过来,迟疑着打字:“波本也这么认为?”   他听苏格兰否认:“我怎么会知道波本那个神秘主义者的心思。”   但收到报告的波本降低了好感度,想必和苏格兰的想法差不多。   北木朝生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再次有了自己身处犯罪组织中的实感。   “你想找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吗?”苏格兰的耳机中传来电子的声音。   “我只是担心你的伤。”苏格兰道,他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心平气和地道:“我很欣赏你,想和你好好相处,希望不要因为误会破坏了我们的关系。”   他停了两秒,见面前的兜帽脑袋一动不动,又补充说:“下次再有这种事,不要一言不发地自己冲上去,你想做什么,我会帮你,也会保护好你。”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还是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北木朝生脑海中响起快速的系统播报,苏格兰的好感度从负三到零再到负三,玩的就是心跳。   难道是欣赏他的能力,但又觉得他心慈手软会惹麻烦,才会导致这种过山车式横跳?   北木朝生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复杂地抿起唇角,轻轻地点了点头。   知道以后要怎么维护同事间的友好氛围了! 第9章   虽然自认为明白自己被同事讨厌的理由,但北木朝生确实不太会和人交往,所以一直到周末,那三个人的好感度也没变过。   北木朝生没空研究他们的好感度了,他光是想到等下要去挨大哥的打,就无法抑制地挎着个小猫批脸。   他只是一个柔弱的黑客,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他低气压得太明显,一向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波本在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侧目。   莱伊倒是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看北木朝生这副模样,开口:“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训练可以再拖一拖。”   “琴酒大哥能估算出我的恢复速度。”北木朝生打字:“被发现的话我就完蛋了!”   他缩了缩脖子,光是想到那种可能都觉得害怕。   垂头丧气的北木朝生缩在椅子上,看起来小小一团,又可怜又有些好笑,莱伊咬了根没有点燃的烟,挡住扬起的唇角。   苏格兰适时插话:“正好我也要去基地,带你一起?”   北木朝生捏着手机,想到苏格兰的负三点好感,纠结了一会儿。   “我和萨格利说好了,今天由我送他。”莱伊不动声色地道,他走到北木朝生身边,将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该走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好的,但和熟悉一些的莱伊一起确实会更放松,北木朝生便顺着他的话站了起来,摁手机和苏格兰道别:“那晚上见。”   波本站在窗前看着一高一矮的人并肩走出去,上车离开,才回头看向苏格兰:“他们的关系进展很快。”   “因为我们两个对萨格利都不算友好。”诸伏景光无奈地笑了笑。   他们边说边进了空房间,安室透这才卸下脸上那些讥讽与冷笑,皱起眉:“看来转变态度的计划需要加快,莱伊那家伙还真是不可小觑。”   诸伏景光没有对莱伊发起言语攻击,他靠在门上,垂眸:“按目前的观察来看,萨格利除了在能力方面,确实没有其他不妥。”   “他的能力和对生命的漠视就是最大的不妥。”安室透道,他灰紫色的眸子沉下,用力按了按诸伏景光的肩膀,低声道:“想想他做过的事,不要心软,hiro。”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我知道。”   “接下来我会接近他。”安室透想了想:“萨格利似乎很容易被讨好,正好借此试探一下他的真实性格。”   “……你悠着点。”诸伏景光想起这几天对方做的事,笑容无奈:“真的很像是在欺负小孩子。”   都是什么幼稚的举动。   安室透目移:“幼稚点之后才好和解。”   诸伏景光:……你最好是。   “阿秋阿秋——”北木朝生在车上打了两个喷嚏,他捂着鼻子闷声闷气地道:“肯定是波本在背后偷偷骂我。”   说完,他从车窗镜子里看到旁边人好像在笑,扭头却看莱伊正安静地看着前方,似乎刚刚完全没有笑话自己。   北木朝生:狐疑.jpg   莱伊这时候回头:“我看到琴酒的车停在那,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北木朝生顿时没了其他念头,急忙忙就要开门下车。   因为动作太急,鸭舌帽撞在车门边缘,把他脑袋震得往后一仰,差点又坐回去。   “没事吧?”莱伊走过来,伸手见他没有躲开,才稍稍将帽檐掀开一些:“有些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说完,他停了两秒:“你的体质确实有些太弱了。”   第一次在组织里看到这种下车撞到头差点把自己撞回去的人。   北木朝生沉默两秒,把自己的帽檐重新压回去,挡住因为羞耻而泛红的脸——可恶,难道他自己不知道他很弱吗,还需要莱伊再强调一遍?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莱伊又说:“你想的话,我可以陪你锻炼。”   “以后再说。”北木朝生小声嘟囔。   他确实是缺乏运动,爬四楼就会气喘吁吁,但容易疲惫流汗让他更不愿意运动,反正等攻略完毕回到自己的世界,他可以用超能力代劳大部分事情。   再者说,偶尔来一次的琴酒的操练,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萨格利和莱伊关系好像还挺好。”不远处的保时捷内,伏特加有些诧异地道。   他们离得远,不知道北木朝生已经能开口说话,不然伏特加多少得吃一个柠檬。他自认和萨格利关系不错,平日也照顾对方,但足足两个月才和对方熟悉起来。   琴酒没说话,他凝视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目光有些阴鸷,但又好像只是和平常一样的冷漠。   北木朝生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从脚后跟炸到后脑勺。   他扭头一看,保时捷的车门打开,琴酒从里面出来,毫不犹豫地大步朝他走来。   这气势让北木朝生回忆起之前出任务时,琴酒经常这么走过来然后一把拎住他的领子,动作不耐地把他丢到安全的地方。   有时候是扛在肩上,有时候是夹在手臂里,反正没几个正常移动姿势。   明明他也是个一米七五的男生,琴酒拎他就像拎猫一样轻松。   在琴酒走近时,北木朝生已经下意识做好了被拎的准备,然而琴酒却没伸手,只是像没看到他旁边的莱伊似的,简短地对他道:“进去。”   北木朝生:……   谁惹他了,怎么心情这么差。   等下还要“挨揍”,北木朝生不敢造次,从心地哦了一声就要往里走,好歹还记得自己身边有个大活人,伸手朝莱伊小小地摆动一下:“那我先进去了,莱伊。”   莱伊气定神闲,仿佛没看到琴酒身上的低气压,体贴地道:“结束后通知我,我送你回去。”   北木朝生说话时,总觉得琴酒身上的冷意更重了,他也没敢过多停留,只快速点头。   莱伊站在基地门口,看琴酒和萨格利消失在门内,点上一根烟却没有抽,只夹在手中让其慢慢燃尽。   停好车,拎着一袋东西的伏特加迈着急匆匆的步伐靠近,路过他时,忽的道:“萨格利不太喜欢烟味,最好在他面前少抽。”   莱伊瞥了他一眼。   那双绿眸像是结着层寒冰,浑身气势冷冽,即使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也没有丝毫柔和感,反而因为独特而让他显得格外不同,像匹不愿融入人群的孤狼。   伏特加脚步顿了顿,有一瞬间觉得这双眼睛与琴酒有五六分相似。   不过也仅此而已,他只是见萨格利与对方关系不错才出言提醒,莱伊能不能听进去就看个人造化了。   反正就算这三个人都磨合失败,萨格利也只是回到他们小队,这说不定才是最好的结果,毕竟萨格利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哥的心情糟得很。   明明萨格利是大哥带回来的人,也是他们一直带着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他分出去。   伏特加进了基地,莱伊将烟熄灭扔进垃圾桶,坐上车踩下油门。   烟味被涌进的风吹散。   训练场在基地地下负一层,这个时间点大多数成员都不在,所以偌大的训练场由他们一行人独占。   还没开始训练,光是站在训练场上,北木朝生的腿就开始发软。   他看了眼站在对面,嘴角向下的琴酒,小心翼翼地问:“琴酒大哥,今天练什么?”   琴酒上下打量他一番,发现面前的人就像个毫无防备的白兔子,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如果他想,一招就能把人压在地上,取了其性命。   先前的训练似乎成果不大。   有些不爽地用舌顶住上颚,他啧了一声,像招呼小动物似的朝北木朝生道:“过来。”   北木朝生毫无防备地就走近了,走近的一瞬间被人锁住手臂摁在地上,后背撞在地面上带来沉重的痛意让他闷哼一声,有些不知所措:“琴酒大哥?”   男人与他靠得很近,冰凉的银白色发丝垂下,有几缕在他脸颊附近微微触碰,带起一阵痒意。   紧盯着他的绿色眼睛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不详的含义,但下一秒琴酒便凉飕飕地问他:“我先前就是这么教你的?”   说话间,攥着他的手收紧,北木朝生甚至感觉听到了自己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   当然是错觉,他的手对组织很重要,琴酒训练他时向来很有分寸。   “我不擅长打架嘛。”他气虚道:“而且琴酒大哥动手得太突然了,根本没有准备时间。”   “敌人会给你准备时间?”琴酒冷笑反问。   北木朝生尽力狡辩:“我这不是信任琴酒大哥……”   他的声音在琴酒危险的目光中越来越小,最后妥协认错:“对不起,我松懈了。”   说着,他想了想,憋在口罩里闷声闷气地悄咪咪:“汪!”   琴酒:……   组织里的top killer少见的有几分无语,他自然知道北木朝生的意思,毕竟前几天对方刚刚用这一行为承认,自己教他的东西都被狗吃了。   想让一个讨厌运动的柔弱黑客拥有自保能力,是一个非常漫长的道路。   琴酒微微皱眉,突然感觉身下的人努力挣扎两下,然后是北木朝生讨饶般的声音:“琴酒大哥,我们先起来吧,我腿麻了。” 第10章   柔弱黑客因为太过没用,被大哥嫌弃地摁在地上摩擦,等琴酒接到电话,由伏特加继续负责他时,北木朝生已经仰躺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了。   听到脚步声,他眼睛眨了眨,让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水向侧面淌去,声音微弱地问:“琴酒大哥最近怎么了?”   被摩擦到现在,他的帽子口罩全都掉了,白发乱糟糟的,却并不显得邋遢,反而因为他汗淋淋,脸颊泛红的模样,显出几分凌乱的美感来。   伏特加自认性取向正常,但每次看到容貌不加遮掩的萨格利时,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妖精般的美貌晃一下神。   “大哥最近心情很差。”伏特加看了看琴酒的位置,半蹲下身低声道:“这两天别惹他。”   北木朝生奄奄一息地道:“我也不想的。”   谁能想到会有人往新闻上放监控视频啊!   他这次被练得狠了,往常需要贿赂才让他休息的伏特加都不好意思让他再爬起来,而是问:“我看你和莱伊关系还不错,你想和他搭档吗?”   如果萨格利说不想,也许很快琴酒就能把他重新纳入小队里。   然而北木朝生没发现他的隐含意思,想到莱伊,语气还轻快了些:“嗯,莱伊人很好,不过搭档是谁我还要再观察观察。”   伏特加纳闷:“莱伊人好?”   他想起莱伊对他们的区别对待,摸着自己的宽下巴若有所思:“他看过你的脸了?”   “之前看过,但前后对我的态度变化不大。”北木朝生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动作轻微地摇头,又思索片刻:“莱伊虽然看着有些冷,其实人很体贴绅士,我们熟悉得也很快。”   “你已经能和他说话了?”伏特加震惊地提高音量。   “前两天就能了。”北木朝生骄傲地挺……作出想要挺胸的动作但没挺起来,像条没什么活力的鱼一般在地上弹了下,最后放弃挣扎,继续瘫着。   伏特加……   伏特加心情十分复杂,他试图找到理由:“莱伊和大哥有点像,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和他熟悉得那么快。”   他们说话间,已经打完电话的琴酒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靠近过来,但伏特加背对门口,而他的大块头完全将北木朝生的视线挡住,两个人谁都没发现。   北木朝生毫无所觉地道:“莱伊和琴酒大哥不像啊,琴酒大哥比他凶多了。”   莱伊刚到负一层,还没出电梯,就听到萨格利夹杂着呜咽的惨叫,声音都打着颤,话语破碎,像是被欺负惨了。   琴酒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莱伊眼眸一沉,加快步伐走进训练场。   想象中的惨烈画面并没有出现,不过萨格利确实被琴酒半压着。   琴酒看上去……像是在给对方活动筋骨?   那种锻炼后的拉伸可以防止肌肉酸痛,但由琴酒来做,就很像要把手下的人直接分尸。   北木朝生已经叫累了,他尽力向前伸出一只追求自由的手,嗓子里含糊地嘟囔:“痛,大哥轻点。”   一抬眼看到门口站着的莱伊,他眼里顿时绽放出光芒,手抬起:“莱伊救我……嗷!!!”   突如其来的拉扯差点把他半条命都拽掉,很难让人相信这里面没有点私人情绪。   北木朝生直接被疼哭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耐疼的人,之前还勉强能忍住,这一下却疼的脑袋都空了一下,自己都没意识到眼泪的存在。   倒是在场看到的人安静了一瞬。   大概是容貌自带的氛围感,这种眼尾和脸颊微红,抿唇,拧起细细眉毛,小声哽咽的模样,不像是运动后拉伸,反而像……   莱伊被自己脑海中的画面烫了一下,赶忙收敛心神,上前冷声道:“琴酒,你太过了。”   他顿了顿,目光北木朝生身上扫过,语气微冷:“萨格利不需要一个会伤到他的‘教官’,更何况他已经脱离你的队伍,这些事以后不劳烦你操心了。”   琴酒抬眼凉凉地看过来,没生气,只扯唇冷笑:“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说这句话。”   说罢,又低头看向北木朝生,虽然放开手,下一刻又稍显粗暴地捏住他的下巴转过来,皱眉:“哭什么。”   北木朝生:……   他擦了下脸,全是冰凉的泪水,再一看琴酒凶巴巴的样子,恶向胆边生,推开他的手就道:“琴酒大哥肯定是在报复我说你比莱伊凶的话。”   说着,他把自己的卫衣袖子撸起来,理直气壮往前伸:“你看看,都被捏青了!我的手很重要的,你说你是不是要写个报告汇报一下我的伤情!”   伏特加在一旁惊讶地张大了嘴,半边脸写着你想死吗,半边脸写着你好勇啊。   就连莱伊在那一瞬间都想上前防止琴酒拔枪。   然而琴酒只是微微挑了下眉,问:“写报告?”   他抓住那截又细又白的手腕,没有用力,但带着茧的指腹仍然让被抓住的人轻轻抖了下。   北木朝生迅速回想起刚刚被摁在地上摩擦的痛苦,一秒从心:“什么报告,没有啊,大哥是好心帮我拉伸,我怎么可能不识好歹让大哥写报告。”   莱伊:……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北木朝生,感觉对方比自己想象的活泼一些。   北木朝生察觉到了莱伊的视线,但没敢乱瞟,眼观鼻鼻观心,主打的就是一个安静如鸡。   琴酒心情好了些,没追究他刚刚胆大包天的言论,伸手把人拎走:“有任务。”   北木朝生:?!   他被拖着小跑前进:“什么任务,我也要去吗?”   问完被人看了眼,立刻改口:“好的好的,能和琴酒大哥出任务是我的荣幸。”   他们走了,莱伊站在原地,摸着下巴思索。   萨格利……如果能够将人拉到自己这面,也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不过还需要从长计划。   他手机震动一下,收到了萨格利的短信,对方抱歉地让他先回去。   利用愧疚拉进关系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莱伊将手机收起,尽管思绪万千,表面依旧毫无波澜地向外走去。   北木朝生被人拉去车上后,扒着车座探头:“任务很急吗?我的电脑没带,查东西慢些,而且浑身都是汗,想洗个澡。”   琴酒瞥他一眼,沉声道:“很快,你在车里待着。”   停了两秒,他又说了个人名:“岩永左纪,查一下他的资料。”   看起来不打算放他去洗澡。   北木朝生只能忍着汗意掏出自己的光屏,在上面划拉出页面开始查这个人。   没过几分钟,他咦了声:“这是咱们组织里的人?叛逃的科研人员……琴酒大哥是想找他现在的位置吗?”   “叛逃理由,关系网以及位置。”琴酒道,他擦着枪露出嗜血的笑:“总有不知死活的家伙。”   北木朝生没接话,他皱着眉往下查,格斗时慢吞吞的手这时候快得要飞出残影,就算在有些颠簸的车上都完全不受影响。   “岩永左纪,38岁,家庭成员只有一个16岁的儿子,这个儿子前段时间醉驾撞死了人。”北木朝生对着屏幕中跳出的无数页面一目十行:“手机中的几个通话记录最终指向的是最近比较热门的议员,我看看被删除的短信和邮件……”   伏特加在前面开车听着他碎碎念,尽管不是第一次看他查找信息,但萨格利对于电子设备随意侵入的能力实在是令人心惊。   弄得他有段时间都不怎么敢用手机了。   还好萨格利是组织的人,如果站在他们相反的立场,将是非常棘手的敌人。   “查到了,这个议员以组织的研究资料为代价,帮助他的儿子前往美国并压下车祸的案子。”北木朝生停下手指,十指交叉向外伸展,小声:“这个光屏连的是手机,用起来没有电脑方便,入侵系统好累。”   他说完,正要说岩永左纪目前的手机定位,就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那个位置。   北木朝生:!!!   他一下子明白自己做了白工:“你们早就查清楚了还让我来查!”   本来准备下车的琴酒回头,看他气的眼睛都瞪圆了,嘴角微勾,说的话却冰冷无情:“叽叽喳喳的,很吵。”   说完又道:“在车里待着,别乱跑。”   眼见琴酒和伏特加凶神恶煞的往楼里去,一路努力查资料还被说吵的北木朝生都要气死了。   白嫖他劳动力还嫌弃他,这个新手引导人实在太讨厌,谁要听他的留在车上。   岩永左纪躲在市中心,可能觉得人多的闹市里,组织会有所收敛,不过琴酒向来不知道收敛二字怎么写,有了能随意改监控的队员后更是如此。   北木朝生骂骂咧咧地把附近的监控修了,戴上口罩和帽子,开门随便选了个方向一路小跑。   如果是郊区就罢了,能随便打到车的地方,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留下来。   跑掉后还给琴酒发了条短信,是一个他闲着没事以自己为原型画的鬼脸表情包。   反正这次挨打完毕,按照琴酒都忙碌程度,下次怎么也得一个月之后,他不慌。   不过北木朝生没怎么独自在这儿逛过,随便走了十几分钟,就开始对着陌生的环境发起呆。   不然还是直接打车回别墅吧……别墅地址是什么来着?   “让开!”   还没等想起来,两边的路人突然惊慌,而后,一股大力传来,竟然是一个人从身后跑来,试图把他推开。   尽管现在有些累,但刚被琴酒操练过,身体本能出手,一把给人来了个过肩摔,反扭手臂摁在地上。   成功的时候北木朝生还有点懵,毕竟他只和琴酒对练,从来都是他被摁倒。   后面很快跑上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人,其中一人正要过来接手,一眼看到北木朝生,当即“嗯?”了一声,神色有些微妙。   北木朝生从靠自己的力量撂倒一个人的得意中回神,定睛一看追来的人,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   ——是之前调走监控的那两个警察!   他噔噔噔后退几步,尽力维持冷静,转身想要离开,不料被人一把攥住手腕。   戴着墨镜的卷毛警官眯起眼看他:“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北木朝生:!   琴酒大哥救命啊!!! 第11章   作为坏蛋被警察包围是什么体验?   北木朝生很想拔腿就跑,但手腕被紧紧攥住,身体也因为被陌生人碰到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小阵平你不要那么凶啦。”旁边看着有一米九,头发较长的警察道,脸上挂着友好的微笑:“你别怕,我们只是想问你些事情。”   他说着,咔嚓,用手铐将刚刚抓到的人拷住。   北木朝生:……   他抖得更厉害了,总觉得卷毛警官抓着他的手已经变成了银光闪闪的□□。   如果真的让琴酒去局子里捞他,他一定会死的很惨!   卷毛狐疑地盯着他:“你抖什么?”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北木朝生打字播放电子音,然后用力将手抽出来才继续:“你们想说什么?”   听到电子音,在场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交换视线后,笑眯眯的警官问:“你前几天在东边的青木超市里吧?”   果然是为了超市的事,但他已经将监控处理好了,以警察的技术不可能发现问题。   北木朝生将口罩往上拉,又把鸭舌帽帽檐压低,这才打字:“我和超市里的事毫无关联,你们问什么我都无可奉告。”   这话可不像个普通民众说的。   卷毛警官明显不相信,正要问,却被旁边的人一肘击在肚子上:“好啦小阵平,我们又不是在审讯犯人。”   说完,他拿出警官证在北木朝生面前晃了晃:“我是萩原研二,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是松田阵平,虽然小阵平看着凶,其实人很好的,你不用怕。”   松田阵平不满:“啊?”   他都没说几句话,哪里凶?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北木朝生打断他们的对话,目光在马路上搜寻一番,没看到琴酒的保时捷,才又将目光移回来,盯着地面的纹路。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萩原研二开口,他一直带着笑,虽然是下垂眼,整张脸却英俊到风流,说正事时都带着几分轻佻:“你当时救的小女孩,她的父母一直在找你……”   没等听完这句话,北木朝生就快速打字:“不见,没兴趣,只是顺手。”   萩原研二体贴点头:“果然是你,我就说身形和打扮都很像。”   北木朝生:……   所以刚刚是在试探?   被人套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眉头紧拧着,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摁下去。   这时穿着警服的巡警小跑过来,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后,将萩原研二抓着的人带走了。   两手空空的警官们将北木朝生围了起来。   “你救的孩子送来了锦旗。”萩原研二朝他眨了眨眼:“有空的话现在我们带你去领一下?”   北木朝生又想倒吸一口冷气了。   被警察抓回局里和跟着警察一起去局里领表彰锦旗,不知道哪一项更严重。   “我不去。”他坚强打字。   “那你留个地址,我到时候给你送过去。”萩原研二笑得非常灿烂。   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升官发财是吗?   北木朝生刚摇头,就听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松田阵平冷着脸道:“这不行那不行的,还打扮得这么可疑,难不成是有什么问题需要躲着警察?”   他上前一步,试图透过兜帽和鸭舌帽的缝隙去看北木朝生的眼睛:“不会是什么在逃的通缉犯吧?”   这次北木朝生摇头的动作大幅度起来。   他意识到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恐怕要被警察怀疑,终于把右手和手机从卫衣的口袋里掏了出来。   两位警官的身体都下意识绷紧了,见他手中只是握着手机,才慢慢放松下来。   北木朝生没看他们,自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伸手示意两人看手机,手指快速摁键:“我只是重度社恐,无法和陌生人正常交流,挡住脸也只是不想被目光注视。”   那双手纤细,指尖的部分在阳光下甚至有些透明,但移动起来的速度却令人侧目。   不过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内容无疑更让人惊讶。   “重度社恐?”松田阵平重复了一遍,恍然:“怪不得你从刚刚一直在抖。”   其实这也不光是社恐人设卡的问题,还有一部分是被警察吓的。   萩原研二倒是反应快速地拉着松田阵平后退一步,脸上的笑收敛了,含着歉意道:“抱歉,现在你觉得好点了吗?”   他们退后的两步让周围开阔了些,北木朝生终于感到身体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人设卡的存在会影响他的身体,却不会影响他的精神,但在某些时候北木朝生还是觉得这种反应有些碍事,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人设卡和能力卡,这个世界才有游戏感。   也许这里是游戏,也许是真实的平行世界,但北木朝生对此并不算在意,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活着回家。   “我今天还有事,非要领取锦旗,等有空我会去的。”他打完后,动作顿了顿才继续:“北木朝生,这是我的名字,如果你们怀疑我就自己去查好了。”   眼见那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走远,萩原研二才靠着松田阵平笑:“他打字的手速和你差不多诶。”   “他一直在盲打。”松田阵平道。   看着手机和将手机放在口袋中盲打完全是两种概念,但也有可能是凭借多年的社恐熟能生巧。   “你觉得怎么样?”松田阵平皱眉问。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虽然看不到脸,但看手的话应该长得不错。”   话还没说完,便被旁边人打了一拳在肩膀上,幼驯染的声音咬牙切齿:“hagi?”   他一秒正经:“从体型来看,确实像是会用那种威力不大的改装枪的样子,但看肢体动作也没有撒谎。”   “不管怎么说,他救了那个小孩是事实。”萩原研二挑眉,“到底是好是坏,还是让小诸伏自己分辨吧。”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没有反对。   说到底,他们会对北木朝生产生怀疑,就是因为他当时和毕业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疑似去做机密任务的诸伏景光在一起。   所谓的机密任务,很有可能就是成了哪个地方的卧底,再加上后来他们抓捕到的犯人描述的第三人与他们两个基本相符,才怀疑北木朝生是不是也是某个组织的成员。   北木朝生一路快走,悄悄回头确认看不到警察的影子,才骤然松懈下去,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口呼吸。   偶遇警察这种事也太考验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谁知道如果被关进监狱会不会导致游戏失败,就算没有当场失败,他也不想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还不如在车里等琴酒。   北木朝生一边打开手机确认琴酒有没有给他发消息,一边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角色面板。   几个人的好感度都没有变动,但他们下面多出两个名字。   【萩原研二:10点;松田阵平:13点】   北木朝生睁大了眼。   那两个警察居然是可攻略角色?   看长相确实十分出众,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警察谈恋爱,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太长。   不过这两个初次见面的警察对他对好感度……只能说果然是好人,十分慷慨,几句话的功夫得到的好感度就吊打波本和苏格兰。   如果不是立场完全相反,北木朝生还真想换个目标。   “萨格利?”身后突然传来苏格兰的声音,背着贝斯包的男人走到他身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你不是去基地了吗?”   “被琴酒大哥拉出来做任务。”北木朝生打字,正准备播放,又觉得这种话题不太适合在人群里聊,拿出耳机递给苏格兰,然后才继续摁键盘:“我先走了,正要回去。”   “我们一起。”苏格兰道,他脸上待着淡淡的笑:“刚好我也要回别墅。”   北木朝生倒是无所谓,不过他现在看到苏格兰,就想到对方和先前那两个警察差的好感度。   对了,那两个警察……   “之前超市里的视频被两个警察拷走了。”他提醒:“虽然我确定他们没有看到我们的脸,不过根据身形和衣着很有可能认出我们,最近要小心。”   苏格兰目光微动,语气平静地问::“怎么说?”   “我刚刚被他们认出来了,还让我去警局领锦旗。”北木朝生皱着眉头打字:“总感觉有些奇怪,他们可能在怀疑我有问题。”   说着,他拿出手机一番操作,举起来让苏格兰看:“就是他们。”   耳机中传来的电子音平板,看到资料上熟悉的脸的苏格兰却没办法平静。   放在兜里都手用力捏紧,指甲几乎将皮肤刺穿。   刺痛感让他勉强冷静,将所有涌动的情绪压入心底,他眯起眼,冷淡地开口:“需要处理掉吗?”   北木朝生:……   他嗖的一下收回手机,仗着有帽子遮挡偷偷翻了个白眼。   什么坏蛋思维,这就要处理掉,也太刑了!   “没那个必要,反正他们找不到证据,处理掉反而引人注目。”怕苏格兰误会,他打了一个长句来解释,生怕对方和琴酒一样行动力超强,遇到这种事拎着枪就上。   苏格兰缓缓吸了口气,沉稳:“我知道了。”   能说通就好。   北木朝生满意点头,随意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目光顿住。   之前没注意,这两个警察居然是防爆警察,不管案件侦查,那他们拷走监控视频干嘛? 第12章   回别墅的路上没有发生什么,因为苏格兰态度温和,两个人聊天的气氛还不错。   如果不是炸弹犯那件事暴露了他的本性,北木朝生可能真的会被骗到,将目标锁定在他身上。   好好的池面,怎么就是个把人命当乐趣的坏蛋呢。   “喵——”   别墅旁边的小树林中传来微弱的猫叫。   北木朝生反射性扭头,果然在其中一棵树上看到了正抓着树干的小猫。   ……超能力者会吸引下不来树的猫这个定律,换个世界也完全没有失效。   可是他现在没有超能力了,面板上解锁超能力的能量值也才刚刚到25。   奇怪,什么时候到25的,上次解锁新功能不是用完了吗?   “怎么了?”苏格兰问,他自然也听到了猫叫,却没有放在心上。   “我有点私事。”北木朝生犹豫两秒,还是打字:“你先回去吧。”   耳机中的电子音还没放完,穿着黑色卫衣的纤细身影已经钻进树林。   苏格兰紧了紧握着贝斯包带子的手,脑海中快速闪过刚刚的一切。   难道那声猫叫是接头暗号?   上次萨格利的私事是追击控制人肉炸弹的犯人,这次又会是什么?   北木朝生跑到树下,稍微打量了一下这棵树的高度。   是路边会栽种的常见树木,高度和粗细都是普通程度,如果是身手矫健的人,几下就能爬上去把小猫救下来。   还树上猫的叫声愈发凄惨,似乎已经要没力气勾住树干,北木朝生眉头皱了皱,须臾间便有了决定,抓着树干爬上去。   有超能力时他经常会帮小猫,不过那都是直接用超能力将小猫拿下来,自己倒是很少爬树。   得益于琴酒的训练,他爬树的过程很顺利,将小猫揽进自己怀里后,他才向下看。   果然很高。   北木朝生完全理解为什么有的猫上得来下不去,他也不会下。   不过上来前他就想好了对策。   现在的高度大概是四米左右,人从四米的高度摔下去大概率不会危及生命,再加上他学的缓冲的技巧,应该也不会受到太大的伤。   ——想当初他还有超能力时,其实很喜欢在高空翱翔,区区四米甚至不会让他眨一下眼。   “你在我肩膀上待着,等快落地的时候找个机会跳下去,知道吗?”北木朝生叹了口气,怀念两秒自己的超能力,低头对怀里的小猫道。   怀里的小花猫咪了一声,凑过来舔了舔他的脸。   大概是因为救助过很多猫咪,身上有了磁场,这只小猫也十分乖巧,在他将其托到肩膀时,并没有丝毫反抗。   只是小猫刚刚在他肩膀上站稳,忽的如猛虎下山一般猛地往下一蹿,而后踩着树干跳跃几次,转眼便钻进树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北木朝生:?   他眼睛顿时睁圆了。   早就听mob说有些小猫下不来树是演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遇到。   不过小猫安全离开也好,他不用担心等下跳下去的时候压到对方。   北木朝生又朝树下看了一眼,确定好落地的大概位置,调整自己的姿势……   他没有闭眼,所以刚刚跳下去就清晰看到在原本的落脚点突然多了个人影。   四米的距离在坠落时很短,只来得及稍微改变姿势,便好像投怀送抱一般直接掉进对方怀里。   是苏格兰。   苏格兰的脸色沉着。   这是他们相识后第一个拥抱,但不唯美也不浪漫,稳稳地抵御住冲击,苏格兰的手臂都没有抖一下,倒是跳下来的人稍显慌乱地环住他的脖颈。   他们谁都没有先说话,寂静中只能听到北木朝生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看着身形纤细,抱住时甚至感觉更小些,尤其是环住的腰部,又细又软,让人担心一个用力就会将其勒断。   真想不到对方到底哪来的勇气从树上一跃而下。   苏格兰想到刚刚那一幕,心脏差点跳出去,用最快速度奔过来接住对方,才没让人掉在地上摔断哪里的骨头。   过了大概十几个呼吸,北木朝生缓过神,胸腔中砰砰作乱的心跳也平复下来,只是还有些微的头晕,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毫无保护措施地从高处跳下来有种别样的刺激,更刺激的是突然出现的苏格兰。   莫名心虚.jpg   他轻轻拍了下苏格兰的肩膀,对方会意地将他放下,还体贴地扶住他的手臂。   “谢谢你。”北木朝生打字,又问:“你怎么来了?”   苏格兰却用严肃的口吻问他:“为什么要自己爬到树上?”   北木朝生疑惑地看他。   “如果我不在,你要怎么办?”苏格兰皱着眉:“为什么不回去拿梯子或者叫我一起去,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即使不会死,也会受伤。”   北木朝生口罩下的嘴一撇,觉得又是那套“你对组织很重要”的说法,不料下一秒却听苏格兰叹了口气,道:“我很担心。”   诶?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真的有吓到苏格兰,北木朝生将打了一半的叛逆话删掉,老老实实解释:“因为当时小猫要掉下去了。”   苏格兰默然了一瞬,想起赶来时确实隐约看到有一道影子从树上蹿了出去。   “你……”他犹豫两秒,内心感受十分复杂。   【苏格兰好感度上涨,目前5点】   北木朝生轻轻吸了口气,又小心瞅了眼苏格兰,想想对方拿着遥控器说话时的表情,思索着打字:“苏格兰,你喜欢猫吗?”   “还可以。”苏格兰回道,想了想:“你想养它?”   北木朝生连忙摇头。   苏格兰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点头,声音轻且快:“一只就够了。”   萨格利在某些方面也很像猫,养起来很费心思。   没听到他说什么,北木朝生抬头看他,因为身高原因,目光所及之处最先落在他的脖子上,这才发现上面居然有一道不短的划痕,甚至渗出了血滴。   看这情况,很明显是他刚刚不小心划到的。   “你受伤了。”他快速打字,拉住苏格兰的衣袖加快步伐:“回去帮你消毒。”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想到要和萨格利拉近关系,又被苏格兰咽回去,他的喉结滚动两下,露出个微笑:“那就麻烦你了。”   顺着北木朝生的力度被他拉回别墅,苏格兰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微微歪着头方便对方行动。   沾着酒精的棉签温柔地拂过伤口,带来的刺痛对他来说完全不值一提,可萨格利却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甚至拉下口罩对着那道伤吹了吹。   如果不是不能发出声音,苏格兰都怀疑他是不是会说出“痛痛飞走”这种哄孩子的话。   明明是个对自己身体不太爱惜的人,却会对别人的伤如此郑重对待,实在充满矛盾。   “苏格兰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平板的电子音突然响起,北木朝生重新拉上口罩,将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中:“不管多小的伤口,疼痛的感觉都很不好受,所以我要负起责任。”   电子音停了两秒:“你刚刚没说话,只是我觉得需要解释一下。”   苏格兰把脸上的惊讶表情收了收,回想他的话,又觉得无奈:“你的行为可不像是讨厌疼痛的样子。”   北木朝生理直气壮:“我只会让自己受必要的伤。”   他摁着手机的手指加快:“再说我也没人可以抱怨伤口很痛,难道让我去找琴酒大哥说吗,他肯定会骂我一顿的。”   所以为了救猫,从树上直接跳下来,对萨格利来说也是必要的伤?   苏格兰垂眸沉默,好一会儿才抬头,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下次伤口痛的话,可以对我倾诉,我会帮你。”   他伸手,北木朝生却稍稍后退一步,躲开了。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电子音拒绝地很有礼貌。   万一倾诉完苏格兰转头给琴酒大哥打小报告,他还要被骂,太不安全了。   苏格兰似乎也想到了这一茬,他正要开口解释,却听大门咔哒一声打开,叼着一根烟的莱伊走了进来。   他看到北木朝生时,似乎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随手将烟灭掉:“回来得挺早。”   “因为琴酒大哥就是在耍我。”北木朝生皱了皱鼻子:“明明都查好了还非要我跑一趟,我趁他们去做任务溜回来了。”   他刚刚开口时,苏格兰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才意识到这声音并非电子音,而是清澈干净的少年嗓音——是萨格利的声音!   萨格利居然已经能和莱伊说话了?! 第13章   本来以为大家都在起跑线上,没想到居然有人偷跑,而且还是和他们不是一个阵营的莱伊,苏格兰觉得这问题稍微有些大。   莱伊可不像是会对猎物松口的样子。   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不经意间对上莱伊的目光。   那是包含着打量意味但非常迅速的对视,随意地好像只是偶然地一个垂眸,下一秒莱伊就将目光重新移回萨格利身上:“受伤了?”   “嗯……不是,是我上树后下不来,苏格兰接我的时候被划到脖子了。”北木朝生颇为丢脸,匆匆解释了一句,扭头就想回自己房间:“今天好累,我先回去……”   话没说完,他眼前一黑,双腿无力,竟是直接跌坐下去。   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先前被他忽视的头晕出乎意料地严重,勉强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黑黑白白的模糊光点。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他的代号,但听着非常遥远,并且渐渐地消失了。   北木朝生的晕倒让在场的两个人都受到了惊吓,莱伊反应很快地抱住了他,没让他直接倒在地上。   他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到让苏格兰反射性地摸了摸他的脉搏。   “低血糖?”莱伊皱眉。   为了保障呼吸顺畅,他们摘下了北木朝生的口罩,对方的唇此刻都失了血色,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冷汗,确实符合低血糖的特征。   不过为了保障安全,莱伊还是和苏格兰一起将人送去组织专门的医疗室。   说是医疗室,其实是个小型的地下医院,空间虽小但设备俱全。   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医生略微检查两下,确定是低血糖,开了个葡萄糖让护士注射,而后抽血化验,防止有其他问题。   莱伊和苏格兰坐在病床旁,面面相觑片刻。   莱伊先开口:“萨格利为什么和你在一起,还去爬树?”   “你在审问我吗?”苏格兰淡淡反问:“我倒想知道你明明和萨格利一起出去,怎么让他一个人流落在外面。”   “琴酒把他带走了。”莱伊道。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儿,意识到没有指责对方的立场。   苏格兰叹了口气:“他为了救猫爬了大概四五米的树。”   现在想到整件事,苏格兰的心情都十分复杂,不止是萨格利救猫,还有对方说的话。   明明怕痛,在需要出手时却没有丝毫犹豫,而且对他来说,不管是因为救人被炸弹波及还是为了救一只猫从高处摔下来,都是必要的伤。   萨格利身上【危险人物】的标签下,又悄悄多出了【心底善良】和【孤苦伶仃】两个打着问号的小标签,尽管打着问号,但苏格兰却难以再用先前那样冷漠的态度对待他。   莱伊的眉毛飞快地皱了皱。   他有些难以理解苏格兰的话,但想了想又觉得和萨格利一贯表现出来的形象相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手往放着烟的兜里探了探,最终还是放弃了。   “所以,”他语速不急不缓地分析:“萨格利上午的时候接受琴酒的训练,之后被带去出任务,回来后又去爬树。”   这些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但放在体力不行的萨格利身上,确实有可能导致他过度疲劳。   苏格兰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他中午没有吃饭吗?”   现在可是已经快要下午四点了,难不成萨格利今天只吃了早饭?   莱伊目光顿住。   琴酒炫耀似的将萨格利拎走时已经将近中午,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会带人吃饭的样子。   病房的门被推开,穿着黑色连帽外套的波本走进来,他戴了白手套和深色鸭舌帽,应该是从哪个任务中赶过来的。   他黑着脸问:“那家伙怎么了?”   怎么感觉和萨格利认识没多久,对方无时无刻不在受伤?   刚刚苏格兰通过和莱伊的交流,大致猜出萨格利为什么会低血糖晕倒,但他还没开口,医生就拿着一个病历本走进来,乱糟糟的头发下,眉毛皱得比波本都紧。   虽然面色不善,但医生也没口出不逊,只是道:“他有轻微的营养不良,今天太过疲惫又长时间没有进食才会晕倒,之后需要好好调理。”   虽然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却让在场的三个人觉得好像是他们在黑心压榨童工。   波本刚到就接收了这个大消息,脸上不爽的表情都凝固了一瞬。   此刻的三人心中难得统一了想法:琴酒到底会不会养孩子!   北木朝生醒来的时候,人还有些懵,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不知道自己在哪。   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好像失去意识了。   为什么会晕倒?   他动了动手,想坐起来,不料刚一活动,旁边就有人摁住他。   “还在注射,不要乱动。”苏格兰声音温和地道。   北木朝生后知后觉地转头,他感觉现在思维转的很慢,张嘴尝试了几下才想起暂时没办法说话。   手机还在兜里,一只手操作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只是他环顾四周时看到的场面让他惊讶地忘了刚刚要说什么。   他可以理解苏格兰和莱伊在这里,但波本怎么也在?而且还坐在那切小兔子苹果。   不止波本,莱伊也在做,他们俩就像是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认真。   “你现在有什么不适吗?”苏格兰唤回他的注意力。   “饿。”北木朝生这才想起去拿手机,打字后感受一番:“再没别的感觉。”   “你没吃午饭,又昏迷到现在,饿了很正常。”苏格兰从旁边端起保温饭盒:“我煮了粥,你喝一些。”   北木朝生没立刻接过来,而是问他:“我怎么了?”   不问还好,电子音还没完全消散,苏格兰脸上的笑容似乎就已经冒出了黑气:“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明明是在笑,看起来却有几分可怕,就连在另一边比赛削苹果的两个人都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北木朝生咽了口口水,小心打字:“我应该知道什么?”   他这时候脸上没有任何遮挡物,能清楚看到他的神情,困惑与迷茫几乎要从那双漂亮的粉眸中溢出来。   苏格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   北木朝生:?   他更迷茫了,谨慎询问:“难道我得了什么绝症?”   系统说他死过一次,但他毫无印象,说不定就是突发绝症死掉了,现在虽然复活但是绝症跟了过来,如果不尽快完成任务,他会丢掉这第二次的生命。   这就是一般剧情设计所说的紧迫感!   北木朝生认为自己的逻辑严谨且具有说服力,他差点就把自己说服了:如果不是苏格兰公布了正确答案。   “你有轻微的营养不良。”苏格兰说道:“昏迷是因为过度疲惫和饥饿导致的低血糖。”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过了会儿才像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张嘴发出一个无声的“诶”。   脸上写满了“原来营养不良会昏倒”这个疑问。   苏格兰背后的黑气又开始往外冒,但他说话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透着几分柔和:“你和琴酒一队的时候一般吃什么?”   “在酒吧随便吃点。”北木朝生老实回答。   没毛病,符合三人对琴酒的刻板印象。   “和琴酒在一起之前呢?”苏格兰顺着话问。   削苹果的两个人手都是不着痕迹地顿了一瞬。   没发现苏格兰在套话,北木朝生如实打字:“这两年都是超市卖的速食品,零食之类的。”   至于在还需要被亲戚收养的年纪,自然是亲戚家吃什么他就吃什么,那时候虽然不停辗转,但吃喝确实没有短缺,只在独居后他因为不健康的作息,加上所有事情基本都用超能力代劳,身体才越来越弱,估计营养不良就是那时候患上的。   苏格兰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我会负责你的饮食,不准吃零食。”   北木朝生被那双仿佛暴风雨前平静的蓝眸盯着,难以打出反对的话,艰难地摁键盘试图寻求一些宽大处理:“吃一点点……”   “在身体养好前不可以吃。”苏格兰的面色严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你不是晕倒在房间里,而是在树上晕倒跌落会发生什么?”   早在北木朝生昏倒时就问清今天发生了什么的波本凉飕飕开口:“摔断他的脖子,然后让我们审讯室一日游。”   北木朝生恶狠狠瞪了一眼煽风点火的波本,嘴巴抿起,有些讨好地看着苏格兰,手上动作不停:“不是有你吗,我相信苏格兰一定会接住我的。”   口可,低级的honey trap,波本不屑。   然而苏格兰却像是被说服般,露出无奈的表情:“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叫我去就好。”   再让他看一次柔弱黑客纵身一跃,苏格兰感觉自己会被吓得心脏骤停。   波本:?!   波本的内心波动剧烈,但表现出来只是不小心削掉了手中兔子苹果的耳朵。   莱伊瞥了他一眼,把完整的四个兔子苹果放在托盘里,淡定宣告:“我赢了。”   波本手中苹果兔子的第二个耳朵也掉了,他磨了磨牙,冷笑着咬掉兔子脑袋:“无聊。” 第14章   因为只是轻微的营养不良,今天昏倒是因为剧烈运动而且没有按时吃饭补充能量,所以输完葡萄糖并喝光苏格兰带来的粥后,北木朝生便被医生放行。   他戴上口罩和兜帽,礼貌和医生道谢后,才转向苏格兰,伸手比划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的鸭舌帽是不是落在树下面了?”   没了鸭舌帽的遮挡,青年细软的白发和迤逦的眉眼几乎完全展露出来,配上他纤细的身形,在这种来往人员染黑程度百分之九十的组织地下医院中,吸引了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   只不过大部分都被他周围三个各具特色但同样危险的人隔开。   波本瞪走第n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啧了声,抬手摘下自己的鸭舌帽扣在北木朝生脑袋上。   从天而降的鸭舌帽几乎把北木朝生整张脸盖住。   他飞快把帽子往上推,呼吸间不可避免地闻到了帽子上沾染的气味。   和每天挂着冷漠嘲讽的笑容不同,他的气味是薄荷与柑桔混合而成,清爽中甚至带着点甘甜。   没想到波本会用这种味道的洗发水,北木朝生在心里暗自嘀咕。   鸭舌帽能挡住他的脸和视线,俗话说看不见就可以当做不存在,戴上鸭舌帽,周围人再多几个他都不会不舒服。   所以尽管这是波本的帽子,北木朝生依旧没有迁怒它,反而觉得波本终于体贴了一回。   回去后已经将近零点,昏迷刚醒的北木朝生其实并不困,但被苏格兰以不容拒绝的力度推进房间。   “早点睡觉。”苏格兰朝他弯起唇:“你应该不会躺在被窝里玩手机到凌晨?”   北木朝生产生被看透的错觉,后背凉凉的。   他乖巧摇头,快步走进房间才松了口气。   苏格兰怎么突然气质都变了,从安静平淡突变成后背开满黑暗百合,怪吓人的。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终于回房间,可以洗澡,北木朝生随手拿了个橙色的浴盐球,准备好好泡一泡。   热水漫过胸膛,柑桔的清香散发出来,将北木朝生包围在其中。   和波本的味道很像。   北木朝生恍神一秒,怀疑这些都是组织人员买的同一品牌下的,但无从求证。   他泡澡时喜欢放空思绪,此刻既然想起了波本,干脆顺手点开人物面板。   嗯?   北木朝生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   人物好感度简直和先前天差地别,如果不是他看过日期,可能以为自己昏迷的不是半天,而是半个月。   【波本好感度:5点   苏格兰好感度:10点   莱伊好感度:20点】   苏格兰的好感又涨了5点,连波本的好感度都从负四涨到了5点!   倒是莱伊比较稳定,不过也涨了一点,到达了20的大关。   按照系统先前给的标准,20点以内的好感其实只是印象不错,可以给予一些小帮助,不过总体并不算了解,感情也很淡。   而20到40中间,就是相处多了后感觉人还挺好,愿意进一步发展,也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去帮助对方。   现在除了波本依旧不高外,苏格兰即将接近20,而莱伊正好卡线,这简直就是史诗级的进步!   不过为什么好感度突然涨了这么多?   北木朝生把身子往下沉,鼻子以下浸入水中咕噜噜吹了会儿泡泡。   随着水面泡沫破裂,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难道是因为营养不良?   确实在各类文学作品中,大多数人会怜悯过去悲惨的人,没想到这一点在组织里也适用。   虽然北木朝生没觉得自己哪里惨,但总觉得那三个人好像脑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悲惨背景。   既然涨了好感度,那就让他们误会着吧,反正他在这个世界的背景都是根据他本来的信息生成的,而且并没有隐藏,他们要是想查都能查到。   现在没了超能力,他身体太弱不能久泡,只泡了大概二十分钟便软着身子出去,倒在柔软的床上。   北木朝生并没有把苏格兰说要负责他饮食的话放在心上,所以在早上八点被敲门声吵醒时,他还有点茫然。   百忙之中只来得及掏出口罩戴上,头发都没梳就打开门。   然后看见苏格兰腰间系着围裙,一副居家好男人都打扮,温和地对他道:“洗漱一下来吃早饭。”   北木朝生一脸震撼地洗漱,吃上第一口时震撼得更明显。   尽管从昨天的粥就能察觉到端倪,但还是没想到苏格兰的厨艺居然这么好,坏蛋有这种居家的技能真的合理吗!   大概是他的样子显得太没见识,对面一起吃早饭的波本嗤了声,尽管没有说话,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讨厌的家伙就算好感度变成正数,也依然是讨厌的家伙。   北木朝生朝他翻了个白眼,端起空碗乖巧脸:“可以再来一碗吗?”   早饭后聚在一起的人散开,安室透跟在诸伏景光身后进了厨房,神色复杂地开口:“你倒是好心。”   担心隔墙有耳,他用的还是波本的声调。   “萨格利的身体太弱,对我们以后的行动也不方便。”诸伏景光语气平静地回答,面上却朝安室透轻轻弯了下眉。   一看好友这个表情,安室透脸色微变,咬牙:“是吗?我还以为你被那种拙劣的蜂蜜陷阱骗了。”   诸伏景光不赞同:“萨格利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懂那些。”   更何况他并没有觉得萨格利对他用蜂蜜陷阱,对方到现在甚至都没办法和他说话。   安室透:!   听听,都开始用孩子来形容了。   虽然理智明白诸伏景光不会随意交心,但感性上来说,安室透就是担心自己善良心软的幼驯染被骗。   谁知道萨格利那可怜又善良单纯的人设几分真几分假。   他眉头越皱越紧。   诸伏景光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锅,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更黑。   北木朝生在自己房间里打了两个喷嚏,他搓了搓手臂,怀疑是波本在骂他。   既然已经起床,没了睡意,他干脆打开电脑。   电脑屏幕亮起,从开机界面转向密密麻麻不停跃动的字符面。   北木朝生看了看最下方走了一半的进度条,掐指一算。   距离进度条走完至少还要十天,算是他磨洋工的极限了,不过等解析完毕,他在组织的地位还能再提一提。   好好一个恋爱游戏,前两个月愣是玩成了职场升职记,这就是抽卡抽到卷王指引人的后果。   北木朝生默默把页面最小化,让程序自己在后台运行。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波本。   和之前连帽外套不同,他这次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马甲,领结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动着这件事不简单的光。   “有一个任务。”波本手撑在门框上,身体微微前倾,肆意打量着对方,压迫感十足。   他很不客气,询问被他说的像是通知:“我可以进来吗?”   北木朝生在门口和他僵持片刻,到底还是侧身让开。   波本进屋后迅速将整个屋子的布局纳入眼底,而后才打开衣柜,皱着眉在里面挑挑拣拣一番,拎出两件衣服来:“换上这个。”   北木朝生:?   他觉得很离谱:“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任务需要。”波本道,脸上挂着冷笑:“你穿这一身过去,保管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其实就算换了衣服,估计也难逃被人盯上的下场。   北木朝生身上的气息太干净,看着就不像黑暗里出来的人,不管穿什么都挡不住那种象牙塔里的天真感。   但波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是北木朝生衣柜中少数不是卫衣的衣服,是黑色的丝绒材质,领口开到锁骨下面一些,虽然不是完全的修身款,但下摆在腰部有收紧。黑色的衣服与奶白色的皮肤对比鲜明,冲击感十足,那迤逦的五官与无措的神色搭在一起,透出股又纯又欲的感觉。   “真的要穿这个吗?”北木朝生打字问,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呼吸急促,连手指都有轻微的抖动。   他本人的性格没有这么腼腆,但社恐的人设卡会影响到他,此刻只想把露出来的皮肤都遮上,而且这样到人多的地方他恐怕难以行动。   波本被这个效果惊了下,没想到萨格利的脸加上修身的衣服会有这种1+1等于100的效果。   他眉目间快速滑过一丝犹豫,但那丝从心底翻涌起的不忍在想到面前人的身份时,眨眼间消散:“当然。”   北木朝生有些纠结,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任务,需要穿成这样。他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这个状态做任务只会拖后腿……拒绝的话还没组织好,一顶鸭舌帽扣下来,遮住了他大半的视野。   这是从他衣柜中新拿出来的鸭舌帽,带着点淡淡的樟脑丸的气味,但让北木朝生感觉舒服了些,摁在屏幕上的手指也移开了。   这样的话好像还能努力一下。   波本趁着北木朝生视野受限,仔细将人看了几遍,确定他现在没有再抖,才打开门准备离开。   不过,他刚刚回答的时候很自信,要出门了却谨慎地让北木朝生先等一等,自己探头看另外两个人,尤其是苏格兰不在,才带着对方迅速来到停车场。   ——万一被好友发现他带着穿成这个样子的萨格利去那种地方,怕是性命不保! 第15章   音乐声轰鸣,昏暗又闪烁的舞池中男男女女神色迷乱地随节奏扭动身体。   酒与香烟的气味混杂其中,就算戴着口罩,北木朝生也感到自己无法呼吸。   他想回头看看波本在哪,结果后背被人轻轻一推,不由自主迈进去后,便被人群裹挟着向前,若不是他拼命护住,连自己的鸭舌帽都要被挤掉了。   好多人……   北木朝生表情放空。   离谱的是波本根本没有告诉他任务是什么,就这么把他丢进人潮里……那个坏心眼的混蛋不会从头到尾都在耍他吧?   感觉总有手有意无意地碰自己,北木朝生憋着一口气挤到了安全通道标志下,从脏乱的楼道穿过,看到一扇半开的后门。   这里的空气不算多么清新,但却着实让他松了口气,隐隐作痛的胃部都舒缓许多。   等回去他一定要狠狠告波本一状,让琴酒大哥揍他!   ……虽然琴酒可能不会因为这个揍波本,还会骂他这么容易被耍。   北木朝生皱着脸,正要拿出手机查一查到底是有真的任务还是在耍他,身后忽然有人唰的掀开了他的帽子。   虽然下意识地挥手过去,却因为慢了一步而没有碰到人。   北木朝生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面前的陌生人。   那是个身材中等的男子,头发有些油,三角眼鹰钩鼻,面相看起来有些凶,神情却透着几分猥琐。   他把拿在手中的鸭舌帽放在鼻间深深闻了一口,眼睛却紧紧盯着北木朝生,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这也能碰到色狼?   都怪波本!   北木朝生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因为他出众的容貌,确实曾遇到过不少这种事,他每次都会用超能力把人狠狠收拾一通,让他们发誓再也不干这种事。   现在虽然没有超能力,但他已经是可以依靠身体力量撂倒犯人,进化过的钮钴禄朝生了!   果然,虽然他打不过琴酒,打这种小角色轻而……轻而易举有些夸张,但最后还是成功把人打倒在地。   “没想到最后栽在个哑巴手上。”三角眼刚刚被一脚踹到肚子,撑起身体恶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臭小子,你别以为能打就能在这儿横着走,咱们走着瞧!”   三角眼边放狠话边往酒吧里撤。   北木朝生没兴趣理他,见他不打算继续,干脆继续看着手机往外走。   没想到三角眼自己在门口被台阶绊了一跤,正好磕到刚才被打的位置,疼得他一激灵,语气怨毒:“婊子养的狗崽子,等我杀了你全家,非让你撅着屁股求我……啊!!!”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响,随之而来的是肩膀传来的剧痛。   三角眼痛的在地上打滚,捂住的地方不停渗出鲜血。   身子像是撞到了哪里,他颤抖着抬头,原来是北木朝生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   青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这个长管模样,端口冒着烟的东西。   混黑的人,尤其是刚被打过,三角眼当然知道这是改装枪。   手里有这种东西,那他至少不是个普通会点功夫的学生。   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只是三角眼此刻没心情感叹自己看走了眼,因为北木朝生的眼神变得非常可怕。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失礼的话?”手机中传来声音,平板的电子音在这场景下显得几分怪异。   随着声音的落下,三角眼肩膀受伤的地方被人狠狠踩住,他疼的像一条缺水的鱼弹跳起来,脑袋上却被顶了个发烫的东西。   ——是那支改装枪!   别看改装枪小而且威力不大,这种距离下打穿他的脑壳绰绰有余。   三角眼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饱和度极高的粉瞳注视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连机械的电子音中似乎都沾染了杀气:“下地狱去吧。”   “等等。”   在北木朝生开枪之前,有人摁住他的肩膀。   波本随意瞥了眼地上的三角眼,眉梢微挑:“一时不看着,你差点把我们的任务目标干掉,真不让人省心。”   他说话的语气一直抑扬顿挫,现在却莫名有几分低沉:“我们要的是他口中的情报。”   要情报是真的,但要的是萨格利的情报。   他一直在不远处观察,萨格利看上去确实讨厌拥挤的人群,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对酒吧的环境表现出了无法忍受的厌恶与陌生,大概率是第一次来。   还有武力值,和查到的一样是个新手,格斗方面有琴酒的影子,但很菜,没有表演的痕迹。   “我说!我都说!”三角眼拼命喊叫:“只要你们放了我,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北木朝生直起身,朝波本那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默不作声用手机拍了张三角眼的照片,又快速摁着键盘一番操作。   “你想知道什么?”电子音问,不紧不慢:“山口组长在后天会秘密与稻吉会的人见面?山口组长的儿子在悄悄贩毒,还是说他们打算在这次订单中敲组织一笔这件事?”   在三角眼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北木朝生终于抬头,他第一次对波本露出了明显的厌恶表情。   “用毫不知情的同伴当诱饵,倒是没有愧对你的名声,波本。”北木朝生道,他收回踩在三角眼身上的脚。   这是萨格利的声音,他开口了。   波本微微睁大眼。   “你想知道的情报我都能查到。”北木朝生在他身边停下,语气冷淡:“没必要留着这种垃圾,处理掉他。”   波本与他对视,那双看似平静的粉眸深处,翻滚着杀意与戾气。   这个时候的萨格利才更像组织的人,为什么,因为刚刚的话?   ——萨格利重视家人。   虽然被讨厌了,但这次的收获不小。   在快速权衡利弊后,波本拿出枪,在手上转了个圈,笑眯眯地道:“别生气,我只是让你帮个小忙罢了,而且我一直在附近,就算你打不过他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随着鲜血的绽放,他眉眼弯弯:“刚刚你说的情报,找个地方详细说说?”   两个人渐行渐远,从内部传出来的轰鸣音乐声中,只有了无生气的三角眼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北木朝生此刻正有些招架不来。   知道他手中有情报的波本态度好得不太正常,甚至说为了赔罪,请他来了一家看着就贵的高级西餐厅。   北木朝生想拒绝,但力气没波本大,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拖了进去。   餐厅的服务员像是没看到他们之前在门口拉拉扯扯般,面色如常地送上菜单。   现在是饭点,周围有人,北木朝生重新变成小哑巴,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波本,试图用目光杀死对方。   波本熟练点餐,在服务员离开后,朝他微微一笑:“怎么了?”   北木朝生眉头一拧,慢吞吞打字:“你这人真讨厌。”   “还在为我让你当诱饵的事生气吗?”波本笑问。   “刚刚很生气,现在好点了,毕竟是为了任务。”北木朝生实诚地回答,还朝他道了个歉:“不好意思,之前是在迁怒你。”   为了任务就能接受别人用他当做那方面诱饵的事?是谁给他养成的错误价值观?   波本的眸色沉下,面上倒是仍旧挂着笑:“你没必要向我道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当做诱饵确实应该生气。”   “是的,所以我不喜欢你。”北木朝生打字。   他太诚实,让套话的波本都有些良心作痛,仿佛随意地提醒:“把弱点放得这么明显,很容易被人拿到把柄。”   他说得隐晦,但北木朝生听懂了,抬眼朝他这面看来。   那浓密卷翘的雪白睫毛快而轻地扇动,摁着屏幕的手指却缓慢下来:“谢谢提醒,但没人抓得到不存在的把柄。”   他的家人早在多年前去世,他唯一的朋友也不在这个世界。他孤身一人,唯一需要操心的只有自己的性命。   领会了北木朝生的意思,波本的呼吸一滞。   难道这就是萨格利年纪轻轻就加入组织的原因之一?   尽管两个人心情都不算愉快,但北木朝生还是看在美食的份上吃了不少,甚至吃了两个冰激凌雪球,还喝了杯加冰气泡水。   最近苏格兰总是管着他的饮食,除了营养均衡的菜谱外,还不让他吃生冷食物,好像他是玻璃胃,吃一点就会出事似的。好在波本这家伙虽然讨厌,却不会管他这些。   饭后,北木朝生把那些情报都给对方发了一份——就算不喜欢波本这个人,也不能拿任务开玩笑。   不过波本这次表现得还好,没有得到情报后立刻把他撇下,反而先将他送回别墅。   “你不进去吗?”看着不打算下车的波本,北木朝生问。   不等波本说话,他又自顾自道:“我觉得你还是进去一趟比较好。”   习惯了电子音,突然听到北木朝生的本音,波本还有些不习惯,但比起声音,他更在意对方话语的内容。   难道萨格利得到了什么新消息?   波本谨慎地跟在他身边走进别墅。   万万没想到,刚一进去他就看见北木朝生毫不犹豫地大步朝前走,明明对着他平静到冷淡的声音突然压低,听起来甚至有些可怜。   “莱伊,苏格兰。”北木朝生叫出在客厅交谈的两人的代号,小跑着跑到苏格兰身边,扯着自己开到锁骨下方的领口,小声道:“波本非要我穿着这个去酒吧,还不告诉我是去当诱饵的,害我被色狼占便宜。”   苏格兰:!!!   波本:!!!   两个人同时瞳孔地震,缓缓对视一眼,波本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后退本能。   “只是资源利用罢了,山口组的人惜命又胆小,只有好色一个容易抓的弱点。”波本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还挤出一个不耐的笑:“我不是给你赔礼道歉了吗?特意把我叫进来向他们告状,你是被欺负后要找人哭诉的小孩子?”   苏格兰脱下外套披在北木朝生身上,再看向波本时身上已经溢出了黑气:“我觉得我们这个临时队伍需要一点规矩。”   波本难以维持笑容:“……也许。”   莱伊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两步。   医院事情过后,苏格兰恨不得把萨格利当成小孩子养,波本居然还敢带对方去酒吧,而且是当诱饵。   不愧是被评价为行事诡谲的波本,胆子真大。 第16章   虽然苏格兰并没有对波本做什么,但北木朝生看着从波本脸上消失的笑容,知道他的精神受到了创伤。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就算隔着口罩,在场的三个人都看得出北木朝生现在笑得有多开心。   波本无语地瞪他一眼,立马被苏格兰瞪回来。   尽管知道这其中有演戏的成分,波本还是感觉内心复杂。   作为三人中唯一的孤狼,莱伊不知道他们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他走到北木朝生身边,低声问:“你现在能和所有人说话了?”   “嗯。”北木朝生点头,又想了想:“单独出去的话,还没办法和苏格兰说话。”   “看来熟悉度与关系好坏没关系。”莱伊若有所思,他瞥了眼还在和苏格兰理论的波本,目光落在北木朝生脸上,嘴角微挑:“如果我在你心中排在最前面,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那双凌厉的绿眸在他说这种暧昧话语时柔和下来,专注地凝视着北木朝生,看起来自带一种深情感,叫北木朝生忍不住红了脸。   “咳咳!”波本用力咳嗽两声,阴阳怪气地对苏格兰道:“你也没必要抓着我不放,要我说,这种对着小孩子搞蜂蜜陷阱的家伙才危险又没品。”   莱伊:……   他啧了声,声音沉着冷淡:“心里想着什么,眼睛才会看到。”   波本冷笑:“你的意思是我想太多?”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北木朝生左右看看,虽然不理解为何突然对立起来,但他对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适应良好。   社恐卡只会控制他在不熟的人面前的状态,让他感到紧张,但在熟悉的人面前作用不大,所以他很平静,甚至主动插话。   “现在确实是莱伊跟我关系最好。”他说道,先是朝莱伊那面弯起眼笑了笑,又看向波本,冷酷补刀:“最讨厌的是波本。”   莱伊那面还没什么表示,波本就先不屑地嗤了一声。   北木朝生没管他,又对苏格兰道:“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能在单独相处的时候说话了,只要我再喜欢你一点点就好。”   说完,北木朝生期待地看过去:“所以今天我能喝咖啡吗?”   苏格兰微笑拒绝:“不行。”   好冷漠无情的男人!   北木朝生失望垂头。   波本还有任务,被苏格兰教训了一通后挂着假笑离开,莱伊和苏格兰也各有各的事情,最后屋子里只剩了北木朝生一个人。   北木朝生很习惯独自待着,但这次的情况显然和以往不同,他刚在屋子里待了没多久,就感觉胃部绞痛,差点没有撑住从椅子上摔下去。   难道是中午吃冰太多?   万万没想到没有超能力护着的自己真的会变成玻璃胃,北木朝生捂住胃部,满头大汗地等第一波疼痛稍稍过去,拿起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短时间内梅开二度,苏格兰接到通知后赶来,背上还背着贝斯包。   “吃了太多凉的,引发了急性胃炎。”苏格兰坐在病床边,平静地重复。   北木朝生默不作声地把被子盖到头顶,沉闷的电子音从被子下传出来:“都是波本的错,他逼我吃的。”   波本还没进门就听他污蔑自己,脑袋上几乎要浮现出三个问号。   是,他承认是他强行把萨格利拖进西餐厅,可那两个冰淇淋球加上气泡水,分明是萨格利自己炫进肚子里的。   苏格兰自然相信波本不会逼萨格利吃东西,但肯定也没有拦着。   波本:……   看懂苏格兰的目光,他稍显心虚:“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虚弱。”   明明之前和琴酒待了两个月都没出事,送到他们手里后却接二连三地进医院。   不过这次萨格利打了急救电话,所以来的是正规医院。   波本的目光在床上贴着的名牌一扫,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名字——北木朝生。   北木朝生扣锅被人当面拆穿,这会儿一动不动地在被子里装死。   不过很快,被子就被苏格兰拉下去,男人的目光有些无奈,却透出几分温柔:“别憋到自己。”   北木朝生不自在地唔了声,把头扭到另一边,假装在看窗外。   “我回去煮粥,你在这儿照顾萨格利,输液完带他回去。”苏格兰扭头对靠在墙边的波本道。   波本挑眉,没拒绝,倒是北木朝生嗖的一下把头扭回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把自己吃出病的小孩子没资格说话。”波本道,他朝苏格兰摆摆手:“你去吧,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是照顾。”苏格兰强调:“不要总惹萨格利生气。”   北木朝生在一旁猛点头。   波本露出和煦的微笑,等苏格兰离开房间关上门,他就像变脸一样,眯起眼盯着北木朝生:“我逼你吃的?”   “是你拉着我进的餐厅。”北木朝生理直气壮:“我只是说得不完整,但又没有说错。”   波本:……   差点被气笑。   “反正是你带我去酒吧,又带我去西餐厅的。”北木朝生见他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最后才揭露自己的真实意图:“这事责任在你,所以琴酒大哥要是问起来,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波本露出恍然的表情,拉长声音:“原来是怕被家长骂。”   北木朝生嘴硬:“我是为你好,琴酒大哥会不会骂我不一定,但他肯定会骂你。”   波本似笑非笑:“所以我还要感谢你?”   北木朝生当然听出他在阴阳怪气,毫不客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倒是胆子大了不少,刚见面的时候头都不敢抬。”波本意有所指。   “刚见面的时候又不熟。”北木朝生道,又加了句:“虽然现在和你也不太熟,不过知道你确实是个讨厌鬼,也算能说话了。”   波本眉梢微抬,倒是没在意他说的讨厌鬼,而是觉得奇怪。   北木朝生这种反应和他说的重度社恐不太一样,反而更像有什么心理障碍,没办法对陌生人说话。   思索只是短短一瞬,眼中的沉思被调侃掩去:“和我不熟,那你和谁最熟悉,不会是莱伊那家伙吧?”   “莱伊怎么了,莱伊比你好多了。”北木朝生哼了一声:“就连削小兔子苹果他都比你擅长。”   别以为那天他没看到波本削坏的那两个兔耳朵。   波本:……   他终于忍无可忍敲在北木朝生脑袋上。   他们俩在一起完全是互相折磨,还好点滴正好打完,北木朝生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我去卫生间,你不要跟着我。”   出了病房,来到有人的走廊,北木朝生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失算。   他没戴口罩,一路上总有目光若有若无地朝他这面飘,差点让他的社恐卡炸掉。   好在医院里大家都有正事,让他安全进了卫生间。   只是出来的时候却没这么好运,他脚刚迈出去,就听到一声非常自来熟的嗓音:“小北木,好巧~”   北木朝生快速抬头看了一眼。   面前的警官这次依旧穿的是便服,右手缠着绷带,见他看过来,还笑眯眯地朝他wink了一下。   北木朝生面无表情地退回去,换了只脚重新迈出来。   萩原研二几乎是立刻领会他的想法,差点被他笑死,压着笑音重复:“小北木,好巧~”   看来不是左脚先迈出门的问题,这位警官也完全没有理会他透露出的不希望见面这一暗示的意思。   北木朝生叹了口气,目光左右扫了扫,没看到波本那头标志性金发,才皱眉打字:“有事吗?”   “没事,只是碰巧看到。”萩原研二笑着道,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几眼北木朝生的脸。   比资料上的还要令人惊艳些。   “每次和我说话,小北木都要先环顾四周,好像怕被谁发现似的。”他明知北木朝生的身份估计有点问题,故意坏心眼道。   北木朝生果然微微睁大眼,却没回话,而是咬唇直接想绕开他往回走。   “等等。”萩原研二腿一迈就挡在他面前,一米九的身高将他面前的路遮得严严实实,打趣:“那个锦旗你还没拿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上次说的话不会只是敷衍我吧?”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北木朝生心累,但他更担心自己出来太久,波本来找他。   “我说了那只是顺手,我不需要锦旗。”北木朝生眉头皱得很紧,但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反而因为气恼,脸上的表情更生动,那双粉眸也像燃烧起来般明亮,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萩原研二好感度上涨,目前好感度:19点】   系统播报突然响起。   嗯?   北木朝生表情停滞两秒。   他忽的后退一步,抬头。   人设卡还在发挥效力,所以他没看萩原研二的眼睛,而是盯着他其他五官看了一会儿,打字:“萩原警官,你应该很受欢迎。”   萩原研二不明所以,但还是笑着摆手:“也就一般般啦。”   北木朝生打字:“我顺手救了那个小孩,他们给我送了锦旗,那你帮我一个小忙,我把锦旗转送给你,就当做是领过了。”   这个逻辑很妙,萩原研二摸着下巴思索,紫眸中跃动的光微微沉下,语气却轻佻依旧:“那小北木想让我帮你什么?”   “请你告诉我,”北木朝生抿唇:“如何让一个人喜欢上我。” 第17章   可能是正好问到了对方的专业领域,他滔滔不绝,北木朝生好不容易才脱身回到病房。   波本无所事事地待在病房,见他回来,靠在椅子上瞥他一眼:“再不回来我就要打急救电话了。”   北木朝生:……   被波本嘲讽久了,已经快要习惯了。   “关你什么事。”他眼睛盯在手机上默背刚才得到的经验之谈,又催促:“可以回去了吧,我饿了。”   波本起身,走到他身旁打量他一会儿,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口罩,俯身为他戴上,才满意点头:“这样顺眼多了。”   北木朝生愣住。   波本的动作太过自然,俯身靠近时,那双灰紫色的眼睛专注凝视着他,没了平日中的冷漠与讥讽,竟然显得有几分温柔。   但那温柔快得就像目光来不及捕捉的流星般转瞬即逝。   “发什么呆。”走到门口的波本回头看他,屈指敲敲门板唤回他的神智:“你还想在医院躺一晚上?”   北木朝生拽一拽快要掉了的兜帽。   刚刚果然是错觉。   当然,也有可能像市面上的攻略游戏中的热门人设一般,外表桀骜冷漠的人实际上内心中仍有柔软火热的地方,但北木朝生已经决定了目标,不打算在其他人身上耗费时间。   天黑了,但别墅里亮着灯,北木朝生推门进去,就看苏格兰戴着隔热手套将饭菜端到桌子上。   “欢迎回来。”他微笑着道。   灯光洒在他身上,北木朝生站在门口,恍惚间像是将他的身影和记忆中的人重合在一起,一句“我回来了”说得又轻又快,与其说是回应,不如说像含混在嗓间的自言自语。   歖余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开饭了开饭了,我好饿。”   他那一瞬的异常被另外两人看在眼里,却没人提及,而是各自转移了话题。   一碗热乎乎的粥下肚,北木朝生才觉得身上舒服许多,他看了一圈,问:“莱伊呢?”   “他说他晚上有任务。”苏格兰说道,温和问:“要再来一点吗?”   “我吃饱了。”北木朝生摸摸肚子。   他食量不大,以前没觉得怎么样,尝过苏格兰的手艺后却经常遗憾不能再多吃亿口。   不过虽然说是吃饱了,他却没有动,而是闲聊般问苏格兰:“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在一旁故意放慢吃饭速度的波本精神一振,暗道果然如此。   萨格利今天问萩原的那个问题,肯定是想针对hiro。   ——波本当然没有在病房里一直等着,他等萨格利出去就跟在后面,也看到对方与萩原研二交流,甚至靠近了听了个全程。   也不知道萩原哪来那么多鬼点子,真不愧是他们几个人之中经常参加联谊的那位。   “平时吗?”苏格兰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讶异,但还是认真思索:“研究菜式或是弹贝斯吧。”   这个爱好倒是很不组织。   北木朝生沉思了一会儿,谨慎发问:“除了这些呢,比如说没事往哪里按个炸弹听听响,或者杀几个人找点乐子?”   苏格兰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因为你之前不是说炸掉更有意思吗。”北木朝生撑着下巴,粉眸微微眯起:“你要是真的有这种爱好,还是提早说出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苏格兰:……   他沉默了一会儿,叹气:“只是正好碰上那种机会才想给警察送点惊喜,我一般没那么无聊。”   “那就好。”北木朝生松了口气,随口抱怨:“之前做任务和一个讨厌鬼合作,根本不听人讲话,本来拿了东西就能走,他非要把楼炸了,害得我工作量大了好几倍。”   “是一个月前大厦爆炸那次?”波本突然问,他挑眉:“你那时候还和琴酒一起吧,居然还有人敢在他手下闹事。”   “不是组织的人。”北木朝生摆手:“因为他闹的太大,琴酒大哥不开心就把他……”   他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当然,除了工作量的问题外,北木朝生也不太喜欢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但这点暂时没必要说。   搞清楚苏格兰确实没什么不得了的爱好,也不是想象中那种外表温和内心变态的家伙,北木朝生松了口气,又问:“那波本……”   他顿了下:“波本就算了。”   然后转向苏格兰继续问:“你觉得莱伊平时会喜欢做什么?”   波本:?   他敲敲桌子:“什么叫波本就算了?”   “我不喜欢你。”北木朝生看都不看他:“也不打算和你打好关系,为什么要问你喜欢什么?”   他说完,终于往波本那看了眼,冷哼一声:“懂事的话就自己退出,我才不会和你成为固定搭档。”   波本眯起眼,冷笑:“是吗?我倒是很想和你搞好关系。”   他后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眼见他俩好像要打起来,苏格兰轻咳一声,把话题拉回来:“我和莱伊接触不多,只知道他偶尔任务结束后会去酒吧坐坐。”   北木朝生果然不关注波本那面,摸着下巴沉思:“这样啊。”   “莱伊那家伙除了任务外基本都泡在训练场。”波本忽的道,靠在椅子上抱起手臂:“想和他打好关系可不容易。”   北木朝生对他投去了无语的目光。   目前好感度最低的人还好意思说这话,莱伊可是三个人里最喜欢他的!   “我要回房间了。”北木朝生跳下椅子:“苏格兰你也快回去吧,和脸黑心黑的人待久了自己也会变黑的。”   苏格兰眼疾手快地拦下了波本:“算了算了,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波本磨牙:“能说话后倒是挺尖牙利嘴。”   北木朝生朝他做了个鬼脸,一路溜溜达达地回了房间。   苏格兰和波本一起收拾桌子,波本低声道:“萨格利不像社交障碍。”   不熟的时候无法说话,被靠近就会发抖,稍微熟悉一点后甚至称得上活泼……这哪里是社交障碍。   苏格兰也道:“演技,或者是其他的问题。”   两个人对视一眼,苏格兰张开嘴无声地道:“名字。”   “我去查。”波本微微点头。   他们的交谈被哗啦啦的流水声掩盖。   今天毕竟经历了很多,北木朝生确实累了,他快速冲澡后趴在床上,拿出折叠光屏,修改设置后,用手指在上面划拉着写字。   今天萩原研二教了他不少,核心观点有两个,一个是多接触,互相增强了解,一个是展现自己的优秀。   还有很多具体增进关系的小举动,他都回忆着一一记下。   大概是太疲惫,他写着作战计划,不知什么时候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等醒来已经是早上,脸压着光板,把昨晚写的作战计划压糊了一片。   北木朝生:……   他把光板拎起来看看,回忆。   昨晚写了些什么来着?   还没等他想起来,门被敲响,苏格兰来叫他吃早饭。   莱伊正坐在餐桌旁喝咖啡,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子卷起,左手腕上随意缠了几圈绷带。   “早上好。”北木朝生和他打招呼,“昨天任务的时候伤到了吗?”   莱伊朝他点头,平静:“一点小伤。”   北木朝生沉吟:“你是左利手吧……那这几天先别出任务了,能陪我几天吗?”   他有些不自在地喝了口热牛奶,才继续说:“帮我做格斗训练。”   莱伊还没说话,苏格兰微笑道:“也许你现在不应该剧烈运动。”   “我会注意运动量的。”北木朝生双手合十看向莱伊:“或者教我狙击也可以。”   别有所图四个字就差写在他脸上了。   莱伊看向他,似乎弯了弯唇角:“好。”   “那今天就开始吧!”北木朝生立刻露出笑容,说完才问:“你今天应该没事?”   “现在没有了。”莱伊道,他墨绿色的眸子像平静无波的井,此刻里面泛起微微涟漪,嗓音低沉:“所有事都会为你让步。”   苏格兰在旁边差点把三明治捏变形。   他现在觉得莱伊在对北木朝生用honey trap了。   组织的人果然没有下限!   但看起来北木朝生很吃这套,正郑重表示之后会带对方出大任务,把最近的任务补回来。   他们哪有什么重要任务,因为最近重点在萨格利身上,上级只会偶尔发布一点不麻烦的小任务,甚至没空还能拒绝。   “我最近也没事。”苏格兰微笑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我对格斗与狙击也有几分心得。”   北木朝生犹豫了片刻。   虽然感觉和莱伊独处会更有利于加深感情,但似乎也没什么合理的借口拒绝苏格兰。   “好……”   话音还没落,波本从外面走进来,手臂搭在椅子上从背后靠近他:“那我也一起。”   北木朝生背对着门坐,被背后伸过来的金毛脑袋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蹿出去。   对方温热的呼吸似乎有部分喷洒在脖颈与脸颊处,他的皮肤立刻泛起淡淡的粉,气恼地瞪起眼:“不带你!”   波本眉梢一挑,露出个有点恶劣的笑:“拒绝无效,我是通知你,不是征求同意。”   金发黑皮的青年眨了眨他那无辜的狗狗眼:“基地的训练场那么大,我恰好在那不是很正常。”   北木朝生被气了个倒仰。   苏格兰欲言又止。   zero真的还记得接下来要修复关系的计划吗?不要再逗萨格利了! 第18章   由于种种原因,最后站在训练场上的是四个人。   准确来说是三个人站在训练场上,一个“路过”的波本在周围围观。   “看看琴酒教了你什么。”莱伊朝他招手,示意他攻来。   北木朝生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再看看莱伊。   说实在的,他这个小身板站在莱伊面前,总感觉一拳出去就会像面对琴酒一样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但格斗训练是他自己提的,只能捏紧拳冲了上去。   “噗——”   场外的波本没憋住。   莱伊倒是没有琴酒那么狠心,只是简单接住他的拳头,沉思了两秒,又接住他另一个拳头,往上一抬。   生无可恋的北木朝生被提起来。   这下旁边的苏格兰差点也没憋住笑,他用尽全部意志力,才把上扬的嘴角抿回去。   “力气太小了。”莱伊皱眉:“琴酒就是这么教你的?”   “实际上,琴酒大哥教我最多的是怎么安全地挨打。”北木朝生道。   当然也教了点揍人的技巧,但北木朝生会的不多,上次打酒吧那个身体被酒色掏空的人都费了不小的力气。   如果不是他的超能力被禁用,别说打一个,他自己就能把组织掀翻。   北木朝生不开心地抿唇:“你是不是该放我下去了?”   莱伊松手,看北木朝生揉手腕,才发现对方的皮肤被自己握得发红,甚至能清晰看出指印。   “你应该先锻炼。”他尽可能委婉地道:“练习再多的技巧,身体素质跟不上也很难保护自己。”   “我至少可以打赢一个小混混。”北木朝生嘟囔。   “纠正一下,你上次打赢的是一个普通小混混几拳就能打倒的废物。”波本突然插话,他脸上带着有点尴尬的笑容:“我应该向你道歉,上次带你去酒吧对你来说确实太过危险。”   明明是道歉,北木朝生却觉得自己有被嘲讽到。   他哼了一声,不理那个金毛讨厌鬼,而是看向莱伊:“所以你的建议是先做力量训练?”   “琴酒负责训练你,他应该有让你锻炼过。”莱伊无法想象北木朝生以前的体质到底有多差,这都是琴酒训练过的成果了。   “有……”北木朝生声音减低,他目光一扫,确定琴酒不会神出鬼没出现在自己周围,才小声道:“一般是伏特加监督我,但我有贿赂他让我偷懒。”   他说完又补充:“因为实在太累了。”   对于一个基本不怎么运动的人,能坚持被琴酒摩擦已经是他的极限。   莱伊沉默片刻,语气自然地夸他:“脑袋很灵活。”   “如果想学狙击,至少要承受得住后坐力。”苏格兰加入他们的对话,蓝眸温和:“像现在这样,用改装枪也要一枪退三步是不行的。”   北木朝生:……   眼见他们快要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他赶忙道:“我不急!一步一步来就好,我的其他任务还要用到手呢。”   “其他任务?”莱伊问。   北木朝生顿了顿:“反正会有的。”   明摆着就是想偷懒。   莱伊看起来有些无奈,但还是答应了他:“好。”   北木朝生松了口气。   他提议格斗训练可不是真的为了训练,目前四人一起的状况本来就和他的计划相差甚远,若再把自己坑到,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然后波本不怀好意地提议:“让我试试你安全挨揍这里学得怎么样。”   他外套都没脱,闲散地站在那,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无辜。   但北木朝生才不会被他这种模样骗到:“你就是想趁机打我吧!”   “当然不是。”波本耸肩:“苏格兰和莱伊都在这儿,我能对你做什么,而且我是情报组的,不像他们行动组那么能打。”   他的语气带着红果果的蛊惑:“说不定你能打到我呢。”   北木朝生还在纠结,苏格兰在旁边,差点在脑袋上写一排省略号。   他越来越看不懂zero的操作了,平时欺负萨格利就罢了,这时候为什么要骗他?   什么情报组不能打,信这句话的人怕是头都要被打掉。   北木朝生有自知之明,现在的他肯定打不过波本。   再怎么不能打的情报组成员肯定也比他强,更何况波本脸上就差写着有问题了,他才不去踩坑。   “不要。”他一口拒绝,闪身躲到莱伊身后。   波本扫兴地将手插回兜里:“那你们玩,我先走了。”   气氛随着波本的离开好了一些,莱伊和苏格兰教了北木朝生几个运用巧劲和借力打力都技巧后,开始给他制定训练计划。   身体还是营养不良的北木朝生确实不能过多运动,所以计划也比较轻松,这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第一次格斗训练来了不少电灯泡,但既然有了固定计划,那他和莱伊的独处机会还多着,他早晚能刷满对方的好感度。   这几天的北木朝生好像不太对劲,每次锻炼后就鬼鬼祟祟地偷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有顾忌,总欲言又止的。   莱伊看了他几次,甚至故意和他独处,都没有见成效。   北木朝生也没想到第一步这么难以跨越,他其实只是想问问莱伊要不要涂护手霜……也许是因为两个男的涂护手霜实在太奇怪,所以他才一直说不出口。   不如换点别的,比如说让莱伊帮他涂身体乳。   但是这一步就跨越得太大了,北木朝生更说不出口。   他这几天纠结的都要把自己的白毛脑袋揪秃了。   今天也是如此,他做完耐力和力量训练后,累得气喘吁吁,手放在口袋中,用护手霜的尖端摩擦自己的指尖。   “萨格利。”莱伊先开口了,和北木朝生相比,他身上几乎连点汗意都没有,绿眸沉静地看过来:“你想对我说什么?”   北木朝生被吓了一跳:“什么……”   “我看得出来,你最近一直有话想说。”莱伊朝他轻轻勾起唇:“放轻松,我不吃人。”   他平缓的声线缓解了北木朝生的紧张,但这时候掏出护手霜明显过于突兀,北木朝生纠结了一会儿才说:“上次聊天被琴酒大哥打断了,其实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他深吸一口气,打了个直球:“莱伊你喜欢男的吗?”   训练时他没有戴口罩,兜帽也早早地落下,所以当他仰头与莱伊对视时,对方能清楚地看到他含着紧张的粉眸,柔软瑰丽的唇也抿着,像是很在意他的答案。   莱伊想,他的感觉没有出错,萨格利确实对自己有一些其他方面的想法。   但不管是身为卧底的需要,还是从情感上来说,他都惊奇地对萨格利的这些念头没什么排斥感——大概是萨格利本人的长相让他甚至觉得吃亏的不是自己。   如果能和萨格利成为情人甚至是恋人,他能够获取到的情报绝对会更加重要。   莱伊的念头只在脑海中快速而短暂地旋转了一秒,下一秒他便作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嗓音低沉地道:“如果是正确的人,我不会在意性别。”   他看到萨格利的眼睛亮起来。   不过刚成年的小男生明显没怎么玩过恋爱游戏,现在又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莱伊没有急着向前拉近关系,而是伸手轻轻在那柔软的白发上摁了一下:“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   他们一开始是在基地的训练场训练,现在就是在别墅内的健身房,所以很方便。   北木朝生先回房间简单冲了个澡,擦身体乳的时候又想起自己原本的打算,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正常人肯定擦不到后背,那他咬咬牙去找莱伊帮忙,应该也不会觉得太突兀?   北木朝生的人际交往技巧只限于不太熟的人,他没有更亲密的朋友,也不知道应该维持什么样的界限,但同性朋友之间涂身体乳可能还算正常?毕竟就是涂个后背。   反正先试一下好了。   他胡乱套上睡衣,拿着身体乳走出去,想去敲莱伊的门。   不料他刚出屋,又被波本堵在门口。   这场景似曾相识,北木朝生绷起身体,警惕地瞪过去:“你想干什么?”   “路过。”波本笑眯眯道。   他最近突然态度友好起来,但北木朝生只觉得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浑身上下都写满不安好心四个字。   “那你让让。”北木朝生贴紧门板。   波本没让,还伸手像是壁咚般把他困在门与手臂中。   当然,不是壁咚,因为下一刻对方就把门打开,北木朝生差点因此摔进房间里。   波本拉住他,顺势进了屋,反手将门关上,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身体乳上,了然地微微拉长音调:“你想找人帮你涂这个?”   北木朝生:……   波本这小黑脸一看就想做坏事。   他把手往后一背,板着脸:“和你无关。”   波本微微挑眉,他本来是下垂眼,五官组合起来还是个娃娃脸,但当他睁眼,勾起唇时,那种无辜感就被完全冲散,有种漫不经心的肆意。   “我现在也是你的搭档。”波本上前一步,几乎将他拥在怀中,连着对方的手一起握住了那瓶身体乳:“我可以帮你,萨格利。”   他嗓音压低,指腹在北木朝生的手背上轻柔地滑过,仿佛带着点别样的暗示。 第19章   这种动作好像带着sex的意味,北木朝生紧张地连脖子都绷紧了:“不用你。”   “那你想找谁?苏格兰还是莱伊?”波本不紧不慢地再向前一步,他们几乎已经贴在一起,戏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们对小男孩可不感兴趣。”   北木朝生:!   他在意极了,生怕波本这个情报贩子知道点别的消息,但又不想在波本面前表露出来,嘴硬道:“这你说了不算。”   波本微微眯起眼。   果然,萨格利想和他们其中一个人发展点不纯洁的关系,而且从目前状况来看,莱伊和苏格兰就是对方的选择之一,或者萨格利想玩点刺激的,all in一下。   ——不带波本的那种all in。   那双下垂的灰紫色眸子中,此刻溢满了陷阱般甜蜜的笑意:“我和他们搭档过,自然比你更了解他们。”   波本的手已经捏住了那瓶身体乳,缓缓从北木朝生手中抽出:“他们能做的,我同样可以。”   北木朝生咕咚咽了下唾沫。   别误会,这不是心动的口水,而是紧张。   不可否认,波本有让人心动的资本,但他前期的恶劣态度在北木朝生心中根深蒂固,所以此刻不但不觉得暧昧、羞涩,反而十分怀疑对方想用阴谋诡计把他生吞活剥。   “不,你不能。”北木朝生呼吸逐渐急促,他伸手去推波本,找到合理的拒绝要求:“我不喜欢小黑脸,我喜欢冷白皮!”   波本:……   营造出来的气氛差点被这句话打散。   他看得出北木朝生没有恋爱经验,也不会什么勾引手段——不然也不至于拿着身体乳就往上莽。   但这对于波本来说反而更方便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施展一下他的百八十种武艺,北木朝生的门咔哒被推开,面色冷淡的莱伊抬眼,将屋内的情况一览无遗。   “你在做什么,波本。”莱伊问。   波本眉头不着痕迹地快速拧了下,只觉得对方来的真不是时候。   “没人帮萨格利涂身体乳,我在自荐。”波本抬头晃了晃手中的身体乳,目光在上面快速扫了眼。   椰奶味的。   萨格利是认真的吗?想要勾引他们,准备的却是这种稚气未脱的儿童身体乳!   就算有点感觉,气温升高之际闻到奶香,正常成年男人都会因为这种孩子一般的奶香丧失动力,并且产生负罪感。   波本的神色凝滞了一秒。   北木朝生没有错过他的行动轨迹,下意识为自己辩解:“别墅里的东西都是伏特加叫人准备的。”   说完他也顿了顿,对自己在伏特加那的形象产生了一些怀疑。   伏特加真的觉得他还会用这种儿童版椰奶味身体乳?!   之前他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话题跑偏前,莱伊低咳一声,将方向拉回来。   他的脸色一直都是淡淡的,睁眼说瞎话时也是如此:“萨格利之前拜托过我,只是我刚刚收拾好。”   绿眸锐利地刺向波本:“就不劳烦你了。”   波本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扫过北木朝生的脸:“是吗?”   北木朝生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   他可算找到靠山,从波本身边一溜烟钻到莱伊那,躲在对方后头,朝波本咧了咧牙。   像那种靠在主人脚边才敢凶人的小狗。   还没来得及说话,听到动静的苏格兰也走了过来,看他们对峙的姿态,眉梢微微挑起:“怎么了?”   “波本非要帮我涂身体乳。”北木朝生只字不提自己原本的打算,抢先告状。   苏格兰一口气哽在嗓子里,差点没忍住朝波本投去离谱的目光。   虽然说要打好关系,但是这一步是不是迈得太大了?感觉北木朝生被吓得都炸毛了。   “谁让我乐于助人。”波本摊开手:“反正都是要找人帮你,这幅样子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   那可说不定,这小黑脸一看就吃人不吐骨头。   “萨格利不愿意。”莱伊低沉地开口:“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波本抱起手臂:“呵,真会说话,不愧是萨格利喜欢的冷白皮。”   他往外走,路过北木朝生时,意味深长地道:“有的人看着白,心可不一定是白的。”   “总比你和心一个颜色要好。”北木朝生半点不受挑拨。   波本走了,苏格兰问清不需要自己帮助后,也离开了他的房间,只剩下莱伊。   莱伊问他:“要我帮你吗?”   北木朝生:“……不用了。”   这个身体乳他也不是非擦不可,现在这个气氛只会徒增尴尬罢了。   莱伊点头   他们对视片刻,北木朝生开始感到有几分尴尬。   “下次波本再缠着你,可以找我。”莱伊道,他眼里带着笑意:“你应该清楚我的号码。”   “谢谢你。”北木朝生抿起唇朝他笑笑。   他笑起来,嘴角边有两个可爱的梨涡,只是平时都隐藏在口罩下。   莱伊眸色深了深。   “记得把头发擦干。”他说,目光绅士地避开水流向下的位置:“有什么事就来隔壁找我。”   莱伊也走了。   北木朝生拿着毛巾对自己头发一顿乱搓,把柔顺的白发搓得像是鸟窝,才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莱伊最好,可惜今天的大好机会被波本破坏了。   他正想着,手机响了。   这是琴酒的专属铃声。   一摁下接听键,属于琴酒的冷冽声音便从听筒中传来:“有一个任务。”   北木朝生愣了一下,还以为琴酒又要抓他做额外事情:“什么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是你们的任务。”琴酒道,他似乎嘴里还咬着烟,声音透着点模糊:“你们相处的不错,BOSS想要看到你们的磨合结果,这次任务后决定你的搭档。”   “这么快!”北木朝生惊讶地扬起音调,又压低回来,小声问:“我还没想好呢……只能要一个搭档吗?”   “如果你想。”琴酒的语气不知为何低沉下去:“把他们三个全部留下也可以。”   听起来琴酒大哥不太高兴,但北木朝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难道是觉得三个全部留下太浪费了?   “最多两个。”他立刻保证。   琴酒在那头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又问:“那件事怎么样了?”   “再给我几天,马上就好了。”北木朝生眨巴眨巴眼,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了眼:“破解已经到百分之七十了,这次我们可以把所有来自CIA的老鼠清出去。”   尽管对面的人看不到,但他还是扬起拳头昂扬道:“终有一天组织里会干干净净的。”   琴酒笑了声,却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伏特加看琴酒心情不错,大胆开麦:“萨格利和大哥您搭档才是最合适的,那几个人根本无法发挥萨格利的能力。”   琴酒吸了口烟,冷冷道:“你在质疑BOSS的决定吗?”   伏特加被杀意激得赶忙摇头。   虽然他确实不理解boss的意思,明明他们之前和萨格利搭档的很好,大哥本来就高的任务完成率几乎翻倍了,还比以前轻松。   【琴酒好感度上升,目前好感66点。】   北木朝生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播报。   看来琴酒真的很喜欢抓老鼠,每次上涨好感度都是在他帮忙把老鼠揪出来的时候,除此之外好感度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所以北木朝生完全没有要攻略琴酒的意思——琴酒对他的好感度怎么可能越过组织去!   这几天其实其他人的好感度也涨了些,不过只有莱伊和苏格兰超了20,今天想和他玩暧昧的波本只有十几点。   一看就没安好心!   北木朝生嘟嘟囔囔地打开琴酒发来的任务邮件。   “这个任务……”北木朝生快速浏览任务大概,皱起眉,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稍微回想,他的视线凝在任务目标的名字上。   这不就是他被琴酒耍了的那次任务里出现的议员?   看来组织在经过调查后,决定送对方一程。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刺杀任务,组织还需要知道这个议员与岩永左纪交易的目的。   “萨格利。”门口有人敲门,是苏格兰:“我们需要做一个任务计划。”   北木朝生出去时,另外三个人已经在桌子前坐好。   “给我半个小时,我可以把所有情报给你们。”北木朝生坐下,把电脑放在面前,手指轻轻摸着键盘:“上次跟琴酒大哥出去做任务的时候查过一点,这个议员想要组织的研究资料。”   他想了想:“虽然很多事情在网上都能找到蛛丝马迹,但很多人会有意识的不在网上留下重要事情的情报,还是要把人抓起来问清楚。”   “先查一下菊地永太接下来的日程。”莱伊道。   想询问一些不寻常的问题,得有和人单独谈谈的机会。   “三天后他会参加一个慈善拍卖。”北木朝生道,他的电脑屏幕上不停闪过各种代码:“更正,表面上的慈善拍卖,其实是地下拍卖。”   他歪了歪头,看着上面的信息,提议:“不如装上炸弹,把人绑走后将整个地方都炸了吧,晚上的烟火应该蛮漂亮的。” 第20章   烟花的建议被用动静太大的理由否决,北木朝生有些遗憾。   没想到组织还在意动静,他跟着琴酒的时候看对方八个蛋都随便往外扔,炸楼什么的简直是家常便饭。   “那找几个身份混进去。”他道:“你们谁要去?”   三双眼睛一起看向他。   北木朝生愣了下:“我也要去吗?”   因为他不喜欢露脸也没法说话,这种宴会类型的任务都不会叫他,再加上他是跟着琴酒,基本就负责提供情报。   “我们是第一次进行搭档,要事先确定好每个人的位置。”苏格兰开口,他微微扬起唇,没有强迫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就留在外面负责提供情报。”   “别太惯着他,苏格兰,这种晚会需要带一个女伴。”波本懒洋洋道:“我们三个的体型哪个都不适合。”   北木朝生:……   虽然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由波本说出来,就很让人来气。   “女伴可以另找组织里的人。”苏格兰继续道:“没必要为难萨格利。”   “第一次任务就找外援?”波本扬起眉梢:“明明有合适的人选。”   莱伊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眼,总觉得这两个人在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   让萨格利假扮女伴有些无理取闹,毕竟萨格利他的定位是后勤情报人员,和波本这种能打能扛的不太一样,不过这样也许能试探出对方的底线,所以莱伊只淡淡地道:“我随便,看萨格利的意愿。”   北木朝生没有犹豫:“那我去吧,谁和我搭档?”   波本笑眯眯道:“我。”   北木朝生:“……那我不去了。”   讨厌的非常直白。   “狙击手留在外面随时准备击毙,情报人员进去获取情报。”波本摊开手:“很合理的安排,你不要把私人情感掺杂在任务里。”   虽然看着萨格利垮下去的脸感到愧疚,但波本确实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两个狙击手都没说话。   北木朝生咬牙切齿:“行。”   等这次任务过后就和BOSS说,把波本踢出他们队,就让他猖狂这一回。   计划定下来,又通过私人关系找贝尔摩德预约了三天后的易容,他们这个被强行凑出来的队伍终于要进行第一次任务了。   对北木朝生来说,穿女装是个新奇的体验。   他们选了两个身形符合的倒霉蛋,把当事人打晕锁到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易容前,为了防止之后刮花妆容,北木朝生要先把衣服换好。   上层人士的慈善晚宴需要的穿着自然华丽又奢侈,贝尔摩德特意带来一条闪闪发亮的白色鱼尾裙,为了方便行动,选的是有开叉的款式,裙摆层层叠叠地散开,倒是真的像偶尔梦中闪过的鱼尾。   由于身形纤细瘦弱,稍微纠正动作,加上假胸,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一个男人。   而且北木朝生自身容貌昳丽,配这条裙子完全不会觉得违和,反而整个人的闪闪发亮程度都提高了一个level。   波本拿手机光明正大绕着他拍了几张,还扬起手机朝苏格兰笑:“你要吗?”   苏格兰:……   有点搞不懂好友现在是个什么人设,但是感觉萨格利已经气得鼓起来了。   “谁准你乱拍的?”北木朝生抿起唇:“快把照片删了。”   他是不在意穿女装这种事,但女装的照片被最讨厌的波本拿到就是另一回事了。可惜他穿着裙子活动不便,怎么都抓不到波本,还是贝尔摩德拦住了他们。   “好了boy,小心踩到裙子。”金色长卷发的美艳女人挑起北木朝生的下巴:“我们该开始了。”   北木朝生只见过贝尔摩德几面,被不熟的人,还是异性挑着下巴,他顿时又变回了小哑巴,沉默地在椅子上坐下,任凭对方在他脸上涂抹。   等他出房间,已经戴上了易容面具和假发,经过贝尔摩德教导,动作和神色与他假扮的人已经有了七、八分相似。   波本也戴着易容面具,他易容成了一个中年男性,是家产丰厚的大商人,长着一双上挑的眼睛,笑起来时透出股奸商的感觉。   北木朝生若有所思地看他几眼:“你还挺适合这张脸的。”   “该入场了,宝贝。”波本笑盈盈,动作却十分强势,揽过他的腰身,让穿着高跟鞋的北木朝生差点没站稳跌入他怀里。   北木朝生被他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指偷偷在他胳膊上掐了好几下:“放手!”   波本当然不放,一手抱着他,一手抽出请柬递过去。   在外人来看,就是中年富商在调戏自己的小蜜,在大庭广众下打情骂俏,特别不堪入目。   侍者见过大世面,微笑着接过他们请柬,核实后让人带他们去包间。   前期确实是慈善拍卖,每拍下一个商品,都有闪光灯亮起,而且很多人满脸笑意地与相熟的人攀谈,就连波本和北木朝生也被人围住。   好在他们早就把伪装的人的祖宗八代都查清楚了,所以应对自如,没人发现不对。   等一个多小时的慈善拍卖结束,记者们离开,有资格进入下一场的人脸上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地下拍卖会,顾名思义,只能存在于地下,因为其中存在了不少放在明面上会引发震动的违法物品。   比如军火,毒品,某些不可言说的交易机会,甚至是人类,中场还有一些残忍血腥的节目。   北木朝生看得直皱眉,被台上的尖叫吵得头疼,忍住不适靠在波本怀里,低声问:“真的不能炸了这里吗?”   波本保持商业假笑,凑到他耳边:“不要节外生枝。”   他们的目标就在前方看节目的人群中。   这种地下拍卖会,能进来的人都是主办方亲自发的请柬,除了找些猎奇的乐子外,还是一个进行人际交际的好机会。而作为一个最近风头正盛的议员,菊地永太的身边围了不少人。   他双脚岔开坐着,手指在膝盖上一点一点,时不时看一眼手表,显然已经有几分不耐烦。   他在等节目结束吗?难道后半场的拍卖品里有他要的东西?   想起这位议员的目的,北木朝生若有所思,手伸进包里,摸到光屏后又停住——他现在的身份可不能拿出光屏搜寻信息。   “我去查些东西。”他对波本低语:“你继续盯着目标,暂时不要带他走,等我回来。”   这种地方只有洗手间不会被人探查,但进女厕所实在是有点挑战他的底线,好在一直等到他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洗手间里也没进来什么人。   就像他想到的一样,组织里有人将某些情报放到了今天这场拍卖会上,菊地永太就是为此而来。   怎么组织里老有人搞小动作,是琴酒杀的还不够多吗?   北木朝生叹了口气,把光屏重新放回包包里,走到镜子前掏出口红象征性地补妆。   可惜和菊地永太联系的人有意识没有在网上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就算是北木朝生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住对方的马脚。   不如从菊地永太的口中问出来方便。   他涂完口红,抬眼打量镜中的自己,忽的眉头一皱,俯身靠近镜子,伸出手指在上面擦了擦。   镜子中的手指间毫无缝隙,这是双面镜,也许镜子那头正有人看他。   北木朝生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又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仪表,才往外走。   人物面板在他面前快速展开,目光在能量值的86那快速一扫。   他还没弄懂能量值的收集原理,看似只差14点就能用超能力,却不能把它当做倚仗,所以按照目前他的武力值,还是老老实实回去找波本比较安全。   北木朝生走回座位,低声和波本总结自己的发现。   “这里除了拍卖外,还有不少别的勾当。”波本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你做得很好,如果当时表现出不对,也许现在已经成了他们手中的猎物。”   这话说的多少有几分故意恐吓的意思,北木朝生皱了下眉,又迅速敛去神色,用波本挡住自己的脸防止人设崩坏:“参加拍卖会的人也能成为猎物?”   “像你这种只是个没什么权力的人的情人,自然可以。”波本弯起唇,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能做这种事的人,权势极盛。”   公安早就在追查这里,然而被上面的人挡住,很难抓到关键人物,即使直接掀桌子,也只能抓到被用来替罪的炮灰,得不偿失。   但迟早有一天,他会把关系网上的那一串毒瘤全部揪出来,还日本一个清宁。   北木朝生不知道波本的雄心壮志,他还在皱眉思索拍卖会的事。他查得到地下拍卖会,但本身这些信息在网上说得隐晦,其中别的花样更是没人提起,所以对于其中的内容他知之甚少。   最主要的是,他们这次的目的是菊地永太,他没把太多精力放在对地下拍卖会信息的探查上。   北木朝生沉默了一会儿,忽的道:“我会弄清楚的。”   波本侧目,但一直旁观的菊地永太在此刻终于加入拍卖,他只能将精力集中在目标身上,没有问北木朝生到底想搞明白什么。   大概是对地下拍卖会中的其他勾当好奇,以萨格利的能力,之后想弄清楚很容易……虽然那些东西并不适合一个青少年观看。 第21章   把提前离场的菊地永太偷偷抓起来并不难,他们早就查清菊地永太的车牌,解决了司机后坐在前座,等菊地永太上车后,车门一锁。   菊地永太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波本在前座撕下面具,朝他微微一笑:“久仰大名,菊地议员,我们有事想和你谈谈。”   菊地永太是个长相和善的中年人,他面露恐惧,能看出在尽力保持冷静:“是组织的人?”   “看样子你很清楚我们要谈什么。”波本轻笑。   “我的司机呢?”菊地永太问。   “在后备箱。”波本笑容和善:“放心,只要你配合,他暂时不会有事。”   正用电脑的北木朝生瞥了他一眼。   车子行驶的方位愈发偏僻,最后来到废弃的仓库。   莱伊和苏格兰比他们先到一步,但只有苏格兰在门口等他们,见北木朝生下车差点被高跟鞋绊了一跤,连忙扶住他:“小心,你怎么没有卸妆?”   “卸妆穿裙子有点奇怪。”北木朝生说道,他一手抱着电脑,一手提起裙摆:“你们问吧,我听着就行。”   莱伊突然出现,递给他一个手提袋:“你的衣服。”   北木朝生眨眨眼,露出笑容:“谢谢你帮我带过来。”   莱伊点头,只字不提这套衣服是苏格兰和他一起买的。   苏格兰:……   他觉得波本说得对,莱伊确实有点问题。   被三个组织里的人围住,菊地永太完全熄了逃跑的念头,他被人用枪指着,双手举起:“我可以给你们补偿。”   波本冷笑:“补偿?”   “我需要这个药来救我的儿子。”菊地永太道:“岩永左纪说你们不会出售这种药物,甚至会将知情人士灭口,我才选了这种下下策。”   “救你的儿子?”波本挑起眉,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真是感天动地的父子情。”   “菊地永太确实有一个植物人儿子。”换好衣服的北木朝生走出来,他扯了扯自己卫衣后面的长耳朵,扭头看向莱伊:“这个是什么?”   衣服是黑色的兜帽卫衣,款式简单也不花里胡哨,只是兜帽后有两个兔耳朵一样的装饰。   莱伊面不改色:“苏格兰买的衣服。”   苏格兰今天内心飘过的省略号大概是以往的几倍多,他本来一直靠在旁边的墙上,当一个有威慑力的背景,这时只好露出诧异的表情:“当时时间紧,我按你的尺寸随便买的,没有注意太多。”   并不是突发奇想觉得这个耳朵和萨格利很配。   北木朝生将信将疑,但觉得苏格兰没理由耍他,也就把这件事轻轻揭过。   “这是他拍下的东西。”波本从菊地永太的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笑着抛了抛:“仿造的埃及彩绘盒子,绘制着图坦卡蒙法老,每一个试图得到它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能在地下拍卖场出现,自然不是个简单的假盒子,里面是一份情报。”北木朝生接话,他从波本手中拿过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个储存卡:“是后半份资料。”   在熟人多于陌生人时,他是可以正常说话的,但北木朝生还是避免与菊地永太交流,看向波本:“前半份资料在岩永左纪手中,已经被琴酒大哥解决,我们回收这份就好。”   “不!”菊地永太突然激动起来:“你们不能拿走它!”   他语气急切:“你们明明有着能救无数人的能力,却要将它垄断在自己手中,甚至不允许别人知道……”   男人急促粗重地喘息着,又高声道:“我可以出高价买,不管多少都行,我只是想救我的孩子,他才十六岁,他应当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欢笑,我只是想让他醒过来。”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里甚至压抑着痛苦的哽咽。   波本扬起眉梢,忽的问北木朝生:“你说呢,萨格利,我们听你的。”   北木朝生还没来得及说话,菊地永太就向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要接近他:“求你了,你们想怎么对我都可以,请救救我的孩子。”   他说的真情实意,脸上的表情和语气都溢满恳求,所有人都朝北木朝生看来。   北木朝生戴着口罩,他的脸隐藏在兜帽下,在昏暗的仓库中,没人看得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冷淡的声音:“你在开玩笑吗,波本,难道这件事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不耐烦地夹着电脑:“快点,我还有事要做。”   波本这小子又给他挖坑,还听他的,不就是想看他的笑话。   菊地永太露出惊愕失望的神色,又听北木朝生道:“希望你没有和你的植物人儿子说过这件事,不然我们还要再解决掉一个人。”   有的植物人能听到外面的话,而且也不一定是完全没有醒来的可能。   “你!”菊地永太表情狰狞起来:“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狠毒,毫无同情心,你的父母肯定后悔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   说着,他猛然向前一扑,试图劫持这个看上去最瘦弱的家伙。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枪响,子弹从他的大脑穿过,身体倒地,激起一片灰尘。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北木朝生收起发烫的改装枪。   之前的锻炼很有用,他已经从被后坐力震退三步变成一步了。   仓库里一时间没人开口,就连故意把这件事推给他的波本都没反应过来。   北木朝生脑海里收到了三条好感度下降的提示,他愣了一下。   如果是往常,他肯定开始反省自己刚才又有哪个动作得罪了自己的同事,但他此刻心情不佳,不想理会他们,只是掀开电脑看了眼进度,才淡淡道:“留个人处理尸体,我要回去了。”   大概知道自己惹了他不快,波本自告奋勇留下,没有再凑到他面前。   苏格兰和莱伊开车带他回去。   “你心情不好吗?”苏格兰问他:“从拍卖会出来就兴致不高。”   “看到了一些令人作呕的东西。”北木朝生道,他自己坐在后排,摘了兜帽,电脑蓝盈盈的屏幕光照在他脸上,为他的眉眼填了几分阴郁。   但他突然开枪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拍卖会,而是因为菊地永太踩上了他的雷点。   父母?   苏格兰若有所思。   上次查到的北木朝生的信息上说,他早年父母双亡,一直在各个亲戚家辗转,没想到他们对他还有这么大的影响。   虽然在意自己的父母,但对于其他类似的情感却毫无动容……   正在开车的莱伊目光向后扫:“我以为你讨厌杀人。”   “大部分时间是这样。”北木朝生随口道,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屏幕:“在我眼里不算人的垃圾除外。”   “菊地永太的儿子需要处理掉吗?”苏格兰突然问。   听到这个问题,北木朝生才抬起头,露出几分思索的表情:“等我查一下他病房的监控记录。”   “我以为你刚刚就在查。”苏格兰轻笑:“看你忙了一路。”   “嗯……”北木朝生歪头:“我在忙着放虚拟烟花。”   他说完,最小化现在的页面,调出了菊地翔也的资料。   菊地翔也今年16岁,在去年的时候因为被车撞到了脑袋成了植物人,只有很小的苏醒可能,他的病房监控显示,菊地永太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没看望过他了。   看来说要偷资料救儿子这个说法存疑,当然,应该有救的意愿,但不是大头,估计只是想靠这种药挣钱和获取民望。   就连菊地翔也被车撞也是因为他校园霸凌害一个学生自杀,学生家长想让他偿命。   果然有父必有子。   北木朝生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不用管他了。”   与此同时,电脑上跳出进度条完成的图标。   卧底搜寻结束了?那正好,把这个交给大哥,他就不会怪自己又乱来。   北木朝生眼睛一亮,先把刚刚剪辑好的视频发到网上,设下不准被操作的强制代码后,反手将卧底名单发给琴酒。   “弄好啦。”他在短信里加了个脸红微笑的黄豆表情包:“这次还给我发奖金嘛。”   琴酒少见地没只给他回一个句话:“做得很好。”   明明只是四个字,却好像能闻到从中透出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琴酒的好感度噌地蹿到了76。   北木朝生睁大眼。   一份cia卧底的名单涨了整整十点好感度!如果他再把FBI和各地警察的卧底名单都弄出来,琴酒会不会直接涨到一百?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有点心动。   现在涨好感度太难了,还会莫名其妙往下掉,甚至都没有琴酒稳定!   “怎么了?”他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自然被另外两人捕捉到。   “我们得快点把任务报告写出来交上去。”北木朝生想了想琴酒增长的好感度,觉得组织的人应该都挺喜欢抓卧底的,便稍微透了些口风:“我弄到了CIA的卧底名单,最近可能要忙起来了。”   话音刚落,系统便叮的几声,然而并不是他希望的增加好感度,反而两个人的好感度骤降,直接从二十多跌回到了个位数。   北木朝生:??? 第22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   北木朝生不敢置信,他甚至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召唤出面板仔仔细细看了几遍。   【莱伊好感度:5;苏格兰好感度:5。】   不但降了,还降到了同一个数。   北木朝生心头滑过怪异的感觉,他眉头拧起,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微妙的冷意:“你们不开心吗?”   他倒是没怀疑他的攻略对象是卧底,毕竟总不可能三个队友两个是卧底吧,再说他第一轮粗略筛查的时候,他们也通过了。   莱伊踩下油门,车子像离铉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在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中,他低沉道:“我讨厌老鼠。”   这味道倒是和琴酒有点像了。   苏格兰眼底也没了笑意,笑容中多了森森的寒意:“怎么会不开心,能将那些脏东西从组织里清出去,我简直迫不及待了。”   北木朝生狐疑地看他们,再看看自己的好感度,问号都快堆满脑门了。   “但我觉得你们不开心。”反正好感度都要掉没了,他干脆直白地道:“我感觉得到,你们两个都不高兴。”   莱伊和苏格兰的瞳孔都微微缩起。   虽然这次抓的是CIA的卧底,但以萨格利的能力,能弄到CIA的卧底名单,其他地方自然也能。   也许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内心的惊怒泄露几分,但另一个人为什么也会如此?   虽然心中思绪万千,但目前当务之急是打消萨格利的怀疑。   “确实,这些家伙为我添加了不少额外的工作量。”苏格兰嘴角抿起,又上扬:“不过一切为了组织。”   北木朝生:……   他觉得苏格兰没有说实话,毕竟这种事怎么可能一下子掉二十多好感!   郁闷了一会儿,北木朝生自己想通了。不管他踩到了哪个雷点,总之现在好感度很低,他们不愿意说实话也正常,大不了他自己查。   之前他手里其实只有一份组织发给他的三人资料,但并不全,只写了工作相关,所以他没有细看,也没去查过这几个人的详细资料。   之前觉得是尊重未来男友隐私,现在看来,如果不查,以他的人际交往和察言观色水平,可能未来根本不会有男友。   总不能真的去攻略琴酒大哥吧,那他恐怕得篡位才能拿到满值好感!   莱伊从后视镜看他一眼,缓声问:“你平时都在查CIA的卧底吗?”   “我直接入侵了CIA的系统。”北木朝生努力不去在意他丢失的好感度,解释道:“一般卧底不会被删除档案,有的地方甚至还会把卧底名单存在一起。”   他耸了耸肩:“很可惜CIA没有,所以资料对比也费了一段时间。”   他当然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弄了一个自动入侵的小程序,这种小程序速度慢,但胜在解放自己,如果被人知道就没办法摸鱼了。   “既然能入侵CIA的系统,那其他地方也不在话下。”莱伊皱眉:“如果先抓了CIA的人,无法避免打草惊蛇,应该多获得一些信息后再进行清算。”   “没必要。”北木朝生道:“而且琴酒大哥等不及,你们也知道他最讨厌老鼠。”   他们说这两句话的功夫,苏格兰和莱伊的好感度又开始稳定回升,不过只升到15、6左右。   北木朝生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开始怀疑系统面板是不是坏了。   毕竟是个长得像恶灵的系统,出点问题似乎很正常。   “望宿主知晓。”脑海内突然传出系统的声音:“人类情感十分复杂,显示数值会根据当前情绪波动变化,有一定的误差,数值只作为返回世界的依据,其余事项请宿主根据经验自行判断。”   北木朝生:……   他没有经验,还不如相信系统呢。   所以是刚刚接收到消息后一瞬间讨厌他?这也正常,人和人交往的时候确实会有这种时候。   但北木朝生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不管是莱伊还是苏格兰,他们目前说的理由都无法对下降的好感度做出合理解释。   犯罪组织的人看来都很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车子停下,莱伊开的很快,时间比以往短了二十分钟。   没有人说话,倒是北木朝生的电话先震动起来。   琴酒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肯定是因为他刚刚在网上放的“虚拟烟花”。   北木朝生有点心虚,但他刚提交了卧底名单,搞点可能会波及到组织合作社的小动作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顶多被骂。   做好心理准备,北木朝生磨磨蹭蹭接起电话。   果然,还没等他说话,琴酒那仿佛浸着森森寒意的声音便透过听筒传来:“萨格利。”   只简单地叫了声代号,但北木朝生已经下意识后颈一凉,好像老鼠被猫摁住似的。   本来心里有的底差点被叫得直接漏气。   “我、我在。”北木朝生用最小的声音说最胆大妄为的话:“我知道错了,但我不改。”   前排两人视线移了过来。   萨格利今天一天都和他们在一起,做错了什么事?   难道是卧底名单有问题?那琴酒就不是打电话过来,而是直接亲身上阵来抓人了。   琴酒在那面冷笑了一声,但声音听起来好像挺心平气和的:“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北木朝生意识到,只要合理,他做的事就不会被追究,顿时支棱起来,连声音都大了:“他们中场休息的时候做那种节目。”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那种血淋淋的,还有惨叫,恶心到我了。”   可能觉得理由太过私人化,他又用义愤填膺的语气补充一句:“而且他们还敢接关于组织信息的拍卖,太过分了,必须整治一下。”   这话让拍卖会的人听了都得说他无理取闹,他们拍卖的明明是盒子!   琴酒也不知道信没信,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没信,但不打算追究,只是说:“下不为例。”   北木朝生一整个大感动:“大哥你真好。”   他查了,参加这个地下拍卖会里面“游戏”的人,有好几个都是组织平时的合作对象,结果琴酒一句都没骂他!   “不要让我发现你有别的小心思。”琴酒对他的示好没有任何表示,冷漠中带着危险:“你不会想要知道那个后果。”   “你放心,琴酒大哥,我超听话。”北木朝生乖巧道:“就算伏特加叛变了我都不会。”   认真开车的伏特加背后蹿上股冷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无辜被cue。   等挂了电话,北木朝生听到琴酒那边又涨了一点好感度,心情大好,不过再看前面那两个莫名其妙掉好感度的人就不太顺眼了。   在他打电话时,莱伊和苏格兰都拿出手机,试图弄清楚他做了什么。   这不难发现,因为网上已经炸开了。   地下拍卖会的参加成员中还有一个内部的俱乐部,这个俱乐部中聚集着所有残忍、恶毒,以痛苦取乐的人。   他们会聚在一起进行“人体盛宴”,又或者独自享受猎物的哀嚎。   这是绝对不应该被翻出来的东西,甚至说这些影响就不该存在。   在刚开始看到网上出现了这些影响时,他们第一反应是勃然大怒,一边让人赶快将东西删掉,一边联合起来质问俱乐部的负责人,甚至还想用这件事谋取更多的利益。   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甚至是三个小时过去,不管是删除还是屏蔽都无法影响到那段可怕的视频,所有人才开始惊慌。   因为民众组成的浪潮终将淹没他们。   不过现在视频还在发酵的过程中,那些画面血腥猎奇到现在电影里都要打马赛克,突然被高清放出,唯一打码的只有受害人的脸,当即引起轩然大波。   更别说动手的人不少都是高官或者知名人士。   与普通民众相比,作为警察的苏格兰知道的更多,时间有限他没有看完全部,拉了几下进度条后,问:“这就是你说的虚拟烟花?”   这种事到底还是损害组织利益,北木朝生估计他又要给自己降好感度,但他还在生闷气,也不在乎这点好感度,随口道:“是啊,你们又不让我炸现实里的。”   苏格兰似乎犹豫了一下,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他们都听得出北木朝生是因为不喜欢那些事才将他们公布出来,甚至不惜损害到组织的利益,但同时他又积极地帮组织抓卧底,那些效忠的话也是真心的。   太矛盾了。   北木朝生听着系统播报里又在左右横跳的好感度:……   这几个攻略对象的心思真难猜,他们就不能像琴酒一样简单点吗!   “我要回去休息了。”北木朝生不想继续待下去,今天又是化妆又是参加宴会,能量都耗光了,需要独处加加血。   看了那么多令人恶心的视频,今天回去找个柚子味的浴盐球去去晦气。   莱伊反应很快,跟着一起下了车,压低声音对北木朝生道:“晚上我去找你。”   他想和北木朝生单独谈谈。   不过他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很容易产生歧义,看着北木朝生惊讶的表情,很明显理解错了。   也不是不行。   就算真的发生些什么……莱伊心中没什么抵触感。   他声音压的够低,慢一步出来的苏格兰没有听到,但看萨格利泛红的脸,估计又说了什么暧昧的话。   莱伊果然很zero说的一样不择手段,喜欢对小孩搞honey trap。   苏格兰皱着眉,却没有说什么——现在重要的是和波本汇合,关于卧底的事必须谨慎讨论。   北木朝生直到把自己泡在水里,耳朵的红都没散去。   莱伊看着确实是肉食系,但这是不是太快了?好感度现在都不到20,直接进展到床上。   难道说走的是先做后爱那种套路?   但是刚降好感度,又突然要做那种事……   北木朝生默默把脸埋在水里,吐了会儿泡泡,还是觉得怪。   要是波本来,还有点合理性,莱伊平时明明是很有分寸的绅士。   也许是他理解错了。   北木朝生倒是随便,他早就做好了和人本垒的准备,反正攻略对象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样貌,谁也不吃亏,只是他心里还有些烦他们左右横跳的好感度,总觉得别扭。   算了,回家要紧,走一步看一步。   不管怎么样,反正他把柚子味的浴盐球换成了玫瑰味,身体乳也早就换成更成熟的海盐薄荷味。   一切准备就绪,北木朝生还特意没有擦身体乳,结果一开门,他傻眼了。   房间里确实有人,不过是三个。   浴室门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齐刷刷扭头看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北木朝生脑子有点打结。   他缓慢地将几个人打量一遍。   莱伊穿着黑色的修身衬衫,扣子随意解开两颗,下摆扎进裤腰,勾勒出紧实的腰身。   他对面的波本也穿着黑衣服,不过是少见的宽松T恤,而苏格兰则穿着白色的衬衫,都是很休闲的装扮。   看起来没什么不妥,不妥的地方是,晚上十一点,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房间里。   已知莱伊说过晚上要来。   已知莱伊现在对波本和苏格兰的到来并不意外。   北木朝生恍然大悟,北木朝生脸色复杂。   但也不是不行。   他拿着毛巾擦擦头发,才走过去,坐在床上拍拍身边,稍微有些紧张:“你们要一起留下来吗?”   正警惕他会说什么的三人:?!   还没来得及瞳孔地震,又听北木朝生道:“波本就算了。” 第23章   怎么又波本就算了?   本来只是和苏格兰一起,试图从北木朝生电脑里搞点情报的波本不太乐意。   不等其他人开口,他就深刻代入到北木朝生给的角色,笑容危险,语气暧昧:“我倒是觉得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苏格兰:!   他控制住自己的脖子,没让它转到波本那面。   你在说什么,你在对一个刚成年的男孩子说什么!   虽然是萨格利先开始的,但萨格利的眼睛太清澈,那句本应带着勾引意思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邀请他们三个……哦不,是邀请他们两个盖着被子聊天。   还没等苏格兰从这种怪异的割裂感走出来,就听莱伊加入战场:“是吗?我想萨格利不这么认为。”   好怪啊你们,苏格兰想。   就算要找一个不请自来的理由,也没必要都找这种理由,那个看着不太正经的莱伊也就算了,zero怎么也跟着乱来。   “没错!”北木朝生突然开口,赞同莱伊的话:“我和你不合适,你一看就不……”   在那句不行说出口前,苏格兰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他的嘴。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他说道,补充:“我们四个一起,开诚布公地谈一次,以后都是队友,没必要把关系闹得太僵。”   北木朝生被他捂着嘴巴,眼睛快速眨动两下,整个人的嚣张气焰突然灭了。   苏格兰的手上有很多枪茧,大概因为激动,稍稍用了些力道,让他感到几分疼痛。   这点痛不算什么,但北木朝生突然意识到,莱伊的手上也有茧,力气很大,在训练时偶尔掌控不好力道,也会让他吃痛一阵。   听说在做那种事时,很多人都会失控,而且会痛。   未知的事情最可怕,北木朝生觉得关于上本垒这件事应该再考虑一下。   他不说话了,被人捂着嘴也不敢乱动,小小地喘着气,一副可怜的模样,苏格兰还以为自己吓到他了。   苏格兰有些啼笑皆非,就这胆量还敢说让他们一起来,恐怕什么都没做,萨格利就要哭着求饶了。   ……等等,他的思维都被带偏了。   迅速将脑海中不应该有的废料清理出大脑,苏格兰若无其事放开手,再次询问:“你觉得呢?”   北木朝生这时候也不想搞什么多人运动了,他老老实实点头,乖巧:“好。”   待他做好准备,下次再来!   波本嗤了一声:“你就惯着他吧。”   别以为他不知道萨格利刚刚要说什么。   莱伊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看来他今天的单独会面要变成群聊了,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他知道波本和苏格兰没有表面上那么生疏。   这两个人一起潜入萨格利房间,说不准打着什么坏主意……总不能像他一样是过来自荐枕席。   莱伊顿了顿,意识到自己深夜来访的目的只是想打消萨格利的怀疑,根本就不是自荐枕席,他被波本带跑了。   说实在的,他们三个里,真心想搞honey trap的明明是波本,他对萨格利的态度绝对不纯洁。   还好萨格利不喜欢波本。   莱伊的思维发散了一瞬,被波本的声音唤回来。   波本已经非常自来熟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离北木朝生很近:“要聊的话,我还真有很多事情想问,谁能想到我才离开一小会儿,萨格利就干了这么两件大事。”   他表情笑眯眯的,语气抑扬顿挫,让人一时间听不出他是夸奖还是嘲讽。   北木朝生往离他远的方向挪了挪,顺便看了眼波本的好感度。   居然到20了!   震撼北木朝生一整年。   万万没想到,折腾来折腾去,现在对他好感度最高的居然是波本,这合理吗?   难道波本也是琴酒那种一抓卧底就开心的类型?   北木朝生看了眼莱伊和苏格兰16点和15点的好感度,陷入沉默。   不对劲,这两个人真的不对劲,如果用最朴素的思想来看,不乐意抓卧底的人大概率就是卧底,但他组织里三个攻略对象,总不至于两个都是卧底吧?   要不等空下来,把人挨个调查一遍?抓卧底是其次,主要是让他心里有个底,不然以后暴露了肯定会连累到他,很容易小命不保。   会危及到性命的事在北木朝生这里全部达咩,他做任务就是为了活着回自己的世界,不能本末倒置。   “萨格利,萨格利!”有人在他眼前晃手:“这时候也能发呆?”   “什么?”北木朝生回过神来,才发现三个人都盯着他,茫然:“你们刚刚说话了吗?”   苏格兰面带笑容,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在讨论你的行动。”   北木朝生背后莫名一凉:“啊?”   “为组织忙前忙后抓卧底,又私自端掉了不少组织的合作者。”波本拉长声音:“让人不得不怀疑你对组织的忠心。”   好家伙,直接把问题上升到忠诚层面了,要不是先提交了叛徒名单,这不得直接把他都打成叛徒?   北木朝生眼神复杂地瞅了一眼波本,觉得对方那整整20点好感度形同虚设。   当初莱伊好感度不到20点,就会帮他说话了……说起来今天的莱伊有些过于沉默,甚至有几次摸出了烟,没有点燃,只是在手中虚虚地捏着。   卧底名单的打击有这么大吗?   ……莱伊不会是卧底吧,他可是组织里能力排前几位的好手,更重要的是,他是北木朝生暂时定下的攻略对象。   “我想知道你加入组织的理由。”莱伊沉声道,那双绿眸冰冷锐利,又好似压着什么翻涌的危险,他直直地看向北木朝生。   如果气氛好点,还能称得上是谈心,但现在不管怎么看都是他在被怀疑。   北木朝生:……   等等,他还在暗搓搓怀疑这几个人不对劲,结果他们反而倒打一耙了!   今晚的先做后爱路线彻底告吹,北木朝生叹了口气,拿过毛巾盖在没有完全擦干的脑袋上搓搓,才道:“没什么理由,硬要说的话,是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   这个理由稍微有些出乎三人的意料。   “我才加入组织两个多月。”北木朝生道:“我承认,我现在没办法完全为了组织的利益行动,更何况这次的事琴酒大哥都没说我。”   “我不是在指责你。”苏格兰弯起唇,蓝眸仿佛融化的冰面:“我们是搭档,在你做这种过于超出计划的事前,至少要告知我们。”   “啊对,这样我们好歹死得明白点。”波本阴阳怪气,轻嗤一声:“你是真不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大事,组织里一半的合作伙伴都被你送进去了,如果不是你同时提交了卧底名单,我们全部都要被问责。”   天知道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波本想了多少悲伤的事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那可是整整一半啊!不但组织的合作者,还有那些俱乐部中的败类,一网打尽了,公安那边现在都忙疯了,但都是幸福的忙碌!   北木朝生理直气壮的脑袋低了低:“那……那也不能怪我啊,又不是我让他们去找那种乐子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   在场的三人在心里默默赞同了他的话,不过表面上还维持着不赞同的表情。   波本最后抱起手臂道:“既然琴酒都不追究,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希望别再有下次。”   他起身,像是收到了什么短信般拿起手机看了看,挑眉哼笑:“果然迫不及待。”   北木朝生也收到了短信,是关于抓卧底的任务,但却是让他待命的通知,显然他在网上的行为还是引起了组织的怀疑。   “被牵连的证据。”波本把手机页面在北木朝生面前一晃:“本来一个任务能解决的观察期延长了。”   他们这个小队被全部拆开,三人分别被拆入不同小队,北木朝生直接不予参与,如果谁有异动,很可能被当场击毙。   北木朝生抿唇,低低嘟囔了声,但实在含糊,在场的人都没听懂。   苏格兰想说什么,北木朝生却抢先一步开口,对莱伊道:“我有事想问你,就几分钟。”   见莱伊点头,他才扭头看向苏格兰:“不好意思,我想和莱伊单独说。”   苏格兰:。   有段时间没感受萨格利的双标了,稍微有些不适应。   一直到走出别墅,他脸上笑容的弧度都分毫未变。   波本在旁边瞅了他一会儿,把他拉上车,确定没有窃听器,才低声道:“你不会真的陷进去了吧?”   苏格兰脸上的笑收起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但顿了顿又道:“有时候会觉得,也许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还能把他带出来。”   带出这污泥一般的黑暗。   波本深吸了一口气,属于波本的面具从他脸上短暂的消失,他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还不能这么快下结论,”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以萨格利的能力,如果他查过我们,很有可能发现问题。”   在萨格利的名声第一次传出时,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就立刻联系了上级,将他们的资料更进一步地清理与隐藏,但谁知道萨格利有没有发现不对。   对于未来的队友,肯定要查个底朝天,确定没有问题才能放心,所以他们不能去赌那微小的可能性。   ——即便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没有发现萨格利演戏的痕迹。   苏格兰靠在车座上,上挑的猫眼闭了闭,过了两秒才道:“我明白。”   只是……   “就算是试探,下次也别再带他去酒吧那种地方了。”   “饶了我吧。”波本吸了口气:“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单纯和社恐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   最后也没看出来,还被当面告状,事后被好友用不赞同的目光盯了好长时间。   在苏格兰的注视下,波本只能再亿次地道:“绝对没有下次。”   说完,他吐槽:“你是真的把他当孩子养了吧?就算看着再怎么可爱,他也十八岁了。”   不等苏格兰说话,波本又摇头:“当猫养更不行了,人对猫的底线可能比对人还要低,容易出事。”   小孩子把杯子推到地上可能会招来一顿骂,但小猫咪把杯子推到地上……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像北木朝生把地下俱乐部的视频放到网上,只不过是小猫咪看不得那些坏家伙逍遥法外罢了。   从波本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苏格兰笑出黑气:“开车,集合时间要到了。”   波本:……   他老实地踩下油门。   在飞驰的轿车中,苏格兰望着窗外飞快闪过的树木,眸中压抑着淡淡的忧愁。   卧底之行极为凶险,稍有差池便满盘皆输,他不能因为一丝恻隐之心便毁掉他们几年的努力。   但是,如果萨格利真的如表现出来的这样,没有被黑暗完全浸染,那他希望至少萨格利不是毁在他们手中。   北木朝生把莱伊留了下来,对上那双平静的绿眸,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确实不如社恐卡限制得那般严重,但多多少少也算个社恐,就是在这种场合下不会说话的类型。   他努力组织语言,在莱伊看来,却是凝重且不快地皱眉,像是在生气。   确实该生气,这也是莱伊计划中的一环。   早在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情绪泄露,被北木朝生发现端倪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思索补救措施。   这个计划有些铤而走险,如果是对着其他人,莱伊绝对不会选这套方案,但面对的是北木朝生,反而有八九分成功的可能。   “你想说什么?”他率先问。   北木朝生从思绪中回神,觉得刚刚想的那几种说辞都特别虚假。   他默念之前从警官那学习来的“秘籍”之一——待人真诚。   所以他抛弃了所有的技巧:“你一直没说,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莱伊抬眼,反问:“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北木朝生毫不犹豫地应下:“因为你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   这个直球打得猝不及防,莱伊动作一顿,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   “太突然了。”他妥协般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低下头凝视着那双粉眸。   北木朝生的眼睛弧度偏圆,但眼尾上挑,虹膜的粉色很亮,是很甜美靓丽的粉色,让人在见面时总第一眼就被吸引。   这样对视着,莱伊甚至有一瞬间无法分辨自己的话到底是精心编织的谎言,还是出于真心。   “你的身上充满了不确定。”莱伊声音低沉:“你的存在、你的行动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失控,我讨厌失控感,但却没办法厌恶你,这才是我最无法接受的。”   北木朝生的眼睛睁大了。   他眨了下眼,又快速地眨了下,仰头看着莱伊,犹豫:“你是在告白吗?”   莱伊看着他,语气平静:“你觉得呢。”   北木朝生快速看一眼好感度,诚实回答:“我觉得不是。”   如果莱伊这时候说是,那肯定不是真心的,说明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   莱伊轻笑了声:“嗯。”   他轻柔地摸了摸北木朝生的头发:“我该走了。”   毕竟是有任务,北木朝生也不好阻拦,只能点头。   莱伊说得好像很清楚,但北木朝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意思是不是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从字面上理解,莱伊下降好感度不是因为他抓卧底,而是因为他抓卧底却没有告诉对方,让其有一种事情超出意料的失控感。   北木朝生歪着脑袋想了想,结合莱伊以往的表现和他在组织里的名声,觉得这个控制狂的人设没什么破绽。   但该查的还是得查!   北木朝生掀开笔记本电脑,思索片刻,才意识到他都不知道莱伊的名字是什么。   不光是莱伊,另外两个人的名字他也不知道。   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刚刚发现,他对攻略对象实在是太不上心了,怪不得好感度涨的这么慢。   一边调出莱伊的资料,北木朝生一边谴责自己。   可惜组织这面的资料他刚看了一行,只知道对方名字叫诸星大,就又接到了琴酒的电话。   琴酒让他现在立刻马上赶到集合地点。   以为自己要待命的北木朝生:?   “我不是不用出这次任务吗?”北木朝生谨慎发问:“难道有地方出问题了?”   琴酒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让他尽快。   催得不像是要出任务,反而像是想送他上路。   北木朝生谨慎地来到集合地点,因为打不到车还晚来了五分钟,琴酒脚下已经扔了两个烟蒂。   他们的集合地点还是犯罪人员钟爱的废弃仓库,只有一盏老旧昏暗的灯提供了一丝丝光亮,吱呀吱呀的开门声像是什么恐怖片现场。   北木朝生小心探头进去,看到里面除了琴酒和伏特加外,还捆了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准备收拾他的样子,才挺直腰板走进去:“我来了。”   琴酒没追究他迟到的事,等他走到眼前,忽的抬手抛了个东西在他怀里。   沉甸甸冷冰冰的,居然是把枪。   以北木朝生的枪械知识来看,他只知道这个不是伯莱塔,因为长得和琴酒手里的不一样。   大概是他困惑的表情太过明显,伏特加解释道:“格洛克19,适合新手使用,大哥特意为你挑的。”   北木朝生有些惊讶地看向琴酒。   琴酒还是一身黑风衣,半张脸隐藏在帽子和刘海下,叼着烟的嘴向下抿着,看起来心情很一般。   嘴边的“不需要”三个字被他极具求生欲地咽了回去。   “怎么突然给我枪。”他换了个问法。   琴酒这才掀起眼,嗓音低沉:“听说你最近在接受那三个人的训练。”   他上下扫了北木朝生几眼,嗤笑:“胖了。”   北木朝生:?   琴酒大哥会不会说话啊,他这明明是健康的肌肉!   “因为之前营养不良低血糖昏过去了,所以苏格兰让我多吃点。”北木朝生知道这不是琴酒的锅,但还是故意道:“作息规律,三餐正常后确实会长点肉。”   伏特加没听出他的话外音,还在那惊讶:“什么,萨格利你营养不良?之前看着确实好像一阵风就会把你刮走似的,还以为是单纯的瘦。”   他话还没说完,琴酒就有些不耐烦地道:“闭嘴。”   伏特加一秒安静。   琴酒走过来,站在北木朝生身后,他们靠得很近,冰凉的银色发丝垂下一缕。   “会用吗?”琴酒握住他的手。   黑色的皮革手套表面并不柔软,但手中的枪柄更加冷硬。   被硝烟与血腥味包裹,北木朝生隐约意识到琴酒的目的,他瑟缩了下肩膀:“琴酒大哥……”   手臂被他人的力道带着抬起,枪口指向了被绑在柱子上的人。   那是个深金色头发的男人,估计是这次抓到的CIA卧底。   北木朝生往回抽手,但被人握得很紧,男人浸着寒意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需要证明自己的忠诚。”   “可是我已经提交了卧底名单。”北木朝生有点委屈地嘟囔:“也不用非要我亲自动手吧。”   琴酒没有说话,他就继续小声抱怨:“琴酒大哥明明知道我不喜欢杀人,而且开枪的后坐力很大,开一下肩膀要疼好几天呢。”   琴酒:“是吗?看来他也只是个会说大话的家伙。”   北木朝生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放松了些,他情商迅速上线,回忆起上一次发生的事,意识到琴酒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在嘲讽莱伊,连连赞同:“对,琴酒大哥才是最厉害的,我能有现在的成就多亏了大哥,莱伊和苏格兰都只是随便教教,波本就是在耍我玩,他们三个根本比不上大哥!”   马屁拍的很明显,但他语气真诚,听着并不惹人厌。   伏特加忍不住投来敬佩的目光。   能让琴酒耐心听完这么一长串没用的话,到目前为止也就萨格利一人,换成其他人,琴酒早就拿着枪让他闭嘴了。   琴酒这次是彻底松开他的手,北木朝生赶忙压下枪口。   不过他身后的人却没有离开,那只手压在他的肩膀上:“BOSS已经确定了你的队伍成员。”   北木朝生一怔:“都有谁?”   琴酒说:“苏格兰,莱伊,波本。”   “啊?”北木朝生睁大眼:“三个都是?波本就不用了吧,我们都是情报成员,放在一起有些浪费资源。”   “你不喜欢波本。”琴酒平静道。   想要控诉的事情太多,北木朝生一时间反而不知从何说起,而且也不是所有事都能说的,毕竟有些事说出来就是找骂,他才不会触大哥的霉头。   “波本总是耍我。”他挑了几条能说的:“之前特意让我穿那种衣服去酒吧,就为了几条随手能查到的情报,害我差点被人占便宜,不过想占我便宜的家伙被我狠狠教训了,现在估计在哪里沉着。”   琴酒眉梢挑了下:“你动的手?”   北木朝生气焰变小:“波本下的手,但那之前我是一个人把他揍翻的。”   他在一个人上加了重音,也不管琴酒手还在自己肩膀上,硬是转了个身,抬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琴酒。   琴酒垂眸和他对视,像是在看抓到小飞虫过来炫耀的猫。   “嗯,不错。”他勉为其难道。   北木朝生脸上的表情立刻灿烂起来。   除此之外的几件事,比如波本带他去吃饭把他吃进医院,还有波本似乎想睡他这种,北木朝生都没说,感觉说出来后,波本会不会被骂不一定,但就在琴酒面前的自己一定会被教训。   所以他直接做了总结:“反正波本是讨厌鬼,我不喜欢他。”   琴酒唇角勾了勾,绿眸扫过还在那半死不活绑着的卧底,解决掉后才看着光速躲到旁边还捂着耳朵的北木朝生:“这是BOSS的决定。”   北木朝生苦着脸:“可真的没必要嘛。”   “波本是朗姆的人。”琴酒难得透露了些情报,但看北木朝生一脸茫然,就知道他完全没听懂。   毕竟才进组织不到三个月,不了解内部情况。   琴酒解释了一句:“你这次的行为损害了组织的利益,才让朗姆找到理由将波本安插进来。”   至于为什么要让波本进来,恐怕是想把北木朝生争取到自己那面。   朗姆对外很神秘,但作为高层,甚至是与其有些利益纠葛的琴酒知道他是个瞎了只眼的光头。   自从瞎了一只眼,朗姆的能力大幅度下降,他一直想找到恢复自己能力的办法,最近似乎是把目光放在了电脑的程序软件上,想利用电脑强大的储存与计算能力代替他的眼睛。   北木朝生正是这时候进了组织,如果他不是被琴酒领进来,又一直在琴酒手下做事,恐怕朗姆早就派人接触了。   完全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些弯弯道道的北木朝生郁闷:“所以是我的问题?”   但他就是看不惯那些人……就算知道要和波本做队友,他也会选择曝光。   琴酒道:“离波本远些。”   萨格利不算笨,但脑回路和性格和组织格格不入,恐怕会被波本耍得团团转。   北木朝生还不知道琴酒对他的评价,在旁边一个劲点头:“我肯定离他远远的。”   以后分两队做任务,把波本和苏格兰扔到一起,他和莱伊一起,何尝不算二人世界。   北木朝生被叫过去,就做了这么一件事,回去还是他自己打车回的。   毕竟忙着抓卧底,能抽出时间敲打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反正接下来两天,别墅里都只有北木朝生一个人,三个被征召出去的队友一次都没回来过,忙得像陀螺。   北木朝生没事做,每天吃着零食在别墅看电视,不同世界的娱乐作品也不一样,能看的不少。   他是个没人看着就容易作息混乱的自由职业者,第一天还担心苏格兰回来,等到了第三天,他已经抱着毯子睡在沙发上了。   凌晨两点,苏格兰轻手轻脚地走进别墅,刚走到玄关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高昂的尖叫声。   他心里一紧,几乎以为是北木朝生出了什么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似乎是电视机中传来的声音。   这个点,北木朝生还没有睡?   有种在外辛苦工作,回家后却发现孩子在家里撒欢的复杂感觉。   别墅没有开灯,客厅中只有大电视的屏幕散发着幽幽的光。   苏格兰悄无声息地站在阴影中。   电视里放着一部深夜档小有名气的恐怖片,此时正进展到主角被女鬼追击的紧张关头,北木朝生整个人蜷在沙发中,裹着自己的小被子,全身上下只露了颗白毛脑袋,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抱枕,整个人都紧绷着。   如果这时候在他肩膀拍一下,说不定就会收获一个尖叫乱蹿的白毛猫。   苏格兰有点蠢蠢欲动,但他忍住了,没去吓人,而是啪的一下打开了客厅的灯。   北木朝生还是被吓得跳了起来,但亮光减轻了他的恐惧感,让他跳起来后停在原地,小心朝门口看去。   是活人。   但他这口气只松了一半。   “你们抓完卧底了?”他清清嗓子:“还挺快。”   苏格兰将背着的黑色贝斯包放下,目光从北木朝生脸上滑过,又落在茶几上。   刚刚关着灯还没发现,现在一看,垃圾桶里全是零食的包装袋,茶几上还有几袋开着的薯片。   北木朝生:……   他的视线也落到那些零食上,在沉默中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我这几天有好好吃饭。”他语速飞快:“没有吃很多零食,这些是包装袋子大所以看起来很大。”   他穿着睡衣,忐忑地用手指捏着自己的袖子,粉眸闪躲,一副怕被责骂的样子。   苏格兰叹了口气,他往北木朝生那走了一步,见对方下意识往后退,道:“我不骂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北木朝生小心翼翼看他一眼,见他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这才放松下来。   苏格兰把电视关了,简单清理了一下茶几表面,这才问他:“晚上吃饭了吗?”   “吃了。”北木朝生道。   吃泡面了,泡面怎么不算晚饭呢。   好在苏格兰也没追问他吃了什么,而是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北木朝生迟疑着往那面迈了一步,总觉得这样平静的苏格兰很有压迫感。   真的没生气?等下他不会刚走过去就挨揍吧?   现在别墅里只有他和苏格兰,莱伊不在,如果被人摁住,完全没有人来救他。   “我错了。”北木朝生决定抢占先机,真诚认错:“我不该熬夜还吃零食。”   苏格兰一听就知道他在敷衍,无奈:“你没必要和我认错,熬夜伤害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他把北木朝生拽到自己身边坐下。   经过上次的事,苏格兰其实知道北木朝生对他们有些别的想法,但他确实是把对方当孩子看。   毕竟北木朝生18岁,刚成年不久,而他25了,两个人差了足足7岁。   不但是年龄问题,他平时叫人起床,规划饮食,实在像是在养孩子,或者养猫,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来。   北木朝生在他旁边坐下,能闻到他身上的硝烟味,作为狙击手,在抓捕卧底的行动中肯定开了不少枪。   但除此之外还有血腥味,浓郁的不像是在哪里沾上。   “你受伤了吗?”北木朝生担忧地问。   “只是腹部被子弹擦了个口子,不严重。”苏格兰道,主动掀起衣摆给他看:“已经包扎好了。”   “是因为我前几天私自行动,上面才把你们分散开做任务。”北木朝生低落道:“如果我们一起,也许就不会受伤了。”   抛开别的不谈,他们这个小队里每个人能力都很强,如果一起行动,抓没有防备的卧底们完全不成问题。   “这和你无关,是我自己出任务时不小心。”苏格兰安慰他:“而且只是小伤,过几天就会痊愈。”   “可是会痛。”北木朝生皱眉。   “这么怕痛,为什么要加入组织。”苏格兰突然说,为了掩盖异样,还故意在语气里带上几分嘲讽:“以你的能力,随便找个工作都能活得很好,也不会有受伤的可能。”   之前萨格利说他是为了活命,但目前他们查到的信息来看,在加入组织前他并没有遇到生命危险,除非是琴酒威胁他加入。   组织这种事干的很熟练。   “反正我都进来了,也不能退。”北木朝生解释不了自己加入组织的原因,只能耍无赖,他用手撑着下巴,懒洋洋道:“而且目前来看,在组织里也能达成我的目的。”   “目的?”就像是寻常的闲聊,苏格兰尽量自然地问。   他还以为会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目的,没想到北木朝生开口就是:“我想找人谈个恋爱。”   苏格兰:……   余口惜口蠹口珈7   萨格利邀请他们一起睡觉的原因找到了!不过这孩子的恋爱观是不是有问题,谈恋爱这种事怎么能三个人一起,而且在犯罪组织里找恋爱对象也太不靠谱了吧。   苏格兰在一瞬间露出了宇宙猫猫头升华的表情,不过他很快收敛思绪,凝重地问:“所以你想和莱伊恋爱?”   他感觉得到,萨格利偶尔会带他,但主要是把目标放在了莱伊身上。   “如果莱伊愿意。”北木朝生坦然道:“我想要真心爱我的人,不希望是因为别的原因才和我在一起。”   要回家的好感度得满100才行,夹杂别的目的很可能会卡最后的数值。   苏格兰又沉默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才说:“莱伊是个很好的队友,但也许不是个好的恋爱对象。”   莱伊很明显是在骗萨格利感情!   北木朝生倒认真想了下:“可是我不想和波本谈,莱伊不行的话,就只有你了。”   他侧过头,眼眸在灯光下闪了闪,像夺目璀璨的粉宝石。   他轻声问:“苏格兰,你愿意爱我吗?” 第24章   正常来说,苏格兰应该敷衍过去,让北木朝生现在就去睡觉。   可是两人对视着,他却意识到北木朝生是认真的,如果这时候他答应下来,对方就会将目标从莱伊转到自己身上。   甚至直接成为恋人。   有那么一瞬间,苏格兰想答应。   不是因为动心,而是意识到目前北木朝生的目标里好像没几个靠谱的。   道德感让他悬崖勒马。   “你不用非找组织里的人。”苏格兰说:“和普通人恋爱也许更适合你。”   北木朝生苦恼:“可我也不能和警察谈。”   苏格兰:……   虽然他觉得和警察谈说不定有奇效,不过他目前的身份显然不能赞同这句话。   “普通人不是只有警察。”他委婉提醒。   北木朝生当然知道,问题是他的攻略人选除了组织成员外,就只有那两个警察了。   和警察谈恋爱,不但他会有危险,那个警察也会有危险,指不定好感度没到,两个人就一起被琴酒干掉了。   他权当没听到苏格兰那句话,又问:“你真的不想和我谈恋爱吗?”   苏格兰:……   他少见地吐露心声:“我觉得你太小了。”   北木朝生似乎被震惊到了,往后仰了一下,喃喃自语:“我还以为男人都喜欢年纪小的。”   苏格兰眉头紧锁:“谁告诉你的?”   萨格利的三观在某些地方总是很怪。   “我总结出来的。”北木朝生道,他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长得漂亮,年纪小不是很受欢迎吗……难道是因为我不够嘴甜?”   他确实不太会恭维别人。   苏格兰语气严肃:“在意这些要素的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哦。”   听起来有点敷衍。   犯罪组织里哪来正经人……等等,面前这个好像就挺正经的,但大家要是都这么正经,他上哪里谈恋爱去。   “你要重视这个问题。”苏格兰摁住他的肩膀,以他的逻辑说服他:“只在意容貌的人并不算真心爱你,你会因此受伤。”   从美色到真爱的例子很多,北木朝生不赞同苏格兰的话,但他不喜欢和人争辩,便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困了,我要去睡觉了。”   苏格兰提早很多年感受到了带叛逆孩子的艰辛。   他伸手摁了摁眉心,几天高强度的任务下来本就疲惫,回来后又被北木朝生的问题激得脑袋都有些嗡嗡作响。   现在几乎要到凌晨三点,不管有什么事都应该明天再说。   所以他放缓了语气:“晚安。”   说罢,又补充:“乖乖睡觉,不要在黑暗中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北木朝生眉拧成一团,嘟囔:“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   之前苏格兰叫他起床,为他规划饮食,他还以为是保养组织财产,万万没想到是在养孩子。   离谱。   但并不讨厌。   可能是实在太多年没人把他当孩子了,北木朝生居然觉得有点开心。   “我能抱你一下吗?”他问。   苏格兰抬眼,神色间闪过讶异,但还是微笑着张开手臂。   萨格利的拥抱很轻,也很快,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回抱对方,青年便已经抽身离开,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停下,看了他一会儿。   “谢谢你。”萨格利突然莫名其妙地道谢,那双粉眸此刻安静地注视着他:“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能够随意查到他们资料的萨格利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名字?   苏格兰把疑问压在心底,顺着他的话说出自己的假名:“绿川隆一。”   “我的名字是北木朝生。”萨格利朝他笑了笑,露出嘴角边甜美的梨涡,抬手小幅度地挥挥:“那晚安,绿川君。”   眼见着北木朝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苏格兰的脸上才露出些许异样。   他和北木朝生也相处了将近一个月,但似乎直到刚才,对方才真正把他看在眼里。   这感觉出现得很突兀,也很不讲理,但苏格兰完全没办法忽视。   也许北木朝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单纯……至少他不需要担心对方被莱伊欺骗感情。   回房间躺下的北木朝生收到了好感度提升的系统播报,苏格兰的好感从15点噌地一下蹿到了25,在三人中进度遥遥领先。   然而北木朝生知道对方完全把自己当小孩看,没有丝毫恋爱的可能,所以毫不激动地闭上眼:“把播报关掉,我要睡觉了。”   因为他将近三点才睡,苏格兰难得没有大清早叫他吃早饭,而是让他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睡懵了的北木朝生甚至忘了苏格兰昨晚回来过,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毛去厨房接水喝,被站在冰箱前的波本抓了个正着。   “听说你这两天玩到凌晨两三点才睡觉。”波本手里捏着一罐黑咖啡,灰紫色的眼睛笑得弯起:“我就说总是管着孩子容易有叛逆期。”   北木朝生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关你的事。”   说完,挤到冰箱前想要拿自己提前冰好的饮料。   然而冰箱里他的肥宅快乐水不翼而飞,只剩下冰牛奶。   苏格兰你好狠的心!   北木朝生苦大仇深地盯着那瓶牛奶,正要伸手去拿,旁边伸来一只手挡在前边:“刚睡醒就喝冰的?”   是波本,但语气很苏格兰,把北木朝生吓得一个激灵。   他左右看看,发现苏格兰没来,才没好气道:“和你无关,别多管闲事。”   语含威胁,很有气势——如果目的不是为了喝冰牛奶的话。   波本叹了口气,伸手拎住北木朝生的后颈,关上冰箱的门,在怒视下道:“午饭做好了,在锅里自己盛,苏格兰今天还有任务。”   北木朝生眼睛一眯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那莱伊呢?”   “还没回来。”波本慢悠悠道:“所以今天我们独处。”   没人撑腰,北木朝生一瞬间从张牙舞爪变成乖巧可怜。   波本在心里暗暗发笑,面上还露出那种故意惹人生气的表情:“我接到通知了,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萨格利,请多指教喽。”   北木朝生气得鼓起来。   他一定要找机会把波本踢出这个队伍!   吃饭的时候波本就坐在他对面,但没说什么,而是安静地皱眉看手机,几口把黑咖啡喝完扔进垃圾桶,黑着脸向外走。   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才扭头对北木朝生说:“少喝点冰的,我可不想任务没做完就又接到你进医院的消息。”   北木朝生瞅他一眼:“总比你疲劳驾驶要安全。”   脸这么黑都能看到眼底的青黑色,这是多久没睡觉了……难不成组织这次行动这么赶,一个两个的感觉累得都要猝死了。   波本眉尾扬起,忽的道:“疲劳驾驶确实危险,要不你帮我做一个任务。”   被坑过的北木朝生满脑子问号:“我为什么要帮你做任务?”   “我们现在是同一个队伍,如果我的任务搞砸了,要算在队里的。”波本唬他,然而北木朝生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   他是来谈恋爱的,不是来玩犯罪组织职场升职记,波本的任务搞砸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好吧,看来我要抓完这个卧底后再开着车去运那几斤毒品,希望不要出车祸把它们都洒了。”波本耸了耸肩。   他像是要转身往外走,余光却关注着北木朝生的动作。   果然,北木朝生一个支棱:“什么毒品?”   波本这小黑脸拿那么多毒品干嘛,是不是要干坏事?!   “你之前说的,山口组组长的儿子私下贩毒。”波本笑眯眯道:“是一种从东南亚传来的新型药物,成瘾性极大,价格昂贵。山口组最近不老实,组织把他用来警告,现在他还没卖出去的货都在一个地方放着,我去回收。”   组织把这东西回收了,肯定也是转手卖出去赚钱,北木朝生眉头拧起,很快松开:“在哪?我可不是担心你疲劳驾驶,我怕你真的翻车把这东西洒了。”   “浅井别墅区。”波本说:“他在那附近的公寓买了套房,专门用来交易。”   北木朝生在心里啧了声,这人倒是胆子大,不过那地方住的人也都有几分闲钱,估计不少都是他的“客户”。   等把那些害人的东西拿到,得想办法毁掉,不能让这些流出去。   北木朝生把碗筷收进洗碗机,回头一看发现波本还在:“你不会在等我吧?”   “我送你。”波本微笑:“省的中途出了什么事,你说是我陷害你。”   北木朝生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但转念一想,波本现在的好感度已经有整整20点了,稍微好心一点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再信他一次,要是这次任务还是坑,就把人打入黑名单,再找琴酒大哥打小报告,就算是朗姆塞进来的人也踢给他看。   “我去换衣服。”北木朝生姑且把他当队友:“等我两分钟。”   黑色卫衣,鸭舌帽,口罩全部齐全,北木朝生坐进波本车里后,被人侧身扯了下兜帽上的兔耳朵。   “你还挺喜欢这件的。”波本感叹。   “只是洗完放在最上面,赶时间就穿上了。”北木朝生嘴硬:“再说了,穿可爱点才不像犯罪分子。”   波本一言难尽地看他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这种连眼睛都不露的装扮,别说就是个兔耳朵兜帽,就算穿粉色蕾丝卫衣,都可疑地不像好人。 第25章   因为先前的经历,北木朝生这次提起十分的警惕,顺便注意道路安全,防止疲劳驾驶的波本真的把车开到沟里去。   不过波本开着车平稳将他送到那处公寓楼下。   “我还有任务,你自己找人接。”波本把车停下,眉梢扬起:“放心干,要是你不幸被警察抓到,我会叫琴酒去劫狱的。”   北木朝生皱着脸呸呸两声。   怎么还诅咒人。   被他的反应逗笑,波本伸手帮他扶正有些歪掉的帽子,语气轻快甚至称得上温和:“去吧,注意安全。”   北木朝生解开安全带下车,走进公寓大门时回头看了眼,发现那辆白色的马自达已经悄然消失。   真的没有诈吗?   北木朝生调出公寓的监控分布,修改了几个能拍到他的监控以及电梯的监控后,小心谨慎地上了20层,用密码打开门锁。   是个装修得中规中矩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按照波本给的情报,确实找到了他说的毒品,只要装在双肩包里就能不引人注意地带出去。   难道真的是个正常简单的任务?   把东西在包里放好,北木朝生还没来得及往外走,忽的就听到楼下传来了警笛乌拉乌拉的声音,而后是一群人急匆匆的脚步声。   北木朝生:!   难道波本叫警察来抓他?   大家虽然关系不好,但也没必要玩这么大吧,难不成还真要琴酒大哥劫狱救自己?   要是救不下来,别一枪把他送走了。   北木朝生闭了闭眼,觉得不至于,小心凑到猫眼上往外看。   事实证明警察确实不是来抓他的,是有人在这栋公寓中放了炸弹,刚刚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是在通知人群疏散,离开大楼。   米花群众疏散速度极快,北木朝生刚弄清发生了什么,这一层的人已经全部离开,现在留在楼里的只有他和在他门外的一群防爆警察。   这有两分钟吗?   之前跟着琴酒炸大楼的时候,确实见识过米花人的逃命速度,但每一次北木朝生的三观都会被刷新一遍。   但现在很显然不是个出去的好时机,背了几斤的毒品出去和警察碰面,他是嫌自己这次任务过得太安生了。   ……真不是波本提前来放了炸弹想坑他?   有警察就算了,为首那个不按规定穿防护服的警察怎么还是个认识的人,被认出的风险直接翻倍。   既然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北木朝生干脆用光屏查了下,才弄清楚原来是犯人为了要钱,所以在高档公寓楼放了炸弹,不过目前犯人成功拿到了钱,所以炸弹的倒计时已经停了。   北木朝生陷入沉默。   穿越前他也生活在东京,除了有几个超能力组织偶尔搞点能被初中生解决的小乱子外,非常和平,像炸弹之类的东西那是十几年才可能有一次。   都是东京,只是多了米花町这个位置,差别就这么大,感觉可能是米花町的问题。   等公寓楼里的人疏散完毕,警察们开始着手拆弹。   北木朝生和萩原研二几乎同时接起电话。   他一边靠在门上听外面的人说什么,一边应付波本的问题:“还在公寓里,外面有警察暂时不能走,炸弹的倒计时已经停了……警察说拆弹至少要三分钟。”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慌乱的惊呼:“倒计时启动了,大家快逃!”   炸弹的倒计时?不是已经停了吗?   北木朝生下意识将门推开,迎面撞上正向这面奔来的萩原研二。   他这个房间可不是安全通道的方向,这个警察居然抱着炸弹往反方向跑!   两人撞在一起,萩原研二在三秒内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炸弹尽可能地远处丢去,然后一把抱住眼前的人,挡在身前。   但这远远不足以让他们离开爆炸的范围,即使有他的身体作为阻挡,结果也不过是两个人一起在爆炸中灰飞烟灭罢了。   火光燃起时,萩原研二在心底苦笑了一声。   但随着热意传来的却并非痛楚,相反,他像是抱了一团粉色的发光体,那些粉色的光围绕着他们,又向外延伸。   这是死前的幻觉?   但很快,随着爆炸的冲击过去,萩原研二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原地,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突然从屋子里冲出来的人。   他有些茫然地回头,其余的警员们也都好好地站在地上,周围焦黑甚至破损的墙壁与地面说明这一切并非他的幻想,倒计时重新启动也是真实的事。   但没人受伤,更没人死亡。   这种不科学的现象,让萩原研二立刻想到了刚才泛起的粉色光芒,他后知后觉地看向怀中的人。   怀里的人现在不发光了,被他紧紧抱着,一副放弃挣扎的无力样子。   北木朝生确实放弃挣扎了,因为他发现这警察力气极大,不用超能力完全挣脱不开对方的怀抱。   他在这用力半天,对方还一脸震惊地在发呆。   没有伤害,但侮辱性极大!   不就用超能力救下了所有人吗,当做灵异事件就好,干嘛把他抱这么紧,不但走不了,感觉人都要被勒细了。   那粉色的光自然是北木朝生的超能力,他和mob一样是念动力,只是在某些运用上有差别。   本来他的超能力是被锁住的,但在意识到死亡来临的前一秒,他重新感受到了能力的存在,顺着本能给在场的人加了防护罩。   还好他动作快,不然这么大的爆炸怎么也得受点伤。   不过一百点能量只能让他用三分钟超能力,所以在爆炸停止的一瞬间,北木朝生便暂停使用——这可是能用来保命的三分钟,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警官,能放开我吗?”他闷闷地开口:“我还没死,抱这么紧会痛。”   萩原研二下意识松开手,和他的帽子对视两秒:“小北木?”   北木朝生紧张否认:“不是我。”   在死亡钢丝走过的紧张感被他这句话打消了大半,萩原研二笑出声,压低音量在他耳边道:“嗯对,刚刚是路过的会发粉光的花精灵救了我们。”   北木朝生讶异地朝他看去,没想到萩原研二能看到自己身上的能量。   一般来说普通人是看不到的,除非他们将能量凝聚到几乎实体化的密度。   可能刚刚和萩原研二太接近,不小心把能量传到对方身体里了。   “我不会告诉别人,救了我们的光和你眼睛颜色一样的。”萩原研二故作严肃。   北木朝生木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能说话了。   攥在掌心的手机里传来有些失真的声音:“你还好吗?”   波本的嗓音似乎有些干涩。   北木朝生:!   刚刚没来得及挂电话!   也不知道波本听到了多少。   他赶忙推开萩原研二,捏着手机思索了两秒才开口:“侥幸没死,不过除了人其他都炸了。”   当然也包括那些毒品。   然而波本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他在电话那头近乎失态地吐出一口气:“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北木朝生拒绝道。   他可不想被组织的人看到自己和警察关系密切。   波本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句注意安全,便挂断了电话。   公寓楼不远处,波本站在隐蔽的阴影中,望着一队穿着防爆服的警察呼啦啦一群从门口出来,而为首的高个警官不但没穿防爆服,还拉着个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如果不是他态度亲热,这种打扮从楼里出来,简直可以晋升一号嫌疑人。   萩原研二那家伙居然不穿防爆服!   波本一向冷静的思绪此刻就像被刚刚的爆炸波及到似的,试图分析刚才听到的信息,但脑子里回旋的只有一句怒气冲冲的埋怨。   然后他看到松田阵平扑上去,先抱住萩原研二,而后狠狠给了对方一拳。   打得好!   这种拆弹时连防爆服都懒得穿的好友就是应该教训一顿。   他看着冲上来拉架的警察们,以及处于混乱中试图悄咪咪后退但被萩原研二反手抓住的北木朝生,一直紧绷的后背终于卸了力,轻轻靠在墙上。   在后怕与庆幸混杂的情绪平静后,波本才有余力思索刚才听到的对话。   会发光的花精灵。   光芒与北木朝生眼睛颜色一样。   从“倒计时开始”的喊声到爆炸声传来,总共也就五到六秒,警察们不可能瞬间撤离到安全区域,更别提北木朝生似乎是和萩原研二撞在一起。   那结合这两句话,即使再怎么不可思议,线索指向的真相是——发着粉光的北木朝生救下了所有人。   听起来有些滑稽,但波本却升不起丝毫好笑的心。   是新科技,还是说……   波本皱眉拨通一个号码,语气严肃:“将北木朝生的所有信息再查一遍,要最详尽的版本。”   北木朝生不知道波本准备再查自己一遍,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比起那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北木朝生更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从这群警察的包围中离开!   这时候喊大哥救命会有用吗?! 第26章   “是你。”在确定好友安然无恙后,松田阵平终于平静下来,看向被萩原研二牵着的人。   能把自己裹得这么严严实实的,他这段时间就见了这么一个。   北木朝生被一群陌生的警察围着,现在是个有苦说不出的小哑巴,只能左右摇晃脑袋,试图说明不是自己。   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警察们在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刚刚的爆炸,却没人提粉色的光。   萩原研二听了一会儿就明了,大概只有自己看到了那堪称奇迹的一幕。   他给松田阵平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拉着北木朝生脱离群体,走到人少的那面。   北木朝生这才吐出一口气,后背抖得没有那么明显了。   不过人领走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却不知道说什么。   想问的太多。   松田阵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从萩原研二的表现中看出端倪,猜测:“是你救了hagi他们?”   北木朝生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边摇一边打字:“不是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没有超能力,他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就算被萩原研二看到了,表面上他也不会亲口承认。   不管是哪个世界,在面对超出常人的能力时,总会有起异心的人。如今他的超能力使用有时间限制,无法面对那些有备而来的势力。   “不是小北木。”萩原研二附和:“刚刚应该是有路过的天使或者花精灵,突发善心。”   虽然帮忙遮掩了,但明显带有调侃意味,北木朝生打字:“要说善良,哪有不穿防爆服,还抱着炸弹往反方向跑的萩原警官善良。”   松田阵平:!   他忍不住恶狠狠瞪向萩原研二。   只知道这家伙偷懒怕热没有穿防爆服,没想到在大家逃命时,他居然还能这么有奉献精神。   萩原研二无奈举手:“其实怎么跑都没差啦,当时那种情况,不管怎么说都死定了。”   他带着点玩笑地说完,就见自家幼驯染的目光更凶恶了,心道一声要完,赶忙转移话题:“说起来小北木在那做什么?”   北木朝生语塞。   这个警察怎么恩将仇报,这是能随便问的吗!   他慢吞吞打字:“没干什么。”   隐约知道他是什么身份的两个警察一听就意识到,肯定不是在干正经事。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又看了眼已经被炸没了的20层大楼,没有追问。   因为炸弹已经爆炸,现在没有他们什么事,另一面招呼他们收队。   “你要去哪,不然我们送你?”萩原研二故意说。   也不是他恶趣味,实在是北木朝生满身的生无可恋太有趣,忍不住就想再逗一下。   “不用了。”北木朝生爆发手速:“有人来接我。”   他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非常担心萩原研二抓着他去坐警车。   他只是一个柔弱的组织黑客,经受不住这种惊吓!   松田阵平这会儿看出好友是在故意逗对方,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如果不是北木朝生,或是什么天使还是花精灵,那萩原研二现在已经被炸得尸体都找不全了,结果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这里逗小孩。   松田阵平那些焦急担忧与后怕现在全部化为梆硬的拳头,只等回去再在那张没心没肺笑着的脸上来两拳。   萩原研二觉得后背凉意愈发重了,他感觉再说下去,“安抚”的效果可能会比他想象的好太多,赶忙闭上嘴。   北木朝生松了口气,往后退一步,再退一步,确定这两人没有要抓他的意思,转身撒腿就跑,还不忘伸手扶住自己的帽子。   松田阵平扬起眉看他一溜烟的背影:“像只兔子似的。”   卫衣上还有兔耳朵。   萩原研二笑起来:“确实很像,小小的一只。”   松田阵平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别转移话题,回去给我好好交代。”   这怎么是转移话题,分明是顺着小阵平的话往下说的!萩原研二感觉自己很无辜。   北木朝生不清楚自己在两个警察心里从花精灵逐渐变成白毛兔子,他一口气跑到看不到那一群警察的地方,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回头望望,他这一口气跑了能有五百多米,居然喘得不是那么厉害,果然坚持运动就会变得强壮。   北木朝生平复自己的呼吸,顺手把兜里的折叠光屏拿出来,展开。   这次的毒品被炸掉是个任务失败的正当理由,但是作为组织优秀员工,他绝不能让波本抓到嘲讽他的把柄。   但这都是次要的,主要原因是,北木朝生目前对那个放炸弹要钱,还出尔反尔重新启动倒计时的炸弹犯充满愤怒。   如果不是他的能量值莫名其妙地满了,他今天可能直接被炸死在那栋大楼里。   可恶,顺便迁怒一下波本。   北木朝生嘟嘟囔囔黑进警察的交流频道,听了一耳朵案件信息后,又在网上查了查。   以炸弹为起点,他黑掉了整片的监控。   炸弹犯只是求财,既然已经得手,没必要突然反悔,应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北木朝生的手飞快地在光屏滑动,信息涌入大脑,将整个事件串联在一起。   比实际情况晚两分钟的现场报道,奔向公共电话而出了车祸的男子,以及在警察和人群赶来后逃走的另一个人。   在用监控确定犯人后,北木朝生就通过面容对比得到了两人的详细信息,然后反手把车牌号和追踪路线图发给波本:“就是他放的炸弹把东西炸了,抓住他。”   波本:!   他盯着资料上的人脸,脸上的微笑溢出黑气,猛踩油门,一个甩尾漂移,掉头追去。   事情很顺利,那炸弹犯逃过了警察的追击,又引爆炸弹自以为炸死了一群警察,正是自得意满之际,被波本轻松追上,挑了个偏僻的地方直接撞上去,逼停后绑上车。   其实波本考虑过要不要将人交给警察,但又觉得这是个试探北木朝生的机会。   本来他让北木朝生去取货,就是想看看对方会如何选择,没想到中途会冒出一个差点把楼炸了的炸弹犯。   ……或者说,楼炸了,但人因为某些暂时无法解释的事活了下来。   如果真的是北木朝生救了所有人,或许他可以停止这些试探。   最后一次。   波本将通知短信发给北木朝生,没想到下一秒就收到对方的回话,让他自己看着办,处理掉或者交给警察都行。   波本:……   他沉默着看向炸弹犯。   这个人见到了他的脸,直接交给警察不太稳妥。   被塞着嘴的炸弹犯呜呜咽咽地拼命向后蹭,生怕眼前的人一枪崩了自己。   然而对方却收起枪,拉起他的领子狠狠给了他几拳。   然后把他交给了公安。   公安???   公安居然和混黑的勾结,警察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日本要完了!   再接到波本电话的时候,北木朝生刚从出租车下来,准备躺到自己的床上安慰一下被炸弹和警察惊吓到的幼小心灵。   他接通电话,语气硬邦邦的:“什么事?”   “已经处理好了。”波本道,他语气温和地询问:“那个警察口中的花精灵,你看到了吗?”   “……哪有什么花精灵。”北木朝生摁了摁太阳穴,故意冷哼:“谁知道那些条子用了什么东西才活下来,还拿花精灵糊弄我,把我当小孩子骗。”   他嗤了一声:“等我有空把他们的数据库翻一遍,看他们偷偷研制了什么秘密武器。”   话说的很有气势,波本在另一边却默了默。   谁教他把警察说成条子的,是不是莱伊?那家伙一看就会说这种词。   而且北木朝生说话的声音怎么有点含糊?   “苏格兰交代了,不能让你吃雪糕。”他忽的道:“牛奶雪糕也不行,苏格兰每天都会数一遍数量。”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北木朝生在另一边像是呛到一样,好半晌才恼羞成怒地骂他:“你好烦!”   好心提醒他的波本头上浮现一个问号:“我怎么了?”   北木朝生理直气壮:“我在迁怒你。”   他开始给波本灌输自己的逻辑:“如果不是你让我去帮你做任务,我就不会出现在炸弹旁边,如果我没有出现在炸弹旁边,就不会被炸弹和那么多警察吓到,如果我没有被吓到,就不会想吃牛奶棒冰。”   他嘀嘀咕咕念叨一长串,得出结论:“所以我吃牛奶棒冰都是你的错。”   说着,北木朝生还咬了一大口雪糕,偷偷摸摸地伸着脑袋往外看,生怕苏格兰突然回来。   谁能想到混个黑还能混到吃雪糕都要看人脸色。   波本听他在那边被冰得斯哈吸气,还不忘把锅扣给自己,眉头紧锁。   “只准吃一根。”他道,听北木朝生咦了声,心平气和:“苏格兰那我帮你瞒着。”   北木朝生狐疑:“你这么好心?”   “毕竟这次确实有我的问题。”波本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量力而为,别吃进医院后说是替吃了雪糕的波本肚子疼就行。”   “哦……”北木朝生觉得有点奇怪。   他挂了电话,小口舔着雪糕,打开系统面板。   波本突然态度这么好,实在是吓人,是不是好感度下降准备坑他了?   果然,现在好感度只有45了。   ……等等,多少??? 第27章   刚躺下的北木朝生猛的从床上弹起来,他用力揉眼睛,再看。   还是45点。   系统坏了?   北木朝生拍了拍面板,但那是虚拟面板,他的手从中间直接穿了过去。   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闹了笑话,他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开始检查面板上的其他数据。   能量12点,莱伊好感度20点,苏格兰好感度28点,琴酒好感度76点。   莱伊和苏格兰涨了一些,但是正常范围。   不过北木朝生想起他昨晚确实关了系统播报,怪不得没有听到好感度变动的声音。   再往下看,又不正常了。   萩原研二好感度68点,松田阵平好感度46点。   北木朝生垂死病中惊坐起:!   什么?多少?   警官的好感度是因为他救了萩原研二,这可以理解,但他是一个犯罪组织的成员,六个攻略对象里好感度排前三的,有两个是警察,这合理吗?   甚至目前好感度最高的琴酒是自带了六十点好感。   北木朝生盘腿坐在床上想了半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波本的好感度为什么飙升到45了,他今天做的唯一一件大事是救了警察,而且波本很可能有所察觉。   但是他救警察,波本为什么会涨好感度?   真的很怪!   想起三个队友不寻常的表现,北木朝生躺不下去了,他爬起来掀开自己心爱的笔记本电脑,恶狠狠敲键盘。   先从波本开始!   不能冤枉好人,北木朝生先假设他给组织的信息是真的,从这份信息入手往下查。   ——安室透,四年前在东京出没的情报贩子,在暗处混得风生水起,经人引进加入组织。   由于是神秘主义者,还是情报贩子,在这方面防备很紧,资料极其难查,以北木朝生的黑客水平都碰了壁,只查到了一点点东西,什么都证明不了。   北木朝生眯起眼,干脆直接用人脸识别在网上大海捞针。   安室透金发黑皮,长相很有辨识度,只要他的照片在网上出现过,就能被他的这个程序检索到。   结果他查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北木朝生:……   他隐约意识到什么,将苏格兰和莱伊的照片放进去查找。   同样什么都没有。   太不对劲了!   一个人不可能完全不在网上留下痕迹,就算是琴酒,也是能在某些监控中找到他的脸,如果什么都没有,只能说他们曾有意地将这些影像删得一干二净。   这事一般人还干不了,甚至要官方出手。   北木朝生深吸了一口气,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人不能这么倒霉,他的三个队友,总不可能都有大问题。   既然网上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就从官方那里倒推。   往组织里安插卧底的势力多如繁星,不论是别的黑手党还是各国官方机构,有事没事就往组织里放几个卧底以示尊重。   但能把痕迹删得这么干净的,不像是小势力,再加上波本会因为他救了警察而感到高兴,很有可能是官方组织的人。   是个大工程。   北木朝生头秃地摁了摁眉心,有些后悔当初自己进组织时闹那么大动静了。   当初进组织时只是粗略筛查,就找到了十几个卧底,那些大多都是小势力的人,自己的尾巴没藏干净,很容易揪出来。   但他一次性抓得太多,事情闹大,估计其余的卧底都尽可能清扫了他们的痕迹。   他的这三个队友也很可能如此。   从就近原则开始,就先入侵日本公安的系统,把他们的人员档案和卧底名单都翻出来!   之前入侵CIA系统那么慢,是因为北木朝生在磨洋工,防止自己太能干揽活,这次是私下里的行动,又有明确的目的,所以他几下就进了公安系统。   防御比他想得严,估计是卧底将CIA的事传回去,他们连夜升级过。   但没用。   系统赋予他的黑客能力远超游戏中的科技水平,没人拦得住他。   一边下载公安人员档案,北木朝生一边在里面寻找可能存在的卧底名单。   本来他都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毕竟CIA的事历历在目,说不定公安把名单删了,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公安不但没删,而且他们的名单里还不止有公安的卧底。   也许不全,可这里仍旧记载了各国机构的卧底。   当然,这份名单藏得极深,而且想要打开需要几层密码,只要有一层不对就会将文件整个删除。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bug级别的黑客,所以从入侵系统到打开这份文件总共也就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而他们甚至没有发现这份机密信息已经泄露。   所以……   北木朝生深吸一口气。   再深吸一口气。   就算深呼吸多少次,都无法平息他急促混乱的心跳。   这份名单上有不少眼熟的名字,感谢公安在每个人后面还贴心地附上了代号,让北木朝生不需要再挨个查一遍以确认里面有没有他的三个队友。   现在很方便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三个极其眼熟的代号,而代号前的名字都是陌生的名字。   卧底用假名,没什么问题。   可北木朝生现在心如死灰。   已知他有六个攻略对象,其中四个是组织成员,两个是警察。   最新消息,四个组织成员里有三个是卧底,两个警察一个FBI。   所以,说到底他这六个攻略对象里,只有他抽到的新手指引人是黑方,其余全是红方?   北木朝生颤抖着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卧底名单,确定琴酒不在其中,但也没有开心到哪里去。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不管怎么努力,好感度都提升极慢,甚至还光速下降的原因了。   这都是卧底啊!卧底!   他在卧底面前说抓卧底的事,还展现出了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能力,是个人都会降低好感度。   而且他还故意在这三个人面前露出冷酷的一面……   没救了。   北木朝生用最后的力气退出公安系统,瘫在椅子上,无力地望着天花板。   他开始在脑海中回放目前和三个人经历的一切。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比如苏格兰会在他救了女孩和小猫时涨好感度,莱伊看到他救人的视频也涨了好感度,而波本则经常莫名其妙玩好感度过山车……   只是他一开始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对,所以一直在错误的方向狂奔。   可谁能想到恋爱游戏会给黑方主角配三个卧底当攻略对象啊!   北木朝生痛苦面具。   “你们的攻略对象定的是不是不对劲?”他在脑海内质问系统。   走到今天这一步,系统至少要负一半责!   系统保持沉默。   好半晌,在北木朝生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突然道:“本世界为真实世界,一切际遇皆因因缘巧合,系统只提供最基础的指引。”   北木朝生抿起唇。   他并不在意这里是游戏还是真实世界,但真实世界里三个队友都是卧底这种事听起来更离奇了。   还不如说游戏走的是相爱相杀路线呢。   “你到底为什么要让我获得一百点好感度?”北木朝生问。   系统这次回答得很快:“也许您知道答案。”   说了像没说。   北木朝生皱眉,看了眼系统面板:“既然是真实世界,攻略对象的选择是怎么确定的?”   他当初跟着琴酒时,见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显示好感度,所以在见到威士忌组时,他才以为只能攻略这三个。   后来见了警察加了两个攻略对象,因为立场原因都没有继续。   但那么多警察,也就那两个人有好感度显示。   “是人类无法观测到的因素。”系统说。   北木朝生觉得系统在和自己扮演谜语人,他捂住眼睛长叹一声,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先抛之脑后:“这些对我都不重要。”   他的声音里染上冷意:“你确定如果我得到一百点好感度,你就能送我回我的世界?”   “没错。”系统确定道:“只要达成条件,你就可以回去。”   这就足够了。   北木朝生不再问其他的事,开始思索该从哪里入手。   知道了真名,能查到的信息更多,但他真的还要攻略这几个卧底吗?   要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实打实的黑方,虽然他自认为是良民,但抓过的卧底名单都能写一大篇。   而且很明显这几个人一直在防备他,所以好感度才涨的慢。   波本现在倒是挺高的,但如果他一直保持黑方的立场,他们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那几个警察也是如此。   最简单的路线就是他去攻略一个真实的组织成员,正好他现在有各势力的卧底名单,可以防止出现目前的状况。   但问题是……   他的攻略对象里只有琴酒一个人是纯黑的!   北木朝生感到头秃。   琴酒大哥看上去就不会谈恋爱的样子,为组织卷生卷死的工作狂怎么可能把他排在首位,不过该尝试还是要尝试一下。   北木朝生捂着嘴努力平静思绪,确保自己的状态正常,不会被人看出问题后,才拿起手机给琴酒发去短信,问他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琴酒几乎秒回他:“现在,地点A。”   地点A是属于琴酒的安全屋之一,北木朝生只知道两个,分别以AB代称。   现在才下午,没想到琴酒就已经在安全屋了。   看来卧底已经清理干净了。   北木朝生现在一想到卧底这两个字就会想到自己当初攻略的时候,做了多少朝终点反向狂奔的蠢事,感到呼吸困难。   他用力晃脑袋把那些全都晃出去,打了个车赶去琴酒那面。   希望大哥不会因为他说的是恋爱咨询就把他打出去。 第28章   安全屋A在闹市区,看起来是个比较隐蔽但很有日常风的房子。   北木朝生在附近下车,熟练地躲开周围的监控,在安全屋外敲了敲门。   他接到消息的瞬间便打车赶来,但开门后的琴酒的语气还是透着几分不满:“太慢了。”   “这是最快的速度了。”北木朝生嘟囔,摘下鸭舌帽才发现琴酒没像之前那样全副武装,他甚至没戴帽子!   琴酒身上带着水汽,银色长发湿润,像是刚洗完澡。   不过很快,北木朝生就闻到了血腥味,联想到苏格兰身上的伤,他大惊失色:“琴酒大哥,你受伤了?”   琴酒瞥他一眼:“是别人的血。”   北木朝生松了口气:“大哥没事就行。”   琴酒轻蔑地哼了声:“那些废物就算提前得了消息,也伤不到我。”   “提前得到消息?”北木朝生又惊:“有人泄露消息吗?”   琴酒没有否认。   北木朝生陷入沉思。   北木朝生想起了自己队里的三个卧底。   “可能是其他地方的卧底。”他眨了眨眼,目光飘到一旁:“毕竟现在才清理了一部分。”   琴酒不置可否。   卧底就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杀不干净,这次他们刻意进行这种大动作,果不其然又抓到了不少没擦干净的小尾巴。   他凌厉的视线落在北木朝生身上,见对方睁着粉眸眼巴巴看过来,丝毫没有畏惧的模样,还扒拉着沙发想靠过来。   毫不设防。   琴酒眉头紧皱,不看他那蠢乎乎的脸:“你要说什么?”   北木朝生的眼神又飘忽起来。   他也是到了之后,闻到琴酒身上的血腥味,才意识到自己在这种时候说恋爱方面的事,很有可能第一句话说完就被琴酒拎着领子丢出去。   “这件事对大哥来说可能不是很重要,但对我很重要。”他提前铺垫好,双手合十:“琴酒大哥一定要听我说完。”   琴酒不冷不热地问他:“你在命令我?”   “不,是祈求!”北木朝生大着胆子往前凑凑,把自己窝在琴酒旁边,两只手轻轻搭在对方手腕上,抬头四十五度往上看。   这是他在网上学到的撒娇方式,还没试过。   以琴酒对他76点的好感度,就算撒娇没用,也不会打他吧……   琴酒确实没打他,却把手收了回去,咬了根烟冷笑:“你说。”   “假设每个人的关系都可以用好感度来衡量。”北木朝生小心道:“如果我把组织里所有卧底都抓干净,大哥你对我的好感度会满一百吗?”   琴酒没说话,但扫来的目光含了几分不耐。   北木朝生壮着胆子催他:“就是一个假设,我随便问问。”   咔嚓——   火苗跃动而出,点燃了烟草的前段。   琴酒冷漠地道:“别把你那套恋爱游戏玩到我身上,萨格利。”   “我才没有玩恋爱游戏。”北木朝生不满地嘟囔:“我都是真心的。”   被琴酒狼一般的绿眸锁住,好像被完全看透,让他莫名就心虚起来。   “不要把所有人当傻子。”琴酒道。   他起身,换上常穿的内衬和黑风衣,打开门。   伏特加已经在外面等着,看到北木朝生在里面坐着还有点疑惑:“萨格利,这次任务你和我们一起吗?”   北木朝生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事找琴酒大哥。”   然后被大哥说了一顿。   看来琴酒这条路走不通。   一开始知道琴酒有六十点好感度的时候,北木朝生不是没想过走个捷径,直接攻略自己的新手引导人。   但琴酒真的太难讨好了,他努力了整整两个月,好感度愣是一动不动,只有每次抓卧底的时候才往上蹿一些。   北木朝生现在陷入两难。   他现在的身份还是组织成员,如果跑去和警察谈恋爱,琴酒肯定要把他抓去审问一通,后果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导致攻略对象被组织盯上。   所以他的选项还是那三个卧底……   北木朝生伸手捂住脸,觉得自己太难了。   在犯罪组织和坏蛋谈恋爱已经很为难他,结果他以为的坏蛋都是卧底,他们天然立场相反,这才是真正的地狱难度。   ……要不他还是在的外面多扒拉扒拉,万一有什么真正的普通人或者真正的组织成员是攻略对象呢。   队友那里先放放,让他缓一缓。   光是想到他为了表现自己冷酷,像个组织成员所以故意说的话、干的事,北木朝生就很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社恐自闭。   从琴酒的安全屋回到别墅,另外三人一个都没回来,连先前受伤的苏格兰都在出任务。   如果是以前,北木朝生可能会在心里骂几句组织不人性化,但知道苏格兰是卧底后……   谁知道苏格兰现在在外面干的是什么活,万一是警察那边的呢。   这次信息泄露肯定有自己队里这三个人参与,估计偷偷给组织添了不少麻烦。   但北木朝生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攻略对象交给组织,他总共就这么几个攻略对象,就算不打算攻略某一个也不能交出去,至少还能留着备用。   不过他准备先摆烂,实在没有新的攻略对象再继续搞这几个。   摆烂的北木朝生和进击的北木朝生差别很大,终于把两边的任务都完成且善后完毕的威士忌组一回来就发现哪里发生了改变。   比如说北木朝生好像对他们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没打算和小朋友谈恋爱的苏格兰面露欣慰,又担心北木朝生把目标放在了别的奇奇怪怪的人身上,拐着弯打探:“你最近认识新朋友了吗?”   北木朝生正小口喝着苏格兰出品的海带汤,没有放太多的调料,海带的味道被最大地融进汤中,喝起来很是鲜美可口,让本来已经吃饱的北木朝生忍不住又喝了第二碗。   胃满了,但可以喝汤溜溜缝。   听到苏格兰问话,他头也不抬地说:“没有啊。”   苏格兰眉尾轻轻往下压了压。   卧底任务前北木朝生的目标还定在他和莱伊身上,结果几天的工夫就变了,要说没有外界的影响,他是不信的。   但是谁改变了北木朝生的想法?   波本看了眼苏格兰的表情,再看看埋头喝汤,完全不看他们一眼的北木朝生。   可能是知道眼前的人救了萩原研二和那么多警察,他终于对北木朝生有了些许的信任,所以他少见地和苏格兰同步了思绪。   是谁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把北木朝生骗走了?   “卧底清理后,会空出不少位置。”莱伊面不改色地说起正事:“新人上位前应该会经过你的审查,我们需要重新确定训练量。”   “训练暂停。”北木朝生终于把汤喝完,满足地摸着肚皮:“确实有很多新人需要我审查,我这几天很忙的。”   当然是假的。   目前的代号成员候补早就在威士忌组做任务的那几天审核完了,只能说这次各个推举人都很谨慎,担心推卧底上位会殃及自己,所以那么多人里北木朝生只发现了个位数的卧底。   他删删减减,只报了藏得不太好的几个,有些藏得很深的没往上报。   给能力一个限制,这样以后若是攻略对象们不幸被发现,他也能有个辩解的理由。   而且这几个人真的删得很干净了,北木朝生都得从官方系统里找人,基本只要他们自己不出问题,就不会被发现。   言归正传,北木朝生之前提出训练只是想和莱伊加深了解,但现在他暂停攻略,自然也没必要继续坚持锻炼。   就算训练清单还算轻松,对他来说也比不得在床上躺着轻松。   连训练都放弃了?   肯定有问题!   他们三个都明白北木朝生当初说要训练,完全是另有目的,而且目的很有可能是要泡莱伊。   既然如今他放弃训练,说明他很可能也放弃和莱伊谈恋爱这个想法。   波本用力抿了抿唇,才没让嘴角上扬。   莱伊倒是淡定地继续说:“在训练前期,肌肉记忆还未牢固,如果一直停下去,先前的努力将尽付东流。”   波本笑着插话:“反正已经停了快一周,估计都忘光了,让他再歇几天也没事。”   北木朝生的眼睛顿时瞪起来。   波本是在为他说话吗?分明是在嘲讽他!   “我才没忘呢。”他扬起脑袋:“激将法也没用,我最近很忙,就是没空训练。”   作为他训练的“主教练”,莱伊默默地看着他。   北木朝生:……   莱伊气势冷淡,五官凌厉,平时训练起来也很严格,这样默不作声地盯着他,还怪让人害怕的。   北木朝生的脑袋缓缓低下:“反正没空。”   莱伊差点被他语言和动作的反差逗笑。   之前看他和琴酒通话也是如此,北木朝生向来擅长用最怂的语气说最胆大包天的话。   “训练停几天也好。”苏格兰微笑道:“前段时间萨格利总是熬夜,身体状况大概不适合进行剧烈运动,先养一养。”   听起来像是在养猪。   下一秒,他接收到来自刚知道他熬夜的莱伊不赞同的目光。   之前没觉得有什么,但知道这几个人是卧底后,北木朝生就觉得离谱。   你们卧底干嘛这么在意组织成员的身体啊! 第29章   在北木朝生从餐桌落荒而逃后,苏格兰和波本隐蔽地交换一下视线,开口时却是对着莱伊:“你和萨格利闹矛盾了吗?”   莱伊抬眼:“没有。”   比不得做任务还有空回来的波本和苏格兰,他是真没空,自从那天晚上紧急出任务后,一次都没回别墅。   “小孩子心思变得快。”波本慢悠悠道:“当然,也有可能是发现你终于不是好人。”   莱伊颇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冷静回应:“总比从来没当过好人的要强。”   说不定北木朝生突然和他生疏,就有波本在其中作梗。   ——毕竟波本想和萨格利玩honey trap,但萨格利的目标却是自己。   莱伊只是随便想想,却猛然觉得似乎有几分合理。   不过他还没见过谁玩蜂蜜陷阱像波本这样,没有蜂蜜全是陷阱。   等各回各房,波本和苏格兰悄悄联系上:“问题应该不在莱伊那。”   “我会查查他这几日见了谁。”波本眸色微沉:“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北木朝生正趴在光屏前制定接下来的计划,他从目前的攻略对象里总结共同点——都在各自领域内是个厉害人物,而且样貌出众。   也就是说,多接触些又厉害又好看的人,说不定可以从里面扒拉出其余的攻略对象。   先从组织里找,组织的代号成员各个能力出众,而且还有定时吸纳外界人才的习惯,在组织人员里就能找到不少优秀青年。   比较麻烦的是,组织除了代号成员外,管理比较分散,没有成体系的名单,要北木朝生自己归纳。   正想着从哪个基地开始,他突然收到了系统的播报:【苏格兰好感度上升,目前好感:56点。】   北木朝生:!   不过下一秒他就意识到好感度上升到原因,肯定是波本说了自己救警察的事。   这么一来,反而是莱伊的好感度落后了。   世事无常啊。   可惜这两个人里,一个是讨人厌的波本,另一个是明确说过把他当孩子看的苏格兰,所以北木朝生思索两秒,果断打算继续摆烂。   他当初和琴酒一起的时候,组织的代号成员见了不少,常驻日本的几乎都见过,高官和有钱人也见了不少,都没有攻略对象,那他能找的范围又小很多。   新上位的代号成员们他也都看过,感觉长得都没有现在的队友好看。   罢了,慢慢来吧,如果是攻略对象,总会出现在他面前的。   北木朝生在房间里假装认真审查新成员,实则是关着门在网上摸鱼,一直到傍晚,天色渐暗,才有人来找他。   是苏格兰。   穿着浅色外套的猫眼青年脸上的笑温和无害:“我准备去超市买些食材,你想一起吗?”   北木朝生正要摇头,又听对方道:“吃光的薯片也需要补充。”   钩直饵咸,但北木朝生勇敢迈出了步伐。   苏格兰对他的好感度都这么高了,就算要把他钓去超市,肯定不是为了害他。   他想得没错,苏格兰只是想和他打好关系。   先前的谈话给苏格兰的印象太深,就连出去做任务的间隙,都会思索怎么才能让北木朝生放弃和组织的人恋爱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没想到任务结束,北木朝生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一段时间的投喂,足以让苏格兰摸清北木朝生的口味,他在超市随意捡了几种食材,见北木朝生心不在焉地左右看,故意推着小车走到香菜面前:“这个香菜……”   北木朝生猛地扭头回来,一把摁住他的手:“这个香菜叶子都蔫吧了,一看就不新鲜!”   苏格兰看了眼香菜。   鲜嫩翠绿,根本没有打蔫的叶子。   不过他假装没发现,用赞同的语气附和:“嗯,确实不新鲜,今天就先不买了,下次再说。”   怎么还有下次。   北木朝生立刻变成苦瓜脸。   苏格兰认认真真挑选旁边的青菜,几乎把菜叶子上面有几个褶皱都数清楚,才没让自己的嘴角弯起来。   偶尔逗一下确实挺有趣的,怪不得zero那么乐此不疲。   “新一,这个香菜真的不新鲜吗?”旁边突然传来女孩子小声问。   他们其实已经走了两三米的距离,不过苏格兰的听力很好,才能听得清楚。   被叫做新一的男孩子看起来十四岁左右,像是被拉过来的,双手抱着后脑勺一脸不耐烦:“一看就是刚才那个人不爱吃香菜,故意说不新鲜。”   只是平常的对话,苏格兰没有放在心上,但等他将注意力收回,却发现一向不喜欢接触陌生人的北木朝生正纠结地望着那面,似乎想上去搭话。   “是认识的人吗?”他低声问。   北木朝生像是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蹿了蹿,往下压住鸭舌帽,过了一小会儿才道:“不认识。”   说是这么说的,但这副模样苏格兰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两个孩子的长相记住,不再追究这件事,而是笑着和北木朝生说些日常话题,比如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北木朝生有些走神,勉强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小声嘟囔了句:“我理解你了。”   “什么?”苏格兰听清了,但不懂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超市里人不多,北木朝生往苏格兰那凑近了些,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弯腰,用气音道:“太小了确实不行。”   苏格兰愣了几秒,忽的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刚刚那两个小孩子那看了眼。   他面色复杂:“……至少要成年。”   北木朝生叹了口气,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你说得对。”   但是看着那个大概只有十四岁的小孩,北木朝生就深刻理解了苏格兰之前的心情。   把攻略目标的年龄定在20—22之间好了,希望不要再给他极端选项了。   北木朝生看了眼系统面板中多出的人,又叹气。   【工藤新一,目前好感度:2点。】   果然是个真实世界,不然把未成年小朋友当做攻略对象,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会被当做危害未成年的危险品被封掉。   多了攻略对象,但多了也没用,北木朝生只能继续跟着苏格兰在超市里转圈。   转到第三圈的时候,他沉思:“刚刚是不是走过一遍了?”   “最近你运动量不足。”苏格兰温和道:“多走几圈对身体好。”   北木朝生:……   再说一遍,你们卧底好怪!   他把自己像毛巾一样挂在小推车上,有气无力:“我累了,我要回去。”   结果他刚开始耍赖,从旁边的拐角处就走出来两个小孩子,看到他们的姿势,都不由自主地露出诧异神色来。   北木朝生逐渐僵硬。   苏格兰在心底暗笑,他拿下旁边货架上的薯片,口吻无奈:“好啦,只能再拿一袋,我们该去结账了。”   就像是在应对为了吃薯片耍无赖的小孩子一样。   北木朝生不可思议地扭头看他。   怎么可以把尴尬抛给他!   北木朝生恶胆向边生,强忍尴尬快速打字:“再多拿几袋都没用,我就要你喂我吃。”   他重重摁手机:“在床上喂!”   平板的电子音最后一个音节还没落下,拐角处的两个孩子扭头就走。   准确来说是工藤新一拉着那个女孩走了,边走边说:“没什么可看的。”   急促的脚步泄露了他不平静的心态。   苏格兰的笑容差点裂开,他低头和北木朝生的帽子对视了一会儿,忽的伸手握住小推车的把手,这个角度仿佛将北木朝生整个圈在怀中。   身高的差距带来了些许压迫感,报复完的北木朝生后知后觉察觉到危险。   他感觉苏格兰靠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轻轻反问:“在床上喂?”   就算是卧底,也是在组织里混了几年的,北木朝生有点后悔招惹他。   最近苏格兰太温和,他都忘了刚认识的时候对方身上的危险感。   谁知道他们卧底为了假装坏蛋能干什么,像波本就没干什么好事,万一苏格兰也学他呢。   “我错了,我自己吃。”北木朝生服软。   苏格兰轻轻瞥他一眼,将框里的薯片重新放回货架上:“不准吃。”   北木朝生:!   苏格兰,好狠的心!   他像颗被冰雹打蔫了的小白菜,垂头丧气跟在苏格兰后面。   还没等他们走到收银台,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而后是慌乱的喊声:“死人了!!”   北木朝生的脚步顿住,他朝混乱的方向看去,鼻尖确实嗅到了些许血腥味。   然后扭头看苏格兰。   苏格兰握着推车的手收紧,没有第一时间去案发现场,而是回头看北木朝生:“现在离开?”   “现在走反而会引起警方注意。”北木朝生道,他想了想:“等警察找出嫌疑人,就会解开封锁让其他人离开。”   前提是……   他们没有被当成嫌疑人。   再次被警方包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糊涂侦探大声说肯定是他们干的,因为除了为了放机关的凶手,没人会绕超市这么多圈。   而且其中一个人还穿得这么可疑。   在警察们纷纷被带歪,用怀疑的目光看过来时,连苏格兰都有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   北木朝生:……   日本警方是把优秀人才都送来组织卧底了吗?   怕是要完。 第30章   “我认为他们不是凶手。”   在北木朝生思索如何为自己辩护时,工藤新一站出来,指着死者:“受害人是面朝货架,被其中飞射出来的刀正中脖颈致死,要如此精准设置机关,必须熟悉受害人的行动轨迹,根据监控来看,他们这几天是第一次来超市,在刚才绕着超市转时,路过机关的位置也没有停留,不具备作案条件。”   北木朝生连连点头。   长得圆乎乎的警察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昨晚零点的监控莫名坏了一个小时,说不定他们就是那个时候设的机关。”糊涂侦探不服气地道,又指着北木朝生道:“哪有人穿得这么可疑来逛超市,肯定有问题。”   周围人齐刷刷看过来,北木朝生嗖的一下躲到苏格兰身后。   苏格兰也调整姿势将他整个挡住,温和的表情中多了几分不满:“就算不是警察,也要为自己的话负责,而不是凭借自己的心随意猜测,将污名扣在路过的人头上。”   顿了顿,他继续道:“小朝只是性格害羞,不喜欢被人盯着。”   躲在他身后的北木朝生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   除了父母外,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亲昵的叫他。   害羞?   虽然并不认为这两个人是凶手,但工藤新一对这句话存疑。   害羞的人可不会在公共场合打情骂俏。   “穿成这样才引人注目吧。”糊涂侦探大声说:“就算不是凶手,说不定也有别的问题,应该好好检查一番。”   苏格兰眉头皱起。   除了不想吸引警方注意外,也觉得这人有些无礼。   死者和他们素不相识,很明显没有杀人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对方却在北木朝生的打扮上胡搅蛮缠,很难说是为了破案。   他正要说什么,北木朝生却忽的扯扯他的衣角,然后主动走了出来。   “我只是讨厌陌生人看我。”电子音从面前身形瘦削的青年身上传来,他抬起头,主动将口罩和鸭舌帽摘了下来。   白发像羽毛一般轻盈柔软,五官绮丽精致,就算是拧眉不耐的表情,也无法让人生出丝毫不喜,反而想要倾尽一切让其展颜。   短短几个呼吸,北木朝生就重新戴上口罩,又将那白发遮掩在鸭舌帽下。   现场传来几声下意识的失望叹气。   苏格兰也有些讶异,他没想到北木朝生会主动对警察露脸,但目前的状况不好说什么,只能轻轻将手搭在北木朝生肩膀上:“小朝,你没必要这样做。”   “这是最快的方法。”北木朝生打字,又躲回他身后。   工藤新一注意到他一直是用手机的ai语音,而且打字速度极快。   分析每个不同寻常的人是侦探的本能,尽管14岁的工藤新一可能还不能完全算是侦探,但该有的好奇心一点没少。   直觉告诉他,北木朝生还隐瞒了些别的什么。   但这与现在的案件无关,当务之急是找出凶手,工藤新一勉强收回自己的好奇心,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案子上。   因为北木朝生身上确实没有疑点,警察们向其他方向搜查,陆陆续续找到了三个嫌疑人,而那个被称作毛利老弟的糊涂侦探又一顿瞎扯,非说其中一个人是凶手。   扯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鉴于他之前就这么把他们列成嫌疑人,北木朝生还是觉得他的推理透着股怪异。   每一句话都在情理之中,但没证据。   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甚至比不上在那正八经破案的小少年。   北木朝生站累了,他悄悄把身上大部分重量压在苏格兰身上,得到对方一个无奈的回眸。   “让我靠一会儿。”北木朝生在他手心写字:“好累。”   想嫌弃这些警察效率低,但想起面前的人就是警方派来的卧底,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   苏格兰揽住他,让他能更好地撑住身体。   虽然一直在旁听,但他其实对这个案子有了些眉目,若是警方一直没思路,他打算给些提示。   好在一直努力破案的工藤新一终于发现了关键证据,小少年的蓝眼睛亮的像宝石,对着机关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地列出几条证据,甚至将凶手的杀人动机都说得清楚。   凶手当场跪下痛哭流涕。   这是一场掺杂着爱情纠葛的仇杀,在凶手口中,死者凭借着美貌抢走了他的兄弟,骗得对方团团转,却又劈腿另一个人,让他的兄弟每日黯然神伤,所以他才精心策划了一场谋杀。   没想到自以为毫无破绽的手法被一个小孩子看穿。   北木朝生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还打字发表言论:“也不是长得漂亮就能骗到人。”   他就骗不到,还被卧底们骗得团团转。   可惜受害者凉透了,不然他真想问问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他要学一下去骗波本。   苏格兰看他一眼。   北木朝生身上有一种矛盾感,他会救人,又好像对生命并无敬畏,一条生命的流逝对他来说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格兰涌上的复杂感情并没有传到北木朝生那,或者说他的关注点并不在苏格兰身上。   发表了感想的北木朝生正在看工藤新一。   不愧是能被系统列为攻略对象的人,就算年纪还小,隐约也能看出日后的风采。   但看他对案件这么熟悉,长大后不会去当警察吧?   蚊子再小也是肉,万一四年过去北木朝生还是没有拿到满值好感度,那这也是个选择。   社恐勇敢地迈出试探的jio。   “你好。”工藤新一正在安抚看到尸体害怕的青梅竹马,忽然听到身旁传来电子音。   那个长相漂亮但打扮得严严实实的青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因为个头矮,工藤新一反而能看到他帽檐下的双眼。   即使在阴影下,那双粉眸也依旧夺目。   “你好?”他试探回话。   “你的推理很厉害。”北木朝生打字,状似无意地询问:“以后想要当警察吗?”   “不,我要成为侦探!”工藤新一否认。   他说完,就见面前的人非常明显地松了口气,一直揣在卫衣前面口袋的手伸出来,像是要和他握手:“你以后一定会成为非常棒的侦探。”   一只手伸出,但电子音还在继续:“我叫北木朝生,我们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如果不是工藤新一只有14岁,那这一幕很像是被搭讪。   工藤新一的目光可疑地往苏格兰那面飘去,就见那个疑似北木朝生男友的人神色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   但好奇心还是让他握住了北木朝生的手:“当然可以。”   他露出属于少年人张扬的笑:“我是工藤新一。”   要到了未来攻略对象的号码,北木朝生心满意足,但他一回头,就对上了苏格兰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不会现在出手的。”北木朝生连忙道:“就是交个朋友,其他的事至少要成年才行。”   苏格兰并没有因为解释而理解,反而劝他:“……虽然莱伊不合适,也没有必要从小养成。”   北木朝生远目:“我也没办法。”   系统定的攻略对象,他能怎么办。   苏格兰显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地低声喃喃:“确实。”   北木朝生身边只有组织的人,他除了任务外几乎不会出门,自然也遇不到适合恋爱的人。   就算让苏格兰细数目前北木朝生的交际圈,也找不到符合他要求的对象。   可能是因为曾经有过选择,苏格兰的脑海里又冒出了“不然我自己来”的念头。   他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眼北木朝生,对方正拿着手机似乎在回消息,卫衣兜帽后两个长长的兔耳朵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苏格兰:……   不行不行,北木朝生还是太小了,他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有任务。”北木朝生突然冒出一句。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清空。   苏格兰拿出手机,确实接到了任务的通知——获取日野药物集团中编号S001的研究资料。   很简短的任务要求。   “这个序号是日野药物集团中的绝密信息,网上没有多余的信息。”北木朝生已经快速查了一轮,皱眉:“很可能是将其保存在没有联网的系统中。”   再怎么牛逼的黑客,定义都是通过网络入侵他人计算机,如果不联网,就相当于没有船的孤岛,北木朝生又不可能飞过去。   苏格兰问:“是关于什么的研究资料也查不到?”   “……集团那面查不到。”北木朝生嘟囔了一句:“但是琴酒大哥应该会知道。”   如果不知道,那他们干嘛冒风险去扒拉人家。   苏格兰有些在意,但表面只是随口一提:“既然是药物集团,应该是关于某种药物的研发,资料封存得如此严密,大概是什么惊人的东西。”   北木朝生认真点头:“就像组织研究的……”   他说了一半,意识到不对,话戛然而止。   然而苏格兰已经听到了,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什么?”   北木朝生打着哈哈:“没什么啊,组织里也经常研究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嘛。”   那是他刚进组织,想看看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然后入侵了组织防护最严密的系统,在里面发现了他们真实的意图。   长生不老、起死回生。   ——就纯属痴心妄想的意图。   北木朝生在心里直摇头。   他们这会儿已经从超市回到别墅,进门就看到莱伊坐在那,长发有些湿润,衬衫贴着肌肉,解开的两颗扣子让领口敞开。   明明只是简单坐在那,却感觉每一帧都能当顶级杂志封面,透着股凌厉又色气的矛盾感。   苏格兰下意识回头看北木朝生。   因为天气转热,北木朝生每次到别墅都会提前摘下帽子和口罩,此刻他像是被惊到一般,直勾勾地盯住莱伊。 第31章   是色诱!莱伊使用了色诱!   苏格兰的大脑中滑过一行血红加粗的字体,他反射性伸手挡住了北木朝生的眼睛。   然后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苏格兰默默收回手,另外两个人也没问他刚刚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洗完澡。”莱伊多说一句,手指在桌面点了点:“波本呢?”   “接到任务通知后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苏格兰道,他一个错眼没看住,北木朝生就嗖的一下跑到莱伊旁边去了。   北木朝生确实暂时不打算攻略这几个人,但友好的同事情谊还是得保持的,他伸手试探的摸一下莱伊的头发:“你的头发不吹干吗?”   莱伊看着他,嗓音低沉:“收到任务短信后便直接出来了。”   他的视线落在北木朝生身上,语气忽的轻了些:“既然波本还没回来……萨格利,你愿意帮我吗?”   他露出左手的手腕,有些困扰般轻叹:“上次的伤还没有好全。”   他的手腕上缠着雪白的绷带,似乎是刚刚换过药,还能闻到苦涩的味道。   北木朝生惊:“这么久了还没好?我们去医院,你可是狙击手,要爱护自己的手才行。”   “只是这次出任务,没好全的伤口裂开了。”莱伊轻描淡写道:“这几天不方便拿重物。”   这次连续出了这么久的任务,根源还在北木朝生提交的名单上。   北木朝生觉得自己确实有责任,便积极道:“那你坐着,我帮你。”   他想去房间拿吹风机,不料一回身,不知听了多久的苏格兰正面带微笑的站在他身后,手里的吹风机甚至已经插好电。   苏格兰温温柔柔地道:“你在超市逛了这么久,已经累了,不如让我帮莱伊吹头发。”   说是吹头发,莱伊听着像是要把他的头打掉。   莱伊抬眼和苏格兰对上视线,眼睛微眯,不紧不慢地道:“抱歉,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地步。”   就算暂时成了队友,他也不可能把后背放心交给一个组织成员。   ……柔弱黑客除外,太菜了,没有担心的必要。   怎么感觉气氛突然紧绷起来?   北木朝生左右看看,上前握住吹风机的把手:“没关系,我现在没那么累了。”   他们接下来还要和莱伊搭档很久,暂时不应该把关系搞砸。   苏格兰将吹风机交给北木朝生,犹豫了一下,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忘了我的话。”   北木朝生愣了下,想起苏格兰说过莱伊不是个谈恋爱的好人选。   他相信苏格兰说这句话是真心的,但因为能看到好感度,所以又没那么听话。   反正暂时不打算和莱伊恋爱,至于其他的,等他实在找不到别的攻略对象再说。   苏格兰拿着新买的菜去厨房了,莱伊坐在客厅,稍微挪动椅子让北木朝生动作更方便些。   静音吹风机的声音不算大,莱伊的话被笼罩在风中,仿佛透着些许模糊。   “我最近惹你生气了吗?”   北木朝生正小心翼翼地给他吹头发,向来独居的人并不擅长这种事。   听到这句话,他心虚地清了清嗓子,还不小心扯了下莱伊的头发。   所幸莱伊没有追究,而是伸手将散乱的长发重新拢到身后,又平静地问了一遍:“我惹你生气了吗?”   这下就不能当做没听到了,北木朝生手指在吹风机把手上搓了搓:“没……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莱伊没有回答,反而轻轻叹气。   一向冷冽的人露出失落的表情,就会让人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真的没有!”北木朝生连忙抬高音量:“你什么都没做,我也没有生气。”   莱伊突然转身,握住吹风机将它放在桌子上。   吹风机没有关,呼呼的风声中,莱伊声音压低,必须要靠近了才能完全听清。   北木朝生被人攥住手腕拉过去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他跌进莱伊怀里,手撑着对方的胸肌,才慢半拍的发出小声惊呼。   “嘘——”莱伊将手指轻轻摁着他的唇。   太近了。   北木朝生现在坐在莱伊的大腿上,手摁在胸肌处,到处都是紧实有形的温热肌肉,热气几乎将他整个都包围起来。   上一次坐在别人大腿上是什么时候?   他想不起来,大脑宕机,甚至没有意识到莱伊的手已经环住他的腰。   “朝生,我能这么叫你吗?”莱伊在他耳边轻声问。   北木朝生眼睛差点转成蚊香,他喉结滚了滚,半晌才憋出一句“嗯”来。   应该问莱伊在干嘛,可是手底下的胸肌富有弹性,大得让人羡慕,一不小心就忘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   “你这几天很少和我说话,也不愿意接受训练。”莱伊低声总结他最近的‘恶行’,握着那截细腰的手紧了紧,思绪不由游移一瞬。   北木朝生向来只穿宽大的黑色卫衣,再加上他骨架不大,就显得纤细瘦弱,好像只有一把骨头。   但抱起来却非如此,尽管有几分骨感,腰身却细而柔软,其余接触的地方也软的不可思议,轻轻一捏就会化掉似的。   “莱伊……”北木朝生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脸上开始泛起晚霞般漂亮的红晕。   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为难地抿唇,呼吸急促,就像被揪住后颈的小动物,只能在人手中紧张地发着抖。   莱伊回过神,将想得更远更危险的念头尽数压下,用更加温和的语气问他:“抱歉,这样太亲密了?”   问了,但不打算放手,甚至腰上的手扣得更紧了。   北木朝生望着他,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我不想让其他人听到,所以只能这么说。”莱伊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敷衍的理由,他的绿眸尽量温和,依旧透出锋锐的侵略感:“是我前几天的话吓到你了吗?”   北木朝生的脑袋都要转不动了,小声:“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莱伊低笑了声:“你不喜欢控制欲太强的人?”   这个时候说不喜欢,大概有点危险,北木朝生咕哝了声:“没……”   厨房那边传来开柜门的声音,应该是苏格兰在准备晚饭,这让北木朝生下意识抖了下。   莫名有种偷情的感觉。   莱伊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有些恍然:“你最近和苏格兰关系不错。”   北木朝生不敢说话。   莱伊的黑发垂落在他身侧,水滴从发丝上滴落,冰冰凉的,让北木朝生差点烧成浆糊的脑子清明了些。   他提起力气推了一下莱伊:“放开我。”   怀里的人面色泛红,张牙舞爪但色厉内荏,反而更想让人做些恶劣的事,最好能让他眼里含上些泪珠。   看到漂亮可爱的生物就想小小的欺负一下,这说不定是人类的本能。   莱伊在呼吸间将这些可能会把人吓跑的心思收起,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就见北木朝生跌跌撞撞地跑掉,缩在沙发旁边警惕地看他。   像是刚到家就被两脚兽强行摁住吸了肚皮的猫。   他凶巴巴道:“把吹风机关了。”   在那呼呼的吹,就是不想让苏格兰听到他在欺负自己,坏得很。   莱伊伸手关了吹风机,别墅里顿时安静下来。   没了热气,北木朝生的脑子终于转了起来,他继续凶狠地问:“你干嘛?”   莱伊起身往他那面走,吓得北木朝生一把拎起沙发的抱枕挡在身前:“不准动。”   然而丝毫没有威胁感,莱伊还是走到他面前,俯身撑住他身后的沙发,语调低沉:“随意招惹又自顾自逃开,这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   北木朝生:……   确实是他先开的头,可谁能想到莱伊是FBI!   那总要给他一点接受事实的时间吧。   “我、我是坏蛋,坏蛋不讲道德。”北木朝生结结巴巴:“我就跑,你能拿我怎么样。”   莱伊忍笑,但与此同时,心里真的有股幽幽的火冒了上来。   先给出了信号,又自顾自收回,想要跑去别人身边,哪有这种好事。   “确实没办法。”莱伊平静地说,露出几分无奈来:“我没办法拦着你,那就只能追过来。”   北木朝生觉得他话里有话,犹豫:“什么?”   “我在追求你。”莱伊说。   他看着北木朝生傻住的模样,嘴角向上弯了弯,俯下身像是在北木朝生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黑发垂落,又抽离。   那吻太轻,北木朝生甚至不清楚他有没有真的触碰到自己,只听他说一句:“失礼了。”   而后玄关那哐当一声,不知何时站在那的波本将手里的东西重重放下,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受到他溢散来的怒气。   北木朝生被吓得一缩,差点滚到沙发下头。   莱伊倒是云淡风轻,他直起身平静地问:“怎么,任务不顺利?”   一回来就看到组织成员不怀好意哄骗北木朝生,波本咬牙切齿地露出个满是黑气的笑:“顺利得很,这种任务就像你骗小孩一样轻松。”   莱伊:……   他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波本,敏锐地意识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北木朝生似乎和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那他就更不能落后了。   莱伊眸色沉下,语气却很冷静:“我的话都是出于真心。”   他看了眼已经麻溜躲在沙发背后,只露出个毛茸茸发顶的北木朝生,补充:“在感情方面更是如此。”   予兮读家 第32章   好家伙。   要不是反应快,波本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他忍住了,但脸色变得有几分怪异。   组织的人未免太不要脸了,就刚刚那种情况,说他没有骗人感情?   北木朝生没有单纯地在发呆,他趁空闲打开系统面板,锁定莱伊。   莱伊目前的好感度是——25点。   北木朝生:。   这叫什么?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好感二十五。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莱伊是FBI,能在以为他是组织人员的情况下,好感度涨到25,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要是互换立场,北木朝生对他们的好感度都不会超过10点。   在他们僵持的时候,苏格兰像是不知情一般从厨房走出来:“可以开饭了。”   他穿着围裙,手上还戴了隔热手套,看起来温柔可亲,一点组织气息都没有。   北木朝生刚这么想,就看苏格兰露出个笑,眼底却满是冰冷:“可不能在任务前闹矛盾,如果耽误了组织的计划,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卧底的正常发挥罢了。   北木朝生麻木地想。   如果不是这三个人演技一个比一个好,他怎么会才发现问题。   他再回头看一眼,果然另外两个人在一瞬间露出黑暗的神色,又收敛起来,营造出和平的假象。   这细腻丰富的感情变动,北木朝生是自愧不如。   他坐在位置上食不知味地吃着苏格兰给他特制的营养套餐,眼睛时不时在这三个人身上瞄一眼。   前几天没有任务,也没人故意流露组织气息,所以北木朝生才想起来,他们的演技很好,不论是假装坏人还是好人,他都看不出破绽。   如果不是有系统这个作弊器,能够获取好感度,说不定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所以在相处过程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完全分不清。   “在想什么?”苏格兰见他咬着筷子一动不动,伸手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语气亲昵:“小朝。”   波本和莱伊的目光几乎是同步的看了过来。   但北木朝生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大,他像是惊醒般,下意识拧起眉:“别这么叫我。”   过了两秒,他完全回神,看着苏格兰诧异的神色,抿唇:“叫代号就行。”   苏格兰改口:“好吧,萨格利,好好吃饭,不要发呆。”   这个小冲突平平淡淡地被揭了过去,没人再提。   吃完饭便开始讨论接下来的任务细节。   大概是知道先前的任务发的太过简洁,琴酒那面又给北木朝生补充了一条短信,但只有一个人名——岩下和宏。   北木朝生查了一下,抬头道:“岩下和宏是日野研究室的科研人员,主要负责药物开发,琴酒大哥既然把他的名字发过来,说明我们能从他身上得到S001研究的相关信息。”   他把岩下和宏的资料调出来,快速扫了一遍:“岩下和宏的生活很规律,每天是家到研究所的两点一线,很容易接近。”   “但他的通话记录最近有异常。”他补充:“与他联系的几个号码都是公共电话,或一次性不记名的数据卡,无法追踪,可能有潜在的问题。”   “请来问问就知道了。”波本笑眯眯地道。   绑架……啊不,请人这种事,用不上北木朝生,所以他就老老实实地在集合地点等着。   这次的集合地点终于不是废弃仓库,而是废弃大楼,听说是建了一半的时候社长被人谋杀,才不得不停建。   按照他们简单粗暴的计划,先观察岩下和宏周围是否有异常,如果没有,直接将人拉上车制服,带到集合地点问话。   前半段很顺利,后来开车的波本发现有人跟踪,用高超的低空飞行车技将对方甩开,安全抵达集合处。   岩下和宏穿着稍显休闲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就有科研工作者的气质。   就算被突然绑走,他也没有慌乱,只是略显不悦地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服。   “他的手机上有定位器和窃听器。”莱伊语气低沉,说话时动作不停,将微型定位器和窃听器从手机壳后面拿出来,用力捏碎丢出窗外:“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找来。”   “没错。”岩下和宏道:“听说有人泄露了研究信息,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们来的比我想象中要慢。”   “也许是因为它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波本笑道。   岩下和宏的目光落在窗外:“如果不重要,你们就不会来了。”   开车的人并没有掩饰他们要带他去哪儿,也没有挡住脸,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这代表他们很可能不打算留活口。   但岩下和宏相信自己脑子里的东西能让他撑下去。   废弃大楼内,北木朝生和苏格兰待在一间房里。   “他们用的比预估时间长。”北木朝生说。   “可能遇到了突发情况。”苏格兰本来站在窗边,闻言扭头看他:“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波本和莱伊会联系我们。”   “你好像很了解波本。”北木朝生故意道。   这两个人平时装得不熟,谁能想到他俩都是警察,虽然他俩一个是警视厅一个是警察厅,但肯定认识。   “相处了这么久,对他们确实都有了些了解。”苏格兰像是完全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神色正常,还透着些许无奈:“对我来说,倒是萨格利更像谜题。”   话题突然扯回自己身上,北木朝生怔了下:“?”   “明明想和你打好关系,却总是惹你生气。”苏格兰摊开手,蓝色的猫眼像平静的海面:“最糟糕的是,我甚至不清楚你生气的原因。”   北木朝生:……   冷静,这是卧底的苦肉计。   但是苏格兰的好感度有56点诶!   56点已经接近能说心事的朋友,万一这时候的苏格兰说的是真心话呢?   反正他想知道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信息。   “因为只有爸爸妈妈会这么叫我。”北木朝生小声道,他很少与人交流,更不习惯剖析自己的内心,说话的声音都干巴巴的:“对你们来说可能有些小题大做,但这个称呼对我来说很宝贵。”   他停了两秒,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说辞:“至少这么叫我的人,是真心的。”   苏格兰一时语塞。   他想得更多,在超市时北木朝生明明没有否认这个称呼,是因为人多所以没有拒绝,还是说在回到别墅后又发生了什么。   莱伊做的吗?   但其实目前首要的事是打消北木朝生的疑虑,他应该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就像常做的那样露出微笑,告诉对方他是真心的。   说不出口。   苏格兰曾亲眼看到父母在面前被犯人杀死,他知道失去父母的痛苦,也能理解他们在北木朝生心里的珍贵,这让他更难在这件事上吐出欺骗的话语。   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只说了句:“我明白了。”   而后便道:“是波本的车,他们回来了。”   北木朝生往苏格兰那看了一眼,语气莫名上扬:“看来计划没出大问题。”   苏格兰只以为他是开心计划顺利进行,并未多想。   岩下和宏被推进废弃大楼里时,还显得气定神闲。   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来说,他的胆量实在是大到让人怀疑他还有后手的程度。   北木朝生戴上兜帽和鸭舌帽,口罩拉到眼睛下面,探头看了眼。   这个任务不需要他出现,他在这里是怕卧底们在这上面搞事,让任务失败。   倒不是说对组织忠心,实在是还没确定好攻略对象,他得保证自己的任务成功率,防止之后找的是组织成员,被怀疑能力。   可能性很小,但万一、万一要是决定攻略琴酒,那他就不能在重要任务上失败。   “你应该知道我们想问什么。”波本穿着他的任务套装,偏正式的本衬衫黑马甲,蓝宝石领结。   他手里握着把枪,白手套与黑色的枪身对比鲜明:“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也不想对你动粗。”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岩下和宏冷声道:“你们想用S001做的事简直痴心妄想,天理难容,就算毁了它我也不会交给你们。”   波本微微眯起眼。   他不清楚S001的用途,也不知道组织要用这个做什么,但面上却丝毫不显,语调扬起:“我可不赞同你的话,我们要做的是造福人类的大好事。”   他露出带着嘲讽的笑,上前一步将枪顶到岩下和宏的额头上,将人逼至墙角,语气沉沉:“我们也不是非你不可,等你死后,你的遗物就会被送到北海道,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父母,太太还有八岁的女儿都在那,也许他们知道什么。”   岩下和宏瞳孔震动:“你怎么会……!”   他明明将家人转移得非常隐蔽。   “我不但知道他们在北海道,还有具体地址,要我念给你听听吗?”波本笑着说。   “你要是敢动他们,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岩下和宏怒道。   “我说过了,你要是老实交代,我也不愿意为难你。”波本的枪用力压过去,笑容消失,冷声道:“若是你不说,就和你的家人一起下地狱去吧。”   岩下和宏紧咬着牙关,似乎在咯咯发抖,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外面来人了。”一直在窗口注意的莱伊忽的道,他沉下眸:“雇佣兵。”   那些装备齐全的人从面包车上下来,看起来对岩下和宏的位置非常了解,也不在意他的性命一般,一部分人抬枪直接扫射,另一部分冲进大楼。   “撤退!”莱伊开了几枪,打出一个漏洞,向楼下闪去。   波本暗骂一声,扯住被枪声吓到的岩下和宏往外走。   袭击开始的太突然,北木朝生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苏格兰一把抱了起来。   “抱紧我。”苏格兰说完,开枪将本就碎了一半的玻璃完全打碎,而后一跃而出。   北木朝生:?   这里是三楼诶!!!   从三楼一跃而下,北木朝生盯着下面,随时准备开启还有两分钟时长的超能力。   不过苏格兰显然不是要带着他自杀,在跳下的一瞬间,男人猛的发力扭转身体,一手握住外面的管道,脚蹬在墙上降低速度,安全落地,甚至北木朝生都没觉得怎么太颠簸。   北木朝生看呆了,他看了眼苏格兰,又去看三层楼那个高度。   一眨眼的事,需要的却是强大的臂力。   不愧是狙击手……   北木朝生感觉苏格兰一拳能把自己打死。   苏格兰却好像习以为常,将北木朝生放下后,看了眼四周。   他们的声音并不小,即使翻的是反方向的窗户,也肯定会引来雇佣兵。   果然,有四个雇佣兵从拐角拿着枪围了过来。   苏格兰的手已经摸到腰间的枪上,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见走在后头的两个人忽的将枪当棒子用,砰砰砸晕了前面的人。   然后一把摘下头套,低声道:“别怕,是我们。”   北木朝生:!   雇佣兵里混了两个警察可还行。   苏格兰骤然见到两个同期,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北木朝生说出了他的感受:“你们怎么在这?”   “为了追查一些事。”萩原研二向来含笑的脸上此刻透着几分担忧:“没想到这支雇佣兵的目标竟然是你。”   “……”北木朝生看了眼苏格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他知道苏格兰是警察,但他不能表现出知道的样子,还得给对方解释:“他们是……上次炸弹案认识的警察。”   反正苏格兰知道他到底说的是哪次炸弹案。   “警察?”苏格兰眉毛略往上一挑,用稍显戏谑的语气道:“既然有警官大人在,那我就不担心被这些在日本境内随便乱来的恐怖分子伤害了。”   这个阴阳怪气,有波本那味道了,还说他俩不熟。   北木朝生在心里摇头,但组织的事让警察参与进来确实危险,跟着开口附和:“警官大人快把他们都抓紧局子里吃牢饭,我们这些柔弱的普通人就不掺和了。”   旁边警戒的松田阵平不知道为何脸色有些扭曲。   现在明显不是聊天的时候,北木朝生拉着苏格兰离开时,那两个警察没有拦他们,萩原研二还朝他wink了一下。   总觉得有些奇怪。   正常警察撞到这种事,不应该连他们一起抓回去吗?   居然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走了。   “别发呆。”苏格兰轻拍了一下他的额头,有些无奈:“被追杀的时候也这么没有紧迫感。”   他说着,忽然伸手抱住北木朝生的腰,往自己怀里一摁,一个扭身就近躲在掩体后。   砰砰几声,火光四溅,硝烟与尘土的味道充斥鼻间。   北木朝生看他抬手连开几枪,肩膀都没怎么抖,再想想自己现在虽然有枪但根本不敢用……人和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苏格兰解决了追来的人,低头看北木朝生还在神游,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赶到临时的集合点,波本一个漂移将车停在他们面前,同时手一扬,往外丢了个手榴弹。   北木朝生被塞进车后座,在车里晃得东倒西歪,还忍不住问:“哪哪哪里来的手榴弹?”   差点连话都颠得说不清。   “顺手拿的。”波本说,他在拐弯处一踩油门,同时拉起手刹一个急转,将后面的车甩掉。   北木朝生:……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车子行驶平缓下来后才道:“我之前申请的时候被驳回了。”   当然,武器部驳回他的申请肯定是有琴酒的示意,不然根本没必要卡他一颗手榴弹。   “按你的臂力,怕是扔不出爆炸范围。”波本笑了声:“留着用来同归于尽倒差不多。”   北木朝生后仰。   ……不是气的,是波本突然加速,他一下子没坐稳仰了过去。   大家都坐着同一辆车,怎么整辆车只要他像个无根浮萍一样摇来摇去的?   连岩下和宏都有莱伊抓着,不怎么晃!   似乎看出他的窘境,苏格兰朝他伸手:“要我扶着你吗?”   反正刚刚都抱过了,这时候也没必要纠结,北木朝生当机立断,说得很大声:“要!”   然后在苏格兰伸手的时候嗖的一下靠过去,把半个身体都靠在苏格兰怀里。   本来只是想扶肩膀的苏格兰愣了下,顺势放下手臂,将人紧紧圈住。   有种被天天躲着的猫猫主动贴了的感觉。   ……甚至有点不合时宜的受宠若惊。   一旁的莱伊默不作声地往他们那看了眼。   “我们现在去哪?”北木朝生感觉平稳多了,终于能正常说话。   “那得问问岩下和宏先生。”波本啧了声:“他在皮下植入了追踪的芯片,本以为是保命的法宝,没想到根本没人在意他的命。”   岩下和宏白着脸,不知道是被车晃的还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上车后一言不发。   “我可以屏蔽他的芯片信号。”北木朝生眨了眨眼:“他植入在哪里,直接挖出来不是更快……没有麻醉的话可能确实有点痛。”   他像是想到什么场景,脸皱了皱,在低空飞行的车里艰难掏出他的折叠光屏。   一开始北木朝生还嫌弃这个光屏折叠起来也有手机那样大,不够方便,现在却觉得自己像是携带了一个体积不大,但功能齐全的小电脑。   不愧是系统赠送的物品。   屏蔽信号不难,北木朝生操作了几下,波本趁机将后面追着的几辆车甩掉,停在一处废弃码头。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上司也不准备留活口,亦或是亲人的位置已经被组织掌握,不敢冒险,岩下和宏这次没再用他们恐吓,便主动说出了S001的信息。   这是日野药物集团的机密,当初他们无意间研究出这项药物后,便知道这东西对人类来说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直封存在集团大楼最底层的研究室中。   “但是打开研究室需要日野董事长的虹膜验证,计算机也用密码层层保护,每个人都只知道一层密码,只要有一次输错,里面的东西就会被摧毁。”岩下和宏道,他为了逃命,这时衣服和头发都很凌乱,却依旧泄露出一丝嘲讽来:“密码是多少,在谁手里,那就只有天知晓了。”   S001究竟是什么,竟然让日野集团如此严密地将其封存。   “这些就不牢你操心了。”波本道,他举起枪,被跑过来的北木朝生一把摁住。   “没必要杀他。”北木朝生道,他顿了顿又说:“S001事关重大,我们都不懂药物知识,留着他可能还有用。”   “好吧,听你的。”波本耸肩,从善如流地放下枪。   没想到他这么听话,北木朝生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   毕竟波本是警察,冷酷无情不重视生命这些都是他卧底的伪装,本性并非如此,而且岩下和宏又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能不杀自然是好事。   “岩下和宏分明既然做好了我们来找他的准备,说明他知道S001的信息泄露。”苏格兰的指腹在下巴的胡茬上划过:“若S001真的像他说的封存严密,是如何被组织知晓的?”   “是曾经的研究员酒后失言。”岩下和宏在一旁听见,冷笑:“一群废物。”   也不知道是在骂酒后失言的研究员,还是趁机骂他们。   北木朝生觉得不止如此。   他们刚刚在雇佣兵里见到了混入其中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只说是为了追查一件事,却没说具体的。   一般来说,如果是追查那支看起来就是非法入境的雇佣兵,大多数人都会在已经被撞破的情况下直言是为了调查雇佣兵,但他们却只说是一些事。   而且萩原研二说“没想到目标是你”时,似乎只是担忧,却没有太多惊讶,仿佛早有心理准备。   北木朝生心里隐约升起些不好的预感。   警察那也许有他想要的信息。   他想了不少,等他回过神,波本他们已经开始策划如何进入集团底层的研究室。   “虹膜验证和密码都可以交给我。”北木朝生道,“我可以替换沿路的监控视频,只要躲开人就没问题。”   “你确定万无一失?”莱伊问,他靠在窗边,装着狙击枪的吉他包立在脚下:“资料毁坏会导致任务完全失败。”   当然,他们并不打算让组织获得这份听起来就很危险的资料。   “确定。”北木朝生道,他下意识想强调自己的能力,突然想起面前都是卧底,把那句没有防护能挡住他咽了回去。   ……万一他们联想到官方的数据库就糟了。   虽然北木朝生进去转了好几圈了。   “两天后日野药物集团会在大楼内部召开发布会,宣传新研发的药物。”北木朝生低头划拉他的光屏:“我们可以混进去。”   两天的时间做些布置可能有些紧。   在场的四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却没一个人表现出来。   北木朝生刚刚定位了萩原研二的手机,发现对方已经回到警局,顿时有些纠结。   他想去找萩原研二问相关信息,但主动去警局还是算了……要不发短信约个地点出来?   还在想短信怎么发,莱伊忽然走过来,语气自然地问:“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吃晚饭吗?” 第33章   还没走的波本朝莱伊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莱伊现在越来越猖狂了,居然当面就开始对北木朝生下手!   他也不打算走了,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小队四个人,还要搞小团体,有什么饭是只有你们两个能一起吃,我和苏格兰吃不得的?”   苏格兰清了清嗓子,把笑意压下去,温和着打圆场:“之后的工作量可不小,都这么晚了,大家一起吃个饭早些休息。”   反正最后就变成四个人一起坐在莱伊定好的餐厅吃饭了。   蜡烛和玫瑰从桌子上被撤下,整间餐厅都少见四个男人一起来这里吃饭,更别提感觉气氛并不好,就算说是同性恋人,也不像。   ……难不成是有人脚踏多条船被发现?   负责上菜的侍者生怕这桌人打起来,每次上菜都颇有些脚步匆匆。   “别这么剑拔弩张的。”苏格兰算是中立,但立得有些偏,他用无奈的口吻道:“我们不会白吃你的,这顿吃了多少我们自己付。”   莱伊冷淡道:“我没有打算请你们。”   他往北木朝生那扫了一眼,发现对方正埋头专心致志吃饭,嘴角一抿,又开口:“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我和你们不一样。”   波本嗤笑了声:“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一样。”   莱伊道:“我在正式追求朝生。”   他抬眼,视线在波本和苏格兰脸上扫过,语气平静地继续说:“你们和朝生只是队友,没有干涉他恋情的资格。”   波本放在桌上的手骤然握紧。   追求?   而且莱伊叫了北木朝生的名字,对方却没有反驳。   这种人口中的追求能有几分真,北木朝生怕不是已经被蜂蜜陷阱黏住了脚。   无数思绪从脑海中闪过,波本啧了声:“队友没办法干涉他的行动,但同为追求者,给你下绊子就没问题了。”   努力炫饭的北木朝生一个震惊吞咽,带着辣味的调料味道蹿上鼻子,呛得他抄起桌子上的水杯就是一个猛灌。   结果入口的不是柠檬水,而是苦涩辛辣的液体。   坐在他旁边的莱伊甚至没来得及阻拦,就看他把酒喝了下去,然后一秒红透。   那雪白细腻的肌肤一红便是一片,连着眼尾都漫着瑰丽旖旎的红晕。   “你没事吧?”对面的苏格兰把水杯递过来,被北木朝生一口闷掉。   “还好。”北木朝生缓过来,深吸一口气。   他脸上的红还没消,不过目前看起来神志清醒。   一直观察他的三个人也松了口气。   出了这个小插曲,刚才波本说的话也没人再细问,几人之间的气氛平静了些。   一直担心几人打起来的侍者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悄悄看了几眼北木朝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小声和旁边的同事感叹:“长得好看果然能为所欲为。”   吃完饭确实很晚了,北木朝生回去后便直接去浴室冲澡准备睡觉。   不料他一开浴室的门,随着门开启而飘出的袅袅烟雾后,站着一个人影。   北木朝生被吓到了,脚一滑差点跌下去,还好一只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他拉了回来。   “是我。”波本道。   他还抓着北木朝生的手腕,蜜色与白皙肌肤对比鲜明,甚至莫名透出种色气。   “你怎么在我房里?”北木朝生那口气只松了一半。   就算波本的好感度高,但他俩还是不对付。   “我有事找你。”波本道。   深夜,他甚至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浅色柔软的布料休闲感十足,衬得波本的气质都闲适许多。   北木朝生只穿了浴袍,头发还滴着水,他还以为波本要来说任务的事,嘴巴不开心地往下抿,但还是道:“什么事?”   “不急,先把头发吹干。”波本很自来熟地拉着他摁到椅子上:“你在这里坐,我帮你。”   北木朝生的脑海中闪过一行加粗大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紧急喊停:“你先说是什么事。”   波本便在他身后站住,手撑着椅背,慢慢问:“莱伊今天说他在追求你。”   不是正事,但深夜谈这个似乎更不安全。   目前对他的恋爱信号给了回应的只有莱伊和波本,但莱伊给的是循序渐进的正常信号,波本则一直想跳到成年人的花花世界。   北木朝生悄悄警觉,身上肌肉绷起,表面依旧若无其事地道:“他之前确实说过。”   波本发出了有点可爱的唔的一声,而后笑着说:“既然莱伊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北木朝生便打断他:“波本不可以。”   “为什么?”波本问,他还把锅扣给北木朝生:“我觉得你一直都对我有偏见。”   “是我对你有偏见,还是你对我有?”北木朝生气得瞪起眼睛,嗖的一下转身反坐椅子,试图和波本面对面对线。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坐着太矮,本来站着就要稍微仰头看波本,坐着更别说。   于是北木朝生半跪在椅子上,好歹是比之前高了些,能勉强直视波本眼睛。   波本:……   怎么办,每次想营造点气氛的时候,都会被北木朝生逗笑。   他板着脸压住笑意,看起来却比刚刚凶了不少。   “你看看,就是这种表情。”北木朝生还在生气:“一见面就对我冷嘲热讽,没说过一句好话,动不动就板着脸或者冷笑。”   他下了总结:“你这种态度,现在说要追求我,除了耍我玩以外,就是想利用我做什么,反正不安好心。”   波本眨了眨眼睛,下垂眼在这种时候就有种无辜感。   “诶——”他拉长音调,状似苦恼:“原来是因为这个,可是朝生你这么可爱,看着就想欺负一下。”   说话时,他忽然凑近,差点唇就碰到一起,又在前方停下,语气暧昧:“莱伊看着就古板,谈起来肯定没意思,还是考虑一下我。”   北木朝生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掉下去,他惊魂未定地怒瞪波本:“你根本不是想和我恋爱,你就是馋我身子!”   “没有欲望怎么谈得上是爱情。”波本笑眯眯道,他故意朝北木朝生伸了下手,看人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蹿到房间另一头,恶作剧得逞般笑起来:“看来你不太想让我帮你吹头发,那晚安了,朝生。”   他灰紫色的眸弯起:“当然,如果你想,我今晚也可以留下来。”   北木朝生:……   他把不礼貌的guna咽回肚子里,把旁边的枕头摸到怀里,一副波本再不走就用枕头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模样:“讨厌鬼不准叫我名字,还有,快走!”   波本又想笑了,他清清嗓子,开门走出去。   他没有回房,反而是开了空房间的门。   苏格兰在阴影中浮现,脸上的笑容溢散出丝丝寒意:“zero。”   波本后背一凉,赶忙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做,就吓唬吓唬他。”   “萨格利的爱情观本来就奇怪,你不要再给他灌输更奇怪的想法。”苏格兰叹气,又拧眉低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萨格利一定要恋爱,还不如从我们之间选。”波本耸肩:“总比那个莱伊好。”   苏格兰眉心一跳:“所以?”   “你把他当小孩子的话,只有我了。”波本摊开手。   苏格兰有很多话想吐槽,一时间甚至觉得说不过来。   “你总欺负他,他不一定会选你。”苏格兰委婉道:“看起来他更喜欢莱伊那样的。”   “我有分寸。”波本道。   苏格兰表示怀疑。   不过他决定相信自己的幼驯染,已经在组织待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事不少,总不能和读书时一样不开窍。   在准备离开时,他还是问出了一直在心里徘徊的问题:“你……你是不是真的想和萨格利……”   好朋友之间说这种话题也不太自在。   好在波本听懂了,露出无奈的表情:“当然是装的,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吗?”   苏格兰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你最近演技越来越好了。”   但除了演技外,zero现在对北木朝生的态度确实和往常不同,以前是厌恶忌惮,现在则多了几分真心。   不要说zero了,连他自己都在相处中,不知不觉投注了过多的感情。   这对卧底来说,相当危险。   “如果萨格利的目的只是恋爱,我们可以带他走。”波本忽的道,不知是安慰苏格兰,还是在说服自己:“在哪里工作,对他来说应该都没有太大区别。”   苏格兰笑了声:“毕竟不叫他的话,他能一天都不出门。”   北木朝生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有可能哪天就被人打包绑走,他刚把头发吹干,顶着一头蓬松的白发钻进被窝里。   困了,但是一闭眼,耳朵就开始重复波本今晚的话。   北木朝生:……   他实在好奇,摸出手机查了查:总是欺负我的人说喜欢我。   这个问题似乎有无数人询问过,点击搜索后跳出了不少链接。   点赞最高的一条是“青春期男孩在成长过程中,会通过一些反向形式对待他喜欢的人。”   这是解释,后面还有很长的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的分析说明。   北木朝生盯着青春期男孩几个字看了又看,再想想波本……   懂了,波本的心里年龄估计是12到18岁不等,按照北木朝生对他做的恶劣行为来看,最多16,不可能再高了!   就算把波本当成16岁,也没有觉得他可爱,北木朝生默默翻上去,仔细研究其他人提出的应对建议。   可恶的波本,都怪他,今天晚上又没办法好好睡觉了! 第34章   昨晚看了不少分析,北木朝生早上起来的时候困得脑袋都一点一点的,差点把脸埋进今天的芝士吐司里。   苏格兰微笑着把热牛奶放在他面前:“昨晚没睡好吗?”   北木朝生可不敢说自己查那种问题查到半夜,嘬了口牛奶,嘀嘀咕咕:“都怪波本,昨天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虽然苏格兰听了全程,但这时候还是适当地露出不解,甚至皱起眉:“他和你说什么了?”   波本还没下来,也可能是吃完去做任务了,北木朝生目光快速巡视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在,才凑到苏格兰耳边小声道:“他说他欺负我是因为喜欢我。”   北木朝生小时候,这里的小时候指他上小学和中学,因为一直频繁地被亲戚转手,所以转学也很频繁。   那时候不乏有看他容貌精致,想和他交朋友的孩子,但不知何时,那些曾经伸来的手都变成飞来的石头。   尽管对于北木朝生来说,他们的手段不堪一击,甚至只要心念一动,他就能把那些带着恶意的石子直接砸回对方身上,但那些行动不论如何都称得上霸凌。   所以在波本说,他欺负自己是因为喜欢时,北木朝生只觉得嗤之以鼻。   按他这么说,那那些骂他是丧门星,妖怪,朝他扔石头的小孩子们,也有可能是因为喜欢他?   “我上网查了。”他继续小声说:“网上说这是青春期男生对恋爱的羞耻导致的,还有种说法是原生家庭不幸福,所以对方不会正确地爱人。”   苏格兰一时语塞。   他迟疑着问:“那你认为波本是哪一种?”   总不会是第一种吧?   北木朝生冷静道:“我觉得他就是在耍我,他根本不喜欢我。”   苏格兰沉默:……   某种意义上来说,北木朝生的感觉没有出错。   既然他对波本的感觉这么敏锐,怎么就看不出莱伊也是个骗子?   北木朝生想了想波本的好感度,又说:“就算他这次真的没耍我,那他的心理年龄肯定没超过16!”   苏格兰昧着良心点头,转移话题:“很困的话,吃了早饭再睡一觉。”   他现在觉得zero想要挤掉莱伊不太可能,前期欺负的太狠,现在北木朝生明显对波本没什么好感,而且看法十分冷静清醒,完全不相信对方喜欢自己。   反观莱伊,从一开始就在北木朝生心里留下了好印象,从相识到告白,都循序渐进,水到渠成,胜面极大。   苏格兰凝视着正双手捧着牛奶杯,乖乖喝牛奶的北木朝生,颇有些头痛地摁住太阳穴。   这个恋爱,他就非谈不可吗?   这么想着,苏格兰也这么问了,当然他问的委婉:“你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呢?”   北木朝生舔了舔唇角,理所应当地道:“就是想谈,没有别的理由。”   苏格兰闭眼。   没办法从源头解决问题,他还是想想别的法子。   北木朝生虽然困,但吃了早餐后,想起昨天的事,觉得不能单纯在房间睡觉。   没看莱伊和波本都不在,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个任务去做安排,不知道是想狸猫换太子抢走资料,还是直接毁掉。   鉴于昨天的不安感,他现在对S001也有几分兴趣。   先去找萩原研二问清他们到底在追查什么。   本来以为警察这些事不太可能告诉一个外人,可当北木朝生发去短信,想和萩原研二谈一下时,对方却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还主动约在一个离警局比较远的咖啡厅。   事情顺利,北木朝生反而觉得有诈。   他看了看自己剩了两分钟的超能力,觉得好歹当初救了萩原研二一命,对方怎么也不至于坑他,就算真的要坑他,他也跑的出来。   不过见警察这个事肯定不能告诉苏格兰,好在苏格兰也很忙,吃完早饭后就出了别墅。   北木朝生连忙穿好自己的全套装备,鬼鬼祟祟打车去咖啡厅。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一辆车始终跟在他后面。   “这里,小北木。”萩原研二笑着朝他招手,等他坐过来,手支着下巴道:“难得的约会,还以为小北木会稍微换一下搭配。”   “比如说换个带猫耳的卫衣。”旁边的松田阵平用勺子搅着咖啡,语气有些懒散。   北木朝生很想一个问号出来。   “今天是工作日,你们翘班吗?”他打字问,不去追问猫耳和约会两个关键词。   总觉得会得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被暂时停职了。”萩原研二笑着说,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苦闷,只耸了耸肩膀:“因为私下调查,还擅自行动。”   “私下调查?”北木朝生重复,有些惊讶地加快打字速度:“昨天不是警方的行动?”   “不是。”萩原研二身体前倾,压低声说:“这个案子其实早就转给公安了,我和小阵平现在调查是因为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拿出手机,推到北木朝生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几张图片,似乎是拍下的笔录。   “这个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小北木不要声张。”萩原研二道。   北木朝生心情复杂,但等他看完图片的内容,就知道为什么萩原研二愿意把事情告诉他了。   这件事确实和他有关。   那是吸毒者的口供笔录,他们吸的正是先前被炸掉的新品。   据说吸食后除了会产生飘飘然的感觉外,还会看到自己发粉光的幻觉,并有种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甚至有人说,他当时能够控制粉光移动物品。   不过说话的这个人先前吸了过量的货,所有人都当他是精神失常,只有真正见到过这种力量的萩原研二下意识想到了北木朝生。   这件事没办法和其他人说,他和松田阵平便私下展开调查,一路追查到货的来源——并非传闻中的东南亚,而是从日野药物集团流出的。   准确来说,是某个集团的高层和人联手制作了这些,并且与山口组合作贩卖。   北木朝生眉头拧紧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划动。   人工制造超能力者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在他原本的世界都没人成功……也不是完全没人,但目前已知的成功例子只有mob的弟弟。   但对方似乎是负面情绪长期堆积产生,算是自然发展的结果,不能算是人工制造。   至于前段时间搞事的超能力集团,也只是将首领积蓄的能量分给普通人,营造出了制造超能力者的假象。   而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甚至之前根本没有超能力者,系统提过这里是完全的科学世界。   但是那奇怪的du品产生的幻觉确实和他的超能力有几分相似,很难说其中没有关联。   也许问题出在日野药物集团讳莫如深的S001上。   北木朝生收回思绪,打字问:“所以那些雇佣兵其实是高层找来灭口的?”   “表面是岩下和宏雇来保护自己安全。”萩原研二说,他眉毛压下,神色有几分不悦:“和高层合作的研究员并非岩下和宏,但我们查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而岩下和宏似乎也被什么人盯上,开始寻求雇佣兵的保护。”   结果他以为的护身符反而成了催命符。   盯上岩下和宏的组织成员目光向外飘了一下,还好戴着帽子看不出来。   不过今天和萩原研二见这一面确实很有意义,至少他弄清楚了不安感的来源……这样一来,他必须要看一下S001到底是什么才行。   “需要我们帮忙吗?”萩原研二忽然问。   他那双想来含着些玩世不恭笑意的紫眸,此刻正满含担忧地望过来,其中那真挚的情感仿佛炙热的火焰般,烫到北木朝生的眼睛。   “不必了,警官。”北木朝生抑制住微微颤抖的手指,用力的敲下手机键盘:“离我远些,对你和我都好。”   如果du品的功效真的和他的超能力有关,甚至能让人短暂地拥有能力,那致力于研究死而复生这种不科学事情的组织对S001的看重绝对超出他的想象。   S001不会被交给组织,毁掉资料的锅总要找人背,这两个警官若是卷入其中,北木朝生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   北木朝生深吸一口气,又郑重地打字:“想活命的话,不要掺和进这件事里。”   他起身,想和为了他冒险混进雇佣兵的两个人说声谢谢,又觉得不该再做这些容易增加好感度的事,干脆便闭口不言,直接走出咖啡厅。   他前脚刚走,后脚萩原研二就收到了发信人不明的短信。   “看起来像小诸伏的口吻,他也让我们不要再管这件事。”萩原研二道,他撑着下巴:“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工作,看起来很危险。”   “不但危险,还让人很想把他们都拷走。”松田阵平在旁边道,他啧了声:“你真的打算停止调查?”   萩原研二歪头沉思片刻,展颜笑道:“偶尔还是要踩下油门。”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北木朝生踏进满是迷雾的危险中去。   北木朝生并不知道自己压根没把人劝住,他走后先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点开系统面板。   能量涨到了55。   北木朝生其实隐约发现了能量值上升的规律,每次都是在他情绪波动之后,能量值会有提升……就像mob的超能力会在他情绪积累到一个量后爆发。   但他现在不在意能量值,而是去看下面的好感度。   萩原研二70点,松田阵平51点。   除此之外,波本涨到了50点,苏格兰则是不知何时涨到了65点。   警察组好感度高得吓人。   似乎在好感度提升到了某个数值后,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经常下降或来回波动,可能是有了基本的信任。   ……他们从哪来的信任,因为他救了警察吗?   北木朝生叹了口气,莫名地有几分惆怅。   警察这么轻易就相信坏人,真的有种日本要完的感觉。   他可是凶恶的组织成员,抓过的卧底能摆一仓库,这些卧底就不能有点警惕心吗?!   这一溜的高好感里,倒是让唯一只有25点的莱伊成了显眼包。   北木朝生正想着,不远处停下一辆红色的雪佛兰,车窗摇下,莱伊朝他微微勾起唇角:“来兜风吗?”   这FBI怎么不干正事,现在是追人的时候吗?不应该赶紧和上级联系,商量一下怎么把东西毁了?   他慢吞吞站起来,坐在副驾驶上。   车内的狭小空间中只有两个人,北木朝生摘掉帽子和口罩,低声抱怨了句:“好闷。”   莱伊轻笑了声:“马上就不闷了。”   他忽的俯身凑近。   冷冽的雪松味传来,北木朝生呼吸一滞,想起那天晚上轻飘飘落在额头的吻。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   然而想象中的事并没有发生,只听咔哒一声,莱伊帮他系上了安全带。   气味远离,北木朝生睁开眼,意识到闹了乌龙,顿时脸颊泛红。   他伸手扯了扯身上的安全带,抿着唇希望莱伊不要在意这件事,保持对方一惯的绅士作风,假装没看到。   然而他的希望落了空。   莱伊低低笑了声,他没有完全远离,一只手撑着北木朝生的车座侧面,含笑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愿意让我做些什么。”   北木朝生脸更红了,他攥紧了安全带:“不是,才没有。”   莱伊没有再开口,却也没有坐回去,而是维持着接近北木朝生的动作,目光具有侵略性地落在那柔软艳丽的红唇上。   唇形饱满,自然上翘,此刻被人抿起,仍能窥见中央那颗圆润可爱的唇珠。   是适合接吻时轻轻舔咬的。   分明他什么都没做,北木朝生却肌肤都被那灼热的目光轻抚,顿时热气涌上脸颊,手忙脚乱地把口罩又戴上了。   “你再这样……我就要走了。”他作势去开门。   莱伊坐回原位,咔哒一声给车门落了锁:“是我冒犯了。”   他语气微微上扬,分明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   好歹是没再用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目光盯着他,北木朝生放松了些,又恨恨地一咬牙:“你……”   有心想要谴责莱伊几句,但不知从何开口。   同时,他隐约察觉到,莱伊绝不像他表面那样绅士有礼,也许对方的侵略性与攻击性并不仅仅存在于任务中,而是贯穿整个生活——比如恋爱。   车正在飞驰,车门落锁,北木朝生不知道莱伊要带他去哪儿,有些惆怅地望向窗外飞速向后的树木与建筑。   如果他常在网上冲浪,大概会意识到这种心情可以一句话来概括——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我要下车! 第35章   莱伊带人兜风似乎真的就是单纯的兜风,没有发生北木朝生想象中,车子开到某些不明黄色场所,或是开进FBI根据地把他抓起来的惨剧。   风吹过脸颊的感觉确实惬意舒适,车内放着轻快的歌曲,让北木朝生刚刚的羞耻和紧张都逐渐散去。   他很少像这样漫无目的地坐在车上,只是听着音乐吹吹风,以前一个人时,就算在高空飞行也偶尔会觉得无趣,现在倒是明白几分其中的乐趣。   不过吹了会儿风,北木朝生还是扭头问莱伊:“所以,我们出来做什么?”   莱伊的长发也在风中飘扬而起,他抽空看了北木朝生一眼:“除了兜风外,我没有别的安排,你有哪里想去吗?”   北木朝生疑惑地盯着他。   在时间紧迫的当下,这个FBI为什么还有闲工夫拉着他到处乱转?说没有一点别的目的,北木朝生是万万不信的。   像是感受到他目光里快要溢出来的疑问,莱伊无奈地弯起唇:“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他有意无意地给另外两个人下绊子:“你也知道,昨晚……”   没有说完的话最能带出无限遐想,北木朝生立刻想到另外两个非要一起吃晚饭的人,倒是有些理解莱伊的意思。   但是……   “你不需要为潜入做准备吗?”北木朝生问,虽然他不知道潜入要做什么准备,但卧底嘛,肯定是做两头任务,时间必然很紧:“苏格兰和波本今天早早就出去了。”   莱伊平静道:“嗯,所以他们做准备就好。”   北木朝生:???   他用全新的目光打量莱伊,感觉对方确实和他之前的印象很不一样。   莱伊侧眸看来,朝他微翘起嘴角:“不要告诉波本他们。”   这么说,好像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小秘密似的。   北木朝生唔了声:“不说也可以,但你要帮我个忙。”   莱伊投来疑惑的视线。   他在心里暗暗猜测北木朝生想要什么,却听对方略带苦恼地道:“你平时看到波本找我麻烦,帮我挡一挡。”   莱伊一怔,继而道:“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会帮你挡住波本的。”   “但现在和之前不一样。”北木朝生拧着眉毛:“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还说欺负我是因为喜欢我,我怀疑他又耍我。”   就算波本现在的好感度高得离谱,但是对他的态度却没有太大变化。   反正北木朝生是不相信他真的喜欢自己的。   莱伊眯起眼。   波本说喜欢北木朝生?   看来他先跑一步确实让波本急了,竟然用这种拙劣的理由哄骗北木朝生,还没骗住,实在是有失水准。   莱伊叹了口气,平静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欲言又止:“波本确实不太好相处,他是个神秘主义者,在组成小队前,我对他也知之甚少,倒不知道他性格如此恶劣。”   而后又仿佛随口道:“不过他和苏格兰关系似乎不错。”   北木朝生眨了下眼,赞同点头:“确实,反正肯定比和咱们要好。”   莱伊笑了笑:“波本也不喜欢我,看来我们被他单方面排挤了。”   像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他道:“我只有你了,朝生。”   突如其来的情话把北木朝生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扭头,不去看莱伊,而是扒在车窗上假装在吹风。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阵。   为了逃避这个话题,北木朝生认真观赏窗外景色,突然发现这里似乎来过:“我们在绕圈子吗?”   “是。”莱伊道:“这里车流量小,没什么限速,适合兜风。”   如果说北木朝生一开始还怀疑莱伊另有目的,现在倒是相信对方是来兜风的,不然没必要拉着他在同一个地方转圈。   ……不,也许有目的,比如说将他半天、甚至一天的时间都耗在这里,无暇顾及任务那面,其他的FBI好趁机做些布置。   北木朝生不打算干预他们的行动,所以主动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莱伊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征求了北木朝生的意见后,开车来到一家咖啡店。   刚从咖啡店出来不久的北木朝生:……   好在不是同一家,不然他真以为莱伊知道了什么。   莱伊点了冰美式,顺便把北木朝生的冰拿铁改成热的。   而且他理由充分:“你身体不好,还有两天要出任务,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这个任务最大的差错就是交给了三个卧底!   北木朝生闭了闭眼,掩饰般地端起咖啡。   味道出乎意料地好。   “这里平时生意不错,今天是工作日,人少一些。”莱伊道。   “你还会来咖啡店。”北木朝生眨了眨眼。   莱伊抬眸看他,嗓音低沉地问:“在你印象里,我会去哪?”   “酒吧之类的。”北木朝生秒答。   莱伊没有否认:“这里是别人告诉我的。”   他平日确实很少来咖啡店。   北木朝生弯起眼,虽然没说话,但眉眼间写满了“我就说嘛”,像只得意翘起尾巴的猫。   莱伊正要开口,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大门被轰然打开,门口的风铃碰撞在一起发出急促的叮铃声。   北木朝生看到莱伊身上的肌肉一瞬间绷紧了。   进来的是几个孩子,十几岁的样子,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冲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人像是想拦住她。   可惜没拦住,他们被关上的门打了下,动作顿了顿,只能看女生一溜烟冲进咖啡厅,然后左右看看,直接扑到了北木朝生那。   “这个就是我的男朋友!”她大声道。   赶过来的几个人和北木朝生一起沉默。   女生抱住北木朝生的手臂,甜蜜地道:“他们总缠着我说我撒谎,你快告诉他们我才没说谎话。”   平心而论,这个女孩子长得清秀可人,但再怎么说她也是个未成年,而且是不熟悉的陌生异性。   北木朝生双眼放空,整个人都僵住了。   莱伊见他的样子就知道这女孩子在瞎说,皱着眉头起身,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开:“离他远点。”   他的话和另一个声音重合:“怎么可能,他也有男朋友。”   是工藤新一。   大概是信息量大了,在场的其他人眼睛忍不住在北木朝生和莱伊身上扫来扫去。   北木朝生呼吸逐渐停止。   莱伊眉头紧锁,他反手拿起桌上的鸭舌帽戴在北木朝生头上,帽檐下压,挡住周围的目光,又堵在几人中间。   身材高大健壮还冷着脸的男性带来的压迫感让几个孩子瞬间噤声。   本来因为他们吵闹,想来阻止的店家也停住脚步。   北木朝生舒服了些,他躲在莱伊身后悄悄探头,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还能突然多个女朋友出来,他就算要对未成年下手,目标也是那面站着的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被莱伊的目光看得一惊,意识到这是个危险人物,下意识把其他人挡在身后,还把那个像是不死心,总往北木朝生那面望的女生拽了回来:“渡边同学,不要再说谎了,北木先生根本就不认识你。”   莱伊微微低头,问北木朝生:“你认识这个小子?”   “前两天和绿川出来的时候碰到过。”北木朝生道,为自己的未来攻略对象说了句好话,“他是个很厉害的侦探。”   因为人多,所以他是打字说的,工藤新一明显是听见了,尽管没说话,好感度却噌的涨到了15点。   意识到工藤新一和自己随机挑选的“男友”认识,渡边美树只能认栽,她抱起手臂一言不发,摆明了拒不合作。   总是在咖啡店站着也不好,四个孩子便挤挤攘攘你推我挤地在一张桌子坐下,各点了一杯咖啡。   他们选了北木朝生后面的座位。   虽然还是离得有些近,但至少注意点不在北木朝生身上,这让他很是松了口气。   工藤新一走过来,和他搭话:“抱歉,刚刚把你卷进来。”   北木朝生摇头,打字:“没事。”   他稍微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在喝咖啡,这时候的北木朝生没戴口罩,鸭舌帽被他轻轻抬起,露出双晶亮剔透的粉眸。   工藤新一被那双宝石般的眸子晃了下,定定心神才道:“有一个同学委托我调查渡边同学,就是刚才抱住你的女生。”   他皱起眉,手摸着下巴,尽管眉眼青涩,看起来已经有侦探的气势:“委托人说渡边同学杀了她的男朋友,不过根据目前的调查情况看,应该是假的,但这件事中确实有疑点。”   肯定有疑点,不然干嘛冲过来就对着他喊男朋友,差点把北木朝生的魂儿都吓掉。   他看了眼莱伊,又看看工藤新一。   反正今天莱伊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他刷一刷在工藤新一这里的存在感应该没问题。   “我能旁听吗?”他打字问。   工藤新一想了想:“我去问一下委托人。”   他回后面那桌和人说话,莱伊就压低声音问北木朝生:“你好像很喜欢他。”   感觉这不是平时北木朝生会凑的热闹。   “工藤君很厉害。”北木朝生打字:“看他破案很有趣。”   莱伊的目光落在工藤新一身上,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又想不起这份熟悉感源于何处,只能暂时记在心里。   他转而问:“我听他说你有男朋友。”   到底还是问了!   北木朝生目光飘忽了一下:“是工藤君误会了我和苏格兰的关系。”   莱伊哦了声,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现在同性相恋并不常见,更别提那个侦探小子的推理能力不错,不会随意将两个人的关系误会成情侣。   也就是说,他肯定是看到了北木朝生与苏格兰的某些举动,才产生了那种误会。   看来苏格兰也没有表面那么“纯良”,说是将北木朝生当孩子,指不定也有点别的想法。   莱伊压低声音朝他笑道:“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他伸手轻轻勾了一下北木朝生放在桌面的手指。   北木朝生:!   刚转过来就看到这一幕的工藤新一:!!!   等等,北木朝生的男友不是上次超市里那个吗,现在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对北木朝生道:“三池同学同意了。”   他们拼了个桌。   工藤新一顺便给北木朝生讲了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虽然现在只有14岁,但在学校里已经小有名气,偶尔会有同学委托他调查,今天这件事就是比他大一届的高一学姐三池秋找到他,说同班同学渡边美树杀了自己的男友。   三池秋和渡边美树是好朋友,渡边美树经常在班级里说自己有一个只大她几岁的哥哥,人长得帅气又性格温柔,非常宠她,这让三池秋十分好奇,总想看看好友口中的兄长到底有多好。   渡边美树经不住她恳求,终于约了自己的兄长渡边俊介和三池秋见面,不料三池秋对其一见钟情,二人发展成了情侣关系。   “俊介三天前突然和我说分手,我看他进了渡边家后,再也没有出来,去他的学校找他,所有人都说不认识,就连渡边先生都说自己只有美树一个独生女。”三池秋道,她是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此刻正盯着渡边美树:“前段时间美树一直在看什么巫术网站,说不定就是她让俊介消失了!”   不论是起因还是结果,听着都特别不靠谱。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让人消失,连存在感都被抹除的巫术。”工藤新一道,他这半天除了追着渡边美树跑外,还去问了他们的同学以及渡边家的人,确定三池秋说的都是真话,心里也有了一个猜想。   只是这猜想可能会让三池秋无法接受,所以他便先铺垫问:“按照你所说,渡边同学的哥哥十分宠她,她为什么要杀了对方?”   “因为美树嫉妒我们之间的感情。”三池秋道,她语气肯定:“我和俊介约会的时候她从不加入,肯定是觉得我们在一起后忽略了她。”   工藤新一便道:“也就是说,你从未看到他们同时出现?”   渡边美树突然打断他们的对话,坐在那抠着美甲:“我都说了我有男友,怎么可能会嫉妒你们的感情,哥哥只是不喜欢你了,所以才假装消失,不想和你见面。”   “俊介怎么会不喜欢我,我们分手前还接吻了!”三池秋提高音量。   现在的未成年都发展这么快吗?   北木朝生在一旁瞪大双眼,下意识伸手摸了下唇。   想起莱伊在车上盯着他的目光,他又有些慌乱,小心瞥了眼莱伊,就见对方正凝视着他,见他看来,忽地伸手,用拇指在他嘴边轻轻一擦。   北木朝生的耳朵红得滴血,他猛地把头扭开。   “喂你们两个!”三池秋瞪向他们:“能不能不要在别人说悲惨事情的时候亲亲我我,有男朋友了不起啊,你们在炫耀自己感情好吗?”   战火突然烧到自己身上,北木朝生有些无措。   他微微睁圆了眼,往后仰了仰,像是被突然的响声惊吓到一般,仿佛再说他一个字,他就会夺门而逃。   他长相实在出众,生气的三池秋也不由收敛几分,她硬邦邦地道:“你管管你的男朋友。”   北木朝生正想打字否认这个关系,莱伊忽的抓住了他拿着手机的手,低沉道:“抱歉。”   工藤新一:!   什么,这个果然也是北木朝生的男友?   没想到他看起来内向柔弱,感情方面却这么生猛。   无论是这个人还是上一个,看着都勤于锻炼,而且气质危险,如果翻车了……很难想象是何种惨案! 第36章   虽然很想问为什么莱伊要认下这个称呼,但鉴于三池秋正激动着,他也不好再扯开话题,只好沉默地听他们继续说。   工藤新一重复了他的问题:“所以,渡边美树和渡边俊介从未同时出现。”   三池秋想了想:“没错,第一次见面时,美树也说她有事没来。”   工藤新一了然,又问:“既然是情侣,那渡边俊介的合照你应该有吧?”   “当然。”三池秋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照片递给他们看。   北木朝生过去瞅了一眼,神色间就有几分微妙。   渡边俊介反戴着一个鸭舌帽,肤色略暗,和渡边美树长相有七分相似。   若说不同点,大概渡边俊介的五官看上去更立体些,眉毛浓密,看起来多了几分英气。   若说是兄妹,长相相似倒也正常,可渡边俊介身高只比渡边美树高了八公分,身形也不算壮硕……   北木朝生都看出不对劲了,他看看那照片,再看看渡边美树,悄悄打字问莱伊:“这是一个人吧?”   莱伊:……   今天带北木朝生出来兜风,确实是想引开对方的注意力,但也是想借此增进二人感情,没想到会卷进小孩子之间的感情纠纷。   工藤新一也说了:“根本就没有渡边俊介这个人,是渡边美树编造了一个兄长,无法自圆其说,只能假扮对方。”   他指出其中漏洞:“长发可以固定在帽子中,八公分的身高差距用增高鞋能做到,体型差也不算大,加垫肩和填充物便可以。”   渡边美树一言不发,继续抠自己的美甲。   她那美甲上镶了珠子,可能是心里焦虑,下手重了,竟然将那美甲片整个抠了下来。   ——这是可拆卸的美甲贴片!   三池秋本来愣愣地坐在那,像是不接受事实,见渡边美树这样,反而像想通一般,又露出生动的表情:“美树,真的是你假扮俊介来骗我?”   渡边美树这才道:“是。”   她抬起头,还挺理直气壮:“我只是想要一个兄长而已,是你非要见他的,如果我说那都是编出来的,别人会怎么看我。”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和我恋爱?”三池秋一拍桌子。   “是你死缠烂打。”渡边美树哼了声,耳朵尖还有点红:“本来想着随便骗骗你就算了,结果你每次见面,总想……”   三池秋震惊地瞪大眼:“你的意思是,你匆忙和我分手,是因为我亲了你?”   “那不然呢!”渡边美树提高音量。   啊这……   事情的突然展开让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在那吵了起来,三池秋在那说自己恋爱时为她花费的心神,渡边美树就说自己一直装成温润有礼的样子也很累。   在几人犹豫着要不要劝架的时候,三池秋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渡边美树的手,恶狠狠道:“亲都亲过了,就算你是女的也要和我谈恋爱!”   渡边美树抽回手,一脸震惊:“你脑子没问题吧?”   “他们两个男的能谈,我们也能。”三池秋指着北木朝生和莱伊道。   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反驳,渡边美树扭头跑出咖啡店,三池秋也紧紧追了上去,两个人一眨眼就都没影了。   北木朝生默默扭头看向莱伊,目光中充满他教坏小孩子的谴责,莱伊目视前方,假装没有看到。   和他们一起来的另一个共友此刻看上去有些尴尬:“我去追她们。”   现场只剩了工藤新一。   北木朝生和他对视片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会是这种事。”   北木朝生打字:“没有人死掉,是好事。”   工藤新一笑起来:“你说得对。”   他有些犹豫地看了眼莱伊,有心想和北木朝生说点什么,但还是放弃了。   倒是北木朝生又问他:“今天工作日,你们不上学吗?”   怎么能突然跑出来搞这种神奇的感情纠纷?   工藤新一习以为常道:“之前学校里冲进一个持刀随机伤人的,干脆放假一天。”   北木朝生:?   他凝视着工藤新一完全没有变化的神色,肃然起敬。   看来他对米花町的认识还不全面。   “你们在约会吗?”工藤新一问,不等北木朝生回应,就又委婉道:“还是小心别被看到,毕竟这个事不太好。”   乍一听好像在说现在同性约会不常见,但北木朝生知道他在说什么,试图辩解:“绿川不是我的男友。”   他手速飞快:“那天在超市,只是我在恶作剧,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   工藤新一:……   他目光往莱伊那瞟了一下,也不知道信了没,但顺着北木朝生的话点头:“原来是这样。”   虽然他们举止亲密,称呼亲昵,但在另一个男友面前,肯定都是朋友。   工藤新一看着莱伊手臂上的肌肉,对北木朝生发射了一个“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眼光。   北木朝生:……   他看出工藤新一的意思,满心绝望。   小侦探,能不能用你绝佳的推理能力往正常方向想一想!   不愿意给未来的攻略对象留下他脚踏两条船的印象,北木朝生决定从莱伊这面解释,毕竟莱伊也不是他的男友。   结果他刚想打字,工藤新一那面就接到了电话,他朝北木朝生歉意地笑了笑,走到稍远些接通,又好像信号不太好的样子,出了咖啡店。   北木朝生这时候就转向莱伊,嘀嘀咕咕地埋怨他:“你干嘛做出那种暗示性的动作,让他们误会?”   莱伊平静道:“我不想让苏格兰抢先一步。”   他声音淡定从容,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用舆论确认自己的地位也是一种方式。”   北木朝生歪头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莱伊在说苏格兰是故意让工藤新一误认他们关系的。   可是工藤新一会误会,完全是因为北木朝生自己的举动,而且苏格兰分明就对他一点恋爱的意思都没有,完全是在玩养成。   他这么说了,莱伊却道:“如果苏格兰不想被误会,以他的能力,有无数种方法解开误会,可他什么都没说,还故意将误会加重了。”   莱伊缓声道:“就像我刚才做的那样。”   他伸手摁在北木朝生的肩膀上,像是想要将对方揽入怀中,却没有施加力道,只是虚虚地搭在上面,低低地说:“朝生,我并非想利用舆论对你做什么,只是想让你明白苏格兰的意图。”   北木朝生迷茫地眨了眨眼。   虽然莱伊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让人信服,可他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又不是别人说什么都会信的小傻子,苏格兰平时如何对他,他还是感觉得到的。   也许苏格兰对他有利用,但这三个卧底哪个敢说自己是完全真心,就现在搭着他肩膀的莱伊,好感度是其中最低的呢。   他正衡量着,忽的咖啡店门口风铃又响。   本以为进来的是打完电话的工藤新一,可来人脚步声稳重又轻而快,猫一般几步走到身旁。   咖啡店的座椅是软沙发,中间和两边都没有扶手,北木朝生此刻又是侧身面对莱伊,来人直接从背后环住他。   苏格兰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隔着一道门都能听到你在说我坏话。”   狙击手的耳力这么好吗?   北木朝生还在想些有的没的,又听苏格兰笑里藏刀地开口:“虽然说追求各凭本事,但背后诋毁别人可就是小人行径了,莱伊。”   他慢条斯理:“虽然我们目的一致,可毕竟是队友,我想那位也不想看我们因为感情原因闹到这样。”   北木朝生:“啊?”   苏格兰在说什么?   什么叫追求各凭本事,什么叫目的一致,什么叫感情问题?   他整个人呆滞住,但莱伊反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沉稳道:“到底是诋毁还是说出实情,我想你很清楚。”   北木朝生感觉苏格兰抱着他的手紧了紧,语气也带上几分冷意:“既然你一定要说清楚,那就让朝生来决断。”   北木朝生:?   怎么话题又转回来了?   他努力转动脑筋,先回身让苏格兰坐下:“等等,让我理一理。”   “你刚刚和莱伊说的那些话,难道你也想追我?”他问。   苏格兰却否认:“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意思。”   北木朝生糊涂了:“啊?”   苏格兰叹气:“刚刚听莱伊这么说我,解释时有些心急,话没有说清楚,我只是认为莱伊追求你,想要排除情敌很正常,却不能坏了队里的情谊。”   “我们的工作需要队友之间的信任。”他点到即止,又耸肩:“至于目的一致,不论是追求还是别的什么,我们都是想和你友好相处。”   这好像也说得通。   北木朝生挠了挠头,差点被这两个人转晕。   不过他还是倾向于相信苏格兰,毕竟公开说也就算了,私底下苏格兰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平时的举止也像是把他当孩子看,没有丝毫的逾越。   没道理突然就要追求他。   至于超市那次,北木朝生仔细想了想当时的情形:“当时我们被警方列为嫌疑人,后来关注点也不在我们身上,确实没有向陌生人解释这种小误会的必要。”   莱伊眉梢微微下压。   看来北木朝生目前确实对苏格兰好感更高。   不过……隔着一扇紧闭的门,他们又和门并不接近,再好的耳力也没办法把话听得这么清楚。   联想到刚刚工藤新一说信号不好,莱伊的眸色猛地深了下去。   难道苏格兰在北木朝生身上装了窃听器?   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但现在已经无法查证,苏格兰刚刚拥抱住北木朝生,应该就是在回收窃听器。   看来他之前同样被苏格兰的态度骗得放松了警惕,这点倒是很难指责北木朝生。   工藤新一打完电话,正要回来告别,忽的发现桌前多了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上次超市见到的那个名叫绿川的男人。   难道是翻车?   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而且他看着,那两个男人确实争锋相对,气氛极其不友好,北木朝生夹在中间像个小可怜。   工藤新一:……   他很想转头就走,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去:“……我有事要先走了。”   好在几个人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北木朝生用手机和他客套:“你去忙吧。”   抱着见死不救的愧疚感,工藤新一把他们那桌的钱也一起付了。   也不是说不讲义气,但既然做了这种事,被人发现后承担后果也是应当的,而且这种事单纯救一次没有用,还是得从源头解决问题——比如那两个似乎发现了对方的男友。   希望北木朝生能处理好这段感情纠纷。   ……今天遇到的感情纠纷可真不少。   北木朝生看工藤新一的神色,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不由对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感到绝望。   看来这个未来的攻略对象暂时是没戏了。   “你下午有别的安排吗?”苏格兰问。   北木朝生摇头,他便笑道:“那能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莱伊插话,神色冷凝:“凡事要讲先来后到。”   “你已经占了朝生一上午。”苏格兰笑容不变:“下午让给我又何妨。”   “感情一事可让不得。”莱伊道。   他和苏格兰对视片刻,同时去看北木朝生,似乎是想让他决定下午和谁在一起。   明明苏格兰并不打算追求他,这两个人之间的气势却依旧这样争锋相对,北木朝生可不敢犯昨天的错,让几个人一起行动。   那样糟糕的气氛只可能持续,甚至愈演愈烈。   他左看看右看看,好像选谁都会得罪另一个人,干脆摆烂:“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回别墅睡觉。”   他起身,又扬起下巴,对苏格兰和莱伊道:“我们以后还要搭档很长时间,不要闹成这样,你们平时都很沉稳,现在怎么连波本都比不上了。”   没错,北木朝生的计策就是摆烂加祸水东引,莱伊和苏格兰以后肯定是他的长期队友,好感高但讨人厌的波本就不一定了,让大家一致对外,有利于消解内部矛盾。   北木朝生觉得想出这个办法的自己非常聪明。   他向来讨厌波本,这时候主动提他,这点小心思一下便被另外两人看穿。   莱伊被他的这点小聪明可爱到,嘴角微弯:“你说得对,我们不应该搞僵关系,那我陪你回别墅。”   苏格兰倒是无奈,他看了眼北木朝生,又忍不住疑心好友到底能不能哄好对方,怎么现在看着这么不靠谱呢! 第37章   最后三个人确实是回了别墅,但北木朝生没能如愿睡觉,而是被两个人抓去了训练场。   看来他们两个的目标确实很一致,都不想让他今天闲着。   北木朝生歇了好几天没锻炼,确实有那么点良心不安,便从了他们。   恢复性锻炼强度不大,但北木朝生还是气喘吁吁,额前发丝被汗水凝成几缕。   莱伊手腕上还缠着绷带,北木朝生一开始还担心受着伤对打会不会加重,后来发现莱伊对付他基本用不上左手。   因为之后要潜入,所以这次莱伊和苏格兰着重给他补习了潜入的技巧。   这一练就是一下午,北木朝生勉强掌握了快走不发声的能力。   技巧在于下脚要轻,肌肉绷紧,脚跟着地,脚掌落地前与地面留有足够的缓冲空间,如果不甚熟练,那要穿一双软底的鞋,或者干脆只穿袜子。   好在北木朝生的鞋都比较软,倒不必另买,他练了半天后去基地自带的沐浴处洗了个澡。   有一说一,组织的福利待遇是很不错的,这种基地中不论是训练体能还是训练狙击能力,都有足够适合的地方,甚至其中还会有洗澡换衣服的地方。   不过很少有人使用。   这倒是便宜了北木朝生,他快速将汗意冲掉,又换上自带的衣服,吹干了头发,整个人重新变得清爽干净。   他穿过走廊,本来想去找在外面等自己的莱伊和苏格兰,不料竟然看到从另一边走来的琴酒。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琴酒了,对方似乎毫无变化,依旧是黑色的长风衣,分毫不受转暖的气温影响。   北木朝生本来想出去和他打招呼,忽的灵机一动,想要试试今天学的无声走路效果如何。   他蹑手蹑脚地跟在琴酒身后,又不敢贸然抱上去。   琴酒那反射性的反击他见识过,从那以后牢牢记住不要从背后碰一个杀手。   北木朝生跟了一段路,见琴酒一直向前走,仿佛没发现自己的样子,又是惊讶又是有几分飘飘然。   他就说他学潜行很有天赋嘛。   这份骄傲在两秒后被人掐灭。   琴酒没有征兆地停下脚步,闪电般回身抓住北木朝生的肩膀,眼睛微微眯起:“萨格利,你想做什么?”   北木朝生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钳制住,他下意识就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我就是想和大哥打个招呼。”   说完,他小声补充:“顺便看看我的潜行练得怎么样。”   琴酒冷笑了一声:“你刚刚在潜行?”   他捏住北木朝生的下巴,鼻尖微动:“隔着半个基地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香气,怎么,想事先给警卫们一个犯罪预告?”   琴酒大哥怎么都学会阴阳怪气了!   北木朝生苦着脸,抬起手臂在自己身上好一顿嗅闻,喃喃自语:“味道有这么大吗?肯定是基地里的沐浴露太香了!”   其实基地中的所有洗漱用品都是无香型。   琴酒松开掐住他下巴的手,冷淡问:“我记得你有任务。”   “任务的前半段准备已经完成。”北木朝生下意识朝他汇报工作进度:“根据搜查到的信息,我们打算趁后天日野药物集团召开记者招待会时,混入大楼,盗走底层的资料。”   他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带着两个队友在基地训练场“无所事事”,连忙又补充道:“现在是潜入前的准备,这些都是波本在做的。”   琴酒眸色微深:“波本?”   “对,琴酒大哥你上次不是说让我离他远点。”北木朝生握拳:“所以我在排挤他,把所有脏活累活都丢给他做,说不定他待不下去,自己就退队了。”   琴酒:……   他的脸上写着大写的无语。   他伸手在北木朝生的额头狠狠戳了一下,硬着语气:“蠢货。”   把重要关节点的任务交给仇人,真不怕对方在里面做手脚,直接把他送走。   北木朝生啪的一下捂住脑袋,委委屈屈看他:“干嘛骂我?”   “我看你是被恋爱游戏玩坏了脑子。”琴酒不但骂了一句,还骂了第二句,尤其是看到北木朝生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白皙的肌肤上有两处明显的红印——是他刚刚掐的。   即使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依旧能在上面留下一时半会儿难以消除的痕迹。   而眼前这个人跟在身边两个月,却好似没有半分长进,难不成他在其他人面前,也只会仰着头露出这样的表情,请求他们放他一马?   莫名的怒火上涌,又被琴酒迅速压下,在意识到北木朝生的存在开始干扰他的心绪后,琴酒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他没再说话,抽回手转身大步离去,翻涌的黑色风衣每个飘扬的角度都写满拒绝交流。   北木朝生嘴巴微张,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被大哥抛弃。   但琴酒大哥现在明显心情不好,他就算追上去也只会挨骂,还不如假装去做任务,说不定能让对方心情好点。   他也转身,往和琴酒完全相反的,出口的方向走去。   莱伊和苏格兰早在那等了一段时间了,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北木朝生洗澡的速度慢,但看到他下巴上的红印,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谁干的?”莱伊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抚摸过那两道印子。   看红印上的纹路,似乎是皮手套。   北木朝生毫不在意地道:“刚刚在路上碰到琴酒大哥了。”   不但不在意琴酒在他脸上留下的这两道印子,还颇为沮丧地道:“我本来想潜行跟在大哥后面,结果他一下子就发现了我,还说我身上的香气能传半个基地。”   他求证似的问:“我现在身上真的很香吗?”   苏格兰不着痕迹地将莱伊往旁边一挤,两人并排站在北木朝生身前,一个靠左一个靠右。   苏格兰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脸上隐约露出些迟疑,但尽责安慰:“虽然确实有些香气,只是不仔细闻便无法发觉,传半个基地是琴酒夸张了。”   莱伊倒是冷笑:“那家伙确实像狗一样,嗅觉灵敏。”   听起来,莱伊并不喜欢琴酒。   但这也正常,毕竟莱伊是FBI,是琴酒想除掉的“老鼠”。   不过就算是组织里的人,也没几个对琴酒有好感的。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混黑的,都不希望有一个冷漠危险的工作狂上司。   但北木朝生对琴酒的观感没那么差,他辩解:“因为我惹大哥生气了,大哥才会用力的。”   “惹琴酒生气?”莱伊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他以为我在做任务期间摸鱼,我说波本去干活,他就生气了。”北木朝生眨巴眨巴眼:“难道大哥不喜欢队内排挤别人,觉得影响队伍和谐?”   莱伊&苏格兰:……   他们脸上同步地浮现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你和波本关系不好。”莱伊指出这一点:“将准备阶段完全交给一个关系糟糕的人手中,很可能会为你带来生命危险。”   北木朝生歪头:“所以琴酒大哥生气我给了波本害我的机会?”   “不,他气的是你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可能性。”苏格兰道,他伸手摸了下北木朝生刚刚洗完,吹得蓬松柔软的头发:“当然,波本不会害你。”   北木朝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又点头:“我知道波本不会害我。”   他眼睛轻轻弯起:“虽然我不喜欢波本,不过他应该不讨厌我。”   苏格兰眉梢一挑,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想的,状似不经意地打探:“我还以为你觉得他讨厌你。”   毕竟北木朝生总说波本耍他。   “他以前确实讨厌我,现在倒是好多了。”北木朝生耿直得到:“毕竟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即使那个人长得再好看,你也不会想睡他。”   苏格兰:……?   莱伊的目光也隐约震了下。   在某种程度上,北木朝生也算是语出惊人。   他没发现自己这一句话给另外两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惊,语气自然地举了个例子:“就像琴酒大哥,他长得也很好看,你们会想睡他吗?”   一句话创飞两个人。   苏格兰默然,他凝视北木朝生两秒,见对方又想开口,从口袋中掏出一颗巧克力,用平生最快的手速打开包装,塞到北木朝生嘴里:“刚运动完,补充糖分。”   北木朝生到嘴边的话被连着巧克力一起塞了回去。   他美滋滋地嚼着巧克力,没了再开口的意思。   莱伊艰难地把某些画面从脑海中挥散,但也因此搞懂了北木朝生的逻辑。   他还举一反三:“所以,即使波本喜欢你,在你讨厌他的时候,也不会想要和他发展进一步的关系。”   北木朝生连连点头。   做那些亲密的事,自然是要对一起的人有好感,才能够接受,不然就算容貌身材再好,也只会觉得厌恶。   苏格兰继续沉默。   这个观念是对的,但是他瞧着莱伊的进度突飞猛进,而好友在北木朝生那还是个“讨厌的小黑脸”,就感到有几分不安。   人家莱伊都知道抽空来找北木朝生兜风,zero还以工作为重,非要自己去布置。 第38章   晚上的时候,波本带了记者证和研究员的通行id卡回来。   他总觉得别墅里气氛和走前不太一样,比如说莱伊看着更气定神闲,苏格兰则偶尔陷入沉思,似乎在想什么疑难问题。   他传递一个疑问的眼神,苏格兰却像是没看到一般,默默扭开头看向了北木朝生。   嗯?   他就一天不在,北木朝生又偷偷给好友灌迷魂汤了?   波本狐疑的目光在他们几个人身上转来转去,然后听北木朝生悄悄问苏格兰:“我身上的香味是不是之前身体乳的味道?为了潜入做准备的话今天和明天是不是不能涂?”   波本:?   什么身体乳,北木朝生让苏格兰给他涂身体乳了?   他不由自主地往那面多走了一步,便见北木朝生嗖的一下看过来,满脸警觉。   有什么是苏格兰能听但他听不得的?   波本皱眉盯着他们。   苏格兰在旁边看他们互动,陷入思索,被北木朝生扯了下衣袖,才回神。   他摇头:“不是身体乳的味道,但这两天确实不要用这种能留下气味的东西。”   北木朝生有些困惑地蹙起细眉,眼睛里都是问号:“不是身体乳会是什么?”   还能是他的体香不成,可从来没听过有人这么说。   苏格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日常生活中也会沾染到其他气味,没有特殊情况,不必在意气息的来源。”   北木朝生一副受教的模样。   “在需要潜入时,最好用特制的消毒水完全消除身上的所有气味,这个消除气味并非指没有味道,而是要防止别人依靠气味认出你。”苏格兰又多说了一句。   说完他眉心一跳,不知道教北木朝生这些到底对不对。   他忍不住去看北木朝生的神色。   因为和他们很熟悉,北木朝生在别墅时通常不会遮挡脸部,就连家居服都是稍微宽松的款式,不会像平日出门那样几乎将所有肌肤遮得严严实实。   他看到北木朝生微微歪过头,粉眸映着灯光,又亮又圆,透出股懵懂的无辜来。   若是先看到这张脸,大概很少有人能将其当做危险的犯罪分子。   “这点倒是第一次听说。”北木朝生慢吞吞道:“不过我应该用不上。”   他朝苏格兰笑起来,眉眼弯弯:“我可是文职人员,除了这次的特殊情况外,大部分都是在幕后的。”   除了某些不怀好意的小黑脸,很少有人会推他出去干活。   苏格兰也跟着弯起唇:“你说得对。”   结果北木朝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的问:“你明天有空吗?”   苏格兰迟疑了一瞬,还是点头:“暂时没有事。”   ——潜入的前期准备已经由波本做好了。   “那明天陪我出去玩吧。”北木朝生笑着道。   这是他突发奇想。   知道苏格兰是警察后,最开始怀疑他以人命取乐的误会解开,除了对方把他当小孩看以及是个卧底外,苏格兰几乎毫无缺点。   性格温和,体贴耐心,做饭超级好吃,长相英俊,作为狙击手,他的身材也是一级棒。   而且现在苏格兰把他当小孩子,反而没有非要恋爱的苦恼,一起出去玩也不会感到尴尬,还能顺便看看能否扭转对方的观念。   不抱期待的话,最后失败也不会感到失落。   苏格兰不知道北木朝生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他短暂地迟疑后,并没有将自己脑海内闪过的诸多猜疑表现出来,而是温和地说了声好。   不怪他猜疑,毕竟今天他干了不少“坏事”,最大的那件就是给北木朝生身上偷偷贴了窃听器。   知道对方很可能是去和自己的同期见面,怎么也放心不下。   听到了一些稍显玄幻的事,北木朝生又表现得不想将那两个人牵扯进来,这堪称满分表现,让苏格兰稍微感到了愧疚。   不过北木朝生身上的问题没抓到,倒是意外抓到莱伊在后面偷偷说他们坏话,加深了一些对组织成员的刻板印象。   苏格兰想到这里,又悄声问:“我们明天去哪里?你想让莱伊跟着吗?”   北木朝生连连摇头:“我们偷偷走。”   他说完,又有些困扰:“我也不知道哪里好玩,等下我查查旅游攻略。”   身为东京本地人,出去玩居然还要查旅游攻略?   苏格兰大为震感。   难道北木朝生就像现在这样,没事的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导致根本不了解住了这么多年的城市?   他的心中滑过淡淡的怜惜。   和苏格兰敲定了出去玩这件事,再看看依旧在不远处徘徊的波本,北木朝生又道:“也不要让波本知道,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破坏的。”   “……应该不至于。”苏格兰试图挽救好友的形象,但想想对方做过的事,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只能转移话题:“今晚别太晚睡,我们明天需要早些起床。”   北木朝生比了个明白的手势。   现在已经过了最佳的赏樱季节,所以那些推荐来赏樱的公园可以划掉,北木朝生翻了一个小时的攻略,睡下的时候还在列路线。   作为一个知道世界上有恶灵之类玄幻生物的超能力者,尽管目前的世界可能没有这些东西,但北木朝生还是想去据说很灵的明治神宫求几张能带来好运的御守。   毕竟他现在做着这种危险工作,但保命能力只有两分钟,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凑齐换下个三分钟的能量。   然而,这个小小的愿望被琴酒打破了。   来自大哥的任务让北木朝生无法拒绝,只能拎着电话小声抱怨:“可是我今天有事诶。”   他嘀咕:“而且明天就要出任务了,是很重要的任务!”   琴酒问他:“你今天准备去哪儿?”   北木朝生答道:“和苏格兰一起去为任务的成功添砖加瓦。”   “嗯?”琴酒不耐地冷哼。   “去明治神宫求御守,保佑任务不要出差错。”北木朝生用自己平生最快的语速秃噜完前半句话。   琴酒沉默了一会儿,给他发了第二条任务短信,竟是又加了个任务给他:“滚去做任务。”   北木朝生悲伤得靠在苏格兰身上:“琴酒大哥自己天天内卷加班,还要拉着我们一起。”   这任务一看就不是让他自己做,一个是去交易地点和某个公司的人一手交钱一手毁掉贪污资料,一个直接就是狙击任务。   苏格兰查看了任务短信,安慰他:“没关系,这两个任务的时间都比较早,做完再去也来得及。”   说罢,他再仔细看了一遍任务地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第一个任务地点没什么可说的,是组织喜欢的偏僻角落,但第二个,也就是琴酒打电话时发来的狙击任务,地点就在明治神宫附近。   虽然增加了任务,却也是默许北木朝生有些荒谬的举动。   北木朝生叹了口气,盯着任务看了几秒:“也不能不做……不能丢给莱伊和波本吗,他们一个情报人员一个狙击手,刚好可以一起。”   苏格兰想了想:“你可以打电话问问。”   北木朝生沉默一会儿,试探问:“你说波本会狙击吗?”   看出他想把两个任务全都扔给波本,苏格兰委婉道:“没听说他有这个技能。”   “算了,反正顺路。”北木朝生道。   主要他今早和苏格兰是背着其他人出来的,这时候很难解释,总不能说他要和苏格兰出去玩,所以把任务都丢给他们。   波本没关系,但莱伊还是他的暂定攻略人选,好感度不高也不算稳定,不能做这种事情惹人不快。   第一个任务没什么难度,把人约出来后,对方交了一箱子钱,北木朝生将存有贪污信息的u盘抛给对方,而后把钱放进指定位置等其他成员来取。   狙击任务要复杂很多,毕竟是大白天,苏格兰回别墅拿了装有狙击枪的贝斯包。   北木朝生当初说要学狙击,但他臂力一直没到能用手枪的要求,狙击枪就更不可能用了,所以他对狙击的所有了解来自于琴酒的几次狙击任务。   简单来说,他知道的唯一一条有关知识是寻找制高点。   “寻找高处是对的。”苏格兰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和他讲解:“除了注意高度,视野开阔性外,还要注意隐蔽性,以及确定这个地方能够及时撤离。”   北木朝生认同地点头:“如果被警察堵在上面就完了。”   他一时间忘了面前的人就是警察,感慨了一句:“我要是被警察抓住,还没有被救的可能性,大哥会毫不犹豫杀掉我的。”   他能成为组织手中锋利的刀,在对转朝向组织时,也能狠狠割掉它一大块肉。   以组织为重的top killer不会放任这种威胁存在。   苏格兰的表情凝重,却尽力弯起唇:“放心,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会拼尽全力救你的。”   北木朝生眨了下眼,睫毛忽闪忽闪的:“我也没那么容易被杀死啦。”   他语气轻快地将话题转移开:“狙击点选在这里吗?我看看任务目标。”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位议员,被组织拿到了贪污和其他事的把柄,要挟他要钱时,对方却头铁地讲价,甚至扬言要报警。   那就只能在他报警前送他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个任务估计一开始没打算分给北木朝生,不然不会给这么详细的资料,对方的行程图都查得一清二楚,甚至有大致的狙击范围,一看就是已经做了一半的。   议员要在这里做演讲,他知道自己得罪了组织,随身携带了不少黑衣壮汉保镖。   但演讲时肯定不能让他们把自己围起来,在狙击手眼里,简直到处都是破绽,毫无遮挡。   苏格兰已经调好角度,瞄准了议员的眉心。   他没有第一时间射击,而是在瞄准镜内仔细地打量着对方,将那张脸印入脑海中。   进入组织卧底,不可避免地要沾染鲜血,他在这时唯一能做的,只有记住这些人的面孔以及被迫开枪时的痛苦,防止将迈过那条线变成一种麻木的习惯。   北木朝生一直在看他,似乎察觉到苏格兰此刻心情不佳,假装好奇地道:“要不这次让我来吧。”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口罩挂在下巴上,能看到弯起的唇开开合合:“我还没用过狙击枪呢,感觉很有趣。”   见苏格兰没有动,他又故意道:“反正这次只是个警告,就算没打中,他也知道严重性了,不会随意供出组织的。”   苏格兰这才看向他,蓝色的兜帽垂落,嘴角弯起,海蓝色的眸子中却一片平静,毫无笑意:“萨格利,不要拿组织的任务开玩笑。”   说罢,他重新低下头,没有再过多犹豫,扣下了扳机。   与那声枪响一同响起的,是被炸上天的演讲台和议员。   北木朝生:!   他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到那面的黑烟,震惊地看向苏格兰:“你什么时候在这里按了炸弹?”   苏格兰:“……不是我。”   他脸色也有几分古怪。   那爆炸响起的太过巧合,甚至不知道他的子弹有没有打到议员身上。   但随着爆炸而来的是乌拉乌拉的警笛声,听起来数量不少。   “难道他早就报警了?”北木朝生脸色微变,下意识将口罩拉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警察。”   苏格兰也皱起眉,他快速将狙击枪拆卸,装进贝斯包的暗层,拉着北木朝生往下走,声音沉沉:“恐怕是巧合……先撤退。”   他们毕竟带着枪,即使那个议员死于爆炸,若他身上有弹孔或发现了子弹,那警察在详细搜查时有发现不对的可能。   然而,即使他们下决定极其果断,在下楼时,外面居然也有不少警察。   好消息,这些警察估计不是为了议员来的,可能他们在这里是因为炸弹或者别的事件。   坏消息,他们似乎发现有狙击手,所以在向符合狙击地点的位置聚拢靠近。   如果在这种地方被发现,有经验的警察会详查他的贝斯包。   苏格兰的面色沉了下来。   他快速闪过周围的建筑和地形,拉住北木朝生从后门钻出去。   苏格兰选择这栋大楼的原因,除了高度和角度适宜外,还因为这里的后门通往一条比较隐蔽的小巷,可以不被注意的离开。   只是如今警方已经有所戒备,就不能匆忙逃走,要想些别的法子才行。   他顺手将贝斯包放在一堆箱子后,攥着北木朝生手腕,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向前一步,将人压在墙上。   “冒犯了。”他轻声道,顺手拿下北木朝生的鸭舌帽,塞到他右手上:“自然些挡住我们的脸。”   北木朝生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苏格兰的一条腿强势插入他的□□,同时,对方一只手环住他腰,从衣摆处伸入,一只手绕过他的腿弯,将他对着小巷深处的左腿轻轻捞了起来。   这样北木朝生站不稳,便只能用手环住他的脖子保持平衡。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苏格兰的眼里带着几分歉意,但很快,他闭上了眼。   北木朝生:???   他没闭眼,甚至睁得更大了。   虽然没经历过这种事,可各种作品都会出现被迫用亲密躲避搜查的桥段,难道苏格兰想要亲他?   进展有些快,北木朝生抿起唇,脸颊边稍稍鼓起两块软肉。   和苏格兰的话,也不是不行。   他甚至稍稍有些期待,不知道接吻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像浏览器查到的那样奇妙梦幻。 第39章   尽管外面警笛声由远及近,在白天仍显昏暗的小巷中却弥漫着无法言说的旖旎氛围。   跑来搜查的警员探头进来。   爆炸的地方离这里直线距离有八百米,先前的爆炸声已经沉寂,现在只有警笛与人群的嘈杂声,这些声音在巷子深处显得是那么模糊。   警员走进来,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他还没有接近,便远远看到两道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这种小巷子中确实经常会有情侣偷偷亲热,可刚刚外面的爆炸声难道没有惊动他们吗?   警员再往前走几步,发现那两人真的投入忘我,尽管被压着的人手中的帽子挡住了他的视线,可这个距离已经能隐约听到交缠的水声。   还有娇气含糊的哼唧声,声音听着都是甜的,黏糊糊带着哭腔,小声说轻点。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来的恰好是个小警员,他一下子闹了个面红耳赤。   更别说上面的男人已经将手整个伸进了身下人的衣服中,两人贴在一起,亲密而急促,仿佛下一刻就要迫不及待地更深入地交流。   巷子里不算很黑,能看到他们周围只有杂物,警员强忍羞赧打量周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那两人的穿着打扮也非常普通,而且他耽搁这么一会儿,高大的男人好像马上就要开始脱衣服了。   警员扭头就走,生怕走晚了看到些不该看的。   脚步声远离,直至消失。   苏格兰这才站远了,但也没太远,因为北木朝生现在软成一滩,根本不能放手。   可以想象,只要他抽回手,面前的青年就会像没有骨头的面团似的顺着墙滑下去。   “你没事吧?”他轻声问,眼中映着北木朝生此刻的模样,眉头拧起,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头了。   可他只亲了亲北木朝生嘴角旁边的软肉。   那团因为抿唇而微微鼓起的软肉,娇嫩柔软,唇舌在上面滑过时,细腻温热,让人忍不住叼着细细品尝。   当然,苏格兰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躲避搜查,他知道这方法有些过分且老套,但这向来是个好用的方法。   人类会本能地回避亲密的戏码。   事实上,他们确实成功了,那个青涩的小警员都没敢走近叫他们一声,便仓皇逃出了巷子。   苏格兰在心中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狙击地点发现的人,就算在亲热也该分开问一问才是,若来的是他的几位同期,这次肯定不会如此轻易便被放过。   北木朝生眼中的潮湿还未褪去,他像是被吓傻了般,面上飞了一片淡淡的红晕,鼻尖也泛着红,唇被他自己咬的发白,留下深深的齿印,看着倒是真的像被人蹂躏过。   即使苏格兰已经退开,留给他足够的呼吸空间,也没有让他动弹一下。   苏格兰心想,这对于北木朝生似乎还太早了些。   他便伸手,用拇指轻轻撬开北木朝生的唇,哄着说:“结束了,别这么咬自己。”   北木朝生听话地张开嘴,但又下意识抿起,将他的手指也一起抿了进去,就好像含住了一样。   尽管对方又迅速张嘴吐出来,但苏格兰还是感觉到一种令他感到难以抑制的冲动。   难以抑制,但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勉强让自己平静下去。   他眸色深深,凝视着北木朝生。   对方眉眼间的青涩气息在此刻消散不少,不论是雾蒙蒙的双眼,眼尾的红晕,还是微微张开诱人深入的唇,都足以让任何人沉迷。   在这一刻,苏格兰意识到,他无法再把眼前的人当孩子看,这副容貌以及身体,都有了足够的资本诱他坠入其中。   他又向后迈了一步。   所幸北木朝生此刻终于缓了过来,他难以解释自己为什么被人亲了脸颊就成了这样,但决定把锅推给苏格兰放在他腰上的手。   事实上也确实有这个原因。   细腻柔软的皮肉第一次被人用这么缱绻的力道抚摸,那带着粗粒厚茧的指腹每滑动一下,他便跟着抖一下。   就算只是为了逼真,苏格兰碰的地方并不算多,北木朝生还是在这陌生的感觉下溃不成军。   至于脸颊上过于涩气的亲吻……   北木朝生后知后觉地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脸,控诉地睁大眼:“被吸肿了!”   苏格兰惊:“怎么会……”   他明明都没怎么用力。   但借着光,确实看到青年脸上红红的一块。   这样很难见人,苏格兰默不作声帮人戴上口罩和帽子,拎起贝斯包:“先离开这里。”   他脑子很乱,但这时候危险还没有完全散去,警察们随时可以回来检查。   好在撤退得很顺利,但这也已经过了半个下午,马上就要到四点了,明治神宫六点关门,他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明治神宫的幸运御守比较出名,来买的人蛮多的,好在现在并非假期,没到人山人海的地步,所以两个小时完全够用。   但排队的时候北木朝生和苏格兰都有些心不在焉,本来还算期待的游玩草草结束。   北木朝生本来想买5个御守,每人一个,但买前突然觉得这很像那种批发戒指的渣男行径,干脆就只买了两个。   他把两个都收了起来,就连一起去的苏格兰都不知道他想要将另一个御守送给谁。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回去的路上,苏格兰开着车,一边注意路况,一边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北木朝生。   对方没摘帽子和口罩,他什么都看不见,但能从有些耷拉的肩膀看出北木朝生此刻的心情不算好。   “抱歉。”苏格兰开口。   北木朝生像是被惊到一般,在座位上弹了一下,而后侧头,语气迷茫:“为什么要道歉?”   “刚刚我做的太过分了。”苏格兰说,他语气真诚:“我应该用其他的方法避开搜查,而不是那样做。”   北木朝生耳尖红起来,他又想到先前的感受,小巧的喉结滚动两下:“没事……我没生气。”   更何况,苏格兰做的比他想的收敛许多,对方只是吸了吸他的脸颊肉,虽然不知分寸给吸得有些肿。   想到这儿,北木朝生拉下口罩,用手机当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苏格兰确实没有很用力,那片红消了不少,只是依旧有些钝钝的痛。   “……回去擦些药膏,明早应该就能好。”苏格兰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对不起。”   这就是为不小心伤到他而道歉了。   “没关系。”北木朝生道,他用指尖小心地在那戳了戳,叹息一声:“你们力气都这么大,以后可怎么办。”   语气中明显的愁意让苏格兰的大脑停顿了一瞬,去理解他说的“以后”代表了什么。   应该不是他想的意思吧?   但不是的话,北木朝生又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想出来,又听北木朝生说:“你一直在那发呆,不会就是想和我道歉吧?”   苏格兰否认了:“我在思考一些事。”   他往北木朝生那瞥了一眼,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因为北木朝生的年龄,还有偶尔流露出稍显幼稚的行为,他确实一直将人当孩子看,可这些反而让他将某些翻涌的情绪当成了对孩子的怜惜。   今天决定用那种方式躲避搜查时,他没有想太多,只是下意识选择了最高效安全的方法,却让本就在某条线边缘徘徊的他彻底迈了过去。   北木朝生没有回避他的视线,而是突发奇想:“难道是在想我的事?”   青年兴致勃勃地开口:“刚刚摸我的时候,你也有反应吧。”   苏格兰:!   行驶中的车子代替他发出了惊恐的刹车声。   他嗓音发紧:“你说什么?”   北木朝生完全没发现不妥,还眨巴眼瞅他:“我感觉到了,当时咱们贴的那么紧……”   他话没说完,苏格兰就又踩下油门,推力让北木朝生一个后仰倒在椅子上,剩下的话也吞如肚子中。   苏格兰好像生气了。   北木朝生意识到这个问题,小心地去看对方的脸色。   苏格兰一向挂着笑,这大概是他的“组织面具”,看着好说话,可笑容不达眼底。   现在却连笑的弧度都没有了,唇角紧抿,海蓝色的眸子压抑着黑沉沉的怒意。   比上次北木朝生在别墅放飞自我,熬夜看剧,零食当饭吃被他当场抓包时还可怕。   但他这次也没干嘛啊。   北木朝生又困惑又委屈,因为不知道苏格兰的怒意来自何处,只能老实缩在副驾上,希望等下对方能轻点说他。   苏格兰这一脚油门踩得很猛,车子风驰电掣,却没有回别墅,而是开进了一处偏僻的树林。   此时已经六点多,天已经全黑,在这没有灯光的地方,只有车内的光亮着,让北木朝生感到有几分不妙。   苏格兰不会是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吧!   对他起反应是这么说不得的事情吗?   北木朝生警觉地缩在最边上,悄悄打开安全带,手也放在车门开关那。   苏格兰看他一眼,咔哒落锁,同时也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他把车子熄了火,朝北木朝生招手:“过来。”   过去哪里?   北木朝生谨慎地朝他那望望:“你不是要打我吧?”   苏格兰道:“不会打你。”   他说冷笑话:“我怕一不小心一拳把你打死。”   北木朝生沉默地看了眼苏格兰手臂上的肌肉,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他想了想,见苏格兰身上确实没有杀气,也不像是准备要打他的样子,便听话地从车子中间跨过去。   再怎么纤细,他也是个成年男性,两个男人面对面挤在不算宽敞的位置上,北木朝生只能大概和苏格兰空出一个半拳头的距离。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妙,扭身想回去,就被苏格兰抓住了手臂。   苏格兰轻叹一声:“这么乖?”   他的另一只手摁在北木朝生的后颈上,轻轻摩挲。   狭小的空间中,热度逐渐攀升,北木朝生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抓住苏格兰的手臂,唇嗫喏两下,只弱声叫:“苏格兰……”   因为姿势问题,他只能半跪着,被人一摁,便贴到了苏格兰身上。   他看不到苏格兰的脸,只能嗅到对方身上很淡的硝烟味,是先前开枪时沾染上的,这让气氛中增添了一分危险与紧张。   抓着他手臂的手放开了,旋即环住了他的腰。   北木朝生能感受到那只手在衣摆下方试探,不知何时就会从宽松的,毫不设防的衣服中伸入,肆意抚摸。   他有些可怜地又唤了声:“苏格兰。”   殊不知抱着他的人也不好过。   苏格兰先前就意识到北木朝生对他来说,确实有性吸引力,但他以为自己这次有心理准备,可以忍住。   但他高估了年轻人的身体。   这让他开口时,嗓音中都多了几分难耐的压抑:“你总是这样,朝生。”   怀中轻轻颤抖的人小声问:“什么?”   “你在谈论这些时过于大胆,仿佛什么都不在乎。”苏格兰贴近他耳边,轻声道:“但你又如此脆弱,被人抓住便无法反抗,只能颤抖着任人为所欲为。”   北木朝生抖的幅度小了些,他意识到了某些事,大着胆子问:“你想对我做那些事吗?”   说罢,整个人放松抵抗,顺着苏格兰的力道完全倒在他身上,用手紧紧抱住了他:“你的心跳很快,至少你没有把我的身体当小孩子。”   苏格兰圈着他的手臂骤然收紧,嗓音近乎沙哑,透着几分惊怒:“你在做什么?”   “我在用行动回答你。”北木朝生道,他的声音有些含糊:“我确实有些怕,这种事带来的感觉很陌生,也很难接受,但我不会因为你的威吓而放弃。”   “要谈恋爱,我不只是说说,这是我除了生命外最重要的事,不要低估我得到爱的决心。”   “但恋爱并非你做的这样,在还未确立关系前就……”苏格兰语气沉下,但他的话没有结束便被北木朝生打断。   “如果不这样……没有这张脸,又有谁会爱我。”北木朝生问,他听着苏格兰的心跳,平静地开口:“你也是因为我的容貌才被吸引。”   苏格兰低声地说:“不……”   “你一直把我当成孩子。”北木朝生说:“这是你说的,但你今天会这样,肯定是因为我的脸和身体。”   苏格兰的声音提了起来:“不!”   他终于完全放开北木朝生,双手摁着对方的肩膀将人推远了些,互相对视。   “我只是意识到,你确实不是孩子,你是一个成年人。”苏格兰道。   男人上挑的猫眼中压抑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最后他闭了闭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低声道:“也许我早就对你有好感,但因为年龄差而无法迈过这一步。”   他微微收紧握着北木朝生肩膀的手:“你愿意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吗?” 第40章   这是告白?   北木朝生微微睁大眼。   高兴,他自然是高兴的,毕竟苏格兰的好感度很高,如果他真的转变了观念,也许获得满值好感度的过程会比北木朝生想象的顺利些。   但这种场景下告白,北木朝生总觉得怪怪的。   他和苏格兰对视片刻,那双向来平静的眸子中,似乎深藏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与忧愁。   北木朝生明白了。   他笑了笑:“不要。”   苏格兰愣住了,他有些疑惑地问:“你不喜欢我吗?”   北木朝生歪了歪头:“喜欢啊,但是我觉得你不喜欢我。”   他们就像在说一段绕口令,不过苏格兰理解他的意思,反而更加困惑,并且直白地将疑问说出口:“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到这件事发生为止,你的态度还是把我当孩子,而不是可以恋爱的对象。”北木朝生嘟囔了一声:“突然这样,我觉得你只是一时被美色迷了心窍。”   哪有人直接说自己是“美色”的。   苏格兰有些无奈,解释:“虽然看起来很突兀,但并非你看到的这样。”   北木朝生浓密的睫毛忽闪:“那是怎样?”   苏格兰沉默了一会儿,却只是反问他:“你真的认为我平时对待你的态度,完全是把你当孩子看吗?”   “我不知道。”北木朝生诚实地回答:“没人关心我的饮食,更没人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但看网上说,长辈确实会这么关心自己的孩子。”   他说得轻松,像是早已习惯,苏格兰却感到心中被针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   在父母被害后,他虽然和兄长被不同家庭领养,但即使那时他得了失语症,还有zero陪着他,收养他的家庭也对他十分照顾。   “你说得对,但这两种关心是不同的。”苏格兰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我早过了界。”   北木朝生沉思。   过界?什么时候过的,怎么过的,他作为当事人之一为什么完全没有察觉。   苏格兰没有解释这个,继续道:“你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应该不仅因为这个原因,我能知道你的想法吗?”   北木朝生怔住。   他的想法?他又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苏格兰对他的并非爱情,所以才拒绝。   苏格兰耐心地引导他:“你认为我和莱伊对你的感情,区别在哪?”   “区别……莱伊很明显是想追我,但在今天之前,你对我做的任何行为都没有情色的欲望。”北木朝生快答。   苏格兰身后溢出黑气:“是吗,莱伊对你做有这种意思的行为了?”   北木朝生:……   他是不是无意之间坑了莱伊一下?   青年眼神飘忽,像是在脑海中努力寻找别的话题,然后露出终于知道说什么的表情:“因为你在这方面表现得道德感太强了,所以我才不相信你突然就改变观念。”   苏格兰嗯了声:“道德感强?”   他这明明是正常人的道德水平!   北木朝生明白他的意思,理直气壮道:“我们可是坏蛋,坏蛋要这么高的道德素质干嘛,你学学莱伊和波本,他们就从来不在意年龄。”   苏格兰:……   好像被夸了,又好像被骂了。   他看着北木朝生有点小得意的神色,眯起眼,忽的凑近对方,手掌由肩膀滑落到腰间。   北木朝生顿时缩起肩膀,警觉地瞧过来:“你干什么?”   苏格兰慢声说:“证明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高的道德了。”   北木朝生骤然有种玩脱了的紧张,他摁住苏格兰的手,瑟缩道:“不用证明也可以,我相信你总行了吧!”   苏格兰闷笑两声,他松开手,见北木朝生忙不迭地想扭身回座位,又把人摁住。   “既然相信了,那你说同意。”他道。   这就很强买强卖了,北木朝生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你居然是这样的苏格兰!   “强扭的瓜不甜。”他小声。   苏格兰不说话,只笑着看他。   “行,我同意,这样总行了吧。”他道,粉眸在昏暗的车内依旧明亮,因为羞恼,反而更加生动。   苏格兰伸手摸了摸北木朝生的脑袋,柔和了声音:“我不是在故意欺负你,朝生。”   北木朝生瞪他。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答应我。”苏格兰将僵硬的青年缓缓拥进怀中,不管他今天的发言到底有多少是出于考量而非爱意,但他此刻的话却是真心实意的:“别怕,不论你最后是否与我在一起,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减少。”   苏格兰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做出一个承诺。   北木朝生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贴到苏格兰的脖颈边,温热的肌肤互相靠近,仿佛能听到下面汩汩流淌的血液奔涌之声。   他在这种奇异的安心中意识到,自己本能抗拒苏格兰的追求,是因为不想失去那份关心。   即使这关心并不纯粹,也是他拥有过的极少数的温暖。   他在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家,又怎么能贪恋这些而停滞不前。   第二天的记者发布会由两个人负责潜入楼下,另外两人在外放风。   有波本的前期准备,他们进入大厦时非常顺利,并没有被人阻止。   这次新药的宣传力道很大,来了不少记者,北木朝生跟在末端走了一会儿,假装肚子痛般弯下腰,溜进卫生间,用包里装的笔记本电脑黑掉整栋大楼的线路。   台上正在试音的麦克风传出滋啦的刺耳电流声,引发了一阵小混乱,大家忙着捂住耳朵,没人发现队伍末端又悄悄离开了一人。   和波本汇合的时候,北木朝生还是忍不住道:“为什么不让苏格兰来,他更不显眼。”   “自然是因为我更擅长。”波本朝他弯起唇,露出个甜蜜的笑:“你昨天和苏格兰出去后发生了什么?”   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人之间氛围有所变化,但问苏格兰时,对方却少见地含糊了过去。   莫名就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任务的时候不要想这些。”北木朝生也不想说,他将电脑重新装进单肩包中:“而且这和你无关。”   波本微微眯起眼,他一边和北木朝生往外走,一边低声道:“怎么会和我无关,我好歹也算是你的追求者。”   “我又没同意!”北木朝生恶狠狠地做出瞪视的表情。   波本便露出无辜神色来:“可是追求是单方面的,不需要经过同意。”   苏格兰的道德感要是能分点给波本就好了!   北木朝生加快脚步,正要经过一个拐角,波本却忽的一把攥住他的手,悄无声息地将他向后摁住。   “前面有人。”波本无声地用口型道。   北木朝生一怔,他侧耳去听,果然听到有轻微的响动,似乎是衣服的摩擦声与脚步声。   怎么感觉还有拖行声?   波本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拿出手机悄悄伸出拐角。   他速度很快,在能保证看清外面的第一时间便又将其收了回来。   但镜头收纳的内容却让两人都没有想到。   北木朝生没有听错,确实有一个人正在拖行另一个人,因为沉重的关系,他是倒着走的,若不是安室透动作快,他一迈出去就会被人发现。   谁能想到做个任务还能碰到杀人案?   北木朝生有些麻木地想,毕竟是米花町,这个概率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现在该怎么办?   波本正盯着手机上短暂的影像,画质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上面的人穿着黑色衣服,看不清脸。   他面色沉沉,灰紫色的眸半合上,脑海内飞速浮现出大楼的平面图,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才猛地睁开,在手机上快速打下一行字:“这条路通往的方向只有一个地点适合藏尸,与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同路,稍微放缓节奏,不要节外生枝。”   北木朝生没意见,他对这方面不熟,便完全听从波本的指挥。   他们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分岔路口,那不知名犯人拖着尸体从另一个方向离开,波本打了快速通过的手势。   虽然中途出了这个小插曲,但终究是有惊无险,只要沿着这条路继续向下,便能从尽头的楼梯往最下面走。   楼梯旁边是电梯,只是坐电梯很可能被人看到有人到了负一层……   他们还在走,身后突然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北木朝生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波本拽到楼梯口铁门的后面。   这是个糟糕的藏身地,可以他们目前的位置,也只能选在这里。   而脚步的主人除了那个犯人,不会有别的可能。   难不成是目的相同的人?   波本眉头紧锁,他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无意间低头,看到和他紧紧贴在一起的北木朝生正用手捂住嘴巴和鼻子,好像生怕被自己的呼吸声暴露位置。   紧张成这样,看来之前确实没尝试过潜入。   他紧绷的嘴角松了松,像是想弯起个弧度来。   那脚步声走到楼梯前,骤然顿住,波本的神色也重新严肃,他将手悄无声息地插进口袋中,捏住其中一样小巧的“装备”。   北木朝生也用一只手捂住了兜,波本用余光扫过那,暗暗猜测他拿了什么。   希望不是那支改装枪。   枪声一响,他们这潜入任务怕是要变成在闻讯赶来的保安与雇佣兵中杀个十进十出。   还好,犯人没有给他们亮出各自武器的机会,那停滞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同时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   电梯运行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明显,波本向外看了眼,见那电梯向下,眉尾下压。   这是个突然出现的意外,而且很可能会打乱他们所有的计划。   “奇怪,这只是个集团的二代,他为什么要去下面。”北木朝生已经在用光屏查找那人的资料。   波本回头:“你查到他的身份了?”   “虽然我把监控改了,但我这里能看到正常的监控内容。”北木朝生道,他划拉着屏幕:“死者的身份我也查到了,这两个人算是狐朋狗友,平时一起喝酒找乐子,但我暂时没有查到别的东西。”   比如说为什么对方知晓S001的存在,他现在到那个地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看似是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但波本却感到有哪里不对,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也许这就是有人故意为之,用一个棋子打乱他们的步骤。   可有谁会这么做?   “我们下去。”他低声对北木朝生道:“S001的资料最重要,一个拖着尸体到处乱走的蠢货不足为惧。”   北木朝生也压着声音说:“我也这么觉得,正好抓了他问问,他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两人达成合意,便一路向下去了研究室。   大概是那二代为了自己的目的顺利,把本来就不多的人都找借口调开,他们这一路下来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研究室的大门看着不算特殊,简简单单的一个需要用虹膜验证的锁。   那二代拿着什么东西怼上去扫描,在进入屋内的时候还鬼鬼祟祟地往两边望。   波本没有任何迟疑,仿佛隐藏在暗处的黑豹终于抓到了最佳的捕猎时机,露出尖锐锋利的獠牙。   北木朝生刚往前走了两步,那二代已经被捂着嘴摁在地上,像条被扔到地上,缺水无力弹跳的鱼。   这干脆利落地身手,北木朝生凝视片刻,面对波本投来疑惑的目光,快步走入研究室中。   上次波本说他只是情报人员,体术不行这句话果然是骗他的,果然波本当时就是想趁机光明正大地打他,坏心眼多得很!   研究室比他们想得要小,中央的电脑几乎占据了大半房间。   波本在那面现场取材,用胶带和绳子将二代绑在一个机器旁边,走过来看北木朝生打开电脑,而后插入一个u盘,又将那随身携带的光屏用数据线和电脑连在一起。   “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北木朝生看着上面浮现的各种防护,头也不抬地道,又嘀咕:“确实防得严,入侵难度比CIA的系统都高。”   比公安的系统防护也好,希望他们这些官方组织能长点心。   波本微微笑起来:“我记得你破解CIA系统用了十多天?”   北木朝生:!   让你对着卧底吐槽官方系统,遭报应了吧!   还好他现在背对波本,没让对方看到他一瞬间变了的脸色。   “这中间有差别。”他故作高深地道:“东西不一样。”   然后赶忙给波本找活:“这儿用不上你,你没事干的话就去问问地上那个从哪来的情报。” 第41章   虽然北木朝生的语气不好,但波本还是宽容地走向了二代,开始熟练地对二代进行审问。   二代是个瘾君子,身材虽然高大,但很瘦,且十分胆小。   他一开始还色厉内荏地威胁波本,等波本拿出他拖着尸体的监控录像后,就开始急促地喘息也不说话。   等被人笑眯眯地揍了几拳,便哭天喊地地把所有都说了。   在他口中,那具尸体并非是他的错,他只是和好友想约试试据说很爽的新货,结果好友吸过了量,当场死亡,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想着先把人藏起来。   至于跑到地下的研究室,则是接到了一通不知是谁的电话,那头说只要他照着自己说的做,就可以帮他掩盖这件事。   北木朝生站在电脑前,背对他们,但听得一清二楚。   主要是二代喊的声音太大,要不是被绑着,就差抱波本大腿求饶了。   他在心中暗自思索,听二代的话,还有其他人想要S001的资料,说不定那个死掉的家伙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被暗算了。   波本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他想得比北木朝生更深。   这个幕后人百分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而且很清楚他们的潜入计划,不然不可能这么凑巧。   如果想要拿到S001的资料,只进到研究室里完全不够,还要破解电脑中的各种防护系统和密码,而这幕后人肯定了解北木朝生的能力,他想等北木朝生成功后,直接夺取“胜利果实”。   也就是说,他们说不定正被人盯着。   谨慎的人会等他们成功出了大楼后再来抢,但这个二代的存在就没必要了。   或者说,问题出在这个没什么作用的二代身上!   虽然想了很多,实际上现实里不过只过去几秒,波本下意识后退,瞳孔猛缩,全靠身体反应的本能躲过了踢来的一脚。   “你是!”他嗓音中透出几分惊怒。   二代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他站起来,却没有追击,而是站在原地啧了一声:“你反应倒是很快,本来想等那家伙成功后再暴露。”   他撕掉易容面具,露出一张攻击性很强的脸。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茶色的脏辫。   北木朝生回头,感觉这人有些面熟:“宾加?”   “你认识我?看来我的资料也在你手中过了一遍。”宾加咧开嘴:“早就听说你手中有最全的组织代号成员的资料,之后我们可以就这个话题好好谈谈。”   谈什么?   北木朝生有些茫然,他当时确实查了几个代号成员,不过要说最全的资料……他倒是也有,但是他偷偷查的,也没有查的很深入,按理说不该有人知道。   所以是从哪里传来的谣言。   而且这个组织成员为什么要和他谈这个。   北木朝生拉出系统面板看了眼,确定这个不太符合他审美的男人不是自己的攻略对象,才皱眉打字:“我记得你是朗姆的手下,这个任务恐怕和你无关,你想做什么?”   说到朗姆,波本好像也是朗姆手下的一员。   他往波本那瞄了一眼,对方拧着眉,似乎也是被宾加的行动打了个措不及防。   他们一个老大的还能内讧?   不对,组织成员和卧底内讧倒也很正常。   他在这面走神,宾加没发现,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要S001的资料。”   说完,宾加顿了顿,咧开的角度扩大:“和你。”   “你是想违背那位的意思,私自行动吗?”波本阴沉地问。   “违背?我可没有。”宾加冷笑:“只是在完成那位的任务同时,做些额外的加分项罢了。”   加分项?难道是指自己?   北木朝生默默地往电脑那撤了撤。   琴酒先前和他说过,朗姆想要他,但北木朝生也没想到,朗姆的手下会在他出任务的时候过来绑架他。   这种打扰别人做任务的行为,琴酒听了都要震怒。   他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在场人的眼睛,宾加嘲讽地道:“你对朗姆大人的命令再三拖延,结果人家根本没有领情,真是可笑。”   波本眉毛微挑,这么一小段时间,他就重新挂上了漫不经心的笑:“我的任务就不劳你挂心了,你难道是没有自己的任务吗,要抢别人的来讨好主子?”   “帮助没本事的同事完成他的任务,怎么能叫抢。”宾加冷笑。   他们在这里针锋相对,北木朝生也听明白了,左右这个宾加是为了朗姆来抓他,看来不打算要他的命。   他干脆回头假装破解系统,实则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宾加的目的很简单,他要抢了他们的劳动成果,然后再把自己抓给朗姆,如果按照一般流程,大概不会伤人性命,丢掉的只是他们小队的脸面。   出个任务,把任务目标和队员都丢了,走出门都要被人笑话。   但是有个问题,现在这不是一般流程,FBI和公安的人恐怕都在这里做了安排,时刻准备毁掉S001,宾加现在撞上来……   北木朝生摁着键盘,脑子的cpu疯狂运转。   不知道是该担心自己还是该担心宾加,不过宾加又不是他的攻略目标,没必要担心,还是想想他会不会被面前的公安连带着宾加一起打包到局子里去。   二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在进度条走到尽头时,宾加和波本在同一时间动了起来。   北木朝生u盘还没拔下来,这两个人就已经过了几招,拳拳到肉,刮来的拳风让他脸颊都有些刺痛。   所以他又往后退了退,生怕有人不小心误伤到他,一拳把他送走。   “你先出去。”波本道。   宾加侧头躲开波本的拳,忽的拿出手机,给他们看上面的起爆按钮:“我劝你别动,我沿路放了不下十个炸弹。”   他舔了舔嘴角刚刚被打出的淤青,笑意疯狂:“留下,或者死。”   北木朝生:……   他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并且确信自己又遇到了精神不稳定的疯子。   组织里别的没有,就这种人多。   他捏着u盘,垮起个小猫批脸,没再乱动。   宾加笑了声,抬步朝他这面走来:“先把S001的资料给我,别耍花样。”   波本的手缓缓摸向腰间的口袋。   北木朝生看似老实,手却在卫衣前面的口袋中凭直觉摁着手机屏幕。   这种用手机控制的炸弹,只要屏蔽掉信号,基本就会断开联系。   在他将u盘向前伸,而宾加完全背对波本时,波本暴起,手中的东西狠狠刺向宾加裸露在外的皮肤。   那是个小型电击器,但发射出的电流足以让成年男性昏迷。   宾加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手机也摔落在一旁,被波本直接踢进了旁边机器底部。   “走了。”他伸手去拉北木朝生。   但北木朝生却往后缩了下,将u盘放进兜里,才迈过横在自己身前的宾加,对波本道:“他呢?”   “留在这儿,醒了自己会走。”波本道:“这次完全是他的错,谅他也不敢说什么。”   才怪,那电击器能让一个人昏迷二十分钟左右,他现在把北木朝生带走,还能让公安的人将宾加抓回去,属于是大丰收。   但就在这时,忽然轰隆一声炸响,地面摇晃,墙壁都开始出现裂痕。   是炸弹!   北木朝生和波本同时看向宾加,宾加分明被电了,却很快恢复了些许意识,他还爬不起来,却喘着粗气张开五指,露出一个起爆器来。   那个手机只是障眼法,这才是真正的起爆器,炸弹已经被引爆,很快离开这里的路会完全塌陷,这个地方自然也不例外。   波本想到什么,脸色猛的一变,他上前几步抓住北木朝生的手臂:“快走!”   又是几声炸响,一声比一声猛烈,只是短短几秒,火光和飞溅的石子炸裂,北木朝生根本站不稳,全靠波本拖着他往外走。   北木朝生的情报其实比在场的人都多,知道现在有三方介入的只有他一个,估计不论是FBI还是公安,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所以,如果这两个官方机构都选择用炸弹毁掉这里,那这栋大楼里里外外很可能有三方共同安装的炸弹。   就算每个的量只够毁掉一层,三个加在一起,差不多也能把整栋大楼炸飞了。而现在,宾加引爆的炸弹将另外两份也引爆了。   他们几乎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在轰鸣声中,北木朝生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在大楼中救下的那些警察。   你们警察和炸弹杠上了吗?   每个和他认识的警察,都要一起经历一次炸弹大逃生?   想起萩原研二和他接触时能看到超能力的能量光,北木朝生不想让波本看到,试图收回手。   但是波本反而更用力地攥紧了他的手臂,瞧过来的目光和平常都不同,没有那些伪装出的恶意亦或是嘲讽,北木朝生从他的眼里看到的是不加掩饰的怒意、担忧,还有决心。   研究室在坍塌,大门已经被掉落下来的天花板堵住,波本没有把北木朝生再往外拽,而是上前一步将其推在墙角处,有力的手臂一只撑在墙面,一只禁锢住他的腰身,竟是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严严实实挡住了。   晃动没有停止,幅度更大,在最后一声炸响后,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顶终于完全塌陷。   北木朝生跌坐在那,他抬头看着波本紧绷的下颌线,很难说清自己此刻心中的感觉。   意向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而粉光亮起的刹那,波本便将萩原研二说过的话与其联系在一起,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没想到真相是最不可能的那种。   这是超能力?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科学能解释这些像保护罩一样覆在他们身上的能量。   而且这粉光延伸出去,将倒在地上的宾加也护住了。   波本的神色虽然惊奇,但明显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北木朝生当时和萩原研二的电话被他听到,很可能事后他还与警察们了解过那件事,有这个反应实属正常。   但北木朝生还是装模作样地拿出先前求来的两个好运御守:“看来明治神宫的御守真的很灵验,大楼塌了都没砸到我们。”   波本垂眼看了那御守一眼,忽的将其中一个从他手里抽了出来,笑眯眯道:“确实灵验,既然你多一个,不如送我好了。”   北木朝生:?   他都还没想好要送谁,就被人强行占为己有了!   他气呼呼地鼓起脸,但想想波本刚才几乎是本能地挡在自己身前,脸上的恼意便散了。   “看在你这么诚心救我的份上,就送你好了,只是这御守已经灵验了一次,再就没效力了。”北木朝生一脸认真:“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得好好保护自己。”   波本见他这么正经,便也收敛了笑意中那点漫不经心。   他放松了禁锢着对方腰身的手臂,却没有收回,而是顺势俯下身,极轻地拥抱住北木朝生。   北木朝生向来和他吵着说话,突然被人这么珍重地抱着,只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便急急忙忙地转移话题:“我们得报下平安,还有宾加,难道要把他直接扔在这儿?”   “爆炸的时候都侥幸没死,扔在这儿也没关系。”波本语气冷淡,他脸上的表情少见地浸着阴霾。   他们在小队的联系群里报了平安,外边的人才完全放下心。   苏格兰熄灭了手机屏幕,才意识到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他差点在这次任务中同时失去两个重要的人。   莱伊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松开紧攥着的手,才发现掌心中的耳麦不知何时被碾碎,碎片嵌进肉里,带来针刺般的疼痛。   他随意将几个大片拨弄出来,用短信询问:是谁擅自引爆了炸弹?   但FBI那面的回复却是没人摁下按钮。   公安这儿也是如此,他们没收到信号,自然不会随意摁下引爆按钮,而且炸弹的威力比他们预估的翻了倍,肯定有另一方势力介入!   “我现在还被好运笼罩,这面的路肯定更好走,还不会被发现。”北木朝生还假装是御守保佑了他们,指着一个方向道。   警察早就在外展开了救援,他们要是毫发无伤地从地下跑出去,谁都知道有问题,所以北木朝生用超能力悄悄清理出一条隐蔽的路,还假意指挥波本去开路。   至于宾加,他当时虽然也用超能力保住了宾加的命,却先放任石头砸了对方一下,正好压住腿,估计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被压住腿但只有脑袋勉强能动的宾加:?   宾加看着他们毫发无伤的走出去,怒骂几句,努力恢复手臂的知觉,想要用备用手机拨打求援电话,没想到还没等他摸到手机,那两人出去的通道里又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很杂,像是有几个人在走。   宾加可不觉得是那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突发好心,但他也绝对料想不到,来的竟然是一群穿着黑西装的公安!   为首的公安眉毛稀疏,戴着椭圆的眼镜,表情严肃地指着他:“长相符合,就是他,带走,注意反扑。”   宾加目眦欲裂,但他受了重伤,又被人用枪指着,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被押走。   该死的公安!   他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知道必定是波本或萨格利有问题。   组织器重的两个情报人员居然都可能是卧底,可笑得近乎荒谬,但只要他逃出去,将这个消息上报,便能在组织中更进一步,代替那个将卧底领进组织的琴酒指日可待! 第42章   北木朝生正被人上下检查,他身上沾着的灰都是最开始天花板噗嗤噗嗤往下漏的,等炸弹大幅度爆炸,他已经用超能力保护好自己,所以并无大碍。   他摸了下口袋,用毕生的演技露出惊慌的神色:“糟了,u盘没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北木朝生就预算好了接下来队友们的反应,并且准备好了几套说辞,预备把锅推给宾加。   没想到的是,不等他开口推锅,波本就皱眉道:“这件事要上报给BOSS,为了自己地位而阻碍其他人做任务的家伙必须严惩。”   说得挺像一回事,好像他真的被宾加的行为气得不轻,要不是北木朝生清理路障时发现外面等着捡漏的公安,他就信了。   不过这时候没必要拆波本的台,北木朝生跟着应和:“对,都怪宾加,如果不是他突然引爆炸弹,东西也不会丢……他甚至差点把我们一起埋进去!”   苏格兰若有所思:“原来是宾加炸了大楼。”   任务失败的黑锅有人背了。   不过,就算中间出现了差错,失败就是失败,组织想要的S001甚至被彻底损毁,北木朝生还是被赶来的琴酒拎去问话。   他身上的擦伤已经被苏格兰妥帖地处理过,不需要提示,男人就自发地将绷带缠绕在伤口处,一下子让他从简单小擦伤看起来成了重伤。   北木朝生悄悄给他竖起大拇指。   旁边的波本看他们一眼,压住心底涌上的怪异感,往自己身上也多缠了几圈绷带。   琴酒只找了北木朝生一人,就在他的爱车中。   伏特加在前面开车,他们俩坐在后座。   “BOSS对你们这次的行为很失望。”琴酒声音冷淡,帽子遮住他的双眼,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下颌线,像座万年不融化的冰山。   北木朝生抠了抠手指,他少见地有点紧张,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不乐意地抱怨:“这次任务失败真不能怪我,朗姆的人突然冲出来要抓我,还把大楼炸了,我本来都把资料导入u盘里了,结果和电脑一起被埋了。”   他挪挪身子往琴酒那蹭了蹭,给对方看自己身上缠绷带的地方:“宾加真的很过分,如果不是运气好跑得快,我和波本都要一起埋在废墟底下。”   琴酒的目光如刀锋一般略过他的皮肤,仿佛带着实质性的刺骨寒意,让北木朝生小心地把手缩了回去。   他这副模样让琴酒不爽地啧了声,他扯掉北木朝生的口罩,目光在那张有些茫然的脸庞上巡视一圈。   本是想更精准地看清北木朝生的表情,视线却猛地凝住。   气温骤然降低,在前面开车的伏特加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车内空调。   温度没变啊?   他在前面还只是被冷空气突袭,被人忽的捏住下巴的北木朝生却已经开始吸冷气:“痛……琴酒大哥,干嘛?”   琴酒不说话,只用手指摁在他的唇上。   刺痛感让北木朝生想起他昨天确实自己把嘴巴咬破了,在外人看来很可能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他急忙解释:“这是我自己咬的!”   北木朝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天的事简单说了说,当然只说苏格兰和他为了躲避搜查,所以才用借位的方式假装亲吻,他当时太紧张把自己咬破了。   琴酒:……   他冷哼一声:“废物。”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北木朝生说完,自己也觉得丢脸,他把口罩拉上去,耳朵尖泛着红:“事急从权嘛……你在意这个干嘛。”   琴酒大哥又不乐意和他谈恋爱,还管他和别人亲亲。   琴酒本来有几分好转的脸色重新黑了起来。   他阴森森盯着北木朝生看了一会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抱起手臂,每个字都浸着寒意:“把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   北木朝生愣了下,像是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依旧老老实实把手伸进口袋中。   卫衣前面的口袋还算大,裤子也有兜,所以他装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   像是改装枪,光屏和手机都是常驻用品,再往里掏还有个红色的御守,一包纸巾,一盒蓝牙耳机,还有几块藏在最深处的咖啡糖。   “苏格兰不许我吃太多零食,我偷偷买的。”他解释了一句为什么自己的糖藏得如此之深。   琴酒对这些没兴趣,他拿起那包纸巾捏了捏,又扯开御守看了一眼,里面确实只有一块小木牌。   北木朝生也看明白了,他嘴角往下一撇:“琴酒大哥,我还能藏着u盘吗,那东西对我又没什么用。”   琴酒淡淡地瞥他,伸手把人摁住上下摸索一遍。   北木朝生有再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只被人摁住强行摸肚皮的猫,好不容易被放开,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琴酒没在他身上摸到什么,这才道:“你知道宾加去哪了吗?”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不知道,我们跑的时候我看他被大石头压在底下了,就算没死也差不多就剩一口气了吧。”   说完,他半点不记仇,哼哼唧唧地和琴酒卖惨:“琴酒大哥,你得帮我说话啊,要不是朗姆想要我,他手底下的人何至于在我做任务的时候跑来抓我,一点都不给大哥面子。”   琴酒冷声道:“四个人赢不过一个,才是让我没面子。”   北木朝生没话说,只能嘀嘀咕咕:“都怪宾加玩阴的。”   “波本也是朗姆的人。”琴酒道,他像是大发慈悲地提醒了一句,便让北木朝生把车上那些零散的小物件收好,把人丢下了车。   很好,琴酒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情。   北木朝生翻开手,看着掌心处之前用超能力藏起来的u盘,微微眯起眼。   琴酒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没看到能量。   先有接触后使用超能力才会被看到?也许他需要多几次实验才能理清能量被普通人看到的规律。   但这不重要,反正S001到手了,而这东西在外界看来已经完全被损毁,等他弄清这是个什么,就将u盘物理毁灭。   回到别墅,那三个人都在,他们似乎在等他,见他进来,先是不着痕迹地将人打量一遍,确定没有多出新的伤口,才问:“琴酒怎么说?”   北木朝生道:“说BOSS对我们很失望,然后压着我检查了一遍是不是真的没有u盘。”   他穿了拖鞋往客厅沙发上一坐,直直地盯着波本:“还说宾加和波本都是朗姆的人。”   波本被他质疑,却没有生气,反而态度很好地道:“我和他不熟,你应该听得出来,他抢这个任务是打算以我为跳板。”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北木朝生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宾加要进入大楼安装炸弹,你就一点没有发现吗?”   另外两人的神色也有些许异常。   莱伊想的是,何止没发现宾加的炸弹,连FBI的炸弹也没发现,但那些探员居然没发现同样有人按了炸弹,侦测能力有待提高。   苏格兰想得和他差不多。   三方偷偷装炸弹,确实为了避人耳目,所以选在没人且能炸塌负一层的地方,只是他们各自避开又往那些承重柱上放炸弹,这一炸直接把整栋大楼炸塌了。   幸亏米花町的人有丰富的应对经验,再加上楼中人不多,才没人死亡。   波本有些无奈:“他肯定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去的,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守在大楼里吧,萨格利大人。”   这个称呼透着调侃,北木朝生板着脸:“事情还没说明白,别插科打诨。”   他其实相信这件事没有波本参与,毕竟若不是他有超能力,今天他们三个都得死在那,而且当时波本确实非常努力地在阻止宾加。   但形式得走足。   别墅里有些闷,北木朝生便把口罩扯下来丢进垃圾桶,再一抬头,莱伊和波本的脸色都变了。   波本恶狠狠地瞪向莱伊,莱伊不甘示弱地瞪向波本。   然后发现对方的反应不太对劲,又同时看向面露尴尬的苏格兰。   莱伊:……   波本:……?   在他们开口说出第一个音节前,北木朝生快速:“这是我自己咬的!”   气氛稍显缓和,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但更加怪异。   北木朝生为什么要咬自己,苏格兰又为什么要露出那种仿佛是他咬的表情?   北木朝生深吸一口气,他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抛出一颗大炸弹,将三个人都炸了个人仰马翻。   他认真道:“我和苏格兰开始交往了。”   “什么?”波本猛地提高了音量。   但他意识到除了自己以外,另外两个人也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波本和莱伊又看向了苏格兰。   虽然不知道苏格兰和北木朝生是怎么突然在一起的,但作为当事人之一,为什么苏格兰也这么惊讶?   还能是北木朝生强买强卖不成?   北木朝生自己也很纳闷,他和苏格兰那双睁大了的上挑猫眼对视两秒,疑惑:“你还想不认账?”   苏格兰有点慌乱:“什么?”   他像是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一下子进展到这里的:“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北木朝生拧起眉,仔细回想昨日的对话,而后简单复述:“你说你意识到我确实不是小孩子,而且平日里已经有了过界的行为,所以希望有一个爱我的机会,我同意了。”   说完这一串,北木朝生自己认同地点头:“你想和我交往,我同意了,所以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苏格兰沉默了片刻,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以为他说的那句话是要开始追求的信号,但北木朝生直接将其当作了告白。   现在这个情况,是直接认下来,将错就错,还是把事情讲明?   苏格兰犹豫了一瞬,便听到莱伊开口,嗓音低沉:“朝生,你喜欢苏格兰吗?”   “喜欢。”北木朝生干脆地道:“而且苏格兰也很喜欢我,所以我想要和他试试。”   莱伊抿起唇,这让他的气势愈发冷凝,但说出口的话却又有几分失落的意思:“看来是我自作多情,我还以为你对我并非完全无意。”   “我也喜欢莱伊。”北木朝生眨眨眼,别墅的灯光洒在他细腻的肌肤上,那浓密的睫毛上也落着光,随着他的动作忽闪。   青年此刻又露出了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异常感,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常人来说有多么奇特,嗓音听起来无辜又理直气壮:“可是莱伊对我的爱还不够,所以我才没有和你在一起。”   只有25点好感度的莱伊向他告白,又是卧底,他自然会犹豫,但是有六十多点好感度的苏格兰即使是卧底,他也能硬撑着答应下来。   大不了到时候给组织表演一个现场为爱跳反。   ——而且他现在都没找到新的攻略对象。   “这样吗。”莱伊面色如常地点头,他像是陷入沉思,但转瞬便回神,凝重地对苏格兰道:“我不会做横刀夺爱的事,但你若对朝生不好,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他拎起车钥匙,竟是直接出了别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苏格兰再说其他的也没了意义。   反正让北木朝生从莱伊手中脱离苦海的目的达到了,他忍了忍,没把嘴边的话说出口。   波本看起来忍耐的话比他还多,但可能是怕说出来坏了他的计划,所以一句都没说,默不作声地上楼回了房间。   客厅里眨眼间就只剩下北木朝生和苏格兰。   北木朝生也是第一次有男朋友,他有些不适应,但对上苏格兰的目光,还是弯起唇角露出个甜蜜的笑来:“现在我们应该算是正式确立关系了吧,苏格兰?”   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困惑的事:“既然是恋人,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名字。”   不等苏格兰开口,他自言自语:“算了,感觉怪不适应的。”   苏格兰听他自问自答,一直浮现在心头的奇异感又涌了上来。   北木朝生希望中的恋爱,似乎更倾向于找一个人爱自己,而非常规意义上的恋爱,从他所做的事情来看,只是一个缺爱的人在生涩地寻求爱意。   “按你喜欢的来就好。”苏格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结果突然被他抱住手臂。   青年把整个人都挂在他手臂上,就算不小心蹭到伤口也没放开。   苏格兰身体有些僵硬,在北木朝生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时更是如此,只凭本能虚虚揽住北木朝生的腰,防止他摔倒。   北木朝生凑近他耳边,声音很轻:“男朋友,我们关系都这么亲密了,我今天能吃一根雪糕吗?”   苏格兰:……   他骤然有种心里乱跳的小鹿被撞死的感觉,又赶忙挥散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古怪联想,扣住北木朝生的腰身,冷酷无情地道:“不可以。”   北木朝生诶了一声,觉得网上查来的撒娇手段根本没用,他安分了一秒,眼睛咕噜噜转了转,忽的又凑近。   苏格兰还以为他想在自己耳边说什么要吃零食的话,没放在心上,结果下一秒脸颊上一热,竟是北木朝生结结实实亲了他一口。   柔软而温暖的唇瓣甚至停留几秒才撤开,北木朝生从抱着手臂转为抱着他的腰。   做出大胆举动的人似乎也有些羞涩,淡淡的粉浮在脸颊处,却强忍着羞赧,用湿漉漉的小狗眼看他:“那吃半根好不好?”   苏格兰:……   他妥协地叹了口气:“吃完饭再吃。”   谁教北木朝生这么和男朋友撒娇的,让他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在养孩子。 第43章   晚饭的时候,莱伊没有回来,波本也待在房间中没有出现,餐厅里只有北木朝生和苏格兰两个人。   确定关系后,北木朝生看了眼好感度,发现苏格兰又偷偷给他涨了5点,现在有整整70点好感了!   原来确定关系真的会涨好感度,北木朝生一本满足,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的没错。   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办?   第一次谈恋爱的北木朝生有些迷茫。   吃晚饭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往苏格兰身上飘,好不容易把饭吃完了,就亦步亦趋跟着对方走到厨房。   苏格兰把碗筷放进洗碗机中,又去收拾厨房的台子。   他围着浅棕色的围裙,衣袖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的身形也算健壮高大,一般而言,高大的男人会带来天然的压迫与恐惧感,但在此刻的他身上,却只有平静与温和,毫无攻击性。   但这只是表象,北木朝生见过他另一幅模样,就像风平浪静的海面下隐藏着足以致死的暗流。   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苏格兰,也不打算细究这个问题,只要苏格兰愿意爱他,他可以不追究任何事。   苏格兰把东西都收拾好,碗筷摆放整齐,才回头去看北木朝生。   其实他早就想回头看北木朝生了,青年在他后面转来转去的,也不说话,就用一双湿漉漉的粉眸盯着他看,好像一只在脚边转圈的小狗。   不过苏格兰用强大的毅力忍住了,他一直把所有事情都做好,才笑着对北木朝生道:“可以帮我解开围裙吗?”   他本意是想转身让北木朝生帮他,作为一个打破沉默的话题,没想到北木朝生正莫名紧张,脑子没转,像个小炮弹一样撞进他怀里,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   看得出北木朝生不常做这种事,解个蝴蝶结都笨手笨脚的,在他后腰处摸了半天还没找到关键那条线。   他毛绒绒的发顶蹭在苏格兰脸颊处,让人不由微微向后仰头想要避开那若有若无的痒意。   但北木朝生贴的近,他没法避开,甚至因为后仰角度太大,不得已撑在台上防止两个人一起倒下。   北木朝生终于把那个蝴蝶结扯开了,他兴高采烈地松开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好像把苏格兰逼退到了墙边,形成了一个类似壁咚的姿势。   在各种作品中,壁咚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浪漫元素,但北木朝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对人这么做。   他有些新奇,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保持这个姿势,稍稍仰头看苏格兰。   苏格兰:……   感觉北木朝生要说些惊天动地的话了。   果然,他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不到一秒,就听北木朝生开口:“感觉这个姿势很适合接吻。”   他说着,还暗示性地嘟了一下嘴。   苏格兰的目光落在还没痊愈的咬痕上,伸手用食指抵着北木朝生的额头,将人往后推:“你嘴上的伤还没好。”   北木朝生一怔,下意识舔了舔下唇。   那伤口平时没感觉,被碰到才有几分刺痛。   “我都忘了。”他小声嘟囔:“肯定是琴酒大哥今天用力摁它,才又裂开了。”   苏格兰目光一凝:“琴酒?”   北木朝生解释:“他今天问我话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伤,不过我已经和他解释过这是我自己咬的了。”   他的解释没有让苏格兰放松,反而更加充满疑虑。   琴酒那种人怎么会在意这种伤口?   苏格兰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他见过的二人互动,再想想平日北木朝生偶尔透露出的信息,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琴酒不会是对北木朝生有那方面的意思吧?   他当然不是指爱情,而是一种扭曲的占有欲。   “琴酒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吗?”他问。   北木朝生犹豫了一下,摇头:“琴酒大哥今天心情不好,我没跟他说。”   直觉告诉他今天绝不是坦白的好机会。   苏格兰眉头皱的更紧,忍不住叮嘱北木朝生:“在恋爱方面,琴酒不是个好人选。”   甚至还不如莱伊呢!   北木朝生满脸认真:“我已经有你了,不会在外面勾三搭四的。”   苏格兰相信他,但就怕外面那些不怀好意的狼冲进来把人叼走。   不管是莱伊还是琴酒,北木朝生对他们来说,就像一块唇齿间衔着的美味肥肉,如果不加以防范,眨眼间就能被吞吃入腹。   北木朝生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青年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是期待:“真的不亲吗?我相信你不会弄疼我的。”   这话说的有几分糟糕,要不是苏格兰了解北木朝生的性格,说不定会误会对方在勾引自己。   他是不是得抽空教教对方这些常识?   苏格兰一边想些乱七八糟的,一边委婉的拒绝:“等伤口痊愈,乖。”   谁知北木朝生脸上的笑一下子收敛起来,他一动不动盯着苏格兰看了好一会儿,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如果我现在强吻你,你会跟我分手吗?”   苏格兰好悬没被口水呛到。   他平静一下思绪,问:“为什么这么说?”   不等北木朝生回答,又道:“恋爱中,总是将分手挂在嘴边不太合适。”   “好,以后不会了。”北木朝生爽快认错,把前两天和莱伊一起遇到的女扮男装的案子说了遍,总结:“总是就是因为接吻,他们才分手的。”   苏格兰不懂,只觉得现在的小孩子玩的真花。   “我想她们分手不是因为接吻。”他道:“而是因为她们的感情就是建立在欺骗之上,即使一时看着稳定,依旧会像没有地基的大楼,轻轻一晃便尽数坍塌。”   本来只是根据这件事发表了感慨,但苏格兰说完后,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何尝不是他们现在的关系,若不是现在凝视他的眸子澄澈,他甚至要怀疑是不是北木朝生随口编了个故事来试探他。   “所以,他们分手不是因为接吻。”北木朝生若有所思,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就算我现在亲你,你也不会和我分手。”   苏格兰:……   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北木朝生写满期待的脸上,略微下滑,便盯住了那两片蔷薇花瓣般娇嫩的唇。   他确信北木朝生什么都不懂,在这里仰着头要亲亲,也一副好奇的天真模样,根本不清楚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苏格兰的心底隐隐浮现出阴暗的想法来,如果他这时放纵自我,将人压在这儿细细品尝,也许北木朝生就不会再这样胆大地随意撩拨。   不过他到底还是用意志力将这个念头摁了下去。   “恋爱要循序渐进。”苏格兰低声道,他牵住北木朝生的手:“刚在一起的情侣是不会立刻如此亲密的。”   北木朝生一怔:“真的吗?”   他确实不了解情侣刚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平日里看到的都是腻腻歪歪,大把撒狗粮的热恋期情侣。   “是真的。”苏格兰诚恳道:“我们可以从牵手开始。”   北木朝生被人牵住,有些新奇地反握回去,又用两只手将苏格兰的手包在中间。   热意在交握处弥散开。   明明同为男性,苏格兰的手就是比他大,指关节微微突出,指腹和手掌上都有长时间使用枪械的茧。   而北木朝生手指却纤细柔软,皮肤光滑细腻,指腹的茧很薄,近乎没有,倒是右手中指侧面摸起来稍硬。   看起来不像黑客,有些像常年握笔的职业。   苏格兰将这点疑惑压在心底。   北木朝生正研究握手姿势,他先是试了试正常的双手交握,发现苏格兰几乎能把他整个手掌都圈住,又想起网上说的十指相扣,便轻轻将手指往对方指缝里塞。   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多想,倒是苏格兰悄声吸了口气,尽量放松下来任凭北木朝生摆弄。   但北木朝生很快又换了新的兴趣,他开始捏苏格兰的指腹和关节,用力不大,反而让其带来的痒意更为明显,那轻飘飘的痒意从指尖一路蔓延至心窝。   苏格兰又吸了口气,感觉喉咙有几分干涩,他空咽了几下,最后还是决定从源头解决问题,所以他稍稍用力把手抽了回来,决定说点正事打破此刻有几分暧昧的氛围。   还没等他开口,厨房的拉门忽的哗啦一声被人大力拉开,波本走进来,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两秒,而后转移视线,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般径直走到冰箱前,拿了罐啤酒。   北木朝生被他吓了一跳,看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深色的喉结上下滚动,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   看起来波本的心情不算好,不然也不会几口喝光啤酒,还对他们视而不见。   北木朝生扯了扯苏格兰,手指悄悄指向厨房门口,想安静离开,不料他还没来得及动,波本便捏瘪了啤酒罐,随手丢进垃圾桶中。   “怎么火气这么大?”苏格兰先开口,他语气平静,还含着点笑意。   波本:……   他为什么生气,这个人还能不知道吗!   予P溪P笃P伽P   突然就决定和北木朝生在一起,毫无征兆,波本十分怀疑好友被下了降头。   鉴于刚才这两个人躲在厨房,亲密地不知道做什么,波本就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他不会承认,这种对好友的担忧中,还夹杂着一种微妙地被撬墙角的古怪感。   就像他为了得到结在高高树上的果实,制定了详尽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一直说不想要的好友在树下一伸手,果子就迫不及待掉了下来。   波本当然不会把这些说出口,他只是有些恹恹地抬眼看了看北木朝生:“你最近小心点。”   北木朝生一震,差点以为自己被威胁了。   没想到他继续道:“宾加这次是私自行动,但这足以说明你的存在能让他们铤而走险。”   北木朝生歪头:“为了朗姆的赏识?他为什么会以为把我抓过去我就能为他工作。”   而且这样抢来抢去的,一点不给琴酒面子。   这次是苏格兰开口,他声音很低:“朗姆有一套完备的洗脑方式。”   北木朝生微微睁大眼。   洗脑?   在他每次觉得自己习惯了这种生活时,总有新的惊喜来打破这种日常感。   波本冷笑了声:“本来就傻,若是被洗脑,恐怕会变得更笨,你还是注意点为好。”   北木朝生瞪眼睛:“什么叫本来就傻。”   想关心他为什么非得用嘲讽的语气!   波本懒洋洋道:“不傻的话会把关注点放在这里吗?”   北木朝生一时间没办法反驳,气冲冲地跑回自己屋里了。   苏格兰有些无奈地看了眼波本:“你故意气他做什么?”   “他最近不适合离我太近。”波本道。   苏格兰心领神会:“是朗姆那边?”   波本无声地点头。   和北木朝生拉进关系本来是朗姆分给他的任务,如今被宾加直接捅出来,还是得做个闹翻的样子。   也能顺理成章地继续往下拖一拖。   波本呼出一口气,将那些恼人的任务暂且放下,压低声音问:“你和萨格利是怎么回事?”   目前别墅内只有他们三个,厨房拉门打开,可以清楚看到外面是否有人靠近。   苏格兰顿了顿,他知道好友会问起这件事,可真到了这一刻,先前想好的说辞都被抛之脑后,只是低声道:“跨过心里那道槛后,便觉得没那么难接受。”   他回忆起北木朝生的举动,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朝生很可爱。”   波本被噎了一下,他灰紫色的眸子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苏格兰:“谁问你这个了……你该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苏格兰嘴角的笑敛了敛,他沉默片刻,缓声道:“我有分寸。”   他见波本皱起眉,似乎有几分不信,又继续说:“朝生他想要的恋爱和常人不同,他只是在渴望被爱,这个爱并非一定要是爱情。”   波本道:“他要的不一定是爱情,那你给的呢?”   苏格兰愣了愣,笑道:“自然不是,虽说没那么多负罪感了,但朝生的年纪确实太小了些。”   波本觉得有点怪,但他想了想,决定相信好友的判断。   被气走的北木朝生坐在椅子上,想想波本的反应,又觉得奇怪。   明明公安抓到了宾加,这人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模样,难不成是觉得他和苏格兰在一起,是把自己同事拽下海了?   那他生气也没办法,苏格兰已经答应了。   想到自己新增的男友,北木朝生的心情又不由地快乐起来,甚至想晃腿哼个小调。   来这里三个月,他的攻略任务终于走上正轨,回家想必也指日可待! 第44章   等在桌子面前傻乐了一会儿,北木朝生才堪堪从脑子最后头把正事扒拉出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u盘,插到电脑上,屏幕顿时被无数文件夹占据。   北木朝生沉默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水平,东西是偷回来了,但他看不懂啊。   凝视着电脑屏幕片刻,他不抱太大希望地问系统:“系统,你看得懂吗?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和我的超能力产生联系?”   系统秒回他:“正在扫描中,请稍候。”   过了大概十几秒,系统就又出声:“经检测,该药品方案是通过经由人体细胞……”   北木朝生一时不查,就听它秃噜了一大串听不懂的专业名词,赶忙打断:“这些不用告诉我,我只想知道它和我的超能力是否有关。”   系统这次沉默得久了一会儿:“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宿主展现了不应在本世界的力量,这个药物的诞生来源于世界意识的自我纠正。”   S001的产生时间远远早于北木朝生来这里的时间,看来系统口中的世界意识甚至能够干扰时空。   北木朝生手抵着下巴思索片刻,将u盘拔出来放在手上。   粉色能量包裹住u盘,下一秒,整个u盘像是被扭曲一般,在愈发浓郁的粉光中化为乌有。   这件事告一段落,北木朝生松了口气。   一直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疲倦感后知后觉地涌上。   他身上有几处擦伤,不好泡澡,便只简单冲洗后便将自己埋入柔软的被子中,舒适地眯起眼。   说起来,恋人是不是要睡在一起?   北木朝生太累了,不然他现在就抱着枕头去找苏格兰。   他迷迷糊糊闭上眼,决定明天一早便问清楚这件事。   苏格兰昨天表现得还算游刃有余,但晚上一闭眼就做起光怪陆离的梦,睡眠质量十分糟糕,眼下都泛着淡淡的青黑。   他坐起来,回想起先前那些梦境,有些头痛地拍了拍额头。   肯定是昨天被北木朝生勾起了心绪,才会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看来成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想法在早上听到北木朝生的问话时达到了顶峰。   北木朝生还知道恋爱是件私人的事,他趁另外两人不在,悄悄和苏格兰咬耳朵:“咱们既然在一起了,是不是要睡一张床呀?”   苏格兰手上的三明治差点没端稳,他一边平息心跳,一边将盘子稳当当放在桌面,才轻声问他:“谁和你这么说的?”   “我自己观察的。”北木朝生歪头,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脸上,甚至连细细的绒毛都变得金灿灿的:“除了要和父母住一块的学生外,很多人谈恋爱便搬到一起住了,就算不一直同居,每周也会有好几天住在一起。”   苏格兰一时语塞。   他看着北木朝生一派天真的眼神,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理不理解睡在一张床上的含义。   ……应该是理解的,之前在车上北木朝生还抱怨过他们力气太大。   苏格兰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他平定思绪,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青年笑了笑:“你先吃饭,我等下有个东西要给你。”   难道是恋爱礼物?   北木朝生心不在焉地咬着三明治,摸了摸浑身上下的口袋,也没找到适合当礼物的东西。   不过一直等到他吃完早饭,苏格兰才姗姗来迟。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牛皮本,见北木朝生有些好奇地望过来,将本子摊开给他看。   这里面已经写了两页,从序号1排到100。   北木朝生定睛看去,才发现序号后面写的都是一些他们要一起去做的事,而每隔三十个序号又有横线将其划分开。   苏格兰有条不紊地解释:“这是我们的恋爱清单,你看,我们目前处于第一栏,只能够牵手,只有做完三十件事才能接吻。”   北木朝生:???   哪怕他再缺乏恋爱知识,也觉得这有点离谱了。   而且他仔细一看,一起睡觉排在最后,前面整整隔了两页纸。   倒也不是说非要睡一张床,可这一百件事做完,最少也得一年。   北木朝生狐疑地看向苏格兰:“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太亲密,才用这个来敷衍我?其实你还是嫌弃我年纪小,是不是?”   苏格兰淡定地道:“我只是认为你有些缺乏感情之间的常识,用这种方式是因为它更直观。”   他的声音很真诚:“既然在一起了,就不能再放任这些观点再错下去。”   他看起来特别诚恳,北木朝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本子细看起来。   牵手下面的三十件事都是小事,比如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一起做家务。   “完成这些事不是目的,我是希望我们可以在这些相处过程中更加了解彼此,加深感情。”苏格兰道,他露出些许不安。   北木朝生被他忽悠了,信服地点点头:“好,那就按这个来。”   他把本子合上,扬起脑袋对苏格兰道:“我是第一次恋爱,不清楚该怎么做,如果有哪儿做的不对,你一定要告诉我。”   “没问题。”同样是第一次恋爱的苏格兰毫不心虚,伸手搓了一下北木朝生的脑袋,温和的笑道:“我们一起加油。”   北木朝生回去放本子,走的时候对苏格兰道:“你等我下来,咱们一起收拾。”   明显是想把这件事算作一起做家务。   刚给人列了一堆条件,现在该给颗甜枣,不然很容易激起逆反心理,苏格兰点头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北木朝生上楼的时候,在走廊尽头看到了莱伊。   莱伊倚在窗台上,背对着楼道,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他手中夹着烟,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已经短了好一截。   认识这么久,北木朝生恍然意识到自己很少看到莱伊抽烟,对方偶尔会拿一根烟出来,却不点燃,只是在指尖来回摩挲。   他脚步顿了顿,有种莫名的畏惧感。   但莱伊见了他,却迅速将烟摁灭了,丢进垃圾桶中,转身大步朝他走来。   北木朝生有点慌乱,他想扭头去楼下,但又觉得这么做不好,便只能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像只立起耳朵,时刻准备逃窜的警觉小猫。   莱伊眼底溢出几分笑意,不过他很快又将这笑隐去。   北木朝生从他身上嗅到了酒气,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莱伊低声道:“抱歉,熏到你了吗?我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澡。”   北木朝生一怔,反应过来后有些惊讶:“你一晚上没睡?”   莱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话。   25点的好感度,失败后会这么难过吗?   北木朝生快速瞥了一眼莱伊的好感度,发现不知何时涨到30了。   ……30也不算高吧。   他有些疑惑地歪头,又听莱伊低声道:“这些不重要,我只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   那双墨绿色的眸子中仿佛压抑着痛苦,又含了星星点点的期待:“我想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北木朝生哪里遭得住这种话,他胡乱点头:“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朋友二字对他来说如此陌生。   他一向独来独往,成年后便靠父母的遗产和他的稿费买了房,过上了非必要不出门的日子。   至于朋友,就只有6岁时认识的和他有同样超能力的mob一个。   好感度30的话,说恋人有些低,但要是做朋友,倒是个差不多的数。   这么一想,他在这个世界获得的羁绊,似乎比原来的世界还多一点。   北木朝生发呆时,莱伊就在那看他。   莱伊确实没有想到北木朝生会突然和苏格兰在一起,毕竟苏格兰从来没有表露过这方面的意思。   他还以为他的对手只有那个行事诡谲的波本。   ……在追求方面,波本的行动确实令人看不透,莱伊昨晚复盘的时候,都怀疑波本和苏格兰是不是在合作。   也许最终目的就是让苏格兰和北木朝生在一起,波本只是在这里面搅浑水?   一切发生的太快,毕竟苏格兰这个人实在不讲武德,哪有人前一天还说自己只把人当孩子看,后一天就直接告白的,莱伊都没想到。   而且还告白成功了!   至于北木朝生说的爱的多少……莱伊承认,他做的确实没有苏格兰多。   他是为了获取情报,加上北木朝生先露出恋爱的意愿,才从这方面入手,可如今慢人一步,心底却滋生出几分阴暗的不甘来。   在北木朝生抬眸的瞬间,所有情绪尽数收起。   确认了朋友身份,北木朝生先前对他产生的别扭感散了,主动关心:“你快回去睡一觉吧。”   莱伊应了声,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凝视他,嘴唇微动,好像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本来想开了的北木朝生又觉得奇怪起来,却没多想,他回房间放好本子,忍不住拿起来翻看,将那些要做的事记在心里。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恋爱风格,苏格兰这样虽然奇怪,似乎也不难以理解。   而且对方说增进感情,北木朝生还算比较赞同。   反正他不知道恋爱要做什么,有了这个清单,倒一下子清晰起来。   他下楼的时候,苏格兰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   听到声音,便抬眸笑道:“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   “刚刚在楼上遇到莱伊,和他说了会儿话。”北木朝生道,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见桌子上东西半点没动,欢快道:“那我们开始吧!”   苏格兰把盘子端起来,见北木朝生又像昨天那样跟在他身后,动作顿了顿,分了个盘子给他:“先把这些放到洗碗机里。”   北木朝生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再看一眼自己手里孤零零的盘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格兰表面若无其事,实际上用余光注意北木朝生的反应。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就像做家务的父母会给想要表现自己的小孩子一个小活。   苏格兰这次倒不是把北木朝生当小孩子,只是觉得北木朝生不擅长这种事。   毕竟昨天他差点连蝴蝶结都解不开。   北木朝生很快就放弃思考了,虽然他看起来动作有些生疏,但又好像对操作流程很熟悉,不需要苏格兰特意教他。   “我之前也是独居嘛,这种事当然是会的。”北木朝生道,但没有解释为什么动作生疏。   总不能说他独居的时候都是用超能力做家务吧!   为了不让苏格兰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他突然向前一把握住苏格兰的手,见对方有些惊讶地望过来,理直气壮道:“要牵手。”   他算盘打得响:“做完一件事就要牵一下。”   没搞懂这个逻辑,但苏格兰转瞬想到了以后的日子。   “等……”他有些猝不及防,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北木朝生已经自力更生地将手塞进苏格兰的掌心中,这次他没又摸又捏,就安静地牵了会儿。   等洗碗机发出结束工作的声音时,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苏格兰:“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关系更亲近了?”   苏格兰从刚才一直沉默到现在,他看着北木朝生满怀期待的眼睛,用另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   糟糕,被可爱到了。   北木朝生没等来回答,打开好感度列表看了眼,苏格兰在刚刚悄悄涨了两点好感度。   他喜出望外,跳起来在苏格兰脸上亲了一口,语气轻快地道:“等下一起去逛街吧,下午看电影,晚上一起散步。”   这样一天就能做完四件事,区区一百件也不是很难。   苏格兰:……   苏格兰刚刚被“偷袭”,因为速度太快,几乎都没察觉到什么就结束了。   他听北木朝生飞快安排好一天的事,还是没忍住道:“我们还在牵手的阶段。”   “可是你也没分亲脸的阶段。”北木朝生露出疑惑的表情:“没写的不就是可以做的吗?”   “而且我们都互相亲过脸了,你还把我脸上吸肿了。”北木朝生嘟囔:“当时还不是情侣呢。”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再加上确实有那么一点心虚,苏格兰连忙道:“你说得对,是可以的。”   北木朝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想弄清楚他到底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苏格兰尽力表现得真诚,就听到北木朝生的声音透了点狐疑:“你真的这么觉得?”   青年微微侧过头:“那你亲我一下。” 第45章   亲脸颊?   这着实有点出乎苏格兰的意料。   不过,北木朝生已经把姿势摆好了,而且好像不亲的话确实可能被怀疑自己的感情……苏格兰在一秒内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   他俯下身,在嘴唇接触到那块软肉时犹豫了一下,仿佛又回到那个小巷子中,外面的脚步声逼近,而他的掌心贴在青年的腰上,嗅着淡淡的薄荷香,耳边是略带颤音的呻吟。   苏格兰的瞳孔微微放大,下一秒却唇边一软,竟然是北木朝生见他迟迟不动,主动踮脚将脸颊肉凑了上来。   他一不小心踮得太高,相当于不轻不重地撞了上来,苏格兰只觉得陷进了一团绵软中,下意识抿了一下。   北木朝生:!   他嗖的一下窜开,惊疑不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咬我了?”   苏格兰否认:“我没有。”   他有理有据:“你看镜子,没有牙印,可能是刚刚动作幅度太大,撞到了。”   毕竟是个亲脸颊都犹豫的人,北木朝生也不觉得他会咬自己,小心检查一番后,确实没发现可疑的牙印或水渍,他便放下心来,对自己的误解产生了些许愧疚。   “是我错怪你了。”他一本正经道,忽的踮脚,快速地用手臂环住苏格兰的脖子,让对方微微弯腰,而后在苏格兰脸边又亲了一口。   苏格兰:!   这次换他瞳孔地震了。   刚确认关系没两天,他已经无数次想要对北木朝生说等等,实在是青年在感情中热烈地让他招架不了。   北木朝生亲完,还和他抱怨:“你的胡子有点硬硬的,亲起来扎嘴。”   那就不要亲啊!   苏格兰说不出这句话,但他的胡子是他伪装的一部分,不可能因为北木朝生觉得扎嘴就全剃掉。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才能不让北木朝生伤心,就听青年又笑眯眯道:“不过习惯了也蛮有趣的,硬硬的和我的手感完全不一样。”   他不亲了,换成手轻轻摸着苏格兰的脸颊。   短短的胡须被人拨动的感觉与肌肤被直接触碰完全不同,苏格兰忍耐了一会儿,感觉全身都绷紧了,终于是受不住,向后退了一大步。   北木朝生手下骤然一空,疑惑地看过去。   苏格兰摸了摸鼻子:“没什么新奇的,等再过两年,你也会长。”   话虽这么说,他看着北木朝生的模样,完全想不到对方和自己一个造型的样子。   “那也得等过两年。”北木朝生嘟囔,他总觉得这个恋爱谈得生疏,但想想苏格兰是突然和他告白,确实没有经历过那些正常情侣之间的感情发展,便也勉强接受,不再难为他。   苏格兰松了口气,赶忙转移话题:“上午不是想逛街吗?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北木朝生思索两秒,快乐道:“要买情侣装。”   但他想到要在导购的眼底下试衣服,然后被迫听她们推销,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倒不是社恐卡的作用,他本身就不会应对那种场面。   “我要去人少,最好是可以自己安静逛的店。”北木朝生连忙又道,想了想补充一句:“钱不是问题。”   陪着琴酒卷了两个月,好处就是任务酬劳真的很多,组织在这方面从不吝啬,琴酒也不会克扣他的奖金。   苏格兰心中很快筛选出几家合适的店。   上午逛街的人不算多,现在还是工作日,所以北木朝生表现得还算自在。   进了店里,苏格兰几句话便将迎上来的导购请到不远处等待,他则是和北木朝生亲密地挨在一起,挑选衣服。   这个距离和人数正好卡了社恐卡的bug,北木朝生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便小声问苏格兰:“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鉴于北木朝生的日常穿搭习惯,苏格兰道:“深色的。”   男装的款式相对简约,再加上天气转热,能穿的件数不多,他们便只挑了几款。   然后北木朝生一直被忽悠着试各种衣服。   苏格兰的眼神特别真挚:“你还年轻,可以多试几种颜色的穿搭,没必要学着琴酒都穿黑色的,难道夏天还要一身黑吗?那时候出去玩会被人看的。”   等北木朝生换上一套,他就大力夸赞:“你皮肤白,穿淡色的很好看,这个衬衫稍微宽松一点,显得你身形没那么瘦,还有这个卫衣,虽然是浅黄色的,但你穿着很可爱。”   北木朝生在一声声夸奖中迷失了自我。   直到他感觉累了,坐在试衣间的软椅上,才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这么长时间,除了最开始那几套情侣装,一直都是他在换衣服,每次从试衣间出来,苏格兰都会搭配一套新的给他,看神色很像是在玩什么换装小游戏。   这样下来,衣服变多了,亲密度就不一定了!   得想个法子。   北木朝生在更衣室中思索了一会儿,探头出去。   本来想直接和苏格兰说话,不料店里不知何时又多了几个人,他一下子哑了火,嗖的一下把脑袋收回帘子中,掏出手机给苏格兰发了一条短信。   苏格兰进来得很快:“拉链卡了吗?我看看。”   这件衣服是在身后最上面有一串拉链,北木朝生故意没拉上去,听见苏格兰的话,就稍稍侧身跪坐在软椅上,哼哼唧唧地嘟囔:“我好累,而且好渴。”   换衣服对他来说是件体力活,这会儿不但累,还热,脸颊都泛着红。   苏格兰愣了一下,见他真的一副累得不轻的样子,这才意识到北木朝生的体力值怕是已经到了极限。   “最后一件,然后我们去茶水铺坐一坐。”苏格兰哄他,伸手去拉他后背的拉链。   没想到他手刚伸出去,便被北木朝生一把拉住。   青年挪动身体给他让出一个位置来,仰头可怜巴巴地道:“你过来抱抱我嘛。”   苏格兰深吸一口气。   这种时候,他要是说出一句拥抱不是这个阶段的事,感觉北木朝生可能就要掉眼泪了。   这点是他的臆想,认识这么久,确实没见过北木朝生哭,但此刻对方眼尾泛红的可怜模样,说下一秒就会鼻子红红的流泪,也不是不可能。   出来约会,总不能没品地让小男友哭着回去。   苏格兰快速说服了自己,坐在北木朝生身边,将人揽在怀里。   说来奇怪,当初把人当孩子看的时候,他对于牵手、拥抱甚至更亲密一些的举动都没有太大反应,而成了情侣,反而每一件事都好像在牵动他的心弦,让他像个无法控制自己的毛头小子一般。   倒是北木朝生,对这种关系适应良好,一点都不多想,一下子就敛起所有可怜的小表情,钻到他怀里,脑袋还在他胸前蹭了蹭。   苏格兰:……   微妙地感觉到被欺骗。   他摸了下北木朝生的脑袋,轻声哄道:“稍微歇一歇就出去,你不是渴吗,我带你去喝奶茶。”   一抱上来就从茶水铺变成奶茶了!   不管是为了奶茶,还是加深感情,北木朝生这时候都不可能放手。   他不但没放,还抱得更紧了,一边抱一边低声说:“再抱会儿。”   苏格兰沉默着纵容了他一段时间,但青年的身体越来越近,大腿几乎挨在一起了,紧接着,北木朝生忽的起身,面对他,一条腿的膝盖撑在椅子上,抱住苏格兰的脑袋。   这下换苏格兰的头靠在北木朝生肩膀上了。   这具身体上的肉有不少都是他养出来的,靠在上面也不觉得硬,新衣服特有的味道以及北木朝生身上淡淡的薄荷味交融在一起,让苏格兰的脑子有些发懵。   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和北木朝生在一起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二人之间的主导者和他认为的完全相反。   青年身上是什么味道,完全取决于对方昨晚用了什么海盐球,这次的薄荷味闻久了还能嗅到几分柠檬的清新气息。   靠在一起的位置,热意从衣物间弥散过来,北木朝生抱着他脑袋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像抚摸什么大型犬一样,一下一下摸着。   苏格兰听到他的心跳声,很平缓,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种亲密的举动而感到紧张或是羞涩,也许对北木朝生来说,这种程度的贴贴还达不到心跳加速的效果,这让苏格兰有种挫败的感觉。   但与此同时,一种源于男性心底的竞争感涌了上来,他稍稍将手放到北木朝生的腰上,便感觉到对方非常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明明有如此容易被掌控的弱点,却毫不设防地投入他的怀抱,苏格兰不知道北木朝生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相信自己真的不会有丝毫越线,还是说从未经历过的青年只知道个大概的可能,根本不清楚惹逗一个他无法反抗的男性,会带来多么糟糕的后果。   苏格兰吐出一口气,正要将手放开,北木朝生却摁住了他的手,有些羞涩地道:“你喜欢的话,可以摸一摸……但是只能隔着衣服摸,不可以像上次那样伸进去。”   苏格兰的脑袋嗡的一声,他很难说自己当时想要做什么,但值得庆幸的是,在他把那件事付诸行动前,隔壁的更衣室传来了响亮的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在地上。   这一下把两个人都惊到了,北木朝生一下子弹起来,皱着眉往那面看:“我好像隐约听到一声惨叫?”   “确实有。”苏格兰也道,他想出去看看情况,又想起等下恐怕会有不少警察来,便低声对北木朝生道:“先把衣服换回来,戴上口罩。”   北木朝生点头,不等他走,便干脆利落地掀开衣服下摆。   苏格兰动作飞快地开门关门,但那截劲瘦的雪白腰肢还是映在他眼底,晃得他一瞬间没有看清眼前的人。   该怎么教导北木朝生要有防人之心,就算是男友也要防!他们才在一起两天,怎么能这么大大咧咧的换衣服!   “绿川先生?”声音唤回他的思绪,稍微低头一看,之前见过的那个工藤新一正站在他面前:“好巧。”   工藤新一的目光不由自主往他身后的更衣室瞟:“你是和北木先生一起来的吗?你们刚刚在更衣室待了那么久,有没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   熟悉的少年侦探上线了,如果不是在这种尴尬的场合,苏格兰还能升起点欣赏感来。   他略微清了清嗓子:“我听到一声重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了,便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吗?”   “隔壁的更衣室有人被杀害了。”工藤新一严肃地道:“刀子从背后穿心而过,但他身后只有墙壁,也没人进出他的更衣室。”   苏格兰知道他是在寻求线索,但他当时确实没听到什么声音。   若是正常状态,隔壁的一些小声响他也能听到,但耐不住当时正在被北木朝生摁在肩膀处,现在回想起来,只能忆起北木朝生的心跳声。   ……糟糕,这么一想,北木朝生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甚至让他引以为傲的能力都会暂时失效。   “我听到别的声音了。”北木朝生从更衣室走出来,他重新穿上了黑色卫衣,戴着口罩,但这次没有戴鸭舌帽,白色发丝从兜帽中溢出来,在商场的灯光下竟然显出几分流光溢彩来。   他快速打字,电子音便从手机中流畅传出:“我有听到过两声很小的吱呀声,第一声的时候还以为是隔壁的更衣室有人进进出出,所以没太在意,但第一声过了没一会儿便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而后便是第二声吱呀声。”   这种平板的电子音放了一长串,几乎让人抓不住重点,但工藤新一却像是立刻理解了他的话一般,思索道:“我询问过在场的人,这间更衣室的人进来的时间比你们晚,但也一直没有出来过,那吱呀声便不可能是更衣室的门发出来的。”   “更衣室内恐怕有暗门。”   “暗门。”   他和苏格兰同时道。   工藤新一兴奋地去更衣室找暗门,苏格兰则低头看向北木朝生,低声问:“你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北木朝生不明所以:“这个更衣室的隔音不算特别好,我当然能听到。”   苏格兰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却没有解释,而是淡淡地笑了声:“嗯,很厉害。”   半句不提自己只顾着听眼前人心跳,其余声音半点没听到的事。   他主动牵住了北木朝生的手,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手指温柔地圈住北木朝生的指尖:“累了可以靠在我身上。”   北木朝生顺着他的力气靠了靠,总觉得眼前人和先前有些不同,他偷偷看一眼好感度,不仅没降还涨了一点,便放下心来。   苏格兰变主动了,肯定是因为比先前更爱他一些了! 第46章   等工藤新一找到暗道,发现是更衣室内有通往其余房间的暗门,正准备出来继续询问时,就见那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还牵着手。   这要说不是恋人,他才不信。   不过他们虽然经历过几个案子,但还没有熟到能打趣感情问题的程度,再加上上次那两个人凑到了一块,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就目前的状态看,应该是没事了?   还在破案状态中,工藤新一没有把注意力过多放在感情问题上,公事公办地问:“经过检查,你们在的更衣室也有暗门,所以也具备作案的可能。”   他盯着北木朝生问:“根据导购的说法,你们在更衣室内待了十分钟以上,你们在里面做什么?”   北木朝生扭头去看苏格兰,正好苏格兰也在看他。   两个人对视两秒,苏格兰便微微笑道:“朝生的拉链卡住了,我进去帮他。”   帮忙拉拉链要十多分钟?   正常来说肯定是要继续追问的,但工藤新一总觉得再问下去就不是小孩子能听的话题了。   北木朝生主动打字解释:“我试衣服太累了,就让绿川陪我坐了一会儿。”   因为他们和死者素未谋面,嫌疑不大,工藤新一便没有过多询问,而是在现场转来转去问另外几个嫌疑人。   北木朝生看了一会儿,小声对苏格兰道:“他今天怎么又没上学?”   不等苏格兰回答,他就自力更生地拿手机查了查。   倒是不难查,毕竟帝丹初中内被人放置炸弹不是件小事。   北木朝生:……   感觉这学校怪多灾多难的。   “米花町的治安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北木朝生感叹。   苏格兰站在凶杀现场,看着因为学校被人放了炸弹而二度放假的少年侦探,对这句话根本无法反驳。   好在这次案件不算复杂,侦探与警察合作,很快找出了凶手。   苏格兰去前台让商场的人将买的衣服全部打包送回别墅,工藤新一便趁机走到北木朝生身边,含蓄问:“事情都解决了?”   北木朝生转念一想就明白他在说什么,一下子变成死鱼眼,飞快打字:“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扬起下巴:“我前两天才和绿川在一起的,至于莱……诸星,我们只是朋友。”   见工藤新一还有点不信,他恶胆向边生,伸手狠狠搓了一把侦探的脑袋,一只手打字也飞快:“我没有脚踏两条船,懂了吗?”   工藤新一往后跳了一步,捂住自己的脑袋:“懂了。”   至于到底信没信,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上午的逛街出了这个小插曲,好在没有影响到下午的安排,他们一起在外面吃了午饭,又去看电影。   苏格兰本来想着北木朝生可能会在昏暗的电影院做些什么,结果对方真就是在认认真真看电影,因为电影剧情还算精彩,整场下来,北木朝生的眼睛都没有从屏幕上挪开过,连句话都没说。   倒是苏格兰时不时往他那面看,见他看得投入,不忍心打扰,便也没有说话。   等影院的灯光亮起,北木朝生起身要走,忽的看到苏格兰,还愣了下:“啊……”   他像是刚想起来自己有了男友,眨巴了一下眼睛:“这部电影蛮好看的。”   苏格兰无奈地弯起唇:“对。”   就像他想不到北木朝生会在更衣室抱住他一样,他也同样没有想到,在气氛更暧昧的影院中,北木朝生会什么都不做。   工作日的影院中人不多,苏格兰想到自己紧张了半部电影,面前的青年却毫无察觉,忍不住俯身,在北木朝生额头和眼睛处落下几个轻吻。   而后像没事人一般牵起北木朝生的手:“走吧,该退场了。”   北木朝生傻眼,他甚至能听到后排有人呀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苏格兰的举动。   他的手指羞耻地蜷起,又忽的被苏格兰捏了指腹,脸颊和耳朵唰的就泛起红。   还好他戴着口罩与兜帽,旁人看不清晰。   “你干嘛?”他嘀咕:“在外面呢!”   “没人看到的。”苏格兰笑着说:“因为朝生太可爱,忍不住亲亲你。”   他发现了,只要视线范围内有人,北木朝生的羞涩程度就会翻倍,和在家里的热情开放完全不同。   北木朝生脸颊发热,他用手扯了下兜帽,嘟囔:“等回去再亲。”   他这样实在可爱,苏格兰促狭道:“在外面就不能亲我的男朋友吗?”   北木朝生有点听出他是在逗自己了,气恼地把口罩扯到眼睛下边,低着头不说话,只给苏格兰留一个圆乎乎的兜帽脑袋。   苏格兰笑着握紧他的手,轻声道:“别生气啦,等下散步回去给你做蛋糕吃,行吗?”   北木朝生这才抬头,得寸进尺地道:“吃两个,不同口味的!”   苏格兰一口答应:“可以。”   眼见北木朝生弯起眼,好像身边都开始飘粉色小花,苏格兰只觉得他实在好哄。   还好是自己先一步,要是被莱伊得手了,那个心思深沉的人指不定怎么欺负他。   散步的地点是在影院附近的公园处,这个公园绿化好,环境清幽,晚上的时候有不少情侣在。   现在是黄昏,半边天空都是燃烧般的晚霞,玫瑰色的云飘浮变换着,而距离夕阳稍远些,那天还泛着些许的蓝。   北木朝生抬头看着天空,忽的道:“逢魔时刻。”   苏格兰接话:“据说这时候鬼神出没,是人与鬼可以同时出现的时刻。”   “我一般不会在这时候出门。”北木朝生道,他的语气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苏格兰却感觉到他反握住了自己的手:“很多,也很吵,我不喜欢。”   苏格兰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那双唯一没有被遮住的粉眸映着红云,像是有火焰在其中燃烧着。   北木朝生似乎有神奇的力量,这一点苏格兰听波本说过。   不过他们后来更详尽地调查了北木朝生的生平,却没有任何关于这种能力的蛛丝马迹,就好像他是突然有了能力一般。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实验体,以及已经被销毁的S001。   S001真的被销毁了吗?拥有超能力的北木朝生也许能在他们眼皮底下藏起那个u盘。   苏格兰在一瞬间想了很多,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也没有追问,而是顺着他的话道:“是觉得人多吗?不喜欢的话,我们现在回去?”   北木朝生沉默片刻,抓着他的手仿佛卸了力道,只虚虚地搭在上面。   苏格兰握住那几根差点滑落的手指,也不催促,静静地等着。   “不用。”北木朝生终于开口,他弯起眼:“现在人不多。”   这个世界没有超自然力量,那些魑魅魍魉自然也不存在,大街上干净得很。   “而且我喜欢和苏格兰一起散步。”他补充道。   他说完,往苏格兰那面靠了靠,直接抱住对方的手臂。   苏格兰身体一僵,又迅速放松,侧头笑道:“我也是。”   他感叹道:“很久没像这样散步了。”   卧底进组织后,他便如履薄冰,每一个行动都要小心,不被人看出破绽,平日更是为了两边的任务奔波。   虽然和北木朝生在一起的目的并不纯粹,但一起度过的时光却难得的轻松。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如果说在接到关于萨格利的任务时,有人告诉他,他会和萨格利恋爱,苏格兰肯定会觉得对方在开玩笑。   “苏格兰,我想吃那个。”北木朝生拽了拽他的手臂,青年仰着脑袋眼巴巴看他,指向卖鸡蛋仔的小摊。   嗯,他当时肯定也不会想到,大名鼎鼎的萨格利是个会撒娇要零食吃的撒娇精。   苏格兰犹豫了一下,北木朝生便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一番,而后快速隔着口罩亲他:“吃一个吧,好不好?”   为了一口鸡蛋仔,北木朝生都愿意在公众场合亲他了,苏格兰怎么忍心说不。   他叹了口气,又觉得不能助长这种不良风气,便严肃道:“吃了这个,晚上的蛋糕就只能吃一块了。”   晚上还有一块蛋糕诶,北木朝生忙不迭点头。   “因为没有超出零食的摄入量,不是因为你亲我才买的。”苏格兰继续道。   他试图让北木朝生明白,不是撒娇就能多吃零食。   北木朝生没听他说什么,一回生两回熟,快速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嗯嗯,我要吃巧克力口味的。”   苏格兰捂着脸去买鸡蛋仔了。   北木朝生在长椅那坐下,总觉得有目光盯着自己,他左右看,又没看到人,正纳闷着,身后的灌木丛忽的哗啦作响。   苏格兰买了鸡蛋仔后,回来却没看到北木朝生。   “朝生?”他往长椅那走了两步,在地上看到了一支眼熟的改装枪。   那是北木朝生向来带着防身的,如今随意落在长椅的边缘,沾了泥土,像是在北木朝生刚将它拿出来,手便失了力道。   苏格兰的脸色骤然沉下。   北木朝生简直不敢相信,他短短一天的约会能出两次乱子。   上午遇到凶杀案就算了,晚上和苏格兰散步,居然能被绑架!   米花町的治安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免太“人杰地灵”了吧?!   北木朝生被人反绑着手脚倒在车后座,同排的还有另一个人,也是被绑着,长发散乱地披在身侧,看体型是个高挑的女性。   车是辆老旧的面包车,感觉得出他们越走越偏,路面从平坦变得颠簸,似乎是驶进了未经修整的小路中。   北木朝生半眯起眼,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突然发现自己旁边的人也在动,不过对方技巧性很强,借着车辆的颠簸掩盖了偶尔的大幅度动作。   看来这绑架犯的迷药不太正宗,两个人居然都在半路醒了。   只是,既然另一个也醒着,北木朝生就不方便用超能力直接把车掀翻了,想跑出去还得装模作样演一演。   希望苏格兰不要被他的突然消失吓到。   车子停下,北木朝生闭上眼睛装作昏迷。   他感到自己被人扛了起来,上了两层楼,那人将他扔在地上,转身出门,估计是去扛另一个了。   北木朝生睁眼,发现这房间里居然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个穿着裙子的职业女性被绑在角落。   这个绑匪绑了三个人?   北木朝生将朗姆这个可能性从脑海中划掉,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糟了无妄之灾。   如果绑匪之前就盯上他,肯定会有盯梢一类的举动,但他和苏格兰都没有发现,除了对方有很强的跟踪能力外,另一种可能是,他可能是被突然看上的。   被绑架前,他一直在和苏格兰散步,又穿得严严实实,到底为什么会被盯上?   这个问题在绑匪把另一个人扛上来,并且对着他们打开摄像头后得到了解答。   ——这是个专门针对情侣的连环杀人犯!   北木朝生:……   对米花町治安的刻板印象增加了!   不过他隐约记起平日上网的时候,确实有见到过相关新闻,这个杀人犯似乎会绑走情侣中的一人,将其困在逐渐灌满水的木桶,或是有定时炸弹的密室中,并直播其死亡过程。   因为手段过于残忍恶劣,犯下两案后便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但北木朝生没有过多关注,这个犯人犯第一个案子时,他刚刚被送到这个世界,第二个案子大概发生在他换队的时候,都是他有事要忙的阶段,根本没空管新闻上的案件。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之一。   “今天我们的节目中迎来了一位稀有嘉宾。”绑匪脸上戴着个白面具,嗓音经过变音器处理,阴沉沙哑,他身材不算高大,但十分健壮,一把便将北木朝生扯到镜头前:“一个同性恋者!作为男性,也许你能让我的节目更有趣些……”   看着北木朝生的脸,他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粗重喘息,愤怒般咬牙道:“你有张讨人喜欢的脸,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的死状了。”   三个陌生人在场,北木朝生说不出话,只能恹恹地将头扭到另一边,试图逃避镜头。   他对死状无所谓,就想知道这个直播面向多少人……希望他热衷看新闻的琴酒大哥正在做任务,而不是随大流一起看直播。   但就算琴酒暂时错过也没用,那些知道萨格利长相的人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琴酒。   组织成员在约会的时候被人绑架,还被绑着直播,传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之后肯定又要被琴酒大哥骂。   北木朝生生无可恋,一瞬间有种这条命也不是非要不可的冲动。 第47章   大概是北木朝生的出现让犯人想出了新的玩法,他收走三人身上所有的东西后,丢给北木朝生一把刀,狰狞地笑道:“看在同为男性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获救的机会。”   北木朝生看了眼掉在脚边的匕首,又抬眼看他。   “只要你杀了她们,我就放了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犯人阴森道。   北木朝生面无表情。   他长了张精致绮丽的脸,身材纤细,明明是偏弱势的一方,在那双粉眸望过来时,犯人却莫名感觉到一阵心悸。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不动手的话,我现在便直接杀了你!”   那不就算是正当防卫了?   北木朝生眉梢微微一挑,扬起下巴,用嘴型无声地道:“来啊。”   他想着这犯人如此讨厌他的脸,恐怕是厌恶长相出众的男性,而且表现得易怒暴躁,肯定受不得激。   果然,他稍稍挑衅,那犯人便怒气上头,手里握着另一把刀猛地冲向他。   北木朝生的手背在身后,悄悄凝聚了超能力,只待犯人冲到眼前便给他一点超能力者的小震撼。   结果还不等他出手,他身后的长发女性忽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上的绳子脱落,对着猝不及防的犯人就是一招飞踢接一系列连招。   北木朝生在最佳观看位置,看犯人被踹在心口,只觉得自己的胸都有些隐隐作痛。   幸亏他没动歪心思,不然这会儿被踢飞的可就不止一个人了。   那犯人没有防备,被几招打倒在地,长发女性一撩长发,露出张有些眼熟的面孔来。   “别担心,我是警察。”她道。   北木朝生从那张化着妆的脸上隐约辨别,这好像是偶尔会在现场看到的一名女警,记得是叫佐藤美和子?   她戴了长假发又化着浓妆,不熟的人确实很难将现在的她和那个干练的女警联系在一起。   北木朝生去桌子上拿回自己的物品,这时候倒是庆幸他的改装枪在先前便掉了出去,不然在警察面前保准会露馅。   他看起来十分淡定,似乎无论是被绑架还是被威胁着杀人都没有产生丝毫动摇,但佐藤美和子知道并非如此。   她当时在北木朝生身后,清楚看到青年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显然只是在竭力压下恐惧。   毕竟他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突然面对这种场面,一定吓坏了。   只是被社恐卡支配的北木朝生:……   他还不知道面前的警察对他产生了某些奇怪的怜爱,正忙着把东西装回口袋,而佐藤美和子则正安慰着比他们更早被抓来的女性。   没人发现刚刚陷入昏迷的犯人睁开了眼,他抽搐了一下,又去抓地上的刀子。   但还没等他爬起身,砰砰两声,玻璃和鲜血一同炸裂,他身体后仰,额间流出汩汩鲜血,眨眼便在地上淌成一滩。   “啊啊啊——!!!”   伴随着女性的尖叫,佐藤美和子一把将人拉到窗边的死角,内心惊疑不定。   警方的狙击手?可她没听说过有这个安排。   而且看伤口,是两个狙击手同时狙击。   北木朝生倒是意识到什么,他盯着那个已经没气的犯人看了几秒,然后默默地蹲在了桌子下面。   感觉离被大哥骂只差两秒了!   果然,下一秒又是一颗子弹,精准射中了仍在工作的摄像机。   紧接着他的手机震动,收到了来自琴酒的短信。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短短一行字:明早八点,基地。   在某个高楼的平台上,琴酒冷着脸收起狙击枪,目光遥遥地望向另一边,在那里,有人射出了击中犯人的第二枪。   这里是八百米内最佳的射击地点,能在更远的地方狙击且如此精准的家伙,他知道的只有莱伊一个。   看来萨格利的游戏玩的不错。   琴酒收回视线,转身大步离开,伏特加在他身后赶忙跟上。   北木朝生在桌子底下蹲了半分钟,便听到门被人撞开,呼啦啦进来一群人,都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萩原研二,他直接冲到北木朝生面前,按住他的肩膀:“小北木,你没事吧?”   北木朝生伸手,抱住了桌腿,坚决不出去。   他的口罩上也沾了迷药,早就不能用,所以他此刻毫无遮挡,根本没办法在陌生的警察中间正常“活着”。   松田阵平也蹲了过来,他盯着北木朝生看了看,将墨镜摘下来戴在北木朝生脸上:“这样行了吧,羞涩的花精灵。”   北木朝生扶着墨镜,很想打一个问号出来。   怎么松田阵平也开始学着叫他花精灵了,他到底哪里像花精灵?   不过有了墨镜,周围的光线暗了一个度,脸也被遮住大半,北木朝生松了口气,也终于松开了抱着桌腿的手,被萩原研二从底下拉了出来。   “这就是你常说的北木君吧。”一个穿着绿色外套的高大警察走过来,他爽朗地朝北木朝生笑道:“我是伊达航。”   北木朝生后退一步,默不作声地将自己藏在了萩原研二身后。   他对认识新的警察没有兴趣!   “小北木比较认生啦。”萩原研二笑道。   冲进来的警察们一部分将被绑架的女性接走,一部分围在犯人的尸体那,此刻见萩原研二和北木朝生这么熟悉,忍不住小声道:“这个小孩的男朋友不会就是萩原吧?”   “说不定是另一个呢。”有人振振有词:“松田的墨镜都送出去了。”   “乱说什么呢,好好工作!”伊达航在那两人肩膀上挨个拍了一下。   萩原研二笑着挡在北木朝生身前,将所有目光挡住,才道:“你得和我们回去录个笔录,然后我送你回家?”   “不用。”北木朝生打字:“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萩原研二面色有些复杂:“你真交男朋友了?”   虽然知道这个犯人只抓情侣,但听到北木朝生自己承认,他还是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你还这么小……”   小诸伏在身边也不知道看着点!   北木朝生听到这熟悉的论调,下意识就打字:“我成年了,不小。”   他的十八岁难道在这些人眼里是八岁吗,成年男孩子谈个恋爱,交个男朋友很奇怪吗?   萩原研二不小心说出心里话,赶忙笑着讨饶:“我说错了。”   实在是北木朝生长了张容易被坏男人欺骗的脸,让他总疑心对方会不会是被骗了。   北木朝生是实打实的受害者,所以只是让他说了遍案发经过,比如他是在哪里,又是如何被犯人绑架。   “因为他在之前绑架了另一位受害者,我们才让佐藤警官以身犯险,希望能确定犯人的位置。”萩原研二道,他看了几眼北木朝生的笔录,也有些无奈:“你正好在他回程的路上,恐怕是被看到后,临时起意绑架了你。”   松田阵平在一旁道:“你这个运气是不是稍微有些差,这是第几次被卷进这种事了?”   北木朝生愤愤打字:“跟我无关,明明就是这里治安不好!”   “好啦,别吵架。”萩原研二在旁边打圆场,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米白色的小兔子口罩:“给,刚刚路过超市,顺手买的。”   北木朝生凝视着那个小兔子口罩,摁住墨镜:“这个就挺好。”   作为一个犯罪组织的成员,他绝对不能进了局子后,戴着这么可爱的口罩出去!   苏格兰故意延后了二十分钟才到警局,他进门便看到北木朝生面对墙壁,缩成一个自闭的黑团子。   “朝生……”他低低唤了一声。   自闭团子动了动,先露出一双粉眸,紧接着是可爱的兔子口罩。   墨镜被松田阵平强行收回去后,北木朝生能依靠的只有这个口罩了。   他严重怀疑那个卷毛警察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北木朝生眉毛又耷拉下去,他起身跑到苏格兰身前,一头扎进对方怀里。   苏格兰还以为他被今天的事吓到,手落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没事了。”   萩原研二远远地看到北木朝生扑进一个人怀里,料想就是那个神秘男友。   但他走近了才发现这居然是个熟人。   他还在想小诸伏怎么不看着点,结果这波是监守自盗啊。   他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模样,朝苏格兰笑道:“你就是小北木的男友?他没什么事,只是受到了些惊吓,回去后注意休息。”   苏格兰应了声,沉着脸带北木朝生往外走。   松田阵平刚刚出去抽了根烟,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口的自闭团子没了,扭头问:“他那个男朋友来了?”   萩原研二笑道:“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墨镜在手中转了转,下意识皱眉:“不会是……吧?”   他谨慎地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目前他们认识的人中,与北木朝生有交集的只有诸伏景光。   萩原研二点头。   松田阵平转着墨镜的手顿住:“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萩原研二认真道:“至少不用担心野生花精灵被邪恶的两脚兽欺骗感情。”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松田阵平露出嫌弃脸:“信不信野生花精灵给你一口。”   如果北木朝生知道他俩的对话,肯定会让他们知道野生花精灵的厉害,只可惜他被苏格兰拉着,几乎用二倍速离开了警局范围。   他还以为是苏格兰担心在警局待久了,被认识的人看到,没想到刚刚坐进车中,便被人用力抱住。   北木朝生愣了下,反抱住苏格兰,在对方脖颈处蹭蹭:“没事啦,不要怕。”   苏格兰的情绪被他的安慰堵住,颇有些无奈:“这话该我说才对。”   “因为我不害怕。”北木朝生眨眨眼,露出一个带着点小得意的表情:“我可是组织的代号成员,哪有超级大坏蛋会怕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超级大坏蛋?”苏格兰闷笑一声。   他伸手在北木朝生毛绒绒的脑袋上揉了揉,正色道:“抱歉,带你出来约会,却没有保护好你。”   他在发现北木朝生失踪后,便用各种方法找到了对方的下落,他赶到的时候,犯人正要威胁北木朝生杀人。   房间内在直播,人数可观,以他的身份应尽可能避免这种曝光,苏格兰犹豫了两秒,场内情况突变,不再需要新的“护花使者”。   以他现在的身份,真的能保护好北木朝生吗?他的顾虑太多,要做的事也太多,在北木朝生危险时,甚至没办法第一时间伸出手去。   “这话不对。”北木朝生把他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晃下来,身子前倾,双手捧住苏格兰的脸:“我很开心苏格兰想保护我,但我也没那么脆弱,更何况今天的事根本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愧疚。”   苏格兰正要开口说什么,北木朝生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需要对绑架负责的人已经死掉了,今天的约会已经很多灾多难了,我们好不容易汇合,还是说点开心的吧。”   他凑到苏格兰面前,小声道:“同意的话就眨眨眼。”   苏格兰失笑,心中那股从发现北木朝生失踪后的沉闷感散去,他顺从地眨了眨眼。   北木朝生这才满意地松开手,趁距离近,往前一倒便和苏格兰贴了贴脸。   胡茬刮过肌肤的感觉有几分奇妙,但总体来说还是硬硬的,脸感不是特别好。   北木朝生拧起眉,正要往后靠,苏格兰却忽的凑近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而后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笑着道:“晚上想吃什么?”   诶?   北木朝生有些茫然地捧住自己的脸,指尖在被亲到的地方蹭了蹭,眼睛骤然亮起:“你刚刚亲我了?”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苏格兰今天变主动许多,前些日子还得他主动要求才肯亲呢。   苏格兰点头,就见他身子一歪,趴在自己肩膀上,眼睛亮晶晶的:“再亲一口嘛。”   苏格兰侧头看他,两个人距离很近,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温热轻缓地拂过肌肤。   北木朝生脸上写满期待,见苏格兰看过来,还伸了伸脖子,让自己的脸和苏格兰更近些。   有些像探头探脑的小乌龟,苏格兰想到,手指扶住北木朝生的下巴,在对方软乎乎的脸颊肉上亲了好多下,才低声问:“喜欢被亲?”   北木朝生顺着他手指的力道仰着头,被亲得眯起眼睛,像被挠下巴的小猫,闻言软着声音道:“因为喜欢我,苏格兰才会愿意亲我吧。”   他歪头,在苏格兰的手上蹭了蹭:“我也喜欢你。” 第48章   晚上的小蛋糕如约端上餐桌,北木朝生对得之不易的蛋糕很是珍惜,愣是吃了半个小时才吃完。   他咬着勺子,还有些馋下午没吃到的鸡蛋仔,但鉴于罪魁祸首已经在物理意义上下了地狱,也没办法抱怨什么。   再晚一点,莱伊背着吉他包回来了,北木朝生探头看他:“莱伊,谢谢你今天去救我。”   不等莱伊说话,他又飞快道:“我回来后查了一下周围的监控,顺便帮你们把监控记录都改掉了。”   莱伊听他说完,才道:“辛苦了。”   “不辛苦。”北木朝生道:“你们都是为了救我。”   然后他小声问:“今天那个直播范围广吗?”   莱伊少见地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工作日,有时间看直播的人可能不多。”   北木朝生:……   他理解了一下,就是只要有时间上网的人都能看到他被绑架的样子。   眼前一黑。   想到明天早上八点要去见琴酒,他慢吞吞地在沙发上摊开,成了没有梦想的流动猫饼:“不想活了。”   苏格兰从厨房出来,他微笑着道:“我买了机器,明早吃鸡蛋仔。”   北木朝生从液体进化成实体,白毛脑袋支棱起来:“再活一个晚上也不是不行。”   话虽这么说,北木朝生还是发愁。   “你今天见到琴酒大哥了吗?”他试探地问莱伊。   莱伊摇头,反问:“他又找你?”   北木朝生讪讪地笑了下:“毕竟被人绑架还直播出去了……”   最主要的是,被琴酒看到了,老大哥还跑来捞了一下丢脸的柔弱黑客。   “这件事错不在你。”莱伊道,他眉头皱起:“琴酒对你的要求太过苛刻。”   说完,他停顿两秒,继续道:“明天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明天我会陪朝生一起。”苏格兰开口,他走到北木朝生面前,亲昵地摸了摸青年的脸颊:“你不是说累了,回去休息吧,今晚早点睡。”   北木朝生确实累,他本来体力就不好,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身体和精神都疲倦得很,现在坐在沙发上,其实也是在等苏格兰。   他身体往前一倒,抱住苏格兰的腰:“不想动,我再歇会儿。”   苏格兰笑道:“那我抱你上去?”   莱伊还在旁边看着呢!   北木朝生本来就是累了,想撒个娇,没想到苏格兰说到做到,像抱孩子一样,手环过他的腿弯,稍一用力就把他抱了起来。   视野突然拔高,北木朝生吃了一惊,下意识搂住苏格兰的脖子,朝他身上贴去。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苏格兰抱他抱得很稳,而且看起来很轻松,甚至还轻轻颠了颠手臂,低声道:“太瘦了,你应该再多吃点。”   北木朝生默默把脸埋进他脖颈处。   只要有其他人在,北木朝生就会变得很羞涩,苏格兰不意外他的反应,只朝莱伊勾了勾唇角。   这是个带有挑衅意味的笑,性格再温和的人,面对情敌都会透出几分锋芒。   莱伊攥着吉他包袋子的手微微收紧,他抿起唇,本就冷冽的气势中多了几分不悦。   不过是暂时的胜利罢了,萨格利的情感观念与常人不同,就算这段感情现在看起来甜蜜热烈,最终花落谁家仍未可知。   更何况阻碍可不止来自一方。   北木朝生被人抱着上了楼,看不到莱伊后,才抬起头去看苏格兰:“我自己能走……你抱着我累不累?”   “你很轻。”苏格兰道。   这话不是乱说,北木朝生本就是偏瘦的体型,手腕细得一只手就能圈住,甚至还多余一个指节,苏格兰抱着他,忍不住想平日的投喂都吃到哪里去了,这人怎么还轻得像根羽毛。   说像羽毛肯定夸张,北木朝生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手臂环住苏格兰的脖子,一部分压在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脸侧面,发丝随着走路的幅度晃动,时不时蹭过他的脸颊。   “真的吗?”北木朝生问,他小幅度晃了晃腿:“我感觉自己最近胖了不少,腿上的肉都变软了……不信你摸摸。”   因为姿势,苏格兰的手正放在他的大腿边,腿肉挤压着手臂,确实比想象中要软。   在意识到这件事后,苏格兰忽的感到喉咙干涩,他嗅到北木朝生身上还有蛋糕香甜的味道,以及浓郁的巧克力香——为了弥补那个被丢掉的巧克力鸡蛋仔,苏格兰特意做了同样口味的蛋糕。   巧克力是他亲手融化的,但这寻常的味道萦绕在北木朝生身上时,却好像更加甜蜜,让人忍不住想尝尝面前人是否如香气一般丝滑浓郁。   苏格兰怀疑自己真的出问题了,他抿起唇,从楼梯到房间前的路并不长,他却感觉走了很久。   终于到了门口,他将人放下,北木朝生却抱住他,笑嘻嘻在他脸颊亲了口:“晚安吻。”   苏格兰愣了下。   北木朝生已经抬头等着了,完全没发现面前的人和平常不太一样。   苏格兰开口,他声音有些沙哑,低低地道:“晚安吻是下个阶段的事。”   这下轮到北木朝生愣住了,青年澄澈的粉眸慢慢眨了眨,像是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不乐意地抿唇:“可是只是亲脸。”   他还想据理力争一下:“亲一下也没关系嘛,都亲过这么多次了,不在意这一下。”   苏格兰静静地凝视着他,一直等他说完,才缓声问:“你真的这么觉得?”   北木朝生点头,见苏格兰俯身下来,还高高兴兴地站直了等着。可阴影笼罩,亲吻却没有如期到来,身后的门被人摁住把手打开,苏格兰的蓝眸在背光处显得晦暗,嗓音却很轻柔,哄着他:“先进屋。”   被盯住的小猎物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身体下意识后退,却正好中了对方下怀。   门咔哒一声关上,苏格兰伸手把有些警觉的人揽在怀里,像先前那样亲了亲脸颊。   熟悉的力道,北木朝生放松了些,他不老实地将手往苏格兰身上放,却被人捉住。   苏格兰问他:“你真的喜欢我?”   北木朝生有些疑惑,但笃定道:“当然了,我如果讨厌你,才不会亲你。”   北木朝生觉得苏格兰这时候问这个问题很奇怪,怀疑是不是今天的绑架带来的心理阴影太重。   他抬头亲了下苏格兰的下巴,正要说什么,苏格兰却顺势弯腰,将吻落在他嘴边。   北木朝生一下呆住了。   苏格兰哑着声音问他:“可以吗?”   虽然脑子还没转过来,北木朝生却下意识想,为什么不可以?   他点了下头,下一秒便被人温柔又不容反抗地摁住了后脑勺。   接吻的感觉比搜索引擎里说的还奇妙,呼吸被人夺走,温热的,湿润的,柔软的。   他们一开始站着,但北木朝生逐渐往下掉,又被人捞起来放在床上,他便呜咽着去抓床单。   等到被放开,北木朝生分不清自己和床单哪个更狼狈。   他红着眼眶的模样太可怜,苏格兰又轻轻亲他的唇。   北木朝生一边急促地喘着气,一边说:“接吻是下个阶段的事。”   苏格兰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故意道:“那个不做数了。”   北木朝生果然又呆住,但没过一会儿,青年就慢吞吞道:“那今晚一起睡。”   苏格兰:……   他有种被拿捏住的感觉,又不免有种无奈的好笑。   “胆子真大。”他摸了摸北木朝生的头发。   北木朝生小心瞅着他,担心他真要留下来,小声道:“明天早上还要去见琴酒大哥呢。”   苏格兰脸上的笑减了两分。   刚刚的亲吻暂时抚平了心中燃烧的火焰,苏格兰压下偶尔上浮的躁动,起身:“你好好休息,别睡太晚。”   北木朝生忙不迭地点头。   他现在腰和腿都还是软的,抱着抱枕半靠着床头看苏格兰离开。   等门完全关上,他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唇瓣。   有些钝钝地刺痛,微微发热,很有可能是肿了。   尽管早就好奇接吻的感觉,但北木朝生没想到会这么激烈,他差点以为自己会因此窒息。   而且,那种简单的唇舌交缠带来的感觉与亲吻脸颊完全不同。   ……不能再想了!   北木朝生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冲了个温水澡,然后用沐浴露给自己多洗了几遍,才终于把苏格兰的味道洗掉,能心平气和地躺上床睡觉。   说是上午八点见面,但北木朝生为了表现好一点,早上七点半就去基地门口等着。   他晚上睡得晚,还没太睡好,早上爬起来悄悄洗床单,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苏格兰陪着他,偶尔趁他睁眼时,给他塞一口热乎乎的鸡蛋仔。   琴酒和伏特加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北木朝生坐在基地门口的长椅上,整个人都要缩进苏格兰怀里,他没戴口罩,把脸埋在男人手臂上,像一坨睡露馅的白汤圆。   苏格兰见了他们,也没有起身,反而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才低声道:“萨格利昨晚没睡好。”   琴酒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两秒,身上的冷气就像是坏了的空调一样嗖嗖地外泄,说出口的每个字都透着刺骨的阴寒:“他是该睡不好。”   北木朝生被冻醒了,他迷迷糊糊睁眼,看到面前站着的人,一秒吓清醒,从苏格兰怀里拔出自己的脑袋,擦擦嘴角,结结巴巴地道:“琴酒大哥你、你来啦,挺早的啊。”   伏特加在琴酒后面不忍地移开目光。   他脸上还有压在衣服上形成的红印子,眼中含着困倦的水汽,整个人软得像没脾气的面团。   琴酒见不得他这傻样子,伸手去拎他的衣领,却在半路被人拦下。   苏格兰挡住他的手,微笑不变,语气却毫不退让:“有什么话好好说。”   眼见他们争锋相对,北木朝生脑子终于转过弯,嗖的一下跳起来,挡在他们中间:“我们进去吧,不要堵在基地门口。”   他一手拉住苏格兰,另一只手去拉琴酒,被人拍开,转而去拉伏特加。   伏特加:!   阿伏吓了一大跳,胖胖的身子灵活地向后跃去。   他跟着琴酒时间长,知道萨格利在琴酒那特殊,哪敢被拉手手。今天要是被拉住了,下午他的手就会被看不顺眼的大哥切掉。   不过,萨格利找的男友竟然是苏格兰?   他还以为是莱伊,毕竟昨天萨格利被绑架后,莱伊也在那营救,如果不是恋人,怎么能来得那么恰到好处,总不能和他们一样刚巧在附近做任务吧?   伏特加躲开了,北木朝生也不在意,便只和苏格兰手牵手往基地里走。   琴酒在前面走得飞快,大衣的衣摆划出冷酷的弧度,但他却没有往训练场走,而是在一个房间外停住脚步,将苏格兰拦在后面。   伏特加很有眼色地堵住苏格兰,道:“大哥有事要和萨格利单独说。”   苏格兰笑容淡下:“有什么是我和萨格利的关系听不得的?”   伏特加憨憨地直接道:“大哥和萨格利的关系哪里轮得到你插手。”   北木朝生在旁边听着觉得很怪,但他见琴酒脸色沉沉,估计要是真的让苏格兰进去,对方会更生气,还不如自己进去,被骂一顿就了事。   哦,可能还会被大哥摁在地上摩擦,但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   更何况,琴酒在组织中地位很高,苏格兰虽说是代号成员,但和琴酒对上,定然讨不到什么好处……他还是个卧底,万一惹怒琴酒,让琴酒抓到小辫子,那北木朝生也很难捞他。   北木朝生扯了下苏格兰的袖子,小声道:“没事的,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苏格兰皱眉:“可是……”   “没关系,琴酒大哥又不会吃了我。”北木朝生晃了晃他的手臂,见苏格兰眉头仍然紧皱,便快速在他嘴边亲了一口:“别担心啦,不会有事的。”   苏格兰勉强同意:“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把男友安抚好,北木朝生才松了口气,再看琴酒,对方冷着脸,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他放下心,主动进了房间。   伏特加和苏格兰都在房外,伏特加推了推他的墨镜,还是难掩好奇,装作无意地问:“萨格利的男友是你?”   苏格兰看向他,嘴角弧度不变,眸光却透出冷淡:“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伏特加摸了下鼻子:“没。”   就是觉得莱伊怪没用的,上次他还特意提醒过对方萨格利的喜好,居然还能被苏格兰后来居上,真是白长了那么张脸。 第49章   房间内的气氛绝对称不上平和。   北木朝生进屋的时候还不太紧张,他先进去,听到琴酒关门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转身,忽的被人从身后禁锢住。   嘴巴被人用手捂住,力气不小,差点让他整个人都后仰过去。   “唔!”北木朝生试图挣扎,他用力抓着琴酒的手腕,又去掰对方的手指。   但他力气太小,琴酒的手对他来说就像牢固的铁钳,在那努力半天都没成功,反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不过他努力了这么久,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紧捂着他的手稍稍放松,北木朝生连忙张嘴想说话:“大哥……”   刚吐出两个字,他就不可避免的咬到了琴酒的手指。   北木朝生呆住。   琴酒没戴手套,他牙齿轻轻咬在男人手指的关节上,不敢用力,又没办法闭嘴,只能含着,模糊道:“唔唔!”   身后的人胸膛上下起伏,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   而后那手终于松开,他被人推了一把,差点摔在沙发上。   “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就靠舔他的手让他放过你?”琴酒低沉的声音传来:“不如现在就死在这里,省得出去送命。”   完蛋,琴酒这次好像真的特别生气。   北木朝生稳住身体,小心翼翼地转身看他:“我没舔。”   只是说话的时候,舌头不小心碰到了!   琴酒向前一步,北木朝生以为要被打了,慌里慌张地往后退,结果忘了身后就是沙发,小腿撞上去,一下就跌坐在沙发上。   琴酒被他蠢得闭了闭眼,压下去的怒气又蹿了起来。   他冷冷地眯眼:“你躲什么?”   他边说边往前走,两人的腿几乎挨到一起,北木朝生没了站起来的空间,只能尽可能向后仰,小声嘟囔:“我还以为你要打我。”   琴酒冷笑一声:“那你确实躲对了。”   北木朝生睁大双眼,见琴酒抬手,吓得又赶忙闭上,缩起脖子希望大哥能轻点打。   虽然说他给组织,给大哥丢了不少人,但作为一个无辜可怜的受害者,他还是希望琴酒能稍微怜惜他一下。   约会的时候被绑架还被直播已经够惨了,出来后还要被大哥打,混黑怎么能混成他这个样子。   但他等了一会儿,疼痛却始终没有到来。   北木朝生小心睁开一只眼睛,看到琴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刚才伸手只是故意为了吓唬他。   琴酒问他:“你的枪呢?”   “约会不方便拿,放在房间里。”北木朝生道,还抢答了一下:“改装枪在反抗的时候掉了……”   琴酒:。   Top killer可能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连武器都能掉。   他压着怒气问:“你们就是这么训练的?”   之前耍赖把训练停了,之后因为任务和恋爱一直没有重新开始的北木朝生目光飘忽。   琴酒一看他这副表情就明白了。   北木朝生下巴一痛,被人强行抬起脸来,琴酒一手撑在沙发上,冰凉的银白色发丝垂下,与他的白发重叠,第一眼看去几乎分不清彼此。   不过北木朝生现在没空在意这个,他与琴酒对视着,那双狼一般锐利的绿眸紧盯着他,带来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我应该警告过你。”琴酒的声音很低:“不要为了无聊的游戏影响到任务。”   “没有影响到任务。”北木朝生道,很有气势地瞪起眼:“而且也不是无聊的游戏,我和苏格兰都是真心的!”   琴酒嗤笑了声,看起来对他这句话不屑一顾。   北木朝生变得气鼓鼓,他大着胆子去扒拉琴酒的手:“被绑架只是个意外,我也不想的。”   “你最近的意外太多了。”琴酒冷声道。   北木朝生:“……这不受我控制嘛。”   他半天掰不开琴酒的手,见琴酒似乎也不打算揍他,就摆烂躺平在沙发上,咕哝:“轻点捏,我脸上肯定要留指印,被苏格兰看到还以为大哥你欺负我呢。”   萨格利恋爱后,本来就不太好使的脑子更傻了。   琴酒松开手,从口袋中掏出个东西丢到他身上。   北木朝生拿起来一看:“这个是电击器?”   和他的改装枪差不多大小,表面看起来像个小型手电筒。   他呆了两秒,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这是琴酒大哥特意给我的吗?”   看起来十分记吃不记打,给一个好处,便又快乐地缠上来:“谢谢大哥。”   琴酒瞥他一眼:“没有下次。”   北木朝生嗯嗯地点头:“我绝对不会再被人绑架了。”   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   他说的倒是信誓旦旦,但琴酒看起来不是很相信。   北木朝生实在是太弱了,体型瘦弱,力气还小,甚至不需要用太大的力道,便能直接从后面捂住嘴拖走,即使身上带着枪或是电击器,没有用出来的机会也难以自救。   当初一起出任务时,琴酒还会稍微注意一下他的位置,防止他被悄无声息抓走变成人质。换了队伍后,足足有了三个搭档,结果北木朝生受伤和被抓的次数反而大大增加。   尤其是那个当时在和北木朝生约会的苏格兰,居然能在眼皮底下让人被掳走。   老大哥咽下了某些直白的贬义词,冷着脸说起正事:“组织里有老鼠在捣乱。”   北木朝生茫然地应了声,眨了下眼才反应过来:“啊?不是刚抓完吗?”   上次抓了那么多,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卧底们这就开始不安分了?   等等,不会是他队里那几位吧。   公安抓到了宾加,说不定会借此获得情报,破坏组织的任务……他这几天沉迷和苏格兰恋爱,确实没怎么看到波本。   北木朝生脑子里闪过很多,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有些迷茫的表情看着琴酒。   琴酒的手插进大衣口袋中,字里行间浸着寒意:“宾加有可能没死,你查一查警察的动向。”   先前的大楼坍塌,琴酒带人查探过,发现当时只有一个死者,就是宾加。   他检查过尸体,没有问题,后来又分析了宾加插手任务的前因后果,也没查出异样,才暂且放下,但心中一直觉得仍然有哪里不对。   近来组织的任务频频受阻,琴酒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宾加。   虽然宾加地位不算高,但在朗姆手下,又野心极大,知晓的信息不少,如果真的是被警察抓住,对组织来说也是个威胁。   北木朝生干脆地点头,又期期艾艾地问:“他要是真被警察抓了,不会算到我头上吧?”   不等琴酒说话,他就急匆匆地解释:“当时是宾加先挑事,而且那么大的爆炸,他又被压住了,我还以为他死定了,才没救他。”   琴酒不冷不淡地道:“下次再有这种事,走前记得灭口。”   北木朝生可怜巴巴地瞅他。   琴酒说:“你老实待着,就没人能动你。”   就算是朗姆,想动他的人也得想想值不值得。   得了琴酒这句话,北木朝生支棱起来,他又伸手去拉琴酒的手,这次对方没躲,被他握住了。   琴酒的手和他的人一样冷硬,北木朝生光是牵着就有点心理阴影。   主要是被这双手摁在地上摩擦的次数太多。   牵手是他最近和苏格兰在一起后下意识的行为,但没想到琴酒没躲,还在那盯着他,似乎想看他到底要干嘛。   被这么盯着,总觉得只简单牵个手不够,北木朝生顿了两秒,顺从本能把脸放了上去。   琴酒的手臂明显僵了一下,似乎想要抽回去,最终却没有动。   北木朝生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干嘛,干脆就静静地贴了一会儿。   琴酒的忍耐似乎终于到了极限,将手抽走。   粗粝的指腹滑过北木朝生的脸颊,让他不由自主地拧了下眉,甚至在肌肤上留下了一道轻微的红痕。   他脸上还有先前的指印,光是看这模样,还以为琴酒把他怎么样了。   北木朝生在房间的镜子里照了照,有点发愁:“这可怎么见人。”   虽然这些红痕估计过会儿能消,但他总不能一直在房间里待着。   苏格兰还在外面等他呢。   琴酒瞥他一眼,毫不在意,甚至还嘲笑他:“娇气。”   北木朝生嘟囔:“我这是为大哥着想,你也不想传出你在房间里打小弟这种消息吧。”   琴酒对他的考虑不屑一顾,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伏特加在外面等了很久,这里房间隔音不错,他们在外面什么都听不到,静悄悄地让人心慌。   他跟上琴酒的时候,又忍不住往屋子里看,担心琴酒真对萨格利动手。   就萨格利那体型,都不够大哥一拳打的。   好在他很快就看到生龙活虎的北木朝生从房间里探了个头出来,除了脸上有几个红红的指印外,没有任何外伤。   ……脸上为什么会有指印啊!   伏特加觉得很怪,但他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戴着墨镜,跟在琴酒后面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竖着耳朵听后面的声音。   苏格兰也看到北木朝生脸上的指印,本来就有些沉郁的脸色立刻冷下去,他伸手轻轻碰了下北木朝生的脸,低声问:“疼吗?”   北木朝生摇头,顺便把人牢牢抓住,防止他想不开去找琴酒麻烦:“不疼,就是看着严重,其实一会儿就消了。”   他还想了个例子:“就像你上次不小心把我脸吸肿了,也消得很快。”   苏格兰觉得这个例子不如不举。   他叹了口气,仔细看了看那几处红印,看出点不对劲来。   “琴酒大哥让我给他演示一下当时的情形,所以捂了我的嘴。”北木朝生急忙解释,生怕他误会。   苏格兰应了声,似乎不在意这个,只是道:“我给你涂点药,好得快些。”   基地内每个房间都有急救箱,里面药物很多,而且有专门人负责更换。   苏格兰从里面翻出消肿的药膏,看了说明,确定不具有刺激性,才招呼北木朝生来自己面前坐下。   北木朝生倒觉得没必要,不过被关心的感觉还不赖,他便老老实实坐下,仰着脸看苏格兰。   明明只是很小很小的伤,连怕痛的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可苏格兰涂药却认真又轻柔,那双海蓝色的眸子中满是担忧。   北木朝生感觉自己的心像软了一块似的,又暖洋洋的。   他忍不住往苏格兰那靠了靠,差点把脸上的药膏都蹭到苏格兰手上。   “小心。”苏格兰轻轻戳了下他的额头,又叹气:“一点不知道爱护自己,琴酒哪里是让你演示。”   有什么可演示的,分明是借着这个由头故意找事,北木朝生还傻乎乎地帮人说话。   北木朝生歪了下头:“琴酒大哥就是想看看我的训练成果……不然还能是故意欺负我不成。”   他说到这,忍不住乐出声,摆着手道:“琴酒大哥满脑子工作和任务,根本不可能特意抽时间来欺负我。”   说到这儿,他想起琴酒之后说的事,状似不经意地道:“对了,这次琴酒大哥和我见面,确实有个小任务。”   苏格兰“嗯?”了声。   “宾加你还记得吧,大哥怀疑他没死,而是被警察抓走了,想让我查一查。”北木朝生道。   他知道苏格兰是警察,故意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也是不希望苏格兰暴露。   宾加是被公安抓走的,虽然最近见不到波本,但只要苏格兰知道,相信他总会将这件事告诉波本。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这个任务会不会导致好感度下降。   北木朝生悄悄打开好感度列表,快速瞟了一眼。   苏格兰的好感度是80点。   什么时候涨到80点的?!   他有些茫然地眨眼,又听苏格兰声音平稳地道:“琴酒说的确实有可能,不过宾加的尸体是他亲自检查过的,如今怎么又把这件事翻出来?”   “好像是因为组织的任务总是受阻,怀疑是有卧底。”北木朝生道,他伸手轻轻勾了下苏格兰的手指:“我问大哥了,就算宾加真的是被警察抓走,也赖不到我们身上,不用担心。”   他微微笑起来:“只要苏格兰你不要做其余危险的事,将自己置身险地,我都可以保住你们的。”   苏格兰的眸色沉了沉,此时此刻,作为卧底的他居然对组织的成员产生了沉重的愧疚感。   他没有将这不合时宜的愧疚表露出来,而是如往常一样弯起唇,露出温和的笑,打趣般应下北木朝生的话:“那我以后可就靠你了。”   北木朝生看着他的好感度往上跳了两点,立刻把胸拍得砰砰作响:“没问题!”   以他的能力,保个男朋友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50章   安全从琴酒手中脱身,只在脸上留了几道指印,对北木朝生来说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代价。   而且他仔细想了想,感觉琴酒确实也没打算对他怎么样,甚至还特意送他一个小型电击器,也是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黑客操碎了心。   大哥人真好,北木朝生由衷地发出感叹。   对北木朝生来说,琴酒确实有相对特殊的地位,毕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熟识的人,而且还有着超高的初始好感度。   如果有一个北木朝生的好感排序,那琴酒在前排。   但他赞同苏格兰的话,琴酒不是个适合恋爱的对象,如果真的和琴酒在一起,说不定就是大家一起在任务间奔波。   不过苏格兰对琴酒的感官就没这么好了,不管是于公于私,琴酒在他这儿只有个负分。   出于某些隐秘的想法,他也不希望北木朝生对琴酒有太深的感情。   “琴酒下手总是没轻没重的。”他看着北木朝生脸上渐渐消散的红痕,低声抱怨,又叹气:“之前跟着他,你应该吃了不少苦。”   不然北木朝生也不可能会营养不良。   “还好啦,琴酒大哥对我已经很好了。”北木朝生道,他想了想当初那两个月,脸就不由自主皱了起来:“琴酒大哥主要是太醉心工作了,一天天也不休息,吃饭也是在酒吧吃点,怪累的。”   还是现在这种做一个任务就能休息好几天,而且还有男朋友陪着的日子好。   想到这儿,北木朝生笑眯眯地就在苏格兰脸上亲了一口:“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日子。”   苏格兰还会给他做超好吃的小蛋糕呢!   已经被“偷袭”习惯的苏格兰嘴角扬了扬:“我也是。”   然后他道:“下午要去游乐园吗?”   北木朝生没跟上这跳跃的话题,迷茫地歪了下头:“游乐园?”   他犹豫道:“那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吗?”   苏格兰笑道:“除了小孩,很多情侣也会去,你这个年纪刚好。”   他有些惆怅:“对我来说倒是有些不合适了。”   北木朝生连忙道:“哪里不合适了,你这么年轻,去个游乐园合情合理。”   以上就是他现在和苏格兰站在多罗碧加乐园的原因。   其实北木朝生缓过神来,就知道苏格兰为什么要带他来游乐场了,估计是因为知道琴酒要他查宾加的消息,所以先把他领出来玩一个下午,给警方争取时间。   不过北木朝生不介意这个,反正他本来就打算这么干,苏格兰这样还帮他找好了原因。   更何况,苏格兰用来拖延他的方法是来游乐园玩,这有什么不妥吗?完全没有。   多罗碧加乐园是个大型游乐园,其中项目不少。北木朝生拿着乐园的地图,和苏格兰嘀嘀咕咕商量路线。   不过,走到人多的道路上,北木朝生没办法说话了,他在口袋里摸索半天,只掏出先前萩原研二买的兔子口罩。   北木朝生:……   苏格兰忍笑帮他戴上,还煞有其事地评价:“很可爱,之后可以多买一些。”   被恼羞成怒的小男友瞪了。   北木朝生没有来过游乐场,小时候是没有机会,长大了是没兴趣。   对有超能力,可以飞行的北木朝生来说,游乐场里那些刺激的项目都不过如此,而且他独身一人,连出门的兴趣都没有,更别说是跑来这种地方游玩。   还不如在家看两本漫画。   但今天身边有人陪着,不管做什么都有回应,曾经无聊的项目也变得有趣起来。   “你从来没有来过游乐场?”苏格兰问他。   “没有。”北木朝生咬了一口被做成兔子模样的棉花糖,随口道:“一个人来又没意思。”   苏格兰试探着道:“可以和朋友一起来。”   北木朝生顿了顿,抬头望向苏格兰:“所以我现在和你一起来了嘛。”   他回避了这个问题。   影山茂夫是北木朝生最珍重的朋友,即使不在一个世界,他也不想让组织里的人知道对方的名字。   苏格兰敏锐地察觉到他在戒备,好似只是顺口一提般,并未深入追究,而是指着前面的鬼屋,问:“要去那里吗?”   他说完,又补充:“害怕的话可以直接去下一个项目。”   “我不怕鬼。”北木朝生摇头,他几下把棉花糖塞进嘴巴里,想起曾经在哪份攻略上说,鬼屋可以增进感情,便雀跃地道:“去吧,我超想去!”   看起来确实是完全不怕的样子。   苏格兰便放心地带他进了鬼屋。   说是鬼屋,其实最近新翻修过,增加了趣味性玩法,更偏向逃脱流密室,会被突然从各个角落冒出来的npc追杀,被抓住会被关进监狱中,需要自己找到线索,或者同伴来营救才能出去。   北木朝生对这种玩法接受度良好,鬼屋里放着阴森森的音乐,一进门便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只有很暗的灯光。   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人,一对像是情侣的年轻男女刚进来便紧紧地贴在一起。   北木朝生若有所思地往苏格兰那面靠了靠,现场学习恋爱经验。   这个鬼屋的主题是地下医院,需要搜查的房间中摆放着冷冰冰的柜子与手术床,还有散乱的药瓶。   北木朝生好奇地摆弄两下,就见蒙着白布的手术床上,猛地坐起一个浑身绑着绷带的人,张牙舞爪就朝这面冲来。   他和苏格兰倒是没被吓到,但其余人被吓得不轻,在npc的横冲猛撞之下,现场一片混乱。   好不容易停下奔跑,北木朝生才发现自己和苏格兰被冲散了。   这个鬼屋虽然不算特别大,但房间和走廊又多又杂,一时间还真搞不清苏格兰在哪儿。   而且总觉得那个npc好像就瞅着他和苏格兰撞,本来他们牵着手,为了躲那个人,也不得不松开了几次。   周围的人开始搜寻线索,他干脆也跟着一起。   不过北木朝生心思不在这上面,再加上和陌生人在一起便感觉浑身不适,便故意落后他们,选了不同的方向,自己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拿出手机去查监控,试图找到苏格兰的位置。   刚入侵了一半,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北木朝生还以为是npc,正要找个地方躲起来,那脚步声忽的加快,和另一道声音交叠在一起,夹杂着故意装出来的嚎叫。   后面那道才是npc,前面的估计也是个失散的人。   听着那两道脚步声朝自己这面越来越近,北木朝生正要随便找个房间钻进去,手腕忽的被人攥住。   他被拉进一个怀抱中,那人的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鱼漝湍堆   很好,捂嘴梅开二度。   北木朝生没说话,捂住他嘴巴的人低下头,用很低的音量道:“别怕,是我。”   莱伊?   北木朝生一下睁大了眼,他轻轻扒拉一下莱伊的手,对方便松开了他。   “你怎么在这里?”北木朝生小声问。   莱伊平时看着酷酷的,也会自己来游乐园玩?总感觉这种地方和他的形象不太符合。   莱伊说:“有任务。”   但没说什么任务会需要来游乐园,还要进这种鬼屋。   外面的脚步声近了,却只剩下一道,听起来毫无遮掩,甚至故意加重,应该是npc在寻找躲起来的人。   他们所在的房间像是医院中的杂物间,还算有几个能遮掩身形的物品,莱伊便拉着他躲到堆叠的纸箱后。   纸箱是普通规格的,后面躲两个男人,空间实在不算富裕。   北木朝生被迫紧紧贴在莱伊身上,下巴磕在对方的肩膀上,能感受到莱伊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侧与耳朵处。   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人更用力的揽住腰。   莱伊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在他的后颈处,贴在他耳边低低道:“别动,会被发现。”   说话间,不知有意无意,对方的唇碰到了他的耳朵,让北木朝生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他的喘气声急促起来,又担心被外面的人发现,只能紧闭着嘴巴。   莱伊自然是故意的,他不可能看着苏格兰一路猛推进度,而且苏格兰明显防着他,就算继续走朋友路线,也很难再从北木朝生这里拿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所以莱伊准备走一步险棋。   不太道德,但都在犯罪组织力卧底了,也没必要在意这方面的道德了。   反正苏格兰和他的目的一样。   只是,他都还没有做什么,怀里的人就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实在是让莱伊也有几分不知所措。   他的家庭以及他待过的地方都很少能见到这么娇气的人,就算已经下意识有所收敛,好像也有些过了。   莱伊安抚性地捏了捏北木朝生的后颈,却感觉人抖得更厉害了。   他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口气。   正好npc远离,他松手,北木朝生便向兔子一样往后跳,但因为腿软没跳出多少距离。   “别怕。”莱伊垂眸,绿眸淡淡,像是不清楚他跑掉的原因般,上前抓住他的手腕:“npc走了,我带你出去。”   “不用。”北木朝生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被人紧紧攥着,努力了半天,莱伊的手臂甚至都没晃。   他有些挫败地抬头瞪过去:“你到底想干嘛?”   莱伊却有些疑惑地反问:“只是在躲npc,被抓住后有些麻烦,你在说什么?”   “你刚刚明明……”北木朝生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指自己的耳朵,又停住,抿着唇不知如何形容。   而且莱伊说的似乎也不算错,只是在耳边说话,对方确实没有对他做什么。   难道真的是他过于敏感?   北木朝生犹豫,但勉强撑着气势:“朋友之间会这么做吗?”   “为什么不会?”莱伊问,他将北木朝生向自己这面拉了一下,用手轻轻扣住他的肩膀:“牵手,拥抱,这些都是朋友之间很正常的相处。”   即使在黑暗中,北木朝生也能感受到那双绿眸中传来的侵略感。   和苏格兰在一起后,他也稍稍有些开窍,意识得到莱伊现在做的根本就是超出了朋友的范围。   也许朋友会牵手和拥抱,但没有朋友会用这种目光看着他,好像下一秒就会俯身亲下来似的。   “我已经和苏格兰在一起了,我们要避嫌。”北木朝生又开始往后使力,想要挣脱莱伊的手。   但扣在他肩膀的手掌却收紧了,莱伊的嗓音愈发低沉:“避嫌?”   他似乎低笑了声,那笑声透着说不出的凉意:“朋友之间哪里需要避嫌,是不是苏格兰和你说了什么?”   “苏格兰什么都没说。”北木朝生实在挣扎不动,干脆放弃,站在那盯着他,想把这件事说清楚:“你表现得这么明显,我当然看得懂你是什么意思,何必在这儿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莱伊沉默了下去。   北木朝生便继续道:“我很满意现在的感情,不打算换男友,也不打算脚踏两条船。”   莱伊问他:“你觉得苏格兰爱你吗?”   北木朝生没回答,而是反问他:“那你爱我吗?”   莱伊的夜视能力很好,他能看清青年的粉眸正紧盯着自己,那双眼睛仿若明镜,将他完整清晰地映照在上面。   恍惚间,好像被看透一般,从心底升起淡淡的凉意。   他便咽下了那些编造好的甜言蜜语,吐露出些许真实:“我想和你在一起。”   北木朝生道:“我有男友了。”   莱伊叹了口气,他低声道:“我以为你不在意,是你说的,一起也可以。”   当然,拿这个作为后路,是莱伊一早就想好的。   但他没想到北木朝生的反应会这么大。   北木朝生的反应当然会大,他本来都忘了当时强忍羞赧说出的那句话,结果此时此刻却被莱伊猛地提起。   他整个人从白变粉,脑袋上几乎冒出烧沸的白烟。   “那时候还没男友……”北木朝生结结巴巴地解释:“而且、而且……”   他说不出来了。   谁让他当时确实是想着,如果那几个人商量好,那一起睡了也没什么,正好看谁加的好感度多。   他现在已经意识到当时的想法有很大问题了!   比如说他一次睡两个绝对会累死在床上。   莱伊发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单音节。   虽然北木朝生的一些想法出奇大胆,但恋爱后又十分忠诚,看来想要加入,就只能先把苏格兰踢出去。   莱伊正想着,门框上忽的搭上一只手。   苏格兰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这个房间,凝视着他们:“你们在做什么?” 第51章   相比于更加慌乱的北木朝生,莱伊相当淡定,他松开了摁着对方肩膀的手:“恰好遇到,便聊了一会儿。”   这句话,苏格兰连一个标点都不信。   莱伊一个快三十的大男人,自己跑来游乐场,还在鬼屋恰好遇到北木朝生,这概率就相当于他在云霄飞车上看到琴酒和伏特加。   更何况,北木朝生现在整个人都是粉的,一看就是莱伊刚刚做了什么坏事。   北木朝生在这种情况下,莫名有了种被抓奸的感觉,这让他迈步的速度慢了两秒,像是在犹豫。   苏格兰不去追究莱伊为什么在这儿,理由大家都很清楚,没必要在这里挑明。   他朝北木朝生伸手:“来我这边。”   北木朝生这才如梦方醒般,忙不迭地小跑到他身边,抱住他的手臂。   这种场面挺尴尬,但莱伊好像丝毫不觉得,还很自然地走到他们身边:“既然遇到了,便一起出去。”   苏格兰轻巧地笑了声,语气温和:“识趣的人可不会主动留下来当电灯泡。”   莱伊像是完全没听出他的嘲讽,也不打算离开,显然是打定主意跟到底。   真不愧是组织的人。   苏格兰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他只能把北木朝生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尽力让莱伊远离对方。   npc远远地就看到那面来了三个人,他躲在房间内,伺机出动。   但他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便先对上了最左边的长发男人的目光,而后另一个穿着蓝色兜帽衫的人也轻轻瞥了过来。   毫不夸张地说,他觉得自己如果现在跳出去,会被人一拳打死。   鬼屋的员工本身就有人身危险,但这两个人的气势危险程度远远超出他以往见过的所有人。   所以npc默默地蹲了下去,假装没看到有三个人从眼前通过。   北木朝生靠在苏格兰怀里,觉得这也不是不能算作另类的增进感情的方法。   不过意外的是,他们这场鬼屋后半场基本没怎么碰到过抓人的npc,平平淡淡地走完全程。   “就算另一边的顾客更多,也不能完全不管人少的一方。”他朝苏格兰嘀嘀咕咕,完全不知道今天鬼屋的npc们遭受了多大的惊吓。   和莱伊一起吓跑npc的苏格兰点头附和:“确实做得不太到位。”   鬼屋员工听了都要骂人。   等出了鬼屋范围,苏格兰似笑非笑地拦住莱伊:“不管是因为什么在游乐场的鬼屋偶遇,接下来总不该继续了吧。”   他少有地语出不善:“做人总要有些眼色。”   莱伊也没打算真的跟他们一天,在北木朝生明确拒绝的情况下,如果一直纠缠反而会带来糟糕的印象。   他单手插兜,目光落在北木朝生身上,道:“刚刚的事,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理解错误给你带来困扰。”   不希望带来困扰,还总提!   三个气质出众的男人站在游乐场中,本就引人注意,更别说看起来像是有什么纠纷的样子,北木朝生已经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目光在往自己这面看了。   他说不出话,有些羞恼地往莱伊那瞪了一眼。   苏格兰大概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他微微眯起眼,正要说什么把莱伊赶走,不远处忽的传来女人的尖叫,而后是粗着嗓子的男声:“都滚远点!”   啊……   好像也不是很意外,北木朝生麻木地想到。   只要出门,就会遇到杀人案,抢劫案,甚至是爆炸案,这不就是米花町的日常吗。   不过这次似乎要更离谱些,因为距离还算接近,他们看得见劫持犯的模样。   莱伊沉声道:“是通缉犯。”   通缉犯为什么会在游乐场……算了,他们这种犯罪组织的成员会来游乐场玩,通缉犯过来说不定也是过来玩的。   “应该是警方的行动。”苏格兰补充,他目光一扫,就从人群中分辨出几个便衣。   通缉犯手中的水果刀牢牢地摁在女人脖子上,他是个面容阴沉的年轻人,穿着有些破旧的外套,目光乱瞟。   在他对面的则是个打扮普通的中年人,应该是便衣警察的一员,在接近通缉犯时被发现了端倪。   穿着制服的警方迅速赶来,疏散周围群众。   北木朝生他们也被疏散了,他其实不太在乎那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想着毕竟苏格兰是个警察,说不定会在意,便拿出光屏“查”了一下。   “这是个在逃一年多的诈骗犯,最近有线人称他回了东京,所以警方让他的女友,也就是现在被劫持的人约他出来。”北木朝生在没什么人的角落小声对苏格兰道:“犯人强烈要求来游乐场,所以才会在这个地方实行抓捕。”   苏格兰神色有些许复杂:“是警方内部的信息吗?”   北木朝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当着警察的面入侵了警方频道。   没关系,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对。”他勇敢地承认,大胆地开麦:“警察的系统漏洞很多,像个四通八达的蜂巢。”   苏格兰:……   他伸手搓了下北木朝生的脑袋,说不好这个动作里有没有带上点私人情绪,然后夸他:“很厉害。”   回去就通知上级让他们赶紧升级系统。   莱伊突然问:“既然能入侵警方的系统,能不能找到日本警察这面的卧底名单?”   北木朝生诚实回答:“找过了,但应该是因为CIA的事,他们把名单删了或者存在更隐蔽的地方,我没找到。”   他没说慌,警察这面的系统里确实没有卧底名单,他找到的那份是在公安系统中的。   这点就不用说了,不然他怕现场的两个卧底人员直接把他打包塞进局子里,还不一定进的是哪国的局子。   苏格兰的感觉更复杂了,甚至感觉到些许惊吓。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老巢居然都被人翻过一次了,若不是在听闻萨格利的“战绩”后,他便联系接头人将自己的生平清理过,可能早就暴露了身份。   苏格兰最近差点被甜蜜的亲亲抱抱淹没的脑子冷静下来。   北木朝生开着好感度列表,看苏格兰的好感上下波动片刻,最终还是停在了原来的80点。   他松了口气。   莱伊还在旁边尽职尽责地演戏:“他们的速度倒是快。”   苏格兰也加入飙戏行列:“毕竟老鼠总是嗅觉灵敏。”   北木朝生静静地看他们表演。   “北木君?”忽的有迟疑的声音传来。   北木朝生扭头一看,是两个牵着手的女生。   有些眼熟,他想了一会儿,打字:“三池秋和渡边美树同学?”   紧随着这两个名字被回忆起来的,是那件女扮男装的乌龙案子。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瞳孔地震。   三池秋大大方方地道:“没错,我和美树在一起了。”   在场的人都直接或间接地听过这个案子的全程,闻言神色都有几分复杂。   三池秋不在意地道:“没什么可惊讶的,我已经意识到了,当初对俊介一见钟情,其实是因为我喜欢美树很久了,还要感谢你和你的男友,你们让我有了和美树在一起的勇气。”   她说着,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忽的多了几分犹豫:“你换男友了?”   北木朝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倒是苏格兰笑着回答:“朝生的男友是我。”   三池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渡边美树抱住三池秋的手臂,她们俩一高一矮,看上去倒十分和谐。   她语重心长地道:“对待感情还是要认真,不可以仗着长得好看就骗别人感情。”   说完,可能是担心这句话被当成说教,她又补充一句:“这是我的切身体会啦。”   北木朝生无话可说,只能问她们:“你们今天不需要上学吗?”   工作日怎么又有学生在外面玩,难道这次轮到米花高中出事了?   渡边美树笑嘻嘻地道:“我们请病假翘课出来玩的。”   更出格的与同性好友早恋这种事都做了,翘课简直不值一提。   北木朝生不太习惯和异性说话,没了话题后,便默默退到苏格兰背后,用手指轻轻戳他。   苏格兰反手捉住他的手,笑道:“平日还是要以学习为主,不过既然今天已经出来了,那便好好玩个痛快,珍惜现在的时光。”   渡边美树笑嘻嘻地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她是很活泼大胆的性格,不然也干不出先前女扮男装的事,她目光在莱伊和苏格兰中间转了转,对北木朝生赞同道:“恋人确实要找嘴甜会说话的。”   像旁边那个长头发的人,不爱说话,凶起来可吓人,她当初被凶一下,都不敢造次。   北木朝生用后脑勺顶着苏格兰的背装死。   等两个女孩子挽着手亲亲密密地走了,北木朝生才深吸一口气,从尴尬中脱身:“总有种带坏小孩子的感觉。”   苏格兰笑道:“你也只比她们大两岁。”   然后又瞥了眼莱伊:“要说带坏,分明是故意让人误会你们关系的莱伊问题更大。”   莱伊道:“我不认为让人正视自己的情感应该被称为带坏,还是说你认为同性相恋是一件错误的事。”   他故意转移了苏格兰话里的重点。   北木朝生深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不脚踏两条船的决定是正确的,但当初的他肯定也想不到,因为一时的犹豫而同时推进两边,也能形成这种糟糕的修罗场。   得想个办法把话题转开。   “那个通缉犯。”他突然道:“明明在逃跑过程中,却坚持要来游乐场,说不定有什么问题。”   看出他在努力转移话题,努力地连头发毛都要翘起来了,苏格兰便主动顺着他的话道:“也许是因为游乐场的人多,更适合他藏匿。”   “也可能是他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莱伊紧跟着道,他似乎对这件事不感兴趣:“我想日本的警察应该不至于废物到连这都想不出。”   北木朝生感觉自己听到了苏格兰对莱伊好感度下降的声音。   再这么下去,他们这个小队就要从内部分裂了,而且还不是他一开始设想的将波本踢走,而是苏格兰和莱伊决裂!   不过苏格兰本来和莱伊就不是一伙的,尽管都是卧底,效忠的机构却不同,各国的卧底之间也存在竞争,别说合作了,不相互坑对方一把都算是友好。   北木朝生赶紧道:“让我查查。”   他用最快的手速对着光屏一顿操作,然后沉默了。   苏格兰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难道这通缉犯真的在游乐场藏了什么糟糕的东西?   北木朝生道:“我好像看到波本和他接触了。”   所以他们一整个小队,都在游乐场摸鱼吗! 第52章   波本回了北木朝生的短信,在五分钟后,来到角落和他们汇合。   四个人互相对视片刻,显然没想到四个人都会出现在游乐场。   莱伊问:“你的任务做完了?”   北木朝生本来想说,大家一个小队的,为什么总有人接到额外任务,然后想了想今天琴酒才给他单独发了个任务,就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因为是在游乐场,波本穿得很休闲,深灰色的圆领卫衣,戴着鸭舌帽遮住脸部,甚至背了个大书包,乍一看就是个出来玩的大学生。   背包鼓囊囊的,看起来装了不少东西。   他拍了下包:“等我的交易人员安全离开游乐场,才算完成。”   透着凉意的微笑从他脸上闪过:“我想应该快了。”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几声炸响传来,黑烟顿时弥散了小半个游乐场地。   他们这个位置倒是停得很妙,正处于上风处,没被烟雾波及。   北木朝生入侵了游乐场的监控,就像看直播似的,给大家播报当前进度:“那个通缉犯和警方要到了车,因为身形被烟挡住,警方的狙击手没办法瞄准,让他开车跑了。”   他看了眼在场的警察和公安,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评价。   也不能说警察们没用,毕竟有个公安在捣乱,只能说波本干坏事很厉害。   不过弄成现在这样,他们也不能继续玩下去了。   “你不会把游乐场项目都炸坏了吧。”北木朝生有些发愁:“我还有好多没玩呢。”   波本笑了声,倒是比刚才真心实意:“放心吧,只有烟,吓吓他们罢了。”   就算是公安,也不会真的往游乐场里放炸弹。   不过,他确实收到苏格兰的短信,说会带北木朝生玩一下午,给公安扫尾争取时间,却没想到会这么巧在游乐场遇到。   但莱伊也在就很奇怪。   各种想法在脑海内转了两圈,波本便语气促狭地道:“怎么,你们已经是可以一起来游乐场约会的关系了?”   北木朝生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顿时瞪圆了眼:“才不是!”   莱伊也开口说:“只是偶遇罢了。”   他神色很淡,看不出真假:“和你一样,有任务在这儿。”   波本眉梢一挑:“这倒是没听说。”   莱伊掀起唇角,嗓音低沉道:“毕竟也不是什么情报人员都能像朝生这样厉害。”   北木朝生突然被cue:!   他有些吃不消莱伊的说话方式,眼见着波本那有些尖锐的视线已经从莱伊身上刺到自己这儿,打着哈哈道:“没有啦,你们俩在这儿出的任务我都不知道诶。”   说完,他迅速拽住苏格兰的袖子:“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不是说今晚有烛光晚餐嘛。”   苏格兰没说过,但他很自然地道:“还没到预订的时间点,我们先吃些别的垫一垫。”   然后朝莱伊和波本笑道:“接下来我和朝生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波本在苏格兰与北木朝生在一起后便放弃了先前的打算,他可没有撬好友墙角的爱好,所以闻言便露出个理解的笑,还故意学着苏格兰的语气道:“晚上别回来的太晚,萨格利还小呢。”   北木朝生从苏格兰身后探头,恶狠狠地道:“我成年了,就算今晚和苏格兰开房也不要你管!”   苏格兰默默伸手捂住他的嘴。   波本忍笑。   现在警察已经开始疏散整个游乐场中的人,广播不停播放着“请不要慌乱,有序从出口离开”。   他背着一个书包,尽管遮住了金发,却依旧有些显眼。   正巧莱伊在,波本便毫不客气地征用了对方,省得莱伊在旁边干扰苏格兰发挥。   等波本和莱伊走远了,北木朝生才放松下来,扯了扯小兔子口罩:“好好一个约会,都要变成队伍团建了。”   他拉着苏格兰的手,把身子靠过去:“好累,等下找个人少的咖啡店坐会儿行吗?”   苏格兰笑着道:“当然可以。”   他牵着北木朝生往出口走,越靠近出口人越多,但前方已经看不到波本和莱伊的身影,大概已经混在人群中离开。   北木朝生扯着兜帽将自己遮得更严实,另一只手被苏格兰紧紧握着,好像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似的。   游乐场内的黑烟还未散去,但似乎已经有负责排查的警员汇报了相关情况,所以警车乌拉乌拉的,从游乐场迅速离开。   当然,还是留了部分警力继续排查,防止通缉犯在游乐场中放了真的炸弹。   苏格兰和北木朝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大概是觉得这次约会十分糟糕,苏格兰纵容北木朝生多点了一份甜品。   “虽然游乐场只逛了一点点,但也算是来过了。”北木朝生掏出手机,给苏格兰看电子版的百件事列表,然后在一起去游乐场前打了个勾。   苏格兰没想到他居然还建了电子文档,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必这样在意。”   那个一百件事,有不少都是他照着情侣必做的百件事这种合集写出来的,毕竟时间紧迫,要想出整整一百个不同事件具有相当大的难度。   北木朝生晃了晃脑袋,细软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也轻轻晃动,看起来轻盈蓬松。   “我觉得这些事都很好。”他道,弯起唇,笑出可爱的梨涡:“反正那个每做完三十件事才能更进一步的条件已经没了,这些事做下来就更有恋爱的感觉了。”   不然好像在玩什么通关游戏似的。   苏格兰想到他没忍住的那个亲吻,抿了抿嘴角,还是没有反驳北木朝生的话。   已经亲过了,再拿这个说事,就算是在这方面有些好骗的北木朝生也不会同意。   见他没反驳,北木朝生的快乐肉眼可见的增多了些。   他们本来是面对面坐着,北木朝生突然就坐到苏格兰身边,语气上扬:“等我查完宾加的事,我们一起去海边玩好不好?”   苏格兰现在的好感度是80点,按照系统给的通用好感度标准来说,80点可以接吻,90点可以本垒。   而根据网络上的言论,对于真心的恋人来说,一起睡觉后会更加亲密。   也就是说,他最近努力把好感度刷到90左右,就可以和苏格兰进行深层次交流,说不定能一下涨不少好感度。   离他成功回家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至于为什么去海边……   北木朝生没有学到新的勾引手段,但他愿意把涂身体乳改成涂防晒霜。   机智.jpg   苏格兰不知道一个简单的提议背后,包含了北木朝生能想出的最自然的本垒邀请,他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便一口答应下来。   北木朝生更开心了,他把面前的小蛋糕几口吞进肚子里,然后凑到苏格兰耳边道:“我觉得他家的蛋糕没你做的好吃。”   “谢谢夸奖。”苏格兰微笑,用纸巾擦干净他嘴角的奶油,温和地堵住他后面的话:“但就算你这么说,今晚也不能吃更多蛋糕。”   北木朝生垮起个小猫脸:“真的不能吗?”   他压低声音小声道:“一个亲亲换一口小蛋糕也可以呀。”   苏格兰的目光缓缓移到他示意般嘟起的唇上,笑着伸手把他捏成鸭子嘴,问:“谁教你这种方法的?”   是莱伊,还是波本?苏格兰目前对他们俩在某方面有着相同的怀疑。   北木朝生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被放开后笑嘻嘻道:“网上说的,说这是情侣间的小情趣。”   他的眼睛很亮,并非说亮度,而是指虹膜的颜色,是饱和度很高很纯的一种粉色,在光的照耀下,眼波流转,是足以让人痴迷的美。   苏格兰的呼吸乱了一拍,又听他低声轻快地道:“不换小蛋糕,只亲亲也可以哦。”   也就是咖啡店人少,北木朝生才能这么嚣张,如果这个时候退步,恐怕会让他一直嚣张到回别墅。   北木朝生可能不清楚,苏格兰以往因为这些话语流露出的忍耐与躲闪,是为他着想,绝不是因为苏格兰自身的原因。   苏格兰弯起唇,十分自然地俯身,双唇相接。   这只是一个轻飘飘的吻,简简单单的贴上来,又迅速离开,却因为身处公共场合,而有了些偷情的感觉。   北木朝生愣住了。   他微微张开嘴,目光下意识跟着苏格兰。   苏格兰朝他微笑,声音压得很低,却足以让他听得清楚:“很甜。”   北木朝生开始泛红,他反应过来后,慌张地环视一圈,尽管意识到并没有人见到那个短暂的吻,但身处公开场合,社恐卡以及本身性格的叠加影响,形成了巨大的羞耻感。   他用手挡住脸,嗓间发出将近无声的哀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只能看到兜帽和手臂间露出的红得滴血的耳朵尖尖。   苏格兰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倒不如说苏格兰就是故意这么做的,好让北木朝生意识到随便撩拨男朋友不是一个好习惯。   先前他虽然也这么做过,但只是亲脸颊,大概对北木朝生的冲击力不够大。   而且……可能是本能的恶劣因子作祟,苏格兰觉得眼前羞涩到失语的北木朝生也很美味。   苏格兰忍住了再欺负一下的冲动,端起冰咖啡喝了一口。   苦涩与冰凉的感觉在口中蔓延,他心中平静下来,用被咖啡冰过的指尖轻轻触了下那还红着的耳尖。   趴着的青年幅度很大地抖了抖,而后一下子坐起来,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就摆出凶恶的表情:“你怎么能突然亲我。”   苏格兰道:“是你说可以亲。”   他脸上的笑似乎和以往差不多,但北木朝生看着,总觉得更灿烂些。   没在意这点微小的差异,北木朝生继续控诉:“我又没说是现在,要等回去才行。”   苏格兰恍然地应了一声,又苦恼道:“可朝生太可爱,我现在就想亲你。”   他稍稍靠近,鼻尖与青年的鼻尖轻碰:“可以吗?”   北木朝生惊得差点掉下椅子。   北木朝生尝到了男友太主动的苦,他从咖啡店离开的时候,如果不是还有口罩遮挡,可能会被人怀疑是不是生病了。   不过等他们来到车里,车门一关,北木朝生立刻支棱起来,从羞涩小花变成嚣张猫猫,摁住苏格兰的肩膀,灵巧地跨坐在对方腿上。   谢天谢地,因为之前的训练,他没被座位中间的障碍拌住。   苏格兰的微笑变得有几分勉强,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反而主动伸手环住北木朝生的腰,含着笑意问:“你想在这里吗?”   北木朝生没被他吓住,反而凑过去,细嫩的肌肤贴着他的胡茬,又按照先前的学习,试探性的将吻落在苏格兰的脖子上。   苏格兰握着他腰部的手猛地收紧,几乎是猝不及防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他的嗓音难以控制地沙哑起来:“你在做什么?”   北木朝生被他这过于强烈的反应吓到,甚至有一瞬间感觉自己被无法撼动的力道包裹住。   但他强撑着道:“亲亲。”   甚至还有点好奇:“亲脖子难道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吗?明明就在脸颊下面嘛。”   “……”苏格兰的下颌线紧绷着,要用十二分精神控制自己的手,才不会将北木朝生那身娇嫩的软肉捏青。   他很难说现在是什么心情,但肯定有一点翻车的后悔。   没得到答案的北木朝生转了转眼睛,觉得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占优势,于是又飞快地低头亲了下。   这次为了追求速度,没定准方向,甚至稍微有些用力,在苏格兰的喉结处轻轻撞了下。   苏格兰靠在车背上,手指已经紧紧攥住了北木朝生腰间的布料。 第53章   亲吻落在脸颊与落在脖子,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大概无法想象,当柔软温热的唇落下,呼吸喷洒在肌肤上,会引起怎样的颤栗。   而作为致命处的喉结被人轻轻撞击,带来的刺激感也不是别处能比拟的。   而这两种感受加起来……   苏格兰头仰起,喉结上下滚动几次后,才伸手摁住北木朝生的脑袋,用很不符合现在旖旎气氛的动作,抵住了他的额头,将他推远。   正跃跃欲试想要再咬一下的北木朝生:?   他诶了一声,还有些不在状况:“怎么了?”   苏格兰的嗓音喑哑,那双向来平静温和的蓝眸中暗流涌动:“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北木朝生隐约意识到危险,但他小看了危险的程度。   他握住苏格兰的手腕,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脑门移开,而后坏笑着眯起眼:“难不成你的脖子是敏感点,反应这么大。”   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北木朝生自然知道现在自己身下的是什么。   他感受了一下,稍微产生了退缩的念头,但想着还是再努力努力,便压着声音问:“要我帮你吗?”   苏格兰猛地喘了一口气,他的胸膛上下起伏,幅度很大。   北木朝生的手腕被人握住,那两截细白的手腕被人用一只手便牢牢压在头顶,怎么也挣脱不得。   苏格兰的尾音都带着压不住的抖意,仿佛几乎在极限般,质问他:“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此刻看起来是少有的严肃,眉头拧得很紧,那些平日隐藏在温和之下的,属于进攻者的侵略感与危险感在这一刻毫无掩饰地散发出来。   被紧盯着的北木朝生觉得自己现在像是无处可逃的猎物,只要有一丝异动,便会被捕食者撕碎喉咙,吞吃殆尽。   他在畏惧的同时,感到委屈,两道眉毛下撇着,声线颤抖地反问:“我们是恋人,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苏格兰凝视着他,紧抿的嘴角微动。   他们的距离愈发近了,本来在狭窄的空间内就只有一点活动的位置,现在北木朝生的身子已经抵在了方向盘上,但仍旧离苏格兰只有一拳的距离。   苏格兰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闭了闭眼。   这是一个突然的吻,并不粗暴,却也说不上温柔,北木朝生很难抵挡,他勉强会换气,却跟不上被掠夺的速度。   好在苏格兰这次没有逼得太紧,在他略微气喘时便放过他。   细心的指导者让他亲身体会了刚才的情形,完美解答了他的疑惑。   北木朝生抖得说不出话来,嗓间只能溢出支离破碎的音节。   他纤细的手指徒劳地在空中挥舞,却怎么也挣不脱那道桎梏。   苏格兰的另一只手已经从他的腰间移开。   北木朝生存被陌生的激烈感觉冲击得一败涂地,但这时却也察觉到,若让苏格兰继续下去,会有更“糟糕”的后果。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去颤抖,以此让自己能成功发出声音来。   “不要。”他祈求,顺着直觉:“我知道错了。”   苏格兰将头埋在他脖颈与肩膀的交界处,他克制地轻轻咬住那里的皮肉,舌尖自滑腻的肌肤上触过,听到怀中的人发出一声压在嗓间的泣音。   他没有心软,但松开了口,蔚蓝的眸子半阖,含糊而沙哑地否认:“你不知道。”   火热的手掌贴在肌肤上,向下探入。   北木朝生的手腕被人放开,却毫无用处,即使推拒也无法使人停下。   苏格兰在他耳边道:“乖一点,朝生。”   他们回别墅的时间不算晚,波本本来在无人的大厅打电话,见人进来,随意说了两句,便将其挂断。   但等看到回来人的状态,他忍不住睁大了眼。   两个人都换了身衣服,虽然戴了口罩,但北木朝生红着的眼眶还是十分明显,走起路来甚至有些不太自然。   他和苏格兰隔了半米远,看得出来在竭尽全力地快步往前走,见了波本也没搭理,一瘸一拐的上楼。   没多久,哐当的关门声便传了过来,听得出对方气得不轻。   波本的神色凝固,他一开始望着北木朝生的背影,然后又缓缓看向苏格兰,张了几次口才发出声音:“你不会真的……”   他今天在游乐场说的话只是打趣啊!   “不是。”苏格兰摇头,又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犹豫改口:“也差不多……”   他还有一定的理智,虽然当时确实被冲昏头脑,下了一个现在看来不太理智的决定,但并没有冲破最后的道德底线。   就稍微帮助了一下年轻男孩,顺便让他知道,随便坐在一个成年男人身上说那种话可能会发生什么。   就是中途滑铁卢,不小心太用力,把对方的腿捏青了。   就算是关系亲密的幼驯染,也没法把这些说出来。   苏格兰只能道:“我上去哄哄他。”   波本被他这一小段时间的沉默弄得心神不宁,担心好友真的陷在这段感情中,又微妙地有些担心北木朝生。   不过以苏格兰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做得太过……?   回想起北木朝生回来时的状态,波本犹犹豫豫地想,毕竟还能自己走路上楼梯呢,清白应该还在。   他回过神,被自己下意识想到的“清白”两个字囧到,赶忙把这些不着调的东西晃出脑袋。   “苏格兰。”他叫住正在急救箱打包消肿药膏的苏格兰,沉声道:“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苏格兰背对着他,动作停住,过了两个呼吸,才道:“我会对朝生负责。”   波本:……?   他有些无可奈何:“我没问你这个。”   苏格兰便笑道:“但我要这么做。”   似乎只是一句调笑,可了解好友的波本却沉默下去,他伸手,将手指插进头发中,冷静片刻才问:“你现在给他的爱,是爱情吗?”   苏格兰低声道:“也许吧,我分不清,但我知道我没办法再放开他。”   是他主动抓住了北木朝生的手,又怎么能再将其抛下。   波本没再说话,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深吸几口气,才道:“我看冰箱里还有蛋糕,你拿去哄他?”   苏格兰拒绝:“他哭得太久,现在嗓子不舒服,不能吃甜的。”   波本:……   他不想听这种细节。   等苏格兰也上楼了,波本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心中却依旧沉甸甸的。   他一直担忧这种情况发生,但他没想到这件事到来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快很多。   刚刚他在想,也许当时该阻止苏格兰和北木朝生在一起,换他来会好些。   但波本没说。   苏格兰看着温和,但下定决心的事却很难改变,而且他不该插手好友的恋情。   跑上楼的北木朝生不知道楼下两个警察已经做好了决定,准备一有机会就把他打包带走,他回房间,终于撑不住有些虚软的身体,踢掉鞋子便躺上床。   刚刚发生的事,他不太愿意回想,因为只要触及到那段记忆,刚刚平静的身体便会重新燃起热意。   实在是太……   北木朝生咬紧牙关。   日本的性教育还算充分,成年后偶尔还能在深夜的电视上看到些不太纯洁的限制节目,但北木朝生一向没兴趣。   他平日上网浏览时,确实也看过那些说体验的帖子,但那种感觉是文字没办法描绘出来的。   因为一直寄住在亲戚家,很少有独立房间,而且生活的基调是一成不变的灰色,他没什么需求,活到18岁,有幸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快乐。   而且是在别人手里。   北木朝生无法避免地回想起男人粗粒的掌心,火热的温度,以及喷洒在肌肤上的喘息。   他无声地尖叫,一下子扯过被子,绝望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突然,房门被人富有节奏地敲响,苏格兰的声音传来:“我能进来吗?”   北木朝生骤然停住,他抱住被子,思索假装没听到的可能性。   苏格兰又敲了两下,似乎见他一直没回应,微微调高音量:“我要进来了。”   怎么就进来了!   北木朝生噌的坐起来,因为腰软还用手撑了下:“不行!”   他说得晚了,房门被人打开,拿着药膏的苏格兰站在门口,走进来看到他在床上,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眼底便流露出几分笑意。   不过男人表面上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还以为你昏倒了。”   他迟疑着解释:“毕竟你先前好像很累……”   苏格兰喜提波本都没有的,被枕头砸脸的待遇。   北木朝生气得鼓起来:“你还说!”   苏格兰接住枕头,自然地走近,将枕头放回原位,半立起来,拍了拍:“靠过来试试。”   生气的北木朝生下意识靠过去,角度正好。   他反应了一下,觉得不对,瘪下去的脸蛋又鼓起来:“你干嘛?”   苏格兰举起药膏,目光落在他的大腿上:“上药,不然等明天可能会青很大一片,还会肿。”   北木朝生:!   他紧张地扯过被子盖住自己,警觉:“你把药放在这儿,等下我自己来。”   被苏格兰捏伤的地方可是大腿靠近根部,怎么都不可能让对方再把手放过去!   苏格兰确实没打算帮他上药,毕竟位置还是太过私密,虽然已经摸了,但他也得考虑一下双方的接受程度。   “要涂抹均匀,把药揉进去,不要怕疼不敢揉。”苏格兰将药膏放在床头柜,却没有离开,而是坐下,悄声问他:“你还在生气吗?”   北木朝生凶巴巴地道:“我气得不明显?”   那确实挺明显的,气成了小河豚,连细软的白发都要炸成蒲公英。   “别生气了。”苏格兰和他说软话:“我下次轻点。”   北木朝生把头扭到一边,红着脸又扭回来瞪他:“根本不是力道的问题!”   青年把被子拍的啪啪作响:“我都说,都说不要了,你非要再来好几次,还到处摸……”   这些话说起来他都觉得烫嘴。   苏格兰的目光有些心虚地飘忽了一下。   他一开始确实只是想浅尝辄止,稍稍给北木朝生一点小教训,但后来事态的发展让他的自控力出现了些问题。   当时他只觉得很合理,一次可能北木朝生会觉得舒服,若是多几次,对方下次做这些事前就会经过慎重的考虑。   毕竟苏格兰不打算和北木朝生进行最亲密的活动,在最初的最初,他和北木朝生在一起,只是担心对方被莱伊欺骗,并且试图回应北木朝生对爱意的渴求。   走到现在这一步,根本就不在他的计划内。   就这一次,他想。   他是为了让之后的发展更顺利,并不是因为当时北木朝生哭得太可爱。   把那点心虚团起来塞进内心最底层,苏格兰才态度很好地道:“是我的错,我下次尽量注意不这样。”   他特别诚恳,完全看不出是故意吓唬人,挂着稍显暧昧的笑,指腹在对方鼓起的脸颊上轻轻一戳,摁下个柔软的小坑:“谁让朝生这么可爱迷人。”   北木朝生觉得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扶着腰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疑虑。   实在是甚至还没做到后面,就已经过于刺激,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会融化在车上,或者是直接死掉。   当时眼前都有白光了!   再想想各种作品中说的事后,北木朝生有点怕。   但是……   他为难地抿唇皱眉,看着好感度列表上的85点,觉得很难抉择。   虽然有点承受不住,但一次加五点好感度诶!   再做三次,他就能回家了。   北木朝生看着苏格兰,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虽然很可能不是每次都加这么多好感度,但是还是要试一下的!   而且苏格兰虽然做的有些过分,仔细想想,其实确实是克制了,因为他并没有让北木朝生帮他,而是宁愿自己去洗冷水澡!   北木朝生觉得还能一试。   这下轮到苏格兰惊讶了,他没想到北木朝生居然这么坚持,一时间竟是有些骑虎难下。   但就算是让北木朝生稍微收敛一些,也勉强算达成目的。   苏格兰收敛了一瞬间泄露出的讶异,缓缓露出微笑:“我不敢保证。”   他凑过去,在北木朝生嘴角轻轻亲了一口:“但我会尽量让你舒服的。”   北木朝生:……   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扶着有些虚弱的腰,下了逐客令:“我要上药了。”   苏格兰便起身:“我去做晚饭,到时候给你端上来吃,你好好休息。” 第54章   北木朝生在床上躺了很久。   他们一开始在车里胡闹完,并没有回别墅,而是去了苏格兰的一处安全屋。   苏格兰那没有他的衣服,还是打电话让人现买了送来。   然后苏格兰在浴室待了很久,北木朝生就在床上像死鱼一般躺着,差点坐不起来。   现在比那时候好了点,但也觉得累。   等稍微有了点力气,他把床头的药摸到手里,开始给自己擦药。   娇嫩的大腿内侧,淤青在长久不见阳光而格外白皙的肌肤上十分明显,甚至能看得出那是排指印。   这个淤青是北木朝生在某次被帮助时,因为求饶得不到想要的回应,挣扎逃跑时,因为身体扭动而引发的惨案。   北木朝生觉得疼,皱着脸涂药。   很想听苏格兰的医嘱好好揉开,可是太疼了,他揉了两下就松开,干脆在上面多涂了些,然后把腿翘在椅子上晾干。   刚放上去,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是端着晚饭的苏格兰。   北木朝生早就闻到香味了,又馋又饿,没多想便让他进来。   苏格兰没想到北木朝生刚刚才涂药,被那条又白又直的腿晃了下眼。   北木朝生只穿了上衣和短裤,他并不在意这个,大家都是男性,更何况他只露了腿。   但苏格兰不太自在,目光有意回避了。   他煮了汤,用托盘端着,放在书桌上:“趁热吃。”   北木朝生像小狗一样伸长脖子嗅:“好香。”   但他腿上都是药,黏糊糊的,过去吃饭必定会蹭到。   苏格兰意识到他的困境,眉头一皱,目光终于落在了对方的淤青处。   那被涂了厚厚的药膏,几乎把青色盖住,而且明显没有揉开。   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无奈感。   北木朝生顺着看过来,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他赶忙要收腿,却被苏格兰一把攥住脚踝。   苏格兰道:“你自己揉还是我帮你?”   北木朝生忙道:“我自己来。”   他小心揉了几下,听苏格兰叹气道:“用力些。”   “可是很痛。”北木朝生耷拉着脑袋,又用幽怨的目光瞅他:“都怪你捏我。”   苏格兰无意伤他,本就愧疚,被他抱怨了也只是好声好气地道:“但药膏不揉开,明天腿会更痛。”   北木朝生知道,如果自己下不去手,苏格兰肯定会代劳。   他暂时怕了,不敢让人碰腿根这种地方,只能紧咬牙关,把那药膏揉进去。   其实这不算他受过最重的伤,但此刻他就是莫名觉得委屈,吃饭也闷闷不乐的。   “别气了。”苏格兰哄他:“是我没收好力道,绝不会有下次了。”   这话他说得真心实意,但北木朝生仍旧挎着脸,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苏格兰想了想,端起碗坐到他身边,像喂宝宝一样:“张嘴,啊——”   北木朝生脸又红了,这次是羞耻的。   他嘟嘟囔囔:“你又把我当小孩子!”   他是腿受伤,又不是手受伤,根本不需要别人喂他。   但是北木朝生和笑着的苏格兰对视两秒,没忍住,张嘴含住勺子,喝了口汤。   真香。   当然,也就让苏格兰喂了这一口,后来都是他自己吃的。   等吃完饭,苏格兰将碗筷端走,北木朝生挪着腿坐在椅子上,掀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他虽然会放水,但也不能放得太明显,如果公安扫尾扫得干净,他就可以假装没查到。   但要是有这个时代黑客能查到的漏洞,北木朝生也不会装作没看到。   北木朝生一手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键盘。   他先调出了大楼周围的监控,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有。   按照一般的普查流程进行一圈,甚至黑进公安的系统和监控中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公安的身影。   只是,他们清理得实在太干净了,反而会显得怪异。   毕竟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谁会特意去删掉几天前的监控,还是彻底删除,甚至没办法恢复那种。   北木朝生把一系列调查的步骤和结果放进压缩包中,一股脑发给琴酒,让他自己判断。   毕竟黑客只负责查信息,不负责推理,而且他明知结果,又自认为没那个脑子完全瞒过琴酒,不会去发些自作聪明的误导信息。   把这件事搞定,北木朝生想起自己队伍里的三个卧底,尤其是苏格兰,手指忍不住便从下巴上划过。   他要不要帮苏格兰再遮一遮?其实现在这三个卧底的资料都干净得很,以他的能力,当初都没在网上查到他们的身份,还是在公安系统的卧底名单里看到的。   要不还是去把苏格兰在警察那面的档案偷偷删掉?   北木朝生先前在看到卧底名单,确定队里三个人都是卧底后,便没有继续往下查,突然被宾加的事提醒,思索着是不是应该至少查一下苏格兰,这可是他好感度最高,成功可能最大的一个,要是突然被发现是卧底也太亏了。   他先去警察那面的系统看了看,发现对方的档案非常隐秘,如果不是黑客,又没有极高的权限,是无法调取的。   北木朝生想了想,还是把他删了。   就像各个机构会往组织里派发不同种类的卧底一般,组织也在各种地方都有卧底,而且很多卧底都身居高位,权力很大。   若他们真的找到了苏格兰身份的蛛丝马迹,很有可能会顺藤摸瓜地将其抓出来。   把档案删了,已经将近零点。   北木朝生这一个多月都被苏格兰管着作息,现在已经习惯性地开始困倦,便关了电脑钻进被子里,顺手将宽松的卫衣脱掉,甩在椅子上,眼睛一闭,直接陷入梦乡。   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甚至身体的虚空感比第一次被琴酒操练的时候更为明显,这一觉睡得极沉。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扒拉他,声音像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萨格利。”   阳光照在眼皮上,北木朝生不乐意地把头埋进被子里,那被子又被人大力地从怀中扯开。   凉意和亮光让他终于从那香甜的梦乡中醒来,一睁眼便是琴酒有些不耐烦的脸。   而后那锐利的目光从他脸上,一寸寸扫过他的身体,最后停在大腿内侧的淤青手印上。   琴酒:……   北木朝生:……   青年身上就穿了个棉质的黑色平底内裤,一身细嫩的肌肤在清晨的阳光下白得晃眼。   除了大腿上那碍眼的青紫外,他身上只有淡淡的粉色。   伏特加自觉后退两步,扭开头。   男性之间不需要避嫌,但是他觉得这一幕不是他该看的,他也不太想知道萨格利和苏格兰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琴酒大哥,你这么早扰人清梦干嘛。”北木朝生捞起手机看了眼,才早上八点,他不乐意地揉了揉眼睛,因为刚刚睡醒,语气中还带着含糊的困意。   琴酒把被子重新扔回他身上,眉头皱着:“五分钟,我有事和你说。”   说罢,他转身就走,看起来心情并不算好。   大早上就有任务,简直是世间最糟糕的苦难。   北木朝生爬起来。   可能是昨天的药膏确实有效,大腿的淤青虽然还在,但疼痛感却轻了很多,让他走路不至于一瘸一拐。   他洗漱后,迟疑了一下,没有穿那些黑色的卫衣,而是从新买的衣服中随便挑了一套穿上。   楼下的气氛不算好,甚至称得上冷凝。   苏格兰将做好的早饭放在桌子上,解开围裙,冷眼看着琴酒:“有什么事需要你大驾光临?”   而且还非要进北木朝生的卧室,亲自叫人起床。   琴酒没理他,或者说只是用阴恻恻的目光盯了他一眼,便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擦着伯莱塔。   波本端着咖啡杯靠在门上,似笑非笑道:“你是在威胁我们?”   莱伊将黑咖啡放下,罐底与桌面相撞,发出咔的一声响。   就是在这时,北木朝生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的到来并没有让楼下的气氛缓和。   琴酒抬眼,凝视他片刻,才冷声道:“你穿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   波本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苏格兰,有些受不了地啧了声,一口喝掉了剩余的咖啡。   “不好看吗?”北木朝生眨了眨眼,低头看看自己:“苏格兰当时明明说很适合我。”   其实就是一件圆领短袖T恤,只是很有设计感的用了两种稍显鲜艳的撞色。   说到苏格兰,他目光落在苏格兰身上,才意识到为什么大家都是这种反应——这件T恤,当时他和苏格兰各买了一件,颜色不同但款式一样,预备着当情侣装穿。   没想到他们居然心有灵犀般都穿了这一件,甚至连裤子的颜色都差不多。   北木朝生清了清嗓子,从楼上走下来,和苏格兰站在一起,比划道:“情侣装呀,苏格兰说我比较白,适合鲜艳一点的颜色。”   琴酒的目光更冷了,但好歹没让他现在上去把衣服换了,而是冷声道:“宾加。”   他吐出这个代号,鹰一般的目光刺向四人:“你们有什么想提前交代的吗?” 第55章   宾加?   北木朝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昨晚才交了任务,今早就被大哥堵门。   “宾加不是……”他开口试图说什么。   琴酒让他闭嘴。   原来刚刚那句话不是问他的。   难道是卧底们被怀疑了?确实该怀疑,不然怎么解释宾加垂直入狱这件事。   还好昨天他提前把事情告诉了苏格兰,估计对方和波本已经对好了“口供”,不会出大问题。   ……等等,莱伊是不是还什么都不知道?   坏消息,没人和莱伊通过气。   好消息,莱伊是FBI,而宾加是被日本公安抓走的。   北木朝生满怀愁绪,但真正的卧底却看起来很淡定,苏格兰把他拉到桌子前,温声道:“先把早饭吃了。”   大概是为昨天做补偿,苏格兰少见地在早上做了甜点,是柔软甜美的草莓欧蕾。   北木朝生尝了一口,便被甜蜜的味道迷住,吃得头也不抬。   “宾加,他不是死在大楼里了吗?”波本慢条斯理地开口,“还是被他自己的炸弹埋进去的。”   他叹了口气,假惺惺地痛惜:“好歹也是个代号成员,死得这么蠢,真是丢组织的脸。”   虽然他俩都是朗姆的人,但宾加当时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把波本的脸放在地上踩,波本对他的死抱有嘲讽态度十分正常。   “听说你亲自检查了宾加的尸体。”莱伊沉声道,他眉头皱起:“难道中间有什么变故?”   他虽然没有从北木朝生那得到消息,但莱伊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他脑子转得很快:“你怀疑宾加的死亡是假的?”   琴酒的目光从这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暂时没看出什么破绽。   但若是宾加真的如他所想,被公安带走,那卧底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存在于当时正在做任务的这个小队里。   大楼倒塌时,和宾加身处在同一地点的波本与萨格利的嫌疑最大。   萨格利是琴酒一手拉进组织的,他是公安的可能性很低。   琴酒抬起抢,枪口对准了波本,又缓缓移到苏格兰那边:“宾加被公安抓获,你们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被枪指着的苏格兰眉梢一抬,笑意从脸上散去,面无表情地问:“你在怀疑我?这种事总要拿出证据来。”   他眯起眼,气势凌冽地冷笑:“如果你有证据,恐怕进门后就会直接动手,不会在这儿和我们闲聊。”   苏格兰的手也摸向腰间:“就算是你,也没有随意击杀代号成员的权力,琴酒。”   北木朝生的蛋糕吃不下去了,他昨天还在想,不能让苏格兰被发现,甚至狠狠心把人的档案都删了,怎么今天琴酒就把枪指过来了?   不过苏格兰说的有道理,恐怕琴酒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   北木朝生甚至觉得琴酒说宾加在公安那,也是推测,只是在诈他们。   但也有可能是琴酒联系了在公安的卧底。   “苏格兰不是卧底。”北木朝生出声,他嘴角还沾了点奶油,急匆匆地道:“我可以保证。”   这话一出,他瞬间成了在场人目光的中心点。   北木朝生抿了下唇,声音低了些:“我查过苏格兰,他没问题。”   琴酒将枪放下,他起身向外走,又冷淡地转头,对北木朝生道:“过来。”   北木朝生不敢看苏格兰现在的表情,他低着头往外走,却被苏格兰一下子抓住手腕。   苏格兰低声安慰他:“没事的,我没有生你的气。”   北木朝生惊讶地抬眼:“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若是北木朝生完全没查过,苏格兰才觉得惊讶。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向琴酒做保证,这无疑是给他的身份加了一层保险。   但相应的,若是他暴露,北木朝生也会受到组织的怀疑。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北木朝生真的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吗?   “萨格利。”琴酒在门那头,不轻不重地唤了声。   北木朝生只好和苏格兰笑了下,便小跑着到琴酒面前。   苏格兰是下意识松开的手,他掌心一空,莫名有种空荡荡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突兀,去得也飞快,只在他心中短暂的滑过。   琴酒一直走到别墅外才停下脚步,他一米九多,个高腿长,走得飞快,北木朝生在后头一溜烟的小跑才跟上,连鞋子都是仓促踩着过来的。   等琴酒停住,他才蹦跶着勾起腿去提鞋跟,有些疑惑地问:“琴酒大哥,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问完,他想起自己为苏格兰下的保证,又拍着胸膛道:“我真的查过苏格兰,没太大问题,我甚至黑进好几个机构的系统查了档案,都没他的。”   琴酒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北木朝生便坦然地和他对视。   反正他都删干净了,就算琴酒去查也不可能查出什么,现在苏格兰唯一暴露的可能,就是对接人暴露后说出苏格兰的存在。   一般来讲不太会。   也不知琴酒信了没,他冷声道:“别为了你那无聊的游戏走错路。”   “哪里无聊了。”北木朝生嘟囔:“苏格兰现在可喜欢我了。”   琴酒嗤笑了声:“你真以为他那么在意你?”   琴酒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北木朝生有些茫然的脸,压低声音警告:“组织里的人不会把爱情这种可笑的东西放在第一位。”   而像苏格兰这种明显有着野心与坚定目标的人,更不可能为了爱情停住脚步。   北木朝生不乐意地抿起唇,脸颊鼓起两小块软肉:“你又不是苏格兰,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他还嘀嘀咕咕的抱怨:“不是所有人都和琴酒大哥一样,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   琴酒冷笑了一声,看不得小弟这种天真的蠢样子,但却没有出言打击他。   一次惨烈的失败足以让人吃到苦头。   他漫不经心地收回手,吩咐:“你们的任务是救出宾加,或者杀了他,不准失败。”   北木朝生诶了一声:“可我完全不知道宾加在哪。”   他是真没查到,感觉是被公安秘密关在了没有监控的地方。   “会有人知道的。”琴酒发出一声危险的笑。   他说罢,又道:“如果这次任务失败,你们的队伍会解散。”   北木朝生:!   他紧张问:“怎么个解散法?”   琴酒道:“自然是全部打散,你回我的队伍,他们滚回他们该去的地方。”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任务失败,即使苏格兰卧底身份没有被发现,他们也得分开了。   虽然并不是一定要在同一个小队,但是北木朝生跟着琴酒干过两个月,基本没有私人空间,而苏格兰也会有自己的任务,说不定以后就聚少离多了。   天天待在一起,好感度都不太好刷,要是分开了,岂不是更难了,甚至有可能不进而退!   北木朝生捏拳:“我一定回努力完成任务的。”   琴酒对他的斗志没有进行评价,但嘴角似乎像下撇了一个小弧度,而后转身向车里走去。   伏特加想跟上去,又忍不住对北木朝生道:“你那个……也别玩的太激烈,对身体不好。”   其实他想说不然就回来,但又怕琴酒听到,只能临时换了句话。   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北木朝生年纪小不知道,但苏格兰都这么大了,也不会心疼人,怎么能把人腿都给捏青。   就连大哥当初给北木朝生训练,都没下过这么重的手。   当然,以上是伏特加的cp滤镜,要是让北木朝生听了,肯定不会乐意。   先前训练的时候,琴酒没少在他身上留印子,而且又疼又累。   伏特加跑去追琴酒了,留下北木朝生一个人在别墅外无语凝噎。   要不是伏特加跑得快,他高低得问一句,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虽然是有个手印在腿上,但只有一个手印,哪里算玩的激烈了!   ……虽然他也觉得挺激烈的。   在外面吹风冷静一下,北木朝生这才慢吞吞走回别墅中。   大概是因为被怀疑是卧底这件事很严肃,所以威士忌三人都气氛沉重的坐着。   北木朝生回来,被这气氛吓了一跳。   “琴酒大哥说,让我们救出宾加,或者杀了他。”北木朝生道:“但是宾加的位置需要我们自己找。”   波本冷笑一声:“他真的确定宾加被抓了?不会是在诈我们吧。”   那双灰紫色的眸子含着恶意:“如果真的有卧底,可别怪我不顾同队的情谊。”   北木朝生:……   总感觉莱伊要被针对了。   而且波本真会演,明明宾加就在他那里……琴酒说的他们会知道宾加的地址,难道是觉得卧底会主动暴露宾加?   但那样的话不是坐实了这个队伍中有卧底的可能吗?   他想得头疼,不太乐意掺和进这种脑力战争中,还是更在意琴酒之前的话。   “苏格兰。”他走到苏格兰身边。   苏格兰坐在单人沙发上,突然怀里就钻进一个暖呼呼的小男友。   北木朝生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有些失落地低声问他:“在你心里,我和工作哪个更重要?”   这是什么问题?   苏格兰万万没想到,这时候北木朝生在意的是感情问题,他愣了下,当即道:“当然是你更重要。”   有点情商的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乱答。   北木朝生的眉头还是拧在一起,脸蛋看起来特别忧愁。   苏格兰笑着伸手,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怎么突然这么问,是琴酒和你说了什么吗?”   不等北木朝生说话,他便继续道:“琴酒在感情方面并不正常,不论他说了什么,都不会是真的,你在我心中很重要。”   北木朝生这才喜滋滋地笑开:“我就说是琴酒大哥自己过于热爱工作,以己度人嘛。”   他在苏格兰嘴角吧唧一口。   自从可以亲嘴巴之后,北木朝生平时就很少亲苏格兰脸了,毕竟胡子是真的有点扎嘴。 第56章   被苏格兰的甜言蜜语哄好后,大家开始商量任务的事,北木朝生意识到,他本来打算好献身的海边旅行去不成了。   去不去海边不重要,如果不能上本垒,他剩下这15点好感度怎么办!   北木朝生明显走神。   波本敲了好几次桌子都没把他的魂儿唤回来,忍不住吐槽:“下次开会,禁止情侣抱在一起。”   北木朝生大脑自动抓取关键词,回神:“什么禁止,为什么要禁止抱抱?”   说完,他看波本面色不善地望着他,讪讪松开苏格兰,坐直身体,狡辩:“我刚刚是在想正事。”   不等波本反驳,他赶紧转移话题:“宾加的位置很难找,我没在公安那发现他。”   “这么说,琴酒确实在诈我们?”波本扬起眉:“如果宾加真的死了,我们岂不是做了白工。”   “琴酒大哥这么说,肯定已经有很大把握了。”北木朝生反驳:“再者说,确定宾加是否存活也很重要,若他的死亡是真的,那也不算任务失败。”   说罢,他想起什么,补充:“琴酒大哥说如果再失败,我们就要解散了。”   解散?   在场人面色一沉。   解散队伍是小事,但这件事代表的意义却很关键。   他们四个人的队伍如果真的因为任务连续失败而解散,恐怕被分出去的人也很难再得到晋升。   这一点对于想要往上爬的卧底来说非常致命。   但是,宾加绝对不能再出现,他的唯一下场只有死亡。   在场四个人里,有三个人都知道宾加的下落,区别是北木朝生只知道宾加在公安手里,但另外两人知道具体位置。   而莱伊,由于是FBI,所以被同队另外两个卧底排挤了,所以在他看来,想要完成这个任务的关键,就是确定宾加确实还活着。   “先从宾加的尸体入手。”莱伊道,他思索片刻:“大楼被炸毁,虽然不少人受伤,但死亡人士只有宾加,他的尸体无人认领,应该还在殡仪馆。”   “我查一下他被存在哪里。”北木朝生积极道。   但波本突然问他:“琴酒既然敢说宾加还活着,那他应该有一定的依据,他让你查了什么?”   “就查宾加是不是被带走了,不过大楼附近的监控都被永久性删除,我没查到有利的证据。”北木朝生道,“琴酒大哥那面有没有别的信息来源,我就不清楚了。”   他想了想,干脆把之前给琴酒的压缩包都发了其他人一份:“我昨天交的就是这些,你们也看一看,反正我是找不到宾加的位置。”   波本挑起眉梢:“你就直接发出来了?也不怕我们中间有卧底。”   北木朝生觉得这时候正好可以稍稍透露一点口风,让自己的黑方形象不要太牢固。   ——想攻略卧底,他怎么也不能是个纯黑的形象。   “实话说吧,你们几个我都查过了。”他用手撑着下巴,弯起眼睛:“很少有卧底能躲过我的查探,你们现在还在这里,就说明我信任你们。”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莱伊第一个开口道:“那是我的荣幸。”   他看向北木朝生,两双眼眸对视着:“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明明说着谎言,表面却丝毫看不出破绽。   波本绷紧的肩膀卸力,他靠在椅背上:“还真是让人意外。”   北木朝生立刻朝他冷哼:“你在这里是因为我心善,不然早就把你丢出去了。”   要不是看在波本那突飞猛进到及格线的好感度上,北木朝生才不会让他继续在自己的小队待下去。   就算是好感度很高的波本,说话也不好听,还总是打搅他和苏格兰谈恋爱,好像他是诱拐警察的不良分子似的。   北木朝生想到这里,微妙地顿了顿。   好像他确实是?   但明明就是苏格兰先告白的,他只能说是顺势应承下来罢了。   眼见波本被怼,莱伊发出一声意义不明但嘲讽感十足的轻笑。   波本:……   他用目光示意苏格兰管管自己的男朋友。   苏格兰非但不帮腔,还赞同地点头:“朝生是个善良心软的好孩子。”   幼驯染的胳膊肘往外拐,波本也没辙,只能装模作样地叹气:“是是,朝生是善良心软的好孩子,你是守护骑士,我是欺负小孩的大魔王。”   北木朝生抱住苏格兰的腰,凶巴巴瞪他:“谁让你叫我名字的。”   明明是在挤兑波本,一旁的莱伊却莫名感觉自己插不进话,好像那三个人的关系才更亲密一般。   莱伊微微眯起眼。   他没兴趣和另外两人搞好关系,但不能容忍自己被排除在外。   只是他刚要开口,波本就把他的话堵了回去:“行了,该说正事了,殡仪馆那儿由我去确认,萨格利继续监视公安的行动。”   “我会在各个医院进行排查。”莱伊道:“宾加被埋在大楼下,恐怕伤势不轻,不然也不会轻易被公安抓走。”   若是真的受了重伤,就算是组织的代号成员,也得先给人治疗一下,防止重要的情报来源死掉。   他想的没错,但莱伊的盲点在于,他不清楚北木朝生的能力,自然也不知道北木朝生当时护了一下宾加。   尽管宾加被石头砸了,却没有生命危险,简单治疗就能让公安们把他摁在审讯室压榨情报。   苏格兰温和道:“那我……”   “苏格兰和我一起。”北木朝生插口,他在桌下拉住苏格兰的手:“你都被琴酒大哥怀疑了,就和我一起盯着公安那面的动态。”   他弯起眼笑眯眯道:“我去公安系统里转一圈,散播点我们要救宾加的消息,他们如果真的抓了宾加,肯定会对那里严加看管,说不准还会转移运输。”   苏格兰嘴角的笑敛了敛,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这个计划不错。”   北木朝生畅想未来:“只要把宾加的事搞定,让组织相信我们这里没有卧底,咱们就可以出去度假了。”   莱伊状似不经意地问:“队内团建吗?”   北木朝生微微张着嘴,迟疑了两秒才道:“队内分组团建,我和苏格兰一组,你和波本一组。”   莱伊&波本:……   他们俩同步露出了难以忍受的嫌弃表情。   波本更是直接道:“算了吧,那我宁愿自己待着。”   莱伊没理他,而是若有所思地道:“所以你是想和苏格兰过二人世界?”   看来北木朝生在恋爱时,确实需要很多的亲密时间,不光是平时会粘人,喜欢撒娇亲热,还要一起出去玩。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北木朝生道。   反正莱伊和波本只要不来当电灯泡,干嘛都行。   波本不想理他,起身:“既然已经计划好,那我先去做任务了。”   “你想怎么检查宾加的尸体?”北木朝生问:“单纯的检查可能不够,毕竟琴酒大哥先前就去检查过,连琴酒大哥都没看出问题……”   “放心,我会更加严谨地检查一遍。”波本朝他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会像琴酒那样疏忽的。”   北木朝生看他这个表情,就觉得他要坑自己,赶忙缩在苏格兰身后,只从肩膀上方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那你去吧,有问题联络……联络莱伊。”   波本冷笑了声,也不急着走了,伸手去扯北木朝生的脸:“作为队长,可不能因为恋爱而荒废工作。”   北木朝生猝不及防被他揪了个正着,软乎乎的脸颊肉一下子捏起来。   倒是不疼,但他还是气愤地连呆毛都竖起来了:“!”   本来波本是觉得他那副模样看着就很想让人欺负一下,没想到手感出乎意料地好,捏起来软绵绵的。   不过还没等他再感受一会儿,苏格兰就把他手打掉了。   “适可而止。”苏格兰道。   他语气很平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可把人护在身后的一瞬间,像极了用尾巴环住珍宝的恶龙。   波本觉得好友被漂亮的小男孩迷了心智,痛心疾首地走了。   北木朝生颇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简直是扬眉吐气:“波本就是欺软怕硬,说我是队长还敢捏我的脸,下次我也要捏他的!”   然后他思索两秒:“为什么他说我是队长?我们原来还有这个分工吗?”   “当时组队时,我们接到的消息隐约有这个意思。”苏格兰道,他像是随口一提:“只是最初磨合得不算好,便没有提出来。”   何止是不算好,波本和北木朝生差点闹到拆伙,莱伊也心怀不轨,苏格兰一度担心这个小队能不能运行下去。   没想到不但运行得不错,他和北木朝生还在一起了。   北木朝生皱起脸:“当队长好像很累,我就是个幕后的辅助人员。”   而且当队长也没用,波本照样敢扯他脸,毫无尊敬!   他不满地道:“我觉得没什么用,既然之前没分,那之后也不用分队长之类的。”   说罢,他笑嘻嘻对莱伊道:“所以你负责波本那的问题。”   莱伊听出他就是不想管波本,眉梢微动,最终却露出个带着点纵容和无奈的笑:“没问题。”   他起身,快速伸手,在苏格兰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摸了摸北木朝生的头发,调侃道:“我很乐意为您分忧。”   “……你快去做任务吧,那么多医院要排查呢。”北木朝生听出他在笑话自己,脸一垮,但还是给他提供了线索:“我之前发你们的压缩包里,有排查过一些医院,你可以看看。”   等莱伊走了,他才抱住苏格兰的手臂,把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嘟囔:“不想做任务,好累的。”   苏格兰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嘴巴便被忽的抬头的北木朝生踮脚亲了口,青年眼睛亮晶晶的:“充电完成!”   他亲完,像个小兔子一样跳起来:“我先去入侵一下公安的系统,看看他们有没有动静。”   如果不听他后面说话的内容,简直可爱得要命。   苏格兰深吸一口气,他长臂一伸便将蹦蹦跶跶的兔子拽回怀里,瞧对方迷茫睁圆的双眼,深深吻下去。   北木朝生被亲得猝不及防,不过他自认也是个经历丰富的人了,不能总是被一亲就软了腿,于是试图像网上偷偷查阅的攻略一般,主动迎合对方的动作。   结果起到了反效果。   可能是被他的热情刺激到,苏格兰本来还从容温和的吻也变得热烈起来,作为一个小菜鸡,北木朝生根本招架不住,被人亲得连连后退,最后更是直接软在沙发上。   苏格兰顺着他的动作,和他双双滚在沙发上。   应该庆幸组织买的沙发又长又宽,足够北木朝生躺下,然后上面再压一个人。   苏格兰自然没有完全压上去,他知道自己要适可而止,继续亲密下去只会让事情更糟,但听着身下人溢出的喘息,就忍不住想多亲一会儿,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今天那些即将溢出去的糟糕情绪都消解似的。   他还算忍住了,只亲了亲,但等北木朝生被放开,已经脸颊和眼眶红成一片,粉眸中也含着水汽。   他像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般,茫然地盯着苏格兰看,然后用可怜的声音道:“手。”   苏格兰这才意识到,他的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从北木朝生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此刻正握住了对方柔软的腰。   苏格兰:……   可能是一些男人的本能反应,这很难解释。   他慢慢地把手从北木朝生腰上收回来,结果青年红着眼睛还不罢休,咕哝:“你都摸了我多少次了。”   苏格兰清了清嗓子,他想起身,却被人一下子勾住领口。   他们穿的是同款,北木朝生的衣服下摆宽松,他的自然也是如此,所以他一个没注意,北木朝生的手就摁在他的肚子上了。   “腹肌!”北木朝生大惊小怪地叫唤,手指在上面流连忘返,十分羡慕:“我怎么就练不出来。”   就算是被小男友正摸着,苏格兰也得在心里吐槽一句。   就北木朝生这轻松的运动量,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可能会有腹肌。   他摁住北木朝生的手:“别摸了。”   “摸摸怎么了,你摸了我那么多次,居然还不让我摸腹肌,太小气了。”北木朝生不情愿:“都是男友了,这么见外干嘛。”   苏格兰深吸一口气,他握住北木朝生的手微微往下,威胁道:“你忘了昨天哭了多久吗?”   北木朝生:……   他像是触电般把手收回来,连滚带爬从苏格兰身下逃走:“该做任务了,你好好冲个凉,我在机房等你。” 第57章   苏格兰是真的过了很久才来机房,他来的时候,北木朝生已经在巡视公安的办公室了。   苏格兰:……   就算他不是公安的,此刻也无法控制的眼前一黑,并且很庆幸波本不在这里,不然以对方的脾气,公安的人估计要面对来自上司的狂风暴雨。   北木朝生就像是打游戏切换屏幕似的,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又切到某个走廊,看穿着制服的人来来回回走动。   苏格兰默默地扶住桌子,在旁边跟着看了一会儿,问他:“你在看什么?”   北木朝生撑着脸道:“随便看看,也没什么意思。”   他侧头看了眼苏格兰:“你要听声音吗?”   苏格兰:“还能听声音?”   他有点呼吸困难。   北木朝生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苏格兰知道自己能做的很多,但却没有做。   他愉悦地晃了晃腿:“公安的监控都挺高级的,能收声,不过我嫌听着太多人说话,很少听。”   然后他想了想:“弄一个音频分析软件,自动提取关键词是可以的。”   苏格兰的心往下沉,面上却笑着问:“那搜索一下宾加,组织之类的,应该能有所收获。”   北木朝生不说话,他轻轻摸着键盘,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在思考要不要和苏格兰坦白。   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北木朝生有把握苏格兰会接受自己的反水,但每当想说什么时,他就又忍不住想到琴酒。   琴酒是他的新手指引人,这是系统的说法,一般新手指引人都不会伤害玩家,会尽职尽责地帮他们融入这个世界,这一点琴酒做得很到位。   但在知道这里是个真实的世界后,北木朝生就意识到,琴酒对他的那些好并非是游戏的设定,而是出自本人的意愿。   虽然北木朝生不明白,系统到底是怎么让琴酒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六十点好感。   不管那六十点好感度是怎么来的,琴酒如何对他,北木朝生心里很清楚,即使当初以为这里可能是个游戏,他也对琴酒产生了些许依赖。   这份感情让他很难轻易地破坏琴酒对他的信任。   如果知道他背叛了组织,琴酒的好感度绝对会清零,然后毫不犹豫地杀掉他,光是想到这个画面,北木朝生就觉得不舒服。   他这一次沉默得非常久,在苏格兰犹豫着是否要叫他时,他才突然回神:“你盯一下,我回房间拿点东西。”   苏格兰一愣,他看着北木朝生离开,总有种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只是去房间内拿东西,他勉强压下那点奇怪的不安,继续盯着眼前的屏幕,顺便掏出手机给波本发了条消息,让他最近别回公安。   万一回去转悠着被北木朝生看到,怕是不好解释。   只是看着屏幕上来来去去,完全没有发现自家监控已经被对立人员入侵的公安们,苏格兰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不是该建议上司多招几个计算机水平高的技术人员,不然大本营在北木朝生眼里就像是裸奔。   要是能把北木朝生招进来是再好不过了。   “给。”北木朝生走进来,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苏格兰低头一看,诧异地问:“这不是好运御守吗?”   还是他和北木朝生一起求的,只是当时对方求了两个,一个都没给他,没想到现在却突然拿出来了。   北木朝生叹气:“爆炸那次被波本拿走了一个,就只剩这一个了。”   他说完,又笑了笑,露出小巧可爱的梨涡:“本来想重新求一个给你,但估计最近没什么时间去了。”   苏格兰以为他是突发奇想,在接过时,却隐约感觉重量不对。   好运御守是用红布袋装着一个小木牌,但他手指轻轻一捏,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两个长方体。   他不动声色地将其揣进兜中,抬眼却见北木朝生正认真地望着他。   “这个很重要,千万不能丢了。”北木朝生道,他看起来少有的严肃:“如果发现你有一个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就打开它,但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才行。”   苏格兰点头:“我明白了。”   而后笑着问:“是锦囊妙计?”   北木朝生有些疑惑地眨眼,反应了两秒才想起这个成语的意思,有些含糊地道:“差不多吧。”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坐回椅子上:“我们继续看监控吧,别错过公安的行动。”   然后他们就在电脑前盯着看了一上午的监控。   虽说苏格兰把事情告知波本,可若是立刻做出反应,就会显得像有人通风报信,所以公安那面还是正常工作,只是完全不再提起各种涉及机密的事。   而且北木朝生也不是一直盯着电脑,他每坐上半个小时,苏格兰就会催他起来走一走,不要久坐。   等一上午过去,北木朝生摁下键盘,调出了一个运行框,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输入任何东西,而是扭头对苏格兰道:“咱们先吃午饭吧。”   他弯起眼:“一般吃完饭,午休后还是会困倦,到时候我帮他们醒醒神。”   苏格兰自然地拉着他的手,将他从椅子上拉起,闻言挑眉:“你要开始散播消息了?”   “给警察叔叔们一点黑客的小震撼。”北木朝生摇头晃脑道:“他们的系统漏洞太多了,我每次进去都很想帮他们修一修。”   苏格兰给他这句话划了重点。   【每次】   也就是说,北木朝生已经不止一次地入侵过公安系统,而公安那面丝毫没有察觉。   在通常的影视剧中,黑客入侵敌对势力的系统,都会被对方发现,而后进行一系列激烈刺激的网上对决,可北木朝生的实力太过离奇,好像能在各国的机构中都来去自如。   最重要的是,了无痕迹。   如果他不说,谁知道公安的系统都要被逛熟了,估计系统里有哪些漏洞,北木朝生比他们的技术人员都清楚。   公安都如此,那警察的系统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苏格兰心中忧虑,又怀疑北木朝生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按在桌面的手指不由得用力,指尖泛白。   北木朝生见了,伸手盖在他手掌上,安慰:“也不是只有日本公安这样,其实每个国家都差不多啦。”   苏格兰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又忍不住想他为什么要安慰自己:“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每个国家的人可能都有点本国荣誉感?”北木朝生迟疑道:“知道各国水平差不多后可能你会感觉好受点。”   他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要是排序的话,日本还是排在后头,大家得努努力才行。”   苏格兰无奈道:“别在这里瞎想了,中午想吃什么?”   北木朝生眼睛一亮:“蛋糕——”   “早上吃过了。”苏格兰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他。   “那我想吃蛋包饭。”北木朝生两只手放在胸前朝他比心:“要画了心形,融入爱意的蛋包饭。”   总觉得他又在网上看了些奇怪的东西。   苏格兰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可以,我在上面给你画十个心形。”   苏格兰去准备午饭,北木朝生的背部慢慢弯下,直到把下巴放在桌面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但若是苏格兰发现他交出去的东西,就会明白他的立场。   想要快速达成满分好感度,同一个立场是必不可少的,他也是为了回家。   北木朝生很少与人有深厚的感情,像这种混杂着愧疚的复杂情绪更是罕见。他闭了闭眼,将这一团乱麻的感情全部压下。   他为了回家,已经做得够多了,又怎么会因为突然涌上的愧疚而放弃,更何况,他的背叛并非刚刚开始,在他查到攻略对象的卧底身份后隐瞒不报,恐怕在琴酒那已经可以算得上死罪。   他们的决裂是注定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若苏格兰的好感度满得快些,也许能避开这种情况。   北木朝生想了些乱七八糟的,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决定等下去吸会儿男朋友恢复状态。   不说别的,至少网上说抱抱能充电时真的!   等苏格兰把画了很多番茄酱小爱心的蛋包饭端出来,迎来了小男友热情的拥抱。   苏格兰下意识把人抱住,然后才问:“怎么了?”   北木朝生耷拉着眉毛,有气无力地道:“不开心,要抱一下。”   他把脸埋在苏格兰肩膀上,小狗一样猛蹭。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但苏格兰还是双手搂住他,抱了好一会儿。   虽然是北木朝生主动的,可拥抱带来的安心感是双向的,苏格兰一开始还直直地站着,后来慢慢弯下腰,下巴与脸颊在那柔软蓬松的发丝处贴了贴。   “好点了吗?”他问。   北木朝生被抱得正舒服,完全不想动,闻言哼哼道:“没有,还要亲亲才能好。”   从一种程度上来说,北木朝生是相当的记吃不记打,明明刚刚被人亲得软成一滩,还要努力逃走,现在就又送上门来。   像块甜滋滋的小粘包。   苏格兰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双手捧起北木朝生的脸,在他额头,两边脸颊和嘴唇上各亲了一口,笑道:“这样呢?”   北木朝生的不开心都被亲亲一扫而光,满足地道:“好多了!”   除了令人脸红的亲亲,蛋包饭也好吃得不得了,北木朝生把肚子塞了个滚圆。   吃饱了就困,正巧公安那边也有午休时间,北木朝生给自己订了个同样时间的闹钟,打着哈欠和苏格兰道别,回房间睡午觉。   苏格兰脸上温柔的笑在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后,慢慢消散,他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面色凝重。   喁稀団1   他没办法用轻松的态度对待这次任务,宾加的事如果不处理好,带来的后果绝对不仅限于队伍解散。   下午两点,北木朝生准时从床上爬起来,他想到等下要做的事,有些无聊地又打了个哈欠。   既然公安他们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那接下来的反应无非都是演出来的,而且他们肯定不会暴露宾加的存在。   还不如在床上睡觉,或者找方法让苏格兰的好感度再提一提,但奇怪的是,虽然他因为害怕而有些抗拒进一步的亲密,苏格兰却也没有继续的意思。   明明对方身体好得很,之前坐在上面都觉得硌得慌,怎么宁愿去冲冷水澡都不碰他,甚至不让他帮忙,难道苏格兰还放不开?   北木朝生想了很多,不过等他出门,就将所有表情掩盖起来,装作期待的样子,指着屏幕对苏格兰道:“你看,我就说他们午休之后会没精打采的,让我给他们醒醒神。”   公安们确实无精打采,因为部分人听说了下午要发生的事,中午根本睡不着,挂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办公桌前猛灌咖啡。   苏格兰扫了眼屏幕,看上去漠不关心,问他:“你想怎么玩?”   北木朝生嘟囔:“怎么叫玩,我明明是在认真工作。”   他也不在乎这点小问题,将监控视频全部缩小:“既然要搞,就搞个大的,我准备把他们所有的机器都入侵。”   并非口头说说,北木朝生边说边动手。   苏格兰还是第一次正八经地看他“工作”,那双纤细的手在键盘上几乎挥舞出残影,富有节奏的哒哒声听起来没有丝毫的停顿与迟疑。   随着他的动作,无数代码在屏幕上飞速闪过。   也就过了几分钟,北木朝生便停手,蹙眉思索片刻,又打了一行字,这才道:“好啦。”   他重新放大监控视频,果然,那上面的公安们都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电脑。   那些电脑屏幕全部黑下,只有一句话显示在上面:【并非所有人都配得上美酒。】   北木朝生打开了音频,顿时从电脑中传来喧哗声,他明显是觉得吵闹,把音量直接调小了,又摁着屏幕,让那句话逐渐消散,化为一个巨大的乌鸦头,暗红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屏幕前的人。   乌鸦开口,发出难听的嘶哑声:“我会带走他。”   而后屏幕骤然暗下,几秒后,恢复了原来的页面。   北木朝生没管那些人在说什么,扭头和苏格兰道:“你看我画的乌鸦,是不是很好看。”   说着,他的电脑屏幕左下角突然闪起红色的感叹号。   “咦,居然有人在追踪我。”北木朝生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电脑上,他皱着眉飞速摁键盘,但几个回合后,又一脸疑惑地喃喃自语:“这么菜的技术是怎么发现我的?”   苏格兰:……   他伸手遮了遮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为那没撑到一分钟的技术人员感到同情。   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北木朝生给自己这面又加了几层防护,而后才继续刚才的问题:“你看这个乌鸦好看吗?”   他把刚刚的乌鸦头调出来给苏格兰看。   那是个画得栩栩如生,非常威武的乌鸦,暗红色的眼眸冰冷无情,黑色的喙仿佛金属般闪着暗光,好像一错眼,它就能从屏幕中飞出来。   苏格兰从思绪中回神,想到他刚刚说的话,有些迟疑的反问:“这是你画的?”   他还以为是网上或哪里的图片。   北木朝生挺胸:“对呀对呀,虽然我一般画的都是二次元的平涂漫画,不过厚涂我也很擅长的。”   他试探着透露一点真实:“毕竟我进组织前,都是靠画漫画维生。”   苏格兰:……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北木朝生出众的画技,而是对于公安的技术人员们产生了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怎么能连一个主业是漫画家的黑客都打不过! 第58章   回过神来的苏格兰把这只乌鸦头好一顿夸,夸得北木朝生晕头转向,差点忘记自己还在做任务。   好在人类会开小差,机器却不会。   北木朝生把音频导出来,塞进检索工具中,结果不但是宾加没有被提及,各种有关的词语也完全没有,只有公安们在互相询问、查找相关案件。   倒是有几个估计是负责组织这面的公安在窃窃私语,可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且这场骚乱很快便被人叫停。   北木朝生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说出现在应该说的台词:“感觉不是公安抓了宾加。”   他有些疑惑:“难道宾加真的死了?”   苏格兰低头看他,扯了扯唇角,却没有立刻说出什么。   这个任务是琴酒对他们的一次试探,可这也是他和波本对北木朝生的试探。   在大楼炸毁之际,波本看到了粉色的能量包裹住他们,同时,他在走前确认了宾加的状态。   宾加当时的状态很好,这个好并非指毫发无伤,而是性命无忧。   他们在地下一层,上面的整栋大楼坍塌,而宾加所在之处是毫无遮挡的空地,他不可能只被一块石头砸到。   北木朝生出手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也就是说,宾加没有死这件事,北木朝生同样清楚。   当然,在北木朝生走后,大楼内部的情况可能发生变化,比如像他们伪造的那样,“宾加”的头颅被整个砸烂,看不出身份,但北木朝生的反应很奇怪,好像在刻意附和他们一般,甚至连本该提出的问题都没有说过。   苏格兰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些,他的手按在坚硬的桌面,状似随意:“我记得你说过,当时你和波本撤离时,宾加只是被压住,但没有死。”   北木朝生点头:“是呀,不过被炸毁的地方并不稳定,后来滚落石头把他砸死也不是没可能。”   他甚至贴心地为他们找了宾加死亡的原因。   想了想,北木朝生又补充道:“其实我们猜宾加被公安抓走,是因为当时报了警,警察和消防人员在营救,所以才觉得宾加是被警方带走的,但其实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势力。”   苏格兰语气上扬:“怎么说?”   “我们当时的计划并非完全保密,像宾加就是提前得知了,而后在那守株待兔。”北木朝生道:“说不定有第三方在,他的目的不一定是宾加,但当时的情况,只能捞到宾加,所以在警察之前把他抓走了,还删掉了所有的记录。”   “而且,关注这个任务的人,肯定和S001有关。”   北木朝生在暗示他们,除了证实宾加的死亡外,还可以把锅推走,而且能接锅的人现在就有好几个。   毕竟,谁能证明就是公安抓走了宾加,就连北木朝生都查不到公安这里的异常。   苏格兰凝视着他,实在是看了太久,让北木朝生都觉得有几分疑惑:“我说得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你说得很好。”苏格兰轻声道,他很难再抑制住心底的那个疯狂的念头,凑近了北木朝生:“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北木朝生轻快的神色骤然凝固一瞬,他舔了下唇,目光移开:“你说什么?”   “你能轻易入侵公安的系统,翻到他们的档案想必也轻而易举。”苏格兰道,他声音很低,几乎只能在他们二人之间传递:“公安,或者说所有机构的卧底,你应该都了如指掌。”   北木朝生咽了下口水,他意识到,即使他不直接说出口,苏格兰也迅速从今天的行动中看出问题。   毕竟他没怎么遮掩过,只要想到关键,很容易将一系列事情串联起来。   “也不是有了档案就能找到卧底。”北木朝生道,他抠着手指:“档案上又不会说把人派去当卧底了,有了档案也得一个个对比,我哪有那个时间。”   他迅速道:“当时CIA是有卧底名单,我才找的快。”   北木朝生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想让苏格兰知道他的立场,又微妙地不想就这么暴露。   “从组织所有人中里找卧底确实不容易。”苏格兰温柔地看他:“但从三个人里找,对你这么厉害的黑客来说恐怕轻而易举。”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夸人。   北木朝生拒绝迷魂汤,但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苏格兰便继续问:“你应该在档案上看到过熟悉的人。”   他的声音更轻了。   北木朝生称得上是节节败退,他已经靠在了椅背上,却被人拦住,无处可逃。   “别说了。”北木朝生小声道:“我不想谈这个。”   苏格兰不让他跑,语气坚定地将人追问到角落:“你向琴酒保证我不是卧底,你应该已经在各个档案查过我的资料了。”   他看着北木朝生开始泛白的脸色,伸手抚上对方的脸颊。   触感冰凉,像是连温度也紧张到失去似的。   虽然怜惜,却不能将这场对话停在这儿,他便轻声问出那句最重要的话:“你真的没有看到我吗?”   北木朝生的呼吸停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想不通苏格兰怎么敢就这样说出口。   不过他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关键就是,现在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距离如此近,若北木朝生有任何异动,苏格兰都能瞬间抓住他。   “我没有。”北木朝生嘴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警察的档案里怎么会有你,你又不是卧底。”   苏格兰笑了声,没有去纠正他漏洞百出的话,比如说为何只说警察的档案,不提其他机构。   他低头,浅浅进行一个吻,调侃:“嘴硬的男朋友亲起来怎么这么软。”   北木朝生脸一红,说不出抵赖的话。   苏格兰都向他坦白了,他要是一直坚持自己不知道,下一刻就得直接进局子,防止他暴露苏格兰身份。   可恶,哪有卧底这么干的,这么危险的事,他就不怕自己都是装的,钓鱼执法吗!   “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耍赖,然而话音刚落,又被人亲了一口。   苏格兰看起来心情很好,慢条斯理地道:“说一句谎我就亲你一下。”   这又是哪儿的道理!   北木朝生睁大眼,还嘟囔:“我没说谎……”   话没说完,苏格兰不但亲他,还在那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   北木朝生气得头发都翘了起来,他盯着苏格兰,自暴自弃地道:“有本事你就亲嘛,又不是亲不得。”   他还把嘴巴嘟起来,往苏格兰那一凑,示意他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苏格兰觉得好笑,他突然环住北木朝生的腿,竟然是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北木朝生:!   他身子不稳,赶忙抱住苏格兰的脖子,色厉内荏:“干嘛,还在看监控呢。”   苏格兰亲了一口他红通通的耳垂:“没什么看的必要了。”   北木朝生抖了一下,他愤愤地锤一下苏格兰的肩膀:“怎么就没必要看了,要是任务出错,琴酒大哥他……”   说到这里,北木朝生咬了下唇,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他的停顿让苏格兰意识到问题所在,有些出乎意料,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别怕。”苏格兰与他对视,温和道:“我会保护你的。”   北木朝生刚刚进组织三个月,前两个月都和琴酒在一起,处决了那么多卧底,轮到他自己背叛时,自然会感到害怕,所以才不愿意松口。   苏格兰本来是这么想的,但北木朝生却移开目光,闷闷道:“我不怕琴酒大哥。”   “你……”苏格兰张了张嘴,顿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在愧疚吗?”   北木朝生抿唇,稍稍袒露了些许真实的心情:“琴酒大哥一直对我很好,在你们看来他可能作风冷酷,不近人情,但他从没有伤害过我。”   苏格兰深吸一口气,他把北木朝生放下来,严肃地道:“琴酒只是在利用你。”   “利用我与对我好又不冲突。”北木朝生道,他坐回位子上:“从小到大,没有太多人想要利用我,但同时也没人在乎我,他们只是讨厌我,觉得我是个麻烦。”   说起这些,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并不为此伤心:“一个人对我是否真心,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苏格兰忍不住想起了看着就没什么真心的莱伊,欲言又止。   北木朝生没cue莱伊,他把矛头指向波本:“波本一开始就很讨厌我,后来一边讨厌我一边又想和我睡觉,肯定就是想从我这里获得情报,明显得很。”   他嘟囔:“现在他倒是不讨厌我了。”   苏格兰无法反驳。   北木朝生又把话题引到他身上:“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但是我不能为了你就……”   似乎觉得自己说这些已经晚了,北木朝生惆怅地叹了口气:“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都做完了。”   苏格兰握住他的手,心中却十分酸涩。   曾经的十八年中,也许面前的青年没有得到过像样的关怀,才会将那加了毒药的糖果当做慰藉。   “没关系的,朝生。”苏格兰拥住他,微阖双眼,承诺:“我会给你更多的爱。”   他的好感度涨到了九十。   北木朝生抓着他衣服的手收紧,用气声问他:“你真的爱我吗?”   苏格兰毫不犹豫地道:“当然。”   怀中的人安静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郑重又突兀地道:“那我们睡觉吧!”   苏格兰:?   这个话题来得确实过于突兀,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只发出了一声错愕的单音节。   北木朝生简短解释:“人类对于做爱有两种态度,一种是随意,一种是只愿意和真正爱的人一起。”   他的粉眸燃烧般亮着:“如果你愿意和我做爱,我就相信你爱我。”   苏格兰沉默了片刻,问他:“你不是说你能感受出谁是真心的吗?”   “真心有很多种,又不一定都是爱情。”北木朝生理所当然地道:“不然难道你说琴酒大哥也爱我吗?”   说不定呢。   苏格兰想,琴酒会不会爱人这还有待商议,但是琴酒对于北木朝生,确实有一种扭曲的占有欲。   他对北木朝生的感受更没办法相信了,实在是担心对方被人吞吃入腹后还以为自己占优势。   ……现在不就是吗,北木朝生在赶着让人吃掉。   “不能这么算。”苏格兰试图和他解释清楚。   但北木朝生根本不听他说话,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不要说那些扰乱军心的话,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只会和你爱的人上床。”   苏格兰很想捂脸,不愿意从北木朝生口中听到这些词汇,但他被北木朝生又亮又热的视线盯着,根本无法逃避,只能点了点头。   北木朝生用不可反驳的语气道:“那就和我……”   他的后半句被苏格兰的手掌堵在嘴巴里,男人半蹲在他身前,看起来有点无可奈何:“我知道了,等这次任务结束,好吗?”   他有些艰难地道:“你可能不太了解,但同性之间做这种事,需要准备很多东西,不然你会比较辛苦,还可能会受伤。”   和小男友说这些实在是让人羞窘,但最糟糕的是,北木朝生并没有改变自己想法,反而拉着苏格兰往房间走。   苏格兰看到他在抽屉里拿出了不少超薄,玫瑰味的润油,甚至还有块称不上是布料,更像丝带的情内。   苏格兰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大脑发昏,有些接受不来。   北木朝生还挺坦然的,一般来讲,在没有外人的场面,他不会对这些感到羞耻,甚至还扯着那个“丝带”看了眼:“这个是看我买的多赠送的,我就随手塞进来了。”   他把那东西展开,若有所思:“如果你喜欢,我穿给你看也不是不行。”   苏格兰脑海中的理智的筋即将断裂,他一把将那个东西抢到手中,团一团精准丢进垃圾桶,而后对北木朝生道:“可以,你先去洗澡。”   等北木朝生去洗澡,他就速速跑掉。   就算他的行为被好友知道,能笑话他一年,苏格兰也要跑,防止他真的经受不起诱惑,犯下大错。   北木朝生才刚成年,眉眼间的青涩都没完全褪去,四肢纤细,那张漂亮的脸和瘦削的身体看上来,说是十五六岁也有人信,他怎么能把对方直接拉入这个世界……还是以这种方式。   然而急着推进好感度的北木朝生并不好糊弄,一下子就戳破了他的计划:“不行,如果我洗澡的时候你跑掉怎么办。”   青年沉吟两秒,粉眸转了转,一拍手,想出个好办法:“不是要洗澡吗,咱们一起洗。”   苏格兰:!!!   他正要拒绝,北木朝生便紧紧盯着他,粉眸中逐渐凝聚水汽:“你就是在骗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苏格兰还在尝试沟通:“爱并不出一定要进行亲密的行为,克制也是一种爱的表现,你现在太小了,我……”   “可是我没办法从克制中感受到爱,你要用我能感受到的方法爱我。”北木朝生打断他,攥着他的手:“感受不到的爱意和没有是一样的。”   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实在太过离奇混乱,苏格兰一时间居然想不到反驳的话,然后被北木朝生扯着,进了浴室。   北木朝生咔哒一下把门锁上,然后堵在门口,扬起下巴,恶霸一般凶狠道:“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苏格兰:……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第59章   浴室很大,有一个北木朝生特地要求的大浴缸,能够躺下两个人。   北木朝生喜欢泡在热水里,那可以缓解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不过他也是第一次准备和其他人一起泡澡。   热水哗啦啦的响着,水位缓缓上涨,热气已经升腾而上,在空间内形成袅袅白雾,水蒸气的味道在浴室散开。   北木朝生与苏格兰穿着同一款式的衣服,他堵在门口看苏格兰放水,觉得对方应该是熄了逃掉的心,便催促:“快脱衣服。”   苏格兰的表情透着一言难尽,他试了试水温,那已经盖过他两个指节的水面上,映着他为难的表情。   完全想不到拒绝还不惹北木朝生生气的说法。   他的沉默似乎被误解了,北木朝生以为他放不开,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丢在脏衣篓中,又要去脱裤子。   苏格兰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摁他,结果对方出奇制胜,一下子把手伸进他衣服里,还想去扒他的裤腰带。   苏格兰少见地手忙脚乱。   北木朝生扒不动他,皱着眉头,趁机把自己的裤子踢掉,浑身上下就穿了个短裤。   然后凶巴巴地盯着他:“我都脱光了,你是不是也该脱了!”   苏格兰的手微微颤抖。   他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开口道:“只是洗澡。”   还找了个充足的理由:“在浴室待久了会着凉。”   北木朝生点头:“好啊,那我们随便洗一下。”   苏格兰:“……你别盯着我。”   明明都是经历过大澡堂的人,此刻被北木朝生盯着,根本下不去手。   北木朝生诶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这样总行了吧。”   苏格兰背对他把衣服裤子都脱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思索洗完澡有没有脱身的机会。   等他一回头,发现北木朝生已经绕过去打开了花洒。   虽然心中有些抗拒,可事实上,苏格兰对于北木朝生的亲热向来没什么抵抗性。   他的脚粘在原地,意识到如果他真的就这么走过去,很有可能出大问题。   气温随着热水的喷洒而升高,北木朝生已经站在水流下开始冲洗,见苏格兰一动不动,还朝他招呼:“快来啊,时间长了热水会用光的。”   苏格兰艰难地道:“要不还是算了……”   “那不行。”北木朝生脸色一变,他微微眯起眼,抬手。   苏格兰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力量推了一把,颇有些猝不及防地向前两步,正好走到了北木朝生面前。   青年自然地拥住他,手顺势放在他的肌肉上。   水流从肌肤上滑过,苏格兰僵硬得像块石头。   “你身材真好。”北木朝生摸着他手臂上的肌肉,羡慕:“狙击手都有这么发达的肌肉吗?平时你穿着衣服完全看不出来。”   怪不得抱他的时候那么轻松。   “别摸了。”苏格兰挡开他的手,绷着脸道:“快点冲完出去。”   “冲完还要泡一下。”北木朝生指着已经放好水的浴缸,笑嘻嘻问:“你喜欢什么味道的浴盐球?”   一起冲澡就足够挑战苏格兰的理智了,一起泡在那个浴缸里?   那对于单人来说是个挺大的浴缸,可是挤两个人,绝对会贴在一起。   “我就不泡了。”苏格兰生硬地拒绝。   他现在很难维持自己的温和笑容,毕竟只是抑制住不停从内心涌现出来的各种糟糕的想法,就已经用了他全部的力气。   北木朝生熟练地曲解他的意思:“你等不及吗?”   青年贴过来,笑嘻嘻道:“要不我先帮你?”   苏格兰的理智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北木朝生被人攥住手腕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但等他发现自己的手又动不了后,曾经的记忆嗖的回到脑海中,让他迅速怂了。   “苏格兰?”他嗓音中含着点畏惧,“我们出去再继续吧。”   手被压在头顶无法动弹,苏格兰靠近他,在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安抚从心中跑出的猛兽。   温热的呼吸喷洒,接触到的白皙肌肤立刻红了一片。   北木朝生向后躲闪了,上身后仰,腿便稍稍弯了弯,膝盖处便和对方的腿拌在一起。   毫无遮挡的突然接触,苏格兰闷哼一声,看向他的眼神又沉下去。   北木朝生想起自己的目的,只能将那点对未知的恐惧暂且全部压入心底,强撑着道:“你别想那么多了,什么我还小,你上次都摸过了,我已经发育成熟,什么都能做。”   苏格兰夹住他的腿不让他乱动,试图冷静,但很明显情况没有得到改善。   苏格兰闭上眼,只觉得他马上就要被逼疯了。   “别守着你那点道德感了。”不知道是谁在他耳边道,可能是北木朝生,也可能是他自己,那声音如影随形:“你爱他,你可以给他他想要的。”   北木朝生感觉抓着自己的手一松,他赶忙挣脱,快速抱住苏格兰的腰,循着记忆,在苏格兰的脸颊和脖子一顿乱亲。   苏格兰的呼吸乱了节奏,他手臂上几乎鼓起青筋,落在那柔软的肌肤上时,力道却轻的像是在抚摸雪花。   “你确定吗?”他压抑地问。   北木朝生见他终于想开了,赶忙道:“确定!”   苏格兰又道:“开始了就不能反悔了。”   北木朝生嫌他话多,直接踮脚,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苏格兰掐着他腰身的手便缓缓收紧,像是猛兽合拢了咬着猎物喉咙的牙关。   接下来的事远远超出北木朝生的预料。   就像是脑袋空空的人在听一节专业课,开头时老师用有趣易懂的比喻让人觉得这节课不过如此,但这种感觉持续了没一会儿,老师讲课的内容突然全是干货,讲的又快又多,让人完全招架不来,只能哭着求他别讲了。   北木朝生甚至试图逃课,但老师很严厉,不但把他抓了回来,还用戒尺狠狠惩罚了他。   一节漫长的课上完,北木朝生终于如愿以偿泡到了他的大浴缸。   他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扯碎的破抹布,掉进浴缸后便安详地吸饱水,咕噜噜地沉了下去。   正转身拿毛巾的苏格兰:!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起北木朝生的脑袋,防止对方成为第一个事后被浴缸淹死的人。   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北木朝生毫无反应,他双手交叠在胸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此刻躺在棺材里。   苏格兰帮他清洗掉身上的各种东西,看着本来纯白无暇的身上现在满是红印,再加上北木朝生一副累得狠了的模样,让他不由愧疚是不是他做的太过。   可苏格兰觉得他还能再来几次。   小男友的体力太差,当时纵容对方偷懒的苦果最终只能自己尝。   把人翻来覆去洗干净,再看看需要清洗的床单,他干脆把人抱回自己房间。   北木朝生一接触到柔软的床,就迅速瘫软成一摊猫饼,而后动作缓慢地扯着被子,把自己从头到尾裹了起来。   苏格兰把他的脑袋从被子里剥出来,看着他的睡颜,只觉得心里柔软,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被打扰睡眠的北木朝生非常不乐意地哼哼一声,把头转到另一边,只给他留一个圆乎乎的后脑勺。   苏格兰笑了声,他没再继续做什么,反而轻轻躺在床上,放纵般清空思绪,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在睡意下投降。   莱伊回来的时候,别墅黑漆漆的一片。   他回来的不算晚,八点左右,正常来说苏格兰和北木朝生都应该在。   莱伊打开门的动作顿了顿,手放在后腰处,抽出配枪。   别墅中十分安静,不像是有人在,只是莱伊听到苏格兰的房间内似乎有响动。   咔哒——   门开了,他下意识躲进阴影中,却看到苏格兰走了出来。   苏格兰换了身衣服,看起来是套柔软舒适的居家服。他的头发稍微有些凌乱,好像刚刚睡醒一般。   就算是和北木朝生一起在别墅偷懒,也未免太悠闲了。   莱伊微微眯起眼,主动从阴影中走出:“朝生呢?”   苏格兰早就发现有人在周围,看到他也不觉得惊讶,侧着露出一小块空隙:“他还在睡觉。”   孤男寡男在一间房间睡觉,莱伊差点就想歪了。   他定了定神,皱眉:“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这么早休息。”   他意味深长地问:“难道你早就知道卧底的身份?   苏格兰与他对视两秒,看到那双冰似的绿眸下暗藏着跃动的火焰。   莱伊也许有那么一点真心,他想,可实在太少了,在这种时候都没有露出太多破绽。   “也许根本就没有卧底。”苏格兰微笑道:“至少今天下午公安没有异常,你那面查到什么了吗?”   莱伊默了默。   “宾加没有去过医院。”他道,薄唇掀起,明明说着附和的话,语气却冷硬着:“也许确实被楼压死了。”   他们正说着,房间内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那声音一听就不太正常,有些嘶哑,而且很轻,好像是哭喊很久造成的。   莱伊的神色猛的变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般,骤然盯住苏格兰:“你……”   苏格兰若无其事地反问:“怎么了?”   房间内北木朝生又小声道:“苏格兰?”   他便道:“抱歉,朝生找我。”   门在眼前关上,莱伊站在原地,很难解释目前从心底涌出的怒意,也许不是纯粹的愤怒,就像是灼热的火焰,烧灼着他的内心,不是难以承受的痛苦,却让他无比烦躁。   他用了十几秒才将着激烈急促的情绪完全压抑下去,迈着无声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甚至有些不屑,苏格兰一直说北木朝生太小,表现出无比珍视的模样,到头来还不是早早地采摘了果实。   他将配枪放在桌上,随手倒了一杯美格威士忌,透着甜意的烈酒划入喉咙,辣味与苦涩在舌尖蔓延。   北木朝生睡醒时只觉得口干舌燥,他被被子缠住,甚至没力气挣脱,只能像小猫似的呼唤苏格兰解救自己。   但离开被子并非解脱,过度运动的后遗症迅速体现出来,他只觉得浑身酸痛,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如此,难受得好像动一下都会把整个人摇散架。   苏格兰开了灯,喂他喝了几口水,就看到青年艰难地伸手在身上摸了摸,确认什么都没有,才卸力躺下,但还是难受得眼睛冒水汽。   “你真的没把什么东西落在里面吗?”北木朝生含泪问。   苏格兰反应过来后,脑袋发胀:“哪有东西能落在里面?!”   北木朝生皱着脸接受了他的说法,又慢吞吞控诉:“身上好痛,腰和腿都好痛。”   “好难受,不喜欢。”他下了结论:“你都不听人讲话。”   苏格兰心虚接受建议:“我下次轻点。”   北木朝生凶狠:“没有下次了,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果然当时在车里那次,他就应该看清苏格兰的本质! 第60章   波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去殡仪馆当了夜班的临时工,负责晚上的值班。   回来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进门后却依旧能嗅到空气中的香气,似乎是……冰糖雪梨?   这个时间估计所有人都睡了,有这个厨艺而且会给他留饭的只有苏格兰。   波本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果然在锅里看到一碗温着的冰糖雪梨。   不算甜,一口下去满满都是雪梨特有的清香,果肉也炖的绵软,不需要咀嚼便能轻易咽下。   苏格兰突然做这种称得上甜点的炖品,肯定是因为北木朝生,难道他又做了什么惹对方生气的事,所以才做些好吃的哄一哄?   波本只想对了一半,冰糖雪梨确实有一部分是为了哄人,但更多的还是为了照顾北木朝生的嗓子。   不过,虽然及时清理,事后按摩,并加以食疗,北木朝生第二天依旧起不来床,在苏格兰的房间里躺尸。   身体动不太了,但脑子算是恢复过来了,北木朝生仔细回想昨天的事,再感受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就觉得自己真是不识好歹。   苏格兰之前说的,爱是克制,可太对了,他觉得柏拉图恋爱特别适合他。   其实也不是说只有疼痛,但那些陌生的感觉实在可怕,几乎让他失去理智,北木朝生都怀疑他当时可能神志不清地漏了超能力。   看他所剩无几的超能力使用时间,应该确实是漏了会儿,但似乎没有对苏格兰造成影响,对方后来又抓着他的脚踝……   北木朝生不愿再想,好在好感度中的96点慰藉了他的心。   比想象中加的多,也就是说,可能再来一次,他就可以回家了。   但北木朝生觉得他应该找点别的方法。   他睁着眼睛,仰面躺在床上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睡在他身边的苏格兰都没有醒。   平时苏格兰会睡得这么沉吗?   北木朝生哆哆嗦嗦地撑着身子坐起来,转头去看苏格兰,却见对方眼睛周围泛着一层淡淡的粉光。   北木朝生:?!   他意识到苏格兰恐怕被他溢出的超能力影响了,可现在就连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北木朝生犹豫着将手放在苏格兰的眼睛上,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能量,试探着将其吸收回身体中。   成功了!   还没来得及收手,苏格兰便猛的睁开眼,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下一刻,像是认出北木朝生般,他立刻放松了力道,沉默着将人用力抱紧怀中。   北木朝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散架的更厉害了!   皮肉和骨架好像要分离开,腿和腰都有不同程度的拉伤感,他的哀鸣声也十分沙哑,听起来格外可怜。   苏格兰赶忙松开他,扶着他重新躺下,而后掀开被。   没力气压住被子,北木朝生只能哑着嗓子问:“你干什么?”   “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苏格兰答得正气凛然,一点没动歪心思:“那里疼可能是肿了,得上药。”   “我不!”北木朝生尖叫。   可惜嗓子太哑了,音调根本没提上去,最后一个字只发出了气声,被苏格兰好笑的摁着脑袋揉了揉。   因为实在无力,北木朝生被人像小咸鱼一样翻了个身。   苏格兰帮他按摩,把身上肿的地方全部涂了药,看他红着脸把脸埋在枕头中意图闷死,爱怜地亲亲他的耳尖:“好了。”   北木朝生一动不动。   苏格兰看了看他,手往下摸索:“这里好像还有点肿。”   北木朝生:!   他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拍开苏格兰的手:“这里等会儿自己就消了。”   再摸他明天都下不了床。   动弹了一下的后果是又扯到酸痛的肌肉,北木朝生躺在床上挺尸。   苏格兰愧疚,煮了香浓的白粥,又给他榨了果汁。   波本看他忙前忙后的,总是往自己的房间里端吃的,却不见北木朝生下来,想起昨晚的冰糖雪梨,隐约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苏格兰。”他跟着喝了碗白粥,叫住又要回房间的苏格兰,委婉地问他:“昨天你们查出什么了吗?”   面对好友,苏格兰的目光飘忽:“公安那没有宾加的消息。”   是没有还是没看?   波本稍稍直接了些:“萨格利在哪儿?他今天是不是要继续观察动向。”   “朝生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两天。”苏格兰快速回答,有些僵硬地转身:“我上去……”   波本确认了某些事,他跟着苏格兰上了楼,然后拉住对方:“他在你房间里?你们不会真的……”   波本的语气十分的不可置信。   想想上次,苏格兰对他说给北木朝生的不是爱情的爱才过了几天,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从不是爱情到我也不知道再到上本垒,进度快得让波本都觉得眼花。   苏格兰摸了下鼻子:“嗯。”   虽然他一开始真的没想这么做,但做都做了,也不算太后悔,还知道北木朝生也是站在他们这面的,算很好的消息了。   波本松开抓着他的手,捂住脸。   气氛尴尬,苏格兰轻咳一声:“朝生还等着我,我先走了。”   波本挥挥手,还在怀疑人生。   到底是组织是个大染缸,还是说是北木朝生大有问题,他在对苏格兰选择与北木朝生交往这件事保持沉默的那个晚上,绝对不会想到,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做完了所有能做的。   北木朝生是给苏格兰灌了迷魂汤吗!   波本幽魂一般飘下去,对桌边的莱伊视而不见。   倒是莱伊开口叫住他,平静地问:“你觉得如何?”   波本大脑还在混乱,停顿片刻,侧头看向他,灰紫色的眸微微眯起:“你有什么意见吗?”   莱伊的手指轻轻在黑咖啡的罐子上敲打,他听出波本言语的不善,倒觉得有趣。   明明是苏格兰横插一脚,波本却好像对此没什么意见,反而对他的敌意更深。虽说他们关系一向不好,可在某些方面,难道不应该是一致对外?   他的沉默让波本理解了,小麦色的脸上露出冷笑:“我可不会做破坏别人的感情这种没品的事。”   波本说话向来抑扬顿挫,听起来嘲讽感与阴阳怪气感很足:“要是我们队因为感情纠纷大打出手,怕是要被整个组织看笑话,你也不想这样吧。”   莱伊从中听出了威胁的意思,轻笑一声:“你能这么想,倒是让人意外。”   波本回了他一个冷笑,   莱伊其实有些怀疑苏格兰,在任务的紧要关头,居然不忙着做任务,还有空拉着北木朝生胡闹,直接让北木朝生丧失两天的工作能力,说一点问题没有,莱伊是不信的。   可若真的有问题……   作为卧底,他并不需要踏着其他卧底上位,但这件事的前提是还有可回转之地。   在楼下的人进行头脑风暴时,北木朝生还是只想吃了睡睡了吃。   他实在是难受,不过擦了药又让苏格兰按摩过以后,身子确实感觉比先前轻松些,至少可以自力更生地翻身。   “任务。”他吐出两个字。   “交给波本去做就好。”苏格兰温声道:“他会安排好。”   北木朝生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假惺惺道:“那他会不会太累了,那么多事要忙呢。”   苏格兰轻轻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北木朝生这个样子,苏格兰也不能自己出去做任务,便搬了个椅子在旁边看着他。   “好像在病床前陪床。”北木朝生吐槽,他躺着没几分钟就困得眯起眼睛声,声音渐渐微弱:“我要再睡一觉,中午想喝汤。”   睡前还不忘记点单。   苏格兰笑着说好,看他陷进被子里迅速睡着,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给波本打了个电话。   波本现在还有点想不开,但说话时依旧语气沉稳,好像半点不介意似的:“没关系,我理解你的选择。”   苏格兰直接道:“朝生知道了。”   电话另一头的波本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好在多年的卧底职业素养让他保持住淡定:“他知道了多少?”   苏格兰沉吟着:“大概是全部?”   波本深吸一口气,一瞬间脑子中想了很多,甚至忍不住用疑问句道:“你昨天……是知道了这件事,才选择进一步绑住他?”   他也不想这么想,但是这个时间点实在太巧,而且苏格兰一直都秉持能少亲近就少亲近的态度。   “不是。”苏格兰扶额。   他又不能说前面是北木朝生主动的,而且后来确实是他没经受住诱惑。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早点让他离开这里。”苏格兰转开话题,压低声音道:“朝生他对琴酒有特殊的感情,如果留得太久,再分开时一定会受伤。”   波本重复:“特殊的感情?”   “是朝生亲口和我说的。”苏格兰道,想了想,补充:“并非爱情,大概是依恋,因为琴酒是少有的对他友好的人。”   波本沉默得更久了,大概是有点无法理解琴酒和友好两个字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连琴酒都能被称作友好,北木朝生以前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比如之前一直针对他的自己。   他想起当时查到的北木朝生的资料,幼时父母双亡,而后一直被不同的亲戚收养,从未在一所学校待满两年。   即使在知道北木朝生的能力后,又进行了更进一步的调查,也不过是将这几行字变成了更多的风评报告,他在每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实在很短,没人熟悉他,就算是询问曾经的同学和老师,得到的也只是“那是个孤僻的人”这种笼统的回答。   但这些文字背后,可能是北木朝生在角落中的十几年,所以他才如此渴求他人的爱,希望能够被人全心全意地爱着。   波本叹了口气,又听先前与他一起沉默的苏格兰声音很低地道:“我怀疑我梦到了朝生的过去。”   “过去?”波本皱眉:“你梦到了什么,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苏格兰却没再多说,而是又将北木朝生先前说的关于推锅的事与他讲了一遍。   虽然在意梦境,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琴酒的怀疑从自己身上转移开,所以波本认真回道:“我们确实有这个打算,既然你和萨格利在一起,就不必参与调查,之后让他配合我们上交的资料。”   说罢,他道:“如果萨格利愿意,我会尽快安排让他离开。”   苏格兰抿唇。   他很想让北木朝生立刻就走,防止琴酒的影响更加深刻,可让一个受到组织器重的天才黑客脱离是件非常麻烦的事。   而且……   也许北木朝生并不想走。   苏格兰捏着手机,将手揣进兜里,轻轻捏着那个好运御守,心中的躁意才减淡了些。   他回到北木朝生身边,看着对方的睡颜,又忍不住想起在梦中看到的那些场景。   实在是太真实了,很难相信那只是他自己的臆想,可是若说能梦到一个人的过去,又过于离奇。   北木朝生睡得太香,本来心里沉甸甸的苏格兰在他身边坐着,竟然也有了睡意。   就像是在睡着的小猫身边躺着,不需要太近,只有一处轻轻碰在对方毛绒绒的身子上,热度与舒缓的呼吸声一同传来,很快就会让一个人感到困倦。   更何况,苏格兰昨晚忙里忙外,确实睡眠不太充裕。   他一开始还在坚持用手机处理别处的任务,渐渐的,他慢慢趴在北木朝生身边,想着小睡一会儿,也闭上了眼。   又是那个梦境。   苏格兰飘在半空,他第二次梦到这些,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北木朝生。   和早上的梦不太相同,这次的北木朝生看起来八岁左右,戴着小黄帽,穿着小学孩子的短袖短裤,看起来白白糯糯的一团,可爱得很。   只是他这时候便已经很少笑,嘴巴也总是下撇着。   小孩子不过于可爱的脸让他的不开心都不太明显,只是他上了一天的课,却根本没人和他讲话,所有人都背着他窃窃私语。   明明都是二年级的小孩子,恶意却足够明显。   北木朝生表现得毫不在意,他抿着唇,一脸倔强地离开学校,却在往返亲戚家的路上迷了路。   他年纪还小,走了几圈找不到正确的方向,眼里不由含了泪花,却依旧一声不吭,只是看周围没人,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围墙上。   本来只是想寻找方向,四处张望时,却和围墙另一边的蘑菇头男孩对上了视线。   那孩子呆呆看了他片刻,突然笑起来,竟然也跳上来,热情地问他:“哥哥,你也有超能力嘛?” 第61章   虽然早就知道北木朝生有超能力,可看到他小小一个,跳上了两米高的围墙,苏格兰还是有一瞬间的惊讶。   紧接着,看到另一个更小的孩子也跳了上来,他的惊讶程度称得上翻倍。   原来有超能力的人不止一个?   以往不乏有对超能力者的报道,什么掰弯勺子,心灵感应之类的,但苏格兰很少当真,也是在认识了北木朝生后,才思索也许那些并非全部是哗众取宠之辈。   梦境并没有在这里继续下去,而是迅速跳转,大概是一小段时间后,大概是交到了新朋友,北木朝生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那个叫影山茂夫的男孩也有超能力,他们时常一起讨论如何用能力做游戏。影山茂夫还有一个弟弟,虽然兄弟俩关系很好,但北木朝生对于弟弟却很少笑,也很少说话,好像他的目光只在影山茂夫一人身上。   苏格兰看到这里时,便觉得不对,北木朝生似乎并非融入人群,正相反,他与影山茂夫一起玩,是因为对方同样拥有超能力,而对于其余没有能力的人,他甚至很少正眼去看。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很快便灵验了。   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围住了影山兄弟,因为伤害到弟弟后,影山茂夫明显要在愤怒下失去理智。就在这时,北木朝生突然从拐角走过来,他手一扬,那几人便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一般,向后飞去,在地上滚作一团。   小小只的北木朝生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踩着鞋子啪嗒啪嗒走到影山茂夫身边,努力张开手抱住他:“没事啦。”   三个小团子抱在一起,其中两个哭得超大声。   可惜这次事件后,收养北木朝生的人似乎认为他太奇怪,迅速把他送到了下一个人家里。   苏格兰感觉头被人轻轻推了下,就像早上那样,他又从梦境中抽离。   北木朝生趴在床上,一脸忧虑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苏格兰有些恍惚,他看着北木朝生,忽的问:“你有一个叫影山茂夫的朋友吗?”   北木朝生的表情凝固住了。   他盯着苏格兰,慢慢问:“你从哪里听来这个名字的?”   虽然很淡,转瞬即逝,但苏格兰确定他在最初感受到了一抹杀意。   就像秋日里忽的刮来一阵寒风。   尽管北木朝生已经将其收敛起来,但苏格兰能感受得到,若他说错了什么,北木朝生不会手下留情。   他们一直以为父母是北木朝生最大的弱点,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人。   苏格兰心里有些发闷,他放松了身上的肌肉,尽量摆出无害的模样:“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他缓声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从梦中看到的。”   北木朝生一怔,他茫然地睁大眼,那股紧绷的气势就散去了。   “梦到……不可能啊,我还有这种功能?”他喃喃自语,又问:“除了mob以外,你还梦到了什么?”   说出那些经过,就好像在撕裂一个人的伤疤,苏格兰隐去了大部分,含糊地道:“一些你小时候的事。”   “早上也梦到了?”北木朝生问。   刚刚他醒来,发现苏格兰眼睛处又浮现出能量,吸走能量后苏格兰就醒了,和早上一样。   苏格兰点了点头。   这两次的能量加起来还挺多,北木朝生心想昨天那么累,可能是因为超能力也不小心漏多了。   可恶,都怪苏格兰不听人讲话,说了不要还偏要再来一次,最后一次,最最后一次,让他几乎失去理智,只知道抓着人的肩膀哭。   估计就是那时候,超能力也暴动起来,流进了苏格兰身体里。   只是这要如何解释?   北木朝生试探地道:“你既然看到了我的过去,应该也了解我的特殊之处。”   苏格兰又点头:“先前波本跟我说过,你用能力救了他,只是没想到还能做到这样的事。”   北木朝生挠了挠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他停了两秒又说:“如果最近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除了会梦到小时候的你,暂时没有别的问题。”苏格兰道,他笑了声,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你小时候就像现在的q版,圆乎乎一只,我当时就在想,若是能看到你,我一定要抱你一下。”   北木朝生抱怨:“就算这样,你早上也太用力了。”   苏格兰笑而不语,只是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   他说的是真话,却不全。   他第一次做梦时,看到的北木朝生只有五六岁的模样,是上幼儿园的年纪。   甚至最初,他是个爱笑又乐观的孩子。可梦境跳转,随着北木朝生的成长,他的笑容越来越少,气质也冰冷沉郁。   这其实不难理解,毕竟总是有人朝他丢石子,骂他是克死父母的怪物,没人接近他,收养他的人也当他是个怪小孩,没人能保持开朗。   从第一次被人丢石头的不知所措与伤心,到冷漠地用能力将石子砸回去让他们滚开,就像是一只被迫离开父母的幼崽,被迫快速成长,竖起了满身的尖刺。   苏格兰只想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这个世界仍旧有人帮你。   北木朝生见他不说话,只用愈发柔和的目光看过来,觉得不太自在,赶忙伸手戳他:“我饿了。”   苏格兰回神,自然地伸进被子里摸了下他的肚子:“确实有点瘪,我去做饭,你先吃点饼干垫一下。”   饼干也是苏格兰自己做的,香浓的牛奶味,小小的正巧能一口一个,只是苏格兰不让他饭点前吃太多,防止他那本来就塞不进多少食物的胃又空间更小。   这次也是如此,但比平常多给了他几块。   北木朝生的屁股不是很痛了,等苏格兰出门,就撑起手臂坐在床上,唤出面板。   这么长时间,他的能量值已经攒了三百多,便又换了九分钟的使用时间。   上次看还是二百多一点点,估计是第一次进行和谐运动,太过刺激,猛地涨了一百的能量值。   北木朝生摸了摸心口,看着猛涨的能量值,对于自己不小心把超能力漏在苏格兰身上一事感到释怀。   被刺激过头了,漏能力也是不可避免的。   而且苏格兰的好感度在今天又涨了两点,已经到了98点,他甚至觉得可能哪天睡醒了一睁眼,他就在家里对着他还没赶完的漫画稿子发呆了。   北木朝生心情甚好,他轻微地活动一下身体,虽然十分酸痛,但忍着下床走路大概是没有太大问题。   当然,他现在不打算下床,就吃着小饼干左右望。   第一次进苏格兰的房间,先前一直在睡觉也没有仔细看,如今看来,这里似乎冷清得很,仍是当初装修的模样,除了增加了几个必需品外并无变化,好像随时都能拎包就走。   毕竟是和组织人员一起住的地方,没有费心思装饰,还没他的安全屋看着温馨。   不过北木朝生那里也一样,除了抽屉和桌面散落地放了些东西外,他什么都没动。   似乎大家一开始都只是将这个地方当做一个短暂的落脚点,他们真正的归处从来都不在这里。   被看到过去的记忆对北木朝生来说没什么,倒是苏格兰对他愈发的呵护,好像生怕他像个瓷娃娃一样突然碎掉。   北木朝生享受了一两天这种待遇,他第二天就能下床了,虽说身上的印子没消,但人称得上活蹦乱跳,除了要穿高领衣服出去外没有任何问题。   可苏格兰总下意识想照顾他,甚至差点挤进北木朝生的浴室帮他洗澡。   北木朝生用力抵着门不让他进,脚丫子都要擦出火星了。   力度不大,但苏格兰担心强行开门会把他推倒,摔到他还没完全养好的地方,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除此之外,房间内所有椅子上的厚垫子都没撤,导致波本每次坐下都会意有所指地挑一下眉。   北木朝生有点遭不住,找到苏格兰,委婉地表示希望暂停目前这些事。   苏格兰低头看他,若有所思道:“可能是我做的太过了……”   然后问他:“你房间里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今天晚上就搬进来?”   北木朝生:……   他下意识捂了下自己刚好一点的屁股。   这两天他安分地很,连亲亲抱抱都给的很紧张,生怕把苏格兰亲出点火气,然后把他再烧一次。   苏格兰觉得他的担心没什么道理:“别怕,你身体还没好,我不会碰你的。”   北木朝生警觉地问:“好了就要碰吗?”   “噗——”苏格兰没忍住,短促地笑出声,又很快收住,手握拳抵着唇:“你要是一开始就这么乖,说不定能少躺半天。”   而后又正色道:“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愿碰你的。”   北木朝生嘟囔:“网上都说了,憋得越久折腾起来越狠,要是过段时间再睡,指不定要躺两天。”   苏格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北木朝生还是不放心:“不违背我的意愿,但你可以先让我有意愿。”   就像他对苏格兰做的那样。   被拒绝了不要紧,摸几把,可能就不会拒绝了。   苏格兰抬手捂了下脸,然后不和他继续掰扯这件事,上前把人一把抱起来就往房间走:“同居的事是你提的,不准反悔。”   北木朝生睁着眼睛慌张又茫然:“真的吗?”   不管是真是假,他又回到了睡了两天的大床上。   又过了两三天,他脖子上的印子终于全部消掉,波本那面也交上了任务报告,并且毫不客气地让他帮忙改了几个监控视频的录像。   是真的不客气,居然零点给他发工作,并且点明了早上要,害得北木朝生只能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不过苏格兰把他摁住,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摸摸他的脑袋:“没事,明天起来改也来得及。”   被好友教育不要影响小孩子长身体的波本:。   彳亍,你们情侣可以为爱晚睡,但小孩子不能因为工作晚睡。   北木朝生靠着苏格兰过了好几天狐假虎威的日子,甚至走路都可以无缘无故踩波本一脚,只要躲在苏格兰背后,波本就会忍气吞声不和他计较。   当然,他那次不是故意踩的。   如果说这种生活的缺陷,那就是苏格兰的好感度不涨了,卡死在98点,就算北木朝生恢复后,开始重新和他每天亲亲抱抱,也没有丝毫动起来的意思。   难不成还要再睡一觉?   北木朝生抉择的很艰难,实在是有些受不住那种感受,痛就算了,如果单纯的痛,他能接受,他向来不排斥必要的受伤。   只是除了痛外,做那种事最多的还是一种陌生的,让他脑袋昏昏沉沉,几乎丧失所有理智的快感,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北木朝生短时间内不想再尝试一次。   他还没想好,波本那面终于把任务成果上交给了琴酒。   莱伊在这次任务中没怎么出力,他查了所有医院那段时间的住院记录,没有任何一个人符合宾加的特征。   被压在楼下,不可能是不需要住院的轻伤,所以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有地下医院的势力抓走。   于是,倒霉的山口组又被拉出来挡枪了,谁让他们山口组的儿子是第一个贩卖和S001有关的毒品,而且确实山口组在密谋坑组织一把,有反叛心理,有一部分组织任务被阻的事也能摁在他们头上。   公安坑起这种对社会没用的黑手党毫不留情,他们把所有事都合理地栽赃到了山口组身上,而后波本又录了一段狙击宾加的视频,证明山口组在发现事情暴露后,转移宾加被他们发现,当场击毙。   视频很清晰,能看到那就是宾加,以及他被狙击在头部,鲜血飞溅的模样。   北木朝生来回看了好几遍,都没看出造假的痕迹,这段视频是真实的,没有经过编辑,好像他们真的把宾加杀掉了似的。   但是公安那面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组织的代号成员,怎么可能还没完全问完就杀掉?   晚上他和苏格兰躺在一个被窝,悄悄地在对方耳边问道:“宾加真的死了吗?”   苏格兰小声笑道:“你猜呢?”   “我觉得我没有。”北木朝生沉思,他又挪了挪身子,往苏格兰怀里钻,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告诉我嘛。”   “狙击枪和宾加都是假的。”苏格兰吻在他侧脸上,顺势用极低的声音耳语。   说罢,苏格兰的吻便慢慢下滑,低低问他:“可以吗?”   北木朝生:……   北木朝生冷酷地把手摁在他嘴巴上:“不可以,我要睡觉了。” 第62章   第二天早上集合时,北木朝生一副蔫了的样子。   莱伊扫了他们一眼,皱眉对苏格兰道:“今天有任务,你至少要为朝生考虑一下。”   苏格兰:……   他咳了一声,少见地没笑里藏刀地说什么反驳的话,   要是他反驳倒是还好,但他露出这种心虚的表情,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露出大早上就被狗粮砸到的不爽。   北木朝生急急忙忙地道:“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做!”   虽然苏格兰确实折腾了他一下,但只是浅尝辄止,这点是苏格兰笑话他的时候说的。   可恶,就算在床上被笑话,北木朝生也不要去锻炼提升体力,那不是会被玩更久。   他这样十分掩耳盗铃,其他人都不拆穿他,只是波本很促狭地在车中放了个厚厚的软垫,请他入座。   气得北木朝生狠狠踩了他一脚。   波本伸手去捏他的脸,北木朝生灵活地转身,一把将脸埋在苏格兰,还含含糊糊地抱怨:“你看波本老欺负我。”   苏格兰把人搂住,和波本对视一眼,微笑:“你总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波本被噎了一下,但凡这里站着的人换一个,他都得笑着嘲讽回去,但这里是苏格兰,他只好举起双手投降:“行,是我幼稚。”   他们是因为宾加那个任务,要与琴酒面对面谈。   公安做的已经非常缜密,波本自认为查不出什么漏洞,只是,他们赶到时,琴酒却将他们四个全部隔开,关进不同的屋子中。   三个卧底自然心中一凛,北木朝生也有点紧张。   他在屋子里坐着,这里有点像那种审讯室,只有一套桌椅,而且墙上还挂了几个形状狰狞的刑具。   坐了大概半个小时,门打开,伏特加走进来,给了他一杯水。   北木朝生眼巴巴看他:“琴酒大哥呢?”   “大哥在问其他人。”伏特加道,他踌躇了片刻,也没敢给人透露口风,只能道:“只要你没做对不起组织的事,如实说,就问题不大。”   然后又道:“大哥可能会凶一点,他也是为了组织,你别怪他。”   话没说完,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浑身冷意的琴酒走了进来,甚至还飘进了些许带着腥气的血味。   伏特加立刻噤声,站到一边。   琴酒冷声对他道:“出去。”   北木朝生的目光一直在琴酒身上,等伏特加出去了,他正要开口,就听琴酒冷笑道:“苏格兰已经都说了。”   北木朝生脑子一懵,嗓子发紧:“说什么了?”   能让琴酒这么大阵仗对待,只有可能是卧底这件事事发,但就算真的事发,怎么可能半个小时苏格兰就交代了。   “你难道不清楚吗?”琴酒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像极了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光是被盯着,皮肤便开始刺痛。   北木朝生相信苏格兰不会说出卧底的事,也不会把自己偷偷反水告诉琴酒,他只能抿着唇,一脸慌张地看着琴酒:“我真的不知道。”   他还小声问:“是宾加的事出问题了吗?但是这件事我和苏格兰都没怎么参与,我们……我身体不舒服,他一直在照顾我。”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琴酒的气势更冷了,他的手掌猛地摁在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似乎连桌上的水杯都颤了几颤。   北木朝生被吓了一大跳,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惊慌:“怎么了?”   “我强调过很多遍。”琴酒的声音阴森:“不要因为你的游戏影响到任务和组织。”   他俯身,靠近北木朝生,那双狼一般的绿眸紧紧地锁定住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异动:“你隐瞒了什么?现在说出来,说不定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北木朝生眼睛放空一瞬,他估计琴酒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会发难,但为什么会是苏格兰?   宾加的事和苏格兰无关,那是波本做的,他甚至删掉了苏格兰的档案,虽然把东西装在u盘里重新还给苏格兰……总不能苏格兰刚拿到就给重新导入系统,然后被人发现了?   应该不会,他把u盘给苏格兰之后,接下来好几天他们都腻在一起,苏格兰根本没时间和自己的接头人见面,更别提是交付u盘。   也就是说,事情暴露的契机大概是出现在苏格兰本身。   他真名的履历北木朝生查了,前期一直到大学都没问题,后来去了警校,但这一部分警察那面有进行遮掩,编出了新的履历进行覆盖,北木朝生检查过了,履历做得不错,没有漏洞。   而且若苏格兰真的被查出念了警校,估计他们都活不到今天。   也就是说,问题可能出在……   北木朝生慢慢眨了下眼,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拧起眉头:“你问的难道是苏格兰的哥哥吗?他有个警察哥哥,又不代表他不能混黑。”   琴酒的气势愈发冷凝:“看来你确实清楚这件事。”   “我把苏格兰都查过,当然知道。”看起来真的是因为这个,北木朝生反而放松了些,他靠在椅背上:“这种从小就分开生活的兄弟也不亲近,一个当警察一个混黑不是很正常吗。”   他顿了顿,昧着良心道:“而且苏格兰混黑是可以从小看出契机的,他亲眼看到犯人杀害了父母,心理变态很正常啦,他哥哥就不会这样。”   北木朝生在心里对苏格兰道了个歉,但这是维护苏格兰黑方身份,毕竟混黑的人,多多少少有点问题,真的心理健康正义感强,怎么可能踏入这一行。   说到这里,他见琴酒面色阴沉,却没像先前那样杀气四溢,才小心问了句:“苏格兰怎么样了?”   他闻到琴酒身上的血腥味,不会是苏格兰的吧?   似乎看出他的紧张,琴酒却忽的扯起嘴角,露出抹嘲讽的冷笑:“你还关心他?”   琴酒戴着皮手套的手指在他脸上滑过,留下一丝血色的印记:“我早说过,在组织里,没人会把你的游戏当真。”   他这话像是什么提醒,又像单纯的嘲讽。   北木朝生的神色看起来比先前还要慌乱,他先看了眼苏格兰的好感度,并没有下跌,甚至涨到了99点。   只差一点,明明是该欣喜的事,他却有种无法抑制的不安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小声问。   琴酒凝视着他,神色依旧冰冷,眼瞳深处却像是有扭曲的愉悦从中缓缓溢出:“他会告诉你的。”   北木朝生被允许出门,他站起来,像是有些腿软一般撑了下桌子,又抿唇,赶忙迈步向外走。   琴酒没有出门,在这个只有很小天窗的屋子中,他整个人隐在阴影下,看北木朝生向光明走去。   但那不是光明,也许对北木朝生来说,是另一处深渊。   北木朝生跑到门外,他四处张望,便看到莱伊站在右边距离一百米的房间门口看着他。   “莱伊,你知道苏格兰在哪儿吗?”他一边往那里走一边问。   莱伊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而后侧开身给他让出足以通过的位置。   那目光里含着怜悯,又好像还有些叹惋,总之是个不详的目光。   北木朝生急匆匆走进屋子中,一进门便看到波本背对着他给苏格兰缠绷带。   那雪白的绷带中有些许的血迹渗出。   “苏格兰!”北木朝生小跑到他眼前,想要抱他,看着他身上的伤,又不知要如何下手,只能忐忑地问他:“你没事吧?琴酒大哥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毕竟事关卧底。”苏格兰叹了口气。   他垂着眼,没有看北木朝生,而是对波本道:“我想和朝生单独说。”   波本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这个气氛实在奇怪,北木朝生内心的不安加重了。   “说什么?”他问:“……琴酒大哥既然没杀你,应该已经洗脱卧底的嫌疑了吧,还有什么坏消息吗?”   “没有完全洗脱。”苏格兰深深吸了口气,他竭力保持冷静,用平淡的声音道:“组织给了我两个选择,如果想要继续向上爬,就要先去美国做些事,最少需要两到三年。”   北木朝生呼吸一滞,小声问:“另一个选择呢?”   “留下来,但剥夺代号。”苏格兰道。   让他完全成为萨格利的队员,或者说情人,没有任何的权利,也不会再给他下发任务。   北木朝生的手指蜷起来,他轻轻问:“你选了哪个?”   其实不需要询问,他已经知晓了答案,如果苏格兰选了第二个,绝对不会是现在的神情。   可北木朝生还是抱着点微小的期待,苏格兰说过他会把自己比工作更重要,也许,也许他会留下来。   苏格兰低声说:“抱歉。”   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北木朝生胸口发闷,他不理解为什么99点的好感度也没办法让苏格兰留下,但他隐约又好像意识到了他的好感度为何停在这里的原因。   因为责任。   系统的好感度判定中,100点好感度是将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甚至是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对于卧底进组织的人来说,毁灭这个组织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苏格兰为了继续留在组织中,掌握更多关键的情报,放弃了他。   北木朝生觉得心里好像骤然空了一块,他感觉呼吸困难,血液涌进大脑,眼前似乎都有些发黑。   “我……”他嗓音干涩的很,咽了咽唾沫才继续道:“留在我身边,很多东西我也能给你,即使你没有代号,也可以……”   他没有说完,但他相信苏格兰明白了他的话。   那双粉眸含着水雾与祈求,就像他曾在记忆中见到的那样,时间流逝,期望不被抛弃的孩子却从来没有变。   苏格兰伸手遮住眼睛,过了两三秒,才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般低声道:“对不起,朝生,我不能留下来。”   北木朝生的胸膛上下起伏,好半晌,他才将那些汹涌冒出的情感重新压回心底。   他说不好现在是什么感觉,有被放弃的伤心,但大概是失望更多,明明距离一百点只差一点,却仿佛是不可能跨过的天堑一般,牢牢地挡在了他与家之中。   果然,系统给的跨越世界的要求不是那么好达成的。   “我们分手。”他道,目光落在苏格兰有些惊讶的脸上,反问:“你不会想让我等你三年吧?”   苏格兰说不出话来。   他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就能猜到结果,可真的听到这句话,却依旧感到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   他不说话,北木朝生就默认他同意了,扭头向外走。   莱伊和波本还站在门外,见北木朝生出来,同时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北木朝生嘴角向下撇,挎着小猫脸谁也不爱:“我和苏格兰分手了。”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又快速道:“我出去走走,晚上回去。”   波本不可思议地想要伸手抓住他,莱伊却也同时抬手将波本挡住,对北木朝生道:“去吧,散散心,到时候我去接你。”   北木朝生走了。   波本瞪了莱伊一眼,虽然很急,但基地内都有监控,他没有表露出异样,转身打开房门,去看苏格兰。   苏格兰正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听到门开了,也只是抬眼看过来,没有说一句话。   “你和萨格利分手了?”波本直接问。   他们在外不会表现出关系好的样子,防止被联想在一起,也是因为如此,这次审问并没有着重在他和莱伊身上。   苏格兰兴致不高地道:“是的。”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莱伊身上,慢慢皱起眉。   他离开日本,北木朝生会继续恋爱,莱伊肯定会趁虚而入。   “波本。”他道,语气郑重:“帮我照顾好朝生。”   “都分手了,还想着他。”波本抱起手臂。   “这次分手是我的错。”苏格兰叹气:“我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我没办法给他。”   北木朝生需要的是时刻能够得到回馈的爱,他希望能够感觉到恋人的爱意,可异地恋,还是这么久的异地恋,根本没办法满足他的需要。   波本啧了声,他没办法对不知全貌的感情加以评价,但内心肯定更偏向好友。   只是今天这件事,如果不是北木朝生做过的一切,很可能不是审讯,而是直接抓捕卧底了。   认识以来,他和他的好友们几乎都被北木朝生救过,实在让人很难对其说什么刻薄的话。   波本最终还是道:“我知道了。”   他也明白苏格兰的话有一部分是因为莱伊,刻意地往那面瞥了眼:“我会把萨格利好好看住的,他不会被任何不怀好意的人骗。”   苏格兰点头,又忍不住道:“还有身体,朝生身体虽然好了很多,但相比常人依旧弱一些,不能放纵他吃凉的和零食,一日三餐都要吃正经的饭。”   波本:“你这当的是男友还是保姆?”   莱伊又插不上话了,他觉得自己在被排挤,但没关系,苏格兰走了,而且还伤透了北木朝生的心,也就是说他又有机会了。   最大的威胁离开,就剩了一个波本,他不认为自己会再输一次。   因为组织的命令,苏格兰必须立刻前往美国,甚至不能等伤好。他买了最早的机票,去别墅和安全屋拿东西时,看到曾经和北木朝生买的衣服,以及房间内属于对方的枕头,心中依旧感到钝痛。   昨天他们还能拥抱亲吻,今天却已经物是人非。   苏格兰拿出那个好运御守,将其中的u盘拿出来交给波本,让他放在某个地方,这才踏上出国的飞机。   北木朝生收到苏格兰的告别短信时,他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像个游荡的幽魂。   他没什么目的地,就觉得心情烦躁,不知道找谁说话。   琴酒刚嘲笑完他,他不好意思去找,莱伊和波本都不合适。   他在街上转了好几圈,因为戴着口罩,呼吸不畅,反而心情更差了,干脆就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半天。   天色渐渐晚了,夕阳的红色染上云朵,又暗下,月亮挂在了树梢。   北木朝生回神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因为太久没动而冰凉,但他坐了一下午,脑子却全是空白的,似乎只是任由自己沉浸在情绪中。   也许该回别墅了,可光是想起他还要去苏格兰的房间内拿回自己的东西,就觉得止不住的烦闷。   北木朝生吸了两口带着冷意的空气,他起身,跺跺脚让麻木的四肢活起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当时打车随意停在一个地方,只闷着头乱走,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几乎要走到红灯区了。   “你好,小先生。”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个穿着时尚的青年,他染着金发,朝北木朝生笑:“我看你一个在这儿坐了很久,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说一说。”   北木朝生疑惑地看着他,退后一步拉远距离。   青年也不介意他的警惕,指着不远处道:“外边冷,我们可以去店里聊,只聊天,什么都不做。”   他指的方向是红灯区。   心情不好时很容易冲动做些什么,如果是平常状态,北木朝生根本不会理陌生人,但今天他想了想,点了头。   结果去的是牛郎店。   这是个非常陌生的领域,北木朝生只听说过,从来没来过。   一进门,到处都是人,他下意识绷起身体,把兜帽和口罩都重新遮掩了,才谨慎地迈步往里走。   “你是第一次来吧。”青年笑道,“不用紧张,你不想花钱也没关系,我悄悄告诉你,我们这里20岁以下的孩子不能进,我是偷偷带你来的。”   他指着自己道:“我叫今泉俊太,你随意怎么称呼都好。”   他领着北木朝生往角落走,有路过的牛郎见了他,露出某种奇怪的笑:“你又捡人了,今泉?”   今泉俊太这时就会露出讨饶的笑:“我们去角落,不打扰你们。”   他们走远了,北木朝生却隐隐听到有人说:“今泉的运气真好,也不知道今天捡的这个是不是有钱人。”   “他那是眼力好。”另一个人反驳:“怎么可能靠运气百分百捡到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大少爷。”   再远了,他就听不清其他人的话了。   北木朝生抬头看了眼今泉俊太,长得还算不错,但只称得上是清秀,大概是在牛郎店中没办法出头,才会耍些小手段。   在外面失魂落魄,看着有钱的18、9岁的青年正是最心软又要面子的时候,虽说不需要花钱,但若是哄得开心了,自然也不会介意花点钱。   虽说看出不对,但北木朝生没太在意。   他确实不缺钱,也只是被今泉俊太说的话打动了一下,不过他来了后,想要吐槽的欲望也不算高了。   ……来都来了。   鱼郗湍堆   他们在角落坐下,北木朝生伸手,让今泉俊太坐到对面,确保没有肢体接触。   今泉俊太给他拿了瓶热好的花生牛奶,体贴道:“喝点吧,一直在外面坐着很冷。”   北木朝生接了过来,却没喝,而是打字道:“我们现在开始?”   今泉俊太愣了下,但很快便收敛了惊讶的表情,露出热情的笑:“好。”   他坐好,和北木朝生对视两眼。   先前在暗处,他还没有看清,到了灯火通明的店里,尽管那双粉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依旧让他惊艳得震了震。   白发粉眸,这在日本十分少见,而且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像是最名贵璀璨的宝石。   北木朝生也沉默着。   今泉俊太从惊艳中回神,热情得比先前多了几份真心,毕竟讨谁开心都是讨,如果对象是个长相漂亮的人,自己也觉得赏心悦目。   虽然面前的人挡的严严实实。   “就当是聊聊天。”他笑道,又摸着下巴猜测:“像您这样的人,觉得苦闷的原因,应该不是感情问题吧。”   北木朝生打断他:“我失恋了。”   今泉俊太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尴尬地看过来。   北木朝生继续打字:“明明他说我比工作重要,却要为了工作离开我很多年,我不明白,如果跟在我身边,能得到的也许更多。”   今泉俊太试探道:“也许他想靠自己的努力打拼出一份事业。”   不过他也注意到北木朝生说的是男的“他”,当即心中一动:“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志向,有的人自尊很高,不想接受帮助。”   “但既然如此,之前就不该骗你,早点分手也好,拖得越久反而受伤更重。”   北木朝生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如果他们在一起好久都卡在99,找不到原因,才是最致命的,如今这件事暴露出来,才是让他及时止损。 第63章   牛郎店里,气氛热烈,北木朝生半靠在放了靠垫的单人沙发上,撑着下巴听周围人欢呼。   他丢了张黑卡在桌子上,这算是他的工资卡,当时组织为了让他待在这里没有异心,特地给了他很多的奖金和各种激励的东西。   总而言之,他不缺钱,先前也没怎么花,现在点几个百万级别的香槟塔毫无压力。   只不过,人多反而让他觉得不舒服,等第一个香槟塔的牛郎散开,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看来花钱找乐子这种事不太适合他。   今泉俊太发现了他的不自在,其实日本像这种不喜欢与人交流的人不算少,他也接待过这样的客人。   虽说北木朝生这样的财力与相貌,这种性格有些奇怪,但他要做的只是哄人开心,不必问其他的。   “喜欢清净的话,可以再往里坐坐。”他笑道。   但北木朝生却盯着桌上摆满的酒,沉思片刻,伸手拿了杯色彩艳丽的鸡尾酒。   他还记着上次不小心喝到莱伊的威士忌那种又苦又辣的味道,但酒应该不全是那样。   果然,这杯鸡尾酒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十分清爽。   北木朝生又拿了杯红黄色渐变的,这个的杯子大了不少,大概有三百毫升,几小块玫瑰形状的冰块在里面漂浮碰撞。   北木朝生叼着吸管喝了口,是甜甜的水果味,他便放松地依靠在沙发上。   今泉俊太在他摘下口罩喝第一口酒时,便直愣愣地盯着他,根本移不开视线。   牛郎店中,长相出众的大有人在,尤其是排在前面的那几位,虽然各有千秋,却远不及眼前的人。   如果不曾见到,很难想象会有人类长成这副精致昳丽的模样,倒更像生长在花田中的精灵。   他呆呆地盯了一会儿,见北木朝生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粉色,才回神看向他手中的酒。   僵尸鸡尾酒,适用各种朗姆酒混合调制,因为混合了利口酒、果汁和汽水,喝起来酒味不浓,甚至会有香甜的果味,但度数很高,有50度左右,一般人喝一杯就会产生醉意。   今泉俊太的心脏开始激烈地跳动,他伸出手,又蜷缩起手指,放轻了声音道:“这个酒度数很高,您少喝些。”   北木朝生缓慢眨了下眼,他已经吨吨吨喝了大半,此刻除了脸颊泛起粉色外,头也开始轻微地眩晕起来。   但这种感受并非难受,恰恰相反,他低落了一天的心情此刻正莫名高涨,又充满干劲,什么苏格兰,什么卡在99点的好感度都不重要了,大不了他再换一个。   卧底们确实是把职责看得重要,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像苏格兰那样意志坚定,他就不信,他还能三个攻略对象都卡99不成。   他在那神游天外地想着,却没见到今泉俊太已经慢慢朝他靠了过来。   “您还好吗?”今泉俊太朝他挥挥手:“需要我扶您去休息吗?”   他没想做过分的事,只是看到一个这么漂亮的人在自己面前迷迷糊糊的,总是想稍微亲近些。   北木朝生没失去意识,他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皱眉:“不用。”   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快要九点了,是时候回去了。   他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不远处的座位传来扑通一声,仿佛重物倒塌的时间,而后便是尖叫。   出现命案了。   北木朝生的大脑现在转得有些慢,他眼睁睁看着报警后店内迅速封锁,哪里都去不了。   酒精带来的兴奋感散去后,紧接着涌上来的是睡意。   既然走不了,北木朝生便重新窝在沙发里,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米花町的出警速度极快,大概五分钟左右,店门重新被推开。   随着门的开启,未完全散去的抱怨声先隐隐约约传进来:“今天的案子也太多了,晚上还要我们赶场。”   随后是另一人轻快地安抚:“办完这个案子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这两道声音耳熟得很,让在那困倦地撑着脑袋的北木朝生一下惊醒,连酒都醒了大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警局今天是有多忙啊,把防爆警察叫来破案。   不愧是米花町。   但他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在牛郎店,还喝了酒。   一般的牛郎店都是二十岁才准入,喝酒也要满20岁,他这偷渡进来还喝酒,肯定会被他们教育。   “你来我前面坐,帮我挡一下。”他快速打字,让今泉俊太坐在自己身侧。   今泉俊太是个身形比较瘦削的年轻人,不过挡一个北木朝生倒是绰绰有余。   他们坐在双座的沙发上,尽管依旧没有肢体接触,但已经是今天最近的距离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确实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他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死者身上,检查了遗体后,确认是中毒而死。   死者是店里的牛郎,当时正在陪一个客人说话,喝了好几杯酒,然后突然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那几杯酒都被送去检查,却没有查出毒素残留,而牛郎的行动轨迹也很简单,他今天陪的客户是最近才聊上的,从上班到现在都在陪她一人,除了去卫生间以及刚刚的香槟塔喊麦外,并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毒肯定是在店内中的,凶手大概率也在这里。   “香槟塔喊麦?”萩原研二拿着笔记本询问。   “店里规定,如果有人点了二百万的香槟塔,所有人都要强制到那一桌摇旗纳威。”一个人回答。   他还很热心地指了今泉俊太的方向:“就是他的客人。”   一直关注这边的北木朝生心提了起来,希望萩原研二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点个香槟塔罢了,和案件又没有关系!   但事与愿违,松田阵平已经抬脚往这面走:“出来一下,我们有问题问你。”   北木朝生还没想到怎么办,松田阵平已经走到他面前。   两人面面相觑两秒,北木朝生眼见着松田阵平的脸色从错愕到愤怒。   萩原研二大概是发现他脸色不对,快走两步跟上来:“小阵平,有什么问题吗?”   话音刚落,他也看到了北木朝生。   北木朝生早就把口罩拉上去了,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萩原研二看起来也很惊讶,他张了张嘴,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能耐了啊,都敢一个人出来逛牛郎店,还点两百万的香槟塔。”松田阵平抱起手臂冷嘲热讽。   萩原研二拦住他:“说不定有什么原因呢,小北木不是这样的人。”   说完,又委婉地问:“绿川没跟着你吗?”   就算是任务或是别的问题,也不能把北木朝生一个人留在这儿啊,这和把小白兔放在狼群里有什么区别,看看,这就被骗了两百万。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北木朝生就变得凶巴巴的,打字:“我来不来牛郎店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为了工作和我分手了。”   “分手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同步露出惊诧的表情。   还是为了工作!   他们才在一起多久,有到半个月吗,这么快就分手了?   北木朝生狠狠地敲着手机屏幕:“他去美国了,要去两三年。”   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两人又是一阵讶异,显然没想到事情发展如此出乎意料。   “这件事稍后再说。”萩原研二道:“先来聊聊案子。”   “至于你未满二十岁来牛郎店还喝酒的事,等下也得好好交代清楚。”松田阵平接话,朝他露出个帅气的冷笑:“别以为能在警察眼皮底下逃过去。”   偷偷喝酒的野生花精灵默默地枯萎了。   但是还要被警方“盘问”。   “我看看死者是谁。”他先打字道,然后去尸体那瞅了一眼,实话实说:“没什么印象。”   实在是当时聚在这里的牛郎太多了,他被吵的耳朵痛,更别说是看一下都有谁。   萩原研二也觉得不是他干的,失恋了跑来喝酒,不会毒杀一个完全没有利益关联的牛郎。   所以关注点并不在他身上,反而问了今泉俊太不少问题。   北木朝生没太关注那面的案件破解情况,他推理能力就是个普通水平,对芸芸大众,尤其是米花町众人的杀人动机和手法也不感兴趣。   他本来以为干这种不是本职的工作,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可能会吃力,没想到两个人几乎堪称迅速地破解了案子。   被人提溜出牛郎店的时候,北木朝生还有点懵:“这就完事了?”   “一个小案子,唯一的难点在于因为你的香槟塔和他喝的几杯酒,加快了血液循环,让毒更早爆发出来。”松田阵平道,把他塞进警车,环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他:“现在该你交代了。”   北木朝生撇脸:“我有什么可交代的。”   他这时候能开口说话了。   松田阵平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他开口,颇有些惊奇:“你能说话啊。”   “我又不是哑巴。”北木朝生心气不顺,可能也和酒精的作用有关:“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回什么家。”松田阵平把他往里推推,自己也钻进警车后座,不怀好意的笑道:“被警察当场抓到未满年龄喝酒,逛牛郎店,必须得去警局写检讨书。”   北木朝生:!   松田阵平还故意道:“等你写完,就贴在门口,让所有这个年纪的人知道干坏事的代价。”   北木朝生:!!!   很好,他已经想象得到是多么丢脸的场景了。   “小阵平,别欺负他了。”萩原研二自觉地坐进驾驶室,回头朝他笑:“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第64章   不回别墅就要去警局写检讨,北木朝生觉得松田阵平真的干得出把他的检讨书贴在警局外面的事,所以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屈服了,快速报出别墅的地址。   警车平稳地行驶着,他们这才有时间问北木朝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可说的。”北木朝生道:“他如果不去美国,就不会再有上升的机会,所以他就走了。”   组织的事不好透露太多,他只能说到这里。   不过显然他们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一个个脸色都有几分凝重,也没了打探他感情经历的心情。   北木朝生补充了一句:“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至少他还活着。”   即使对于苏格兰抛弃了自己感到不满,可北木朝生也不希望他因为这种事死掉。   他也没告诉那两个人,苏格兰还有留下来的选择,他们是朋友,同为警察,自然理解苏格兰的决定,多说也没什么意思。   萩原研二虽然担忧,但也不愿气氛这样沉寂下去,又笑着问:“既然分手了,接下来要找新的吗?”   他盯着前路,快速看了眼后视镜,有些担忧:“你还小,没必要这么着急恋爱。”   本来北木朝生和诸伏景光在一起,他们还挺放心,万万没想到中间会出这种篓子。   小朋友的第一次恋爱就这么无疾而终,别是有心理阴影吧。   很快,北木朝生就以行动证明他没有。   “当然要谈新的了。”北木朝生快问快答,甚至有些意动地看他:“要是萩原警官愿意和我谈,我也可以接受。”   萩原研二虽然是警察,但是目前好感度最高的人,而且没有卧底的坚持,说不定能最快满值。   不过萩原研二看起来兴趣不大,甚至以为他在开玩笑,轻松地道:“那我恐怕要因为带坏花精灵被小阵平打。”   北木朝生啧了声,扭头去看松田阵平,过了两秒又转回来:“松田警官就算了。”   他真心实意地道:“你太凶了。”   萩原研二因为要开车,忍了好久才没笑出声,倒是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捏上他的脸:“你说什么?”   北木朝生哼了一声:“我说实话而已。”   看起来很有气势,但因为脸被捏起来,说话有些漏风,就只剩下可爱。   等他到别墅时,别墅灯火通明,波本倚在门口,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了。   北木朝生不可思议地看他们:“你们谁通风报信了?”   “通知监护人罢了。”松田阵平道,他晃了晃手机,上面显示了一条十分钟前发的短信:“在你试图和hagi恋爱时发的,别小看我的打字速度。”   北木朝生嘴角往下撇,又成了不开心的猫猫嘴。   “行了,把你安全送到,我们的职责也完成了。”萩原研二朝他眨眨眼,“祝你平安。”   北木朝生:……   果然他们警察是一伙的。   他死鱼眼下车,刚走下去,便被波本堵住。   夜色中,本来就黑的波本脸更黑了,看起来好像要完全隐身在黑暗里吓死他似的:“你去牛郎店,还喝酒?”   北木朝生心虚地缩了一下,又理直气壮地挺胸:“怎么了,不行吗,这和你又没有关系。”   波本冷笑:“是吗,那让还没走的两位警察先生直接把你抓走好了。”   北木朝生气冲冲地瞪起眼,像个小牛犊一样用脑袋撞他:“我不!”   可惜他这点力气再波本面前完全不够看,撞过去简直是自投罗网,波本一下子便把他摁住,让他动弹不得。   身上的酒味飘散,有当初香槟塔沾上的味道,也有喝了酒的原因。   估计喝了不少,情绪才如此外放。   波本朝车内看去,和警校的同期好友们对上视线。   只不过,这里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点,还有莱伊在某个地方虎视眈眈,他不能表现出认识的样子,便冷淡道:“感谢两位警官送他回来,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他们不适合多聊,所以萩原研二只是将车开走。   松田阵平在后座一个人占两个位置,手放在后脑勺上,若有所思:“他俩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何止是不好。”萩原研二皱了皱眉,颇为忧虑:“看起来就要打起来了。”   “他那小胳膊小腿的,不够zero一拳。”松田阵平嘲笑。   只不过等笑完,他们确实感觉到有几分担忧。   ……zero应该是靠谱的吧。   波本正因为北木朝生不停乱动,所以把人一把扛了起来,从外边看特别像是绑架。   北木朝生都惊了一下,又很快拍他的后背:“你顶到我的胃了!”   “忍一忍。”波本无情地道,扛着他迅速进了别墅,把他丢在沙发上:“把醒酒汤喝了再去睡觉。”   北木朝生露出惊讶和排斥的表情:“你还会做醒酒汤?”   “苏格兰走前,可是交代了我不少事。”波本扬了扬下巴,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顺便把他的厨艺也传给我了,但我可没时间天天给你做饭,你从明天起就跟着我一起出门。”   北木朝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鼓起脸,盯着波本那双暗沉的灰紫色眼睛:“谁用苏格兰交代事情了,当初没和他在一起,我也活得好好的。”   “活出营养不良?”波本嗤笑一声。   他瞧着北木朝生不情不愿的表情,忽的俯身凑近他,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在生气,但你凭什么?”   北木朝生茫然地睁大眼:“他违背了自己的话,抛下我离开了,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你想让苏格兰把你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波本缓缓道:“除了这件事外,不论你向他索要什么,他都给你了,甚至违背了他的原则,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北木朝生盯着他不说话。   “他付出了真心,但我没有看到你的。”波本道,麦色的手指点在北木朝生胸口:“你对这场恋爱做了很多,却始终把这当成一场游戏,在苏格兰离开后,你只是在愤怒他欺骗了你,却不为他的离开感到悲伤和不舍。”   波本问他:“你真的爱苏格兰吗,还是说,你只希望苏格兰爱你,却根本不愿付出任何同等的感情。”   北木朝生吸了口气,喉结滚动两番,却什么都说不出。   波本说的没有问题,他自己也知道,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家,他会在苏格兰的好感度到达一百时,便抛弃他。   也许这和苏格兰现在做的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残忍。   北木朝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反驳波本的话,他抿唇,僵硬地坐在沙发上,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   但波本没有继续追问他,而是直起身,又恢复了以往带着面具的笑容:“我只是说说我对你们这段感情的看法,不用放在心上。”   他伸手示意:“把醒酒汤喝了,你的胃很脆弱,我可不想苏格兰走的当天,你就因为胃疼进医院,那会让其他人怀疑我的能力。”   北木朝生就像机器人一般,拿起醒酒汤一口口喝了。   醒酒汤有些辣,那辣味触及到舌尖,伴随着烫意,让他下意识缩了下舌头,回神过来。   但出乎意料,醒酒汤做的确实味道不错,像是得了苏格兰的真传。   平时没见波本进过厨房,却有这样一身好厨艺。   北木朝生低垂着眼睛慢慢将汤喝光,才道:“是苏格兰自己说的,他会爱我,他从来没说过他需要我的爱,我也没有向他承诺过。”   “当你爱一个人,自然会渴望得到回应。”波本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话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可悲:“当你说出这句话时,就证明你真的没有爱过苏格兰。”   爱过一个人,才会明白那份心情。   北木朝生瞪他:“难道你爱过谁吗?”   波本犹豫了一瞬间:“这是常识。”   要说爱情,他还真的没有过,小时候的初恋是家附近的医生,只是那时候年纪小,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也分不清各种感情的区别。   长大后就更没有了,不然也不至于警校联谊那么多次,他们每次都被萩原研二抓着一起,结果六个月下来没一个人脱单。   ……自带女朋友的班长不算在内。   “常识。”北木朝生撇了下嘴:“对,我就是没有常识啦。”   他把醒酒汤的碗重重放下,借着声音掩盖自己的一丝心虚:“我要回房睡觉了,我不会和你出门的,明天别来找我。”   波本对他掀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不行,我既然答应了苏格兰,就一定会照顾好你。”   北木朝生觉得这不是照顾,这是要把他气死。   气鼓鼓的白毛团子炸着毛,狠狠踩着楼梯回房间。   只是路过苏格兰房间时,他想起自己的枕头和用品都还在里面,顿时有些迟疑。   不太想进去,但今晚总不能不枕枕头。   “你的东西我帮你拿回去了。”莱伊从他的房间内出来,朝北木朝生点了下头:“想着你心情不好,就没有给你发消息,擅自进了你的房间,希望你不介意。”   他补充:“我把东西放下后便出来了。”   北木朝生的房间也没什么不能进的,没有重要的东西,他也不太介意这个,还挺感谢莱伊帮他解决了难题:“谢谢你。”   莱伊多体贴啊,还知道主动帮他把东西拿回来,就和那个只会气他的波本不一样。   莱伊朝他笑了笑,脸上又露出了点迟疑的神色,最后还是道:“心情不好想要喝酒,可以来找我,在外面喝醉了不安全。”   见北木朝生没有排斥,他才走近了,嗓音低沉:“比起那些人,我自认为更擅长讨你开心。” 第65章   最近北木朝生其实没怎么和莱伊说过话,实在是当初游乐园那一次太过尴尬,他就下意识回避了和莱伊的交流。   不过现在倒是没问题了。   大概是酒劲上脑还没被醒酒汤追上,北木朝生忍不住问:“你之前那么说,是能接受三个人一起嘛?”   莱伊的脸色空白了一瞬间,但很快便掩去那些许的呆滞,一双眼睛深情款款地看来:“我自然想独占朝生所有时间,只是更希望你能开心。”   北木朝生若有所思。   他当然不是准备玩三人行,毕竟这种事必须三个人都同意,他觉得很难再找到第三个愿意的人,更何况,先前的修罗场就已经足够让他明白,他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我就是问问。”北木朝生眨眼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不会找两个男朋友的,很麻烦。”   如果他能在各个人之间游刃有余地来回周旋,那肯定是一次性多找几个,毕竟说话这么好听的莱伊才30点好感度。   这也难免,毕竟莱伊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组织人员,也没被他救过好朋友。   他挥手告别莱伊,进了自己的房间。   除了枕头和各种用品被摆放回来外,确实没有任何变化。   北木朝生想往床上倒,又停住,闻闻自己身上的酒味,甚至还有点那种风月场所的香气,便拧着眉头进了浴室。   他把所有苏格兰买的衣服都撇在不常打开的柜子侧面,衣柜一下子空荡了不少。   北木朝生穿着内裤在衣柜前翻找自己以前的睡衣被丢在哪个角落,听到敲门声,便随口道:“进。”   莱伊刚迈进来,眼睛便不由自主地落在青年身上。   这一个月吃好喝好,还有适当的锻炼,青年身上不像先前那样瘦,而是有了点健康的模样。   他正背对着自己蹲着翻找,后背两块漂亮的肩胛骨仿佛即将展翅起飞的蝴蝶,脊柱微微凸起弯曲,顺着弧线向下便能看到盈盈一握的腰肢。   莱伊的心跳快了几分,但很快又在那大腿后边靠内侧看到了一个还没完全消减的牙印。   说不清那火是灭了还是燃得更旺,但莱伊的语气听起来依旧平静沉稳,没有丝毫异样:“你在找什么?”   “我的睡衣。”北木朝生回头,湿淋淋的发丝贴在他的额头,水滴顺着脸颊下滑,又很快被他擦掉:“好像是丢在衣柜里了,但怎么也找不到。”   莱伊唇角微微上扬,又迅速隐去那不合时宜的笑意:“可能是压在某些地方了,实在找不到的话,我那里有新的,只是可能对你有些大。”   北木朝生把自己的衣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曾经的睡衣,又不能不穿,只好点头:“那好吧,你能帮我拿来吗?”   “稍等。”莱伊道,他转身出门,很快便回来,递给他一套衣服。   那衣服确实大得很,毕竟莱伊身高有188cm,是他们四个人里最高的一个,而北木朝生就……   上衣穿上后,莱伊帮他挽了四层袖子。   睡衣本就宽松,那衣摆几乎到他膝盖,说是睡衣,不如说是衬衫模样的睡裙,完全不需要穿裤子了。   再则那裤子穿上,就算是松紧带的,估计也没法正常走路。   北木朝生把裤子重新递给他,叹气:“明天我得重新买套睡衣了。”   莱伊便装作不经意地道:“我陪你去,行吗?”   为什么不行呢。   北木朝生点头,把衣柜门合上,又问他:“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问题想要询问你。”莱伊道,却没有继续说,而是伸手摸了下北木朝生的头发:“那件事不算重要,先把你的头发吹干吧。”   于是北木朝生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乖乖让莱伊给他吹头发。   ……之前莱伊也为他吹过头发,但那次莱伊还干了点别的。   这种场景重现的记忆最为清楚,北木朝生尽力不表现出羞涩,但脸红是没办法控制的,所以莱伊很快便看到他脸颊和耳朵上都浮起淡淡的粉色。   莱伊微微眯起眼,动作更加轻柔。   北木朝生的发丝细软,短发吹干很快,三五分钟便干透了。   莱伊停了吹风机,却没有从他背后移开,反而将手慢慢下滑,轻轻捏住了他的后颈。   北木朝生一个激灵,感觉到对方动作轻缓地摩挲着,总觉得不太自在:“怎么了吗?”   “后背有些干。”莱伊的指腹在那块红印上滑过:“最近天气干燥,我帮你擦些身体乳。”   北木朝生有些慌乱:“不了吧。”   他明白涂身体乳的潜在含义,但是说实话,北木朝生目前对于这种事有些敬谢不敏。   再者,莱伊好感度这么低,就算睡了也不划算。   莱伊轻笑一声:“单纯涂身体乳,我不会做别的事。”   北木朝生红着脸:“那也不用。”   莱伊只好放弃这个想法,转而坐到他对面:“我想了解一下你接下来的打算。”   他们坐得很近,北木朝生能闻到他身上冷冽的味道。   因为刚被萩原研二问过,所以北木朝生下意识道:“之后还会再谈恋爱的。”   莱伊有些诧异地挑眉,又笑:“看来我还有机会。”   说完,他摇头:“不过我问的是我们这个队伍的未来。”   北木朝生闹了个乌龙,他轻咳一声,反问:“队伍的未来?”   “苏格兰去了美国。”赤井道:“少了一个队员,而且组织内的人对这件事看法不一。”   北木朝生略微听懂了,问:“所以你觉得我们应该多做些任务,挽回名声?”   莱伊点头:“苏格兰有问题,在我们的队伍中却没人发现,旁人会质疑队伍,甚至是你的能力。”   “可我早就知道苏格兰有个哥哥是警察了。”北木朝生嘟囔。   “组织在这方面一向是宁愿错杀而不肯放过。”莱伊道,他看着北木朝生,眼眸微沉:“苏格兰真的不是卧底吗?”   “当然不是了。”北木朝生赶忙否认。   他说得太快,反而让莱伊更加怀疑。   如果苏格兰有问题,那为他遮掩的北木朝生的身份也需要格外注意,如果北木朝生是因为与苏格兰恋爱才帮他,那自己也能靠同一件事从中获利。   不过这件事还需谨慎,一步踏错便很难有回头之路。   莱伊沉思片刻,又开口,语速放缓,声音稍显沉重:“不是就好,苏格兰去美国并非代表这件事过去,他会受到更严厉的监视,以及更多让卧底无法接受的任务。”   北木朝生的呼吸顿了顿,下意识问:“真的吗?”   “不然组织为何做出这种像轻拿轻放的举动。”莱伊说:“他想要证明清白,至少得杀掉他那个当警察的兄长,但琴酒却让他去美国。”   “琴酒大哥让他去美国?”北木朝生睁大眼。   莱伊刻意地泄露了这个消息,又匆匆带过:“你要知道,美国那面毒品交易更猖狂,也更加混乱,作为一个有可能是卧底的人,他被派去那,只有三个下场。”   北木朝生不需要他说,自己便明白了会发生什么。   如果苏格兰不是卧底,那自然一切安好,但作为警察的苏格兰到那面,也许会因为无法接受而露出破绽,又或是被黑暗淹没,真正成为组织的鹰犬。   只有真正意志坚定的人才能从那个环境脱离出来,但不可避免的,他的余生也会充满对曾犯下的罪恶的忏悔与愧疚。   他都能想到的事,苏格兰肯定也能想到,所以对方是带着怎样的决心前往美国,而不是留在他身边呢。   北木朝生深深叹了口气,再一次深刻明白为什么苏格兰的好感度会卡在99点了。   “他会没事的。”北木朝生道。   莱伊便笑着说:“没事便好,如果他出了问题,我们也会被牵连。”   北木朝生便忍不住道:“你和苏格兰的关系似乎一般。”   怎么一点队友情都没有。   “我自然不希望他出事。”莱伊道:“只是我们才刚刚相处一个月,平时很少说话,甚至还……”   他的目光在北木朝生身上落了一下,意义不言而喻。   ——他们甚至还是情敌。   北木朝生明白了点,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   莱伊没有在今天继续下去,毕竟今天苏格兰和北木朝生刚刚分手,他估计对方也不会这么快就谈下一个。   至少也得明天。   “你今晚好好休息。”莱伊道,又伸手,拿出一管药膏:“受伤的地方可以涂一涂,这个不会留疤。”   北木朝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想到自己身上只有什么“伤痕”时,顿时整个人红得说不出话来。   “会消的。”他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莱伊忍不住弯起唇,将那药膏放在桌子上,像是没看到他窘迫得要钻入地下的模样般:“留下吧,以后也会用到的。”   说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北木朝生只想捂住脸离开这个世界。   他之前从不在意在同性面前只穿条内裤之类的事,大家都是男的,该有的都有,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但他忘了昨晚他还经历了其他的事。   以后还是好好穿衣服吧。   莱伊没再逗他,和他道了晚安便转身离开屋子。   他和仿佛在监视这面的波本对上视线,嘴角上扬,露出个透着点胜利者意味的笑。   波本一下子捏紧了扶手。   该死的莱伊,竟然在苏格兰刚走的时候就已经进了北木朝生的房间了,这种趁人之危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 第66章   第二天一早,北木朝生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他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摸,却摸了个空。   记忆回笼,这才想起苏格兰已经去了美国。   他从思绪中回神,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件事发生的事件真的很短,甚至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平时被苏格兰叫着早起吃早饭,身体形成了生物钟,尽管没人再叫他,起床时也没到八点。   洗漱后下楼,北木朝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早饭吃,却在楼梯处闻到了香气。   波本围着那个棕色的围裙,将三明治和牛奶放在桌面,回头看着他:“站在那坐什么,来吃饭。”   北木朝生压下惊讶的神色。   昨晚波本给他煮醒酒汤而且味道不错已经十分让人惊讶,却没想到连三明治都做的有模有样。   但波本不会在里面下毒吧?   北木朝生谨慎地咬了一口,震惊地睁大眼:“这怎么和苏格兰做的味道一样?”   他回想昨天波本说过的话,探寻道:“难道你说的那句苏格兰将厨艺都继承给你,并不是玩笑?”   波本笑道:“你是小孩子吗,还信这个。”   北木朝生气哼哼地瞪他:“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   波本挑眉:“早饭都给你做了,你想听我说什么?”   吃人嘴短,北木朝生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假装自己的嘴巴被堵住了说不出话,不去理他。   波本却继续说:“说好了,接下来你要跟着我一起。”   绝对不给莱伊骗小孩的机会。   但北木朝生却道:“不行,我今天要出去买衣服,睡衣不见了。”   “和莱伊一起?”波本警觉。   “我自己去。”北木朝生慢吞吞道:“莱伊跟着是他的事。”   他说完,还故意引用当初波本说过的话:“商场那么大,莱伊路过也很合理。”   波本倒是没生气,他的指尖敲了敲桌面,露出个笑来:“我知道了。”   他那笑容堪称开朗阳光,北木朝生从没见过他这么笑,吓得手一抖,差点把三明治掉在桌子上。   可等他凝神细看,波本脸上又恢复了以往那种带着点嘲讽的神色。   吃完早饭,坐上莱伊的车去商场,波本都没有再度发难,反而让北木朝生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他在车里凝神细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莱伊:“波本是不是不太对劲?我总觉得他又在酝酿什么坏心思。”   莱伊专注开车,听了他的话,思索两秒道:“他今天确实反常,可能是苏格兰走后,又升起了先前的念头。”   北木朝生愣了下:“不能吧……”   波本和苏格兰是朋友,而且昨天他才被波本说教了一通,看起来对方完全没有要睡他的念头。   “这可不一定。”莱伊抿起唇角,他反问:“那你认为波本突然做这些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如苏格兰所说,照顾你吗?”   说不准就是这样呢。   但北木朝生确实也有点疑惑,他最无法接受的就是阳光开朗的波本,与其说不能接受,说是受到惊吓都可以。   波本在北木朝生心里,甚至都没有琴酒好相处,看波本笑成那样,就像是看到琴酒有一天也露出了阳光灿烂的微笑。   北木朝生只是在心里想想,就感觉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赶忙抱起手臂搓了搓。   莱伊有些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北木朝生甚至不愿意复述刚才的想法。   莱伊领他来了一家奢侈品男装店,他和苏格兰的风格不同,莱伊只会拿出几件让他试一试,而后挑出穿着好看的让人包起来。   他们逛了几家店,莱伊便体贴道:“休息一下吧,去那边坐坐。”   那是个生意特别好的冷饮店,就在服装店附近。   北木朝生走进去,甚至都没想好自己要吃什么,就看到柜台后站着个熟悉的人影。   金发黑皮,穿着白色的休闲圆领T恤和浅棕色围裙,正满脸笑意地和队伍前面的顾客道:“一份草莓圣代是吗,请稍等。”   笑得那叫一个阳光开朗,加上那张容貌出众的娃娃脸,看起来就是个帅气爽朗的男大学生。   但北木朝生只觉得害怕,他后退一步,躲在莱伊后面,只探个头去看波本。   波本神色没有丝毫异常,用一种爽朗的声线对他道:“欢迎光临,请问两位客人想点些什么?本店的招牌是芒果冰沙与蜜瓜奶昔。”   北木朝生战战兢兢地问莱伊:“你觉得波本会不会有双胞胎?”   波本笑着打断他们:“请尽快点餐,还有人在等待。”   北木朝生小声道:“我要香蕉牛奶。”   能和这个人说话,说明他就是波本,但北木朝生十分怀疑他是不是被恶灵夺舍了。   为此,他还特意离开莱伊,将能量运到眼睛上去看。   什么都没有。   毕竟是个科学世界,也不会有恶灵这种东西。   北木朝生等待的时候,视线就忍不住往波本那里瞟。   帅气又热情的男服务员特别受女孩子青睐,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围在他身边问事,点单时也会红着脸悄咪咪看他。   如果不是波本之前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北木朝生也会对这样子的他产生好感,至少不会讨厌他。   但是!   这可是波本啊!   这可是在他面前没一句好话,甚至还总欺负他的波本!!!   北木朝生只觉得脑袋发晕,他终于把视线移开,去看莱伊。   因为店内生意太好,北木朝生又没办法正常说话,只能打字和莱伊道:“你见过波本这样吗?”   莱伊不动声色地扫过波本,目光在那张笑脸上停留两秒。   他倒是没有北木朝生那种感到天都要塌了的吃惊感,只是觉得波本的演技实在太好,他甚至看不出违和。   “波本的神秘正因如此。”莱伊道:“情报主义者大多也是这样,他们为了获取情报,需要扮演不同的人,自然也擅长此道。”   他想了想,举了个例子:“贝尔摩德便是如此,她精通易容与演技。”   这倒是,北木朝生先前因为要和波本去参加宴会,还被特训过一小段时间,受益匪浅……但一般用不到。   毕竟贝尔摩德教他的是如何扮演一个女孩子。   “你说得对。”北木朝生叹了口气,打字的手指却忽的停顿下来。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现在正在冷饮店打工的波本是装出了阳光开朗的模样,那作为公安的他,身处组织时,波本是否也是一层面具。   那面具比苏格兰的更为坚固厚重,让人难以看透。   如果是这样,那就能理解为什么在好感度不停上涨,目前已经到了50点的时候,波本对他的态度只比一开始有一点点的好转,甚至还总是冷嘲热讽。   ——因为那都是他的假象,他知道他和北木朝生之间发生的事,还没有到改善关系的时候,干脆便一直做出和他关系不好的样子。   因为演技太好,北木朝生今天才想明白。   他之前还奇怪为什么光好感度上涨,波本态度却几乎不变。   “您的香蕉牛奶,请慢用。”波本笑眯眯地将饮品放在他面前,上面的吸管弯出漂亮的心形。   北木朝生摸了一下,是常温的。   “劳累后不适合喝冰饮,会对肠胃造成负担。”波本笑容不变,贴心地道:“同行人没什么常识的话,自己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行。”   这才是熟悉的味道,只是矛头指向了莱伊。   莱伊眼睛一抬,不冷不热地道:“一个服务员也管得这么多吗?”   “关心每一个客人的身体也是我的职责。”波本笑着道,又朝北木朝生看去,露出点委屈:“您的同行人未免太不讲理了些,我只是希望您的身体无碍。”   北木朝生:……   糟糕,这个波本好像有点茶里茶气的。   他感觉店里已经有人把目光投过来了,赶忙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低头去喝香蕉牛奶。   入口便觉得惊艳,只是个简简单单的饮品,喝起来却口感软糯顺滑,香蕉的味道与牛奶完美结合,让他不由自主地多喝了几口才回神。   如果是冰的说不定更好喝,可惜有这手艺的人不肯给他加冰块。   北木朝生想着,又眯起眼喝了一大口,白白软软的脸颊鼓起,像个小包子。   波本很想留在他们身边盯梢,不过店内生意太好,已经有人在叫他,只能隐蔽地瞪了一眼莱伊,警告他不要做过分的事,才扬起笑容朝那边道:“这就来。”   他走了,北木朝生喝着香蕉牛奶打字:“看久了居然觉得还不错。”   停顿两秒,他不无可惜地继续:“要是他一开始就用这种性格和我接触,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指不定他的第一个男友就是波本了呢。   可惜波本一般不用这张脸对他。   莱伊眸色微深,想得却不如北木朝生这般乐观。   波本突然在北木朝生面前露出这副模样,必定是有所图谋,也许他终于发现先前那种策略对北木朝生行不通,这才换了个性格来与其接触。   但假的注定是假的,难不成波本还打算一直装成这样?   尽管如此想,莱伊却没有放松,他暗暗提起十二分警惕预备接招,同时也没有坐以待毙。   “我能喝一口吗?”他突然问。   香蕉牛奶有一大杯,北木朝生自然不会吝啬,他把杯子推到莱伊面前,正要拿起桌子上多给的吸管,却见莱伊自然地含住他的吸管喝了一口。   那吸管甚至有他刚刚咬过的印子。   北木朝生愣了,却见莱伊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说:“有些甜了。”   “这里好像没有放糖。”北木朝生下意识道。   莱伊微微掀起唇,意味深长:“那甜的便另有其人。” 第67章   很难说北木朝生现在的心情,他忍不住伸手挡住脸,想把自己和莱伊隔开。   莱伊又开始了!   莱伊和苏格兰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苏格兰平日里非常克制,甚至亲亲抱抱都是北木朝生主动带着他的,当然,后来一切妥当,苏格兰也主动了不少。   可是,他和莱伊还是差别相当地大。   北木朝生习惯了苏格兰那种带着含蓄的亲热,突然又和侵略性极强的莱伊待在一起,莫名就有了种在猛兽唇齿间求生的感觉。   他不太自在地用手指抠了抠桌子,还没想好说什么,那边的波本又像蝴蝶一样巡回飞来,因为刚刚从包围圈离开,身上还带了点女孩子的香水味。   他将杯子放在桌面时,用了些力道,咔的一声。   “这是赠品。”他含笑道,目光在莱伊面前的香蕉牛奶以及那个共有的吸管上快速扫了一眼,看似贴心地建议:“带人出来玩,只买一杯喝的,这种同行人不要也罢。”   眼看刚刚的氛围被波本打破,莱伊眉梢微动。   在这里看到波本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会太顺利。   “喝完就走吧。”莱伊没理会波本,对北木朝生道:“这里的服务生有些惹人厌。”   波本便笑道:“说出实话便会惹人厌,只能说明做事的人确有不对。”   北木朝生头有点疼。   他向来不会当中间人平息争端,更何况这争端看起来因他而起。   50点好感度的波本和30点好感度的莱伊为了他吵架……   这很难评。   “我差不多喝完了。”北木朝生道,他试图离开这个修罗场:“我们走吧。”   波本把刚刚端上来的饮品朝他那推了推:“这杯您还没有尝过呢,保证您会喜欢。”   北木朝生确实嘴馋,他以前不是很注重口舌之欲,但自从被苏格兰的厨艺征服,就很喜欢吃各种美食。   听波本这么说,他没忍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这杯饮品是热的,但并不烫嘴,正适合入口。   冷饮店中当然不会卖热的饮品,这确实就是波本特意为他做的“赠品”,而且真的非常好喝,淡淡的甜香,不会感到腻,清新的茉莉花茶与椰奶结合在一起,喝下去后仍旧唇齿留香。   刚站起来的北木朝生又坐下了。   他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   先前苏格兰很少给他做这些不太有营养的饮品和吃的,可现在苏格兰离开了,他只要搞定波本,岂不是想喝多少都行。   当然,这个搞定并不是指恋爱,和波本恋爱对北木朝生来说是个恐怖故事,他都怕在床上的时候波本会露出那种嘲讽的笑让他努力点。   北木朝生一边喝一边胡思乱想,没注意到旁边两人的眼神交锋。   莱伊现在觉得波本并不是像先前表现出来的那样没有“战斗力”了,很明显,如果波本想要讨好北木朝生,他只要用这副笑脸和好厨艺就能做到。   但这同时意味着自己的机会大大下降。   毕竟莱伊天天把能量棒当饭吃,也不能强求他会做饭。   而且,既然波本和苏格兰在厨艺方面已经基本没有进步空间了,他这个初学者再想靠厨艺获取北木朝生的偏爱很难。   得想别的办法。   北木朝生小口小口喝着茉莉奶茶,因为太好喝了,甚至舍不得一下子喝完。   本来还在互相瞪视的两个人不知不觉就把目光落在他身上,总觉得像是看到了只正埋头舔舐牛奶的幼猫。   还是皮毛雪白的漂亮小猫。   北木朝生一抬头,发现两个人都在看自己,疑惑地摸了下嘴角。   没喝到脸上啊。   “很好喝。”他对波本道,少见地和颜悦色:“晚上还想喝。”   他是故意提要求的,没想到波本真的完全没有露出嘲讽的神色,反而开朗地笑道:“那晚上要早点回来哦。”   还以为波本会用那种表情说看你表现之类的话呢。   北木朝生惊讶了片刻,又听波本道:“已经到我交班的时候了,接下来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他用下垂的狗狗眼期待地看着北木朝生。   北木朝生:……   他有点对波本不忍直视了,甚至又开始怀疑波本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   一个月中他建立的波本印象在这一刻全面轰然倒塌,再也没办法拼起来。   “跟着吧。”他艰难道。   倒要看看波本还有几副面孔!   莱伊阻拦不及,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办法阻拦起了好奇心的北木朝生,便只能暂时接受了这个结果,还用稍显轻松的语气道:“没想到三人行来得这么快。”   “只是单纯的一起逛街!”北木朝生迅速反驳。   莱伊颔首:“我明白。”   你明白了什么?   北木朝生又想把脸挡住了,短短一天,他已经产生了无数次逃离这个世界的想法。   他们走的时候,带走了店内最受欢迎的帅哥店员,走出门的那一刻能听见有不少人遗憾地叹气。   北木朝生忍不住道:“你居然这么受欢迎?”   他还以为离开打工点的波本会恢复原来的模样,却没想到对方依旧带着笑容道:“哪里哪里,如果朝生来的话,一定会比我还要受欢迎的。”   “受欢迎这种事又不是只看脸。”北木朝生道,他眨了下眼:“如果你像对我那样对那些女孩子,她们只会说,你白长了张这么帅气的脸,一点都不会说话。”   波本笑道:“原来朝生是这么看我的,看来我需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   居然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北木朝生疑惑地瞅他,没在那张完美的笑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波本确实很会演,一般人若笑得这般热情,可能就会带有营业或者虚假的感觉,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但他却表现得极为自然亲切,根本让人提不起任何警惕心,笑起来时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连那身小麦色的肌肤都亮了点呢!   北木朝生没办法挑出毛病,觉得神奇得很。   “你这样不会累吗?”他问:“要一直演的话。”   波本微微睁大眼,似乎对他的话有些诧异:“演什么?”   好像北木朝生真的污蔑了他似的。   北木朝生吐槽:“你以为我失忆了不成。”   倒也不用装得这么离谱!   波本这才收了点笑,意味深长道:“当然不会累,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他将手搭在北木朝生肩膀上,带着爽朗笑音的语气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都可以变出来。”   北木朝生:……   稍微有点瘆得慌。   “这样就挺好。”他真诚的道:“我还是喜欢嘴甜会说话的你。”   反正都不是真正的波本,他为什么不选一个好相处的。   莱伊这时候终于插话,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指着某个地方对北木朝生道:“要去那里看看吗?”   那竟然是一家卖健身器材的地方。   北木朝生小心问:“去那里做什么?”   “你要重新开始训练了。”莱伊道,他说的很认真:“目前队伍里只有三个人,做任务时很容易分散,你需要更多的自保能力。”   北木朝生觉得他说的只有一丢丢的道理,可怜巴巴地问:“我能不能只做幕后人员,一定要上前线吗?”   “就算是幕后人员,也有可能被人袭击。”波本道,他语气诚恳:“像你这般厉害的黑客能做到的事情实在太多,敌对人若是知道了你的存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杀了你。”   北木朝生都没注意到波本后半句话,他的注意集中在前面,有一种被针锋相对的人夸奖的诡异成就感。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把那点诡异的感觉从脑海中挥散,皱着眉头思索。   波本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之前四个人的时候,两个狙击手总能分一个在他身边,现在却不同了,大家都有各自的任务,分心保护他容易导致任务出错。   “那就训练吧。”他垂头丧气地道:“但是不能太累,肌肉酸痛很难受。”   “运动后充分拉伸按摩,酸痛感便可以控制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莱伊道,他看着北木朝生圆乎乎的兜帽脑袋:“我会帮你的。”   “我按摩的手法很专业。”波本几乎立刻说:“我可是在专门的按摩店打过工,客人们都非常满意呢。”   北木朝生不由自主地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这种工作你也干过?”   “我做过很多工作。”波本朝他眨眨眼:“没有你那么精湛的技术,想要获得情报,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了。”   又被夸了!   北木朝生有点飘飘然,他清了清嗓子:“这怎么算笨办法,能做到这一点也很厉害。”   不由自主就被波本带着商业互夸起来。   但他也是真情实感,在各种地方打工听起来容易,但做着却很难,而且很累。   怪不得波本总是早出晚归的。   他们边说边来的健身器材的店内,店主出来迎接他们:“欢迎,请问要买点什么?”   莱伊道:“可拆卸重量的负重,最低值1公斤。”   北木朝生咽了下口水,他想往莱伊那走,却被波本不动声色挡住。   波本笑眯眯道:“交给他吧,他一直负责训练你,想必对你的极限心里有数。”   北木朝生:……   什么极限?   他们不是出来约会,增进感情的吗,怎么突然话题就转移到他身体的极限上了?难道莱伊是认真的想要让他练得能够自保吗?!   明明之前训练的时候,莱伊还愿意放水让他休息呢! 第68章   阻止是没办法阻止的,就像莱伊没办法阻止北木朝生同意波本跟着他们,北木朝生也没办法阻止莱伊此刻突然爆发的购物欲。   他眼见着莱伊眼睛都不眨地挑了一大堆东西,全部是用来训练他的。   本来以为别墅的健身房内东西够全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他都不知道怎么用的训练用品!   因为买的多,店长不但给他们打了八折,还愿意送货到家。   ……也有可能是因为莱伊气势吓人,店长一不小心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一切谈妥,莱伊回头对北木朝生道:“久等了,我们走吧。”   北木朝生已经要吐魂了,他看着那堆可以塞满半个健身房的器材,声音虚弱:“回去吧,我先提前休息半天。”   莱伊忍不住笑了:“不会让你一次性使用的,健身自然要循序渐进地来,不然反而会伤到。”   北木朝生小声嘟囔:“我觉得不来最好。”   人为什么要运动,肌肉和腹肌自己就不能努努力长出来吗!   他这句抱怨的话并没有被另外两个人放在心上,毕竟这件事不论是对他们还是对北木朝生都很重要。   北木朝生甚至因为这件事怀疑莱伊:“你今天陪我出来买衣服,不会就是为了领我买训练用的健身器材吧?”   莱伊面色如常地道:“当然不是,顺路而已,毕竟买这些不需要你本人到场。”   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北木朝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闷闷地点头。   “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他试图结束这个让他感到害怕的行程,生怕后面莱伊又说要买什么让他训练用的东西。   “别急。”波本揽住他:“我们第一次出来,要好好玩一玩才行。”   结果他话音刚落,三个人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   不需要拿出手机就知道能同时发给他们三个的,无非就是任务。   北木朝生脸立刻垮下来,他一边拿手机一边嘟囔:“我才刚失恋呢,琴酒大哥就让我做任务,一点都不顾虑我的心情。”   虽说以琴酒工作狂的性格估计不会想太多,但他们自然不会这么说,都跟着谴责琴酒。   北木朝生反而不乐意了:“琴酒大哥说不定是想让我用工作忘记失恋的痛苦呢。”   波本敷衍他:“你说得都对。”   他们三个人找了个地方坐着看任务。   这次居然是个保护任务。   表面上是这么写的,但他们仔细一看,虽然写着是保镖,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无一不是监视。   任务大体是这样的,这个社长得罪了某些人,为了逃避他们的追杀,不得不依靠组织,并许诺给组织一大笔钱。   目前社长躲了起来,而北木朝生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社长的家属,确保在社长躲避时,家人不会被抓起来威胁。   自然,也是要防止社长赖账,所以放三个代号成员在那监视并控制他们。   北木朝生沉默了。   组织的任务每次都超出他的想象,在这里待了三个月,感觉学到了不少威胁别人的手段。   “给了地址,我们现在就去吗?”北木朝生问。   波本眨了下眼:“去吧,我们晚去一步,都是将他们陷于危险的境地,早点过去,想必他们也会安心不少。”   用这副灿烂的笑容说这种话,颇有种白切黑的可怕感觉。   莱伊瞥他一眼:“做任务时还是要正经些。”   “我们的任务是安抚保护这位社长的家人。”波本有理有据地道:“我这样子可以更好地安抚他们的情绪。”   说完,他又朝北木朝生看去:“当然了,也有朝生喜欢的原因。”   北木朝生麻木道:“走吧,别在这里耽搁时间。”   可恶,波本笑得还挺甜。   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和波本学一学,怎么才能讨人欢心,要是他也是这种性格,指不定早就把其他人都狠狠拿捏了。   就像北木朝生当初对苏格兰说的那样,他觉得男人会喜欢的类型就是人美,嘴甜,年轻。   波本现在称得上是全面符合这个标准。   北木朝生暗搓搓地开始观察波本,试图从中学到一些精髓。   任务目标其实只是社长的妻子和孩子,那是个体弱多病的女孩,瘦骨嶙峋,明明已经18岁了,看上去却只有15岁的体型,又瘦又小。   社长的妻子则是日本很常见的温婉女性,她似乎被这件事吓得不清,来开门时,眼眶都是红色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你们好。”她脸上带着牵强的微笑和他们打招呼,显然是被他们这不同寻常的队伍组合震惊了一下,但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这些:“我叫三岛美智子,她是我的女儿三岛澄子,接下来几天就麻烦你们了。”   “请放宽心,三岛社长一定会没事的。”目前最为开朗的波本上前交流,并挨个介绍了他们的名字。   他说话风趣又亲切,很快就把三岛美智子哄得开心起来,不再愁闷,而是去给他们泡茶水。   作为一个大社长,三岛家是个独栋的三层别墅,客房充足。   三岛澄子坐在轮椅上,整个人苍白又阴郁,靠在窗边的阴影处,并没有和他们说话,像道阴暗的幽魂。   “朝生和我一间房。”莱伊道:“我看了,这里的客房能睡下两个人。”   北木朝生睁大眼:“为什么?”   因为目前有两个熟悉的人,大于一个陌生人,所以他还能开口说话。   “很显然,诸星君觉得你的战斗力和三岛夫人差不多,也是需要保护的对象。”波本笑着道:“虽然我也赞同他的看法,但我建议我们一间,作为行动人员的诸星君在出事时应该去保护我们的任务目标。”   北木朝生垮着脸:“我觉得我自己没问题,我带了东西的。”   他把电击器,改造的枪拿出来给他们看一眼,又迟疑道:“本来想要不要带枪来,但我还不会用。”   “不会用的武器只会造成困扰。”莱伊沉声道,“你没有拿是正确的。”   “这种任务应该让女性成员来。”波本打断他们:“我们三个男人,在只有女孩子的地方实在不太方便。”   确实如此。   北木朝生嘀咕:“琴酒大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琴酒从不拿任务开玩笑。   但莱伊和波本却隐约觉得,这次任务是琴酒用来给北木朝生散心的,不然一般这种任务确实会分配给更合适的人。   反正不是他们这种一个黑客,一个情报人员和一个狙击手的小队。   “请喝茶。”三岛美智子将红茶放在他们面前,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北木朝生:“家里温度高,小心闷道。”   北木朝生不太自在地点点头。   “朝生比较怕生,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莱伊将手臂搭在北木朝生的肩膀上,朝三岛美智子颔首:“你去忙自己的事吧,当我们不在就好。”   三岛美智子的笑容隐隐有些僵硬,她稍稍点头,眼珠快速左右瞟,而后起身道:“对了,澄子吃药的时间到了,我先失陪了。”   她急匆匆推着三岛澄子向一个房间走去。   “这个人有问题。”莱伊道。   “确实,但无关任务。”波本随口道,他坐下来,却没喝那杯茶水,而是拿着去了厨房,又慢悠悠端回来,将空杯子放在桌面上。   北木朝生对他行注目礼。   “好歹是第一天,还是有点警惕心要好。”波本笑道。   只是不喝这杯茶与他目前的性格不符罢了,演戏自然要演全套。   “我们不能全部都待在屋子里。”莱伊道,他似乎不太希望留北木朝生与波本在一起,但依旧道:“我会在制高点观察这里是否有陌生人接近,同时做好狙击准备。”   “你去吧,我不会吃了朝生的。”波本笑着说。   北木朝生这才意识到,波本换了表情后,就一直非常自然地称呼他的名字,而非代号,因为太自然,他刚刚才发现。   不愧是波本。   他想了一下要不要问出来,波本就提前发现了他的想法,有些无辜的道:“是不想让我叫名字吗?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   北木朝生在心里啧了一声,默默地记住要点。   带着亲切的微笑,自然地叫出对方名字,如果对方询问,就装出无辜的样子反问对方,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他。   “你叫吧。”北木朝生这么说,却朝他翻了个白眼。   波本差点没被他逗笑。   逗小孩也太有趣了。   他们闲聊着,莱伊则在窗边观察周围的地形,没想到卧室内忽的传出三岛美智子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澄子,澄子你没事吧?快来人啊!”   他们跑过去,就见三岛澄子瘦弱的身体倒在地面上,不停抽搐着,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脖子,好似无法呼吸。   中毒了吗?   难道第一天任务就要出问题?   波本神色一凛,迅速冲上去检查三岛澄子,松了口气,但语速飞快:“只是噎到了,无法呼吸,让她吐出来就好。”   在场的人急救经验非常丰复,加上三岛澄子只是被药物噎到,所以让她弯着腰,拍击背部,便顺利地将那些药丸吐了出去。   地上的污秽中,药片散落,竟然有十几片。   波本皱起眉:“三岛小姐身体虚弱,吞咽能力弱,一次吞服这么多药片实在太危险了。”   三岛美智子哭着道:“我只是递给她想让她握着,没想到她会一次性咽下去……我应该一直盯着她的,是我对不起澄子,我不是个负责的母亲。”   她哭得实在太可怜,波本眉头皱着,却也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暂且先安慰她。   等一切结束,他们三个人聚在一起时,波本才道:“三岛美智子有问题。” 第69章   “你刚刚说过了。”北木朝生道,他看起来不是特别关心这件事:“不是说和我们的任务无关吗?”   “但目前看来,她很可能会害死三岛澄子。”波本皱眉:“若三岛澄子死亡,我们的任务可不算成功。”   这倒也是。   北木朝生手肘撑在腿上,托着下巴:“三岛美智子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女儿,难道嫌弃女儿拖累自己吗?”   三岛澄子的身体实在太弱了,看起来就离不开人,甚至吃药都不能多吃几粒,不然就会发生事故。   波本和莱伊都看他。   北木朝生只好道:“好嘛,那我查查。”   他没带电脑,只能掏出口袋里的光屏。   不得不说,卫衣的好处就是前面有一个大口袋,能装不少东西,他的折叠光屏也能放下。   普通衣服就没这个功能了。   “你似乎不太关心这件事。”莱伊低声问:“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没有。”北木朝生随口道:“和任务无关,当然不需要在意。”   但这很奇怪,北木朝生明明愿意在爆炸中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在面对刚才三岛澄子的事件时又显得那么无动于衷。   就像是完全割裂的两个人,他敬重生命,又蔑视生命。   “我以为你会救她。”莱伊道。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他实在好奇。   北木朝生抬头,手指放在光屏上,似乎在思索。   片刻后,他道:“因为三岛澄子没有丝毫求生的欲望,既然她不想活,也没必要救她。”   这个理由实在出乎意料,但波本想了想三岛澄子的模样。   三岛澄子没有说过话,被救后也没什么情绪起伏,仿佛只是一个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   常年病重的人最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很清楚那十几个药片吞下去会发生什么。   “你的意思是,三岛澄子是故意这么做的?”波本委婉道,没有说出自杀两个字。   北木朝生歪了歪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保护任务,两个任务目标却好像都有问题,实在是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你们受惊了,实在是抱歉。”三岛美智子从房间里出来,她像是极为疲倦地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面色满是忧愁和苦闷。   但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及时不时看过了的目光,似乎每一个肢体动作都在暗示他们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波本便担忧问:“三岛小姐还好吗?”   “她太累了,重新吃了药便暂且睡下了。”三岛美智子答道,又叹气:“澄子的身体从出生便差,以前还雇了保姆,却总是不用心,导致她进了几次icu,差点吓坏我们,那以后便是我单独照看她了。”   “只是最近担忧的事太多,没睡几个好觉导致精神不集中,差点酿成大错。”三岛美智子说着,眼睛便红起来。   分明没人问她这些,她却自顾自说了一堆,波本隐约意识到什么,便语气温和地宽慰她:“您一直这么用心的照顾她,已经十分辛苦了,这次的事错不在你,谁都想不到三岛小姐会一次性吃下所有药片。”   “自从去年开始,澄子的病愈发严重,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了。”三岛美智子哽咽着说:“我只有她一个孩子,若她出了什么事,我恨不得随她一起去了。”   波本自然又是好一顿安慰,他一直将话题围绕着三岛美智子的辛苦与付出,称赞她的奉献,果然,三岛美智子周身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北木朝生查着三岛家的资料,分神去听波本的话,对波本的交际水平简直叹为观止。   波本想讨一个人的开心,是非常自然的,可能在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因为他的言语与真诚表情轻松下来。   北木朝生已经开始不由自主记录波本的语录了,试图回去好好观摩学习。   莱伊这时候凑了过来,看一眼他光屏上的内容,挑眉:“你在记什么?”   北木朝生小声对他道:“我想学习波本说话,他说话太好听了。”   莱伊的神色有些怪异。   尽管他们说得小声,但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三岛美智子不动声色地往这面看了好几眼。   她终于开口,却是对着北木朝生:“你看起来不像保镖。”   说完,又急匆匆道:“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   “朝生不参与安保,他负责警戒周围是否有陌生人出没。”莱伊道。   一连两次都是他代替北木朝生回话,三岛美智子便露出有些羡慕的表情:“你们关系真好。”   “我们毕竟是搭档。”波本忽的道,他耸了耸肩膀:“三人的队伍总会有人被排挤在外,很不幸,那个人就是我,他们分享小秘密从来不带我。”   说着这样的话,语气却像是在调侃,三岛美智子便也当他在开玩笑,捂着嘴巴笑道:“安室先生这么风趣幽默,怎么会被排挤呢。”   他俩聊得热烈,北木朝生总觉得波本在套话,表面在看着电脑,实际上竖着耳朵偷听。   波本收集情报的技术确实厉害,聊了一会儿,几乎把三岛美智子翻个底朝天,而对方还不知情。   北木朝生受益匪浅,思索能不能自己也练一下这项技能。   不过三岛美智子说的话和他查到的确实差不多。   三岛澄子生下来时便不足月,身体很弱,而且因为当时胎位不正,还连累三岛美智子难产,让对方在床上躺了好一阵子。   而这母女的劫难从这一天正式开始了,三岛澄子在一岁前,因为照顾得当,身体有所好转,但一岁半的时候因为保姆失职,发了高烧,差点丢了命,之后便身体状况一路恶化,每次在有所好转时,便因为各种原因再次变得糟糕。   十几年前的时候,监控与网络都不算发达,北木朝生虽然找到了她的就医记录,但并不是每次都能找到理由。   北木朝生便转而去搜她家的保姆,在三岛澄子五岁时,辞退了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保姆,便再也没有请过保姆。   但是,三岛澄子的身体似乎已经完全破败,时不时就要进一次医院,危急时甚至需要抢救才堪堪保命。   如果是与任务或者其他重要的事相关,北木朝生倒是会继续追查保姆的下落,但他现在只是稍稍搜了下,看有没有保姆在网上留过痕迹。   正搜着,口罩向下滑落,嘴边突然递来一杯热茶,他下意识张嘴喝了一口,才愣愣地抬头去看。   是莱伊。   “我觉得你应该渴了。”莱伊笑着道,把茶水放下,还有些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没。”北木朝生嘟囔。   现在还有外人在,他可不能去问,不然莱伊肯定又会借机说一些暧昧的话了。   三岛美智子没有在这里留很久,她还要去看着三岛澄子,防止她在睡梦中病发。   北木朝生趁机低声道:“我查到了不少东西,传给你们。”   他把那一堆资料传过去,才说:“我怀疑三岛澄子的身体是人为造成的,但我不太了解这个,你们自己判断吧。”   三岛澄子的身体坏的总是那么恰到好处,似乎每次当她看到康复的希望时,便会被重新打入地狱。   从出生起便这样来来回回的折磨着她,难怪会丧失求生的欲望。   就算那一大把药片不是她主动吃的,而是三岛美智子要求她吃下的,她恐怕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莱伊看了眼手机上的资料包,没有立刻开始看。   这件事确实和组织任务无关,他们最先排除的应该是外来的敌人,而非三岛美智子。   “我去外面侦查。”莱伊道,他又看向波本。   波本耸肩:“我去三岛夫人身边,不过朝生最好和我一起。”   北木朝生左右抉择,还是对波本有那么点偏见,而且如果和波本一起,代表要同时和三岛家的两个人待一间房,甚至没办法说话,便道:“我和莱伊一起吧,可以吗?”   “和他一起你要走很多路哦。”波本笑着说。   北木朝生硬气:“走就走。”   “走不动还有我。”莱伊平静道:“我可以抱着你。”   北木朝生:“这倒也不必!”   他和莱伊出门了。   等他们离开,波本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的笑缓缓消失,露出严肃的表情。   但很快,那笑容又出现在他脸上,他转身走向三岛美智子的房间,在外面坐下警戒。   北木朝生当时说得很硬气,实际上走着走着还是累了。   尽管莱伊已经选好了合适的制高点,他们需要做的只是走过去,但他还是有些气喘吁吁。   莱伊慢下脚步等他,眼底闪过笑意:“你还好吗?”   “我没事。”北木朝生道:“就是一点点累,撑得住。”   莱伊喘气的频率都没变,他怎么能认输!   不过,说是要寻找制高点,莱伊却没有拿他的狙击枪。   “会有人送过来。”莱伊道,他有些无奈:“毕竟任务来得太快。”   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至少旁边没有碍眼的波本了。   莱伊有了新的打算,他突然伸手捏了下北木朝生的肩膀与上臂,让北木朝生下意识耸了下肩膀,警觉地看他:“干嘛?”   “你之前说想学狙击。”莱伊道,他摇摇头:“目前的手臂力量依旧不足以承受后坐力。”   毕竟他也没锻炼过。   北木朝生嘀嘀咕咕:“现在不想学了,我连手枪都没办法用呢。”   他那时候只是单纯想拉进和莱伊的距离罢了。   莱伊弯了弯唇角,拉起他的手继续走:“走吧。”   这牵手牵的也太自然了,北木朝生都没反应过来,跟着他走了一段才意识到现在的姿势。   可他想要抽回手时,发现莱伊握得很紧,他努力半天都没成功,只能泄气般让人牵着。   他们逐渐走到了人少的地方,北木朝生凶巴巴道:“我累了。”   他理直气壮地伸出另一只手要求:“背我走。”   反正这里也没别人看他。   莱伊停下脚步,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他轻轻一拉,在北木朝生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将人公主抱抱了起来。   北木朝生傻了:“你干嘛抱我?”   还是这种仿佛偶像小说的抱法。   莱伊不但抱了,还提高双手让他不得环住莱伊脖子,将脸贴在对方颈边。   这里是人少不错,但不代表完全没人,北木朝生不敢看外面,只能把脸埋进莱伊怀里噤声,假装自己是一个大型的布娃娃。   他感觉有轻柔温热的触感在额头一触即分。   莱伊轻轻亲了他一口! 第70章   因为不敢抬头,北木朝生只好将这件事暂且放下。   他们要去的楼里没有电梯,需要爬到顶楼,北木朝生不好意思让莱伊抱了,更何况抱着上这么窄的楼梯也不方便,只能自己爬楼。   他这个体力爬四层楼就开始喘,五层的时候喘气声愈发大了,爬到六楼已经快要像小狗一样吐舌头。   莱伊个高腿长走得很快,但走两步便回头看看他,似乎在评估他的真实体力。   评估结果大概一言难尽。   可能莱伊也不理解,为什么有人经过训练后体力才堪堪和不爱运动的大学生一样。   “我背你。”莱伊在他面前半蹲:“还有两层要爬。”   北木朝生确实爬不动了,他趴在莱伊的后背上,发现对方的肩膀比看起来还要宽广不少,他伏在上面,甚至感觉挤一挤还能再趴一个自己。   当然,这说得有些夸张了。   莱伊背着他爬楼,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觉得像肩膀顶了只从小吃不饱的瘦弱小猫,有重量但不多。   两层楼没一会儿就爬完了,莱伊的吉他包已经悄悄被放在天台的角落。   北木朝生放下来的时候还没歇好,他把本来就半掉不掉的口罩扯下来,开始大口呼吸新鲜口气。   莱伊没有立刻安装狙击枪,而是拿着望远镜往那面看。   “难道要一直在这里等吗?”北木朝生忍不住问:“这样很无聊吧?”   “做狙击手需要耐心。”莱伊道,他暂时没有查出异样,放下望远镜看北木朝生:“不过这次有朝生陪我,想必会和以往不同。”   “我就陪你今天一天。”北木朝生嘟囔:“太累了。”   “每天多走走,对你来说也是种适当的运动。”莱伊道,却没有勉强:“只要别离开我或者波本太远,你想跟着谁都行。”   北木朝生点头。   “也不必一直盯着那面,他家外面装了很多监控,我入侵进去,设一个陌生人警报。”北木朝生道,他左右看看,坐在一处铺在地上的遮雨布上:“大概要多少米?”   “五百米。”莱伊道。   三岛家住在富人区,虽说进出有限制,但并非完全没人,设五百米的话,警报会经常响起。   不过北木朝生对这些不了解,他按照莱伊说的设置好,又让他去看三岛美智子的资料。   莱伊打开资料包,忍不住问他:“你不是不感兴趣?”   “我觉得这种情况很奇特。”北木朝生想了想:“我以为父母会爱他们的子女……世界上确实并非全部如此,但一个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去折磨自己的孩子,同时也在折磨自己,这很难解释。”   莱伊点开那份资料,匆匆扫上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北木朝生说得对,三岛澄子每次的发病时间都很奇怪,明明已经开始好转,却会因为各种巧合而恶化,就像是有人故意利用她在达成什么目的。   “你查一下三岛美智子以前的经历。”他道,“我有一个猜想。”   北木朝生照做。   三岛美智子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她甚至读了研,但在婚后便迅速回归家庭,成了家庭主妇。   北木朝生再往前查,查到三岛美智子以前姓永山,永山是个豪门,她在家中三个孩子中排行第二。   “她的资料很少。”北木朝生抱着腿,将光屏搁在膝盖上:“她大哥从政,现在是个颇有声望的议员,小妹则是个出名的艺术家,而且嫁入豪门,他们两个人都经常出现在各种报道,而且是从小便如此。”   “在中间的孩子在家中容易被忽视,在外又没有足够的天赋崭露头角。”莱伊点头,勾起唇:“我明白了。”   北木朝生扬起头:“什么什么?”   他眼睛亮晶晶的,在金色的阳光下,那鸟羽般轻柔的白发与脸颊边似乎都镶着一层柔和的金边,让他看起来愈发不似真人。   莱伊即将出口的话顿了顿,甚至有一瞬间迟疑是否要让他听到这些黑暗。   但很快,他便觉得自己这一瞬间的想法实在可笑,北木朝生早已身在黑暗,怎么会听不得这些。   “从三岛美智子的经历中能看出,她从小到大都被人忽视,她嫁给三岛时,对方只是个普通商人,生意并没有做到这么大。”莱伊嗓音低沉,在讲解这种事时,有一种独特的节奏,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就像她对波本说的那样,她是因为三岛很爱她,追求她很多年,才嫁给了对方。”   北木朝生点头:“她还说婚后因为三岛事业做大做强,越来越忙,也不经常回家了。”   “这一点能看出,三岛美智子因为早年的经历,非常渴求别人的关注。”莱伊道,他终于说到了正题:“有一种心理疾病叫做代理型孟乔森综合症,患有这种心理疾病的人会虚构或促成亲人的疾病,以此获得别人的关注与同情。”   北木朝生惊叹了一声,又思索片刻:“在三岛澄子第一次恶化前,三岛美智子其实有几条就医记录,似乎是因为各种原因扭伤或是别的问题。”   “她的难产让她获得了家人与丈夫的关心与照顾,这恐怕就是她在之后屡屡让自己受伤的原因。”莱伊道:“我猜三岛澄子最开始的恶化并非故意,而是一个巧合,但那次巧合让三岛美智子尝到了甜头,她便从伤害自己的孟乔森综合征演变成了代理型孟乔森综合症。”   北木朝生想了想:“所以她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获取别人的关注?”   莱伊点头。   北木朝生在网上查了查这种心理疾病,他摸了摸下巴,皱眉:“三岛澄子不能再由三岛美智子照顾了,现在单纯的疾病恐怕没办法带来三岛美智子想要的关注……她今天造成的意外,已经有很大概率导致三岛澄子的死亡。”   从这里能看出三岛美智子正在走向疯狂。   他本来想把这些消息发给波本,但波本在这时候却给他发了很长一条短信,上面写的正是他们推测出来的这些事,并且表明自己目前正和她们待在一起,不让三岛美智子做危害到三岛澄子的事。   “波本不知道三岛美智子的经历,居然也能推断出这个结果。”北木朝生惊奇道。   莱伊不动声色地道:“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情报人员,他有自己的线人,查到三岛美智子的经历并不难。”   而且,波本似乎在交流中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然也不会一直引导三岛美智子说从前的事。   谜底解开了,北木朝生把光屏放在布上,活动一下双手,小声抱怨:“光屏查这些实在是太费手了。”   他正做握拳又张开的动作,莱伊突然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而后直接伸手将他的手掌包住。   北木朝生没有动,只是用疑惑的表情看他。   “是我让你查的。”莱伊轻笑:“我自然要负起责任来。”   他为北木朝生做手掌按摩。   莱伊不是瞎按,他很专业,很快便缓解了北木朝生手的酸痛,但接下来,按摩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他从手掌摁到手指,揉捏着北木朝生的指腹,又一寸寸向下,摸到指缝间,将自己的手指强行插入。   明明只是摸手,北木朝生却有种被人摸遍了的错觉。   他下意识想往回缩,莱伊却不松手,反而更紧地扣住他。   两双眼睛对上,那双绿眸中的侵略性几乎溢出。   “快放开。”北木朝生道。   他想说得很有气势,可脸红是不受控制的。   有时候觉得一个人总是脸红很怪,但事实上面皮薄的人,即使凑近了,将轻柔的呼吸落在他的脸颊上,都会不由自主地泛起粉来。   莱伊轻声笑道:“我不放又如何?”   他就这样握着北木朝生的手,俯身,那身形将对方完全遮挡住:“朝生,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北木朝生确实知道,可他还没想好要选谁:“我才刚分手,你就这么着急吗?”   “因为有人在虎视眈眈。”莱伊低叹:“我不希望喜欢的人被再次抢走,那会让我非常的痛苦。”   他说这话时,微微蹙眉,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心碎。   北木朝生:……   如果不是莱伊的好感度只有三十,他就信了。   “你觉得我会被波本抢走吗?”他直白地问:“虽然我认为波本暂时对我没这个想法,但你把他当做情敌,这也是你目前唯一的情敌。”   莱伊含糊地道:“总会有未知的敌人。”   就像那个突然抢跑的苏格兰!   谁知道琴酒会不会突然和北木朝生在一起了。   如果对手是琴酒,他再要做什么就难了。 第71章   从莱伊的回答中听出来一些对波本的“轻视”,还有对某个不清楚是谁的人的针对,北木朝生沉默了。   他觉得莱伊应该想想自身的问题,而不是将视线放在其他人身上。   “我之前说过。”北木朝生道,他微微后仰,认真地凝视着莱伊,“你对我的爱还不够,如果我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说明他比你更爱我。”   莱伊进攻的动作停住了,北木朝生感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收紧,又松开,低沉道:“我不擅长表达感情,但我会努力让你感受到我的爱。”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觉得莱伊演技怪好的。   如果没有好感度系统,他说不定真以为莱伊爱他爱的不可自拔了,虽然这是完全没理由的。   莱伊现在这种表现,无非是卧底想要从他身上获得更多的情报罢了。   北木朝生不在意这个,毕竟这段恋情还未开始,如果莱伊对他毫无所求,反而无从下手。   一开始的利用,到最后会被加深对情感替换成愧疚,而愧疚又会成为一种爱。   “在我感受到你的爱之前,是不会跟你睡觉的。”北木朝生补充,这次他轻松抽出自己的手,晃着手道:“所以你不要老是勾引我,我意志力可强了,你不会成功的!”   他说完,好久都没听到莱伊的回答,觉得莱伊是在质疑他的话:“是真的,不信你问苏……”   说到一半,北木朝生闭上嘴,觉得不太对劲。   他是不是在自掘坟墓,让自己的追求者问前男友他的床上表现,这是个什么天才建议。   北木朝生搓了搓自己的脑袋:“当我没说。”   莱伊眉梢微微挑起。   他当初也是观察过北木朝生和苏格兰恋爱的,反正是没看出北木朝生哪里意志坚定了。   当然,莱伊不会直接这么说出来,反而点头赞同他:“我明白了。”   他突然这么老实,北木朝生反而怀疑他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相处下来能够感受得到,莱伊虽然表面绅士,但其实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就像他那几次与北木朝生亲近,根本容不得拒绝。   不过不等他质疑,光屏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莱伊脸色一变,瞬间起身用望远镜向那面看去。   这并非误会,而是真的袭击。   三岛社长的对手大概知道他找了组织保护家人,他们找的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一个个五大三粗,大概四五个人,从不同方向接近房子。   北木朝生给波本发了警戒的消息,忽的听旁边的枪响,竟然是莱伊开了枪。   莱伊向来不会射出没把握的子弹,那夺命之物正中一人脑袋,鲜血喷溅出来时,另外的人才意识到居然有狙击手。   监控摄像里的他们开始慌乱地找掩体,但这次任务失败的后果难以接受,他们不能撤退,只能抽出腰间的枪,试图冲进房内劫持或者杀掉三岛母女。   波本和莱伊一个近一个远,对付这些人不成问题,北木朝生能做的只有坐在莱伊旁边,看一会儿光屏再看一会儿莱伊。   在狙击时,莱伊脸上没了偶尔流露出来的暧昧与深情,他凝视着瞄准镜,每一次扣动扳机,都会带走一个人的性命。   即使那些人找了掩体,只要有一点疏忽,就逃不过死神挥下的镰刀。   这样的莱伊反而比平时更让人心动,也许那不是单纯的心动,还有为了对方毫不动摇收割性命模样的颤栗。   北木朝生收回视线,那五个人现在只剩了一个,他靠同伴的尸体做掩护终于冲进屋子。   但这里还有一个波本。   波本轻松撂倒他,没有在普通人面前下杀手,虽然她们估计已经看到了不止一个死人。   将活口绑在椅子上,确定他无法动弹,波本才笑着问三岛美智子:“你们还好吗?”   他关切的目光同样投向三岛澄子,三岛澄子似乎因为突如其来的枪击和鲜血正浑身颤抖,她惨白的脸色说明她现在状态不算好,这让波本微微拧起眉:“我们应该去医院。”   以三岛澄子虚弱的身体状况,不能有如此剧烈的心情波动。   其实最初他想要离开房间,不让她们看到这种场景,可三岛美智子却恐惧地紧紧攥着他的袖子,不让他离开。   “不!”三岛美智子下意识尖声叫道,但很快她又挂上温婉的笑容,只是嘴角稍显不自然:“澄子的身体没问题,她只是受了些惊吓,缓一缓就好了,现在去医院实在太危险。”   对于一个受到惊吓的人来说,她的反应算得上正常,但三岛澄子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澄子,别怕。”三岛美智子转身,轻声细语地安慰,波本却猛地拉住她的手臂,一个针管从她的手上甩了出去。   “这是什么?”波本冷声问。   他先前一直挂着亲切的笑脸,这么冷下神色,真的吓到了三岛美智子,她结结巴巴的道:“是、是镇静剂。”   但这句话并没有让波本的脸色缓和,反而更加严肃:“三岛小姐的身体如此虚弱,怎么能再注射这种东西。”   “没关系的。”三岛美智子小声道:“之前注射都没关系。”   “三岛小姐需要去医院。”波本道,他强调:“她现在的状态很差,很有可能丧命。”   予6溪6笃6伽6   三岛美智子嘴唇张张合合,在波本没有收敛的气势下,上下牙颤抖着撞在一起,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他。   她也无法阻止,北木朝生叫了救护车,在他们耽搁的这段时间中,警车与救护车都乌拉乌拉地赶了过来。   北木朝生和莱伊也回来了,他们没有出现在警方面前,而是作为三岛澄子的家属跟在救护车上。   三岛美智子和波本被警方拉着问话。   波本满脸无辜地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突然外面有枪响,这个人闯进屋子里,一脸惊慌,没怎么费事就把他打倒了。”   他还有点后怕地拍拍胸口:“没想到居然死了这么多人,实在太可怕了。”   三岛美智子心神不宁地望着救护车的方向,对波本的话并没有在意,只是魂不守舍地点头。   “三岛夫人很担心女儿。”波本叹气:“三岛小姐的身体本来就弱,现在又出了这种事……”   因为暂且看来他们是受害者,那些死掉的人都是从远处被狙击,所以警察们只是做了笔录,便体贴地让他们去医院照顾三岛澄子。   波本朝伊达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知道这次能这么轻易地脱身,恐怕有班长的帮助。   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对三岛美智子道:“我们去医院吧。”   他开着车朝医院赶去。却有意无意地追求平稳,开得极慢。   北木朝生在救护车上坐着,那上面并不宽敞,他和莱伊挤在一起,看医生对三岛澄子进行抢救。   期间医生还问了他们三岛澄子的过敏药物,还好北木朝生查过有全套的就医记录,看了的莱伊迅速报出几个药名。   三岛澄子后,呼吸平稳下去,她没有晕倒,而是睁着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救护车的顶部,仿佛对其他人毫不在意。   医生见惯了久病的人,了解他们的这种状态,分明是已经丧失希望,只是看到一个本应是花季的少女却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有些唏嘘。   三岛澄子是受了惊吓,正常来说问题不大,但因为她的身体太差,这次情绪波动让她整个人都又虚了些,需要住院几天看看情况。   办完住院手续后,医生和他们交代了注意情况,便被叫去别的病房。   此刻,在街上慢悠悠开车,给每一辆车让路的波本还没有带着三岛美智子过来,北木朝生坐在单间病房里,认真看着三岛澄子,打量她的神情。   三岛澄子依旧盯着天花板。   “你想活下去吗?”北木朝生忽的上前,他的手放在口袋中,里面的手机发出机械的电子音。   这引起了三岛澄子的注意,但对方却没有出声,而是偏过头静静看着北木朝生。   北木朝生又问了一遍:“你想活下去吗?比现在稍微健康自由一些。”   莱伊似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俯身耳语:“应该等医生的检查结果出来。”   就算他们让警察抓走三岛美智子,三岛澄子的身体也很有可能已经坏了根子,也许余生都无法站起来。   北木朝生却摇头,他上前,轻轻将手指摁在三岛澄子的手背上,能量从他的指尖溢出,在三岛澄子身体中旋转一周,确定他的推测没有出错:“你的身体还有救,只要好好休养,便能自己站立行走。”   三岛澄子张开嘴,她像是太久没有发出声音,嗓音十分嘶哑,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能自己站立。”   “没错,你可以。”北木朝生肯定地点头,打字:“你还想死吗?”   明明是怪异的机械音,三岛澄子的眼睛却骤然亮起来,就像为马上熄灭的火堆丢进一根点燃的火柴与枯枝,一瞬间火焰便蔓延跳跃。   她反手抓住了北木朝生的手指,力道很小,却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嘶哑着道:“我想、活下去。”   这就足够了。   北木朝生颔首:“稍后如果有警察问你,如实说出来她做的一切,大家会相信你的。”   他抽回自己的手指,转头对莱伊道:“让医生给她做个全面检查吧,三岛澄子体内应该还有不应出现的药物残余。”   他们走出病房,莱伊这才轻笑着问他:“不是对这件事没兴趣吗?”   “我不会救一个想死的人,但三岛澄子的病事出有因,她的痛苦与绝望来源于三岛美智子,我可以解决这个源头。”北木朝生说道,他的目光落在莱伊身后匆匆跑来的三岛美智子身上,神色浅浅:“想要活着,这是每个人的本能。”   他从不吝啬于救下面前渴望活着的人。   莱伊沉默了。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他意识到,他对北木朝生的了解过于浅薄,他把北木朝生当做一个任性地挥霍能力,盲目索求爱意的孩子,但实际上,北木朝生将他的算计与伪装看得清楚,也有他自己的行事原则。   是他小瞧了对方,才导致了他的第一次失败。   在北木朝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好感度列表上,莱伊的好感度上下波动两番,最终停在了40点。   玩着蜂蜜陷阱,只求情报的莱伊终于对面前的人产生了深入了解的兴趣,这是出自他与生俱来,无法摆脱的好奇心。   但对一个人产生好奇心,往往就是无法摆脱的爱情开端。 第72章   即使三岛美智子不同意,但医生还是为三岛澄子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并且从她的血液以及其他地方检测出了药物残留。   北木朝生不懂那些专业术语,反正就是些会让三岛澄子变得更糟糕的药。   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这算是很严重的案件,于是刚押走闯入者的警察又过来带走了三岛美智子。   为了获取别人的关心,从小给女儿下药将她折磨得奄奄一息,这种耸人听闻的案件让医院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三岛美智子营造了十几年的名声毁掉了,她怨恨的目光恶狠狠投向北木朝生三人。   当然没人在意她的目光,不过莱伊还是稍微侧身将北木朝生挡住。   这一举动反而让三岛美智子崩溃了,她被警察抓着手臂,哀哀戚戚又声音尖锐:“我只是不想再被人忽视了。”   “那也不是你残害别人的理由。”波本道。   “她是我生出来的孩子,我差点为她丢了命!”三岛美智子尖声道:“她为了我的幸福付出一些是理所应当的!”   她此刻因为挣扎和疯狂,本来整整齐齐的头发已经变得乱蓬蓬的,不再有温婉贵妇的模样。   咕噜噜——   三岛澄子的轮椅被推了过来,她靠坐在上面,静静地盯着三岛美智子那副模样,眼睛却不像先前那般死气沉沉。   三岛美智子与她对上视线,愣愣地停住了。   她有多久没看到澄子的笑了?而带着希冀的目光,似乎自从对方完全丧失行走能力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澄子也是她曾经满怀期待生下来的孩子,她们又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愧疚从三岛美智子的心里一闪而过,却淹没在她对曾经以及未来人生的绝望与痛苦,甚至是对现在被众人包围的三岛澄子的嫉妒之中。   “就算没了我,你也活不了几年了,澄子。”三岛美智子咬牙切齿地道。   警察将她扯上了警车,喧闹声终于结束。   北木朝生看向三岛澄子。   她正巧也看了过来,朝北木朝生弯起唇。   三岛美智子进了局子,那他们便主观能动性很强地将任务变更为保护三岛澄子,于是跟着对方一起进了病房。   只是病房虽然是单人间,却只有一个陪床的位置。   “我留下来吧。”波本道。   三岛澄子却微微抬手,用细弱的手指指向北木朝生。   北木朝生倒是不介意留下来,但实话实说,他不太会照顾别人。   他正要打字,三岛澄子却嘶哑着问:“我、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   北木朝生愣了下,他的手放在口罩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波本和莱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从他的眉眼中看到了隐约的胆怯。   胆怯?   还没等他们细究,北木朝生已经扯下了自己的口罩,他面无表情地朝三岛澄子看去。   三岛澄子似乎被他的面容惊了惊,她微微睁大眼,却只是道:“谢谢你。”   而后她又看向波本和莱伊:“谢谢你们。”   北木朝生把口罩拉上,一直到走出病房时,才小小地松了口气。   莱伊问他:“要去吃点东西吗?”   北木朝生早就饿了,他今天走路又爬楼,运动量远超平日,听到莱伊的话,立刻点头。   波本从病房探头看着还没走远的他们,微笑:“你们要一起去吃饭吗?”   有种丢下独自干活的队友出去快活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   北木朝生眼神乱晃,倒是莱伊沉稳道:“我们带一份给你。”   被波本轻松放走时,北木朝生很意外,倒是莱伊给他解释:“他要留在那看着三岛澄子,不能离开,不管想做什么都是说说而已。”   北木朝生思索:“所以他就是想吓我。”   其实波本估计是想打破他们独处的时间,但莱伊道:“没错。”   有踩情敌一脚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北木朝生嘴巴向下一撇。   莱伊和北木朝生能组成不好好吃饭二人组,所以他们随便找了家餐厅,点了两份咖喱饭。   北木朝生扯下口罩吃了一口,这份咖喱的微辣比其他地方要辣一点,他不太能吃辣,没多久便嘴巴艳红,吃几口咖喱就要多喝几口大麦茶。   莱伊倒是吃得很快,他很快实行了光盘行动,而后便一直盯着北木朝生。   就算他这次的目光没了先前那种侵略性,但北木朝生本来就不喜欢被人盯着,这下更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你在看什么?”北木朝生忍不住问。   “刚刚在医院的时候,你似乎不想让三岛澄子看见你的脸。”莱伊问的直白:“并不是因为怕生吧?”   “我才没怕生呢,我只是不想和陌生人打交道。”北木朝生嘀咕,他放下勺子,端着大麦茶喝了一口才继续道:“不清楚她为什么想看到我的脸,所以有些犹豫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并非犹豫,而是在畏惧些什么。   北木朝生有超越了大多数人的容貌,他对三岛澄子要求的畏惧,很明显不是出于对旁人觊觎的厌恶,也不是因为所谓社交恐惧症。   那更像是连北木朝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某些心理问题,就像他无法对陌生人说话一般。   莱伊没有再追问,收回了盯着北木朝生的视线。   他们给波本打包了一份咖喱饭。   病房里人太多反而不利于病人休养,所以在波本出去吃饭时,只有北木朝生自己在病房里。   他用手机给琴酒发送今天发生的事,刚点击发送按钮,就听三岛澄子轻轻呼唤他。   “要喝水吗?”他问。   三岛澄子听着那平板的电子音,反而感到安心,她让北木朝生到自己身边来,轻声说:“我看到了粉色的光。”   北木朝生微微睁大眼。   他探查三岛澄子的时候用的能量不多,只有与手背接触的指尖有一点点粉光,但三岛澄子当时的角度明明看不到他的指尖。   “你的眼睛,还有我自己。”三岛澄子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就像粉色的血液在血管中流淌,温热的。”   她说话比先前流畅许多,只是嗓子还是很沙哑。   北木朝生将桌子上的温水端给她,她却摇了摇头,有些执拗地盯着他:“你是神吗?”   比起花精灵,他又升级了。   “我不是。”北木朝生摇头,有些好笑,但手机的电子音依旧平板:“也许是妖怪呢。”   三岛澄子叹了口气:“那果然不是我的幻觉。”   北木朝生:……   他隐约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谢谢你。”三岛澄子又道,她现在有很强的倾诉欲:“小时候我一直向神明祈祷,希望有谁能来救救我,后来我以为只有死亡才是我的解脱。”   她看向北木朝生。   大概是因为从小身体极差,她几乎没去过学校,只小时候听保姆给她念过一些有关神明与妖怪的童话故事,所以还保留了一些孩童的天真想法。   “如果我信仰你,就算是妖怪,也有机会变成神明吧。”她提议,还小心问:“你是花妖吗?”   很好,兜兜转转他还是一朵花。   北木朝生无奈地垂眼:“我是人类,你的身体能够好转只是因为你自身的恢复力强,和我无关。”   他就看了眼三岛澄子的身体情况而已,他可没有治疗那么好用的能力。   三岛澄子看起来不太相信。   莱伊在病房外的窗户前站着,他左耳带着的耳机隐藏在被风吹动的长发下。   “粉色的光?”他呢喃。   和三岛澄子不同,他第一时间便想起他们曾经经手过的S001的任务,并且瞬间想到北木朝生和波本出来后,稍显虚假的演技。   那时候他以为北木朝生被倒塌的大楼惊吓到,而且确实不希望组织获取有关资料,并没有过多的追究资料是否真的被毁,现在想来,也许其中另有蹊跷。   但那吸毒者口中和三岛澄子口中粉色的光到底是什么?   莱伊曲起手指,关节缓缓敲着窗台。   他感觉他对北木朝生的调查似乎漏了些什么重要的事,而那件事就是造成北木朝生目前性格的关键。   如果是神奇的能力……是实验体吗?   莱伊正想着,忽的听闻有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他冷淡回眸,与停在他两米外的波本对上视线。   “偷听别人讲话可不是个好习惯。”波本脸上那种亲切的笑容散去了,他又挂起了那种嘲弄的表情:“要是让朝生知道,你猜他会怎么想?”   莱伊面色如常:“他不会在意这种事。”   而后他又挑起唇,低沉道:“我在房间内发现了你的窃听器,波本,你没资格说我。”   波本啧了声,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抱起手臂,露出带着点厌恶的表情:“你还想靠恋爱从萨格利身上获取情报?他可不是你以为能随意耍弄的笨蛋。”   “我知道。”莱伊抬眼,“到底谁更喜欢他,他看得最清楚不过。”   想起北木朝生说的那番话,莱伊的绿眸眯起,盯着波本:“你敢说你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吗?”   “我当然没有。”波本斩钉截铁道:“事实上,我认为你也没有。”   莱伊的虚情假意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如果莱伊真的喜欢北木朝生,绝对不会显得那么轻浮,甚至试图三人行。   他只会像猛兽般将人叼进自己的巢穴,用尾巴死死圈住,并向每一个试图接近的人发出威胁的嘶吼。   莱伊动了动嘴角,像是想要向上扬,最终却落了下去。   “我这次不会轻松放弃。”他道:“你阻止不了我,任何人都不行。” 第73章   从病房出来后,北木朝生很快意识到波本与莱伊之间氛围的古怪。   这两个人关系向来一般,在苏格兰离开后,没人充当中间的缓冲带,眼见着关系愈发紧张。   北木朝生不太自在,因为这两个人的紧张关系也有一大部分是他的原因。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收到了琴酒的短信,这个任务结束了。   三岛社长在躲藏时被一个与这个事件无关的职员谋杀,因为他有钱却拖欠工资,间接让职员的母亲失去了治疗的机会。   既然需要保护的人死掉了,那自然也没必要继续保护他的家人。   北木朝生:……   不愧是米花町,那职员也猛得很,能从黑衣组织的保护下杀人。   只是,三岛家的两个大人一个死了一个进了监狱,留下仍然在养病的三岛澄子……   北木朝生快速查了查三岛家的家底和亲戚关系,发现三岛社长留了一大笔钱,就算是还了那些拖欠的工资,剩下的也足够让三岛澄子安心养病,而且,三岛社长的亲戚很少,关系简单,不会有人来抢财产。   也许这是世界对于受了18年苦的三岛澄子一些小小的补偿。   既然任务结束,也没必要再留下来,他们与三岛澄子告别后,莱伊便对北木朝生道:“要不要出去散心?”   北木朝生还没反应过来:“散心?”   莱伊委婉地提醒:“如果继续留在这儿,琴酒可能会继续给你下发任务。”   用工作麻痹神经,让北木朝生忘记已经远赴美国的苏格兰。   北木朝生微微睁大眼,他快速转动他的脑袋瓜,觉得莱伊说得在理,连忙问:“你说得对,那我们去哪里散心?”   “得离东京远一些。”莱伊道,他从夹克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硬质的长纸片:“最近买咖啡时中了一等奖,是北海道温泉旅店的优惠券。”   波本下意识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莱伊又开始了,现在居然还会找这种借口约人出去,要用这段温泉记忆替换掉北木朝生曾经对苏格兰的期待,实在可耻。   他笑眯眯插话:“那太好了,当初说好的团建,没想到你还记着。”   北木朝生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反光的优惠券,莱伊干脆直接递给他。   确实上面写着大大的一等奖,下面一行小字是温泉旅馆新开业,持此优惠券的一家人可以免费享受为期一周的温泉体验。   北木朝生再看,后面还写着人数限3。   还正好是队伍里的三个人。   波本的金毛脑袋凑到他旁边,看到三人的字样,眉梢一挑。   莱伊淡定道:“是在一家新开业的超市抽到的,现在那还在举行抽奖,不信你们可以去问。”   “那就去吧。”北木朝生一锤定音。   他说着,就拿出手机给琴酒打电话,争取在下个任务到来前把事情定下来。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琴酒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说。”   北木朝生的气势弱下去,他语速飞快:“琴酒大哥,我决定去北海道那面散心一周,你不要给我们发任务了。”   琴酒那寂静了片刻,手机中传来几声枪响,而后他冷淡地问:“和谁?”   “莱伊和波本,正好可以当做队内团建。”北木朝生道。   琴酒意味不明地冷哼了声:“随你便。”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北木朝生兴高采烈地说了声谢谢大哥。   他这边弄好,莱伊也买好了去北海道的机票,当天下午便到了温泉旅馆,甚至波本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新车。   “组织的底层人员在这种时候很好用。”波本笑道:“虽然做任务的时候废一点,但数量很多,遍布全国,这种小事办得还不错。”   看似是夸赞,但想想他公安的身份,北木朝生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一些咬牙切齿。   莱伊似乎也看出他的异常,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温泉旅馆的位置稍微偏乡下,从机场出来后开车又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好在旅馆的模样看起来不错,三层的豪华客栈,前台的人也十分热情周到。   不过他们还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因为优惠券上写的一家人,所以至少是情侣或者有些亲戚关系。   莱伊反应很快,说话也十分沉稳,他指着波本:“这是我表弟。”   又指着北木朝生:“这是我男友。”   有陌生人在,北木朝生便躲在莱伊身后,突然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波本倒是狠狠磨了磨牙,却不好在这个时候反驳什么,便阴阳怪气地道:“没错,他是我表哥。”   这两个人虽然长相不太相似,但能明显看出应该是日本与外国的混血,说表兄弟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里偏乡下,前台小姐第一次见到同性恋人。   她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北木朝生,对方却又往长发的高个子男人后面躲了躲。   “抱歉,他比较害羞。”莱伊挡住她的视线。   做前台的第一条就是不能让客人感到冒犯,于是她赶忙收回视线,为三个人登记姓名与房间号。   情侣分开住显然不太合理,于是波本硬生生挤进去,要了一间能睡三人的大房,让前台小姐颇感怪异。   这个表弟怎么一点都没有自觉,非要当电灯泡打扰别人恋爱?   等等……   自小看惯各种情感八卦的前台小姐眼睛突然放光——难道这个表弟也对中间的男孩子有兴趣,所以才故意插入对方中间?   想着波本从外面进来的样子,前台小姐越想越有可能,暗暗感叹来做前台的决定实在正确,见到从外地来的各式各样的人,确实能看到更多有趣的事。   这种房间都是在地上铺上被褥睡觉,温泉则是在房间外走上两分钟的距离。   北木朝生在房间里站着,先低头看了看手机。   “抱歉,刚刚擅自说我们是情侣。”莱伊对他道。   “三个头发颜色都不一样的人全是表兄弟确实很奇怪。”北木朝生头也不抬地道:“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   “你在查什么?”莱伊问,没有去看他手机的屏幕,尽管他的高度能清楚将上面的内容收入眼底。   “泡温泉的步骤。”北木朝生查完了,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抬眼便看到这两人都在盯着他,眨了眨眼:“没泡过温泉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日本是一个国民非常喜欢泡温泉的国家,很难想象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没有泡过温泉。   而且莱伊知道,北木朝生喜欢泡澡,那他应该同样喜欢温泉。   从他们未来得及收敛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北木朝生耸了下肩膀:“之前一直在亲戚家住,而且忙着学业,没来得及罢了。”   他转开话题,兴致勃勃地道:“我现在就想去泡,你们呢?”   “那就先去泡一会儿吧。”波本欣然同意,他懒洋洋抱怨:“开了一个小时的车,骨头都要僵硬了。”   莱伊不咸不淡地道:“那回程由我来开。”   北木朝生没有理会他们的这点小交锋,他自顾自从衣柜中拿出浴袍,正要脱掉上衣,手突然顿了下,回忆自己身上的印子已经完全消除,才坦然地把上衣脱掉。   他都这么坦然,一时间其他人也没什么顾忌。   现在气候温热,大家穿得都不多,所以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北木朝生手忙脚乱系着浴袍的带子时,比他晚一步换衣服的波本已经凑了过来。   “要这样穿插着,不要太紧,但也不能松,不然会在水下散开。”波本身上有种符合他那金灿灿头发颜色的柑橘味,北木朝生愣了下,就看到那被他系得乱糟糟的带子已经成了漂亮的蝴蝶结形状。   波本在某方面的意义上来说,真的是全能。   莱伊的蝴蝶结都没他的漂亮,毕竟莱伊一直生活在外国,对于日本的文化肯定不如本土生长的波本来得了解。   浴袍只用腰带系上,领口开得会比普通的衣服大,北木朝生的目光从波本身上再落到莱伊身上,最后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胸膛。   瘦瘦的,没有形状饱满触感富有弹性的胸肌。   他惆怅地叹了口气。   波本皱眉,余光盯着莱伊。   按照莱伊平日的表现,这时候肯定会说些暧昧的话,指不定还会握住北木朝生的手让他抚摸自己的胸肌。   但出乎意料的是,莱伊这次什么都没说,他仿佛没有看到北木朝生的目光般,淡定地道:“既然换好了,那走吧。”   他们一行人沿着木质的走廊一路走去,能嗅到越来越浓的硫磺味道,还能听到汩汩的水流声。 第74章   日本的温泉是不允许穿任何衣物进入的,就算是浴巾,也只能搭在脖子或者额头上。   在进入前需要淋浴,北木朝生想快点泡温泉,所以冲得很快,但没想到另外两个人速度更快,他进入温泉区域时,那两人都已经在里面坐好了。   在天然的温泉中泡着,感觉和在浴缸里完全不同,北木朝生沉下身子,便忍不住眯起眼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叹。   托盘上装着温泉蛋飘飘荡荡过来,北木朝生看它慢悠悠飘到自己这面,又被一只深色的手捞走。   “等等再吃。”波本道。   北木朝生很听话,他泡在水里,因为实在太放松,以缓慢的速度渐渐沉底。   一开始另外两个人都没发现,他们都不是会因为安静而感到尴尬的人,反而在温泉的热气与水声中都更为放松,等他们发现身边的北木朝生已经短了一大截的时候,对方又往下掉了掉,只露了双闭着的眼睛在外面。   才泡了这么一会儿就泡晕了?   波本和莱伊同时伸手,一人抓住他一只胳膊把他提了出来。   北木朝生睁眼,看起来还有点迷茫:“怎么了?”   “泡温泉还是要尽力而为。”莱伊委婉道:“不舒服可以在外面坐一会儿。”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解释:“我没有头晕。”   只是习惯性地想把自己埋在水里。   不过……这两个人拎他未免也太轻松,一人一边就像拎布娃娃,他都没反应过来,呲溜一下就被提起来了。   波本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他很白,稍微热一些,白玉般的肤色便微微沁出点粉,但目光看着仍旧清明。   “如果头晕,及时和我们说。”波本道。   北木朝生嗯了一声,这次老老实实正常泡温泉,倒是没有发生人人感到惊吓的沉没事件了。   温泉蛋的小木盆被推过来,里面还有小杯的清酒,北木朝生尝试一下温泉鸡蛋,觉得味道还不错。   他有点好奇清酒,只是旁边那个黑皮公安肯定不让他喝。   好消息,波本此刻微微闭着眼睛,没有看这面;坏消息,莱伊正微微歪着头看他,而且似乎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对着他轻轻挑了下眉。   北木朝生朝他双手合十做祈求状,被温泉雾气蒸腾得水润双眸可怜巴巴地看过来。   莱伊将那清酒的小杯子拿起,里面大概只有两口的量,入手是温的。   他知道北木朝生不喜欢苦味,但不论是什么酒余味都带着苦涩,清酒度数虽然不高,也有一定的辛辣感,估计北木朝生尝一口便会放弃。   他把酒杯凑到北木朝生嘴边,对方便迅速收敛起失望的表情,像小狗一样先低头嗅了嗅味道,而后又快速瞟一眼波本,确定没有睁眼,伸出舌尖在杯子里舔了口。   刚入口便是酒精味,喝不出别的味道,而后便是蔓延到舌根的苦味。   北木朝生的脸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还没威士忌好喝呢。”   至少上次不小心喝了莱伊杯子里的威士忌,刚入口还有点甜味。   “什么还没威士忌好喝?”波本的声音轻轻在后面响起,随着水流哗啦声,他往北木朝生这面走来,湿漉漉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   北木朝生莫名其妙地心虚,他小声嘟囔:“没,没什么,我说这清酒闻起来就没威士忌味道好。”   波本却捏了他的下巴,俯身在那柔软的唇边嗅了嗅,果然有淡淡的酒味传来。   北木朝生傻了。   但是波本动作特别自然,他起身:“看来喝的不多。”   见北木朝生睁大眼睛的模样,反而笑容灿烂地道:“你怕什么?难道我还能因为你未满20岁喝酒把你抓走吗?我们这种人哪里会在意这个。”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波本分明就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他的卧底身份,却故意这么说,看似灿烂的笑容里肯定全是杀意,笑里藏刀!   北木朝生嘀嘀咕咕:“我只舔了一小口,又不好喝,我才不愿意喝呢。”   莱伊将那杯清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回盆里,点头:“我看着他的,确实只舔了一点。”   说得像是小猫在舔牛奶。   说话间,莱伊也往这面靠了靠,可能是距离近了,人体的温度也源源不断地传来,北木朝生只觉得周边的温度高了几分,热意涌上,不仅是脸颊,连身上的皮肤都泛起了粉。   他吸了口气,但都是热气,没办法降温。   “不舒服吗?”波本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微微下滑,没有完全接触到他的腰,只虚虚扶在那:“上去缓一会儿吧。”   泡温泉虽然对身体好,可是体质弱的人也不能久泡。   “太热了。”北木朝生向后退,结果不小心踩到波本的脚,对方没怎么样,他却脚踝一歪,直接摔了下去,正巧倒在波本身上。   波本用另一只手的手背碰了下他的脸颊,皱眉:“这么热。”   他干脆收紧了手臂:“这次就泡到这里吧。”   温泉一次泡20分钟左右比较合适,但没想到北木朝生只泡了十分钟就被泡软了,像个吸了水的小面包一样,沉沉得走不动路,只能被波本扶着离开。   说是扶着,其实更像是夹着,在波本的手臂和胸膛之间,脚甚至有时候会离开地面。   莱伊也跟了上来。   他们上面的休憩区围着浴巾坐下,波本给北木朝生拿了杯水让他慢慢喝。   北木朝生的浴巾围在腰间,长度到膝盖,因为没力气,围起来松松垮垮的,坐下时前面便往下坠了坠,堆在了小腹处,露出圆润的肚脐。   他有气无力地双手捧着水杯喝水,还虚弱地为自己辩解:“我平时泡澡能泡二十多分钟,肯定是今天太累了。”   “温泉水的度数更高。”波本解释。   他的目光落在北木朝生身上,一开始没想太多,只觉得这男孩子皮肤有些白得过分了,尤其是平日见不到光的地方,甚至能隐隐看到青色的血管,显得那肌肤又薄又软,像极了艺术品。   虽说同性之间没什么避讳,但波本还是下意识避开了某些部位,只将视线向下垂落,盯着北木朝生的膝盖以下。   那两条小腿修长纤细,几乎看不到汗毛,就像无暇的白玉般。   有水珠从浴巾处渗出来,滚落,在细得仿佛能一只手握住的脚踝处消失。   像是觉得痒了,北木朝生交叠起小腿,用脚背蹭了下水珠滚落的轨迹。   角度的变化让波本看到他的小腿内侧有一个马上就要消散的牙印。   那牙印很淡了,再过几小时大概就会完全消散,但波本眼力很好,他确定他没有看错。   波本:……   牙印是谁留下的不言自明,北木朝生又不会闲着没事咬自己的腿。   这个认知让波本突然意识到,北木朝生曾经是好友的恋人,而且他们做了一切能做过的事,在分手的前一天,甚至说就是前天,他们还进行过一些亲密的互动。   这让波本开始感到不自在,面前的人瞬间从性别相同的青年演变成了另一种形象,说不好是什么,但他已经没办法再坦然地去看北木朝生大片光裸的肌肤。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对北木朝生有了什么想法,尽管不太认同北木朝生和好友之间的感情,但他确实承认,hiro喜欢北木朝生,他自然不会对朋友喜欢的人有非分之想。   北木朝生还在咕噜噜喝水,没发现他眼神的变化,莱伊却发现了,他微微眯起眼,稍微靠近:“好些了吗?”   “有力气走路了。”北木朝生道,他起身,捞了把差点掉下去的浴巾:“回房间吧。”   莱伊用余光注意着波本,对方确实不再把视线落在北木朝生肩膀以下的位置,好像突然开始避嫌一般。   到底是避嫌还是开窍,仍旧需要观察,可不论哪一种,波本的威胁都提高了。   这次的温泉之旅算半个意外的结果,可莱伊希望能够借此机会拉近自己和北木朝生的关系,同时也能更深地探究对方的内在。   波本的出现是他意料之中,但他不希望波本会突兀地开窍,然后让北木朝生觉得对方比自己更爱他。   北木朝生回房间后眯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房间昏暗,没有一个人在。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但疲惫尽消的舒爽感维持了几秒,腹部便发出咕噜噜的饥饿声音。   饥肠辘辘的北木朝生外出觅食,顺便找找不知道跑到哪里的两个队友。   他绕了一圈没看到人,也没找到吃饭的地方,只能去前台询问。   听他用手机代替声音,前台果然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色,但令她更讶异的是北木朝生的容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果然,能让两个大帅哥同时心仪的人也不会是什么普通角色。   “请直走,在第三个拐弯处向右走就能看到吃饭的地方,您的两位……同伴,他们在半小时前分别离开了,还没有回来。”前台道。   北木朝生嘴角往下撇了撇,他看了眼手机,没收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那两人到底是出去做任务还是只是单纯地觉得待在旅馆无聊,出门散心。   美人失落,前台小姐在心里嘶地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道:“现在已经到用餐的时间,如果您实在饥饿,我来为您领路,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北木朝生便朝她点头。   看起来确实有些内向,想到高个子长发男人说他怕生,才二十多岁的前台小姐硬生生升起股怜爱感,忍不住和他搭话:“三文鱼寿司是店里的招牌,非常美味,金枪鱼刺身也很新鲜,你们的优惠券中也包含餐饮费用,想吃多少都没关系。”   北木朝生不说话,只静静跟着她。   前台小姐以为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又绞尽脑汁道:“今晚县里还会举行烟火大会,我们提供浴衣和空白面具,可以由自己diy,和浴衣风格进行搭配。”   北木朝生这才抬眼,起了些兴趣,打字问:“烟火大会?”   “是的,是我们每十年举行的一次的超大规模烟火大会,会有很多节目和小吃。”前台小姐说道,但她很快又有些羞赧地道:“你们大城市的人见多识广,可能都见过了。”   北木朝生想了想:“我没有去过,有意思吗?”   “您没去过烟火大会?”前台小姐有些惊讶地睁大眼,显然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连如此常见的节日都未曾参加。   北木朝生直视前方,没有回应。   他的发色和眸色看起来不像日本人,也许是生活在国外,如果一直在国内却没有参加过,那一定有什么令人惋惜,不想被提及的理由。   “很有趣,和男朋友一起的话,也能很好地增进感情。”想到这里,前台小姐赶忙收敛了惊讶,故作自然地给他安利:“我们这儿的年轻小情侣可喜欢烟火大会了,可以从这一头一路玩到街的另一头,再在最后欣赏烟火,尤其是最后的烟火,非常非常漂亮。”   她难以描述那些场景,词穷地多用了一个漂亮来强调。   可看着北木朝生望过来时显得剔透璀璨的粉眸,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因为自己贫乏的词汇量而感到些许的羞耻,同时又有一种被惊艳到的震撼。   有一瞬间她甚至分不清,记忆中的烟火与面前的人,到底哪个更值得用漂亮这两个字来形容。   “如果您想看烟火的话,就到最北边的那座山上去吧。”将北木朝生送到用餐处,前台小姐小声道:“那里基本没人,而且是最佳的观赏烟火的位置。”   是她和朋友无意间发现的秘密基地,每次都会在那里,比人群更高,离那美丽的烟火更近,好像一伸手便能接住落下来的闪耀光点似的。   北木朝生朝她点点头,看起来是听见了她说的话。   前台小姐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时,正好看见那个长发的男人走进来,他像是在刚刚挂断的电话中得到了什么糟糕的消息,眉头皱着,脸色凝重。   本就是立体感极强的五官,即使留着长发,凌厉的气势和优越身高带来的天生的压迫感也十分明显,在他冷着脸时,甚至让人下意识噤声。   他冷淡的绿眸看过来,而后便迈着步站在前台小姐面前,嗓音低沉地问:“你认为18岁的男生会喜欢什么?”   前台小姐:啊? 第75章   等莱伊和波本都来到餐厅时,北木朝生已经吃了个半饱,正捧着茶水慢悠悠地喝。   波本是最后一个来的,他笑着有些亲昵地埋怨:“吃饭怎么都不叫我。”   可能现在并非假期,温泉旅馆的人不算多,餐厅里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以让北木朝生的人设卡发动,所以他能正常地说话:“不知道你们去哪了,怕打扰你们。”   波本注意到他说的是你们,看来莱伊刚才也不在。   “我去打听周围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了。”波本道,他拉开椅子坐在北木朝生旁边:“听说今晚会有烟火大会,七点开始。”   “这还需要打听吗?”北木朝生眨了眨眼,无辜:“我也知道。”   莱伊在旁边点头。   波本:……   怪不得告诉他这个消息时,前台那位小姐颇有些欲言又止,还拐弯抹角地说些皮肤太黑的人今晚不适合出门一类的话。   原来是告诉了其他人这个消息,怕他去当电灯泡……   别说莱伊的男友身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今天他也非要把自己粘在莱伊和北木朝生之间不可!   他若无其事地道:“既然你们都知道,那我们收拾一下,稍后就出发?”   北木朝生自然赞同。   他为了烟火大会上的各种小吃,故意只吃了个半饱,要留着肚子去装别的零食。   莱伊从前台小姐那里套话,意外得知北木朝生竟然没有参加过烟火大会,第一次自然仪式感要走足,他主动提议去买浴衣与空白面具。   北木朝生兴致勃勃地道:“我可以给你们设计面具。”   他晃了晃脑袋,发丝晃动:“我画画还不错的。”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莱伊和波本自己都穿了深色的浴衣,莱伊穿的是黑色带着云纹的,波本挑了个深蓝色的,但等北木朝生想要也跟着一起选深色时,两件浴衣却同时被递了过来。   一件浅蓝色的,一件浅黄色的,过了会儿还有人递过来一件粉色的。   北木朝生:……   蓝色就算了,最后一件真的不是从女式浴衣那里拿过来的吗?   可能是他死鱼眼的表情凶巴巴的,拿着粉色浴衣的那只手又默默把它放回了衣架上。   一般男式浴衣的颜色都比较深或者饱和度低,只有孩童的浅亮一些,显得活泼,也亏那两个人能从里面挑出这两件嫩色的来。   北木朝生不想穿这么亮的,又惹眼又幼稚,但最后还是拗不过两人不停拿来新的颜色,从里面选了件饱和度较低的灰绿色浴衣,浴衣领口与腰带是春日绿芽般的黄绿色,袖子与衣摆的花纹则是在光下会发亮的叶子与花苞。   他长得好看皮肤又白,穿什么颜色都很合适,波本在那打量他片刻,若有所思地道:“果然花精灵喜欢叶子。”   北木朝生睁大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莱伊问:“花精灵?”   “没什么!”北木朝生凶巴巴地道,然后举着手里的空白面具威胁波本:“你再乱说,我就把你的面具都涂成粉色的!”   波本灰紫色的眸子无辜地眨眨,做了个捂住嘴巴的动作。   他们其实没太期待北木朝生能画的多好看,毕竟在有弧度的面具上用软笔画画并不简单,力道与调色都很难掌控,再加上北木朝生虽然是背对他们,不给他们看,动作却很快,提笔,沾颜料,然后呼啦啦一顿糊。   波本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真的给自己涂一个全粉的面具来。   不过,等北木朝生转过身来,递给他们一人一个面具时,波本和莱伊就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来。   那是两个色彩华丽,设计精妙的面具,而且各有各的特色,用笔的力道也都恰到好处,一看便是精于画技之人的作品。   莱伊的面具被整个涂黑,又在上面用蓝绿色画出与他衣服呼应的云纹,又在两只细长眼睛中间用银白色压出两边细中间粗的长线。   波本的面具则是与他的头发呼应的金色,额间是问号一般的阴阳师符号,除了各种精妙的花纹外,还在眼睛两边用红色点了呼应的两点。   “画的很好。”莱伊赞叹道,这都是半脸面具,他放在脸上比划了一下,从那两个细长的眼睛空隙中看向北木朝生,他的绿眸被面具遮住,只能看到他微微扬起的唇角:“我很喜欢。”   波本也没想到北木朝生还有这个技能,但他又隐隐约约从脑海中浮现出印象,好像北木朝生的资料上写着他擅长绘画。   是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即使他并不记得自己是在哪一份资料中看到的这句话,但他还是接受了。   没想到北木朝生的擅长比他想得还要厉害。   波本将面具扣在脸上,左右看看,发现其余正在画面具的人正往这面看,并且蠢蠢欲动地想上来与北木朝生搭话。   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学生们,波本拉了下北木朝生的手,低声示意他:“快跑!”   浴衣和面具都是旅馆提供,可以之后一起算钱,所以波本拉着北木朝生往外跑的时候,除了莱伊没人追他们。   波本带着北木朝生完全跑不快,刚出门口不久便被莱伊扣住。   莱伊摁着波本的肩膀,显然没收敛力道,语气却轻松上扬:“表弟,你想带我的男友去哪?”   他在我的男友四个字上加重音量。   波本笑了笑,他的面具没摘,弯起唇时倒真的有点像只狐狸:“朝生不喜欢被人围着,我只是带他离开那而已。”   他语气也很轻快惬意,不但没放开牵着北木朝生的手,甚至还得寸进尺一步,揽着人的肩膀将人搂进怀里:“表哥你不会没发现周围的人眼睛都在放光吧,和朝生在一起得注意观察四周才行。”   北木朝生在社死的同时,还想感叹一句波本好茶。   他挣扎两下,试图从波本怀里离开,但对方看似轻松写意,手臂却特别稳,根本纹丝不动。   莱伊的嘴角抿了两下,他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   防止他们借着这个奇怪的人设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北木朝生赶忙道:“快走吧,别堵在门口。”   但他这才发现,他没给自己画面具,手里只有个空白的。   现在回去必然会引起关注,绘画是件对精度要求很高的事,如果因为社恐卡导致手抖,很难画出满意的作品,还不如戴空白的面具呢。   他把那面具扣在脸上,一手拉一个,硬拽着那两个人走。   好在波本和莱伊并不打算做让他为难的事,他们不再吵架,波本也放开了北木朝生,三人并排走在路上。   北木朝生走在街道,这里闻闻那里闻闻,只觉得什么东西都香,不一会儿怀里就抱了一堆小吃。   波本和莱伊还帮忙拿了几种,这甚至都没走到这条街的一半。   “不能再买了。”波本忍不住了,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点在北木朝生的嘴巴上:“吃这么多,你的肠胃受不住,你也不想晚上肚子痛得要去医院吧。”   在这点上,莱伊也赞同波本:“还有不少没吃完,先不要继续买了。”   北木朝生正盯着苹果糖的店,想去扯莱伊的衣袖让他帮自己买,听到波本的话,嘴角立刻就耷拉下去。   人太多他没办法说话,在人潮拥挤的店铺中,如果莱伊和波本不帮他买,很难完成购买的流程,只能垂头丧气跟在两人身后。   “除了吃的,烟火大会还有很多有趣的摊子。”莱伊将温度合适的章鱼烧喂到他嘴边,余光一扫,便看到了打气球赢奖品的摊子:“你想玩那个吗?”   北木朝生嚼着章鱼烧往那看,他虽然没办法用真枪,但改装后的枪用起来准头还算不错,反正也不能吃东西,干脆便点头同意下去。   他是在玩,但旁边两个人也没干看着,三个人站成一排后,最开始还算正常,你一枪我一枪,最后莱伊和波本不知是谁起的头,开始嗖嗖嗖的将气球全部打破。   北木朝生将气枪放回桌子上,幽幽地看着他们。   不过最难过的不是北木朝生,而是摊子的老板,他焦虑地盯着气球,再扭头看看自己的奖品堆,试图算清这些东西还能剩几个。   在最后一个气球破掉后,波本得意地扬起唇:“是我赢了。”   莱伊还没说话,北木朝生在那边敲了敲桌子。   他们两人身体都是一僵。   陪北木朝生玩,反而他们比了起来,还让北木朝生在一旁站着看……   波本反应很快,他的目光略过老板,在奖品区扫过:“我的积分都给你,你想要什么自己挑。”   莱伊也跟着点头。   北木朝生不理他们,但还是去老板那挑了挑。   他对那些可爱的玩偶和手机挂饰本来没什么兴趣,不过其中有一系列小动物模样的耳机防尘挂饰,有几只动物看起来莫名有既视感。   比如说这只暹罗猫,黑色的狼狗,银色的蛇……   北木朝生挑了几个,给老板看后,要了个手提袋一股脑塞进去。   他回去找人,却没看到莱伊和波本,有些茫然地四处打量时,却有人从后面突然牵住他的手。   “是我。”莱伊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拉着北木朝生向一个方向走去,现在街上已经快被人塞满了,但北木朝生被人半护在怀里,没有被挤到。   只是波本呢?   一直到走在某个小路上时,北木朝生还没反应过来。   但越走路越偏,在山路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北木朝生终于能开口:“波本呢?”   “不知道。”莱伊道,嗓音却显出几分愉悦:“可能因为太黑,融化在黑夜里了。”   绝对不是因为前台告诉他一条能隐蔽离开的小道,让他找机会把波本甩掉了。   为了防止北木朝生多想,莱伊又开口:“八点会开始放烟火,走到上面便是最佳观赏位置。”   北木朝生反应过来:“前台的人也告诉你了?”   莱伊颔首。   对方不但告诉他可以领北木朝生来这儿,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把这里告诉他表弟,让他安心。   波本肯定没想到会败在他自己搞出来的人设上。   莱伊心情又愉悦了些,他低头看了看北木朝生,月光洒在那白色的发丝上,让他看起来就好像是森林中跑来吸收月光修炼的妖精。   想到这里,莱伊脑海中浮现出波本说的花精灵,一时间倒觉得十分符合。   山路不太好走,幸好不算长,他们走到山顶时,虽然那里有间小亭子和栏杆,但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离八点还差几分,北木朝生正觉得无聊,面前却突然被递来一个红色的东西,是苹果糖。   “再吃一个应该没什么问题。”莱伊朝他弯起唇,这个笑容在这一刻,看起来特别的英俊帅气,还带着糖果的甜蜜。 第76章   苹果糖其实就是在苹果外裹上糖浆,北木朝生凝视着那层反光的糖浆,沉思着舔了一口。   外面挺甜的,但吃到里面,没了糖浆的包裹,被加热后的苹果冷却下来,味道有些酸涩,北木朝生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好吃吗?”莱伊问。   “有点酸。”北木朝生吐了吐舌头,在黯淡的夜色下,只能看到隐隐的一小截红色。   “酸的话就别吃了。”莱伊伸手想将苹果糖拿走,手却被躲开。   北木朝生几口把剩下的吃光:“虽然不怎么好吃,但这是我的第一根苹果糖,要好好吃掉才行。”   莱伊的神色怔了怔。   他似乎想说什么,这时,耳边砰的一声,五颜六色的光炸开又亮起——烟火大会开始了。   北木朝生将木棍放在是石桌上,跑到栏杆处,探身朝天空中看。   他当然看过烟火,却从来没有这么有仪式感,穿着浴衣,带着狐狸面具,和朋友一起爬到没人的高处,一起观赏。   也不是没看过平替,比如说超能力者混战时,各种颜色的能量体碰撞爆发,也像烟火一样漂亮,但当时mob似乎很不开心。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扭头看了眼走到身边来的莱伊。   莱伊的长发垂在他手边,他顺手轻轻扯了下。   在烟火砰砰的声音中,说话声没办法传递,他便用夸张的口型问:“漂亮吗?”   莱伊看了眼天空,又低头看他,面上浮现出轻浅的笑意。   北木朝生看他对着自己点头,便扬起唇,继续扭头去看烟火。   景色固然很美,但同行人若不欢喜,也会影响自己的心情,还好莱伊看起来心情不错。   莱伊心情当然很好,他好不容易甩掉了肤色深但光特别亮的波本,在这么浪漫的场景下,必须得做些什么,把波本的进度甩开。   但他看着北木朝生在烟火中明明灭灭的侧脸,一时间却升不起想要做什么的心。   甚至觉得这样的时光持续下去也不错。   波本在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前台小姐后,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漫天的烟火中赶到山顶。   烟火声盖住了他的脚步,所以没人发现他的到来。   他略显急促地喘息着,慢慢减慢脚步,正想给那两个甩下他偷跑的人一个惊吓,便见莱伊动作很轻地侧头,吻在了北木朝生挂在头上的面具处。   北木朝生显然并没有发现这个吻。   波本站在原地,喉咙干涩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无法想象这个吻在莱伊的honey trap里起到什么的作用。   就是因为无法想象,他才开始怀疑,也许莱伊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真的对北木朝生完全是利用。   大概是他盯得太久,目光过于炽热,莱伊回身看过来。   波本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嫌弃。   波本收拾好心情,他当然不会说可能会让莱伊上分的话,所以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般走到北木朝生身边。   他没有在这时候立刻发难,而是一直等这场持续了半个小时的烟火落下帷幕,才对着北木朝生笑道:“找到了这么好的地方,却不带我,实在过分了些吧。”   北木朝生后退一步,想往莱伊身后躲,却被波本一下抓住手臂。   波本的笑容里溢出些黑气,他欺身上前,音调拉长:“你躲什么,难不成是你出的主意?”   北木朝生赶忙摇头。   虽然他也没有反对莱伊甩掉波本,可总觉得说出实情会被波本报复。   波本这才放过他。   其实波本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他忘不掉莱伊刚刚的举动,担心自己说得太多,反而是给莱伊提供了机会。   “回去吧。”他道。   北木朝生确实累了,他下山时被两个人一人一边扶着,偶尔那两人还会较劲般把他抬起来,让他双脚离地,木屐差点掉了。   最后被他凶了才正经走路,不再做任何其他的事。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平常,他回到房间中,去泡了十分钟温泉缓解疲惫,而后三个人铺好床铺,隔着被子睡在一起。   北木朝生睡得很快,另外两个人却没那么容易入睡。   尽管北木朝生在中间隔开了他们,但和组织的人睡在一个屋子中,很难完全放下心中的戒备,只能浅眠。   后半夜,本来还算老实的北木朝生一脚踹开自己的被子,而后开始七扭八扭,最后身子斜着,脚蹬着波本的膝盖上面一些的地方,脑袋则埋进莱伊怀里。   两个人睁开眼,看了眼北木朝生此刻的姿势,又看了眼对方,最后默契地将北木朝生轻轻地正了姿势,把他的被子捡回来盖好。   波本压住北木朝生一边的被角,防止对方再踢被子,莱伊有样学样,却心机地没有压很深。   果然北木朝生老实了一会儿,又开始乱动,波本那面他动不得,便整个人滚在了莱伊这儿,被早有预谋的莱伊揽进怀里。   波本:?!   他简直想象不到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用胳膊肘撑起身体,恶狠狠地盯着莱伊,用气音道:“放开他。”   “这可是朝生自己主动的。”莱伊气定神闲地道。   波本咬牙,他正要说什么,就听北木朝生突然哼唧一声,把头往莱伊怀里埋得深了些,用含含糊糊的声音道:“苏格兰,别吵。”   莱伊和波本都静止了。   他们安静的理由并不相同,波本脸上露出了些嘲弄的笑意,对着莱伊一挑眉,讽刺感尽在其中。   莱伊的眸色深了深,面上却毫无表现,他在黑暗中盯着北木朝生。   这个青年蜷缩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脸贴着他的胸,就连腿都不老实地搭上来一只,口中喊着的却是别的名字。   黑暗会滋生恶意,如果波本不在,莱伊也许会用一些方法将人唤醒,让他看看抱着的人究竟是谁。   这个念头来得突兀,却像是扎根在心底一般,挥之不去。   莱伊深吸一口气,他将手臂搭在北木朝生身上,手掌贴着那截柔软的腰,鼻尖能嗅到对方发丝上温暖柔软的香气。   他听着对方舒缓的呼吸声,感受着怀中的热量,那股带着烦躁的恶意终于消散,仿佛在贫瘠恶劣的土地上洒下温暖的阳光,并开出一朵粉白色的小花,甚至在这种感觉中产生了些许困意。   ——如果没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波本在那盯着他,他说不定能睡个好觉。   结果今天晚上,除了北木朝生以外,谁都没睡好。   北木朝生睡得迷迷糊糊时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奋力挣脱,但只有下半身自由了,以一个别扭的角度撇到了另一边,然后撞在什么柔软的地方上。   他听到一声闷哼,而后脚踝被抓住。   细嫩的内部肌肤被人用指腹摩挲两下,有些痒,他忍不住想要往回抽腿,却失败了,终于勉强从困意中苏醒。   入眼不是天花板,而是冷白色的胸膛。   那宽阔的胸膛弹弹的,枕着还挺舒服,只是这不该是他的枕头。   北木朝生终于完全清醒,如果他的脑袋搁在莱伊胸膛旁边,那他折过去的腿岂不是踢在波本那?   北木朝生默默地直起身子,他这个角度扭得还挺大,差不多是他身体柔韧度的极限了,也亏他还能踢到波本。   果然,此刻正是波本捞着他的脚踝,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北木朝生真诚道歉:“不好意思,刚刚没睡醒。”   波本松开他的脚踝,笑眯眯道:“你晚上睡觉可没现在这么乖。”   北木朝生小声嘀咕:“苏格兰也没说过我会乱动嘛。”   他这么一说,波本的脸色就有点不自在。   刚才捞住北木朝生的脚踝时,波本下意识摸了下先前看到牙印的位置,那里已经完全消了,那一小块肌肤摸起来柔软细嫩,光滑温热,没有丝毫凹凸。   等他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这个行为的不妥。   摸好友在小男友身上咬过的位置……他都觉得自己像个hentai。   “他没说过又不代表不存在。”波本道,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莱伊这时才插入他们的对话,他起身,散乱的黑色长发垂下,衬衣的扣子被扯开了四五颗,领口几乎开到胸膛下面,露出一大半发达的胸肌。   北木朝生目光粘在上面,突然想到自己的姿势,张了张嘴:“不会是我扯开的吧?”   隐约记着昨晚睡觉的时候,莱伊的扣子都是扣上的。   莱伊却道:“是晚上太热,我自己解开的。”   这时候若是点明这是北木朝生干的,对方指不定会闹着之后要自己睡一间。   他这话说完,北木朝生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果然没那么丧心病狂,睡觉不老实以外还扒别人衣服。   他坐起来,习惯性压了压被睡得翘起的头发,才道:“早饭吃什么?”   “旅馆说他们会提供。”莱伊道。   他们简单洗漱过后,北木朝生看到昨晚放在叠起来的和服上的空白面具,干脆将它拿在手里。   “我想在上面画点东西。”他道:“昨天跑得太快了,只画了你们的。”   其他两人自然不会反对。   如果没有任务,他们可以在这个镇上待一周,北木朝生有自己想做的事再好不过。   但等北木朝生吃完早饭,走出旅馆时,又看到了那个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和他对上视线后,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异。   尽管北木朝生此刻戴着口罩和帽子,对方依旧避开了他的视线,而后又鼓足勇气般,小声对他道:“追求真爱是每个人的权利,请不要因为任何原因而妥协。”   北木朝生:? 第77章   可能是北木朝生的困惑过于强烈,前台小姐又多说了两句:“昨天安室先生都和我说了……”   她可能不想戳到北木朝生的伤疤,没继续往下说。   北木朝生意识到肯定是波本说了些有的没的,他忍住社恐卡带来的不适感,用手机问:“他都说了什么?”   然后又说:“安室君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他可会骗人了。”   前台小姐神色有点复杂,好像又有些叹惋,她想了想,如实告知:“安室先生说,你们曾经是恋人,只是诸星先生在旁边从中作梗,让你以为他说的那些承诺都是用来骗你的甜言蜜语,才与他分手了。”   北木朝生瞳孔放大。   波本在编什么稀奇古怪的人设和故事!   “不是……”他试图解释,但看着前台小姐一脸我都懂的样子,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前台小姐真情实感地道:“他还说,因为他先前做过错事,骗了你太多次,让你再也不相信他爱你。”   北木朝生:……   “我不该对你们的感情多说什么,可他昨天的表情很落寞,我想他也许真的没有骗你。”前台小姐道,又小声道:“而且,诸星君说的那些你和安室君不能在一起的理由,都不算什么,只要有爱,一切困难都能克服的。”   北木朝生已经不想继续听波本又编了什么了,而且这个前台怎么还有点恋爱脑。   但他也不想被人脑补这种曲折的感情经历,干脆冷着脸打字:“不要听他乱说,我们没有在一起根本不是他说的这个原因。”   前台小姐愣愣地看着他。   北木朝生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还好口罩将他的脸遮住了,不会被人看到他脸上别扭的表情。   他继续打字:“我们之前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只是诸星君与安室君都在追我,诸星君可以接受三个人一起,但安室君不能接受,所以才没有和他在一起。”   前台小姐瞳孔地震。   她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理清这句话,再一抬眼,北木朝生已经走远了。   她甚至都没注意为什么北木朝生对他们的称呼那么生疏,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这就是大城市来的人吗?   玩的真花!   被大城市的爱恨情仇惊到的前台小姐今天接待客人都有些恍惚。   北木朝生去了昨天画面具的地方,他早就构思好了,到地方后选好颜色提笔便画,很快便完成一张,抬起来对着光细细打量。   “朝生。”波本走过来,笑着问:“你画完了?现在有空嘛,我有事想和你说。”   他们一路走到旅馆后边,这里生长着茂盛的草木,一看便鲜少有人来。   北木朝生有些疑惑地左右望望,而后警惕地看着波本:“有什么事要来这里说?”   波本摊开手:“别的地方如果人多,不好说话。”   他往前一步,北木朝生就下意识后退,背部抵在了墙上。   波本的手指从他的领口滑过,又双手摁着他的肩膀把他转了一圈。   北木朝生从警惕变成迷茫。   “我在检查窃听器。”波本向他解释:“接下来要说的事不适合被其他人听到。”   说完,他终于检查完所有地方,把北木朝生又正回来,面对面:“手机中你确定没有窃听软件?”   “谁会在我身上放窃听器啊。”北木朝生嘟囔,又拿出手机丢给他:“怀疑黑客的手机里被安装窃听软件,你想得可真多。”   波本接住他的手机,罕见地愣了下:“?”   北木朝生扬了扬下巴示意:“你自己看。”   波本摁开他的手机,锁屏是一副简笔画,是只站在树枝上圆滚滚的乌鸦,憨态可掬还有些炸毛。   如果不是组织的代表性动物,波本肯定会夸它可爱。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手机居然没有锁屏密码,他手指一滑便进入桌面。   波本:……   “你就这么给我了?”他有些不可思议:“你甚至没有锁屏密码,如果丢了被别人捡到怎么办?”   “我这里又没什么信息,任务短信我的删掉了。”北木朝生眨眨眼:“如果真的丢了,我也能远程操控内部程序自毁。”   他摊开手放在波本面前:“看完就给我吧。”   波本还是忍不住继续说:“并不是只有任务短信是重要信息,你是黑客,应该知道能从一个人的手机中获取多少信息,不能这么随意地将手机交给别人。”   “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北木朝生道:“我的手机能告诉你的,我也能。”   他靠在墙上,脸上的笑意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可爱:“还是说比起直接询问当事人,公安更喜欢自己从别人的手机中找,凸显自己超厉害的情报搜查能力?”   波本沉默片刻,抬手捏住他的脸,往外扯。   北木朝生:?   他愤怒地支棱起来,去拍波本的胳膊:“你干嘛!”   波本冷笑,嗓音却低得很:“让组织成员尝尝公安的厉害。”   北木朝生成了炸毛的小白鸟,好不容易拯救出自己的脸,气呼呼:“你叫我过来到底想说什么?”   波本向前,这下他们更近了,从远处看,好像波本正在壁咚北木朝生。   波本在他耳旁低声道:“苏格兰暴露的原因找到了。”   北木朝生正要推,听到这话便停住了,手上卸了力道,改成摁在他肩膀上,问:“是什么?”   波本的嗓音更轻,却透出森森寒意:“公安内有组织的卧底。”   那卧底没有查到他的身份,却在无意间查到了诸伏高明,并顺藤摸瓜地摸到了苏格兰身上。   因为之前假背景做得非常谨慎,对方没找到苏格兰的其他破绽,这也是苏格兰能保住一命的原因。   北木朝生眨了下眼,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哦……”   他和波本对上视线,看到里面沉淀的冷意,歪头:“你们往组织里派了这么多卧底,组织肯定也会往各个机构派卧底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波本皱眉:“重点是这个吗?”   “不是吗?”北木朝生诶了声:“我还以为你们都会有自己身边有卧底的意识呢。”   波本抿了下唇。   他们其实能猜到组织会有卧底在警察中,却没想到公安里也会有,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身边的某个人。   明明所有人都经过调查,确定身家清白。   “这下你理解琴酒大哥的感受了吧。”北木朝生幽幽叹了口气:“卧底总是抓不完的。”   他话音刚落,波本抓着他的手便骤然收紧,对方阴沉着脸色,那紧抿的唇中似乎下一刻就要吐出质问的话。   比如——北木朝生为什么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句话,他明明知道苏格兰差点因为卧底丢掉了性命,也知道他们对琴酒的厌恶有多深。   但波本最后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欺骗了琴酒。”   北木朝生不自然地动了动唇角:“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你为苏格兰隐瞒了他的身份,如果这件事被发现,琴酒不会放过你。”波本声音低:“来我们这面,公安会为你提供保护。”   北木朝生道:“先把你们公安里的卧底抓干净再说吧,我可不想刚刚加入就被上报给组织。”   他是骗了琴酒,但这件事只要苏格兰不出差错,很难被组织发现,明明是公安想要他加入,波本却说得好像是他需要加入似的,实在是令人不爽。   北木朝生这么想着,也这么说:“而且我不想加入公安。”   波本愣了下:“为什么?”   他以为会听到不想加入机构,会被束缚一类的话,很多黑客其实都这样,他们以前的招揽也因为这种理由失败过几次。   没想到却听北木朝生道:“因为我不喜欢你。”   青年仰着头,像只倔强的小白鸟:“我早就说过吧,我在组织里都不想和你当队友,更别说在公安里给你工作。”   波本盯着他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去看他的嘴巴,想不出为何看起来像玫瑰一样娇嫩的唇中是怎么说出这种让人难受的话的。   北木朝生见他不语,还以为他明白了,又多说一句:“你明明知道该怎么讨我开心,却总是要反其道而行,我看你根本就不打算这么做。”   这场谈话如果到这里,就应该算是不欢而散。   但下一秒,不远处传来前台和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没什么人会来的地方,这后面也是,不过这里杂草很多,往深处走有可能会有蛇之类的,最好不要走太远……好像有人说话。”   另一道男声低沉地道:“我听到了。”   两个人的脚步,草木被踩断的声音逐渐接近。   是莱伊!   他不能让莱伊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从距离判断,莱伊就算听到了什么,也是北木朝生刚刚说的那句话。   其实还有别的解决方法,但可能是身体快过大脑,波本环住北木朝生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勺,终于将那张说着他不爱听的话的嘴巴堵住了。   北木朝生震惊地睁大眼,他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却因为张开嘴被人趁虚而入。   听莱伊说担心北木朝生自己跑到人少的地方出事,所以带着人四处寻找并且介绍地方的前台小姐:!!!   她短促地惊叫一声,而后又仓皇的捂住嘴,再捂住眼睛,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幕。   旁边的高大男人身上有一瞬间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冷意。   拥吻的两个人似乎被她的尖叫声打扰了,名叫安室透的娃娃脸表弟朝这面投来挑衅地一瞥,而后嗓音沙哑性感地对北木朝生道:“我明白了,我之后会讨你开心的。”   前台小姐惊讶地发出叽的一声,又连忙重新捂住嘴,忍不住用奇特的神色去看莱伊,再去看波本和北木朝生。   天、天呐,她居然要见证一场真实的三人行吗?   北木朝生从惊愕中回神,才反应过来,他的目光从波本身上滑过,落在了前台小姐身上,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完了,在对方心里,他怕是已经拥有两个男朋友了。   他今天早上干嘛要编离谱的故事报复波本,回旋镖唰的一下就扎在他自己身上了!   莱伊大步走上前,一把将波本拽开,冷声质问:“你在做什么?”   虽然对北木朝生的反应有些疑惑,但波本仍旧挂上了应对的笑容,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你不是看见了吗,表哥,允许你用卑鄙的手段夺走朝生,难道还不许我将他抢回来吗?”   前台小姐:哦呼!   难道表哥说的愿意三人行只是为了哄骗北木朝生和他在一起的谎言?看样子对方似乎一点都不喜欢表弟加进来的样子。   大城市的人玩的真花啊。   前台小姐今天第二次感叹。 第78章   为了防止更糟糕的事情发生,北木朝生强行制止了争端,并且假装看不到前台小姐有点可惜的眼神。   他是出来度假的,不是来演这种感情伦理剧的!   把波本和莱伊全部赶回房间,北木朝生一把关上门,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地道:“波本和前台说我和他原本是恋人,但被莱伊欺骗才分手,与莱伊在一起,我说我没和波本在一起,因为波本不接受三人行。”   他强忍尴尬,威胁:“让这个故事终结在这里,我不想让它有更离谱的版本了,尤其是我有了两个男友这种。”   波本和莱伊从没听他说这么一大段话又说得如此之快,但等他们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只觉得啼笑皆非。   明明是自己编出的人设,波本现在却用拳抵着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发出笑音。   怎么办,只要想到刚刚北木朝生绝望的表情,他就想笑。   莱伊的唇角也往上抬了抬,又很快被他压下去,用低沉温柔的语气认真讨论:“所以,你和前台的小姐说,我可以接受三人行?那恐怕我刚才的行为有些不符合人设。”   北木朝生不想讨论这个:“随便吧,大不了就说都分手了。”   他还迁怒般地瞪莱伊:“要是你当时说我们都是表弟,就没有这些事了。”   波本在旁边附和:“全是莱伊的错。”   北木朝生调转枪头:“还有你,编得什么离谱的故事!”   波本眨了眨眼,还有点无辜:“可我编故事是因为你们偷跑,我不这么说,前台小姐又不会告诉我你们的去向。”   他叹了好大一口气:“唉,她一开始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电灯泡似的,还是那种一百八十瓦的。”   莱伊默不作声投去一瞥。   难道不是吗?   北木朝生的眼神飘忽片刻,又理智气壮地道:“我们三个又不是一定要粘在一起,我和莱伊去我们都知道的地方,怎么能叫偷跑,只是你自己没问出来而已。”   波本便振振有词:“所以我自己去问了。”   北木朝生:……   脑子好像被绕进去了。   “以你的能力,不编这种故事想必也能问到。”莱伊适时开口:“必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他意味深长地说出后半句话,墨绿色的眸子在北木朝生身上一扫而过,显然被他轻轻吐出的目的二字与眼前的人脱不了干系。   如此明显,连北木朝生都有所察觉,他微微睁大眼,正要否认,又想起波本刚刚那个吻,快要出口的话便哽在了喉咙中,被他重新咽了回去。   波本刚刚为什么要突然亲上来?难道是怕莱伊听到他们的谈话,可……   北木朝生抿了下唇。   波本和苏格兰是好友,还是关系特别好,从小相识的那种幼驯染,即使他和苏格兰分手了,波本应该也不会对他下手。   更何况,波本的好感度还没到喜欢……   等等,什么时候好感度到65点了?   北木朝生抬了下眼,又去看莱伊的好感度,也在不知不觉涨到了55点。   他来的是温泉旅馆,还是好感度旅馆啊,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好感度竟然涨了这么多,好像两个人都喝了什么爱情魔药似的。   要是待上一周,是不是能涨到一百?   异想天开的想法被波本打断,蜜色肌肤的娃娃脸青年脸上挂着甜蜜的笑:“我的目的自然是讨朝生开心,避免被朝生踢出队伍。”   他歪着头,朝北木朝生眨了眨眼,在这种笑容下,连眨眼这般平常的动作都似乎带着些别的意味:“你觉得呢,朝生?”   将那个名字在舌尖上慢慢吐出,嗓音低哑暧昧,光是听着就让人脸红。   北木朝生难以置信,他感觉牙根有些发痒,用力咬了咬后槽牙才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说完,他赶紧往后退一步。   莱伊在旁边嗤了声,对波本失败的honey trap发出嘲笑。   讨好北木朝生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但如果找到诀窍,又非常轻易,就像北木朝生所说的那样,让他感觉到在被爱着就足够了。   莱伊在上次谈话后才想明白,北木朝生看得出到底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奉承。   虽然他明白得晚了些,但没关系,比波本早就行。   北木朝生有点想离开房间了,这虽然是个大房间,可他却觉得尴尬和争锋相对的气势已经要把房间填满了,他总觉得逼仄。   “我的面具画完了还没拿回来。”他道,后退:“我先过去拿。”   “等等。”莱伊叫住他:“虽然故事听起来离谱,但我瞧对方似乎相信了,那便不能出现纰漏。”   他问:“你想好这件事的结局是什么了吗,这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相处方式。”   北木朝生正要开口,波本便道:“自然是我也同意了三人行。”   他语带笑意,摊开手:“反正我和朝生接吻这件事已经被人看到了,顺势在一起也很正常吧,或者你退出,我们在一起。”   莱伊冷淡道:“不可能。”   北木朝生心想,就算是在虚无缥缈的故事中,他也不要有两个男友。   如果真的同意了波本的话,可想而知他这两天的温泉休假将完全泡汤。   “我不同意。”北木朝生一脸正经:“三个人在一起于理不合,我可以这么编,但不能让别人真以为我们三个同时在一起。”   波本哦了一声:“说这么多,就是亲过了不想负责。”   北木朝生被他的倒打一耙惊呆了:“难道是我让你亲的吗?”   莱伊在旁边冷不丁地问:“所以,你们跑到偏僻的角落,就是在讨论这种事?”   北木朝生气鼓鼓地道:“波本突然拉我去的。”   虽说这两个都是卧底,但不同机构的卧底立场也天然不同,他们两人很明显也不打算互通情报,关系又不好,北木朝生便没有透露。   波本唇角扯了扯:“我和朝生说什么与你无关,你以为自己占了个口头上的男友身份,就真能管得了朝生和别人做什么。”   北木朝生总觉得这话很怪,说得好像他和波本真有什么似的。   “我当然不会管着朝生,但你要做那种事,前提是朝生自己愿意。”莱伊的语气冷下去:“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你在强迫朝生?”   北木朝生:……   他受不了这种场景,心中有个小人在尖叫着逃窜,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手已经摸上拉门。   没想到那两个人齐齐地看向他,像是要让他评理似的。   莱伊就算了,波本怎么好意思看过来的,他虽说不是强迫,但也算趁北木朝生不备。   北木朝生沉默了一会儿,后背贴在门上:“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讨论这个……”   顿了顿他又道:“苏格兰说了,只有恋人之间才能接吻,波本刚刚做的不对。”   波本听他提起苏格兰,脸色有些绷不住了。   不过他尽力没表现出异样,拉长语调说了句:“那看来我还要继续努力。”   北木朝生唰的一下拉开门:“好了好了,我要走了。”   他一溜烟小跑,跑到面具那里,把画好的面具扣在自己的脸上,视野变得狭窄,脸部又被挡住,这才让他获救般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再留在房间听他们说那些东西,他真的要受不了了。   北木朝生跑了,莱伊的神色更加平静,他收敛了方才的气势,看向波本时,眼中冷意却没有丝毫减淡:“看来我们之后就是对手了。”   波本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我们一直都是。”   他说罢,也从房间中离开。   只是刚走出莱伊的视线范围,波本脸上的所有神色都转化为了一种复杂的扭曲感,他伸手捂住眼睛,又捂住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好友。   他当时脑子怎么就没转,直接亲上去了?肯定是因为当时一直盯着北木朝生不停说话的嘴巴,才会发生这种事。   和北木朝生说的那些让人难以接受的话相比,他尝起来倒有股甜意。   波本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可能工作压力太大,精神出现了一些状况……就算分手了,那也是hiro的前男友!   与跑到僻静角落开始自闭的波本不同,莱伊是循着北木朝生离开的方向一路找过去的。   找到人的时候,北木朝生正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好像失去力气般一动不动,有种电量耗尽的感觉。   他脸上戴着的面具是银绿色的,两只狭长的眼睛中间又画了只墨绿色的竖着的眼睛,从那眼睛两边延伸出蛇形的花纹,这个面具透出股华丽的阴森感。   这不像是北木朝生为了自己画的,反而让莱伊立刻想起了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对方几个呼吸,才迈步上去。   “这是给琴酒的吗?”他问。   北木朝生有气无力地嗯了声:“跑出来玩,当然要带点礼物回去。”   莱伊安静了一会儿,忽的伸手轻轻盖在那面具上。   寂静的黑暗中,北木朝生感到有什么碰到自己的唇,似乎是莱伊的指腹,那指腹在他的唇瓣上轻轻按了一下。   有些痒,北木朝生的呼吸稍显急促:“莱伊?”   “只有恋人才能接吻吗?”莱伊声音很低。   “嗯。”北木朝生轻轻发出一个鼻音。   他仰着头,感到那只手离开他的唇,面具却依旧被人盖着。   有呼吸接近,但莱伊却没有亲上来,而是离他有一拳距离时又停下。   男人似乎叹了口气,撤开了盖着他面具的手。   北木朝生这才看清他,莱伊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脸色和声音都很平静,看不出丝毫异常:“给,漱漱口。” 第79章   接过矿泉水,北木朝生沉默了一下。   本来他还没想太多,可莱伊这么一提,他下意识用舌头在自己牙齿上贴了下,好像还能感受到波本的气息。   波本的唇齿间带着薄荷味,注意到这一点后,他很难再忽略这并不算明显的气味。   北木朝生含着水在水池边,脸颊鼓起,像个小包子。   他几乎用了半瓶矿泉水才感觉嘴巴里没有薄荷味,恨恨地嘀咕:“都怪波本。”   以后他还怎么吃薄荷糖!   “你还好吗?”莱伊在旁边担忧地问,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盒铁质的糖果盒,从里面倒了一颗在掌心递给他。   先不说莱伊身上为什么会有糖……   北木朝生谨慎问:“不是薄荷味的吧?”   他一边问,一边小心低头,在离糖果远一点的地方闻了闻。   “是水果糖。”莱伊道。   与此同时,北木朝生也闻出了草莓的味道,于是顺势将那颗糖从莱伊掌心中叼走。   掌心中传来柔软酥麻的触感,莱伊抿唇,喉结上下滚动一番。   “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甜食。”北木朝生吸吮着草莓糖果的味道,终于感觉自在许多。   “嗯。”莱伊点头认同他的说法,又道:“只是买错了。”   他将那个糖果盒子递到北木朝生面前:“和戒烟糖的外表比较像,当时赶时间没有多看。”   “戒烟糖?”北木朝生抬头看他:“你要戒烟吗?”   莱伊随口道:“伏特加说你不喜欢烟味。”   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自己,北木朝生愣了下,想起确实这几天没看到莱伊抽烟,甚至都没有将烟拿出来。   鉴于莱伊55点的好感度,这件事肯定是含着真心,北木朝生总是要求对方真情实感,在这一刻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憋了一会儿,脸上都有些泛红了,才扬起下巴:“嗯,我感受到你现在越来越喜欢我了,继续保持。”   莱伊轻笑,假装没看到说这话时北木朝生羞窘的神色。   “我问过其他人,这里周边的风景很美,尤其是晚上。”莱伊继续道,嗓音低沉:“我能邀请你晚上一起散步吗?”   他说得这么郑重,北木朝生轻轻嗯了声。   他们一起往回走时,听到旅馆中传来喧闹的声音,似乎是个音调很高的女音,语气听着十分跋扈:“这是哪里找来的小旅馆,空气这么潮湿,我骨头都要开始酸了。”   “非常抱歉,但这里已经是镇子里最好的旅馆了。”另一道声音小心地道:“这也是导演的意思,我们只会在这里拍三天,请您稍微忍耐一下。”   北木朝生忍不住歪头。   从他在米花町生活的经验来看,这是案件的前兆,但他们现在在北海道,应该不至于又遇到案件吧?   莱伊见他停下,回头看他:“怎么了?”   又以为他是没戴口罩,不想见陌生人:“我回去帮你拿口罩?”   “不用。”北木朝生将要给琴酒的口罩扣在自己脸上:“这样就行。”   他小声问莱伊:“你觉得会发生案件吗?刚开业不久就发生案件的话,旅馆的生意也不好做吧。”   莱伊眸色一闪,低声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北木朝生道:“米花町里一般看到有人这么嚣张,基本上只能活一小段时间了,我猜刚刚说话的人也活不过今晚。”   他戴着那个阴森华丽的面具,嫣红的唇向上扬起,说着毫无怜悯的话,倒真的让人心中不由来的升起一股寒意来。   危险感与诡异的美丽融合在一起,莱伊明显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就像一面被激烈敲打的鼓,鼓声急促,让血液也奔涌起来。   仿若飞蛾扑火般,明知会得到怎样的对待,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与身体。   “也许吧。”莱伊领着他走到旅馆门口,看清了那一行人。   他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划过,将他们的神情全部纳入眼底,才对北木朝生低声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北木朝生在人多的地方无法说话,便偏头看他。   在面具的遮挡下,看不清北木朝生的眼神,但莱伊知道他在问打什么赌。   “如果过了今晚她还活着,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反之我会答应你一件事,如何?”莱伊低声道。   北木朝生立刻摇头。   他又不傻,如果莱伊这么打赌,那他只要今晚注意那个女人的状况,保护她,那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把人从凶手手里救下来。   这种几乎是必输的赌局他才不干。   莱伊并不认为这一行人中有人心中怀有杀意,他没骗到北木朝生,也不失望,只是想着如何说能让人答应下来。   “你好。”旁边有人小跑着过来,听声音是之前劝解的女声。   北木朝生朝另一边望去,似乎是终于达成合意,一行四个人朝着楼上走去,只留下这个人在他们面前。   他往后一步,躲在莱伊身后。   “我叫寺内友江,是江美小姐的助理。”寺内友江是个披着黑色长直发的年轻女性,她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穿着也是休闲装,整个人看起来并不起眼。   “有事吗?”莱伊冷淡的问。   他收敛了情绪后,凌厉深邃的五官便自带攻击性,让人不由地想要退避。   寺内友江也迟疑了一瞬,她放在兜里的手抖了下,但还是下定决心般捏住口袋中的名片,将其塞给莱伊。   莱伊皱着眉捏住那张纸片,上面写着竹下江美,背后则写着一行秀气的数字,209。   这是房号。   莱伊瞬间明白这张名片代表的含义,他眉头拧着,到底没有对面前明显受人之托的寺内友江发难,而是将那名片重新还给对方:“抱歉。”   “江美小姐是明星,你应该看过她演的剧。”寺内友江却没有离开,也没接过那张名片,而是继续道:“请你再考虑一下。”   莱伊却没再说话,他这次彻底沉下脸,松手,名片掉在地上,拉着北木朝生从对方身边走过。   寺内友江黯然地蹲下去捡起名片,揣回兜里。   前台小姐感觉今天不小心看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在看到表兄弟互争的戏码后,居然还能看到有人试图和那个表哥搭讪。   可惜性别不对。   不过,诸星先生的气势实在太强,居然有人能顶着那股气势去搭讪,实在是勇士。   前台小姐想了想莱伊的那张脸。   确实又高又帅,但冷着脸时太吓人,即使一言不发,也自带种难以接近的疏远感,只有在面对他的男友时,那种冷意才会微微散去。   可能刚才的女孩子就是看到对方和北木朝生说话时的样子,才鼓起了勇气?   前台小姐看寺内友江垂着头,一副被拒绝了的失落模样,还是忍不住道:“别伤心,不是你不够好,是性别对不上。”   寺内友江有些惊讶地抬头:“性别?”   前台小姐道:“刚刚诸星先生在和他的男朋友说话,你去搭讪,他肯定不开心。”   虽然直接把人的名片扔在地上有些过分,可是前台小姐没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对此不予置评。   寺内友江啊了一声,喃喃道:“原来如此。”   她摇着头走了。   北木朝生刚刚离开其他人的视线,就小声朝莱伊笑:“她是不是在邀请你?”   莱伊侧头瞥他一眼。   北木朝生眨巴眨巴眼:“怎么了?”   “你懂得不少。”莱伊道,听不出什么含义。   “那可不。”北木朝生笑眯眯道,完全没听出对方潜在的危险意思:“虽说没有经历过,但这种情节很容易理解。”   他歪了歪头:“不过那个明星她真的看到你了吗?我好像没看她往这面看。”   “不管如何,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做这种事……”莱伊皱了皱眉,教导北木朝生:“如果有人这样对你,一定要立刻拒绝。”   北木朝生没想到会绕到自己身上,他嘟囔:“我才不会答应,我又不喜欢女生。”   “男的也不行。”莱伊立刻道。   北木朝生想了想,恍然:“所以当初你不同意和我在一起,是因为认识的时间太短。”   莱伊沉默。   他想起北木朝生当初做过的事,邀请就算了,还一次三个。   可能他不应该担心北木朝生接受别人的邀请,得想想怎么让北木朝生不对其他人发出邀请,毕竟青年似乎不太在意这方面。   “一般人都不会喜欢这样。”莱伊道,完全不管自己那时候甚至觉得也不是不行:“如果想要获得真心,这并不是个好方法,顶多只能维持肉体关系。”   他话音刚落,北木朝生还没来得及回答,波本的声音就从一边传来:“倒是没想到会听到你这么说。”   他看起来有些嘲弄:“虽然我赞同你的话,但你之前的行为可不像是这么想的。”   这是互相嘲讽的时候吗!   莱伊皱眉,只觉得波本实在是不知道轻重。   “我先前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有收敛自己的攻击性,冷声道,“倒是你,一开始便缠着朝生要帮他擦身体乳,想来是没想着负责吧。”   他们又吵起来了。   北木朝生沉默着,稍稍回忆了一下当初发生的事,深深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难道真的以为他看不出来,他们一开始都想先走肉体关系吗?   还有,能不能不要再提身体乳了,简直要变成黑历史了! 第80章   好在莱伊和波本有分寸,在互相冷嘲热讽几句后,便停下斗嘴。   波本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刚刚有人给莱伊递写了房号的名片。”北木朝生道,他比划了一下:“然后就聊到这个问题上了。”   波本眉毛挑起,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问他们:“是那个叫竹下江美的明星?”   北木朝生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收到名片了?”   说完,他又疑惑地否定:“你在楼上,还没和他们碰面。”   “你猜?”波本笑着吊他胃口:“猜对了有奖励。”   北木朝生才不听他的:“你能有什么奖励?”   波本便高深莫测地问他:“你没闻到什么香气吗?”   “香气……”这个北木朝生答得出来,他小狗一样到处嗅,很快便说:“苹果!还有甜甜的味道。”   他恍然道:“你在做苹果糖?”   波本点头。   北木朝生嘟囔:“可是苹果糖只有外面好吃,里面发酸。”   “那是他们手艺不行。”波本不客气地道,又微微眯起眼:“你什么时候吃过的?”   那是莱伊带着他偷跑时悄悄给他的,北木朝生心虚地移开视线:“就是吃过啊……”   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波本轻哼了一声,不再让北木朝生猜什么,而是直接搂着他的肩膀,往房间里一带。   虞兮正里2   惦记着好吃的苹果糖,北木朝生没有反抗,在莱伊面前轻而易举被拐走。   莱伊:……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波本做的苹果糖不是一整个,而是切好的苹果,放在精致的瓷碗中,上面裹着晶莹的糖浆脆皮。   一口下去,又甜又脆,苹果的清香和甜意完美结合起来。   北木朝生一口气吃了好几块,满足地眯起眼。   他估计这是波本用来赔罪的,甚至因为太好吃,产生了被亲得不亏这种念头。   不过下一刻,他又摇头甩掉了这个想法,一次好吃的苹果糖和一直不能吃薄荷糖,怎么想都是后面更亏。   苹果糖吃到了,北木朝生也不在意刚刚波本说的事,扭头想走,被人一把揪住卫衣的帽子。   波本用笑眯眯的表情散发出不善的气势:“吃完就走?”   北木朝生扭头看看他,还一脸茫然:“不然呢?”   说得还特别理直气壮。   波本伸手去搓他那头软绵绵的白发:“我在外面喂流浪猫,它们都会用脑袋蹭蹭我呢。”   “你还会喂流浪猫啊。”北木朝生惊讶。   不过看波本眯起眼,他还是很识大体地用脑袋拱了两下他的手,权当是蹭过了:“这样总行吧。”   暖烘烘毛绒绒的,手感倒真的很像猫。   波本愣了下。   他的沉默让北木朝生以为他还不满意,干脆一边用头蹭他的掌心,一边喵喵叫了几声。   波本被那有点敷衍的猫叫声唤回神智,嗖的一下收回手,将其背在身后,咳了一声:“行、行了,这次就饶了你。”   北木朝生高高兴兴往外走,觉得波本真好摆平。   倒是莱伊看出点问题,他狐疑的目光在波本脸上转了好几圈,勉强从那深色的肌肤中看出点红来。   波本脸红了?   这个可能让莱伊都觉得离谱,他再细看,那点本来就不明显的红已经完全消退,似乎只是他刚刚眼花。   但狙击手是不可能眼花的。   莱伊沉默了片刻,目光瞟向还没走远的北木朝生,便没有说出声,而是用口型对着波本道:“变态。”   波本:……   背在身后的手中,掌心还酥酥麻麻地发着热,他很难反驳,只能扯了扯嘴角对莱伊冷笑,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北木朝生把画好的面具放进衣柜,现在还不到中午,但他却感觉发生了很多事,精神非常疲倦,急需泡一会儿温泉放松一下。   他去温泉的路上又遇到了寺内友江,虽然穿着浴衣,没有遮住脸,但那头在日本十分少见的白发还是让对方立刻认出了他。   寺内友江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艳,主动上来搭话:“你好……刚才的事实在是冒犯了,我不知道你们是恋人关系。”   北木朝生没带手机,他后退半步远离寺内友江,摇摇头便想要绕开她。   寺内友江却又拦在他面前,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为什么找了一个男性恋人?”   北木朝生觉得她莫名其妙,终于抬眼去看她。   寺内友江的神色看起来还是很友好,甚至有些怯懦,但和演技精湛的卧底组待久了,北木朝生隐约从她身上看出了些违和感。   真的怯懦的人应该也不会拦下一个陌生人,说这种冒昧的话吧?   尽管北木朝生没说话,但寺内友江依旧继续道:“你看起来有十八岁吗?就和男人在一起,那种年长的人惯会哄骗小孩,别是被他骗了。”   她说话有一点口音,语气温温软软的,好像真的在担心北木朝生似的。   不过北木朝生不太需要陌生人的关心,而且寺内友江的目光中有一种他见惯了,同时十分厌恶的——对他容貌的觊觎。   他脸色冷下去。   北木朝生长了张过分漂亮的脸,身形又纤细,乍一看没什么攻击性,可等他冷下脸,寺内友江才意识到他看人的目光有多么冰冷。   看过来了,却又像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中似的。   她不是那种高挑的女性,在北木朝生面前矮了一个头,被那双冷漠的粉眸居高临下地望着,莫名升起想要后退的欲望。   寺内友江咽了咽口水,没敢说出后面的话,退到旁边。   先前她觉得北木朝生和那个男人看起来并不般配,或者说她以为是那种年长者包容且支配的恋爱关系,没想到是她看走了眼。   既然这两个碰不得……   突然蹿出来的莫名人士让北木朝生的心情被破坏了些,不过等他把自己泡进热气腾腾的温泉中,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温泉池子中只有他一人,是最让北木朝生放松的环境,他在鸟鸣声中闭上眼,听着水流声,感到热气在体内缓缓涌动,心情舒缓许多。   可惜他只能泡十分钟,不然可能等会儿就有人发现他在温泉里沉底了。   北木朝生擦着头发回房间时,莱伊和波本都在,他们一人坐在一边,看起来关系很差但还能勉强和平共处的样子。   北木朝生的手一顿,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面前有两只互占地盘的猛兽,谁敢跨过一步,对方就会威胁般哈气嘶吼。   而他,就是两只猛兽同时盯上的猎物。   他在两个人同步看来的目光中后退到门外,拉上拉门:“打扰了。”   没来得及跑掉,拉门便被重新打开,离门更近的波本手撑着门框,笑看他:“去哪儿?”   北木朝生直言不讳:“找个气氛和睦的地方待着。”   波本假装没听出他的意思:“该吃午饭了,你收拾一下。”   莱伊也道:“外面风大,进来把头发吹干再出去。”   他们动起来,开始说话,那种占山为王,互相排斥的感觉就小了很多,北木朝生也不能穿着浴袍在外面乱走,便重新进屋。   他刚进来,莱伊便拿了吹风机:“我帮你吹。”   波本则是拿出了一罐粉色包装的身体乳。   北木朝生:……?   他本来都已经在地上盘腿坐下,等着莱伊帮自己吹头发了,结果被波本突然拽住脚踝,立马投去惊恐的目光。   怎么回事,这里为什么会有身体乳?   “前台小姐推荐给我的。”波本说,他看起来特别自然,已经熟练地拧开身体乳,从里面挖了一些涂在北木朝生的小腿上:“说是泡温泉后最好涂一些,不然皮肤会发干。”   那身体乳是透明的,带着樱花的香气,涂上去湿湿凉凉,确实很舒服,可北木朝生绷着腿,身体后缩,几乎靠在莱伊怀里,嗓音也发紧:“我自己可以涂。”   “等头发干了,你自己涂其他地方。”波本道。   北木朝生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他不知道莱伊和波本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什么这种时候莱伊却只是在给他吹头发,一言不发。   难道真的要搞三人行吗?他只是报复波本才那么说的!   北木朝生很慌,他抽不回腿,感觉到波本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小腿的肌肤上滑动,并且越过膝盖,逐渐向着被浴袍盖住的地方滑去,异样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含糊在嗓间的呜咽。   波本的手停下了。   他的手一直握着北木朝生的脚踝,反差极大的两种肤色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但此时,那小腿绷紧,圆润的膝盖泛着粉,即使被他抓着,也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只是到大腿中间处的内侧而已。   波本缓缓松开手,便见北木朝生迅速将腿收回,压在身下,脸颊透着粉,活像被欺负了似的。   只是涂身体乳,波本的初衷肯定不是这种事,不过很难说那一刻他有没有存了些对亲昵的渴望,不然也不会没发现北木朝生的异样。   太糟糕了……波本心想。   他瞥见莱伊握着吹风机的关节发白,显然用了极大的力道,说是各凭本事,但他若再继续,莱伊手里的吹风机说不定就要砸在他脑袋上了。   波本压制住自己心底翻涌的某些想法,他朝北木朝生伸手,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另一条腿伸过来。   模样十分可怜,像是没人撑腰只能任由别人rua的小狗。   波本将冰凉的身体乳点在他的皮肤上,看到被触碰的地方泛起浅浅的粉红,又无法控制自己脑海中的念头。   ——真可爱。 第81章   波本适可而止,他这次没有越过膝盖,只是指腹被那沾着身体乳而湿滑的肌肤吸着,忍不住在膝盖处多摸了两下。   被瞪了。   但没有丝毫攻击力。   他松开手,北木朝生红着脸把两条腿都压在身下,嘴巴向下撇着,一副气鼓鼓又不敢乱说话的模样。   看来他和莱伊“联手”这件事,给了北木朝生很大的冲击,估计真的很怕他们两个都答应那个离谱的三人行。   只能说还是嫩了点,不说自己,莱伊现在的态度,可不像是愿意让别人加入。   北木朝生觉得头发干了,便一骨碌爬起来,挪到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才警觉地道:“我要换衣服了。”   波本把身体乳往他那推,北木朝生就坐着往后蹭。   看来是吓得不轻。   如果是平常,波本可能会觉得有些好笑,今天他却觉得对方的退缩动作格外的不顺眼。   想抓着那细细的脚踝把人拽回来。   可能是他的想法表露在脸上,不但北木朝生,连莱伊都往他那看了眼。   “需要我帮你涂后背吗?”莱伊抢先一步开口。   北木朝生隐约意识到,今天这个身体乳他是非涂不可了,那比起莫名其妙的波本来说,自然是单纯吹头发没有逾越的莱伊更安全。   他迫不及待地点头。   波本自然不会干出自觉回避这种助攻,他冷着脸坐在他们身边,眼睛盯着莱伊的手,颇有种下一秒就会剁了它的意思。   这种气氛反而让北木朝生松了口气——没人在波本的盯视下暧昧得起来。   虽说是涂后背,但其实他自己真的完全涂不到的地方只有中间以上,将浴袍的腰带松开,衣服便向下滑落。   波本的手指反射性地蜷缩起来,却没有做什么。   莱伊其实没有帮别人涂过身体乳,他自己也很少涂,但波本在旁边看着,他也不能说自己不太熟。   他将那有些冰凉的身体乳涂在北木朝生肩膀上,顺着向下,又用指腹将其揉开。   北木朝生明显是紧张着,肩膀紧绷,后背也是紧绷的状态,漂亮的肩胛骨立起来一些,像即将展翅的蝴蝶。   不过,莱伊倒是明白了波本先前的失态原因,手指下温热的肌肤,毫无反抗能力的心仪之人……   好在有波本在旁边给他“降温”,他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是将身体乳细致且均匀地涂上并揉进皮肤中。   北木朝生几乎是当他“好”这个字音吐出来的立刻,便拉上浴袍,腾得起身:“剩下的地方我自己能涂。”   剩下的地方让他们涂,真就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了。   波本和莱伊这次都非常自觉地离开房间,将空间留给北木朝生一个人。   空荡荡的房间中还残余着他们身上的气味,北木朝生站在原地,双手交握在一起,用力到手臂的肌肉都在抽动,才勉强将那些难以接受的异样感觉全部压下去。   他根本没有涂身体乳的心情,但又怕莱伊和波本检查,只能草草地将四肢与前面涂了下,嘴巴抿着,不知道那两个人突然怎么回事。   他是能看出波本和莱伊之间有点竞争,但着竞争中有几分真心尚不得知,如今又好像达成了什么奇怪的协议……   北木朝生有点怀念苏格兰了,至少对方在的时候,波本和莱伊都会有所收敛。   想着,他看了眼面板。   苏格兰的好感度仍旧是99点不曾动过,莱伊却不知何时涨到了67点,波本那面也涨了点,目前和莱伊是一样的。   不过按照涨幅程度来说,莱伊是从55点涨到了67点,波本只是涨了两点。   不开好感度提示,还真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涨了好感度。   北木朝生正想着,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波本的声音传来:“收拾好了吗?”   “马上。”北木朝生将换洗衣服拿出来,正要往身上穿,突然察觉到不对。   他这次拿了两套衣服,都是黑色的卫衣和裤子,但现在掏出来的这件虽然也是黑色的卫衣,卫衣帽子上却有两个大大的猫耳。   上次的兔耳就算了,怎么还有猫耳?生产卫衣的厂家能不能在别的款式上下点功夫!   他去翻衣柜,发现他自己带来的两套都不在这里,可能一起被拿去洗了,而且,衣柜中不止有这一件猫耳卫衣,甚至还有件帽子有熊一样的圆耳朵卫衣。   北木朝生:……   他深吸一口气,穿上猫耳卫衣,戴上黑色口罩,出去对着外面的两个人进行死鱼眼攻击:“谁把我的卫衣换成这样了?”   莱伊和波本的目光都有些许飘忽。   不知道他们是合谋还是各自买的,但肯定全部有份。   北木朝生把木地板踩得啪啪作响,不愿意和他们说话。   午饭是可选的盖饭,北木朝生选了鳗鱼饭,故意坐到了离他们最远的地方。   这里本来没多少人,十分清净,可没想到他刚坐下不久,就有人端着饭坐到他对面,一抬眼,发现是那个寺内友江。   北木朝生这次带手机了,但他不打算先说话。   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却见寺内友江直接推了张名片过来,压低嗓音,用为他好的语气道:“我刚刚和你说的事,你要好好想想,你这么小,还没和女孩在一起过,怎么能确定自己喜欢男人。”   北木朝生咬着勺子,目光在那张名片上扫过。   还是熟悉的名片,竹下江美,以及在正面写着209的房号。   北木朝生没胃口了。   他冷着脸打字:“我恐怕没见过这位小姐吧?”   “江美小姐喜欢帅气的人。”寺内友江似乎对他这么说话感到几分惊异,但依旧朝他笑了笑:“她很喜欢你,才破格让我来找你。”   她笑起来时,尽管那副黑框眼镜挡着她的半张脸,可唇线和下巴却和竹下江美有几分相似。   北木朝生没仔细看过她们,也对这些不感兴趣:“离我远点。”   留下这句话,他便径直起身离开。   寺内友江坐在位置上,用勺子搅着盘子中的炒饭,神色有几分阴郁。   “寺内小姐,江美小姐在到处找你呢。”突然有人叫她,是当时一起来的几个人之一,他焦急地跑过来,也顾不得寺内友江盘子中的饭几乎没有动过,拉起她就往外走:“江美小姐说一定要你去给她买那家糕点,不然就不愿意吃饭。”   寺内友江弱弱地道:“可是那家店离这里来回要两个小时车程,我还没有吃饭呢。”   “拜托了,下午还要拍摄,如果江美小姐心情不好,整个剧组都没办法运行了。”男人请求道,他左右看看,将自助台上的几个手握装进打包盒中,一起塞到寺内友江手中:“这些拿着在路上吃吧。”   “看来这位到处替人递名片的小姐并不受宠。”波本嘴角向上弯着,抑扬顿挫,正是属于波本的语气。   莱伊瞥他一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先前骗北木朝生去吃苹果糖的时候,就透露出对方有寺内友江的情报。   “和你说话真没意思。”波本啧了声,目光放远,又恢复了安室透的神色:“真是讨厌的家伙,朝生因为她都没怎么吃饭。”   莱伊加快脚步,不想和这个状态的波本走在一起。   因为这种装出来的阳光开朗,还有热情甜蜜的语气,他甚至觉得身上都过了层黏糊糊地糖渍,稍后得多喝几口黑咖啡才能缓过来。   北木朝生也没走太远,他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身上只有防身的东西,完全没有现金,甚至没办法出去买点别的东西吃。   这么一想……他好像确实没什么出门带钱的习惯,以后还是在口袋中装个常用钱包为好。   他正在旅馆门前徘徊,突然就听到寺内友江的脚步声,赶忙走远些躲起来。   可能是没看到他,寺内友江径直走向停车场,在没什么人的地方,她拳头紧握着,一拳砸在车上,低声咒骂:“那个贱人,我迟早要让她身败名裂!”   北木朝生听到了只言片语,眉头拧了下。   那一行人中只有两个女性,分别是寺内友江和竹下江美,所以她们的关系并不好?   可竹下江美怎么敢让和自己关系不好的寺内友江到处递名片约炮,这不是直接把把柄送到别人手里吗?   北木朝生想不明白,皱眉沉思着,忽的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吓得一激灵,回头才发现是波本。   “我看你和寺内友江吵起来了,是不是没吃饱?”波本朝他笑笑:“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借厨房给你做。”   “有点饿,但又没什么胃口。”北木朝生嘟囔:“寺内友江看我的眼神太恶心了,我不喜欢。”   如果说想和他做那种事,其实波本和莱伊有时候也会流露出欲念,只是他们的眼神和寺内友江完全不同。   其实北木朝生对这种目光并不陌生,这也是他后来宅在家里不怎么出门的原因之一,只是那时候他没人抱怨——总不能和还是初中生的mob抱怨这种事。   现在有人可以倾诉一下,感觉还不错。   波本笑容不变:“那给你做几个小一点的三明治,蔬菜的味道更清新些。”   他拉起北木朝生的手,语气略微低沉了些:“我们是出来度假的,别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影响心情……实在不行,我用些手段把他们赶走好了。”   莱伊手中捏着一罐咖啡赶到,听了他们的后半截对话,眼睛微微眯起:“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让她消失。”   北木朝生沉默了一下。   “不用。”他道:“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自己会出手的。”   身为一个还有一半黑着的组织成员,怎么能在这上面输给公安和FBI! 第82章   波本去借厨房做三明治了,北木朝生半趴在桌子上,就听莱伊在他耳边低声道:“要打赌吗?”   北木朝生枕着手臂歪头看他,过了好几秒才想起他在说什么。   那个谁赢了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的赌约确实令他有些心动,北木朝生唔了一声:“那我要换一下条件,如果有人动手了就算我赢,不然若是动手但被你救下来了,那我不就亏了。”   他说完,又顿了顿,慢吞吞道:“没有说人命不重要的意思。”   还不如不解释。   莱伊弯起唇:“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们都觉得自己占优势。   赌约定好,北木朝生才弯起眼笑道:“寺内友江和竹下江美的关系好像很差,我听到她在外面咒骂了。”   莱伊很沉稳,他似乎面对任何事情都是这副冷静沉着的模样,和他成为同伴时,会觉得安心:“关系不好不代表会动手杀人,寺内友江身上没有杀意。”   北木朝生听他说得那么确定,茫然地睁大眼:“没有吗?”   莱伊叹了口气,他伸手搓了下北木朝生的脑袋:“琴酒没教你怎么分辨杀意吗?”   北木朝生的眼神放空一瞬,他迟疑道:“可能教了?”   回忆片刻,他语气确凿:“嗯,琴酒大哥当时有吓唬我,不过这东西我觉得很玄学,别人对我有杀意我还能有点感觉,对别人就很难说了。”   他生活的时空虽说有点捣乱的超能力者,但没有说是为了杀了他来攻击他的,就连恶灵也大部分像是搞笑担当。   唯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恶意,大概是他没怎么接触过的那位死后化为恶灵的世纪最强的灵能力者最上启示。   北木朝生想着,叹了口气。   莱伊也跟着他叹了口气,就像搓狗子一样搓他脑袋:“看来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是他疏忽了,就琴酒那种人,怎么可能有耐心好好教人,能让北木朝生有个危急时刻跑路的能力就不错了。   之前的训练也是,语气说是训练北木朝生的格斗技巧,不如说训练他在挨打时保护自身的技巧。   其实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琴酒接手北木朝生时,正是北木朝生最弱的时候,力气甚至没有一般的女孩子大,体力也差得要命,就算学了格斗技巧,基本也没什么用。   北木朝生头发都被他搓得翘起来了。   “你别动手。”北木朝生往回缩脖子,把脑袋拯救出来,然后自己在那摁着翘起来的一撮毛,嘀嘀咕咕地抱怨:“你这手法去摸猫,早就被挠了。”   莱伊把手伸到他面前。   北木朝生不解地看他。   对视片刻,他隐约理解了莱伊的意思,试探着伸手,用指甲在莱伊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   莱伊把手收回来,凝视着连道白痕都没有的手背,叹息一声。   尽管他没有说话,可北木朝生还是充分领会了他要表达的意思,眼睛气得瞪起:“你真把我当猫了?”   是谁刚刚为了哄波本开心,蹭着人家的手学猫叫,莱伊都不想说。   他只是感到有些不爽,好像平日里会对他撒娇的猫,也会对着别人卖乖,而且完全不避着他,好像吃准了他不会因此发难。   虽然这么想,可莱伊依旧退让一番:“没有。”   然后又委婉的道:“是你先提的。”   北木朝生还没和他们算自己卫衣的账,他戴着卫衣帽子本来是为了低调想要遮住脸,结果那两个制作优良的猫耳朵竖着,反而引来不少视线。   波本端着三明治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北木朝生坐的位置离莱伊远了些许,而且脸撇到一边,不想与人说话的模样。   莱伊把人惹生气了。   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将三明治放在北木朝生面前,然后一下坐在两人中间,把他们隔得严严实实。   “尝尝看?”波本笑着道。   北木朝生这会儿确实有些饿了。   那三明治被波本做得小巧了些,两三口就能吃完一个,柔软的面包和香脆的蔬菜,中间夹着火腿或是金枪鱼,味道不同,但都同样美味。   “合你口味吗?”波本问,他笑得眉眼弯弯,穿着休闲的T恤,袖子稍稍挽起,露出一小截手臂,看着倒真像个亲切的邻家青年。   北木朝生看他一眼,似乎对他这种状态有些不适应,但还是道:“很好吃。”   然后他看着现在仿佛很好说话的波本,歪头:“你做甜点也这么擅长吗?”   波本笑得灿烂:“擅长说不上,但我曾经打工过的咖啡店从来没有收到食物有关的差评。”   看似谦虚,实则自夸,北木朝生眼睛一亮:“那我……”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波本慢悠悠地道:“想吃甜点自然没问题,但每天工作已经很辛苦了,下班后还要做这些很累的。”   北木朝生的话被堵回去,他咕哝:“可苏格兰就会给我做。”   “苏格兰和你的关系还需要我重复吗?”波本凑近他,嗓音渐低:“当然,如果我有一个可爱的男朋友,我也愿意在一天的工作后为他做甜点。”   这是在明示!   但不可否认,北木朝生的心被美味的甜点撬动了一瞬。   “我知道哪里有味道受欢迎的甜品店。”莱伊插话,他语气冷静:“如果你喜欢,也可以专门雇一个手艺好的甜品师。”   说罢,他对波本掀了掀唇:“用条件引诱别人交往的,恐怕都是些轻视感情,怠于追求的家伙。”   波本不爽地啧了声。   如果不是莱伊插手,恐怕北木朝生这会儿都被他说动了。   毕竟是幼驯染被迫分手的前男友,波本本来是打算用些不必太过亲密的手段把人哄过来,比如说美食,但莱伊一直在这儿搅浑水,让他的打算很难成功。   难不成真的要像hiro做的那样……   不说自己的感想,光是这个身份问题,就让波本每次下手前或下手后有一种良心不安的愧疚感。   北木朝生在思索自己的甜点。   波本说的对,做甜点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而且波本肉眼可见的忙,再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让对方做甜点,确实有些不好。   但雇佣一个甜点师……他们现在住的别墅并不适合外人加入。   “你这么认真做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波本眨眼间换上良善的微笑,耸了耸肩:“朝生想吃的话,随时找我就好,这点小要求我怎么会拒绝。”   北木朝生狐疑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波本这才笑眯眯说出下半句话:“不过我希望朝生能来给我打下手,自己出过力的食物才是最美味的,你觉得呢?”   北木朝生觉得都一样,但这个条件确实比上一个能接受,所以他立刻同意下来:“那就说定了。”   眼睁睁看着人被拐走的莱伊:……   不会厨艺这点居然在追求上这么拖后腿,明明刚认识的时候,北木朝生还没这么喜欢美食,都是被苏格兰的手艺惯坏了。   这大概是苏格兰的一层算计,细水长流地将北木朝生圈在身边,却没想到他会被迫离开,而北木朝生身边还有波本这个变数。   等等,是真的没想到还是说……   莱伊眯起眼,他拿了一块三明治放进嘴中。   三明治的做法很简单,很难从中看出两个人的差距,但莱伊却感觉到一丝异样。   不过味道确实很好,和便利店及快餐店的三明治相比,口感与味道都是天差地别,怪不得北木朝生这么喜欢。   他分析了一通,抬眼见波本正盯着他,嘴角没有笑容,神色严肃冷厉,目光仿佛利剑般,想要将他刺透。   他们对视片刻,波本便扯着唇角冷笑:“还有人和小孩子抢东西吃。”   莱伊没说话,他的指尖轻而隐蔽地在腿上敲打。   波本真正想要说的,绝对不是这句话。   北木朝生发现了他们的交锋,但他没有理会。   波本和莱伊的关系从一开始便势同水火,最近更是紧张,他如果总要注意他们的状态,早就被扯进斗争里了。   “我吃饱了。”他宣布:“我要回去睡午觉了。”   无形的硝烟消散了。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正巧撞见出来的竹下江美。   竹下江美是个不太出名的明星,容貌清纯,一头黑长直的乌发随意散着,是当下人喜欢的小白花形象。   不过她本人的性格和她的外表完全不符,此刻正边走边怒斥旁边的男人:“不是说了不要来找我吗?你这种没用的家伙就老老实实在老家待着。”   那并不是先前跟在她身边的人。   男人长得很高,容貌不算出众,说话却有种唯唯诺诺的感觉:“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江美,我还给你带了你喜欢的水果。”   他把提着的手提袋给竹下江美看,对方却只是淡淡地扫了眼:“这种东西我早就吃腻了,你离我远点,别被剧组的人看到。”   他们走近了,那男人看到他们三个,先是吃了一惊,又下意识去看竹下江美,但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是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收了声音,没有停顿的继续向前离开了。   北木朝生小声道:“这是新的人选。”   他扯了扯莱伊的袖子:“你觉得他有杀意吗?”   莱伊的绿眸一闪,他反手握住北木朝生的手,将那几根细软的手指捏在掌中,才慢条斯理道:“暂时没有。”   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清楚看到莱伊趁机牵手的波本:?   他不甘示弱地牵起北木朝生另一只手,蜜色的手掌将其完全包裹住,又忍不住顺着心意用拇指在那柔软的掌心中轻轻摩挲两下:“你们背着我有了什么小秘密?说来听听?” 第83章   如果是秘密,当然不可能说给他听,但打赌的事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北木朝生随口说了两句,便听波本含笑问:“能带我一个吗?”   “不能。”莱伊不冷不热地顶回去。   北木朝生道:“赌局只有两个选项,你加进来对另一个人不公平。”   波本长长地诶了一声:“我也想和朝生一起玩嘛。”   北木朝生冷酷拒绝:“不要。”   不过看在波本答应给他做甜点的份上,他还是松了口:“之后有机会再一起。”   反正先画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实现的饼。   说完,他一左一右把自己的手从两个人那抽回来。   如果只有一个人牵手,也不是不行,但两个人就罢了。   他回去睡午觉,脱了外衣钻进被窝后,又不放心地道:“如果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事件,不可以假装无事发生噢。”   莱伊道:“好的。”   北木朝生眨巴眨巴眼,又去看波本:“你帮我监督他。”   波本环起手臂:“不但不带我玩,还要我监工?”   北木朝生将脸埋进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闷声道:“你也不想我因为这个输掉吧。”   他们的赌约是一个条件,非常宽泛,甚至没有普通人玩这种游戏时要求的不可以违法这种限制。   换言之,如果莱伊让北木朝生和他交往,也是可以的。   波本眉梢挑了下:“你倒是知道怎么支使我。”   而且还确实拿捏住他了。   他便笑着看向莱伊:“我会紧紧盯住你的。”   莱伊:……   他看了一眼北木朝生,对方用睁得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看起来特别无辜且理直气壮。   “行。”他道,却没有要动的意思:“为了降低我作弊的嫌疑,我在这里等你醒过来。”   结果三个人都在房间里,北木朝生午睡,另外两个人看着他午睡。   饭后的困意袭来,尽管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北木朝生还是很快进入梦乡。   他睡得很熟,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还能看到他胸膛和肚皮的起伏。   莱伊深感他睡眠质量之好,并且再次觉得如果能抱着他一起睡,说不定对助眠有奇效。   只要旁边没有波本。   波本不愧是情报人员,说盯人就是盯人,干他们这行的对视线都很敏感,更何况是他这样称得上凶恶的目光。   退避不是莱伊的风格,他毫不示弱地盯回去。   北木朝生睡了半个多小时,他迷迷糊糊地翻身,腿伸出被子,却踹到了一个东西。   即使还没醒,但他却骤然回想起早上发生的事,一个激灵从梦中睁开眼。   和他想得差不多,他的脚踢在莱伊腿上。   睡前还离他很远的莱伊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他旁边,再一扭头,波本果然也在另一边。   两个人都是坐着的,就是看起来有点疲惫……他们不会眼神交锋了这么久吧?   北木朝生后背发麻,他默默收回腿,从床上爬起来:“我醒了。”   波本立刻道:“要出去逛逛吗,这个小镇里有不少风景优美的地方。”   北木朝生的目光往莱伊那瞥了一眼,确信自己如果答应,那肯定是三个人一起。   他婉拒:“我想自己转转。”   而后又补充:“不准过来偶遇我,不然我就不理他了。”   可爱但有点作用的威胁。   波本和莱伊只能看他穿好衣服,整理一下口罩,然后顶着猫耳朵兜帽走出去,瘦瘦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好像放出去就会被人迅速捡回家的漂亮小猫。   莫名的不放心。   但这种小镇上应该没人随意绑架家养猫,再加上北木朝生明令禁止偶遇,他们只能暂且放弃。   “真碍事。”波本冷哼一声,灰紫色的眸子满是嫌弃。   莱伊漠然道:“这句话还给你。”   如果没有波本横插一脚,说不定他已经和北木朝生在一起了。   北木朝生只是单纯地不会应对修罗场,但他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说实在的,北木朝生对优美的风景不是特别感兴趣,有超能力的他能看到许许多多普通人一生都不得一见的景象——高空、宇宙乃至深海,他都到达过。   那里很安静,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一人的空旷寂静感能让他的心情最快地得到平复。   不过人既然都出来了,他便往旅馆外面走,想着随便找个清净的地方坐一坐,玩会儿手机。   不料他一出门,就看到一行人吵吵闹闹地在旅馆外,似乎是竹下江美要去拍戏,需要坐有些破旧的面包车,她正声音尖锐的发着牢骚。   今天中午见到的那个男人不在她身边,北木朝生下意识环视周围,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但一股凉意突然从背后蹿上,一路炸到头皮。   有浸着森寒恶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可等北木朝生寻找时,又看不到丝毫。   他兜帽下的眉毛拧了拧,想了想,还是继续自己的计划,打开地图看了看周围的公园,准备去那种安静开阔的地方待着,即使真的有人想袭击他,也能最快发现。   反正他不想回去找莱伊和波本,他们三个人总待在一起,不说那两人眼神和语言的交锋,他们的手也不老实,被两个人同时摸来摸去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即使只是摸手也不行!   北木朝生循着地图走到最近的一个公园,感谢之前的锻炼,他不至于走不过去,但一千米的距离他还是走了十多分钟,然后获救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那股恶意又缠了上来。   好好的下午就这样泡汤了。   北木朝生没动,他后仰靠在长椅上,闭着眼,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手放在卫衣口袋中,在电击器和改装枪上轻轻摩挲。   这里有谁会和他有仇,这么大的恶意……总不能是随机选取攻击对象吧?   但奇怪的是,躲藏在暗处的人并没有现身的打算,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在几分钟后随即消失。   北木朝生睁开眼,有些困惑。   难不成那家伙是过来踩点的?   他又在公园里坐了十几分钟,感觉走路带来的疲倦消散不少,但没有起身的意思,准备在这里消磨一个下午。   “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公园另一边忽的传来一阵高跟鞋踩着地面的笃笃声,而后是女人不耐的声音:“她当然不会让你看出来,哪有人出轨还会在未婚夫面前表露出来的。”   是寺内友江。   北木朝生本来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不过涉及到自己的赌约,他便悄悄竖起耳朵,想听听寺内友江有没有杀人意图。   不过……未婚夫?   结合内容,感觉是竹下江美和那个在她身边的男人。   寺内友江的声音却压低了,又成了那种温软的语气,还透着不安的颤音:“我是她妹妹,也是她的助理,所以江美姐才放心把这种事交给我做,而且她一直说她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会让她觉得有压迫感……我告诉你是不想看着你的感情被这么糟蹋……你若是不信我,我不说就是了。”   寺内友江与竹下江美是姐妹?   北木朝生摸着下巴,感觉事情稍微说得通了些,可就算是姐妹也有翻脸的可能,竹下江美到处找人约,难不成就那么相信自己的妹妹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但寺内友江现在正在往外说呢。   寺内友江的高跟鞋声逐渐接近,先前北木朝生的身影被树木挡住,她没有看到,也可能是看到了但故意把这番话说给北木朝生听。   反正北木朝生没有和她对视,他低着头,像是对这些毫不在意般刷着手机。   ——就算对寺内友江和竹下江美的事有了点兴趣,也不妨碍他讨厌寺内友江,不想和对方说话。   寺内友江的脚步没有停顿,仿佛没看到他一般直接路过他的身边。   北木朝生在屏幕上微微一划,感觉自己的猜测确实出了些问题,他以为的凶手的确没有杀人的意思,至少不打算亲自动手。   那中午那个未婚夫有可能吗?   还是说这个世界其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案件,他这个赌约要输了?   ——反正在追求阶段的莱伊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北木朝生完全不慌。   他正想着,却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从后方传来,与此而来的是泛着凉的恶意。   脚步声杂乱急促,每一步都用力重重踏着地面,好似要把那地面也当成了泄愤的工具。   北木朝生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手在口袋中犹豫了一秒,还是抽出了那个电击器。   如果是改装枪,他不好解释——至少没有电击器好解释。   来人速度很快,在他犹豫时冲到他面前,高高举起匕首,狰狞道:“去死吧!”   北木朝生下意识将电击器打开往前一送。   男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抽搐着身体逐渐没了动静。   北木朝生用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担心电击器太过强力把人直接电死,好在对方还有气,只是看起来状况实在不太好。   酒厂虽然大部分成员比较菜,还一堆卧底,但配的装备没得说。   只是……未婚妻出轨,对方为什么要来杀他?他和竹下江美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北木朝生觉得很冤。 第84章   被人袭击后要做什么?   ——帮休克的袭击者叫救护车,防止他因为过强的电压损害内脏而死掉。   普通的电击器自然不会有这种效果,但组织加强过的就不一定了——尤其是琴酒拿来的。   除了救护车,北木朝生还主动地报了警。   本来是想着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解决这件事——主要是不想惊动莱伊和波本,但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终所有人,包括剧组的人都到了警局。   一大群人乌泱泱的,让警局都显得拥挤起来。   北木朝生一眼就看到了莱伊和波本——他们一个最高一个最黑,特别好分辨。   然后他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打着转,试图找到能把自己藏起来的遮蔽物。   他失败了,莱伊和波本的目光几乎是立刻锁定了他。   他们沉着脸大步走过来时,正在大发雷霆的竹下江美,甚至是警察,都不由自主地退开了。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北木朝生却生出一种想跑的冲动。   他刚后退半步,便被波本抓住了手腕。   “真是一刻不看着都不行。”波本皮笑肉不笑地道,他快速打量一遍北木朝生,没看到任何刀伤,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   随之而来的是恼火。   “你被袭击进了警局这种事,居然需要别人来通知我。”波本咬了咬后槽牙,灰紫色的眸子高光消失,是标准的波本瞳。   语气自然也是波本特有的抑扬顿挫,阴阳怪气:“下次是不是子弹打进你的脑袋里,我们才能知道你被抓了?”   说话就说话,干嘛拿琴酒吓唬人。   北木朝生莫名心虚,又不太乐意地嘀嘀咕咕:“我也是受害者嘛,干嘛这么凶。”   旁边的警察走过来,对波本皱着眉头:“北木君是无辜受牵连,作为朋友,应该安慰他才是。”   北木朝生变成小哑巴,在旁边猛点头。   波本暗暗瞧他一眼,压下心中的火气,转而露出带着点担忧的神色:“实在抱歉,只是朝生出事后都没有通知我,我是听别人说的才知道他被人袭击,实在是太担心他了。”   警察不赞同的神色对准的变成了北木朝生。   北木朝生躲到莱伊身后。   莱伊终结了这场闹剧,他皱着眉头,声音沉稳:“凶手袭击的原因问出来了吗?那些人是否也和这场袭击有关?”   他狼一般的目光刺向那头。   那面的几个人正被警察们“镇压”,一个个坐在椅子上。   竹下江美的表情又黑又冷,像是气极了,撇头不理会询问她的警察。   站在北木朝生三人面前的警察无奈道:“他们拒不配合,问起话来都说不知情,倒是犯人交代得很快,只是笔录中矛盾点太多,暂时不能透露。”   波本眯起眼:“矛盾点?你是指竹下江美的感情生活吗?”   警察有些惊讶地睁大眼,显然被他说中了。   波本对于如此情绪外泄的警察有些不满,可对于他接下来要介入的事,负责的警察蠢一点更方便。   他扯起一个自信的笑:“我是个侦探,对于竹下江美小姐平日的作风也有所听闻,我能为你们找出石村袭击朝生的真正原因。”   石村就是袭击北木朝生的人。   北木朝生就看波本这样那样说了一通,警察还真相信他是侦探,给他们看了笔录。   虽然是个看上来刚工作不久的小警察,可波本直接从警察那要情报……该说不愧是公安吗?   北木朝生一边想一边探头去看那些笔录。   竹下江美这边总共有五个人,竹下江美、寺内友江,以及不重要的工作人员123号。   工作人员123号都说不认识石村,但偶尔见过他和寺内友江说话,也并不清楚他和竹下江美的关系,他们的笔录写了几大篇,但凝神细看,字与字之间全是不知道。   竹下江美和寺内友江的笔录就很有趣了,竹下江美说石村是她以前认识的故人,但不熟,也不认识北木朝生,根本不清楚石村刺杀北木朝生的原因。   而寺内友江则说,石村是竹下江美的未婚夫,因为嫉妒竹下江美四处留情,再加上北木朝生是竹下江美的新欢,才终于失去理智,对其痛下杀手。   新欢北木朝生看完就是一个目瞪口呆。   他是新欢?他怎么不知道?   “寺内友江在说谎。”莱伊道,他伸手揽住北木朝生的肩膀,嗓音低沉:“朝生是我的男友,他也从未与竹下江美交流过。”   警察犹豫片刻:“这个……寺内友江说了,但她说是因为北木君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从未……从未……”   小警察组织了一下语言:“从未和女孩子在一起。”   波本在那边忍不住笑了声,他用拳头抵住唇,为自己的不礼貌道歉:“不好意思,实在是表哥的无能太好笑了。”   莱伊目光一凌。   北木朝生愤愤打字:“你们两个少说两句吧,尤其是你。”   他兜帽下的眼睛气呼呼地瞪着波本。   波本做了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见他正经起来,北木朝生才转向警察解释:“寺内友江给我递过几次写着房号的名片,用这套说辞劝过我,想让我和竹下江美在一起,但我都拒绝了。”   “竹下江美否认她与多名男子有不正当关系。”波本看着笔录,弯起唇:“这种事当然不可能会承认,不过这件事中,寺内友江的问题很大。”   他对北木朝生低声说:“我曾经听闻竹下江美看到有些姿色的人便会邀请对方共度春宵,那些邀请的事都是寺内友江做的。”   北木朝生扬起手机晃了晃,暗示他自己查过这些。   莱伊翻着笔录,突然想到什么,走到竹下江美面前,问她:“你的房间号是多少?”   竹下江美瞥了他一眼,爱答不理的:“你是谁,这是我的隐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是调查需要,请你配合,不然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和石村通谋,试图杀害无辜之人。”莱伊眯起眼,身上的气势毫不留情地压过来。   坐着的几人瞳孔放大,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后背都渗出冷汗。   寺内友江脸色发白,她抢着说:“江美小姐住在209号房。”   竹下江美却冷声道:“我住在208号,我和寺内友江换了房间。”   说罢,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寺内友江:“你别以为你对着警察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这件事就过去了,等事情结束我再好好和你算账。”   竹下江美住在208号,寺内友江住在209号房。   一个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莱伊垂眸,他的目光几乎穿透寺内友江那副大而厚重的眼镜。   寺内友江不安地往后靠了靠。   波本走过来,他听到了这面的对话,目光在两个女人身上一扫,在本就怀疑的前提下,立刻看出些异样来。   即使遮着上半张脸,也能看出寺内友江和竹下江美唇部与下巴的相似之处。   竹下江美涂了口红,模糊了唇形,不过她长相清纯,妆容并不浓,所以能看出大致的走向。   再加上波本经常与擅长易容的贝尔摩德搭档……   他挑起一抹饶有兴趣的笑:“竹下江美小姐,你知道你的助理,或者说你妹妹一直在以你的名义和其他人交流吗?”   他在交流二字上咬了重音,显然不止是字面意思。   在寺内友江瞬间惨白的脸色与竹下江美不可思议的表情中,其他人发出了“嘶”的吃瓜声。   波本继续道,他笑容亲切,语气和咬字却十分冷淡:“寺内友江小姐,你敢摘下眼镜让大家看看吗?” 第85章   事情的真相远比众人预料到的精彩,就连竹下江美,都没有料到自己那些糟糕的名声是这么来的。   不可否认,她是个性格糟糕的人,但就连她也在真相揭露的那一刻感到震惊。   “你疯了?!”竹下江美不可思议地望过去,视线钉在寺内友江惨白的脸上,嗓音尖锐:“我们是姐妹,你居然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害我?”   “姐妹?”寺内友江反而冷笑起来,似乎知道一切都将被昭示天下,她反而镇定了,只是那冷静下又隐藏着令人不安的疯狂。   “你有把我当成过姐妹?”寺内友江上前一步,她死死盯住竹下江美,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般,一字一顿地问:“你敢告诉大家,谁才是真正的竹下江美吗?”   哦豁?   怎么看起来还有一层新的隐情?   北木朝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他把自己躲在莱伊身后,又扯了下波本把他扯到另一边挡摄像头,然后拿出光屏开始查这两个人。   先前他随便查了点,没往深处挖,居然错过了这么多信息。   波本被他拽了下,眼角余光轻轻往他身上一瞥,主动往里站了站,把他挡的严严实实。   波本今天还挺上道。   北木朝生快速划拉光屏。   外边的人争执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倒是没人在意他的小动作。   竹下江美脸部抽动了一下,又很快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竹下江美,难道这还能有错?”   寺内友江将那副眼镜从脸上摘了下来,她将头发向后梳去,露出一张和竹下江美几乎有九分相似的脸。   “当初父母离婚,分给父亲的是我,你想和父亲一起去过有钱的日子,在那天故意将我推到水池里,谎称自己的身份。”寺内友江冷声道:“同为亲姐妹,你那时候就能对我下毒手,我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地睁大了眼。   竹下江美居然曾经想要杀掉寺内友江,只是为了跟随父亲生活?   竹下江美咬死了不承认:“我就是竹下江美,我看你是精神失常了吧,又是冒充我和别的男人做那种事,还想抢走我的身份……正常人哪里会做这种事!”   她说得其实有点道理,像寺内友江这样为了抹黑对方名声,不惜自己陪不同的男人,实在是有些太过于离谱。   再加上寺内友江此刻的脸色确实非常的糟糕,她的脸白的像纸一样,眼睛瞪得很大,乌黑的瞳孔中满是恶意,完全没有那副面容原本的清纯模样。   “我很正常。”她道:“我愿意为我做过的事负责,你呢,竹下友江?”   “我才不叫那个名字,我是竹下江美,你才是竹下友江!”竹下江美尖叫起来。   她这种反应,反而让众人意识到也许寺内友江说的都是真的。   北木朝生这边已经把查到的资料全部打包寄到莱伊和波本手机中,他咧了咧嘴角,有点难以评判。   为防止混淆,还是以她们使用多年的名字继续这样称呼。   竹下江美和寺内友江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但父母离婚,有钱的父亲与贫穷的母亲,法院将姐妹一分为二,判定妹妹跟着父亲,姐姐跟着母亲。但妹妹却将姐姐推入水中,顶替了姐姐的身份。   由此,二人的姓名发生转变,生活方向也随之大转弯。   这个弯转得大概很大,不然寺内友江不至于用如此手段来毁掉竹下江美的名声,但在这个报复的过程中,她的内心也发生了改变。   “请不要在这种事上争吵了。”波本看完资料,心中大概有数,他微笑但强硬地打断两个人无意义的争吵:“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你们又如此相似,这种事早已无从查证,还是说,寺内友江小姐,你有关于这件事的证据?”   寺内友江眸色闪动两下:“我的肩膀处有红色的叶子胎记,我的父母,乃至其他亲戚都知道有红色胎记的是妹妹。”   “这也许是区分你们的方法,却不能成为法律意义上的证据。”波本道。   竹下江美这时候又轻呵一声:“你说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如何区分我们二人,那为何爸爸和妈妈从来不说?”   她的脸上透出直白的恶意:“无非是不重要罢了。”   寺内友江颤了颤,她几乎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一般,但却站住了:“你说的没错,没人在乎这个,只有我,还有你应该在乎。”   “你偷走了我的人生。”寺内友江恶狠狠地道:“过了这么多年舒心的日子,在我找到你面前时,还假惺惺地让我当你的助理,不停刁难我,我本来想让石村杀了你,他那个自以为深情的懦夫却只敢对其他人出手。”   她把事情扯到这里来,莱伊眯起眼:“你为什么要把朝生牵扯到这件事中?”   “因为我亲爱的姐姐最喜欢这种小男生了。”寺内友江掀起唇:“她讨厌比自己高大的男性,我那个姐夫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北木朝生突然恍然,他打字:“所以你邀请我是因为竹下江美的喜好,邀请莱……诸星君是你自己的喜好。”   寺内友江看了他一眼,但他被莱伊和波本挡在身后,几乎只能看到一点漆黑的卫衣。   可能是自暴自弃,寺内友江笑着道:“你长得这么好,邀请你自然也是出于我的真心,你若是答应了,我定会让你了解到女人的妙处。”   北木朝生吓得往莱伊身后又缩了下。   他们倒是少见北木朝生吓成这样,毕竟北木朝生在性这方面也很开放,和苏格兰在一起后倒是有所收敛。   虽然现在缩在莱伊身后的模样很可怜,但也很可爱。   只是,为什么只往莱伊身后躲,因为他长得更高吗?   波本的嘴角往下撇了撇。   既然袭击的事情已经大致明朗,北木朝生三人也没有继续留在警局的必要。   他们出了警局,周围只剩下三人,北木朝生才长舒一口气:“结果是因为竹下江美喜欢小男孩……女人喜欢年轻漂亮的男生倒也正常,但我完全是无辜被牵连的嘛。”   他嘀嘀咕咕:“电击器都被没收了,差点改装枪也被发现……我怎么和琴酒大哥交代。”   “一个电击器而已。”波本从兜里掏出一个丢给他:“我们才是一个小队的,你该学着把对琴酒的依赖转到我们身上了,这种小道具只要说一声,总不会缺了你。”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他看看手里的电击器,确实和被没收的那个一样,便兴高采烈地将其收进口袋里。   “以后还是不要单独行动。”莱伊在旁边道,他伸手轻轻压在北木朝生的肩膀上:“不安全。”   他的嗓音本就低沉,再压下来,几乎立刻就能明白莱伊此刻心情并不愉快。   波本也道:“我赞同。”   北木朝生:“……我不赞同,今天虽然被袭击,但我可不会轻易被普通人伤到,进医院的是他不是我,你们对我有点信心啊。”   “我对你的身手有信心。”波本接话,他也伸手压住北木朝生肩膀:“但你今天的隐瞒让我对你的信任消失了一点点。”   他空余的手比出一个宇宙的距离:“为了防止这种事再次发生,还是不要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为好。”   北木朝生不可置信地将目光移向莱伊,见对方也是赞同的模样。   他两边肩膀被压着,感觉自己像是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子,只有脑袋能动。   “我是出来度假的,又不是出来和你们度蜜月的,形影不离也太奇怪了。”北木朝生怒瞪他们,又转向莱伊:“赌约应该是我赢了,你欠我一个要求。”   莱伊张了张嘴,想到什么,点头:“当然,如果你想用这个要求让我不跟着你……你想和波本单独相处吗?”   本来北木朝生是打算这么做的,可莱伊一说,他就意识到还有波本,他的赌约对波本可不起作用。   本来北木朝生就对这个赌约有点别的想法,这样一来他更不可能现在就把它用掉,只能气哼哼地甩开两人的手:“别扒拉我,我要回旅馆泡温泉。”   今天的事太晦气了,必须要泡20分钟才行!   波本跟在他身后,面带微笑,目视前方,莱伊却听到对方低声道:“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   莱伊眉梢一挑,似乎对他宣战一般的话感到几分不以为意,沉稳且胜券在握地回应:“那我们拭目以待。” 第86章   热气腾腾的白色雾气中,北木朝生趴在台子上,石台被温泉蒸得发烫,却让他舒服地眯起眼。   这个姿势让他背部有一半裸露在空气之外,莹白的肌肤被水浸着,玉一般温润,又透出几抹浅浅的粉。   莱伊捻了一颗冰过的葡萄递到他唇边。   北木朝生没睁眼,鼻翼轻轻煽动两下,便张嘴将那颗葡萄叼走吃掉。   借着喂食,莱伊靠他更近了,甚至能在硫磺味的水蒸气中嗅到北木朝生身上透着点甜的气味。   像是糕点,又不完全相同。   没了碍事的波本,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莱伊的下颌线绷起,喉结上下滚动一番。   耳边的水流声为他稍稍加速的心跳做了掩盖,可逐渐感到热的身体却没办法忽视,莱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面前的人确实有着想要深入的欲望。   他把手搭在北木朝生的后背,指腹无意识地在那细腻的肌肤上摩挲两下,才开口:“晚上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北木朝生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去哪里?”   “这是个秘密。”莱伊又向前走了一步,他个子高,走到这里时,水面已经在腹部了。   水流荡开,在过于接近的距离下,北木朝生终于意识到不对,他下意识直起身,却正巧撞进莱伊怀里。   飞溅的水滴被压在在大片相接触温热的肌肤中,又被挤出来。   北木朝生被人扶住手臂,因为后仰的姿势难以着力,甚至在莱伊身上滑了下。   有一说一,狙击手的胸肌确实发达。   胸肌在不用力时很有弹性,北木朝生站稳后,还回身伸手摁了一下。   他就是单纯的有点手痒,但下一秒,莱伊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北木朝生吓了一跳。   莱伊没说话,他的胸膛很明显的大幅度上下起伏片刻,攥着北木朝生的手缓缓卸力,却没有完全放开。   北木朝生犹豫了一下,他抬眼与莱伊对视,从那双沉沉的绿眸中看到了某种熟悉的情绪,尴尬地动了动嘴角:“我不小心撞到你了吗……”   他的目光很明显地往下。   莱伊的嗓音低哑:“不是你的问题。”   他比北木朝生高很多,从这里顺势向下,一路隐没至水中。   “但确实有你的原因。”他继续道,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冲动抑制住,尽可能轻松的道:“这件事我们各占百分之五十。”   他松开了北木朝生的手腕。   北木朝生立刻离得远了些,虽然现在泡久了有些头晕,却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走出温泉。   他们在泡温泉的时候可是赤身裸体的。   莱伊坐下,温泉的温度根本无法缓解他的热度,只能靠意志力,这反而让他有些懊悔刚刚为何要接近北木朝生。   现在并非他计算中最好的时机,贸然出手只会造成失败。   “你给了波本什么?”他选择谈些公事缓解两人之间的紧张。   但北木朝生并没有放松,反而将目光撇到一边:“也没什么,给了点他之前让我查的资料罢了,大概是朗姆那边的任务。”   莱伊看着他,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北木朝生摸了摸鼻子。   他又没说谎,波本之前确实让他查公安内的卧底,他故意挑要泡温泉放松的时间把查到的东西交出去,就是想把这两人隔开。   不然哪里算得上放松,都要听他们吵架了。   就这样安静了一段时间,北木朝生泡得头晕,他估摸莱伊应该也冷静下来了,便撑着台子站起来:“我泡好了。”   莱伊却没和他一起动,低声说:“你先回去吧。”   不管莱伊是真的还想再泡一会儿还是有别的原因,北木朝生都不想多问,他自己收拾好回到房间中,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除了清净外,竟然有些不适应。   肯定是错觉。   他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儿,目光四处环视,看到那瓶被摆在角落的身体乳时,犹豫了下,还是拿过来擦了擦四肢。   等他折腾完,莱伊居然还没回来。   此刻天色已经黯淡,火红的夕阳席卷天空,正是逢魔之时。   北木朝生站在窗边,撑着身体看向夕阳,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初苏格兰说很喜欢和他散步。   这个世界的逢魔时刻很清净,身边还有男朋友陪着,只可惜现在男朋友飞去美国,为了工作放弃了他。   北木朝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下撇。   不就是男友吗,他又不缺,莱伊今晚邀请他指不定就是为了告白。   “我们是要去哪儿?”   晚上八点,莱伊拉着北木朝生来到小镇后山,越往里面走路越偏僻,在这种月黑风高之时,像极了要杀人埋尸。   北木朝生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要被fbi灭口。   “一个秘密基地。”莱伊道,他语气含笑:“我想你会喜欢。”   难道又是前台小姐贡献的秘密基地吗?她在这个小镇中的秘密基地还真是不少。   他们穿过不太好走的山路,又一路向下,来到一处被藤蔓缠绕的洞穴前。   有透着凉意与湿气的空气中洞中吹出,发出颇有些阴森的呜呜声。   洞口很黑,看不见五指,北木朝生看着莱伊拨开藤蔓,还是忍不住道:“我们没有走错地方吧?”   莱伊转头将手递给他,低声轻笑:“放心,我来探过路。”   当然要确定值得,才能带人过来。   北木朝生借着月亮微弱的光,勉强看清莱伊的神色。   确实没有杀意,他的面容被黑暗模糊,目光因此也透出温和。   北木朝生把手递过去,被人拽进怀中,一起进了山洞。   前两百米确实很暗,他们用手电筒的光照亮前路,但在某一个拐角处,淡而绚丽的光却映进北木朝生眼底。   他猝不及防地愣在原地。   “地下溶洞中偶尔会有这样的美景。”莱伊道,他没放开北木朝生的手,而是握得更紧了:“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会产生散发着美丽光辉的矿石。”   说着矿石,他的目光却落在北木朝生脸上。   北木朝生向前走了几步,便见一只萤火虫落在矿石上,在他凑近去看时,又展翅飞走。   那是一条地下暗河,萤火虫在上方飞舞,让它也发出了莹莹的光,好似繁星凝聚而成。   北木朝生看着这一幕。   他觉得自己的大话还是说早了,他确实见过很多平常人看不到的景象,却从未探索过隐藏于地下的奇迹。   “莱伊。”他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眨了下眼:“你要和我告白吗?”   莱伊的眼睛睁大了,他显然有些错愕:“什么?”   “我觉得这里很适合告白,你应该想得和我一样。”北木朝生扬起脸,他有些期待地笑起来:“如果这时候告白,我会答应你的。”   这是个好兆头,莱伊却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个发展。   这句话其实就相当于告白吧?他想。   不可否认,他在这一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翻涌而出的喜悦,自从为了寻找父亲的踪迹进入组织以来,他很少感受到这种纯粹的快乐。   在他反应过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在笑。   那些事先精心准备的浪漫台词在这一刻全部被抛之脑后,他只能低低地说出心中所愿:“我喜欢你,朝生。和我在一起,让我来爱你。”   他希望北木朝生渴求爱意的目光只投向他一人,就像当初的苏格兰那样,他可以提供北木朝生渴望的感情。   那向来沉着冷淡的眸子在燃烧时便出奇的热烈,北木朝生几乎被那其中的热意灼烧到,他却没有后退,而是上前主动拥住莱伊。   “那你答应我。”他踮起脚在莱伊耳边道:“你要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不会像苏格兰那样抛下我。”   莱伊侧头,轻轻亲吻他的脸颊,低声承诺:“我会的。”   在他离开时,他会带着北木朝生一起走。 第87章   在忙完工作后,回到旅馆的波本发现变天了。   他就走了一个晚上,回来后莱伊得意地通知他,他们交往了。   交往了?!   波本确信自己那一瞬间,表情管理肯定失控了,不然北木朝生不会心虚地直接躲在莱伊身后,连眼睛都不敢露出来。   但波本的气恼并没有多少是针对他的,毕竟他们早就知道北木朝生一直在找男友,他前期和莱伊斗来斗去就是因为这个。   对北木朝生只觉得不争气,怎么这么好骗。   可恶的莱伊!   “我知道了。”他收敛了表情,露出个和善的微笑:“我没觉得不高兴。”   北木朝生:……   看起来都要掏枪了!   他鼓起勇气从莱伊身后探头出来:“既然我们真的交往了,你就该开一间新房间了。”   用最怂的语气说最强硬的话!   很有北木朝生的特色,莱伊差点笑出声。   波本磨了磨牙,冷笑道:“行啊,我这就去和前台说。”   北木朝生警觉起来:“你要说什么?”   “当然是说明我换房间的理由了。”波本摊开双手:“在我想开后表哥却反悔不愿意三人行之类的。”   北木朝生觉得不行。   他从莱伊背后猛地跳出来:“不用你去,我帮你开新房间!”   “也可以啊,我和你一起去。”波本笑眯眯道。   怎么感觉怪怪的,他们弄这么一出,前台小姐脑子里的故事都不知道要进展到哪儿了!   北木朝生思前想后,感觉可能最好不要让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维持原状也许更好。   他正想着,莱伊却轻轻摁了下他的肩膀:“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我们还要在这儿待四天。”   潜在意思就是,如果在意前台小姐,那他们接下来四天就必须和电灯泡波本住在一个屋子里。   北木朝生眼神放空片刻,转瞬便坚定起来:“去开新房。”   波本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行。”   结果是三个人一起去开了新房间。   前台小姐的目光有种追剧结束的遗憾。   “之后泡温泉记得叫我。”波本将门卡放进兜里:“希望我不会看到什么不该有的痕迹。”   北木朝生慌张地移开目光:“什么都不会有的。”   他说得不准,波本不信莱伊终于把肉叼到嘴里后,会什么都不做。   明明目光看起来已经想把人整个吞进肚子。   现在已经很晚了,从地下溶洞回来后又做了这些,时间将近零点,北木朝生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好困。”   波本看他们进了房间,拿出手机想发一条短信,又不知该如何说。   难道冒着风险发消息,只为了告诉苏格兰,北木朝生和莱伊开始交往这件事吗?不但没有作用,还会让苏格兰在美国也挂心这件事。   等他破坏掉这桩感情再说吧。   他重新将手机揣回兜里,回到房间。   虽然不想让莱伊和北木朝生待在一起,但不可否认,他一个人住,工作时方便了许多。   如果能把北木朝生一起抓来工作就更好了。   波本想了想,目光落在窗外浓重的夜色上,又转向电脑。   幽幽的蓝光映在眼底,在安静的夜里,却完全没有工作的心思,无法控制地将注意力放在隔壁的屋子那。   没有声音,似乎那边的人已经熟睡,只有他坐在这里,像个莫名其妙还没有任何立场胡思乱想的家伙。   波本深深吸了一口气,深夜里略带凉意的空气从口腔进入身体,让他躁动的心稍稍安静下去。   也许是演戏时投入了太多情感,他对北木朝生必然只有对其能力的欣赏,以及对他救了几个挚友性命的感激,不可能有更多的念想。   北木朝生进了屋子后,便像是断电一样倒在床褥上,他的脑袋挨着枕头便好像要睡了。   莱伊半跪在他身边,手掌刚刚伸进他的衣服,就被北木朝生一把摁住。   “干嘛?”北木朝生警觉地把脸从枕头里抬起来。   “脱了衣服再睡。”莱伊道,他无奈地道:“这么晚了,难道你还想做什么?”   那自然是不想的。   北木朝生被这么一吓,睡意散去了些,他舔了舔唇,小心道:“虽然交往了,不过我们还要泡温泉,所以什么事都不可以做哦。”   “什么都不行?”莱伊凑近他,刚刚只是想帮忙脱衣服的手此刻却直接摁在他腰上,指腹粗糙的枪茧在那几乎不太见天日的娇嫩肌肤上摩挲。   北木朝生哆嗦了一下,他敏感地察觉到危险即将到来,立刻妥协:“也不是都不行,只是不可以在身上留印子,被波本看到不好。”   “你不想被他看到吗?”莱伊嗓音愈发低沉,手掌也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向上。   北木朝生呼吸一滞,他正要张嘴,又听莱伊在耳边低声说:“嘘,这里隔音不好,小心被波本听到。”   北木朝生一下子闭上嘴,过了会儿又用气音恶狠狠的道:“他听到就听到,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莱伊都几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这句话的可信度也许会有那么一点。   莱伊又觉得好笑,又莫名地感到不爽。   北木朝生还没反应过来,便整个被男人高大的身躯笼罩住,惊叫被堵在口中,化为一声黑夜中不太明显的呜咽。   寂静而漆黑的房间中,只有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又好像是有人在床褥上动作很大地滚了两下。   床垫与男人之间,探出一只手,又被扣住,重新笼罩在阴影中。   结果说要睡觉的北木朝生一直到一点多才被人放开,莱伊没有做到最后,也遵从他的意愿,没有在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尽管如此,北木朝生还是缩在他怀中,因为尽力压抑着声音,又被翻来覆去地亲吻搞得精疲力竭。   莱伊亲着他耳后那一小片肌肤,将最后一张纸巾丢进垃圾桶中,嗓音低哑富有磁性,透着饱食后的餍足感:“放心,没有弄脏被子。”   北木朝生哽咽一声,被吸得红肿的柔软唇瓣开开合合,像是无声的骂了他一句。   谁会担心被子啊!   尽管如此想着,但在没力气后能直接躺在被子里,感觉还是被救了一命。   他闭着眼,被莱伊搂在怀里也没力气反抗,头一歪,抵在莱伊的胸肌上瞬间昏睡过去。   莱伊在他额前轻轻落下一吻,墨绿色的眸子中透着愉悦。   第二天一早,波本来敲门时,只有莱伊站在门前。   “朝生还在睡。”莱伊面色如常地道:“他昨晚太累了。”   都是男人,波本敏锐地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些糟糕的意味,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向房间内张望的视线,但门却被莱伊完全遮挡住。   “那么晚了,你居然还折腾他。”波本冷笑一声:“说不定等朝生起来,你就要变成新晋前男友。”   莱伊对他这明显透着酸味的话不予评价。   “我去给朝生拿早餐。”他礼貌询问:“你要一起吗?”   波本:……   莱伊这炫耀的嘴脸!   要不找个机会把人抓回公安问话吧!   “自然。”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还有些事想要问朝生。”   他们的对视火花四溅,几乎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余口惜口蠹口珈-   北木朝生睡觉都不安稳,总觉得房内气压降低,他睁眼一看,原来是波本和莱伊在门口吵架。   基操了。   北木朝生重新闭上眼,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和莱伊交往了,又睁开眼,试图坐起来。   刚刚直起身,被子滑落,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   沉默着躺回去。   不过他这面的动作已经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莱伊先一步走过来:“你醒了?早上想吃什么?”   “牛奶。”北木朝生虚弱道,他感觉自己有些缺乏水分:“其他的随便都行。”   波本想进来,莱伊却又一个目光盯向他,不冷不热地道:“在别人男友没穿衣服的时候,你进来不方便吧。”   居然没穿衣服!   波本内心又被气了一个倒仰。   “都是同性。”他扯了扯嘴角:“还需要避讳吗,难不成你们昨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北木朝生目光飘移。   确实不太能见人,莱伊比苏格兰玩的花,他昨天差点直接被人送走。   这难道是年龄优势吗,年长的人懂得更多?   他还在想,却听见莱伊的声音:“普通的同性自然不需要避嫌,但你是吗?”   莱伊的嗓音低沉,却透着凉意与嘲弄:“你敢说你把朝生当做普通同性看待?”   和看过来的北木朝生对视,那双粉眸在清晨的阳光下那么剔透美丽,波本的当然噎在嗓子中。   他沉默片刻,转身走了。 第88章   如果波本按照以往的行为模式挤进来,北木朝生还觉得好一点,可他居然走了?   什么意思,难不成波本对他的身体有那种意思吗?   北木朝生目光放空。   莱伊回头看他一眼,没有问他现在的想法,在他唇边亲了亲才道:“你再休息休息,我帮你拿早餐。”   北木朝生把自己的脑袋也缩回被子。   莱伊一亲他,他就想起昨晚的事。   等莱伊也出门,北木朝生这才从被子中爬出来,他的腰和腿还有些酸软,但神奇的是,昨晚那样,他身上居然真的没有一丝痕迹。   看来昨天晚上莱伊还留有余力,北木朝生只觉得肃然起敬,然后摸着自己酸痛的地方,思索怎么才能建设一下柏拉图恋爱。   昨晚他的手感受了一下大小,觉得自己不太行。   感觉会很难,昨天他只是问了一句就被这样那样,莱伊还非让他说这样可以接受,肯定是报复。   北木朝生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法子,他还裹着被子坐在床褥上时,莱伊拿着早餐推门进来了。   一眼看到青年光着上身,莱伊反手将门关紧,目光在其脖子后方的一小个吻痕上流连片刻,才走过去:“怎么不穿衣服?”   “刚起来呢。”北木朝生道。   但莱伊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是明显已经离开温暖被窝很久的温度。   他便弯起唇角:“不会是在偷偷检查身上有没有痕迹吧?”   北木朝生一听他这语气,就想起昨晚他用这种语气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怎么会,我相信你说到做到。”   说完,他快速扯过叠在旁边的卫衣套上。   很好,今天的卫衣是熊耳朵。   他选择性眼瞎,但套了卫衣后,却没找到应该在的东西:“我的内裤呢?”   莱伊自然道:“昨晚的破掉了。”   北木朝生:……   他本来想自己出去拿,可莱伊的目光就这样浅浅淡淡地落在他身上,他少有地感到几分羞耻。   “新的在衣柜里。”他选择指挥莱伊:“你去帮我拿过来。”   人也不能逗得太狠,莱伊正常地将新的递给他,听他在被子里窸窸窣窣穿好,然后露出仿佛复活一样什么都不怕的表情。   北木朝生蹬开被子,两条腿在阳光下白得近乎反光。   他这么肆无忌惮,莱伊的目光便沉下去。   刚把裤子拿到手中的北木朝生忽的被人攥住脚踝,而后莱伊透着晨间凉意的长发落在他光裸的肌肤上。   莱伊没做什么,只是简简单单地在圆润的膝盖处亲了亲。   北木朝生却想到昨天对方捞着自己的腿弯……   他惊叫一声,浅淡的粉立刻从薄薄的皮肉中浮了出来。   因为穿裤子太急,甚至差点把自己绊倒。   莱伊没再动,他只是想让北木朝生稍稍注意一下,不然总是在别的人面前毫不在意地光着身子,一想到这种事,就仿佛领地被人侵占一般感到难以言说的恼意。   尤其是波本……   可能波本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向北木朝生的目光中包含了什么。   “我开动了。”北木朝生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   清醒后,饥渴感同时涌上来,他饿极了,煎蛋和吐司直接塞进嘴巴里,然后被噎到了再吨吨吨灌牛奶。   等他吃饱了,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冷静下来的波本朝他们露出个与往常一般的笑容:“早啊朝生,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想问你,就是上次说的那件。”   卧底的事?   北木朝生了然,这件事确实不适合让莱伊听到,他便主动站起来:“去你的房间说?”   昨天刚挖到花盆里的花精灵转眼间就和别人跑了,莱伊皱了下眉,但波本却正经的很,仿佛真的只是要谈工作。   最主要的是北木朝生是主动跑的,莱伊也没办法说什么。   他看着北木朝生去波本房间,因为是隔壁,所以一下子钻进去,波本则嗖的一下关上门,生怕被谁多看一秒似的。   莱伊嘴角紧抿起来。   然而北木朝生也不轻松,他刚刚进了房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波本一把拽住。   波本凑近他,眼神绷着:“你为什么和莱伊交往?”   北木朝生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骗进来杀,波本根本就是想问这个问题。   果然不应该对小黑脸有什么信任!   北木朝生没说话,波本又凑近了些。   淡淡的柑橘薄荷味道让北木朝生想起先前的吻。   “说话靠的这么近干嘛。”他把手摁在波本脸上往外推:“我和莱伊交往管你什么事,你不会真准备替苏格兰看着我吧。”   听他提起苏格兰,波本神色一怔,但很快回神握住自己脸上那只手。   北木朝生当他默认:“苏格兰都接受分手这件事了,他也管不着我交新的男朋友。”   波本却脱口而出:“你要交新男友,我为什么不行,莱伊和我对你来说差不多。”   北木朝生却有些讶异地望着他,声音与从窗户里的风一起飘来:“怎么会一样。”   青年的声音郑重:“莱伊能坦然地说喜欢我,你能吗?你现在说一声你喜欢我,想要跟我在一起试试?”   就像他们两个人都清楚的那样,波本说不出口。   人的感情很奇妙,只是为了任务时,他能对着北木朝生说出无数情话,即使对方在当时可能是好友的恋人。   可当他真的动了情,有这一层关系阻隔在他们之间,那些话便再也无法轻易地说出口,仿佛每个字都会击打着他的心。   波本的胸膛上下起伏,他咬牙道:“你赢了。”   “我又不是为了赢你。”北木朝生扯回自己的手:“是你先问这种无厘头的问题。”   他走到门边,波本还站在那,明明身处阳光之下,周身却仿佛有股难以言说的阴郁。   “那件事……”北木朝生放下抓着拉门的手,转头看他:“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波本道:“只是暂且不能轻举妄动,需要诱导他自己露出马脚。”   苏格兰刚出事,公安里的卧底就被揪出来,明眼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噢。”北木朝生这才放心地拉开门。   他出去后,又探头回来笑眯眯地道:“虽然我不是为了赢你,但赢了你我还是很开心的。”   波本眉梢挑起。   北木朝生朝他略略略两下,一溜烟跑到了隔壁的房间。   波本叹了口气,打开手机,看着苏格兰的联系方式,有些忧虑。   北木朝生在感情方面看的很清楚……那在得到想要的感情前,他并不会分手。   也许可以从莱伊那下手,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家伙,不会甘心被困于感情。   他们是一类人,波本知道该怎么让他放弃北木朝生。   但他真的能这么做吗?他到底是为了苏格兰,为了北木朝生,还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 第89章   回到房间时,莱伊正好挂断电话,他坐在房中没有太阳的地方,支起一条腿,随意地望过来:“谈好了?”   北木朝生没有察觉到他话语中的异样,而是熟练地钻进他怀里,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抱怨:“波本根本就是以工作的事骗我,问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他嘟囔:“小黑脸从一开始就不能信任。”   莱伊后知后觉般环绕住他的腰,怀里满当当的,温暖与柔软驱散了心中的阴霾。   花精灵也不是那么好拐,长了腿还会自己回来。   “波本的心思确实很难猜透。”他弯起唇低语:“毕竟是组织中和贝尔摩德名声相当的神秘主义者。”   “我讨厌谜语人。”北木朝生把脑袋蹭进莱伊怀里,隔着薄薄的衣服感受胸肌的起伏:“想让我知道什么,直白地说出来,什么都不说又埋怨我没猜到,哪有这样的事。”   说完,他抬起眼,盈盈的粉撞入莱伊眼底:“如果有事希望我知道,你一定要直说。”   莱伊自然是一口答应。   北木朝生不管他这应答下有多少水分,反正他说了,北木朝生就当他会这么做。   他们就这么抱了会儿。   北木朝生的一只手还摁在莱伊胸上,他虽然想着少点亲密防止擦枪走火,但这么大一个手感很好的男友摆在这儿,不摸又觉得有点亏。   他就像猫踩奶似的,一摁一摁的。   这点小事不会影响到莱伊,他昨晚勉强吃了一顿,暂且愿意让北木朝生放肆一会儿。   本来还算是惬意的时刻,琴酒的任务短信就这么突然地发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休假。   “就知道琴酒大哥当时答应的爽快是有原因的。”北木朝生嘀嘀咕咕,他看了眼任务,确实是在北海道。   “又是威胁或者解决社长,当社长也太多灾多难了吧。”北木朝生做过不少这种任务,忍不住吐槽:“组织也是,天天不是威胁议员就是威胁社长,感觉干的活和追债的没太大区别。”   莱伊闷笑一声:“你说得对。”   组织当然不会只做这些,但是北木朝生进来的时间太短,能力又太危险,他们在完全信任对方前,都不可能将真正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如果一直跟着琴酒,倒也不是没可能,琴酒和北木朝生的能力互相搭配,组织的危险程度大抵会直接翻倍。   就算再抱怨,活还是要干的,北木朝生长吁短叹:“不能让波本去干活吗?”   他也就是说说,毕竟波本肯定不会同意,甚至可能在之后报复他。   莱伊安慰他:“我们两个去就好。”   波本一个人做任务和一个人被扔在旅馆,意义上差不多。   北木朝生转念想了想,觉得也是,但还有些犹豫:“波本不会同意吧?”   “我们偷偷离开,不告诉他去哪儿。”莱伊用沉稳的声音说出了偷跑的话,而后又低低补充:“你和波本有不能告诉我的任务。”   啊这……   北木朝生目移:“那行,我们现在偷偷走。”   他和莱伊就像做贼一样,悄悄出了旅馆,开车前往任务地点。   虽然都是在北海道,不过任务对象的家离他们有一个小时车程。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波本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含笑:“你们去哪儿了?”   北木朝生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他想起前段时间偷学的波本话术,试探道:“我接到了琴酒大哥发来的一个小任务,不太麻烦,所以和莱伊去做任务了,你在旅馆好好休息,我们大概一两天就能回去。”   波本语气和善地问:“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好?”   北木朝生心虚地嗯了声。   很好,刚和莱伊在一起就学坏了。   波本恶狠狠地想,但他没有发作,而是嗓音轻缓地道:“好,那你任务小心。”   波本挂了电话,甚至都没问任务是什么。   北木朝生坐在副驾驶朝莱伊那看,忐忑问:“波本是不是生气了?”   莱伊抹黑波本形象:“他生气很正常,不需要理会。”   北木朝生歪头想了想。   莱伊便用仿佛诱哄一般的声音道:“以波本与你的关系,根本不应对这件事生气,你同样不需要在意他这种情绪。”   在等红灯的间隙,莱伊伸手摸了下北木朝生的头发:“只要在意关系亲近之人便好。”   北木朝生曾经一直是这么做的,所以他很快接受了莱伊的说辞:“你说得对。”   然后笑眯眯靠在车座上:“我只要在意莱伊你的情绪就好,恋人肯定要比朋友重要,对吧。”   莱伊颔首。   绿灯亮起,车子冲了出去。   北木朝生来前查了任务目标的资料,怪不得组织需要他们,原来这个社长身患绝症,可能人之将死,他突然对与组织合作这种事感到后悔,单方面中断了合作。   这件事多少有些离谱,北木朝生是不能理解,他边查边吐槽:“什么不想一辈子与黑暗为伍,觉得得了癌症是坏事做多的报应,他这么迷信,是怕死后下地狱吧。”   组织那边希望他们能说服社长继续合作,如果无法说服,就换一个愿意合作的继承人。   “他家里也乱糟糟的,都在争遗产,我看看谁比较适合和我们合作噢。”北木朝生自说自话,甚至没等莱伊说什么,便把所有家庭成员的资料调出来,一目十行地看完,草草晒出几个人来:“要不就他们三个里选。”   莱伊将车停下,接过那个显示了三个人的光屏。   北木朝生选的很准,从资料上看,这三个人都是能继承大部分家产,并且会愿意为了荣华富贵和组织合作的人。   并不是一个人能够查阅所有资料就能筛选出信息来,要将那些包裹万象的纷杂资料在脑海内化为一个人的形象,并从中提取出他的性格与各方面信息。   先前几次任务也是如此,北木朝生有着与他黑客能力一样优秀的提取信息的能力。   “按照法律来说,他们三人每个人只能继承一部分遗产。”莱伊道:“而且都非第一继承人。”   “只要有遗嘱就好。”北木朝生随口道:“这种东西想要伪造很容易。”   莱伊的表情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很容易吗?”   北木朝生扭头朝他笑了笑,在工作时,青年的表情隐约有了种张扬自信的神采,与平日差别很大。   莱伊的舌尖从有些发痒的牙根轻轻舔过,很想在那张脸上留下点什么印记。   “反正我们这次等着就好。”北木朝生颇为神秘地朝他wink一下:“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会有人帮我们完成这个任务。”   不用工作的愉悦自眉眼间溢出。   莱伊不清楚他做了什么,却没有追问,这种事自然要等当事人迫不及待地提及最好。   “时间宝贵。”他翘了翘唇角:“去兜风吗?”   宝贵的时间就要用来兜风吗?   北木朝生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好呀。”   莱伊摁开了车内的音乐,这是组织底层人员开来的车,是很常见的车型,车载音乐也是舒缓悠扬的风格。   北木朝生打开窗户,趴在上面吹风,忽然说:“好像之前和苏格兰也一起这么兜风过。”   莱伊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   但北木朝生却没继续往下说。   因为他想起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和现在的恋人说前男友和自己在车里亲热这种事,显然不是个正确的选择,就算是北木朝生也知道这很危险。   但他不说,莱伊却意识到其中定有问题,在内心过了一遍苏格兰和北木朝生两人同行的时间线后,不着痕迹地追问:“是你们在一起的那天吗?”   北木朝生惊讶地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莱伊说得很轻,又恢复正常音量:“你们在车上做了什么,居然突然在一起了,毕竟苏格兰一直说他把你当孩子,实在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北木朝生的目光飘忽起来,他伸手搓了搓脸颊:“也没什么,只是苏格兰突然就意识到他其实早就不把我当孩子看了。”   莱伊墨绿色的眸子轻轻瞥了他一眼。   北木朝生因为这个话题,已经从趴在窗户上改为重新坐回来,他便将车窗缓缓升上。   直到莱伊停车,北木朝生才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他看向窗外,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树林旁。   他转头去看莱伊,张了张嘴,神色透出几抹惶然。   莱伊也侧头看着他,高大的男人坐在车中,慢慢将座位调后了些,脸上没有笑意,却也不算冷漠,只是淡淡的,朝他伸手:“来。”   北木朝生的眼睛睁大了,他嘴巴仍然微微张开,短促地吸了口气。   莱伊怎么会知道他和苏格兰做了什么?   如果刚刚没提到苏格兰,倒是没什么,可突然要重现和前男友做过的事,北木朝生的记忆便开始攻击他,硬生生多了几分羞耻。   他的犹豫反而让莱伊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没放过可怜的小男友,无声地伸着手,看去的目光仿佛都充斥催促的含义。   北木朝生顶不住这种压力,手撑着椅背小心跨过中间的部分。   还没站稳,莱伊便反手拉住他,将他扣进怀中,手掌落在他的脖颈处,又向上抬起他的下巴。   亲吻来得突然又来势汹汹,北木朝生甚至连惊呼声都没有发出,便被夺去所有呼吸。   他几乎是摔在莱伊怀中的,这会儿根本没有支撑点,只能被迫地接受对方的掠夺,唯一的反抗是将莱伊的衬衫抓出几道皱痕来。 第90章   车内只能听到水声,夹杂着断断续续地喘息,北木朝生难以抑制地想要后仰逃离这个亲吻,反而被人轻轻压在方向盘上。   光是接吻也就罢了,莱伊的手在这时又伸进宽松的卫衣中。   他倒是没有过界,只是不停抚摸那截细腻柔软的腰,还有余力在北木朝生耳边低笑:“你该锻炼了。”   又被亲又被摸还要被嘲笑没有腹肌,北木朝生眼睛都气红了。   莱伊便又轻啄他泛红的眼尾与脸颊。   “别亲了。”北木朝生色厉内荏地凶道,尾音发着颤。   莱伊却完全不理会他,一只手臂牢牢地扣着他,让他只能被困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毫无逃避的可能。   北木朝生的喘息越来越快,他抓着莱伊的肩膀收紧,甚至抓住了几缕乌黑的长发,手指都在抖:“别……”   莱伊吻他的动作很轻,充满爱怜一般,话语却完全不同:“你不喜欢吗?明明很高兴。”   北木朝生气得锤他肩膀。   结果最后被放过时,他已经浑身瘫软,只能趴在莱伊肩上轻轻喘着气。   莱伊搂着他,将湿巾和纸巾扔进垃圾袋,又为他整理好凌乱的衣服,然后打开车窗。   风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接触到刚刚被人捂热的皮肤,温差过大,让北木朝生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开窗做什么?”他小声问,生怕听到些不想听的话,比如还要再亲一会儿。   还好莱伊只是摸了摸他仍在发烫的脸颊:“散散味道。”   北木朝生感觉自己脸上的热意消不下去了,他扭身想回自己座位,结果莱伊却牢牢扣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   “干嘛?”北木朝生不太乐意的瞥他:“不是完事了吗?”   莱伊在他后腰那捏了一把,北木朝生就耸起肩膀,呜咽一声:“别捏了。”   他都要被捏肿了!   莱伊叹气,将人揽进怀中,摁在北木朝生后颈处,让他靠在肩膀上:“抱一会儿。”   北木朝生愣了下,没再挣扎,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肩膀上。   在进行过激烈,至少对北木朝生算得上激烈的运动后,安静地靠在一起,会感到身心都被安抚过一般。   北木朝生快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稳,他又靠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手痛。”   莱伊便握住他的手,轻轻压开蜷起的手指,对着光看了看:“没有破,只是有些红。”   北木朝生嘴角往下撇了撇,想说苏格兰都没搓过他的手,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在这时候提及苏格兰。   “我手要是受伤了,我们的任务怎么办。”他哑着嗓子抱怨。   莱伊道:“我去做。”   他将北木朝生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北木朝生下意识摁了一下,转而意识到赞成做了什么,心虚道:“干嘛,这不是摸一下胸肌就能原谅的事。”   他手心都要被磨破了,不管是黑客还是画手,手都至关重要,不能用来做这种事的。   莱伊的唇蹭在他耳边,嗓音很轻:“下次不会了。”   北木朝生:……   按照莱伊这个速度,他怀疑下次就是更进一步,自然不会再用到手了。   不行,他得减慢一下莱伊的速度,虽然不能提苏格兰,但把那个恋爱一百件事手册拿出来用用应该没关系。   莱伊总不能意识到这是苏格兰写的吧,他可是导入了电子版,连字迹都没有呢。   北木朝生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他们在车里胡闹了一阵后,莱伊终于放他离开驾驶座,开着车带他去吃午饭。   他们随便找了家快餐店,倒不是莱伊的问题,是北木朝生被里面炸鸡的味道勾引过去,扯着莱伊的手不愿意走。   和旁边在父母脚下打滚闹着要吃汉堡的小孩子相比没有太大差别。   不,抓着他手眼巴巴看着他的小男友显然更可爱些。   莱伊牵着他进去。   他们找了一个位置很偏的角落坐下,北木朝生点了一份炸鸡,然后就看着莱伊在那喝黑咖啡。   他若有所思:“总觉得你喝黑咖啡就能活。”   莱伊拿出能量棒给他看,北木朝生凑过去咬一口,脸立刻皱起来:“不好吃。”   他把托盘往左边推推:“都来快餐店了,还吃能量棒干什么,虽然这些没有苏格兰做的好吃,但……”   话没说完,莱伊捏着他的下巴,凑来浅浅亲吻一口。   浅浅是相比之前的吻,大概几秒钟,北木朝生被放开时,只觉得口中充满了咖啡的苦涩。   他自己虽然喝咖啡,但喝的最多的是速溶咖啡,里面都放了糖,喝起来虽有咖啡的苦涩感,但整体来说不难接受。   可没加糖的美式咖啡就算了!   他被放开后,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对这个大庭广众之下的吻产生羞涩,而是拿起自己的冰可乐猛吸一口,将嘴巴中的苦味冲散。   然后气势汹汹地看着莱伊:“喝咖啡不准亲我!”   说完,他又不乐意地抿唇:“为什么突然在外面亲我?”   莱伊喝了一口咖啡,才慢悠悠地道:“只是让你体会一下我的心情。”   心情?   北木朝生愣了下,意识到他说的是苦涩。   难道是因为苏格兰?   北木朝生试探着说:“我只是提一下,不用这么在意吧,苏格兰现在又……你别过来,我不说了。”   眼见莱伊又想凑来亲他,北木朝生往后靠了靠,连连讨饶。   莱伊这才止住动作。   尽管莱伊什么都没说,北木朝生却从他的行为中意识到,很可能莱伊真的打算不再让他提苏格兰。   提一下亲一口,而且又完全不管是在哪个场合,这谁遭得住。   北木朝生低头吃炸鸡,含含糊糊又小声地道:“小气。”   之前没看出莱伊这么霸道,明明他和苏格兰恋爱的时候,莱伊还说什么能接受三人行,如今看来全是当时的诡计。   要是北木朝生现在提一嘴真的要把波本加进来三人行,可能第二天就起不来床了。   吃完午饭没多久,北木朝生正靠在车内昏昏欲睡,手机忽的震动起来,他懒洋洋睁开一只眼睛去扫上面的内容,眉毛便皱起来。   “好像弄完了。”他揉揉眼睛:“才过了一上午,看起来那社长平时确实没干好事。”   身边的人都心怀不满,他只轻轻一推,他们便迫不及待般动手。   “困就睡一会儿,不急。”莱伊道,他看了看时间:“可以睡一个小时,我叫你起来。”   正巧也晾一晾那面,心急如焚的谈判对手更好掌控。   北木朝生想了想,觉得莱伊说得有理,便把车座放下,裹着莱伊的外套——那外套大的可以盖到他大腿一半多,当小被子刚刚好,闭上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毕竟几乎和莱伊胡闹了一上午,不仅疲惫,身体也快被掏空。   他完全熟睡后,莱伊便轻手轻脚地下车,在能够看到车但确定声音不会传过去的地方,拨通电话。   “上次说的资料,查到了吗?”他问。   电话那头应该是说了些什么,莱伊的眉头皱起来,他下意识摸了摸兜,却只摸出一盒糖。   把那糖盒重新塞回去,莱伊声音淡淡:“我会看着他,但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所以并没有查到异样?我知道了。”他正要挂断电话,那面的人又说了什么,他敛起眉,表情透出无奈:“朝生不喜欢那些东西,他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   就不该询问不靠谱的同事们,提的建议没一个有用的。   “既然恋爱了,按照侧写来看,北木朝生应该很希望得到永恒一类的承诺。”电话那头的人换了个女声:“可以送他一枚戒指。”   莱伊若有所思地挂断电话。   也许这是个好主意,对北木朝生来说,一个承诺十分重要,但相对的,若是违背了诺言,他又会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   莱伊回到车上,忍不住轻轻圈了圈青年的无名指,最后却仍是换到了中指。   而后他便保持着几乎不变的姿势,静静地凝视着北木朝生的睡颜,墨绿色的眸底暗流涌动。   北木朝生一觉睡醒,神清气爽,他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往上蹿了蹿,从蜷起的姿势变成一长条。   侧头,莱伊在驾驶座闭目养神。   不过对方显然听到他醒了,扭头望过来:“醒了?时间差不多。”   “去做任务吧。”北木朝生拿起手机,上面果然又多了几条消息,但不算很多,看得出有所克制:“看来不是个急性子的人,这样合作起来也算放心。”   不然组织也怕换一个继承人,然后对方飞快败光家业,前期投入都打了水漂。 第91章   动手的是社长的二儿子,北木朝生给他回了短信,想了想又问莱伊:“你在这边有认识的无代号成员吗,干事利落点的。”   莱伊挑起眉:“要做什么?”   “把联系方式发我就好。”北木朝生眨巴眨巴眼:“一点小事情,但自己做有些麻烦。”   很显然,他并不打算和任务对象见面。   莱伊就看着他发了一长串文字和几份文件给对方,而后又发了一个文件包给另一个号码。   没过几分钟,就不停地有来电拨打过来,全部被北木朝生摁掉,再发送新的文件。   北木朝生察觉他的目光,骄傲挺起胸:“解决了。”   而后又解释:“我找了那个社长常用的律师,说服他承认遗嘱的法律效力,他已经同意了,公证处的电子版遗嘱也进行了修改,应该没什么别的问题了。”   莱伊顺着他的话称赞:“很厉害。”   虽说是安排好了,但还是要再关注一下,毕竟在米花町的时候,每次有什么凶杀案都会被工藤新一还有某些能干的警察、侦探们破掉,他很担心自己刚找到的继承人因为谋杀手法太低级而进局子。   好在北海道没有工藤新一,一切和他计划一样发展。   莱伊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他们虽然没有露面,却一直附近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停着车。   这个位置能观察到房子中的景象。   此刻,那间称得上豪华的大宅子中充满了争吵与怒骂,却没有一个人为了死去的人感到悲伤。   那个宣读了遗嘱的律师匆匆走出屋子,拿出手机,便收到了东西已经销毁的短信,虽然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算放心。   谁知道幕后之人说的删除是否是真的,能威胁他一次,就能威胁第二次,可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就算想要做什么都无从下手。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莱伊看着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一边擦着汗,一边快速离开,目光移向北木朝生。   其实不必问他也知道,律师那种紧张的模样,肯定是有把柄落在北木朝生手中。   果然,北木朝生答道:“把他出轨、嫖娼、偷税漏税的那些证据发给他看,如果不帮忙伪造,就会寄给警察。”   莱伊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北木朝生叹了口气:“怎么不和琴酒学点好的。”   北木朝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跟着琴酒做任务时,如果是威胁社长和议员,的确都是这种流程,先找到对方犯罪的证据,用这个证据勒索对方钱财之类的。   不过他思索片刻,真诚提问:“那莱伊你觉得我能从琴酒大哥身上学到什么好的?”   莱伊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启唇,又合上,最后妥协道:“还是什么都不要学比较好。”   北木朝生乐不可支,笑得仰倒过去。   “你也不怕我和琴酒大哥告状。”他脸上笑意还没有完全散去。   “我想,作为男友的我应该比前上司更重要。”莱伊挑起眉:“琴酒只是带了你两个月,我们可是要度过往后余生的。”   北木朝生颇有些猝不及防地睁圆眼。   他舔了下唇,吞吞吐吐地道:“嗯……你说得对,是这样没错,我肯定不会告诉琴酒大哥的。”   莱伊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眼神闪躲,嘴巴抿起,眉毛微微拧着,这种表情一看便是纠结、迟疑,甚至是不赞同他的话,违心应了一声。   莱伊本来只是在轻点着方向盘的手指弯曲,他攥住了方向盘,粗糙的皮质表面与掌心摩擦,微微的刺痛感让他保持住冷静。   但心中骤然燃起的火却没有丝毫熄灭的迹象,反而愈发炽热。   北木朝生向他索取全部的爱意,自己却做好了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尽管莱伊先前便隐约意识到了这件事,自己直面这一切时,却很难接受。   他深呼吸两次,缓缓放开方向盘,转而握住北木朝生的手。   北木朝生正心虚,没有反抗,但莱伊用的力道很大,甚至让他感到几分痛楚。   “朝生。”莱伊凝视着他,那双沉沉的绿眸仿佛冰下燃烧的火焰,他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不知为何,北木朝生那句“只要你不像苏格兰一样离开”,根本无法说出口。   也许是因为他此刻意识到,他最终会离开这个世界,在莱伊完全爱上他以后。   “说一直也太遥远了。”北木朝生避开莱伊的视线。   莱伊的好感度马上就要到80了,在一起后,好感度涨的很快,即使他逃避了这个承诺,好感度也没有下降。   这反而让北木朝生感觉更加糟糕,仿佛他是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骗子。   莱伊没再追着他问,而是道:“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他放开北木朝生,仿佛一切如常般启动了车辆:“任务完成,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在这里转转。”   他转变得太快,北木朝生都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应了一声:“哦……”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北木朝生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给琴酒发送任务报告。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莱伊突然问。   北木朝生想了想,摇头:“要不回去吧,我也没什么想逛的。”   主要是刚刚莱伊的追问还让他心情复杂,实在没什么玩耍的心思,只想回去躺着,或者在温泉里泡一泡。   正巧旅馆那还有波本,可以让波本把莱伊的注意力拉走,好让他理清自己这纷乱的思绪。   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这点小心思,莱伊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但依旧同意下来,调转方向朝来时的方向驶去。   离开城市范围,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时,外边景色不变,只有不停蔓延的公路,这对于驾驶者和乘车人都十分枯燥。   北木朝生无聊地靠在车背上,出来做任务,来来回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赶路,实在是有些乏味。   甚至不如在米花町,偶尔还能有什么八个蛋炸一下,给生活增添些色彩。   ……不,这种色彩还是不要随便增添了。   北木朝生伸手摁了摁眉心,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过于沉闷的氛围,忽然有急促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他还没等反应过来,便感到身体剧烈摇摆起来,几个呼吸之间,又猛然顿住,仿佛有什么狠狠撞在车的尾部。   “下车。”莱伊简短急促地道,他开了车门,又摁开北木朝生的安全带:“从我这面走。”   北木朝生被他拉着从驾驶座那边下了车,看到惨烈的现场,才意识到莱伊用车的后半截拦截了一辆莫名其妙反向行驶的汽车。   那车的右边完全蹭着高速公路的栏杆,显然驾驶人也在努力用各种办法减速行驶。   莱伊阻拦的角度很巧妙,他是从靠左方的无人处拦过去的,基本没有撞击到驾驶位,不过因为冲击力的影响,驾驶员还是趴在方向盘上,满头是血。   他们刚刚合力将人拽出来,对向又驶来一辆车,停在应急车道后,急匆匆下来几个人:“西原先生!”   北木朝生和其中一位对上视线,少年有些惊讶地朝他看来:“北木先生?还有诸星先生。”   他的目光在现场一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笃定道:“是你们救了西原先生。”   陌生人增加,北木朝生拉起口罩,手机打字:“是,还没来得及叫救护车。”   “小新,是认识的人吗?”工藤新一身边的人开口。   工藤新一便介绍道:“是之前在案发现场认识的人。”   那人便笑着说:“你好呀,我是工藤有希子,这是工藤优作,多谢你们平时关照小新。”   莱伊的目光落在工藤有希子身上,又看了一眼工藤新一,仿佛想起来什么般,不动声色地插入他们的对话:“怪不得工藤君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优秀的推理能力,原来是工藤先生的孩子。”   他牵住北木朝生的手,才对着他们微微颔首:“我叫诸星大。” 第92章   现在并不是交际的时间,他们互通姓名后,便继续照顾伤者,一直到其被救护车拉走。   同时被拉走的还有两辆报废掉的车。   一般拉车的时候,也可以把车主一起带走,不过工藤一家在询问了他们目的地后,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前往。   于是工藤新一和他们两人坐在后排。   莱伊本来担心北木朝生不喜欢和其他人打交道,想自己坐在中间,隔开北木朝生与工藤新一,没想到对方却主动坐在了中间。   “刚才出车祸的人是和你们一起的吗?”北木朝生打字问。   他这种说话方式不同寻常,但不知是工藤新一提过,还是他们本身见多识广,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都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因为年龄相仿,再加上北木朝生是朝着自己问的,工藤新一便自然地回答:“是老爸的同学,这次恰巧遇见了,没想到他的刹车忽然出了问题。”   北木朝生若有所思:“是谋杀吗?”   说到案件的推理,工藤新一的眼睛立刻亮了两个度:“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在米花町生活久了,看到侦探就觉得是谋杀案。”北木朝生实话实说。   工藤新一愣了下,张开嘴想反驳,但一时半会儿居然没想出什么案例。   他陷入沉思。   之前没觉得,但现在想来,米花町的谋杀案确实有点多了。   “我不太会推理。”北木朝生继续打字:“你为什么认为是谋杀案,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难得有人这么捧场,工藤新一立刻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推理来。   往常他和年龄差不多的朋友说这些,大家都不太爱听,但北木朝生不但会听,还很认真的提出问题,并且夸奖他,明显不是敷衍。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都喜欢听别人赞美,工藤新一也不例外,他很快就在吹捧中迷失自我,讲完这个案件,又开始提及自己最喜欢的福尔摩斯。   这种著名的人物在两个世界倒是相同的,即使对推理没什么兴趣的人很多也看过关于他的小说,北木朝生自然如此。   反正,他们一个人滔滔不绝,另一人偶尔用机械声说上几句话,倒也聊得热火朝天。   明明坐在旁边却好像不存在的莱伊:……   他不是插不上话,而是意识到北木朝生的反常,这种反常让他起了疑心,开始观察北木朝生和工藤新一的互动。   北木朝生的话术好像是偷学的波本,但工藤新一又为何让他愿意刻意接近?   莱伊在加入FBI前曾在海边见过工藤新一和工藤有希子,甚至还领着对方破了个案子,对那个大声说要成为福尔摩斯的小男孩记忆颇深。   虽然这么多年后再见面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但意识到后,印象便重新清晰起来。   尽管认为工藤新一有很大的潜力,但北木朝生又不在意这个,不过想想先前见面,北木朝生虽然没像这次一样热情,却比对待其余陌生人和善许多。   大概是莱伊沉思时忘记收敛气势,工藤新一被他盯得浑身发麻,慢慢地停了声音,委婉地北木朝生道:“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对莱伊占有欲有深刻体会的北木朝生回头。   莱伊听见了工藤新一的话,在北木朝生看过来的时候,绿眸中的冷意完全消散,还若无其事地朝他笑了笑。   工藤新一不止身体发麻了,脑子也麻,他从小到大被父母秀恩爱不知道多少次,万万没想到出来玩还要被其他人秀。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过怨念,北木朝生目光游移了一瞬。   北木朝生想起自己和工藤新一每次见面的情形,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我已经和绿川君分手了,现在在和诸星君交往。”   工藤新一敷衍地点了点头,一看就是不信。   这个事情真的很难解释,北木朝生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移动了片刻,还是放弃了,转而道:“我们还是说说这个案子吧。”   工藤新一配合他转移话题,不配合不行,就算他年轻气盛,也知道不能随便提这种感情话题。   不过这次,他们说的就没那么热烈了。   等到了温泉旅馆,北木朝生和工藤新一都松了口气,让前排一直观察他们的工藤夫妇两人感到几分好笑。   他们看得出后排的暗流涌动,只是觉得有趣,在看儿子笑话。   下车后,看着同样打算在这里度假的工藤一家,北木朝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妙。   等等,前一个案件刚过,不会又要来新的了吧?   他咽了咽唾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波本的声音便传来:“你回来了?”   北木朝生惊异扭头,见他穿着休闲的白T恤坐在门口藤蔓下的木椅上,咽了咽唾沫:“你不会是在这里等我们吧?”   “怎么会。”波本和善地道:“我只是在这里晒太阳。”   北木朝生不太相信。   不过等波本看到工藤家时,脸上隐隐的皮笑肉不笑就完全消失了,一秒切换,担忧问:“路上遇到麻烦了吗?”   “诸星君拦截了一辆刹车坏掉的车,我们的车子也被拉去检修了。”北木朝生打字,“还好工藤先生愿意带我们一程。”   波本便顺势上前,和工藤优作握手:“久仰,工藤先生。”   双手交握的一瞬间,工藤优作的眉梢稍微扬起,但很快便面色如常地与波本谈话。   倒是工藤新一打量着这个新出现的人物,悄声问北木朝生:“这个也是你的男朋友吗?”   北木朝生惊了惊,他连连摇头,幅度大的差点把兜帽甩掉。   “安室君只是同伴。”他飞速打字,并且着重强调:“我有且只有一个男朋友!”   顺便提醒对方:“安室君和诸星君听力很好,你这么问他们听得见。”   对上那个金发男子的视线,工藤新一僵硬地动了动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就算听得见也不用现在提醒他,不然那些人还能假装没听到,现在好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们身上了。   莱伊上前,搂住北木朝生,用一种占有的姿态将人圈在怀中,嗓音低沉:“朝生是我的恋人,现在如此,以后也会如此。”   “那可未必。”波本面带笑容,话语却带刺:“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还是少说些承诺性的话比较好。”   “做不到的人自然不敢说。”莱伊不轻不重地顶回去。   眼见着他们要在这里吵起来,北木朝生硬着头皮,沐浴在工藤新一“果然如此”的目光下,拉了拉莱伊的袖子:“我累了,我们回房间休息吧。”   用非常生硬的理由和其他人道别,走在只有两个人的走廊,北木朝生才小声抱怨:“你们怎么总是吵架。”   “应该问波本,明知道我们在恋爱,却总是想横插一脚。”莱伊道:“我没办法坐视不理。”   北木朝生吐槽:“当初我和苏格兰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看你有这种觉悟。”   他说完,莱伊便停下脚步,忽的将他抱起来,抵在墙上亲了一口。   北木朝生:???   亲吻就算了,身体都腾空了,他气哼哼地用脚去踹莱伊,对方却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地在他嘴角咬了一口,才低哑地问:“你很在意那个男孩。”   男孩?   北木朝生反应过来:“你怎么连小孩子的醋都吃,工藤他都没有成年。”   “难道成年就可以了?”莱伊反问。   成年说不定还真可以,好不容易有一个不是卧底,不是警察也不是冷血坏蛋的攻略对象,北木朝生怎么说也得先努力一下。   但现在对莱伊可不能这么说,他软着嗓子求饶:“我只是觉得他推理很厉害而已。”   莱伊却说:“除了他,我从没见你对推理感兴趣。”   他们几个人和北木朝生一起出去,遇到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案件,也做过推理,北木朝生有时候连听都不想听。   本来还没觉得如何,但莱伊细细想来,北木朝生对工藤新一竟然比当初的他们还要热情主动。   北木朝生没办法反驳,只能耍赖:“反正工藤只是个小孩子,我不会对未成年下手的,你不要胡搅蛮缠。”   莱伊沉默片刻,把他压在墙上亲了半晌,让他意识到什么才叫“胡搅蛮缠”。   虽说过程有些艰难,北木朝生的嘴巴都差点被咬破,但好歹让莱伊暂时放弃追究这件事,顺便同意他自己去温泉中泡一会儿的提议。   结果是好的就行。   北木朝生把上半身都埋入水中,摸着有些刺痛的嘴,决定速速将落实恋爱清单一事提上日程。 第93章   温泉泡到一半的时候,工藤新一进来了,他看到北木朝生也在,脚步顿了顿。   明明都是同性,这里也不是包间,但他莫名地感到背后一凉。   但现在转身就走显然更奇怪,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迅速进入水中,想要和北木朝生说话时,对上那双粉眸。   北木朝生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工藤新一意识到,在这种没办法带手机的地方,对方没办法发出声音。   于是工藤新一的话又都憋回肚子里去了。   他们一起泡了一会儿,虽然安静,但气氛不算尴尬。   不过北木朝生没办法泡太久,他过了一段时间便伸手戳工藤新一的肩膀,比划了一个出去的动作。   随着他起身,工藤新一礼貌地移开视线。   还是那句话,虽然都是同性,但他不想再被北木朝生可怕的男朋友盯一路。   工藤新一自认也跟着父母见过不少人,可眼神这么可怕的实在少见,而且后来工藤优作和他们说,之前门口那位黑皮的娃娃脸手上有枪茧,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北木朝生从哪里招惹了这么多不简单的人物。   工藤新一的理智告诉他,北木朝生估计也不像表面这样无害,但有一说一,北木朝生看起来真的太无害了,他的感性方面实在忍不住去担心对方。   虽然他和北木朝生之前在车上聊天建立了一些友谊,但并不足以对于感情问题指手画脚,所以工藤新一什么都没说。   北木朝生不知道他让工藤新一想来想去的,他泡完温泉,穿着浴袍回到房间,见里面没人,下意识松了口气。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种心情不对,他明明是在恋爱,却因为男朋友不在而感到放松,这个恋爱谈的未免也太惨了。   都怪莱伊一点不节制!   北木朝生迅速换好衣服,拿着手机开始找他当时存下的文档。   “这是什么?”回到房间的莱伊看着一脸严肃的北木朝生,又看向自己手机中的文档,大致扫了一遍后,凌厉的眼睛微微眯起:“恋爱手册?”   北木朝生莫名心虚,但还是尽力挺起胸膛:“我在网上看到的,觉得很适合咱们,要不试一下吧。”   “网上。”莱伊轻语,他坐下,一条腿随意支起,然后朝北木朝生伸手:“来。”   北木朝生:……   想到了一些车内的“惨剧”。   他不动弹:“有什么事不能这么说?”   “我们一起看。”莱伊面色如常道。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没有察觉到,北木朝生犹豫了两秒,小心翼翼地靠近莱伊,而后被人拉着窝进他怀中,老老实实地将蜷起膝盖,手放在腿上,像个小学生一样。   莱伊便开始翻那个文档:“做满三十件事才能接吻,做满一百件事才能够住在同一个房间。”   北木朝生便嗯嗯嗯的点头。   莱伊又问:“在网上找到的吗?”   北木朝生继续点头,忽的就听他问:“你和苏格兰都做了?”   北木朝生点头的动作戛然而止,他卡了一会儿才连连道:“和苏格兰有什么关系!”   莱伊把他掉了个身。   北木朝生只觉得眼前一阵旋转,而后他就侧身,像是被公主抱那样的姿势靠在了莱伊怀里,被人亲了一口。   这个姿势根本不好用力,他靠着的是莱伊的胸膛和支起的腿,甚至腿弯被莱伊捞着,腰陷下去,他觉得自己就像只被翻过身不停扑腾的小乌龟。   “是你先提的。”他闷闷道,有点警觉地用无处安放的手压住了自己的衣服。   莱伊每次伸进去的动作都很快,而他的腰只要被人轻轻一捏,就完全没了力气,好几次都是这么被莱伊得逞的,非常过分。   “我只是想亲你。”莱伊不承认是因为他说了苏格兰,坏心眼地把他的腿弯捞得高了些,这下连脚尖都碰不到地面了。   北木朝生只能空出一只手拍他:“快放开!”   莱伊不放,还慢条斯理地继续追问:“你和苏格兰很多事都没做过吧,为什么到一个屋子睡了?他把这个东西给你,自己又不遵守?”   听这语气,显然已经笃定这个手册和苏格兰关系颇深。   北木朝生挣扎的力道小了点,完全不清楚自己哪里露馅,就算还没承认,语气仍旧弱下去:“谁说这是……他给我的,你拿证据证明。”   “干我们这行的,不需要证据。”莱伊道,他的发丝落在北木朝生脸边,两人距离接近,那双绿眸透着几分浅淡的笑意:“只要会刑讯逼供就好。”   FBI知道你这么说话吗!   北木朝生在心里愤愤咕哝,抬手去抓莱伊的头发,但莱伊不在意,继续说:“除了苏格兰,谁会弄这种东西,不过我看他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到头来不还是一口都没少吃。   北木朝生没办法说是那是因为自己一直撩拨苏格兰,他有预感他如果在这里说这个,温泉之旅就得提前泡汤。   “这个手册我觉得挺合理的。”他说:“做每一件事都是在加深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和感情。”   莱伊点头:“这句话也是苏格兰说的。”   北木朝生:……   他提高音量假装生气来掩盖自己的心虚:“是我在和你说话,你总提苏格兰干嘛?”   莱伊亲他一口,然后若有所思:“看来确实是苏格兰给你的。”   被诈了?!   在北木朝生睁圆的眼睛中,他微微弯起唇,笑意危险,嗓音低沉:“说谎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   黑发与白发交融,北木朝生气喘吁吁地骂他:“你根本就不是叫我来一起看手册的,你也撒谎。”   莱伊气定神闲地道:“那你也来惩罚我。”   北木朝生气得在地上扑腾两下。   那是惩罚还是奖励啊!   结果恋爱手册的事不了了之,莱伊在他精疲力尽后,还故意拿手机把手册拿给他看:“我们早在做过这些事前便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既然如此,回去后便到我的房间中睡吧。”   北木朝生把脸埋进枕头里:“我听不到。”   他真是怕了莱伊,精力旺盛还体力充沛,北木朝生每次都怀疑自己和莱伊不是一个物种。   搂过自欺欺人的小男友,莱伊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中的恋爱手册,脸上的冷意一闪而过。   现在北木朝生还念着苏格兰,没关系,他会把那个人的痕迹一点点抹去,而后将自己的印记全部覆盖在上面。   北木朝生往后不论想起什么,第一个想到的都会是他,而不是什么前男友。 第94章   晚餐的时间,北木朝生坐在座位上,脸色发白,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工藤新一有些担忧地往这面多看了几眼,旁边的有希子推他一下,他便顺势坐过来,小声问:“你还好吗?”   北木朝生虚弱地打字:“我没事,只是太累了,还有点饿。”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为什么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出门,却能累成这样。   侦探的观察力以及大脑让他迅速得出了结论。   然后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你多吃点。”   北木朝生趴在桌子上望他一眼,看起来还有几分幽怨。   莱伊扒拉他那么久,可不单单是因为苏格兰,还莫名其妙地吃这个未成年的醋。   他现在是不是该离对方远一点,不给莱伊折腾他的机会。   工藤新一总觉得北木朝生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很快,那个叫安室透的黑皮小哥坐到了北木朝生另一边,光明正大地占据了刚离开的诸星大的位置。   工藤新一感到了一种微妙的压力,尤其是当他看到诸星大拿着东西往这边走,他沉思两秒,非常没有朋友情谊地起身:“你好好吃饭,我回去了。”   北木朝生瞬间再次变成修罗场夹心。   波本在外维持波本的形象,将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水,才道:“工藤君与你的关系看起来不错。”   他说完,沉吟两秒,倒是有几分真切的关心:“你还是不能与他说话吗?”   “不能。”北木朝生的目光已经转向莱伊手里的食物,回答的漫不经心:“我之前试过了。”   能不能说话居然还要尝试?   波本目光闪了闪,可在心中回顾北木朝生的过往经历,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些经历让他无法开口。   他觉得这个问题需要认真谈谈,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还有……莱伊自从和北木朝生在一起后,几乎一天都没落下,就不知道节制一点吗!   波本怎么看莱伊都不顺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北木朝生要答应对方。   北木朝生很饿,他免疫了两边的目光,专心致志地吃饭。   “网上最近爆出了竹下江美与寺内友江的事。”波本突然道:“虽然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不在法律的管辖范围内,但网上的言论还是让竹下江美承受不住压力退圈了。”   北木朝生塞了个半饱,从放慢速度,听到他的话后不以为意地道:“做了这样的事,自然要有遭到反噬的心理准备。”   波本语气上扬:“做了坏事就会遭到报应,你是这么觉得的吗?”   如果不是身边两个都是卧底,那北木朝生高低得演一下,但他又不傻,干嘛要在两个卧底面前装坏人。   “不一定会遭报应,但是要做好被揭发的心理准备。”他道:“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所以,朝生也做好了被抓的准备?”波本凑近他,轻声细语。   北木朝生还没说话,莱伊从他身侧伸手过去,毫不留情地推开波本:“靠得太近了。”   波本冷笑:“我离朝生少说还有一拳的距离,你管得未免太宽了。”   “是吗?”莱伊冷哼一声,压低声音质问:“那我倒要问问你,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眼见着感情纠纷要上升到组织层面,北木朝生咽下口中的饭,一左一右比划:“停。”   他朝波本侧头略了一下:“我做过的事痕迹都抹除了,警察那面的技术不可能发现,就算抓了我也没证据,所以我才不会被抓。”   然后他看了眼莱伊:“反正只要不是卧底把我抓走,不按规定偷偷关起来……不说这种事了。”   说到一半他总觉得自己在给卧底们出谋划策,又嘟囔着补充:“那样的话,琴酒大哥肯定会救我,如果救不出来,我就死定了。”   波本拿起一块手握堵住他的嘴:“大好的日子,别提琴酒。”   莱伊皱眉,往北木朝生的盘子里牵了生鱼片,同时赞同:“这个话题终止。”   北木朝生差点被噎到。   他赶忙多咀嚼两下把手握咽下去,把那两个试图投喂他的人一左一右拍开:“别动。”   他们在这面“打得火热”,另一边吃饭都忍不住往这儿看的工藤新一觉得自己恐怕是担忧过度,北木朝生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在这其中却也算应对自如。   “不要离他们太近。”工藤优作自然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稍稍提醒一句。   他们家一般采取放养,不会太干涉孩子的思想与行动,当然,如果真的遇到危险,也会出面捞捞。   像目前这种危险程度,提醒几句便足够。   “知道了。”工藤新一道。   他与工藤优作对视一眼,父子的默契便让他们理解了各自的意思。   大概就是工藤优作:有危险。   工藤新一:我再试试。   不过令他们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是,晚餐过后两个小时左右,工藤新一和北木朝生就一起失踪了。   莱伊和波本都否认了他们两人一起出去玩的可能。   “朝生不会和不熟的人一起去探险。”莱伊淡淡地道:“也不可能不接电话,完全无法联系。”   “如果真的要去没有信号的地方,他一定会提前联系我们。”波本也说,他收敛了和善的笑容后,英俊无害的娃娃脸上便流露出危险的冷意来。   “有人同时带走了他们。”工藤优作在检查过他们最后出现过的地方后,摸着下巴皱眉:“手段不算温和,也许这是一场绑架。”   莱伊从拉门旁边拿起一个挂件,那是只小狼,像是北木朝生当时在烟火大会上拿走的射击奖励。   “朝生来找工藤君,恰好撞见对方被绑架的现场,却没有注意到还有另一个人,所以一起被带走了。”他结合现场的痕迹得出结论:“如果是绑架,绑匪一定意有所图,如果并非随机,那他最初的目的是工藤君。”   这就要去想想,初来乍到的工藤一家在哪里得罪了人,竟然弄到了绑架这个地步。   ——北木朝生也想知道。   他醒过来时,只觉得手脚被绑住,嘴巴用胶带粘住了,但还好眼睛上没有遮拦,这让他看到昏迷在另一边的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比他惨一点,眼睛也被人用黑色的布条紧紧缠住。   北木朝生在地上蛄蛹两下,挪到工藤新一旁边,用肩膀撞撞对方。   绑架他的人肯定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没办法和工藤新一说话,但对方知道工藤新一的推理能力很强,所以甚至不敢让对方看到周围的设施。   路过工藤新一门口,听到异常响声前去查看结果被一波带走的北木朝生:。   下次还是躲远点报警好了。 第95章   他们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不像是在室内,但还有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光亮,让北木朝生勉强能够看清四周。   空气潮湿阴冷,他吸了两口气,觉得自己的新换的卫衣厚度不够,冷意透过布料迅速浸入,让他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没有人声,绑匪将他们丢在这里后不知所踪,耳边只有隐隐约约的水流声,这让北木朝生觉得有几分熟悉,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当务之急是唤醒工藤新一。   在坚持不懈地扒拉工藤新一几分钟后,对方被胶带粘住的嘴巴中发出一声被堵住而略显模糊的呻吟。   他醒了,但没有立刻乱动,而是维持原状,静静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北木朝生跟着他安静了一会儿,意识到他没办法说话,连一点提醒对方的声音都无法发出,只能又挪了挪,蹭的更近,试图让这位少年侦探可以凭借气味之类的认出自己。   工藤新一认出来了,但显然他没办法做什么行动。   北木朝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手,勉强能动几根手指,便戳一下工藤新一,暗示他不要动,而后自己挪到对方前面,小心翼翼地背过身扒拉他的眼罩。   他们的手都是被反绑在后面的,因为视野受限,一切都进行的艰难且缓慢,好在一直等北木朝生将那个眼罩扒拉下来,绑匪也没有出现。   如果是一个人被绑,反而没这么麻烦了,北木朝生完全可以用超能力解开绳子。   眼罩被扒下来后,工藤新一迅速打量周围,根据地势判断出这里是一处溶洞。   他也看到了袭击者的脸,知道是谁又是为了什么绑架他,却没想到会把路过的北木朝生也牵连其中。   现在嘴巴被胶带粘住,不能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北木朝生,只能先尽力寻找脱身的方法。   绳子绑的结实,但仍然可以找些石头磨断,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他正想着,北木朝生却又往他身边拱了拱,把卫衣的口袋送到他手边。   这个姿势很难掏东西,手又被绑在一起,工藤新一努力了半天,把里面的东西拽出来不少,哗啦啦掉了一地,响声在空荡寂静的山洞中回荡着。   他们凝神静气片刻,没听到有人来。   不知道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是觉得绑得很严实,他口袋的东西除了手机都在,但其中也没什么锋利的东西,总不能拿改装枪打绳子。   那么大的声音……   北木朝生努力识别那些东西能起到什么作用,而在夏威夷进修过的工藤新一却认出了那些,有些惊愕地睁大眼,甚至不受控制地往北木朝生那瞧了一眼。   因为被绑架,又在地上挪来挪去,北木朝生的白发有些凌乱,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脸色发白,嘴巴上贴着黄色的胶带,整个人看起来凌乱又狼狈。   完全不像是口袋里会有改装枪和电击枪这种东西的人!   虽说早就清楚北木朝生他们不太简单,但这已经不是不简单的问题了,私人拿这个东西是违法的吧?   工藤新一还在想,北木朝生终于找到了能用上的东西——波本给他的电击枪居然是双重设置,里面可以扒拉出一个短刀。   已经在思索要不要用超能力假装作弊的北木朝生松了口气。   那两个绑匪也不知道是跑去干嘛了,把他们丢在这里这么久,完全不打算管的样子,他们合力将手和腿的绳子解开,撕掉嘴巴上的胶带,这才开始找出路。   北木朝生在工藤新一复杂的目光中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揣回去,虽然手机被拿走了,但光屏还在。   在待机状态下,光屏看起来就是个有点厚的透明玻璃板,估计就是这样绑匪才没收走。   他点开光屏,这个光屏如果要上网需要连接手机或电脑,但目前用来打字联络问题倒是不大。   而且他站起来后,视野更广,倒是认出了这里。   “我知道这儿是哪里。”他打字,举起来给工藤新一看:“是后山的一处地下溶洞。”   工藤新一压低声音道:“绑匪是西原先生的朋友……表面朋友,他们是为了抓我,恐怕是想要报复老爸救了西原先生,还把凶手的身份告诉警方。”   北木朝生沉默了一下。   他在车上的时候听的案件内容更多是破案过程,以及手法的讲解,对嫌疑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没有深入了解,看来这其中有一段复杂的故事。   不过他对故事不感兴趣,闻言只是轻轻蹙起眉头:“既然是为了报复,应该不会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说不定还有别的设计,或者有人在出口等着我们。”   他们简短地商量片刻,打算先出去看看。   他们在溶洞深处,往外走时,那些发光的矿石美不胜收,工藤新一却丝毫没有观赏的性质,生怕哪里突然冲来一个绑匪。   北木朝生就轻松自在许多,他想了想,把电击枪塞给工藤新一:“这个功效比较强,一下就能把人电昏,你要是被袭击就电他。”   工藤新一握着电击枪的手心冒出些紧张的汗水,他嗓音更低了:“那你呢?”   “我有别的办法。”北木朝生下意识摸了下口袋里的改装枪。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工藤新一的脸色不对,他们对视片刻,北木朝生打字:“你认识这些东西吗?”   工藤新一被他的粉眸盯着,后背蹿起一股凉意。   那粉色很亮,恍惚间甚至比这些在黑暗中发着光的矿石都要璀璨夺目,只是他这么面无表情,眉眼不变,却让人心中不安。   “我只认识电击枪。”工藤新一道,他转移了视线:“我们快些出去吧,总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一路走到洞口,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估计已经是深夜,洞口处空无一人,根本没人把守,但北木朝生与工藤新一同时听到了令人不安的滴滴声。   绑架他们的人竟然在洞口放了炸弹!   北木朝生咽了咽唾沫,他想上去看看,但工藤新一的动作比他还快,少年几步蹿上去,对着那炸弹研究了一会儿:“是□□,有定时装置,离爆炸还有五分钟。”   他露出个笑,又忧心道:“我没有工具,不然能拆了它。”   “看起来威力不大。”北木朝生的字显示在光屏上:“如果我们安静待在原地,即使炸弹爆炸也不会伤到我们。”   当然,被关在又黑又冷的洞穴中,会不会有心理阴影或者生病就说不定了。   他皱起眉,继续打字:“既然不能拆,我们离这里远一些。”   已经不敢想象莱伊和波本的反应了,但他能怎么办,又不是他想要被绑架……没关系,只要不被琴酒大哥知道就好。   等等,不能这么想,按照墨菲定律来看,越不想发生什么就越会发生,就比如他每次被绑架,琴酒都会莫名其妙地参与进来,或者甚至是就在现场。   北木朝生叹了口气,他拉着工藤新一——也可以说是工藤新一拉着他一路往外跑,但还没到五分钟,也就是三四分钟时,身后传来一声轰然的炸响,而后便是石头砸落的声音。   炸弹提前爆炸了。   他们一路小跑,倒是离开了足够远的地方,可依旧感到地面稍稍晃动。   工藤新一松了口气,但仍旧紧紧拉着北木朝生,声音凝重:“恐怕是谈崩了。”   北木朝生打字安慰他:“没关系,至少我们先逃出来了,现在快点回去,让大家知道我们安全了便好。”   而后又打字:“你的父母,还有安室君和诸星君都很厉害,绑匪在他们手中占不到便宜的。”   这倒是事实,工藤新一稍稍放松了些,终于忍不住问:“诸星先生不是你的男友吗,你为什么还那么生疏的称呼他,当初绿川先生也是……是昵称太亲密会被看出来吗?”   他说到后面,忽然恍然。   北木朝生恶狠狠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我没有脚踏几条船!这么叫只是因为名字不重要罢了,反正……”   反正都是假的。   他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这才意识到自己能够说话了。   工藤新一也惊讶道:“你说话了?”   “之前不能说话是和你不熟。”北木朝生道,他刚刚一时说漏了嘴,试图换一个话题:“我们快走吧,绑匪有两个人,说不定有一个在找我们。”   他是个乌鸦嘴,刚说完这句话,便听到前方传来人走动的声音。   很轻,就像猫踩在树叶上一般,只有细微的响动。   北木朝生警惕起来,他的手又放进口袋中,捏住了里面的改装枪。可等他想要拿出来的时候,工藤新一却忽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突然亮起的手电筒光芒在他们身上扫过,波本从黑暗中走出,那亮闪闪的金发彰显着存在感。   “是我。”他道。   北木朝生这才放松下来,但他左右看看,也没看到其他人:“只有你自己吗?”   “怎么,很失望诸星大没来?”波本眉毛一挑,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劝你好好想想该说什么。”   刚刚捏了别人的脸,这么快就被报应回来了,北木朝生气哼哼地拍开他的手,又因为夜晚的凉意不由哆嗦了一下。   波本叹了口气,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小心地扣上扣子:“那家伙买的卫衣果然薄了。”   北木朝生便幽幽道:“所以那个猫耳卫衣是你买的。”   波本假装没听见他的话,扭头关切地看向工藤新一:“你还好吗?”   工藤新一:……   刚才很好,但现在不太确定了。   真的没有脚踏两条船吗! 第96章   在溶洞里虽然运动量不大,但因为需要全神贯注,所以对体力的也不算小,等北木朝生走了一半的山路,旁边两个人都能听到他明显急促的喘息声。   波本拦住他:“我背你。”   北木朝生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自己,毕竟旁边14岁的工藤新一肯定没法帮他,便老老实实地趴到波本后背上。   趴就算了,他还小声嘀咕:“你这个肩膀……”   话没说完,波本便轻笑着用上扬的语气嗯了一声,和善地问他:“不会是要把我和谁对比一下吧?”   北木朝生识趣地把口中的话咽下去,搂着他的脖子压低声音抱怨:“小气。”   波本都要被他气笑了,趴在自己背上想着别人,还觉得自己小气,哪有这样的道理。   但是北木朝生此刻紧紧贴着他的后背,说话时温热的气息笼罩着耳朵与脸部的一小块肌肤,而他的手则分别抓在对方柔软的大腿上。   这是个不带情色却足够亲密的姿势。   毕竟是个一米七多的男孩子,不能说完全没有重量,只是对波本来说,这重量不值一提,反而让他感到有几分安心。   至少北木朝生毫发无损地在他后背上,还有力气埋怨他。   “还冷吗?”波本的语气便缓和下来。   北木朝生穿着他的外套,又抱着他,早就不冷了,倒是有空去看工藤新一:“新一君,你冷吗?”   工藤新一不冷,但他同一时间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朝他射来。   他摇着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黑皮小哥用带着亲昵的语气抱怨:“一会儿没见,朝生就叫他叫得这么亲密了。”   “因为有三个工藤。”北木朝生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的:“熟悉后叫名字也没关系,新一君也没有反驳。”   工藤新一低头走路,他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不想牵扯进复杂的感情纠纷中。   更何况,在经历了这些事后,他确实不排斥北木朝生叫他的名字……但他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又很难让他忽视今天见到的那些东西。   新交到的朋友很有可能是一个罪犯,甚至说是身处一个犯罪组织中,这让14岁的工藤新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至少像对平日见过的犯人那样直截了当地劝其自首是行不通的,就算北木朝生愿意,他身边的两个男人也肯定不会放任他的行为。   “可朝生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波本继续在那边不依不饶,虽然他听起来更大一部分好像只是在逗北木朝生。   北木朝生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工藤新一没听到,但那句话说完,黑皮小哥立刻安静了下来,过了好几秒才用低沉的语气说了一句:“无法反驳。”   肯定是北木朝生在溶洞内没说出的后半句,工藤新一的好奇心又起来了。   他当然不会去问,但侦探的本能让他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个谜题。   当时北木朝生说是因为名字不重要,名字为什么会不重要?他们平时不以名字想称呼,还是说……那都是些假名?   如果是犯罪分子,外出行动确实有可能用假名。   工藤新一微微眯起眼,看着前面两个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拌嘴,忽的道:“安室先生。”   波本自然侧头看他:“有什么事吗,工藤君?”   反应非常及时,完全不像是被人叫了假名。   人的名字用了十几年二十几年,在被呼唤时会反射性看过去,但假名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在做别的事时,很大可能会反应不来。   但也有人做过专门的训练,或者是假名也用了相当长的时间,不至于发生这种低级错误。   工藤新一镇定地道:“我能问问外面发生了什么吗?绑架我们的人已经被抓住了?”   安室透意味深长地凝视他一眼,而后用爽朗的声音道:“这个确实应该和你们说一下,绑架你们的是两个人,已经全部被抓到了,不过他们在那之前引爆了炸弹,还好你们没出事。”   “如果他们提前引爆炸弹,很明显是想给我们一个苦头吃。”工藤新一摸着下巴思索,“从旅馆到后山,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安室先生是推理出我们的位置,先找来的吗?”   安室透嘴角扬了起来,他称赞道:“不愧是年纪轻轻便小有名气的侦探,你说的没错,绑匪并没有透露你们的位置。”   北木朝生冷不丁地道:“如果他们真的说出了和我们位置有关的蛛丝马迹,诸星君也该发现才对。”   他抿了抿唇:“我们之前来过这里,是他带我来的。”   “谁知道,也许是推理能力太差了。”波本笑着说,又语气一转:“不过你们果然背着我出来玩了,我想想,就是你们突然交往那天,对吗?”   北木朝生像是被呛了一下,他咳嗽两声,略显心虚:“对,但是和你又没关系。”   波本微不可闻地啧了声,颇有些阴阳怪气:“真可惜,定情地点被埋了。”   工藤新一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觉得这两人果然不纯洁,一边又感到一股违和感。   虽然他们一家初来乍到,但若绑匪真的说出过某些线索,老爸也应该能猜到,再者,既然安室透知道位置,为何一个人来,不带上警察或别的帮手。   就好像他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他们的位置一般。   而且,在听到爆炸时,正常人应该更加惊慌才对,安室透的脸当时虽然隐于黑暗,但能感觉到他对北木朝生的出现没有什么意外。   工藤新一脑海中灵光一闪,又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觉得这个猜测实在有些令人惊讶。   正常的同伴怎么会给另一人安装定位器。   可他们似乎并不属于正常同伴范围,而北木朝生显然对定位器的存在一无所知……也许对方是有苦衷的?   工藤新一看着北木朝生,觉得可能性不算小。   等单独相处的时候问一问好了。   波本继续和他们解释,内容和工藤新一推理得差不多,确实是因为西原先生的事,当时的三个嫌疑人都对他怀恨在心,又彼此关系不错,虽然另外两人没有参与杀人计划,却因此对破案的工藤优作心怀恨意,所以才从工藤新一这里入手,想让他们都吃点苦头。   至于北木朝生……那就纯粹是顺带的。   北木朝生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些温热的气体尽数喷洒在波本的耳廓处,让行走中的波本下意识身体一僵,捏着北木朝生大腿的手微微收紧。   虽然北木朝生很瘦,身形纤细,可轻轻一捏,即使隔着一层休闲裤,也能感觉到细腻柔软的腿肉从指缝间溢出。   北木朝生猝不及防,小声惊呼:“你别捏——”   想起旁边还有一个未成年,他顿觉自己这句话歧义很大,嗓音戛然而止,殊不知这样反而更引人遐想。   工藤新一:……?!   他下意识往波本那边看,北木朝生穿着波本的外套,那外套大很多,几乎遮住了波本攥着腿的手。   “是波……安室君突然捏我的腿,有点痛。”北木朝生迎着他震惊的目光,急匆匆解释:“你不要乱想。”   工藤新一虚弱地笑了笑:“我明白。”   名侦探承受了太多。   他甚至一时半会儿都不愿意去想,北木朝生脱口而出的波代表着什么。   北木朝生凝视他一会儿,夜色深沉,他看着工藤新一模模糊糊的脸,觉得对方什么都不明白,可再解释下去未免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能悻悻然住口。   波本收拾好心情,嗓音促狭:“都是朝生喊得太奇怪,才会让人误会。”   “还不是你突然捏我!”北木朝生愤愤地锤他那个金毛脑袋,发现手感居然还不错,就像搓狗毛一样搓了几下。   波本回眸瞪他:“别乱动。”   “我干嘛听你的。”北木朝生气哼哼地道,结果扶着他腿的手突然撤开一只,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两个手腕都桎梏住。   差点掉下去北木朝生赶忙夹住他的腰。   “朝生。”前方忽的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莱伊推开额前的树枝,径直走过来,墨绿的眸子凝视着他们。   现在的姿势实在糟糕,北木朝生愣了下,他想要松开腿跳下去,波本却又托住了他,还往上颠了颠。   “你来了?未免也太慢了些。”波本挑衅道。   莱伊目光锐利:“你怎么知道朝生的位置,绑匪什么都没说,你在他身上装了定位器?”   他直接说出来了!   工藤新一目光惊恐,稍稍后退两步,看到紧随其后的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赶忙小跑过去,意识到自家爸妈平时只是喜欢秀恩爱或者逗他玩,是多么的无害。   北木朝生也愣了下:“定位器?”   他缓慢地回忆:“在卫衣上,还是电击枪?”   本来想追究一下这个不讲武德的行为,可一阵凉风吹来,他不由自主地侧头打了个喷嚏,身子蜷起,手抱住波本的肩膀试图汲取些暖意。   莱伊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眉头一皱,伸手:“这些之后再说,外面风大,我先带朝生回去。”   虽然不想将人交出去,可波本此刻却找不到立场拒绝,再加上身后的小叛徒正轻轻戳他的后背催促,只能将北木朝生放下来,看对方投进莱伊怀里,然后那两人亲亲密密相拥离开。   波本的后槽牙又痒了,他的舌尖从虎牙处掠过,略带尖锐的刺痛让他保持着冷静,只有那双灰紫色的眸隐藏在黑暗中,透出森森寒意。 第97章   其实北木朝生觉得自己的体力足够支撑他从这里走回旅馆,但莱伊非要抱着他。   他们几乎已经出了后山,路面变得平整,抱着走路倒是不会不方便,可被人像小孩子一样环着腿弯抱,还是让北木朝生感到了些许羞耻。   比他小四岁的工藤新一都是自己走回来的,没让爸爸抱呢。   “我自己能走。”他靠在莱伊身上,把脑袋埋在对方脖颈处,小声嘀咕。   莱伊淡淡反驳:“你很累了,你不能。”   北木朝生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些风雨雨来的感觉,他思索两秒,顺从改口:“确实累得很,回去就睡觉吧。”   莱伊却没接这句话,他们回到房间中,北木朝生身上那件属于波本的外套便被人毫不留情地丢在角落,莱伊低头,在他细嫩的肌肤处嗅了嗅,眉头紧锁:“都是波本的味道。”   而后又伸手触碰北木朝生的脸颊和手:“晚上气温很低,去洗个热水澡。”   他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又好像没有,北木朝生看不透他的心思,进浴室时,却见莱伊也跟着挤了进来。   不会是想和他在浴室里做那种事吧?他现在确实很累,没那个心情。   好在莱伊不是那种人,他手里拿着一管消肿消炎的软膏:“你手上的伤最好不要碰水,我帮你洗。”   北木朝生愣了下,后知后觉看向自己的手。   人的大脑很神奇,在没有察觉到伤口时,很可能还不会意识到疼痛,但等看到了,那痛意便一股脑的席卷而来。   就像此刻看到自己模样凄惨的手腕,北木朝生便嘶了一声。   因为先前不停地用到手,再加上他皮肤本来就嫩,被绑着的地方被磨破了,甚至有些地方渗出血迹来。   脚踝处因为绳子都绑在裤子外,倒是只有红肿,没有破。   其实实际没有看着这么严重,但他皮肤很白,手腕又细,这伤口看起来便更惨烈些。   “那你帮我洗吧。”他道,稍稍抬高双手,自觉地坐在小凳子上,还体贴地问:“要不你把衣服脱了,不然会湿掉。”   莱伊低沉道:“不必。”   随着手中花洒喷溅出水滴,他身上的白衬衫很快便被水与雾气浸湿,贴在那起伏的肌肉上,透出几抹肉色。   除了手腕,北木朝生身上还有几处因为在地上挪动而被磨破的地方,莱伊皱眉尽量避开,心中的恼火更胜。   这恼火并非针对北木朝生,而是自己,他很难想象,在一间旅馆待着,居然也能让北木朝生被绑匪抓走,还没有及时发现。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跑了出来,那北木朝生就会被关在又黑又冷的地下溶洞中,亦或者是没有及时离开,被爆炸的炸弹炸伤……   不管哪一件事,都是莱伊难以接受的。   “你在生气吗?”   “对不起。”   他们的声音同时响起。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想伸手挠挠头,又想起自己的手腕受伤,便放回原位,困惑地问:“为什么道歉?”   “是我没保护好你。”莱伊道,他低哑着嗓音:“明明在同一个地方,却对你被绑架的事毫无察觉。”   “那些绑匪出现的突然,动作也很快。”北木朝生安慰他:“和你无关的,你们不也尽力寻找我们的位置,想来营救我吗。”   但他们营救失败了,情绪激动的犯人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自顾自发泄情绪后,便摁下了起爆按钮。   见莱伊沉默着不说话,北木朝生继续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懊恼过去的事,我们要向前看,接下来你好好保护我不就行了。”   他并不觉得这件事中莱伊有错,他们是情侣,但又不是连体婴,再加上是北木朝生想要自己走走,被绑架只能说时运不济,以及他太菜了。   要是他有莱伊或者波本的一半身手,那绑匪都不可能绑走他。   想到这里,北木朝生忽的小声问了句:“琴酒大哥不知道这件事吧。”   按理来说是不该知道,可莱伊却迟迟没接话。   在北木朝生的催促下,他叹了口气:“你的手机被其中一个绑匪带走,那时候琴酒给你打了电话。”   北木朝生惊愕地睁大眼:“所以……”   他吞咽困难,几乎难以组织自己的语言,最后小心求证:“绑匪没接吧?”   “接了,甚至还威胁了琴酒。”莱伊淡声道:“琴酒很快就挂断了电话,不清楚他说了什么。”   估计什么都没说,或者骂了他们一句。   北木朝生哽咽了一下:“完蛋了。”   莱伊将花洒放到一边,淡声道:“你这么怕他做什么。”   “不说别的,从地位上来说,琴酒大哥可是我的直系上司。”北木朝生从这里听出点醋意,赶忙撇清关系:“我被人绑架,他肯定嫌丢脸,然后让我回去加练。”   说着,他扭头可怜兮兮地看向莱伊。   莱伊却若有所思地道:“你确实需要锻炼。”   然后冷漠无情地拿起花洒:“低头闭眼,要洗头了。”   北木朝生:……   总感觉就算不落到琴酒手里,莱伊也会让他在训练场脱一层皮。   男友是教官的话,他撒娇能好使吗。   莱伊帮人洗头不算熟练,但北木朝生老老实实坐着,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像个任人摆弄的玩偶。   好不容易洗完澡,在浴室吹了头发,莱伊却不让他穿衣服,只裹了浴巾。   “后背,腰侧和膝盖这里需要上药。”莱伊的手点着几个地方,指尖微凉,布满枪茧的指腹粗糙,让北木朝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他环着手臂:“上药没问题,但我觉得有点冷。”   莱伊想了想,见他前面基本没有需要上药的伤口,便道:“去被子里趴着。”   北木朝生穿上黑色的四角内裤,趴在被褥里。   莱伊先帮他清理伤口,他虽然不怕痛,但也绝对不喜欢,此刻被痛得眼睛泛红,把脸埋在枕头里,偶尔还会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呼。   用最快的速度和最轻的力道为北木朝生身上和手腕上的伤上了药,才轮到伤势比较轻的脚踝,脚踝处只是被磨得红肿,莱伊仔细检查过,并没有破皮,只要涂些消肿的药便好。   北木朝生还趴着,被他攥住脚踝,忽的就一抖,被这个姿势引发了些“糟糕”的回忆。   他默默拉起被子,把自己捂得严实了些。   莱伊眼皮一掀,对他的小动作不以为意。   他又不是脑子里只有那种事的禽兽,面对刚被绑架又身上有伤的小男友,怎么可能会产生那种想法,倒是北木朝生比他想象的有活力。   消肿的药涂起来不难,可莱伊指腹粗糙,磨在上面让人又疼有痒,北木朝生忍不住坐起来:“我自己……”   他话没说完,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来电显示赫然就是琴酒。   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北木朝生都不敢让铃声多响一秒,光速接起电话,小声道:“喂……”   琴酒的冷笑透过听筒传来:“还活着?”   北木朝生气焰更低:“应、应该。”   琴酒甚至懒得多骂他几句,森冷的声音中浸着刺骨的寒意:“没用的假期结束,滚回来加练。”   尽管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但北木朝生还是难掩失落:“好的……诶,莱伊!”   他话说了一半,忽地惊叫一声,那声音不像单纯的受惊,反而带了点亲昵的意味。   琴酒没有挂断电话,听着他在那边抱怨:“涂药就涂药,干嘛突然捏我。”   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   琴酒吸了一口烟,静静等了两秒,又听北木朝生惊疑道:“大哥,你还没挂呢……还有什么事吗?”   他冷淡又平静地开口:“别在过家家游戏上荒废时间。”   挂断电话后,北木朝生清了清嗓子,这才发现自己脚踝上的伤口已经全部上好药。   他想收回被子中,莱伊却轻轻压住他的小腿肚:“再等等,别蹭到被子上。”   分毫不问刚才琴酒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北木朝生把脸埋进枕头中,又抬起来闷闷地道:“我不是在和你过家家。”   莱伊意识到琴酒刚才说了什么,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俯身在北木朝生脸旁亲了亲:“我知道。”   停顿片刻,他气息平稳地说:“琴酒那种人很难理解爱情,在他看来,这些大概都是过家家,不必在意他的评价。”   北木朝生小声问:“琴酒大哥真的很难理解爱情吗?”   但他没等莱伊回答,就引开话题:“不说这个了,大哥让我回去加练,要不你们在这里先玩,我自己回去?”   他话一说完,便被莱伊敲了下脑袋。   “我当然会和你一起。”莱伊道。   北木朝生和他对视:“真的不是因为你不想和波本一起泡温泉?你们会在温泉池打起来吗?”   莱伊捏了捏他的下巴,意味深长:“作为我们关系不好的重要原因之一,你确定要深入询问这个问题?”   北木朝生:……   他婉拒:“要不还是睡觉吧。” 第98章   虽然莱伊对琴酒的命令不打算遵从,可受了外伤的北木朝生确实不适合在温泉旅馆待下去了,他们便打算提前启程。   北木朝生早上起来,他皮肤嫩,但恢复力不错,脚腕已经消肿,日常走路没什么问题。   他揉着眼睛靠在门口,等波本和莱伊收拾东西并开车,同样早起的工藤新一鬼鬼祟祟地接近他:“北木,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没察觉到恶意,北木朝生便跟着他走到稍微偏一些的没人角落。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会儿,又快速打量四周,确定没人接近后,低声道:“你是自愿加入的吗?”   北木朝生歪了歪头,因为面对熟人,所以他的口罩被拉在下巴处,整张脸露出来,眉眼精致绮丽,更不像黑暗中的人。   倒是更像被觊觎着,拉入黑暗的一方。   “老爸告诉我了,昨天我也看到你身上那些……违禁品,普通人绝对搞不到那些东西,就连你借我用的电击枪,功率都不正常。”工藤新一快速说着自己观察到的东西:“你身边的两人手上有枪茧,偶尔泄露出来的气势也非同一般,你是不是被他们胁迫的。”   “诸星君是我的男友。”北木朝生眨着眼,疑惑地问:“你认为我会和胁迫我的人恋爱吗?”   恋爱关系被胁迫又不罕见,更何况北木朝生身体纤细,那个诸星大硬要做什么,对方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但工藤新一想了想几个人之间的相处,又觉得北木朝生不像被胁迫。   “斯德哥尔摩……”   他试图找些原因,却被北木朝生打断:“抱歉,新一君,我是自愿加入的。”   北木朝生叹了口气,在短暂的接触中,他能感觉到工藤新一的正义感很强,眼里容不得黑暗,就算工藤新一不是未成年,他恐怕也不会以这个身份去和其接触。   工藤新一沉默又沉重地呼吸着。   “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也许我不该接近你。”北木朝生道:“不过我不讨厌你这样的孩子,以后离我们远一些吧工藤君。”   他转身,刚刚迈步,手腕又被人抓住,工藤新一那双湛蓝的眸子中仿佛燃烧着火焰:“就算这样,你打算一直待在里面吗?”   北木朝生犹豫了一下。   予兮读家   一直待在里面是不可能的,他攻略的对象除了琴酒其他都是实打实的红方,想要达成满值好感度,至少立场得一致,但这就不需要和工藤新一解释了。   “这和你无关。”北木朝生下意识皱眉,但只是回头认真凝视着他:“不要介入这件事。”   这种好奇心旺盛又胆大的侦探如果真要追着组织的踪迹,确实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从而摸到几个任务地点,如果他被琴酒盯上,北木朝生也很难救他。   “该走了,朝生。”莱伊从门口进来,一眼锁定了他们的位置,面色如常地拉起他的手,而后看向工藤新一:“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道别而已。”北木朝生道,他打了个哈欠,袖子滑下,露出手腕的绷带。   工藤新一还打算说些什么,目光落在那绷带渗出的一丝红痕上,口中的话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那绷带下的血迹,难道是昨天受的伤?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被他连累的,再加上莱伊此刻望来的目光虽然平淡,却仿佛含着什么警告的意味,工藤新一最后只是动了动唇:“再见。”   北木朝生朝他挥挥手,和莱伊亲亲密密地牵着手钻进车里。   那辆车子驶离后,工藤新一才有些心神不宁地回到房间。   工藤优作被编辑催稿,正在房间对着电脑构思情节,听到开门声,便回头看向他。   根本不需要看他的状态,在工藤新一决定做这件事前,工藤优作就提前猜到了结果。   年纪轻轻时总会有几次交友不慎。   工藤新一反驳:“我问北木是不是真的要一直待在那里,他犹豫了,肯定也是想离开的,只是……”   他们都知道,这个只是后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那种地方,并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别管这件事了,这不是你现在应该接触的,等我帮忙问一下。”工藤优作道。   工藤新一皱着眉盘坐在地上,在脑海中复盘着他们认识的每一幕,试图从中找出什么线索。   之前北木朝生倒是有说漏嘴,但只是一个音节,信息太少,他根本无从下手,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   下了飞机后,北木朝生缩在副驾驶上,他身上盖着莱伊的外套,蜷在座椅上好像准备继续睡觉。   被排挤,单独坐在后座的波本从中间的空挡凑近他:“困了吗?昨晚没睡好?”   “做了一晚上被拉练的噩梦。”北木朝生恹恹地道,忽的扭头看向波本的脸。   因为他的突然动作,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小,几乎要亲上去。   他们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一时间竟是没人动弹。   波本的喉结缓慢地上下滚动两番,他的目光落在那看起来柔软饱满的唇上,还没来得及理清心中骤然涌出的冲动代表着什么,前方忽的伸来一只手将他狠狠往后一摁。   莱伊的目光淬着刺骨的凉意,就像是被侵占了地盘的猛兽,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态……不,是已经开始攻击了。   波本随意拨弄一下凌乱的发丝,语气已经从安室透完全成了波本的抑扬顿挫:“真是粗暴又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莱伊冷冷地盯着他:“总比没分寸的人要好。”   北木朝生在旁边紧张地盯着路面:“开车的时候不要吵架!”   车内吵吵闹闹了一阵,终于恢复平静,北木朝生捂着自己的心脏靠在椅背上,过了两秒忽的想起什么:“昨天的事……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放了定位器?”   波本早就预料他会提这个,应对自如:“确实有,但不是刻意放在你身上的。”   他伸手:“我给你的那个电击枪。”   北木朝生递给他,见他手指灵巧地拆开,从里面拿出一小个发信器:“我习惯给这些违禁品装上定位器,防止其丢失。”   他引导话题走向:“当时谁都不知道你的会被警察没收,我将这个给你是临时起意,没办法提前装定位器的,当时忘记了,不过倒是误打误撞起了效果。”   北木朝生觉得他说的只有一定的道理,质疑:“就算你有这个习惯,把东西给我后却从来没说过,还能一直忘记吗?”   而且总觉得波本用这个定位器查看过他的位置。   波本却无辜道:“我的违禁品那么多,确实没在意一个普通的电击枪。”   莱伊在前面嗤笑一声。   北木朝生觉得他们俩几乎完全撕破脸了,有些发愁。   一个小队里关系闹得这么僵,以后出任务也有问题,毕竟谁也说不准对方会不会提供假情报坑自己。   要不还是把波本踢出去?   他还没想好这个操作的可行性,波本却示弱了:“你们情侣联手对付我一个,我可受不住。”   他把拆了发信器的电击枪递到北木朝生那:“已经拆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再检查一遍。”   北木朝生狐疑地看看他,还真检查了一遍,确实没在其中找到别的不该有的东西,便安心将它放回自己的口袋中。   接下来的路程,波本都没怎么说话,他坐在后排,望着窗外,似乎在思索什么,偶尔还会拿出手机发一条短信。   北木朝生在寂静中渐渐睡了过去,再一睁眼,人已经回到别墅,身处陌生的房间。   陌生的床铺着黑色的床单,但枕头却是他自己的,身上盖着的深蓝色被子透着股洗衣液的清香,还隐隐藏着些许烟味。   这是莱伊的房间,北木朝生几乎立刻意识到这件事。   莱伊比苏格兰还离谱,甚至只把他的枕头拿了过来,被子都没拿,一看就是打算以后睡一个被窝。   不声不响干出这么一件大事,北木朝生又不好意思说自己要在一张床上盖两个被子,不用想也知道,这句话说出口后,莱伊会用某些手段让他收回这个念头。   还不如直接同意。   不过,莱伊去哪儿了?   北木朝生拿起手机看了眼,才发现已经到了晚上。   他居然又睡了一个下午,手机上倒是空荡荡没有未接来电和短信,想来琴酒也不会丧心病狂地让他刚刚回来,带着伤去挨揍。   他打开灯,走出房间时,听到厨房传来的动静,像是有人在炒菜,油烟与饭菜的气味环绕过来。   在厨房的是波本。   想来也不可能是不会做饭的莱伊,但北木朝生透过透明的玻璃拉门看到波本时,还是感到有一瞬间的失望。   “你醒了?晚饭马上就好。”波本看到他,微笑着道。   他身上系着深蓝色的小熊围裙,袖子挽在手肘处,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你先去餐桌坐一会儿吧,你的脚踝没有完全好,不能站太久。”   北木朝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莱伊呢?”   “对辛辛苦苦做饭的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找莱伊吗?”波本叹了口气,嘴角上翘:“听说有任务,回来后没多久就走了,可能晚上也回不来。”   北木朝生愣了下:“单独给他的?”   “组织很看重他的能力,给他时间说不定能成为组织的高层。”波本意味深长地道:“不过想要爬到更核心的位置,机遇更加重要,我想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波本又开始谜语人了,北木朝生觉得他好像想和自己说什么,却分辨不出,便空出脑子回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所以莱伊把我带去他的房间,他出去出任务……我这算不算独守空房?”   顺着他的脑回路,波本接话:“如果感到寂寞,我可以去陪你。”   北木朝生:……   他委婉拒绝:“你看看你的菜是不是糊了。” 第99章   这个夜晚,正如波本所说,莱伊一直没有回来。   北木朝生又不是不能一个人睡觉的小孩子,他和波本互道晚安后,觉得拖着枕头回房有点奇怪,便回到莱伊房里,想了想,咔哒一声落了锁。   他们卧底的下限弹性太高,谁知道波本会不会为了把他和莱伊的恋情搅黄,真的来夜袭他。   一晚上相安无事,但北木朝生没想到的是,莱伊不但晚上没有回来,一直到他上午被琴酒叫去训练场,也没见到莱伊的身影。   “对莱伊这种人,自然是任务更重要。”   在苏格兰事件后,波本对于北木朝生的雷点一清二楚,故意把话题往这上面引:“那家伙眼里的野心太明显了,他想要往上爬,就不会被感情牵制住脚步,和你说再多甜言蜜语也是空话。”   “你是在挑拨离间吗?”北木朝生听懂了,眉毛皱着:“至少莱伊还没丢下我,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空话。”   波本眉毛高高挑起:“没丢下你?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现在哪里算得上丢下了。”北木朝生不服气地嘟囔:“我只是来训练,他去做任务又不是不回来。”   说完,还更小声的咕哝一句:“莱伊在这儿,琴酒大哥说不定更生气呢。”   琴酒和莱伊在外人眼里是一类人,但彼此的关系显然称得上水火不容。   这又和他和波本的不对付不太一样,和琴酒可能算得上是同类相斥。   反正北木朝生隐约觉得,他和琴酒见面的时候,谁都不带,琴酒的心情是最好的。   所以……   “要不你回去吧。”他真诚建议:“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   波本冷笑:“难不成你指望之后琴酒送你回去?”   “总有人愿意送的。”北木朝生小声道:“而且莱伊都有任务,你怎么没有,是不是不行。”   话音刚落,就被人两只手摁住脸颊肉狠狠搓了一通。   在挣扎的过程中,连着头发都被揉了,最终从车上逃下去时,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摁住强吸过的猫,每根发丝都透着凌乱,脸上也红红的,眼睛气成圆溜溜的形状。   一边摁着自己的头发,北木朝生一边尽力憋出骂人的话:“混蛋!”   波本在车内用拳抵住自己的唇,好悬没笑出声,他开着车窗朝北木朝生弯起眼:“那么我要去做任务了,你自己在这里待着吧。”   他哪来的任务,明明刚刚还没有。   北木朝生觉得他就是惹完自己就跑,可自己又打不过波本,就算追上去也是继续被欺负的下场。   突然燃起了训练的热情,等他学成归来,指不定就能让波本吃亏了。   这个样子去见琴酒,肯定会被骂的更惨,北木朝生迅速把翘起的头发丝压下去,又在门口吹了会儿冷风,确定自己脸上的红消散,才仿佛若无其事地走进基地。   然后就在基地门口看到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的伏特加。   说实话,看到黑西装的一刹那,北木朝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辨别出这个不是琴酒,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儿?”   伏特加欲言又止:“大哥让我等你。”   但其实琴酒刚走。   北木朝生还一无所知,闻言便说:“我认识基地里的路,又不会走丢……是要去训练场吗?”   伏特加点了下头,和他走了一段路后,低声劝解:“今天大哥心情不好,你听话些,别惹他生气。”   北木朝生小声道:“我一直都很听话的。”   伏特加:。   要是听话,就不会谈了苏格兰谈莱伊,甚至和那个波本都有点不对劲的苗头,完全是被放出去后玩野了的感觉。   他不再多说。   琴酒已经等在训练场中了,他似乎一年四季都穿着那身黑色的长风衣和高领毛衣,目光往北木朝生这儿扫了眼,气压很低。   北木朝生走进去的脚步顿了顿,开始思索今天自己到底能不能竖着出这个训练场。   不过他还是勇敢地靠近琴酒,抬起手小心挥了挥:“琴酒大哥?”   琴酒冰凉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绷带上,眉头一皱:“手受伤了?”   “被绳子磨破了。”北木朝生小心道。   至于为什么会被绳子磨到,显然不需要解释,琴酒露出透着点无语的嘲讽表情。   北木朝生还以为他会说几句,没想到琴酒却略过这件事不谈,而是直接开始了今天的训练。   “在那几个废物的纵容下,看来你是乐不思蜀了。”琴酒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完全没坚持锻炼,冷哼一声:“再放任下去,再见到的恐怕就是你的尸体了。”   毕竟队伍里那几个威士忌没一个看得住人,才分出去多久,绑架挟持这类事发生的次数一只手几乎数不过来。   北木朝生想反驳,但想到琴酒今天心情不好,还是小声道:“知道了,我会好好训练的。”   然后他就被琴酒从训练场这头摩擦到那头,累得几乎瘫软在地,但还被人拎起来,让他继续站着,不准倒下。   北木朝生的腿软的像面条,他根本站不住,琴酒还没松开他的领子,他便软绵绵地朝琴酒身上倒去。   这次倒不全是挨打训练了,琴酒还教了他一些技巧……快速让敌人丧失行动力或者是性命的技巧,然后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让北木朝生在短时间内形成肌肉记忆。   说实话,这可比昨天的事累多了,北木朝生的胳膊抬起来,卡着琴酒的腰,还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开始缓缓下滑。   琴酒再次拎起他的后领,像是揪着一只猫一样单手把他提了起来,皱眉打量片刻后,确信他真的到了体力的极限,才将他丢到地上:“休息二十分钟,然后继续。”   北木朝生正要躺下,他又冷冷地道:“不准躺着。”   伏特加拿了盐水进来,递给北木朝生,同时朝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琴酒的冷酷无情是整个组织的人都清楚的,之前他对北木朝生的训练没有太上心,后半程教给伏特加看着,才让北木朝生有了偷懒的机会,现在他亲自上阵,北木朝生不死也要脱层皮。   北木朝生双手抱着杯子,膝盖顶着杯子底部,才没让它跌下去,颤巍巍地喝着水。   一杯喝完,二十分钟已经过去一半多,好在他感到身体不像最初那样无法控制,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   不过刚刚被琴酒打到的地方还有些痛。   琴酒这二十分钟一直没说话,叼着烟在不远处站着,偶尔发几条消息,其余时间便用意义不明的眼神盯着北木朝生看。   如果换了个人,这会儿可能早就吓得浑身冒汗,开始思索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什么过错,但北木朝生尽管意识到自己被盯着,也没露出丝毫异常,甚至还朝琴酒露出带着点谴责的无辜表情。   说他胆子大,平时见了陌生人都要往身后躲,可若说他胆子小,又完全不怕其他人敬而远之的存在,实在是矛盾。   “虽然先前学的东西全忘了,但体力上升了。”琴酒将烟摁灭,淡淡地道:“肢体力量仍旧太弱。”   北木朝生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在夸自己,就被接下来的训练累得没有脑子乱想。   上半场是挨揍和技巧,下半场就纯粹是体力与力量的训练,虽然不疼了,可疲劳程度却丝毫没有减少。   “突然这么大量的运动,是不是不太好。”他在下半场中途艰难询问。   琴酒捏了捏他酸痛的肌肉,下滑轻轻捏住他绑着绷带的手腕,冷酷无情地道:“死不了。”   停顿两秒又说:“鉴于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锻炼态度,不如速成,省得刚有些成果便被其他人养废。”   这个其他人指的自然是莱伊和波本,如果苏格兰没去美国,估计还会包含他。   但他们确实对北木朝生非常纵容,就算训练,安排的也是很轻松的内容,根本不会像琴酒这样下死手。   北木朝生撇了撇嘴,心知琴酒说的是对的,但还是很不乐意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哼了一声。   被琴酒听到了,但北木朝生分不出后面的训练对方有没有夹带私心报复他,因为对他来说一样的累。   反正最后琴酒说结束时,北木朝生缓慢地在地上躺平,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摆出了安详去世的姿势。   他今天是不会从这里起来的,叫波本过来把他搬回去算了。   这个念头还没完全浮现在脑海中,一双有力的手穿过他的身体,将他直接从地上捞了起来,然后翻转一下。   琴酒把他夹在手臂里。   不过北木朝生又不是小孩子,这个姿势让他觉得腰部要被勒断了,脚还时不时碰到地面,便无力地挥舞着四肢反抗:“难受——”   琴酒啧了声,似乎嫌他麻烦,但还是换了个姿势,这次是把他扛着。   尽管顶着胃,但至少比刚刚好了,毕竟北木朝生也想不出琴酒公主抱或者像抱小孩那样抱着自己。   不是拎着衣领像拖尸体一样拖着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安详地把自己挂在琴酒的肩膀上,佯装自己是一块折叠起来的披肩。   不过,琴酒为什么要把他拎走?   而且还塞到他的车里了。   北木朝生被塞进去后,琴酒也跟着来了后座,他捏过北木朝生的脸,确定神智清醒,才声音冰冷的开口:“你的手机被其他人拿到过。”   “……那个绑匪?我手机里什么都没有的,而且我觉得他也没翻。”北木朝生说,他还主动把手机给琴酒看:“有关组织的内容我都没存在这儿。”   琴酒看到他屏保上的q版乌鸦,一直烦躁的心情突然平静了些,他摸出烟点燃,咬着烟道:“那两个人我已经派人解决了,下次不要犯这种问题。”   不说他们拿的是黑客能力极强的北木朝生的手机,听到琴酒的声音,并知道了北木朝生的代号,那两个人便不能留。 第100章   听到绑匪的死讯,北木朝生愣了一下。   可能是这几天和心地善良的正义人士待久了,他竟然生出几分不忍,但那情绪在心中一闪而过。   绑匪虽然没有要取他们性命,可手段也算不得仁慈,再加上北木朝生确实因为他们糟了不少罪,所以除了最初的不忍外,他并未感到同情。   “琴酒大哥要送我回去吗?”他扒着车窗往外看了几眼:“是不是走错路了。”   琴酒没说话,伏特加在前面也不敢接话,一路把北木朝生和琴酒送到某个公寓前。   北木朝生被琴酒又拎下去,这次没像绑架一样扛着他,而是一手环着他的腰,把他竖着夹在手臂和身体间。   新的琴酒安全屋?   除了A和B,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看到C。   但琴酒带他来安全屋干什么,不会接下来还有训练吧?   结果这个安全屋是个装饰非常普通的公寓,看着没什么人气,应该是不常有人住在这儿,但该有的东西都没有少。   不知道琴酒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但北木朝生有些无法忍受训练了一天后,身上的汗与灰尘。   “我想洗澡。”他直接道。   琴酒脱了黑色的风衣,闻言淡淡抬眸:“去。”   “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北木朝生往浴室那里走了两步,又停住:“换洗的衣服?”   “最近你跟着我。”琴酒道,他皱了皱眉,从衣柜中拿出一件黑色的衬衫丢给他:“明天伏特加来送。”   今天就不能送吗。   北木朝生在心里嘀咕,却没好意思问,就拎着那个黑色衬衫进了浴室。   好在浴室的抽屉里有未开封的内裤,尺码大了些,但勉强能穿。   手上的绷带拆下,里面的伤好了大半,只是今天训练时难免要手腕用力,有些伤口还是裂开了。   要是莱伊在,北木朝生就能叫他来帮自己洗澡,现在只有他自己,只能找塑料袋稍微裹一下手腕,然后开始对自己进行一些洗刷工作。   琴酒中途出门了一趟,回来时,北木朝生已经洗完澡,自力更生将衣服丢进洗衣机,穿着那个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衬衫,盘腿坐在沙发上,别扭地用左手给自己上药。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投来一道探究的视线,在看到琴酒后,便又将视线收回,继续上药。   琴酒走过去,低头凝视那道伤口片刻,冷笑一声:“确实要尽快上药,再晚几秒就要痊愈了。”   “哪有那么夸张。”北木朝生不服气地嘀咕:“现在这是好多了,之前看着很严重的。”   琴酒呵了声,看他那别扭的动作,皱眉夺走他手里的药品和绷带,几下涂好绑起来。   动作实在太快,北木朝生都没反应过来,痛呼声还在嗓子里时,就已经上好药了。   “晚饭。”琴酒将门口台子上的便利店加热便当丢给他:“吃完去睡觉,明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   是熟悉的卷王风味,但琴酒很少半夜叫北木朝生起来,都是从早上开始。   北木朝生抱着盒饭,还想继续问怎么突然这么安排,结果琴酒不耐地道:“不想吃就直接去睡。”   饭还是得吃的。   但口味被养刁了的北木朝生对于这种便当实在有些不合口味,他吃了几口就有些怀念波本和苏格兰的手艺。   可能是听到了他内心的想法,波本的电话打进来。   大抵是接到了通知,他并没有在北木朝生跟着琴酒这件事上问东问西,而是语气温和地道:“注意休息,好好吃饭,少吃些快餐和零食,别又营养不良。”   正在吃快餐的北木朝生:……   他有些心虚地嗯了一声,对这么温柔贴心的波本还有点不太适应。   波本又嘱咐了他一些事,尽管语气平和,可只有波本自己知道,在得到这个消息时,他的内心起了多大的波澜。   他好不容易找机会把莱伊支走,琴酒转眼就夺取了他的劳动果实,但因为有那位的首肯,他又没办法阻止。   更深入地想,琴酒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将北木朝生要回去?   波本收紧攥着手机的手。   北木朝生挂断电话后,苦着脸把剩下的饭吃光。   他今天体力消耗地太大,吃饱后,睡意与疲倦感便一齐涌了上来。   “我去睡觉了。”他朝椅子上坐着,正在翻看一叠资料的琴酒道。   从沙发起身,那盘起来时大部分隐藏在过大衬衫下的双腿便伸出来,纤细修长,脚踝处还有残余的红痕。   琴酒比他高了不少,身材又壮,那衬衫在北木朝生身上松松垮垮的,领口都要开到肋骨下部,被北木朝生揪着往后拽,才没有露出更多肌肤。   但以琴酒的动态捕捉能力,还是看到在那胸口处有未完全消散的红痕,在那白皙的皮肤上,仿若雪中的红梅,平添几分旖旎。   琴酒捏着资料的手顿了顿,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但很快便收回视线,伸手指了下唯一一个卧室。   北木朝生往那看了眼,确定里面只有一张床,才收回视线真诚建议:“我记得你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近身,要不我睡沙发吧。”   琴酒抬眸盯了他一眼,他便立刻改口:“我这就去睡觉。”   这间安全屋的装修大概不是琴酒喜欢的风格,像是照着什么温馨家庭的模板,卧室的颜色是暖色系,连床单都是乳黄色的,北木朝生陷在过于柔软的床垫上,觉得琴酒肯定不会喜欢这张床。   估计今晚不打算睡觉。   他安心地闭上眼,又睁开眼拿手机定好闹钟,这才沉沉睡去。   夜色深沉,月亮高高升起,漆黑一片的卧室中走进一道高大的身影。   床上的人毫无察觉,他侧身微微蜷起,稍微有些长了的白发随意搭在脸颊处。   他和这张床很搭。   就像所有人对北木朝生的第一印象一般,他天生适合温柔的颜色,他应该站在阳光下,而不是被拉着进入黑暗。   但琴酒不在乎这些,他不管北木朝生适合什么颜色,最后都要将人完全染成黑色才肯罢休。   被他抓在手中的猎物,从来没有逃脱的。   他在床前站着,凝视了北木朝生片刻,才扭头大步离开。   清晨六点,北木朝生凭借闹钟艰难起床,打理完毕后,先是被琴酒拽着做了一个任务,而后又开始了地狱训练。   尽管昨天在锻炼后,琴酒硬压着他做了舒展,但过量的运动还是让他浑身肌肉无比酸痛,根本无法好好控制自己的动作。   但琴酒的要求不曾降低,他只能尽力完成那些目标,然后瘫在地上,灵魂飞出体外,假装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   本来北木朝生以为琴酒不会亲自训练他太久,毕竟琴酒的忙碌他也是亲自见证过的,一天内除了吃饭和必要的休息外,都是在做任务,唯一的娱乐是晚上去酒吧喝一杯。   而为北木朝生训练,每次至少都要用半天的时间,按照琴酒的效率,简单任务至少能做两个。   但万万没想到,训练一直持续下去,每天训练后,琴酒都会拎着他去安全屋C,重复第一天的行动轨迹。   北木朝生终于忍不住了,在第五天训练结束,吃着难吃的便当时,他鼓起勇气问:“训练什么时候结束,我能回别墅吗?”   他迎着琴酒的目光,硬着头皮道:“这个饭实在太难吃了,而且大哥你不忙吗,怎么有这么多时间训练我。”   琴酒没露出生气的表情,他在室内没有戴帽子,高领的柔软毛衣在他低头时会贴住他的下巴,消减了几分冷冽的气势。   “有人愿意分担我的任务。”他心情反而看起来不错,嘴角上扬。   不过琴酒就算是单纯的笑也带着冷意:“麻烦的事有人去做,自然能空出时间。”   这话听着就非常不像琴酒能说出的话,如果不是被夺舍了,那肯定是在嘲讽什么。   北木朝生灵机一动:“分担你的任务……难道是莱伊?”   莱伊除了前两天给他发消息,解释自己有一个重要的长期任务,大概有两个星期左右不能回来并对此表示道歉外,再就了无音讯。   北木朝生怕影响他的任务,也没给他发消息,导致这几天他们毫无联系。   琴酒不置可否地道:“看来你新找的玩伴也不算称职。”   北木朝生已经不想去反驳他的过家家或者玩伴之类的词了,只是闷闷的道:“恋爱又不是要时时刻刻粘在一起,莱伊为了自己的前途,稍微离开一阵子也没什么。”   琴酒哼笑一声,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捏住他的脸颊,慢条斯理地道:“你猜,莱伊知不知道你在我这里?”   “知道又如何?”北木朝生疑惑道:“我在琴酒大哥这里又不会怎么样。”   他看起来是真的没有察觉到莱伊,或者说威士忌三人对琴酒的排斥和敌意,或者说虽然察觉到,却从未细想。   琴酒收回手,看他脸颊上多了几个红印,心底反而升起满足的愉悦感。   北木朝生察觉到些许危险,他下意识遵从直觉转移了话题,提起衬衫抱怨:“伏特加买换洗衣服,怎么不买睡衣?提醒他几次也不买。”   琴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地道:“怎么穿都一样。” 第101章   结果最后,北木朝生也没问出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别墅,倒是问到了训练的终点是他能够独自撂倒伏特加。   北木朝生:……   他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思索,这个训练真的会有终点吗?   伏特加知道自己是终局boss吗?!   思考无果,眼见又到了睡觉的时间,北木朝生安分守己地往卧室走。   这五天里,那张暖黄色的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待过的痕迹,因为每天都很累,他有时候只把被子随意卷一下,看起来像个放大的糯米团子。   今天也是这样,他把被子扯开,正要上床,忽的听到脚步声,居然是琴酒跟着他的脚步进了卧室。   “大哥?”他疑惑地抬眼看过去,眨了两下眼,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你也来睡觉?”   不等琴酒说话,北木朝生就不太好意思地道:“我现在有男友,不能和别人睡在一起,你今天要休息的话,我出去睡沙发……”   剩下的话连着惊呼一起摔在了床垫上。   琴酒一只手就能把他惯在床上,这两天训练的肌肉反应让北木朝生下意识别住那只手,但他的反抗对琴酒来说十分徒劳,所以最后还是被摁下去。   他挣扎了两下,没有效果,便老老实实被人摁在床上,像个被强行推倒后,仍旧毫无戒心地袒露着脆弱肚皮的傻猫。   还猫叫一样询问:“怎么了?”   琴酒突然很想看看这张总是写着傻乎乎信任的脸上露出点别的表情,他的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现在是休息的时间,你说我要做什么。”   北木朝生理解了他的言外之意后,惊讶地瞪圆了眼:“大哥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大概这就是逗猫的乐趣,琴酒故意道:“你要反抗我吗?”   除非用超能力,但他百分百是反抗不了的,北木朝生陷入沉思。   在他双眼无神,神游天外时,琴酒的手指却微微动了动。   他的手掌是压在北木朝生脖子下面一些,几乎一手能圈住那纤细脖颈的大半,柔软温热的肌肤下,指腹能感受到跳动的脉搏与汩汩涌动的血液,掌握住这种致命的脆弱部分,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支配欲。   愉悦感让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指,北木朝生难受地蹙起眉,还以为他等得不耐烦,匆忙且谨慎地道:“单纯睡觉的话,我能接受,但动词不行……不过大哥你身边有人的时候能睡好吗?”   像琴酒这种仇家很多的顶级杀手,身边有呼吸声时是很难陷入深度睡眠的,但对于一天只休息四个小时左右的人来说,一段时间的深度睡眠十分重要。   北木朝生觉得自己是为琴酒着想,但在琴酒耳朵里,都是他为莱伊“守身如玉”而找的借口。   琴酒淡淡地道:“能不能睡好,试试便知。”   那就是单纯的睡觉喽。   问题不大。   北木朝生觉得琴酒对他至少是没有那方面念头的,不然以琴酒的性格,不可能忍受他和其他人恋爱,或者说在有想法的时候就直接把他办了。   所以他们一起睡,也就是单纯同性拼个床。   即使琴酒松开手,他也没有起床,只是往里面蹭了蹭,给琴酒留出足够的空间。   琴酒在换衣服,他常年穿着黑色风衣与高领毛衣,从表面看已经是高大壮硕的体型,但在他将那柔软的毛衣脱下来后,层层起伏,线条流畅的肌肉才更加直观地让北木朝生感受到他的身体中蕴藏着多大的力量。   不过比肌肉更明显的是伤疤,多年的枪林弹雨生活让琴酒身上的旧伤新伤叠加在一起。   北木朝生盯着他好一会儿,直到琴酒换上全套睡衣,才欲盖弥彰地收回视线,双手交握放在腹部,仰面躺着假装在睡觉。   之前他的视线那么明显,琴酒当然有所察觉,但看他装睡却没有拆穿。   北木朝生只听身边传来窸窸窣窣衣服摩擦声,而后有人掀开被子的一角,继而床的左边仿佛被重物压了下去。   等琴酒完全躺上来,他才发现自己提前预留的位置根本不足以让他们保持距离。   琴酒的手臂挨着他,对他来讲很大的被子在多了个人后好像也显得局促起来,这让他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不找找有没有另一床被子。   认识了这么久,同床共枕还是第一次。   一想到旁边睡的人是琴酒,北木朝生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好像看到转发条的机器人也会休息似的。   他想着心事,脑海内念头复杂,一时半会儿倒是没了困意,忍不住小心地又往里面挪了两下,在两人中间留出足够放下一个枕头的空隙后,才微微侧头去看琴酒。   ——琴酒正在看他。   画面一下子惊悚了起来,北木朝生被吓得一激灵,身子又往后蹿了一截,才小心问:“我在这儿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确实打扰,但琴酒并非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入睡,他现在看着北木朝生,只是觉得对方一边心跳加速,一边装睡的样子有些好笑。   Top killer找到了一点新的小乐趣。   所以他不但没有顺着北木朝生的话说,还伸手攥住了对方的手臂,将人重新往这面拉了拉,而后手臂半搭在北木朝生的身上,用一种施舍的语气道:“睡吧。”   前所未有的亲近。   北木朝生咽了咽唾沫,小巧的喉结便上下滚动两下。   琴酒身上只有烟草与硝烟的气味,这两个味道混合在一起,闻到后仿佛连舌根都尝到苦味。   这哪里睡得着。   但被人盯着,北木朝生又莫名地不敢说什么,只能神色僵硬地闭上眼,假装琴酒没在看他。   北木朝生对目光不算敏锐,再加上他今天也被训练一整天,疲倦感和困意在他闭上眼睛后迅速袭来,在惶惶然中,他也没清醒几分钟。   装睡的人在短短一段时间内迅速变成真睡,琴酒的眉微微扬起,再次意识到北木朝生对他的怕似乎不太走心。   北木朝生侧着身子,面朝他,半边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卷翘浓密的睫毛合拢,像是休憩中的蝴蝶,只有微风拂过时才会微微颤动。   在这张床上睡觉是琴酒的一时兴起,他内心并不觉得自己会真的睡过去,甚至打算待上一个小时便继续出任务。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现在是凌晨五点,太阳还没做好升起的所有准备,天边只有非常微弱的光,被不算厚的窗帘遮挡住,便是一片黑暗了。   琴酒在醒来的第一时间,甚至没有发现北木朝生已经滚在自己怀里,他睁开眼时,还下意识收紧了环住对方的腰。   但下一秒,他便微微抬起手臂,摁在北木朝生的肩膀上,像是想把人推出去。   北木朝生被他的动作打扰到,不太乐意的嘀咕:“别动……”   琴酒的动作僵硬了片刻,他看了眼时间,又去看窝在自己怀中的人,手掌再次放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他的手掌一点点收紧,绿眸在黑暗的模糊中依旧透出森森的寒意,以及切实的杀意。   北木朝生对他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但同时,对方对组织的重要性也难以忽略,琴酒没有继续,他神色不定地盯着北木朝生,似乎在衡量存活的利弊。   大概是他手放在那的时间太长,北木朝生动了动,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面,而后低头轻轻蹭了一下他。   琴酒仿佛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手,并且毫不留情地将北木朝生推远,而后起身。   他在床边盯着北木朝生很久,但对方毫无醒来的痕迹,睡得实在太香,让心绪烦躁的琴酒愈发不爽。   在黑暗的笼罩下,他慢慢俯下身,靠着本能叼住了那截雪白的后颈。   北木朝生一觉醒来,感觉像是被抛弃了一般,偌大的公寓中,他自己孤零零地从床上坐起来,身边的位置早已冰凉,显然琴酒至少离开了一个小时。   但之前几天,六点的时候琴酒都会在公寓中等他,丢给他一份早餐,然后拎着他一起去做任务。   北木朝生对了三个时钟,确定自己的手机没有出错,现在确实是六点。   他刷着牙,分出一只手去看手机短信。   有一条刚刚发送过来的,来自伏特加,通知他今天自由活动,然后发来一长串今天需要完成的训练。   北木朝生心想,难不成是他昨晚的睡姿太差,把琴酒惹恼了,所以才一天不理他?   这只是他玩笑般的念头,估计实际情况是突然有了紧急任务,不方便带他,便让他自由行动。   不过组织最近这种任务是不是多了点,莱伊和琴酒都这么忙。   北木朝生吐掉漱口水,洗脸时顺便洗了下脖子,却在后脖颈处摸到一块凹凸不平的肌肤。   睡觉偶尔会压出痕迹,他没在意,自然也看不到在他转身后,镜子中映照出的那个明显且完整的牙印。   足以看出当时咬下去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第102章   自由活动但有能让他做一天的训练清单,北木朝生仔细研究后,确定自己拥有的是虚假的自由。   他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回别墅,别墅里也有健身房和训练的地方,之前基地里是因为有琴酒在,所以没什么人去,他自己过去反而容易引发围观。   别墅内没有人,这是情理之中,这个时间的波本基本在做各种任务或者兼职,莱伊更是不可能在这儿,但明知如此,他还是从心底感到了些许空虚。   他分明早就习惯了空无一人的房间,没有应答才是常态。   北木朝生先回房间拿了自己的睡衣,用袋子装着放在门口,防止训练后因为太累而忘记拿走。   不过他多虑了,根本就不是忘记带走的问题,他跟着训练清单练一会儿歇一会儿,中午点了外卖,吃完后冲了个澡,直接一觉睡到傍晚。   如果不是震动的手机一直嗡嗡作响,恐怕他还不会醒过来。   至于那张连三分之一都没完成的清单……   他该怎么解释他真的没有偷懒,但他也没预料到自己会一觉睡到现在。   电话是琴酒打来的,位置是在他别墅门外的,波本是在琴酒旁边的。   北木朝生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他拎着睡衣,脚步沉重地走过来,先和波本打了个招呼:“好巧……不是,你回来啦。”   “回家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波本亲昵地笑着:“要不是今天任务结束得早,我又要错过你了。”   说着,他捏了捏北木朝生的肩膀和手臂:“虽然肌肉结实了些,但看着瘦了很多,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别的就算了,但提到吃饭这件事,北木朝生有很多事要控诉:“便利店的快餐一点都不好吃。”   在车里的伏特加捏着方向盘的手一抖,没想到北木朝生还真的和波本抱怨上了。   他仗着有墨镜的遮挡,小心翼翼地去瞥琴酒的脸色,见对方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否生气,才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还没放回肚子的心又提了起来,那个波本就凭借一张巧嘴,哄得北木朝生眉开眼笑,一口答应今晚不走了,要在别墅吃晚饭。   他们可是特意过来接北木朝生的!   ……当然,大哥说是顺路,也确实顺路,可顺路的人那么多,伏特加可没见过琴酒主动来接。   他又去看琴酒的脸色,被大哥发现,不耐地瞪了他一眼。   “明早六点,到新城大楼。”琴酒没兴趣陪他们进行一些感情纠葛,他只是阴冷地扫了一眼波本,硬邦邦地对北木朝生道。   而后又上下扫视一眼,像是看出什么一般,轻轻嗤了一声:“明天训练翻倍。”   北木朝生:!   虽然偷懒,但偷懒小弟的命也是命啊大哥!   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垮了下去,眼巴巴地瞅着琴酒:“翻倍太多了,我今天还是完成了……一半的内容,只是午觉不小心睡过头了。”   琴酒却没理他,转身上了车。   北木朝生低落地垂着头,不敢想象明天会是什么残酷的日子。   “别愁眉苦脸了。”波本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今晚给你做大餐。”   波本表现得这么良善,北木朝生狐疑地抬头盯了他两眼,委婉道:“现在莱伊不在,你不用这样。”   向来反应很快的波本这次足足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啼笑皆非地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在伪装自己以此讨好你吧?”   “不是吗?”北木朝生瞅他。   波本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对你有好感是很明显的事了。”   “谁知道你的好感是不是装出来的。”北木朝生嘀咕:“再说了,你一会儿波本一会儿安室透,谁知道你口中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也许所有话连着名字和性格都是骗我的。”   波本忍不住又上手搓了搓他的脑袋:“你这时候看的倒清楚。”   他拉着北木朝生的手腕进别墅,在途中,轻声道:“就算一切都是虚假的,至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   北木朝生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嘴角。   不论他如何看待波本这个人,都不能否认对方的厨艺十分精湛,让吃了五天快餐的北木朝生狼吞虎咽,有了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波本吃的倒是不多,他做饭时看到了厨房垃圾桶里的包装袋,北木朝生中午显然也大吃了一顿,不知道是在琴酒那受了多少折磨。   他说北木朝生瘦了的话可不是在乱说。   北木朝生吃得肚子滚圆,还不忘伸手去勾桌子上的饭后甜点,像是在外面饿久了的流浪猫,看到食物就必须要一次性塞进肚子里,生怕吃了这顿就没下顿。   知道他估计不会留着肚子吃蛋糕,波本特意做了分量小巧又不占肚子的布丁和椰奶红豆。   “慢慢吃,没人和你抢。”波本道,他瞧着北木朝生,甚至怀疑如果自己这时候把布丁端走,对方会发出叽里咕噜的护食声。   想到这里,他居然有些手痒了。   北木朝生还不知道旁边人内心的险恶,他确实撑得不行,只能放缓速度去吃甜点,低头趴在桌子上,嗅着布丁的香味,随口道:“莱伊到底去做什么任务了,居然两个星期不能回来,甚至不联系我。”   波本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这段时间一次都没联系过你?”   “就一开始给我发消息说要出两星期左右的任务,不能回来。”北木朝生道,百无聊赖地转着勺子:“难道是什么非常艰难,连手机也不能拿的潜伏任务吗?”   他说完,恍然:“我可以自己查一下。”   先前不查是每天训练太累,又在琴酒的眼皮底下,实在是不敢当面入侵组织系统探查消息,怕琴酒给他好感度掉光。   虽然不打算攻略琴酒,可好感度自然还是高一点更令人安心。   “你那边有这个任务的情报吗,感觉是个大任务,好像一开始是琴酒大哥的,不知为何被莱伊接走了。”调查前,他随口问了一句。   波本却知道得很多:“确实是个大任务,但没有定出任务的人选,只是需要一些能力很强的行动人员潜入。”   还真是潜入任务。   北木朝生一边听一边入侵到组织的网络中,他轻而易举绕开那些陷阱和锁,看到其中的加密信息:“组织要吞并掉山口组还有另外两个帮派?”   在他以为组织是靠威胁议员和社长获取钱财的时候,组织又干了点符合组设的事。   他继续往下翻,惊叹:“还搞军火买卖……先前他们的军火商不是这个吧,怎么突然换了?”   波本微笑道:“可能前一个坏事做得太多,被警察抓走了。”   北木朝生:……   他最近实在是太两耳不闻窗外事,公安什么时候把组织经常合作的军火商抓进去了?   “那挺好。”他艰难道,看着身边的公安,总觉得手腕一凉。   波本保持微笑,他为了方便去看北木朝生的屏幕,一点都不避讳地站在他身后,将屏幕内容尽揽眼底,但就在北木朝生低头时,他又看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对方身上的东西。   波本的手指忽的放在了他的后颈处,北木朝生吓了一跳,感到对方在轻轻摩挲着某块肌肤,忍不住问:“你做什么?”   波本却反问他:“你最近真的没和莱伊见面?”   “当然没有了。”北木朝生道:“我天天和琴酒大哥待在一起,莱伊连条消息都不给我发,怎么可能有空来见我。”   波本眸色沉下去,嘴上却道:“那他这个男友当得实在不称职。”   将鲜嫩可口的小男友独自丢在狼的口边,这不就被人咬了?   那后脖颈细嫩的肌肤上的痕迹虽然已经消除大半,可仍然看得出是一个完整的牙印。   既然莱伊不在,北木朝生又一直和琴酒待在一起,那是谁做的一目了然,问题是,北木朝生知不知道这件事。   波本直白地问:“琴酒最近有没有对你做奇怪的事?”   “没有啊。”北木朝生道,想了想又坦诚说:“不过大哥昨天突然要和我拼床睡觉,我很快就睡了,醒来的时候他也不在,估计没躺多久就走了。”   波本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清楚那对着他们还有点灵敏的涩涩雷达怎么放到琴酒身上就失效了。   难道北木朝生完全不觉得琴酒对他有性欲吗?   “你问这个干嘛?”北木朝生拧起眉,疑惑地望向他,同时将他的手推开:“别搓了,皮都要被你搓掉了。”   波本下意识松开手,这才意识到他居然一直在本能地搓着那个牙印,像是要把脏东西从北木朝生身上搓掉一般。   “抱歉,刚刚在想事情。”波本笑道,他的目光从那片已经发红的皮肤上掠过:“脖子这里有些脏了,等下洗澡的时候记得多搓搓。”   北木朝生有点迷茫,他摸了下后颈,没摸出什么来,困惑地自言自语:“这里怎么能脏了,难道锻炼的时候蹭上灰了?” 第103章   在空出一点点肚子后,北木朝生便将布丁重新塞进去胃里,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撑得整个身子都圆了。   他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摁着光屏:“潜伏任务至少还得再来一周才能结束啊。”   卧底潜伏进去,两周时间要拿到高层的核心资料已经是很短的时间了,需要做的事很多,也极为冒险。   北木朝生相信莱伊的能力,能到组织卧底并打出名声的FBI自然不会输在这种任务上,但他每天被琴酒毫不留情地训练,实在觉得苦闷,想找男友抱一会儿。   “你想他?”波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察觉到什么一般,放缓了声音:“最近在琴酒手下过得很辛苦吧。”   北木朝生扭头看他片刻,嘟囔:“天天训练很累,早上还要早期一起做任务,然后没有好吃的饭,晚上睡觉的时候……”   他顿了顿,想起昨晚琴酒不知为何突然要和他拼床,而他只惶恐了一小段时间,甚至睡得比以往还好,不由伸手捂了下额头,自言自语:“难道我现在真的更喜欢和其他人一起睡?”   波本眉梢一挑:“琴酒和你一起睡了?”   他这说的有些歧义,北木朝生连忙道:“只是拼个床,那里只有一张床……而且就昨天一次,不要说的好像我和琴酒大哥有什么一样。”   波本拖长语调长长地哦了一声。   反正北木朝生觉得他这声哦里包含着满满的不信任。   “琴酒大哥的性格要是对我有那种意思,早就下手了,我又反抗不了。”他试图让波本理解:“既然大哥能容忍我和莱伊恋爱,还能睡在一张床上不碰我,肯定就是单纯地把我当小弟。”   按照正常情况,北木朝生说的确实比较合理,琴酒对于近在咫尺的肉,若是想吃,早就吞吃入腹。   若波本没在北木朝生脖颈上发现那个牙印,可能还会相信北木朝生这番说辞。   但让一头饿狼忍耐,到极限后,会造成更加可怕的后果。   “就算你这么说,作为有男友的人,还是不要晚上窝在别人怀里睡觉比较好。”波本懒洋洋道。   北木朝生反驳:“我才没缩在琴酒大哥怀里……”   他越说声音越低,想起自己和苏格兰或者莱伊一起睡的时候,确实每天早上都会发现自己在对方怀中,而且昨晚偶尔有深夜半睡半醒的时间,也感到比平时温暖。   他不会真的抱着琴酒睡了一晚上吧?   北木朝生瞳孔地震,又仔细想想,中气不足地反驳:“琴酒大哥怎么可能会抱着我睡,我就算要缩在他怀里,他也会把我推开的。”   波本冷笑一声,想到他后颈的牙印,心说是推开还是抱得更紧可不一定。   不过他不打算帮情敌,尤其还是琴酒。   北木朝生和莱伊恋爱也就罢了,好歹还是在他眼皮底下,若是跑去琴酒那边,他看不到还是小事,明眼人都知道琴酒这种人,根本没办法满足北木朝生在恋爱时的需求。   所以要把这种事掐灭在摇篮中。   “你说的有理。”波本松松肩膀:“我是想象不出琴酒和谁抱在一起睡觉。”   北木朝生连连道:“对,我也想不到。”   他们聊了这么一会儿,北木朝生那种撑到好像动一下就会破掉的感觉终于消退一点。   不过可能是一次性的暴饮暴食还是让他脆弱的胃有点应激,开始有些不舒服。   波本看他捂着肚子就知道怎么回事,起身叹了口气:“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北木朝生等来了消食片和热水,那消食片是咀嚼服用的,他现在太饱了并不想喝水,打算把那个杯子放在腹部捂一下肚子。   但比他动作更快的是一只深色的手掌——波本坐在他身边,动作自然地将手伸过来,轻轻帮他揉肚子。   不愧是四处打工的人,揉肚子的手法也非常精湛,北木朝生被他揉得摊开四肢,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哼唧。   “你是真的吃了不少。”波本调笑道。   北木朝生是偏瘦的体型,身上没什么赘肉,能把肚子吃成这样,是真完全没考虑过自己的食量。   他们精心饲养的家养猫被人强行抱走又不好好喂食,好不容易回来后开始暴饮暴食。   波本轻轻啧了一声,语气有些不爽:“琴酒不会养……就不要抢别人的搭档。”   差点把猫字脱口而出,还好他反应快止住了。   北木朝生这会儿正惬意地眯着眼睛,饭后的倦意让他几乎没有听清波本在说什么,只含含糊糊地随意应了两声。   波本道:“去睡吧,若实在很累,明天的任务我代你去就好。”   停了一秒他又道:“不过我想,琴酒自己也能搞定。”   这句话大概率是反讽,北木朝生已经分不清了,他明明刚刚才醒,饭后的困意依旧来势汹汹,再加上波本的手掌温暖且力度轻柔,更是让他难以控制地困倦起来。   波本凝视他几秒,半抱着他送他回房间。   莱伊不在,也没必要将北木朝生送到对方房间里,所以波本干脆把北木朝生的枕头拿回来,顺便快速打量莱伊的屋子。   什么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后来增添的日用品也都是符合莱伊气质的烟灰缸之类的,除此之外很难看出多少信息来。   虽然很想往这里丢几个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可莱伊估计很快就会发现,那引发出来的后果也许远大于他窃听到的东西,波本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拿着枕头打开北木朝生的门时,青年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没有换睡衣,只蹬掉了两个拖鞋,脸朝下埋在床垫中。   波本叹了口气,看来北木朝生最近确实被训练得很惨,不然也不会这么嗜睡。   他认命地把人搬上枕头,但换睡衣时却犹豫了片刻,灰紫色的眸子盯在北木朝生身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感。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几下将北木朝生剥光。   肌肤接触到微凉的口气,北木朝生下意识呢喃了声,而后缩起身子去抱自己的手臂。   波本盯着他的脸,确定他真的没有要醒来,才目不斜视地为他换上从门口拿回来的睡衣。   ——虽然说卧底的底线充满弹性,但在对待心仪之人时,波本还是希望讲究点你情我愿,至少趁别人睡觉占便宜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不过,北木朝生被他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居然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活该被咬。”波本点了点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自言自语:“睡得死还毫无戒心,我们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们每个人都有教过北木朝生警觉性这方面的理论或实践知识,但看起来北木朝生完全没有听进去。   波本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在床边看着北木朝生的睡颜,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明明北木朝生就在他眼前,在伸手能触碰到的地方,但他很清楚,他们的距离并非伸手就能拉近的。   如果一开始没有用那么恶劣的态度对待北木朝生,也许他们的关系不会变成这样。   至少hiro之后,不会是莱伊那家伙。   这句话在波本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伸手挡住眼睛,深吸一口气后,扭头离开这个房间。   作为卧底,他不该对这里的人产生这种感情,而且很明显,这份感情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工作,以及他的各方面选择。   波本离开后,屋子中重归寂静,只有北木朝生悠长的呼吸声在房间内回荡。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午夜时分,正是万物休息一片寂静之时,北木朝生的窗口处却传来咔哒咔哒的撬动声。   这声音没响很久,而且很轻,不到半分钟,那扇窗户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人影跳进来。   他可能没想到房间内有人,在看到床上凸起的一块时明显动作顿了一下。   那头长发散落在他身后,赫然就是去做潜伏任务的莱伊。   莱伊是瞒着其他人回来的,他有东西需要回房间拿,但不清楚波本是否在别墅,不好走正门。   选择翻北木朝生的窗户,自然是因为他的窗户没什么防范。   不过,既然北木朝生在这里,那他跑回来的理由就更加正当了——热恋期不愿意和小男友分开太久,只要不影响到任务,这种人设用好了也能起到不少作用。   莱伊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当他看到北木朝生迷迷糊糊睁眼,看到自己的一刹那,先是睁大眼睛,而后露出惊喜的表情从床上爬起来一下冲进他怀里时,那点算盘都被撞得飞出了脑海。   那一瞬间从内心中升腾而起的满足感让他意识到,在离开这些天,尽管任务占据了大半的心神,但他从未停止过思念,那些难以解释的烦躁也有了理由。   莱伊环住北木朝生的腰,低头在那柔软的脸颊边轻轻亲了一口,在北木朝生主动扬起头后,便捕捉到那柔软的红唇。   恍惚间,他甚至觉得,也许他冒险回到别墅,资料是顺带的,面前的人才是主要原因。 第104章   夜半时分,正忙于工作的波本起身活动,忽的听到了轻微的碰撞声从北木朝生的房间传来。   他和北木朝生隔了两个房间,这都能让他听到,很明显声音并不像他听到的这么小。   担心出事,波本几步快走到了北木朝生的房间门口。   在这里确实能听到更多声音,但他站在门外,手摁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向下用力。   他听得出那是莱伊的声音,以及夹在在低沉话语中,北木朝生压抑的呻吟。   莱伊晚上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是北木朝生给对方发了消息,还是莱伊在潜伏期间仍然不忘关注这边的动态?   不论如何,在那种重要任务的潜伏过程中,只是为了和小男友亲热便冒着风险跑回来,实在失职。   但在第一时间席卷波本内心的,却是难以抑制的嫉妒。   他确信莱伊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甚至知道他就在门外,但对方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门内北木朝生的喘息已经带上几分难耐的哭腔。   波本放在把手上的手逐渐收紧,冰冷的把手几乎勒进他的皮肤中,坚硬的金属与骨头挤压着,带来尖锐的痛意,这让他勉强保留理智,没有不管不顾地冲进去。   冲进去又能如何,以他的立场与身份,根本无法说些什么。   更何况,北木朝生并不是被强迫的。   波本紧咬牙关,他将额头轻轻贴在门板上,越接近房间,越能听见北木朝生低低的呜咽,嗓音很软,含含糊糊的,说着些求饶的话。   想必脸上的表情也会是先前帮忙擦身体乳时,红着脸的惊慌神色,也许比那还要诱人。   在门前静静地站了一段时间,波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门缝间的阴影消失,淡淡的光从中洒进来。   莱伊的吻落下时,淡淡瞥了一眼门口,那吻便落在北木朝生的耳侧。   他本就低沉的嗓音愈发沙哑:“波本走了。”   北木朝生身体一抖,咬着他手指的嘴巴松开,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有些急促地喘息着。   红晕从脸颊蔓延到眼尾,脸上一片湿漉漉的,不知是被欺负出的眼泪,还是嘴巴合不拢时流出的津液。   他抬头擦了下脸,眼睛里还残留着雾气:“你这样太过分了!”   抱怨的话被他软绵绵的语气说的像是撒娇。   莱伊还有点遗憾,咬着手指不敢动弹也不敢发声,任由他欺负的北木朝生太可爱,波本怎么就不能多站一会儿。   不过,看他今晚甚至都不敢冲进来,北木朝生后颈的咬痕不可能是他留下的。   那就是琴酒。   莱伊眸色微深,他伸手摸了下北木朝生的后颈,又亲上去:“过分吗?我感觉你很喜欢。”   北木朝生嘟囔:“你和波本今天怎么都喜欢搓这里,上面沾着的脏东西还没洗干净吗?”   看来波本也看到了。   他们对于不帮情敌这种事想法一致,莱伊便只是说:“干净了,只是看你这里有些红。”   他接下来的任务还要一段时间,既然琴酒开始下手,不能再让北木朝生跟着对方。   可能是刚刚的亲热冲动未消,又或是怀中的人太过温暖柔软,莱伊握住北木朝生的手,十指相扣,暗示性地问:“继续吗?”   北木朝生被他掌握了要害,又确实被勾起兴趣,手指往旁边的抽屉指:“那里应该有东西。”   是他先前乱买的,连套都买了很多尺码。   莱伊过去翻了一下,扭头看他的表情多了几分复杂。   不过这种事等不得,北木朝生躺在床上支棱起身子,就看莱伊从那堆东西里挑了几样,重新走了回来。   虽然有点期待,但北木朝生还记得自己之前被苏格兰折腾得多惨,换了莱伊,指不定也是这种下场。   他最近被训练这么久,体力其实好很多……   “等下我说停,你不可以继续。”他认真地和莱伊提要求:“不然就没有下一次了。”   莱伊满口应着好,将他说话的嘴巴堵上。   北木朝生这才意识到,最可怕的不是不听你的话,而是让人说不出话。   好在莱伊还知道节制,没把他直接弄晕。   北木朝生觉得自己睡过去的训练量都被睡回来了。   他闭着眼被莱伊带去清洗,靠在光裸的结实臂膀上,浴室中开着暖光灯,温热的水流从肌肤滑过,温暖又安心。   北木朝生在莱伊肩膀上蹭了蹭,用哭得沙哑的嗓音低低问他:“你不会抛下我吧?”   莱伊的吻落在他的额头,珍重又轻微:“当然不会,就算离开,我也会带你一起。”   北木朝生这才露出笑来。   莱伊的好感度目前为90点。   因为太累,在清洗过程中他睡了过去,再睁眼时人已经回了被窝,身侧却没有人。   想来也是,潜伏中的莱伊不能消失一整晚,肯定早早的离开了。   天已经大亮,这个亮度不太可能是早上六点,北木朝生拿起手机一看,果然,现在将近九点。   他放了琴酒快三个小时的鸽子?   北木朝生胆战心惊地翻着手机,却没有在其中看到琴酒的短信或者来电,就好像无事发生。   他茫然地抬头,在床头看到一张贴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已经帮你向琴酒请假,今天好好休息。   是莱伊的字迹。   就是不知道他说的请假是怎么请了。   北木朝生捂住额头,抬手的举动牵扯到周边的肌肉,让他轻轻嘶了一声。   本来训练这么多天,他肌肉酸痛的时期差不多过了,结果莱伊昨晚乱来,居然又让他体验到了肌肉酸痛的感觉,实在是可恶。   而且莱伊和苏格兰的风格完全不同,让北木朝生格外吃不消。   下次肯定不同意!   他缓缓倒下,躺在床上,小心活动四肢,确定它们是否健在。   正在尝试,屋外早餐的香气随着敲门声响起。   波本的声音随后传来:“你醒了吗朝生,该吃早饭了。”   北木朝生饿得肚子咕噜噜叫,可他听到波本在门外的声音,就感到几分不自在。   昨晚波本在他们门外做什么,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哭声?   昨晚为了让莱伊放过自己,北木朝生说了不少好话,虽然看起来完全起了反作用。   这种事要是被波本听到,实在是太尴尬了。   可能是他毫无动静,波本又敲了敲门,提高音量:“朝生,你醒了吗?我要进来了哦。”   门把手被压下去。   波本并没有等北木朝生的应答,他自顾自打开门,在压下门把手时,大脑有一瞬间的恍惚。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他昨晚却根本做不到。   进屋后,他的目光飞速在北木朝生身上滑过,捏着托盘的手指收紧。   莱伊并没有遮掩,正相反,他好像想和所有人炫耀般,将那些暧昧的痕迹印得到处都是。   可想而知,北木朝生这几天若是想出门,必须全副武装。   北木朝生低头吃早餐时,波本在他的后颈上看到了一枚新的咬痕,刚好覆盖了先前那个。   莱伊是在对琴酒示威,同时也是在对他示威。   波本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住,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把面前的人打晕带走,离开这个组织。   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早餐是很好吞咽的南瓜粥,加了糖,即使空口喝也非常美味。   温度正好可以入口,北木朝生一口气把一碗粥都喝完,才抬眼看向波本。   波本维持着将早饭递给他的动作一动不动,像个被按了暂停开关的机器人。   就算是不敏锐的北木朝生也看得出,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露出来的肌肤上打转。   昨天被莱伊嘬得挺狠,后来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好像没了感觉,又好像到处都是感觉,完全分不清莱伊又做了什么。   所以北木朝生疑惑的低头看。   他穿的是长袖的睡衣,为了吃饭,把袖子往上撸了点,就这么一点,就能看到几个红痕从袖子内蔓延出来。   他沉默片刻,扯着领子往里面看了眼,然后一脸震撼地把领子往上拽了拽。   波本看他一系列的表情变化,牙关咬的更紧,防止自己把“让我看看”四个字脱口而出。   可恶,莱伊那家伙做的未免太过了,连手臂都有吻痕,根本想象不到其他地方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子。   再待下去,波本担心自己气死,他把保温杯放在北木朝生床头,语气有些硬:“嗓子不舒服,多喝点雪梨汁,是加热过的。”   然后又说:“今天我会待在别墅,你有事叫我。”   北木朝生正放下袖子遮盖吻痕,闻言嗯了一声,真诚道:“谢谢你。”   要是没有波本,起床后又累又饿,肯定不舒服。   波本没忍住,啧了一声:“感谢我,不如责怪某个吃了就跑的家伙。”   莱伊就是笃定他不可能放北木朝生一个人在别墅,所以才敢直接离开。   真是好样的,莱伊觉得他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吗?   波本脑海里闪过无数给人下绊子的方法,可看到北木朝生抬起脑袋望着他,肌肤上红痕一路蔓延到领口,隐入其中。   妒忌与怜惜混杂在一起,他最后只是在北木朝生额间轻轻点了一下:“长点心吧。” 第105章   点心,什么点心?   北木朝生的目光中透露出未经社会人清澈的愚蠢。   波本忍住叹气的冲动,想了想:“如果你不想睡觉,我们可以一起工作。”   北木朝生:?   他用比刚才还震撼的目光看着波本:“你是认真的吗?”   可能确实觉得这样不太人道,毕竟北木朝生看起来抬手都费劲,所以波本改口:“那我在你旁边工作,顺便看着你。”   北木朝生凝视他:“我不会悄无声息死在床上的。”   波本不知为何又不想离开了,他站在原地:“莱伊给你身上擦药了吗?”   北木朝生迅速摁住衣领:“擦没擦和你没关系。”   波本又开始牙痒痒,想知道莱伊到底怎么弄得,让一向开放的北木朝生都这么担心被人看到。   他在北木朝生房间中环顾一周,看到桌子上有消炎消肿的软膏,药膏瘪了一截,应该是莱伊用过。   倒也不是太离谱,至少还帮北木朝生清洗并上药了,不是吃了就跑。   如果莱伊敢吃完什么都不做就离开,波本现在就提枪去把人暗杀掉。   “不想工作就老实歇着,想想中午要吃什么。”波本道,他终于要走了,迈步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   北木朝生正靠在床头瞧着他。   似乎有什么在心中涌动,波本开口想说什么,北木朝生却先一步收回视线,低头去看手机。   即将出口的话便又堵在嗓中,波本按下把手走出去,用力闭了闭眼,才将那纷杂的心神收回,凝聚在工作上。   他特意把那个任务的机会往莱伊那推,是想将人调开,但公安自然也不会错过在这种重要任务中安插眼线或是暗中阻碍的机会。   虽然波本没亲自去,他要做的事也不少。   北木朝生在床上躺着,他浑身酸痛,可现在不算困,只能看着手机解闷。   翻了翻网上的新闻,这才发现之前有新闻媒体报道过,绑架了知名作家工藤优作孩子的绑架犯在被捕后莫名遭到狙击,两人均正中头部,无一幸存。   那篇报道大篇幅都在抨击警方的无能,这种报道平日有很多,毕竟媒体很喜欢这种博眼球的话题。   狙击这种事在十步一个案件的米花也不算常见,而且还是在警察眼底下。   北木朝生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用手垫着下巴继续翻别的消息。   这段时间网络上很热闹,一个月前不少位高权重或是有钱人被爆出丑闻,而后是以清纯善良著名的女明星小时候为了过有钱生活,差点淹死自己的双胞胎姐妹,之后又是绑匪被枪杀,绑匪身上的故事也很离奇。   早些的消息在现在甚至还有些人讨论,北木朝生翻着报道,经常看到和自己相关的,这才隐约意识到,他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竟然已经留下了这么多的痕迹。   他心里莫名有几分感触,身上依旧酸痛,心中的某个角落却像是被安抚到一般,莫名地安宁起来。   因为不能动,也做不了别的事,北木朝生在床上玩了一上午的手机,起床时才感觉身体好多了,至少下床后腿不算特别酸软。   他训练这么多天的效果出来了,可北木朝生并不对此觉得开心,体力再好也好不过莱伊,反而是让莱伊折腾他的时间变长了!   倒不是说做那种事他不快乐,可一个人的快乐阈值是有限的,他每次只能蜷在对方身下,哭都要哭不出来了,可莱伊还有闲心挑拨他,实在是让人非常不平衡。   而且多来几次他受不住啊!   昨晚他怎么就一时被迷了心窍,同意了呢。   北木朝生一边扶着腰往外走,一边暗恨自己受不得勾引。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波本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我扶你下去。”   北木朝生下意识和他呛声:“我还没虚到那样!”   两秒后,他颤巍巍下了一阶台阶,被无可奈何的波本抱住,直接把他抱下台阶,放在加了厚垫子的椅子上。   “没想到还能再用一次。”波本的调侃中带着酸味。   北木朝生嘴硬:“不用也没关系。”   话是这么说的,他坐的板板正正,完全没有换一把硬椅子的意思。   毕竟使用过度的部位就是会酸,能坐软的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波本没拆穿他的嘴硬,把饭推到他面前:“吃饭吧。”   不然他怕自己用别的方法帮北木朝生堵上嘴巴。   午饭是清淡的焖饭与汤,波本的手艺得了苏格兰的传授,做什么都很好吃。   北木朝生吃了两口,还念念不忘地道:“今天没有布丁吃吗?”   波本给他一个仿若家长的微笑:“你看我长得像不像布丁?”   北木朝生快速瞥了他一眼,真诚道:“那确实挺像的,像倒过来的焦糖布丁或者芝士巧克力布丁。”   波本差点被他说得笑出声,伸手狠狠搓了搓他的脑袋:“好好吃饭吧小棉花糖。”   棉花糖吃人嘴短,敢怒不敢言,只能埋头吃饭,并吨吨吨掉一整碗的汤。   他毕竟不是第一次了,再加上之后得到了及时有效的照料,只有肌肉使用过度的酸痛感,而在经过琴酒的训练后,这种酸痛感已经不被北木朝生放在眼里了。   以前喜欢宅在家里,现在却觉得躺在床上玩手机有些无聊,总想和人待在一起,北木朝生吃完饭也没回房间,磨磨蹭蹭地在客厅转圈。   波本收拾完桌子,看他在原地转来转去,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图,但故意道:“休息够了,下午想陪我一起工作?”   北木朝生哽了一下:“是看着你工作,不能偷懒。”   这话纯属瞎说,波本一天睡四个小时,可比他勤劳好几倍。   北木朝生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进波本的房间。   这三个人的房间各有各的特点,但有一点很统一,他们都没有将这里当成长久的居住处,看着更像临时据点。   波本的房间很整洁,只有桌面上放着咖啡,电脑与本子堆在一起,稍显散乱。   北木朝生无意间瞥见垃圾桶内的咖啡袋数量,忍不住道:“你是一整晚没睡吗?”   怎么会有人一晚上没睡还神采奕奕,连个黑眼圈都没有?   不过波本的肤色,黑眼圈应该也看不太出来。   北木朝生的目光在他眼底打量,相当勉强地看到一点青色。   波本挑起眉毛,伸手捏了下他的脸:“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北木朝生赶忙道。   他现在和波本单独待在一起,身体状况欠佳,要是把波本惹生气了根本逃不掉。   不过出于一些对队友的人道主义关怀,他还是说:“正好中午了,不然你眯一会儿,睡个午觉?”   波本笑眯眯问:“朝生跟我一起睡吗?”   北木朝生冷漠道:“想得美。”   他看出来了,波本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就是在伪装或者掩盖什么。   波本果然没打算午睡,他搬来椅子,铺上软垫,又指了指床:“想在哪里待着都可以。”   北木朝生又不想换个地方玩手机,他在椅子上坐着,时不时偷看一眼波本。   波本正一边看着电脑,一边快速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似乎被他的目光打扰到,扭头朝这边看:“怎么了?”   “有点无聊。”北木朝生嘀嘀咕咕:“你们都很忙。”   波本笑着说:“那你也忙起来就不无聊了。”   他起身,拿着一个空白的笔记本和铅笔走到北木朝生面前。   北木朝生还以为他真的要给自己分派工作了,结果波本只是说:“我记得你说你喜欢画画,无聊的话就随便画点什么吧,等我把这些忙完就陪你聊天。”   北木朝生愣愣地接过来,感到头发被轻柔地碰了碰,波本轻声叹息着。   “这么怕寂寞,在组织里可不好过。”   “我才不怕寂寞。”北木朝生下意识反驳:“我独自生活好久了。”   “独自生活和会因此感到寂寞并不冲突。”波本说到,他坐回电脑前,随口道:“不过有朋友一起玩,能好许多。”   不知为何,北木朝生的心莫名地猛烈跳动一下,他感到一股悲伤涌上心头,却又不知缘由。   等他捂着胸口想探查时,那感觉已经迅速消失,无法深究。   “不舒服吗?”波本问。   北木朝生摇了摇头,将注意力凝聚在周围的物品上。   想不通的事就放放在想,说不定之后突然就想到原因了。   波本的房间实在太普通,丝毫没有激起北木朝生的绘画欲望,他看了一圈,最终觉得房间里最出彩的还是正努力工作的波本。   抛开他的偏见滤镜,波本的长相很有特色,尽管是蜜色的肌肤,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反而更有记忆点。   这样的人放进来卧底,或者潜伏在各方探查情报,实在是对其能力的信任,毕竟见过他的人都不会立刻忘记他。   北木朝生走了个神,回神后发现他画出了波本工作的侧脸,甚至在周围画了焦糖布丁。   他心虚地翻开新的一页,欲盖弥彰地画了几个物品速写。 第106章   等波本忙完,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他将手边的咖啡一饮而尽,才意识到整整两个小时北木朝生都没有发出声音。   波本甚至以为北木朝生睡着了,但只是稍微回神,他就听到铅笔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   北木朝生在画画,而且画的很认真,并没有发现房间内的第二个人已经停下了动作,正扭头看他。   波本悄无声息地靠近他,目光落在北木朝生的本子上,眉毛就忍不住挑了起来。   他印象中将本子递给北木朝生时,翻开的是第一页,现在乍一看,北木朝生至少翻到第五页。   而且看起来,北木朝生的绘画熟练度很高,他每一笔都不迟疑,线条落在恰当的位置,而且画的人物神态把握得很好。   “唔……”波本发出沉吟的声音,“你之后要不试试当侧写师?”   北木朝生被他吓得往后一仰,后背撞在椅子上,疼得他脸一下皱起来。   波本连忙上前扶住他:“抱歉,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北木朝生吸口气,疼痛缓解后便随意摆了摆手:“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来这个世界后他很少画画,刚刚画入迷了,还以为自己在家,所以听到有别人的声音才反应那么大。   波本见他没事,稍稍松了口气,拉着他站起来:“起来走走。”   北木朝生看了眼自己刚才画的东西,默默把本子合上。   虽然波本迟早会看到,但没必要现在就让他看到。   不过,说是要聊天,他们俩却突然沉默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什么能说的,但又好像有太多能说,反而不知从何开口。   北木朝生和波本对视了一眼,下意识就近找话题:“你刚刚说什么?”   波本想了想刚刚说的话:“你要不要当侧写师?”   “现在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挖墙脚了吗?”北木朝生惊奇。   “反正这里只有你和我。”波本道,他摸了摸下巴:“不过,以你的黑客水平,能直接给出凶手的照片也说不定。”   北木朝生确实能,但他不觉得自己会待到要去警察那边工作。   “我没兴趣。”他直接道,在下午和煦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牵扯到酸痛的肌肉,忍不住又嘶了一声。   波本看着他片刻,突然道:“我帮你按一按?”   他问的很认真,不等北木朝生摇头,继续说:“放心,我不会做趁人之危的事,只是你这个状态,明天恐怕也没办法好全。”   波本慢条斯理道:“你觉得琴酒会因为这个理由让你休息吗?”   当然不会!   北木朝生抿唇:“真的是单纯的按摩?”   “你可以多相信我一点。”波本无奈的笑起来。   他看起来比以往要真诚,更贴近那个北木朝生鲜少了解到的降谷零的形象。   出于对公安的信任,北木朝生点了头。   他按照要求趴在波本的床上,脸埋进枕头里时,下意识嗅了嗅。   波本戳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声音僵硬:“趴好,别做奇怪的事。”   北木朝生嘴硬:“我闻闻干不干净。”   就是下意识行为!   因为方便,所以他还穿着睡衣,深色的睡衣盖在他的腰上,因为重力微微下陷,勾勒出优美的弧度。   波本感觉到几分口干,他定了定神,从肩膀开始,轻轻捏了捏。   北木朝生哼了一声。   “肩膀也酸?”波本挑眉:“你们昨天可真够胡闹的。”   “是莱伊胡闹。”北木朝生嘀咕。   波本相信他的话,莱伊一看就是会狠狠折腾人的类型,北木朝生被莱伊叼着,怕是眼泪能浸湿整个床单。   虽然酸痛的肌肉被摁着的一瞬间会痛,但波本技术高超,总体来说还是舒服居多。   北木朝生哼哼唧唧的,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在他身后的波本却额头渗出汗,脸色都开始发红。   这时候波本就要庆幸自己的肤色了,至少北木朝生不会发现他红着脸。   但手掌中柔软温热的触感实在是让他难以不心生遐想,想要控制那些想法并且忽视对方身上的暧昧痕迹,实在是件困难的事。   波本好不容易把整套全身按摩做完,后背的衬衫都湿了。   而让他落到如此地步的人却已经舒服的睡了过去。   波本叹了口气,小心地从床上爬下去,拿着干净衣服进了浴室。   雾气腾腾的浴室中,光是想到北木朝生正毫无防备的躺在他的床上,就足够让波本把水流温度调到最低。   于是弥漫的雾气又很快散去了。   北木朝生再睁眼时,还以为时光倒流,波本居然又在桌子前工作。   他艰难地从柔软温暖的被窝里把自己拔出来。   “醒了?”波本听到声音,回头朝他笑了笑:“睡了两个小时,再等等我就去做晚饭。”   众所周知,在舍友学习的时候,如果自己躺在床上,就会产生良心不安的感觉。   北木朝生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无所事事一整天,波本在那工作了一天,中途还抽空给他按摩。   搞不清楚昨晚通宵的人到底是谁。   “你在忙什么工作?”他问,在波本脸上打量片刻,“公安的事?”   波本无奈:“你在用我的工作猜谜吗?”   不过却没有否认北木朝生的话。   北木朝生张了张嘴:“……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   他说的吞吞吐吐,末了又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波本早就听苏格兰说过,北木朝生对做出背叛琴酒的事会有一种负罪感,所以他顺势接口,不着痕迹地“推”了对方一把。   “确实有事情需要你帮忙。”波本说出一个人名:“这应该是组织在山口组的卧底,你帮我查一下他。”   他说的自然,北木朝生下意识拿起手机查了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人并不难查,他多翻了几遍,也没有找到什么隐藏信息。   以波本的能力完全能查到吧?   北木朝生疑惑抬头,却见波本反着坐在椅子上,手臂垫在椅背上方,下巴放在手背上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含着的笑意让北木朝生恍然间觉得,自己的那些挣扎早就被看透了。   想来也是如此,熟悉人性的情报人员自然看得出他那点小心思。   “我查好了。”北木朝生道。   “谢谢你。”波本笑着说,见他嘴角下撇有些不高兴,又意味深长地道:“两边摇摆最有可能哪边都讨不到好处。”   北木朝生听懂了,他下意识有些烦躁,嘀嘀咕咕:“你管我。”   “你的行为早就越过了琴酒的底线。”波本挑明了说:“即使你想重新站在他那边,也不会再得到信任,更何况,有回到阳光下的机会,为什么要重新回到黑暗,我看得出你不喜欢那些事。”   “所以你想让我站在公安那边?”北木朝生反问,又自顾自道:“我现在和莱伊恋爱,自然会站在莱伊那边。”   波本却迅速提炼出重点:“你是说莱伊和组织并非一边?”   “我没说!”北木朝生赶忙否认。   但波本却已经迅速沿着这个构想往下猜:“如果是卧底,按照莱伊的讨人厌程度,怕不是FBI。”   北木朝生:……   纯凭感觉瞎说,居然还挺准,这难道就是公安对FBI的雷达?   他沉默了一下:“你不要乱说,你们三个人有两个卧底已经很离谱了。”   波本愣了下。   威士忌三个人都是卧底的概率确实很小,可他思索片刻,通过对北木朝生的观察以及回忆起莱伊某些举动,还是将莱伊是卧底这件事圈了个圈。   是不是FBI另说,但有很大概率是卧底。   所以组织把三名卧底派到了北木朝生身边?   这么久过去,波本早就确定他们被派来确实是为了和北木朝生组队,而不是组织怀疑他们,所以才感到好笑。   一个队伍四个人,三个人是卧底这种小概率事件居然能发生,也许正是为了让他们一起带北木朝生离开组织。   “如果我们三个都是,你也不会清白。”波本煞有其事的道:“不如坐实这件事。”   北木朝生朝他翻了个白眼:“才不要。”   他在床上坐着,颐指气使:“晚上我要吃滑蛋饭和布丁。”   还理直气壮地道:“都怪你长得像布丁,看着就馋。”   要不是波本还有一定的道德底线,肯定得让他尝尝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布丁,然后再尝尝他是不是棉花糖味道的。   但有道德底线的波本只能任劳任怨地去给他做饭。   北木朝生看他走了,才松了口气,把有些动摇的心思按回去。   越过琴酒的底线又如何,只要他不让琴酒知道,就不算越过。   正想着,手机一震,琴酒的短信发了过来,依旧是明天六点,给了一个新的任务地点。   附带一句冷冰冰的文字:再来不了就自我了断算了。   看着文字,都能想到琴酒说这句话的样子。   琴酒大哥一如既往地冷漠无情,在这多变的世道,居然让人有一丝安心。   北木朝生一边心想,一边回复:好的大哥!   顺便带一个可爱的颜文字。 第107章   晚上吃完饭,因为第二天要早起,北木朝生早早地回房休息。   波本则是继续工作。   公安的工作做完,还有组织的,甚至兼职的工作也有需要处理的事,他一忙又忙到半夜,后靠在椅背上,仰起头闭上略显酸涩的眼睛。   就算是他,一晚上不睡又忙到现在,即使喝了不少咖啡,也不可避免的感到疲倦。   在稍作休息后,波本的目光落在了旁边椅子上的笔记本那。   那是北木朝生下午画的,他当时只看到最后一页,当时对方正在画那种简单的带了点漫画感的人物头像,波本看得出画的是苏格兰。   就是很复杂,又为苏格兰高兴,又感到酸涩。   不过等他翻开本子的第一页,那酸涩感便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整颗心都被棉花糖包裹住的柔软甜蜜感。   那上面画着的是正在工作的他,是一副全身速写。除此之外,北木朝生还在他身边画了好几个漂浮着不同角度的布丁。   别人都是画特效星星或者小花,北木朝生倒是另辟蹊径,看得出是真的很想吃布丁了。   波本忍不住弯起唇角,他又仔仔细细将这幅画看了一遍,才往后翻。   第二页倒是些普通的小物品,北木朝生看起来画的很随意,但画的很慢,几乎把他屋子里所有东西都画上了。   第三页北木朝生又开始画二头身q版小人,他先画了穿着围裙的苏格兰在做蛋糕,旁边是同样穿围裙的波本,再旁边是坐在地上吃能量棒的莱伊。   除此之外,还有坐在酒吧吧台前吃饭的琴酒和伏特加。   看得出北木朝生完全没有厚颜薄彼,每个人他都画了两次,看起来非常可爱,□□弹弹的。   第四页则是简笔小漫画,有一幕是一个布丁伸出小手指着白色棉花糖:“你这个愚蠢的小棉花糖!”   下一幕就是布丁被棉花糖压在下面胖揍一顿。   波本心想,他只是说北木朝生是棉花糖,可说对方是愚蠢的小棉花糖,不过看得出北木朝生对他怨气很重了。   就算是胖揍,被小棉花糖打也根本不会感到疼。   第五页又是人物速写,不过北木朝生这次只画了大头,他就想排排坐一样把他们三个和琴酒都画了出来,一行两个。   波本看着这些脑袋,甚至想把琴酒那张贴出去当通缉照。   莱伊的也贴出去。   就算是卧底,明面上也是组织成员,而且爬到这个位置的卧底手里也会有不少情报,抓到后正好可以问个清楚。   他正想着,忽的又听到有响动,拳头顿时硬了。   莱伊那家伙来一次还不够,今晚又来?他只顾着自己,有没有考虑过北木朝生的情况!   可是……如果北木朝生不介意,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莱伊?   波本在房间中沉默片刻,还是走到北木朝生的房间前。   他侧耳听了听,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不禁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很快,莱伊的房间被人从里面打开,高大的长发男人走出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低声嘲讽:“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想像昨天一样听点什么动静吗?”   波本的眉头顿时紧拧,警告道:“说话注意点,莱伊。”   而后又冷笑:“我可不是朝生,会相信你回来就是为了见他这种话,出任务的时候还能顺便回来和小男友温存,你倒是挺会享受,就是不知组织对这件事会怎么想。”   莱伊眸光冷冽:“你要像小孩子一样去告状吗?”   他们互相瞪着对方,谁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波本甚至放话,今晚绝对不会让莱伊进去。   莱伊:……   他当然不是想再折腾北木朝生一晚上,今天也没那个时间,他单纯想看看对方,可被波本堵在这里,一副不会轻易罢休的样子,只能暂且放弃。   莱伊走了,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下,波本吐出一口气,觉得今天偷偷把北木朝生的窗户卡住是个再正确不过的行为。   但很快他又捏了捏鼻子,觉得自己像棒打鸳鸯的坏蛋。   指不定北木朝生也很想见莱伊,他们下午一直待在一起,北木朝生却在本子上画了那么多莱伊。   也不想想今天都是谁在照顾他,没良心的小棉花糖。   波本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   北木朝生对深夜发生的小插曲毫不知情,他沉沉地睡了一觉,早上被闹钟吵醒后,第一次在早上任务吃到了美味热乎的早饭。   不说别的,和波本或者苏格兰一起,至少平日生活中绝对比和其他人一起住更舒适。   “要是以后你失业了,可以来给我当管家。”北木朝生喝着牛奶道:“也不用干别的,给我做饭做甜点就好。”   波本笑着说:“那除了管家,有一个更适合我的职业。”   北木朝生面露疑惑,就听他道:“同居男友,不但会给你做一日三餐以及甜点,还可以提供暖床服务以及情绪价值,应付前男友这种麻烦事也可以交给我来做。”   北木朝生确信他说的前男友是指莱伊。   诡计多端的公安!   他狠狠嚼着三明治拒绝:“不要。”   波本早就清楚他的答案,闻言只是耸了耸肩膀,没有失望,同时建议:“如果要出去做任务,脖子这儿最好遮一遮。”   他热情且熟练:“你想要围巾,绷带,还是遮瑕?”   为什么会有遮瑕啊!   北木朝生穿着兜帽卫衣,领口其实不算低,奈何脖子上尤其“惨烈”,除了吻痕,还有齿印。   “莱伊是狗。”波本给他缠绷带的时候用肯定的语气道。   北木朝生试图反驳:“也没有……”   他想了想自己身上还有几个部位的齿印,艰难维护莱伊的形象:“非要说的话莱伊比较像狼。”   波本总结:“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北木朝生不乐意地瞅他。   波本还以为他要反驳自己,毕竟是当年说对方男友坏话,却没想到听北木朝生道:“小狗多可爱,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   波本:……   他没憋住,噗的笑了出来:“你说得对,莱伊哪里比得上小狗,小狗可是人类的好朋友。”   北木朝生意识到问题:“我没说!莱伊也很好!”   他推了下波本,像小白狗呲牙:“反正比你好。”   那点力气哪里推得动波本,但波本的脸色还是沉了下去,捏住他的脸:“莱伊比我好?昨天和现在是谁在照顾你?”   “莱伊是在出任务,不然他也会照顾我的。”北木朝生口齿不清但非常笃定:“莱伊可喜欢我了!”   波本的手指僵了僵,嗓音低哑:“难道我不喜欢你吗?”   经过这么久的心态起伏,他开始觉得这份爱也不是那么难以出口。   北木朝生眨了下眼,快速看了眼好感度。   波本84,莱伊92。   他便说:“反正没有莱伊喜欢我喜欢的多。”   陓蜴正黎K   大概是他们在这里磨蹭的太久,琴酒不耐烦地推开门:“快走。”   北木朝生便赶忙整理好衣服,和波本挥挥手道别后,一溜烟跑向琴酒。   波本在琴酒进来的一瞬间就恢复成原本的表情,可早就在门口等着的伏特加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伏特加关门时看了眼波本,金发黑皮的情报人员正在收拾桌子,贤惠得很,哪里有之前那副嚣张的神秘主义者模样。   不过,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波本猛的抬头看来,目光冰冷得仿佛开锋的利剑,看一眼都会被刺伤。   伏特加吓了一跳,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凶什么,再凶也不过是追不到人的金毛败犬。   伏特加啧了一声,抬眼看到正一脸不耐将北木朝生塞进车后座的琴酒,又沉默了。   话虽如此,但大哥也没好到哪里去,想和北木朝生多待会儿还得靠命令和任务,不然一松手对方就跑到别人身边。   他顿时满腹忧愁,迈向车的脚步都沉重起来。   北木朝生上了车,见琴酒一脸阴沉地盯着自己的绷带,张口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   直接说吻痕感觉很奇怪,但他回来吃饭,脖子又怎么会受伤。   他憋了一会儿,没想出合理的解释,目光飘忽着看向窗外,假装自己没看到琴酒的暗示。   琴酒冷笑一声,直接挑明了问:“脖子怎么了。”   不像是关心,像是想掐他脖子。   北木朝生脑子一抽:“听说是流行装饰……”   他自己都觉得扯,但琴酒却只是冷冷盯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   难道相信了?北木朝生不可思议地想。   不过他的胡思乱想停在任务开始,这次是个简单的任务,琴酒却故意留了个保镖,而后将北木朝生推上去:“检验训练结果的时候到了,如果你没有打败他,他就会杀了你。”   琴酒对他露出恶劣的笑:“当然,你直接杀掉他也算成功。”   北木朝生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知道自己命运的魁梧保镖已经朝他冲了过来。   杀意扑面而来,尽管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的下意识举动却让北木朝生躲开了对方的第一次冲撞。   他扭头看向琴酒,琴酒正缓缓擦拭着那把伯莱塔,根本没有抬头看向这边。   琴酒是来真的! 第108章   疲倦,体力在不停地流失,北木朝生的口罩早在剧烈的打斗中被扯掉,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按照学过的方式调整呼吸节奏,但只能起到很小的作用。   汗水从额头滑落进眼睛,视野也变得模糊,身上被打到的地方无时无刻不在传来尖锐难以忽视的痛意,偶尔让他的动作也会因此变形。   但是在痛苦与疲惫中,与之蔓延而出的还有烦躁。   北木朝生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件事。   他待在组织是为了回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对琴酒有些依赖性的好感,但这并不代表他要在这里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玩这种只会让他难受的生死搏斗。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认识,不可能靠力量和粗糙的技巧打败一个身强力壮且经验丰富的保镖。   琴酒也许希望他能直接用枪杀了对方,琴酒一直都想让他亲自动手杀一些和他无冤无仇的人,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更加融入组织。   但之前至少没直接让他实战。   很难不怀疑是因为昨天的事感到生气,才故意想收拾他。   北木朝生躲过保镖的攻击,却因为疲惫反应迟钝,被拳头砸在腹部。   他向后退了几步,无法控制地曲起身体,几乎要跌倒在地,与此同时,那个保镖乘胜追击,再次举起拳头,这次对准的是他的喉咙。   人的脖子很脆弱,如果被重击,轻则晕倒,严重的可能留下不可治愈的伤,又或者死亡。   不但伏特加下意识摸向后腰,琴酒的枪也已经举了起来。   但下一秒,刚刚还一脸要不行了的北木朝生忽的暴起,抓住保镖的衣领将人掀翻在地,头撞在地面,直接晕了过去。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北木朝生大口喘息的声音。   如果有超能力者在场,他能看到耀眼灼目的粉色光芒绽放又收敛,只虚虚地萦绕在北木朝生身侧,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超能力者。   北木朝生松开手,让那个保镖倒在地上。   但他没有去看琴酒,而是低着头平缓自己的呼吸。   琴酒走过来,目光落在保镖身上,似乎在判断他是否真的昏迷,而后对北木朝生道:“你做的很好。”   不管北木朝生是如何把人掀翻,他都赢下了这场战斗——只是没有用琴酒设想过的方法。   北木朝生没说话,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把头扭到一边。   伏特加在后边心想,坏了,萨格利生气了。   毕竟琴酒确实做的有点过分,伏特加都看不过去,就是不敢动罢了。   琴酒倒是感到几分新奇的好笑。   他见过太多人愤怒的姿态,他们有的隐忍不发,表面顺从,有的歇斯底里,可像北木朝生这般直接扭头不理人的,还真的不多。   但这种轻飘飘的愤怒又能带来什么。   琴酒垂眸看他:“你在生气?”   “对。”北木朝生直白的道:“我觉得这件事毫无意义。”   他扭头看着琴酒,通知道:“所以我要和你冷战,接下来我不会再来了。”   琴酒冷笑:“你以为你能决定这件事吗?”   “你还能绑着我干活吗。”北木朝生道,他掏出手机:“我身上很痛,我要回别墅了。”   琴酒垂在腿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把人拉住,最后却只是看着他一瘸一拐地离开。   不知不觉,他捡的那只无家可归的幼鸟有了新的归处。   琴酒意识到他比想象中还要不爽。   伏特加看着琴酒愈发冷冽的气势,恨不得消失在原地。   萨格利生气了能一走了之,他只能留下来承担大哥的低气压。   好在琴酒没有朝无辜小弟撒火的习惯,只是冷冰冰吩咐他解决了地上的保镖,便大步离开。   伏特加赶忙给了那个保镖几枪,跟上他的步伐。   他们都没有发现,保镖身下虽然堆积了鲜血,却远不到致死量。   他的要害处被粉色能量包裹着,并未受到致死的伤害。   北木朝生给波本打了电话,白色的马自达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这里。   波本身上还穿着兼职的咖啡店制服,他靠近时,咖啡与奶茶的气味传来,透着甜蜜与安心。   他一眼看到北木朝生身上的伤,还未来得及惊怒,便被北木朝生一把抱住。   早上还干干净净的蓬松棉花糖现在就像是被谁丢在地上,还踩了一脚似的,脸上都有青紫的淤青。   波本小心地将手放在他的后背:“我带你去医院。”   “都是皮外伤。”北木朝生摇头,又低声道:“里面有一个人,应该还没死。”   领会了他的意思,波本拿出手机发了几条短信:“很快有人来处理,我带你回去。”   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北木朝生这么狼狈,又完全不见琴酒的踪影,波本只觉得心里有一把火在燃烧。   这火焰迟早会将组织燃烧殆尽。   回到别墅,北木朝生老实地脱掉衣服上药。   他身上有很多被打出来的淤青,确实都是些皮外伤,可这些伤口在绵羊一般白皙瘦弱的柔软的身体上,却那么触目惊心。   脖子上的绷带早就散落,那些暧昧的吻痕被划痕取代,最严重的是北木朝生的左腿,应该是被踢到,脚踝红肿了一大片。   波本很难理解琴酒在做什么。   他见过也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给北木朝生上药的手却难以控制地颤抖。   整个上药过程,他没有说话,北木朝生也不开口,只是偶尔会发出短促的痛呼。   那声音又很快被吞回肚子中。   波本尽可能轻和细致的上完药,见他愁眉苦脸,轻声说:“你在想什么?”   北木朝生嘟囔:“我想见莱伊。”   他说完,反应过来般对波本扯了扯嘴角,牵动了脸上受伤的地方,表情顿时扭曲了一下。   波本却没生气,只是声音略显沉重:“莱伊不在。”   他上前轻轻拥抱住北木朝生:“但是他能做的我也可以,你可以多信任我一些。”   北木朝生没拒绝这个拥抱,拥抱能带来温暖与安心感,这是他现在急需。   一向嚣张的棉花糖在他怀中委委屈屈瘪成一团,波本心中又是怜爱又是气恼,他抱着北木朝生,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北木朝生恢复得很快,他们抱了大概几分钟,他便重新振作起来。   “突然把你叫过来,没打扰到你的工作吧?”北木朝生小声问他:“我现在没事了,你着急的话可以回去。”   “我出来的时候和店主请假了。”波本耸了耸肩,无奈:“怎么可能把你自己丢在这儿,你现在行动也不方便。”   北木朝生动了动左腿。   在琴酒面前时撑着一口气还能走,可被人用心疼的目光看着,他就觉得这疼痛难以忍受起来,闻言便软乎乎的嗯了一声。   前期关系紧张,波本和北木朝生最和平的交流也都带着点刺,可现在他看北木朝生这么乖巧,也没觉得太高兴。   在心里又骂了两句琴酒,他想了想:“你想吃点什么吗?今天可以任你点单。”   北木朝生试探:“想吃布丁,布朗尼蛋糕,曲奇饼干,再配一杯奶茶。”   波本好脾气的一一答应。   北木朝生的眼睛亮起来:“那我还要吃冰淇淋球,三个口味的!”   “不行。”波本拒绝,见他可怜巴巴地望过来,还是改口:“只能每种吃两口。”   这些东西做起来需要时间,北木朝生在沙发上盖着小摊子看电视,波本则是在厨房给莱伊发消息。   虽然他完全不想给莱伊上分的机会,可小孩子受了伤,总会想找最亲近的人撒个娇,而很明显,他并不是北木朝生最亲近的人。   机会他给了,要怎么做就看莱伊自己了。   整整一下午,北木朝生都和波本待在一起,对方换下了那身咖啡店的制服,穿着宽松的白T恤,边工作边照顾他,让北木朝生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最近要查什么,我可以帮你。”他小声道:“反正我的手没事。”   波本皱眉:“受伤了就好好休息,我可不是剥削伤号工作的无良上司。”   一听就是在指琴酒,但北木朝生这次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他等了一下午,琴酒连条短信都没发,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似的。   北木朝生抿起唇,脸颊边便鼓起软肉:“我不想的话,谁都别想让我工作。”   他的超能力时长已经攒到二十多分钟了,足够他掀翻组织在日本的总基地。   不是他吹牛,能用能力的时候,世界上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但他的目的是回家,不是干掉组织。   北木朝生叹了口气,有些忧愁地问波本:“你觉得如果没有组织,苏格兰他会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吗?”   问完,他又自顾自否认:“对你们警察来说,还是国家或者民众更重要吧。”   还不如看看日英混血但在美国当FBI的莱伊,这么混杂的属性,说不定他还容易上位一点。   北木朝生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攻略人物,最大的竞争对手会是责任。 第109章   波本并没有回答北木朝生这个问题,他看过来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外人无法理解的悲伤。   他们夜晚分别时,波本完全没有提及一起睡之类的话题,只是叮嘱他:“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逞强。”   北木朝生自然是不需要帮忙的。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波本什么都不说的原因了,莱伊居然再次出现在他的房间中,而且显然早已知晓了今天发生的事。   莱伊轻轻捧起他的脸,手指虚虚地在那处青紫抚过。   那双墨绿色眸子中压抑的怒火是北木朝生从未见过的,让他担心下一秒莱伊就会去和琴酒对狙。   当然,他也觉得卧底不会干这种事。   苏格兰好感度99点的时候都会为了卧底事业去美国,莱伊才92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不过因为早有心理准备,北木朝生并不觉得失望,反而对莱伊能来看自己感到开心。   他把脸埋进莱伊怀里,嗅到淡淡烟草与硝烟味。   莱伊沉默了片刻,低声问他:“你想离开组织吗?”   北木朝生愣了下,抬起头看他。   莱伊仿佛下定决心般,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离开组织,远离日本,依照你的黑客能力,加上我的帮助,能轻易改名换姓,不被组织找到。”   FBI的证人计划?   北木朝生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小声道:“你会和我一起离开吗?”   似乎有什么话就要从莱伊嘴边脱口而出,但在最后关头,他凝视着北木朝生那双晶亮的粉眸,想起的却是那些为了卧底而沾染的鲜血,以及前仆后继,却连死亡也无法拥有墓碑的前辈们。   那些沉重的东西扯住了他。   一晃神,他就再也没办法将那句话说出口。   “我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他道,迫切地注视着北木朝生的眼睛:“我一定会去找你。”   北木朝生眨了下眼:“如果我愿意接受分别,就不会和苏格兰分手了,莱伊。”   他牵起那只满是枪茧的手:“就算要走,也要一起走。”   莱伊沉默了一段时间,似乎看出北木朝生的坚决,反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了,等时机达到,我会带你离开的。”   握手的力气很大,几乎让北木朝生感到几分疼痛。   卧底要离开组织只有两个原因,身份暴露或组织覆灭,莱伊自然希望是后一点,可他知道,覆灭组织是个艰难漫长的过程。   他在组织卧底这么多年,得到的情报却仍旧不足以动摇组织的根基,除非他们能抓到高层……   FBI早有捕获琴酒的计划,只是因为冒险,一直被延后。   也许他可以尽量将这个计划再次提出。   莱伊陪着北木朝生待了一晚上,一直将人揽在怀中,直到清晨才离开。   然后北木朝生从波本口中得到,昨天琴酒被人狙击,腿部受伤的消息,伤的还是左腿。   北木朝生:……   所以当时他闻到莱伊身上的硝烟味,是刚狙完琴酒吗?   他有些呆愣愣地叼着牛奶吸管。   “看来莱伊也没有表面上这么没用。”波本点评,没提自己昨天也给琴酒下了点绊子,搅黄了他好几个任务。   琴酒估计要气死了。   “这几天你可别忘他跟前凑了。”波本嘱咐家里傻乎乎的花精灵:“小心左腿还没好,右腿又被人打折然后关起来。”   北木朝生不乐意地道:“我左腿没折。”   又小声嘟囔:“我还在生气,才不会往他那凑。”   接下来几天,莱伊每天晚上都会来,但待着的时间有长有短,白天的时候波本则会尽可能推掉要外出的任务,留在别墅里照顾北木朝生。   因为朗姆需要他和北木朝生打好关系,所以推掉组织的任务并不难,倒是被几个之前兼职的地方辞退了。   北木朝生有听到他打电话,安慰他:“没关系,你那些工作能带来的消息,我也可以查到,之后我帮你就好。”   “太依赖你可不行。”波本笑着,像是打趣:“你又不会负责我一辈子。”   北木朝生惊讶:“你还要当一辈子情报人员不成。”   也不知他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假的,波本无从探查,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探究。   目前他和北木朝生的关系已经得到缓和,没必要急切地在对方有男友的情况下再进一步。   现在北木朝生在不想吃甜点的时候也偶尔会和撒娇了!   “情报人员不一定。”波本耸了耸肩:“但工作性质差不多。”   他笑眯眯朝北木朝生道:“总之,去外国需要适应新的语言和环境,还有饮食习惯,尤其是美国那边,很多和日本不同,所以还是留在国内比较好哦。”   北木朝生:……   又想套他话。   怎么波本就觉得莱伊是FBI了,日英混血的话不应该是MI6那边的吗!   日本公安的直觉,可怕如斯。   平淡但幸福的养伤日子过了一个多星期,北木朝生身上的青紫散了大半,腿也好利索了,因为波本天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人感觉都肉眼可见的圆乎了点。   他之前训练好不容易有了点腹肌雏形,感觉都被吃没了。   但好日子总是过不久,北木朝生还在思索怎么能轻松地找回自己的腹肌,就收到了那位先生直接下达的命令,让他和琴酒组队完成一个任务。   北木朝生看了几遍短信都觉得不可置信,他见过boss,却从来没收到过对方直接下达的命令。   不如说boss也在忌惮他的能力,担心他从邮箱中顺藤摸瓜,找出更多的秘密。   但今天为了让他和琴酒一起,居然直接下了命令?   北木朝生很难不怀疑是有人把他和琴酒的事捅给了BOSS。   波本在旁边点头:“我和朗姆说的。”   这种难以隐瞒的大事自然要上报。   北木朝生若有所思地盯着任务,而后烦闷地叹了口气:“他要出任务干嘛拉着我一起,我觉得也不是很需要我吧。”   波本也有些奇怪地皱起眉:“确实,这不像琴酒能做出的事,大概率是朗姆或者BOSS的意思……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多加小心。”   而且,到底是出什么任务都没和北木朝生说,只是让他去一个地点和琴酒集合。   北木朝生还特意对了下邮箱地址,确定是BOSS的而不是其他人想把他骗到偏僻地方卖掉。   结果是一致的。   他试着搜寻了下邮箱后边的信息,一片空白。   看来确实是处理后才敢给他发消息。   如果非要找也不是找不到,但他兴趣不大,还是更苦恼接下来如何与琴酒相处。   不管如何烦恼,任务的时间很紧,他还是第二天早早到了指定地点。   琴酒的车早就停在那,他坐在前座,车窗开着,白烟从中慢慢飘出。   因为开着窗,车内烟味倒是不重,北木朝生上了车后,独自坐在后座。   琴酒便对伏特加道:“开车。”   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伏特加被车内的气氛吓得头皮发麻,差点刚起步就把油门踩到底,还好他多年开车的肌肉记忆拯救了他,没让他因为开车一事遭到大哥痛骂。   车内的气氛太过寂静,北木朝生低头玩着手机,突然手机一震,收到莱伊的短信:等一下听我的,记得删掉短信。   发错了?还是说接下来的任务也有莱伊的参与?   北木朝生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没发现琴酒正静静地透过后视镜盯着他。   删掉短信后,北木朝生发了个问号回去,但莱伊没有回复,那应该是没发错。   但他又不想和琴酒搭话问今天的任务。   北木朝生把目光放在伏特加身上,看对方额头上都有细细的冷汗,还是没和他搭话。   夹在他和琴酒中间,伏特加已经很惨了。   他继续沉默着,一直等车停在某个废弃仓库处。   看起来是组织常见的任务地点,而且是那种不太麻烦的小任务。   这种任务需要BOSS下令让他和琴酒一起来吗?   北木朝生还在想,琴酒却已经下车,大步朝仓库那边走去。   伏特加要锁车,落后一步,趁机和北木朝生道:“今天是和军火商交易,等下你不用说话,和我一起站在大哥后边就行。”   北木朝生纳闷:“那我的作用是什么?”   伏特加欲言又止,最后却没说什么,只是道:“BOSS肯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快跟上去。”   北木朝生一头雾水地往仓库走,余光却好像瞥见一个人的身影慢悠悠从角落走过,看起来像个佝偻的老人。   组织的任务地点,还是这么偏僻的飞起仓库,怎么会有老人?   再联想到莱伊发来的短信,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让北木朝生揣在口袋里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但摸着手机屏幕,却又不知道该发什么。   也许他在莱伊和他说完那番几乎半暴露身份的话后,应该多注意一下FBI的行动,不然现在根本摸不清动向。   北木朝生站在琴酒身后,利用压低的帽檐遮挡他四处打量的目光,但并没有看到任何与莱伊相似的身影。   但他并没有放松,毕竟作为狙击手的莱伊,也许现在正在某个制高点等待时机。 第110章   事情的发展比北木朝生想象的还要快。   尽管他心怀戒备,依旧没看出来交易的军火商有什么问题,但琴酒那边说了没两句话,突然拔枪射击,而后一把抓住北木朝生,拎着他往外退。   废弃仓库中的角落冲出来不少人,但糟糕的是,琴酒似乎对他们早有防范,像是提前知道这是个圈套。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莱伊的子弹最初划破了琴酒的肩膀,但接下来,琴酒用北木朝生挡在身前。   在人质被挟持时,如果打伤人质的腿,绑匪大概率会丢下他,但是北木朝生对组织来说,不单单是人质,还有重要的作用,甚至可能掌握着组织的关键情报。   除非是必须丢下北木朝生才能离开,不然琴酒不可能放弃对方。   但他们的布置对于早有准备的琴酒来说,仍旧差了一些。   抓捕行动失败了,尽管FBI伤到了琴酒,却没能将他们三人留下,组织那边来的接应仿佛早就在周围等着,一场秘密抓捕成了枪战。   如果探究原因,能说出很多,比如说在日本境内,FBI的行动受限,这次为了不被察觉到异样,也没有来太多的探员,而且行动似乎被泄露,这点才是最致命的。   可不论找多少个理由,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们没有抓到琴酒,也没有带走北木朝生,甚至埋在组织中的卧底莱伊也暴露了身份。   莱伊在新的隐蔽点站着,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却并未理会。   过了很久,他才接起电话,嗓音微微沙哑:“我马上撤退。”   但下一秒,他仿佛听到了什么话,眉头狠狠拧起,严肃而沉重地道:“情报不可能是朝生泄露的,我可以为他做担保。”   那头似乎又说了什么,他的声音更冷:“没人比我更难以接受这场失败,但我认为更应该从内部寻找失败的原因。”   他们谈的不欢而散,莱伊挂了电话,凝视着琴酒的车消失的方向,忽的一拳砸在墙上。   鲜血从手上流下,莱伊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控制住心中翻涌的愤怒与不安。   他从未将这件事告知北木朝生,但他是卧底一事已经被组织确定,琴酒会相信北木朝生毫不知情吗?   或者说,北木朝生真的毫不知情吗?   莱伊非常清楚组织会怎么对待叛徒,琴酒的审讯手段又有多么残忍,但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琴酒带着北木朝生离开。   他应该在现场,而不是听从命令,在高处待命。   莱伊闭上眼,他摸向衣服口袋,在本该装着烟盒的地方却只摸到了金属材质的糖果盒。   那是他以为今天要和北木朝生见面,特意带上的戒烟糖。   莱伊紧紧咬住牙,口中几乎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   北木朝生全程都是茫然脸被拽走的,他大概猜到可能是莱伊想要抓琴酒,可他全程都没看到莱伊,更别说听莱伊的指挥。   更神奇的是,在一片混乱中,他被琴酒抓着,像拎小鸡仔一样晃来晃去,可琴酒身上都有几处枪伤,他却连个擦痕都没有。   身上最重的伤是琴酒把他塞进车里时,他左右晃的厉害,不小心脑袋磕到了座椅,脑门红了一块。   车子在飞驰过程中,琴酒身上淌着血,但先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然后才用车座下的急救箱开始简单包扎。   北木朝生有些坐立不安,他一会儿看看车外,一会儿又扭头去看琴酒。   但等他好不容易组织了语言,还没开口,琴酒便冷声道:“有什么话留着在审讯室里说吧。”   北木朝生微微睁大眼,像是过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怀疑我和这次袭击有关?”   他睁大眼,不可思议地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莱伊是卧底。”琴酒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能够在八百码外射击,且如此精准的狙击手并不多。”   他们的交易地点向来选在周围合适狙击点的地方,也是为了确保安全,没想到这次却因此抓到了莱伊的马脚。   北木朝生微微睁大眼。   他不太懂这方面的事,但听琴酒的语气,显然已经确定了莱伊卧底的身份。   紧随其后传来的消息证明了这一点,莱伊叛逃了。   琴酒扣下手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北木朝生:“看来你被抛弃了,这次你还要为他担保吗?”   北木朝生垂下眼,睫毛不安地扇动着,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涩且毫无力度地道:“我不知道。”   这句话似乎触怒了琴酒,他猛地捏住北木朝生的下巴,凑近他,绿眸阴寒:“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   而后又道:“看来苏格兰那边也要重新调查。”   莱伊的叛逃带来的愤怒,远不如现在,琴酒几乎认定了北木朝生的欺骗。   和北木朝生待过两个月,琴酒很清楚他的能力,所以笃定即使北木朝生真的没有参与今天的抓捕,也一定知晓莱伊的身份不对。   可他却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还和莱伊甜甜蜜蜜的恋爱。   琴酒松开了掐着北木朝生下巴的手,那白皙的肌肤上已经印上了清晰的指印。   北木朝生小心地揉了揉。   他又偷偷去看琴酒的神色,可琴酒脸上此刻只有冰冷,方才的愤怒似乎都被冻结住。   如果坚决否认也没办法让琴酒或组织相信他,那等待他的将是来自琴酒的报复——北木朝生曾经被琴酒强制看过对方的审讯,残忍惨烈,恶心得他好几天都没胃口。   他可不想成为被审讯的一员。   北木朝生抱了下手臂,指甲在衣服上无意识地抠着。   如果琴酒真的要对他用刑,或者是做些糟糕的事……他的超能力时间足以支撑他逃离组织,但接下来去哪儿?   去找莱伊?反正莱伊现在叛逃了,他们也算叛逃二人组。   但北木朝生还是有些怨念,莱伊既然对已经对他袒露了些许真实,为何不将计划提前暗示他一下,那他也能有所准备,不至于在路上才察觉到不妙。   难道还是好感度太低了,不够信任他?   北木朝生皱眉想着这件事,直到车子停下,才意识到他得尽快做出抉择来。   琴酒把他拽进了审讯室,那墙上挂着的可怖刑具上还沾着陈旧的干涩血液,整个房间只有很小的一扇天窗。   他被拷在墙上,后背抵着冰冷坚硬的墙面,琴酒却没有立刻问他问题,而是转身出门。   随着门的关闭,四周寂静而黑暗,唯一的亮光是从天窗处洒下来的,但格外微弱,他几乎看不清周围。   审讯前的放置,黑暗与寂静有时能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北木朝生知道这一点,但他不怕这个。   恰恰相反,这种环境让他感到很熟悉,毕竟他以前喜欢将自己置身海底,身处于深海时,没有光也没有声音,那会让他感到平静。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琴酒重新打开门进来。   这个时间远比他想得要短,而且看起来琴酒换了身衣服,刚才也许只是出去重新处理了身上的伤口。   最重的伤是最初时莱伊造成的,那个子弹埋进琴酒的身体中,但并没有击中要害。   北木朝生睁开眼,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琴酒在房间中走动,似乎是在思考应该用什么对付他。   如果琴酒拿了任一一个,北木朝生都会逃走,可对方只是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拿。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琴酒道,他的阴影几乎将北木朝生完全笼罩在其中。   北木朝生得仰起头看他,不过因为手被拷在两边,这个动作有些难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像是对他的话早有预料,琴酒从口袋中拿出一管密封的液体,嗓音低沉冰冷:“如果不是必要,我不想把这个用在你身上。”   北木朝生的眉毛皱了皱:“吐真剂会损坏人的大脑,组织还需要我的能力。”   琴酒冷眼看他:“我们只需要能为我们所用的能力,但目前看来,这是个值得质疑的事。”   说罢,又缓缓地道:“你比我想得镇定,难道你认为莱伊会来救你?还是说,你认为波本会来救你?”   他走得更近了,绿眸在暗处闪着幽光:“我和你说过,那些人不会为了爱情游戏放弃他们的野心。”   粗糙的指腹捏住北木朝生的脸,迫使他张开嘴。   北木朝生的呼吸终于开始急促,他试图挣扎,手腕处的锁链便哗啦啦作响。   “我什么都没做。”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即使喝下吐真剂,这也是我的答案。”   琴酒呵了一声:“知情不报难道对你来说等同于忠诚?”   北木朝生顿了顿,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琴酒的手却向下,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手下脉搏的跳动愈发急促,那是缺氧的表现,他瞧着北木朝生的脸逐渐蔓延上红色,瞳孔扩散,本就绮丽的容貌在死亡的笼罩下,反而呈现出颓败而华丽的美。   琴酒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他心底被不断压制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并迅速地生长壮大,摧毁了他先前构筑的所有围墙。   与其杀了北木朝生,为何不将这只不听话的幼鸟折断翅膀,永远锁在自己身边。   他松开手,在北木朝生喘息时,吻了上去,再次夺走了对方的呼吸。 第111章   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了北木朝生的意料。   如果说莱伊叛逃时他隐约有所察觉,那琴酒做的事就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过于凶狠的吻让他尝到了血腥味,最开始北木朝生还以为琴酒是借着亲吻想给他喝点什么,电视里不是经常有那种桥段,所以他慌张地用舌抵住琴酒,结果这仿佛迎合一般的举动却彻底让之后的事情失控。   在衣服被扯掉的时候,北木朝生还在思索,他本来打算琴酒对他用刑,他就跑,那他现在是跑还是不跑?   思索了两秒,他意识到琴酒想直接进来,阻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痛意刺激到,狠狠咬在对方肩膀上。   伏特加在审讯室外边等着,他不停推着墨镜,显得有几分忧心忡忡。   入口处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的脆响在安静阴暗的地下走廊回荡,来人一头金色长发,手中夹着女士香烟,优雅地靠在不远处:“琴酒在里面?”   “贝尔摩德。”伏特加叫了她的代号,才又道:“是的,大哥在审问他。”   只是审讯室沉重的大门阻隔了一切音量,他什么都听不到,不清楚里边到底情况如何。   以琴酒对背叛的厌恶程度,伏特加觉得他根本不会手下留情,但萨格利的小身板哪里承受得住那些。   不过,贝尔摩德和萨格利没什么交集,倒是经常与波本组队,她来这儿难不成是因为波本?   没等他把这句话问出口,贝尔摩德就好像猜出了他的心思,红唇扬起:“BOSS很在意萨格利的真实立场。”   除了是波本的搭档外,贝尔摩德还是BOSS身边的红人。   伏特加恍然,没再继续问。   他们两人在审讯室外等了快有两个小时,里面毫无动静。   在伏特加开始担忧北木朝生是不是已经不行了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如他所想,北木朝生确实不行了,但却是另一种不行。   琴酒怀里的人似乎已经昏迷,头侧在琴酒那边,看不清脸。他浑身上下都被一件长长的黑风衣裹住,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与垂下的脚。   那小腿的脚踝处有一道清晰的手印,还有不少斑驳暧昧的痕迹,加上房门打开时飘出的石楠花气味,足以说明里面发生了什么。   虽然惨烈,但和伏特加想象的惨烈不太一样。   贝尔摩德反应得很快,她眉头高高挑起,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音:“真没想到……看来漂亮小男孩的魅力果然不小。”   琴酒瞥了她一眼,因为满足,他的冷笑不像平日里攻击性那么强,问题却依旧尖锐:“他只敢让你来?”   贝尔摩德含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而后又看了一眼北木朝生:“确定了吗?”   “我会亲自和BOSS汇报。”琴酒淡淡地道。   他带着人离开,贝尔摩德思索片刻,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脸上才露出兴趣盎然地微笑。   接下来组织里可要热闹起来了。   真没想到连琴酒也会栽进来……不,从琴酒带萨格利进组织时,她就应该意识到对方的特殊性。   抖落即将燃至指尖的烟,贝尔摩德撩了撩头发,往审讯室里看了一眼,怜悯的摇头。   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落在琴酒手里,萨格利每天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萨格利过于纤细瘦弱,哪里吃得消琴酒这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如贝尔摩德所料,北木朝生确实吃不消。   他第一次知道,如果对方不顾他的意愿,他是真的会被做晕。   再醒来时,出乎意料的是,身上居然是干爽的,尽管肌肉没怎么酸痛,但疲倦与饥饿感袭来,还是让他发出一声低吟,忍不住缩起身子捂住胃部。   房间里很暗,没有其他人在,北木朝生侧躺着缓了缓,等那股火烧火燎的饥饿稍稍散去,才起身检查自己的身体。   除了有些地方被咬破或是捏红了外,倒是没什么严重的外伤,就是做的太过,他现在还总觉得有异物感。   如果不是尽力确认了一下,北木朝生真以为里边有什么奇怪的道具,毕竟听说混黑的人玩的花……以琴酒的性格,应该不会玩那种花里胡哨的。   他爬下床想找些吃的,可腿刚一幅度大一些活动,便有哗啦啦的锁链声响起,一直埋在被子里的腿完全伸出来时,便能看到一圈金色的脚铐扣在他的左脚踝上。   脚铐扣的不算紧,上面的一截锁链似乎只是摆设,大概长度只是会在他行走时拖在地面上,并没有真的限制他的行动。   这似乎只是一个象征。   琴酒大哥玩的还是挺花的,北木朝生严肃的想。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填饱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北木朝生身上套着个估计是琴酒的大衬衫,从卧室摸出去寻找厨房。   这里又是一处他没来过的新的房子,谁知道一个杀手到底有多少安全屋,有的安全屋也许一年都没有启用过。   这里就像是很少有人来的样子,家具一应俱全,却没什么生活用品,好在厨房里塞满了吃的,除了水果外,深处塞着几个小蛋糕,冰冻层甚至有冰淇淋。   这肯定不是琴酒买的,应该是伏特加送温暖。   北木朝生很感动。   等他随便填饱肚子,忍着疲惫在房子里转了一圈。   这是一栋二层的独栋,每个房间都拉着厚厚的窗帘,有的窗户甚至直接被封死。   外出的门被锁着,各个房间虽然畅通无阻,却没有任何通讯设备,连电视都没有一台。   走路时,锁链无法避免地在地上拖拽着,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   北木朝生检查后,得出一个结论——琴酒囚禁了他。   这对于北木朝生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他一直以为琴酒对他就是单纯的大哥和小弟的感情,实在没想到琴酒会想要睡他。   实在是疲惫,北木朝生回到卧室,在柔软的床上坐下,才开始翻看好感度。   苏格兰的99点没变,莱伊涨到了95点,波本是84点没变。   而琴酒……   本来以为会好感度下降的琴酒,居然涨到了80点!   北木朝生的眼睛慢慢睁大,这可是除了上次抓了一大堆卧底后涨得最多的一次。   难道睡觉真的能增进感情?   本来北木朝生还在犹豫要不要逃走去找莱伊,现在就更犹豫了。   莱伊的好感度尽管已经到了95点,可他是FBI,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组织没有覆灭,把好感度卡在99。   更何况,北木朝生是因为莱伊那边一言不发就要抓捕琴酒而被牵连的,万一莱伊已经为了责任放弃了他,他再跑过去又有什么用。   可是,琴酒的好感度更难刷。   北木朝生想了半天,缩回被窝,盯着那个好感度看了一会儿,决定之后再说。   尽管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因为疲倦,他还是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感觉脚踝被人抓着,粗糙的指腹在脚铐附近摩挲。   有些痒,北木朝生下意识往回缩了缩,却被更加用力地抓住。   他清醒过来,对上琴酒审视的目光。   差点忘了,他在琴酒那还挂着可能已经叛变的debuff。   “琴酒大哥……”北木朝生小心叫了他一声。   琴酒的手放在他的腿上,那粗粝的厚茧与他的肌肤接触时,便唤起了先前的记忆。   北木朝生自认经历丰富,足足睡过两个,但是那两人都很照顾他的感受,就算有时候稍微过了点,也不会让北木朝生真的晕过去。   今天真的太过火了,北木朝生光是想起来,便不由得心生畏惧。   刚刚发现琴酒好感度涨了的惊喜尽数转化为畏惧,他几乎是立刻打起退堂鼓,忐忑地问:“我这是在哪儿?”   琴酒盯着他片刻,嘴角勾起:“你只想问这个?”   北木朝生哽了一下,他声音小了下去:“我没有叛变,组织还需要我的能力,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   “是吗?”琴酒伸手捏住他脸的两侧,又放开,用拇指按压着柔软的唇瓣:“你说了太多谎言,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没人会在意你话语的真假,你也不需要知道这里是哪里。”琴酒缓声道:“你不会有机会踏出这里。”   北木朝生微微张开嘴,喉咙滚动,却没有吐出半个音节。   琴酒见他虽然呆愣,却没有惧怕,心头闪过不悦:“你不会以为他们还会来救你吧?FBI的人自身难保,小队里已经出了卧底,波本更不可能再来沾染更大的麻烦。”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对他的话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道:“你没有杀了我,而是把我囚禁在这儿。”   那双粉眸注视过来,五官被黑暗模糊,像是能勾起人恶念的妖精或是鬼魅:“你喜欢我吗,琴酒大哥。”   青年凑近过来,宽大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领口敞开,露出大片满是暧昧痕迹的肌肤。   他的嗓音也愈发轻了:“如果我自愿留在这里,你会愿意爱我吗?” 第112章   注视着那双粉眸,琴酒心底本已平息的黑暗再度翻涌而上,他捏住北木朝生的下巴,将人扯到自己面前,嗓音阴寒:“对你来说,是谁都可以?”   北木朝生被他捏得嘴巴微微张开,含含糊糊地道:“当然不是了,只有大哥可以。”   其他人没有好感度列表还想囚禁他,耽误他回家只会被他一脚踹开。   虽然知道面前的人嘴里没几句真话,但不可否认,琴酒还是感到几分愉悦,大发慈悲地放开他。   琴酒对玩小孩子过家家游戏没兴趣,可看着北木朝生半跪在被子上看他,露出羊羔一般温顺的表情时,又觉得也许这能带来些别的乐趣。   强迫虽然别有风味,可top killer平时忙得很,如果能用情字束缚住他的猎物,那自然能省掉不少麻烦。   “好。”他开口,轻轻抚摸着北木朝生的白发:“只要你努力取悦我,我就会多喜欢你一些。”   北木朝生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还不清楚这句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至少琴酒同意了。   他暂且歇下逃走的心思,扬起头,毛茸茸的脑袋在琴酒的掌心中蹭了蹭。   不过,北木朝生很快就意识到,想要取悦琴酒是一件多么简单又多么困难的事。   鉴于他目前被囚禁的状况,只要顺从琴酒的意思,就能让对方稍微高兴起来,但是这一点就对北木朝生非常困难了。   琴酒对他的要求比在训练时还要严苛,让他锻炼主动性,等北木朝生累得腰酸腿软,完全没了力气,只能趴在对方胸膛时,才会让他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   但躺着也很累,就算他试图从床上爬走,也会被拽着脚踝拖回去,必须要到他真的只剩下喘气的力气,琴酒才会放过他。   不但如此,在那之后,他累得手指都抬不动,琴酒的评价依旧是差强人意,让他再努力努力。   这是他努力就行的事吗!   北木朝生开始觉得莱伊当初说不是特意欺负他是真的了。   最糟糕的是,本来很忙的琴酒,最近反而很闲的样子,每天晚上都来,因为这里吃饭都是快餐,几天下来,对饭菜口味不满意,又每天运动量很大的北木朝生迅速瘦了一圈。   在别墅时被波本养出来的肉都掉光了。   他瘦下来,本来就尖尖的下巴更是清瘦,别说琴酒,就连偶尔来这里帮忙补充生活用品的伏特加都看出来了。   不过伏特加只看到了北木朝生的脸,北木朝生拖着锁链刚出卧室门,就被琴酒一把塞了回去。   伏特加假装研究墙上的墙纸,不敢说他看到北木朝生没穿裤子。   其实也没什么,琴酒的衬衣几乎能盖到北木朝生的膝盖,根本看不到什么隐私。   但伏特加看得出来,琴酒不希望北木朝生与其他人见面。   他不但想把北木朝生的活动范围限制在这栋房子里,也希望对方的世界中从此只有他一人。   长此以往,北木朝生会变成什么样?   伏特加不知道,即使觉得对方有些可怜,他也不会为此忤逆琴酒。   只能尽量每次多买点零食蛋糕之类的,至少让北木朝生的囚禁生活更舒适些。   然后因为白天自己在家吃了太多雪糕,晚上北木朝生因为胃痛进了组织的地下医院。   因为他的长相,再加上少有的营养不良,医生对他印象很深。   不过,上次陪他来的可不是琴酒。   医生对琴酒的畏惧不比其他组织人员少,但作为医生,该说的还是要说:“虽然营养不良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但他的脾胃还是比一般人虚弱些,不能经常吃生冷食品,就算吃一次也不能太多。”   说完,他小心窥视了一下琴酒的脸色,见对方没有要拔枪的意思,才犹犹豫豫地补充一句:“平时还是要注意节制,一日三餐吃点有营养的,不然他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琴酒皱了皱眉,似乎是觉得麻烦,扭头对伏特加道:“回去把那些垃圾都清理掉。”   在病床上虚弱挂水的北木朝生惊醒:“不要!”   他侧头,脸上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可怜极了:“我之后不会一下吃那么多了。”   琴酒冷酷道:“不行。”   他也是没想到会有人多吃几根雪糕就把自己吃进医院,不然不可能对伏特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单纯吃多了也就罢了,说不定北木朝生是想借此逃跑。   想到这里,琴酒的目光沉了沉。   察觉到他的不悦,北木朝生委屈地把脸埋在枕头里,含糊地嘟囔:“饭不好吃,又不让我吃零食,琴酒大哥就是在虐待我。”   琴酒眉梢挑了挑。   这如果算虐待,其他叛徒的下场怕是会把北木朝生吓哭。   不过从把人捡回组织后,琴酒就对北木朝生的娇气程度有所了解,就当做没听到他的这句话,转向医生。   还没来得及开口,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琴酒猛然回头,便见金发的情报人员悄然出现在病房门口。   果然。   琴酒微微眯眼。   他不确定北木朝生的行为是否是故意的,但只要北木朝生露面,嗅觉灵敏的家伙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依不饶地围上来。   北木朝生倒是挺开心的,他眼睛就像两个小灯泡似的噌的一下亮起来:“波本!”   伏特加在心里哦豁一声,觉得他完蛋了。   琴酒阴沉着脸挡在门前,堵住了波本的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波本只来得及看了北木朝生几秒,但他确定对方瘦了一圈,脸色苍白,显得格外憔悴,肯定是在琴酒手下遭了不少罪。   如今被琴酒挡住,他火气很大,直接呛声道:“怎么,这里写着只有你琴酒才能进吗?”   “萨格利由我负责,你没资格见他。”琴酒不为所动:“与作为叛徒的莱伊同处一队却丝毫没有发现,你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洗清,小心别被我抓到你的老鼠尾巴。”   波本冷笑:“你的疑心病还是一如既往的重,我早就向朗姆证明了我的清白,轮不到你来质疑。”   顿了顿,他又道:“萨格利就算有叛变的嫌疑,也不应该被你当成禁脔囚禁,这完全浪费了他的才能。”   说这话时,波本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拳,指甲刺入掌心,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尖锐的疼痛与苦涩。   但他表面上依旧是讥讽:“为了自己的私欲不顾组织的利益,这可不像你,琴酒,你也被萨格利迷晕了头吗?”   琴酒冷眼看他,只要想到自己的猎物有可能被眼前的人碰过,身上的气压便不由自主地降低。   “我看被迷晕了头的是你才对。”他低沉道,嘴角笑意恶劣:“你现在最该做的,是撇清所有关系,而不是听到萨格利生病,便匆匆忙忙跑到这里。”   他压低了声音:“你这么为他担忧,对方可不一定领情。”   波本的瞳孔微微放大,又缩紧:“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琴酒看着他的目光中似乎都透着罕见的怜悯:“萨格利是自愿留下的。”   波本的胸膛明显上下起伏了一下,但很快,他便重新恢复冷静:“这和我无关,我不在乎你们之间玩的把戏,但萨格利的能力能让组织更上一层,就算他有叛逃的心,朗姆也能让他重新忠诚于组织。”   他后退一步,微微皱眉:“希望在那之前,不要把我们重要的财产玩坏。”   波本走了,没有试图去看北木朝生,好像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一番话似的。   琴酒回到房间,被迫听了全程的医生正在装模作样地给北木朝生换药:“这半瓶打完就可以走了,最近几天不要吃辛辣生冷等刺激性食物。”   琴酒推开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北木朝生:“你都听到了?”   北木朝生抿了下唇,他知道波本说的都是为了应付琴酒,毕竟若是真的把他交给朗姆洗脑,波本的公安身份就暴露了。   但他觉得自己也不能表现得毫不在意,就不乐意地道:“听到了,两个耳朵都听到了。”   然后又嘀咕:“反正波本不是一直打着这个主意。”   琴酒冷笑:“我看你们的关系倒是很不错。”   北木朝生道:“那是因为波本做饭好吃,他和苏格兰的厨艺都特别好。”   然后又小心瞥一眼琴酒:“大哥要是有一手好厨艺,我们关系也会特别好。”   琴酒威胁地发出一个鼻音,北木朝生便赶快改口:“我们现在关系就特别好,我最喜欢琴酒大哥了!”   医生在心底噫了一声。   漂亮小男生的甜言蜜语,真没想到琴酒也会信这种话。   还有刚才的波本,话是那么说的,但要是没往心里去,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吃到代号成员的感情纠纷瓜,虽然有生命危险,但真香。   北木朝生不知道,就因为多吃了几口雪糕,组织里就开始流传起漂亮小男生一连斩获好几个代号成员,连琴酒都不例外这种传言。   不过这些流言还没等传到他耳朵里,便被人雷厉风行地全部处理干净,连带着他都成了不可提及的神秘人士。 第113章   生一次病并非没有好处,北木朝生难得的得到了些许的休息时间,但与此相对的问题是,琴酒开始检查他每天吃了什么,又吃了多少。   然后进化到有时间就盯着他吃饭,必须要全部吃完才可以。   因为一段时间没好好吃饭,食量减小,北木朝生一开始吃的很艰难,但在琴酒威胁他不吃饭就吃点别的后,他还是努力每天实行光盘行动。   不论如何,在琴酒的高压行为下,他确实没再瘦下去。   但饭的难吃程度并没有变化,北木朝生每天吃饭都很痛苦,就连伏特加偶尔给他买的小蛋糕都没有波本做的好吃。   在吃掉最后一口午饭后,北木朝生幽幽地叹了口气,就见琴酒淡淡抬眼朝他看来。   如果是平日,他就噤声了,可实在是味蕾遭受了太久的折磨,北木朝生小心蹭到琴酒面前,抱住他一只手臂。   琴酒像是提前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一般,淡声道:“不行。”   北木朝生不放弃,眼巴巴地瞅着他:“那你让伏特加或是别人换一个地方买饭嘛,便利店的速食便当真的不好吃还没营养。”   他下意识摸口袋,想起自己的东西都被琴酒没收了,又把脸趴在他手臂上,脸颊肉被挤压地微微嘟起:“我的工资卡都在你那了,让我吃点好的也不会怎么样。”   琴酒瞥他一眼:“那些已经被上交给组织了。”   又淡淡地道:“认清你现在的身份。”   北木朝生哼唧两声:“你答应过我会更喜欢我一点的,怎么能让我连饭都吃不好,……都没有这样。”   他后半句话说得含糊又小声,可琴酒依旧听见了,绿眸冷下:“你想去找波本?”   北木朝生连连摇头:“我没有。”   他抱紧琴酒的手臂,有些忐忑地垂下头,给人留了个慌张的后脑勺。   琴酒抬起他的脸,目光阴鸷。   北木朝生和他对视片刻,很想自暴自弃,但觉得还是得为自己的身子着想,所以小心凑过去,在琴酒嘴角处亲了亲。   像是小狗在讨好地舔吻。   琴酒没有动,北木朝生便又环住他的脖子,用脸颊贴了贴他的脸。   这招以前百试百灵,但在琴酒这儿遭到了滑铁卢。   “看来他们没教过你什么有用的东西。”琴酒的手掌从他腰间滑过,嗓音低沉又暗含冰冷:“讨好可不是这样就够了。”   北木朝生缩了下肩膀,却被扣住腰身无法后退。   他有些紧张,跨坐在琴酒腿上,仰起头去亲吻那两片薄唇。   舌尖青涩地向里面探入。   平时接吻他向来是被迫承受的那个,鲜少有这样主动,更别说琴酒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   他按照记忆里的方式去亲吻,却总是不得章法,最后决定放弃。   然而就在他撤离的下一秒,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重新将他捕捉。   一吻完毕,北木朝生身上的衬衣也被扯开大半,眼见着就要进行一些不纯洁的事,他连忙摁住琴酒的手,气息不稳地道:“现在还是白天……”   琴酒轻哼了一声,显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北木朝生只能继续问:“等下不用做任务吗?”   这句话才让琴酒停下来,男人的眉头皱了皱,却是将手指摁在他的唇上,伸入堵住他的嘴,恶劣地低声道:“好好舔,不然等下受苦的是你自己。”   北木朝生难受地唔了声,他晃着腿蹬在琴酒身上,锁链哗啦一声响,琴酒握着他的小腿将其抬高。   锁链垂下,偶尔碰撞到腿部的肌肤,带来些许冰冷的亮意,两相对比,竟然是琴酒的手要更加温暖。   北木朝生从嗓间发出几声破碎的呜咽,手抓住几缕垂下的长长白发。   但头皮被轻微撕扯的痛意却只是让琴酒的动作愈发凶狠。   大概是下午确实有任务,琴酒这次没有像晚上那样翻来覆去的折腾他,只浅尝辄止。   不过就算是这样,北木朝生也累得够呛。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丢在地上,这会儿琴酒骤然起身,泛着凉意的空气便将他围住,让他小小的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环住手臂。   琴酒便又把他抱起来。   这还是北木朝生第一次意识清醒地被琴酒冲洗,虽然对方的动作说不上温柔,却也没有弄伤他。   北木朝生趴在浴缸边上,一眨不眨地看着琴酒。   琴酒瞥他,冷漠的神色被蒸腾的雾气柔和了不少,长长的银发披散在他身后,被水汽浸染而微微塌下去,像是皮毛被沾湿的白狼。   北木朝生心底动了动,他伸出潮湿的手去戳琴酒的手背。   琴酒警告他:“不要乱动。”   北木朝生弯起眼睛:“感觉琴酒大哥突然变得像人一点。”   琴酒皱眉,不清楚他又在说什么。   “之前总觉得琴酒大哥无欲无求,不吃饭都能活。”北木朝生煞有其事地道:“说不定是工作成精的妖怪。”   他的下巴垫在手臂上,吐字有些含糊:“……比起那个,我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琴酒大哥。”   琴酒没有回应,他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就像没听见这句话一般。   北木朝生又去勾他的手,他才拧着眉道:“老实点。”   北木朝生不依不饶地道:“我都更喜欢你一点了,琴酒大哥也再多喜欢我一些嘛。”   容貌迤逦的青年浑身光裸地浸在浴缸中,毫无防备地仰起头,修长白皙的脖子微微向后弯着,看起来柔软脆弱。   琴酒能看到他眼尾还未散去的红,被人吸得艳丽的唇色也完全没有消散,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切般,露出无辜纯洁的表情,理所当然地向人索求爱意。   纯洁与魅惑杂糅在一起,在他身上完美展现。   琴酒抚上他的脸颊,指腹在眼尾那抹红晕摩挲。   “想要我的爱吗?”他嗓音低哑:“跟我一起下地狱吧,北木朝生。”   琴酒叫出了他的名字。   北木朝生有些猝不及防,瞳孔微微放大,像是感受到危险般整个身子向后靠去,可肩膀却被琴酒用力抓住,动弹不得。   “你早就没有拒绝的权力了。”琴酒道。   他牢牢地攥住这只白鸟,就算是死也会将其一起拖进地狱,让黑暗浸染上对方的羽毛。   琴酒去做任务了,北木朝生被洗刷干净放在卧室,他穿着琴酒的衬衫,又裹着黑色大衣,呆呆地坐在床上。   这段时间他的努力并非没有成效,琴酒的好感度被他刷到了89点,就在刚才的事后,好感度到了90点。   这和之前只有抓卧底才能涨好感度形成鲜明对比,可是北木朝生却产生了犹豫。   琴酒的目光太可怕,好像真的会到死也抓着他似的。   等刷满好感度,他们就永远不会相见,可那股被人盯住的不寒而栗的感觉却让北木朝生无法忘记。   他的直觉在叫嚣着危险,警告他不要再继续。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刷到90点,付出了那么多,直接放弃又让他觉得很亏,更何况如果他现在跑了,接下来肯定没多少安分日子,琴酒掘地三尺都得把他挖出来。   北木朝生焦虑的咬着手指。   反正……好感度满值后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琴酒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跨世界抓他。   北木朝生这么想着,心里依旧有些发慌,但他强行将那点不安压了下去。   晚饭时,琴酒没回来,北木朝生本来想着在冰箱里随便翻点什么吃,却听见屋外有人敲门。   敲门有什么用,这门从外边反锁,他又打不开。   北木朝生到门口,从猫眼看了看,竟然是伏特加。   他试探着也敲了敲门,便见伏特加举起手里的袋子。   竟然是来给他送饭的?   之前每顿饭都是琴酒亲自来的,伏特加一个人来还是第一次。   北木朝生试着拧了下门把手,发现门居然开了。   他有些错愕地睁大眼,万万没想到今天琴酒没锁门。   伏特加进门前先迅速看了一眼他,发现他穿着几乎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起来的黑色风衣,才松了口气:“大哥让我来给你送饭,特地嘱咐我找了味道好的,你尝尝怎么样。”   北木朝生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再看看身后开着的门,下意识问:“等下你走的时候锁门吗?”   伏特加被他的直白噎住,半晌才道:“不锁。”   他顿了顿:“但我劝你不要有别的心思。”   北木朝生不清楚,但伏特加偶然见到琴酒在看手机里的监控,这栋房子里恐怕不但有微型摄像头,还有窃听器,北木朝生只要露出一点想跑的迹象,都逃不过琴酒的眼睛。   不管跑不跑,反正伏特加在的时候不能跑。   北木朝生接过晚饭,打开后发现果然比便利店的精致美味许多。   他嘟囔了一句:“没波本做的好吃。”   伏特加假装没听到。   总不可能让波本来做饭,那是做饭还是给大哥带绿帽子呢。   他借着墨镜的遮挡,看了眼北木朝生挽起袖子时手臂上的痕迹,语重心长地劝慰:“既然成了大哥的人,就不要想着以前的情人了,波本那个小白脸看着就不如大哥。”   北木朝生幽幽地看他一眼。   大哥虽好,但有些过于勇猛了,而且他是怎么自然的把波本叫做小白脸的! 第114章   吃完晚饭,伏特加把这里收拾干净后离开了,只留下北木朝生自己坐在沙发上——沙发套也换了,不知道是琴酒换的还是伏特加换的。   北木朝生坐一会儿,就忍不住往门那看一眼。   倒不是说现在就想跑,他身无分文,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身上还那么多印子,怕是跑出去就被路过的热心市民捡到警察局。   北木朝生就是不太明白,琴酒这是什么意思?   说好的囚禁,锁链还挂在脚踝上呢,门就不锁了?难不成是想看他想留下来的心诚不诚?   这种钩直饵咸的陷阱,北木朝生才不会中呢!   他老老实实在沙发坐着,觉得无聊又去了书房,从里面随便翻了本书开始看。   虽然是做样子,但书房里的书架满当当的,大多是推理小说,或者是冷门的外国诗歌。   琴酒确实偶尔会用诗歌中的短句表达,显然对这方面有所涉猎。   北木朝生翻了两页,发现是俄语原文,于是默默将那本诗歌放回去,抽了本小说开始看。   虽然对现实里的推理案件没兴趣,但小说总是好看的,北木朝生一直看到琴酒回来,被人从背后捞起来时,还有些不满地蹬了蹬腿:“我还没看完。”   琴酒深夜刚从外边回来,衣服上沾着寒气,还有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这两种味道交融起来并不好闻,北木朝生不乐意地扭身去推琴酒:“你怎么不去洗澡?”   琴酒任他推着,森冷的绿眸似乎因为刺激和兴奋微微缩起,他的语气中还透着未散去的杀意:“你不想知道这是谁的血吗?”   北木朝生愣了愣。   能让琴酒用这种语气问他,说明那个人一定对他很重要,目前来看人选只有三个威士忌。   “是谁?”他谨慎地反问。   琴酒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讥讽:“看来你确实把那个老鼠迷得神魂颠倒,让他冒着危险也要救你。”   北木朝生一惊,脱口而出:“莱伊?”   琴酒阴沉地道:“FBI的搜查官,赤井秀一。”   那双绿眸盯着北木朝生。   北木朝生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眼熟。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赤井秀一是莱伊的真实姓名,但这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   但他意识到的时候,那些微的情绪波动依旧被琴酒捕捉到,这意味着北木朝生早就知道这个名字。   北木朝生早就知道莱伊的真实身份。   琴酒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但心中冰冷的怒火却只是让他更加冷静。   也许他早该意识到,面前的青年是一个汲取爱意为生的菟丝花,他依附在每个能供养他的人身上,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   但如果难以得到满意的回报,对方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宿主抛弃。   戴着皮质手套的手轻轻摸了摸北木朝生的脸颊。   那手套上还沾着些许黏腻的鲜血,没有干透,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暗红的划痕。   北木朝生不自觉地抿了下唇,他嗓音干涩地问:“你杀了他吗?”   “很遗憾,没有。”琴酒勾起冷笑:“不过他估计没力气再来找你了。”   只不过是放出了一些假消息,说北木朝生已经濒临死亡,那个向来谨慎的莱伊就敢闯进来。   尽管没能留下赤井秀一的命,可对方脸上的惊怒却依旧很好地愉悦到琴酒。   琴酒勾起北木朝生的下巴:“没想到用你能钓到不少大鱼。”   北木朝生推开他,用手背蹭掉脸颊上的血印:“我要去洗澡。”   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北木朝生当然闷闷不乐,他现在很担心自己的攻略对象被琴酒一网打尽。   那可都是他回家的希望!   除此之外……就算没有好感度这回事,北木朝生也不希望他们出事。   可是,卧底们与琴酒终有一天会完全站在对立面,如果那一天他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就要面对两难的选择。   他烦躁地把头埋进水里,想在水流声中寻求平静,但很快,他听到咔哒一声,浴室的门开了。   琴酒走进来,他没有穿衣服,起伏的肌肉与蔓延着的层层叠叠的伤疤结合在一起,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北木朝生这才看到他身上也有几处血淋淋的伤口,但琴酒却毫不在意地用水冲洗着。   他脚下的水很快便染上血色。   北木朝生几乎是弹射起步,蹿到琴酒眼前:“伤口怎么能碰水!”   琴酒可能是觉得他话多,往他脸上弹了点水。   北木朝生像小动物甩毛一样呼噜噜把脑袋一顿甩。   琴酒放下挡在眼前的手,摁着他的头顶想让他安分一点,北木朝生却趁机钻进他怀里,一把关掉花洒。   “我帮你洗。”北木朝生道,他拿下花洒,看着比他高了不少的琴酒沉默片刻,四处搜寻一番,找到了浴室的小板凳。   琴酒眉梢扬了扬。   在热水的安抚下,他先前的心情也缓和下来,现在有了点耐心看北木朝生想做什么。   北木朝生动作很生涩,他小心翼翼冲干净琴酒身上的泡沫后,看着那一头长发犯难。   感觉洗完头发后他的手就要累断了!   但是活都揽了,北木朝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洗头的大工程。   他的动作实在是不熟练,甚至会扯到琴酒的头皮,但这恰恰说明他第一次做这种事。   琴酒耐心等他洗完,感觉北木朝生软绵绵地靠在他后背上,还小心没压到他的伤口。   “好累。”北木朝生嘟囔:“琴酒大哥干嘛留这么长的头发。”   他不是疑问句,就是单纯的抱怨,但琴酒会回身用手掌盖住他的后颈。   “这里是人体的脆弱点之一。”他轻轻摩挲着北木朝生的肌肤,手掌几乎能圈住大半。   北木朝生毫无防备,他还想了想才道:“所以用头发盖住会感觉安全些吗?”   琴酒没有承认,但也没否认,反而撩起北木朝生的一缕发丝,若有所思:“你可以试一试。”   北木朝生摇头:“打理起来很麻烦。”   他窥了眼琴酒的脸色,又笑嘻嘻说:“要是以后大哥帮我洗头,我就留长发。”   可能是这句话哪里取悦到琴酒,他低笑一声,忽的将北木朝生整个抱起来,走出浴室。   水从他的长发滴落在脚印上,又被床单吸收,北木朝生双手撑着他的肩膀用力推:“伤口还没包扎,头发也没有吹干——”   尽管他四肢并用都没推开琴酒,但对方想了想,起身包扎了伤口才重新走回来。   北木朝生拿着吹风机警惕地看他:“要把头发吹干。”   与洗头发不同,没了水流和雾气的阻挡,北木朝生清楚感受到琴酒的肌肉是微微绷起的,显然并不习惯将后背与要害展露在其他人面前。   北木朝生伸手戳了下他僵硬的肩膀,得到对方一个警告压抑的回眸,而后骤然意识到,琴酒并不只是不习惯,他还在等待之后的“大餐”。   大餐本人咽了咽口水。   一而再再而三打断琴酒,估计等下那些被压抑过的都会成倍在他身上找回来。   得说点什么转移琴酒的注意力才行。   北木朝生一边心不在焉地吹头发,一边思索话题。   好在琴酒那长而厚的头发需要吹很久,吹到半干时,琴酒就不耐烦地关掉了吹风机,直接扯着他拽进怀里。   北木朝生坐在那,感受到糟糕的触感,脑海内构思的话卡了一瞬间。   他不太自然地往后挪了挪,没注意到琴酒沉下去的目光,小心问:“你不打算囚禁我了吗?”   琴酒的手掌摁在他的后背,闻言,嗓音略显沙哑:“你想去哪儿?”   “没有,就是你今天没有锁门……”背后的手已经向下,北木朝生后半句话化为一声压抑的惊呼。   “没锁门不代表我允许你离开这里。”琴酒在他耳边道,叼着他耳垂的软肉,尖锐的牙齿在上面磨了磨,立刻尝到血腥味。   北木朝生的手抵在琴酒胸前,嗓间咕哝:“痛……”   琴酒放过他可怜的耳垂,转而用握住他的小腿:“不听话的囚犯会受到惩罚。”   握着他小腿的手收紧,耳边的声音在暧昧中依旧透着冷意:“我会让你再也没办法逃走。”   听起来是会直接折断他的腿。   北木朝生犹豫了一下,推着琴酒的手向前,环抱住琴酒的脖子,乖巧道:“我很听话的,我今天都没跑。”   想要获取琴酒的好感度,最重要的不能让他感到被欺骗与背叛,琴酒需要的是绝对的忠诚。   虽然这一点北木朝生做的并不好,但他现在还是掌握了顺毛的方法。   只可惜他的方法只能用来顺毛,不能让琴酒少吃他几顿。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精力,受了伤还能做这种事。   北木朝生挣扎失败,恨恨地在琴酒肩膀上咬了一口。   琴酒掐着他的脸迫使他张开嘴巴,一吻后,舔了舔被咬破的唇角,轻笑:“这时候倒是尖牙利嘴的。”   他不信北木朝生平时那些甜言蜜语,只相信对方本能下的行动。   看起来想要他的鸟儿完全听话,还需要教导一段时间。 第115章   又是一夜“狂欢”,北木朝生睡到中午,听到卧室门开开合合,再次被打开时,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被子滑下,露出光裸的上身。   自从被关在这里,他身上那些暧昧的红痕和咬痕就没消下去过,新的又覆盖在旧的上,无端透出几分淫靡艳丽的美。   他揉了揉眼睛,看向琴酒:“吃饭了吗?”   琴酒道:“吃完,下午有事让你做。”   北木朝生有些错愕,他还以为琴酒不但囚禁他,还要让他工作,结果被盯着吃了饭后,他裹着琴酒的风衣,被带去了地下。   北木朝生没想到这里还有地下,因为拖着锁链走叮呤咣啷的,他在第一天探索了一下房子后就没怎么走动,毕竟每天在床上的运动已经非常足够,他的腹肌都要被练出来了。   地下是一个非常大且空旷的训练场,北木朝生的腿开始哆嗦,他扯住琴酒的衣角,不明白一直忙于任务的琴酒最近怎么这么闲。   不但能白日折腾他,还能给他训练?   “都这样了还要训练吗?”他颤巍巍问:“我觉得我每天运动量很大了。”   琴酒闻言,回眸瞥他一眼:“你运动了?”   北木朝生仿佛被质疑一般,不乐意地嚷嚷:“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躺着,但是抬着腿也很累,而且一开始不都是我自己在动吗!”   他非常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辛苦:“腰和腿发力都很累的,每次都是那里最酸。”   琴酒沉默了片刻:“既然如此,之后该锻炼的是你的手臂力量。”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接话,北木朝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忙道:“我觉得我不用锻炼。”   但接下来,琴酒却在训练场附近摁下一个开关,转眼间,本来空旷的训练场内被投射出影像。   北木朝生知道这个,这是组织里狙击手训练用的设备,可以模拟出远近与人物,但他没想到这栋别墅下也有。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转向琴酒:“你要训练吗?”   琴酒说:“是你。”   他从暗格中拿出一把狙击枪,组装后交给北木朝生:“从最基础的来。”   北木朝生觉得不对劲,他试图提醒琴酒:“我连普通的手枪都用不好。”   “现在可以。”琴酒简单地道,他捏了捏北木朝生的肩膀,虽然依旧单薄,但比先前那种孱弱感多了点力道:“不会脱臼。”   所以他之前如果打狙会脱臼吗?而且只是不会脱臼,说明后坐力对他来说肯定还是很强。   北木朝生立刻打起退堂鼓,他往后退,被琴酒揪住动不了,就转而钻到琴酒怀里,紧紧抱住对方的腰,闷声闷气地道:“我不用练这个吧,反正以后都在琴酒大哥身边,没机会用这个技能。”   但琴酒很坚定,不给他拒绝的权利。   北木朝生胳膊拧不过大腿,磨了半天,感觉琴酒逐渐不耐烦但毫无松口的意思,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按照琴酒的话调整姿势和动作。   尽管带脚架的狙击枪后坐力更小,可对于力气小,没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依旧有些难以承受,更别说一上来琴酒就让他直接以影像中的人物作为目标。   那是陌生人的脸,北木朝生没见过他,应该是合成出来的,他心中有些不舒服,可毕竟只是影像,再加上琴酒在旁边盯着他,只能按照对方说的来。   北木朝生在射击上天赋不错,但他开了几枪后便觉得肩膀处已经痛得无法动弹。   琴酒拎着他另一边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捞起来,扯开衣领看了看,见那已经红肿了一片,眉头不由自主地拧起。   今天显然不能再继续,他看北木朝生抿唇一副委屈又不开心的模样,心中的烦躁感加深,却没有说话,而是将人抱起来出了地下室。   之后便是上药并缠绕上绷带防止他乱动。   北木朝生其实不太明白琴酒今天为什么强硬地要他打狙,可常用手被绷带桎梏住,做什么都不方便。   好在晚饭时,伏特加带来的是用手拿着吃的三明治,不然北木朝生就要和筷子搏斗了。   这是第一次,琴酒晚上没有留下来,北木朝生站在窗户那,扒开厚重的窗帘往外看,只看到车灯逐渐远去。   这栋空荡荡的房子中只剩了他一个人,黑暗从屋外蔓延进来,让北木朝生感到几分难以言喻的苦闷。   也许深夜会放大一个人的情绪,毕竟白天时他也是一个人待着,倒是没有这种感觉。   与这种苦闷相伴而来的,是好像遗忘了什么又想不起到底忘了什么那种玄妙的感觉,北木朝生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只能确定自己的记忆确实出了些许问题。   毕竟他一直想不清自己是怎么死的。   带着疑问睡着的北木朝生在第二天下午时,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伏特加刚走,难不成是忘记拿什么东西?   他直接推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两个少年,其中一个他认识,正是那个少年侦探工藤新一。   等等,工藤新一怎么会在这里?   北木朝生睁大眼,他看到工藤新一也错愕地睁大眼,他们四目相对,北木朝生下意识想关门,工藤新一却一步跨上来,挡在门和他中间:“北木?”   大概很难形容工藤新一此刻的心情。   新交的朋友疑似混黑,在留下他们不适合做朋友的言论后径直消失了很久,没想到再见面时,却是这种场景。   不合身的衣服,绷带缠绕的肩膀,脖子与手臂上暧昧的痕迹,甚至是脚踝上那个让人无法忽视的脚铐。   这一切都指向唯一的可能,北木朝生被人囚禁了,而且过得并不好。   但不合理之处在于,被囚禁的人怎么可能打得开关着自己的门。   相比于下意识开始推理的工藤新一,北木朝生就紧张了许多,他没想到会有其他人来敲这扇门。   如果被琴酒发现,这两个人也许都会死。   他咽了咽唾沫,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反射般缩紧,干涩地道:“工藤君,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工藤,你们认识啊?”和工藤新一一起来的少年挠了挠头,在性教育发达的日本,14岁的男生也看得出北木朝生身上的痕迹是什么,有些窘迫地道:“我还以为是有人被囚禁在这儿呢,看来是我搞错了。”   也没搞错,但对小孩子来说,可能被囚禁的人住在没有上锁的房子中是件难以理解的事。   但他们这么认为的话更好。   北木朝生吐出一口气,扬起笑容对工藤新一道:“当然没什么囚禁,这只是和我男朋友的情趣。”   “诸星先生吗?”工藤新一问。   北木朝生扯了扯嘴角:“不,是另一个。”   他说完,补充:“我是说,我和诸星君已经分手了。”   虽然没正式分手,但他都开始下一个了,莱伊,或者说赤井秀一大概也没办法救他出去,干脆就算作前男友好了。   工藤新一却不愿意走,他总觉得这件事疑点重重:“难道是安室先生吗?”   旁边的少年从男友那就开始大脑发光,听工藤新一说了两个名字都被否定,感觉cpu已经烧干了。   不过……面前的人这么好看,就算他不喜欢同性,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们一问一答之间,已经过去了几分钟,北木朝生开始焦虑,他看向工藤新一:“既然没问题……”   “我能进去坐坐吗?”工藤新一却又打断他,少年湛蓝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发着光:“关于你上次说的事,我觉得还有商讨的余地。”   他上前一步,明明身量比北木朝生还低了些,却让北木朝生下意识后退:“不适合做朋友和远离你这件事,我觉得不该你自己决定。”   北木朝生的呼吸略显急促,他知道工藤新一推理能力优秀,才更清楚不能让他进入这间房子。   谁知道工藤新一能从这上面推理出什么,如果让他知道了琴酒的身份,就真的救不了他了。   “我说过。”北木朝生提高音量,他下意识想伸手将人推出去,却扯到了被缠住的伤口,顿时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但还是强忍着继续道:“不要靠近我,不要探究这里的事,离我远点。”   他把左手伸进大衣口袋中,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身上都有什么的,工藤君,离开这里,别逼我对你们动手。”   工藤新一谨慎地退后半步。   带他来的少年看不懂这里的发展,但意识到他们气氛的僵硬,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插话。   不过看北木朝生冷下去的表情,他还是扯了一下工藤新一:“工藤,要不我们先走吧。”   就算有问题,也可以之后再报警,没必要留在这儿。   工藤新一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意识到什么,又转向北木朝生,轻声道:“抱歉,我一时想岔了,如果只是你和男友的情趣,还是稍微注意些身体比较好,等你方便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他反手推着对方离开。   北木朝生吸了口气,他的口袋里自然什么都没有,但工藤新一离开了就行。 第116章   “工藤,怎么了?”被突然转了态度的工藤新一拉出别墅,那个男生还有点茫然。   工藤新一皱着眉沉思,手在下巴上摸了摸,才对他道:“如果我预料得没错,我们恐怕会有麻烦了。”   但他却没有说出具体什么麻烦,而是对男生说:“你现在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男生被他吓到:“会发生什么事?我们报警……”   “不。”工藤新一严肃地道:“你不要卷进来,也不要有报警的迹象。”   他有些后悔带着同学过来了,虽然一开始他完全是被同学拉来的。   工藤新一的推理能力在同学间小有名气,所以接到同学的电话,听对方神秘兮兮说感觉自己家附近有人被囚禁了,并且给出了几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证据后,他正好闲着无事,便赶了过来。   直接敲门本来是想假借过路的理由探探情况,没想到居然会看到北木朝生,而且在那个房间里发现了针孔摄像头。   就在门口,藏得十分隐蔽,若不是反光,工藤新一甚至不会发现它。   他在北木朝生的警告声中立刻想起曾经劫持对方,而后被人狙杀的绑匪。   如果真的是那些人将北木朝生关在这里,就算他们没做什么,也有一定的危险。   当然,报警自然是要报警的,但不能带着不知情的同学。   他用严肃的语气将人劝走,那同学被他吓到了,表示回去乡下待几天再回来。   工藤新一先是回了家,但家里没人,他拿出电话后思索片刻,还是将屋内的全部窗帘拉上,才慢慢拨通了报警电话。   北木朝生刚关门没多久,门又被打开了,他在沙发上差点跳起来。   门的钥匙只有琴酒有,伏特加想进来都得敲门,所以他根本没考虑过进来的是其他人的可能,有些惊慌地扭头望过去:“琴酒大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不会是知道工藤新一来过吧?   他尽力镇定下来,却见琴酒环视四周片刻,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平静地问:“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北木朝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声,琴酒又道:“想好再说。”   听起来琴酒确实知道有人来过了。   北木朝生往他那走了走,小狗一样嗅了嗅,没闻到硝烟味,才略微放下心,蹭进琴酒怀里:“是之前见过的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来敲门,我已经把他们打发走了。”   这么说确实没错,琴酒却道:“他知道你的身份。”   “不知道。”北木朝生立刻否认,又道:“他推理能力不错,可能意识到我沾点黑,但绝对不清楚组织的存在。”   他用左手扯了扯琴酒的袖子:“他们只是误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每句话都是在为那两人开脱,琴酒想着那个叫工藤新一的小鬼说过的话,联想北木朝生的性格,就能猜到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他嗤笑了一声:“你倒是好心。”   北木朝生还以为他看出自己在为工藤新一说好话,把脑袋埋在琴酒肩膀处,用没受伤的手抱着他:“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那个小鬼报警了。”琴酒说,他手臂用力,直接将北木朝生抱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嗓音冰冷:“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北木朝生张了张嘴:“他可能只是以为我被囚禁了……”   琴酒把他塞进车里,不知道从哪里抽了条领带,几下将他眼睛蒙住,嗓音低沉地在他耳边问:“你想为他求情吗?”   突然失去视觉,尽管在没什么障碍物的车内,北木朝生依旧感觉到几分不适,他试探着伸手往前摸,摸到有些坚硬的布料,是琴酒的大衣。   他接着摸索,抓到了琴酒的手掌,立刻握紧,而后身子也往琴酒那挪了挪。   琴酒看着他像小动物一般依偎过来,而后贴着自己不动,确实感到几分愉悦。   北木朝生凭直觉给琴酒顺了毛,而后才小心翼翼地说:“杀了工藤君,一定会引来他父亲工藤优作的追查,那是个非常有名的推理小说家,在各界都有人脉,惹上他对组织来说也是个麻烦。”   眼前一片黑暗,琴酒一直保持着沉默,北木朝生不清楚对方到底有没有被说动,便拽了拽琴酒的手:“大哥你觉得呢?”   琴酒才开口:“一个推理小说家罢了,惹不到多大的麻烦,不过我确实可以放工藤新一一马。”   略带粗粝的手指滑过他的脸颊:“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北木朝生仰起头,他的眼睛被蒙住,修长的脖颈微微后仰,喉结略显紧张地上下滚了滚,完全是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   他软着声音道:“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着,完全看不出伏特加心中全是啧啧啧。   除了没想到大哥谈起恋爱是这种状态外,还有种路过被踹的感觉。   虽然大哥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伏特加还是希望他能想到自己还在这里,不要进行更限制级的画面。   以及……萨格利要是早这样,也不会落得这种地步。   希望这次不要再有不长眼的小鬼了,总是换安全屋,他布置起来也很麻烦,而且之后还得确保屋里的痕迹被打扫干净,不会被条子发现。   他心里想了很多,但复杂的情绪变化都被大墨镜挡住,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地泄露,车子也开得很稳。   北木朝生只觉得这次车子行驶了很久,他抱着琴酒的手臂,脚上的锁链随着时间过去在冷空气中变得冰凉,他不由自主地将腿缩起来,整个人蜷在座位上。   有一只手包裹住他的小腿,在那微微发凉的肌肤上摩挲片刻。   北木朝生立刻朝那边挪了挪,先伸手确定一下琴酒的方位,而后一鼓作气把自己塞到琴酒怀里,冰凉的脚踩着对方大腿。   比他多穿了一条裤子就是暖和。   琴酒冷哼了一声,却没把他推开,反而手臂将他整个圈起,把他塞进了敞开的大衣中。   北木朝生贴着柔软的毛衣,踩着男人结实又热烘烘的大腿,觉得琴酒这90点的好感度果然不是白涨的。   要是以前他这么干,琴酒早就把他丢出去了。   他乘胜追击,循着方位亲到琴酒的下巴,甜言蜜语一箩筐的往外撒:“大哥真好,我最喜欢大哥了。”   伏特加:……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车里,而应该在车底!   幸亏萨格利和他不是一个赛道的,不然他最受大哥重用的头号小弟的位置就要不保了。   身上温暖起来,车中又十分安静,北木朝生很快便靠在琴酒身上昏昏欲睡。   一直在绕路转圈的伏特加这才将车子开上正确的道路,他压低声音道:“确实没有车跟踪。”   琴酒冷笑了一声:“那还真是高看他们了。”   他把玩着北木朝生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道:“那个叫工藤新一的小鬼……”   “要处理掉吗?”伏特加问。   琴酒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一直落在北木朝生脸上,片刻后才道:“不了,让人在附近盯一段时间。”   而后又想起什么般,笑容残忍:“想吃到饵料的老鼠会自己闯进来,不急于一时。”   伏特加应了一声。   他小心地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见琴酒正垂眸看着北木朝生,又飞速收回视线。   组织里不乏有人猜测,琴酒囚禁北木朝生,玩金屋藏娇这一出不过是一时兴起,等他没了兴致或是把人玩坏了,就是北木朝生的死期。   甚至又人暗中下赌注,猜测北木朝生多久会被抛弃。   没人觉得琴酒会真的打算关北木朝生一辈子,再漂亮的人对杀手来说也不过是个一时新奇的小玩意,他们宁愿相信琴酒对北木朝生只是扭曲的占有欲,也不肯相信琴酒会动心。   但见证了北木朝生和琴酒从最开始相识到现在,伏特加却并不觉得琴酒对其只是玩玩。   伏特加跟了琴酒这么多年,至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缩在琴酒怀里,然后踩他的腿取暖。   这要是古代,十有八九会被人说成妖妃!   车子停下,北木朝生不但没醒,还嫌琴酒扒拉他,甩脸子然后揪着琴酒衣领,把脑袋埋进去。   琴酒眉头皱了下,姿势有些别扭地抱着人从车里出去。   伏特加想帮忙接手,还被大哥瞪了一眼。   他收手,保持严肃地跟在琴酒身后,内心嘀咕,果然是妖妃,让人丧失理智,大哥甚至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   另一边,接到报警电话的警察们半信半疑地赶到现场,但那栋房子中空空如也,没有人,也没有工藤新一说的针孔摄像头。   听到北木朝生名字而赶来的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在各个房间探查一圈后,笃定道:“这里确实有问题。”   萩原研二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屋子中没什么生活过的痕迹,但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想来在各种地方都不会留有任何指纹等能暴露身份的信息,有人刻意清理过这栋房子。”   而且对方这么迅速,很有可能也得到了工藤新一报警的消息。   松田阵平的墨镜插在口袋里:“按照报案的小鬼说,北木朝生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但这个房子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窗户用木板封住或是全部拉着窗帘,没有时钟,有人阻止他联系外界,并且试图混淆他的时间观念。”   所以,北木朝生曾被人囚禁在这里的概率很大。   至于为什么他能打开门却不跑……也许他知道自己就算踏出这个房子,也逃不出那些家伙的掌控。 第117章   因为只是在车上温暖地方感到困倦,在被一路运送放在有些凉的床上后,北木朝生便醒了过来,下意识抓住了琴酒的袖子。   “大哥,你要走了吗?”他小声问。   琴酒在床边站立片刻,还是扯回自己的袖子:“有任务。”   北木朝生的手指蜷了下,他回过神,意识到现在才是下午,只是房间中太过昏暗,让他以为是傍晚。   是下午吗?他们在车里待了很久吧。   北木朝生有些拿不准,他下意识往窗户那看,却发现卧室没有窗。   他起身,差点被琴酒过大的风衣绊倒,还好经过训练后也有一定的平衡能力,扶着床头站稳。   琴酒已经走到门口,见他动弹,又回头皱眉:“老实待着。”   “我不乱走。”北木朝生道:“我就是在房子里转一转。”   他带着亲昵地埋怨:“大哥平时也不陪我,我自己待在屋子里很无聊的。”   琴酒手插在兜里,闻言淡淡看他一眼:“你最好尽快习惯,这会让你好受一点。”   狱X餼-   北木朝生用有些茫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的眼神看着他。   琴酒走了,这栋房子彻底陷入昏暗与寂静。   北木朝生摸索着打开灯,好在这里布置得不算简陋,尽管没窗户有些奇怪,但还算明亮的装修风格消减了几分压抑感。   他不动声色地按照经验检查了几个适合放摄像头的地方,完全没有收获,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还是他没有发现。   ——北木朝生又不傻,琴酒嗖的一下回来还知道了工藤新一的事,肯定是有他知道消息的渠道,很大的可能就是在房子里装了摄像头。   其他地方有摄像头,北木朝生不是特别在意,但卧室和浴室不行。   他拖着脚铐和锁链开始在新的房子里转,这个房子明显没有上一个日常,最明显的是这里没有一扇窗户。   北木朝生在一般会有窗户的地方研究了半天,觉得这里像是新封上的。   难道之前那个房子本来就是个临时据点,这里才是琴酒真正想关着他的地方?   一扇窗户都没有,琴酒是把他当吸血鬼养,完全不打算让他晒太阳吗?   北木朝生不太能理解,但房间内的光线实在太暗,他只能到处找灯的开关,没想到这里的灯也是有些暗淡的暖黄色。   空荡荡的黑暗与充满故事性的黄色灯光可以延伸联想出无数的恐怖,幸好北木朝生是个痛打过恶灵的超能力者,不然甚至会对这栋房子都心生惧意。   虽然不怕,可北木朝生还是觉得这里太大太安静了,他穿过走廊,锁链在地板上拖拉的声音甚至产生了回音。   大概率用不到的厨房不算小,很大的冰箱里却空荡荡的,完全没有伏特加送温暖。   只有书房的灯光亮一些,是一个看书不伤眼的亮度,北木朝生过去看了看,书架上大多都是俄文书,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难道琴酒是俄国人?看他的发色和体型,好像确实很像。   北木朝生觉得琴酒确实像能打过熊的样子。   他缩在书房的椅子上待了一会儿,看了眼好感度。   琴酒不知何时涨了一点1点好感度,现在是91点,这是个看似离胜利很近,实际还有漫长距离的好感度。   北木朝生思索了片刻,觉得目前的生活还能忍,便又溜溜达达回卧室。   没事做,只能睡觉打发时间,更何况房间里有些冷,他又连个拖鞋都没有,尽管裹着琴酒的风衣,小腿和脚却依旧觉得凉。   被窝里倒是很快就温暖起来。   北木朝生入睡很快,等他再醒来,房间里的灯不知何时被关掉了。   “琴酒大哥?”他钻出被窝往外看。   琴酒在一楼的客厅坐着,沙发前的桌子上摆了瓶威士忌,还放着一叠任务资料。   北木朝生又叫了他一声:“琴酒大哥。”   琴酒这才抬眼朝他这儿看,而后随意朝他招了招手。   “我又不是小狗。”北木朝生嘟囔,但还是乐颠颠小跑过去。   琴酒坐在单人沙发上,他一点都不见外,直接往琴酒怀里一坐,坐在对方大腿上,凑到眼前问:“你回来了怎么不叫我?”   怀里突然钻进来小白狗,琴酒扶住他的腰,手指在他脸上压出的红印子上碰了碰:“一直在睡觉?”   “书房里都是俄文书,我又看不懂。”北木朝生道,他眼巴巴看着琴酒:“你让伏特加拿点我看得懂的书过来嘛,还有上次我没看完的那本推理小说,马上就要揭晓凶手了,正是最精彩的地方。”   说到这里,北木朝生的声音就有些幽怨:“结果你当时直接就把我抱走了。”   琴酒眉梢微微抬起,他回忆片刻当时的情景,平静道:“凶手是……”   北木朝生猝不及防,捂他嘴的动作晚了一步,听到了他说出的名字,被完全剧透。   “你怎么能剧透!”他气哼哼的用脑袋撞琴酒的肩膀。   琴酒用手抵住他的额头。   只是一时兴起的恶趣味,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而且,既然北木朝生有所求,他的计划也能更顺利。   他的手掌滑落到北木朝生的脸颊处:“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些要求,但每一个要求都要付出代价。”   北木朝生:……   他的屁股开始幻痛,嘀嘀咕咕:“我人都在这儿了,怎么还这么多事。”   琴酒危险地眯起眼,语气上扬:“嗯?”   “我说没问题——”北木朝生拉长语调,并试图讨价还价:“一个亲亲换一本推理小说。”   琴酒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显然很看不上这个代价。   “两个亲亲?”北木朝生试探。   琴酒不为所动。   看来亲亲是满足不了琴酒的,北木朝生只能忍痛道:“那一次换一本……这是底线!”   琴酒的手掌放在他的后颈处,嘴角的笑容恶劣:“那现在就开始吧。”   苦涩辛辣的酒液被渡了过来,北木朝生几乎被呛到,他挣扎着想扭头,却被人强硬地摁着后脑勺,动弹不得。   似乎对这个新的接吻方式有点兴趣,琴酒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喝了不少酒。   这种高度数的烈酒如果喝的太快,很容易有醉酒反应,北木朝生已经感觉身体发软,大脑反应也慢了半拍,肌肤上开始浮现淡淡的粉红色。   他软着腰趴在琴酒身上,虽然还记得一些自己的目的,但实在没了力气,在胡乱摸了半天后,连对方的衣服都没扒开,只能可怜地看着琴酒:“大哥……”   琴酒的指尖挑开了他的衣服:“这次就饶了你。”   毕竟是自己不小心把人灌醉了。   不过喝醉的北木朝生出乎意料的听话,比平时更诚实可爱,哭得也更坦率。   一边哭一边不忘算这是第几次,让琴酒记着不要欠他的推理小说。   这点就不是很让人高兴了。   琴酒把想往床下跑的人抓回来,看他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神,慢条斯理地问:“现在是第几本了?”   北木朝生几乎理解不了他的话,嗓间呜咽了一声,手在空中虚虚挥舞片刻,被琴酒抓住。   将手指强行插入北木朝生的指缝,琴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十指相扣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的概念。   但这个姿势,能更好的抓住眼前的人。   森绿色的眼底映着身下人满是泪痕的脸,琴酒微微俯身,在北木朝生骤然的颤抖中,愉悦地低声道:“你逃不掉的。”   北木朝生再醒来的时候几乎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房间里十分昏暗,这栋房子白天和晚上的光线区别不大,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琴酒早就不在身边,脑袋隐隐有些宿醉后的疼痛感,手撑着太阳穴缓了一会儿,才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摞推理小说。   粗略一看至少有七本。   北木朝生记忆回笼,他睁大眼,理解了昨天几乎崩溃的原因。   肯定是一晚上都在……!   他愤愤地朝空气挥了挥拳头,还没来得及收回表情,卧室的门又被打开。   琴酒在门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来你还有力气。”   北木朝生赶忙放下手:“没有,我现在腰酸背痛的,一点都使不上力。”   这话是真的,不过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适应这些运动量,他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第二天起床的反应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夸张。   他想提高体力,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琴酒没抓着这件事不放,他在门口看了北木朝生几秒才道:“起得来的话,下楼吃饭。”   “要是起不来呢?”北木朝生下意识问。   他还以为琴酒会让他饿着,结果对方平静地道:“我抱你下去。”   北木朝生试探着伸手,琴酒竟然真的把他抱起来,而不是拎起来。   他有点疑惑地轻轻扯了下琴酒的脸,被皱着眉瞪了一眼,才不好意思地道:“看看是不是有人假冒大哥。”   琴酒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我没有虐待情人的习惯。”   北木朝生的手搭在他肩膀上,闻言不太乐意地道:“才不是情人。”   他往琴酒那凑了凑,鼻尖几乎触碰到琴酒的脸颊:“大哥答应会喜欢我,我们现在是在交往,所以是男友才对。”   他这话天真得可笑,哪有真正的情侣会被囚禁起来,完全无法接触到外界。   若让外人说,情人还算好听点的形容词,金丝雀或者宠物才是他们觉得最恰当的说法。   但琴酒的眼底却溢出几分难得愉悦的笑意,让那森冷的绿眸也显得不是那么阴森冰冷。   “恋人?”他道,非常简短:“可以。” 第118章   不知道是午饭还是晚饭,反正这一餐很丰盛,应该是从哪个高档餐厅打包回来的。   因为运动量过多加上食物还算美味,北木朝生这次不需要琴酒盯着,自己就自觉地把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   这段饭吃完,琴酒又走了,北木朝生估计这顿可能是午饭,所以琴酒下午有任务。   反正琴酒带了推理小说来,有东西打发时间了,他就没有硬扯着不让人走。   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是这样,琴酒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来这儿找他,北木朝生除了看书外就是睡觉或者被睡,几乎完全丧失了对时间的概念。   反正一天两顿饭,他凭借琴酒饭后留下来的时间长短判断是午饭还是晚饭。   等他肩膀的伤完全好了后,琴酒又带他去了地下训练场。   难道琴酒每个安全屋都有训练场吗!   北木朝生有些不能理解,他忐忑地抱着自己刚好的手臂:“不会又要练习狙击吧,我肩膀才刚痊愈。”   琴酒瞥了他一眼,从口袋中掏出眼熟的枪递过来。   是先前琴酒给了他,但一次都没用过的那把格洛克19。   北木朝生接过来,他之前觉得这枪拿着沉甸甸的,但现在接过来却好像还可以。   枪的重量不会发生变化,所以是他的力气变大了?   “你去别墅啦?”北木朝生问他。   琴酒点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很平静,但有点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只要他说错什么就会直接用汹涌的海浪把他掀翻。   北木朝生没发现琴酒隐藏在目光下的审视,而是眨巴着眼睛道:“那你有没有看到我放在房间里的面具,狐狸面具,银绿色的,当初度假时去的温泉旅馆所在的小镇上有烟火大会,我亲手画的呢。”   琴酒顿了一下,硬邦邦地道:“没有。”   琴酒看着就不会对那种小物件感兴趣,北木朝生一点都不意外:“那是我特意给大哥画的,但回来后事情太多,没来得及给你。”   他觉得让琴酒特意为了面具跑一趟有些不现实,说完这句话后便低头去把玩手枪:“今天练习射击吗?”   琴酒皱了皱眉,似乎想继续说什么,但最后只点了点头。   最开始的练习是对着靶子,北木朝生试探着开了一枪,以前能把他震得一个屁股墩儿的后坐力这次只是让他的身体轻微抖了抖,而且肩膀并没有不适感。   他脑袋转得快,脱口而出:“原来大哥你平时非让我撑着床,还有这个原因。”   琴酒从思绪中回神,看他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一向都是噎人的top killer被新晋小男友噎的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的训练就是打靶,北木朝生少有的不受后坐力的约束,开开心心地打了半个小时,肩膀才终于感觉不舒服。   没想到训练后,琴酒又要离开。   北木朝生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不是晚上了吗?”   他记得上一顿饭后琴酒去做任务了。   “有新的任务。”琴酒道,他没挣开北木朝生的手,而是道:“去洗澡睡一觉。”   琴酒以前确实全年无休,凌晨也会做任务,北木朝生没有起疑心,但依旧没放开他,仰起头:“上次的小说都看完了,还有,我想吃蛋糕。”   他踮起脚在琴酒唇上亲了口:“正好大哥有事,算我赊账好不好?”   黏人的小白狗又绕着自己汪汪叫了,琴酒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没说同意,但也没拒绝。   这基本上就是答应了,北木朝生高高兴兴哼着歌去洗澡。   琴酒拿起衣架上的帽子扣在头上,打开门,正午刺眼的阳光被帽檐遮挡住,仍旧让他眯了眯眼。   他坐上车后,伏特加便启动了汽车,但在发动机轰鸣声中,却听琴酒道:“去别墅。”   伏特加愣了下:“去找波本吗?”   琴酒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那里还有我的东西。”   伏特加很困惑但伏特加不敢问,他只能载着琴酒又去了别墅。   他们第一次去的时候没有遇到波本,这次却正好撞了个正着,波本正拧着眉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后,一双灰紫色的眸子刺来:“琴酒。”   听这语气,绝对是发现他们上午闯进来的事了。   ……毕竟琴酒暴力砸门进的。   琴酒见了他,心情反而高涨起来:“没想到你还住在这里,怎么,在回味与叛徒相处的时光吗?”   波本冷声道:“当然是防着某些肆意闯空门的小偷。”   琴酒嗤笑了一声,愉悦道:“我可是得了允许的。”   这里目前能允许他进入的只有两个人,除了波本自己,自然只有北木朝生。   在上一次工藤新一报警后,波本也得到了消息,他探查的比警方更仔细,找到了被隐藏的地下训练场。   那里的东西都已经被撤走了,可同为组织的人,波本认得出这里曾经被当做狙击的训练场地。   所以,琴酒说北木朝生的手臂在训练中废掉了,是因为这个?   身为狙击手的琴酒很清楚狙击的后坐力,波本难以想象对方怎么忍心用这种方式毁掉北木朝生的手。   不但是对北木朝生的能力感到惋惜,波本还记得他认真画画的模样,那种专注的神色,一定是热爱绘画才会露出的,这一切都被琴酒毁了。   这种愤怒从看到琴酒从房间中拿出的东西后,更是到达了顶点。   波本的口腔里几乎尝到血腥味,但他并没有让怒火燃烧掉自己的理智,而是意识到一件事:“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不屑:“朝生亲手画的面具,用这个来提醒他再也没办法拿起画笔,让他心死后乖乖听话……真不愧是你能想出的计策。”   琴酒将那个面具塞进他的风衣口袋里,闻言淡淡瞥了一眼波本:“你倒是迅速为这个面具找好了用途。”   波本的眉梢微微扬起,他的目光落在琴酒的脸上,抑扬顿挫地拉长了语气:“朝生的手臂……还没有废吧?”   离开的脚步停顿,森绿色的眸底闪过一抹阴冷,琴酒转头,脸上笑意残忍:“要我把他那条废掉的手臂送你吗?稍加处理,说不定对你这种人来说也是个完美的收藏品。”   波本没说话,他的眼神有些阴鸷:“得了吧琴酒,我可没有这种变态的爱好。”   琴酒走了,波本揉了揉额角。   如果想确定北木朝生的安危,刚才顺着琴酒的话说才是最好的套话方式,可他不敢赌。   如果北木朝生对琴酒的重要性低于他们的猜想,那也许对方真的做得出将北木朝生手臂砍下来的残忍举动。   毕竟在组织这边,北木朝生确实已经被定性为叛徒,而琴酒最厌恶的就是叛徒。   根据他先前在医院看到的景象,结合工藤新一的说法,北木朝生在琴酒手下过得并不好,琴酒在刻意让北木朝生与这个世界断联。   时间久了,就算真的把人救出来,也会有无法逆转的精神上的伤害。   琴酒和伏特加回到车上后,伏特加才感叹道:“不愧是那个波本,实在是太敏锐了,要不是大哥你反应快,就要被他发现……”   剩下的话消失在琴酒的瞪视中。   琴酒检查了一遍车子和身上有没有被装上不该有的东西,确定没有异常,才对伏特加道:“去任务地点。”   波本确实没有在琴酒和伏特加身上做手脚,他知道以琴酒多疑的性格,必定会仔细检查,现在下手只会提升对方的戒心。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通知了几个手下换着车远远观察琴酒的踪迹,虽然中途跟丢了几次,但还算有些收获,比如伏特加又去了某家蛋糕店。   这是这段时间他第二次去那了。   蛋糕买给谁不言而喻,波本心里有了一个计划,他查看了那家甜品店的详细信息后,换了身休闲的衣服,用鸭舌帽挡住了颇为显眼的金发。   北木朝生再次醒来时,新的推理小说和蛋糕已经就位。   他揉着眼睛数了数推理小说的数量,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这些应该不是一天要还完的量吧?”   琴酒看他一眼:“少1补3。”   北木朝生张大嘴巴:“那我这辈子都还不完了,你这是高利贷!”   他揪着琴酒的衣服:“1补2吧,真的还不起。”   琴酒没有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扣在他脸上。   北木朝生下意识扶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他画的面具。   “你特意去别墅拿的吗?”他一下子开心起来,跳起来挂在琴酒身上,把面具递到琴酒眼前:“我是按照对大哥的印象设计的,画了好一段时间呢,你要好好收着,可不能随便丢掉。”   琴酒把面具重新拿回来,另一只手托住已经开始往下滑的北木朝生,忽的道:“在别墅见到了讨人厌的家伙。”   他凑近北木朝生,那股冰冷的气味将其环绕:“他看起来对你念念不忘。”   北木朝生愣了下:“波本吗?”   想到伏特加曾经的误解,他小声解释:“波本不是我的情人,你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有。”   他和波本仅有的亲密接触,只有那个为了掩盖对话而突如其来的吻。 第119章   “我不喜欢隐瞒。”琴酒盯着北木朝生。   以他对北木朝生的了解,看得出对方没有撒谎,但肯定也没说全。   果然,被他这么盯着,北木朝生又吭哧吭哧地道:“波本之前就亲过我一次。”   青年小心地抬起手,白皙又纤细的手指竖起一根:“是有一次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亲过来的……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他悄悄瞥一眼琴酒,把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   那时候他还没有男友,更别提那时候还远远的琴酒了,虽说波本算是强吻,可和现在的琴酒有什么关系。   但北木朝生知道,这话说出来就是自找苦吃,眼见琴酒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理解了他没有出口的话,赶忙冲过去又结结实实亲了对方一口:“我们不谈这个了吧,我现在心里都是大哥你,根本不记得波本什么的。”   他粉眸水润,满是真诚,但琴酒知道这句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没关系,这张喜欢骗人的嘴巴迟早会对他彻底坦诚,只需要一些手段和耐心,而作为顶级捕猎者,琴酒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没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是抽出几本推理小说,连着那个蛋糕的盒子一起推到北木朝生手边。   已经和他待了很久的北木朝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先是数了一下小说数量,目光又移到另一摞上,似乎在计算1补2的话自己需要补多久。   琴酒看他脸色变幻莫测地在原地站了许久,而后才忍痛又拿了一本放下:“这些……我可以。”   好像是在给他上刑似的,但这种不乐意又不得不主动迎合的表情实在可爱又有趣,琴酒都愿意多逗他两下。   这家店里的蛋糕味道还算不错,只是相同的蛋糕,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北木朝生还是觉得波本和苏格兰做的更好吃。   一块蛋糕的代价至少要三次,北木朝生吃的很是珍惜,不过蛋糕就一小块,他吃得再慢,也终究有吃完的时候。   还没等北木朝生舔舔唇回味一下,他就被旁边等得不耐烦的琴酒摁住了。   就像被捏住后颈的小动物一般,北木朝生只能徒劳地道:“还没漱口——”   那个吻中满是琴酒不喜的甜腻味道,但在这种呼吸的交融中,他却隐约品尝到了蛋糕的美味。   北木朝生逃脱不得,即使爬远了也会被拽着脚踝处的锁链扯住。   琴酒很喜欢扯那个锁链,或者是直接握住他的小腿,仿佛这样就能完全断绝他逃跑的可能。   逃跑只是北木朝生下意识的反应,虽然心底清楚跑不掉,可每次开始时,他还是会畏惧即将到来的那些吞噬他理智的快感。   可惜琴酒从来不会在这方面放过他,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让他完全晕过去,已经是琴酒能给予的最大关怀了。   不过这次,因为北木朝生自己新加的那本书,他差点又晕过去,最后还是哭着攀上琴酒的肩膀,自己都不知道同意了些什么,才让琴酒放过他。   大概是因为每次都累极了,北木朝生向来睡得很死,完全感觉不到周边的动静,不过这次等他再爬起来,床头多了张纸条,上边琴酒用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今天不回,饭在冰箱里,记得去书房。   北木朝生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完全不像琴酒风格的字条,他拿起来看了又看,突然觉得这像电视剧里家里人在外出时留下的报备字条。   他心里好像一下子被戳中了什么地方,手指在纸条上摸了摸,被琴酒差点弄晕的不满消减不少。   起床,加热午饭,并在书房看到了画板与纸笔。   北木朝生的心情完全由阴转晴。   对于他来说,画画自然比看小说更适合打发时间,也更容易沉迷,等他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房间内的光线一向昏暗,分不清昼夜,不过腹中饥饿感涌上,至少说明这是该吃晚饭的时间,北木朝生推开书房的门,走廊昏黄的灯让他眼前立刻暗了一个度,那种空旷的寂静再次笼罩了他。   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这是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向令他平静安心的寂静这次却让他更加的心烦意乱起来。   北木朝生身上只穿着宽大的衬衣,气温还算温暖,他却仿佛感到几分凉意,下意识环抱住自己,同时意识到他居然是希望琴酒在这里的。   过了半年在哪儿都有人陪伴的生活,他十几年来养成的独来独往的习惯好像完全被打破一般。   北木朝生在书房门口站着不动了很久,才拖着那锁链慢慢向厨房走去。   他先前能习惯独处,现在自然可以重新习惯,这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没了晚上必备的运动,北木朝生居然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他在卧室里走了两圈,又窝在床上好半晌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天起床时,琴酒还没有回来,冰箱里没有食物,北木朝生只能继续躺回床上,无聊地数羊希望能再睡过去。   可能是潜意识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或是在寂静的地方待久了,确实更容易注意到些微的响动,所以在门那传来开锁声时,北木朝生一溜烟地跳起来冲出卧室。   他差点被那根锁链绊到,还好那时他已经距离琴酒很近,直接扑到了对方怀里。   “不是说只有昨天不回来吗?”北木朝生抱着他的腰,有些不满地咕哝:“这里还没有食物,我都要饿扁了。”   琴酒把打包的饭和蛋糕放在餐桌上:“临时有一个紧急任务。”   他能解释已经出乎北木朝生意料,而且丰盛的晚饭和主动带的蛋糕似乎也说明了琴酒对他的歉意,所以北木朝生大方的原谅了他:“这次就算了,下次不可以再把我自己丢在这里这么久了哦。”   琴酒伸手掐了下他的两腮,看他不乐意地撇开头去吃饭,眉梢扬了扬。   临时任务是真的,但他并非完全没有时间回来一次,只是这么久了,确实应该进行下一阶段。   这是一个更加漫长的过程,但只要成功,北木朝生在生理上与心理上都会无法离开他。   想要把鸟儿永远养在身边,自然要折断其用来飞翔的翅膀。   正在吃饭的北木朝生感觉头发被人轻轻摸了两下,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接触,头也不抬地继续吃饭。   身体早就习惯了一天吃两顿,突然少吃一顿实在把他饿得够呛。   不过,等他吃完饭再吃蛋糕时,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怎么了?”琴酒问。   他的目光扫过那块蛋糕,但并未发现有何不妥,那只是一块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黑森林蛋糕。   北木朝生将嘴中的味道抿掉,他又吃了一口才垂着眼说:“没什么,只是味道比我想象得好点。”   何止是好一点,这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黑森林入口便惊艳了他,但除了过于美味外,北木朝生还觉得熟悉。   波本曾经给他做过黑森林,味道和这个一模一样,而且一般蛋糕店中的黑森林其实不会复刻经典做法,在里面放朗姆酒,但波本却会刻意加一些进去。   难道波本已经找到这里了?   北木朝生下意识出神,又很快收回思绪,快速将一整块蛋糕全部吃光,才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身子一歪靠在琴酒身上。   不能在琴酒面前想有关波本的事,不然对方一定能意识到不对,北木朝生只能绞尽脑汁想别的话题:“大哥你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吗,感觉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在做任务途中。”   琴酒道:“现在有了。”   他暗示性地将手放在北木朝生身上。   北木朝生反应过来,因为他是斜靠在琴酒身上,扭头后视线只能盯在琴酒的下巴处,真诚建议:“娱乐活动还是不能太单一,我们可以找点别的两个人能做又不是很累的事。”   “你觉得累吗?”琴酒问他。   北木朝生震声:“累啊,不累的话我怎么会每次都动不了。”   “那还是训练太少了。”琴酒道,他长长的银发披散下来,没了那顶黑色的帽子遮挡,发丝就像绸缎一样柔软富有光泽。   不过真的摸上去就知道,虽然确实光滑,但他的头发和他的心一样硬。   北木朝生愤愤地拽了拽手中那缕发丝:“明明是大哥的体力离谱得过分了,你们行动组的人……”   他说得顺口,差点秃噜出不该说的话,但即使猛地住口,也已经说出了半句。   好在他立刻找补:“不止行动组,我看组织里只有我体力最差,连干后勤的人都比我强。”   琴酒侧头看了他一眼,手掌收紧:“体力差,无法交流,娇气……你确实不适合留在组织。”   他凑近,与北木朝生对视,嗓音低哑:“只有留在我身边,你才能活下去。”   他用扭曲的爱意铸成锁链,将渴求爱意的鸟儿紧紧缠绕进骨髓中,死亡也不会将他们分开。 第120章   虽然北木朝生很想确定波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方位,但小蛋糕不是每天都有的,他也不能总缠着琴酒要蛋糕吃。   不说琴酒会不会起疑,他自己也受不住。   又过去一段时间,因为整日画画,他还没看完上次拿回来的小说,债也只还了一半。   为了还债,简直每天都……甚至有时候还会被琴酒拉下去做射击训练,可谓是多方面发展。   但他的付出不是没有回报的,琴酒对他的好感度在这段时间缓慢地涨到了95点。   尽管慢,可至少再涨,这让第三次吃到波本风味小蛋糕的北木朝生有些犹豫。   如果波本找过来要带他走,他是走还是不走。   万一这种日子过下去,琴酒的好感度哪天突然满了呢?   不过北木朝生从一开始就清楚,对琴酒来说最重要的始终是组织,如果说琴酒对他的好感度是95,那琴酒对组织的忠诚度就是100。   北木朝生就是因为没有信心越过组织,才一直不打算攻略琴酒。   “琴酒大哥。”他吃完了蛋糕,扭头看向琴酒,有些踌躇地问:“有件事……”   琴酒将目光移到他脸上,简短地道:“说。”   总觉得直接问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北木朝生组织一下语言:“如果组织突然要你把我上交出去,做一些会让我很痛苦或者会导致我死掉的事,你会同意吗?”   尽管他委婉的假设了一个场景,但琴酒还是立刻意识到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琴酒沉默了一会儿,指尖在椅子扶手上点了点才道:“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   这个回答比北木朝生想象的委婉些,但他依旧感到失望。   “如果就算我死掉,组织能得到的好处也只有一点呢。”他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但琴酒却像是被这种问题惹恼了一般,突然起身,冷冷地盯着他:“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北木朝生很久没被他这么认真地凶过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在心中聚集着:“我的身份?明明是大哥你自己同意会爱我,我才会答应留在这儿的。”   “答应?”琴酒冷笑一声,他敲敲桌面,声音漠然:“你是否自愿,不会影响这件事的结果。”   北木朝生抿了下唇,粉光在他的指尖亮起,转瞬又熄灭。   暴露超能力不是最好的选择,组织对这方面的狂热会让他们穷追不舍,那样闹起来更难以收场。   他不说话,只垂眸站在那,长长的衣袖中探出几根伶仃的手指,扣在桌子边缘,用力到指腹发白。   琴酒盯着那截细白的脖颈,他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心中的怒意让他想不管不顾地掐上去,将面前的人牢牢控制在掌中,但他忍住了这冒出来的冲动。   “明天我不会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北木朝生:“认清你现在的处境,不要产生不该有的妄想。”   说完这句话,他拿起搭在椅子上的风衣,转身离开。   伏特加接到了消息,赶来这里时,琴酒正点燃一根烟,白雾飘散,尽管他没什么表情,可伏特加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糟。   一般带着蛋糕来的琴酒不会出来的这么快,更别说心情差成这样,一看就是和萨格利吵架了。   但伏特加不敢问,只能小心翼翼地道:“大哥,接下来去哪儿?”   琴酒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叼着烟在车外站着,片刻后忽然又转身走向房子。   根据模糊的位置判断,琴酒切断了这栋房子的电源。   等他回来,伏特加有些欲言又止:“大哥,断电的话是不是……”   那屋子里完全没有窗户,没了光线,又没了电,恐怕整栋屋子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最糟糕的是,这栋屋子的位置偏僻,又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住在里面的人完全被安静与黑暗笼罩,这甚至称得上是审讯的手段。   萨格利和琴酒吵了什么?   琴酒冷声道:“不要多嘴。”   他阴森森地盯了一眼伏特加:“去基地。”   对早就知道北木朝生诉求的琴酒来说,他并没有因为那个问题感到愤怒,他最难以接受的是,在听到问题的那一瞬间,他第一个生出的念头竟然是拒绝。   他想要违背命令,将北木朝生藏起来。   琴酒不得不承认,在他对北木朝生进行潜移默化的驯化时,他也不可否认地在对方充满甜蜜的话语与亲密中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影响。   这份影响触碰到他的底线,而他居然刚刚才意识到这件事。   远离不但是想要让那种问题消失在北木朝生脑海中,也是为了让自己清醒冷静下去。   北木朝生在餐桌旁边站了很久,突然,所有灯尽数熄灭,无尽的黑暗与寂静扑面而来,眨眼便将他包围。   在昏暗的地方待久了,北木朝生勉强也能在黑暗中看清方位,他走到开关那摁了摁,没有反应,就算是去扳电闸也没用。   很明显,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停电,就是琴酒的刻意为之。   在寂静和黑暗中让人独自待着是审讯常用的手法,北木朝生很清楚这个,所以他内心更加失落。   很显然,琴酒非常厌恶他的问题,并且在试图打消他不切实际的渴望。   组织对琴酒来说,也许比琴酒自己都要重要,那他没办法越过组织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在琴酒这里想达到满值的好感度,也许同样是件难以做到的事。   北木朝生拉开椅子,双腿蜷起,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么一想,他回家的最大障碍,至少在明面上是组织,只有组织倒台,他的攻略对象们说不定才会把他的重要度再往前抬一抬,又或者他们的心中永远有比他重要的事。   北木朝生环着膝盖的手臂骤然收紧。   他想要离开这里,回去找mob,尽管他搬家后和mob很少见面,网上的联系却从没有断过,他一直坚信作为身边稀少甚至是唯二的超能力者,自己和mob都对彼此是特殊的存在。   对回去的渴望压住了他心底中那些他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他深呼吸一口气,将郁气全部吐出,才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   想回去的话,攻略还是要继续,他目前还是先顺其自然,看波本或者莱伊能不能把他救出去。   大概是房子本来有什么供暖设施,在断电后,房间的温度明显下降,北木朝生只穿了件肥大的衬衫,空荡荡的又不算厚,根本没什么保暖作用。   他抱起手臂,踩着冰凉的地板小跑回卧室,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没有光亮,没有吃的,地板又冷得冰脚,唯一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事的只有睡觉。   好在这么久以来,北木朝生早就习惯了用睡觉来打发无聊的时间,而没有动静的黑暗又非常助眠。   他睡得昏昏沉沉的,期间醒过两次又睡过去,但人不可能一天睡24小时,第三次醒来时,已经基本没了睡意,只能睁着眼睛看向漆黑的天花板,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感让他很想吃点什么。   但北木朝生知道这里不会有吃的。   琴酒还没有来,所以一天还没有过去。   外边还是很冷,北木朝生不打算离开温暖的被窝,他摁了摁胃部,懒洋洋地卷着被子翻身,放空思绪。   除了解决必要的生理需求外,这段时间北木朝生都躺在床上,一开始确实对他来说有些难熬,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心绪平静了许多,好像又找回往常自己躲在海底的宁静感。   他的身体会随着水流微微晃动,不必控制任何肢体,就好像灵魂已经完全脱离了身体,有一种舒适的自由感。   最不想与人交流时,他甚至会躲在海底两三天,不过为了不错过太多mob的消息,他最长也就是躺上三天,再回家吃点饭,处理事情。   现在他不在原世界,也没有需要顾忌的事,唯一糟糕的是他的超能力使用时长实在太短。   明明还是他自己的身体,系统是怎么扼制他的能力的?   北木朝生漫无边际地想着各种问题,忽的听到咔哒的开锁声,他的意识逐渐回笼,又听见了脚步声。   琴酒来了?一天已经过去了吗?   那脚步声并没有第一时间来卧室,而是在几个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推开卧室的门。   确实是银白色的长发,黑色风衣与帽子,是琴酒常用的打扮,但北木朝生却察觉到有几分违和。   琴酒看过来的目光……尽管对方压抑得很深,北木朝生依旧察觉到有一簇火焰在熊熊燃烧。   “琴酒大哥?”他爬起来,躺得太久加上滴水未进,虚软的手臂差点没支撑起他的身体。   琴酒一言不发地上前撑住他,而后环住他的腿弯,竟是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冰冷的温度让北木朝生打了个冷颤,他脚踝上那条长长的锁链打在床沿,发出咚的一声。   抱着他的人脸色更沉了。   那目光从他身上一路移到他的脚踝,而后提起床上的被子将他裹起来,这才向外走去。   北木朝生有些懵了,他的手搭在琴酒手臂上,伸手扯了下对方的领子:“你还在生气吗?不会真的要把我上交给组织吧?”   但琴酒一直没说话,他在出门前,忽的顿住,用被子将北木朝生的脑袋整个蒙了起来,这才踏出门外。   被子毕竟是布料和棉花,仍有一定的透光性,北木朝生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甚至有些刺眼。   但很快,光线又暗淡下去,他感觉自己被塞进车里。   是再一次转移阵地?   他从被子里探出头,却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并非琴酒惯常开的保时捷内,似乎只是普通的轿车。 第121章   前面开车的似乎是伏特加,用似乎二字来形容是因为伏特加和平常也不一样。   尽管仍旧戴着墨镜,但嘴角抿起,透着股严肃甚至是紧张的感觉。   北木朝生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可身边的人却没让他再继续盯着伏特加,而是将他的头转过来面对自己。   这目光太专注了,北木朝生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怎么了?”   同时他又觉得怪异,琴酒从来没有露出这样的目光。   等等……也许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琴酒?   现在的易容能力如此高超,如果不捏脸,基本没人分辨得出真假。   他试探道:“大哥,你有吃的吗?”   “琴酒”皱了皱眉,手在口袋里掏了掏,又低沉问他:“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这话一出,北木朝生就知道他不是琴酒。   “我也不知道。”他说。   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板巧克力。   他递过来时,北木朝生咽了咽口水,伸手去拿,却在指尖即将碰到巧克力时,一把拧住对方的手腕,跨坐在他身上:“你不是大哥,你是谁?”   他很虚弱,情急之下爆发出的力量虽然超出以往,但无法维持太久,横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臂很快颤抖起来。   “别怕。”那人安抚地道,他拉下高领毛衣,关掉了下面的变声器:“是我。”   是波本的声音。   北木朝生一下卸力,这一次爆发了他所有的力气,在确定安全后,他瘫软在波本身上,连回座位上的力气都没有。   波本连忙扶住他,入手的肌肤冰凉,还渗着细细的冷汗。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波本一边快速拆开巧克力,一边又问了一次。   北木朝生从他手中咬走巧克力,没有嚼,而是慢慢含着:“不知道,反正琴酒大哥多久没回来,就多久没吃。”   波本的动作一僵,愤怒的语气中透着难以压抑的痛苦:“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北木朝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琴酒两天没有去。”波本收拾好心情,语气平静地吩咐前面的人:“开快点。”   北木朝生思索了一会儿:“居然有两天……他之前明明说是一天的。”   怪不得感觉饥饿感比他想象的要重。   说完,他又去摸波本的脸:“□□不拿下来吗?”   波本撕了面具丢在一边,又摘了假发。   全程,北木朝生都坐在他腿上盯着他,然后小口小口吃着巧克力。   波本也看过来。   北木朝生从被子里出来后,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宽大衬衫,衣服对他来说实在太大,松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   袖子不知道挽了多少道才露出两只手,领口的扣子系在最上面,但仍旧露出了小半个胸膛。   所有露出来的肌肤上都遍布吻痕,甚至是牙印,那些痕迹层层叠叠,旧的还没有散去,新的便覆盖上去。   波本的手指在北木朝生脖子上碰了下,对方没躲,只是疑惑地抬眼看他,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产生惊慌。   这至少说明琴酒粗暴频繁的性爱没有让北木朝生产生心理阴影,也许琴酒说的自愿并不是虚假的。   但所谓的自愿中,又有多少是迫不得已?   波本收回思绪,他低头去看北木朝生脚踝上的脚铐与锁链。   那根锁链垂在车座下,蜿蜒至黑暗里。   他伸手想把那些锁链拉上来,检查上面有没有发信器一类的东西,但他刚刚碰到锁链,北木朝生的身体便僵住了。   因为他俯身,两个人是贴在一起的,所以波本确信北木朝生在一瞬间抖了抖。   不需要解释,波本在那脚踝上看到了手印,充满占有欲的咬痕,以及脚铐被拖拽时留下的痕迹。   “我需要检查一下。”他轻声道。   北木朝生往后退了退:“你检查吧。”   他把脚抬起来,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而抬起。   至少琴酒没有丧心病狂到只让北木朝生穿衬衣,波本心中闪过微妙的安慰感。   他轻轻握着那纤细的小腿,拨弄那个脚铐。   看起来严密缝合,但波本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很快便摸到了一个小巧的钥匙孔。   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根铁丝,伸进去捅了两下,脚铐开了。   北木朝生腿上一轻,惊讶:“你还会开锁?”   他摸了摸脚踝处:“这东西走起路来叮里咣啷的,可吵了没想到能拿下来。”   他看起来和以前没有太大的不同,琴酒的囚禁似乎还没来得及产生太大的影响。   波本松了口气,快速检查了那些锁链后,确定上面什么都没有,便顺手将它丢到一旁。   前面开着车的人这时开口:“到了,降谷先生。”   是个陌生的声音。   毕竟伏特加不穿高领衣服,没办法佩戴变声器。   北木朝生下意识往波本怀里缩了下,被人抱在手臂间,又勾了旁边的被子把自己裹上。   虽然他没说话,但波本觉得他脸上写满了陌生人出没这几个字。   “我抱你出去。”波本笑了笑,他把北木朝生抱出车,在被阳光照射到时,北木朝生唔了声,把脑袋埋到他怀里。   “好亮。”北木朝生嘟囔。   车内因为贴着深色的防窥膜,光线比较昏暗。   波本想起自己找到那栋房子,打开门时,从里面涌来的冰冷死寂与黑暗。   “马上就好了。”他尽可能温柔地说。   他们走进屋里,北木朝生被连着被子放在沙发上。   他探头出来看,感觉这里像是波本日常居住的屋子,生活气息很浓。   “这几天你得在房子里待着。”波本有些犹豫地道:“我们不能让琴酒找到你。”   他是趁着琴酒不在把北木朝生偷回来的,虽然做了很多混淆的布置,但很难说能迷惑琴酒多长时间。   “我明白。”北木朝生点头,他扯了扯波本的袖子:“饿了。”   波本在他面前蹲下:“你两天没吃东西,得先吃点流食,我让风间去买了。”   北木朝生咽着口水:“我能吃蛋糕吗?”   波本叹了口气:“不,你现在……”   他话没说完,有什么柔软覆盖在他的唇上。   两个人都僵住了。   北木朝生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往后撤了撤,不太自在地道:“抱歉,下意识……”   琴酒拒绝他的时候,先把话头堵住,有时候再努力一下就能让对方改变口风,导致他现在一听到不就下意识贴过去。   波本的胸膛上下起伏,语气却很平静:“没关系。”   他自然不会对北木朝生生气,内心汹涌的愤怒全部涌向琴酒。   琴酒在刻意改变北木朝生,想把对方变成……   波本尽力不去想那些侮辱性的词汇,他捏了捏鼻梁,把北木朝生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天气冷,不要着凉。”   北木朝生茫然地裹紧被子。   被称为风间的人很快买回来食物,他应该是被嘱咐过,并没有进到屋子里。   波本担心北木朝生吃得太快,拿着粥:“我喂你。”   “我自己来。”北木朝生伸手,他还安慰波本:“别担心,只是两天没吃饭,我有经验,不会乱来的。”   波本的面色有一瞬间的阴沉:“难道这不是第一次?”   北木朝生抱着暖呼呼的粥慢慢喝着,听到这话才意识到波本误会了。   “不是,琴酒大哥只有这次饿着我。”他迟疑了一下,如实道:“因为之前和他吵架,把他气走了,不然房子里有灯,也没有那么冷。”   波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琴酒在对北木朝生进行潜移默化的改变,而且他有所成效,北木朝生不觉得自己被囚禁是件多么糟糕的事,甚至还会替他说话!   “只是吵架,琴酒就断了你的食物和电。”波本尽量保持口吻的平静:“这不是一段正常健康的感情,他在对你做非常过分的事。”   “我当然知道。”北木朝生喝了半碗粥,感觉一直叫嚣的胃舒服多了:“但琴酒大哥喜欢那样,我想着也许可以试试。”   他非常坦诚,波本却听得火大。   “你得保护好你自己,不能因为他喜欢就去接受这种事。”波本严厉地道,但很快放缓了声音:“抱歉,我不该这么说。”   北木朝生是被当做叛徒抓走的,他身上什么都没有,根本无法反抗琴酒,在那种情况下,讨琴酒欢心才是减少伤害的最佳方法。   确实能跑但为了好感度没跑的北木朝生心虚地移开目光。   虽然他觉得琴酒除了关着他还总把他弄得精疲力尽外,对他还算好,但如果再说下去,波本就要觉得他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风间这时在外边敲了敲门:“降谷先生。”   这是他要离开的暗号。   波本皱了下眉,他此刻并不想离开北木朝生身边,但如果他消失太久,绝对会引起琴酒的怀疑。   他领着吃完饭的北木朝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是你的卧室,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房子小了些,先委屈你一段时间。”   而后又递给北木朝生新的手机:“无聊可以看看,但不要向外透露自己的身份。”   北木朝生接过手机摸了摸,抬头问他:“你知道莱伊怎么样了吗?”   波本神色沉了沉,似乎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但仍旧道:“听说受伤在休养,不过也有消息称他的伤没那么严重,只是在等组织松懈。”   他转向北木朝生,灰紫色的眸子情绪复杂,甚至涌出几丝阴郁:“你要去找他吗?”   北木朝生摇了摇头:“听琴酒大哥说,莱伊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想要不要给他报个平安。”   不过按照日本公安和fbi的关系,这两边还真不一定愿意互通消息。   果然,波本道:“等琴酒开始找你,他就知道了。”   而后压住他的肩膀,严肃叮嘱:“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在这里的消息。” 第122章   波本这两天很忙,在发现北木朝生失踪后,尤其是发现北木朝生是被易容成琴酒的人带走,对方简直要把组织都翻一遍来找。   而精通易容的贝尔摩德和经常与其搭档的波本更是受到了严密的关注。   这让他两天后才意识到,北木朝生每天在屋子里,尽管有很多电子设备可以用来解闷,但对方更多的时间还是在睡觉。   尤其是白天,偶尔几次白日回去,波本都看不到北木朝生的身影,连为北木朝生送饭的风间都说,对方吃午饭并不积极,似乎并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感到饥饿。   北木朝生的作息也被琴酒打乱了。   “醒醒。”尽力摆脱嫌疑,把琴酒的怀疑转到别的地方后,波本终于能松一口气。   他准备好午饭后,北木朝生果然还在房间内睡觉。   房间门紧闭,窗帘拉着,尽管在阳光明媚的白天,屋内仍旧昏暗。   床上的人整个埋在被子里,侧身,脸压在枕头上,软肉压得嘟出来。   被波本轻轻推了两下,北木朝生眼睛都没睁,身子熟练地下缩钻进被子中,含含糊糊地道:“不要了,我好困哦。”   波本的手顿了顿,又加大了些力道:“该吃饭了,朝生。”   见北木朝生还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皱眉,狠狠心直接掀开被子。   没想到北木朝生根本没穿睡衣,被突如其来的冷气袭击,下意识环保住身体,蜷成一团。   波本手一抖,被子啪的一下又掉下来,把北木朝生埋在里面。   虽然出了点事故,但这么一折腾,北木朝生倒是醒了。   他慢吞吞用手肘撑着身体从被子里爬出来,探头看波本:“怎么了?”   波本用手捂了下脸,才道:“吃午饭……你怎么不穿衣服?”   北木朝生掀起被子往里面看了眼:“我记得我是穿了的……可能晚上不习惯,睡觉的时候给脱掉了。”   毕竟他之前顶多穿一个衬衣,如果琴酒在身边,就连衬衣都不会穿。   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的睡眠方式,同样喜欢裸睡的波本欲言又止片刻,还是把话吞回肚子里。   他又催了下北木朝生:“该吃午饭了,下午我会留在房子里,你不要再睡了。”   “可是好困。”北木朝生揉了揉眼睛。   “调整作息的过程确实不好受,但一直放纵下去对身体不好。”波本道,他伸手摸了下北木朝生的头发:“我会陪你说话,提醒你不要睡过去的。”   “你忙完了?”北木朝生问。   波本点点头:“最近会有一段时间的空闲。”   这是他特意争取来的。   北木朝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试图掀开被子起身,结果被子沉沉的根本掀不动,扭头一看,波本正死死压着被角,深色的手上关节凸起,显然十分用力。   北木朝生:?   他默默地看向波本。   “等我出去了再换。”尽管手上都要爆出青筋,但波本的语气仍旧平静。   总觉得在降谷零这个身份下,波本要更正经一些。   北木朝生下意识想,又意识到其实这才应该是波本的真实性格。   他看了眼好感度,波本悄悄涨了两点好感度,现在是86点。   感觉睡一下就能到90点,不是北木朝生刻板印象,他总觉得他所有男友基本都是睡后才涨上的90点。   系统的判定因素总觉得有那么点问题。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北木朝生费力地抽出右手,去戳波本的手背:“都是男的,有什么可害羞的。”   这几天下来他身上那些痕迹都消了不少呢。   “你的手……”波本的目光却是一凝,另一只手握住他,一路轻轻捏到肩膀:“没问题吗?”   北木朝生疑惑地道:“没有啊,我的手能有什么问题?”   这次,波本沉默的时间长了许多。   在北木朝生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时,他才低沉着声音开口:“琴酒对我们宣称你的手臂废掉了,无法再使用电子设备。”   波本不知道琴酒对BOSS是不是也这么说的,但如果真的是……那这个隐瞒对于琴酒这种忠于组织的人来说,几乎称得上一次背叛。   为了私欲欺骗组织,藏下了能为组织做贡献的人。   北木朝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右臂:“大哥是什么时候说的?”   波本抿起唇。   他抽手,却又被北木朝生抓住,青年仰头看着他,粉眸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大哥为什么会这么说?”   波本盯着那双粉眸:“你想做什么?”   他的嗓音有些哑,反手将北木朝生紧紧握住:“如果我和你说,琴酒是为了让不停要求交出你的朗姆彻底死心,他不愿意将你交给组织,你就想要回到他的身边吗?”   北木朝生的手抖了抖。   他心里有些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嘴巴开开合合,半晌才道:“我……我当初和琴酒大哥吵架,因为他承认,如果组织需要我,他就会将我交出去。”   “你说的没错。”波本低下头,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琴酒会拒绝是因为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朗姆,而不是BOSS。”   “可他说我的手臂废掉了。”北木朝生低声说:“组织不会要求他交出一个手臂废掉的黑客。”   “但组织会要求他交出一个有特殊能力的人。”波本冷声道:“如果你的能力暴露,你认为他会怎么选?”   北木朝生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没有否认那个特殊能力,而是用几乎全身的力气抓着波本的手。   他的力气大了很多,甚至让波本都感到疼痛。   波本沉默地看着他。   北木朝生自己平复下去,他松开手,目光落在波本的手背上,那被他的指甲掐住了几道弯弯的月牙。   “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北木朝生小声道。   波本摇头:“你能想清楚就好,不管是在哪儿方面,琴酒都不是一个好的交往对象。”   一段正常的感情,不会将人关在屋子中,完全掌控他的一切。   如果是以前,北木朝生可能就要顺口接上一句,那你是吗,然后进行一下无缝衔接,但今天他却莫名地没这个心情。   “去吃饭吧。”波本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再次压住差点被北木朝生掀开的被子,强调:“等我出去再穿衣服!”   北木朝生瞅了他两眼,嘟哝:“又不是没见过。”   不过还是乖乖等波本出门,才套上睡衣。   他们谈话的时间有些久了,波本在重新加热午餐。   “大哥可能真的有想过废掉我的手臂。”北木朝生坐在餐桌上,撑着脑袋道。   他声音很小,不知道是在和波本说话还是只是在自言自语:“那次之后我的肩膀肿了好久。”   波本把饭菜放在他面前:“所以呢?”   “所以大哥确实有遵守约定喜欢我一点,只是我在他心里没有组织重要。”北木朝生眨了眨眼,刚刚睡醒,尽管闻到香味,他依旧没什么饥饿感,只是用勺子扒拉着米饭,随口道:“就像我在苏格兰和莱伊心里也不是最重要的一样。”   波本以前还会为好友讨公道,比如质疑一下北木朝生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也不是他们,但现在……   虽然对不起hiro,但波本确实问不出这个问题。   北木朝生吃了一半就饱了,但波本盯着他不准他剩饭,只好慢慢地把剩下的半碗饭都吃了。   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相处下来好像都会开始盯他吃饭。   “不要睡。”波本晃晃他。   北木朝生努力睁眼,但本来就是他的睡眠时间,又刚吃饱饭,实在困倦,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被波本晃着肩膀,他便熟练地抱上去,也不看位置,在波本的脸上和唇角处乱亲一通:“就睡一会儿嘛,就一会儿。”   他挂在波本身上睡着了。   波本被乱亲一通,耳朵微微泛红,心中却发冷。   北木朝生以前可没有这种乱亲人的“坏习惯”,变成这样,只有可能是在琴酒那被刻意塑造出来的习惯。   能够想象,为了过得舒服些,北木朝生对琴酒做过多少次这样亲密的祈求。   身上的人困极了,这种姿势都能睡着,波本的心酸酸软软,最后依旧硬下心肠,再次将人摇醒:“不能睡。”   不能养成这种讨好别人来达成目的的习惯。   北木朝生到底是被他弄醒了,用冷水洗了脸,又破例喝了杯咖啡,这才勉强清醒过来,不再有困意。   “稍微坚持一下,到晚上就好。”波本对他说。   就算知道波本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可一直被人摇醒不让睡觉,北木朝生还是有几分怨气,再加上波本在这里格外正经,于是故意道:“那晚上你陪我一起睡。”   他凑过去:“我习惯有人抱着我睡,自己睡不太适应。”   波本听得出他在刺激自己,伸手点在他额头上:“我看你今天睡得很香。”   “那不一样。”北木朝生道,他拉长了音调:“你不会是不敢吧,之前没看出你在这方面这么保守。”   波本灰紫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忽的伸手摸了摸北木朝生的侧脸,笑眯眯地道:“你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岂不是要被小瞧。” 第123章   因为两个人谁都不愿意谁服软,最后居然真的躺在一张床上。   在北木朝生抱着被子过来时,波本在想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他只是习惯性地和北木朝生拌嘴,没想到北木朝生也不肯后退,结果就到了现在这一步。   但这一步不能是不能踏出的,至少不是刚刚把北木朝生从琴酒手中救出来的现在。   波本叹了口气:“朝生……”   北木朝生却像猜到他要说什么一般,提前截断他的话:“现在拒绝已经晚了,我人都在这里了。”   他啪的一下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都放下:“又不是睡一个被窝,我也不会半夜偷袭你,你不放心什么?”   波本盯着他:“我担心我半夜偷袭你。”   北木朝生哽了一下,气焰弱了几分,但仍旧嘴硬:“那你克制一下你自己,你是个公安,又不是真的犯罪分子,怎么能大半夜偷袭别人。”   “……你说得对。”波本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但你应该更注意点。”   怎么被琴酒抓去这样那样后,北木朝生依旧对男人没什么警惕心?   “我知道。”北木朝生已经开始往床上爬,让波本下意识往里面坐了坐,然后他听已经爬上床,跪坐在那的青年说:“因为觉得是波本的话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也没关系,所以才会这样。”   波本的眼睛睁大了些许。   他扭头去看对方,北木朝生却已经动作迅速地钻进被子中,只露出个圆乎乎的脑袋。   “话虽这么说,但今晚我还是想安安静静睡觉的。”北木朝生用轻快又有些困倦的的语气道:“晚安,波本。”   抛下那么个重磅炸弹,哪里还睡得着。   波本躺在床上,现在本就不是他正常睡觉的时间,身边又躺着语出惊人后迅速入睡的心上人,眼睛根本闭不上。   其实波本知道,这不过是北木朝生在目标接二连三失去后,机会才落到他身上,可是对比起以前北木朝生压根不打算给他机会的态度。   黑暗中,波本静静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底线被北木朝生磨得一降再降。   身边人悠长的呼吸声富有节奏,本来没什么睡意的波本渐渐感到几分困倦,在他半梦半醒之际,忽的听到耳边传来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声音。   他半眯着眼睛侧头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刚刚还安分躺在被子里的北木朝生正不舒服地扭来扭去,被子鼓起来又瘪下去。   很快,一只白皙的手臂从被子中探了出来。   他把睡衣脱了?   波本迷迷糊糊的想,下一秒,睡意尽消,他猛地睁大眼。   等等……   脱了睡衣的北木朝生似乎还觉得不对,伸出被子的手在外边摸了摸,一下子伸进了波本的被子中,而后像是找到了正确位置般,整个人都要往他这儿钻。   波本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摁着自己的被子不让对方进,但北木朝生锲而不舍,整个人都贴在他这边。   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颈与胸膛处蹭来蹭去,似乎在寻找热源般。   波本听到他在小声地祈求:“抱抱我。”   寂静的两秒过后,波本松开了摁着被角的手。   他将青年揽入怀中,刚刚还不老实的人立刻乖巧下来,手臂搭在他的腰上,脸贴着他的怀抱睡了过去。   也许北木朝生说他晚上睡不好是真的。   就算按照对方所说,是这次与琴酒吵架,屋子里才又暗又冷,可就算有光又如何呢,一栋寂静而空旷的屋子能只会在无尽的消磨中将人一点点逼疯。   所以在潜意识中,他渴求交流与接触,只有被人抱着才能安心。   波本用下巴轻轻蹭了下怀中人柔软的发丝,这种亲密接触下,此刻他的心底却只有怜惜。   北木朝生醒来时正窝在波本怀里,暖烘烘的被窝与怀抱让他根本不想起身,干脆闭上眼想再睡一觉。   不过波本捕捉到他睁眼,立刻像个巧克力闹铃一样在他耳边叮铃铃作响:“该起床吃早饭了,朝生。”   北木朝生把脸埋得更深,只伸手去悟波本的嘴:“再睡一会儿。”   因为埋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大哥都不会叫我起床吃早饭。”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波本啧了声,他捏了一把北木朝生睡得又热又软的脸蛋:“琴酒根本不会养孩子。”   北木朝生的身体本来就比普通人弱,还不好好吃饭,长期以往体质只会越来越差。   捂不住他的嘴,北木朝生把手收回来捂着自己的耳朵。   波本拉开他的手:“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蛋糕吃掉喽。”   看在蛋糕的份上,北木朝生勉强睁开眼,他坐起来后,还迷迷糊糊的,下意识揽住波本的脖子。   波本眼疾手快挡住北木朝生的吻,那个吻轻飘飘的落在掌心,痒得他不由地将手掌握起。   “早上好。”北木朝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床上摸了摸,拽出床脚的睡衣套在身上就要往外走。   波本一把拉住他的后颈,说话前忍不住先叹了口气:“裤子没穿。”   这一来一回,北木朝生的神智回笼。   “习惯了。”他嘀咕,回去把裤子也扒拉出来穿上了。   波本忍不住想起他带北木朝生出来时对方的穿着,琴酒根本就没让那个房间中出现多余的裤子,就让人穿着一件衬衣,光着两条又细又直的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可真会享受。   波本咬牙切齿了一阵。   北木朝生洗漱回来,见波本还在那坐着,疑惑问:“不是要吃饭吗?”   早饭是三明治和一小块小蛋糕,北木朝生吃得很满足,若说他在这个世界最离不开什么,那肯定是波本的手艺。   等回家后,得找个味道好的餐馆,反正他已经吃不下便利店的加热快餐了。   想到这儿,北木朝生道:“波本……”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波本就打断他:“既然已经脱离组织,不然换个称呼,叫我的名字如何?”   北木朝生愣了下:“名字……安室君?”   波本继续看着他,显然这个答案是不正确的。   北木朝生反应了两秒,试探地说:“降谷先生?”   这是他听那个叫风间的人对波本的称呼方式。   波本笑了一下:“也没必要叫得这么正式,风间是我的下属,你可不是。”   北木朝生和他对视片刻,有些生疏地道:“零。”   日本是一个对上下级划分很明确的国家,不同的称呼也各有说法,而且只有关系好的人才会直接叫名字。   尽管他们早就开始叫北木朝生的名字,可对方却是第一次这么叫他。   波本脸上的笑还没完全展露出来,就听北木朝生嘀咕:“感觉不太习惯。”   于是他迅速打断北木朝生:“按年龄来说,你应该叫我哥哥才对,叫一声听听?”   果然,北木朝生立刻忘记了刚才的怪异感,像个凶巴巴的小狗一样瞪他:“才不要!”   真可爱。   尽管他对于每天繁忙的工作并不觉得枯燥,可身边多了北木朝生后,不可否认生活都变得有趣起来。   被这么一打断,北木朝生差点忘记自己最开始想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刚刚想问你……那件事要不要我帮忙?”   波本收拾桌子的手顿了下。   他一直没有说话,北木朝生还以为是自己说的不明确,又重复道:“对付组织的事要不要我帮忙?”   波本这才将头转过来,严肃地皱着眉:“你想好了吗?”   被他的严肃吓了一跳,北木朝生撇嘴:“这有什么需要想的。”   他先前不这么做是因为琴酒,但现在他已经意识到了,如果想要早早回家,必须得把组织解决了才行。   这么一个沉重的责任挡在他们面前,根本就不可能满好感度。   波本却道:“如果你不愿意卷入这些事,我可以让你过上正常的生活。”   “如果组织不解决,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不正常的。”北木朝生道,他起身:“我知道,也能够知道大部分组织的机密信息,有我加入,组织活不了太久。”   上一次他们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北木朝生还态度暧昧,摇摆不定,这个转变很显然是琴酒带来的,这恰恰说明琴酒在北木朝生心里,比他想的还要重要。   波本咬住舌尖,刺痛感让他冷静。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他对北木朝生道,却又伸手:“不过,非常欢迎你加入我们。”   成为他们真正的同伴。   北木朝生与波本握了下手,在最初见面时,谁都不会想到他们的关系会发展到这一步。   波本的好感度又涨了两点,现在是88点。   尽管他目前是四个人中最低的,但显而易见会是之后接触最多的人,北木朝生犹豫着问:“虽然现在没这个想法,但还是先问下,你抵触办公室恋情吗?”   波本握紧了他的手,朝他微笑:“不抵触,事实上,我更希望你现在有点想法。” 第124章   在少许的怔愣后,北木朝生反而露出怀疑的神色:“真的?”   青年另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猛地凑近他:“你要是还有那种心思,昨晚为什么一点都不主动。”   波本义正辞严地道:“这不一样。”   北木朝生依旧持怀疑态度:“哪里不一样?”   刚想给他解释,波本突然意识到,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他就落入了北木朝生的谈话节奏。   和琴酒在一起一段时间,倒也不是只学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长进了不少。”他轻轻敲在北木朝生额头上,“现在还不是谈那些事的时候。”   “恋爱怎么还要分时间。”北木朝生不乐意地道:“咱们现在立场都相同了……等等。”   北木朝生脑海中灵光一闪,若有所思:“我现在站在公安这边,脱离了组织,也就是说,只要不被大哥找到,就算我和警察谈恋爱也没关系。”   萩原研二的好感度是多少来着?   还没等他打开好感度列表,波本就直接又抓住了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想和哪个警察恋爱?”   北木朝生内心的雷达响起,他咕哝道:“管你什么事,你不是现在不想谈吗?”   “我可没那么说。”波本否认,他隐约间意识到什么:“恋爱与性并不是一定要结合在一起的,更何况你刚刚开始新生活,我只是想让你适应适应。”   北木朝生却立刻道:“做ai是能够极大促进感情的事,是爱情中必要的。”   波本:……   北木朝生一天天到底从哪里冒出来这些念头,难道有人给他灌输的吗?   不料这次北木朝生机灵了,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加了句:“实践出真知,我有经验。”   然后他瞥了波本一眼,沉默了一下:“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波本长着这么一张好脸,又熟练运用honey trap,怎么想都不应该是雏,可是在提到这个话题时,对方一瞬间急促的呼吸和深色肌肤都无法遮盖的红却又说明,这是真的。   北木朝生和他对视,过了会儿才意外地道:“难不成你是拒绝婚前性行为的保守派?”   波本咬牙:“我不是。”   生怕北木朝生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波本继续说:“那种事自然要与真心喜爱的人一起。”   北木朝生眨眨眼:“所以我还不是你真心喜爱的人,所以你才不愿意?”   越说越离谱了,波本捂住自己的额头,找了个委婉的说辞:“我很想亲吻、拥抱你,但必须要考虑到你的身体。”   其实北木朝生刚刚还想了要不要换一个攻略对象,他现在站在红方立场上,攻略警察应该简单了一百倍。   可波本越是推辞,他就越逆反——这可能是他和波本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   北木朝生掀起衣服,露出雪白的腰肢:“我身上的痕迹已经全部消除了,体力也非常充沛,你顾忌这么多,不会是你不行了在找借口吧。”   波本的额角跳动两下,很想把眼前这个毫无戒心的人抓起来教训一顿。   要是再任由北木朝生说下去,他恐怕又要落入节奏,顺着这场谈话让北木朝生尝尝他的厉害。   “行了,这个谈话到此为止。”他打断北木朝生,扯了扯嘴角:“至于我到底行不行,你以后自然会知晓。”   说完这句,他不停顿地继续道:“目前组织那边,尤其是琴酒正在大规模寻找你,为了你的安全,最好不要和其他人接触。”   北木朝生没有异议,他应了一声,又困惑道:“你每天都来这儿,不会被组织发现吗?”   “公安的人负责混淆他们的视线。”波本说,在谈起正事后,他的语气自然地低沉:“上次在你的帮助下找到了卧底,利用他能给组织传递很多错误信息。”   把卧底揪出去容易打草惊蛇,但将他围在由虚假铸造的围墙中却不算难。   再加上他们还抓到了宾加,这么久的审问下,对方也吐露出不少信息,这让公安的行动更是顺利。   卧底了这么多年,似乎从现在开始才勉强看到了些黎明的曙光。   北木朝生哦了一声,还是说:“但你总是来,还是有可能被发现吧,毕竟你能找到琴酒把我藏在哪儿,就是因为他总是来找我。”   “那是因为我在蛋糕盒里边加了特殊的探查物质。”波本叹了口气,用无奈的语气说:“而且这里是我家,我不回来又能去哪儿。”   --陓皙睁黎Q   北木朝生睁大眼:“你家……我还以为是比较常用的安全屋。”   波本朝他挑了挑眉。   “那除了你自己,就不要让别人来这里了。”北木朝生想了想:“那些都是公安的人吧,如果被组织发现就说不清了。”   既然波本敢让风间来这里,自然是做好了不会被发现的万全准备,可北木朝生的话却让他心中有些酸涩。   “我不在的时候,总不能只留你一个人在家。”波本说,他叹了口气:“手机,电视或者其他娱乐的东西,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和风间聊聊天也好,不要天天睡觉。”   “风间先生不太善谈。”北木朝生盯着他:“我就更不善谈了。”   波本怔了下,大概是北木朝生在他们面前日渐活泼,他几乎忘记对方是个在陌生人面前不能说话的性格了。   那这么说,让身为陌生人的风间过来,恐怕不但没有缓解北木朝生的心情,还为他带来了焦虑。   就算用先前太忙了当借口,这也是他非常糟糕的过失。   “抱歉。”波本道。   他突然道歉,北木朝生还愣了下,但对方却没有似乎要解释的意思,而是从桌后走出来,问:“今天我都会待在家里,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北木朝生的“睡觉”二字咽回去。   “也没什么想做的,你去忙自己的事就行。”他说。   “你想自己待着吗?”波本弯腰看他:“晚上没办法自己睡好觉的小朋友不要勉强。”   虽然这里有光,有声音,但有人在旁边确实比自己待着舒服。   北木朝生觉得不能这么娇惯自己,毕竟等他回原本的世界,这样的生活才是常态,他得早点重新习惯才行。   “我可以。”他坚定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画会儿画,一天就过去了。”   听起来他没少这么做。   波本张开手臂把人抱在怀里,手掌压在那毛茸茸的后脑勺上:“在我这里,没必要强迫自己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如果他把北木朝生救出来,却让他整天自己待在屋子里,不能出门,那他的行径也没比琴酒好太多。   更何况……波本其实一直怀疑北木朝生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其实是心理上的问题,如果总一个人在屋里待着,他会更加抵触与人交流。   北木朝生埋在他怀里,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柑橘与薄荷的味道,他想起先前的那个吻。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办。”他抱住波本,喃喃自语。   “以后我也会陪着你。”波本听懂了他的话,语气坚定地道:“你不会再一个人了。”   这句话听着倒是动听,北木朝生想了想:“莱伊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FBI就是这样满口谎言。”波本不屑地冷哼一声,有去捏北木朝生的脸:“在我怀里还想别人?”   北木朝生两边的软肉都被捏起来了,他口齿不清地反击:“你们公安的作风不也差不多嘛……”   话没说完,波本用掌心压着他的脸,像揉面团一样揉了揉。   北木朝生气呼呼的伸手也去捏他,结果混乱中手指怼错了地方,在柔软的唇上擦过,而后被人轻轻叼住。   他瞧着波本不知何时微微暗下的灰紫色眸子,感觉手指被什么湿润的东西轻轻舔过。   刚刚波本还说不是时候,现在就舔他!   北木朝生的话哽在喉咙中,他咽了咽唾沫,动作一下子顿住,像只被捏着耳朵提起来,浑身僵直的兔子。   波本松开牙关,那莹白的手指便卸力般掉下去,又立刻被塞进口袋里,挡住他的目光。   就这样,还在这儿和他振振有词说恋爱与性分不开。   波本低笑两声,揉了下北木朝生的头发:“还是个小孩子嘛。”   北木朝生感觉自己被小看了。   他明明才是经验丰富的那个,怎么能输给甚至第一次都还在的波本!   北木朝生猛地跳到波本身上,在对方下意识接住他后惊愕的表情中,对着那两瓣唇亲过去。   波本明显有些猝不及防,他错愕地后退两步,想要退开,却被北木朝生用腿环住腰根本没法把人从身上摆脱,还差点因此失去平衡。   好在他运动神经发达,稳住了身体。   唇齿间,已经有灵巧的舌尖探进来,北木朝生的吻技确实比先前提升很多,但想起这都是谁的“功劳”,波本就恨得牙痒痒。   与其让北木朝生一直念着他们,还不如他自己来。   不过刚把人救出来就下手确实不适合,所以他就亲一口,就一口。 第125章   沙发上,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肤色对比强烈。   深色的手在上,紧紧抓着下边的那只,任由对方怎么挣扎都不松开。   北木朝生偏头,比先前长了的发丝散在沙发上,他的唇红艳泛着水光,一看就是被好好品尝过的模样。   “不亲了。”他在下一个吻到来前,连声拒绝:“我不要亲了,别……”   唇再次被人堵住,但除了亲吻外,身上的人却没有丝毫举动。   身体早就习惯了亲吻的下一步动作,此刻对方格外老实,北木朝生有些难受,而且他分明感觉得到,波本并非毫无反应。   那为什么动都不动一下,那双手除了捏他的手以外什么都不干。   难不成波本是个说到做到的正人君子,说不是时候,就真的不打算走到最后一步?   这间房子明显是独居人士的住处,只有一间浴室,等下他们洗冷水澡是不是还要排队。   他因为走神被人咬了一口,不疼,但酥酥麻麻的反而让他腰都软下去。   北木朝生不干了,蜷起腿,用膝盖抵着波本的胸口,才算把人顶开些,然后不乐意地道:“别只亲……你好歹干点别的什么。”   波本的呼吸略微粗重,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北木朝生的脖颈处,似乎是在平复心情。   但很快,除了喷洒来的热气外,北木朝生还感到些许的湿润。   哭是不可能哭的,肯定是波本在舔他!   北木朝生难以忍受的倒吸了口气,他的手还被波本摁住,只能更用力地用脚去蹬波本:“你起开!”   波本嗓音沙哑:“力气大了不少。”   北木朝生气恼,身上又绷着难受,没好气地道:“力气大了也踹不动你。”   他的话毫无攻击性,只让身上的人低低笑了两声。   那吻一路下滑。   北木朝生难耐地蜷起手指,抬起的腿被人富有技巧地挡在一旁,柔软的腿肉贴在了波本脸侧,散发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爽味道。   等一切结束,他的大腿内侧还被人咬了一口,留下一道完整的牙印。   目前谈的几个人里,只有苏格兰不太咬他,其他人就像狗一样!   北木朝生瘫在沙发上,愤愤不平,这个沙发对两个人来说有些拥挤,可波本还是硬挤着和他并排躺着。   “等下别亲我。”北木朝生警惕地扭头。   波本笑道:“这也嫌弃?”   北木朝生瞪他:“反正不准亲。”   “好。”波本妥协,他揽了一下北木朝生,防止对方动作太大掉下沙发,而后拨弄了下那被细细的汗水沾湿的额发:“你的头发长了不少,有空剪剪吗?”   “剪。”北木朝生嘟囔,他抬手捏了捏发尾:“之前琴酒大哥还问我要不要留长发。”   波本的笑容中冒着黑气,他捏起北木朝生的下巴打量片刻:“你剃个板寸也好看。”   北木朝生无情地将他推开:“你是不是想让我为坐牢做准备。”   公安的心都脏!   波本笑眯眯道:“我怎么舍得让你进监狱。”   他凑来亲了北木朝生一口,就见青年睁大眼睛,像是把什么脏话憋在嘴里,而后手忙脚乱地后退,结果滚下了沙发。   沙发不高,下面还铺了毛毯,摔下去不痛。   波本见北木朝生脸上只有突然摔下去的茫然,没有痛苦,好笑感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不用这么怕吧。”   北木朝生捏起拳头:“你快去漱口!”   他们打打闹闹地去了浴室,因为确实要排队,所以北木朝生先冲了个澡。   他自己在那吹头发时,波本出来,手里还拿了个小剪子:“来,我帮你剪头发。”   北木朝生有点担忧他真的会把自己剃成板寸,不过波本很老实,真的只是给他剪得短了些。   “这样才精神。”波本笑道,他又仔细打量北木朝生一会儿,将刘海不平整的地方修了修。   “你三个身份差别还挺大的。”北木朝生看着他,突然道:“平时演起来不会串戏吗?”   “只要分清在谁身边就好。”波本说,“习惯了就不会出现纰漏。”   北木朝生想了想:“听起来很辛苦。”   “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就算是一百个身份我也可以演出来。”波本弯起唇,不像是在吹牛,而是说一个笃定的事实。   北木朝生感觉得到他是认真的。   果然组织才是最大的阻碍。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又想起重要的事:“现在在我面前的,不会是演出来的性格吧。”   波本反问他:“你喜欢吗?”   又说:“你喜欢哪个,我就可以是哪个。”   北木朝生诶了一声:“也不能完全从我的喜好出发,不是你说的吗,要用真心换真心,如果我喜欢的只是你扮演出来的性格,那我想你也不会真的彻底爱上我。”   只有互相接受真实的对方,好感度才能到达一百。   波本的神色动了动,他几乎要脱口而出问些什么,却忍住了:“最近相处的时候,自然是降谷零。”   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甚至刚刚还冲破心底的克制,不但亲了很多口,还亲了别的地方。   是他多年打工和卧底锻炼出来的忍耐,没有让他真的突破最后的底线。   北木朝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看来我们有继续的机会。”   降谷零至少比波本好点。   波本感觉内心微微发烫,在组织里待久了,他偶尔会觉得也许自己真的已经成为了那个沾染鲜血,游走在黑暗间的波本,但现在,拉住降谷零的绳子又多了一条。   “能被这么说,是我的荣幸。”他笑着道。   北木朝生嘀咕:“别学莱伊说话。”   波本身后又开始冒黑气:“前男友多了的坏处在于,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想着别人。”   北木朝生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现在是波本吗,你不要总是切换状态,我会混乱的。”   波本又气又觉得好笑,捏了一把他脸上的软肉:“你可真难伺候。”   用吹风机给两个人都吹完头发,已经差不多到了要吃晚饭的时间,两人吃完午饭后就在瞎胡闹,一下午什么都没做。   波本坐在沙发上想了想。   “明天是周日,我需要出去一趟。”波本道,他像是做了个决定:“我不在的时候,会找其他人来陪你。”   “没必要找其他人吧。”北木朝生有些抗拒:“我自己待着也挺好的。”   “放心,不是陌生人。”波本道。   这个世界的非陌生人属实不多,北木朝生想了想就猜到了:“你难道说的是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   波本点头。   “他们不会是来抓我的吧。”北木朝生嘟囔:“瓮中捉鳖之类的。”   “放心吧,在你这只小乌龟最后一点汁液被榨出来前,公安是不会放过你的。”波本笑眯眯道。   一时间,北木朝生都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开黄腔。   第二天早上,北木朝生甚至还没睡醒,就听到了敲门声,而后是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你们这么早就来?”波本压低的声音响起。   “花精灵消失那么久,我们也很担心嘛。”萩原研二小声笑道:“他没事吧,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么吓人。”   “暂时没什么问题。”波本道。   之后他们应该还说了些别的,但北木朝生太困了,而且他们声音很小,所以他什么都没听清。   又睡了大概半小时,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北木朝生才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套上睡衣往外走。   发现他是从降谷零的卧室里走出来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互相对视一眼。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   他们和降谷零接触的少一些,他和诸伏景光毕业后便杳无音讯,过了几年才慢慢又联系上,知道他们在做卧底的工作,不能频繁接触。   不过,之前见过几次诸伏景光,也听说对方和北木朝生成了恋人。   降谷这是挖幼驯染墙角?   萩原研二一边想,一边不由冒出点遗憾来,早知道可以挖,那他也行,北木朝生救过他的命,又长了张很合他眼缘的漂亮脸蛋,性格更是可爱极了。   可惜他发现得晚了点。   北木朝生知道他们来了,见到他们,只抬手打了个招呼,便继续揉着眼睛去洗漱。   降谷零快走几步,和他一起进了卫生间:“扣子系错了。”   北木朝生自然地微扬下巴让他帮自己重新系上。   等降谷零出去,他看到两个好友对他挤眉弄眼。   降谷零无奈地道:“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详细的我之后再解释。”   因为确实有事要忙,降谷零没待太久便离开了,北木朝生刚吃完早饭,喝最后一口牛奶时,听松田阵平直接了当地问他:“你在和降谷交往吗?”   他还没说话,萩原研二就像被呛到一般咳嗽了几声,显然没想到好友会问得这么直接。   更让人吃惊的是北木朝生的回答。   他犹豫了两秒:“应该还没有。”   然后沉思片刻,笃定点头:“还没有。”   虽然做了点恋人能做的事,但他们完全没提过交往。   松田阵平的手一下子捏紧了:“降谷那家伙,难道在诱骗小男孩吗?” 第126章   “小男孩”本人对他的言论非常不满。   “我不小了。”北木朝生不满地瞪起眼睛:“而且也没被诱骗。”   松田阵平还想说什么,被萩原研二一把压在肩膀上高个青年弯起眼睛笑道:“别介意,小阵平有时候说话就是不过脑子。”   松田阵平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拉踩了,他瞥了一眼萩原研二,心中泛起嘀咕。   “我都成年了,当然不可能是小男孩。”北木朝生信心满满地道,他想起降谷零的感情经历,再看看松田阵平:“论起感情经历,我肯定比你丰富,我已经谈过三次恋爱了,你呢。”   一次都没谈过的松田阵平:……   他在萩原研二的爆笑声中恼羞成怒:“无聊!”   然后又怒视对方:“你笑什么,好像你有经验似的!”   这下轮到北木朝生惊讶了,毕竟萩原研二一看就很有经验的样子,他当初还像对方请教过感情方面的问题。   萩原研二在他的疑问出口前,轻巧地用话堵住他:“可能有些冒昧,但我真的很好奇……小降谷是第几个?”   北木朝生下意识回答:“没有他。”   萩原研二想了想,又问:“那小诸伏是第一个吗?”   花了两秒钟把名字和人对上号,北木朝生点了点头,看到对面两个人露出了微妙又松了口气的表情。   虽然还是挖墙角,但至少中间隔了两个。   但与此同时,还是要感叹一句,居然隔了两个。   诸伏景光去美国也没过几个月吧。   不过他们问这些的本意不是探查北木朝生的隐私,只是依旧疑惑为什么在没有交往的情况下,他会从降谷零房里出来。   就算按照以往的印象,降谷零在他们心里确实是个充满正义感的人,可这并不排除对方会在感情上哄骗小孩。   几个月里光速谈三段感情,这感情经历说丰富也丰富,但绝对不是特别正常。   “所以,你想和小降谷交往吗?”萩原研二故意露出苦恼的神色:“作为好友,如果你要欺骗他的感情,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松田露出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却被萩原研二暗暗怼了一下,于是紧闭着嘴跟着点头。   北木朝生果然落入圈套:“我才不会做欺骗感情的事,只是……”   他犹豫两秒才继续说:“零没有明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而后又补了一句:“如果他愿意交往,我自然也愿意。”   萩原研二觉得哪里不太对,但至少北木朝生和降谷零确实算得上两情相悦,说明应该是没他的机会。   他心里有些失落,又好像抛开了什么重担,更轻松了些。   北木朝生没察觉到他一瞬间心情的复杂变化,倒是想起了点别的什么:“对了,你们知道工藤新一吗?”   琴酒当初答应过不动对方,可现在他人都跑了,谁知道琴酒会不会把怒气撒在工藤新一身上。   ……一般来说,以琴酒的性格不至于那样,可要是工藤新一再往下追查,或者正好触了霉头,反正北木朝生觉得有点危险。   “你说那个报案的小鬼?”松田阵平转移到沙发上坐下,手里把玩着墨镜:“那次报案后,有段时间他总往警局跑,最近倒是没太见过。”   北木朝生紧张:“他不会出事吧?”   “我倒觉得是开学了。”松田阵平说。   北木朝生愣了一会儿,像是有些茫然:“现在是几月份?”   这话问出来,在场的人都顿了顿。   北木朝生立刻往窗外看了眼:“要冬天了吧。”   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是春天,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现在十月份哦,小北木。”萩原研二笑着说:“偶尔也要注意一下时间。”   “那确实该开学了。”北木朝生想了想,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   毕竟是个难得算得上友善的“同龄人”。   他说完,趴在桌子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好困,我能睡一会儿吗?”   被降谷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北木朝生在不该睡觉的时候睡过去,松田阵平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不行。”   北木朝生被他吓了一跳,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特别像受惊就装死的小动物。   “只有中午可以睡半个小时。”松田阵平抱起手臂,环视四周,回想自己这个年纪喜欢做什么:“你无聊的话,我们一起把zero的电视机拆了。”   萩原研二又在另一边笑,差点笑得掉下沙发。   松田阵平扭头瞪他:“你别在那看笑话,快过来出主意。”   小阵平有种第一次带孩子,手忙脚乱的感觉,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不然另外两个人都要生气。   萩原研二走上去,摸了摸下巴,出馊主意:“我觉得小阵平说的挺有意思的。”   于是降谷零回家后,发现自己痛失电视机。   他想过几个人可能会一起打游戏,但绝对没想到会把电视拆了。   都不用思索,他就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冷静地看过去:“松田,不要带坏朝生。”   北木朝生还坐在地上,他试图伸手拆开一团缠在一起的线,手指与脸颊上都沾着灰。   降谷零的突然出现显然吓了他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线扯成两截。   “小心点,这个要是断了,他就真的要换一台电视了。”松田阵平幸灾乐祸的道。   目前身无分文的北木朝生小心地将线放下,飞速甩锅:“是松田警官让我拆的,坏了的话不要找我赔,我没有钱。”   降谷零看了眼地上乱七八糟的线,用脚踢了踢松田的腿:“快点复原。”   明明参与其中但完全没被波及的萩原研二乐得看热闹。   电视机在松田阵平小时候就拆过,就算机器更新换代,对他来说复原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他把电视机装回去时,降谷零像抱洋娃娃一样,从身后穿过北木朝生腋下把他抱起来:“快去清理一下,等会儿要吃饭了。”   北木朝生这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一上午。   精密的事情需要集中注意力,时间才过得这么快。   “中午吃什么?”他不反抗,被人抱起来后,因为腿麻了,还是被降谷零抱着进的洗手间。   松田阵平余光瞥见这一幕,不爽地啧了一声,才压低声音问:“你一开始怎么回事?”   萩原研二挑了下眉:“小阵平这个时候居然敏锐起来了。”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别转移话题。”   “好吧。”萩原研二投降:“之前确实对小北木有点想法,不过现在没有了。”   “……”松田阵平的猜测得到证实,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头继续复原电视机。   “小阵平一点心思也没有吗?”萩原研二问他。   松田阵平道:“没有。”   他手上的动作又快又稳,很快将电视机重新装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太小了。”   18岁,刚刚成年的年纪,读书稍微晚一点的人这个年纪还是高中生,而他们都已经工作了几年。   再加上北木朝生总气鼓鼓的,就算有张惊艳的脸蛋,在松田阵平看来就是个小孩子。   偶尔逗一下就罢了,真的下手的人实在是……   不是他要骂同期,主要是想法发自内心。   握着手铐的手蠢蠢欲动.jpg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确实。”   反正总归都没他的机会了,那种看上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男生的负罪感终于消散。   现在就是看两个同期的热闹。   北木朝生洗了手和脸,降谷零一直没走,还伸手蹭了下他的脸侧:“这里没洗干净。”   “三个人一起拆,只有你成了小花猫。”降谷零叹息一声。   “他们两个擅长拆弹,肯定是更熟练。”北木朝生嘟囔。   “好玩吗?”降谷零无奈地笑了笑:“要是喜欢,家里随便拆,当然,最好是能复原,不然你得赔偿我的损失。”   后半句话他说的戏谑。   “我的工资卡被大哥拿走了,说组织没收叛徒的财产,所以没钱。”北木朝生嘀咕。   降谷零哦了一声,环着手臂,露出波本的笑来:“看你这么可爱的份上让你钱债肉偿好了,别人可没有这个待遇。”   北木朝生没好气地瞪他,把他往外推:“我好饿,快去做饭。”   降谷零把他也捉进厨房:“来陪我一起。”   鉴于北木朝生只会洗菜,所以这就是他的活儿。   水流的哗啦啦声音中,北木朝生听不到外边的声音,厨房关着门,好像只有他和降谷零在一起。   “零。”他低声唤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降谷零疑惑地朝他望过来:“什么?”   他们都进行到那种程度了,什么关系居然还要问吗?   北木朝生认真道:“如果你不想交往,我们可以当情人,或者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我……”   话没说完,他看着降谷零黑下去的脸色,声音渐渐消失。   “然后你什么?”降谷零笑着问。   “没有然后了。”北木朝生斩钉截铁地道:“自然是你答应跟我交往最好。”   总感觉要是说出后半句“然后去和萩原警官试试”,他们三个人会一起被降谷零赶去睡桥洞。 第127章   “我以为昨天的事后,我们就默认是交往了。”降谷零说,他伸手摸了下北木朝生的脸颊。   “怎么能默认呢。”北木朝生睁大眼睛:“这种事当然要说出来,双方才能知晓,不管是交往还是分手,都是很重要的……”   话说了一半,北木朝生愣住了。   他喃喃自语:“这么说我岂不是还没分手。”   突然脚踏三条船?   降谷零伸手摁住他的肩膀:“在某些情况下,默认是有效的。”   “我自己默认也没用啊。”北木朝生嘟囔。   “莱伊那家伙把你丢在琴酒手里跑了,他难道还想占着你男友的位置?”降谷零冷笑:“至于琴酒,他根本就不算。”   北木朝生心虚道:“可我和琴酒大哥确认过交往状态了。”   “那也不算。”降谷零手里的菜刀剁在菜板上,细葱咔的一下碎成两截。   北木朝生毫不怀疑,如果这上面是莱伊或者琴酒的脖子,对方肯定下手更狠。   他说话声音都小了:“你说不算那就不算喽。”   降谷零伸手摸摸他的头:“乖。”   结果他们的交往关系就这么定下了,北木朝生总觉得哪里不得劲。   可惜降谷零吃完饭就又走了,都没给他问话的机会。   吃完午饭,可以午睡半个小时,然而因为有些心烦意乱,北木朝生并没有睡意。   松田阵平把他摁在床上:“快睡。”   萩原研二凑过来问他:“要听睡前故事吗?”   北木朝生:……   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安排好的洋娃娃。   “不用,你们出去就行!”他卷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人太多我睡不着。”   把人赶出卧室,北木朝生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大概是听到声音,没一会儿,萩原研二又悄悄溜进来。   他把手指竖在唇边,悄声道:“我趁小阵平睡着后偷偷溜进来的。”   北木朝生疑惑地望着他,他倒是坦然自若地坐在床边:“看你从中午就魂不守舍,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关于小降谷的?”   “嗯。”北木朝生犹豫片刻,还是点头,他求证了:“你真的和松田警官说的一样,没有谈过恋爱吗?”   萩原研二笑起来:“不想谈和没谈过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我只是还没有遇到适合的人。”   他凑近北木朝生,小声道:“我在警校的时候,可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哦。”   萩原研二也是下垂眼,但同样是下垂眼,在他脸上却显得多情风流,眸子的紫色则更亮些。   北木朝生怔了怔,移开目光:“那……如果是喜欢你的人,会直接跟你告白,说喜欢你想与你交往吧。”   “小降谷没说吗?”萩原研二迅速意识到他想问什么。   “没有。”北木朝生坐起来,靠在床头,郁闷地扯着袖子:“他说做了那种事就是默认交往。”   顿了顿又说:“之前倒是有表达过想跟我交往的意愿,却不说喜欢我。”   可能因为处境的变换,好感度那里的名字显示的是三个人的真名,降谷零的好感度说明他肯定是喜欢自己的,北木朝生却几乎没听他说过。   萩原研二沉思两秒:“你有怀疑的原因吗?”   “第一次说不出口是因为苏格兰……就是诸伏景光。”北木朝生道:“现在不清楚,也许还是这个的原因。”   “小降谷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但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迈出这一步,就不会再被影响到。”萩原研二笑着说,“也许只是害羞,他可不算个坦率的家伙。”   害羞?   这个词按在波本身上,北木朝生会觉得荒谬,可若是降谷零……分明是同一个人,但似乎真的有那种可能。   上次问对方是不是第一次,他确实是脸红了。   被开启了新的大门,北木朝生若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   等晚上逼问一下试试。   萩原研二的表现让北木朝生重新对他恢复信任,想想对方当时传授给他的“秘诀”,确实都挺有用,不是些糊弄人的东西。   所以他问出了一直以来最好奇的事:“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我成为一个人心底最重要的存在?”   “嗯?”萩原研二没反应过来。   “相比于其他人,甚至是国家,责任,我都要更重要。”北木朝生展开了说。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别的暂且不提,但恋人想做到这种程度,应该彼此都有很深的感情。”   北木朝生思索道:“真心换真心?”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   这和降谷零当时说的差不多。   除了搞掉组织,他需要做的大概又多了不少。   事情解决,北木朝生在萩原研二轻而低沉的声音中感受到睡意,他的身子往下滑了滑,头挨在枕头上。   萩原研二替他掖了下被角,听着他逐渐平稳悠长的呼吸,轻轻叹息。   花精灵果然还是单纯好骗,没有一丝防备,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过,没想到北木朝生想要的这么多,但这样出色的孩子,确实应该贪心一点。   萩原研二对于那个问题有很多话没说,比如北木朝生如果愿意,可以让无数人为他痴迷。   但总得为好友考虑一下。   他轻手轻脚走出屋子,看到刚刚还躺在沙发上的松田阵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窗边,手里的香烟火星忽明忽暗。   萩原研二走过去,熟练地掏出他口袋里的烟,点燃了却没有吸,而是看它慢慢燃尽。   松田阵平瞥了他一眼,没对他浪费烟的行为进行评价,而是慢悠悠地说:“你倒是好心。”   “小阵平都听到了?”萩原研二笑着问。   “我还没聋到那种程度。”松田阵平道,他拧了拧眉。   “比起和好友争抢,当然是他们都幸福是最好的。”萩原研二笑了笑,他夹着烟深吸一口,略有些担忧:“不知道小诸伏那边怎么样了,能不能安全回来。”   “景老爷会没问题的。”松田阵平道:“我还等着看他跟zero的热闹,他可不能出事。”   他们在窗边聊了一会儿,松田阵平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烟味散一散。”萩原研二将空气清新剂丢给他:“小降谷说小北木不喜欢烟味。”   松田阵平一边说着真麻烦,一边老实地喷了几下。   萩原研二将熄灭的烟蒂丢进垃圾桶,拿着清新剂给自己喷了两下才自言自语:“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被看热闹的就是我们了。”   卧室里,松田阵平正看着赖床的北木朝生不知从哪里下手。   北木朝生把被子都卷在身下,只露出睡得红扑扑的脸,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   “醒醒。”松田阵平没忍住捏了下他的脸,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好。   他多捏了几下,被打扰的北木朝生就不乐意地哼唧两声,翻身把他的手压在脸下,胡乱亲了口:“别闹。”   半睡半醒间的声音含糊,带着点可爱的鼻音,最糟糕的是柔软的唇擦过掌心。   松田阵平就像只被电到的卷毛猫,一下子炸毛:“你干什么!”   这次声音太大,北木朝生被惊醒,猛的坐起来茫然张望:“怎么了,大哥打过来了?”   等看到松田阵平,他隐约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嫌弃地撇嘴:“你们这些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不就是不小心亲了下手。”   松田阵平黑着脸:“谁给你养成这种习惯的。”   毕竟只是短短的午睡,刚刚被吓醒后确实没了睡意。   北木朝生伸了个懒腰,不理会他的问题。   毕竟也没办法说,难道说是被琴酒囚禁的时候养成的……虽然说是同期,可谁知道降谷零和他们说了多少组织的事。   按对方一贯的神秘主义风格,还真不一定说了太多。   但北木朝生不说,松田阵平还想追问,被走进来的萩原研二打断:“醒了吗?下午要不要一起打游戏,顺便看看小阵平有没有把电视机弄坏。”   “我从14岁就不会弄坏电视机了。”松田阵平不爽地道。   不过他听懂了萩原研二的暗示,没再追问,只是皱着眉蜷起手掌,又张开,用力搓了搓,才感到那股若有若无的痒意消失。   北木朝生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去翻看游戏种类,但萩原研二发现了,往松田阵平那看了一眼。   然后被好友瞪了,目光中充满对他偷懒不叫北木朝生起床的愤怒。   萩原研二放心地收回视线。   他们本来打算玩一下午游戏,结果第一款游戏刚选出来,还没玩几分钟,萩原研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降谷零的短信。   ——工藤新一失踪,很大可能是那面做的,暂时不要让朝生知道这件事!   光是看文字,就能想象得到降谷零那严肃的语气了。   萩原研二的瞳孔微微一缩,又立刻恢复常态。   “工作上的事情吗?”北木朝生问。   毕竟警察虽说是双休,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叫回去上班。   “垃圾短信而已。”萩原研二笑着说,他收齐手机,将手柄塞给北木朝生,催促道:“快开始了,别分心。” 第128章   游戏打的不算顺利,原因大概要归结于北木朝生对这种需要操作的多人游戏不太熟练。   再加上玩的游戏半合作半互坑,他总是被坑的最惨的,经常要从后面吭哧吭哧重新走一遍。   中间偶尔还夹杂着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拌嘴的声音。   好不容易到了终点,北木朝生长出一口气:“没想到打游戏也挺难的。”   “是小阵平一直朝你扔道具啦。”萩原研二埋怨道:“要是把他踢出去,游戏体验感会上升一倍。”   北木朝生凝视着他:“你也扔了十次以上的道具!”   “这只能说是适当增加游戏乐趣。”萩原研二振振有词。   他们三个人都挤在沙发上,虽说是个宽敞的沙发,可旁边的两位都长手长脚的,就显得稍微拥挤起来。   北木朝生先前聚精会神打游戏,现在才觉得自己居然被热出了汗,他起身道:“我去冲个澡。”   一直等他进了浴室,松田阵平才压低声音道:“那个小鬼怎么样了?”   “小降谷没有发短信。”萩原研二思索片刻:“如果真的是被组织的人抓走,逼迫小北木现身,那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生命以外就不一定了。”松田阵平啧了声:“按照北木的性格,如果知道这件事,恐怕会冲过去。”   钩直饵咸但有用。   “小北木可不是一般人。”萩原研二笑着道,目光中却含着忧虑。   超能力这样不合常理的事,如果被组织知道,绝对会把人抓回去当实验体。   松田阵平的脸色看起来更黑了。   按照降谷零拜托的,他们今天就是单纯来陪北木朝生解闷,防止对方长时间不见人而自闭,没想到还能遇上突发情况。   “只要小北木不知道就好。”萩原研二悄声道:“现在网上并没有媒体报道。”   他们目前帮不上忙,只能看着点北木朝生不让他跑出去,顺便等降谷零的消息。   降谷零确实在打听消息,在得到工藤新一失踪的消息后,他第一反应就是琴酒干的。   最近对方为了找北木朝生,简直像是要把组织翻了个遍,还是那位先生出言才让他收敛了些。   如果到处都找不到北木朝生,琴酒会想办法让他自己出来。   不过降谷零在几次试探后,意外发现这居然不是琴酒干的。   按照工藤新一卷进案件中的频率,指不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至少不是琴酒,降谷零稍微安心了些,但他的试探明显又引来了琴酒的怀疑。   琴酒本来就多疑,最近更是程度翻倍,连路过一只猫他都要抓了看看对方叼着的是不是北木朝生。   ——当然这是夸张手法。   等降谷零摆脱掉难缠的杀手后,少有地感到身心俱疲。   这时候几乎到了晚上十点,他不清楚北木朝生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毕竟那两个同期并不擅长厨艺,而朝生又被他养得极为挑口。   钥匙哗啦啦的响着,他打开房门,温暖的光与甜蜜的香气扑面而来。   和他习以为常的冷寂不同,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大小没有变,却好像被什么填的满当当。   “你回来啦,零。”北木朝生小跑过来,他围着棕色的小熊围裙,袖子挽在手肘,皮肤上蹭着几处面粉。   降谷零下意识张开手臂,和闻起来甜滋滋的小男友抱了个满怀。   一天的疲倦和心烦好像直接被驱散了,他看着从厨房里跟着探头,对他们露出单身狗嫌弃表情的好友,不由得露出微笑,低头在北木朝生的脸颊上亲了亲:“我回来了。”   “噫——”松田阵平发出受不了的声音。   大概是从来没想过降谷零恋爱的样子,现在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肉麻:“别在那亲亲我我了,快来救一下。”   三个不擅长厨艺的人想要做小蛋糕,虽然说炸掉厨房有些夸张,但确实弄得一团糟。   在降谷零叹息之前,萩原研二抢先道:“我们会把这里收拾干净的,当务之急是这个。”   他指了指奇形怪状的小蛋糕。   “虽然长得奇怪,但味道还行。”北木朝生小声道。   他把其中一个递给降谷零,但手伸过去又往回收:“算了,等我做好再给你。”   以降谷零的手艺,吃他做的小蛋糕怕是会觉得他想毒害自己。   降谷零眼疾手快地抓住他,将他握着小蛋糕的手也包在掌心中,弯腰在那块蛋糕上咬了口。   “很好吃。”他笑着道,舌尖舔去唇角的蛋糕屑时,不经意地滑过北木朝生的指尖:“对于初学者来说,是非常棒的作品。”   松田阵平扭头都萩原研二道:“如果我没看错,他是不是在耍流氓?”   萩原研二摸着下巴认真道:“没错。”   北木朝生本来还没什么感觉,被他们俩的话闹了个脸红,赶紧抽出手瞪了一眼降谷零。   “你们别在这里看热闹。”降谷零没好气地道:“闲着没事把地扫了。”   做蛋糕还能把面粉弄到墙上和地上,光是看厨房的一片狼藉,就能想象得到当时这几个人有多手忙脚乱。   他叹了口气,转而问北木朝生:“吃晚饭了吗?”   “吃了,研二哥去外边买了咖喱饭。”北木朝生乖巧道。   降谷零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对劲,指着萩原研二问:“你叫他什么?”   “研二哥。”北木朝生重复一遍。   降谷零又指松田阵平:“他呢?”   “松田警官。”北木朝生继续回答。   不爽感微妙地散了不少。   萩原研二背对着他们,肩膀耸动,估计在努力憋笑,松田阵平则是不爽地哼了一声。   明明都是一起认识的,结果北木朝生死活不改口,害他被hagi笑,说这是欺负小孩的后果。   他们打扫厨房,降谷零结束了这个话题,给北木朝生讲解了一下小蛋糕外形失败的原因。   “每一部都不能出现差错,不然都有可能导致味道有变。”降谷零道,又问他:“怎么突然想起要做蛋糕?”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北木朝生慢吞吞道:“这样以后你们不给我做,我还能自己来……不过没想到这么难。”   明明是照着教程,结果差点败在第一步的揉面上,若不是另外两个独居男性还有点下厨经验,他就要在加水再加面这一步循环下去了。   “凡事开头难。”降谷零道:“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以后再说吧。”北木朝生叹了口气。   现在毕竟很晚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把一团糟的厨房打扫干净后便告辞离开。   北木朝生又冲了个澡,坐在椅子上吹头发时,降谷零也洗完澡出来了。   他换成了简单的白t,水滴从金发上滴落,一部分被毛巾吸收,一部分顺着肌肤蜿蜒进领口。   “我帮你吹头发吧。”北木朝生自告奋勇。   吹过琴酒的头发,降谷零的短发根本不在话下,不到五分钟就干干爽爽的。   吹风机的呜呜声停止后,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降谷零将思绪从后续的计划拉回来,正要开口,北木朝生却从背后拥抱住他。   能感觉到北木朝生将脸贴在他头顶,又落下来,用脸颊肉贴了贴他的侧脸。   小动物亲昵一般的举动让降谷零忍不住弯起唇,又听北木朝生轻声说:“工作很辛苦吗?”   降谷零愣了下:“还好。”   “感觉你很累的样子。”北木朝生道,“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说。”   “我还以为我表现得很轻松。”降谷零笑了笑,“没想到居然被看出来了。”   他扭身把北木朝生抱进怀里,抱怨:“本来今天还想回来给你做大餐,结果被琴酒扣在那问了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又用了很久才甩掉他,实在是惹人烦。”   涉及到还没分手的前男友,北木朝生保持安静。   但降谷零的动作却渐渐不单纯起来,从一开始简单的拥抱,到手从宽松的睡衣中滑进去。   “你不累吗?”北木朝生委婉道:“明天早上是不是还要去工作?”   “我睡四个小时就足够了。”降谷零的吻落在他脖颈侧面,嗓音有些含糊:“比起这个,我还是更想听你说些别的。”   北木朝生缩了下脖子,感觉手也被人抓住。   他们从椅子上挪到床上,北木朝生无师自通地明白降谷零到底想听什么。   “轻点。”他的声音好像粘在一起,舌头胡乱卷了两下,模模糊糊地叫道:“零哥……”   大概是听到了满意的回应,降谷零没太折腾他。   这倒是北木朝生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一次,毕竟他前两个男友都想把他榨干。   北木朝生翻身进降谷零怀里,手环着对方结实的腰身,真情实感地道:“我最喜欢零了。”   尽管知道他这句话应该对每一任男友都说过,但降谷零依旧感到欢喜。   “我也喜欢你,朝生。”灰紫色的眸底映着怀中人的睡颜,降谷零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句话他欠了北木朝生很久,只有在对方睡着时,才能如此坦率地说出口。 第129章   后半夜时,北木朝生睡得不太安稳,他翻来覆去的,抱着他的降谷零几乎是立刻便从睡梦中醒来。   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莹莹的粉光,甚至连物品都漂浮着。   虽然见过北木朝生用能力,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他抱着北木朝生,看对方紧皱着眉头,脸色发白,呼吸颤抖的模样,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直接叫醒,会有什么问题吗?   在遇到北木朝生之前,降谷零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对于那些超能力、鬼魂一类的事向来嗤之以鼻,也很少了解,此刻却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痛苦。   如果他多看一些有关方面的资料,就知道该如何帮助对方,而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   几个呼吸的时间在降谷零眼里,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那么长,他抬在半空的手僵持片刻,轻轻落在北木朝生的后背,就像是对待做了噩梦的人般,轻轻拍了拍:“别怕,我在这里。”   北木朝生的眼睛猛地睁开。   室内早就被粉光映照得宛如白日,可那双粉眸却依旧亮的惊人,其中没有慌乱,空洞洞的,尽管在看他,眼底却什么都没有。   好在这种状态只有一瞬间,下一秒,北木朝生眨了下眼,猛地吐出一口气,延伸的粉光蔓延回来,漂浮在半空的器物都轻缓地被放在地面上。   刚刚还满室的光芒,此刻又昏暗了。   北木朝生的目光落在降谷零身上,神色有些疲倦,拧着眉:“抱歉,可能吓到你了。”   “做噩梦了吗?”降谷零担忧问。   “可能……”北木朝生迟疑道,他坐起来,伸手捏了捏鼻梁:“我很久没做过这种梦了,也许是预知梦。”   超能力者偶尔会出现的情况,他做过一两次,都是mob被超能力集团缠上的时候,伴随着短暂的超能力暴走。   不过至少预知梦很有用,让他能及时赶到,把那些捣乱的家伙教训一顿,没让他们打扰到mob的生活,或者留着他们,确保事情按照梦里发展,丰富mob的人生经历。   ……奇怪,后面的事发生过吗?   北木朝生又摁了摁额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可能并非只消失了一小段时间,系统或者别的什么抹去了他更早的某些记忆。   “真的没事吗?你留了很多汗。”降谷零的手掌在他满室细细冷汗的后背摸了一把,入手冰凉,便皱着眉将被子提起来把他裹住,自己再将人拥在怀中,用体温温暖。   “我梦到了工藤。”北木朝生把对记忆的违和感压下去,尽力回忆着梦中破碎的画面:“他被绑着,好像有人给他喂了东西,他很痛苦地倒在地上。”   降谷零沉默了片刻,问他:“你看清是谁抓了他吗?”   “我看不清,但我确定我不认识他。”北木朝生道,有些痛苦地拧起眉头:“太碎了,就好像把预知梦的片段混乱地搅在一起塞给我似的,之前从来没有这样,难道是因为世界……”   他的话戛然而止。   降谷零注意到了他未讲完的话。   世界?   信息太少,难以推断出有效的信息,所以他暂且压下不谈,而是叹气道:“昨天确实收到了工藤新一被绑架的消息,我确认过不是组织做的。”   他事情很多,再加上工藤新一的案子被警方接手,又有著名的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参与,所以他没有过多探查。   昨天光是应付琴酒就花了很长时间。   北木朝生认真地道:“我们必须在事情发生前找到他,并不是什么事件都能引发预知梦,那一定是会产生严重后果的事。”   现在是凌晨四点,天还黑着,降谷零打开灯,起身时,目光落在北木朝生身上蔓延的痕迹上,又着重看了看对方眼底的青色,叹气:“我来查,你继续休息吧。”   他就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但昨晚实在情难自禁,把所有顾虑都抛到了一边。   “不行,我怕来不及。”北木朝生严肃道:“不知道那个人到底给他喂了什么,如果是毒药就糟了。”   就算不是毒药,那东西喂下去没几秒,工藤新一就痛苦地哀嚎着蜷缩在一起,显然是对人体伤害极大的东西。   只可惜预知梦太过支离破碎,他没办法拼凑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北木朝生打开降谷零的电脑,有些不太习惯这个键盘的摁键,适应了几秒才开始从工藤新一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开始查。   他入侵了所有监控,顺便调出当时附近所有人的档案。   “我的电脑里有很多好用的小程序,用来找人很方便,可惜估计和光屏一起被组织没收甚至是销毁了。”北木朝生有些可惜地道。   降谷零在旁边,手肘撑着桌子,俯身去看电脑屏幕,在上面看到了熟悉的界面:“你在入侵警方的数据库吗?”   差点忘了旁边的人是个公安警察。   北木朝生清了清嗓子:“特殊时刻特殊对待,你们公安不也喜欢这么干。”   只要达成结果,中途过程稍微有点问题也没关系。   降谷零挑起眉:“我可是很遵纪守法的。”   北木朝生:……   得了吧,公安警察里可能就你最违法乱纪。   几句话下来,他从醒来后一直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些,也不再冒冷汗,这才意识到降谷零是看出他太过紧张,故意和他开这种小玩笑缓解他的情绪。   北木朝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寻找线索。   降谷零陪他在旁边一起看监控,顺手一个电话叫醒风见,大家一起加班。   尽管没有顺手的工具,但系统带来的黑客能力极为强大,一行行代码自北木朝生手中写出,自动锁定工藤新一的脸。   很快,提示声响起,一处监控视频的画面被高亮标红,上面画质不算清晰,只拍到了小半个身影,看起来像是有人扛着半昏迷状态的工藤新一。   “这里是……”北木朝生敲了下回车键,坐标跳出来,自动与地图对标:“这里是两年前因为房地产公司社长死掉而烂尾的楼,已经废弃很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不是特别意外。   反派就喜欢这种废弃大楼或者废弃仓库,好像这里符合他们气质似的。   “我让人过去。”降谷零道,看了眼北木朝生又改口:“算了,我亲自带人去,你在家等着就好。”   他摸了摸北木朝生的脸颊,又俯身在上面落下一个轻吻:“睡一觉,起来后一切都会变好。”   北木朝生知道现在的自己不适合出门,尤其是和降谷零一起,只能勉强点点头,又扯着对方衣袖,犹豫道:“如果找到了不明液体,希望能拿给我看一眼,直觉告诉我那个对我很重要。”   超能力者玄妙的直觉。   降谷零刚点了头,北木朝生便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下,但却不是为了达成目的的讨好,只是一个很单纯,包含着关切的离别吻。   “注意安全,零。”北木朝生仰起头:“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降谷零的心中第一次充满了不想工作的感觉,只想紧紧抱住眼前的人。   不过工藤新一的命也是命,所以他还是迅速收拾好,开车向那个废弃的大楼赶去。   工藤新一再一次被绑架,说是再一次,是因为他这种经历着实不少,已经积累出足够的经验。   因为上一次的绑架事件,他现在随身带着刀片,防止被绑住丧失行动能力。   不过这次并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抓了他的人一刻都没有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或者说,他们一直在一个屋子中。   那个人焦虑地走来走去,不停看着手机,似乎在与谁交涉什么。   工藤新一的眼睛没有被蒙住,只堵住了嘴巴,这不是个好征兆,绑匪不在意外貌泄露,只能说明他不打算让人质活着回去。   最糟糕的是,这个绑匪和他并不认识,或者说,这个绑匪只是单方面的知道他是有名人士的孩子,但又不准备要赎金,工藤新一被绑在这儿将近24小时,确信对方从来没有和自己家里的人联系过,更别提是索要赎金。   他的目的是什么?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绑架他的男人接起了第一通电话,情绪很激动:“是你说的,拿了S001的原液就放了她们……我没有违反约定,没人说过我不能绑架一个人质。”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男人便冷笑道:“我不管你说的那些,如果不放了我的妻子和孩子,那我就把这份原液直接喂给这个孩子,著名推理小说家与女明星的孩子不明原因惨死,恐怕会引起全社会的关注,到时候你也跑不了。”   工藤新一勉强理解了这个逻辑,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个保险。   S001的原液又是什么,他从来没听过,但目前听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喝下去就暴毙的那种。   希望电话那头的人能安抚好对方,工藤新一可不想喝毒药。   但很显然,他们这次的交涉失败了,绑架他的男人一边怒吼着“她们是不是早就被你们杀了,那你也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一边怒气冲冲地摔了电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食指长的粉色瓶子。   工藤新一分辨了两秒,才意识到那只是个普通的试剂瓶,里边的液体是粉色的。   那粉色好像有些眼熟……   危险逼近,他不停用刀片去划开手臂的绳子,并在脑海中演练好,堵嘴的布被拿下来后,该快速说些什么让绑架犯转变想法。   但还没等那人靠近他,忽的有人悄无声息从门中闪进来。   那人举着枪,却并未开枪,而是在绑架犯没有反应过来时用枪柄狠狠砸在对方头上。   并顺手拿走了对方手中的试剂瓶,把昏迷的人丢在一旁。   ——是当初和北木朝生在一起的金发小哥! 第130章   试剂瓶中的粉色液体与北木朝生的眼睛颜色很像,但降谷零看到它时,第一反应却是前不久刚刚见过的粉色光芒。   他扭头看向工藤新一,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眉梢微抬,直接转化为波本瞳:“你看到了什么?”   先前笑起来阳光开朗的人突然转变气势,尽管早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但工藤新一仍是一惊,暗暗苦恼。   他这简直是刚出狼口又如虎穴,根本说不准绑匪和这个人到底谁更危险。   而且对方还拿着枪!   日本对于持枪的管理非常严格,像这种枪,只有特定的人群才能拿,比如警察之类的,但面前的人……   只能说很不像。   工藤新一加速划开了手腕的绳子,然后一把扯掉堵着嘴巴的布扔在地上:“我什么都不知道。”   降谷零看到他突然自由,目光扫向掉落的绳子,在上面看到割断的痕迹,面上不显,但心中却赞叹了一句。   虽然还是个孩子,但确实要比同龄人更加出色。   不过,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消息可不能走漏。   他威胁了工藤新一几句,听到外边传来警笛的声音,知道是公安的人来了,便压低帽檐率先离开。   走前他看了眼绑架犯的脸,意外发现这居然是个老熟人。   曾经被他们绑架来的研究员岩下和宏。   他出现在这,也就是说,这个液体很可能是和S001有关的东西?   降谷零脸色一肃,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听见他说这东西是什么?”   工藤新一揉着手腕抬头看他,几秒后摇头:“没有。”   作为著名女演员的孩子,工藤新一的演技不算差,而且时间紧急,降谷零并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和公安出现在一起,所以他深深凝视了一眼工藤新一:“如果有任何关于我的消息泄露,我都会再来找你的。”   说罢,他就向门外退去。   工藤新一却急促地问:“北木……北木怎么样了?”   降谷零没说话,他一身黑衣,很快便融入昏暗的大楼中。   又过了两分钟,公安才跑上来,领头人是个有着断眉的西装青年,他环视一周后,似乎对这个场景并不惊讶,而是皱着眉让手下将昏迷的绑架犯带走,而后走来询问工藤新一:“你还好吗?”   工藤新一察觉到违和感,一时却又说不清,便先道:“我没事。”   公安继续问:“能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我用藏着的刀片划开绳子,然后用……”工藤新一目光一转,发现刚才绑架犯昏迷的地方不知何时放了块石头。   是刚才的人放的?他怎么没有注意到。   不过他还是顺着说:“用那块石头砸了绑架犯的头,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公安也会管普通的绑架案吗?”   “这涉及机密。”公安人员说:“救护车马上到,接下来请你去医院做些检查,之后再录正式的笔录。”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不管是突然出现的石头还是对眼前场景完全不意外的公安人员。   与生俱来的强烈好奇心让工藤新一感觉到心痒,可不管他怎么问,面前的人都不肯透露任何消息。   他总会弄清楚的。   工藤新一被救护车带走,凌晨爬起来工作的风见终于能松一口气。   这个少年实在是太缠人了,而且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甚至还会套话,必须要打起精神应对。   日本现在的小孩子也这么可怕吗?   他用手机给降谷零汇报这边的结果,很快便收到了回复:“做得不错,我怀疑岩下和宏在与什么人接触,很可能被人胁迫,等他醒过来,向这方面询问。”   风见的视线完全忽略了后边的话,他盯着前面的四个字,充满干劲的挥了下手臂。   尽管凌晨工作很辛苦,但是被降谷先生称赞了,值了!   降谷零第一时间回到家里。   家里的灯还亮着,北木朝生裹着毛毯缩在沙发下边,两只脚踩着毛毯,脚背陷在长长的绒毛中。   他的下巴放在膝盖上,半眯着眼睛,一副要睡了又不敢睡的模样。   听到门开启的声音,他一下子睁大眼,扭头向降谷零看来,而后起身,毯子落在地上。   他小跑过来,忐忑地问:“怎么样,及时赶到了吗?”   “当然。”降谷零看出他的不安,立刻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并将口袋中的试剂瓶拿出来:“这个就是他想喂给工藤新一的液体……之后我可以拿给公安检测一番吗?”   北木朝生的目光凝在那粉盈盈的液体上,他的目光看起来有几分茫然,又好像有所猜测。   “最好不要。”他闷闷道:“如果是我想的那个,我不希望它被任何人知道。”   最令他费解的是,这个世界上本不该出现这个东西。   比起在家里等待结果的惶恐与不安,还是这个的出现让北木朝生感到难以抑制的慌乱,恍惚间他像是窥见了什么巨大的秘密,可一晃眼,那灵感又消退了。   他呆愣几秒,才反应过来般侧开身:“你先进来吧。”   降谷零没想到这个液体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干脆上前一把抱起对方,若无其事地埋怨:“不乖乖听话睡觉就算了,怎么连拖鞋都不穿。”   “习惯了。”北木朝生嘟囔,他伸手环住降谷零的脖颈,有一些苦恼想要倾诉,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概是看出他现在完全没有睡觉的心思,他被放在沙发上。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轻轻问。   降谷零有些讶异,毕竟他刚才那么大的反应,一般都会以为他认识这个东西。   “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但这是从岩下和宏的手里拿来的,就是那个研究S001的研究员。”降谷零简短地道:“公安已经将他带走了,我们会审问他有关内容。”   “S001……”北木朝生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已经把它彻底销毁了,没想到居然还有。”   他有些困扰地盯着面前的试剂瓶,突然伸手打开。   在瓶塞被拔掉的一瞬间,粉色的液体就像是受到什么指引般,尽数流向他。   降谷零吃了一惊,伸手想要拍开那个瓶子,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但很快,他意识到并非液体在流向北木朝生,而是色彩。   短短几秒中,他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试剂瓶中的液体成了透明的颜色。   北木朝生将鼻子凑过去嗅了嗅,便把瓶塞重新盖回去:“确实是,不过里面还加了点别的东西。”   更糟糕的是,他在回收超能力时,好像把某些物质也一并带入了身体中,而且还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身体暂时并未感觉到不适,北木朝生便将试剂瓶重新递给降谷零:“现在可以去检测了。”   降谷零接过去,却没有动作,而是紧盯着他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曾经我认识了一群想要让普通人拥有超能力的人。”北木朝生道:“是一群不专业的家伙,那里聚集的超能力者都非常弱小,领头的人除了有点钱外,对超能力的了解也仍旧一知半解。”   说了前提背景后,北木朝生想了想才继续说:“我以前年纪小,还在探索能力,所以曾短暂地和他们接触过,并用那些仪器将自己的能量压缩到极致,大量的能量因此拥有了实体……但这东西,普通人喝下去百分百会死亡,除非不断的稀释。”   那些吸食过量会产生粉色光芒并控制物体的毒品,恐怕就是用稀释过的能量液做的。   但这个世界不该有超能力,更不该有他当初只做了一管的能量液!   他的能量液被他丢到哪里了?   北木朝生想不起来,只能揉着太阳穴叹气:“我已经把其中的能量收回了,但那里面好像还有别的东西,我感觉不出来。”   努力消化了这段信息,降谷零有一堆问题想要询问,最后出口的却是关心:“收回这些能量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不良影响吗?”   “没关系……”   北木朝生的话音未落,便感到体内传来异样感,他的超能力自保模式开启,能量溢满全身。   但这样却只是消减了他的痛苦,没有带来别的用处。   片刻后,北木朝生感受到骤然变化的视野与一下子宽松的衣服,抬头,跌倒在沙发上,与微微睁大眼的降谷零对视。   那双灰紫色的眸子中映出了一张圆乎乎的脸蛋。   ——那是他七岁的模样!   北木朝生呆了一会儿:“诶?”   而后他想起了他曾经探查过的组织信息:“难道是组织往我的能量液里掺了其他物质,或者说是组织在威胁岩下和宏,想要得到这份液体?”   这个返老还童的功效,怎么想都是组织的研究方向!   他还没想完,突然身上一轻,降谷零把他像个布娃娃一样举了起来,像是在用这种方式确定他的变化。   “真的变轻了……”降谷零喃喃自语:“不是幻觉。” 第131章   男友突然成了7岁的小朋友,好消息是对方的大脑还是18岁的,并没有丧失记忆。   降谷零有些难以面对这种魔幻现实,他顺手把小孩抱进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也是超能力吗?”   有种世界观被二次打破的感觉。   “很遗憾。”北木朝生道:“是这个世界的科学。”   “这个世界?”降谷零敏锐地发觉他话语的漏洞:“难道还有别的世界吗?”   小孩子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看上去天然便有一种无辜的感觉,他嗓音稚嫩:“没有呀。”   降谷零将信将疑地将他举高高:“小孩子不可以撒谎哦。”   装嫩的北木朝生绷不住了,挥舞着短手臂想去拍他脑袋,可手挥了半天都毫无用处,甚至不小心踢掉了变得太大的裤子,好在衣服很长,没让他走光,只露出一小截小腿和脚。   就算担心北木朝生的身体,降谷零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实在是可爱。   “是刚刚的液体吗?”他努力把思绪拉回正事,将小孩子放在沙发上,半跪着看他:“除了变小外,有没有别的问题?”   “目前感觉没有。”北木朝生道,他晃了晃腿,冰凉凉的脚丫不小心踢到降谷零的手臂,被人反手握住。   “这么凉?”降谷零皱了皱眉:“下次得把拖鞋绑在你脚上。”   北木朝生眨巴两下眼睛,选择用正事转移他的注意力:“这个药剂的效果,和组织的研究很相似,你应该知道组织在研究长生不老,这恐怕是其中一个阶段。”   降谷零的眉毛拧得更紧。   作为和贝尔摩德搭档过的人,他对组织的研究略有了解,只是没想到居然能达到这种惊人的效果。   ……像贝尔摩德那样容颜不老,其实也很超前了。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我会上报的。”   说着,他拿出电话打给风见:“去买几套童装,身高一米一,偏瘦,男孩子,日常服装和睡衣都买几套,再拿金色的染发剂来。”   北木朝生听他这一系列交代,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   “带你去医院检查。”降谷零说,忍不住放下手机刮了刮他的鼻子:“总不能让你一直待在家,现在这样倒是能稍微掩人耳目一些。”   酒厂的研究是机密中的机密,恐怕很少有人知道,他带着小男孩出去玩,总不会被人怀疑说是北木朝生。   防着点有可能知道真相的组织成员就好。   比如说琴酒。   不过,面前的人变成小孩子后,降谷零就忍不住放缓语气,好像真的在对小孩。   北木朝生不太喜欢这种态度,他的脚还被男人温暖的手掌包裹着,身子却不安分地扭动着坐起来,在降谷零嘴角啪的亲了一口,笑眯眯道:“我可不是真的小孩子,如果我现在对你动手动脚,你会有反应吗?”   降谷零的脸色变得比他的肤色还要黑,他威胁道:“你要是乱来,我就把你挂到窗边的晾衣架上。”   这是什么威胁方法!   但北木朝生回头看了眼晾衣架,感觉确实能挂一个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闭嘴了。   苦力风见很快带着衣服过来。   因为没衣服,还挂着空档,北木朝生躲在卧室中,把衣服换完后才出去见人。   谢天谢地,风见很细心,所有东西都买了一套,包括内裤和袜子。   十月份一般是15到23摄氏度左右,衣服料子比较薄,但都是长袖长裤,基本上是带帽子的卫衣或者外套。   相比于在组织里穿的黑色,童装的颜色确实鲜亮活泼,衬得小孩子愈发可爱,是单独放在街上会担心被拐走的程度。   不过风见震惊的是另一件事,他脱口而出:“这是北木君的私生子吗?”   不管怎么看,都是缩小版的北木朝生!   降谷零不满地看他:“在小孩子面前乱说什么。”   风见赶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更何况,18岁的北木朝生怎么可能生得出这么大的儿子。   普通人还想不到返老还童这种魔幻现实,所以被打发走的风见只能抱着满肚子疑问,勉强用亲戚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即使他查过北木朝生的资料,对方无父无母,更没有长相如此相似的兄弟。   降谷零用白布将北木朝生围起来,一点点在那柔软的发丝上染上金色的染发剂。   这种染发剂用起来方便快捷,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小时,北木朝生就变成了金发的模样。   他新奇地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好奇的问:“为什么染成金发?”   “这样可以说我们是兄弟。”降谷零道,他凑过去嗅了嗅北木朝生的发丝:“染发剂的味道还要再散一散。”   从小孩子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仿佛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大了一圈。   他试着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走路,穿着袜子的脚在光滑的地面上打了个滑,还好被降谷零一把捞住。   “真不老实。”降谷零笑道,他让北木朝生坐在自己的左臂上,用抱小孩惯常的方法抱着他:“不过看你这么活泼,应该没什么问题。”   总跟着贝尔摩德易容,降谷零手中也有些快速散味的东西,他们在家里逗留了一段时间后,便可以出门了。   “你的帽子。”降谷零给他戴上贝雷帽:“口罩要戴吗?”   “不了吧。”北木朝生摇头:“小孩子害羞些正常,到时候我躲在你腿后就行。”   他们出门了,但北木朝生一路上被人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拉了拉降谷零的袖子,小声道:“零……”   “在外边要叫哥哥才行。”降谷零从善如流地将他抱起来,在他耳边轻声叮嘱。   虽然是正经的叮咛,可北木朝生发誓感觉到了他的得意。   这家伙就是想听他叫哥哥,坏得很。   小孩子一言不发地把脑袋贴在他脖颈处,降谷零却身形一僵,咬牙拍了拍北木朝生的臀部的软肉:“老实点。”   就算灵魂是男友,可毕竟身体是个小孩子,降谷零的道德让他产生了难以言说的负罪感与谴责,这种感觉太过强烈,如果继续下去,他恐怕就要在心理上丧失能力。   刚刚故意舔了他一口的北木朝生感受到波本的气势,渐渐老实下来。   进医院后,做了一系列全身检查,这浪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一直到天色渐深才终于做完全部,这时候的北木朝生已经饿扁了,无力地趴在降谷零怀里,差点把对方的脖子幻视成会动的巧克力。   从自动贩卖机上买了罐热饮,降谷零安慰他:“我们现在就去吃饭。”   这一天无事发生,北木朝生并没有要变回来的迹象,身子也没觉得不适,就是饿过头了在拉面馆一顿猛吃,让降谷零收获了不少谴责的目光。   降谷零:……   在挡走几个想要搭讪的人后,他终于搬出波本的气势,把想来搭话的人都吓走。   这样大家就不谴责他不会带孩子,而是开始担心他是拐卖孩子的坏蛋了。   好在北木朝生和他都有一头相似的金发,对他又十分亲昵,才没发生被警察抓走的乌龙事件。   因为有些检查要第二天拿,所以降谷零又带着北木朝生去了医院。   不论是哪里的检测结果都显示他的身体非常正常,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7岁小孩子,只是身形有些瘦弱。   “我就觉得医院检查不出来。”北木朝生嘟囔,“白浪费时间了。”   “至少这让我们知道你的身体没事。”降谷零牵着他的手,仿佛突发奇想:“要不要去游乐园?”   北木朝生诶了一声,显然有些茫然:“游乐园?”   “我知道你去过。”降谷零说:“不过大人模样与小孩模样去,完全是不同的感受哦。”   “你的语气好像诱拐小孩的怪叔叔。”北木朝生凝视他,但太久没出门,外边和煦的阳光与新鲜空气让他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确实不想太早回去,便同意了这个提议。   但等去了,他才意识到降谷零根本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有预谋。   一到游乐园,他的手里就被塞了个棉花糖,头上则是戴着猫耳发箍,而降谷零从包里拿出了相机。   北木朝生:……   再重复一遍,不管是波本还是降谷零,本质上都是脸黑心黑的坏蛋!   他坐在幼稚粉嫩的旋转木马上,身体一晃一晃的,耳边是欢笑声,在转头看向对方时,还是忍不住露出个笑来。   有很多刺激的项目是小孩子不能做的,所以他们今天就像是真的带孩子来玩一样,玩了些小游戏。   碰碰车、旋转茶杯、蹦床以及一起与玩偶人合影,在每个游戏开始的地方找工作人员在收集册上盖下小红花。   变成小孩体型后,北木朝生的体力更差了,玩了一圈便累得走不动路,脸上红扑扑的,在长椅上靠着降谷零喝水。   降谷零勾住他的手指,笑着问:“怎么样,感受是不是不同。”   北木朝生喝水的动作一顿,他别别扭扭地道:“还行吧。”   汗水从脸颊侧面滑过,又被人细心地擦拭干净,眼见已经天黑,乐园中开始了花街游行。   这是固定时间才有的节目,附近人山人海,以北木朝生现在的个头什么都看不到。   他正徒劳地踮起脚尖,身子忽的被人抱起来,降谷零竟然是将他举到了肩膀上。   他夸跨坐着,两只手下意识抱住对方的脑袋。   骤然拔高的视野让他微微睁大眼,却没了看巡游的心思。   他揉了揉手下的脑袋,得到对方疑惑的轻哼后,小声道:“谢谢你,零。”   顿了顿又说:“你好像我爸爸。” 第132章   虽然是有感而发,真情表露,但就是太过真诚,才让降谷零有些破防。   他抓住北木朝生的小腿,语气上扬:“对男友说这种话是不是稍微有些过分?”   北木朝生拉长声音嗯了一会儿:“我不是在说你年纪大。”   虽然他比北木朝生大了7岁,但也绝对没到能被叫爸爸的年纪!   降谷零微微眯起眼。   他正要和北木朝生理论理论,旁边忽的站了个人,熟悉的警报声在他内心里开始拉响,他目光一凌,就和对方对上了视线。   那是个陌生的男人,但降谷零凭借直觉,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赤井秀一!”   易容后的赤井秀一朝他没什么波动地抬了抬唇角:“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降谷零的没空就要脱口而出时,北木朝生轻轻揪了下他的头发。   他改了主意,将手指向游乐园偏僻的角落:“好啊,去那边谈?”   说着,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又把北木朝生抱下来,托在手臂上,顺势把小孩的脑袋摁在自己怀里。   赤井秀一皱眉盯着他。   “这孩子一个人我不放心。”降谷零道,他对着赤井秀一便完全是波本的口吻,似笑非笑道:“难道你还怕小孩子泄露我们的谈话吗?”   不说泄露与否,波本根本就不是会带小孩子和卧底谈话的性格,而且在北木朝生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他怎么还有闲心带小孩来游乐园?   一路走到没有灯光,远离人群的偏僻角落,赤井秀一冷不丁地道:“是你带走了朝生。”   他用的是肯定语气。   降谷零可没那么好套话:“怎么,FBI查案只讲主观猜测?说到底,朝生会落在琴酒手中,现在还不知去向,都是因为你。”   他说着,感觉怀里的小身子抖了抖,似乎想抬头,便又漫不经心般在孩童毛茸茸的后脑勺上摸了摸:“既然你丢下他逃了,你们自然没有任何关系,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询问我这件事?”   赤井秀一语气沉稳:“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过错,我会在找到朝生后亲自像他道歉并弥补,但若说无关,这件事和你才是完全没有关系。”   降谷零冷笑:“你当初的行动要是像现在的口舌这般犀利,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下场……老鼠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是以为我会想着以前的情谊放过你吗?”   要说以前的情谊,他们也只有情敌的关系了,别说是放过,波本恐怕恨不得直接弄死他。   赤井秀一对此非常有自知之明,他来见波本,是一个冒险的举动,但他也有安全离开的把握。   “我以为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他沉声道,绿眸在暗中也锐利非凡。   降谷零心中一凝,他托着北木朝生的手紧了紧,便听到对方小小的惊呼一声:“痛。”   小孩子的身体更加娇嫩脆弱,容易受伤,降谷零赶忙放手:“没事吧……”   他张嘴差点吐出朝生的名字,还好意识到赤井秀一在旁边,改口:“小朝。”   鉴于他刚才确实让自己想起了爸爸,北木朝生就不反驳这个亲昵的称呼了。   但赤井秀一却瞳孔一缩,他大步上前,一把攥住降谷零的手腕,与惊异的北木朝生对上视线。   那是张除了稚嫩外,与北木朝生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就算得不到朝生,也不能拐一个和他很像的孩子来!”   “没错,这是我和朝生的孩子。”   在场的三个人都沉默了,暗自消化对方话语的意思。   降谷零率先发难:“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龌龊的事。”   赤井秀一难得无语:“朝生才18岁,这孩子怎么也有6、7岁了,更何况你们都是男的。”   北木朝生有没有生孩子的能力,赤井秀一再清楚不过,他轻蔑地道:“就算真的会有孩子,那也不可能是你的。”   降谷零黑着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怀中的人便挣脱了他的怀抱,落在地上,还踉跄了一下。   两个大人都下意识伸手去扶他,结果被他跳起来一人锤了一拳:“你们都在胡言乱语什么!”   小孩叉着腰,气得脸都鼓起来,但短手短脚的属实没什么威力,倒是可爱程度翻倍了。   赤井秀一察觉到不对,他仔仔细细打量面前的孩子,从那熟悉的表情和动作中察觉到异常:“朝生?”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半蹲下来,嗅了嗅那头毛茸茸的金发:“你染发了?出来确实要做些伪装……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组织干的?”   平时沉稳的人,此刻却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他伸手摸了摸北木朝生的脸颊,却被对方推开了手,嗓音低哑地问出最后一句话:“你在生我的气吗?”   “当然生气了。”北木朝生提起音量,孩童的嗓音要更尖锐些,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叫:“你一点都不信任我,有那么大的行动完全不和我说,害得我毫无防范就被大哥抓了。”   他咬牙:“连我都不说就算了,行动还是泄露了。”   赤井秀一迟疑两秒:“卡迈尔他把朗姆认成普通的老人,被他察觉到问题,所以才……”   解释的话咽下肚子,他一把抱住北木朝生。   他们曾经经常拥抱,他很喜欢将人抱在怀中的充实感,但此刻,尽管已经将人完全拥进怀里,他也觉得怀中有些空荡。   将一个成年人变成小孩,不说技术的魔幻程度,就是单纯的缩骨,也会带来巨大的痛苦。   北木朝生被抱了个猝不及防,他用手去推赤井秀一的脸,但根本推不开。   正闷闷不乐地想叫降谷零帮他,却听赤井秀一低声问:“很痛吗?”   他似乎已经笃定这是组织干的。   虽然结果上差不多,可过程却差了十万八千米,北木朝生沉默了片刻:“不痛。”   其实应该是痛的,他能感受到在缩小时消耗掉的超能力,如果没有超能力,很难想象缩小的人会遭到多么剧烈的痛苦。   “真的吗?”降谷零也问他。   北木朝生道:“真的啦,你当时不是在我旁边吗,就一下子缩小了。”   他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有些大,赤井秀一猛地扭头看向降谷零。   北木朝生:!   他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变小和波本没关系。”   降谷零倒是毫不客气地道:“不管事情如何都和你这个FBI无关,朝生已经和我在一起了。”   赤井秀一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起,最后却没有就这个问题说什么。   他起身,接通口袋中从开始便震动不停的手机,简单应对两句后,弯腰对北木朝生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我会再来找你的。”   北木朝生注意到,他本来是要找降谷零的,结果这么一通对话下来,目标移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就是一边气赤井秀一好感度那么高却不相信自己,一边又心虚自己确实还没和对方分手就交了新的男友。   感觉刚才赤井秀一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拳头打在降谷零脸上了。   “在想他吗?”降谷零在他耳边幽幽地问。   北木朝生被他吓得一激灵,往旁边迈出一大步,结果被男人伸手便捞了回来,紧紧压在怀里。   “朝生现在小小一只,可爱,而且很容易掌控。”降谷零低声笑道,他抓住北木朝生的手腕,一只手就能全部禁锢住:“如果被人这么抓着,不管做什么都没办法反抗。”   北木朝生有些紧张地盯着他:“你要做什么吗?我现在只有七岁,你这是知法犯法。”   “我当然不会忍心伤害你。”降谷零低声道:“但这个世界人心险恶,其他人会做出什么都说不定。”   他盯着北木朝生说出最后一句话:“所以,如果那个FBI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单独和你见面,要带你走,绝对不要答应他,离他远一点。”   北木朝生心中的紧张尽数化为无语,他手腕被捏着,跳起来踹了下降谷零的膝盖:“你故意吓我!”   降谷零笑眯眯地用公主抱把他抱起来:“别生气啦,我们该去吃晚饭了,你之前很想去的那家炸鸡自助餐怎么样?”   北木朝生惊呼一声,还是妥协在炸鸡自助餐的诱惑下,他主动抱住降谷零的脖子,小声问:“所以赤井先生找你是想问什么?”   降谷零对他的称呼非常满意,那种人渣前男友,这种生疏的叫法最为合适,真想看看赤井秀一听到这个称呼时的脸色。   他低头蹭了下北木朝生柔软的发丝,才道:“他恐怕在怀疑我的身份,也怀疑你在我这里……这一点已经被证实了。”   FBI和琴酒一样难缠,降谷零想到之后要应对更多试探,怀里的人说不定还会被人偷走,就不爽地皱眉:“要不在家放几个小型炸弹,他要是敢来就把他埋了。”   北木朝生伸手堵住他的嘴:“我现在不想听波本说话。”   怪吓人的嘞。 第133章   炸鸡自助餐前,北木朝生只吃了五六块炸鸡就饱了,他纳闷地摸了摸肚皮:“身体变小后食量也小了。”   “这是自然的。”降谷零道,伸手用纸巾帮他擦了擦嘴巴:“再慢慢吃点甜点和水果。”   瞧着北木朝生像小仓鼠一样鼓着脸颊吃东西,金发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明明只是染了头发,可感觉却好像都变了,甚至降谷零觉得他们之间有了更加亲密的联系。   “如果我和朝生真的能有一个孩子就好了。”他感叹道,目光流连在北木朝生脸上:“真的没有让男人怀孕的超能力吗?”   北木朝生啃蜜瓜的动作停下,半月眼看他:“哪有那种能力,你死心吧。”   “也是。”降谷零失落地叹了口气。   北木朝生一时拿不准他是真的在失落,还是故意逗自己玩,狐疑问:“你有这么喜欢小孩子?”   “我只是喜欢朝生。”降谷零道,他手撑在桌面上,侧头对北木朝生wink了一下,露出闪耀的笑容。   “……不要在大庭广众下对小孩子散发魅力!”北木朝生恨不得坐远些。   总感觉旁边桌的客人已经在盯着他们了。   好在降谷零确实就是逗他一下,很快便恢复正常,开始贴心地帮他拿纸巾和各种东西,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北木朝生吃撑了,趴在他怀里。   晚上有些凉意,降谷零把他揣进自己的外套中,只露出个脑袋。   “如果你真的做爸爸,一定做得不错。”北木朝生贴着他的胸口道:“做你的孩子会很幸福……只要你不要早早牺牲。”   “朝生从来没有说过父母的事。”降谷零轻声问,又用稍微轻快的语气笑了笑:“当时你那么凶,我们都不敢提,生怕惹你生气。”   北木朝生对父母的在意能让他对敌人痛下杀手,除了侮辱父母的人外,北木朝生几乎没有亲自动过手。   虽说自信自己不会被杀,可真的触碰逆鳞,绝对不是卧底们希望得到的结果。   北木朝生哼了一声:“我讨厌那些人用轻蔑的口吻提起他们。”   而后他像是陷入回忆一般,过了许久才道:“爸爸妈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对他们的记忆并不多。”   就算是超能力者,他也不可避免地像普通人一样,逐渐遗忘了小时候的记忆,即使他在意识到这件事后努力地回忆,那些记忆仍旧像是糊上一层模糊的滤镜,只记得幸福与温暖。   那是他十八年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降谷零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后续,放缓了声音:“不想说也没关系,以后若是想要倾诉,我随时都可以听你说。”   想了想,他又道:“尽管比不上你的父母,但我也会尽力照顾你。”   他说完,再低头时,发现怀中的孩童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刚刚那番真情流露完全没有被正主听到。   他脸上流露出几分苦笑,凝视着北木朝生的睡颜,伸手轻轻碰了碰。   “变成小孩子后,体力和自制力也变差了。”他低声道,将人往怀里又搂了搂,防止人被夜晚的冷风扫到。   北木朝生睡得迷迷糊糊的,到了家都没反应,降谷零任劳任怨地帮他换上睡衣,擦拭手脚后塞进被窝,自己则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然而他刚迈出步,手腕的袖子处传来一阵拉力,还没苏醒的北木朝生拽住了他,呓语:“妈妈……”   今天又当爹又当妈,降谷零有些好笑,同时又感到几分心疼。   他回身,坐在床上握住北木朝生的手,正想说些什么安慰他,眼前却隐隐约约看到有什么粉光从北木朝生的身体中慢慢向他这里流动。   一阵难以控制的困意涌上,降谷零坚持了两秒,倒在床上时用最后的意识地注意没有压到北木朝生,而后便陷入了黑沉沉的梦乡。   这应该是个梦,降谷零心想。   他站在一处看起来有些模糊,但洒满阳光的温暖屋子中,一个男人肩膀上驮着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孩童清脆的笑声与母亲带着亲昵的埋怨混杂在其中。   父母都是很普通的黑发,那孩子却有一头闪亮的白发,这让降谷零意识到,他梦到了北木朝生小时候。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他还从未见过北木朝生笑得这么开心,自己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轻松起来。   但梦中的画面很快转变,方才还遍布阳光的屋子有一半被黑暗吞噬,在桌子上摆着两张遗像,小小的孩子缩在桌子下,瞳孔呆滞,仿佛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有一对看起来很和善的夫妻领走了他,在最开始他们相处得很好,小朝生长得可爱,性格也开朗,父母去世让他消沉,却也只是更让人感到心疼。   但大人的关心与照顾反而引来了小孩子的嫉妒。   第一次被小孩推到在地时,小朝生茫然地看着他,嘴巴开开合合,像是在说什么。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在用超能力把砸过来的石子丢回去后,无数人的脸庞忽然交叠,每一个人都在说“怪物,他是怪物”。   男人、女人、老人,甚至是小孩的声音不停重复着,天地一切都褪去颜色,只剩下那些声音和一直垂着头站在那的北木朝生。   降谷零内心的轻松早就消失,在那个可恶的孩子将北木朝生推倒时,他就想要冲过去阻止,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北木朝生一步。   不管他多么努力的前进,他们的距离都没有缩短,他只能无力地看着这一切。   好在虚无并没有持续下去,那些遮天蔽日的人脸忽然散去,阳光重新洒下,小朝生似乎有了玩伴。   那是个非常模糊的人形,只能看出是个男孩,他的存在让阳光一直洒落,即使偶尔黑暗占据上方,这个世界也依旧有明亮之处。   梦境中的北木朝生身形逐渐拔高,长成了他记忆中的样子,可是他不再微笑,偶尔会定定地凝视着某个方向。   降谷零看不到他在看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美好的事,因为北木朝生每次都会露出寂寞的神色。   终于有一天,那缕阳光熄灭了。   梦境中一片黑暗,北木朝生闭着眼睛,地面仿佛一瞬间消失,他下坠着,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   “朝生!”降谷零想冲过去拉住他,可伸出去的手却拽了个空。   在最后一刻,他好像看到北木朝生睁开眼朝自己看了看,旋即又重新合拢,彻底消失。   降谷零惊醒过来,第一时间便转头去看身边的人。   北木朝生已经从孩童变回了青年的模样,睡衣质量很好,没有被撑坏,但紧巴巴的看起来十分不舒服。   雨吸湪队5   降谷零的心脏还在咚咚咚地跳着,他感到后背被汗水浸湿,忍不住碰了碰北木朝生的脸颊。   柔软温热的,就在他的身边,十分安全,没有被黑暗吞噬。   降谷零这才松了口气,他撑着床,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少有地感到身体无力。   时间还早,可他已经毫无睡意,帮北木朝生换了合身的睡衣后,便把人搂在怀中,一眨不眨地凝视着。   那是个梦,可实在太过清晰真实,再加上他看到了能量的流动,睡意也来得莫名,所以降谷零更倾向于那些是不小心看到了北木朝生的记忆。   尽管只是些片段,可足以概括北木朝生的变化,从开朗活泼的孩子到将自己与普通人割裂,大概就是从那一声声怪物开始。   不过后来出现的那个孩子,难道是hiro私下里和他提过的影山茂夫?据说是北木朝生除了父母外的另一个软肋。   不过他们根本没在北木朝生的成长经历中找到这个人。   最后的堕入黑暗又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真的没有受到不知名药剂的影响吗?   无数疑问聚集,降谷零却暂时没有探查的欲望。   他伸手将北木朝生额头的发丝轻轻拨到一边,好像明了了对方渴求爱意的原因。   ——在父母去世后,他几乎没有被爱过。   降谷零贴上他的额头,呢喃道:“让我来爱你。”   他声音很小,北木朝生却好像提取到了关键词,眼睛都没睁开就咕哝:“我听到了噢,说了就不能反悔。”   “我吵醒你了?”偷偷告白被抓包,降谷零丝毫不慌,亲亲他的额头,用另一个话题带走北木朝生的注意力。   “只是好像做了个梦,又不记得内容。”北木朝生道,他完全没有清醒,打了个哈欠,又往降谷零那缩了缩:“好像梦到你了,有这种感觉。”   当然,那似乎不是个美梦这种事就不必说了。   降谷零却沉默了片刻,他低声道:“这样啊……”   他尽可能让自己轻快地笑了笑:“也许是因为我一直看着你。”   北木朝生疑惑的发出一个困倦鼻音,降谷零便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睡吧,剩下的睡醒再说。” 第134章   这一觉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卧室的门开着,诱人的香气从厨房一路飘过来,让他刚醒来就感到饥饿也被唤醒。   他迷迷糊糊地爬下床,一路循着味道,扒在厨房的门口,才意识到自己的视野变高了。   “你睡得可真够久的。”降谷零的汤勺在锅里搅了搅,回头看着他笑道:“快要吃午饭了,去收拾一下吧。”   “我什么时候变回来的?”北木朝生纳闷道:“而且衣服都被换过了。”   就连内裤都换了,可他居然完全没印象,不对,也不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好像听你和我告白了,是梦还是真的?”他眨巴着眼睛问。   降谷零的目光落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浓汤中,轻笑:“如果我说是梦呢?”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北木朝生深沉道:“恋人想听到一句告白都只能从梦里听,说明对方肯定不是个称职的男朋友。”   一顶大帽子猛地扣下来,降谷零眉头挑起。   他不接话茬,将锅里的炖菜盛出来,才道:“好了,来把这个端到桌子上,记得戴隔热手套。”   北木朝生被支使去干活,香味一直往他鼻子里钻,让他肚子咕噜叫了一大声。   降谷零忍不住笑:“饭也好了,马上就可以吃。”   北木朝生觉得没面子,把炖菜放到桌上后,小跑着去洗漱,回来后其余的饭菜已经被摆好。   他拿起筷子想吃,想了想又合起手虔诚道:“我开动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但他迟早会回去,好吃的饭吃一顿少一顿。   降谷零笑眯眯的,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这顿饭他吃的很少,像是没什么胃口,他只是随便吃了一些,便托着下巴看北木朝生。   以前被琴酒盯着吃饭习惯了,北木朝生倒是没觉得不自在,吃完饭还下意识给他看了下碗底:“我吃光了哦。”   然后反应过来这不是琴酒:“你盯着我干嘛?”   “想多看看你。”降谷零笑着道:“朝生和小时候简直等比例长大,越来越可爱。”   北木朝生困惑地看他一眼:“你今天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发生什么了吗?”   具体哪里不同,北木朝生也说不上来,但降谷零面对他的表情,眼神都有细微的变化。   他悄悄打开好感度看了眼,这才意识到降谷零的好感度竟然飙升到98点了!   因为世界太过真实,北木朝生其实并不会频繁查看好感度,尤其是变成小孩子这几天,更是一次都没看过。   难道对方更喜欢小孩形态的他?   北木朝生回想了这几天发生的事,犹豫着否定了这个猜想。   降谷零对小孩模样的他确实只是怜爱,没有任何超出7岁这个年龄段的想法,今日的反常应该另有原因。   他仔细回想昨天的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被降谷零的声音打断了。   “昨晚我看到了你的一些记忆。”降谷零开门见山:“我猜是你的超能力流进我身体里导致的。”   北木朝生一怔:“我又漏超能力了?”   虽然昨天他没被折腾过,但玩了一天,后来又想起了父母,心绪起伏,大概是两者相加让他疏于控制。   他思索片刻,才问:“你看到了什么?”   “很多,是你从小到大的片段。”降谷零说,他走到北木朝生身旁,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   北木朝生觉得对方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把话咽了下去,只是站在那。   “那应该也没什么好看的。”他弯起眼笑了笑:“都是些枯燥乏味的日常罢了,日复一日的重复。”   这可能是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可降谷零知道北木朝生这句话中包含着什么。   “之后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常了。”他突然道,压着北木朝生的手用力:“我会陪着你,不止是我,还有你新交的朋友们,他们都会陪在你身边,你不会是一个人。”   北木朝生愣住了,他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好像被堵住一般。   降谷零俯身,紧紧凝视着他,语气却平静坚决,带有一丝期待的祈求:“我们都会在你身边,但我希望我们对彼此都是最特殊且重要的那个。”   男人温热的脸颊贴过来,只是温柔的与他的脸贴在一起:“你愿意吗?”   “我……”北木朝生的鼻子有些发酸,手掌冒着虚汗。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明显地感觉到愧疚。   他知道,不管是哪一任男友都很清楚他的小心思,但曾戳破他的只有为好友鸣不平的波本,以及数次警告过他的琴酒。   苏格兰和莱伊,不管最初与他在一起时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最后好感度也都到了90点以上。   但是在降谷零开始祈求他对爱的回应时,北木朝生想着列表中四个90度以上的人,仿佛后知后觉,又或是第一次强迫自己直面这个现实。   他在为了自己的目的而骗取别人的爱意,而且会在对方深爱自己后抛弃对方,逃离这个世界。   他在做一件无比过分,绝对无法被原谅的事。   可是他已经没办法停手了,为了回去,他已经做了那么多,该做的不该做的……   “现在无法下决定也没关系。”降谷零微微松开了压着他肩膀的手,缓声道:“我知道你很难信任其他人,我愿意等你。”   北木朝生抬头看他,瞳孔微微颤动,唇却死死地抿着。   像是他第一次被丢石头,被骂克死父母的怪物时,那种不知所措、痛苦中又尽力想要维持点什么的模样。   降谷零心一酸,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在这时将话挑明,或是应该说的更委婉一些。   可这些确实是他在脱离梦境后,想要让北木朝生知道的。   “你不是怪物。”他又道,轻轻摸了摸北木朝生的头发:“归根究底,超能力只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特殊天赋罢了,也许有人不理解或是惧怕,但你是什么样的人,并非由你的天赋决定。”   他的本意是安慰北木朝生,可对方在短暂的呆滞后,竟是眼眶一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降谷零几乎没见过北木朝生哭泣,他手忙脚乱地将人拥入怀中,便听北木朝生用一种茫然又悲伤的语气,轻轻地道:“总感觉,好像曾经被这句话夺去了什么。”   因为把眼睛哭肿了,北木朝生只能躺在沙发上,枕着降谷零的大腿用冰块敷眼皮。   降谷零帮他按摩眼边的一些地方,双管齐下以达到快速消肿的目的。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毕竟他们两人都没想到北木朝生会哭,还哭得那么厉害。   “抱歉。”降谷零作为成熟的成年人,率先打破沉寂:“我不是想弄哭你。”   北木朝生呐呐开口:“不是你的错。”   他稍稍吐露出一些秘密:“其实我有些事记不清了,所以我也不太确定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哭。”   降谷零反应很大:“记不清了?为什么,是组织干的吗?”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朗姆的洗脑。   朗姆的心腹库拉索就是因为过目不忘,而被洗脑忘记过往加入组织,只听从朗姆一个人的命令,难道北木朝生也会那样?   “不是,加入组织前就是这样了。”北木朝生连忙道:“我最近其实有模模糊糊想起来一些,但是……”   从几次感受到的情感来看,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最糟糕的是,现在想来,能让他有这么大心情波动的超能力者只有mob一人,是mob出了什么事吗?   他对mob最后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北木朝生紧紧拧着眉,他试图深入自己的记忆,眉间却搭上一根手指。   “不要皱眉。”降谷零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我们一起面对。”   mob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说了也没用。   北木朝生摇头,差点把冰块晃下去,连忙重新静止:“没关系,我自己想想就好。”   降谷零生怕他钻牛角尖,毕竟那个梦的结局是被黑暗淹没。   从梦境的内容来看,北木朝生内心的阳光全部来自那个叫影山茂夫的男孩,既然阳光消失,是对方出了什么事,还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他试探道:“是和影山茂夫有关吗?”   这个名字一出,北木朝生身上的肌肉僵硬了一瞬,语气干涩:“我不知道,我忘记了。”   虽然这么说,可他的表现却明显是在掩饰。   “我可以帮你查查。”降谷零继续说。   “不用,你们查不到。”北木朝生立刻道。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这么说,反而让降谷零起了疑心。   不过降谷零能感觉到北木朝生对他介入的排斥,便没有再说什么。   北木朝生伸手将眼睛上的冰块拿下来,那些冰直接触碰到他的掌心,刺骨的凉意仿佛从血管直接渗透到心脏。   他半跪着抱住降谷零,将头埋在他颈间,喃喃道:“让我再想想,我需要一些时间。”   他想找回自己的记忆。 第135章   敷了一段时间的冰块,即使眼睛没有完全消肿,也比先前好多了,至少不会有睁不开眼的感觉。   北木朝生后知后觉地感到几分不好意思,他伸手捂住脸,闷声闷气地威胁:“快把刚才的事忘了!”   降谷零把没化掉的冰块放进水池,回头面对他时满脸困惑:“刚刚发生过什么吗?”   尽管知道他是装的,但北木朝生确实被安慰到了。   降谷零确实擅于讨人喜欢,这大概是情报人员的必备技能。   不过因为心中有事,北木朝生很快躲进卧室,关紧房门后唤出系统面板。   系统是可以交流的,只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对方就像中病毒一样卡顿得很,所以除去最初的尝试后,北木朝生就没有再进一步地与其交流。   这是他时隔半年后的再一次对话。   “我一直都在哦。”系统的声音出现,而且非常流畅,更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状态。   “我的记忆是不是你动的手脚?”北木朝生压低声音质问:“你让我忘了什么?”   “此言差矣。”系统道:“人类的大脑非常复杂,我们也无法主动干涉,只是顺着宿主的意愿屏蔽了你不想记住的事。”   “不可能,我怎么会忘记mob的事!”北木朝生不可置信。   系统却说:“等一切结束,你会明白的。”   “你是指拿到100点好感度回到原来的世界?”北木朝生反问,皱眉:“那就晚了。”   系统坚持:“现在的你还不能知道。”   北木朝生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意识到确实没办法从系统这里问出来,便转而询问:“你怎么不卡了?”   “毕竟是两个世界,世界意识会自动排斥外来者,之前我替你挡下了,所以链接断断续续的。”系统用欢快的语气解释:“不过现在排斥感在减弱,我们可以重新联系上。”   还没等北木朝生发问,它就继续说:“排斥感减弱的原因暂时也不能说。”   结果问了半天,北木朝生一无所获。   他坐在床边抠着床单,半晌忽地问:“如果好感度到100点,我必须要离开吗?”   “这是当然的。”系统立刻道,毫不犹豫:“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不能长时间逗留在这里的。”   “留在这里的后果是?”北木朝生试探着问。   “被世界意识排斥出去,迷失在时空乱流,或者随机掉到别的世界吧……不过对于已经死掉的你来说,应该就是重归死亡。”系统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毕竟我们也是第一次带人类去别的世界呢。”   我们?   北木朝生注意到这个代词,看来系统背后确实有其他人存在。   而且这居然是他们的第一次。   “你为什么会帮我?”他佯装好奇:“最开始你说我死掉了,复活一个人应该要花很大的代价吧。”   系统那头沉寂片刻才开口:“因为是你召唤了我们。”   说完这句话,它就好像是突然掉线一般,再也没有出声过。   北木朝生这下确信他的记忆出了很大的问题,不但是忘记了有关mob的事情,就连他自身的都记不清了,而且那些被屏蔽的记忆确实是系统做的,听对方的意思还是为了他好。   难道真的是mob出事了?   很快,他又排除了这一点。   如果是出事,那屏蔽掉他有关事件的记忆就好,但如今他甚至连某些日常的记忆都被屏蔽了。   事到如今,北木朝生只能再次直面自己的内心,承认想要自己崩溃的事还有第二种可能——mob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光是想到这一点,北木朝生就感到难以呼吸。   他一直都清楚,mob与他是不同的,mob有爱他的父母与兄弟,也渴望与外界建立友好的关系,这样的mob迟早会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会遇到生命中其他重要的人。   但知道与真正面对仍然是两种概念。   尽管记忆仍旧缺失,可北木朝生已经基本确定发生了什么,他感到痛苦,又松了口气。   不是mob出事了就好。   他这边刚刚捋清楚发生了什么,卧室的房门被敲了几下,降谷零的声音传来:“我能进来吗?”   北木朝生赶忙冲过去给他开门。   降谷零搓了下他的脸蛋:“你在里面和谁聊天呢?”   “只是自言自语整理思路。”北木朝生仰着头,“你直接进来就好,哪有在你自己家还让你敲门的道理。”   “这话说的不对。”降谷零笑吟吟的:“我们现在正在交往,也是同居,这里显然也是你的家。”   北木朝生愣了下,他感到内心有所触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不知所措地用手指挠了挠脸颊。   好在降谷零并没有就这个话题让他发表什么意见,转而问:“你今天可以自己在家吗?”   北木朝生点了下头:“你要出去工作了?”   “在家里歇了两三天,再不工作文件就要堆成小山那么高了。”降谷零无奈地松松肩膀:“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真正的假期。”   “等组织覆灭后。”北木朝生接话道:“你,还有苏格兰都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身为公安警察的降谷零自然清楚达成目的而结束的卧底会有一段时期的休息时间,他只是有感而发,却没想到北木朝生会回答。   “等组织覆灭后,我们三个人一起找地方度假吧。”他兴致勃勃的提议。   北木朝生皱了皱鼻子:“不要说这种好像是在立flag的话,而且你不觉得我们三个人一起不太好吗?”   苏格兰可是前男友,更糟糕的是降谷零与对方是幼驯染。   等苏格兰回国,那个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降谷零显然也意识到这件事,同时想起来的还有——他还没有告诉hiro自己已经和北木朝生在一起的事。   挥铲子的时候无比坚决,可要他通知好友就……   感觉hiro会笑着给他一拳。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降谷零艰难道,又搂住北木朝生。   虽然感觉这样有些对不起hiro,但第一段恋情对每个人都是特殊的,他可不能掉以轻心:“就算hiro回来,你也不能立刻抛下我投进他的怀抱。”   “苏格兰先抛下我的。”北木朝生嘀咕:“我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他。”   说完,他又去扯降谷零的脸:“我都准备喜欢你了,你要是也抛下我就死定了,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   降谷零完全没有在意他的狠话,反而是眼前一亮,惊喜:“你答应我了?”   “只是先试试,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北木朝生嘟囔道:“要怎么爱人……这可是我的知识盲区。”   他的所有友善都给了作为朋友甚至像亲人一样的mob,确实不清楚情侣之间要如何爱着对方。   好在他谈了三段恋爱,还能稍微借鉴一下。   “要从加深了解开始。”降谷零道,但他只开了个头,手机便震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几眼,叹气:“要出去工作了。”   卷王在这一刻充分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不想工作。   北木朝生主动贴过来抱住他,踮起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没关系,我会在家等你的。”   降谷零伸手回抱,忍住翘班的冲动,穿上挂在门口的灰色西装走了出去。   看来是公安的工作。   似乎做不同工作的降谷零都是截然不同的穿衣风格,确实是细致入微的扮演,大概也是让自己更好分辨每次在演什么角色,防止演串戏。   北木朝生坐在沙发上,他蜷起腿,有些无聊的盯着电视屏幕。   电视没开,黑屏上映着他的身影,北木朝生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神情看着有多寂寞。   看来他真的不习惯一个人待着了。   正想着,手机忽的一震。   他这个手机是降谷零新买来的,从手机到电话卡都是崭新的,联系人里除了降谷零外,只存了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降谷零给他发的短信:无聊的话,可以看看相机。   相机?   北木朝生想起他们去游乐园时,降谷零确实拿着相机,想来是拍了不少照片。   他确实无聊,便拿起柜子上的相机开机后,开始翻看里边的照片。   每一张都是他,他坐在旋转木马上笑得瞧不见眼睛的模样,戴着猫耳发箍,踮起脚努力去够礼品树上的礼物的模样,或者是他一心一意舔冰淇淋的样子。   很多都是抓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拍了,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那是七岁的他,在真正的七岁时,他还辗转在不同的寄宿人家中,担心再次被厌恶,所以在最开始便疏远了所有人,从未露出过这种表情。   以前的父母也很忙,没有带他去过游乐园,这些照片就好像弥补了他空缺的童年时光一般,光是看着便有幸福感油然而生。   降谷零确实很会讨人欢心,北木朝生再一次想到。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比上一刻更喜欢这个人了。 第136章   想要快速进入热恋对北木朝生有些难,不过他有努力每天多喜欢降谷零一点,可惜他这一计划进行的太过刻意,让对方有所察觉。   “喜欢与心动是一种自然而然产生的情感,刻意寻找对方的优点并不代表你会喜欢上他。”降谷零对他说:“恰恰相反,当你在意识到对方的缺点后发现自己仍旧对他难以割舍,才是心动的表现。”   “这是经验之谈吗?”北木朝生盯着他,若有所思地发问:“在你看来,我的缺点是什么?”   恋人之间的死亡问题!   降谷零眉梢挑了挑,在听到这个问题时,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画面便是初见时,北木朝生踢开求救人的手那一幕。   若说缺点,大概是北木朝生对性命的冷漠。   他是善良的,他会用自己的身体为孩子挡下炸弹,也会用能力救下被炸弹威胁的警察,但他在剥夺一个人的性命时同样不会手软,更不会愧疚。   这是降谷零最初从北木朝生身上感受到的强烈的矛盾感,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这个原因。   “你把自己和普通人割裂开了。”降谷零握起北木朝生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不管有没有超能力,所有人都有着温暖的身体,能够思考的大脑,以及丰富的情感,我们是同类。”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手在降谷零的胸肌上摁了摁:“我和有胸肌的人称不上同类。”   他用一种轻快的口吻回避了这个问题。   降谷零知道想要改变他的观点并非短时间能做到的,并不着急,而是突然问他:“等下想出门吗?”   “我能出门?”北木朝生有些惊讶地问。   “这段时间把公安里那个卧底丢出去了。”降谷零耸了耸肩:“正好宾加那也问出不少东西,虽然还不能让你自由地在外边走动,但是去公安转一转是可以的。”   他凑过来在北木朝生嘴角亲了亲:“你不想去我平时工作的地方看看吗?”   北木朝生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你一个卧底老去公安干嘛。”   居然还有平时工作的地方。   不过能出门自然是可以出去,总比一个人待在家里有趣。   降谷零这次给他拿了黑色的染发剂:“在日本,黑发更常见一些,不引人注意。”   北木朝生拨弄着黑发的自己,又被人拉着到衣柜前挑了几套衣服,有些恍惚:“总觉得你在打扮洋娃娃。”   降谷零弯起眼笑:“如果说改头换面,自然是易容成女性更方便,你的身形也不必太过伪装。”   他说着,想起了什么:“当初那张照片还在我手机中呢。”   北木朝生也回忆起那件事:“你还没删?那时候你又不喜欢我,干嘛拍我。”   他那时候还以为波本故意捉弄他,之后应该会把照片删掉。   毕竟手机里存着不喜欢的人的女装照片,想想就觉得奇怪。   “嗯……”降谷零目光闪烁:“一直很忙,手机中照片越来越多,就把它压到后面去了,平时看不见也忘了删。”   北木朝生不疑有他,拎着几条裤子问:“所以要穿哪个?”   “要戴帽子的话,休闲些更好。”降谷零顺着他的话道,指了指那条米色的休闲裤:“如果穿一身黑,戴帽子和口罩,也许会被当做可疑人员抓起来呢。”   “我会大喊我是你男朋友的。”北木朝生嘟囔。   “那也不错。”降谷零笑着说。   他捏了下北木朝生的脸。   黑发的北木朝生看起来气质沉淀了些,尽管容貌依旧出众,但有了点烟火气,白发时总像不属于世间,可能一眨眼就会消失的精灵。   不过,只要他抬眼,那双夺人心魄的亮粉色眸子依旧会摄去大多数人的视线。   降谷零觉得还是有些引人注目,从抽屉里翻出曾经伪装使用的黑框眼镜,架在北木朝生脸上,一下挡住了大半张脸。   这样虽然仍然能看出外貌优越,可总算没有那么显眼了。   北木朝生很少戴眼镜,他有些新奇的扶了一下,照镜子后忍不住道:“怪不得漫画喜欢用眼镜伪装,确实有一定作用。”   而且不像他平日打扮的那么可疑。   不过他还是戴上了口罩,佯装自己是个感冒的学生。   公安的大楼和他曾经在网上看过的差不多,走进去后发现里面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穿着西装,看起来一副精英样子。   大多数人都会和降谷零问好,然后隐蔽地看一眼北木朝生,显然有些好奇他的身份,却没人询问。   北木朝生的社恐卡让他离降谷零越来越近,好在到对方办公室后,门一关就隔绝了大多数视线,让他终于松了口气。   “你好像对他们的视线更敏感。”降谷零思索着问。   平时带北木朝生出去,也会有很多人看过来,但北木朝生都熟视无睹,只有看的人太多时才会觉得不舒服。   “可能是担心他们突然冲上来把我抓走。”北木朝生嘟囔,他勾下口罩,开始打量这间办公室。   装修是很普通的简单风格,若说有什么不普通,就是上面摞着的几叠文件。   光是看着便好像能看到加班地狱。   “是前几天陪我的时候攒下来的吗?”北木朝生有些难以置信的道:“这也太多了吧,难道公安没有别人能做这些工作?”   降谷零摊开手:“有很多关于卧底的机密信息需要我亲自处理。”   零组本就是掌管卧底情报的组织,肯定不能把工作丢给别人,这些已经是组员筛选过一部分的量了。   “公安真忙啊。”北木朝生感叹,充满敬畏的看一眼对方。   一边忙公安的工作,一边又能做组织任务,顺便在外打工,最近还有时间回家陪他,这人简直像是会影分身一样。   北木朝生舔了舔唇,坐到离降谷零近的一边,撑着头看他:“需要我帮忙吗?我的黑客能力能做到很多。”   降谷零抬头:“我带你来可不是让你来工作的。”   “但是我也不能就坐在这里看你工作。”北木朝生嘀咕:“而且还是因为陪我才遗留了这么多。”   “那你查查岩下和宏。”降谷零随口道:“有关S001的事还没弄清楚,那管液体到底是谁研究出来的,又是谁想得到它。”   北木朝生嘴巴微微长大:“对哦,我把他忘了。”   降谷零有些无奈:“和自己有关的事也不注意些。”   “都怪你最近总说些让我心烦意乱的感情问题,我才把其他事都抛在脑后,天天想着要怎么再喜欢你一点。”北木朝生飞快扣锅。   “是是,都是我的错。”降谷零起身,将手提电脑放到他面前,顺势亲了他一口才道:“这是我的私人电脑,不在公安系统内,你可以随意使用,如果是公安的电脑,不要插入任何设备,会立刻向上报警。”   他说完,叹了口气:“这个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毕竟眼前的人估计都不知道在公安系统里转过几圈了。   北木朝生满脸无辜地仰头:“我不知道哇,我又不会跑来公安插u盘入侵。”   那多麻烦,他都是直接从网络跑进来的。   不过,既然公安有一部分机构的卧底名单,为什么降谷零不知道?   北木朝生问了。   “出于各方面的考量。”降谷零想了想,“不过这件事确实不合理,如果我能掌握名单……”   那他一开始就会把那个FBI从他们的小队里赶出去。   北木朝生总觉得一股黑气从降谷零身后升起,他凝神细看时,对方又是温和的笑意:“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我已经申请了查阅的权限并得到同意。”   不知为何,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从北木朝生心底升起。   接下来他们一个人批文件,一个人去追查s001的事,但令北木朝生疑惑的事,他顺着痕迹一路查去,竟然走进死路,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个源头,那管能量液就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然后被人得到。   没找到能量液的源头,倒是找到了其他物质的来源,那确实是组织的研究,在十几年前,宫野厚司与宫野艾莲娜加入乌丸集团赞助的研究所并开始研究这种药物。   十几年前的电子数据不多,而且还有一场大火烧毁了大多数资料,连宫野夫妇也死于火中,北木朝生也只查到对方在研究死人复生的药物。   就算是存在超能力的世界,死人也不可能复生。   北木朝生抿了抿唇,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但他们去世得太过突然,连灵魂都直接往生,根本没让他见到最后一面。   如果在当时和他说能够复活父母,他也许愿意付出一切。但将亡者拉回现世是不可能的,即使真的有人做到,也会产生可怕的后果,不管对于哪个世界,这都是不能触碰的禁忌。   北木朝生再往下看,只能看见宫野夫妇的女儿宫野志保,组织代号是雪莉的女孩接手了研究,却没有提及超能力能量液或是S001。   是谁将这两者合二为一,如果工藤新一真的喝下了那管液体,又会发生什么? 第137章   “查到了什么,脸色这么严肃?”不知何时,降谷零走到他身边,伸手半抱住他:“坐了一个小时,起来走走。”   “你看这些。”北木朝生把刚刚的资料调出来给他看:“有人将组织的药物与我的能量液混合在一起,但具体是谁还需要继续调查,不过威胁岩下和宏的人确实是组织。”   说到这里,北木朝生喃喃自语:“一般这种拿回重要研究药剂的任务,应该交给琴酒大哥做才对。”   如果是琴酒做那个任务,恐怕还真不会让这管药剂落入他们手中。   “琴酒……”降谷零啧了声,他翘起腿懒洋洋道:“他最近就像条疯狗,逮到谁咬谁,恐怕那位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不会是因为我吧。”北木朝生声音低了几分,他的手心蹭在裤子上:“都这么久了……”   在北木朝生的构想里,琴酒确实会找他,但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影响到组织的任务,但听降谷零的意思却并非如此。   琴酒的好感度最近有所波动,起起落落,却并未掉下九十点。   “对琴酒来说确实过于冲动了些,不过这次任务失败后他发了很大的火,把那个可怜的组织成员一枪毙掉了。”降谷零用嘲讽的语气道:“可惜他们根本不知道是谁带走了岩下和宏与药剂。”   “那工藤不是会有危险?”北木朝生脱口而出。   “放心,我安排了人保护他,也提醒了他家里,他们这段时间大概就会离开日本。”降谷零低声道。   虽然作为跨国犯罪组织,各个国家都有他们的势力,但作为世界级著名小说家的工藤优作也有人脉能够应对他们。   听说工藤夫妇本来打算今年去美国,让工藤新一自己留在日本,但这件事出来后,却是万万不敢如此了,就算工藤新一本人不愿意,这次也不容他拒绝。   “离开日本啊。”北木朝生喃喃道。   如果他的进展顺利,说不定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对方。   他的情绪低沉了一瞬,尽快很快收拾好心情,却依旧被降谷零注意到。   “总之……”北木朝生尽力把话题转了回来:“现在参加研究这个药剂的人代号是雪莉,你听说过她吗?”   “有所耳闻,据说是个头脑极其聪明且十分年轻的女生。”降谷零想了想:“应该是15岁?”   北木朝生歪了歪头:“虽然目前她主要还是在学校进修,但确实参加了药物研究,她的父母制作了上一代药剂,但大部分资料毁于大火中,暂时不确定那管与我能量液混合的液体出自谁的手。”   降谷零将视线凝聚在那些资料上,万万没想到在其中看到了两个眼熟的名字。   他猛地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道:“雪莉是他们的孩子……确实,她走的时候怀着孕。”   然后北木朝生听了个小时候因为是混血儿经常被欺负,受到宫野艾莲娜的照顾后逐渐熟悉,但对方却突然搬走,失去联系的故事。   北木朝生有些惊讶:“被欺负?”   “因为我的发色与肤色在人群中格格不入。”降谷零道,“有一些与众不同之处就会被孤立,这个国家就是这样。”   “可你现在看起来已经融入得很好了。”北木朝生道。   “这就是我的奋斗目标。”降谷零笑起来:“让这里变得越来越好,不会再有人因为偏见而被孤立欺凌,大家都可以幸福地生活。”   北木朝生沉默了一会儿。   降谷零戳戳他的脸,他就往旁边挪了挪:“每次和你谈话,都感觉自己要被正能量的光照得融化掉了。”   明明大家的经历都有相似之处,苏格兰亲眼见到父母被杀,降谷零也因为自己的不同而被排挤,但他们却活成了令人敬佩的模样,成了匡扶正义的警察。   北木朝生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他当然也没产生过什么是这个世界的错,杀光普通人那种离谱又中二的念头,但自认也不算善良,更多的是冷漠。   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   北木朝生叹了口气,他又挪回来,把自己靠在降谷零身上:“我们聊点别的吧。”   “我是想让你站起来走走。”降谷零把他提起来:“总是坐着对腰不好。”   “你倒是这么多人里边第一个在意我的腰的。”北木朝生说的不无嘲讽:“反正久坐对我来说肯定不是对腰伤害最大的事。”   降谷零:……   他没好气地把北木朝生脸颊的软肉揪起来:“我还不够爱护你的腰吗?”   北木朝生诶呀呀地叫了两声也没让他放手,干脆扑进他怀里,用手抱着他:“我承认你最好啦。”   至少降谷零确实是在这方面对他最温柔的一个。   他在降谷零怀里用脑袋蹭来蹭去,把对方本来整整齐齐的西装都蹭乱了,被忍无可忍的降谷零揪出来摁在沙发上,一口咬在唇上。   最后虽然没站起来走走,但躺下了,至少确实比坐着对腰的伤害小。   北木朝生被人在办公室狠狠亲了一通后,老实下来,生怕在这儿就擦枪走火,在降谷零放开他后赶忙连滚带爬跑下沙发:“还是走走吧。”   降谷零挑起眉,早就预料到他的逃避,倒是没说什么,而是深吸一口气后平复心情,笑着说:“差不多也该带你去看看宾加。”   他态度转变太快,北木朝生都没反应过来,看他要去开门,才手忙脚乱地将口罩戴上。   “眼镜。”降谷零又回身将刚刚接吻时顺手拿下来的眼镜帮他戴好,打量片刻后点头:“嗯,这下基本看不出来了。”   门一开,恰好风见站在外边正抬手想敲门,见他们出来,便放下手道:“降谷先生,这是新的文件。”   降谷零拿到手中随意翻了翻:“放到桌子,我带他去一趟那边。”   风见神色一凛:“那边吗……我知道了。”   北木朝生都快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什么龙潭虎穴。   “宾加的骨头很硬,问出话来费了不少时间。”降谷零压低声音和他道,他们脚步匆匆地走向大楼深处,又一路向下。   内部越来越安静,光线也渐渐昏暗起来,北木朝生清了清嗓子:“这不会是你们公安的地牢吧?我知道了这里,之后是不是就是被绑定或者被灭口?”   降谷零诧异地看他一眼:“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警察,怎么会做那种事。”   北木朝生死鱼眼凝视他。   “只是公安一个比较隐蔽的审问室罢了。”降谷零笑着说:“比较重要的犯人会关押在这里,在紧急时刻这里也能用来避难。”   毕竟是没有窗户的地下,把人丢进来后也不怕被狙杀。   北木朝生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反正放在这里,外边的人不知道,就不用遵循什么流程,问不出东西还要把人放出去了。”   在旁边带路的降谷零笑吟吟地瞥过来一眼,脸部隐在阴影中,嗓音低沉地道:“秘密抓捕的罪犯就是如此,如果我现在把你关在这儿,你跑不掉,也没人知道你在哪儿,只能一辈子为我们工作。”   北木朝生:……   他不屑地道:“我又不是会被这一招吓到的三岁小孩,再说了,琴酒大哥不是早就干过这种事了,帮公安工作总不会更累。”   所以根本吓不到他。   降谷零反而怔了怔,骤然沉默下去,忽的伸出手将北木朝生的手掌紧紧攥住,完全包裹着。   “我没事的,你不用这么紧张。”北木朝生反过来安慰他:“我根本就没被太影响到,你们的ptsd看起来比我都重呢。”   他们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这段地下通道的尽头。   这里的布局和外边的审问室差不多,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可以看到其中的人,但对方却看不见他们。   说是审问室,因为时间过长,甚至有些像个简陋的牢房,有一张坚硬冰冷的铁板床供他休息。   可能是因为已经吐露出不少的信息,宾加的待遇比北木朝生想得要好一些,但他依旧憔悴得不成样子,在黑暗中惶惶然睁着眼睛,仿佛在恐惧下一秒的可能性。   “人在黑暗与寂静中待久了就是会这样。”降谷零低声道:“琴酒就是这么对你的。”   他们抓了宾加几个月,想要完全摧毁对方的精神,只关在没声音的小黑屋中自然不足,肯定还做了别的什么。   北木朝生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意识到,也许这确实是琴酒的目的。   琴酒不信任他,却又爱上了他,所以想要摧毁掉北木朝生这个人格中所有不确定的因素,让他完全变成手中的傀儡。   北木朝生想了一会儿才道:“这就是你带我来看宾加的目的吗?”   “我想让你清楚琴酒的危险性。”降谷零道,他把手搭在北木朝生的肩膀上:“他对你来说似乎有几分特殊,但若是你放任自己内心的依赖,很有可能产生最糟糕的结果。”   北木朝生道:“我早就知道这些了……但我不明白你们现在做的事和琴酒有什么区别。”   降谷零认真的看着他:“这就是问题所在,朝生,我并不是因为爱他而去做这些事的。”   琴酒扭曲的爱意只会让他与他爱的人一起堕入深渊。 第138章   降谷零总觉得,在见过宾加后,北木朝生有些安静得过分。   “是我总说教让你烦了吗?”他少见地有些忐忑:“可能是职业病……”   话没说完,北木朝生就抬头道:“没有。”   “没有觉得烦,我是在想你说的话。”青年认真地道:“因为觉得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降谷零嗯了声,又听对方说:“我也并不觉得零是在说教,零愿意和我说这么多是担心我,我明白的。”   大概是见惯了北木朝生和自己顶嘴,虽然最近他们相处和谐了不少,但听到北木朝生肯定了自己,降谷零还是觉得自己十分感动。   并且由衷觉得想要“杀死”北木朝生的琴酒是个不懂珍惜的混蛋。   “所以,你们从宾加嘴里问出什么了?”北木朝生扭头看他。   宾加在组织的地位不能说高,但作为代号成员,还想要取代琴酒,也是有一定能力的,掌握的信息绝对不少。   “他的情报与我获得过的有一定程度的重合,不过也由此确定了可靠性。”降谷零想了想:“他的价值基本已经用尽,但还有最后一个用处。”   “你想用他钓出组织的人?”北木朝生心领神会,又有些苦恼:“反正我在组织那边已经被算作背叛,倒没什么关系,但若是出了问题,你的存在不就暴露了?”   宾加又不傻,肯定能猜出波本与公安有联系。   降谷零没接话,只是有些冷漠地扬了扬唇角。   看来公安不打算留活口。   北木朝生摸摸鼻子,他对于宾加的后果不在意,只是希望公安的行动能够顺利,那样他……   回家这两个字浮现在大脑时,他心底居然感受到几分抵触,似乎先前的迫切已经完全消失。   他们回到办公室,降谷零继续看文件,北木朝生则是查找能量液的源头。   人类的一切行为都会留下痕迹,如果真的有人得到了能量液,又能取得组织的研究成果,将它们混在一起,那这人一定不是简单人物,需要更仔细的调查才行。   可惜再一次更详细的筛查依旧是一无所获,就像他不清楚自己的能量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一般,组织那面也从未丢失过研究的药品。   北木朝生:……   越查越不对劲了。   他还没理清楚这个关系,降谷零忽的起身:“今天就到这里吧。”   北木朝生回神,讶异道:“才四点你就下班了?”   “等下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降谷零朝他伸手:“脸色这么凝重,是有什么事想不明白吗?”   “没有。”北木朝生没办法解释能量液为何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于是下意识否认。   他放在键盘上的手指蜷了一下,像是掩盖般一键删掉刚刚的调查记录,然后才合上笔记本电脑,将它放在降谷零伸出来的手里。   本意是想牵手的降谷零默默把电脑放进柜子里,而后走到北木朝生身边牵住他。   这么早下班的降谷零果然接受了同事们震惊目光的洗礼,连带着旁边的北木朝生也因此受到“牵连”。   不过这是一天内的第三次,他适应性很强地习惯了这件事,完全没意识到这次震惊的目光不仅仅因为下班时间,还有他们牵着的手。   同性之间牵手对女孩子来说可能更加常见,男性之间除了长辈晚辈外就是情侣,反正普通朋友是不可能牵手的。   公安们也是有八卦心的,但又不敢跑到素来严厉的上司面前直接询问,只能把目光落在了风间身上。   北木朝生还不知道有人替他们承担了什么,他坐着车,发现并非回家的路,有些好奇:“我们还要去哪里?”   “带你见一个人。”降谷零在等红灯时,把手盖在他的手背上:“是临时起意,不过我想你应该是想见他的。”   看降谷零心情平和稳定,首先排除赤井秀一。   如果要见两位警官,也没必要大费周折跑到别的地方。   诸伏景光还在美国,不该在这种时候回来。   北木朝生细细一数,才惊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羁绊虽然依旧不多,但已经有了不少想要见面的人。   他挨个排除掉不可能的选项,最后只剩了一个:“难道是工藤新一?”   降谷零挑起眉,用哄小朋友的语气道:“真聪明。”   北木朝生不喜欢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眼睛转了转,故意用小孩子的语调笑嘻嘻道:“都是零papa教导的好。”   如果不是降谷零手稳,他刚刚就能把车开出s形。   “等回去再教训你。”他瞥了眼北木朝生恶作剧成功的笑脸,嘴角上扬:“到时候你想叫我什么都行。”   北木朝生后背一凉。   他警觉地往车门那边靠了靠,迅速认怂:“我错了。”   毕竟等下要见的是个真小朋友,降谷零也不想让小孩子看到不该看的痕迹,所以暂且放过了乱撩人的小男友。   他把车一路开到了一家私密性很强的高档茶楼,领着北木朝生去二楼的包间。   北木朝生确实想和工藤新一见一面,但临近了,却又胆怯起来。   他抓了抓降谷零的袖子,小声道:“其实也没必要见面。”   周围没人,降谷零便干脆停下脚步:“朋友要出国,总要道别的。”   “……我们还不是朋友。”北木朝生的声音更小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之前还让他离我远点,说不定他不打算见我的。”   “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这样,今天就不会答应来这里和你见面。”降谷零道:“这不但是对我的信任,也是相信你不会伤害他。”   在工藤新一那,北木朝生也是与组织有关联的人,如今他正在被组织追查却依旧愿意赶来见面,说明至少对他来说,北木朝生是值得相信的。   “没错。”包间的门突然打开,工藤新一站在里边,眼眸湛蓝:“就算你之前那么说了,但我依旧想要和你做朋友,所以今天才会来这儿。”   他朝北木朝生伸出手,少年的笑容意气风发:“事情我都清楚了,这次你总没有理由让我离你远点。”   北木朝生微微睁大眼,他上前一步,像是想握住工藤新一的手。   降谷零突然道:“先进屋吧,免得隔墙有耳。”   工藤新一察觉到了微弱的敌意,非常迅速地闪过了,他纳闷地看一眼降谷零。   因为各种原因,降谷零和工藤优作透露了部分信息,虽然没有明确说明卧底与公安的身份,但结合之前的事,工藤优作还是推理了出来。   所以工藤新一也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个公安警察。   公安警察怎么还胡乱吃醋呢。   殊不知降谷零也在奇怪,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感到一瞬间的不舒服,下意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连小孩子的醋都要吃,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把门关上,刻意坐在了有些远的位置,表示自己不会再介入他们的对话。   突然多了个朋友,北木朝生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沉默了片刻才问:“你要去美国了?”   “明天的飞机。”工藤新一道,他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老爸说走的越早越好,留在日本太不安全了。”   “对不起……”北木朝生看出他不想走。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工藤新一摆摆手:“本来就是运气不好,因为父母名气大才被那家伙盯上的,更何况,若说谁有错,一定是那些干坏事的人。”   北木朝生眨眨眼,露出个笑:“你说得对,都是坏人的错。”   他笑起来时,眼睛也微微弯起,让那张本就昳丽的面貌更加出众,工藤新一看得晃了神,不自在的撇开目光道:“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顺便交换下联系方式,现在科技发达,出国也不意味断了联系。”   北木朝生和他换了电话号码:“我没事的,精神和身体都很健康。”   工藤新一之前就打量过他,看得出他没受伤,聊天时也一切如常,但听他亲口说了才算放心。   毕竟他也是亲眼看见北木朝生被囚禁的模样,尤其是在报警后仍旧一无所获,在前段时间,那甚至成了他解不开的心结。   他无数次想过,如果当时他直接将北木朝生拉出那栋房子,也许一切会更好,但他为了安全和稳妥,将对方再次留下。   “我没事的,新一。”北木朝生又重复了一遍,晃晃手机:“去了美国也要常联系,不可以离开后就一条消息都没了。”   在旁边坐着的降谷零眉心一跳,疑心北木朝生是在抱怨同样去了美国的诸伏景光。   但他和这个小子的情况又不一样。   幼驯染和情敌这两个身份混合在一起,实在是让人难以行动。   让hiro回来自己解释吧,朝生是个理解他人的好孩子,会明白他的苦衷的。   至于男朋友的身份……还是放在自己身上最为保险。   降谷零的理智和情感达成统一,内心最后的良心让他在心底对诸伏景光说了声对不起。 第139章   现在的情况,两个人都不适合长时间待在外边,所以只稍微聊了一会儿便互相道别。   ……道别没有成功,北木朝生的脚还没踏出包间的门,就听外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叫:“死人了!”   他把脚收了回来,一抬眼,刚刚还在他前边的工藤新一嗖的一下,闪现一般出现在尖叫的方向。   降谷零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带他退回包间,轻声叮嘱:“不要出去,外边人多眼杂,先待在这儿。”   北木朝生点点头,见降谷零在旁边坐下,诧异道:“你不去看看吗?”   “会有警察来的,而且以工藤新一的推理能力,一般的案子不在话下。”降谷零道。   “没想到你这么看好新一。”北木朝生摸了摸下巴:“他确实很优秀。”   其他的不说,工藤新一能被系统选为攻略目标,就足以证明他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佼佼者之一,至少有这个潜力。   可惜太小了。   “如果他年纪再大一些……”北木朝生感叹了一句,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话音戛然而止。   降谷零心里升起几分微妙感:“年纪再大一些,然后呢?”   “没什么。”北木朝生睁大眼睛,满脸无辜地道:“只是觉得新一如果年纪再大些,我们应该会更合拍。”   毕竟14岁和18岁也不能完全算同龄人。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过去,降谷零眉梢挑了挑,没有再追问下去。   警察很快便赶过来,封锁了茶楼。   虽然目前确定了三名犯罪嫌疑人,可其他人暂时也不能离开。   毕竟是刑事案件,这次赶来的警察里没有他熟悉的面孔,倒是见到那个叫伊达航的人。   北木朝生悄悄看了看,才扭头问降谷零:“这个也是你的同期吧。”   “是我们的班长。”降谷零笑着说。   “你们过往痕迹清除的很干净。”北木朝生嘟囔了一句:“我一开始都没查到你和苏格兰念过警校,后来才发现原来我周围的一圈警察竟然都是同期好友。”   降谷零想了想,确实如此,北木朝生就像被他们几个人包围了一样,交际圈都有所重合。   “这说明我们有缘。”他把溜到门边的北木朝生抱回来,搂在怀里亲了亲脖子。   北木朝生一拳锤在他胸口:“外边那么多人!”   好在降谷零也没想做什么,他就是单纯地把北木朝生抓住,防止对方又跑去门缝偷看。   外边的说话声越来越大,似乎在争吵。   北木朝生闲着没事只能继续喝茶,他趴在降谷零怀里一杯接一杯,因为无聊,耳朵竖着努力去听外面的声音。   “给。”降谷零突然塞了个耳机给他,从中传来清晰的声音,正是外边发生的事。   北木朝生惊讶地抬头看他。   “刚刚在小侦探过去的时候,往他身上放了个窃听器。”降谷零耸耸肩:“带你出来,总要确保事情在我的掌控之中。”   如果真出现意料之外的事,他也好尽快思索对策。   北木朝生只觉得情报人员恐怖如斯。   工藤新一跑得已经很快了,几乎是尖叫还没停,他就已经往那边冲去,而当时在自己身后的降谷零居然还能把窃听器丢在对方身上,手速与反应力都十分惊人。   北木朝生喝着茶开始听外边发生了什么。   本来他以为在吵案件的事,结果是死者出轨,他的老婆不同意警方将这件事暴露出去,说会影响公司的名誉和股价。   北木朝生陷入沉思。   在大人们腌臜的算计中,工藤新一在认真破案,把凶手定在了死者情人的男友身上。   关系很混乱,北木朝生沉思了片刻后,得出结论:“脚踏两条船果然容易出事。”   降谷零想了想案情,觉得他的总结没什么大问题。   本来事情就到此为止,可北木朝生好奇地查了下死者的姓名后,脸色忽的变了。   “我认识这个人。”他低声道。   降谷零一怔:“你认识?”   北木朝生的交际圈他们都了解,应该没有见过这个社长才对。   北木朝生抿了抿唇,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当初琴酒让我练习狙击,用的是虚拟的模拟设备,我的目标就是这个人。”   他清了清嗓子:“我杀了他三次。”   琴酒做事向来目的性很强,他这么做一定有其用意。   降谷零很轻易便意识到琴酒的计划,他搂着北木朝生的手紧了紧,几乎难以抑制内心的怒意。   看来他们还是把琴酒想得简单了,琴酒不单单是想让北木朝生完全依赖他,还想让对方也成为手染鲜血的刽子手。   北木朝生也想到这一点。   琴酒最清楚北木朝生对随意杀人的抗拒,但虚拟设备会模糊真实感,如果他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将那个人无数次杀死,等琴酒真的让他杀掉真人时,也许他的内心已经无法产生什么愧疚和同情。   很明显,琴酒对他做了长期的计划与安排,但没想到计划前期就被人偷家了。   “谢谢你把我偷出来。”北木朝生扭身抱住降谷零的脖子,在他嘴角亲昵地亲了一口:“不然可能真的会变成他希望的模样。”   “听你说一句谢谢还挺不容易的。”降谷零心中有些沉重,却不想被看出来,笑着回亲。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好消息是这个人死了,琴酒的计划完全失败了。”   如果琴酒愿意,他能找出无数个人继续这个计划,但降谷零只是无奈地道:“不能把一个人死掉这种事说成好消息。”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如果我说组织里的高层突然暴毙,比如说朗姆或是boss,难道不算好消息吗?”   降谷零沉默了两秒后,妥协地把他抱紧,头埋在他脖颈处轻轻咬了一口:“说不过你。”   被消散的染发剂仍有淡淡的香气,脖颈处细嫩的肌肤上还有身体乳的味道,降谷零一开始只是单纯地咬一口,牙齿轻轻陷进那柔软美味的皮肉中时,舌尖便忍不住在上面轻轻滑过。   北木朝生抖了一下,伸手插入他的发丝间,收拢手掌。   还没等他们进一步做什么,门突然开了,顺利破案被警官们夸夸的工藤新一得意地走进……   万万没想到看到了限制级的画面,他哐当一下关上门:“打扰了!”   还没走的警察们将好奇的目光投来,他勉强笑着,死死挡在门前:“没事,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这一看就是很有问题!   不过问题归不归警察管就不一定了。   在警察们犹豫着要不要看一眼里边发生了什么时,包间的大门打开,金发黑皮的英俊小哥笑着朝他们打了个招呼,而后又对工藤新一道:“别误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工藤新一半月眼看他。   别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就好糊弄,刚才那分明就是动情了,他开门的时候可是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仗着北木朝生背对着看不到才胡乱瞎说罢了!   降谷零和伊达航对了下视线,可靠的班长就招呼着其他人赶紧押送犯人离开。   等人走了大半,北木朝生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待着眼镜与口罩,但依旧能看出脸和耳朵都漫着红。   被朋友看到自己与男友亲热的画面,对他来说也是件很不好意思的事。   但工藤新一不觉得这是他的问题,分明就是面前的小黑脸公安蓄意勾引,让内向的北木朝生在这儿和自己亲热。   工藤新一突然想到,虽然降谷零长了张娃娃脸,但依旧已经25岁,足足比北木朝生大了七岁,而且还是公安派出去的卧底,心思不知道有多深,哄骗北木朝生都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之前他觉得自己和北木朝生关系一般,管不得别人的感情生活,现在已经是朋友了,还是可以稍稍说上一句。   而且他马上就要去美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北木朝生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他也帮不上太多。   工藤新一给自己做了些心理建设,才对北木朝生道:“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吗?”   降谷零嘴角上扬:“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工藤新一是个小孩子,却总在某些时候让他的情敌雷达响起来。   “朋友之间的对话,你为什么要听。”工藤新一反唇相讥。   北木朝生欲言又止。   他倒是不介意一对一对话,可工藤新一身上还有降谷零的窃听器,就算把人隔开,对方也能听到。   “要不下次在手机上说吧。”他委婉道。   “不行。”工藤新一坚定:“必须现在说。”   降谷零眉梢扬起,露出善解人意的样子:“好吧,那我出去等你们,不要聊得太久。”   他倒要听听这个侦探小子想和北木朝生说什么。   降谷零出去后关上了门,北木朝生知道他肯定在听,试图再阻拦:“什么事突然这么着急?之后再联系也不会太晚。”   “是关于你的恋情的。”工藤新一开门见山地道:“降谷先生看起来很会骗人的样子,你要保护好自己。”   他说完,可能觉得自己太直接了,又补充一句:“并不是在说他是骗子,只是担心你受欺负还不知道。” 第140章   在工藤新一这么为他着想的同时,北木朝生却对窃听器知情不报,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重色轻友的渣男。   虽然知道就算工藤新一说的再过分一些,降谷零都不会对他怎样,但北木朝生还是真诚地打断他:“零确实很会骗人,但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   尽管觉得自己很诚恳,殊不知在工藤新一看来他简直满脸都写着好骗。   可是,看北木朝生如此坚定,再加上工藤新一确实对降谷零了解不深,便只能再劝阻一句:“总之,你多加小心,不能因为他是……就无条件相信他。”   公安两字他只是做个口型。   “我知道。”北木朝生弯起眼看他:“谢谢你担心我,我有分寸。”   这段谈话到此结束。   北木朝生刚刚无聊时窝在降谷零怀里喝了太多茶,此刻有些肚子发胀,和他们打了招呼后便一溜烟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离得不远,来回一趟算上各种时间,五分钟左右基本够用,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十分钟过去了,北木朝生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连发消息和打电话都无人应答。   本以为警察刚走不会出事的降谷零懊恼他这片刻的松懈,赶忙向卫生间赶去,工藤新一也紧随其后。   因为刚刚出了命案,其他客人在解除限制后便迅速离开,茶楼中没什么人,卫生间也空荡荡的。   降谷零的目光快速在其中扫了一眼,这里是二楼,窗户关着,没有打开的痕迹,卫生间到出口一定会经过他的视线内,北木朝生不可能就这么被人悄无声息带走。   等等……   他的目光停在一处隔间,那里的标志赫然停在有人使用。   “朝生?”降谷零压低声音问。   隔间门内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但并没有出声。   这情况明显不正常。   工藤新一意识到什么,他跳上去扒住门,从上边的空挡往下一看……   虽然对方减了短发,可那凌厉的目光与高大的身材分明就是先前的诸星大。此刻对方将北木朝生紧紧抱在怀里,一双墨绿的眸子冷冰冰地望来。   工藤新一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松从上边掉下来,好在运动神经不错,稳稳落地,有些迟疑地道:“是诸星大先生。”   降谷零的拳头马上捏紧了,他阴森森地道:“你到一旁去。”   眼见他好像想物理踢开卫生间的门,吓得工藤新一马上阻拦:“隔间不大,可能会砸到北……朝生。”   想起北木朝生已经非常自然地开始叫自己名字,他咬了下舌头,也跟着换了称呼。   这让降谷零在气头上也不忘多看他一眼。   工藤新一慢慢退后一步。   这时,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几乎是瞬间,降谷零一拳打了上去。   北木朝生从两人间隙中跑出来,站在工藤新一旁边,和他一起默默围观。   “你不拦一下吗?”工藤新一低声问。   北木朝生罕见地翻了个白眼:“他们也不听我的。”   见他心情不对,工藤新一才勉强将目光从打斗场面移过来,放在北木朝生脸上。   嘴角好像破了一块。   他脱口而出:“你被打了?”   这话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这哪里是被打,分明是被咬了!   工藤新一的大脑终于把北木朝生容易被骗的无辜滤镜取消掉,想起了对方一二三个男友。   工藤新一:……   他感觉自己白担心了。   好在那两个大人还算靠谱,各自对了几招后终于堪堪停手。   降谷零走到北木朝生身边,看了看他被咬破的嘴角,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对着赤井秀一冷嘲热讽:“你属狗的吗?”   嗅觉灵敏还爱咬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追到这里的。   赤井秀一解释:“是巧合,刚巧在这儿附近看到你了。”   他是朝北木朝生说的,可对方没理他,缩到降谷零身后去了,显然对他刚才的行为非常不满。   “看到了是巧合,难道现在也是?”降谷零冷笑。   那确实不是,把人拽进隔间后发生的事就像一团不甚清晰的梦境,如果按照理智来看,赤井秀一自然清楚这样做只会引起北木朝生的反感。   可当他将人拥入怀中时,理智就仿佛被炸毁的大楼般崩塌碎裂,溃不成军。   可惜降谷零实在太碍事,刚刚他好好和北木朝生说着话,眼见着对方要有所动摇,却被打断。   “我之后会联系你。”赤井秀一道,他往这边走来,与他们擦肩而过,伸手摸了下北木朝生的头发,嗓音低沉:“黑色比金色更适合你。”   工藤新一感觉旁边降谷零的脸又黑了一个度。   虽然不清楚在说什么,但挑衅意味他听得清楚。   看来不论什么样的男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免不得争风吃醋一番。   赤井秀一走了,工藤新一朝北木朝生抛去个自求多福的目光后也迅速溜走。   他们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够长的时间,再留下来恐生变数。   一直到上车,降谷零才又摘下北木朝生的口罩,虚虚碰了碰被咬破的嘴角。   不但是嘴角被咬破,那唇也泛着红,柔软圆润的唇珠显然是被人好好品尝过,隐隐能看到些许牙印。   “该死的FBI。”降谷零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   强吻就算了,还把北木朝生咬成这样,刚刚就该在那张惹人厌的脸上多来两拳。   北木朝生垂头丧气道:“对不起……”   “你没必要道歉。”降谷零皱眉:“是赤井秀一强行亲了你,你也是受害者,不留下心理阴影就很好了。”   他故意把事情说的夸大了些,果然见北木朝生眉眼间有几分无奈的笑意:“哪有那么夸张,他……”   说了一半,北木朝生又停下了,犹豫地抿起唇:“他说他不认同分手。”   降谷零咬牙切齿:“由不得他不认!”   北木朝生低下头抠了抠手指,手里忽然就被降谷零塞了个冷冰冰的东西。   “电击枪,你拿着。”降谷零指了指那个他熟悉的武器:“赤井秀一很擅长这种话术,如果你跟着他的话去思考,会被他带进去,下次见面不要听他说话,直接给他一下。”   北木朝生心想,以对方的身手,可能他东西还没拿出来就被抓了。   不过有个防身的东西确实不错,他便安心将其揣进口袋里。   明明只过了一天,因为接连出事,北木朝生有种电视剧一下子跳了好几集剧情的感觉。   一直到降谷零把他带回家做好晚饭,他都还在思索今天发生的那些事。   “在想谁?”降谷零敲了敲他的脑门。   虽然笑容温柔和善,但北木朝生确信自己如果说出赤井秀一的名字,今晚可能就要进行一些极限挑战。   他换了个说法:“我在想你们的下一步行动。”   “吃饭的时候少想这些。”降谷零道,但还是给他透露了些口风:“我们打算抓捕库拉索。”   相比于还在往上爬的宾加来说,库拉索已经是朗姆的心腹。   被洗脑的她忠于朗姆,“天然”便拥有更多的信任,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她,掌握着更多机密。   如果能抓到库拉索,他们对抗组织的计划就会往前再迈一步。   北木朝生吃了口蛋包饭,在心中回忆了一下库拉索的资料,再次道:“如果哪里需要我,尽管开口。”   “我需要你专心把饭吃完。”降谷零拉长声音:“这可是我特意做的充满爱心的蛋包饭。”   北木朝生下意识在上边看了眼:“才画了一个心,苏格兰会给我画十个呢。”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妙,清了清嗓子:“这个蛋包饭真好吃。”   降谷零不服气地道:“虽然我只画了一个,但爱心蛋包饭最重要的步骤他肯定没有做。”   “什么?”北木朝生有些茫然。   降谷零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那抹不自然很快被他隐去。   他站在那,笑容灿烂,双手画了一个心,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感染到闪闪发亮:“变得美味吧。”   “啾咪。”   最后这下是他突然凑近,在北木朝生嘴巴上亲了一口。   北木朝生被吓了一跳,先是惊讶:“这个你也会?”   然后抓着勺子疑神疑鬼地问:“最后这个动作不是每个人都有吧?”   “这是恋人专属。”降谷零笑着说,他结实的手臂撑在桌子上,并未退开,而是更向前的凑近:“怎么样,变得美味了吗?”   北木朝生觉得这个美味不像是在说蛋包饭。   还没等他说出口,又听降谷零继续问:“和hiro那个用很多番茄酱画了十个爱心的蛋包饭相比,自然是用过魔法的更美味,你觉得呢?”   这哪里敢说不。   北木朝生胡乱点头:“对,你说得对,这个蛋包饭现在吃起来还有巧克力的味道。”   降谷零挑起眉,意味深长:“蛋包饭怎么会有巧克力的味道,你要是想吃,晚上可以让你多吃点。”   北木朝生愤愤地把他推开:“我要吃饭,你不要再说话了。”   他真怕再说就直接说到床上去。 第141章   送走工藤新一,北木朝生被严格纠正了一段时间的作息后,现在是个晚上十一点睡觉早上八点起床的健康男孩。   不过一周有三四天能被允许睡到中午。   可能是发现他的体力比自己想象得好很多,降谷零现在弄得越来越晚,让北木朝生开始觉得他才是阻碍自己调整作息的重要原因。   “不弄了,我要睡觉。”北木朝生伸脚去蹬身上的人。   降谷零抱住他,在他微红的眼角边亲了亲:“时间还早呢。”   “再来一次。”他想了想,嗓音低哑,带着淡淡的祈求,让人听着便脸红。   然而北木朝生没被勾到,他恶狠狠地把手拍在对方脸上:“你第三遍说这句话了。”   降谷零沉思,安静了一会儿,咬在那截细白的后颈上,声音模模糊糊地说:“那不说了。”   北木朝生:!!!   他发出变了调的怒吼:“你是狗吗!”   结果第二天又睡到了中午才起。   北木朝生起身时感觉口干舌燥,拿起床头柜上的温水一饮而尽,才感到干哑的嗓子好受许多。   饭桌上的午饭还冒着热气,降谷零却不见人影,北木朝生四处看了看,在桌子上找到一张纸条,上边有些潦草地写着:“有突发任务,我晚上回来,如果饭菜凉了就用微波炉再热一下。”   落款是zero和一颗心。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他将那纸条多看了几遍,才坐下吃饭。   这样的生活他还算习惯,事实上最近降谷零经常有任务,似乎整个人忙碌了一倍,不过他给北木朝生找了不少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甚至还有专业用来绘画的数位屏。   北木朝生无聊的时候就在上面画一会儿,甚至职业病发作,构思了一本以目前经历为灵感的恋爱漫画。   出于某些原因,他把自己的攻略人物都画成了女孩子,本人的形象则变成了一米八的大帅哥。   现实里没有,漫画里总可以爽一下,反正这本漫画也不可能发表出去。   北木朝生今天又画了一下午,等他回神,才意识到已经是深夜。   肚子咕噜噜直叫,最糟糕的是,降谷零还没有回来。   难道是任务出了什么差错?   北木朝生看了眼手机,确实没有收到降谷零的消息,一般就算任务出了变故需要晚归,也会通知他一声。   就在北木朝生准备查查对方去了哪里,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门打开,随着冷风一起灌入的是血腥味。   北木朝生下意识屏住呼吸,门关上后,那股冷气散了,才反应过来,小跑着上前,围着降谷零团团转:“你受伤了?没事吧,我去给你拿急救箱。”   降谷零的手撑着门前的柜子,他现在看起来并不狼狈,银灰色的西装只是稍微有些凌乱,身子挺直,脸也板着,好像还没有从工作状态脱离。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打开门前,他几乎在无处不在的黑暗中窒息。   他伸手拉住北木朝生,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温暖的肌肤,听着对方的声音,一直笼罩着他的阴霾才渐渐散去。   北木朝生被人忽然拥抱住,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两秒后回抱住降谷零:“你身上好凉。”   就像是一动不动在外边站了许久。   降谷零的状态明显不正常,他身上除了血腥味外还有药味。   “任务不顺利吗?”北木朝生轻声问。   降谷零缓了一会儿才道:“从结果来看是顺利的。”   那看来过程有一些问题。   “如果你想说,随时可以开始。”北木朝生道,他牵起降谷零的手,把人领到沙发上,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不想说也没关系……听说恋人的膝枕会让人心情好一点。”   青年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大腿柔软富有弹性,而且十分温暖,那暖意渗透进血管中,涌入心脏,又流遍全身。   降谷零微微合上双眼,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才突然动起来。   他就像突然吸猫般,把脸埋进北木朝生肚子上猛吸一口。   被他吓了一跳,北木朝生差点一拳锤在他脑袋上,想起他受伤了才勉强停手,眼睛瞪得圆溜溜:“心情不好也不是你变态的借口!”   降谷零低笑两声,看起来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但他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躺在北木朝生腿上,用轻快的语气道:“我们抓到了库拉索。”   “诶?”北木朝生震惊:“这是好事啊。”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件事达成的过程显然并不容易,恐怕不止降谷零自己受了伤。   “追捕她的几个公安出了车祸,被送去急救。”果然,降谷零继续道:“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很可能留下无法挽回的后遗症。”   摧毁组织的每一步都不可避免地会付出代价,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却在真正发生时仍然会不停地询问自己,真的尽力做到最好了吗?   这些代价与牺牲是必要的吗?   如果他能够再努力一些,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   无数疑问沉甸甸的压下来,混合着那些在黑暗中为了最后的胜利而夺去的性命,就像锁链般将他团团缠绕。   有人忽然捂住了他的双眼,温暖干燥的掌心,柔软的手指,以及从上方垂下来,接触到脸颊的细软发丝。   “当牺牲必不可免,就只能向前看。”北木朝生轻声道:“让他们的牺牲拥有意义,才是最重要的。”   降谷零将手盖在他的手上,轻笑:“你说得对,只是即使心里明白,也很难真的完全不去在意。”   像是早已成年稳重的金毛犬忽然撒娇般,他拉下北木朝生的手,将脸贴在上边,用有些轻软的嗓音问:“当我因此难过时,朝生可以陪着我吗?”   北木朝生微微睁大眼,他听到心脏跳动与自己应允的声音:“好,我会陪着你。”   咕噜——!   一下午没有进食的胃尖叫着打断他们之间安静温馨的气氛。   降谷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的时间,手撑着沙发坐起来:“你还没吃饭?我去给你做……”   “我自己来。”北木朝生摁住他:“受伤的人好好休息就好。”   他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上次做蛋糕都差点和萩原他们烧了厨房,降谷零哪敢让他去做。   北木朝生想了想,忽然身上泛起粉光:“这样就好了。”   就像是魔法一般,冰箱自动打开,蔬菜瓜果一个个飞出来……又原样飞回去,换成了底下的速食汤圆。   同时,接满水的锅已经开始加热,汤圆一颗颗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被粉色的能量挡了回去。   降谷零稍显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不敢出声打扰。   好在汤圆煮起来很快,在两碗热乎乎汤圆自动飞到桌子上,他才开口:“这也是超能力?”   “是念动力。”北木朝生伸手,粉色的能量包裹着他,又蔓延到降谷零身上:“可以用来控制物体,快速移动之类的,是我最常用的能力。”   “没有限制吗?”降谷零下意识问,他能感觉到被能量包裹的肢体失去控制。   但立刻又改口:“不说也没关系。”   “体力耗尽就不行了。”北木朝生道:“还有……我现在用的话有时间限制。”   最后这半句他说的有些犹豫。   时间限制?   这和体力耗尽的时间应该是不同的概念,不然北木朝生没有必要分开说明,不过降谷零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不再追问。   超能力显然是非常重要的隐私,北木朝生愿意和他谈起这个,已经是他们关系的一大进步。   “还真像是花精灵。”降谷零感叹了一句,又摇头:“但哪有只会煮汤圆的花精灵。”   北木朝生哼了一声:“不喜欢就别吃。”   “这可是朝生给我煮的爱心汤圆,我很喜欢,必须全部吃光才行。”降谷零亲了一口气呼呼的恋人,觉得他鼓着脸都模样也像个小汤圆,可爱极了,让人很想咬一口,看看里边是不是也甜滋滋的。   但话可不能乱说,不然这碗爱心汤圆他肯定是吃不到,还会被小男友恶狠狠瞪上几眼。   爱心这两个字引起北木朝生一些回忆,他歪着头想了想,忽的又从椅子上跳起来,粉色能量聚集在指尖,在空中画了个爱心。   他不太好意思,快速说了句:“变得美味吧。”   然后进行最后一步啾咪。   被早有预料的降谷零一把抱住,蜻蜓点水的浅吻变成深吻。   一吻结束,他轻轻舔了舔北木朝生的唇角:“汤圆确实很美味。”   北木朝生咬他一口:“巧克力一点都不好吃。”   过了两秒又嘟囔:“你才是汤圆,黑芝麻巧克力汤圆。”   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降谷零忍俊不禁,在他脸蛋上又亲了几口才放开他,正经道:“温度差不多了,去吃饭吧。”   好像刚刚欺负小汤圆只是因为真的汤圆太烫了没法吃,友情帮忙打发无聊时间。   北木朝生决定和这个可恶的巧克力汤圆冷战一顿饭的时间。 第142章   晚上两颗汤圆挤挤挨挨凑在一起,都漏了馅,把床单都弄得一团糟。   北木朝生起床时,想着降谷零早上离开时的神情,觉得对方应该是差不多恢复状态了。   不过,那么消极的降谷零确实少见,对方好像一直把自己用坚硬的围墙围起来,从来不展现半分软弱。   只是,偶尔看看那样真实的他,北木朝生才觉得自己摸到了对方的真心。   不是捉摸不定的波本,也不是热情开朗的安室透,而是隐藏在这两幅面孔下真实的降谷零。   他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上扬着。   总感觉自己现在笑得很傻……北木朝生摸了摸嘴角,突然想起什么,打开好感度列表看了眼。   降谷零好感度涨到了98点。   对于高好感度,北木朝生早有经验,反正在组织毁灭前都不可能涨到一百点,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日子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他拥有的已经比以前多太多了。   北木朝生正出神,手机忽的一震,竟是工藤新一发来的短信,神神秘秘的:你猜我看见谁了?   不需要多想,工藤新一在美国能见到的人自然只有一个。   “绿川君吗?”他回话。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又发来短信:他好像在和什么人做交易。   北木朝生正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差点呛到自己:你最好别跟上去。   感觉工藤新一身边总是围绕着事件,好像也总能碰到和事件有关的人,就算去了美国也不例外。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主角体质?   然而他的话发过去后始终没得到回应,北木朝生有些担心,正思索着要不要追踪一下对方的手机,借用摄像头看看情况,手机就重新震了一下。   还是工藤新一的号码,语气却分明已经换了一个人:很遗憾,看来他没有听你的忠告。   北木朝生垂眸,他发送:你是谁?   美国与日本差了大概13个小时的时差,现在是晚上九点,在鱼龙混杂的偏僻小巷,穿着黑色兜帽杉的男人用枪将人抵在墙上,目光冷淡。   他并没有对枪下的人有太多的关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上。   “喂苏格兰,杀了这个小子,他看到了我们的交易。”旁边的白人语速很快地道。   “他的身份很麻烦。”苏格兰用和缓冰冷的语气道:“如果死在这里,警察会大动作进行搜查。”   “可是……”白人还想说什么。   苏格兰淡淡地瞥过去一眼,淡声道:“一个孩子罢了,我来处理,不会有任何消息被泄露。”   “……那就交给你了。”白人男性想起有关他的传闻,气势弱了几分,他提着行李箱匆匆离开。   苏格兰叹了口气,他没收回手里的枪,枪口顶在工藤新一的头上,低声道:“跟我来。”   早就知道北木朝生身边都是些危险人物,但工藤新一还是头一次这么明显地感受到。   好消息是对方听起来并不打算杀了他。   他们一直向巷子深处走去,进到一间只有三十平左右的屋子里。   苏格兰快速反锁上门,确定周围没有旁人,才收回枪:“你看到了多少?”   工藤新一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反问:“你怎么在美国,你和朝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分手的吗?”   他的手机还在苏格兰手中,对方一边威胁他一边还在手机上发送了什么,看起来是在与北木朝生聊天。   工藤新一知道自己跑不出去,如果能稍微掌控对话的节奏,也许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但苏格兰并没有被他的话扰乱心绪:“你看起来和他关系很好。”   男人将手机屏幕转向他,动作很快,只让他看清最后一句话。   是这边发送的:我可以放他离开,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下一秒一条消息发过来:你想要什么?   苏格兰也看到了,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点了点,唇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却没什么温度:“你说,我让他回到组织,他会同意吗?”   工藤新一瞳孔猛缩。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分析当下的情况。   这个人和他当初遇见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工藤新一是基于当时的印象以及后来知道的一些线索,推测对方可能也不是忠于组织的人,才敢冒险跟上来。   难道他推理错了?他将北木朝生引向组织的人了吗?   冷汗从他脸上滑落,心脏跳动的巨大声响逐渐淹没了他,血液仿佛凝固着无法流动。   在一段难熬的寂静中,也许是十分钟,也许只是一秒,苏格兰突然笑了声,他起身:“吓到了?”   “……诶?”工藤新一有些茫然,视线随着他的移动而逐渐凝聚。   “这里和日本可不一样,如果今天你追的人不是我,明天就会被人发现横尸在街头。”苏格兰说,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推向工藤新一:“既然和朝生关系不错,应该知道轻重缓急,就算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也不会造成什么后果,只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   工藤新一还没回过神,他把手机拿过来,凝神看去,却见上边的对话还在继续进行。   北木朝生:你别吓唬他呀。   苏格兰:遵命。   工藤新一:……   莫名有种路过被踹了一脚的感觉。   “所以……你也是这边的?”他委婉地问。   苏格兰笑了笑:“是吗?”   他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到路边。”   在靠近的一瞬间,对方温和的蓝眸又凝结成冰:“不要探查不该进入的领域,别给朝生惹麻烦。”   工藤新一今天的心脏简直大起大落,他走到外边被风一吹,便感觉后背和脖子都凉飕飕的,一摸才知道已经被汗水浸透。   苏格兰走在他后边,手一直搭在他肩膀上,看起来似乎关系不错,只有工藤新一知道对方一直在戒备黑暗中的窥探。   好歹安全离开,工藤新一的目光重新落在手机上,他们的对话停留在遵命那里。   过了几分钟,一条短信跳出来:没事了。   工藤新一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经常头铁地往案发现场跑,可能因为运气或是别的什么,虽然偶尔会遇到危险而受伤,但结果总是好的。   今天倒是让他吃到了教训,在可以持枪的美国,他必须更加谨慎……而且,如果苏格兰真的像前边演的那样,那他不但把自己折进来,还连累了好不容易脱离组织的北木朝生。   工藤新一慢慢打字:对不起。   北木朝生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给他发了个两个小人抱在一起摸摸头的表情包,看特征应该是他们两个。   “我还没收到过朝生的表情包呢。”   北木朝生身体一沉,降谷零从后边抱上来,蹭了蹭他的脑袋:“你对那个侦探小子也太好了。”   “有吗?”北木朝生随口道,开了个新画布,画了两个亲亲小人:“你看,我也给你画了。”   “不一样,这是我求来的。”降谷零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金发落在脖颈处,带来几分痒意。   北木朝生扭身看过去,沉思两秒:“你今天不太对劲,难道是因为苏格兰?”   降谷零环着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停顿了一会儿,坦诚道:“可能吧。”   他是见证过hiro和朝生恋情的,那段时间他们称得上如胶似漆,第一段恋情实在太过特殊,即便最后以一个称得上糟糕的结局收尾,恐怕也难以抵销对方在朝生心中的影响。   即使是幼驯染,他也不想在这方面退步。   “我不会跟着苏格兰跑的。”北木朝生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对自己有点信心,也对我有点信心,我是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吗?”   “我怕锅把你端走。”降谷零叹气。   北木朝生板着脸:“我又不是炖菜。”   但很快他就没办法再一本正经地板着脸,笑出声:“什么莫名其妙的比喻。”   降谷零贴了贴他的脸,忽的低声道:“hiro可能要回来了。”   北木朝生一怔:“最近?”   “库拉索掌握的情报比想象中还要可观。”降谷零低声道:“凭借我们多年卧底所得以及这些情报,即使不能将组织彻底铲除,也可以让他们滚出日本。”   “总攻吗?”北木朝生喃喃道,他下意识攥住降谷零的手:“这一天来的比我想象中要快。”   明明是他一直期待的事,为什么在这一刻要到来时,却产生了偷来的幸福终究要还回去的悲伤感。   “会顺利的。”降谷零理解错了他的表情,反手握住他:“等组织被铲除,你就能自由地行走在阳光下。”   他的金发在室内的光线中显得柔和温暖:“到时候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尊重。”   “我想要参与进来。”北木朝生道:“我的能力可以让你们的伤亡减轻到最小。”   降谷零眉头拧了拧。   他不想让北木朝生卷进这件事,甚至很可能会直面琴酒,但对方看来的目光如此坚定,好像就算他拒绝,北木朝生也会以自己的方式参与进来。   那不如让人待在自己的视线内。 第143章   虽说当时斩钉截铁地表达了要参与决战的坚定意愿,可当北木朝生被薅去进行体力训练后,该说不说,是有那么几分后悔。   他要是偷摸着去就好了,不然也不至于在如此适合睡觉的午后还要在跑步机上累得气喘吁吁。   因为曾经被各种方法锻炼过,北木朝生的体力远超从前,可说到底也就是变成普通男生的水准,在跑步机上跑了三十分钟就已经气喘吁吁。   “北木君,调整呼吸,按照先前的呼吸节奏来。”风见裕也在旁边道。   最近降谷零愈发忙起来,而北木朝生的存在仍需要对外保密,所以还是让稍微与他熟悉一点的风见裕也带他锻炼。   和不熟的人无法说话,连想要偷懒的意愿都没办法表达,北木朝生越跑越累,感觉自己的胸腔都因为过度呼吸而发痛,干脆自力更生关掉了跑步机。   他自顾自地去喝水然后坐下,在一旁的风见裕也傻眼了。   “时间还没到……”他看了看表:“就算要休息,也不能直接坐下,先慢走一段时间。”   然而北木朝生根本不理他。   先前他帮降谷零给对方送过一段时间的饭,尽管不能直接开口交流,可北木朝生会用手机摁出声音和他说谢谢。   交流不多,但很有礼貌,看起来也很乖,所以风见裕也在接到带对方一起锻炼的任务时,根本没想到会发生现在这种事。   如果是那种新来的小警员,他完全可以板着张脸用严肃的语气说教一番,可问题是他面对的不是新人,而是他尊敬上司的男朋友。   骂哭了该怎么办?直接上手拽他也不礼貌。   降谷先生没说他的小男友还会耍脾气不理人啊!   风见裕也卡住了,他站在那思考对策的时候,北木朝生已经小口小口地喝完了一杯盐水,拿起椅子上的手机:“我去洗澡了,午安。”   等等啊……   风见裕也看他走远,赶忙快步追上去:“可降谷先生说……”   “他又不是我的上司,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北木朝生脚步不停,手机中传来机械的电子音。   说的太有道理,风见裕也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拐进浴室。   情侣之间的事,要不还是让降谷先生自己来处理吧。   他如实把事情汇报给降谷零,本来以为会被责怪,对方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意:“朝生真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风见,之后交给我就好。”   也是他想差了,北木朝生看起来乖巧,但心底对不熟的人并不算非常友好,更别说是听对方的话乖乖运动了。   而以风见裕也的身份,也不好去管他,如果惹北木朝生生气,很容易引发家庭危机。   可能是因为运动,洗澡后北木朝生倒头就睡,从一点睡到了三点。   他睁开眼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旁边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脸:“你醒了?”   北木朝生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你怎么回来了?”   雨吸湪队1   “有不听话的小朋友偷懒跑来睡觉。”降谷零笑着说:“我当然得回来。”   “你来给风见先生讨公道吗。”北木朝生虽然睁开眼,却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卷着被子一滚,把自己塞进降谷零怀里,腿搭过去:“小腿好酸。”   降谷零手中一满,他下意识捏了捏,听到怀里人带着倦意的哼唧声,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你不是只跑了半小时吗?”   “可我都好久没跑步了。”北木朝生道:“唯一的运动又不用腿。”   降谷零有些难以忍受地用另一只手捂住脸:“我会降低你一次跑步的时间。”   “我为什么要练这个。”北木朝生不太乐意地道。   “你说过,超能力的限制是体力。”降谷零道:“既然如此,体力越好,能用的时间便越长,我才能更加放心地让你参与进来。”   这话倒是有道理,可北木朝生却只是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唇:“知道啦。”   他现在攒的时间哪里够用到体力耗尽。   说到这个,如果能在决战前把时间积攒到一个小时,也许反而更有用。   按照北木朝生的观察,积攒能量的方法大概率就是他情绪的起伏,每次出事或是被做到极限,之后他的能量值就会上涨一大截。   情绪起伏不太好掌控,但……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而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一下拍在降谷零身上:“零,我们来做吧。”   降谷零:……   他那精于算计,时时刻刻都不会出现纰漏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生锈的齿轮,咔哒一声卡住了,发出了“啊?”的一声。   就算再怎么与北木朝生熟悉,他也经常不清楚自己男友的脑回路有时候是怎么连接到某些地方的。   “我等下还有任务。”降谷零犹豫着婉拒。   “那就一次。”北木朝生目光炯炯:“快点,速战速决。”   更奇怪了。   降谷零把凑上来想要接吻的人一下摁回床上:“你先说明原因。”   “做这种事还要打报告,你是不是不行。”北木朝生不满地嘟囔。   他眼睛转了转:“我觉得这样提高体力比跑步有趣。”   听起来甚至有种离谱但放在北木朝生身上又合情合理的感觉。   降谷零有些头疼地捂住额头:“不行。”   北木朝生气哼哼地在床上滚了两圈,把脸埋进被子里,只露两个眼睛看他,闷声闷气:“真的不行?”   “你欠缺的是腿部力量。”降谷零一本正经道:“只是躺着不会得到锻炼,必须跑步。”   “切……”北木朝生小声。   他被降谷零在脑门上敲了下:“正经点。”   结果最后还是被人从床上薅起来跑步了。   降谷零确实没时间一直陪着他,只能继续让风见裕也来看着。   “不要太欺负我的下属。”降谷零低头亲了他一口,有些亲昵地埋怨:“小朝,如果下午不好好锻炼,我就取消掉你晚上的小蛋糕。”   北木朝生哼了一声:“不给我吃小蛋糕的人不要叫得这么亲密。”   风见裕也在旁边一边吃狗粮一边担心,生怕上司翻车。   虽然降谷零在他心里几乎和无所不能、完美无缺挂上等号,可面对恋爱这种事,再完美的人也会被耍性子的恋人打败。   好在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北木朝生接下来确实没再抱怨,也没有出现不理人或者自顾自去休息的情况。   风见正松了口气,觉得还是降谷零有办法的时候,第三组慢跑结束,北木朝生一边慢走,一边拿起手机,打字问他:“风见先生有什么喜欢的明星吗?”   是要聊天的意思?   一直没怎么和他正经说过话的风见裕也竟然莫名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地严肃着表情说:“目前还没有。”   北木朝生扭头看他一眼,似乎有些苦恼,又继续打字:“那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风见裕也犹豫了一下。   作为降谷零的直属下属,北木朝生的资料都是他一手查出来的,对方的黑客能力他也清楚。   就算这时候为了维持公安身份而说谎,如果北木朝生愿意,很容易就能拆穿他的谎言。   “休假的时候会打一会儿游戏。”他如实道。   北木朝生歪了歪头,慢走的时间结束,他走到一旁用吸管慢吞吞喝着盐水。   本来他是在思索能不能用游戏这方面的事贿赂风见裕也,就像当初用明星海报贿赂伏特加那样,让自己多休息会儿,但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开口,忽然又听风见裕也道:“降谷先生平时不打游戏吗?”   北木朝生总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多追问了两句,对方便道:“其实我玩的游戏中,有一个人和降谷先生很像……”   那是个金发黑皮的女性角色,平时他们会一起玩游戏,对方还会在他平时工作不顺利时安慰他,言辞间对他的生活似乎也有所了解。   北木朝生想了想,打字:“我觉得应该不是零,不过我对你说的形象很感兴趣。”   结果莫名其妙就从训练的地方来到了书房,还打开电脑下载了他常玩的那个游戏。   在还需要下载的时候,风见就知道那个人肯定不是降谷零,可他没想到,在登录上自己的账号后,北木朝生点开好友列表,几下操作就查到了对方的身份和ip地址。   当着公安的面犯罪……   风见裕也内心的复杂还没完全散去,就听北木朝生若有思索道:“这个游戏的操纵者是你奶奶诶。”   感觉这位公安先生变成灰白色的纸片人了。   北木朝生将目光落在游戏角色上,上面的金发女孩扎着双马尾,身穿朴素清新的蓬蓬裙,手中拿着法杖,蜜色的肌肤,笑容开朗,和安室透确实非常相似。   本来就在偷偷画性转的北木朝生感觉到灵感在迸发。   他扫了眼还没完全恢复的风见裕也,觉得对方肯定不好意思把这种事告诉降谷零,于是安心调出了之前画的金发辣妹文档,给风见来了一波新的冲击。   降谷零回来时,本以为训练结束,风见裕也早就离开,没想到刚一进门,便听到书房那边传来两个人热烈交谈的声音。   北木朝生似乎已经能够与风见开口说话,声音里含着笑,还有一点咨询的乖巧感:“这样对吗?”   “神色还要再严肃一点。”风见的声音传来:“西装这里凌乱虽然很有动态感,但按照人设来说,应该一直保持完美的一丝不苟才对。”   “你说得对,这样确实更像了。”北木朝生的声音微微扬起:“你的观察力真好,之后还能请你帮忙吗?”   降谷零悄无声息地站在书房门口,看他们两人头靠着头看数位屏,心平气和:“你们在做什么?” 第144章   屋里两个人讨论得正热烈,谁都没发现降谷零,所以被他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   风见裕也下意识站直身子,慌张挡在电脑前:“不……没什么。”   北木朝生倒是很淡定,他快速用快捷键关掉画布,打开新的:“我在和风见先生讨论绘画。”   降谷零笑着说:“没想到风见你还会画画,倒是没听你提起过。”   “我只是给北木君一些建议,并不会画。”风见裕也连连摆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待得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留下来一起吃饭吗?”降谷零问。   尽管这时候的上司看起来比平时温和,但风见裕也却莫名觉得这只是一句客套话。   再说了,他知道家里都是降谷零做饭,不擅长做饭的自己留下来,岂不是会变成上司给自己做饭。   实在是太失礼了。   风见裕也找了个理由匆忙离开。   北木朝生已经在新的画布上勾勒出人形,他的基础很好,人体线条简单但形准,加上标志性的动作和装束后,很轻易便看得出是谁。   降谷零凑过来看了看:“我和风见吗?但刚刚你们说的不是这个吧?”   “差不多。”北木朝生眨眨眼。   如果是别人,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可如果只是在画这个,风见怎么可能会慌乱成那副样子,北木朝生也完全没必要重新开一个空白画布。   他们在背着自己画什么。   降谷零微微眯起眼,却没有追问,浅浅亲了一口小男友说谎的柔软嘴唇:“你和风见相处得倒是比我想象的好。”   “风见先生是个好人。”北木朝生乖巧道。   是个好糊弄的人,比如说被他用性转零一冲击,就忘记今天还有第四组短跑了。   在降谷零开口前,北木朝生又说:“我这次可没有欺负他哦。”   他起身跳到降谷零身上,腿环着对方的腰,被稳稳托住,拉长音调:“我饿了,我要吃小蛋糕。”   要不是担心北木朝生饿肚子,降谷零才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糊弄过去。   结果晚上的时候北木朝生不仅吃到了小蛋糕,还被迫吃了不少巧克力棒。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在加强体力训练,降谷零有空的时候会尽量自己回来陪他,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风见裕也,他们也愈发熟悉起来。   有了风见裕也的帮忙,北木朝生的降谷零子也画的非常顺利,并且知道了不少之前不清楚的事。   “零的衣服都是你买的吗?”北木朝生讶异道:“我就说从来没见他买衣服,怎么那么多套不一样的。”   “降谷先生平时很忙,帮他处理这些小事也是我的职责。”风见裕也认真地道。   “啊……”北木朝生想了想:“确实没想到原来公安的工作也包括这些,你甚至还要看着上司的男朋友训练。”   风见裕也停滞两秒:“虽然没有正式纳入,但北木君也是对抗组织的重要人物之一。”   反正降谷先生是不会公权私用的。   北木朝生正想说什么,门铃突然响了。   风见裕也警惕起来。   他示意北木朝生躲起来,自己则去猫眼看了看。   门口站着的是个戴着兜帽的男人,他像是察觉到目光一般,抬眼朝猫眼这里看过来。   这是……   风见裕也感觉他有些眼熟,降谷零的短信与北木朝生的声音几乎一同到来:“是诸伏景光,开门吧。”   门开了,北木朝生往后退了一步,给对方让出进来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风见裕也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种说不出来的氛围,到底是什么他无法形容,但能确定的就是他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很多余。   诸伏景光进门,他紧抿着唇,像是想露出一个笑容,最终却失败了。   他换好拖鞋,脱了外套,一直到站在北木朝生面前都没有开口。   “你来做什么?”北木朝生仰头问他。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声音堵在嗓间,有太多的话想说,反而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口。   久久等不到答复,北木朝生道:“来找零的话,他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你随意在哪里等着。”   他转身想走,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拥抱住。   诸伏景光的嗓音低哑颤抖:“朝生,我很想你……”   为了心中的信念,他不会后悔曾经做出的选择,但行走在黑暗时,在寂静冰冷的黑夜,他总会想到曾经拥有的那些幸福。   北木朝生沉默了一会儿,他挣开了这个怀抱。   他对诸伏景光的感受很复杂,当时在发现对方选择离开时,无疑是愤怒,甚至感觉被背叛与欺骗,现在想起来,又掺杂了几分歉意,这几种互相矛盾的感情交杂着,让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轻声叹息:“对不起。”   “你没必要和我说对不起。”北木朝生硬邦邦地道:“那是你的职责,没必要为了我停下。”   风见裕也在旁边有些茫然,又觉得不对劲。   作为降谷零的下属,他也会对接组织的事,自然清楚诸伏景光的身份,所以……   北木朝生不是降谷先生的恋人吗?现在这又是哪一出?   他是不是该汇报一下?   他还在纠结,这边已经从刚才的感情路线发展到正事。   诸伏景光道:“我是来找你的,我有事拜托你。”   他将手机上的人名与照片给北木朝生看:“我希望你能调查出她的信息与研究内容。”   北木朝生扫了一眼:“雪莉,我上次查过她的资料,而且给零看了。”   “我听说除了APTX4869外,她还有一个新的研究。”诸伏景光低声道:“是组织非常重视,同时极度机密的研究内容。”   “怎么可能……”北木朝生下意识道,但又很快顿住:“不,不对,也许真的有。”   他想起那个怎么也查不出源头的能量液。   “我会再往下查的。”他道:“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诸伏景光摇头。   “只是查雪莉的话,没必要特地来一趟吧。”北木朝生嘟囔。   诸伏景光看着他,温柔的蓝眼睛里溢出些许悲伤。   这么久不见,北木朝生看起来被照顾得很好,面色红润,看起来也不像先前那么单薄。   这些都是他没有参与过的新变化。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他低声道。   他知道北木朝生现在与好友在一起,道德与理性将他向后拉扯着,却仍旧没有阻拦住他脱口而出的询问:“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看他们聊正事,放下心正在喝水的风见裕也差点呛到,但他没敢发出声音,屏气等北木朝生的答案。   “不行。”北木朝生想了想:“我答应零会努力喜欢他。”   诸伏景光垂眸。   他伸手,轻轻摸了下北木朝生的头发,柔软的发丝自指尖滑过。   “我知道了。”他说,弯起唇:“zero那家伙,真是让人羡慕。”   诸伏景光没有在这里待太久,他的身份比较敏感,来见北木朝生已经是比较冒险了。   “北木君,那个……”风见裕也又想问又觉得这样像是在打探后辈的感情生活,犹犹豫豫的。   北木朝生倒是对这些不太介意,随口道:“之前我们在一起过,因为他去美国所以分手了。”   风见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啊……”   至少他们刚才的对话听起来,降谷先生不像是会被挖墙脚的样子。   风见裕也道:“那继续训练?”   “我现在有别的任务了。”北木朝生一本正经道:“这个不管是对你们还是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但是非常难查,需要用很长时间,现在就要开始了。”   风见裕也:“真的不是借机逃避跑步吗?”   “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北木朝生眨巴眨巴眼:“不信你去问零。”   风见裕也无计可施,他到外边给降谷零发短信,得到了今天到此为止的回复。   不管怎么说,降谷先生也太放任北木君偷懒了!   明明工作上对各方面都要求很严格,只在男友训练这方面放水放得像是泄洪,甚至不用北木朝生撒娇,只是坐在那说不想继续,就能让降谷先生妥协地把人抱起来去休息。   风见裕也还见过他们进行格斗训练,经常与降谷零一起训练然后被人单手撂倒的他发誓,降谷零之前被北木朝生绊倒肯定是在哄小男友。   ……不过说实话,面对这么可爱的男朋友,确实很难坚守本心,只是被那双会说话一般的眼睛看着便忍不住心软。   “那我就先离开了,北木君。”风见裕也对北木朝生道。   正面对电脑的人闻言微微转身,那双粉眸被电脑的蓝光映着,竟是透出几分诡谲的冷意,仿佛冷风自背后袭来,汗毛直立。   但很快,对方便弯起眼露出笑容来:“再见,风见先生。”   风见裕也内心一凛,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并非是个普通的年轻男孩,而是曾经以一己之力揪出数个卧底,让无数机构忌惮的组织黑客。   日常相处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是这么危险的人物,就连发脾气也只是不和他说话。 第145章   晚上吃饭的时候,降谷零状似随意的问:“今天你和hiro见面了,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北木朝生眨眨眼,恍然:“我没有被拐跑,既然答应要喜欢你,不会在确定失败前反悔的。”   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北木朝生问。   “没什么。”降谷零笑了笑:“只是突然觉得朝生这样的性格也不错。”   北木朝生困惑地歪了歪头。   晚饭后,北木朝生坐在厨房的小椅子上看降谷零把碗筷放进洗碗机,突然想起来什么:“今天苏格兰让我查雪莉。”   降谷零道:“他跟我说了,你查到什么了吗?”   “查到了。”北木朝生手撑着下巴,有些含糊地嘟囔:“但很奇怪,明明就在那,我上次怎么没查到。”   而且总觉得内容和他上次查的有出入,好像突然被改变了。   这句话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他很快又道:“就是上次那管液体,似乎那些并非全部,组织手里还有一部分,似乎超能力的能量能让他们的实验成功率变高。”   “成功率增加?”降谷零重复,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神色一凛:“组织那个药目前的特性是……”   “返老还童。”北木朝生接话:“不管他们最终要做什么,但目前能做到的是这个,如果超能力真的能增加成功率,想必组织那边已经清楚APTX4869能够使人变小。”   糟糕的是,他们刚刚才知道这一点。   降谷零和他都想起变小后的那几天,好消息是他至少染了头,不会让自己一下子被发现。   “拍到我的监控我删掉了一些露脸的画面,就算有人查,也只能看到后脑勺。”北木朝生说:“问题是,如果组织在这时候怀疑你,恐怕会对接下来的行动产生影响。”   至于他之前跟着降谷零出去的那几次,倒确实没被监控拍下来,不太需要担心。   降谷零思索片刻:“我来处理这件事。”   带一个金发孩子去医院和游乐园很容易解释,只是这其中需要北木朝生的一些协助。   “大哥,波本那天带的孩子确实是任务相关,医院的就诊记录有他的资料,监控也没有被改动过的痕迹。”伏特加低声汇报。   坐在副驾驶的琴酒没有说话,他和往常任何时候都没有区别,头顶的帽子遮住眼睛,叼着一根烟。   “没有改动痕迹?”琴酒冷笑:“他们敢保证即使是北木朝生动手,也没有吗?”   “可萨格利的手废掉了。”伏特加下意识道,紧接着,他意识到他可能说错了话。   车内的气压迅速下降,让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好在琴酒并没有把矛头指向他,而是冷声道:“去找人盯着波本。”   琴酒不相信巧合,在药剂被不知名势力夺走后,那个唯一的目击者工藤新一立刻出国,波本则突然领着七八岁的小孩去医院检查。   而不管哪里的监控都没有拍到孩子的正脸。   尽管前几次波本都滴水不漏,表现得毫无疑点,但琴酒的直觉告诉他,波本绝对有问题。   也许波本就是那个无礼的窃贼。   琴酒攥紧手里的伯莱塔,眼神阴冷。   “波本现在是朗姆最看重的人,我们不能乱来啊大哥。”伏特加有些忐忑地道。   最近琴酒已经因为萨格利的事,找了不少组织成员的麻烦,行为太过疯狂,已经被不少人暗搓搓打小报告,那位先生也发话让这件事停下来。   现在琴酒又盯上了波本,波本完全是个睚眦必报的笑面虎,手段阴得狠,之前琴酒带走萨格利,就被对方找了很久的茬,现在又来?   “朗姆丢了那只眼睛后,一年比一年蠢了。”琴酒冷笑。   伏特加不敢出声。   既然琴酒执意要查波本,自然是要安排人跟着对方,可顶级的情报人员也不是那么好跟踪的。   伏特加绞尽脑汁,忽然想起什么,赶忙道:“对了,苏格兰好像被叫回来了。”   在美国待的几个月,苏格兰的任务完成度极高,几次试探也都完美应对,再加上组织在日本有些缺乏人手,便重新将人召回。   琴酒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但最终定格在即将咬住猎物喉咙的兴奋笑意上:“去找苏格兰。”   也不知道把火引到苏格兰身上是对是错,伏特加默默发动了引擎。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北木朝生可以慢跑半小时还游刃有余时,手机突然收到了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是我,我回国了,你愿意来见我一面吗,朝生。”   苏格兰?   这短信必然有蹊跷,毕竟他们早就见过面了,而且也交换了联系方式。   当时苏格兰的号码可不是这个。   所以他是受到了组织的胁迫,用这种方法来提醒他警戒吗?   但组织又怎么知道自己的新号码的。   北木朝生想了想,才打字:“苏格兰?是你的话,我们没有再见的必要。”   即便知道这是北木朝生察觉到不对而发来的拒绝,可苏格兰还是不由自主地抿了下唇。   也许这就是真心话呢?   “看来你也不像你说的重要。”琴酒在一旁嗤笑一声。   苏格兰冷眼瞥他:“至少我不会废物到把人藏起来还能被偷家。”   琴酒却并未动怒,而是平静地道:“少废话,继续叫他出来。”   “我可不是在为你效力,抓到朝生后,我会带走他。”苏格兰笑着说:“跟你这种不懂怜香惜玉的人比起来,朝生选择的一定是我。”   琴酒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可以试试。”   北木朝生又收到了新的短信。   “我知道当时做错了,所以我从美国回来了,你愿意再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吗?”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北木朝生盯着最后一句话,意识到也许苏格兰在暗示对面的人是琴酒。   在手臂“废掉”的当下,只有琴酒在锲而不舍地想要活捉他。   这是一个陷阱,但同时,他们可以用这个陷阱网住自以为是的猎人。   北木朝生垂眸,幽幽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也许你只是想抓我回去。”   苏格兰:“组织只想杀了你,他们迟早会找到你,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是最安全的,当然,你知道我不会和其他人分享你。”   这已经是在明指琴酒了。   “我需要再想想。”北木朝生发送,继续巩固自己为爱献身的人设:“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已经背叛过我一次,凭什么要求我相信你会爱我。”   “因为失去过,我才意识到你对我无比重要。”苏格兰的手摁着手机屏幕,这些是为了打消琴酒的疑虑,也似乎是他的真心话:“我愿意用我的全部来爱你,朝生。”   北木朝生在床上晃着腿,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情话,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骗子。”   当初苏格兰也说过同样的话,还不是为了心中的责任选择了离开。   但手机里他还是问:“地址和时间,事先声明我不一定会去。”   苏格兰:“后天,一起喝杯咖啡如何?”   这就算是约好了。   苏格兰对琴酒挑挑眉:“你可不要出现在朝生面前,打扰我们的约会。”   琴酒看起来很不爽,他紧皱着眉,打量短信上的文字,几秒后冷声道:“恶心。”   “不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是不会有人喜欢的。”苏格兰嘴角含笑:“就算你拥有过朝生一段时间,他也不会爱你,他是个贪婪又吝啬的孩子,不讨喜的家伙不会得到他一丝一毫的爱。”   说完,他又恍然一般:“不过你这种人对爱情不屑一顾吧,想必不在意朝生不爱你这种事。”   伏特加在旁边听得直冒冷汗。   苏格兰不知道是被美国之旅改变了,还是因为琴酒而被迫去美国心怀怨恨,这次回来后攻击性简直翻倍。   字字都往人心里扎。   但琴酒却出奇的冷静:“我确实不在乎,我只想抢回我的东西。”   那双狼一般阴森冰冷的绿眸盯着苏格兰:“而所有阻碍我的人,都会被消灭。”   苏格兰弯起唇:“那你便来试试吧,琴酒。”   北木朝生在床上翻了个身,他把短信内容截图发给降谷零,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计划,那边就迅速发来三个字:不许去!   没过一会儿,之前与他交换过号码的诸伏景光那也发来了消息:不要来。   北木朝生抱着枕头,被连续两个拒绝打击得满脸困惑。   这可是抓琴酒的好机会!   他正冥思苦想,诸伏景光又发来一条消息:你和工藤新一的交流被发现了。   北木朝生一下子反应过来,组织恐怕是从工藤新一那查到了他这里。   他们聊天的时候没少叫对方名字,确实很容易查到。   他只顾着保护工藤新一的安全,却忘了他们的聊天有可能被组织的黑客查到。   而且那边肯定只入侵了工藤新一的手机,不然他肯定会发现。   万万没想到会败在这里,北木朝生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果然是个被系统拉起来的半吊子黑客,要是真黑客,绝对不会在自己信息加密上如此松懈。   所以,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真的不去试着抓一下琴酒吗! 第146章   “因为琴酒肯定会有所防范。”降谷零坐在椅子上,认真地给北木朝生讲解利弊:“他知道你被人带走,就会对背后的势力有所防备,甚至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   北木朝生啊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   他都这么明显地被人带走了,大概率是与组织敌对的势力,琴酒怎么可能不做好充足准备再来见他。   那和琴酒硬碰硬属实不划算,还有可能暴露降谷零的身份。   但是:……   “抱歉,零。”他拿出手机,将屏幕展示给对方看:“不管你们如何安排,我必须要去。”   他低声道:“即使暴露超能力,我也要抓到琴酒。”   屏幕上,是来自琴酒号码的短信,非常干脆利落言简意赅的威胁。   “如果你不来,我会杀了他。”   这个他指的不管是苏格兰还是工藤新一,北木朝生都不敢冒这个险。   尤其是工藤新一,他的推理再厉害,运动能力再强,也不能每时每刻都提防狙击手。   降谷零的脸色沉了下去。   拥有软肋就有了弱点,很明显,琴酒最善于利用弱点。   “我知道了。”他叹气:“就算我说我会派人保护工藤君,你也要去,是这样吧。”   北木朝生点头。   “那我们一起加油吧。”降谷零握住他的手:“我不会让琴酒带走你的。”   “而且要把他抓回来。”北木朝生补充。   对于抓捕琴酒来说,一天的时间实在有些勉强,不过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机会,所以公安这边还是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约好的时间转眼便到了,北木朝生在衣柜里挑挑拣拣,降谷零从后边仗着身高的优势拿出一件嫩黄色的针织毛衣:“外边冷,多穿一点。”   毛衣外搭着白色的羽绒马甲,浅色的加绒牛仔裤和毛茸茸靴子,再搭配上猫耳毛线帽,从帽子上垂下来两颗白色的绒球。   北木朝生被他打扮完,死鱼眼看他:“这些衣服也是风见先生买的吗?”   这个猫耳帽子怎么看都不像风见裕也会买的风格。   降谷零眼睛都不眨地甩锅:“这里的衣服都是他负责的。”   他的衣服确实大多都是风见裕也买的,但北木朝生的都是他亲自挑选,为此还和风见询问过适合的店铺。   因为之前听风见裕也说过这件事,北木朝生轻易相信了,他扯了扯这明显可爱活泼风的衣服:“我在风见先生心中是这种形象吗?”   不过这套衣服一点黑色都没有,和在组织时的穿搭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想要出门,又被降谷零拉住,浅浅亲了一口。   “有种把男朋友亲手打扮好送给情敌的感觉。”降谷零抱着他叹气。   北木朝生揪住他的脸往外扯:“那你努力点把我夺回来啊。”   见降谷零抱着他不松手,恨不得变成一只挂在自己身上的金色抱抱熊,北木朝生又说:“放心啦,我是长了腿的花精灵,可以自己跑回来的。”   他双手抱住降谷零的脸,凑过去亲了亲:“我要走啦,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去那种鸿门宴还管什么迟不迟到,降谷零只能松手,看着北木朝生出门。   那双下垂的狗狗眼中,温暖的情绪慢慢抽离,拿起手机时已经化为坚定:“跟着他,这次的计划不允许失败。”   他绝对不会让北木朝生再落入组织手里!   可能是为了让他放宽心,苏格兰和他约定的咖啡店是在热闹的市中心,很明显是一家情侣咖啡店。   苏格兰这次也没穿那件组织战服蓝色连帽衫,而是穿了一件和北木朝生很搭的白色外套与高领毛衣。   他温和地朝北木朝生招手:“朝生,这里。”   好像真的是来约会的——如果他对面没有坐一个格格不入的琴酒。   大概没人能料到,琴酒会这么直接地出现在这儿。   至少按照北木朝生的构想,他应该是先和苏格兰见面,再被对方带去哪里见到琴酒,开启一系列争锋相对,而不是在情侣咖啡店,与前男友和前前前男友坐在一起。   北木朝生很想转身就走,但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他们面前。   苏格兰起身迎上来,帮他摘掉帽子和口罩,顺手理了理他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我帮你点了热奶茶,应该是你喜欢的口味。”   北木朝生差点跌进温柔陷阱里,但他还是清醒过来,板着脸挡开苏格兰的手。   这里是四人座位的小沙发卡座,琴酒和苏格兰各占一边,显然是想让他选一个人坐在一旁。   北木朝生不想选,他眼睛转了转,指使苏格兰:“你去琴酒旁边坐。”   听到他的称呼,在场两个人都给出了不同的反应。   北木朝生对琴酒的称呼以前一直会加上大哥二字,这也是他唯一会这么叫的。   看来zero把人抢走后还是干了点好事的,看起来北木朝生对琴酒的依赖感终于差不多消散了。   苏格兰笑得更加和善,不给琴酒拒绝的机会,一下子坐在他旁边。   琴酒没有发作,或者说他甚至没给苏格兰眼神,而是紧紧盯着北木朝生。   光是被这么看着,曾经的记忆便都席卷而来,北木朝生有些不自在地干咽几下,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蜷起。   在场的人洞察力惊人,立刻看出他的不自然。   琴酒低声笑了笑,说不清是愉悦还是愤怒:“你在外边玩够了吧。”   “我不会跟你回去。”北木朝生直接了当地道。   琴酒冷哼一声:“你找到了新的目标?是波本?”   他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内里是无数危险的暗流。   “不是。”北木朝生道:“我不会告诉你们是谁,有本事就自己查出来喽。”   “一段时间不见,你的胆子大了不少。”琴酒没有被他挑衅的语气激怒,反而感到几分新奇:“谁给了你底气,日本公安?”   他轻轻念出后两个字时,北木朝生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很快又反问:“你怎么不说是FBI?”   “如果是赤井秀一带走了你,他不会让你来见我。”琴酒紧盯着他:“你确定要站在老鼠那边吗?”   “反正在你们眼里,我早就背叛了。”北木朝生道:“更何况,你也没办法给我我想要的,我为什么要站在你那边?”   他语气有些冷淡:“别忘了,在我被带走前,你让我一个人待在什么都没有的小黑屋两天,我是你的恋人,不是阶下囚。”   说完,他又补充:“说到底那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恋爱,在我离开的那一刻,我们的关系就终止了。”   他这长长的一段话并没有被打断,琴酒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良久才森冷道:“既然你希望如此,之后便老老实实做一只笼中鸟。”   搞了半天只有自己在认真解释分手原因,琴酒只想把他抓回去继续关着。   北木朝生有些气恼:“所以我不会和你回去,有本事你来抓我试试。”   再说下去就真的要动手了,旁边一直压着怒火旁听的苏格兰这才开口,矛头指向琴酒:“我早就说过,你来只会打扰我的约会,明明今天我可以和朝生度过美好的一天,你却从一开始就惹他生气。”   琴酒懒得听他在这里搅混水:“闭嘴,苏格兰,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北木朝生正吃惊苏格兰的改变,如果是去美国前的苏格兰,绝对说不出这番话。   然后苏格兰就把话头引到北木朝生身上:“我和朝生曾经也是两情相悦,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根本不可能分开。”   琴酒冷笑一声:“你的嫌疑还没有洗清,我劝你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如果被我逮到你的老鼠尾巴,别怪我不客气。”   “那你来试试。”苏格兰嘴角挑起泛着冷意的笑:“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气氛剑拔弩张,杀意弥漫,仿佛他们两个人下一秒就会拔枪指向对方。   苏格兰的攻击性几乎翻倍,如果这是美国之旅带来的,很难想象他在那边都经历了什么。   北木朝生忍不住抓了抓手指,他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那是苏格兰自己的选择,对苏格兰来说,为了心中的理想和责任,这些都是值得付出的代价。   就像离开他也是代价之一,都是可以被舍弃的。   北木朝生微微有些出神,忽的听见一个颤抖的女声道:“这是您的热奶茶。”   她看起来是一个来这里兼职的学生,年纪不大,脸色发白,但还是压低声音快速问:“你需要帮助吗?”   北木朝生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们这个组合看起来十分不寻常,而他就像是在其中被胁迫的那个。   因为两个熟人在场,所以北木朝生还能开口:“不用了,我这里没事。”   女生有些担忧,怕他是不敢说实话,又匆匆道:“如果有需要可以叫我们。”   这倒是少见的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或者说,他在这个世界收获的善意要比曾经的十几年多得多。 第147章   “看来我们被当成坏蛋了。”苏格兰笑着道。   “那是看透了你们的本质。”北木朝生勇敢开口,端起热奶茶喝了一大口。   他的动作和另一边传来的惊呼重合,在意识到这杯奶茶热的烫手前,口腔已经传来了灼热的感觉。   很难不怀疑店员是故意端上这杯可以用来当武器的热饮,目的自然是为了帮他脱困。   就算用不上也没关系,但显然没人预料得到北木朝生会不管不顾地喝一大口。   苏格兰猛地起身,伸手探了下杯子的温度,快步走到柜台:“麻烦给我冰块,快一些。”   北木朝生被烫懵了,眼里泛着水雾,张开嘴巴试图吸些冷气让自己好受点。   泛着凉意的皮质手套忽的捏住他的两腮,琴酒目光微沉,打量着那被烫红的舌,低声:“蠢货。”   都这么惨了还骂他!   北木朝生还没来得及组织起凶狠的语言,就看琴酒拿起那边的杯子,而后覆上来。   冰冷而苦涩的咖啡萦绕在唇齿间,北木朝生被苦得怀疑人生,被烫伤的地方又被人舔弄,他抓着桌沿的手骤然收紧,嗓间发出几声被痛苦的低吟。   可能只过去几秒,琴酒被人拉开。   苏格兰的神色看起来马上就要拔枪杀了对方似的,但还是扭头将一杯冰块放在北木朝生面前,忍耐道:“含一块。”   北木朝生可怜巴巴地用小勺子扒拉一块含在舌头上。   琴酒挑起唇,难得的表现出几分愉悦。   本来大家就因为他们这个在情侣咖啡店显得有些奇怪的组合而或多或少地有所关注,苏格兰刚刚又急匆匆去要冰块,所以店员们都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原来真的是恋爱关系吗?”之前上前问北木朝生是不是需要帮助的女生捂住脸:“好尴尬。”   “感觉是修罗场。”另一个人小声道:“但谁看了那副场面都会误会吧。”   那个长头发的白发男看着就觉得像违法乱纪的人。   说起来刚刚那是强吻吗?   因为北木朝生没什么反应,大家一时间不好判断。   反正看得出另外两个人关系不好。   北木朝生确实没什么反应,他被烫了一下,尽管很快又超能力隔开了,但超能力又没办法治疗,所以被烫的地方还是很疼。   琴酒刚才喝的是黑咖啡,又凉又苦,甚至比疼意更让他难以忍受,就算含着冰块,也感觉嘴巴里全是苦涩感。   他蔫巴巴的像个被大雨打击得垂头丧气的小白菜。   “别太过分了,琴酒。”苏格兰压低嗓音警告。   琴酒靠在沙发座椅上,抬眸嘲讽:“这也算过分?”   他不屑于说曾经发生过的亲密戏码,但这声意味深长的嘲讽却包含了许多含义。   苏格兰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他冷冷地盯着琴酒。   在他们进行下一步动作前,北木朝生含糊地道:“你们内讧吧,到时候我就……”   他本来想说一网打尽,但又觉得虽然这是明知的事,但仍旧不适合拿出来说,所以改口:“我就先走了。”   苏格兰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店面。   这里人不多,但不是完全没有,如果打起来,以组织肆无忌惮的程度,肯定会伤到普通人,更何况确实不是最好的时机。   但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过了。   琴酒对苏格兰暗含杀气的目光并不在意,他向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根本不在意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他今天愿意费这个周折,跟着苏格兰来这种地方见北木朝生,也不过是想引出对方身后的势力,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他所想。   不过那些虫子隐藏得还算不错,目前还没露出马脚。   “舌头好些了吗?我看看。”一块冰块完全融化,北木朝生舌头都要冻麻了,他听到苏格兰的话,顺着对方的力道顺从地抬起下巴,微微张嘴露出半截舌尖。   虽然还是有些泛红,却已经基本趋于正常颜色,苏格兰往前靠了靠,就见北木朝生灵活且警惕地往后一缩:“不可以亲。”   差点就亲到的苏格兰正经道:“我又不是琴酒,只是想看清楚些。”   琴酒在旁边发出不屑地嗤笑声,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你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我的奶茶……”北木朝生还有点不舍。   他刚喝了一口,都没尝出什么味道呢。   苏格兰将那杯差不多已经可以入口的奶茶拿过来尝了尝,朝他笑:“我记住这个味道了,等我煮给你喝。”   演戏需要,北木朝生小小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苏格兰去结账,琴酒往外走,见北木朝生想跟着去柜台,反手拎住对方衣领拎出店门。   “真的没问题吗……”店员有些担忧地呢喃。   “不会有问题的。”温和的男声回答了她,是刚才同行的几人之一。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声也会被听到,下意识捂住嘴:“抱歉。”   对方朝她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怪罪她背后议论的意思,拿着钱包转身向店外走去。   两个都是帅哥,比起那个看着就可怕的男人来说,还是这个人更适合恋爱。   但不论是谁,在直面时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压力。   感觉那两个人离开后,店里的空气流通的轻快多了。   北木朝生感觉自己被绑架了,他反手抓住琴酒的手臂,想要把自己的衣领解救出来,结果在空中荡了两下,完全没撼动对方。   琴酒把他塞进车子后座,自己也挤了进来,北木朝生担心他压住自己,干脆主动先翻身压在琴酒腿上。   跨坐上来之后,北木朝生就觉得不对劲,这个姿势好像有点过于熟悉,并且危险。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退下去,琴酒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抓向自己这里:“投怀送抱?”   北木朝生恼火道:“我这是要揍你的姿势!”   琴酒发出一声嘲笑,他粗糙的指腹滑过青年脖颈与下巴交汇处细腻的肌肤,漫不经心又透着几分暧昧:“想怎么揍我?”   北木朝生本来就是说说,被他这么嘲笑,当即举起拳头。   可惜挥了一半便被人握住,就像是被捏开爪子的猫一样,被人一捏便感觉酸涩,不由松开手。   “他们居然敢放你这么出门。”琴酒缓缓道,他的声音低沉冰冷,有种自然的森寒:“爪子不锋利的猫,放出来就会被捕食者吞吃入腹。”   北木朝生抿起唇,他跨坐在琴酒腿上,能感觉到自己压着对方的风衣,触碰到坚硬的物体——是枪。   琴酒确实有备而来,但车内狭窄的空间对他来说十分有利,只要用超能力将琴酒控制住……就算伏特加在前边也没办法阻止这个结果。   问题在于有没有其他组织的人在。   北木朝生还在思索这件事,另一侧的车门打开,苏格兰坐进来。   随着他的进入,咖啡与糖果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们在做什么?”他反手关上车门,直接握住北木朝生的一只手臂,将人拽向自己:“趁我不在的时候偷跑就没意思了。”   北木朝生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但腰被琴酒扣住,目前像是变成了什么夹心饼干,浑身都觉得怪异。   “苏格兰?”他有些惊疑不定地小声呼唤。   苏格兰握着他的手,在上边写下不要急三个字,面上却温和地道:“我知道朝生不想和琴酒在一起,来我这边。”   腰部被握着的力道加大了,北木朝生嘶了一声,努力想从两人中间钻出去:“我自己坐。”   这是什么奇怪的场面,他见过威士忌三个人任意搭配的修罗场,但琴酒和苏格兰,别说见过,甚至都没想过。   太怪了。   北木朝生一手一个想把人推开,但这两人都纹丝不动,甚至越过他进行眼神交锋。   尽管他们离得很近,但北木朝生还是感觉自己现在像拔河的绳子。   他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今天的计划,北木朝生才捡起人设,对着琴酒怒道:“我说了我们结束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然后再转向苏格兰:“我和你见面不是来被你和琴酒拔河的,说什么愿意重新和我开始,只是想帮琴酒抓我的吧?我就不该来见你。”   “你是为了和苏格兰重新开始吗?”琴酒忽然低声道:“到这一步还在演戏,嘴巴里果然没有一句真话。”   北木朝生被哽了一下。   苏格兰约他出来,两边都各自有目的,琴酒却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琴酒继续道:“他们在你身上装了窃听器吧,在哪里?”   那只手开始在他身上游走,说不好是在寻找还是在挑逗。   北木朝生这下是真有些后悔自己自投罗网了,他干什么不好要往琴酒身上坐,现在跑都跑不掉。   “琴酒。”苏格兰冷下脸,攥住琴酒的手腕:“你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手掌用力,让琴酒的手离开北木朝生的身体。   两个人僵持不下,北木朝生连忙趁此机会往苏格兰那钻了钻,但这两人离得太近,把路挡死了,他一时间也没办法完全跑掉。   “你在阻碍我?”琴酒露出透着杀意的冷笑:“那就别怪我把你当成和他们一伙的了,恶心的老鼠。”   苏格兰冷静地道:“如果看不得心上人被其他人摸来摸去就是老鼠,那看来得好好检查一下曾经被你一言不合就杀死的成员了,说不定有被得了狂犬病的狗莫名咬碎的冤魂。”   北木朝生有点担心这两个人打起来。   他还被夹在中间呢!   琴酒的目光从苏格兰身上落在北木朝生脸上,忽的笑了:“那就来证明你不是老鼠,以你的本事,找到所有的窃听器和定位器应该不难。” 第148章   窃听器和定位器的发展趋势之一必定有隐蔽性,现在的更是小巧,如果没有经验,可能翻遍全身都找不到。   当然,苏格兰怎么也不能算没有经验,他熟练地检查了几个适合的地方,比如领口一类,却都没有发现。   不是吧,zero难道把这些放在比较私密的地方了吗?   平时就罢了,现在琴酒在一旁盯着,事情就显得怪异起来。   北木朝生也觉得怪,毕竟车内空间挤着他们三个本就狭窄,甚至因为穿得多还感觉有几分热,旁边琴酒的目光也过于实质性,莫名让他有了种被两个人同时摸了的错觉。   因为这份怪异感,他的脸色很不自然,终于摁住苏格兰的手:“我自己拿给你们。”   明明他构想的是大家一起进行激烈紧张的试探和交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一切的不对劲都是从他被烫到舌头开始的,他就不该喝那口奶茶!   北木朝生尽量若无其事地把手伸进衣服下摆摸了摸,他的毛衣被掀起一角,露出一点雪白的肌肤。   他本来是想快速把窃听器找出来,但这个是降谷零安装的,他也不知道具体在哪,所以左摸一下右摸一下,好不容易才摸到窃听器的位置。   衣摆随着他的动作上掀得更大,苏格兰忍了忍,还是伸手把衣服往下扯了扯。   北木朝生假装若无其事地丢给琴酒:“窃听器和定位器,现在总行了吧。”   琴酒打量片刻,是非常常见的设备,看不出来源。   他手指用力捏碎了,对北木朝生伸手:“手机。”   “没带。”北木朝生道,他被挤在两个人中间,很困惑:“更何况我干嘛听你们的,把东西全交给你?”   “那你希望我亲自搜?”琴酒问。   事实上他们都知道这些没用,就算真的搜出北木朝生身上的定位器,之后也必定有一场恶战等着,现在只不过是战前最后的和睦。   如果说唯一的例外,就是琴酒出现在市中心,但这也好理解,他笃定是官方的人带走了北木朝生,他们不可能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开启枪战。   伏特加把车开到一处偏远的废弃工厂,里面黑洞洞的,看起来不知道藏了多少人。   简直就是诱敌深入,而北木朝生就是那个自己送上门的诱饵。   看似离谱,但其实确实是把握主动性的好办法。   “看来除了抓我,找到带走我的人才更重要。”北木朝生道:“确实符合我对你的了解。”   对琴酒来说,组织是最重要的。   北木朝生轻吸了一口气:“接下来要怎么发展?把我带到最佳视野,然后逼他们出现?就像你逼我来这儿一样。”   琴酒盯着他:“我只要带走你,那些暗处的家伙都会一个个跳出来。”   “他们不会。”北木朝生道:“因为你没办法带走我。”   大概是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什么,苏格兰一惊,下意识去抓北木朝生的肩膀,但仍旧慢了一步。   北木朝生现在的超能力使用时间用来结束一场混乱的战斗绰绰有余,就算是多么精通格斗,力气多大的普通人,都无法挣脱超能力的束缚。   这是来自超人类力量的碾压。   在有接触时使用能力,普通人也能看到他周身的能量,琴酒被不知名的力量死死压在靠椅上,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看着北木朝生走出去,脚却并没有踩在地面。   那是……   无数猜想从琴酒脑海中闪过,组织丢失的药剂,不知名的能量,以及曾引起研究员震惊,被寄予厚望的混合药剂。   是被北木朝生喝了,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来源于他?   曾经的相处以及各种事件中的蹊跷再次浮现,如果这些与这种能力结合起来,一切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这可真是让人……兴奋。   被愚弄的愤怒混杂着面对未知的兴奋,尽管琴酒无法动弹,可他依旧久违地感觉到心跳加速,那种迫不及待想要进行狩猎的激动仿佛让他的血液都像奔涌的河水一般,迅猛地汇入心脏。   他手臂肌肉鼓起,一点点增加力气试探这份束缚。   尽管束缚非常有力,但并非一成不变,在北木朝生被子弹攻击时,他会用超能力屏障进行防御,这时候的束缚程度就会减轻。   而他只需要这一瞬间的疏忽。   北木朝生挡下最后一波子弹,挥手打晕藏在最深处的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感觉到一部分能力消失了。   或者说是突然被切断了。   这是从未遇到过的事,他唯一知道能够限制超能力的东西,还是某个超能力组织里的干部,对方用能力构建的封印房间。   不管是什么,都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   北木朝生惊愕转头,只不过这短短十几秒,琴酒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身后。   他下意识后撤,但在接近到一定距离时,他感到自己的超能力消失了,不但从空中落下,还差点被刚刚自己打晕的人绊倒。   虽然他很快稳住,可丧失了最后撤退的机会,被琴酒猛地摁在身下。   北木朝生从琴酒的眼睛里看到了满脸惊慌的自己,他难以想象没有超能力的自己能做什么,甚至一瞬间这个恐慌盖过了为什么不能用能力的疑问。   “这就是你的倚仗吗?”琴酒问他,嗓音里带着嘲弄:“现在你要怎么做?”   北木朝生死死咬住牙关,他没有说话,用急切的目光搜索着琴酒身上所有能看到的地方。   “你在找这个?”琴酒将手中的一块石头给他看:“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它能让超能力暂时失灵,神奇的是,将它放进铅盒中就能抵消这一作用。”   “像不像专对超人的氪石,能用它将神从天上拉下来。”琴酒凑近他,逐渐露出疯狂的笑意,声音却轻柔得有些诡异:“你觉得呢,北木朝生。”   琴酒只是在他面前晃了一眼,又重新收好,但北木朝生依旧认出来那是什么。   如果他没看错,那确实是封印房间上写着咒的石头,但只有一小块,按理来说不是一整个房间就不该有作用。   这块莫名其妙的石头却能直接切断他的能力,还能隔着一段距离就让他无法使用超能力……简直就像是被人为增强了一般。   这种连超能力都没有的世界……等等,世界。   北木朝生灵光一闪,他隐约想到了什么,但这个猜测有些离谱,更何况,现在重要的并非这个。   “就算你限制了我,你也带不走我。”北木朝生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组织的人已经全部倒下了,凭你自己无法从包围中离开,还是说你想像上次那样,用我当盾牌获得安全离开的机会?”   其实这才是最合适的方法,也许琴酒能像上次一样,带着他从包围中离开。   但琴酒盯着他,嘴角上勾:“不,我这次不会带你走。”   北木朝生一怔,却见他动作敏捷地跃起,翻身躲进一处遮蔽物后。   几声枪响,又有人呵斥停火。   北木朝生没被打到,他躺在地上有几秒没反应过来,再扭头时,琴酒已经从刚才的位置离开了。   他重新感受到超能力的存在,坐起来抬手示意,却听一声消音后的枪响,子弹从后面撞上他的屏障。   北木朝生想都没想,手指一弹,那颗子弹以更迅猛的冲击力被反弹回去。   果然,这种只用超能力附加了前半段时间的东西可以伤害到琴酒,对方闪躲及时,只被擦伤了手臂,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公安的人大部分都追了上去,外边枪响声乱作一团。   北木朝生没动,他摁了摁太阳穴,回想着最后看到的琴酒……琴酒在笑,那是发现了猎物后兴奋的笑意,就好像下一秒就想要冲上来咬住他的喉咙。   如果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琴酒绝对不会轻而易举放过他。   “朝生,你没事吧?”降谷零从后方跑上来,他打量着北木朝生,确定没在他身上看到伤才松了口气,有些疑虑:“刚才发生了什么?”   “琴酒手里有能克制能力的东西。”北木朝生握紧拳,又缓缓松开:“抱歉,我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点,让他跑掉了。”   超能力确实没办法做到很多事,没了超能力他又能做什么,被琴酒一下摁到在地,任人处置吗?   “你做得很好了。”降谷零抱住他,“你解决了最大的难题,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   最大的难题是琴酒才对。   北木朝生把脸埋进他怀里,忽的想起来:“你不用去指挥吗?”   “我不能明目张胆和公安一起行动。”降谷零道:“更何况,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说着,他皱眉补充:“赤井秀一应该去追琴酒了,FBI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伸手拉起北木朝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回去洗个澡睡一觉,等我们的好消息。”   然后转头对正在搬运抓捕昏迷的组织成员的其他公安,严肃冷厉:“仔细些,一个都不要让他们跑了。” 第149章   放宽心睡一觉是不可能的,北木朝生虽然确实先回去洗了个澡,但根本没有睡觉的心思。   他爬起来,想去查查监控,看事件发展到哪里了,但不仅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屋子里连电脑都没了,给他剩了一张空荡荡的办公桌。   北木朝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降谷零,或者说公安那边似乎并不希望他过于插手这件事,不然从一开始他们就可以要求他实时监控琴酒的动向。   因为官方对他的信任度不够吗?   但这也不对,他人都在这儿了,看看琴酒位置罢了,还能引着公安们去死路不成。   北木朝生摁了摁额角,决定相信降谷零他们的安排,转而去思考今天发生的事,尤其是那块封印石头。   毫无疑问,那就是爪的干部的能力,而且这一能力被无限放大了。   这当然不是科学做得到的,如果科学能把超能力强化这么多倍,他的世界早就天翻地覆了。   “系统?”北木朝生低声道:“是世界吗,世界在变化。”   莫名出现的他的能量液,查不到的资料,不应存在且被强化的封印石。   作为超能力者,北木朝生对于世界有着和普通人不同的感悟,若以前还不算明显,在被带来第二个世界后,就能清楚体验到两边的差距。   “没错。”系统出现,它轻快道:“既然你发现了,那我就不瞒你了,这个世界排斥超能力的存在,所以克制超能力的东西效果会被强化,不过因为要使你这个外来者的能力合理化,又做出了某些改变。”   “真是给人添乱。”北木朝生嘟囔,又有点无奈:“不过说到底是我给它添麻烦。”   本来科学世界运行得好好的,他一个超能力者冒出来加上了bug,世界还得跑出来修bug,被迫加班。   想想还怪惨的。   “你能告诉我世界的所有变动吗?”北木朝生问。   系统拒绝了他:“抱歉,我们同样被排斥,很难获取全部变动,目前检测到的变动大多来源于与你最密切的地方,以此为延伸。”   “组织吗……”北木朝生立刻想到目前发生的事。   如果组织的药剂和他的超能力扯上关系,很难说这种变动会带来什么糟糕的影响。   不过世界线的变动似乎并没有改变太久远的历史,雪莉对他的能量液的研究开始时间并不算长,反而是S001那边时间久一点。   那些资料已经被尽数销毁,大概不会再出现问题。   北木朝生摁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听系统主动问他:“你想不想恢复记忆?”   “可以了吗?”北木朝生一怔:“我还以为你们打算扣着我的记忆到我回去。”   “我们是根据评估,确保你能接受这个事实,才会让你恢复记忆的。”系统骄傲道:“虽然最初不了解人类的情感,可是跟着宿主你经历了这么多,我们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用来推导的数据,好感度的估测也比最初准很多了。”   原来最开始真的很不准吗!   北木朝生眉毛动了动,他换了个姿势坐着,用手托着腮:“既然你们能预估出我的反应,那应该也能估算出他们的吧,你觉得我真的能回去?”   “从当前的情况看,宿主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能获得100点好感。”系统说,但这句话说完,它流畅的声音卡顿了下:“……我们这就放开对你记忆的压制。”   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觉得脑海内一直挥之不去的迷雾突然散了,他唯一的感想就是恍然:“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和他曾经猜测的大差不差。   北木朝生是一个孤僻的人,他拒绝社交,手机中甚至只有两个号码——影山茂夫和他的漫画编辑。   他会和mob聊天,互相诉说生活上的苦恼与琐事,不过其实大部分是mob在苦恼与弟弟的关系,苦恼不知道怎么与喜欢的女生搭话,以及苦恼自己的不合群。   虽然没办法提出有用的建议,可是有人诉说这些就是一个安慰。   当然,mob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喜欢抱怨的人,所以他们的聊天内容大多是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然后在某一天,灵幻新隆的名字开始高频率的出现。   那是mob在某个除灵事务所认识的人,据说是厉害的灵能力者,声称会在人际关系和超能力方面教导mob。   北木朝生当然去看过,知道那个人只是个普通人,但他确实教给mob很多北木朝生也不懂的事。   于是从那为分界线,mob的身边有了越来越多的朋友,他们还会聊天,可北木朝生能感觉到自己在逐渐远离mob的世界。   他们曾是彼此的唯一,分享着只有他们才能拥有的秘密,在那片孤僻、不合群的沉沦中,即使不在身边,心灵也像是慰藉一般互相拥抱着。   但现在这里只有他了。   在那一瞬间,巨大的孤寂感将他淹没,他身上的超能力不受控制般,能量冲天而起,引起了系统的关注。   回忆到此就是终结,北木朝生呼了口气:“所以我没死,只是因为太难过所以把你引来了?”   “不是因为难过。”系统纠正他:“是你强烈的渴望召唤了我们,所以我们带你到了这个世界。”   不等北木朝生发问,系统就解释:“这个世界没什么特别的,主要是离你们的世界最近,带人穿越世界可费能量了,人物选的是受世界偏爱的人,这种人我们探查起来方便些。”   搞了半天,事情都是自己找的,就连回家的标准都是根据他的意愿定的,谁看了不说一声好系统。   北木朝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沉默片刻后,低声道:“谢谢你。”   如果不是系统拉他出来,他也不知道暴走后的自己会做什么……总不能去找mob把人抢回家吧,那也太扯了。   “不客气呦,我们也是为了观测人类。”系统语气轻盈:“托宿主的福收集到不少好的数据。”   北木朝生摸着下巴没说话,系统忽的又道:“你没办法在这个世界待很长时间,如果没有达到100点好感,或者达到后选择留下,最后只会被世界排斥,迷失在乱流中直到死亡,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吧?”   “你之前说过。”北木朝生眨了眨眼:“你说这个干嘛?”   “只是确认一下。”系统道。   它看了看仪器上的检测结果,在这句话结束后,上边的数值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这是对北木朝生最后去留意向的评估,按照目前的数据,北木朝生选择留下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三。   也许是人类的感情解析的太多,系统居然也出现了类似惋惜的心情。   疑问解开,在这一大段的谈话结束后,天色已晚,可降谷零依旧没有回来。   北木朝生的手机被拿走,甚至都没办法联系对方获得最新情报,难道还真的要睡觉不成?   这哪里睡得着!   北木朝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担心降谷零的计划出现差错。   他的超能力使用时间还剩下二十多分钟,如果一直等不到降谷零,他打算直接出去寻找对方。   他们一大堆人去抓琴酒一个,总不会出问题吧,就算抓不到琴酒,抓个伏特加也行啊!   又等了半个小时,在他几乎按捺不住要出门时,叮铃一声,门铃响了。   这个时候有谁会来这里?   北木朝生屏住呼吸,他小心翼翼地走向门口,确保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而后看向猫眼。   门外站着两个熟悉的人,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刚和琴酒battle完,北木朝生的警惕正是最强的时候,他将超能力小心翼翼地探出去,想了想,粉色能量凝结成手的样子,揪了一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脸。   松田阵平猝不及防地嘶了一声,揉着被揪到的地方,过了两秒猛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北木朝生!”他锤了下门:“敢揪我的脸,有本事你开门。”   萩原研二也被揪了一下,不疼,但挺突然的,听到松田阵平的话,还是憋不住笑:“小阵平你这是什么台词啊!”   不是别人易容的。   北木朝生松了口气,但看松田阵平恶狠狠的样子,开门的手还是迟疑了两秒。   当然最后还是开门了。   一进门,松田阵平就气势汹汹地问他:“刚才是不是你干的?”   “我确认一下有没有易容。”北木朝生心虚道。   “谨慎是好事,小阵平不要生气了,小北木也没有用力。”萩原研二熟练地打圆场,而后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这个是zero要我们交给你的。”   “我还以为他要让我等到明天呢。”北木朝生嘟囔,伸手去拿,却捞了个空。   萩原研二把手机举高,凭借身高优势让北木朝生跳起来都抢不到:“虽然是让我们拿来,可是得你同意一个要求才能给你。” 第150章   “什么要求。”北木朝生仰着头。   他表面乖巧,实际上觉得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要求。   肯定是不让他参与这件事或是乖乖待在家里等结果。   那就得看他拿到手机后确定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一切顺利自然是没问题。   但萩原研二却道:“小降谷说,让你绝对不可以自己去见留着长头发的男人,只是留过也不可以。”   你干脆点名琴酒和赤井秀一算了。   北木朝生跳了两下,确实够不到萩原研二的手机。   毕竟对方身高187,再把手臂举起来,那可真是考验他的弹跳力。   “知道啦。”北木朝生拖着声音:“真是的。”   他做了保证,萩原研二才把手机递给他,但他们两人紧接着又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暂时不打算离开。   北木朝生忍不住看过来:“你们不走吗?”   他顿了顿,迟疑着加了句:“留在这里可能会有危险。”   “那更不可能留你一个人了。”萩原研二笑着说:“如果真有危险,正是可以报答救命之恩的好机会。”   既然降谷零让他们来送手机,肯定也预料到这种情况,算是默认让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参与组织的事情中。   北木朝生没再继续劝他们,而是低头打开手机。   手机入侵系统没有电脑方便,但他心中着急,还是努力用最快的速度进行。   看他指尖都要在屏幕上滑出火星子了,萩原研二用胳膊肘怼怼松田阵平:“小北木打字速度比你快不少哦。”   “是吗?”松田阵平抱着手臂:“我可没觉得……不过他的手指确实很灵活就是了。”   “出现了,小阵平特色的口是心非。”萩原研二小声道。   松田阵平恶狠狠地对他扬起拳头。   可能是听到他们在说话,北木朝生抬眼朝这面看来,他们三个人对视两秒,北木朝生默默转了个身背对过去,还挡了挡手机。   因为做得过于明显,所以他两边很快冒出来两个脑袋。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松田阵平压住他头顶:“我可是答应个zero那家伙要好好看着你,不准偷偷干坏事。”   “我没有,只是两个警察在旁边盯着,我有压力。”北木朝生辩解。   松田阵平一眼看到他手机上显示着某些监控画面,沉默了一会儿:“卫星监控?”   “怎么会呢,只是普通监控罢了。”北木朝生打着哈哈。   但上边显示的可不是普通监控的模样,而且那种偏僻的地方哪里会有监控。   “等这件事结束,我就把你抓起来。”松田阵平恐吓他。   “零都没抓我呢。”北木朝生哼哼道,尽管他们在拌嘴,但视线都落在手机屏幕上,上面快速闪过着人脸,最终却没有任何结果。   没有搜索到琴酒的脸?   北木朝生皱了皱眉,他将锁定的人脸换成降谷零和赤井秀一,这下倒是很快搜寻到他们的面容。   惊奇的是,这两个人居然待在一起,而且互相用枪指着对方。   等等,不是去抓琴酒的吗?   这是抓到了还是没抓到?   北木朝生愣了两秒,上边对峙的两个……两群人已经互相收工,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盯着那看了会儿,快速拨通了降谷零的电话。   那边接通得很快,降谷零温和地问:“朝生?”   已经走了几米的赤井秀一步伐骤然慢了下来,他像是不经意般,将目光移向了降谷零那边。   那个刚刚还一脸阴阳怪气的金毛此刻柔情蜜意,看脸上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是北木朝生在和他说些什么可爱的话。   “我马上回去。”这个距离,他还能听到降谷零的声音:“结果等我回家告诉你,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放心,我没受伤。”   那些关心明明是他曾经拥有的。   赤井秀一几乎要在原地站定,他很想回头,但身边的队友诧异地问他:“怎么了,赤井?”   “没事。”在短暂的沉默后,他重新迈开步伐。   作为同一个小队,同时也是上司的詹姆斯自然知道赤井秀一停顿的原因,甚至说当初赤井秀一决定顺着北木朝生的意图,以爱情为突破口来获取情报时,他们都知情并且同意。   赤井秀一是一个非常坚定,难以动摇的人,他在FBI的几年里执行了很多任务,成果也十分显赫,少有败绩,因其优秀也得到了不少人的青睐,男女皆有,却从未见他耽于情爱,所以没人想到他真的会栽在这次任务中。   那个北木朝生到底有什么魔力,不但赤井秀一,似乎公安那边的人甚至他们想要逮捕的琴酒都与之纠缠不清。   “我明白你的心情。”詹姆斯走到他身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赤井秀一没有说话。   他在北木朝生那估计已经算过去式了,波本那个家伙笑眯眯占着他的位置,绝对不会轻易再让出来。   而且,他当初答应过不会让北木朝生一个人,答应会带对方离开组织,最终却完全违背了诺言。   上次见面时,他发自内心地道歉并试图弥补,可被波本和工藤新一打断,并没有让北木朝生动摇。   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放手。   赤井秀一慢慢收紧了攥着带子的手,他缓声道:“我知道分寸。”   詹姆斯有些担忧,可话在嘴边转了两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在这件事上,他们确实拖了后腿,甚至导致北木朝生现在还被公安上层怀疑。   降谷零说了二十分钟,确实是一路飙车用最快速度赶回家里。   他进门没有得到小男友爱的飞扑,只听到客厅吵吵闹闹,仔细一看,发现北木朝生被松田阵平圈在怀里,被人恶狠狠扯着脸颊上的软肉。   萩原研二不但没有阻止,还在旁边笑眯眯看热闹,就差没上去帮着一起了。   降谷零:……   他觉得不应该对自己同期带孩子的靠谱程度有误解。   “零!”北木朝生见了他,伸手去寻求帮助:“救救!”   降谷零快走两步把人抱进怀里:“我让你们过来不是来欺负他的。”   松田阵平啧了声:“你怎么不问问这个小鬼刚刚做了什么。”   “朝生还小,调皮些也正常。”降谷零理直气壮地道:“你都多大了还和他计较。”   松田阵平无法理解:“哈?”   要说年龄差,他干的事至少比把人睡了的降谷零合理很多!   “萩原哥也不帮我,刚刚还挠我痒痒肉。”北木朝生躲在降谷零身后,有了倚仗就耀武扬威:“我们两个一起上把他们摁倒。”   降谷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说是一起,但要是真上了,他恐怕得一对三,北木朝生这个小身板怕是一下子就被萩原举高高了。   在北木朝生意识到他这一眼代表什么之前,降谷零赶忙清了清嗓子:“先说正事吧,你不想知道后续吗?”   北木朝生安分下来:“你们抓到人了吗?”   “没有。”降谷零实话实说:“追到码头的时候,他被FBI击中掉到海里,正在组织捕捞,但很可能一无所获。”   虞兮正里R   北木朝生狐疑地看他:“怎么感觉你表现得不太像。”   掉进水里又不代表死了,事实上他的好感度列表中琴酒依旧存在,甚至好感度还涨了点。   “我从他身上打下了这个。”降谷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灰色盒子。   北木朝生脸色一变,啪的伸手摁住:“别打开。”   他现在对封印石有心理阴影。   “什么,求婚戒指吗?”萩原研二在旁边插嘴。   不过话出口就觉得不对,什么求婚戒指要从敌人身上打下来。   “可以当做一种克我的辐射石头。”北木朝生嘟囔:“他们又不一定只有这一块……也不知道琴酒和我见面干嘛要带这个。”   虽然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巧合,但这个巧合实在是太巧了,就好像世界在阻止他们抓到琴酒似的。   降谷零点头:“放心,我们安排了后手,只是这样一来,一切都要加快速度了。”   北木朝生有些焦虑地抿唇:“真的会成功吗?”   本来他自诩有超能力,觉得大决战也不算什么,可现在世界为了克他,把加强过得封印石都搞了过来,如果基地里到处都是这种石头,恐怕以他现在的水平,贸贸然去前线起不到作用。   “会成功的。”降谷零摁住他的肩膀,坚定地道:“不要惧怕黎明前的黑暗,朝生。”   他把北木朝生拥进怀里,轻轻摸着那单薄的后背,好一会儿感受到对方渐渐平静下来。   自从见面以来,他从未见过北木朝生如此不安的样子,原因显然是那让超能力失效的封印石。   降谷零在心里组织着安慰的语言,还没等说出口,北木朝生便揪住他的袖子,眼中的仿徨散去。   “训练我吧。”他道:“格斗训练以及体力训练,在决战开始前,不论怎样的强度我都不会再拒绝。”   在短暂的错愕后,降谷零微微笑起来,他与北木朝生轻轻贴了一下额头:“这是你说的,就算之后哭着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偷懒哦。” 第151章   如同降谷零说的,在接下来的训练中,他完全没有再放水,训练量与严厉程度都翻了个倍。   但北木朝生从来不会在训练中抱怨,就算格斗训练时不小心用力过度,他也只是稍稍皱眉,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   虽然北木朝生没有表示,可前后反差太大,反而更让人觉得心疼。   训练结束后又是一身的汗,还有些摔在地上时沾到的灰尘。   北木朝生平息着稍显急促的喘息,伸手擦了擦脖子,感觉汗水与灰尘黏在一起:“我去洗澡。”   降谷零只是稍微有点气喘,他紧跟一步:“我陪你一起。”   被小男友幽幽地瞪了一眼,他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得不合适:“我帮你洗,不做别的。”   虽然他有一些需求,可看着北木朝生每天累得恨不得闭上眼就睡觉,哪里再有做那种事的心思。   北木朝生没拒绝,他去开花洒的时候,见降谷零从门后拿出折叠的小凳子,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对方是真的打算帮自己洗澡。   “你要穿着衣服给我洗吗?”北木朝生问,他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坐下指挥:“脱了吧,又不是没见过,沾了水贴在皮肤上不舒服的。”   他这么坦然,倒是显得自己有些扭捏了。   降谷零把上衣脱了丢进脏衣篓中,拿着花洒调节水温,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现在这么努力,难道想亲自对上琴酒?”   “你觉得我打得过琴酒吗?”北木朝生反问。   降谷零犹豫两秒选择实话实说:“虽然你进步很快,但如果无法使用超能力,凭你现在的实力无法抗衡琴酒。”   “所以我才不会直接和他对打。”北木朝生道:“我又不是那种被嘲讽了就不顾事实,非要莽上去的热血笨蛋。”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但我不确定组织手里有多少封印石,如果超能力被封印,至少不能被其他人抓到。”   这个想法倒是正常,降谷零刚松了口气,突然感觉腰部被北木朝生戳了一下。   “冲一冲我要去泡澡。”北木朝生转过来,身体微微后靠,仰头看他。   这个角度简直一览无遗,降谷零呼吸一滞,下意识把花洒移过来,喷了毫无防备的北木朝生一脸水。   北木朝生:……   他无视降谷零的道歉,像小动物甩毛一样甩掉脸上和头发上的水,然后把花洒拿到手里重新固定回墙面上。   降谷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由着他的动作,没想到下一步就被北木朝生推在墙上。   “算下来我们也有四五天没做过了。”北木朝生掰着手指数了数,手指摁在蜜色的肌肉上:“虽然有些累,但只做两次是可以的。”   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儿,叹着气:“我进来是想帮你放松的。”   “差不多啦。”北木朝生嘟囔:“是你我才同意的。”   是降谷零前期优异的表现让北木朝生相信他真的可以只做两次,如果是另外三个人,北木朝生都不会让他们进这个浴室的门,全是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   ……虽然降谷零也干过那种事,但不是每次都那样。   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花洒并没有被关上,温热的水流哗啦啦的流淌着,雾气在浴室升腾,不算大的空间逐渐炎热。   还好热水器的容量够大,直到这次洗浴结束,流出来的液体都是温热的。   北木朝生是真的累了,他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在床上躺下再做这些,省得又站这么久。   不过降谷零倒是神清气爽,他把人带到床上休息,从角落翻出药箱。   格斗训练无法避免地存在磕碰,北木朝生的皮肤又嫩,撞一下就容易红,每次训练后身上都有不少青紫。   即使刚才在每一处都轻轻吻过,可降谷零上药时还是感到说不出的心痛。   如果是放在同伴或是自己身上,这些只算小伤,放在恋人身上,却像是一直小心呵护的珍宝出现裂痕。   但这是北木朝生的选择,他不会让自己干扰对方。   “谢谢你,零。”北木朝生突然朝他道,青年保持趴着的姿势,手臂垫在下巴处,歪头朝他弯起眼:“工作这么忙还要帮我训练。”   “是你帮了我才对。”降谷零笑道:“每次想要偷懒的时候,看到连朝生都这么努力,就会鼓起力气继续工作了。”   北木朝生沉吟两秒:“什么叫连我都这么努力,虽然训练偷懒,但其他方面我一直很努力的。”   降谷零笑着应声。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琴酒回到组织后,上报了北木朝生拥有超能力的消息,但组织似乎认为是北木朝生喝了那瓶药剂。   因为这个,降谷零因为领着小孩子的事又被查了一通,连朗姆都发来消息让他自证清白。   还好有北木朝生先前做的假视频,才让他混了过去,不过也被这些事折腾得一天只能睡一两个小时。   尽管疲惫,每当想起北木朝生,想要消灭组织的心情就愈发迫切,那些疲倦也算不上什么。   而且,虽然他一直被怀疑,诸伏景光却因为从公安手里救了伏特加而受到了除琴酒以外的人的信任。   琴酒似乎倾向于北木朝生此前便具有超能力,不知为何却没向组织说明。   忠诚的top killer似乎真的让北木朝生撬开一角,但显然双方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代表了什么。   “是不是差不多要开始了?”北木朝生突然道,他翻身坐起来:“你们要和FBI合作吗?组织里还有其他机构的卧底,我可以提供名单给你们。”   “帮大忙了。”降谷零揉揉他的脑袋:“现在还不到时候,水要搅浑些才好下手。”   “你的意思是?”北木朝生歪了歪头。   “hiro在美国找机会接近了宫野明美。”降谷零道:“雪莉是组织药物研究的希望,她的叛逃能让组织暂且将注意力放在美国。”   北木朝生唔了一声:“这是你定的计划吗?”   “不像?”降谷零问。   “完全不像。”北木朝生眨着眼睛:“虽然公安有时候会进行一些非法手段,但零不会将无辜的孩子置于危险中。”   他朝降谷零眨了眨眼,忽的笑嘻嘻拉长语调:“而且这还是初恋的孩子,肯定不会让她们有危险的。”   “什……!”降谷零猝不及防:“谁跟你说的?”   宫野艾莲娜确实是降谷零的初恋,但这份感情在长大后看,完全不涉及爱情,更像是一种对亲情的向往与渴望。   降谷零自己心里明白这一点,但他怕北木朝生不明白。   “你猜。”北木朝生躲开他抓过来的手:“小时候喜欢温柔漂亮的大姐姐很正常,我又不会笑你。”   “我对她不是那种感情。”降谷零咬牙切齿的道:“是不是松田和萩原说的!”   想来想去,只有他们两个最近接触过北木朝生。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我不会出卖他们的。”   降谷零摁住他:“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们四个,hiro和班长不会凑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北木朝生还以为他要兴师问罪,结果对方问的却和他想的不同:“你说小时候喜欢漂亮温柔的大姐姐很正常,难道你有经验?”   “我们刚刚不是在说正事嘛!”北木朝生总觉得有种隐隐约约的危险,他试图把话题扭转回来。   然而降谷零一句话拒绝他:“是你先开始的。”   “你看过我的记忆,哪有漂亮温柔大姐姐。”北木朝生只好妥协,他这么说着,却陷入回忆般眼神微微放空:“要说初恋,说不定是mob,我6岁的时候第一次遇到他,就觉得他的能量非常美丽,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完全不同,我们才是一类人。”   他回过神,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说我对mob是一见钟情。”   降谷零后悔问这个问题了,他感觉自己直接带偏了北木朝生的思维。   “6岁是不可能对另一个人产生爱情的,从生理上来说,迈入青春期后才会产生朦胧的性意识,就算再早熟的孩子也不可能6岁就有爱情观念。”他严肃的用科学解释:“你认为他与其他人不同,只是想和他做朋友,这是友情的开始。”   北木朝生被他说服了:“我确实对mob没有那种念头。”   降谷零打消了他的念头,却依旧感觉心中沉闷,就像吃了柠檬一般又酸又涩。   他默不作声地抱住北木朝生,将脸颊贴在对方的脖颈处。   得到了北木朝生关切的摸摸:“零,怎么了?”   “我在羞愧。”降谷零道:“羞愧自己在嫉妒一个未曾谋面的14岁孩子。”   北木朝生诶了一声:“你和mob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影山茂夫是北木朝生心中唯一重要的人,是人生中最特殊的存在,没人能和他等同。   而降谷零在北木朝生那是可替代的,光是想到这一点,他的心脏就像是被火焰灼烧一般。   降谷零似乎咽下去很多话,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而沙哑:“我也想成为你心中特殊的人。”   不同于影山茂夫,也不同于世界上的其他人。   北木朝生愣了愣,他弯着眼睛笑起来:“零当然对我很特殊。” 第152章   最后这场突然开始的谈话也没得到结果,降谷零意识到北木朝生大概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二者的区别。   简称还没太开窍。   对于在谈第四个男友的人,这实在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但至少说明他们四个在同一起跑线上——而他比另外已经分手的三个人往前站了站。   降谷零抱着他亲了亲:“没关系,我可以等朝生明白。”   说着,他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朝生身上真暖和,光是这么抱着就困了。”   “是你最近睡得太少了。”北木朝生将手覆在他眼睛上:“真亏你还有精力。”   面对小男友,没有精力只能说是不行。   降谷零含糊地笑了两声,他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睡过去,正想起身,却被北木朝生轻轻摁住。   “困的话可以稍稍睡一会儿。”北木朝生小声在他耳边道:“只睡一会儿没关系的。”   这时的困意很难阻挡,降谷零的眼皮越来越重,他最终还是败给了男友轻声细语的安抚,保持着抱着对方的姿势,听着富有节奏的心跳声睡去了。   本来只想小睡一会儿,没想到再睁眼时天已经蒙蒙亮,降谷零猛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北木朝生腿上,对方靠着墙,在黑暗中,手机的光莹莹照在他脸上。   降谷零用手撑了下床:“现在几点了?”   “快五点半。”北木朝生道。   他睡了五个小时。   “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没有太要紧的事。”北木朝生体贴道。   然而降谷零缓了一会儿后第一句话却问他:“你一晚上没睡?”   北木朝生被他问得莫名心虚:“嗯……你的工作确实有点多。”   降谷零皱了皱眉,他伸手扣住北木朝生的手机,又开了灯:“黑暗里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突然亮起的光让北木朝生眯了下眼,再睁眼时,降谷零的脸放大了。   “已经有黑眼圈了哦。”降谷零伸手戳了戳他的眼睛下面,语气温柔:“抱歉,我的工作还要你来帮忙。”   “我们是同伴,我也应该帮忙才对。”北木朝生道:“总不能只有我天天在家无所事事,看你只睡两个小时忙来忙去。”   他眨了眨眼:“不过没想到你们真的在怀疑我,怪不得完全不让我干活。”   其实就是公安上面的一部分人,他们因为FBI失败的事,怀疑是北木朝生泄密,毕竟对方在琴酒手里还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比起琴酒爱上北木朝生所以放他一马,他们更愿意相信北木朝生一开始就是组织那边的,所谓的囚禁也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一场戏。   诚然,他们也知道北木朝生帮公安做了不少事,但保守久了,一点额外的风险都不愿意承担。   “上边总有些只相信自己是对的老头子。”降谷零也苦笑两声,他伸手摸了摸北木朝生的头发:“我是相信你的。”   “这我知道。”北木朝生点点头,不再提这件事,而是掰着手指道:“卧底名单发了,组织那边的情报任务帮你做了,还有风间那边也回了,其余的留着你自己处理。”   说着他顺口道:“原来公安真的和FBI合作了,怪不得能带雪莉离开……那个计划确实有点赤井的特色。”   说完,见降谷零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他犹豫改口:“赤井……先生?”   “对不熟的人还是要用敬语。”降谷零一本正经地道:“日本很注重这方面。”   前男友怎么能算不熟,北木朝生眨巴着眼睛:“零的头发明明和柠檬不是一个颜色。”   怎么这么酸呢!   明明好几个前男友,降谷零就看不惯赤井秀一,到底是相性问题,还是日本公安与FBI神奇的互斥反应?   听懂他的调侃,降谷零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捏了下:“嚣张的小棉花糖。”   在北木朝生不满的瞪视下,他继续道: “看起来你把我们查了个底朝天。”   “仔细点才能不出错,不然我岂不是在帮倒忙。”北木朝生理所当然地开口。   降谷零沉默片刻,失笑:“你很有做公安的天赋。”   北木朝生一时间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夸自己。   但降谷零只说了这么一句,很快站起来,拿过他的手机,简单看了看北木朝生发来的或者发出去的各类消息,确实处理得很合适。   和他想的一样,北木朝生不仅仅黑客能力优秀,还有同样出色的信息处理能力,他们一直以来把他闲置,只让他偶尔查一查信息实在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不过降谷零总瞒着上边的人,偷偷找北木朝生帮忙就是了。   “帮大忙了。”他笑着道:“那接下来的事交给满血复活的我就好。”   北木朝生还想说什么,降谷零给他看了眼时间:“勤劳的田螺少年该睡觉了。”   北木朝生确实有些困,他最后掏出手机给降谷零发了条信息过去:“这些是我找到的组织在日本所有基地的位置,还有boss的信息以及他现在最有可能在的几个位置。”   降谷零一怔:“你……”   “还有和组织搅在一起的上层人士名单,证据之类的。”   “不全是晚上找的,最近一直在找。”北木朝生继续道,他把自己埋进被子中,露出圆溜溜的眼睛:“我都说了要和你一起奋斗,当然也要好好提供帮助。”   “有了这些,决战需要的条件就集齐了吧。”   降谷零看着手机,那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短信,谁想得到里面存着几乎能够影响日本未来的信息。   “组织应该有防范了,很可能会在基地里做一些设置,毕竟不是什么都能在网络中查到,要多加小心……”   北木朝生还在絮絮叨叨,没想到降谷零突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他。   一向能言善道的人在短暂的沉默后,只轻轻说出了谢谢二字。   在认识以来,似乎一直被帮助着,不论是救了萩原研二和自己的性命,还是保住hiro的身份,如果不是北木朝生,他们也许不会有未来,更别提覆灭组织。   承的恩情太多,降谷零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报,自己的爱相比于这些都显得太轻。   降谷零的好感度悄无声息地涨到了99点。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北木朝生笑着道:“消灭组织是你们一直奋斗的目标,没了组织,大家能重新站到阳光下。”   他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模糊:“我很喜欢你们,所以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快乐。”   组织存在,他们的生命都会受到威胁,卧底们还要在黑暗中行走。   降谷零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他将手贴在北木朝生柔软的脸颊上,看对方小猫一般贴着他的掌心,嗓音轻缓:“那时候,朝生也能在阳光下自由行走,过上幸福的生活。”   北木朝生弯起唇角,软乎乎地嗯了一声。   这次得到的情报非常关键,本就准备进行快攻的公安在降谷零的力排众议下决定相信北木朝生,在组织没有反应过来前消灭基地,抓捕组织成员。   同时,FBI那边,美国是他们的主场,为了雪莉的万无一失,赤井秀一被重新派回美国保证对方的安全。   在雪莉叛逃后,尤其是疑似被赤井秀一带走,组织的混乱迅速从美国蔓延到日本,就算是普通群众,都隐约能察觉到风雨欲来的凝重。   就在非常普通的一天晚上,突袭行动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乌丸莲耶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这个基地。”北木朝生指着屏幕上不太清晰的画面:“周围有很强的信号屏蔽,只能从远处进行观测,不过大概率没错,他还在里面没有离开。”   “他的行踪比先前明显许多。”降谷零沉声道:“好像在请君入瓮。”   “这是一个阳谋。”北木朝生说道:“但这确实是好机会。”   乌丸莲耶的行踪非常隐蔽,就算是北木朝生也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他,这次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机会。   作为boss,乌丸莲耶愿意以身犯险,一定有让他甘愿承担风险相当的利益,但抓到乌丸莲耶对公安来说也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乌丸莲耶的目标恐怕是你。”降谷零凝重地道。   神奇的,能和A药产生积极的化学反应的超能力,让人安全返老还童,这也许不是乌丸莲耶的最终目的,但却是一百五十岁,需要戴呼吸机的他目前最需要的。   “所以说是阳谋。”北木朝生拉长声音:“他拿自己当诱饵,至少能让我们的袭击时间变得容易掌控。”   可以想象里面将会迎来一场恶战,而想确保降谷零安全的北木朝生必须要跟着他们一起进去。   “我会小心封印石。”北木朝生伸手拉住他,“按照先前说好的,我单独行动,但不会离你们太远。”   降谷零的话都被他说完了,只能叹着气拥抱住他:“注意安全,如果有问题第一时间呼叫我。”   他们暂时分开。 第153章   单独行动算是超能力者的一些直觉,他总觉得一起行动会出现些他不愿意看到的意外。   但没想到单独行动迎来的是另一种意外。   这个被乌丸莲耶选做决战地点的基地很大,内部错综复杂,比起犯罪基地更像迷宫。   北木朝生来过这里,以前还不是这个构造,而且监控也故意设置了很多死角,就好像在引导他们从那里经过,不过所有监控都被北木朝生接管,他们并没有在其中看到乌丸莲耶,甚至是任何人。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在那些布满危险的监控死角中找到对方。   这些地形图之类的北木朝生都发给降谷零了,他相信凭借对方的能力,能够带领大家侦破陷阱,到达目的地。   但北木朝生没想到,他刚在这空旷又怪异的基地中走了一小段时间,阴影处便跟上一个人——是琴酒。   琴酒身上带着封印石,没放在铅盒里,而是非常显眼地在衣服上挂着,他也不逼近北木朝生,只是在身后,就像是牧羊犬在赶着他的羊。   北木朝生停下脚步,又往后退了退,确保自己与琴酒的距离不会突然缩紧到无法使用超能力,才低声问他:“你想做什么?”   琴酒保持同样的速度朝他走去,帽檐下冰冷的绿眸不带丝毫情感。   北木朝生一边向后退,一边警惕地盯着他。   不说话的琴酒带来的压力比想象中还要大,北木朝生恍然间意识到,琴酒对他一直都手下留情,而且留的不是一丁半点。   他咽了咽唾沫,一边看了眼琴酒的好感度。   下降了,降到了90点。   这还是琴酒第一次降低好感度,这足以说明他现在的行动是为了组织,他想要把自己逼到哪里。   是有封印石的地方吗?   小型封印石起效的范围是一米之内,只要他保持高速移动,就能甩掉琴酒。   琴酒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但还是在这里就像猫捉老鼠般逗弄他。   以琴酒把老鼠挂在嘴边的样子,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北木朝生的目的是乌丸莲耶,他想知道自己的超能力对乌丸莲耶到底有什么作用,对方又用他的能量液研究了什么。   “你会带我去见乌丸莲耶吗?”北木朝生问。   琴酒垂眸看他:“你在自暴自弃?”   “我没有。”北木朝生道:“如果你说不会,我就要跑了。”   琴酒沉默了两秒,冷笑:“你还是天真到愚蠢。”   “那也是你养出来的。”北木朝生故意道:“所以,你要对我说真话吗?你会不会带我去见乌丸莲耶?”   琴酒眉梢扬了扬,朝他伸手:“好,我带你去见BOSS。”   北木朝生朝他走过去,在走进封印石范围的瞬间,超能力被封印,琴酒也骤然加速,手掌一翻猛地朝他抓来。   北木朝生矮身躲过,寒光在他垂下的袖子中一闪而过。   但琴酒依旧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北木朝生只觉得手臂一麻,手掌不受控制地松开,那小巧的匕首便叮当掉落在地面,被琴酒踩住。   “终于有了点进步。”琴酒淡淡地道:“但还不够。”   “我当然知道不够。”北木朝生被琴酒扼住喉咙,他有些艰难地喘着气,手无力地抓着琴酒:“但接近你才是我的目的。”   针扎一般细微的疼痛从手掌处传来,琴酒有几分愕然。   紧接着便是无力与晕眩,这让他立刻意识到,也许是麻醉针刺中了他。   北木朝生趁机扯下了他衣服上的封印石,用尽全力向远处丢去,而后手指一抬,那块石头附近的墙面与金属便尽数拱起或凹陷,将它包裹住固定在地面上。   在他做这件事时,琴酒已经当机立断拔枪对准自己,想要靠疼痛撑过睡意,但北木朝生摁住了他的手,青年身上发着淡淡的光,凑近他,眼眸含笑:“怎么样,琴酒大哥,我的进步够了吗?”   在席卷而来的困意中,这一幕几乎让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象。   撑住琴酒终于完全倒下的身体,北木朝生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   是琴酒对他的轻视让他有了可趁之机,还有那个据说由某个博士提供的强效麻醉针的功劳,毕竟琴酒不会想到他还有那种东西。   但以琴酒的体质,估计不会沉睡太久。   北木朝生左右环顾一圈,选择像包住封印石那样,将四面的甬道封住。   地面摇晃中,北木朝生回头看了一眼逐渐缩小的甬道,告别一般朝那挥了挥手。   他继续寻找乌丸莲耶的方位,向基地的深处越走越远。   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晃动,公安们稳住身形:“怎么了?地震吗,还是炸掉?”   虽然有轰隆声,听着却不像爆炸的声音。   降谷零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信号屏蔽已经取消,但北木朝生并没有给他发来短信,倒是定位器一直在稳定的移动。   他们有约定,无论哪一方遇到危险,都有一键发送的暗号短信,但若是对上琴酒,降谷零不确定北木朝生有没有机会发送。   但现在,他也只能相信北木朝生。   “继续前进。”他对其他人道。   正在这时,手机震动,收到的却是来自美国的通话。   “去找朝生。”赤井秀一低沉的声音响起:“乌丸莲耶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抽取他身体中的能量,这种能量也许与他的生命相关联。”   降谷零心中一凛:“你联系不到朝生?”   “从刚刚开始一直打不通。”赤井秀一道。   基地大部分的信号屏蔽都已经解除,如果北木朝生那没有信号,很有可能是他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我知道了。”降谷零简短地道。   时间紧急,他挂断电话后查看北木朝生的位置。   确实刚刚还能看到的实时位置已经断掉,只能看到最后有信号的位置。   距离刚才看的只有几分钟,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在公安们向那边紧急赶去时,北木朝生已经走下了他刚刚发现的地道。   越往深处走,那股涌动着的不安就愈发强烈,地道中寂静冰冷,墙壁都是机械的模样,像是巨大机器的内部。   世界不会又搞了什么幺蛾子吧?   北木朝生的指尖亮起一道粉光,那粉色的能量体突然离开他的表面,像是被什么吸走般,晃晃悠悠地向深处飘去。   果然有古怪。   前方的机器忽的咔哒一声,竟是化为一面屏幕,露出一张中老年人的脸,他戴着呼吸机,似乎置身于什么密闭的仪器中。   鹰钩鼻,呼吸器……看起来确实是乌丸莲耶的脸。   “进来吧,北木朝生。”乌丸莲耶的声音有些老年人的沙哑,但完全不像是150岁的人。   北木朝生在他身上看到了粉色的能量,那是属于他的超能力,不知为何却流淌在这个世界的乌丸莲耶身上。   世界到底找了什么理由,又改了什么历史才让事情走到这一步的呢?   北木朝生叹了口气,确定自己确实不得不去找对方当面问清楚。   随着他逐渐向内行走,两边的墙壁上浮现出不同的视频。   一开始全部都是痛苦死去的小白鼠,而后是散着淡淡粉光,回到了幼年的小白鼠。   那只小白鼠随着屏幕上的时间不停长大,活到寿命尽头时,再次被注射了一管药剂,这次它的看起来挣扎得更加剧烈,粉色的光芒也骤然高涨波动。   而后它再次变成幼鼠的模样,只是这次它却再也没有随着时间长大。   北木朝生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只幼鼠身上:“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如果只是需要这个效果,贝尔摩德身上的药剂应该已经算是成功了。”   “人类与小白鼠不同,可能是因为能量不足,尽管容貌永驻,但她的器官仍然在缓慢地衰老。”乌丸莲耶沙哑道。   “能量不足。”北木朝生喃喃。   他清楚乌丸莲耶指的是自己的超能力,但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还有永葆青春的作用。   顶多也就是帮忙护住五脏六腑,不被强行缩小伤害到。   “组织只得到了那一管能量。”乌丸莲耶的目光冷冷地凝视着他:“却被你喝了下去,还好,这反而铸就了你,让你变成了天然的蓄水池。”   “所以,你们只是在用那个能量制造长生不老的药剂?”北木朝生低声呢喃:“实验体目前只有你和贝尔摩德,她体内的能量太少又完全隐藏在体内,所以我没有发现。”   毕竟他超能力被封印,又从来没在贝尔摩德面前用过,自然无从查看对方体内是否有自己的能量。   这倒是个好消息,想想也是,世界也希望把这个小“bug”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吱吱吱”——   有一只没有长毛的幼鼠从角落里慢慢爬出来,像是受到他的吸引,渐渐地靠拢过来。   北木朝生垂眸,他用手轻轻摁住那只幼鼠,粉色的光从它的体内流出,与此同时,它就像完成了一整轮的生长似的,从幼鼠到成年,而后倒下丧失了生命特征。   这只不知道以幼年形态活了多久的小白鼠终于迎来了无尽生命的尽头。 第154章   北木朝生放任机器将自己固定住,有什么在吸取他的超能力,向另一边流转过去。   他能看到自己超能力的光,那光流动得不快,而且在不远处就停止,显然那个接收的人离他并不远,很可能只是在墙壁的另一头。   是机器只能离这么远,还是说其实乌丸莲耶根本看不到能量,不知道他能够凭借这个确定位置?   北木朝生想了想,乌丸莲耶确实从来没有提过能看见能量,他只是知道有这种物质。   能量被抽离的速度不快,北木朝生沉思了一会儿,他这一路走来,又用掉了些使用时间,加上前段时间重新积累起来的,还剩下二十分钟。   解决掉乌丸莲耶应该够用了,虽然很想给降谷零他们留个活口,但他并不打算把这么多的超能力全部留在这里。   北木朝生不再多想,他将超能力聚集在手上,一拳打穿墙壁,看到那头巨大的椭圆形机器,从正面看去,一个男人躺在中间,全身贴着金属管,粉色的能量体不断涌入他的体内。   那是乌丸莲耶?   北木朝生将自己从固定的机器上扯下来,那机器能够隔空吸取他的能量,所以被吸入乌丸莲耶体内的能量并没有消失,只是速度减慢。   短短几分钟,对方已经从年老的形象变为中年人,还在持续变化着。   这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违背时间甚至是物质守恒原理,将身体回溯到另一个时间段,就像肌肉在融化,骨头重组,那是很难再清醒状态下忍耐的剧痛。   北木朝生的超能力可以让这份痛苦减轻到最低,这也是乌丸莲耶需要他的第二个原因。   但……   这么慢悠悠的超能力吸取装置是谁做到,要是没有时间限制,北木朝生站着让它吸一天都没事。   好像被小瞧了,但正好方便了他。   北木朝生甚至不必接触到对方,只是将手放在那个容器上,属于他的能量便疯狂涌入他的身体。   乌丸莲耶猛的睁开眼,他本已经变得年轻的身体重新开始衰老,甚至比先前更加颓败,皱纹爬上他的皮肤,老人斑浮现,他的身体干瘪下去,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便成了仿若木乃伊一般的模样。   但他没有立刻咽气,那张苍老可怕的脸上写满了怨恨与恶毒,扭曲着,嘴唇一开一合,却只能从嗓子中传来嗬嗬的声音。   之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伸向北木朝生,那双不甘又怨毒的眼睛完全黯淡。   北木朝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组织的BOSS就这么死了?这个盘踞在日本半个世纪之久的阴影,消散了?   铲除组织在北木朝生心中几乎与满值好感度划上等号,但一直追求的结果即将到来,他却提不起开心的情绪。   但这份复杂感还未完全升起,就听到机器内,准确来说是乌丸莲耶的心脏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滴滴声,下一秒,冲天的火光炸起。   下意识用超能力护住自己,北木朝生顷刻间便明白,乌丸莲耶居然在心脏当做炸弹的启动器,心脏停止跳动,那基地内各个地方的炸弹就会同时爆炸。   遭了,零!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在持续,北木朝生的超能力极速向四周扩散,一瞬间,基地内部好像充斥着粉色光芒。   他找到了在爆炸波及到的降谷零等人,他们在暗道中,刚巧躲过第一波爆炸的中心,但依旧受到了不轻的伤。   在火光与落石间,北木朝生急急忙忙地朝降谷零那边跑去。   他的超能力使用时间剩了三分钟,虽然不多,但足以将公安的人带回去。   他们现在被他用能量罩覆盖,没有生命危险……   在他几乎要跑到房间入口时,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想去救波本那个老鼠?”   “琴酒?”北木朝生愕然回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琴酒的形象难得狼狈,他的帽子不知所踪,大衣和身上都沾满血迹,似乎伤得不轻。   “你看。”琴酒没有回答他,而是示意他看向周围的墙壁:“你知道这个房间是用什么构建的吗?”   金属层脱落,北木朝生猛的退后几步,离那些墙壁更远些,喃喃:“封印屋……”   他看着超能力的使用时间,又环顾这个房间。   金属表面已经被爆炸与高温融化,他能感觉到在靠近封印石的位置,超能力在消失。   按照这个速度,他马上就会被完全封印,别说离开这里,就连外边的降谷零他都救不了。   会死在这里吗?   北木朝生有几分恍惚,他最开始抱着想要活过来的念头来到这个世界,可如今突然面对死亡,内心传来的却是遗憾。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还以为能多享受一下被爱的感觉。   “你不会死的。”系统突然开口,它听起来像是刚刚运行过载的机器,说话时还在冒烟:“我们转换了你刚才吸收的能量让它不受封印石影响,这些能量足够保护你熬过下一波爆炸,离开封印屋。”   “只要我的超能力被封印,零他们必死无疑。”北木朝生冷静道:“你的能量能分给他们吗?”   “时间匆忙,那个能量罩只能放在一个位置。”系统说,它似乎明白了北木朝生的选择:“你确定吗?”   “没时间了。”北木朝生抬头,能量聚集:“快一点的话我还能送他们一程。”   脑海内的对话在外界只是短短的一瞬,下一秒,庞大的能量从北木朝生手上喷涌而出,几乎凝结成实质的美丽光芒映照在琴酒的眼底。   他靠在机器上,凝视着北木朝生的背影。   在看到北木朝生没有离开时,即使对超能力不算了解,但他也明白,对方在二选一中选择了牺牲自己。   “真是让人感动。”琴酒擦去嘴角的血液:“我说过你迟早会为了爱情丢掉自己的命。”   “你才没说过这句。”北木朝生半跪在地上,闻言反驳。   他一次性释放了大量能量,稍微有些虚脱,但就算他还有体力,时间也已经走到倒计时。   他身上的粉色光芒渐渐淡去,被琴酒抓住手腕时,已经完全没了防护。   身后的机器在滴滴作响,这是房间内最后一炸弹,威力极大,就算现在开始逃命也难逃一死。   但琴酒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忠诚的组织已经被毁于一旦,BOSS死在了对神明的觊觎中,可他握着北木朝生的手腕,看对方虚弱地蜷缩在自己怀里,却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畅快。   这只白鸟终究被他紧紧握在掌心,再也无法逃脱。   在机器轰然地炸裂中,他贴近北木朝生,低声重复:“跟我一起下地狱吧,北木朝生。”   “恭喜宿主达成一百点好感度成就,一秒后默认遣返。”   “一。”   “欢迎回家。”   北木朝生猛然睁开眼,被火光淹没的灼热感似乎还残余在皮肤上。   随着他的动作,椅子划拉一声向后摩擦,手中的笔掉落,咕噜噜地在地板上滚了几圈。   午后金色的阳光照射进来,鼻尖满是咖啡的香味,指腹摁在木质的书桌上,熟悉的触感让北木朝生恍惚间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场午觉。   但那场爆炸,琴酒身上的血腥味以及仿佛要将他揉进身体中的拥抱,又清晰得不像梦境。   北木朝生低头看着桌子,上边是他新画的漫画封面,金发黑皮的火爆辣妹拽着白发帅哥,露出甜蜜的微笑。   这不是他偷偷画的性转漫画吗!   北木朝生开始怀疑现在才是做梦。   滋啦——   电流声响起,系统咋咋呼呼地道:“连接成功!吓死我了,再晚一秒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它似乎注意到北木朝生的迷茫,笑嘻嘻解释:“因为最后一刻琴酒的好感度满100了,所以我们就飞快把你送回来了,顺便让世界帮你修复了一下身体。”   北木朝生举起手里的漫画:“其他的先不提,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宿主你最新发表的漫画。”系统解释:“因为穿梭世界带来的一个月空白期,我们就根据检测到您脑海内的构思按照计划完结了上一本漫画,因为编辑一直催,所以将您之前画过的漫画复制过来,暂且应付了一下。”   就算是系统也应付不来编辑的催更吗?还有,根据脑内构思帮忙画漫画是什么神仙功能!   北木朝生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他只能翻看桌子上的画稿。   确实都是他之前画过的,被系统在纸上复刻下来。   他看着那些情节,忍不住回想起他们的初次相遇,嘴角向上扬了扬,又落了下去。   他们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恐怕再也不会相见,好消息是他们安全毁掉了组织,除了自己无人死掉。   他也没有死,但估计在其他人眼里是尸骨无存的状态。   最后甚至没有好好告别……   北木朝生轻轻抚摸着画上的面容,半晌才道:“谢谢你救了我。”   “没关系呀。”系统道:“不过目的达成,我们也要与你解绑了,作为提供很好数据的答谢,黑客能力就不收回了,还有……”   系统顿了顿:“如果觉得寂寞,不如去和朋友见一面吧,面对面聊天和手机聊天对大部分人都有很大差别,这也是数据分析出来的。”   它说完一长串后,沉默了两秒:“那么宿主,再见了。”   有什么从身体中离开,北木朝生试着呼唤,脑海内却再也没有回应。   现在,这里又只剩下他自己了。   北木朝生的呼吸有些急促,但想到系统的话,自言自语:“确实很久没见过mob了,去调味市看看好了。” 第155章   夕阳中,平平无奇的放学路上,为了救下被困在高处的小猫而努力爬上去的善良中学生被猫咪一爪踩在脸上。   小猫矫捷地离开高处,他四肢抱紧树干,听到弟弟在下边叹气:“哥哥,这是这个月第三只了。”   而他们这个月也就看到了三只“被困”的小猫。   和自己和解,接受了自己的能力,不再压抑情绪与超能力的影山茂夫缓慢向下:“小猫没被困住真是太好了……律你等我一下,我现在下去。”   就算经历了这么多,他本人的运动能力依旧不算优秀,刚刚往下挪了几厘米,忽然感到一阵清风拂过。   枝干上悄无声息地落了个人,黑色的兜帽外套,戴着口罩,居高临下地半蹲在树上看他。   影山茂夫反应过来,讶异地指着他:“朝生哥!”   结果忘了自己还在树上,手一抬,整个人就向下落去。   树上的人也跟着他一起跳下来,却没有伸手拉他,而是和他一起浮在半空。   “好久不见,mob。”对方摘下兜帽,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笼罩着淡淡的光,“律。”   影山律一把拽住影山茂夫,警惕地瞪他:“你是谁?”   “他是朝生哥啊。”影山茂夫不解地道:“律你不记得了吗?”   “我当然记得他,但真正的北木朝生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一定要和我说话就是喂,影山弟弟之类的。”影山律压低声音解释:“最近超能力犯罪这么多,肯定是什么能改变容貌的超能力者。”   北木朝生和影山茂夫同时啊了一声,看起来还有点同步。   “你这样说我会愧疚的。”他叹了口气:“以前我确实不太喜欢普通人。”   影山律意识到自己现在也是个超能力者,但北木朝生继续道:“不过有人和我说过,我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差别,我暂且接受他的建议。”   毕竟他的前男友和新交到的朋友都是普通人,但大家都各有闪光点,就算知道他的能力也没有改变态度,让北木朝生确实愿意试着改变自己。   影山律下意识道:“所以你不知道我现在也有超能力了?”   这话说出来好像有些酸,但实在是小时候的漂亮哥哥不把他放在眼里给幼小孩童造成了心理阴影。   “我知道,mob和我说过,我也看过你们的战斗。”北木朝生道:“律的能量很漂亮。”   “朝生哥是有事情过来吗?”影山茂夫问,他数了数手指:“我们快一年没有见过了。”   “嗯……”北木朝生抿了下唇,意识到这段友谊的疏远不仅是他单方面的,也有很大原因是因为他在逃避。   mob还是小孩子,需要上学,家里也不放心他独自前往东京,而自己早就在外独立,想来东京也不过是一个决定的事。   “我是来专程看你的。”北木朝生道,想了想:“来看你们。”   影山律吐槽:“可以不用这么刻意,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北木朝生眼里只能看到影山茂夫一个。   “你们现在要去事务所?”北木朝生问:“我能一起去吗?”   他出现后神色一直有些淡,似乎连曾经会对影山茂夫露出的笑容都没有展露过,更是突然主动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去事务所。   影山律最开始知道灵幻新隆的时候,曾经劝说影山茂夫将这件事告诉北木朝生,得到了已经说过了的回复。   虽然灵幻新隆确实在最开始骗了影山茂夫,他本身并不是超能力者,但他们已经互相坦白,北木朝生总不能反应慢半拍,用这件事来找对方麻烦。   ……还是觉得很不妙。   影山茂夫倒是自然地道:“当然可以,师父早就说想见见你了。”   不,灵幻先生当时的表情分明是希望这辈子都不要遇见。   不管三个人怀着什么心思,他们一起推开了事务所的大门。   灵幻新隆在里面用着电脑,听见推门声便抬头望过来:“你们来了?来看这个最新的委托……这位是客人吗?”   他看到北木朝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请问您遇到了什么麻烦,到这里坐着说吧。”   影山茂夫刚想开口,北木朝生就接话道:“我确实有事情想要咨询,你们这里接受恋爱咨询吗?”   恋爱?!   两个影山一左一右在他身边露出了同款震惊。   但灵幻新隆没有震惊,他有一种什么事都见过的熟练感:“当然,本事务所对各类问题都有丰富应对经验,从倾听心事到出谋划策都没问题,只不过价格上可能有所差别。”   他不知从哪儿抽出一张宣传单:“给。”   除灵事务所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即便已经见识过灵幻新隆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力,可影山律有时还是会对此感到震惊,最主要的是,他现在骗到了北木朝生头上。   对方不会真的是来找茬的吧。   北木朝生随便看了眼价格表,将宣传单放在桌子上:“我有些疑问想要得到解答。”   “简单的咨询价格是1到5万日元。”灵幻新隆道:“看在您是新客的份上,可以打个八八折。”   影山律看不下去,选择和影山茂夫一起去泡茶。   不过他们很好奇北木朝生所谓的恋爱难题,所以注意力还都在那边。   “前段时间,我谈了四场恋爱,但每段都不顺利。”北木朝生缓声道,又皱眉:“第四个男友人很好,也很照顾我的感受,但最后还是因为现实原因不得不分开。”   厨房传来咚的一声,灵幻新隆微笑着点头:“如果您不介意,可以说一下每段恋情的分手原因吗?”   “第一个为了晋升机会,在热恋期就要去美国出差。”北木朝生细细道来:“第二个是公司对家的人,想偷公司的重要财产被发现,丢下我跑了。   “第三个是我的上司,他怀疑我帮了前男友,所以把我囚禁起来,但对他来说公司比我重要,第四个男友把我救了出来,我们一起搞倒了前公司后,因为意外,成了不同世界的人。”   ……是在编故事吧?   房间里的三个人同时想到。   如果只是听青春期小孩子编故事就能挣钱,灵幻新隆完全不介意,他保持笑容:“是办公室恋情吗?那确实很容易出现问题,如果能说的再详细一点,比如各个男友性格之类的,我也能给出更详细的建议。”   “不过,”他掏出pos机:“需要先付一下订金。”   北木朝生伸手将pos机拿过来,在上边输入了一个金额后,刷卡。   他稿费不少,漫画完结后更是新增一波销量,也算是家底殷实。   灵幻新隆看着收到的金额,脸上的笑容立刻真诚起来:“您继续。”   “1号工作时看起来有些不好惹,但性格很温柔,厨艺很好,2号看起来冷漠,但很成熟,进攻性很强,做事更注重结果。”   已经变成1号2号这种代词了吗?而且好像是在说什么漫画人设,只摞设定不给细节。   北木朝生还没说完,灵幻新隆就打断他:“这么说实在是有些难以体会,只是既然全部分手了,除了工作立场的问题外,也许是受到了恋爱恶灵的诅咒。”   “恋爱恶灵?”北木朝生想起系统那和恶灵小酒窝一样的外形,虽然知道是拟态,但还是下意识摸了摸下巴:“也说不定呢。”   “灵幻先生,你刚刚提到的新委托,不如让我和哥哥先去看看。”影山律介入到话题中,拉着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影山茂夫:“反正我和哥哥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觉得北木朝生就是来找麻烦的,还是先撤离战场比较好,让成熟的大人们自己解决问题。   “什么委托?”出乎意料的是,北木朝生也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我能去看看吗?”   面对刚刚付了一大笔钱的“金主”,灵幻新隆给予充分的耐心:“当然可以,一个小小的除灵委托罢了。”   影山茂夫把茶水放在北木朝生面前,小声问:“刚刚说的是最新的漫画设定吗?第一个人是绿川景子,第二个是诸星秀子。”   北木朝生端着茶杯的手狠狠一顿:“不要告诉我里面还有一个安室零子。”   他当初画漫画的时候,确实因为懒得起名,都用了其中一个字,但系统这个名字起的也太离谱了。   非得以子结尾吗!   ……这么一想琴酒也被称为杜松子,诡异的合群了。   影山茂夫道:“虽然名字还没有出来,但人物介绍确实是这么写的。”   “你们说的莫非是那个最近很火《在黑暗组织里与四个美少女恋爱》吗?”灵幻新隆震惊道:“目前出的内容根本看不出这些设定吧。”   北木朝生:……   系统的取名!!!   要不是系统已经脱离了,他高低都把对方拽出来甩一甩。   不过这么一来,他好像也看出影山茂夫和北木朝生认识。   “白发粉眸……”灵幻新隆突然意识到什么:“难道你就是mob天天挂在嘴边那个朝生哥?”   那他刚刚是不是在忽悠一个超能力者,说对方受到了恋爱恶灵的诅咒?   成熟的社畜不会感到尴尬,灵幻新隆立刻热情地握住北木朝生的手,用力晃了晃:“久仰大名,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我是mob的师父灵幻新隆,他经常提起你呢。”   “mob也经常跟我提你。”北木朝生道:“灵幻先生。”   他的目光落在灵幻新隆脸上,目光凌厉,仿佛一把要刺透对方的寒刃,但很快,那锋芒又收敛起来。   “对你来说可能确实是第一次见。”他说道:“mob说拜师的时候我就来看过你了。”   来看看是什么人将mob从他的身边拉走,然后意识到,对方即使是一个骗子,比起他来也许更有利于mob成长与人生。   所以北木朝生没有露面,就像来的那样悄悄地离开。 第156章   不知为何总觉得后背一凉的灵幻新隆有些迷茫,他快速用眼神打量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事情已经“败露”,但北木朝生似乎并没有找茬的意思,反而随意终止了这个话题,转而开始对委托感兴趣:“委托是什么?”   几人有些摸不准他的目的,倒是影山茂夫有些担忧地道:“朝生哥,你心情不好吗?”   “嗯,稍微有点。”北木朝生朝他弯起眼笑了笑。   尽管说不讨厌普通人,可与mob说话的语气和音调分明就与其他人不同,但内容并没什么改变:“因为分手了嘛。”   不想说也不用编这么离谱的理由吧。   但影山茂夫好像信了,他忧心忡忡地道:“原来真的是分手了,这里该说什么……”   不,你怎么就信了?!   倒不是北木朝生的话没有信用,实在是有些突然,他和影山茂夫一直保持手机上的联络,虽然后期频率有所减少,可谈了男友,甚至是四个这种事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在日常聊天中提过,所以影山律对这件事持有高度怀疑态度。   更何况对方是用漫画情节说的,怎么听都不像真实事件。   接收到影山茂夫求救目光的两个人清了清嗓子,说起了新的委托案件。   “只是一个小案子,委托人说家里会出现莫名其妙的脚印,还会丢失小物品,怀疑是有不干净的东西。”灵幻新隆道:“本来这类可以让实习生去,不过她和芹泽去了另一个委托,正好你们带北木君出去散散心。”   “师父你不去吗?”影山茂夫问,他真诚脸:“朝生哥是想认识你才来事务所的。”   灵幻新隆额头留下一滴冷汗:“那、那就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对方就是北木朝生后,看着对方就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好的直觉。   他们四个人一起前往委托人家里。   委托人是个独居的年轻女性,看起来很憔悴,似乎已经被家里这件事折磨得连觉都睡不好。   “没错,是人类的脚印,但并不是经常会有,而且之前丢的都是小东西,频率不高,但最近甚至连我的……”她欲言又止:“衣服之类的都有丢失。”   毕竟面前都是男性,即使有几个看着还是中学生,女性问题也不太好说出口。   “偷窥狂?”灵幻新隆猜测,又扭头问影山茂夫:“你检查一下有没有恶灵,或者是人类藏在哪儿。”   “我能四处看看吗?”北木朝生问。   他还戴着纯白色的口罩,但兜帽摘了,露出好看的眉眼,即使声音有些冷淡,但看过来的视线依旧让人脸红。   “请、请便。”委托人脸一红。   北木朝生看了她说的脚印出现过的几个地方,怪不得对方愈发担忧,那脚印从一开始的窗户外到卧室门口,似乎再继续下去,就会进到卧室中。   “没有灵的痕迹。”北木朝生思索片刻,他垂下眼:“看脚印的照片,似乎是沾了泥,但留下的位置十分刻意,看起来像是故意在用这种行为给当事人增加心理压力。”   他扭头问:“物品都是在哪里失窃的?”   委托人想了想,脸色发白:“哪里都有,客厅、厨房、卧室……一开始消失的是食物之类的,我还以为自己记错了,结果后来卫生间的洗浴用品,衣架上的衣服,还有卧室内的衣服都没了。”   听到这里,北木朝生眨了眨眼:“所以他早就能进卧室了,这种逐步给人心理压力的行为,应该是人类干的,不管是偷窥狂还是有别的目的,他应该还没有离开,而且就在附近。”   “可能超能力是隐形?”北木朝生补充一句:“对普通人来说确实难以发现,但对于这种善于隐藏的超能力者,我当初研究过怎么让他们显形。”   影山茂夫恍然:“是说那个。”   他俩加密通话让另外几个人一头雾水,但当北木朝生伸出手时,不管能否看见那美丽的粉色光芒,都感觉到一阵风吹过。   粉色的光圈扫荡了整个屋子,在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北木朝生突然转身,扼住一个人的喉咙,将他狠狠掼到在地。   对方的脑袋在地上磕了一下,直接陷入昏迷状态。   那是个身形不算高大的男人,但穿着的却是女装,虽然是西装工作服,但甚至连胸部都穿上了,配套齐全。   这看着可不像是偷窥狂。   北木朝生半蹲下去,掰过他的脸看了看,扭头问委托人:“这个人你认识吗?”   委托人没说话,影山律皱眉道:“看起来有些像前几天电视上播出的通缉犯。”   北木朝生皱眉想了想,他意识到自己来找mob时,听到影山律说过一句,最近超能力犯罪变多了。   确实如此,曾经他在东京,见过的超能力者也不过两只手就能数过来,这还是因为他每次见的都是一组织的人,散装的几乎没有。   只是一个月的空白期,超能力者变多了?   不知为何,北木朝生有种不好的预感。   “超能力犯罪还是通缉犯的话,是不是应该找上次见过的警官。”影山茂夫突然道:“我记得他好像留了电话号码。”   “警官?”北木朝生疑惑问。   “听说是专门处理超能力犯罪的,好像是从哪里调来的。”影山律道:“虽然是个普通人,但能力很强,似乎也能区分超能力者和普通人。”   北木朝生知道国家有专门处理超能力者的机构,不过里面的超能力者水平也就那样,当时他们赶过来只负责关押爪的几个人,并没有出力。   不过现在居然出面处理这些小案子了?   事务所唯一的普通人灵幻新隆正在安慰受到惊吓的委托人,北木朝生说着说着,目光就忍不住移到对方身上。   金发,穿着银灰色的西装,只看背影的话甚至和降谷零有些相似。   毕竟日本的金发确实蛮少的。   他还在想,就听影山律已经拨通了所谓超能力警官的电话:“你好,诸伏警官,我们这里……你已经快到了吗?好的,我们会在这儿等你回来。”   北木朝生的注意力被熟悉的姓氏吸引,他唔了一声,暗道自己肯定是不适应现在的生活,才会在各个地方联想到曾经的恋人……们。   “怎么了,朝生哥?”影山茂夫有些疑惑地问。   北木朝生实话实说:“他和我第一任男友的姓氏一样,职务也有点相似,只是觉得很巧。”   影山律下意识说:“第一任不是绿川景子吗?”   他下意识把那位诸伏警官和绿川景子的漫画形象联系到一起,脸色渐渐地莫名起来。   绿川景子是个留着黑色齐耳短发,一双猫眼蔚蓝如天空,但即使在微笑时也却几乎没什么笑意,看似温柔实际冷淡的成年女性形象。   如果对标一下,至少那双猫眼像了个十成十。   “绿川景子?”门口传来温和的男声:“确实有人说过我们很像,大概是因为我和那位漫画家有一段缘分。”   北木朝生的表情渐渐转为不可思议,他猛地扭头看向门口,与那个人对上视线的同时,脱口而出:“苏格兰。”   他们明明在两个世界……但这份微笑,熟悉的温和目光,以及对方看来的表情,都说明这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而不是单纯的长相相似。   “是诸伏景光。”诸伏景光走上前,他穿着类似警察的统一制服,走进来时,让北木朝生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   “诸伏警官,就是这个人。”影山律指着地上昏迷的男人。   诸伏景光半蹲下去,检查了对方的脸部与牙齿,用对讲机道:“身份确定无误。”   门口便又进来几个人,将那个昏迷的犯人拖走。   诸伏景光站起身,他往北木朝生那看,对方立刻又退了一大步,好像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一般。   这下其他人也看出不对劲了。   “你们认识?”作为成熟的大人,灵幻新隆硬着头皮打破这份尴尬的寂静。   诸伏景光笑了笑:“那就要看朝生还认不认我这个第一任了。”   第一任?!   之前就觉得绿川景子和诸伏景光有些像的影山律慢慢睁大了眼,如果绿川景子的原型是诸伏景光,难道北木朝生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北木朝生终于开口,因为困惑,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僵硬。   “在久别重逢的时候,一定要说这种话吗。”诸伏景光温和地看着他,快速上前几步,将他轻轻抱进怀中,低声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北木朝生的动作顿了顿,他把自己埋在诸伏景光怀中,缓慢地回抱住对方:“我也是。”   不管原因是什么,但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一个美好的梦境。   诸伏景光没有让情绪外露太久,他很快便收敛了,轻笑道:“如果是zero先来的,朝生恐怕会直接扑进他怀里吧,还好是我先找到你,至少见面后第一个拥抱是我的。”   北木朝生嘟囔:“这有什么好争的。”   “你就当是前男友对现男友的一些嫉妒。”诸伏景光打趣。   “不都是前男友吗?”影山茂夫呆呆地道:“朝生哥说分手了。”   北木朝生:……   当时以为换了世界,永远见不到面,当然就算分手了……吧。   那现在世界好像合体了,这个分手还算数吗?   他还没想好,突然对上诸伏景光尽管尽量克制但依然在一瞬间灿烂起来的笑:“真的吗?你和zero分手了?” 第157章   “当时那个情况,我以为算分手很正常吧。”北木朝生嘟囔:“现在就不知道了,可能要看零那边怎么说。”   零那边肯定是不分手,诸伏景光张了张嘴,但毕竟是多年好友,也干不出真的破坏他们感情的事。   但凡朝生现在的男友是赤井秀一或者别的谁,他都能直接开口拆散,棒打鸳鸯。   “不管怎么说,趁zero还没发现,先让我独占你一会儿。”诸伏景光道,他牵住北木朝生的手:“去我家吗?”   北木朝生:“……你表现得这么自然,我都要以为我们之间的事已经一笔勾销了。”   “因为知道对不起你,所以才想弥补。”诸伏景光说,他弯起眼:“你很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吧,zero虽然得到了我的真传,但厨艺中蕴含的心意不同,就算是一模一样的步骤,味道也会不同。”   北木朝生听了半天,觉得他这段话的核心含义是,降谷零是他教的,但他俩不一样。   “我今天是来看mob的。”他说完,又实在有很多事想要问对方,犹豫了片刻。   “没关系,你们先聊。”影山茂夫善解人意的道:“朝生哥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一起来也可以。”诸伏景光开口,他的目光落在影山茂夫身上:“我听朝生提起过你,你们关系很好。”   好到当时北木朝生听到他说出这个名字时,第一次对他动了杀意,诸伏景光虽然不会因此埋怨对方,可心里始终记着。   大概是看起来温和但实际不容拒绝的诸伏景光真的很难拒绝,所以最后不知为何就变成他们几个人一起前往对方家里。   就算是对社交游刃有余的灵幻新隆都没找到开溜的机会,他坐在车子后座,总觉得今天的日常从接待北木朝生的那一刻起就消失了。   再者说,这种看起来就余情未了的前男友会面,为什么要带三个电灯泡?   灵幻新隆总觉得对方有别的目的,他们认识诸伏景光的契机也是因为一个委托,只不过那次不像这次的小打小闹,而是一个穷凶极恶的超能力者。   对灵幻新隆来说,并不是说影山茂夫拥有着强大的超能力,就要让一个中学生去面对凶恶的罪犯,并且用自己的“武器”对准对方,他从最初就告诉mob,不要把超能力用在人身上。   影山茂夫长成了一个坚定善良的人,这份善良容易被针对,但好在他实力强大,即使不出手攻击,对方也伤不到他。   在那场战斗变成耐力比拼之前,诸伏景光出现了,准确来说,出现的是裹着超能力的子弹。   两发射穿腿部,位置对称,几乎分毫不差。   尽管诸伏景光来回收犯人时,对他们亲切友好地道歉,说不该让小孩子看到这种血腥的场景,可那种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枪击的感觉还是很难形容。   反正诸伏景光这个名字和危险挂钩,万幸的是其隶属于国家机构,这个身份同时带来了不少安全感。   “你是故意的吧?”坐在副驾驶的北木朝生突然开口,他扭头看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无辜道:“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他剃了胡子后,整个人年轻了不少,配上那双猫眼,看着清俊秀气,让人根本不忍心怀疑。   但北木朝生对这方面免疫,他轻哼了一声:“你明知道我想问什么。”   他想知道组织的事,也想知道和他们一起的人,以及同时袭击其他基地的警察们有没有受伤,但这些可能不适合让后边的人听到。   就算是一种无谓的遮挡,但北木朝生不想让mob知道他曾经为组织工作过。   “以朝生目前对我的好感,如果我全部告诉你,你会留下来陪我吗?”诸伏景光笑着问。   那肯定是陪mob。   北木朝生在内心即答。   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心情复杂地道:“总觉得你变了。”   以前的苏格兰才不会这么套路他呢。   诸伏景光嘴角扬起,语气温和地道:“环境会改变一个人,我们很久没见了,朝生。”   北木朝生愣了下:“不是才……”   他话说了一半,忽的意识到问题。   对他来说,分别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既然能发生他睁眼闭眼就过去一个月这种情况,那又如何保证两边的时间流速是相对等的。   如果是像他一样,爆炸后就世界融合或者怎么回事的,诸伏景光现在不可能已经调了岗位。   “组织覆灭多久了?”他轻声问。   “有将近半年了吧。”诸伏景光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那次爆炸后,我们在废墟中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自然也没有你们的尸骨。”   尽管在那种程度的爆炸里,存在尸骨无存的可能,但他们都知道北木朝生有特殊能力,所以不相信对方会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   那天被推出来的降谷零几乎立刻就想再冲进去,如果不是下属们拉着,恐怕就要跟着他们一起消失在火海。   半年的时间足够他们收拾残局,凭借北木朝生提供的证据抓走那些社会的蛀虫,然后再在疯狂工作的某一天,突然发现世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比如说多了一个调味市,在那之前,他们能确定日本并不存在这个城市。   最令他们惊讶的是,他们在其中找到了影山茂夫,以及一份全新的北木朝生的资料。   但他们被冥冥之中的什么力量阻挡,根本没办法出现在北木朝生面前,也无法联系到对方,只能凭借对方的行动来判断他的状态。   他们怀疑北木朝生的时间线与他们不同,但对方很少出门,甚至有时候会甩开所有监视器不知道跑到哪里,过个两三天再重新出现。   极少数的正常出门是去超市进购一个月分量的速食食物和咖啡零食之类的,这让诸伏景光意识到,北木朝生的营养不良可能真的不是琴酒养出来的。   当然,琴酒也完全不会养就是了,他和北木朝生属于半斤八两,是诸伏景光会担心自家小白猫哪天就被养死了的离谱程度。   北木朝生敏锐感觉到车内气压下降,他想不到原因,只能清了清嗓子,抓到上一句话的重点:“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你们也没找到琴酒?”   “被炸的尸骨无存了吧。”诸伏景光淡声道:“我们完全没有查到他的行踪。”   不是死了就祝他死了。   “还有……”北木朝生绞尽脑汁。   诸伏景光笑着打断他:“别担心,我不会责怪你天天吃速食品和零食的。”   这个事啊。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他稍微有点心虚,但又觉得问题不大,拉长音调:“知道啦,那都是之前,我现在生活方式很健康的。”   毕竟便利店的饭是真的不好吃,改变一个坏习惯,从把人的嘴巴养叼开始。   他们两个在这里聊天,后边人听着全是加密通话,而且这两人说话的氛围就不像是别人能插入的,所以只能在后边干坐着。   影山律忍了一会儿,还是问:“你觉得是真的吗?”   影山茂夫呆呆地看他:“什么真的?”   “他到底什么时候谈的恋爱,还是四段。”影山律有些不可置信:“真的不是冒充的吗?能够变成其他人的超能力确实存在吧。”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超能力者增加,能力也愈发稀奇古怪,虽然不像影山茂夫那么强大,可也能造成相当的危害。   除了超能力者,恶灵数量也显著增多,听说有不少是从一个叫米花町的地方流窜过来的。   恶灵都在流窜了,可见事态的离谱。   “确实是朝生哥。”影山茂夫没有懂他的槽点,试图认真解释:“可能只是没有和我们说,朝生哥这么好,被人喜欢也正常。”   重点不在这儿吧。   影山律扶额,对自家哥哥的迟钝再次有了新的感受。   灵幻新隆撑着头靠在车门上听他们聊天,目光却忍不住往前面两个人身上看。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诸伏景光从后视镜回看一眼,突然对北木朝生道:“先前看你在盯着灵幻先生发呆。”   北木朝生无可奈何地道:“你们狙击手眼神可真好。”   他接着说:“就是有一瞬间想起零了,没什么可说的……还没到吗,你住得这么远?”   “是在这边的安全屋,我主要住在东京那边,会和zero他们经常见一面。”诸伏景光道。   “那赤井呢?”北木朝生下意识问。   “你想找他?”诸伏景光慢悠悠看他一眼:“还在美国吧。”   公安努努力想卡一下FBI的入境申请,应该还是能做到的,当然,赤井秀一自己有没有办法进来,那是他的事了。   都不用诸伏景光说,北木朝生就懂了。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公寓下,但似乎有人比他们早到。   穿着银灰色西装的金发黑皮男性从白色的马自达下来,露出一个和善阳光的笑:“呀,hiro,听说你今晚要庆祝,加我一个可以吧。”   大概只有看起来是和善的。 第158章   就是很突然地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诸伏警官会话题引到灵幻身上。   金发,身高差不多,而且都穿着银灰色的西装,从背后看确实会有一瞬间认错的可能。   虽然明白了,但就算是依旧不太会读空气的影山茂夫,也不会在当事人面前提这件事。   北木朝生自然更不可能提了。   只是这太突然了,他还没做好与降谷零见面的准备,这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带来的喜悦远远大于他的想象。   “零!”他叫了一声,抬腿想要往那边走,却感到手臂处传来一阵拉扯。   诸伏景光不知何时拽住了他的手臂,那双上挑的猫眼正凝视着他。   直到北木朝生有些困惑地回眸,手臂才被松开。   这几秒的耽搁,降谷零已经主动走过来,他先是伸手摸了摸那细软的白发,而后才将北木朝生拥在怀里:“你回来了,朝生。”   “嗯,我回来了。”北木朝生伸手抱住降谷零,在他颈间蹭了蹭,“已经没事了。”   他能感觉到降谷零抱着他的胳膊在轻轻颤抖,在最初甚至用力到想要将他永远抱在怀中,但很快,那力道就轻下来,好像抱着的是什么易碎的泡沫。   大概是他最后那一下真的把几个大人都吓得不轻,不然也不至于每个人都要上来抱一下。   也难怪他们害怕,毕竟当时北木朝生是做好死亡的准备,如果不是当时琴酒的好感度到达一百,系统及时将他传送回来,他确实无法从那场爆炸中活下去。   想到琴酒,北木朝生感情有些复杂。   他选择离开琴酒后,从来没想过他达到的一百点好感度会是琴酒……也许早在与琴酒的“恋爱”中他就该明白,一起死亡对于琴酒来说,反而相当于无法背叛。   不知道琴酒是不是死在爆炸中,要是在黄泉路上发现只有他一人,说不定会气得活过来。   “你在想谁?”降谷零发现了他的走神,有些亲昵地捏了捏他的下巴:“在我怀里想别人的坏孩子可是要受罚的。”   诸伏景光忽的挡掉了降谷零的手,平静地道:“朝生说我们都是前男友,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降谷零怔了怔,他像是反映了两秒,那颗向来灵活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诸伏景光这话是什么意思。   “前男友?”他微微睁大眼。   他长了张童颜,又是下垂眼,可怜地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我哪里惹朝生生气了吗,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诸伏景光眉梢挑了挑。   卧底生涯改变了他们的处事方法,如果是警校时期的降谷零,绝对不会如此自然地示弱,甚至说撒娇。   目前在这方面,诸伏景光自认确实比不上对方。   但他可以稍稍为了自己的私心增加些阻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有别人在看呢。”   他将手压在降谷零肩膀上,温和道:“既然要庆祝,那把萩原和松田一起叫来好了,他们也很担心朝生。”   北木朝生第一个赞同:“好啊好啊。”   反正不要让他同时面对两个人……本来按照北木朝生的习惯,如果降谷零愿意,那继续恋人关系也没问题,但这话被诸伏景光打断了几次,只能之后再说。   降谷零放开他,却没有完全放开,而是暗示性地捏了捏他的手:“那这个问题我们之后再探讨。”   探讨一下他怎么就突然被开除男友籍了。   北木朝生目光飘忽。   通知的事交给诸伏景光来做,降谷零则是走到一直在旁边站着的三个人面前,微笑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我叫降谷零。”   金发,黑皮,名字是零。   看来是漫画中的黑皮辣妹安室零子。   尽管在这时候想到这种事不太礼貌,可一旦意识到这个事实,就感觉既视感很强。   还好漫画中与现实里的性格不一样,降谷零看起来很友善,就算是和年龄差了不少的影山兄弟说话,也非常耐心。   “影山君……”降谷零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为了区分,我可以叫你们的名字吗?”   “叫我mob就好,大家都是这么叫的。”影山茂夫道,他的眼睛在没什么表情的状态下显得稍微有几分呆滞,但话却出乎意料的直白:“降谷先生看起来不太喜欢我。”   降谷零怔了下,又立刻笑起来:“怎么会,为什么这么说?”   他这样,刚刚落在身上那种带着审视的感觉又消失了,影山茂夫迷茫地思索片刻,最后还是道:“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降谷零倒没说真的不喜欢影山茂夫,只是他看到对方的时候,忽然想起北木朝生当时说过的初恋,下意识用情敌的目光审视了一下对方,但他又立刻意识到这只是个中学生。   大概是刚才分手的话对他刺激有点大。   降谷零笑着说:“我经常听朝生提起你们,非常感谢你们在他小时候的时候陪着他。”   不管如何,影山茂夫的出现对北木朝生来说都是救赎,是一份幸运,如果没有遇到对方,不知道北木朝生还要在那片黑暗中孤独地站多久。   影山茂夫却道:“是我们应该感谢朝生哥才是。”   他的视线越过降谷零,和后边的北木朝生对上,露出个灿烂的笑。   北木朝生:……!   自从影山茂夫开始压抑情感,控制超能力,他身上就很少会有明显的感情波动,换言之,即使是北木朝生,看到这么灿烂的笑容也是十几年前了。   虽然灵幻新隆把mob从他身边带走,但能够看到完全接受自身的mob,北木朝生觉得其余的事都不重要。   至少他没办法让mob变得更好,也没办法让mob拥有现在的一切。   北木朝生终于完全释怀,他弯起眼回了个笑容:“不管怎么说,和mob成为朋友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来了,北木朝生对哥哥特有的直球和笑容。   不管曾经看过几次,影山律还是下意识伸手遮了下眼睛。   他小时候甚至会怀疑北木朝生是不是双生子,一个是热情开朗擅长直球的小白狗,另一个是懒得搭理凡人的猫主子,怎么能有如此大的差别。   顺着影山茂夫视线看过来的降谷零也看到了这个笑。   他见过北木朝生各种笑容,羞涩的,喜悦的,恶作剧成功后兴奋的笑甚至是被告白后怀有期待的笑,却从未见到这样热烈而真实,仿佛聚集了所有光芒般璀璨的笑颜。   而这才是最真实的北木朝生,在家庭发生巨变,自身遭人厌弃后,北木朝生所有曾经的热情与柔软都给了影山茂夫,他也只会在对方面前露出这种笑容。   看影山茂夫一脸淡定,肯定早就看习惯了。   “看来我还要加把劲才行。”降谷零突然感叹道。   北木朝生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因为只有让朝生更喜欢我一点,才能看到这么可爱的笑。”降谷零道,他朝北木朝生眨眨眼:“如果最开始朝生就是带着这个笑容和我相遇,肯定会让我一秒坠入爱河。”   北木朝生沉默了着权衡了一下,恍然:“波本加赤井。”   这个降谷零赤里赤气的。   降谷零脸上的笑容垮下去:“这可是我真实的想法,这么说也太失礼了……而且这种大喜的日子为什么要提那个扫兴的名字。”   赤井秀一在降谷零这里是和扫兴挂钩的吗?   日本公安到底有多讨厌FBI,这在北木朝生心里一直是个迷。   但是跟不知是前还是现的男友当着朋友面说这些,对北木朝生来说有些尴尬,他扯了下降谷零的手腕:“别说这些了,我都要饿扁了。”   他往诸伏景光那边看了眼,对方正好挂断电话:“诸伏……叫着怎么怪怪的,他应该叫完人了。”   “萩原和松田说马上来。”诸伏景光走过来,笑眯眯道:“叫我的名字吧,毕竟我也有兄弟,不好区分。”   北木朝生便乖乖改口:“景光。”   他说完,看一眼降谷零:“你这次不让我加敬语了?”   “hiro打人可疼了。”降谷零无辜道:“别看他这样,一拳能打断我三根肋骨呢。”   诸伏景光对满口跑火车的幼驯染没辙,只能露出一个威胁的笑:“我怎么会打你呢,zero,顶多把你种的芹菜全部丢掉罢了。”   降谷零举手投降。   他们六个人一起进入公寓,这里出乎意料的大,就算六个人全部待在客厅也不觉得拥挤。   “超能力犯罪者关押机构的待遇很好。”诸伏景光顺口道:“毕竟算是非现实危险,又是未知领域,受到重视。”   他打开那个豪华的双层冰箱看了眼:“基本的菜都有,不过我没有预备太多,八个人肯定不够。”   然后他转向北木朝生,笑着问:“朝生,你愿意陪我一起出去买一些吗?”   “我也可以去。”降谷零眉梢一抬:“作为主人,你留下来接待客人才最合理,你觉得呢?”   诸伏景光嗯了一声,他关上冰箱的门,朝北木朝生笑了笑:“让朝生来决定吧,是想和今晚的主厨一起去买菜,自由挑选晚上的菜式,还是和客人一起?” 第159章   是修罗场呢。   在场的人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   北木朝生看了看诸伏景光,正要说话,降谷零在旁边开口:“朝生想吃什么,我也可以做。”   “我……”北木朝生快速抉择,觉得自己目前还不想面对“被分手”的降谷零,于是主动走到诸伏景光旁边:“正好我有事情想要问景光。”   诸伏景光朝他笑了笑:“朝生想知道的事,我自然知无不言。”   在问了其他人喜欢的菜式及饮品后,诸伏景光和北木朝生离开了。   本来以为被留下的降谷零会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没想到他转脸来还是笑眯眯的:“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在朝生与hiro回来前,要随便聊聊天吗?”   “你们应该已经把mob他们查了个底朝天吧?”走在路上!北木朝生踢着路边的石子:“除了超能力外,他们都是普通人。”   “是吗?”诸伏景光反问:“我们可查到了不少有趣的事,原来漫画里中学生拯救世界是存在的。”   “你说爪?”北木朝生嘟囔了一句:“不过是个大龄中二的异想天开罢了,就算没有mob,迟早也会夭折掉。”   那个组织的人曾经想要拉拢北木朝生,大概把他当成那种因为与众不同而被社会排斥,不得已宅在家里逃避世界的人,说了一堆同类互相扶持的话。   当晚被编辑催烦了,正在猛猛赶稿的北木朝生把他的话记下来,预备放在某个反派身上,然后把人打了出去,并嘲讽他没事干可以多看点漫画,看看里边想统治世界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   可能觉得他很难缠,之后就再没人来拉他入伙。   看时间……可能他们把目标转移到mob身上了。   “确实如此,不过他们目前改造的还不错。”诸伏景光笑了笑。   北木朝生愣了一下,“哦对,你去那个超能力什么的机构了,普通人面对超能力的时候,就算拿着枪也会吃力吧。”   “确实如此,上边虽然给我找了临时的超能力搭档,但配合得不太好,所以我现在只能处理一些不太危险的超能力罪犯。”诸伏景光耸了耸肩膀。   北木朝生抬头看他,两人静静对视两秒,诸伏景光先笑着问:“怎么了,用这种目光看我?”   “总觉得你还有下一句话没说。”北木朝生坦诚的道。   “被你发现了。”诸伏景光无奈地弯起唇:“担心被朝生拒绝,所以不敢说出口。”   “嗯……”北木朝生贴心地道:“那就不要说了。”   “真无情。”诸伏景光叹气。   他的目光落在北木朝生身上,看对方一脸认真地挑选着货架上的食物,忍不住微微出神。   想起他们第一次去超市的场景,那时候的北木朝生大概在观察他适不适合做男友。   “漫画里应该快要画到超市的事了吧?”他突然问:“如果想知道我那时的心理活动,我也会如实告知的。”   这个提议确实让人心动,北木朝生犹豫片刻:“条件是什么?”   “希望冷酷的花精灵能听听我的请求。”诸伏景光朝他眨眼,拿起一捆香菜:“如果拒绝的话,今天就在所有菜里都加上致死量的香菜好了。”   北木朝生:……   又是来自主厨的威胁!   他把香菜抢走放回去:“你先说,答不答应看情况,如果要拒绝,我就提前毁灭全世界的香菜。”   诸伏景光忍俊不禁:“那我岂不是成了全世界香菜爱好者的罪人。”   他伸手拉住北木朝生:“也不是什么太过难为人的请求……朝生愿意成为我的搭档吗?就像以前那样。”   “你说加入官方?”北木朝生从中提取出关键词。   暧昧气氛啪的一下就没了,诸伏景光伸手扶额,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降谷零和他吐槽没办法稳定地与北木朝生产生粉红泡泡。   “可以这么理解。”诸伏景光道:“现在超能力犯罪增加,尽管官方试图遮掩,但如果照这个趋势下去,迟早会被曝光。”   “半真半假就好,反正那些灵媒除灵师什么的不都在上电视吗,灵幻先生在外也是超能力者呢。”北木朝生随口道。   “灵幻先生被质疑后,在采访中造成了大混乱。”诸伏景光回想起那些资料,弯起眼:“但他只是普通人吧。”   北木朝生点头。   他们买了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推着车去结账的时候,北木朝生突然道:“有种既视感。”   诸伏景光挑眉:“炸弹可不是在哪儿都能遇见的。”   北木朝生唔了一声,他摸了摸口袋:“光屏被琴酒他们拿走后,还有些不习惯。”   “那个东西我知道在哪儿。”诸伏景光慢声道:“我们抓了不少人,从中审问出很多消息,包括组织的交易以及存放地点。”   他说到这里,却没有继续开口。   光屏其实并不在这些情报中,那是得知琴酒和北木朝生都疑似死亡后的伏特加突然说的。   伏特加能跟着琴酒那么久,当然不止是会开车,他在关键的问题上嘴很严,他们一开始甚至没有问出什么,直到他们翻遍了废墟也没有找到北木朝生与琴酒,对外宣告二人的死亡后,伏特加才开口。   他只说了一个地点,那里大概是琴酒藏得最深的一处安全屋,但里面没有公安需要的信息,他们在里边找到的只有北木朝生的光屏,一把格洛克19,以及一张半脸的狐狸面具。   降谷零只拿走了光屏,那把枪与面具一同被锁在了公安的证物室。   “光屏在zero那,等回去让他给你。”诸伏景光只是稍稍愣神,很快便若无其事地道:“所以,刚刚的问题,你是想就这么糊弄过去吗?”   被发现意图的北木朝生心虚地移开眼:“没有。”   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我不太想加入官方,不过要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能马上赶来。”   “这句话听着真是让人安心。”诸伏景光笑起来,他将手搭在北木朝生的肩膀上,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他当然是在害怕,怕说出口便连努力的机会都没了,问句到嘴边,也只化为一句委婉到估计当事人都没听懂的邀请。   最后自然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安稳拿着买来的食物回了安全屋。   里面气氛很好,降谷零和灵幻新隆聊得热火朝天,影山律和影山茂夫则是在和萩原研二聊天。   北木朝生的脚步顿了顿,但他的到来几乎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萩原研二飞扑过来,将近一米九的身高,长手长脚一下压在他身上:“小北木!”   北木朝生被压得一个踉跄,还好诸伏景光在后边付了一把。   “别……”他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强行吸了的猫,下意识伸手:“好重。”   “当初听说你可能出事,他都快哭了,你就让他抱会儿吧。”松田阵平在旁边道,伸手狠狠搓了搓北木朝生的头发:“真是不让人省心,竟然一个人跑去敌人大本营直接和BOSS对打。”   “才不是一个人呢。”北木朝生嘟囔:“我明明是和零一起去的。”   “是,说好你单独行动,加快探查速度,但不会距离大部队太远。”降谷零也加入谈话,他看着被萩原研二压着动弹不得的北木朝生,挤过去伸手捏住对方的脸,揪面团一样:“结果等我们发现,你人都跑到BOSS面前了。”   跑过去就算了,最后他都要顶着爆炸走到门口了,一团粉光把他裹住嗖的一下给丢出去了,降谷零现在回想起来简直要被气笑。   他不敢想象,如果北木朝生真的为了救他们而死在那场爆炸中,他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那是有原因的……你放手!”北木朝生一边心虚一边挣扎,结果被四个人团团围住,每个都比他高不少,他就像个被两脚兽围在中间,无处可逃的小白猫。   降谷零不但不放手,还又趁机多捏了两下。   北木朝生气呼呼瞪他。   “zero就是喜欢欺负人。”诸伏景光在后边造谣:“他现在想复合还这样,等以后在一起了肯定经常欺负你。”   还没等降谷零反应过来,萩原研二就像抓到了什么关键词:“复合?你们分手了吗?”   降谷零咬牙道:“没有。”   北木朝生大声:“我还在考虑,并且现在觉得你表现得很不好!”   居然和好友一起抓着他兴师问罪,头发都被搓乱的北木朝生非常不满。   诸伏景光在后边低低笑了两声,北木朝生怒气冲冲:“你也是。”   在愤怒花精灵的怒火扫射过来之前,萩原研二心虚地直起身,把重量从他身上移开,打着哈哈道:“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吧,我和小阵平一下班就赶过来,都要饿扁了。”   在客厅静静围观这一幕的另外三人:……   总觉得刚刚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第160章   虽然说主厨是诸伏景光,但总不真的让他一个人准备,所以降谷零还是过去帮忙。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北木朝生有点好奇地问灵幻新隆。   “聊一些大人的事。”灵幻新隆打着哈哈道。   倒是影山律在旁边戳穿他:“聊事务所工作的事而已。”   “事务所工作吗?”北木朝生若有所思,他盯着灵幻新隆看了几秒:“零很会套话的,你小心点。”   “这句话我要告诉小降谷噢。”萩原研二凑过来,拿着切好的果盘:“吃水果吗?这个苹果很甜。”   北木朝生看了一眼,发现都是兔子苹果,整整齐齐一排,不由自主地问:“这个不会是零切的吧?”   “说要亲手给你切一盘,所以这边的我们都没吃。”松田阵平说,他瞥了眼那盘兔子苹果,嫌弃脸:“真肉麻,那个金毛混蛋恋爱居然是这种画风。”   “……可能只是胜负欲。”北木朝生扶额:“我之前有说他做兔子苹果输给赤井,他肯定记着呢。”   松田阵平牙疼道:“这还不够吗?”   北木朝生一脸茫然。   突然,嘴唇被一块苹果戳了戳,原来是萩原研二叉了块苹果送到他嘴边。   他下意识张嘴吃了,点评:“确实挺甜的。”   然后转头拿着果切盘问:“你们要吃吗?”   三人齐刷刷后仰:“不了不了。”   虽然降谷零看起来挺好相处,但对方亲手给北木朝生切的爱心苹果,他们还是不要染指了。   北木朝生似乎不太明白他的反应,但还是乖乖抱着果切自己吃起来。   萩原研二在旁边看他吃东西,被松田阵平怼了一下胳膊。   “你怎么一副母爱泛滥的样子。”松田阵平受不了地道。   “母爱不至于。”萩原研二撑着下巴笑眯眯地道:“但这么久了终于能看到朝生,实在是没办法把目光移开。”   话刚说完,就被幼驯染毫不留情地照着脑袋拍了一下:“你在说什么奇怪的台词。”   北木朝生:……   “我现在觉得自己像只稀有动物。”他面无表情道:“刚被抓进动物园的那种。”   萩原研二故作认真:“难道不是这样吗?”   北木朝生凶狠地瞪他。   他们之间的互动一看就十分自然,像是相处很久的模样,影山律盯着他们看,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从小时候他便隐约意识到自己与哥哥的不同,但那时候他坚信自己也会像哥哥一样拥有超能力,毕竟他们是兄弟。   后来发生的事打破了他的幻想,但想要拥有超能力的愿望依旧深埋心底,在经历中扭曲爆发,最终在他最压抑的那段日子中,他确实觉醒了超能力。   这些看上去和北木朝生没有关联,毕竟在当初帮他们打走小混混后,对方便再次换了收养的人家,离开了调味市,但是从内心深处,那份对超能力的渴望,也许不乏对北木朝生与哥哥那份友谊的向往。   ……还有被无视的心理阴影!   虽说就算北木朝生那时候对他也像现在这样,他的嫉妒依旧会在压抑了十几年后出现,但看着对方与没有超能力的人这么和睦相处,影山律内心感觉十分复杂。   “朝生哥和以前相比变了很多。”影山茂夫在旁边道,他身旁仿佛因为愉悦冒出了粉花:“他看起来很开心。”   ……是的。   分明是摆着凶巴巴脸与人斗嘴,可北木朝生看起来生动活泼许多,身上也不再有那种仿佛随时都会离开世界的感觉。   有时候影山律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还有哥哥在,也许北木朝生某一天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现在拉住他的绳子又多了几根,让他终于脚踏实地起来。   “算了,不跟他计较。”影山律自言自语。   都是幼儿园时候的事了,自己也没必要记仇这么久。   “刚刚聊到萩原先生你们是防爆警察,你们和朝生哥是怎么认识的?”影山律有些别扭地喊出那个称呼。   好在没人在意他那点小异样,萩原研二爽朗道:“是有一次我差点被炸飞的时候,小北木突然冒出来,哗的一下开花救了我们。”   “开花是什么形容词!”北木朝生无奈反驳:“你到底为什么总叫我花精灵。”   自从萩原研二叫过一次,这个称号就摘不掉了。   “因为当时怀中突然炸开的粉光真的很像开花。”萩原研二道,他嘴角含笑,那双多情的下垂眼中却没有丝毫轻佻:“于是我想,一定是在那粉色的花中诞生的花精灵救下了我们。”   他说完,又凑近北木朝生,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有气音:“不过,之后我们回去查了监控,完全没有看到你出入那栋大厦,难道真的是从地底长出来的不成?”   一进去就修改了所有监控的北木朝生:……   他抿了下唇,还没想好怎么说,萩原研二突然被什么砸了一下,哎呦一声远离了他。   在厨房门前用切好的胡萝卜块精准砸中萩原研二脑袋的诸伏景光笑容和善:“厨房这边有些忙不来,你来帮忙。”   这明显过去就是被花精灵两个前男友收拾。   萩原研二苦着脸:“嗨嗨——”   他钻进厨房。   北木朝生这才松了口气。   虽说现在事情都过去了,甚至以此为基础的漫画都已经发布,但他目前还不想让mob知道自己干过那些坏事。   mob那么善良,甚至从小一直坚持着不对人类使用超能力这项原则,在被逼后才学会对人类“严格”一些,肯定听不得组织里的血腥与杀戮。   就算是他,手上也是沾染过鲜血的。   北木朝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这双手和最开始已经有了些许不同,除了一些常年执笔,中指外侧的茧外,手掌也多了几处薄茧,这些都是他曾经训练的成果。   如果是现在的他,再次面对酒吧中那个惹人厌烦的小混混,大概可以几招撂倒对方,甚至不会给他骂出声的机会。   雨吸湪队7   “炸弹啊……”影山茂夫张大嘴:“我还没见过炸弹呢。”   北木朝生吐槽:“按照现在这个犯罪率的增长速度,大概很快就能见到了。”   不知道世界融合有没有他的原因,反正这两个世界一定是米花町融进来,把那高到离谱的犯罪率也带来了。   而超能力增加,可能是世界在重新平衡普通人与超能力者的比例。   犯罪者与超能力者重合后,超能力犯罪就愈发猖狂了。   北木朝生重重叹了口气,沉重的对影山茂夫道:“对不起。”   “啊?”影山茂夫呆滞脸。   “没什么。”北木朝生说着,忍不住望向厨房,刚刚里边好像传来了咚的一声,像是菜刀被剁在板子上。   “没问题吧。”他有些担忧:“说起来,研二哥他会做饭吗?”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会儿,他担忧的不是做饭问题,而且怕那两个人把hagi剁了。   “我去看看。”松田道,他起身走向厨房,身影消失在拉门后。   结果过了十分钟,松田也没有再出现。   北木朝生思索:“厨房吃人吗?”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确实会做饭,但只能说会,上次的蛋糕做的过程就比较艰难。   所以他们留在那打下手,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不算大的厨房变得拥挤。   他们四个挤在里面做什么?   北木朝生跃跃欲试地想去看,特别像那种意识到危险但还要往里面钻,在角落探头探脑的猫。   还好在他付诸行动前,厨房门开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被毫不留情地推出来,伴随着降谷零无情的“别碍事”三个字。   北木朝生本来探过去的身体又靠回沙发上:“你们干嘛了?”   “询问一些问题。”萩原研二摊开手:“不过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如果不是小阵平来的及时,我就要被他们绑起来丢到锅里了,好可怕。”   说着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萩原研二的无奈却是真的。   他进厨房后,虽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或者威胁,但提着菜刀的降谷零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不过,那两个人明明互相斗起来了,可对外的时候却非常一致,该说真不愧是幼驯染吗,默契和喜好都高度一致。   还好他当时悬崖勒马,不然就算是他,一个人应对完全开窍的好友们,也会被排挤在外,就像那个赤井秀一。   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被小降谷卡在外边,连日本境内都进不来,更别提介入“战斗”,恐怕不知不觉就没机会了,实在是悲惨。   谁让他不但是情敌,还是FBI,简直戳到了小降谷两个雷点。   不过,感情这种事,三个人里至少会有一个人受伤,那两个斗起来的人真的有考虑清楚吗?不然还是找个机会跟他们谈谈。   萩原研二今天也很担心好友们的恋情。   他想了这么多,说出来的却依旧笑眯眯的:“是真的啦,小北木要帮我找个公道才行。”   “噢……”北木朝生明显觉得他在敷衍自己,于是顺着敷衍道:“好的好的,没问题。” 第161章   本来觉得不该来的灵幻新隆三人在吃到第一口时,就把那点被卷入修罗场的尴尬抛在脑后。   尴尬能当饭吃吗!   他们吃得头也不抬,根本没发现餐桌上的暗流涌动。   北木朝生在第三次猜错这道菜出自谁手时,心虚变为愤愤:“能不能好好吃饭了,你们两个做的味道就是很像,研二哥和松田警官都猜不出来。”   “是呀,毕竟小降谷的手艺都是小诸伏教的,你们为难他干什么。”萩原研二被两个好友的争风吃醋方式笑死。   “幼稚。”松田阵平锐评。   北木朝生在旁边猛点头。   大概也觉得这么做有些妨碍北木朝生吃饭,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互相对视一眼,终于消停下去。   北木朝生能好好吃饭了,但他吃着吃着,便渐渐味同嚼蜡起来。   因为从来没想到他们几个能和平地待在一个世界中,没有死亡与离别的后顾之忧,所以北木朝生也从没想过到底和谁在一起的问题。   而现在,他看着几人这样,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我等下有事情想和你们说。”他捏紧筷子,指尖发白:“很重要的事。”   他少见地如此郑重又紧张不安,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互相对视一眼。   在这种大问题上,他们的方向是一致的。   “好的。”诸伏景光温和道:“那饭后到书房说如何?”   北木朝生点点头,他转向影山茂夫几人:“抱歉,之后你们先回去吧,我明天再找你。”   “朝生哥要出来玩吗?”影山茂夫问:“之前你总说要赶稿。”   北木朝生脸色僵硬了一下:“其实最近应该也要赶稿,不过我会尽力出来的。”   他当时漫画只画到第二话,系统自然也只复制来第二话。   说起来,他当时不单单画了漫画,还用降谷零的电脑画了别的什么,比如说各种性转的降谷零子。   他清了清嗓子,选择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吃完饭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主动提议送他们离开,房子里只剩了北木朝生三人。   “你想说什么?”降谷零问,他表情凝重:“难道是组织的事?”   “不,是关于我自己的。”北木朝生坐在椅子上,用手卷着额前的发丝:“其实……这个事听起来也许有些魔幻。”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降谷零坐在椅子上看他,笑眯眯道:“还能有比你更魔幻的事吗?”   嗯,世界上突然出现了新的城市也是魔幻些。   “你们能接受就好。”北木朝生嘟囔:“是这样的,我们原本属于两个世界,但是我的能量召唤了外星人所以它们把我带去你们的世界,告诉我只有让你们的好感度达到一百点我才能够回来,于是我一开始是在刻意接近你们。”   他语速飞快地说了长长的一段话,不等他们反应,又立刻补上另一句:“因为最后琴酒的好感度到达一百点所以我回到了这里但不知为何世界好像融合了于是我们就见面了。”   要是换成一般人,就要被他语速又快又没有什么标点符号的一大段话绕晕了。   但在场的两位脑子转得快,很快便理解了他的话,然后陷入了沉思。   “外星人?”降谷零的表情隐隐裂开:“原来真的有外星人吗,长什么样子?”   “它们模拟了mob身边一个恶灵的模样,我不知道本体。”北木朝生道,“mob他们见过另一种外星人,好像是比较典型的形象吧,你们好奇可以问一下。”   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所以外星人把你带到我们的世界。”   北木朝生以为他终于要问关键问题了,点点头,忐忑地盯着他。   “那个工藤新一,也是你的目标?”他突然问。   北木朝生:?   他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转移到这里的,愣了一下才犹豫地点头:“是这样……这个不是重点吧。”   “是重点。”降谷零冷不丁地道。   怪不得他总觉得工藤新一在某些时候会给他一种类似情敌的危机感,原来还真有可能被那小子挖墙脚。   “你们不想问问好感度的事吗,还有我一开始接近你们的事。”北木朝生提高音量:“不要纠结那些不重要的地方。”   “这也没什么好问的。”降谷零摊开手:“你说你是刻意接近我们,我们也是一样的,只不过目的不同罢了。”   他们最开始也是为了情报,才想要顺着北木朝生的行为去迎合他,和小男孩玩点感情游戏罢了。   不过没想玩一个掉进去一个,属于是全军覆没,蜂蜜陷阱反而把自己粘住了。   北木朝生觉得还是不太一样的,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但是,你们都给了我好的回应,如果你们真的到达一百点好感度,我就会抛弃你们,那时候我可不知道世界会融合。”   “确实如此。”降谷零将手撑在桌子上,指尖相碰:“既然你都承认了,那我们不如来讨论一下,为什么在即将无法使用超能力的情况下,选择自己留在爆炸中心。”   北木朝生啊了一声,他的眼睛下意识向右上方看,还没来得及开口,诸伏景光又说:“从微表情上来说,一个人的眼睛向右上方看,表明他正在编造谎言。”   他的猫眼微微一弯,笑容和善:“朝生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说谎骗我们吧。”   北木朝生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怎么会呢。”   要是漫画,他现在脸上肯定挂着冷汗的水珠。   大意了,他怎么就忘了面前这两个人都是警察,合起来一起“审问”简直是效果翻倍,他属于自投罗网。   但谁能想到这两人不去在意好感度和欺骗的事,反而来抓最后那次爆炸。   明明做了好事,却有种会被教育的感觉。   “当时马上就要爆炸了,我也没想太多。”北木朝生小声,尽量模糊自己的想法:“当然是先把你们送出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只是当时琴酒的好感度满了,所以把我送回来了。”   “那琴酒呢?”降谷零问,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咄咄逼人:“如果你当时还能使用超能力,不会看着他被炸死的,还是说他和你一起来到了这个融合过的世界?”   “这个……应该是没过来?”北木朝生还是第一次想这个可能:“我不知道世界会不会融合,按理来说系统,也就是外星人只带了我一个。”   “所以你当时的确没办法使用超能力。”降谷零点头。   北木朝生睁大眼,过了两秒才诶了一声:“不……那个什么……我是没有回答,不是默认。”   “那你说。”诸伏景光道。   北木朝生才不想说,他鼓起脸:“虽然我是来和你们坦白的,但你们像是在审问犯人。”   “抱歉,朝生,我只是想搞清楚。”降谷零走过来,轻轻拥抱住他:“你其实根本不打算离开,对吗?”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好感度,北木朝生怎么可能会将活命的机会送人。   如果不是琴酒的好感度满值,北木朝生就会在那一天真正的消失在那个世界上。   那他们甚至觉得,还不如让北木朝生对他们没有半分情意,那样至少对方会活下去,不管是不是在他们身边。   北木朝生没有说话,不多时,另一边肩膀一沉,诸伏景光也走过来抱住他。   “你为我们做了很多。”诸伏景光轻声道:“我们的开局是相同的,你不必为此羞愧。”   更何况,也许北木朝生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渴求是真实的,正因如此,最后才会因为那些爱而放弃了生存的机会。   对北木朝生来说,孤独的活下去比死亡更加可怕。   而且……   “你真的有刻意接近我吗?”降谷零质疑。   “那倒是没有。”北木朝生真诚道:“波本太讨厌了我根本就不打算刷你的好感度。”   诸伏景光忍笑:“我也觉得,所以你离他远点。”   “波本做过的事和降谷零有什么关系。”降谷零一下子把脸埋在北木朝生怀里:“反正我们交往过了,你也觉得不错,继续下去也没关系吧。”   “我们当时也很开心。”诸伏景光跟着道,他握住北木朝生的手:“我不会再因为任何原因离开你,朝生,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这个场景换到任何一个双人情景,都是浪漫的、令人称赞的爱情故事,但是放在三个人的情景上就……   北木朝生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转到这里来,他只觉得头皮发麻,但因为坐在椅子上,甚至跑都跑不掉。   “那个……”北木朝生咽了咽口水:“赤井……”   他话还没说完,降谷零一脸杀气地抬头:“提那家伙的名字干什么,你难道还想着他?”   诸伏景光也冷声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美国?稍微遮掩一下让他被狙杀,应该也没有问题。”   不,那还是问题很大的!   北木朝生惊恐地睁大眼。   诸伏景光当然只是说笑,他摸了摸北木朝生的脑袋:“我们也不是逼你现在给一个答复,只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这件事。”   然后他又紧紧抱住北木朝生,低声道:“不管怎么说,欢迎回来,朝生。”   降谷零一边嘟囔“hiro你好狡猾”,一边也跟着抱上来:“欢迎回来。”   谢谢这个世界将你还了回来。 第162章   把事情说清,北木朝生心中轻松不少,但他还是忍痛拒绝了两个人同居的请求。   虽然对于他们说的管饭很心动,但他实在无法应对这种要求他选一个的局面。   一起住就更不可以了,那岂不是每天都要面对!   反正最后他是一个人在家的,耳边清净下来,倒是一时间有几分落寞。   但这份落寞很快被打断,编辑的电话来了。   他的编辑是一个年轻的男性,当时他的漫画开头基调有几分沉重,不太被看好,所以分给了刚刚入行的新手编辑。   但也幸好如此,编辑青野才能忍受北木朝生的一系列小缺点,比如说不愿意见人,爱答不理,以及如果不想被联系就连根头发都找不到。   而这种仿若人间蒸发一般的失踪,一个月内基本会出现一次,但至少北木朝生不会拖稿,这也让青野的底线愈发低了。   “北木老师,有些关于漫画的问题想和您聊聊,您最近有空吗?”青野谨慎询问。   北木朝生嗯了一声:“等下来吧,来我家。”   他心情好的时候好说话,不过很少让自己去家里,青野有些惊讶,还有点开心,相处这么久,总算是用真心融化了一点冰山。   北木朝生家里只有咖啡,他翻找一会儿后,下楼买了几瓶茶水饮料,回去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青野来的没这么快,而且那人身材高大,体型结实,黑色的衬衫被线条流畅的肌肉微微撑起。   北木朝生愣了一下:“赤井?”   赤井秀一回头,那一瞬间的目光仿佛鹰隼锁定了目标,锐利得几乎让人皮肤感到刺痛。   但很快,北木朝生就被人一把举了起来。   是的,是举,赤井秀一像是抱小孩一样将他举着,搂进怀里,紧紧地拥抱住。   说实话,和这么多人重新见面,北木朝生也习惯了他们见面就要抱一下,可直接把他举起来的还真没有。   拎着的袋子掉落在地上,里边的饮料瓶咕噜噜滚远。   他呆了呆,才伸手去推赤井秀一的脑袋:“放我下来。”   赤井秀一充耳不闻,好像只有拥抱这样亲密的,能够感知到对方体温的行为,才能让他产生这个人还在自己身边的真实感。   “第二次。”他哑着声音道:“这是我缺失的第二次。”   每一次他应该在北木朝生身边时,都因为各种原因——基本上是上司的命令以及他心底对任务的责任感,这些让他选择了离开,站在远处。   第一次他让琴酒带走了北木朝生,切断了二人之间的感情,第二次北木朝生消失于毁灭了整个基地的爆炸中,尸骨无存。   而他却被卡在美国,甚至无法亲自前往悼念。   还好,在他几乎被巨大的悲痛与悔意打败前,日本留守的探员传来了消息,他们说公安的人最近在监视一个北木朝生的同名者。   那份资料可不是什么同名者,那分明就是北木朝生。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在无法进入日本的这段时间,赤井秀一也让探员帮他搜寻了不少关于北木朝生的资料,甚至还非法从公安那整了点他们的。   看了所有后——尤其是对方最新的漫画,他确定这就是北木朝生,只是按照对方的年龄来看,他们生活在还未相遇的时间段,也许这和他观看日本地图时发现莫名其妙多出来了城市有关。   如果是往常,这种不同寻常,只有他自己或是少数人才能发现的如此大的变动,一定会引起赤井秀一的好奇,但他只想立刻赶到北木朝生身边。   就像现在这样。   北木朝生推他的力气小了点,他自己也清楚死亡会带来多大的悲伤,手部放松,倒像是轻轻摸了下赤井秀一的头:“就让你抱一下。”   结果被抱得更用力了。   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楼梯那传来一声惊疑不定的“北木老师?”,北木朝生才能够双脚落地。   被看到了!   北木朝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赤井秀一,换来男人镇定又好似讨饶般的笑容。   赤井秀一弯腰捡起地上滚落的饮料,转身拧开北木朝生的门:“进来吧。”   北木朝生困惑:“你这是偷偷撬开了?”   “□□。”赤井秀一展示手中的作案工具:“你这样完全没有防范,很容易出事。”   “……一般也没人撬我家锁。”北木朝生撇了下唇。   就算有,也会被他用超能力直接打飞出去。   “那可不一定。”赤井秀一意味深长。   青野跟在他们身后,犹豫:“北木老师是有客人吗?不然我稍后再来?”   “不用,你进来吧。”北木朝生道。   他几步冲上去把赤井秀一手中的饮料拿过来,塞给青野:“想喝什么自己挑。”   青野并没有觉得被怠慢,反而受宠若惊:“您是特意为了我出门买的吗?”   走在前边的赤井秀一唰的一下看过来。   北木朝生淡定道:“家里只有咖啡,我记得你更喜欢茶叶。”   青野大为感动:“我随口说的,您居然还记着!”   看来北木老师只是表面上不好接近,其实就像他最新的漫画一般,有一颗柔软细腻的心。   他们三个坐在沙发上,青野有些不自在,总觉得那个高大,有些像混血的男人时不时看自己一眼。   大概是对方目光太凶,又撞见他们抱在一起的场面,青野也不敢多问,怂怂地拿出笔记本:“这次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漫画走向……”   “漫画走向我基本已经定好了。”北木朝生道,他看了眼赤井秀一,不太想直接说出来:“之后会发给你大纲,你应该清楚,我讨厌过度干预。”   上本漫画青野有试着希望他改一改内容,但被严词拒绝,再加上后来漫画销量渐增,便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我知道,但要注意一下不能出现不太正确的情节,比如说同时交往什么的,这种道德上的瑕疵很容易被读者讨厌……当然也有喜欢这种的类型,不过您没必要靠这种手段。”青野道,这才问:“您的结局定好了吗?是开放性的结局,还是最后会择一选一个?”   编辑问这种问题很正常,但赤井秀一在旁边,北木朝生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也紧跟着过来,似乎很好奇他的答案。   压力感上来了。   北木朝生迟疑了一下:“这么重要的结局,不好给其他人听。”   青野本以为是对方不想讲,却听旁边的含笑道:“我很好奇这个问题,毕竟莱伊是以我为原型创作的,不清楚她有没有这个荣幸抱得美人归呢?”   看似在问漫画人物,但北木朝生很清楚他的潜台词。   别说北木朝生了,连青野都听出来了。   先不提黑长直御姐的原型是眼前这位高大男性……这两个人果然是那种关系吧?他自认也跟着北木朝生大半年,怎么完全没听说对方谈了恋爱。   “我怎么知道。”北木朝生凶巴巴地道,又撇头:“反正等我画到结局你就知道了,我不喜欢剧透。”   其实是他确实不知道。   赤井秀一若有所思:“那看来我还要再多努力些。”   “你还是努力一下不要被人从日本赶出去吧。”北木朝生嘀咕:“零没有卡你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游过来的。”赤井秀一一本正经地道:“因为被可恶的公安卡住身份,但又非常想念你,所以努力游来的。”   这已经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事了吧!   还有,你也开始用可恶的这种修饰词了吗?   北木朝生一阵头大,但更头大的是,赤井秀一握住他的手,低沉问:“朝生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你做了那种事,还想让我叫你名字?”北木朝生瞪大眼。   “是的。”赤井秀一非常冷静:“虽然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叫我的名字。”   北木朝生都要被他的厚脸皮震惊到了。   青野更是有些抓心挠肝,做了那种事是什么事,难道是恋爱时出轨,还是别的什么伤害感情的事?   北木老师这么出众,不管是什么样的事都不该做!   北木朝生还没想好怎么糊弄过去,门口忽的传来一阵敲门声:“朝生,你在家吗?”   是降谷零!   北木朝生下意识站起来,目光扫视一圈,落在赤井秀一身上。   他拽着赤井秀一,把人推到自己卧室中,警告:“不要故意出声音,也不要出来!”   赤井秀一老老实实任他动作。   青野还没反应过来,北木朝生扫他一眼:“等下不要说我这里还有别人。”   甚至在开门前,北木朝生细心地将赤井秀一的鞋子塞在鞋柜里边,才打开门:“零?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来找你顺便给你做晚饭。”降谷零笑道,目光往里一扫:“有客人吗?”   “是我的编辑,来找我谈漫画的事。”北木朝生假装随意地道:“现在没空,要不等晚上你再来。”   “没关系,我可以等。”降谷零的笑莫名透着股黑气:“朝生不让我进去,不会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第163章   听这个语气和口吻,虽然不知原因,但降谷零很显然清楚赤井秀一来了。   毕竟除了对FBI外,对方都还算是一个有礼貌的人。   “零……”   但北木朝生是不可能承认的。   要是刚刚没有一着急,没动脑子把赤井秀一塞进卧室里,那也没什么,毕竟是赤井秀一来找他的。   可是他把人推进卧室,就莫名有了种自己也不“干净”的感觉。   变成共犯了,北木朝生神色郑重。   他住的是公寓,楼层不算低,但他相信如果赤井秀一愿意,照样能消失在卧室中……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对方可能不愿意。   没办法把降谷零挡在门外,就只能让人进来。   青野早就对他们在外边过长时间的僵持感到疑惑了,现在看到他们进来,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的漫画形象。   那个脾气不好,喜欢阴阳怪气的金发黑皮辣妹!   外貌特征太明显,甚至连门口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都符合性格特征。   不过见面后,对方却出奇的温和:“你就是青野先生?感谢你这么久对朝生的照顾。”   怎么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难道……   想到漫画里的内容,青野的眼神顿时诡异起来。   因为前边还有一个被推进卧室躲着的,举止亲密的男人,再来一个宣誓主权的,实在是很像感情纠葛,还是三角。   不过,按漫画情节来看,是不是应该还有一个?   他一时间想得多了,只到听到对方有些疑惑的又叫了自己一声,才慌张地起身:“你好,没关系的,北木老师很省心。”   不不不,他在说什么,这种仿佛幼儿园老师会说出来的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还好降谷零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朝他弯起唇笑了笑,就坐在沙发上,一副不急的样子:“你们谈,我在这儿等。”   连位置都是和刚才那位先生选的一样的。   青野有些坐立难安,北木朝生倒是淡定地问他:“那我们继续?刚刚谈到结局是吧,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青野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道:“虽然现在后宫恋爱还算火,不过不能出现同时交往……”   “这句话刚刚说过了。”北木朝生打断他。   “没关系,我没有听过。”降谷零笑眯眯道:“我很赞同,同时交往这种情节虽然可能会出现捉奸一类刺激场景,但对于画手的风评并不算好。”   北木朝生哦了一声:“没关系,只有交往了才能出现这种场景,如果只是暧昧期,就算知道别人有女朋友,也不可能冲进来砸门或者翻箱倒柜找人吧,那样虽然不违法,但不太礼貌,你说对吧公安先生。”   降谷零的笑容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你说的没错,不过公安办案就不必在意这么多了,比如说抓一些私自入境的FBI。”   北木朝生顿了顿。   这个倒是不清楚,所以赤井秀一是偷偷入境的?   “那个,搜查令?”北木朝生凝视他。   “之后补也没关系。”降谷零一本正经地道:“如果补不上就把我自己赔给你好了。”   北木朝生:“……”   公安知道你这么干吗,不过公安这种事干的应该确实不少。   北木朝生站起来,他打开卧室的门,往里边探头看看,希望能看到空无一人的卧室,但并没有,赤井秀一好端端地在里边坐着,还帮他叠好了被。   见北木朝生开门,赤井秀一朝他看来,弯起唇:“我可以见人了吗,主人。”   他声音低沉,语气放缓后自带一种惑人的性感。   北木朝生倒吸一口冷气。   降谷零一个箭步冲上来捂住北木朝生的耳朵:“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赤井秀一对着他就没那么好脾气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前男友先生?”   他刻意加重了前字。   降谷零恶狠狠地:“总比你这个前前前男友要好。”   为了体现关系之远,降谷零甚至忍痛把琴酒都算上了。   赤井秀一脸色淡下去:“不管如何,现在的你没有资格拦着我找朝生……顺便一提,我不是非法入境,走的是正经的旅游签证。”   他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海关那边忽视公安的压力给他放行,为此甚至还不得不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降谷零冷哼了一声。   能拦着赤井秀一半年差不多也是他预估过的最长时间,但没想到这家伙运气这么好,北木朝生刚回来就进来了……或者说他就是故意等能接近北木朝生的时候才入境。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北木朝生被捂着耳朵,也不挣扎,故意道:“让我听听?”   他夹在赤井和降谷零之间算是比较久了,反而更适应这个修罗场,毕竟这两边互不相让,打得厉害,比幼驯染夹心好应对一百倍。   很显然,他这句“悄悄话”恶心到了两个人,降谷零松开手,没好气地捏了他的脸一下:“你故意的?”   北木朝生眨巴眨巴眼:“什么?”   很可爱。要不是赤井秀一在这里,降谷零肯定要多和这个有坏心眼的棉花糖聊聊。   大概知道今天这两人对上,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结束,北木朝生脱离战场,对青野道:“抱歉,今天可能谈不了了,还有什么需要说的问题,我们之后手机交流,怎么样?”   “其实差不多了……”青野愣愣地说,他终于想起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事:“这边的漫画没问题,还有,我是来通知您,上一部漫画接到了动画化的通知。”   让自己的漫画动画化是每个漫画家的梦想,但北木朝生对此还算平淡:“是吗?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为了庆祝,今天我们再办一次聚餐好了。”降谷零突然提高声音道:“不过我们是不会邀请FBI的。”   赤井秀一不理他,转而用深情款款的目光看着北木朝生:“朝生,你愿意让我也一起帮你庆祝吗?”   北木朝生沉默了。   赤井秀一就不怕降谷零往他的饭里下毒吗?   “今天就算了吧。”北木朝生拒绝:“昨天不是刚刚聚餐过。”   “所以今天应该轮到我和朝生吃顿饭了。”赤井秀一见缝插针:“餐厅已经定好了。”   北木朝生觉得这一幕有些微妙的眼熟。   而且为什么每次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单独对上的时候,吵架内容都会让他感觉自己已经脚踏两条船并且要雨露均沾。   青野小心翼翼地问他:“北木老师,用FBI和公安当做原型写黑道内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北木朝生扭头凝视他:“他们是卧底。”   猝不及防被一整个剧透的青野恍恍惚惚:“哦哦那好的……这样我就先走了。”   再不走感觉要被火药味呛到了。   他几乎逃也似的跑出公寓,站在外边呼吸一口清新空气,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不是说那两个人有多可怕,只是压迫感太强,即使只是针对对方的排斥,溢出来的那部分也会让青野感到有压力。   ……幸好上司不是这样的,不然工作起来压力太大了。   青野吐出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却忍不住感叹。   果然,能和北木老师在一起的人,就该是那种优秀的存在,即使站在一起也不会被遮挡光芒。   他突然想起什么,把夹在腋下的公文包打开:“贺礼完全忘记送出去了……算了,下次再说好了。”   降谷零是绝对不会允许赤井秀一和北木朝生过二人世界的,但就如他们先前所说,没有了男友身份,干预过多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   北木朝生最终选了谁都是他自己的意愿,就算是赤井秀一,降谷零也会忍住拔枪的冲动祝福他们。   ……不,如果真的有了那个苗头,还是提前把这个可恶的FBI杀了吧。   降谷零皮笑肉不笑地道:“正好我也没有吃饭,你们去哪儿吃,我顺路一起。”   赤井秀一说了个餐厅名字,北木朝生恍然:“是据说很好吃的和牛手握店,一般要提前半个月预订吧。”   “嗯,所以不去就太可惜了,正好当做为你庆祝。”赤井秀一道。   虽然他人刚到日本,但以他的人脉,要到一个餐馆名额还是能做到的。   反正降谷零也算是暂时熄火了,北木朝生便说:“那好啊。”   和赤井秀一一起去,自然是坐他的车离开,降谷零站在外边拨通了几个电话,才开车跟上。   FBI能弄到的名额,他自然也能弄到,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显得很刻意。   所以,等北木朝生和赤井秀一进到餐厅后,就发现对面那桌全是熟悉的人。   降谷零不但自己来了,甚至叫来了诸伏景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再目光一转,另一种是mob,影山律,灵幻新隆,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大概是之前说的实习生。   过了一会儿,连工藤新一都走进来了。   就算是北木朝生,这时候也很想对降谷零说一声6。 第164章   结果最后还是变成了动画化的庆祝聚餐,甚至合成了一个大桌子。   “你什么时候回日本的?”北木朝生小声问工藤新一。   “这两天。”工藤新一道:“赤井先生说要回来,问我要不要一起。”   你们又是怎么联系上的?   可能是看出北木朝生的疑问,工藤新一道:“之前在美国遇到命案时,认识了一个被卷进来的女生,叫宫野志保,我听到有人叫她雪莉,感觉和组织有关。”   所以他找借口,用高超的推理能力引起对方注意,留了联系方式,而在那之后发现赤井秀一在保护她,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甚至因为赤井秀一那次戴了鸭舌帽,他还想起两人5年前在海滩上见过。   那段曾经推理的黑历史和之后的并肩作战称得上是深刻的记忆。   北木朝生哇了一声:“你们还挺有缘分的。”   不过在美国遇到命案,又见到组织成员,确实是挺符合工藤新一体质的。   总是被卷进麻烦事,还能以未成年身份成为他的攻略对象,这小子不会是世界偏爱对象吧。   “不过你的主业果然不是黑客。”工藤新一突然道,抓住他的手:“之前我就有点在意,你的手只有右手中指有茧,是漫画家的话就说得通了。”   “不过……”工藤新一疑惑地摩挲着他的指腹:“技术如此精湛的黑客,应该进行过大量练习,可你的手上却完全没有使用键盘留下的茧。”   陷入思考的小侦探完全没发现他的举动有什么不妥,直到诸伏景光温和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工藤君,你们在做什么?”   工藤新一默默撒开手。   “新一君在推理。”北木朝生说,他想了想:“之前你们见过面吧,在美国的时候。”   何止见过,工藤新一差点被诸伏景光吓得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里。   结果搞了半天对方也是个警察。   这些警察一个个的怎么都对扮坏人那么熟练,哦,还有那个FBI也是。   “确实见过几面。”诸伏景光颔首。   主要是工藤新一的体质确实神奇,总觉得哪儿都能碰上他,不过除了有些年轻气盛和莽撞外,不可否认他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侦探,在这个年纪称得上极为优秀,就算有几次诸伏景光不出手,对方也能靠自己的力量摆平那些麻烦。   北木朝生摸着下巴,盯着工藤新一:“我现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也不是每次出现都会发生案件吧。”工藤新一无奈道。   “如果只有你自己可能还好,但这里还有……”北木朝生的目光从另外几人身上扫过:“一个人出来是百分之二十,四个人一起就是百分之八十。”   “五个人是百分之百,对吧。”工藤新一随口道。   北木朝生断然否认:“我才没有那种体质呢,我以前自己住从没遇到过命案。”   “你们在聊什么?”降谷零凑过来,顺手牵起一块寿司:“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他们以前经常这样,北木朝生下意识便张嘴叼住。   寿司确实好吃,海鲜鲜甜,酱油与芥末比例完美,他吃了一个后,舔了舔唇,还没来得及想再吃一个,嘴边就被另一个寿司轻轻碰了一下。   结果就莫名其妙地开始投喂他了。   北木朝生吃了几个,感觉他们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赶忙伸手挡了挡,找借口溜走:“我去个卫生间。”   他起身跑了。   北木朝生的离开并没有让场面缓和下来,主要原因是赤井秀一受到了两位幼驯染的排挤。   哦不,准确来说,是受到了在场四位日本警察的排挤。   不过,他向来不畏惧困难,只是语言上的刁难根本不会让赤井秀一有任何动摇。   最终决定成败的,是北木朝生的态度。   北木朝生在水池这边洗了把脸,但不太想这么快回去,便撑着台子思索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其实他一直没想好,毕竟当时他非要抓着这几个人恋爱,是为了刷好感度回家,就算后来证实那个任务也是他内心所向往的,可他真的还要继续这些关系吗?   如果要继续,那他自然倾向于和完全没有分手也没有闹矛盾的降谷零在一起,这样名正言顺,也不用再选了。   大概是他待得时间太久,影山茂夫走进来,一眼看到他,露出个笑:“朝生哥,你没事吧?”   影山茂夫依旧留着锅盖头,但比以前那种看起来面无表情还有点呆的样子活泼许多:“我总觉得你最近不太开心。”   “没有吧。”北木朝生眨了眨眼:“能重新见到你和他们,我感觉很幸福。”   “但朝生哥除了最开始见到后,都没怎么笑过。”影山茂夫道,他挠了挠头:“我也不太懂感情问题,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好吧,朝生哥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知道。”北木朝生垂下头。   曾经的他渴求着独一无二的感情,他希望自己能成为恋人心中最重要的存在,但之后又觉得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就好。   可也不是现在这么在一起,是他先招惹了他们,如果又率先抽身离开,实在是不应该。   “跟着自己的内心就好。”影山茂夫说:“朝生哥不是一直这么对我说吗,看清自己的内心,不要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北木朝生缓慢地眨了眨眼。   是的,他曾经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直到有了在意的人,才明白原来一个人不可能真的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但他不管答应谁,或者全部拒绝,都必定会对其他人造成糟糕的影响。感情一事最忌讳纠缠不清,他应该果断一些。   “我知道了。”北木朝生深吸一口气:“我会尽快想清楚。”   他正要继续开口说话,却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争执。   大概是知道这里边聚集了这么多事故体质,所以北木朝生对事件很敏感,他竖起食指在唇间轻轻嘘了一声,而后侧耳倾听外边的声音。   影山茂夫虽然不理解,但也尽量保持安静。   在他们不说话后,那争吵声便愈发明显起来,似乎是在隔壁的吸烟室,听起来是一男一女在吵架。   北木朝生的脑海中飞快闪过情杀之类的动机,但等他听清里边的话,却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们好像想要假装大吵,然后吃霸王餐。”影山茂夫呆呆地道:“我们要把这件事告诉店员吗?”   “说一下吧。”不像是案件,北木朝生松了口气,他们一起出去,找了个店员将刚才听到的事说了一通。   店员有些惊讶:“你是说他们想假借争吵,离开店里?”   “对。”北木朝生点头:“刚刚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你们会处理好吧?”   他看着店员的眼睛,粉眸没什么情绪,但却让店员忍不住红了脸:“没、没问题的。”   等他们坐回座位上,工藤新一就像是闻到肉骨头的小狗,嗖的一下转头:“刚刚你们去找店员,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只是听到有人要吃霸王餐。”北木朝生道,他顺手摸了下工藤新一脑袋后边的呆毛:“你的位置背对那个店员,你怎么知道我们去找她了?”   “玻璃反光啦。”工藤新一指了指玻璃杯:“虽然有些模糊扭曲,但……”   但他却能一眼认出那是北木朝生。   工藤新一把话咽了回去。   说是庆祝,自然也不会一直都是几个人之间的修罗场,在北木朝生回来后,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就减淡了些,开始祝贺他动画化的事。   “说起来,北木君上本漫画画的是被人排挤的少年获得力量这一类的故事吧,当时看到简介还以为是那种王道热血漫画。”灵幻新隆努力缓和气氛,他们稍微熟悉一些后,他便把生疏的北木先生换成了北木君。   但没想到里边的内容却比他想象得要沉重,被排挤的少年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他发现世界并没有因此变得友好,反而大家更加理所应当得将其当做异类。   好在他后来结实了志同道合的好友,也得知这个世界上的黑暗之处,与好友一同对抗并试图拯救世界,好像这样就能让他获得认同。   灵幻新隆是之前新补的漫画,他很少看漫画,毕竟事务所的工作忙碌前他忙着生计,忙碌后他忙着工作,那本最近很火的漫画是mob推荐的,而这一部还是在知道这是mob常提的朝生哥后才补的。   毕竟时间短暂,他没有看完,不过知道要来庆祝对方,灵幻新隆提前先翻到了结局。   那不是一个正统的结局,少年冒着危险拯救世界,但因为性格以及种种原因依旧被厌恶着,糟糕的转折点来自于同伴的死亡,他终于放弃拯救世界,与黑暗同化,成为了笼罩在世界上永恒的阴影。   这是一个开放性结局,作为漫画来说,还算有新意,甚至看起来像是有续作的模样,但灵幻新隆却莫名有些后背发冷。   因为他在这部漫画的主角和同伴身上,看到了北木朝生于mob的影子。   一个人的作品会体现他的内心,即使如何遮掩,那些思想也会不受控制地从文字与画面中体现。   北木朝生画出这个结局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第165章   “我不擅长王道漫画。”北木朝生喝了口大麦茶,想了想:“不过确实曾经说过要不要在结尾世界毁灭,不过感觉确实不太符合主流观点。”   难道现在这个结尾就符合了吗?!   “我也看了粉丝言论,读者们都很惊讶你会在这之后开这么轻松的恋爱题材,都怀疑里边藏着刀子。”萩原研二笑道:“不过,和那几个家伙恋爱应该也不算轻松吧。”   北木朝生唔了声:“漫画的基调确实是恋爱轻喜剧。”   本来他只是随便画画,自然不打算画什么沉重的东西,现在世界融合,漫画又被发表,有关组织的事自然也不会太过涉及。   至于现实中,确实一开始感到棘手,但真的恋爱后大部分时间是感到愉快的,除了最后的结果外,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对北木朝生来说都是温暖的回忆,以此为基础画出有趣的情节也不费力。   他们正聊着,忽然在另一边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应该是那对要假装争执吃霸王餐的人。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将目光移向那边,店员也快速走过去劝架,同时有几个店员开始有意无意地挡在门口,防止被人跑出去。   但意外发生的猝不及防。   在男人仿佛气急般伸手推向女人时,店员正要伸手,忽的听那人一声惨叫,竟然是捂着嗓子倒了下去。   周围的人都愣了,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这两人想出了新的吃霸王餐的方法,但还没来得及弯腰看一眼,周围忽的挤满了人。   “别动,保持现场。”降谷零掏出证件:“我们是警察。”   工藤新一动作比他们还快,人已经蹲在了男人身边,稍作检查:“人已经死了,嘴唇发紫,嘴角有白沫,初步判断是中毒。”   而且死亡速度很快,大概是烈性毒药。   他正要凑过去闻一闻,有人拎住他的后领:“破案的人交给大人来,小孩子去那边待着。”   “我才不是小孩子。”工藤新一指着自己:“我是个侦探……虽然还在进修中。”   “工藤君的推理能力很优秀,让他参与一下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诸伏景光笑道。   工藤新一被放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北木朝生在另一边安慰影山茂夫:“没关系,案子很快就会被解开的。”   似乎他们是第一次遇到杀人案。   他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些违和,好像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调味市实在太过陌生,但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案件的谜题吸引。   警方很快赶来,不过降谷零用公安的身份将破案的节奏掌握在自己这边。   “降谷先生居然是公安吗?”灵幻新隆有些惊讶。   他们这里没人是侦探,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尸体,所以没有凑上去。   “零没有和你们说过?”北木朝生眨眨眼:“但灵幻先生已经把自己用诈骗的方法当做是除灵都说了。”   “那才不是诈骗。”灵幻新隆立刻道:“本来客人们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而困惑,我可是解决了那些问题。”   “你还说我可能被恋爱恶灵诅咒了。”北木朝生犀利指出。   “咳……”灵幻新隆清了清嗓子。   他的事务所确实一开始是挂羊头卖狗肉,用自己的各种技巧解决客人的烦恼但推到除灵上,不过自从影山茂夫加入后,也成了名副其实的除灵事务所。   “所以说,零很会套话。”北木朝生嘟囔,又笑眯眯道:“不过你确实解决了问题,也谈不上诈骗,零不会抓你的。”   ……所以刚才是在开玩笑故意吓他吗?   灵幻新隆心情复杂,但先前因为漫画而对北木朝生起的些许疑虑消散了,毕竟现在的北木朝生看起来并不像漫画主角那样孤僻,对世界抱着敌意。   “恋爱恶灵的诅咒?”赤井秀一忽然开口。   他趁所有人都走了,堂而皇之坐在北木朝生旁边:“原来你也在苦恼恋情的事吗,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在为了这件事不安。”   北木朝生扭头看他:“你怎么还在这儿?”   明白他的意思,赤井秀一耸了耸肩膀:“我想那边没人会欢迎我。”   日本警察对FBI的态度,看降谷零就知道了,就算可能反应激烈程度可能赶不上,但肯定不算喜欢。   “这倒是。”北木朝生煞有其事地点头:“也许会被当成凶手抓起来。”   赤井秀一低低笑了一声:“如果真的发展到那种程度,我会拉着朝生私奔的。”   “……那也不用。”北木朝生道:“我对美国没什么兴趣。”   他们随意聊着天,似乎并不把突然出现的命案放在心上,但影山茂夫看起来有些低落。   北木朝生以为他不舒服,问他要不要出去走走时,他小声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当时如果直接推门进去告诉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北木朝生愣住。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什么。   尽管他一直在掩饰自己曾经在组织中做过的那些事,可因此而带来的不同在这一刻依旧明显得像是白纸上唯一的黑点。   mob是一个温柔的孩子,即使曾经在幻象中被霸凌,也没有对那些人出手,他会因为看到人死去而感到悲伤,会自责没有出手拯救这个明明有机会拉住的生命。   他们明明有着相同的能力,却好像黑白两面,内在截然不同。   “当一个人产生杀意,即使阻止了一次,也会有下一次。”赤井秀一沉声道:“仇恨本就是延绵不绝的事,更何况,你们并不清楚会发生这种事,这件事责任不在你们身上。”   北木朝生下意识将目光偏向他:“你知道是仇杀?”   “即使人已经死了,但那个女人说话时杀意依旧很明显。”赤井秀一简短地道:“降谷零他们应该也发现了。”   “……”北木朝生什么都没发现。   结果到最后他都没学会怎么辨别其他人的杀意。   “所以今天是证明题。”北木朝生低声道,他将目光移向现场,警察们在询问,其他人则是在调查周围的线索。   “不管是和警察还是侦探在一起,都会这样。”赤井秀一又说,他明明也在分神听着现场的情况,却能面不改色地拉踩:“遇到事件就会离开,为了心中的理想奉献自我。”   北木朝生挑起眉:“这话用来形容你们都是一样的。”   而后他又道:“现在对我来说,只要能和大家在一个世界就好,其余的事都随意。”   在琴酒到达满值好感度后,北木朝生反而对这一点释然了,想要成为一个人的独一无二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他渴求爱意,他们也尽力地用爱拥抱他,这样就足够了。   “我可以留下来。”赤井秀一道,他轻轻握住北木朝生的手:“我加入FBI是为了寻求父亲的真相,如今组织破灭,我想知道的已经全部清楚,接下来的我是自由的。”   他在征询北木朝生的意见,只要北木朝生开口,他就会离开那里,留在日本。   北木朝生沉默片刻。   “你可以继续自由下去。”他抬起头,望向那双深潭一般的绿眸,那双眼眸向来冷静,称得上古井无波,此刻映着他的容貌,竟是荡起丝丝涟漪:“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向你们索求,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为什么不可以?”赤井秀一反问,他伸手抚上北木朝生的脸:“你可以肆无忌惮地索求我的爱,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   汲取爱意生长的花朵到最后也会变得无法离开供养他的人,高明的猎人有足够的耐心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只要中间没有别人插手。   一颗硬糖远远地抛来,带着想要砸死目标的决心朝赤井秀一的脑袋奔去,但被男人一把攥住。   赤井秀一张开手,稍微打量那颗糖几秒,目光移到降谷零身上,随手将糖丢回去:“别把证物乱扔。”   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不要学他一起扔啊。   在一旁的警察下意识在心中吐槽。   “朝生,离那个三心二意的FBI远点。”降谷零对着赤井秀一指指点点:“一边和你谈情说爱,一边用窃听器听案子,这种人一点都不认真。”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目光从在场人身上扫过,落在工藤新一那:“窃听器放在新一君身上?”   在场的人最保险的就是工藤新一了,年纪小没经验,而且没有防备。   赤井秀一被拆穿,丝毫不慌:“只是顺手,而且我并没有放太多注意力在那面。”   连这话都说的理直气壮。   北木朝生没什么感觉,毕竟他早就知道这些人天性如此,对于发生在面前的案子在意最正常不过。   “不要听他的,要是没怎么听,怎么会知道糖是证物。”降谷零冷笑一声:“说不定他和你聊天的时候连手法都推出来了。”   而且居然趁他们去破案的时候,跑去和北木朝生聊天,刚刚那个动作简直要亲上了,也不看看旁边还有小孩子在! 第166章   相比于他们之间的较量,北木朝生倒是更关心案子:“手法已经推理出来了吗?”   “差不多清楚了。”降谷零捏了捏手中的糖块:“将毒素封在糖块中,被害人有烟后直接咽下一整颗薄荷糖的习惯,在糖的表面被胃酸溶解后,毒素便迅速起效。”   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法,顶多只是会因为毒发时间而让警察们混乱一会儿,而赶上侦探和警察们聚餐这种时候,更是被很快看穿。   接下来就该是犯人自述时间了。   北木朝生起身走到工藤新一身边,小侦探今天的发挥依旧稳定,率先在吸烟室的垃圾桶中找到了薄荷糖的包装,并推断出是糖果被下毒。   就是警惕心太差了,就算是面对警察和FBI也不能放松。   “新一君,别动。”北木朝生凑过去,突然伸手在他衣服上翻找。   因为他的突然凑近,工藤新一僵着身子,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好在北木朝生很快又退开,从他袖口处拿出一个窃听器:“在这里啊。”   工藤新一:!   他几乎立刻明白了什么,颇有些恼羞成怒地看向赤井秀一:“赤井先生,你又在我身上放窃听器!”   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就被这人窃听过几次,没想到来了日本对方仍旧恶习不改!   赤井秀一非常理直气壮:“想要成为像福尔摩斯一样的侦探,现在的警觉心可不够。”   北木朝生替工藤新一发言:“你好讨厌哦。”   工藤新一在旁边用力点头。   赤井秀一忍不住弯起唇:“我当然不会对你这样。”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往我身上丢窃听器定位器什么的事吗。”北木朝生随口抱怨,他耸了耸肩膀换一个话题:“所以,现在进行到犯人忏悔了吗?动机是什么?”   “是……超能力。”降谷零终于找机会插话,他脸色略微怪异:“说是男友偷偷找了能复活死人的超能力者,想要复活前女友,干脆就杀了对方。”   “还有这种超能力吗?”北木朝生吃了一惊:“让死人复生这种事……”   他们当初也以为组织的目的和这方面有关,不管如何这些都是禁忌,世界怎么会容忍这样的超能力出现。   “这就是我的工作领域了。”诸伏景光道,他上挑的猫眼微微眯起:“虽然我们那记录了目前为止遇到的所有超能力,但并未听说过与复生有关。”   “是真的。”犯人提高音量:“我本来也不信,可那家伙却一副已经和前女友见面,每天都魂不守舍的,今天就是因为他把包落在家里,我们才没有办法付钱。”   “那位超能力者的联系方式,你可以提供吗?”诸伏景光问。   于是他们进行到尾声的庆祝会变成了探寻能够复活他人的超能力者的身份。   本来这件事只要诸伏景光去就好,但其他人纷纷表示对这个超能力者十分好奇,所以最后还是大家一起来了。   “真的会有能复活死者的超能力吗?”影山律皱着眉问:“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   “就算是先前最强大的超能力者,死后也是化为恶灵,从没有听说过复活这种能力。”北木朝生道:“说到底,让死人复活完全不符合客观规律。”   “超能力本身就不符合吧。”工藤新一吐槽:“话说超能力是从哪里突然出现的,总觉得世界观被打破了,你们为什么在这么坦然地聊这些。”   北木朝生扭头,和他对视两眼后,似乎回忆起什么,啊了一声:“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   工藤新一半月眼看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肯定是没说。”   “其实我们都有超能力。”北木朝生一本正经地道:“你也听说了吧,现在世界上的超能力犯罪在增加,景光现在就在专门处理这种犯罪的部门工作。”   “哈?”工藤新一下意识质疑,过了两秒,发现没人对此做出惊讶的表情,不可置信地道:“真的假的?”   回应他的是自己突然离地的身体。   “你想到更高的地方去也没问题哦。”北木朝生用念能力包裹住他:“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   工藤新一的表情裂开,他似乎呆滞了很久才缓过来:“能抬起我,也能控制我的行为?那你当初是怎么被琴酒囚禁的?”   北木朝生:……   他撤回自己的超能力,让小侦探掉在地上差点摔了一跤。   “什么囚禁,那是违法行为吧。”作为不知道这件事且三观正常的成年人,灵幻新隆反射性开口。   但没人回应他,就连刚刚还在争锋相对的赤井秀一和降谷零都陷入沉默,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悲伤。   还是北木朝生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所以我说了,那是情趣,不是囚禁。”   他拽了一下工藤新一:“知道世界上有超能力后,你想关心的只有我的感情生活吗?”   工藤新一怔愣片刻,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提起了所有人都不愿想起的过往,他顺着北木朝生的话:“所以,复活死者的超能力存在吗?”   “不可能存在。”北木朝生这次说的斩钉截铁。   他们循着从犯人那得到的名片,一路找到所谓的店铺,那就是路边的一家很小的店,看起来和那种神秘学占卜店有些相似。   “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说不定是什么骗子用超能力的幌子来骗人。”有人小声道。   他们一群人太多,进去后几乎把店都占满了。   门上的风铃被雕刻成骷髅头的模样,撞击时发出的响声有种怪异的沉闷。   萩原研二最后进门,顺手研究了一下:“这个……是猫的牙齿做成的?”   “微雕技术倒是挺不错。”松田阵平凑过来看了眼,“倒是符合这里的气氛。”   店内装修得很有黑暗风格,两边立着黑猫的标本,柜子里都是些各式各样的神秘学摆件和怪异的装饰品。   他们进来后并没有看到人,在几声呼喊后,厚重的门帘才被掀开,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内的人慢吞吞走出来,并且直奔北木朝生:“这位客人,请随我来。”   “等等,为什么是他?”降谷零拦在他们面前,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许我才是客人呢。”   “我能看到人们心中的渴求。”黑袍人嘶哑道:“在场的人内,只有这位先生心中存在着那个不愿离去的人。”   北木朝生抬起眼,他凝视着黑袍人,视线像是要从对方的黑袍中直射进去一般:“是吗?那你说说我心中的哪个是谁?”   黑袍人仿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总有人不相信神迹的存在……既然有缘,我愿意浪费一些时间向你证明。”   北木朝生抬眼,便听他说:“他是你的恋人,你们相爱的并不顺利,爱情中充满苦涩,但你仍旧无法放下他,即使在他死后,也常常浮现在你的梦境中,那头染着鲜血的白发是你难以逃离的噩梦。”   在场的人沉默了片刻,北木朝生先开口:“你说的对。”   他说完,感受到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很想扶额,但忍住了,转而皱起眉:“我和琴酒交往的过程确实不太愉快,结局也出乎我想象的惨痛,但确实,我很难忘记他死前的样子。”   “你能让他复活吗?”北木朝生微微抬起脸,眸光微微荡漾,仿佛含着水汽。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倒抽气的声音。   黑袍人的语速也跟着快了几分:“当然没问题……我是说,可以,不过毕竟复活是逆天而为,也许没办法做到与真人完全相似,而且收费也十分高昂。”   “价格不重要。”北木朝生道。   “好的,请随我来。”黑袍人掀开那个帘子,警告性地看了其他人一眼:“只有客人一人才能进。”   实在是可疑到了极点,可北木朝生都为了得到真实信息而演戏了,他们也不能拆台。   降谷零拉住北木朝生的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虽然你心中依旧记着他,但别忘了,我还在等你。”   赤井秀一拉住北木朝生的另一只手:“注意安全。”   很好,他的身上现在应该有至少两个窃听器。   北木朝生默默把手挣脱出来,跟着黑袍人一起进到屋子中。   总体装修基调没有变,但屋内的光线暗了不止一个度,这是间没有窗户的地下室,只有几个幽幽的蜡烛在静静燃烧着,提供一些光亮。   与白发的北木朝生相比,那黑袍人就仿佛被黑暗遮掩一般,几乎看不出身形。   “我要怎么做?”北木朝生问。   超能力者之间是有感应的,也会相互吸引,不过,对于没有经验的人来说,这种感应并不会被他们放在心上。   北木朝生见的超能力者多,他能感觉得出来眼前的人有超能力,只不过肯定和对方说的复活,看到心中渴求无关,毕竟对方完全是在乱说一通。   但只要随便演戏就能套出黑袍人的真实能力,也不算麻烦。   “你需要站在法阵中间,尽可能细致地回想你们之间的相处以及他的容貌。”黑袍人嘶哑道:“想得越细致,复活需要的时间越短。” 第167章   本来北木朝生是想要敷衍了事的,但是在黑袍人话音落下后,他却不由自主地真的开始回想他们曾经的经历。   在这个间隙,他抽空思索,也许黑袍人的超能力是有关心灵方面,所以才能从他这里得知琴酒的存在,又能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他们的初次见面实在不算友好,即使有着系统自带的六十点好感度,琴酒对他的态度也称得上冷漠,就差拿枪顶着他的脑袋让他加入组织了。   北木朝生甚至怀疑如果当时自己拒绝,会被琴酒直接打晕带走。   那之后他提交了卧底名单当做投名状,正式加入琴酒的队伍,虽然琴酒对他一直不冷不热,但如今回忆起来,能够感觉到琴酒对他的底线在逐步降低,一直到最后确定他的背叛,那些称得上纵容的行为才停止。   北木朝生略微有些出神,忽的听黑袍人问:“你见到他后,最想听他说的是什么?”   北木朝生愣了下,他的答案几乎脱口而出,但直觉告诉他这句话如果说出口,引发的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他忍了忍,可黑袍人又问了一遍,这其中大概有什么超能力的作用,所以他还是叹了口气:“能不能再见面并不重要,只是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大哥他从来没有坦诚地说过爱我。”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就好像是在做什么恋爱采访似的:“你认为他爱你吗?”   北木朝生抱起手臂,理所应当地道:“他当然爱我。”   汲取爱意而生的花怎么会生活在贫瘠的土壤上。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黑袍人道:“他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北木朝生自然不会拒绝最后一个,他如实重复:“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只是想到这些话都被外边的人听到,北木朝生就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完语气不好地催促:“装神弄鬼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复活出来的人呢?”   黑袍人低声笑了笑:“别急。”   他身上那长而厚重的黑袍无风自动,在哗啦啦的响声中,北木朝生看到他身上亮起深蓝色的能量光芒。   那光芒脱离他的身体,在他面前凝结,聚集,渐渐形成一个人形。   冷漠锋锐的绿眸,银白色的长发,从外形上来看,出现在他面前的确实是琴酒。   北木朝生的睫毛颤了颤,他凝视着面前的人,在对视的一瞬间,他几乎真的以为对方复活了琴酒。   但下一秒,他就知道这不可能,面前的只是一个空有琴酒外貌而没有灵魂的空壳。   “你不认识我了吗?”"琴酒"开口,他向北木朝生伸手:“到我的身边来。”   北木朝生好像受到蛊惑一般,向前走了一步,但接下来发生的并不是如黑袍人所想的感人见面。   北木朝生的身上逐渐亮起粉光,那光芒聚集在拳头上,一拳锤散了琴酒的身体,并且力道不减地打在黑袍人身上。   黑袍人被他打得直接向后飞去,撞在厚重的帘子上仍未停止,在不到两秒后,便将那挂着帘子的挂钩扯断了,裹着它向后飞,直到撞在了架子上。   上面的装饰品哗啦啦的掉下来,砸在他身上,与剧烈的疼痛相比,呆滞过后是强烈的被羞辱感。   尤其是他意识到之前跟着北木朝生过来的人都在一旁惊讶地看着他时,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你、你怎么敢侮辱伟大的神!”黑袍人挣扎起身,然而还没来得及摆出什么帅气的攻击姿势,刚才还在屋内的青年已经不知何时闪现到他面前。   那双亮粉色的眼睛用令人胆颤的目光盯着他,好像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侮辱?”北木朝生抓起他的衣领,将他重新摁在地面,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神?一个玩着拙劣幻术的家伙也敢自称为神,你在愚弄我吗?”   黑袍人被撞的头昏脑涨,他想要凝聚起自己的力量,然后深蓝色的能量还没来得及蔓延到手臂,又被人抓着脑袋砸在地上。   抓着他的青年嗤了一声:“甚至不会用能量形成防护罩,就这样还敢出来招摇撞骗,胆子真大。”   说着,他的兜帽被人掀开。   黑袍人出乎意料的是个年轻人,不过就算这么说,其实看起来也有二十四、五岁了,长了张还算清秀的脸,黑发棕眼,此刻满脸惊惧。   北木朝生松开他,他便双手并用向后蹭,生怕再被来一下。   搞得倒像是北木朝生在欺负人。   北木朝生瞥了眼他,确定他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才一脸淡定地转头对其他人道:“应该只是个能看到别人零星记忆的幻术师,他根据记忆凝结出相似的身体,然后自己来操控,糊弄糊弄普通人倒是够了。”   然后他发现在场的人都用一种震惊的表情盯着他。   北木朝生愣了愣,忍不住看向表情正常的影山茂夫:“发生什么事了吗?”   影山茂夫茫然道:“没有吧。”   他这副迷茫又乖巧的样子和刚刚抓着人揍的凶巴巴样子完全不同,简直称得上判若两人,就算是曾经看他凶过或者是被他凶过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松田阵平充当他们的嘴替:“没想到你打起架来还挺厉害的,倒是人不可貌相。”   花精灵也不可貌相。   谁知道长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精灵能这么凶。   北木朝生眨了眨眼,他好像意识到什么,解释:“超能力者很抗打的,大多数人都会用能量护住自己,就算把他们打飞,撞破两栋大楼,可能都不会出事。”   厉害的超能力者打起来都是拿楼互相砸的,当然,目前能做到这一点的确实不多。   为了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他还指名事务所的实习生之一:“那边那个芹泽是吧,他之前跟着爪的时候,我就和他打过。”   本来就有些社恐还没好全的芹泽被众人盯住,紧张地道:“是、是的,我被他打飞过几次。”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大家的目光更怪了。   “挺好的,这样就不用担心小北木被欺负了。”萩原研二笑道,他把手臂搭在松田阵平肩膀上:“以后如果谁欺负你,你就把他打飞。”   松田阵平也不怀好意地道:“如果有那么一天,一定要记得拍照发给我们留个纪念。”   降谷零莫名觉得这两个人在内涵自己。   他看起来像是会欺负朝生的人吗!   诸伏景光笑着道:“好了,之后再闲聊,现在该让我履行一下职责了。”   他拿出手铐,想了想:“超能力诈骗也算在超能力犯罪中,不过判刑要轻一些。”   “不行,你不能抓我,我没有诈骗!”地上奄奄一息的黑袍人猛地支棱起来:“人类的死亡是被人遗忘,而我将他们记忆中的人构建出来,怎么不算是复活!”   “狡辩也是行不通的。”诸伏景光温和地给他扣上手铐:“有什么话到法庭上再说。”   “如果他不搞这些歪门邪道,说明是根据记忆构建出的幻象,说不定真的会有有钱人愿意长期购买。”北木朝生摸了摸下巴:“我说不定也会心动呢,能和父母再见一面,即使是虚假的也没关系。”   黑袍人震惊道:“你想要复活的根本就不是那个什么琴酒,而是你的父母?”   “我才没有想要复活谁。”北木朝生瞥他一眼:“死亡是不可逆转的。”   但黑袍人显然听不进他的话,还在那嘟嘟囔囔:“我就说,那种最后一句话是一起下地狱的家伙,哪里是爱人,分明就是仇人……但我的能力下没人能说谎,你居然认为他爱你?”   北木朝生后背有些发凉,他走过去,假装不经意地踩了黑袍人一脚:“你还有闲心八卦,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牢内生活。”   到最后都不知道姓名的黑袍人被赶来的超能力机构的人带走了,他们似乎对诸伏景光最近不出勤但屡屡破获案件感到啧啧称奇。   事情解决……也没有完全解决,留下了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刚刚的人说他的能力下没人能说谎。”降谷零阴恻恻地问:“是真的吗?”   “不完全真。”北木朝生目移:“如果当时用能力进行对抗,可以打破他的能量场。”   “但你并没有打破它。”赤井秀一接话,他伸手,自然地从北木朝生的袖口拿出窃听器:“你知道,我们都听见了。”   北木朝生发出有些迟疑地“嗯……”的单音节,用食指轻轻挠了挠脸颊:“也没什么问题吧,我和琴酒好歹谈过一段时间,想听他说爱我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谁能否认九十点,甚至是一百点的好感度,就算琴酒确实不会爱人,也不懂得爱,但那不能说明他不爱北木朝生。   每个人对爱的表达都是不同的,有些爱会带来伤害,可对北木朝生来说,那是他曾经拥有过的一份唯一。   “那种家伙的喜欢有什么可听的。”降谷零抓住他的手:“你想听的话,不如来听我的,不管说多少遍我爱你都可以,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会比琴酒少。” 第168章   猝不及防的偷跑让另外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倒是“围观群众”中有人发出了哇哦一声。   北木朝生有些难为情,他把手抽回来揣进兜里,嘟囔:“谁要听你说。”   脸上与耳朵尖却都泛着红。   “只是说说而已,不管是谁都能做到。”赤井秀一沉下眸,意有所指:“如果只是比次数,恐怕我们都不是擅长honey trap的人的对手。”   降谷零完全不给面子,嗤了一声:“哈,当初先用这个手段的人可不是我。”   他们一开始还打算正常地打交道,分明是赤井秀一先顺着北木朝生抛下的钩子,开始了蜂蜜陷阱,然后就像是一个拽一个似的,三个人都被花精灵的蜂蜜咕嘟嘟淹没了。   诸伏景光作证:“没错,难道你想说那时候zero是想用honey trap吗,他最开始和朝生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糟糕。”   看似是在为降谷零说话,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   降谷零无奈地瞟了一眼落井下石的好友,选择揭他老底:“要说这个,还是hiro最擅长,不声不响和朝生在一起后,还说和他在一起只是怕他被FBI骗感情。”   诸伏景光的笑容危险起来。   三个人之间气氛暗流涌动,电闪雷鸣。   松田阵平在一旁嫌丢脸地捂住眼睛不愿继续看,倒是萩原研二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助威:“加油!”   也不知道是在给谁加油。   最后还是北木朝生强行镇压了即将爆发的“冲突”。   聚餐后又来解决了一个行骗的超能力者,北木朝生觉得这一天过得足够精彩,他和其他人挨个挥手告别,到工藤新一这里,在道别后,工藤新一突然道:“我之后可能还要回美国。”   “组织的事已经解决了。”北木朝生诶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想留在日本。”   毕竟在日本待了十年。   “老爸老妈准备留在美国一段时间,所以我暂时也不会回来。”工藤新一道:“不过他们俩经常到处跑,指不定明年就为了躲编辑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等有机会,我去美国找你玩。”北木朝生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被什么人盯住了,他回头看去,对上降谷零完全没有收敛的视线。   “去那边的话,说不定会被FBI扣住。”降谷零向来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如果要去,务必带我一起。”   出乎意料的是,赤井秀一这次没有反驳:“这点我赞同。”   一个能随意出入他国系统的强大黑客,而且已经被官方知晓,去了美国真不一定还能离开。   而且,北木朝生现在能不能正常离开日本都难说。   北木朝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皱了皱眉,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对他们三个人道:“我目前没办法给你们一个确切的答复,等我这几天想清楚,我们再见面。”   不管他们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至少表面是答应了下来。   北木朝生已经消失了一整天,还没有从他附近撤走的公安与探员都表示并没有看到他离开家门,但家里确实也无人存在。   消息是未读,电话也打不通,就算是把电话打到编辑那,得到的也是“北木老师偶尔会这样消失三天左右”的答复。   查到的资料中确实写了这一点,甚至在他们无法接近的半年里也发生过这种事,可突然在现在失去了北木朝生的踪迹,三个人没人能静下心。   还好他们还有人可以询问。   灵幻新隆的事务所里又先后迎来了刚分别不久的人。   “朝生哥不见了?”影山茂夫看起来很淡定,想了想:“确实,在心情不好或者需要安静的时候,朝生哥会去秘密基地待几天。”   “秘密基地?”降谷零问,他犹豫两秒,还是问:“可以告诉我在哪里吗?”   “倒是可以告诉你们,不过就算知道也没办法去找他。”影山茂夫说,他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如果是心情非常差,朝生哥会去深海,只是需要想事情发呆之类的话,他会去太空。”   降谷零差点被入口的茶水呛到,他下意识抬眼,发现另外两个人和他的反应差不多。   连接触超能力者最多的诸伏景光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去太空?!”灵幻新隆是其中最震惊的那个:“这是可以做到的吗?”   “可以啊。”影山茂夫呆呆地道:“我也能去,不过很累,回来的时候也可能因为看不准方向落在别的国家。”   听起来像是去过的样子。   “朝生哥以前带我去过。”影山茂夫看出他们的想法,挠了挠脸颊:“太空确实很漂亮,我那时候太小了,后期没力气还是他带我回来的,刚刚那些也是朝生哥和我说的。”   “怪不得完全找不到人。”赤井秀一若有所思,他沉默片刻:“如果能够在完全寂静的深海与太空待上几天,确实能解释他并没有被琴酒影响太多的原因。”   “你在为自己的过错找安心理由吗?”降谷零冷笑一声。   “当时让他被抓走,确实是我的错,但轮不到你们来指责我。”赤井秀一淡淡道。   “现在没必要再为这件事吵架。”诸伏景光道,他脸色有些淡,很快又恢复温和,转向影山茂夫:“去太空的话,朝生一般要多久才能回来?”   “3天左右。”影山茂夫道,他稍显笨拙地安慰面前三个明显关系不好的大人:“不用担心,朝生哥不会出事的,他一般把事情想清楚就会回来。”   他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重复:“他会回来的。”   曾经北木朝生是为了他回到这个世界,如今围绕在北木朝生身边的羁绊变多,即使对方总是露出苦恼的神色,可他知道,那反而是因为在意。   如果不是同样在意着这些人,那些所谓的爱与友情从不会让北木朝生动摇。   影山茂夫有时会怀疑,也许哪一天,北木朝生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很担心只要自己稍稍松懈地放开手就会失去这个朋友,但现在拽住北木朝生的人变多了,对方身边那道无形的,将其与世界隔开的薄膜也在碎裂。   最终打破那道隔膜的人,会是这三个人之中的谁?   “他在那三天,会吃饭吗?”诸伏景光突然问。   影山茂夫愣了愣:“没听他说过,但应该是不会吃。”   “怪不得营养不良。”降谷零磨了磨牙:“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影山茂夫啊了一声:“是这样……我之前好像都没想过这一点。”   降谷零眸色闪了闪。   知道北木朝生的位置,并且知道那里确实不是他们能去的地方,三个人礼貌道别。   他们离开的方向并不相同,但却在出门后,不约而同地抬头,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北木朝生的身影。   理所应当的,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如果北木君选了其中一个,那漫画最后的结局我们就算是提前知道了。”灵幻新隆随意闲聊:“不过,超能力者居然能直接去太空,要是早说的话,mob你们召唤外星人干嘛,直接去找不就行了。”   “虽然以超能力覆盖在身上可以在太空暂时待着,但很危险,而且体力有限,如果在体力耗尽前没有降落,会变成流星一样燃烧着掉下来。”影山茂夫道。   他说得这么详细,灵幻新隆不由问:“你怎么知道?”   又说:“又是北木君告诉你的?”   “朝生哥说他试过。”影山茂夫说:“衣服烧起来了,不过因为有能量在所以身上并没有烧伤。”   灵幻新隆状似无意地哦了一声,手中的报纸却许久没有翻页。   他先前的感觉果然没错,北木朝生以前有一定的自毁情结,他似乎对活着没什么特别的执着,对世界也不算喜爱,还活着可能是因为某些支柱,从漫画看,说不定就是一个朋友。   按照目前的人际交往情况看,这个朋友也许就是mob。   还好现在的发展已经与漫画展示的不同,mob活得好好的,他们的友情也没有出现问题,北木朝生还交了不少别的朋友,甚至是恋人,至少最后的结局不会复刻漫画情节。   他正想着,事务所的门再度被敲响,来人走进来,稍微有些气喘,恐怕是一路跑来的。   “降谷先生?”影山茂夫有些惊讶地道:“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吗?”   “不,没有。”降谷零制止了他寻找的动作,郑重地看向他:“我有一个委托想要拜托你。”   “什么?”影山茂夫有些惊讶。   “我想要委托你,带我去太空。”降谷零松了松领带,刚才的气喘平息后,诚恳地继续道:“不论多少价格都可以。”   “这很危险,非常危险。”影山茂夫强调了两遍:“我的能力虽然足够我自己去太空,但我从来没有带人去过,如果力竭,很有可能保不住你。” 第169章   “人体突然暴露在太空中,会导致缺氧、□□沸腾,因为宇宙射线严重晒伤……我知道将我的性命压在你身上十分自私,但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降谷零道:“而且,朝生说过你们的能力非常接近,我想你有足够的能力带我上去。”   影山茂夫犹豫了几秒,这期间灵幻新隆试图阻止他。   如果这件事失败,最好的结果是受一点伤,但若是真的出了意外,不论是谁死掉都是极为严重的后果。   “好,我带你去。”影山茂夫最终却还是答应下来。   “抱歉师父,我也认为他应该上去。”他对灵幻新隆道,有些怔愣:“也许这是朝生哥一直在等待的事。”   深海中黑暗寂静甚至冰冷,而太空中的景象虽然震撼人心,带来的孤寂感却更为浓重,人类有时会下意识远离那些意识到自身无比渺小的地方,影山茂夫也是如此。   北木朝生向他分享时说的是希望独处时会来的地方,可如果真的不希望任何人来找自己,又怎么会主动分享。   与自身完全和解的影山茂夫不再需要积累情绪才能爆发所有力量,不过他保险起见,还是找了影山律,两人在空中接替带降谷零,以此来节省体力。   他们根据自己的能力做了个大致的计划,没想到降谷零也参与进来,还给他们做了详细的体力划分,就像是对他们了如指掌一般,甚至做好了让他们从高空返回时的指引准备。   本来以为是冲动行事,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个计划在对方心里恐怕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可行性,他才会冒险一试。   灵幻新隆心中的担忧稍微散去了些,虽然仍旧觉得乱来,却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简直就像你当时拼命跑向茂夫的样子。”绿色的恶灵在一旁吐槽。   现在的人真是不要命。   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在冲出地球的一瞬间,那种一生都无法得见的景象映入眼帘,降谷零忍不住睁大眼。   这里比他想象中更加黑暗,但仍然能看到一些光点,以及比在地球上更加耀眼,难以直视的太阳。   影山茂夫抓着他的手臂扯了扯,他顺着对方的手指望去,正是太阳的方向。   他勉强辨认片刻,顺着影山茂夫的力道朝那边飘去。   然后他看到了,在黑暗与光亮中,一个人影静静漂浮在那。   如果不是上面围绕着粉光,看起来简直毫无生气。   降谷零的心猛地缩紧,他几乎要反客为主,拽着影山茂夫往那边飘去。   他们的接近显然引起了北木朝生的注意,青年睁开眼,侧头向这边看来。   然后猛地睁大了眼睛,眨眼便来到他们面前。   太空内无法交流,北木朝生拉住降谷零的手,看起来十分惊讶,他知道降谷零懂唇语,张嘴无声地问:“你怎么来了?”   降谷零却突然抱上来,手臂微微颤抖。   拥抱后,他低下头,在北木朝生手上一字一字写到:我来带你回去。   在宇宙中负担一个人的防护并不轻松,影山茂夫额前已经开始渗出汗水。   北木朝生接手了降谷零的防护,朝影山茂夫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先回去,然后才带着降谷零慢慢飞回去。   重回地球,飞到半空时,他才小声道:“是mob告诉你我在这里?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就这么跑上来。”   “我没办法放你自己在这儿。”降谷零说:“我查过影山君的资料,他曾经在一次超能力暴动时将学校的一些建材送进太空又重新收回,我想我总比学校轻些。”   北木朝生对他说的事有印象,但没想到公安连这个也能查到。   “就算这样也没必要冒险,mob应该告诉你了,我一般三天左右就会回来。”北木朝生扯着他的衣袖:“你知道普通人上太空有多危险吗?”   “我很担心你。”降谷零道,他拉住北木朝生,他们向下降落的动作停住,站在半空中:“你来到我们身边的原因是寂寞,我不知道你曾经有多少次想要就那样飞进太阳中永远消失,我也不敢赌你这一次一定会回来。”   北木朝生的喉结滚动两番:“你怎么知道……”   “深海,太空……在无限的黑暗与寂寞中,感受到自身与世界相比如此渺小,就这么消失在世界上也不会引起什么波澜。”降谷零道:“你是这么想的吧。”   北木朝生看向他,半晌后才道:“我承认我以前想过,但现在我有了……你们,我没有那种念头,这次上来也只是习惯。”   降谷零感觉自己的手被抓紧了,他反握回去,眸中映着北木朝生的身影。   每当他自认为了解北木朝生时,总会发现对方还有一些他不了解的,甚至是无法了解的一面。   “因为我看不懂。”他轻声说:“朝生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对我们的态度基本相同,没有人是特殊的,没人真正得到了你的爱,在你对影山茂夫放手后,我们真的能成为你留下来的理由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去赌这个可能。”   “我……”北木朝生顿了顿,好看的眉微微拧起:“我当然会留下来,我爱……”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情感。   “你爱过hiro吗?那个FBI,甚至是琴酒,你对每个人都说过喜欢,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真的。”降谷零盯着他的眼睛:“你爱过我吗?”   北木朝生呼吸急促起来。   降谷零却叹了口气,他从口袋中摸出几颗糖和能量棒:“抱歉,我不该这么问你……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我不敢带太多东西,你先垫一垫。”   他说完,拉着北木朝生要继续向下降落,但另一端传来的力道却牢牢地将他拽住。   “我喜欢你。”北木朝生道:“我搞不清楚什么才是喜欢,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照你说的努力地学着付出真心,至少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他停下话语,抓着降谷零的手收紧,指尖扣进对方的皮肤,留下一道带着些许刺痛的月牙痕迹:“刚刚……刚刚在太空看到你的时候,我很开心。”   那是第一次,他的视线被mob以外的人吸引,那头金发就像他常常注视的太阳,刺眼却温暖,即使知道危险,也让他难以控制地想要接近。   降谷零的眼睛睁大了,在他几乎没有从这段告白反应过来时,北木朝生突然冲进他怀中,而后,笼罩在他们身上的粉光散去,他们从高空坠落。   呼啸的风声带着透骨的凉意,唯一的温暖只有怀中的人。   降谷零抱紧了他,背对大地,眼前是飘扬的白发与太阳,能够听见他们的心脏咚咚咚地跳着,失去了节奏,但却逐渐重合。   在即将砸向地面的瞬间,他们停住了,而后他的后背轻轻撞在地面上。   北木朝生撑起身体,手掌抚着他的胸口,脸上露出几分狡黠的笑:“刚刚我的心脏就是这么跳动的,你现在应该体会到我的感觉了吧。”   降谷零盯着他,急促上下起伏的胸口渐渐平缓,伸手捏了一把北木朝生的脸:“这叫吊桥效应。”   而后又将人抱进怀里,蹭了蹭他脑袋:“当然能体会,和朝生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脏可是经常这样砰砰砰乱跳,是你一直没发现而已。”   他们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降谷零突然又说:“所以我们这算是复合了,不过我们明明完全没有分手过。”   “因为我之前一直在想这些事。”北木朝生嘟囔。   “那今晚做个大餐庆祝一下……嗯,不行,你一天没吃东西,还是先吃些清淡的。”降谷零一脸严肃地思考:“先去给hiro他们做一顿大餐吧。”   “你真的不会被景光暗杀在厨房里吗?”北木朝生吐槽,他坐起来,往嘴里塞了颗糖,是薄荷味的,于是顺手剥开另一颗塞进降谷零嘴里:“这个味道还不错。”   “确实不错。”降谷零点头:“很甜。”   北木朝生:……   他纳闷地看了眼包装,确实是两颗口味相同的薄荷糖,而且尝起来清新感更强些。   “朝生哥,你们回来了!”影山茂夫跑过来:“我还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们躺在这里干嘛,降谷先生受伤了吗?”   “没有,只是降落的时候出了点小差错,所以是这个姿势。”北木朝生睁眼说瞎话:“回来得晚是因为迷路了,所以找了一会儿。”   “可是降谷先生不是设了指引,我和律都觉得很清楚。”影山茂夫疑惑道。   什么指引,北木朝生完全没看到……毕竟他们是在高空直接掉下来的,全凭他多年上上下下的直觉才没有掉错方向。   “可能是看到影山君回来所以撤掉了。”降谷零出来打圆场:“总之成功回来就好,之后我会把报酬打给你,感谢你们这次的帮助。”   “不用了。”影山茂夫连连摆手。 第170章   回去是降谷零开车载他,但到了公寓楼下,对方却抱着他不愿意松手。   “你什么时候搬回来?”降谷零问他:“家里的东西都还在,你的数位屏我也好好地保管着。”   那颗金毛脑袋埋在他脖颈处,闷闷地道:“我不追究你和风见一起画我性转的事。”   北木朝生被呛了一下:“你看到了?”   “收拾电脑的时候看见的。”降谷零伸手捏捏他的脸颊:“你也没想避着我,文件就大咧咧放在桌面。”   天知道他带着悲痛的心情收拾“遗物”,发现北木朝生悄悄画了十几张降谷零子时那复杂的心情。   就是很复杂!   “如果你回来的话,其实换一间比较好,毕竟是单身公寓,空间小了些……我最近让风见留意一下这方面的信息。”降谷零继续道。   北木朝生半月眼:“公安的下属要负责这么多事吗?”   “他自己要求的。”降谷零想了想当时的情形:“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大喊请把更多的工作交给我,让我继续负责您的日常琐事之类的话。”   虽然那段时间他确实因为北木朝生的离开而拼命工作,但也没必要担心到那种地步吧。   不过总觉得如果拒绝了,对方会大受打击,所以降谷零还是点头答应,幸运的是在那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北木朝生,他也恢复了正常状态。   “其实你可以搬到我家。”北木朝生提议:“我隔壁没有住人,买下来打通就很方便了。”   这个提议也不错,省去找房子的时间。   降谷零立刻答应下来,并且以提前熟悉为由,在隔壁收拾好之前住进了北木朝生的屋子。   因为是单人住,从来没想过会和另一个人合住,北木朝生住的地方并不算大,连卧室的床两个人睡着都有些拥挤。   但这样似乎反而更让对方满意,晚上睡觉都要紧紧抱着他,好像怕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   至于他们交往的事“泄露”,那是北木朝生回来的第二天。   说是泄露,不如说是降谷零主动昭示天下,还给所有人发了聚会邀请,他甚至给赤井秀一也发了一份。   不过不是邀请,上边的一长串翻译过来大概是“我和朝生在一起了,我们决定为此举行聚会,没有邀请你,是通知你可以离开日本了”。   整件事情发生的就是很突然,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诸伏景光体会到当初他突然和北木朝生在一起时,另外两个人的心情了。   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不就是出去了一趟吗?   不光是他们,就连其他接到邀请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大概只有知道降谷零做了什么的影山茂夫他们稍微了解些内情。   “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都要追到外太空去了。”灵幻新隆感叹:“恋爱的风险越来越大了……”   “降谷先生应该和师父差不多大吧。”影山茂夫思索两秒:“朝生哥说过他们差了7岁。”   灵幻新隆呆滞片刻:“什么?那个看着像是男大学生的家伙居然已经25了吗?可恶,娃娃脸在年龄方面也太占优势了!”   “所以,漫画最后的结尾是安室零子的胜利?”影山律面无表情地翻着漫画:“他画的和原型是完全不同的形象。”   “如果真的是卧底,前期都是伪装吧。”影山茂夫想了想:“另外两个人也不太一样。”   不过,既然人物都有了身份契合的原型,那漫画中发生的故事情节呢?北木朝生在这半年居然度过了这么丰富多彩的人生吗?   “zero那家伙,语气太嚣张了。”刚刚下班的松田阵平摁灭手机屏幕,扭头冲幼驯染抱怨:“你也收到短信了吧,他那个语气,真不怕景老爷套他麻袋。”   “小诸伏不会做那种事啦。”萩原研二笑着道:“不过你要是去邀请他,他说不定会答应。”   这种堪称怂恿的语气让松田阵平不由侧目,片刻,他突然道:“hagi,你之前是不是对那个小鬼……”   他皱着眉,本就显得冷酷的气质显得更加不易靠近,是即使有着帅气的脸也会被女生绕路的程度。   “我们不是谈过这个问题吗。”萩原研二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现在真的没有了,只是有时候觉得,朝生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松田阵平想了想:“你说的没错,他确实很不可思议,所以让诸伏为了他套zero的麻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其实是你看小降谷不爽吧。”萩原研二怼怼他:“小心小北木来找你麻烦哦。”   松田阵平嘁了一声,又打开手机看了两眼,火大道:“果然还是觉得不爽。”   发聚会邀请还能暗搓搓嘲讽他们现在还是单身,警校时期的降谷零可做不出来,那几年组织的卧底经历是一点没让他学到好。   松田阵平决定亲自去聚会上给他一拳。   在每个人各怀心思中,聚会的那一天到来了。   这次是在家里聚餐,隔壁找人打通后,房间内瞬间宽敞不少,尽管还需要装修一下才能入住,但在这里聚餐已经没有太大问题。   降谷零在厨房准备食物,北木朝生就在门口坐着给每个到来的人开门。   他隐约间回想起小时候的记忆,那时候家里接待客人似乎也是这样,他抱着妈妈的腿,每个来访的客人都会捏捏他的脸,夸赞他可爱,以后一定是个受欢迎的小伙子。   等客人走后,妈妈就会把他抱起来笑:“我们朝生真是个漂亮宝宝,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   北木朝生想,虽然没有女孩子,但男孩子应该也勉强可以。   第一个来的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他们甚至带了礼物,是一瓶白葡萄酒,不过不是给他喝的。   松田阵平一进门就直奔厨房,似乎是去找降谷零麻烦,倒是萩原研二靠在门口对他说:“没想到你会和小降谷在一起……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先问一下,不是他做了什么违法的举动吧?”   北木朝生想了想:“让mob带他去太空找我,应该不算违法?”   萩原研二立刻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向来笑眯眯的人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原来是这样,确实是小降谷能做出来的事。”   他笑着拍了拍北木朝生的肩膀,单只眼眨眨:“恭喜摆脱单身,如果以后小降谷对你不好,欢迎来和我们告状。”   “喂,萩原,不要和朝生说我的坏话。”降谷零从厨房里探头出来,手里揪着松田阵平:“还有,把这个碍事的家伙给我带走!”   萩原研二笑着过去拉开松田阵平。   第二个来的是……   门刚刚打开,还没看清人脸,北木朝生便感觉自己的手被人反握住,一下扯出门外。   他向来不爱穿拖鞋,今天也只穿了室内的袜子,来人清楚他的习惯,顺势将他抱起,让他踩在自己的鞋上。   北木朝生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但还是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赤井?”   “光是听称呼,我输得便很彻底。”赤井秀一凝视着他,圈着他的手微微收紧:“到现在,你还是不愿意叫我的名字吗?”   北木朝生犹豫片刻:“抱歉,零会不开心。”   降谷零讨厌赤井秀一可不是傲娇或者闹着玩,作为日本公安,以及曾经的组织卧底,他都对赤井秀一有来自个人和立场上的厌恶,只不过在合作对抗组织的时候,勉强建立了一些信任。   这种信任很容易被戳破,比如现在。   降谷零是举着菜刀出来的,阴森森地盯着赤井秀一,好像在思考从哪里下手。   赤井秀一被他这样盯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习惯了,还淡定地问北木朝生:“如果我现在把你带回美国,你会留下吗?”   “不会。”北木朝生诚实地道:“我喜欢零,我更想和他在一起。”   这一句是绝杀——不管是对赤井秀一还是对降谷零。   赤井秀一清楚自己从来没有得到北木朝生的爱,这几乎是一种特性,北木朝生牵过他们的手,在他们怀中说着喜爱,却向来吝啬于自己的真心。   但这一次,赤井秀一看到了他的真心,只是那颗心捧向的方向不是自己。   再怎么情绪稳定,擅长冷静面对任何事,这位精英FBI探员都无法否认自己这一刻心中涌起的深深的嫉妒。   他甚至有一瞬间想要直接将北木朝生带走,但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违背北木朝生的意愿将他留在身边,那自己与琴酒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差别,他本就因为自己的过错给北木朝生带去了第一次伤害,难道还要再来第二次吗?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会儿,他冰冷锐利的视线扫过已经完全被那句话顺毛,甚至开始冒粉花的降谷零,费了些力气才压下心中翻涌的戾气。   面对北木朝生时,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在对方细软的发丝上轻轻摸了摸:“我明白了。” 第171章   随便动手动脚的赤井秀一被赶走,降谷零把菜刀塞给旁边站着的松田,抱过北木朝生往屋里走,把人放在沙发上伸手搓乱他的头发,凑上去嗅了嗅才满意道:“没有那个讨厌的FBI的味道了。”   “他谈恋爱是这种样子吗?”松田阵平噫了一声。   “也不是不能想象。”萩原研二摸着下巴:“小降谷这几年学了不少东西呢。”   北木朝生抱住他,伸手摸摸他的金毛脑袋:“好乖好乖。”   听出北木朝生在说自己是小狗,降谷零好笑地伸手轻轻弹了他的额头一下:“调皮。”   小情侣凑在一起连周围的气氛都仿佛开始冒粉红泡泡,松田阵平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恰好敲门声响起,他赶忙过去开门。   这次来的是诸伏景光。   雨吸湪队X   “下午好。”他面色如常地与松田阵平打招呼,进屋内环视一圈,落在北木朝生身上。   在众人的视线中,诸伏景光走到北木朝生身边,就像普通客人一样坐下:“恭喜你摆脱单身。”   听起来非常平静,就和刚刚来了后直接把人抓走的赤井秀一很不一样。   北木朝生内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伸手推了推降谷零:“厨房那边离开这么久没事吗?”   “我去看看。”降谷零顺势道。   因为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坐在另一端,他们两个便像是在单独相处一样。   诸伏景光把手中的礼物放在桌子上,是个简单的礼盒,好像真的是来参加朋友举办的庆祝派对一般。   “谢谢。”北木朝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诸伏景光便笑道:“不用这么拘谨。”   他将手轻轻放在礼盒上,抚摸着上边绸带的纹路:“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但为你带来幸福与快乐的人是不是我都没关系。”   说着,他叹了口气:“至少不是赤井。”   “诶。”北木朝生眨了眨眼:“你也不喜欢赤井吗?在组织的时候感觉关系还好。”   “虽然没有像zero那样讨厌,但对于情敌也没办法喜欢的起来吧。”诸伏景光耸了耸肩膀:“听说zero去太空找你了……确实,他就是这样的人,总是一往无前的做着不可思议的事,像是永远都不会退缩一般。”   北木朝生点了点头,再抬头时,从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中看出一丝悲伤:“输给zero,我确实无话可说。”   “景光也很优秀,你同样从来没有退缩过。”北木朝生认真道,他想了想:“但爱情可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地利吗?”诸伏景光目光放远。   如果当时他的身份没有差点暴露,也许他们能够走到最后,也许北木朝生会真正的爱上他。   他很快收回思绪,不再思索世界上并不存在的如果。   “我去帮忙。”他指了指厨房,玩笑道:“放心,不会对zero做什么的。”   北木朝生眨眨眼:“如果真的出了事,我可以勉强放过你这一次。”   毕竟是降谷零非要开摆脱单身派对,往幼驯染心上扎刀子。   诸伏景光沉吟:“为了这次的豁免权,我还是去揍他一拳吧。”   “帮我也揍一拳。”松田阵平在旁边附和。   “别在那里和朝生说我的坏话。”降谷零探头出来,“厨房只需要一个试菜员,hiro就不用进来了。”   北木朝生自觉地起身去当试菜员。   厨房门啪的关上,留下外边三个人面面相觑。   连萩原研二都道:“小降谷确实很过分,至少把花精灵留下来嘛,我们又不会对他做什么。”   他们来参加派对就是来吃狗粮的吗?   不过这样两个房间隔绝,倒是方便了他们聊些悄悄话。   诸伏景光只是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同期在想什么,无奈道:“我没事。”   他稍稍自我剖析:“虽然很想冲进去把那家伙干掉换成自己,但既然朝生和zero互相喜欢,那我没必要去插上一脚,两个重要的人都得到了幸福,这不是很好的事吗?”   话说得大度,听起来好像说得通,但完全没有考虑过自身的情况。   结合一下他们目前的状态,确实很难办。   “更何况,”诸伏景光继续道:“我和朝生分手很久了。”   诸伏景光能够感受到,北木朝生渴望着爱,但同时也对他们的爱有一种不信任感,也许这正是他造成的错误。   他在那次选择中抛弃了北木朝生,即使北木朝生只在嘴上说了几句怪他,后来又好像糊里糊涂被原谅了,可诸伏景光一直有种不安定感。   尤其是在北木朝生说能够看到好感度的系统离开后,更是如此。   没有了明确的数值,也许北木朝生对他们的感情不会抱任何的期待,就像北木朝生表达的那样,他希望成为独特的存在,却不会强求。   诸伏景光该如何让他相信,自己不会再次抛下他。   知道降谷零和北木朝生在一起后,除了涌上心头的失落外,还有一种石头落下,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们三个人中,也许只有从来没有在恋爱期间丢下过北木朝生的降谷零会是最终的赢家,他早有这种预感。   “还在想hiro的话吗?”降谷零问,“还是在想赤井秀一?”   “都没有啦。”北木朝生嘟囔:“我在想,你这些菜都还没好呢。”   降谷零眨了眨眼,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舌尖探入又分开:“这不是有现成的巧克力。”   北木朝生被他偷袭得逞,舔了舔唇,故意挑刺:“这个巧克力不甜。”   “因为是黑巧。”降谷零笑眯眯道:“和棉花糖一起吃甜度刚刚好。”   他都把自己说成黑巧了,北木朝生还能说什么。   这么几个小插曲之外,聚会进行的十分顺利,甚至因为不像之前那样过于腥风血雨,其他无关人员都感觉放松许多。   在大人们热络聊天时,影山茂夫私下找了北木朝生,递给他一个小挂件:“是礼物,小酒窝说要送的。”   “那个跟在你身边的恶灵?”北木朝生接过挂件,靠在阳台上:“我倒是没怎么见过他。”   “小酒窝说他对你有心理阴影。”影山茂夫特别诚实地出卖对方:“看到你就浑身疼之类的,还叫你粉色恶魔。”   北木朝生噗的一声笑起来:“不就是以为他缠着你所以把他揍了一顿吗。”   影山茂夫恍然:“怪不得那次他突然虚弱得就剩一丝了,但怎么问都说是自己摔伤在驱魔结界上。”   北木朝生也很诚实:“因为我发现搞错了后威胁他,如果说出来就再揍他一顿。”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   北木朝生望着一闪一闪的星空,微风吹过他的发丝:“真没想到我家里也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朝生哥如果愿意,也能交到很多很多的朋友,就像现在这样。”影山茂夫道:“只要认真相处,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   “你对我的滤镜也太大了。”北木朝生诶了声。   “前提是认真相处。”影山茂夫强调:“朝生哥一直在回避和人接触,所以才没人能真正了解你。”   北木朝生新奇地看着他:“没想到会听你这么说。”   “啊……是不是有些像说教了?”影山茂夫有些窘迫地摆着手:“只是一些有感而发,律之前也说过好像完全没办法接近朝生哥一类的话。”   “你说的没错。”北木朝生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确实从来没有认真地与人相处过,很难接近也是真的。”   影山茂夫啊了一声。   “不过,我现在觉得,稍微放下一些对世界的偏见也不错。”北木朝生朝他笑道:“普通人之中也不全都是讨厌的家伙,超能力者与普通人在本质上都是相同的人类罢了。”   他回头看着欢笑中的人群,月光轻轻洒落,眉眼间的情绪温柔,让那本就精致昳丽的面容更添几分色彩。   像是月下的精灵,却不再触不可及。   影山茂夫呆呆地看着他,忽的道:“我很喜欢现在的朝生哥。”   北木朝生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他的笑容上,也弯起唇:“我也很喜欢现在的mob。”   曾经互相取暖的两个人,最终与无法接受的自己和解,并拥有了重要的人,得到了幸福。   北木朝生抬头看着月亮,不知过了多久,忽的道:“就像漫画的大圆满结局一样。”   “什么?”走过来的降谷零疑惑道。   “我是说——”北木朝生扭头看着他,弯起眼笑道:“如果这是一本漫画,现在一定是最终话,停留在一切都很美好的时刻。”   “那可不一定。”降谷零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平静快乐的日常生活,继续画个一百话也不成问题。”   “面不改色地说出了非常可怕的话呢。”北木朝生睁大眼:“一百话的日常,读者会跑光吧。”   “读者什么的无所谓,主角们永远陪伴在一起,相爱着就好。”降谷零凑过来,轻轻亲了他一口。   北木朝生想了想,举起相握的手放在胸前:“你说得对。”   “那么,一定要陪我一直走下去哦,零。”   “那是当然。” 第172章 番外一(1)   在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后,再次睁眼,面前却又出现了熟悉的脸。   琴酒下意识抽出手枪,把伏特加吓得差点跳起来:“怎么了,大哥,有敌人吗?”   这里是地狱?   琴酒迅速否认了这个猜想,他冷厉的目光扫过周围。   这里是他曾经常来的酒吧,在任务后他会来这里喝一杯,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两年前。   他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但在爆炸后回到两年前这种事……实在有趣,而且他想到了绝妙的计划。   “大哥,去哪里?”伏特加紧跟着他站起来。   琴酒眼中似乎还残余着烈焰中被他捕获的身影,他压低帽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说不出是愉悦还是冷酷的笑:“去抓一只白鸟。”   伏特加茫然。   跟琴酒这么久,只听说琴酒抓老鼠,没抓过白鸟。   ……是什么新品种的老鼠吗?   一路跟着琴酒的指印来到某个公寓楼下,发现琴酒居然没有直接踹开大门,而是敲门——里面没人开,所以还是踹门进去的。   他们走进去,这里看起来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公寓,像是单人居住,收拾的还算整齐。   咕噜噜……   一根像数位笔从房间里滚出来,而后一只苍白细瘦的手搭在门沿上。   在组织里待了这么久,甚至还在空余时间追星的伏特加下意识抬了下墨镜,想要更清楚地看清眼前的人。   少见的白发,粉色眼眸抬起,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他的容貌,尽管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涩,却已经足以让世间的人痴迷。   难道大哥说的白鸟就是他?   伏特加还在怔愣,便听面前的人开口,像玉石相撞的嗓音冷清淡漠,甚至透了些厌倦:“普通人?”   然后伏特加见到了琴酒最平和的一次加入邀请,指没有用亲人或者黑料威胁,也没有把枪顶在对方脑袋上,只是平静地提出加入组织的要求。   少年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明明身材纤细甚至是瘦弱,可却莫名地让人感到几分压力。   然后他弯起唇:“好啊。”   这之后伏特加才知道,这个他们突然前来亲自招聘的“白鸟”叫做北木朝生,今年16岁,还在读大学,而琴酒在招到人之前好像连代号都帮忙想好了。   所以这个少年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他和大哥天天一起做任务,怎么从没发现哪里多出来一个这么特殊的人。   北木朝生有很强的黑客能力,甚至有超能力,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掩饰过,一般在幕后提供情报,如果被人打过来,就会直接用超能力将人砸回去,还会抱怨一句,嫌他们下手不干净。   但对方从来不会亲自动手,琴酒也没在这件事上逼过他。   而且自从北木朝生加入后,他们的生活质量突飞猛进——这不是对方带来的,而是琴酒主动改变的。   伏特加看着车上新增的毛毯,想想每天吃饭的地方从酒吧变成各种饭点,甚至偶尔自己还要去排队给北木朝生买蛋糕,突然醒悟。   什么白鸟,根本不是别的品种的老鼠,这分明就是大嫂!   大哥找了个16岁的男孩子……那张脸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伏特加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以前没见大哥有这样的爱好啊,甚至北木朝生还在上学,偶尔他们还会来接对方放学。   越想越觉得大哥这次来真的,伏特加沉默了两天后选择加入,开始默默地磕起杀手与学生的恋爱故事。   还挺香。   “伏特加,喂,伏特加!”北木朝生在后边拍他的肩膀。   伏特加赶忙回头,发现北木朝生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他在追的女团的签名海报与专辑。   “同学送的。”北木朝生道:“似乎是追星的富二代,给班级里的所有人都送了。”   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查了个底朝天,但伏特加还是深受感动,毕竟平时北木朝生对他实在有些爱答不理。   ……可能是觉得超能力者和普通人有壁,但伏特加见过他揍其他找事的超能力者,下手超狠,打完还会用恹恹的语气嘲讽他们是个不值一提的垃圾。   上次遇到了一个被骂后满脸潮红的家伙,被琴酒一枪打中肩膀,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总之,伏特加对收到礼物这件事十分受宠若惊。   尤其是发现琴酒都没有收过礼物的时候,他被大哥瞪了一眼。   “你的代号申请通过了。”琴酒将手机页面展示给北木朝生,还在发育中的少年比记忆中更加纤细,还要矮上一些,几乎被他的阴影全部笼罩。   “萨格利?”北木朝生念出这三个字,略微思索片刻,嘴角便上扬起来:“琴酒的一种吗。”   他把手伸出来,晃一晃示意琴酒握上来:“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不知道在透过我看谁的Gin先生。”   琴酒握着他的手猛然收紧。   两双眼眸对上,互不相让,在长久的沉默后,琴酒道:“我在看你。”   16岁的北木朝生比起18岁的北木朝生来,其实差距不算大,只是18岁的对方情绪更加内敛,可核心是相同的。   他们对世界的厌倦,又不舍放手的留恋,他们都渴求着爱,只是显然在这方面,18岁的北木朝生清楚并愿意表达。   不同时间线的人能不能算一个人呢?有时间纠结这种无谓的概念,还不如斩断让北木朝生发生改变的契机。   这次琴酒不会再让那几个家伙凑过来……说起那三瓶威士忌,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事。   琴酒身上的气势愈发冷凝,北木朝生却笑道:“既然你坚持,那我相信你一次。”   他反握住琴酒的手,轻轻一拉,将人拉到更近的位置,让那只宽大的手覆盖住心脏的位置:“既然要看着我,就不准再移开视线。”   琴酒盯着他,缓慢道:“你不要想着逃跑就好。”   他们达成了合意,在旁边的伏特加又吃到了狗粮,在心中默念琴萨是真的。   誓死保卫大哥的爱情!   虽然这话说出来,琴酒可能会让他洗洗脑子,不要让粉圈那一套把自己腌入味。   在北木朝生获得代号后,他依旧跟着琴酒的队伍,过着工作日上学,空闲时候被抓着做任务的生活。   不过他干的都是情报搜集工作,因为过强的黑客水平,琴酒的任务完成率在本就可怕的数据上再度提高,即使萨格利不常活跃在人前,依旧在组织中名声大噪,成了琴酒背后的那个男人。   这么出名的存在,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是一次琴酒在出任务,而伏特加独自来接北木朝生放学的日子。   北木朝生提着书包钻进保时捷的副驾驶,书包放下时发出沉闷的一声。   伏特加嘶了一声,忍不住问:“学业很重吗?”   “这周要交不少材料。”北木朝生后仰在靠椅上,长出一口气:“大二的课也太多了。”   “作业可以雇人完成。”伏特加说出了非常不正确的话,又思索了一下:“萨格利你学的专业是……”   北木朝生眨眨眼:“是法律专业哦。”   伏特加:……   怎么说呢,就是突然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别怕,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不打算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北木朝生收到一条短信,低头回复两句,才道:“法律专业不管是做什么的,都要和人接触,我才没那个心情。”   “那你打算怎么谋生?”伏特加有些好奇:“用超能力吗?”   “画漫画。”北木朝生道:“其实已经画了一些了,你们要是再晚来一段时间,可能我已经在四处投稿也说不定。”   这倒是没想过,伏特加久违的有了种把好人家的孩子拐过来混黑的愧疚感,这对于组织的人来说简直是非常宝贵的愧疚,导致他在察觉到的时候因为吃惊,没注意到车前出现了一个人。   还好他作为一个多年老司机,加上北木朝生的超能力,勉强把车在最后关头停下,撞的不算严重。   在这时候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伏特加正要倒车离开,北木朝生却突然道:“等下,这个人有些眼熟。”   这么一耽搁,刚刚被撞到的人已经自己站起来,皱着眉敲响了他们的车窗。   ——敲的是北木朝生那边。   针织帽,黑色长发,绿眼睛,五官深邃的混血儿。   组织中最近另一个热门人物黑麦威士忌。   “莱伊。”北木朝生道,他与对方对视:“你是故意撞上来的吗?”   莱伊却没有回话,在他摇下车窗后,忽的伸手进来打开门锁,拉开门挤进来,关门,捞起北木朝生放在怀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在北木朝生和伏特加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声枪响从后方传来,伴随着周围路人的尖叫,莱伊冷静道:“,伏特加,开车。”   他和琴酒都是低沉的嗓音,气势又冷漠逼人,伏特加下意识踩了油门,将追兵甩在身后。   那些人穷追不舍,好在伏特加的车技好,又有莱伊指挥,他们很快甩掉了追兵。   但伏特加并不感觉高兴,因为“大嫂”现在窝在别的男人怀里,非常自在地玩着手机。   对不起,大哥,我辜负了你。   伏特加心中一片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