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我是雷系单手剑   作者:苦苦深微   文案:   谷雨是个普通的男大学生,经网友安利开始玩一款开放世界RPG游戏。   「真羡慕你啊,新玩家一上来就有那么多地图可以玩~」   手机顶端弹出网友的消息,谷雨笑了笑点击进入游戏。   石制的精致门扉缓缓打开,屏幕发出了一阵剧烈的白光。   ……   睁开眼,谷雨看着蔚蓝的天空,坐起来摸着自己身下柔软的草地,懵了。   “这里是……哪里?”   ……   口袋里一阵震动唤醒了呆滞的谷雨,他从里面掏出来自己的手机,上面是一连串网友的轰炸消息。   「哇哇哇,刚得到消息!米忽悠要增加角色线!」   「从开始就加上!这可是个大改动啊!」   「你真幸运,新玩家可以直接走剧情跟新角色互动,老玩家只能看看过场动画,参与感差好多啊……呜呜」   「米忽悠是真的会搞事,都出到第三国了,突然在序章里加人。」   「喂喂喂?!在嘛在嘛?游戏中免打扰了嘛?」   「啊啊啊啊好期待更新啊!据内鬼透露是个成男!还是雷系单手剑!我可以!」   「……诶!不对啊!现在游戏在全面更新,你不可能还在玩啊!」   「喂!G?G?!回话啊!」   谷雨:……呆.JPG   ……   穿越到游戏,做角色的故事,进卡池有论坛,论坛内容大部分只会在玩家游戏剧情相关中出现。   虽然是个雷系单手剑,但我们谷雨是个可爱的医生哒!   主角是成男!成男!成男!无CP!无CP!无CP!   ……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穿越时空 少年漫 游戏网游 轻松 原神   搜索关键字:主角:谷雨 ┃ 配角:┃ 其它:   一句话简介:实话说并不想进卡池   立意:不经风雨怎见彩虹 第1章 蒙德   对于现下的处境,谷雨决定既来之则安之。   ……   根据自己失去意识前刚打开《原神》这款游戏,此时身处的场景也有点像网友给他看过的cg。   谷雨合理怀疑,自己穿进了那款游戏当中。   他摸出来口袋里的手机,看着上面一串串消息划开了屏幕,谷雨想回复网友,告诉他自己大概穿越到了游戏里,可是他打不了字,只能不断地点开关上软件,最后放弃。   “啊,这下头疼了,除了L告诉我的一点东西,我完全不了解原神啊……”谷雨用虎牙刺痛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再次dj手机屏幕,他打开了跟原神一起下载的米游社,置顶的最新消息是官方发布的公告。   “嗯?是角色立绘啊。”这么感叹着,谷雨点开看了。   一身黑底的对襟褂子,上面有暗紫色的桂花的图案。   看起来很酷,就是上身的褂子有点短,伸手一动就能露出肚子,隐约能看见腰上还有纹身,像种花纹。   脚上蹬着一双皮扣长靴,金色的皮扣在黑色的靴子上凸显贵气。手上的配饰不对称,一边是坠着流苏的念珠,一边是从手背开始覆盖整根胳膊的袖套,袖套由中指位置的戒指固定。   腰上同样是黑色的皮带,侧边金玉相间的扣子下挂着的是雷系的神之眼,神之眼底下同样坠着流苏,但流苏上面还有朵朵金色的桂花做装饰。   衣服主要是黑紫金三色,版型跟重云的有点相似。但因为角色本身是成男,更加修长,更显利落英气。   视角上移,是一张乍一看很冷淡,但仔细看看就能发现一丝笑意的面孔。他的眼型是狭长的上挑眼,这种眼型经常会显得眼睛很小,不过在这张脸上却恰到好处,虽稍显冷漠,却在出现笑意时很快融化,如一汪春水。   黑色的短发,紫色的眼睛,如若桃李的好颜色不会给人轻佻之感,反而让通身冷硬的气势柔和了下来。   立绘的动作是直立着的,角色正在吹一柄透亮的墨色玉笛,笛子微端的金色穗子随风飘着。再加上对方微微低头,抬着眼皮向上看着,就会使得正在观看的人产生一种正在专注地对着自己吹的认知。   「啊啊啊啊好涩好涩好涩!」   「诸君,这是我的新老公,出来让大家见丑了。」   「楼上的,你没有老公吗?为什么抢我老婆当老公?」   「看装扮,是璃月的吧!」   「米哈游这次怎么用这么重的颜色,上次还是那个名字很长的男派蒙来着。」   「神他妈的男派蒙,人家叫戴因!」   「哎呀,差不多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也是诶,这身装扮,有点像反派诶,公子都比他穿的小清新」   「暗黑系!也不错呀!」   立绘上面的提语是钟离的话:医术精妙的游者,如果与他同行,你不必担忧受伤,但需要担忧他会弄伤自己。   杏林金桂   神之眼——雷   命之座——天巫星座   ……   谷雨沉默着,他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这个角色…不会是我吧?   虽然三次元跟二次元差的有点多,但是自己现在这身衣服和立绘旁边的谷雨二字,再加上虽然不能称为精妙,但身为医学院首席的他还是有点自信的医术。   以上种种都很难不让他认为自己真的成为了原神新出的角色……   有些恍惚。   谷雨仰起头,整张脸暴露在高悬的太阳下,可能是被晒得,他感觉头晕晕的。晃晃悠悠走到了一颗树底下,谷雨摘了一颗果子,也没去辨认有没有毒,在衣服上擦了擦就三口两口吞了下去,一颗果子解决,肚子里有了点东西,也就没那么不舒服了。   这个世界的空气很好,现在的阳光也很暖,风更是舒服得如同织女抚过珍贵的薄纱,这些让他紧绷的精神舒缓了许多,渐渐地谷雨顺势放松了身体,倚靠着树干心大的睡着了。   ……   “喂——?!你好!起来啦!”   有人在谷雨耳边喊着,还推搡他。   他想应声制止对方,可无奈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谷雨都不敢去推论自己来之前“他”遭遇了什么,现在地唯一念头就是不想动,再躺会。   谷雨的不作答没有让叫喊停止,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他怕那个嗓门还能提高,勉强地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后看清了眼前的两道影子。   是一位金发编着长辫的少年,少年面露担忧地看着自己,而旁边漂浮着在空中晃来晃去的……是个白毛的小东西。   “喂?!什么叫‘白毛的小东西’啊!太失礼了吧!”小东西突然生气地喊道。   “……啊,说出来了。”谷雨后知后觉,连忙道歉,“抱歉哈哈。”   “没关系,派蒙不会介意的。”金发少年见谷雨还能交流,弯下腰问道:“你没事吧?”   谷雨缓缓摇头,随后举起手掌双手合十对着派蒙再次道歉:“原来是叫派蒙啊,真的抱歉了小东西。”   “我不是小东西!!”派蒙气得在空中跺脚。   “啊哈哈哈咳咳……抱歉抱歉。”谷雨的气息没能及时供应他的胸腔共鸣运动,他咳了两声转头看向少年,问道:“你好,请问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谷雨有些防备地绷紧了四肢,脑海中莫名地闪过了一些战斗的画面,剑光混杂着雷光相,耀得他头又开始疼了。   “我是派蒙,旁边这个是旅行者,我是他的向导。”派蒙看着谷雨弱唧唧的样子也没那么气了,“我们兼职冒险家,今天接了委托来清理魔物,正在回去的路上,刚巧看到你了,就过来问问。”   金发少年点点头,微微弯了弯腰说道:“我叫空,你还好吗?”   “……您好。”谷雨盯着空带着些稚气的明媚面庞,一时间失了神,总感觉有种熟悉的感觉。   “先生?”空询问着发愣的谷雨,“有哪里不对吗?”   “啊?”谷雨回过神,低声笑了,“没有……那个,我叫谷雨,虽然很突然,但是请问您身上带着吃食吗?”   谷雨语音刚落,一阵咕噜声就从他的肚子里穿出来。   “有的。”空看起来有些内向,说话比较短洁。   说着,空从背包里拿出一份烤肉排,递给谷雨。   对上香气四溢油光瓦亮的肉排,谷雨愣了一下,感受着自己空落落的肚子,没有多言接了过来,“多谢。”   “你们不要无视我啊!!”派蒙看着两人其乐融融,而自己却插不进话,有些气闷地跺脚喊道。   此话一出,谷雨跟空都笑了,异口同声跟派蒙道歉。   派蒙扬头一哼,傲娇地说道:“这还差不多。”   “不过,谷雨你在这里干什么呢?”表演结束,派蒙又开始好奇:“要不是这附近的丘丘人昨天被旅行者消灭了,你就危险啦!”   “嗯……”谷雨低下头,小口撕扯着肉排思考该如何回答。   他现在已经完全确定自己是穿越到游戏里面了,因为眼前的少年跟他看到的登录动画里的男生角色一模一样,还有这个飘在空中跟原神游戏图标长得一样的东西。   啊,派蒙不是东西。   嗯……算了。   空跟派蒙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打扰谷雨。   过一会儿,谷雨状似茫然地抬起头,“我好像……呃,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什么?!你失忆了嘛?!”派蒙惊道。   空也很惊讶,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语气,温声问道:“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嗯……”谷雨沉吟一番,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只记得我叫谷雨,来这里……啊,我是个,是个医师好像,来这里应该是采药?可我记不太清了……”   看着垂头丧气的谷雨,派蒙有些手忙脚乱,使劲向空使眼色,她不会安慰人啊!   空接收到暗示,对谷雨提议道:“前面不远是蒙德城,虽然现在不是很安稳,但总归是个去处,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对对对,跟我们一起去蒙德吧!”派蒙赶忙在旁附和。   谷雨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只见他突然笑了起来,感慨道:“旅行者,好温柔呀~”   “……”空突然无语了。   明明刚才还很正常。   “诶呀,不要无视我的表白呀~”谷雨发现空好像红了耳尖,兴致高涨,继续说道。   有些无奈,空叹了口气说道:“多谢夸奖。”   “诶,真冷淡啊……”谷雨失落道。   “不要说奇怪地话了!”派蒙突然窜到两人中间,说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蒙德城嘛?!”   “去。”谷雨笑道:“等我吃完,就随你们去,只不过你们时间允许等我一会吗?要是等不及,可以给我指个方向,待会我可自行前往。”   派蒙上下扫了扫他,满脸不信任,“你这幅样子真的能走到蒙德城吗?”   “啊哈哈哈,可能…不太行……”谷雨尴尬地挠了挠头,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晕了过去,噗通倒在地上。   我的肉排,还有一半呢……   俩人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就这么任由谷雨亲吻了大地母亲,谁知道怎么上一秒还在说话,下一秒就晕了啊。   “啊啊啊!谷雨!”派蒙喊着凑了过去,“怎么了,不会是突发恶疾,没了吧!”   空连忙扶好谷雨,让他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腿上,摸了摸颈部脉搏,还跳动着。   “没事,看来只是晕过去了。”空松了口气,说道,   又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派蒙问道:“唉,完全晕过去了,旅行者要把他背回去吗?”   “只能这么办了。”空把他摆正靠在树上,在派蒙的帮助下成功将人背起,感受着谷雨跟其余成年人相比轻许多的重量,空顿了一下,招呼着派蒙往蒙德城去了。   “重不重呀?他看起来对你来说有点庞大。”派蒙关心着空的小身板。   “还好,不是很重。”   “那就好,我在前面给你开路!回蒙德啦!” 第2章 蒙德   刚靠近蒙德城门,空背上的谷雨就悠悠转醒。   他先是僵了一下,等到确定自己的处境后,很是放肆地将脸贴到了空的脖颈处,那片温热使他感叹道:“啊,空看着小小一只,背却很宽广嘛,好想一辈子待在上面哦。”   耳侧的吐息让空不自在地偏了偏脑袋,棒读道:“既然醒了就自己下来吧,谷雨先生。”   “啊,生气了?”谷雨愣了一下,很是顺从地准备从空的背上跳下来。   但奈何精神虽有所缓和,身体却依旧虚弱得不行,踉跄的姿态如同要跌倒一样,这吓得空连忙伸手去扶。   “果然很温柔嘛。”谷雨抓着空的手臂,站稳后说道。   空扶着额头,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好像应付不太来谷雨,最后只得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嗯,我很开心哦。”谷雨笑了笑,“特别是认识你。”   “不要再调戏旅行者啦!!”派蒙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对谷雨表示谴责。   “什么?调戏?”空愣了一下,想要辩解,却被谷雨打断。   只见谷雨面露严肃,虽然他脸色苍白看起来没有什么魄力,但依旧非常认真地说道:“我错了!”   “……”你真的明白她说的什么你应的什么吗?   “嘿嘿,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派蒙很骄傲,自己对谷雨进行了教导,让谷雨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嗯嗯!下次调戏我会事先说好的!”谷雨诚恳地说道。   “……”原来你真的在调戏吗?!   “旅行者!旅行者!”空打算无视掉派蒙跟谷雨之间的交谈,去跟守卫说一下谷雨的情况,但一个熟悉的声音率先传来。   循声望去,是安柏。   “安柏!旅行者,是安柏!”派蒙也看到了,开心地向安柏挥了挥手,然后提议道:“要不我们直接把谷雨的情况告诉安柏吧?”   空思索了一下,觉得可行便同意下来。   他回过头想询问一下谷雨的想法,却发现人早已经再次晕了过去,趴在一脸慌张的斯万身上。   “……”空走过去从斯万手上接过谷雨,说道:“给你添麻烦了。”   斯万立马行礼,“没关系,很高兴能帮到您,尊敬的荣誉骑士!”   这时,安柏到跟前了,“旅行者又见面了,你们在城门口干什么呢?”   安柏是个红色系的女孩子,活泼开朗,头上的红色缎带像两个小兔子耳朵,很有少女气息,非常适合她。   旅行者和派蒙向安柏诉说了谷雨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安柏击掌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带他去蒙德大教堂吧!请牧师帮他医治一下!”   “谢谢你,安柏!遇见你太好了!”派蒙说道。   “没关系,刚好我也要去一趟蒙德大教堂,顺路而已啦!”安柏笑道:“那我们走吧!”   空重新背上了谷雨,跟着安柏往蒙德大教堂走去。   一路上,非常引人注目。   一个是因为两人外乡人的形象令现在的蒙德人感到新奇,这个时候竟还有人会来。另一个便是小小少年背着大大青年的样子过于滑稽,要不是少年力气大背的稳,还时不时往上颠一下,青年的脚尖或许早就已经被磨烂了。   来到蒙德大教堂,空将谷雨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安柏则去找芭芭拉牧师了。   芭芭拉!听召前来!   看着因为听到有病人而着急跑来的芭芭拉,空跟派蒙两人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毕竟前两天他俩还偷摸去拿天空之琴来着。   而且还损坏了……   “既然芭芭拉已经来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回见旅行者!”安柏开朗地与众人道别。   派蒙也很积极地回复,她挥着手,“再见安柏!”   安柏离开,芭芭拉半蹲下诊断了一番,向站在一旁的空问道:“他很久没吃饭了吗?”   空思考着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但刚见面他就跟我要吃的来着。”   “那你给他吃的了吗?吃的什么?”芭芭拉一边检查一边问道。   “呃,烤肉排?”空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派蒙也有同感,于是凑过来对空小声说道:“不会是我们给谷雨吃的烤肉排有什么问题吧?应该没有吧,刚做没多久啊。”   虽然很小声,但依旧让芭芭拉听了个大概,她突然站起来,声音高了几个度,“你们给一个饿了很久,空腹的人,吃油腻的烤肉排?!真是太过分了!”   “……抱歉。”空也终于明白过来当时递给谷雨时,谷雨的停顿了。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的,是我自作聪明了。   “咳咳,不怪旅行者。”谷雨醒的刚刚好,开口为空解释,“是我自己太饿了才要来吃的,我是个医师,有自己的判断力的。”   芭芭拉还想说说心大的空和派蒙,却在对上谷雨坚定的眼神后泄了气,无奈叉腰,“好吧,既然病人自己都这么说了。”   “好吧,我去给病人配药,如果可以,帮忙找点温和的吃食来吧,最好是汤。”芭芭拉诊断完嘱咐道,等空应下就离开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猎鹿人餐厅看看吧!”派蒙对空说。   “稍等一下。”空说着走到坐得板正的谷雨面前,问道:“……你是不是装晕?”   “啊,暴露了呀。”谷雨看着遗憾,但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空面无表情:盯——   他开始心虚了,“陌生人太多了,我有点害羞。而且我确实有一点晕,虽然不至于晕倒……拜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气好不好?”   “谷雨!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欺骗旅行者这个廉价劳动力呢!”派蒙生气地说道。   “……廉价?!”空被派蒙的口出狂言真到了。   “哎呀!这个不重要!”派蒙顿了一下,机智地开始转移话题,“旅行者!我们不要给这个骗人医买吃的了!”   “……骗人医?”谷雨也学着空发问。   派蒙:“不要模仿旅行者!”   “诶?!旅行者,派蒙讲你不配做我的榜样,好过分哦……”谷雨开始浑水摸鱼。   眼见这俩要吵起来,空顿时也没了追究的想法。   被成功的浑水摸鱼过去了呢。   “好了,派蒙,我们去猎鹿人餐厅吧。”空摁住看起来马上就要冲上去揍谷雨一顿的派蒙,说道。   被摁住的派蒙勉强停止,“好吧,既然旅行者都这么说了。”说完还向谷雨做了个鬼脸。   “好啦,走吧。”空拽住派蒙,向谷雨道别,“我们就先走了,待会回来,你应该没有忌口吧?”   “没有,谢谢旅行者,我更喜欢你啦~”谷雨作乖巧状。   已经渐渐适应的空不做表达,转身离开。   派蒙刚要跟旅行者一起走,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于是刚好发现谷雨没有收回去的鬼脸。   什么?!好气!但是不能跟他吵架,会给旅行者添麻烦的!   派蒙决定讨厌谷雨一分钟!   “派蒙?”发现没人跟上来,空疑惑地回头喊道。   “来啦!”派蒙连忙回答,跟了上去。   而谷雨在空回头那一瞬,立马回归乖巧。   谷雨:)   ……   旅行者走了,谷雨趁现在有些精神,也终于可以好好捋一下现在的状况了。   在经过蒙德城的时候,装晕的谷雨悄悄睁眼看过街道,那是风卷袭过造成的景象。   “看样子现在的蒙德,并不安稳啊……” 第3章 蒙德   蒙德大教堂,无人注意到的地方。   谷雨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他从兜里拿出来了不知何时变成病历本的手机,抿了抿嘴,翻开查看。   张张都记录着自己不认识的人,可字迹却切切实实是自己的。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空白页,谷雨刚想收起来,就见一条条评论如泡影般出现又消失。   「家人们,我开了新号,病弱美人,我可以!!!」   「失忆了?!我闻到了刀子的味道……」   「楼上闭嘴!不要自觉吃刀啊啊啊啊!」   「我喜欢谷雨的性格,斯哈斯哈斯哈,腹黑美人!」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荧妹背谷雨莫名搞笑哈哈哈哈哈哈」   「我选的空哥,也很好笑哈哈哈哈哈」   「调戏!我也想调戏空哥!!!让我调戏让我调戏让我调戏让我调戏!!!!」   「腰!谷雨的腰!太绝了!白皙的皮肤加上紫色的桂花纹身!!太涩了太涩了斯哈斯哈」   「谁把裤子扔我头上了?」   「楼上你竟然还穿裤子吗?」   「笑死,看立绘我以为谷雨是清冷美人,走剧情我才明白,米忽悠怎么可能对我们的XP就那么点了解呢?」   「好可爱好可爱,做鬼脸的谷雨好可爱!(截图)(截图)(截图)」   「屏幕脏了……」   「家人们,快去看大佬的视频,角色们对谷雨的了解语音出来了!」   「新的CP已经出现,谷魈这口我先干为敬!」   「楼上钟谷也是可以的!你看谷雨立绘上都是钟离的话!」   「呜呜呜呜我是你最后一道防线,只要有我你便不会成魔!谷魈我可以!」   「哈哈哈哈哈凯亚跟谷雨是同性相斥了吧哈哈哈哈」   「毕竟,嗯,他俩都不怎么喜欢当人?」   「谷雨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欺骗我们天真善良可爱淳朴的荒泷派斗子哥呢?!」   「我现在明白谷雨立绘上的游者是什么意思了,你们听到达达鸭的语音了嘛?他竟然在至冬都小有名气!!!」   察觉到有人靠近,谷雨“啪”的一声把病历本合上,抬头望去是被吓到了的芭芭拉。   她手里攥着一瓶配好的药水,浑身紧绷地看着谷雨,但却又蠢蠢欲动地想往这来,牧师的职责与对危险的感知让她僵在了原地。   刚才的谷雨,给芭芭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只在迪卢克老爷身上有过,非常慑人。   “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谷雨当做没有察觉,微笑着问道:“那是给我的药吗?”   芭芭拉眨了眨眼,“啊嗯,嗯,是的。”   消失了,那种令人紧绷的感觉。   愣了一下,芭芭拉将手里的药水递过去,说道:“这个药水可以帮你把吃掉的油腻的烤肉排中和一下,促进消化,最近不要吃重口味的东西,最好吃清淡一点,把身体先养回来。”   谷雨双手接过,“谢谢,这位……嗯,可爱的芭芭拉小姐。”   他思索着措辞给出了自己觉得最合适的形容,   芭芭拉不是第一次被夸可爱,但是很少有人像谷雨一样,坦诚直接,以一种从容淡泊的姿态对自己进行夸奖,那双直视自己的眼睛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的可爱是世界真理的错觉。   “谢,谢谢。”芭芭拉捂着脸,感觉有点烫,“那你先喝药,我这边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嗯,麻烦您了。”谷雨自无不可,笑着回话。   目送看起来有些慌张的芭芭拉离开,谷雨再次将注意转回到自己身上。   随身的包裹里有几本书籍,看名字和内容应该是医书,还有几个病历本,剩下的就是一些瓶瓶罐罐,还有已经干枯的破损的草药。   “笛子……没有?”谷雨挑挑眉,有些疑惑。   按照立绘,他应该还有一把墨色的玉笛的。   而且,心底有一丝奇怪的意识,那把玉笛对自己很重要,必须找回来。   “喂,骗人医,我们回来啦!”派蒙高调的声音响起。   谷雨不急不慢地把东西收好,打开药瓶将药水一饮而尽才循着声音看过去,“欢迎回来,旅行者,还有派蒙。”   空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定定地看了谷雨一会,才终于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嗯?没有哦~”谷雨露出了礼貌又有些疏离的笑容,“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感觉,你有点难过……”空有些闷闷地回答。   “嗯……”谷雨本身其实并不是善于言辞的人,甚至不善到需要专门去练习口条去与病人交流,于是就更不太擅长应对他人真诚确切的关心。   他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对这位旅行者这么放得开。   于是,看着从认识开始到现在,一直有说有笑的谷雨突然沉默,空也一起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   不明所以的派蒙左右看看,辨不出情况,只好开口提醒道:“旅行者,快点,汤要冷掉啦!”   这句话点醒了空,他不再纠结,急忙拿出食盒,“因为你不能吃油腻的,所以就给你带了一份萝卜时蔬汤,可以吗?”   他想说的时候总会知道。   “嗯,当然可以。”谷雨笑起来,跟刚才的静默是错觉一样,说着他歪了下头,问道:“不过,在教堂吃东西真的可以吗?”   “诶?好像…不太可以哈哈哈哈。”派蒙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干笑着说道。   已经察觉到附近的修女一副“你敢把饭菜拿出来就把你打出去”的气势的空停止了掀开盖子的想法,讪笑着又把食盒拿下去了。   “那我们出去吃吧,正好也到饭点了,一起去猎鹿人餐厅吧?”派蒙提议道。   “我没关系哦。”谷雨说着归拢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那我们走吧。”空伸出手去扶要站起来的谷雨,“你身体没关系吗?”   谷雨扶着站稳后没松手,看着空说:“嗯,喝完药有好点。不过要是亲爱的旅行者能背着我的话,那就更好啦~”   “喂,不要恬不知耻啦!”派蒙喊道。   “我扶着你吧。”空认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丝毫不受影响地做出决定。   “唉,好吧……”谷雨一脸勉为其难地任由空搀上自己的胳膊。   一行人来到猎鹿人餐厅……   空把汤拿出来递给老板,让她帮忙热一下,顺道又和派蒙一起点了几个菜。   而谷雨这个病号则是老神在在地端坐到座位上,看着两人忙活。   手边多出一杯温水,谷雨愣了一下,向空道谢:“谢谢,你好贴心呀~”   点好餐,空跟派蒙也相继落座。   吃到一半,有个不认识的人走了过来,跟空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怎么了?”谷雨喝了口汤问道。   太淡了,不好喝。   “没事。”不能把谷雨牵扯进来。   许是觉得太过生硬,空继续说道:“吃完,带你去趟骑士团吧,我托安柏帮忙上报了。你失忆的事情,说不定可以找他们帮忙,而且你还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嗯,好的。”谷雨对被安排毫无异议。   突然,他像感慨一样,“空好厉害呢,身手不凡,还可以让骑士团的人帮助我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不是的!空只是个热心的人,而且骑士团的大家都很好的人!”派蒙对谷雨的话有些不开心。   意识到自己失言,谷雨笑着糊弄过去,“抱歉抱歉,是我过分了,这份汤给你,原谅我,派蒙大人!”   “……你只是不喜欢喝这碗汤吧。”空到没怎么在意,反而更关注谷雨把自己的汤送了出去,一脸断定说道。   “什么?!”派蒙很生气,“谷雨!怎么可以挑食呢,你现在是病人!我不要这碗汤,我派蒙是会为了口吃的没有下限的人吗?!”   “你是。”空毫不留情地说道。   “噗哈哈哈哈哈”谷雨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你们,哈哈哈哈,果然很有趣!”   “旅行者!你…你过分!”派蒙认为自己受到了偏见,非常气愤。   然后,被空狠狠拿捏,“再加一份蜜酱胡萝卜煎肉。”   “那派蒙就原谅你了。”喜滋滋的派蒙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干饭。   这两个人真好。 第4章 蒙德   “哟,这不是我们号称‘杏林金桂,游医圣手’谷雨大人吗?”被迫喝下淡得离谱的汤的谷雨,正想着怎么从派蒙手里抢块肉吃,一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   回头看去,是一个黑皮帅哥。   对方抛着手中的硬币,单手叉腰,向这边笑着。   确认过眼神,是不对付的人。   带上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你好,这位不认识的黑人朋友。”   “黑人”二字上的重音让两字异常清晰。   很好,成功让对方的微笑僵住。   谷雨选手,十分!   “是凯亚!”派蒙听到声音站起来向黑皮男打招呼,“喂——!凯亚,这里!”   “哦,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真是幸运的一天呢,你说是吧,旅行者。”凯亚连忙整顿好微笑,对空和派蒙说道。   派蒙凑过去问道:“凯亚凯亚,你认识谷雨吗?那个什么杏花桂花是什么东西啊?”   空也很好奇,悄悄竖起耳朵。   “诶,难道我们的谷雨大人没有将他的威名告诉你们吗?”凯亚装出一副为空二人惋惜的样子,“明明都坐在一起吃饭了呢。”   “这位黑人朋友,我想一个失忆的人是很难向他人阐述自己的过往的,你说是吗?”谷雨笑得灿烂,却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再次重音。   派蒙打了个哆嗦,“对,对!谷雨是我们在摘星崖附近捡回来的,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失去了记忆。”   这下,凯亚终于正经了起来,“失忆?这可真是棘手的问题。”   他抬头看着谷雨,“虽然你我相识已久,但说实话,我对你的了解并不多,除了你比较讨人厌和可以称得上举世无双的医术以外。”   “哦?讨人厌?”谷雨歪头,“感谢夸奖,但我觉得你可以照照镜子。”   凯亚::)   谷雨::)   “……”派蒙凑到空身边,“好怪的氛围呀!”   空点点头,站出来问道:“谷雨你是想起什么了吗?关于凯亚……”   “什么?”谷雨笑着看过去,“没有哦,我只是单纯的对这位黑人朋友‘一见如故’了呢。”   “哈!”凯亚抱胸,颇为不屑,“那可真是太令人光荣了呢!”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收敛了面部表情,有些严肃地问道:“那么米娅呢,你还记得米娅吗?”   “米……娅……”谷雨瞪大了眼,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   突然,他扯过自己的口袋,开始翻找,拿出来一本没有编号的泛黄的病历本。   翻开第一页,病人的名字那一栏赫然写着米娅二字,顺着往右看去,“七岁……”   接着他愣住了,一种过于荒唐地想法不受控制地在大脑浮现。   我……不会真的失忆了吧?哈哈……   “骗人的吧,这种……太荒唐了吧……?!”   我穿越到了游戏里,经历了多年的岁月,然后失去了这些记忆,从新回归到孑然一身的状态。   视线在病历本上游弋,最后定格在一行文字上,谷雨的瞳孔生理性地紧缩。   “死亡。”一滴水滴到了病例上,立马浸润了时代久远的纸张。   谷雨有些慌张,但还是控制住自己温柔地拭去那滴水,但刚拭去一滴,另一滴便接着滴落。   猛然站起,座椅被推出巨大的声响,谷雨的声音有些闷,“……抱歉旅行者,我,我,再见。”   说完,他便不顾身体状况,跑了开了,速度很快中途还带起了细小的电花。   电花留在空中,像是被风挽留,又像是被主人遗留。   空没有听到刚才谷雨的喃喃自语,只是看着他低着头翻开包裹看了一个册子,然后突然跑开,直到电花的噼里声响起,才让他反应过来。   等到他转身欲追,谷雨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凯亚沉默着拍了拍空的肩膀,留下一句,“剩下的交给我吧。”找准一个方向追了上去。   空和派蒙待在原地,愣了一会,派蒙开口道:“旅行者,交给凯亚吧,看情况相对于我们,凯亚更了解谷雨。”   “嗯……”空站在原地,直到凯亚的背影消失,他才重新回去,解决快要凉透的饭菜。   ……   摘星崖。   谷雨坐在崖尖上,翻看着手里的病历本。   “米娅,蒙德人,七岁……全身器官衰竭……死亡……”逐字逐句,谷雨读着这些有些冷硬的文字。   毫无疑问,这是他的字,写病例的习惯也与他一样。   病例翻开,一页一页,每一页上的名字都让他有一种锥心的痛感。   他不知道在自己来之前到底有没有谷雨这个人,他对原神知之甚少,但他基本可以确定,现在之前的谷雨,也是自己。   谷雨从头到尾都是谷雨,只是自己。   “哟。”早就到来,却只是默默看着谷雨的凯亚见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便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坐到了谷雨的身边。   有些嫌弃,谷雨悄悄挪了挪屁股。   凯亚没有在意,而是带着些许歉意地说道:“抱歉,我只是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所以才用我去世的病人来刺激我吗?!   谷雨没有讲话,只是攥着病历本,直直地瞪着凯亚表示谴责。   戳你小人!   “真的很抱歉,还有米娅当时,我也很抱歉。”凯亚讪讪一笑,“你需要我跟你讲米娅的事情吗?”   没有立即回答,谷雨伸手轻轻抚摸过随风摇曳的塞西莉亚花,说道:“不用了,我还是想知道,自己记忆中的米娅。”   “哈哈哈,真是符合你性格的做法。”凯亚仰头躺下,“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的身影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   谷雨也躺了下来,难得没有刺人,语气平和,“为什么?”   “说一点应该没关系。当时因为米娅,你可是在西风骑士团闹了好大的动静,我当时可是被你好打啊……”凯亚半是无奈半是憋屈地说道。   吐出一口浊气,凯亚继续道:“自从那次,除了采药,你就再也没来过蒙德,每次都是采完药立马离开。”   “等我们接到消息赶过去,你人早就不见了。”凯亚有些幽怨。   “为什么要见我?”谷雨有些惊讶。   “为什么?……哦,你不记得了。”凯亚站起来,拍拍手,“不记得也好!”   他向看起来呆呆的谷雨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寒风剑士凯亚·亚尔伯里奇,很高兴认识你。”   谷雨微微一笑,握了上去,“谷雨,一名游医,不太高兴认识你。”   “这可真是令人难过的话。”凯亚无奈摇头。   “是吗?那你现在要哭吗?”借着力道站起来的谷雨,兴致满满地问道。   “我会不会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哭了。”凯亚坏笑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吃瘪的谷雨咋舌,“风太大了而已……” 第5章 蒙德   摘星崖上,谷雨与凯亚并立,两人默契的没有开口,默默地看着风景。   一阵微风袭来,青草摇晃,塞西莉亚花的清香悄然氤氲。   谷雨闭上眼,静静感受着一切,然后突然问道:“蒙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凯亚没有意外谷雨的疑问,直接回答道:“确实有点麻烦的事情,但应该不需要圣手大人出手。”   “更何况,”他撇了眼谷雨空荡荡的腰间,“您的武器好像不见了。”   “你是说……那柄笛子?”谷雨看向他,“你知道它在哪?”   “嗯,还记得呀这个。”凯亚与他对视,“之前在深渊法师那里,感受到过你的气息。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把有趣的笛子了。”   收回视线,谷雨陷入沉思。   见状,凯亚说道:“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身为骑兵队长的我还是很忙的。”   谷雨没有理他,而是挥挥手,让他赶紧滚蛋。   轻笑一声,凯亚摇摇头离开了。   “深渊法师……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反派。”思索着,谷雨拿出来那本病历本,翻到最后一页。   话语图片如同弹幕一样涌现。   「家人们!看!看这里!细节!!(标注截图)(标注截图)(标注截图)」   「好家伙!谷雨哭了吧?!是哭了吧!绝对哭了吧!」   「美人落泪咦呜呜呜呜呜,米忽悠不行啊,自家人也防?!」   「跪求米忽悠放出谷雨哭的高清大图!」   「跪求+1」   「家人们,我冒着显卡被烧的结果,得到了这张图!(图片)(图片)」   「放大得惊喜!」   「感谢大神的恩赐!」   「跪谢.JPG」   谷雨皱着眉,看着那张照片。   画面上的黑发男子低着头,发丝遮眼,让人看不清面庞,引人注目的是抿起的嘴唇和划过下巴的晶莹水流。   谷雨:……大可不必如此清晰!!!   「我已经闻到刀子的味道了!这个米娅绝对是个超重要的剧情人物!」   「是的,很重要,因为死了(狗头)」   「楼上?做人不好吗?」   「米娅的剧情会出现在游戏里吗?」   「不会,听说是要画成漫画,跟卢姥爷爹死的剧情一样。」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平静直白的说出刀子啊啊啊啊啊!」   「好想看谷雨跟凯亚他俩说了啥呜呜呜,为什么只出一张cg呀!」   「摘星崖,约会圣地,你品你细细品。」   「谢谢楼上,成功磕到。(双手合十)」   「但是,我在谷雨说出那句黑人朋友后就瞬间萎了呜呜呜……」   「哈哈哈哈神TM的黑人朋友!」   「凯亚头像的黑人牙膏.JPG」   「网友们的整活速度可以不用这么快哈哈哈哈哈哈哈」   「艹,艹生出来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谷雨捂着肚子,笑得厉害,本来看到自己那张截图的时候还感觉有些社死,但凯亚牙膏一出来,他瞬间觉得心情舒畅。   「看进度,晚上爷就该去酒馆找卢猫猫夜会啦!」   「谷雨会加入到讨伐风魔龙里吗?我还没做到。」   「@#!?@#……」   再出现的话就看不清了。   “看来关于我的剧透看不见啊。”谷雨沉思着,“风魔龙……原来如此,这就是蒙德所遭遇的事情吗?”   “这个叫卢姥爷的,应该就是推进任务进度的NPC了吧?”   另一边。   空和派蒙与迪卢克等人汇合,一行人在深渊法师的据点探查一番。   接着,温迪说出风魔龙「特瓦林」的所在地——风龙废墟。   于是,为了拯救蒙德和蒙德的守护者,众人以风龙废墟为目的地进发。   在温迪的帮助下,空成功破坏了特瓦林脖子毒血处的封印,并将其净化。   恢复神智的特瓦林载着众人在天际翱翔。   镜头在特瓦林巨大的身躯消失之后慢慢下移。   风龙废墟的内部。   黑发男子一脚踩在一名深渊法师的身上,面无表情,“交出来吧,我的笛子。”   「序章」第三幕完   「踩我!谷雨踩我!(蜡笔小新撅屁股.JPG)」   「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哦,是楼上的裤子。」   「好的,今天的裤子就脱到这里。」   「有太太画了深渊法师视角,各位快去围观,我是雷锋不用谢!(链接)」   「斯哈斯哈斯哈!我可以我可以,四舍五入,谷雨在踩我!」   「各位收敛一点,我床上的谷雨现在很生气。」   「但凡有两粒花生米。」   「喝多了?吃点头孢吧。」   「见过活菩萨,还是第一次见活阎王的。」   「谷雨什么时候可以抽呀?(雷神哭唧唧.JPG)」   「加一,好像三百六十度看个清楚呀!」   拿回笛子,正在回蒙德路上的谷雨默默合上了病历本。   看破红尘.JPG   走到半路,谷雨看到了极速闪过的一道金色。   “那是……旅行者?”   虽然有些距离,但还是能听到派蒙的叫喊,“旅行者!快点快点!外卖要超时啦!”   谷雨:“……啊哈哈哈,真是忙碌啊。”   ……   进入蒙德城,街上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每个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忙活着,风魔龙造成的灾害因为空的帮助比预想中小很多。   谷雨在城里逛了一圈,熟悉了一下,还买了一张蒙德境域的地图。   在街边的椅子上坐下,谷雨对照着病历本在地图上标出一个个地点。   “待会找完凯亚,再跟空道个别,就去看看吧!”谷雨收好地图跟病历本,决定道。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空买给谷雨的一些速食食品这两天也被他吃的差不多了,肚子空空的他觉得去趟猎鹿人餐厅。   看看能不能赊账吃点……   “哈……”叹了口气,谷雨往猎鹿人走去。   “谷雨?你回来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凯亚凑到谷雨旁边说道。   缓缓转头,谷雨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哈哈,刚回来……”   见状,凯亚挑眉,“你的情况我听芭芭拉修女提到过,身体还没好吗?”   “啊……”谷雨双目放空,“还好吧,大概。”   咕噜~~~~   “……哈哈哈哈哈,你饿了?”凯亚大笑道:“正好我要去猎鹿人,请你吃饭,来吗?”   闻言,谷雨立马双目放光,掷地有声地说:“去!”   “哈哈哈哈哈!”   ……   凯亚将菜单递过来,“想吃点什么?”   谷雨扫视着花样繁多的菜品,然后视线定住,“烤松饼!”   “还是以前的口味啊。”凯亚感叹道:“再加一道甜甜花酿鸡?”   “没问题!”谷雨点头。   “那我就简单来一道蒙德烤鱼吧。”凯亚点完单,将菜单放好。   目光划过谷雨的腰间,“看来很成功地拿回来了。”   “嗯。”谷雨拿出笛子,抚摸几下,抬头问道:“你清楚我的笛子为什么会在深渊法师身上吗?”   他笑道:“因为有点气,笛子到手就没忍住把对方弄死了,有点遗憾。”   凯亚:……你确定是有点? 第6章 蒙德   天是阴着的,大片的乌云积压在一起,仿佛要把天空坠破。   风是有的。   但却骤然出现,吹乱一切,又立马消失。   四周寂静,让人不自觉放低呼吸。   但身负重伤的谷雨完全无法控制,急促的喘息满是颗粒感,让人听了无端生出一种烦闷。   肺,破了啊……   额头上的鲜血蜿蜒而下,在他脸上留下艳丽的纹路。   眨眨眼,眼前的一切都已被赤红覆盖。   再次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不将其外泄,谷雨颤抖着对眼前的人,或者怪物发出最真切的疑问,“你们……是什么?”   对方身体修长,身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衣服,亦可能是铠甲。   脚尖离地,悬浮空中。   没有正面回应,只有一句:“自深渊而来!”   谷雨脚掌后移,握紧因为没有足够元素力支撑而变回原貌的玉笛,苦笑一声,“这可真糟糕啊……草、火、冰、岩、雷,大杂烩吗?”   先前拼尽全力才堪堪斩落冰岩两只,剩余的三只不再各自为政,简单的合作就让谷雨连连败退。   “感受恩典!”   “聆听真理!”   “斥教众生!”   失血过多让谷雨眼前发黑,一时失察双腿被藤蔓束缚,锐利的尖刺刺入皮肉,雷与火同时降临,耀眼的光芒像是要驱散那团厚重的乌云。   暗紫色的虹膜上倒映这他此生遇见的最大的烟火。   只有骤然紧缩的瞳孔暗示着他内心的惊惧。   “暗桂凝香,此刻惊梦!”   ……   “喝哈——!”谷雨猛地坐起,大口喘着气,扶着额头,脑海里满是梦里的最后一幕——漫天的雷光如蛛网完结,无处可逃。   缓缓平稳气息,谷雨拨开额前因为满脸虚汗贴住皮肤的碎发,忽然一阵冷意袭来。   原是窗户未关,而谷雨又因噩梦出了一身汗。   严实关好,谷雨摇摇头,“要是再生病,我身为名医的形象可能会有所崩塌啊。”   虽然已经不记得了。   看着还在微微颤抖的双手,谷雨回想起昨日与凯亚的交谈,“是那段对话,引起了我失去的记忆吗?”   “这个梦,是我失去记忆的原因吗?……不,应该不是,我身上可没有伤。”   ……   “嗯……”凯亚思索了一会,“其实我了解的并不多,当时感受到你的气息,想要追上去,却因种种让他跑了。”   凯亚倾身,认真说道:“不过我敢肯定,在我对那深渊法师身上的气息表示质疑的时候,它慌了。”   谷雨闻言,点点头陷入沉思,脑海里的记忆像是被搅乱的棉絮,不见头也不见尾,“深渊啊……”   他低下头,看着玉笛,“说起来,我这把笛子,好像也有深渊有关呢。”   将玉笛举起,对准阳光,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的黑色是如雾气般流转的氤澜。   “只不过很奇怪,这里面如此浓厚的深渊气息为何丝毫不会外泄呢?”谷雨歪着头,“看来得快点找回记忆了。”   在两人交谈之际,饭菜渐渐上齐。   “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记忆早晚会回来,我们先吃饭吧!”谷雨拿起刀叉,兴致勃勃。   凯亚轻笑一声,手掌一摊,“请用,圣手大人。”   没有在意凯亚若有若无的阴阳,谷雨看着眼前的松饼舔了舔嘴唇。   蓬松柔软的松饼表面因为炙烤,而显露迷人的焦色,如琥珀般晶莹透亮的蜂蜜,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细光,一条条光之河流在层层松饼上委曲婉转。   顶上有一层细腻的糖霜,如雪山之顶一样的点缀,引人注目。再配上几块带有新鲜清香的水果,中和了松饼整体的甜腻,又让整盘食物更加漂亮和谐。   “这是艺术品!”谷雨高呼。   谷雨举着刀叉缓缓靠近,甫一接触,刀叉便迅速陷入松饼之中,没有任何阻拦,可想而知它是何等的松软。   切下一块,辅以小块的水果与甜香的蜂蜜,一口下去,小麦香果香蜜香争相喷涌,谷雨如同被海浪席卷的贝壳,嵌沙滩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接受浪潮一次又一次的洗礼。   一口两口,谷雨以风卷残云之势将松饼解决,连盘子上残余的蜂蜜与水果溢出的汁水,都被他特意留的一小块松饼擦拭干净。   “喝点茶再吃。”凯亚像是早就适应谷雨吃饭的大张旗鼓,淡定的推过一杯红茶对他说道。   “不要,红茶会破坏我嘴里剩余的味道,等我回味一下。”谷雨果断拒绝,捂着腮帮子陷入了甜美的幻境之中。   凯亚熟知如何对待此种状态的谷雨,手指敲了敲桌子引起对方的注意,不急不缓地笑道:“你要是现在不用茶水压过松饼的味道,甜甜花酿鸡就会凉掉,口感大打折扣哦。”   话音刚落,谷雨便立刻端起茶水就要往嘴里送,但他迅速顿住了,放下杯子认真的说道:“清茶苦涩,虽会压抑甜味,但也会导致短暂的味觉失常,喝完茶再去进食,味道会有所怪异。”   “我要温水。”谷雨学着凯亚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见人面色微冷,完全不复先前因为松饼一脸幸福的模样,凯亚觉得好笑,但也只是摇摇头帮谷雨叫了一杯温水。   一杯温水下肚,口中的甜腻被水流带走,微寒的胃袋也变得暖洋洋的,舒服的呼了口气,谷雨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温水治百病,不是没有道理。   “凯亚?还有,谷雨!”派蒙的声音响起,她高兴地向两人打着招呼,“你们好呀!”   凯亚回头,“你们好啊,旅行者,派蒙,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们。”   谷雨因为之前突然跑掉的事情还有点尴尬,捧着杯子勉强笑道:“好啊,旅行者,派蒙。”   空点点头回应二人的问好,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谷雨,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这两天因为风魔龙无暇顾及别的事情,刚回来还连忙去完成了几个委托,空直到看到谷雨,才想起来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谷雨愣了一下,终于放下杯子,轻笑一声,对空道:“嗯,没关系了,旅行者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就让我以……”   “咳咳,差不多行了。”凯亚突然出声,打断了谷雨的真情告白。   谷雨气结,瞪了一眼凯亚。   凯亚没有理会装上瘾的谷雨,而是对空谈起了蒙德的现状。   交谈之中,凯亚告诉空,深渊教团中「殿下」的存在。   偷偷记下的谷雨内心微动,但面上不显,认真的对待面前的甜甜花酿鸡。   说着,安柏来了,原是与空约好了一起吃午餐。   众人度过愉快的就餐时间。   谷雨与凯亚来的早,吃完都也早,就跟还在吃的旅行者三人道别。   “再见旅行者,谢谢您对我的帮助,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吧!找不到我可以找凯亚!”谷雨指着凯亚,认真地说道。   “喂喂,不要随便为我揽活好不好?”凯亚无奈摇头,“不过既然是旅行者,那也不是不可以。”   “好的!我们不会客气的!”派蒙举着一个鸡腿,高声回应道。   ……   告别众人,凯亚提议道:“要我带你去你的房子吗?我想它应该没有因为风魔龙而损坏。”   “我,有房产?”谷雨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凯亚挑挑眉,“你可是享誉提瓦特的名医,有几处房产很奇怪吗?”   谷雨:还有这种好事? 第7章 蒙德   谷雨的家在蒙德城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里,靠着墙处在黑暗中。   他觉得不太合理,自己的家怎么可能会在这么阴暗的地方?   对此,凯亚耸耸肩回复道:“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大概是你觉得自己不会有住到它的时候吧。”   闻言,谷雨明白过来,这套位置偏远的四层小楼,是蒙德的西风骑士团给的,不出意外应该跟米娅有关。   “好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这套房一直有人打扫,所以直接住进去是没关系的。”凯亚见谷雨陷入沉思,大概清楚对方想法的他识趣地选择道别。   “嗯,好,走吧,不见。”谷雨没有看他敷衍着回答。   “唉……”凯亚对谷雨的小孩性子没办法,无奈道:“行吧,有事去骑士团找我。”   凯亚转身,谷雨才看向他。   为什么,凯亚为什么对我如此尽心尽力?很了解我,连我的饮食习惯都清楚,但是又并不像是真的在意我……   “男人心真是海底针啊。”谷雨感叹着,用凯亚告诉他的,门口右边花盆底下的钥匙打开门。   房子的构造很简单,没有什么家具,更别说摆件了。   挨个房门打开,谷雨选择了一间铺了床品的屋子。   屋子里很空荡,除去一张床一套桌椅,便是立在墙边的两个大书架了。   走过去,谷雨有些怔愣,书架里塞的满满的,都是医书和小说,有两个隔层是排列有序的病例。   书架下半部分是抽屉柜子,拉开里面一半是整齐叠好浣洗过的衣服和杂物,另一半是各种各样晒干了处理好的药材。   下意识的,谷雨掀开了上层的衣服,果然在底下发现了什么。   是一个有些扁平的盒子,上面锁着一个密码锁。   咽了咽口水,谷雨有些紧张的输入了自己常用的四位数密码,咔哒一声,锁开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满满的摩拉金币和银行存款证明。   看着上面的金额,谷雨倒吸一口气,不争气地开始手抖。   “这也太多了吧?”谷雨的声音也有些抖,还带着点明显的激动,“提瓦特的钱这么好赚吗?”   欣赏够了,谷雨便将盒子好好放了回去,掩盖好。   没有去翻看那些书籍和病例,谷雨先去浴室洗去了几日的风尘,然后一个鱼跃扑到了床上,他蹭着柔软的床铺,“啊,好舒服。”   踢掉鞋子,随身携带的口袋被扔到了地上,谷雨抱着笛子钻进了被窝。   闭上眼,酝酿许久,谷雨睁开了眼,“睡不着……”   作为现代人,谷雨自然是患有睡前不看手机睡不着的毛病,但现在手机变成病历本,他只好退而求其次看起了论坛评论。   「我有一种错觉,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猜你想说:金毛败犬?你好,我们都是。(凯亚笑出强大.JPG)」   「真的,这次虽然“竹马”胜过了“天降”,但金毛依旧是败犬!」   「可恶!我单知道米忽悠喜欢玩梗,但没想到梗竟然玩到了玩家身上!岂可修!」   「蒙德主线最后凯亚跟谷雨的一唱一和,让我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呜呜呜……」   「谷雨大渣男!前两天还在对爷真情告白!转头遇见凯亚就把爷抛之脑后!」   「呜呜呜,虽然他渣,但我更喜欢了怎么肥四?」   「我就喜欢硬茬子!(一斗版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JPG)」   谷雨:……好的,我困了。   ……   时间回到现在,谷雨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思索一番,决定出趟门。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物,装上一点摩拉,带上玉笛。   在路上,闲不住的谷雨再次看起论坛。   「呜呜,再看一次温迪的神之心被抢,充分认识到了温迪的演技!」   「我愿称温迪为提瓦特影帝!(班尼特表示很赞.JPG)」   「那钟离呢?提瓦特最佳编剧?(早柚疑惑.JPG)」   「好家伙,那我雷神……提瓦特最强厨房杀手!(九条裟罗挥舞荧光棒.JPG)」   「我会将你,砌进神像里。(雷神拔刀.JPG)」   谷雨:???神之心?什么东西?雷神?那另外两位被提到的,也是神?   「唉,女士也真是可恨又可悲的人啊……」   「每日一问:散兵什么时候亮血条?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哲平,我的哲平呜呜呜……」   谷雨:女士?散兵?人物名字吗?这么中二?……哦,游戏啊,那没事了。   「谷雨呢?我那么大一个谷雨呢?说好的从头加进去,为什么戏份那么少?!」   「别喊了,你的谷雨忙着演本子呢,哧溜。」   「楼上,借一部说话。」   谷雨:本子?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本子吧?……跟谁?!   “咳咳!”谷雨扣上病历本,收回了自己跑偏的思绪。   抬头打探四周,“这里是……酒馆?”   谷雨看到了房门上的招牌——天使的馈赠。   琼浆玉液嘛?谷雨来了兴趣。   掂了掂口袋里的摩拉,谷雨这才有了底气推门进去,毕竟酒这个东西,是个高消费品,更何况是在这种看着就高大上的酒馆里。   酒馆内部与谷雨印象中欧洲的酒馆差不多。   原木的地板桌椅在暖光的照耀下,伴着阵阵酒香,营造出一种让人未饮先醺的气氛。是个可以安心的好地方。   正对门口的是酒吧的吧台,吧台后面是一个具有十分张扬的红发的男人。   对方听到门铃响起,抬头看了谷雨一会,缓缓点头,表示欢迎。   我原来认识的人?   谷雨暗自思索着,也点点头表示回应。   坐到吧台前,男人开口:“还是甜饮?”   “……嗯,来杯酒吧,有推荐吗?”好的确定了,是认识的人。   男人停下了手中擦拭杯子的动作,看向谷雨,“听凯亚说你失忆了,我先是不信的,看来是真的了。”   “蒲公英酒,你以前说过它味道不错。”男人说着推过来一杯酒。   沉默半晌,谷雨握上酒杯,眼神游移,问道:“咳,我们之前认识?你的名字是?”   “迪卢克,与你泛泛之交,不及凯亚。”   瞧这话说的,活像一个受到冷落的小媳妇。   谷雨的眼神有些复杂。   迪卢克与他对视,僵硬片刻,“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咳,”谷雨不敢看他,“没,没什么哈哈。”   掩饰性端起酒来抿了几口,谷雨眼前一亮,好喝的!   酒液通体是琥珀般的通透感,流光溢彩。   虽然喜欢甜食,但谷雨对于这种有独特风味的食物也是很感兴趣的。   微涩,泛苦,还有一种特殊的清香。   喝下一点在舌尖停留,细细品味,苦涩过后便只留香味。   “蒲公英啊,清热解毒护肝降火。”谷雨再次品尝,“不过这杯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还加了……嗯,是柠檬吗?很好的中和了其中的苦味,激发了蒲公英自带的草木清香,很不错的酒。”   迪卢克轻笑,“果然是你说出来的话,进嘴的东西总要点评一番,不过这评价相较之前,有所变化。”   “嗯?我以前说的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了两个字——难喝。”迪卢克说得云淡风轻。   “可是你刚才说……?!”没想到你迪卢克浓眉大眼,还会骗人! 第8章 蒙德   身边很安静。   不是像梦中那般恐惧来临前的寂静,而是一种像泡在暖暖的热水里,浑身懒洋洋的宁静。   谷雨没有对迪卢克刨根问底,迪卢克也是尽职尽责地做着酒保的工作。   一杯酒,两个人,三首四首诗文歌曲。   夜晚就这么悄悄步入深夜。   ……   我们极容易变成奴隶,而且变了之后,还分外喜欢。——鲁迅   ……   「第一话 初识」   那是一年,春风细雨,谷雨背着包袱来到蒙德城。   他小小的,仰望着高大的蒙德城门。   “很好!我谷雨的大名就从这里开始向世界传播吧!”从璃月出发,流浪许久终于找到城市的他为自己打气。   但事与愿违,蒙德对于小小少年的自我夸赞,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让他很生气。   “喂,你就是这段时间到处说要给人看病的小屁孩?”一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谷雨警惕的回头,右手摸上了腰间的无锋剑,看着眼前黑色皮肤的少年,像一头被闯入领地的小兽,“你是谁?!”   “唔……”黑皮少年沉吟一番,“凯亚,我叫凯亚,你呢?”   虽然对方让自己莫名不爽,但是被细心教导过礼仪的谷雨,见对方没有敌意,便收起了架势,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谷雨……还有,你才是小屁孩,你全家都是小屁孩!而且我没有拉着人给人看病,我只是提醒他生病了而已!”他气呼呼的样子像个一戳就会爆的风史莱姆。   “是吗?”凯亚凑过去,表示怀疑,“你真的会看病吗?”   “我当然会!”谷雨气得跺脚,“我可是总有一天要名扬提瓦特的谷雨大人!!”   “那么我们厉害的谷雨大人,现在在蒙德救治了多少人了呢?”凯亚抱胸调笑道。   谷雨没有回话,只是狠狠地瞪着他。   可恶的黑小子!   “哈哈哈哈哈原来一个人都没有啊!”凯亚见此,爆笑道:“笑死了,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怒气上头,谷雨拔出剑来砍向凯亚,虽然他的监护人擅长用枪,但他自己的武力精通却意外都点在了剑上。   谷雨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极为自傲的人,自傲自己所拥有的全部,当然也包括剑术。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能相信的永远是我自己得到的,我的一身本领才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唯一。”   仅仅是出来散步,并没有带武器的凯亚连忙躲开,强烈的剑气擦着他的脸颊击中墙壁。   感觉到脸上细小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凯亚一脸惊恐,“喂喂喂,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开玩笑的!真的!”   没有准备的全力一剑,对谷雨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他拄着剑大口喘气,“下次,哈……下次再敢嘲笑我,我就……我就一剑砍死你!”   说完,谷雨费力直起身子,收起剑,轻哼一声转头走了,仔细看去腿还有些抖。   被吓了一跳的凯亚在人走远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是真没想到谷雨这么不经逗!   “呵,还敢随便调戏别人吗?”前来寻找凯亚一起回家的迪卢克目击了全程,看着凯亚狼狈的样子,表情淡漠地进行了嘲讽。   “喂,我亲爱的哥哥,有这么损自己可爱的弟弟的吗?”凯亚无奈,摇头笑道。   迪卢克完全不吃他这一套,扭头就走,“行了,回家。”   “好好好。”凯亚连忙跟上去,跟迪卢克并排着。   路上,凯亚突然开口,“你说我明天去找他看病,他会砍我吗?”   “不知道。”迪卢克回答道。   “切,真冷淡啊,哥哥。”凯亚咬了咬嘴里叼着的草根,抱怨道。   一蓝一红两道少年身影,一个沉稳一个轻佻,走在小路上,脚边是随风起舞的青草。   二人渐行渐远,徒留背影。   「第二话 米娅」   第二天,谷雨常支着摊子诊病的地方,凯亚果然来了。   他笑嘻嘻地做到谷雨对面,学着前一个病人的样子伸出手,“医生,帮我看看呗。”   谷雨抬眼看向凯亚,没有生气没有嫌弃,只是平静地说道:“好,把手放在垫子上面,手心向上。”   凯亚一愣,收起了不正经的样子,不说话了。   把脉片刻,谷雨从旁边抽出一张纸,一边写一边问道:“没什么大问题,火气有些大,最近是不是失眠有点严重?”   “……嗯,是的。”凯亚认识到了谷雨对于医者身份的骄傲,不敢造次,老实回答道。   听到回答,谷雨顿了一下,抬起头说道:“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凯亚照做,非常配合。   “好,没什么问题。”谷雨再次书写,写完之后递给凯亚,“这几味药材,你可以买了泡点水喝,败败火就好了。切记,不要喝很多,用法用量都标注好了,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诊金500摩拉。”指了指左手边的木盒,谷雨便高声喊道:“下一位。”   凯亚将摩拉放到木盒里,拿着药单默默起身站到一边,又看着谷雨诊断了两名病人才离开。   “呼……终于走了。”他发什么神经,都给我看紧张了!   接下来的几天,谷雨再没见过凯亚,而他这来自璃月的古老医术也渐渐开始显露名声。   这天,谷雨刚结束义诊,刚要收摊,凯亚领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   小姑娘看着年岁不大,五六岁的样子,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一晃一晃煞是可爱。   “怎么了?”谷雨停下收摊的动作,问道。   “嗯……就是,那个,”凯亚有点扭捏,“我想让你帮忙给一个人看病。”   “……”谷雨看着他的样子,半天吐出来一句,“正常说话,我有点呕。”   “……”凯亚僵住了,脸色开始泛红。   见状,谷雨笑了,“噗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你说就好,哈哈,给谁看?”   “咳咳。”凯亚轻咳一下,将躲在自己身后有些怯懦的小女孩拉出来,柔声说道:“来米娅,跟大哥哥说说你哪里不舒服。”   说完,凯亚抬头看了一眼谷雨,果然从他脸上看到了对自己的嫌弃。   yue,说话真怪。   不过那嫌弃一瞬即逝,谷雨立马露出温和的笑容,走过去弯下腰说道:“对的,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告诉哥哥哦,哥哥会帮你把他们都赶跑!”   米娅怯生生地抬头,然后愣住了。   和煦的光直射下来,穿过谷雨松软的发丝,点点光芒在他背后盛放,秀丽的脸不复以往的淡漠,面带微笑与纵容。   现在,在米娅看来,她遇到了神明。   后来,在谷雨看来,他也遇到了神明。   时间正好,他遇到了他,他遇到了她。 第9章 蒙德   「第三话 疾病」   “表面没有任何症状,但是脉象衰弱……”谷雨握着米娅细小的手腕,面色凝重。   他沉默地看向凯亚,凯亚会意点点头朝米娅说道:“好了,米娅,我们先回去吧?”   米娅清楚自己的病有多棘手,乖巧地应道:“好的凯亚哥哥!”   伸手牵住凯亚,走了两步,米娅回头看着谷雨,“没关系哦大哥哥,米娅没关系的。”   谷雨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米娅是在安慰无法治疗她的自己。   “……”谷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用担心,哥哥会治好你的。”   米娅呆住了,“真的吗?”她那双大大的眼瞳里蓄满了泪水,像是要将长期经受到的无法治疗的判决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她三步两步冲到了谷雨面前,想要拉住他追询是不是真的,但还是克制的在他面前站定。   小姑娘流着泪,仰起头勉强笑着再次问道:“是真的吗?”   缓缓蹲下,谷雨将女孩揽入怀中,坚定而有力的说道:“是真的哦,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回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保证自己以最好的状态接受治疗!”   “嗯!”米娅用力点头,谷雨一松开,她就哒哒跑回凯亚身边,“走吧走吧,凯亚哥哥,我们回家吧!”   凯亚也笑了,“好。”   ……   傍晚,谷雨还坐在摊位那里没有离开,他在等人。   “你果然隐瞒了什么啊。”凯亚走了过来,感慨道:“有什么高见?”   他单手撑在谷雨的摊位上,整暇以待谷雨接下来的话语。   “可以救,但很难。”谷雨整理着措辞,“米娅的身体在外看来健康红润,但是内里却虚弱无比,种种迹象表面,她的器官在逐渐失去作用……”   凯亚惊得站直,“怎么会这么……!”   谷雨看着他,“你知道病因吗?或者是诱因?遗传病?还是什么都可以,最好有个方向。”   “……我不知道,我是一次陪父亲运货时遇到的米娅,她当时昏倒在路中央。”凯亚陷入了回忆,“当时的米娅浑身是血,但却没有一点外伤……对了!我还感觉到过一股让人厌恶的气息,不过一瞬而逝,现在看来,不是错觉!”   “米娅有跟你们讲过她的来历吗?”谷雨问道。   凯亚摇摇头,“没有,每次问她,她都是一副惊恐的样子,长此以往我们也不敢轻易询问了。”   天色愈沉,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蒙德被星星灯火点亮,一副积极向上的态势。   谷雨想到了米娅开朗的笑容,与故作坚强的体贴,说道:“明天,来接我。”   “……好。”   「第四话 药方」   谷雨顶着迪卢克杀人的目光,颇为窘迫地摸了摸鼻子。   就在刚才,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话有多么生硬,还自认为掩盖很好温柔体贴的谷雨,成功勾引出了米娅深埋在内心中那充满苦难的过往。   至冬,一个熟系又陌生的名字,代表着冰之女皇的领域。   赶在凯亚之前,谷雨开口了,“我去。”   凯亚张着嘴,愣住了,旋即有些慌忙,“不是,你,没必要……”   “我的病人,我去。”谷雨看向凯亚,突然笑了,“而且最后一个疗程,有味药在至冬,需要特殊的处理方式。”   “……”凯亚不说话了,但整个人像是皱成了一团,委屈巴巴的。   谷雨拍上他的肩膀,认真的说:“别这样,怪恶心的。”   “滚!”凯亚磨着牙,齿缝里半天挤出来一个字。   旁边的迪卢克见状,有些感慨,“看起来,你们关系不错。”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开玩笑?”凯亚真实地疑惑住了。   谷雨没有发话,但面上的嫌弃是掩饰不住的。   迪卢克:……   ……   准备月余,谷雨出发了。   他在至冬四处探查,终于在一位名叫博士的至冬执行官的领地得到了一点头绪。   邪眼,一种仿冒神之眼,代价是付出生命力。   这与米娅的病症看似有所联系,但却又有些差别。   不过,大方向确定是邪气入体的话,谷雨就有更好的办法治疗了,毕竟他有经验。   嗯,应该跟治疗业障缠身差不多,等我再了解了解这个叫邪眼的东西!   ……   数月过去,谷雨没有传来半点消息,除了源源不断寄来的药方。   直到某天,蒙德郊外。   一道纤细的身影渐渐浮现,他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一只手臂伸出来,缓缓揽住了他。   谷雨抬头,看清来人,安心地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指着自己浑身上下唯一完好的口袋,说:“药……”   手里掂量着少年过轻的体重,迪卢克紧紧皱起眉头。   带着谷雨回到晨曦酒庄,迪卢克派人去给凯亚传信。   阳光透过窗户,散漫地撒在谷雨脸上,白皙的皮肤散发莹莹微光,像极了全身透光的鬼魂。   抿着嘴,迪卢克给他掖了掖被角。   「第五话 伤逝」   米娅坐在床上,将大红色的蝴蝶结绑在玩偶头上,她很开心,因为刚才得到消息——谷雨哥哥回来了,正在休息,她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咚咚咚,门响了。   “来了!”是谷雨哥哥吗?!   米娅激动地跑过去,给敲门的人打开门,待看清来人,瞬间,米娅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一般,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呀,小米娅,好久不见了。”是实验室的人!   摔倒在地,豆大的泪珠从满是惊恐的眼眶中流出,“不,不要,不要……”   那人轻笑,伸手向米娅抓来,“不要闹,乖米娅,我们回家。”   那手掌并不大,但对米娅来说却像是一张巨大的帷幕,轻易遮住了照向她的太阳。   脑海中闪过一张张脸庞,最后定格在一脸坚定说会治好自己的谷雨的脸上。   米娅低声呢喃,“神啊,看着我吧……”   强烈的雷光环绕在米娅身边,只是一击就将那人击退。   抬起手,米娅双目呆滞,“不能,被,破坏……”   粗壮的雷蛇向对方射去,还不待米娅确定结果,滚烫的鲜血便从她的身躯里喷涌而出。   她失了力气,瘫倒在地,感受着浑身的温热,再也忍不住,惊声尖叫:“啊——!不要——!”   此生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满是不爽,“切,没有的废物,这么容易崩溃,白白浪费我跑一趟!”   哥哥,你怎么不来帮米娅治病啊……米娅好痛……好冷……   ……   谷雨还是不能明白,眼前的情况到底是……   ……   时间往前拨动。   谷雨在凯亚回来之前便醒了,他环顾四周,不见迪卢克的身影。   想着大概是骑士团的工作太忙了吧。   于是,谷雨缓缓坐起,看到了桌子上还有些温热的白水,笑了笑。   温水下肚,再加上好好休息一通,长期的疲惫得到不小的舒缓。   呆坐片刻,见还未有人前来,谷雨便打算先去看看米娅。   上次没好好跟米娅道歉便离开了,想来还是有些心虚。   口袋里的药草也没有问题,谷雨步履不免有些轻快地往米娅的住所走去。   不远,就在晨曦酒庄内部。   一路上,谷雨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他有些慌了,加快步伐向目的地赶去。可是还没到,便听到了如潮水般涌来的嘈杂声。   脑袋里轰地一声,谷雨不管不顾扒开人群冲了进去。   悲寂哀嚎的凯亚,低头沉默的迪卢克,神态各异的众人,和沐浴在鲜血中,满脸惊恐的……   “米娅?”谷雨不知道自己怎么开的口,两个字说完他便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想走过去,但是踉跄了两步,直接摔趴到了地上。有人不忍,上前要扶他,谷雨怪叫一声把人甩开,歪歪斜斜地爬到了米娅身边。   谷雨从没有直说,但晨曦酒庄的人都知道,这位异乡的小医生很喜欢米娅。   他会陪着米娅扎蝴蝶结,帮米娅缝补破损的娃娃,为米娅亲自下厨制作药膳,带米娅半夜偷偷跑到城里玩……   他们看着少年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拨开米娅脸上被血液黏住的发丝,却又因为害怕急速收回,有些不忍地不约而同别过了头。   气血上头,谷雨眼前发黑,挣扎着握上米娅攥着蝴蝶结的手,才终于失了力,哐的一声没了知觉。   这日以后,晨曦酒庄的人再也没见过小小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蒙德城的人倒是听说,有个少年,单枪匹马闯进骑士团,把骑兵队长的弟弟给揍了一顿,还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从骑士团拿了不少好处。   但这算丑闻,众人谈谈,便被骑士团压了下去,没了热度。   「第六话 终幕」   再次来到至冬,谷雨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他一头扎进博士的领地,比独眼小宝还有劲头的谷雨牌耕地机,把不大的地方狠狠地犁了一遍。   虽然没有找到博士,但是却挖犁出来不少博士见不得光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成堆的资料让本就有些崩溃的谷雨,直接发疯。   至此,谷雨也终于明白过来邪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米娅是邪眼的实验品,与最普遍的仿照神之眼制造的外置邪眼不同,与她一起的几十个小孩子,从小便接受着身体的改造。   他们是“造神计划”,别称“内置邪眼计划”的实验品,每一个孩子,他们本身就是邪眼。   但是,孩子身体娇弱,无法承受巨大的能量,经常出现爆体而亡的情况,多次实验也只有米娅一个比较成功的。   因为培养成本与获取不成正比,小孩子的成功率虽然相对成人来讲高,但无法化作力量,便是废品。   米娅剩余的唯一价值便是成为实验供体。   在一次跟随博士外出时,受到帮助,成功逃脱,被凯亚捡到。   一串串冰冷的实验数据,看得谷雨手脚冰凉,他抽出长剑,满天的雷光将一切摧毁,那是米娅不堪的过往。   “此剑,诛邪!”   谷雨声势浩大的“义务犁地”,让他成功被至冬通缉。   可他非但不逃,还一个劲地在至冬内部窜来窜去。   每到一处如蝗虫过境,开心就支个摊子治病救人收获感激,不开心就提着把破剑砍这砍那吸引仇恨,搞得至冬人听到他的名字,有的求神拜佛连连道谢,有的就像是邪神上身,连喊晦气。   终于,他藏不下去的时候,一只穿云箭,钟离来相见。   谷雨全须全尾拍拍屁股走了,钟离在了解过后,虽然无奈,但也是劳心劳力帮忙收拾了烂摊子。   而这次的过量工作,也加剧了钟离想要退休的决心。   不退休不行了,这工具人谁爱当谁当。   ……   光透过云层,一束一束的射下来,少年手里一柄破损的长剑,在风雪中挥舞,点点鲜红被扬在空中,宛如盛开的红梅。   「完」 第10章 蒙德   记忆浮现,谷雨笑了。   他举起空掉的酒杯,隔空向迪卢克致意。   我们都没有变成奴隶,真好。   迪卢克看着谷雨脸上解脱放松但暗含悲意的笑容,怔了一下,想了想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表示回复。   在杯子旁放下摩拉,谷雨起身离开了天使的馈赠。   回家的路上,他没有拿出病历本,只是慢慢的慢慢的,让自己陷入到那新鲜的回忆中去。   谷雨明白了找回记忆的方法——与记忆中人重新相遇。   虽不知概率,但不如一试。   “回去,做个蝴蝶结吧……”谷雨仰着头,看着月亮,像是在感慨。   ……   「呜呜呜!米娅好可爱!」   「记忆闪回中的两个人也太温馨了吧!(谷雨随意坐着,手忙脚乱给端正乖巧,仰起头任人施为的米娅绑上了一个鲜红的蝴蝶结)」   「哈哈哈哈哈不是说医生手上功夫稳得一批吗?怎么谷雨这么紧张,生怕把人弄疼了一样。」   「米娅是小天使!太可爱!太懂事了!」   「哈哈哈哈小时候的三个人都太有趣了!(谷雨红脸.JPG)(凯亚吃瘪.JPG)(迪卢克没眼看.JPG)」   「我不是来看漫画的,我是来进表情包的!(温迪带墨镜抽烟.JPG)」   「怎么又是邪眼!我杀博士!(怒)(怒)(怒)」   「求求了,快亮血条吧!」   「哈哈哈哈哈我现在终于知道达达鸭对于谷雨的语音是为什么了,原来是我老大哥在至冬杀了个二进二出啊!」   「艹,神TM老大哥哈哈哈哈哈哈!」   「浅P一张。(谷雨身着苏联军装,一手一把马克沁,嘴里叼烟,高喊乌拉)」   「楼上,大可不必如此形象!哈哈哈哈哈哈」   「米娅好可怜,谷雨也好可怜,让我想起来迪姥爷他爹和哲平……」   「停下!不要吃双重刀啦!」   「家人们,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你们看!(截图)(截图)谷雨在第二次去至冬之前是没有神之眼的!但是漫画最后却有了!所以,谷雨在别人地盘上找茬,还薅到了一枚神之眼?!」   「卧槽!真的!光看剧情了都没注意神之眼,下意识以为有的!绝了啊!」   「不对不对,你们看这个。(截图)虽然是远景,但是能看到谷雨在第二次出发的时候就有了神之眼,所以谷雨的神之眼是在蒙德拿到的?」   「楼上,那是谷雨腰带上本来就有的宝石,不是神之眼。」   「是的,漫画里谷雨身上第一次出现神之眼是在这里。(截图)」   「这是,谷雨第二次到了至冬之后?」   「对,看起来不像是刚到,应该有两天了,可能就是这两天里拿到的。」   「我觉得也像是在至冬拿到的。」   「一个璃月人,在蒙德游历,然后从至冬拿到了神之眼是否有什么不对?」   「一个璃月人,在蒙德游历,半路去至冬找茬,之后让岩王爷擦屁股,是否有什么不对?」   「楼上,很合理,没毛病。(雷神吃瓜.JPG)」   「是的,很合理,毕竟钟离,可是谷雨的老师呀!」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擦屁股也。」   「(钟离版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看完漫画,我突然反应过来,谷雨神之眼底下坠着的那几朵小桂花,是米娅做的吧?(截图)这里米娅坐在房间里等谷雨的时候,桌子上有黄色的碎布。」   「卧槽!你们都是拿显微镜看的吗?我全程都在呜呜呜,你们竟然扒出来这么多?!」   「等等,你们确定……那是神之眼,不是邪眼?(柯南推眼镜.JPG)」   「……停!我命令你停下无端的猜想,束手就擒!你个刀子人!」   「虽然有可能,但应该不是,毕竟谷雨在至冬犁地用了好几次元素力,看起来没啥问题的样子。」   「犁地……(班尼特表示很赞.JPG)」   「别人羡慕谷雨长得好能力好,而我羡慕谷雨的朋友圈,照官方放出来的背景,谷雨喜提提瓦特最强关系户,朋友遍布全世界,大概后面只有爷能与他相对抗了。」   「浅P一下。(我,谷雨,打钱.JPG)」   「楼上我忍你很久了!(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JPG)」   「交图不杀!」   「浅P一下。(谷雨手拿邪眼:TM给你一个爆扣!.JPG)」   「好图当赏。(爱心)(爱心)」   「这个不P。(谷雨拍凯亚肩膀:别这样,怪恶心的)」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而且我有证据!」   「哈哈哈哈哈世界上速度最快的是什么?高铁火箭?nonono,格局小了,是网友的整活速度啊!」   「浅P一下。(米娅版雷神拔刀:我要将你砌进神像里!.JPG)」   「住手啊!!!!!」   ……   大清早看到网友整活,谷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起床先摸手机的习惯,要不还是戒了吧……   谷雨认真思索着其中的可能性。   起床,收拾好自己,谷雨拿出了那天标记的地图,准备去拜访一下过去的病人。   在那之前,他打算先去找趟骑士团的庶务长大人。   不过显然,骑士团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地方,更别说谷雨这种上过骑士团名单的人了。   谷雨站在骑士团门口,面前是严肃忠诚的守卫,他们长剑交叉,阻挡谷雨继续靠近。   “啊……这下难办了。”长舒一口气,谷雨仰头,太阳从楼的边缘露出一半,但光芒却足够强烈,猛一看去,让人眩晕。   空来到这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清瘦的男人被士兵阻挡,不止遭受了什么,摇摇欲晃,脆弱无比。   “谷雨!”心大的派蒙没有注意到空的犹豫,而是直接热切地打了招呼,“你怎么在这里呀?”   无奈,空只好跟着行动迅速的派蒙上前,抬头看向谷雨,面带疑惑。   谷雨闻声眨了眨眼,看向二人,“啊,是旅行者和派蒙呀。我来找凯亚,但貌似我之前好像在骑士团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们不让我进去……”   男人低着头,刘海耷拉着,嘴巴抿起,看着着实像是受到了委屈。   “……”空沉吟一番,来口向守卫问道:“请问,他做了什么?”   守卫看清来人,收起长剑,恭敬行礼,“你好,尊敬的荣誉骑士。这位先生在骑士团的警惕名单上面,我们不好直接放他进去。”   “直接放他进去?你们为什么不去通报一下?”空很擅长抓重点。   “是这样的荣誉骑士,我们本也是打算拦住他,然后去通报询问的,但是没想到他突然不说话,抬起头一副沉思……脆弱的样子……”守卫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谷雨的行为。   空了然,他对着谷雨问道:“……你不会是看到我来了,才装……做出这幅样子的吧?”   谷雨歪头一笑,“嗯?你说什么?”   “噫~”派蒙像是被恶到了,抱紧双臂使劲搓了搓,“心机男!”   “诶?怎么这么说人呢,好过分哦。”谷雨凑过去,戳了戳派蒙的脸蛋,小小的手感不错。   引得派蒙抓住他的手就要来一口,“不要戳我!我不是玩具!”   动作敏捷的谷雨迅速抽出,有些得意地晃了晃手,随意地说道:“啊哈哈哈,抱歉抱歉。”   空扶额,“好了,我带你进去,别闹了谷雨派蒙。”   “好的。”谷雨乖巧应下。   派蒙虽不爽,但也是很听旅行者的话的,抱胸哼了一声,不再理谷雨。 第11章 蒙德   “我带他进去,给他担保。”空指了指谷雨,“可以吗?”   守卫敬礼说道:“既然荣誉骑士都这么说了,那二位请进。”   谷雨跟在空后面,那姿态活像狐假虎威的狐狸,虽无表情,但那小动作传达出来的得意洋洋毫不遮掩。   “对了旅行者,你们来骑士团有什么事情吗?”进了门谷雨才想起来问道。   “我们来找琴团长,有些委托需要她。”派蒙眨眼间忘记了刚才与谷雨的对峙,重新笑嘻嘻地说道。   “原来如此……”谷雨点点头,“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嘛?”   谷雨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让人难以拒绝。   “呃……好吧。”空在谷雨的美色攻击下败下阵来,无奈答应,但依旧认真嘱咐道:“不要,搞事情!”   “我可是正经人,怎么会搞事情呢,我又不是凯亚。”谷雨表示很委屈。   派蒙一针见血地指出,“你要是正经,这世界就没有正经人啦!想想你从开始骗了我们几次啦!”   “唔……”谷雨陷入了沉思。   “你还真的思考起来了?!”派蒙在空中跺脚,“你果然有在骗我们!!”   谷雨大为震惊,“派蒙竟然会钓鱼了?!”   “喂!不要把人当傻子啊!”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空也忍不住爆发了,他咬牙切齿,语调低沉一字一句,“你们,两个,闭!嘴!”   非常有用,直面空那恐怖低气压的两人立马缩成了鹌鹑,诺诺应下,乖巧地跟在空的身后敲门进入代理团长办公室。   面上乖巧,嘴里的抱怨却没停下。   “都怪你!”“怎么就都是我的错啦?”   俩人在后面嘀嘀咕咕的声音眼看愈演愈烈的趋势,空回过头面带微笑温柔地拉住他们的手。   “别闹,听话。嗯?”   “好的!”×2   派蒙向谷雨吐舌,飘到空的身侧,搓了搓手傻笑两声。   谷雨则是小声感慨了一句,“空好霸道哦,真是帅气~”   满脸黑线的空对着眼前自开始就搞不清状态的琴道歉,“不好意思,他们两个太失礼了,我这就让他们道歉。”   “对不起琴,我不该在你面前跟人吵架的,影响到你工作,我很抱歉……”派蒙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非常认真诚恳地进行了道歉。   琴也非常大度,她挥挥手,体贴地说:“没关系,我刚好也准备休息一下,你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着,琴看向了空身后隔了两步的谷雨,面带迟疑,“你是……谷雨先生?”   闻言,谷雨挑眉,走上前来,微微欠身,“是的,如果没有其他人叫谷雨,那么我应该就是了,刚才的闹剧非常抱歉。”   “呃,不用不用,谷雨先生不用多礼。”琴连连摆手,“我们对您曾经对蒙德的贡献深表感谢,在骑士团您无需多礼。”   她轻咳一声,正色道:“凯亚已经跟我汇报过您的情况,请您不要客气,蒙德非常欢迎您的入住。”   “嗯?”谷雨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有些意味深长,“可是我曾经砸了半个骑士团,还在骑士团的警惕名单上诶。”   琴张张嘴,不知该作何解释,她只见过谷雨一面,那是在一次疫病区域内。当时的谷雨身穿防护服,全身唯一露出的眼睛里是对骑士团明晃晃的抗拒,甚至敌意。   与谷雨进行关于疫病问题事务协商的是凯亚,他自告奋勇前去,然后拿回来几张药方和防疫的注意事项。第二天,谷雨就离开了疫区,疫病也在他离开后很快平息。   这是整个蒙德都要感恩的事情,传染性极强爆发速度极快的疫病对蒙德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而这些因为谷雨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眼见琴陷入尴尬境地,进退两难,谷雨也没有给“地头蛇”不痛快的意思,旋即轻笑一声,“那就多谢蒙德的好客与热心了。”   谷雨左右看看,“凯亚在吗?”   “凯亚?哦,凯亚外出巡视了,这会应该在果酒湖附近,您可以去那里找他。”琴愣了一下,迅速回答道。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冒昧打扰,请多见谅。”谷雨欠身道别,经过空时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表示再见。   空失笑,也点点头,回应了一下。   厚重的木门掩上,隔绝了新晋荣誉骑士与骑士团代理团长气氛和谐的对话。   谷雨眼珠晃了晃,将心里恶趣味的搞事念头一一压下,然后前往果酒湖。   ……   果酒湖就在蒙德城外,走两步很快就到了。   湖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像是一块雕刻好的玻璃工艺品,晶莹剔透,清新宜人。   走到湖边,谷雨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他不急于寻找凯亚,而是沿着边缘散起步来。   可惜,天公不作美,半圈不到天就开始阴了,然后他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劝诫。   “可莉,要下雨了,跟凯亚哥哥回去好不好,再这样下去,琴团长又要关你禁闭了。”是凯亚的声音。   “不要不要,可莉要实验阿贝多哥哥帮忙研发的新炸弹!可莉要炸鱼!凯亚哥哥不要告诉琴团长好不好?可莉把炸弹分你一个一起玩!”一个娇俏的小孩子的声音响起,听着就让人感觉可爱。   循声过去,只见凯亚正弯着腰面带无奈的与一个穿着红色小裙子长着精灵耳的金发小萝莉对话。   没有冒昧上前,谷雨双手一揣,看起了戏。   名叫可莉的小孩子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个模样像玩偶的椭圆形物体,那物体令凯亚失声阻止,“可莉,别!”   心性上来的小孩子哪管他,径直往湖里扔去,只听轰的一声,湖面被炸起了近十米高的水柱。   离得近的凯亚连忙护住可莉,自己则是被迎面的湖水浇了个透心凉。   而离得不远的谷雨,被那巨响震得失神,一条泛着焦香的鲈鱼趁机偷袭,狠狠地拍到了他的脸上。   “呃!”爆炸导致的巨大势能让他仰面向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一系列动作产生的声响吸引了凯亚的注意,他将可莉抱了起来,视线往谷雨这边探查。   成功发现了手里拿着条死鱼,一脸懵逼的谷雨。   “谷雨?你这是……哈哈哈哈哈哈!”凯亚注意到了谷雨手上的死鱼和他脸上的红痕,稍微联想便推导出来原由,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   凯亚的嘲笑成功让谷雨回神,他额头青筋暴起,手上闪出的电弧将鱼完全烤熟,笑得颇为勉强,“尊敬的凯亚大人,你在嘲笑别人之前,最好看看自己的尊容呢。”   凯亚愣住,这时他怀里的可莉有了动作。   “凯亚哥哥不要动,你头上有好多草呀!”可莉细心地将贴到凯亚头上的金鱼草摘除干净,停顿了一下,有些惊喜地喊道:“凯亚哥哥,你怀里有条鱼!”   感受到奇妙触感的凯亚低头向可莉指着的,自己的衣领里看去,里面赫然有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苗。   “哇哦,凯亚哥哥好身材,腹肌里面能养鱼呢~”谷雨在一旁整理好自己的仪容,见状“赞扬”道。   凯亚:……一种植物! 第12章 蒙德   凯亚将可莉小心放下,轻声细语地哄着:“可莉你看,哥哥现在都湿透了,要不我们回蒙德城吧?不然哥哥要感冒了。”   可莉歪着头,“嗯……好吧!不过凯亚哥哥,你先把小鱼放出来,它也要回家啦!”   “……嗯,好,我这就放它走。”凯亚脸上的微笑僵住,语气颇为生硬。   谷雨在一旁憋笑的难受,但终究没忍住泄出两声哼笑。   可莉听见声音看过来,然后向凯亚摆了摆手“凯亚哥哥你快去送小鱼回家……”   说着走到了谷雨面前,仰头看着他,“嗯……”   见可莉一副沉思的样子,谷雨也觉得有趣,弯下腰小声问道:“怎么了嘛?”   看着俩人凑到一起,凯亚像被抛弃的老父亲一样,摇着头把快冻死的小鱼苗从怀里掏出来,随手扔进湖里。   做完他还打了个哆嗦,那黏腻滑溜的触感比起史莱姆怪异多了。   结束,凯亚回头看到两人还在窃窃私语,没去打扰但忍不住好奇的他跷足以待,他知道谷雨跟可莉的妈妈有不浅的交情。   他们好像一起做了不少实验来着?   可莉发现谷雨说话很小声,于是她也学着降低了声音,凑到谷雨耳边问:“请问,你是谷雨哥哥吗?”   谷雨有些惊讶,“诶,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妈妈给我的信里有你的画片!”可莉见谷雨面露讶色,有些骄傲的晃了晃脑袋,轻快地说:“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我知道哥哥的名字哦!你叫谷雨,我是可莉!”   “哇哦~”谷雨尽职尽责地进行捧哏,小小的鼓掌一下说道:“可莉好棒!”   “嘿嘿~”可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呆毛一晃一晃地煞是可爱,她兴奋地放下背包,在里面翻找起来,终于:“找到了!在这里!”   “嗯?是什么?”谷雨凑过去,一脸好奇,“是要给我的东西吗?”   “嗯嗯嗯!”可莉用力点头,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这是上次妈妈寄回来的,说见到画片上的哥哥就给他!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那是一个暗紫色的香囊,上面绣着金黄色的桂花,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凡品。   “哇哦!谢谢可莉!”谷雨做作地惊呼一声,揉了揉可莉的脑袋,接了过来。   他放在鼻下轻轻一嗅,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出,可能是用提瓦特特有的植株制成,谷雨一时分辨不出其中成分。   直觉告诉谷雨,这个很重要。   一旁的凯亚虽未全部听尽,但也一知半解,见两人像是结束交谈,便走上前来。   “可莉,走吧,我们回蒙德城。”凯亚拉起可莉的手,然后向谷雨问道:“你呢,要一起吗?”   “嗯。”谷雨点头,“我来就是来找你的。”   凯亚挑挑眉,“是嘛,那你先跟我一起回去吧,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回到蒙德城,凯亚先送可莉回家,再带着谷雨去了自己落脚的居所。   就在骑士团附近,一幢二层小楼。   ……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凯亚换了一身衣服从屋子里出来,擦着未干的头发问道。   谷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甜酥最后一点吃完,再喝下一口香气馥郁的清茶,才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地图,摆到桌子上,说道:“我想去拜访一下以前的病人,麻烦凯亚哥哥帮我查一查这些人还在不在,我不太想白跑一趟。”   看着一本正经叫自己哥哥的谷雨,凯亚无奈叹气,拿过那张地图晃了晃,“好处?”   “……嗯,帮你免费救一个人,承诺终身有效。”谷雨手指在裤子上划了两下,最终没忍住又拿了一块甜酥。   “呵呵~”凯亚轻笑一声,将地图收起来,“成交。”   闻言,谷雨昂首看向凯亚,“这个我要带走,还有没?”   他指着桌子上仅剩的两三块甜酥和一桌子的残渣,一点都没有客气的意思。   “喂喂,我好歹也答应了帮你忙,不说谢谢就算了,还要搜刮我的东西啊?”凯亚要气笑了。   “哦……”谷雨收回视线,坐在椅子上不说话,认真品味着这难得合胃口的点心。   “哦?”凯亚是真的气到了,但对上谷雨这幅没有一点攻击性的乖巧样子他又真的无能为力,“唉……行吧行吧,我是真的欠你的了。”   带着一包甜酥,谷雨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凯亚的居所。   刚出门,原本阴着的天终于下起雨来。   谷雨连忙退回门口,又跟凯亚要了把雨伞才迈开步伐,走进雨幕。   路上,谷雨护着怀里的甜酥,回味起来凯亚那里的茶的味道,清香回甘带有微微涩意,与这甜酥是极好的搭配。   再一再二不再三,谷雨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好意思跟凯亚要东西了。   “可是这甜酥要是不配合适的茶饮,又很容易腻……”谷雨思索片刻,决定去蒙德百货看看。   前两天他在那里买了不少吃的用的。   “布兰琪小姐,请问你这里有茶吗?”谷雨敲了敲吧台,开门见山地说。   布兰琪脸上带着职业和煦的微笑,略一思考回答道:“有的,您稍等。”   说着,她翻翻找找,拿出来不少瓶瓶罐罐,“这些都是我们店里的茶,您可以看看。”   布兰琪用手拨弄了一下,“这些是从璃月来的3000摩拉一克的好茶,这些是蒙德和其他国家各具特色的茶品,价格在每克1200到2560摩拉之间,还有一些便宜的,但我想您应该不会想要。”   她向前摊手,“请您慢慢挑选。”   谷雨不懂茶,但他会看草药的制作好坏,想着一通百通,他收起伞站在檐下,弯着腰仔细辨别起来。   “嗯……”感觉好像没什么区别的样子……   “喂谷雨,你在干嘛呢?”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谷雨回头看向打招呼的派蒙。   “我想买点茶,但是我好像只会喝,不会挑。”谷雨没有疑惑二人为何在此,平静地表达出自己的苦恼。   于是,热心的旅行者和派蒙也收起雨伞,挤到了狭小的屋檐下面。   “我们来帮你!虽然也不会挑,但是在吃这方面旅行者可是非常棒的大厨!”派蒙拍了拍空的肩膀,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刚才我们还帮猎鹿人餐厅制作了好些吃的呢!”   “哇哦,那就麻烦旅行者啦!”谷雨将那一袋甜酥提到空的眼前,“这是我刚才凯亚那里顺的点心,需要配点略为苦涩的茶叶来品尝,要是你们能帮我挑到好茶,我就把它分你们一半。”   派蒙一听有好吃的,立马开足马力,“好的!这可是你说的哦!不可以反悔!”   她像个小马仔一样,对空说道:“旅行者,我们快开始吧!”   空对派蒙的吃货属性没有办法,无奈应下。   然后,谷雨就看着明明刚才还说不懂茶的空,在布兰琪简单的介绍与他自己的判断下,挑出来一款茶叶,信心满满地递给谷雨。   “这个这个,这个茶叶怎么样?”派蒙一脸期待地看着接过茶叶的谷雨。   谷雨意外于他们的速度和果断,捻起一点茶丝放入嘴中,感受着个中滋味的谷雨很是惊喜。   “就这个了!”谷雨大手一挥,一下子买了不少。   买完他才向布兰琪问道:“这个是什么茶?”   布兰琪回答:“这是璃月的清心茶,是用清心的花叶炮制而成的。”   “璃月……”谷雨再次听到这个词。   之前在论坛里,谷雨就看到了网友们说他是璃月人。   看来得做一下去璃月的计划了。   心思翻涌的谷雨收敛情绪,向空和派蒙发出邀请,“那么你们要去我家吃点心吗?”   派蒙看着谷雨手中的点心咽了咽口水,虽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不了不了,我们还有委托没有完成,琴团长病倒了,我们答应了要帮她处理事务的!”   “啊……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谷雨有点小失落,他拿出另一个袋子,将甜酥分成两份,又塞了一小包茶叶递给空。   “所幸今天下的阵雨,不然照你们在外奔波的时间,再加上空气潮湿,这甜点就不酥脆了。”谷雨看着外面已经开始放晴的天气,“那么这些你们就收下,以后有时间再来我家做客吧。”   说完,谷雨便摆摆手往家去了。   空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点心和茶叶,不太确定地对派蒙说:“谷雨他,好像很想我们跟他回去做客。”   “诶?!真的吗?!”派蒙有些惊讶,旋即一想,她说道:“……好像确实有点诶,刚才谷雨看起来有点失落。”   “嗯,明天去找他吧。”空决定道。   “好!那我们现在先去帮琴处理委托吧!我好想快点吃到谷雨送的点心呀!”   他们说说笑笑,像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第13章 蒙德   「我真的会谢!谷雨好好用脸!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闲来无事,翻开论坛准备当做甜酥佐料的谷雨看着这句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咱就是说,咱就是说,你能不能别用你那张贵气的脸说那么油腻的台词!就算是咱这种XP乐子人也会受不了的程度啊!!!」   「截图:谷雨一脸温润地说:“空好霸总,我好爱哦~”」   「???这是游戏截图?我怎么没做到?」   「楼上,这是琴的传说任务。」   「好家伙传说任务也改了?我还以为就主线改了呢。」   「我因为追求体验感,开了新号,重做的时候才发现改了,米忽悠一点通知都没有,我也以为只改了主线。」   「这是什么鬼台词,好怪哦,再看一眼!」   「……我错了,我错的很深很深的,我单知道米忽悠的角色不会那么简单,却没想到他们会在贵公子壳子里塞一个骚气的灵魂。」   谷雨:……礼貌,你吗?   「你们只看到了谷雨的骚气,而我看到了谷雨落魄小狗勾的一面!(截图:被拒绝后失落的谷雨)」   「看!他果然还是爱爷的!」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传说任务没有支线!我要去谷雨家!!!」   「嗯……去谷雨家可能会有,但得等谷雨实装吧,到时候应该会出邀约任务,或者传说任务……说起来,谷雨是几星角色啊?」   「五星啊,立绘上有,没看清楚吗?」   「哦哦哦,我没注意嘿嘿。」   「话说,五星的话谷雨也有专武吧,是新的五星单手剑吗?!(早柚震惊.JPG)」   「应该没差,小道消息再加上蒙德主线最后一幕,谷雨的武器跟他的笛子有关。」   「哇哦,米忽悠这是又打算输出我大中华文化了嘛?」   「笛子有什么曲子啊?」   「……我是学渣,我不知道。(抱头.JPG)」   「我是学渣+1」   「+10086」   「+身份证号」   「前面的!传说任务你做到最后呀!」   看到这,谷雨从腰间抽出那把玉笛,轻轻摩挲着。   笛子啊……很久没吹了。   谷雨的笛子是跟着奶奶学的,医术是跟着爷爷学的,父母恩恩爱爱当他是意外,虽不缺关心但也不怎么上心。   中学时期还好,可以时常练练,但到了大学,幸运地成为一只医学狗之后,他的脑袋里全是各种各样大部头一样的课本,还有因为过于优秀而被导师带着做的各种调研实习,和写不完的论文。   想到这,谷雨按了按太阳穴,整宿整宿背书的疲惫感仿佛再次出现。   伸手去拿下一块甜酥,触手是略为潮湿的感觉。   “啊……果然还是湿了啊。”幸好当时给空的是从中间拿的,应该没有关系吧。   拍掉手上的残渣,谷雨将残局收拾妥当,换好睡袍想要入睡,但却迟迟没有睡意。   推开门走到露台上,往底下的街道看去,蒙德人的夜生活远未结束。   心血来潮,谷雨将笛子拿了出来,按照记忆摸索着摆好架势,试探着吹了一下。   ……没出声。   “哈哈,还是生疏了。”谷雨也不恼,摇摇头再次尝试。   不一会,他就能吹出声音来了。   回忆着一首首曲子,谷雨却没有吹的欲望。   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夜空上闪烁的明星,倾耳听着小街巷口传来的低低的嘈杂人声,谷雨随便按着吹了起来。   没有章法没有主调,上一秒充满欢快下一秒便满是悲凉的笛曲从蒙德的角落里悠悠传出。   很奇怪,人们觉得曲子很奇怪,但又奇怪地说不上来有不好听的地方。   变幻莫测的笛音随着夜晚柔和的微风飘飘扬扬,路过广场将喷泉激起朵朵水花,逃跑似地穿过小巷在风神像上打了个圈,然后经过教堂吹动风车,带着些缥缈来到了天使的馈赠。   细小的笛音像是情人之间的低喃,有些遣倦地绕在空的耳边。   “嗯?怎么了吗,旅行者?”察觉到空的失神的琴疑惑问道。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的好友为她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派对,这令她难得的放松,说起话来也柔和了许多,少了些骑士团代理团长的威严。   空回神,说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闻言,琴屏气凝神细细地聆听起来,“……确实有一点声音,这是……笛子?”   “不清楚,但是听起来很孤独。”空摇摇头,语气里是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低落。   “是谷雨吧。”凯亚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露台上,“我隐约听到了点,便想上来听个清楚。”   凯亚耸耸肩,“说起这种奇怪的吹法,除了谷雨,我也想不起其他人了。”   “哇哦,原来那个骗人医还会吹笛子呀!”派蒙惊讶地说道。   “骗人医?哈哈哈哈……”凯亚听着派蒙给谷雨起得外号,大笑起来,“你没有当着谷雨的面喊过吧?他没生气?”   “嗯?没有啊。”派蒙歪了歪头,不知道凯亚为什么这么说。   “……啊,这样啊。”凯亚闻言有些感慨,“要是在以前,谷雨应该会掏出剑来跟你比试一番,毕竟那家伙最骄傲地就是自己的医术了,怎么会容忍别人拿他的医术开玩笑呢。”   他的变化,比想象中大啊……   “啊!那,那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啊……”派蒙有些懊悔,不应该给别人随便起外号的。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谷雨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不喜欢他会用行动告诉你,要是他什么都没做就是对他来讲没什么的。”凯亚笑着摆摆手,“派蒙不必难过。”   “……嗯!”派蒙听完,天真的她果然振作起来,“不过,以后我不会再叫他骗人医了!我发誓!”   “那可真是令人信服呢。”凯亚回道。   “凯亚,你能告诉我谷雨的家在哪里吗?”一旁的空突然开口道。   “嗯?你找他有什么事吗?”凯亚看过来反问道。   “嗯……”空纠结了下,还是说了出来,“我今天拒绝了去谷雨家做客,他看起来有点失落,所以我想明天去拜访他。”   闻言,凯亚挑眉,有些意外,“他竟然还会邀请人去他家做客啊……行,我待会把地址写给你。”   “不过,今晚,我们还是好好享受琴团长的生日派对吧。”凯亚端起酒杯向琴致意。   安静地看着他们聊天的琴微微一笑,“希望你们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我们会的!”派蒙举起手来,高声喊道。   空在一旁点头附和,表示自己也一样。   夜渐渐转凉,但人们的心却愈发温暖,像星星之火一般,充满燎原之姿,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第14章 现代   现代无责任番外,与正文无关!!!   「L:在嘛在嘛,真的不考虑一下玩《原神》吗?我带你呀,开服玩家带你诶!我这样的大佬亲自带你诶!   G:……   G:等我写完论文,过两天吧。   L:过两天过两天,你总是说过两天!到底几天嘛!我长草期要闷死了!   G:你可以带其他人玩啊,你不是游戏主播吗?有很多人愿意跟你一起玩吧。   L:可是他们都不如你好玩啊!   L:啊不,是不如你有趣啊!   G: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算了,两天,就两天,这次不骗你。   L:那朕就姑且相信你吧。   G:爬.JPG」   回完消息,谷雨觉得一阵恍惚,觉得自己可能是这几天赶论文太累了,于是趴到了桌子上准备眯一会。   然后再次醒来,便不是之前的谷雨了。   谷雨是流动的谷雨.JPG   看着久违的令人头秃的医学论文,谷雨产生了一种另类的近乡情怯的感觉。   四处探查一番,发现自己所在地并不是自己穿越时的地点。   自己打开游戏的时候可是在宿舍,而现在的自己在图书馆。   拿出阔别已久的亲亲手机,谷雨看到了与L的聊天记录,“啊……这是三周前啊。”   没错,原来的他还是放了L的鸽子。   不过这次,他决定遵守诺言了。   依次下载原神和米游社APP,谷雨不免有些激动。   自己真的会出现在游戏里吗?   米游社下载的更快,于是谷雨让原神在后台下着,刷起了熟系又陌生的页面。   轻轻划动,谷雨被一则消息吸引——《原神》招募新CV啦!   点进去,是一系列的介绍与报名面试方式等等。   心念一动,谷雨按照指导进行了报名,随手录了一段自我介绍当做参赛材料。   做完后,他才有一丝丝后悔。   冲动了啊……我也不会配音啊……   刚准备看看能不能取消,导师的夺命连环call便打了进来。   手忙脚乱地接通电话,一边扒拉着手边的资料一边汇报自己忘得差不多的论文进度。   万幸,导师对谷雨很放心,好多歹说糊弄过去了。   这下子谷雨是没了玩乐的心思,拿起资料悲伤地开始编撰已经写过一遍的论文。   “完了,在提瓦特太久,有些细节都忘了……”谷雨看了半天,崩溃地□□道。   今日的谷雨——通宵达旦。   以至于他没有看到自己报名成功,通过初试的消息。   直到第二天下午,勉强捋清思路的谷雨准备叫个外卖,才看到米忽悠发来的消息。   那是一封邮件,随即附上的是复试的题目与要求。   那是一段段谷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台词。   ——初次见面,我叫谷雨,一名游医,很荣幸与你同行。希望你不会受伤,那可是很令人心疼的。   “……”谷雨陷入的沉默,他得到了非常合理的猜想。   这不会是在给“我”找CV吧?   可是按照L当时的消息,离自己的出场已经不到三周了诶……   谷雨的思绪纷杂,有些恍惚地录完了那段话,没有检查,直接发邮件回了过去。   三天后,他收到了米忽悠的面试邀请。   ……   配音论文两头倒,谷雨合理地鸽了网友,游戏也在手机里躺了半个多月。   时间来到,谷雨穿越当天。   他心怀忐忑地打开原神,用小窗给L敲了个消息。   「G:我开原神了。   L:!!!!你tnd终于诈尸了!!!老子等了你半个多月!!!!   G:哈哈,不可抗力,抱歉了。   L:……行叭,拿你没辙。   L:登录后你先自己摸索一会,等我开个播,带你飞~新版本可是让我期待已久了!雷系成男单手剑,爷来了嘿嘿嘿   G:嗯。」   谷雨深呼一口气,让自己无视网友发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角色空后进入了游戏。   出乎意料,谷雨的心情并没有什么起伏,只是带着丝丝怀念,操作着游戏。   然后,看到了自己出场。   镜头从下到上从左到右,好好的细致的展现了靠着树睡着的谷雨。   见状,谷雨捂脸,“……好羞耻。”   谷雨以为在提瓦特那些年经过论坛的摧残后,自己的耻度应该有所提高,但是看到如此“偏爱”的镜头,他还是忍不住脚趾扣地。   就在他以为这就差不多的时候,接下来自己的一系列操作让他恨不得穿回去把自己打一顿。   tmd怎么这么骚!!   所以说,有些人骚是明骚,有些人骚是闷骚,有些人骚,是骚而不自知。   看到这里,谷雨果断退出了游戏,陷入沉思。   自己在配音的时候还感觉没有什么,但是当配上画面,谷雨觉得死一死试试。   回想起自己在提瓦特说过的话……   谷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JPG   随手给L回了个不玩了的消息,无视对方的无能狂怒,谷雨决定让自己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   我热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过两天,导师准备带他去出席在某医院召开的座谈会,这场会议会决定未来医学发展的方向,对谷雨来说绝对大有裨益。   然而谷雨这段时间忙碌着配音的事情,没有很好的复习已经忘却的知识,这对他听讲影响太大。   制定了一个惨无人道的计划表后,谷雨为自己打气,准备开始复习。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米忽悠那边准备了茶会直播,问谷雨什么时候可以来一下。   谷雨沉吟一番,拒绝了对方。   “不好意思,我这边时间很紧张,可能无法参与直播,非常抱歉。”   所幸,之前签合同的时候,谷雨也表明过自己的情况,米忽悠在百度了谷雨发表的多篇论文与荣誉后,表示理解支持。   打来电话也只是心存侥幸,万一同意了呢?   “没事,您能参与配音我们已经很荣幸了,请您不要在意。”米忽悠的客服进退有度礼貌得体的回复了谷雨,“祝您生活愉快。”   谷雨表示有被安慰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以后,有时间主动参加试试吧,毕竟也是原神的一份子了。”笑着做出决定,谷雨开始背书。   此刻的网上,却掀起了一股名为谷雨的浪潮。所有人都对新角色抱有极强的好奇心,他们热烈的讨论着有关谷雨的一切。   不过这都与我们的正主无关了。   只要你不失去你的崇高,医学的大门将永远为你打开!   诶嘿。 第15章 蒙德   翌日,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谷雨刚收拾好准备出门,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敲门声。   有些疑惑的他打开门,正面对上了两张比那阳光还要明媚的笑脸。   “谷雨!我们来做客啦!”派蒙挥舞着手臂,有些兴奋,这还是他们从旅行开始第一次到朋友家做客呢。   空在后面笑着,双手有些紧张地搅了搅垂下来的围巾,“……是不是太唐突了我们。”   愣了半晌,谷雨闻声回神,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没有,不唐突,我很高兴。”   侧过身,谷雨的语气像是酒店招待生,“您里边请。”   那样子说不上滑稽,但总归是与谷雨的形象不符。   “嘿嘿,那我们就不客气啦!”派蒙像个领头探险的少先队员,带头冲锋深入腹地。   被引导着坐下,空这时才注意到在家里还装备齐全的谷雨,他有些迟疑地问道:“谷雨,是出门有什么事吗?”   “嗯?”谷雨倒茶的手一顿,笑着回道:“本来是想去找凯亚的,昨天拜托了他点事。”   “啊!我记起来了!”派蒙突然喊道,“旅行者,刚才凯亚给我们的东西,不是说要转交给谷雨的吗?”   “啊,对。”空连忙拿出信封递给谷雨,“这是凯亚给我们你的地址的时候,拜托我们转交给你的。”   “他可真会利用人。”轻笑一声,谷雨结果信封,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是他让凯亚调查的事情。   “那个……是什么呀?我们可以知道吗?”派蒙有些扭捏地问道。   “可以,不是什么大事。”谷雨将信纸在两人面前平展,“是我以前的病人的消息,我打算去拜访一下他们,顺便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空和派蒙凑过去看了看,“这些地点都好分散啊,你是要逛遍整个蒙德吗?”   “是这样吗?”谷雨拿回来仔细看了看,又掏出自己的地图进行比对,“好像确实是这样的,这下要费点力气了。”   谷雨小声嘀咕着:“看来去璃月的计划得往后推推了。”   “璃月?”虽然小声,但五感灵敏的空在这种距离下还是能听清的,更别说他还将意识全部放到了谷雨身上。   “啊对,是璃月。”没想到空能听见的谷雨被吓了一下,“我好像是璃月人,想着去璃月的话能快点恢复记忆。”   “太巧了!我和旅行者也要去璃月!”派蒙有些惊喜地说道。   “哇哦,那到时我们可以结伴而行。”谷雨做出提议,说完才反应过来,连忙补充道:“不过我还是打算先看完病人,再做打算,你们呢?”   空和派蒙对视一眼,“我们跟你一起吧!游览蒙德,听起来就很有趣!”   “你们不着急去璃月吗?”谷雨并不是很喜欢给人添麻烦。   “不急于这一刻嘛!”派蒙说道:“而且我作为提瓦特最好的向导!当然要带旅行者好好逛逛蒙德啦!”   谷雨闻言点头,然后看向空。   空接收到了信号,“我也一样,而且我也想跟新认识的朋友们待的久一点,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原来如此……”谷雨明白对方的体贴,“那就请多指教了。”   他伸出手,带着融融笑意。   空也伸出手,与他握在一起。   一旁的派蒙见状也飘过来,小手放到了两人交握的手上,“不要忘记还有我呢!现在我是你们两个的向导了!”   三人笑作一团,恍惚间,谷雨仿佛看见了一只金鹏在身边展翅,阳光的细线裹挟着尘埃飘扬在金鹏的周围,为金鹏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细纱,让人摸不透彻。   眨眨眼,那幻影如泡沫般消散,了无痕迹。   这时,谷雨才突然察觉,这间屋子很空荡,空荡到自己的心里都出现了风的回响。   “谷雨?”   耳边是空发出的疑问,谷雨却莫名没了动力回复,但他又不想保持缄默,便只好怔怔地看向空。   对上了一对金色的瞳孔,那样的耀眼,那样的温暖。   突然,他觉得自己能发声了,吐出来一个摸不着头脑的音节:“xiao……”   “谷雨,你还好吗?”空有些焦急地再次发问,他觉得对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给他一种谷雨下一秒就要消失的感觉。   明明人就在眼前,与自己抵足而谈。   “啊。”谷雨那停留在半空的视线终于聚焦,落在了空的脸上,“我很好。”   空抿着嘴,没有多言。   “呵……”而谷雨却发出一声轻笑,引出两道疑惑的视线。   谷雨看着空,伸出手,好像隔着虚空点了点空的鼻尖,带着写轻松写意说道:“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从见你的第一面就如此的想要接近你了。”   “诶!!你有想要接近旅行者吗?!!”派蒙震惊地喊道,因为她感觉谷雨的行为着实不想是他所说的那样。   而空却沉思一会,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谷雨对着自己时那经常出现的表演欲。   一开始空还觉得自己可能是自作多情,但是在看到谷雨与凯亚的相处与自己完全不同后,稍微确定了一点。   嗯,虽然有可能他俩天生不对付……   直到现在,经谷雨开口,空才终于盖棺。   他没有询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谷雨接下来的诉说。   派蒙见气氛安静,也不好再进行高喊,而且安静的谷雨总让她有种毛毛的感觉。乖乖地坐到旅行者身边,派蒙扯着对方的披风为自己寻求一丝庇护。   “你的眼睛。”谷雨轻轻笑着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我的脑海里,有一双与你相差无几的金色眼瞳,虽不及你的耀眼夺目,但于我而言好像更为安心。”   那双混着些污浊的暗金色瞳眸,真真令人怀念得紧啊。   “……他好像是我很重要的人的眼睛。”谷雨再次看向刚才出现幻影的地方,“我……很想他,还在,担心他。”   谷雨低下头,“可是我想不起他的样貌,想不起他的名字,除了那双眼睛。”   他突然有些着急了。   虽然曾因为自己不熟悉的,经历此番依然镇静的心境而自满过,但他现在确实着急了。   “……”空默默无言,只是抚上谷雨紧紧拽着裤子青筋暴起的手。   “……哈哈。”手背上的温热让人微怔,谷雨发出一道短促沉闷的笑声,“倒是我孟浪了。”   “早晚会想起来,是吗?”谷雨对着空眨眨眼,“我这么相信着你是想告诉我这个。”   空点点头,开始打破这沉闷的空气,“接下来要干什么?”   “嗯……”谷雨点着下巴,驴头不对马嘴地问道:“空现在有住的地方吗?你与我不同,在蒙德应是没有房产的吧?”   派蒙从空身后探出头来,“我怀疑你在显摆什么。”   “天地良心!”谷雨连忙举起双手,“我怎么可能会做出显摆这种不合礼仪的事情呢!”   “只是想询问一下我亲爱的旅行者,”谷雨拉起空的手,“要在我家住吗?不收房租哦~”   “好!”空以惊人的速度双手握住谷雨的手,力气大得离谱,“就这么说定了!”   派蒙也站了出来,“不准反悔!”   “哈哈哈,当然不反悔。”谷雨任由旅行者攥着,空着的那只手摸上了派蒙的脑袋,“想住多久都可以。”   别让我再觉得房子空荡就好。 第16章 蒙德   谷雨跟空都是行动力极强的人,今日做出决定,次日便执行。   “谷雨,起床了!”派蒙敲着门,“旅行者已经准备好早饭了,不快点起来会凉掉哦!”   话音刚落,有些衣衫不整的谷雨便拉开了门,“什么?你说什么爱心早餐?”   见人迟迟不下来,于是上楼看看情况的空刚好听到谷雨的白日梦语,“……别贫了,吃饭。”   “哦,好的~”谷雨开心应下,简单洗漱下楼坐到了餐桌旁。   期待的目光在看清菜品的那一刻涣散,“为什么又是萝卜时蔬汤?”   “不喜欢吗?”空解下围裙,就坐说道:“早上不应该吃清淡点吗?你的身体看起来并没有恢复,而且我听迪卢克老爷说了,拿了药没多久你就去喝酒了。”   对上空谴责的眼神,谷雨讪讪地挠了挠手心,“啊……好吧。”   “我还准备了火火肉酱面,”空像是突然想起,补充道:“不过汤你是要喝的。”   “没问题!”有味道就可以!   简单的早餐结束,三人决定了今天的目的地——奔狼领。   准备出门的谷雨看着空井井有条地准备着出行的一切,突然感慨了一句:“空,一定会是个好妻子吧……”   于是,谷雨就被派蒙炮弹撞了肚子,“不要说奇奇怪怪的话!”   空对此毫无反应,手上顿了一下,动作愈发迅速,不一会便整装待发。   “为什么要先去奔狼领,我记得你在哪里没有病人?”路上空随意地问道。   “这个啊,”谷雨在嘴里含了片薄荷叶,他实在受不了这有些燥热的天气,“昨天去给你购置床品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奔狼领有个奇怪的家伙在游荡’,感觉应该很有趣。”   “所以说你果然还是更喜欢闲逛游览吧!”派蒙叉腰,觉得自己得到了真相。   “嗯哼,谁知道呢。”谷雨摊摊手,无所谓地说道。   心念一动,他拿出病例,翻到最后一页。   「大家好,我是谷雨的妻子。(端庄乖巧.JPG)」   只一句,就让谷雨差点将嘴里的薄荷吐出来。   「楼上几个菜,喝成这样?」   「我感觉这个形式很有趣诶,只有完成特定角色的传说任务才能解锁谷雨的传说任务,开盲盒一样。」   「不盲了,有大佬把能开谷雨传说任务的人物都找出来了,不出意外一国一个。」   「谷雨武器出来了,叫疏影之刃,是五星!!看词条感觉不错!也很好看!」   「这个词条……刻师傅用起来应该也不错。」   「确实,适配性挺高的。」   「每日一问,谷雨啥时候进池子。」   「下个版本吧,等散兵亮血条,谷雨进池子。」   「好家伙散兵给谷雨当磨刀石吗?哈哈哈哈哈」   「家人们,谷雨会成为我们的外置派蒙一直跟着我们吗?」   「别做梦,你开了璃月他就走了。」   「嘤嘤嘤,还以为能有大帅哥陪伴了呢,只要他不张嘴。」   “谷雨,你在看什么呢?”派蒙见谷雨对着病例出神的样子,询问道。   谷雨愣了一下,没有欲盖弥彰的将病例扣起,而是对着凑过来的派蒙说道:“你看不见吗?”   “什么?看不见什么?”派蒙呆呆的,“那上面有东西吗?”   见此,谷雨微微一笑,将病历收起,“是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到的内容哦,看来派蒙……呵呵。”   未尽之言让派蒙感觉受到了嘲讽,拉着空就喊:“旅行者,你帮我打他!”   “……”空象征性捶了捶谷雨的肩膀,安抚道:“别闹了,前面就到了。”   奔狼领在蒙德城西南方的不远处,路上还能看见不少行人,有携手相伴的爱侣有行走江湖的商人,其间穿插着不少冒险家和骑士。   在靠近奔狼领时,他们被一位巡逻的骑士伸手拦下。   “前面是密林峡谷,如果没有要事还是不要再靠前的好。”骑士威严而体贴的说着。   “我们是冒险家,收到了采集钩钩果的任务。”早就打好腹稿的空出示了冒险家凭证,平静地说道。   虽没有任务证明,但骑士看到谷雨腰间的神之眼又见空端的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信了大半,不在追究。   “那么请注意安全,天黑前最好离开奔狼领,这里有着一个凶残的狼群。”骑士嘱咐着,放两人进入奔狼领。   谷雨与空一一应和,接受了骑士的好意。   前往奔狼领的道路是一条由两侧岩壁拢着的阴暗蜿蜒的小路,越往深处越无光亮。   不过万幸的是这里非常适合小灯草的生长,他为过往的行人提供者微弱的勉强视物的点点星光。   谷雨绕过灌木在树的旁边采摘了几株,“这种草叫小灯草,会发光的这部分我们称它为萤袋,里面有不错的感光物质,可以用来制作带有亮闪或者荧光的事物,最常见的用途是制作荧光涂料。”   说着,他递给空和派蒙一人一株,“小灯草摘下来还会亮大概五到八分钟,经常有人拿它来营造人造萤火虫群,夜幕下分辨不清时还是蛮好看的。不过其中耗费的时间精力金钱,不是一般人能消耗得起的。”   有钱人的浪漫,亦俗亦雅。   “你知道的好清楚哇!明明失忆了的。”派蒙的大小配上小灯草像极了提灯侍童,憨态可掬。   “嗯,应该可以说失忆的不彻底,稍微刺激一下就能想起来。”谷雨边说边动手将小灯草的莹袋剪下来收进包裹,“前段时间在天使的馈赠看到迪卢克时,就想起来很多事情,跟琴团长见面时也一样。”   “……那凯亚呢?”派蒙凑过来,观察着谷雨手上的动作。   “啊。”谷雨处理完最后一株,有些后知后觉的说道:“完全没有想起来,除了对他的不爽。”   “你们真的是朋友嘛?”派蒙发出灵魂疑问。   “嗯?当然是,如果他也这么认为的话。”与凯亚“初见”时的公式化笑容再次出现在脸上。   派蒙被那表情激得一激灵,连忙跑到空的旁边,不说话了。   谷雨拍拍手上的渣屑,“好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我有点好奇旅行者刚才说的钩钩果是什么样子了,希望见到之后能想起来。”   “肯定会的。”空接过话茬,“不过谷雨,你装那么多小灯草的莹袋干什么?”   “啊,想着给迪卢克带点,里面荧光的汁液经过处理用在调酒上很好看哦。”谷雨眨眨眼,“回去请你们喝。”   “好耶!”派蒙高声呼喊。   引得两人急忙在嘴前竖起食指,“嘘——!”   已经听到周围窸窸窣窣地声响的派蒙打了个冷颤,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摇头致歉。   而谷雨与空已经背靠背抽出武器,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下一秒一声怒吼响起。 第17章 蒙德   刷地一道黑影窜了出来,直逼谷雨。   谷雨反应迅速敛神屏息,将剑横于身前,但却在看清那道极速靠近的影子为何模样后,慌乱地后退,剑尖一歪戳到了地上。   彭——   一屁股坐到地上,谷雨没有时间去在乎自己摔麻的屁股,而是第一时间将撞到自己怀里的毛绒绒的不明物体掏出来。   “安德留斯?”谷雨吞咽了一下,抬手制止提剑过来的空,试探着问道。   怀里的绒团蠕动了几下,自己翻了个个子,把向上的屁股换成脑袋,浸了水的兽瞳灵动非凡,“嗷呜!”   “什么?!”派蒙不可置信地看着谷雨怀里的小狼崽,然后看向旅行者,有些踌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安德留斯是……”   空表面倒是一副镇静的样子,点点头说道:“是北风的王狼。”   “可,可是,北风的王狼不是……”派蒙有些词穷,只得双手比划着北风狼王那庞大的身躯。   谷雨没有注意到旅行者和派蒙的异样,正在专心的撸着小小的毛绒绒的狼崽,满是欢欣地脱口而出:“你看起来恢复的很不错啊,安德留斯!”   说完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嗯……我记得你要比这威猛来着?”   小狼崽不能说话,叫了一声,又蹭蹭谷雨,从他怀里跳了下来,然后往奔狼领深处跑去。   见状,谷雨连忙爬起,拍打一下身上的土,招呼着空:“走走走,旅行者,我们快跟上!”   谷雨跑出去一段空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跟上去,也不管内心因为小安德留斯而掀起的巨浪何等汹涌了。   进入奔狼领的深处,走过一段上坡,空间骤然开朗了起来。周围没了陡峭的岩壁变得平坦,树木也有些稀疏。   站在坡上向下看去,是一处巨大的洼地修筑成的花纹精致的试炼场。   试炼场的中央盘卧着一匹毛色亮丽威风凛凛的白色巨狼,它看起来似乎正在惬意的晒着太阳。   小狼崽在谷雨的腿上蹭了蹭,然后直接从坡上跳了下去,像个小炮弹一样。   谷雨见状想伸出手去捞,奈何小狼崽速度太快,他又毫无准备,只抓到了一撮毛,眼睁睁看着本来可以以一个完美抛物线降落的小狼崽因他这一抓,哀嚎一声,在空中扑腾两下垂直降落。   脚下运足力气,一丝丝电花噼里啪啦地冒出,着急的谷雨准备尝试着接下对方。   只见雷光一过,小狼崽安然无恙地落入怀中,不过不是谷雨的怀里,他准备动作之后便没了动静。   “雷泽?!”后来居上的派蒙气喘吁吁地趴在空的肩膀上,有些惊喜地说道:“又见面啦!狼群最近还好吗?”   唤作雷泽的少年有着白色的长发,鲜红的瞳孔没有刻板印象的那种凶残,反而通透明亮,干净稚嫩。   雷泽在试炼场下,抬起头看向坡上的人,想要认清,却被直射的阳光晃了眼。   “我们下去吧。”空发现了雷泽的不适,对身旁的两人说道。   谷雨点点头,想要转身去直通过来的林间小路进去,那边坡度比较缓。小狼崽子带的路七扭八扭,能跟上已经很不错了。   还没动作,就见空飒爽地从坡上直接跳了下去,眼都不眨一下,派蒙也顺从的跟在空的身边,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潇洒落地的空拍拍土,晃晃脑袋,左右不见谷雨,抬头也没有人影。   派蒙疑惑地问道:“谷雨呢?”   话音刚落,一道鼻腔发音的哼气声响起,“别找了,那小子恐高!”   “什么?!”派蒙表示受到了惊吓,空也是一脸惊讶。   “咳咳。”绕了路从缓坡走进来的谷雨尴尬轻咳,“别那么惊讶,搞得我像什么奇怪物种一样,人总是有点缺陷的嘛哈哈哈哈。”   说着,谷雨对着安德留斯打起招呼,“这才对,这才是我记忆里的北风的王狼!好久不见呀!”   安德留斯哼气一声,“哼,没想到你还活着呢。”   “……?”谷雨的笑僵在脸上,歪了歪头。   不耐烦地撇过脑袋,安德留斯又趴了下去。   看到气氛安静,雷泽抱着眼珠子乱转的狼崽走了过来,“医师,复诊,王狼……”他将怀中的狼崽举起来,“回不去了。”   “啊~”谷雨会意,“原来是化身放出来收不回去了啊,怪不得我刚进来没多久就被引着过来。”   北风的王狼又哼了一声。   谷雨笑笑,招呼众人往旁边走了两步,小声询问道:“回不去的话,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他在看到小狼崽的一瞬便回忆起来曾经与安德留斯的会面,包括他的磨损和不愿意回答不愿意听医师的询问这件事。   那我当时是怎么给他治疗的来着?我记得有个中间人,是谁来着?貌似不是这位雷泽少年啊……   想不起来,谷雨就将它抛之脑后不再强求,认真地听着雷泽简洁的话语。   “王狼,深渊,侵蚀,病了。”雷泽按着怀里越来越不安分的小狼崽,说着说着一时不察被挣脱了去,跑到安德留斯那里窜上了大狼的背部,窝在那里不动了。   谷雨轻笑一声,“呵,还是那么的不情愿,化身都不想听啊。”   “什么不情愿?”派蒙问道。   “不,没什么。”谷雨收回发散的思维,看向雷泽,“你是说他被深渊侵蚀过?”   “啊!我记起来了!就是前两天的事情,当时我跟旅行者可是好好跟王狼打了一架呢!”派蒙挺胸抱臂,颇为骄傲。   “……是我打。”空悠悠开口。   “诶呀,你打不就是我们打嘛,一样嘿嘿~”派蒙开始耍赖。   “……”彳亍口八。   “哦?”谷雨觉得有趣,“既然如此,那么可以麻烦将整个事件的过程跟我讲一下吗?最好详细一点。”   旅行者、派蒙和雷泽向谷雨讲述了与王狼的遭遇……   “怎么又是深渊?”谷雨皱起眉头,他觉得自己该厌恶深渊,但实际上却是一种不上不下的状态,卡得难受。   心乱如麻,索性一剪刀剪断,全部抛开。   谷雨走到王狼的身边,王狼默默的将脑袋递过来垂下。   伸出手,谷雨轻柔的摸了摸王狼的头顶,温和地说道:“伸头干嘛,伸爪子啊。”   王狼被摸得舒服,刚想蹭蹭,听到这话顿了顿,接着没好气地晃晃脑袋甩开谷雨的手,把爪子递了出来。   谷雨没用搭脉的姿势,而是直接握住,手心散发出丝丝电流,“别乱动,弄伤了我不负责。”   一句话,制止了因浑身酥麻打算活动的王狼,只有间或泄出的低吼反应着它并不轻松。   半晌,谷雨空着的手伸向腰间的口袋,拿出来一个荷包——是可莉转交给他的。   “旅行者,麻烦帮个忙。”谷雨将荷包扔向空,“里面纸包里的药粉,取出一点用史莱姆凝液搓一个拇指大的丸子。”   “史莱姆凝液要新鲜的,还得劳烦现去打两只了。”谷雨伸手握住另一只前爪,双手同时闪出电弧,“我这边还需要一段时间,不用着急。”   空握着荷包,看了看隐忍痛苦的王狼与费力输出的谷雨,正色道:“好!”   说完便小跑着与派蒙离开,前往最近的史莱姆出没点。   雷泽站在原地,虽未说什么,浑身都气势却传达出一种“我要做什么?我要做点什么!”的期待。   谷雨轻笑,“雷泽。”   狼少年的眼睛大了几分,无形的耳朵瞬间竖起。   “帮忙把王狼背上的小狼带走吧,我怕会有影响。”说完,谷雨不再分心,体内的元素力源源不断地向安德留斯输送,在它体内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络。   雷泽走过来,把小狼崽抱下来,这时的小狼崽倒是安生了,也不乱动,安静地盘缩在雷泽怀里。   网络构通完毕,谷雨脸上是细密的汗珠。   空动作也很迅速,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无法分心,谷雨艰难地说道:“安德留斯张嘴,旅行者,把药丸扔进王狼嘴里,扔深一点,最好一步到胃。”   “这话好怪呀……”派蒙小声说道。   空走过来,被谷雨外散的电弧给刺了一下。   “啊,抱歉,我现在控制不了,就在那吧,别往前走了。”谷雨抬眼看向因酥麻张不开嘴的王狼,“安德留斯,把嘴张开,张大点。”   安德留斯心中有些恼怒,但还是挣扎着张开了嘴,一声怒吼让谷雨差点失了控制,他连忙大喊:“趁他喊完,扔进去!”   空的时机把握的非常准确,药丸顺利进入,谷雨高喊:“闭上嘴,忍住!”   元素力全面输出,催发这药物的消化。   细小的电话裹挟着药物迅速扩散,直至整个身体,然后便是收网。   一种宛如剔骨的痛感产生,王狼低声悲吟,但很快忍住。   谷雨身上的汗越出越多,衣服都被浸透了。   双腿颤抖着,谷雨咬着嘴唇让自己清醒,让双手稳当精细地在两只爪子上用电光划出两道一指宽的小口,不一会,带着腥臭的黑红色粘液从伤口中挤出。   “这是?!”派蒙惊呼,“深渊的气息吗?!”   “谷雨竟然能将深渊的侵蚀剥离出来吗?!”空也很是惊讶,他虽然拥有净化的能力,但像王狼这种体内被侵蚀得,已经形成结果的情况是无能为力的。   果然,谷雨是一位厉害的人啊。   粘液逐渐变得稀薄,到最后便是最纯粹的血液了。   松开王狼的爪子,谷雨累的向后仰去,被空及时扶住。   脸上是因为过度消耗而导致的苍白,但却带着充满喜意的笑容,“哈哈……竟然成功了。”   “竟然?”派蒙疑惑道:“你难道是第一次做吗?!”   谷雨搂住空搀扶自己的胳膊,大鸟依人,回答道:“凡事总有第一次嘛,成功了就是好结果!不要太在意细节啦。”   “这是可以不在意的事情吗?!”派蒙一整个不理解。   “啊哈哈哈哈。”谷雨笑着,没有回话。   啊……成功了啊,真好……成功了。 第18章 蒙德   谷雨嘱咐安德留斯在恢复行动之前不要收回化身,又将新的药方塞给雷泽,留下一句“我会回诊”,就离开了。   治疗完毕,他像是被收走了全部的气力,没了游荡的心情,带着一堆钩钩果和小灯草,跟空和派蒙晃晃悠悠回了蒙德城。   不过按照约定,谷雨还是带二人去了天使的馈赠。   没有见到迪卢克,谷雨跟酒保商量了一下,亲自上手为他们调制了两杯饮品。   主料是钩钩果跟树莓,加上香甜浓郁的枫糖浆,一杯酸酸甜甜的饮品便已做好。   简单处理好小灯草的莹袋,谷雨在端上饮品之后将内里的汁液挤在了上面。   暗紫色掺杂着浅黄的饮品像是即将逝去的晚霞,束束银河从天际滑落,如丝绸一般随风飘扬,弯弯绕绕布满天际。   派蒙发出惊喜的感叹,“太漂亮了吧!”   空表示非常赞同。   “呵呵,尝尝吧。”谷雨把杯子推过去,“我没有迪卢克那手调酒的本事,味道无法保证,先请见谅啦。”   “没关系没关系!”派蒙连忙摆手,“能看到这么好看的饮料就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你说是吧,旅行者!”   “嗯!”空重重点头,生怕谷雨不相信。   “那么,尝尝吧。”谷雨浅笑着摘下了酒保的围裙,从吧台里走出,对他们说道:“你们喝完就直接回去吧,我这边还有点事,不用等我了。”   “诶?谷雨——”派蒙想问问什么事,但谷雨并没有给她机会,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天使的馈赠。   “谷雨突然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派蒙有些失落,她想跟谷雨和旅行者一起喝好喝的饮料的。   空倒是没什么反应,端坐在座位上安慰派蒙道:“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吧……在奔狼领,他好像想起来很多东西……”   另一边,谷雨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在广场停下,抬头看着高大的风神雕像,吐出一口浊气,眼前有些湿润。   他们这趟出行,除却那场治疗,就没干什么事,所以中午刚过就回来了。整修一番,谷雨又带旅行者和派蒙去了天使的馈赠,到现在,太阳也只是倾斜到一半将落未落的样子。   谷雨就这么站着,耳边是风带来的吟游诗人饱含情感的吟诵,众人的欢呼与叫好,和孩子的嬉笑情人的调情。   今日的治疗,谷雨看着有些急躁,可那并非是不知深重做出的决定。   可莉转交的荷包一拿到手,他便回去翻看了自己的病例记录,虽未找到与深渊相关的病人,但找到了一沓像是实验报告的东西。   没头没尾,言语混乱,像是在极为癫狂地时候写下的东西,那些报告上一半是自己随意扭曲的字,另一半是潇洒带点娟秀的字。   他想,那应该就是可莉母亲的字了。   若是不仔细看,常人定会认为那是一沓乱涂乱画的草稿纸,上面的东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上一秒还在讲史莱姆的一百零八种烹调方法,下一秒便是思考如何保留深渊生物的尸体。   这不像报告,更像两个天马行空的思维碰撞到一起形成的陨坑,坑坑洼洼里装满了奇思妙想与诡谲之事。   所叙述讨论之物不受时空局限,不为道德束缚,自由散漫充满着强大的冲击力。   谷雨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在与那位女士讨论这些事物的时候散漫过头了,这不像他。   我可是个标准的学院派,按部就班一步一坑,不偏不倚不卑不亢合理有序才是我的性格啊……   ……可是,我真的是这种性格吗?   其实谷雨有一点没有对空说实话,除了那双记忆中相似的眼睛,还有一点,也是最为吸引谷雨的空身上存在的东西是一种别样的气质——一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不受拘束的淡淡的疏离感。   谷雨不认为自己比大多数人优秀,但却很乐意承认自己天才的头衔,他把这种赞扬当作人们对他努力的表彰。   没用多久,谷雨便凭借着经年积累的肌肉记忆与一点就通的大脑,再经过报告上涵盖各式内容的主意的一些点播,轻松掌握了元素力的使用与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如何使用的医术。   带着自己自信的知识与技巧,谷雨毫不胆怯的直接上手对安德留斯进行了治疗。其实他完全可以在开始之前先准备好药丸的,而且搓药丸也不需要史莱姆凝液更别说新鲜的,只需要一点水就够了。   他只是想看看,在这种突发性的,关乎性命的,还未清楚状况的事件面前,掌握着关键节点被拜托的旅行者会做出什么反应。   会刨根问底寻得安心?会紧张恐惧不知所措?还是会……愤怒?   不,都没有,旅行者不出意料的非常平静,没有任何的慌张不满,一句疑问都没有,更别说质问。他只是默默的满足谷雨的全部要求,支撑着谷雨。   他像是对谷雨有着莫名的不可理喻的信心。   谷雨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自己,不然为什么会对旅行者心生向往呢?   “自由的城邦,蒙德啊……”晚霞从山后射了出来,为世界披上了一层暖光,谷雨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我好像并不像自己自满的那样,冷静地完美地接受了一切。   蓦地,柔和却带着极强的穿透性的琴声响起,谷雨循声看去,原是一位身着绿色披风灯笼裤和棕色腰封白衬衣的少年占据了刚才那位吟游诗人的位置,轻轻地吟唱起来。   少年头戴一顶小帽,上面别着的塞西莉亚花不知真假,随着他的晃动轻轻摇曳,清丽的歌词悠然响起,仿佛要刻进人的骨头里,帮人疏散疏散僵硬的筋骨。   “身处远方的游子,不必为现下的处境担忧,你是那自由翱翔的白鸽,不受拘束地向往着追求一切的道路……”   广场上的白鸽被靠近的行人惊动,扑棱着起飞,却又扑棱着回来,因为有几个小孩正拿着面包果酱投喂它们。   “晚风吹过,拂晓降临,你看吧,那是日出而非日落……”   一缕风从谷雨脸颊划过,带着两三片绿叶,将他的目光引向为万物披上霞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太阳。   “雷火轰鸣,风雨裹挟着往日的尘埃,带来记忆中的往昔,是欢愉还是悲伤?”   他又想起了那天的梦,满天雷光,绝望却好像不是绝境。   “是吹不到尽头的寒风,也是轰隆作响的惊雷,那是寒冷与恐惧吗?”   直视太阳太久,眼睛有些酸涩的谷雨偏头看到了远处雪山的山尖,那里天气看起来不太好,尖上氤氲着暗色的云雾,间或闪过段段耀眼的枝丫。   “听啊,远方的号角响起,繁忙的船港,摇曳的清心,丛山矗立之间有人在迎接你,有人在等待你……”   恍惚间,谷雨的意识上升,飘向远方。那里有座繁华绚烂的城市,人声鼎沸为中心,层岩叠嶂做包围,摇曳的白花点缀其中,成为一抹刺眼的亮色。   “所以那是什么?是载满热忱之心的暖阳,挣脱一切照耀着!燃烧着!只为那温暖,能洒在你心上啊……”   那歌声是透亮的,轻缓的,唯独不是高昂的。   虽无力量,但却敲击出最响亮的鼓点,那鼓正是谷雨逐渐回暖的心房!   思绪回归,他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噪声。咚咚咚,有人在告诉他,什么是归宿。   “谷雨。”肩膀被轻轻拍了拍,谷雨松开了捂着心脏的双手。   “回家吧。”空站在自己的身后,等回头看去,便对上了一张笑意融融的脸庞。   像是火种一样,让人骤然燥热起来。   谷雨张了张嘴,半晌吐出来一个音节,“……嗯。”   他想,自己错了。   空的身上哪有疏离感,空明明就在自己身边。   他又想了想。   下次回诊,给安德留斯道歉吧!嗯,等他还没好的时候去,它打起人来有点疼。   ……   歌声仍在继续,悠悠扬扬地像是丝线一样,把人和这个世界系在一起,让人稳稳地立在地上,以免摔倒。   “风动浮云,日落磐岩,游子意阑,故人托情。”*   游医之章·第一幕·「风流」——完 第19章 蒙德   「呜呜呜最后的cg动画我直接爆哭,失去的记忆陌生的环境,谷雨果然还是不安的吧,呜呜快点让妈妈抱抱!」   “呃……”谷雨有些无言,但更多的却是羞耻,他已经很久没像昨晚那样文青伤感了。   「说好的一起拜访病人呢?怎么这就完了!米忽悠欺诈!」   「宝。(截图:字幕:他们拜访了一位位患者,也找回了一段段记忆……)」   「啊啊啊啊我不管我不管,凭什么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雷神爆哭.JPG)」   「多了可能就无聊了,谷雨任务的制作已经很赞了!给王狼治疗时的张力和结尾温迪吟唱时的cg动画,我觉得真的超赞!」   「米忽悠一个热衷于在游戏里做动画的公司!(阿贝多喝茶.JPG)」   「说到王狼……(截图)(截图)(截图)」   「啊啊啊啊老夫的少女心,这化身真的太萌了!我一开始还以为安德留斯老年爆发第一春生崽了呢!」   「哈哈哈哈神他妈第一春……你怎么知道王狼前面没有几春?」   「emmm……你不对劲?」   「哪有,这不是在探讨动物的合理欲望与繁衍趋势嘛~」   「禁止歪楼!(雷神拔刀.JPG)」   「话说……爷这是给人当替身了?(截图:谷雨与旅行者的交谈)」   「是呢,我的新老婆把我当成我的老婆的故事。」   「楼上套娃达咩!」   「不过,最后那一段,真的感动到我了,爷加新台词了呜呜呜呜呜」   「加一加一!人在外地工作,代入感很强!这个时候要是有人跟我说回家了,我绝对二话不说跟着就走!」   「哈哈哈哈哈楼上长点心吧,别把你卖了还给人数钱。」   「呜呜呜要是是空宝,被卖了我也愿意!(脱条裤子.JPG)」   「不要随地脱裤子啊!」   「速看,米娅篇漫画出番外了!dj就看凯子哥挨打!(链接)」   “嗯……这都要画出来吗?”已经回想起来的谷雨尴尬地捂脸,“别了吧,当时真的是……”   太中二了!!   「呜呜呜所以说姥爷毫无留恋的离开还有谷雨这个铺垫是嘛?(五郎哭哭.JPG)」   「凯子哥好帅,他是真的在关心谷雨!笑梗不笑人,凯亚真男人!(贝爷点赞.JPG)」   「哈哈哈楼上你真的要笑死我!」   「心疼谷雨呜呜呜,快进池子让妈妈安慰安慰!」   「……伊洛克!怎么还有他的戏份!连着姥爷的剧情看,他竟然会复职!我不理解,骑士团这么喜欢垃圾回收?!」   「凯亚心里很煎熬吧呜呜,面对米娅面对谷雨面对义兄面对养父,他总是一种无力的姿态……」   “谷雨!凯亚来找我们,问我们要不要参加风花节!”派蒙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你要一起来吗?!”   “不去!”听到凯亚的名字,谷雨脱口而出就是拒绝。   “真的不去吗?”是空,他上了楼,站在谷雨房外问道。   谷雨有些慌乱,将病例随手一扔,拉开门讪讪地说道:“……去。”   “太好了!”派蒙双手高举,欢呼道。   “哎呀……”凯亚站在楼下,双手抱胸,戏谑道:“这双标地,真令人伤心。”   “你别说话!”谷雨扒着走廊的栏杆,恶狠狠地向下看过去,厉声道。   见状,空和派蒙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出来。   ……   「番外·朋友」   睁开眼,身边是熟悉的场景,窗外是浓稠的黑夜,谷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   坐起来,桌子上的不是温水,而是一杯透着深夜刺冷的凉水。沉吟半晌,谷雨将其一饮而尽唤醒自己松散的精神。   往米娅居所走去,他没有遇见一个人,寂静的氛围与梦中一样。   米娅的房门是轻轻掩着的,缝隙中透出微弱的光,还有女仆低声的对话。   “米娅还那么小,她那么懂事,为什么……”女仆A的话里满是怜惜,带着一些哭腔。   女仆B放下手中的抹布,将女仆A揽入怀中,“别难过了,都会过去的,米娅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个样子会难过的……”   谷雨抓着门框,手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女仆手下清洗的,地板上大片的鲜红。   他忍下进去疯狂质问女仆的冲动,松开被捏变形的门框,于深夜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晨曦酒庄。   站在酒庄前,谷雨回头看了眼,二楼的窗边有两道相对而坐的影子,看起来正在对饮。   收回视线,谷雨往蒙德城去了。   ……   “真的不去看看吗?”凯亚有些纠结的看着迪卢克。   迪卢克放下早已空掉的酒杯,看着谷雨刚才站立的地方,“去做什么?阻止谷雨做傻事吗?以什么立场?我以为……你才是他认可的朋友。”   凯亚沉默了。   良久,他站起来,回到房间拿上武器,留下一句:“我马上回来。”走了两步,又补充了一下才走,“和谷雨。”   “唉……”迪卢克无奈叹气,在目送凯亚后收拾了一番,也离开了酒庄。   ……   天已大亮,蒙德人逐渐清醒,出门上工。   谷雨站在骑士团门前,手里捏着两张要揉烂的羊皮纸,一脚踹到了门上。   他用上了元素力,一张大门很轻松很完美地脱离门框。   循声赶来的骑士汇聚到门口,看到的就是一身风尘的少年面露杀意地站着,身后是东倒西歪的值班与巡逻骑士。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骑士抽出佩剑,直指谷雨。   甩甩手上缺口的无锋剑,谷雨咬着牙说道:“来讨个道理的夜叉!”   骑士看到了谷雨腰间亮起的神之眼,高声喊道:“一起上,他有神之眼!”   眼中闪过一道雷光,谷雨将剑高举,“接受我的怒火!”   雷光化作细线,看起来柔和行动却很凌厉,空中传过噼里啪啦声,每一位骑士的身上都连上了一条雷线,站在原地僵持不动。   剑被谷雨抛向空中,旋转几圈径直向骑士们冲去。骑士们被破空而来的剑吓得冷汗直流,只听一道钝声,剑没有击中任何人,而是插到了地上。   众人舒了口气,以为谷雨扔偏了,可还不待提起勇气再放几句垃圾话,剑身突然放亮,巨大的电流顺着雷线冲击到骑士身上。   几声惨叫之后,他们便没了知觉失了意识。四溢的电光使地面与墙头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缝,掉下来很多尘土。   右手一挥,只见入地三寸的剑抖了几下,飞回了谷雨手上。   啪啪啪——   有人拍着双手从二楼走下,嘴里还感慨着:“这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那是一个男人,只看一眼就让谷雨生理性厌恶的人。   面对谷雨凶狠的表情,男人却笑了,他走上前来向谷雨伸出手:“你好,我是骑士团督察长伊洛克,我从迪卢克那里听到过你,谷雨对吧?”   谷雨没有回话,举起剑就要向他砍去。   伊洛克下意识后退,还没退半步,谷雨的剑便被人挡住。   “凯亚,让开!”谷雨对着身前的人喊道。   凯亚费力地抵抗着,他找了谷雨整整一夜,听到骑士团大门倒地的声音才找到他,“谷雨,你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谷雨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高声喊道:“骑士团的人明明知道愚人众入境!明明知道他们在找米娅!明明知道他们对米娅做了什么,带走米娅的目的!却还是把米娅的位置告诉他们!为什么?!”   “害死米娅的凶手之一就在这里!你让我冷静?凭什么!”谷雨有些疯魔地嘶吼着,“伊洛克!就是他将米娅的位置告诉对方,对方才找到米娅,把米娅逼死的!”   凯亚愣了一下,被谷雨用力挑开,推到一旁。   高高跃起,谷雨砍向已经腿软瘫坐在地上的伊洛克。   伊洛克双手交叉挡在身前,高喊道:“害死米娅的明明是你!”   剑锋在伊洛克头顶停下,“你说……什么?”   一旁的凯亚,见势不妙,冲上来要打掉谷雨的剑。   谷雨的握剑的力气很大,凯亚没能打掉,但却刺断了早已残破不堪的剑身。   飞出去的剑尖落到地上,发出一串滴里当啷清脆刺耳的响声。   伊洛克被这声音唤回神智,试探着拿开双臂,正好对上瞪大着双眼,有些茫然的谷雨,他嘴里呢喃着:“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害死……”   谷雨的脑海中闪过那两张出剑时便被收起的羊皮纸,上面的内容像是刀子一样刺到了他心上。那些是他昨晚用钞能力得到的情报,上面有谷雨想知道的一切。   “哈哈哈哈!看样子你自己也很清楚啊!”伊洛克轻蔑地笑着起身,理了理衣服,嘲讽道:“明明是你跑到至冬搞出的动静暴露了米娅,怎么能说是我的错呢?我只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罢了。”   “人情?!”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重新点燃了谷雨的怒火,“你拿一个小女孩的命卖人情!”   谷雨作势就要冲上去打他,却被凯亚拦腰抱住,“谷雨!你冷静一点!”   “放开!”谷雨眼里充满血丝,看着伊洛克小人得志的嘴脸怒火中烧,他挣脱着凯亚的束缚,“放开!……如果你还当我们是朋友!”   凯亚闻言一愣,却是抱得更紧了,“如果当我是你朋友,现在就给我冷静下来!暴力没有办法解决一切!你这样只会让事件变得更糟!”   “呵,更糟?现在已经是最糟了!”谷雨用手肘捣向凯亚的背部,“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好好谈吗?!可他根本没有任何悔过之心!他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让他受到来自骑士团的半点惩罚!”   “因为那是正当的外交活动!”一击没有使凯亚松开,谷雨换成拳头,一下下用力捶打着凯亚,“骑士团TMD把用一个女孩的命作为筹码的交易当成了一次正当的外交活动!!”   伊洛克见状嚣张了起来,“你这不是很清楚吗,我是正确的,凯亚不会让你碰到我的。”   于是,谷雨的动作越来越大,用的力也逐渐增加。   凯亚没有出声,背部的钝痛让他有些恍惚,各种各样的思绪全部挤在他的脑子里,让他不知道该干什么。   唯一清晰的目的便是不能让谷雨再对骑士团出手——这会让他被蒙德通缉!成为罪犯!   他不会让自己的朋友成为罪犯,即使当一个不会追究的哑巴。   抱着自己的双手力气渐渐小了,谷雨能感受到凯亚的颤抖,他垂下双手,有些无力,“凯亚,松手。”   凯亚的声音有些不稳,但他依旧笑着,“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出手的……”   “我最后再说一次,松开!”   “不可能!”   凯亚话音刚落便被震开,身上是电流划过的酥麻,他想站起来继续阻止谷雨,意识却渐渐消失,陷入黑暗。   “谷雨……别……”   朋友昏迷前最后的诉求还是阻止自己,谷雨怔住。   我真的,做错了吗?   “谷雨!”赶来的迪卢克大喘着气,对着木然举起断剑的谷雨高喊。   谷雨被惊到了,他趔趄着把手里的剑扔到了地上,剑柄在地砖上划出一道令人发聩的噪音。   他刚刚,将剑横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道血线顺着他的力道印在了上面,在谷雨白皙的皮肤对照下显得异常刺眼。   “我……”,谷雨垂着头,让人看不见神情,只有颤抖的双臂证明了他内心的震动。   身边是尘埃落定般的寂静,无声的悲恸蔓延开来,使人窒息。   米娅……我该怎么办……对不起……   ……   呆坐在骑士团的禁闭室里,谷雨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门被敲了两下,迪卢克走了进来。   他站在谷雨面前,说道:“伊洛克受到了处罚,被停职了。骑士团对你表示歉意,这是赔偿。”   一张纸被递到面前,谷雨没有任何反应。   迪卢克抿着嘴说道:“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伊洛克的处罚会在蒙德张贴,虽然不能声扬处罚的缘由,但这已经是骑士团最大的让步了。”说出这些话让迪卢克觉得非常的难受,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看着一言不发的谷雨,迪卢克将剩余的话咽回了肚子。   “……谢谢。”谷雨突然回道:“我知道,你做了很多,这种情况下你能让伊洛克受罚还让我得到赔偿,真的很了不起。”   谷雨抬起头,对着迪卢克真诚地说道:“真的谢谢,还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迪卢克感觉自己在被凌迟,铺天盖地的耻辱感笼罩着他,他无法确定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就像凯亚一样,迪卢克也有寻找谷雨,在从某处情报点得知谷雨买走的情报内容后,他便去拜访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人脉,争取在凯亚没有拦住谷雨时,为谷雨得到最大的开脱。   可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却奇怪的陷入了茫然。   “我……”   “凯亚怎么样了?”   打断迪卢克即将说出的话,谷雨向他发问,他自认为还是了解迪卢克的,此番种种肯定对他那颗金子般的正义之心造成了冲击。   虽然很抱歉,但谷雨并不觉得纵容对方向自己道歉,和自己顺着杆原谅对方会让人好受一些。这道坎,只能他自己过。   迪卢克哑然,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凯亚除了一些淤青外一切都好,那些骑士也没事,他们只是昏了过去,你控制得很好。”   “嗯,”谷雨又低下了头,“那就好。”   ……   窗外天光大亮,每个人都平等地接受着太阳的照耀。   谷雨带着行李离开蒙德城,将米娅的骨灰从摘星崖上洒下,“去看看提瓦特的美景吧。”说着拿出一把制作粗糙的木笛,放到嘴边。   迪卢克端坐着,在纸上写下了“退团申请”四个字,愣了会把纸团成一团,接着又将其撕烂。   凯亚躺在病床上,床头柜上放着一封没有提字的信,他眉头紧皱像在做一个并不美好的梦。   ……   “哥哥,等米娅身体好了,想像你一样到处游历,就像风一样!哪里都能去!还要跟着凯亚哥哥学剑术,他的剑法最好看了!还有还有,要跟迪卢克哥哥学习调酒,这样米娅就可以帮大家工作啦!”   “诶……医术啊,感觉好难的样子,不想学!”   “呜呜呜对不起嘛,因为米娅觉得以后如果生病了,找哥哥就可以啦!毕竟哥哥可是世界上最棒的医师!”   “嗯!米娅最喜欢谷雨哥哥啦!还有凯亚哥哥和迪卢克哥哥,我一样都喜欢!都是最喜欢的!”   “……米娅等你回来。”   “要一路平安呀——!”   少女挥舞着手臂,头上鲜红的蝴蝶结随风舞动,还生怕人看不清似的,露出了此间最大最明媚的笑容。   「完」 第20章 蒙德   “所以,你为什么跟过来?”谷雨拿着一杯饮料,斜睨着乐呵呵走在自己旁边的凯亚,不爽道:“你没有朋友吗?去去—!”   “谷雨!不可以这么赶人,不礼貌!”礼仪小斗士派蒙看到了谷雨对凯亚的驱赶,按住他摆动的手严肃道。   “啧。”谷雨勉强把手放好,但也没再说什么。   凯亚见状笑出声来,“看来圣手大人地位不高啊。”   “比你高就行!”谷雨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凯亚挑眉,往谷雨旁边凑了凑,颇为居高临下的说道:“比我高?”   谷雨顿住脚步,抬眼看着就比自己高个两公分的凯亚,沉默着开始释放杀气。   “呃,哈哈,我的错,你高你高。”凯亚蒙德交际花的名头不是盖的,立刻举起双手投降似的。   “……呵。”谷雨不屑地发出一声气音,认真地喝起饮料,不打算再理凯亚。   笑得真假……不会笑就别笑!   走着走着,一路上嘴里没停的谷雨捂着肚子不动了,他朝走在前方的空喊道:“旅行者,我好像吃的有点多了,你们先玩,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观察一番后问道:“你真的不舒服吗?”   谷雨顿了一下,面露苦色,“真的,我发誓。”   “……好吧,信你。”空沉吟道:“那你先在那边长椅上坐会吧,我们也不走远,就在附近。”   “对对对,快休息休息吧!”派蒙在一旁附和道。   “那我留在这里陪谷雨吧,你们安心享受节日吧。”凯亚见空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样子,搂过谷雨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道。   “……”谷雨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浅笑,在空和派蒙转身后小声地,咬牙切齿地说道:“松开。”   凯亚闻言立刻松手,双手举高,“好了好了,冷静……”   谷雨没有理他,只是就近坐下,抬眼看着凯亚,良久才开口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哎呀,就这么肯定我找你有事吗?”凯亚挑眉笑道:“为什么我不能是单纯的想和你一起过个节日呢?”   “……”你看我信吗?   “哈哈哈,好吧好吧,我是有事,但是现在要卖个关子,节日结束后,我会告诉你的。”凯亚也坐了下来,很顺手地拿过谷雨手里吃不完的野菇鸡肉串,利落解决。   谷雨撇撇嘴,拍掉手上掉落的肉串调料,没再说话。   有些无聊的他翘着二郎腿,托腮看着在广场上跑来跑去的旅行者,有感而发:“还真是有干劲啊。”   “怎么样?羡慕了?要不要加入看看?”凯亚笑道:“我知道你是装的,也休息了一会了,现在加入也不突兀哦~”   “不……”拒绝的话刚开口,谷雨便被凯亚拽着胳膊往广场去了。   等到靠近,谷雨才发现,处在中心的正是前几天晚上遇到的那位清丽的少年。   “几位在聊什么?方便带我们一下吗?”凯亚拖着不情不愿的谷雨,直接插话道。*   少年有些意外,“是凯亚啊,你也要请教感情问题吗?”*   “哈哈,最好的吟游诗人,一定也是最好的感情顾问,我毫不怀疑这一点。”凯亚轻笑一声,“不过你还有其他业务吧?”*   “哦,你是说指导别人写情诗?”少年兴致盎然地说道。   “正是。”凯亚一脸理所当然,边说还边把身后的谷雨拉了出来,“听人说你在广场上开班教学,我立刻聚会赶来报名了,还带了我最亲爱的朋友。”*   “哎?谷雨,你的身体好点了吗?”派蒙询问着,“还有,没想到凯亚也想写情诗啊!”   空也问道:“谷雨?”   接连被cue的谷雨不再当哑巴,站了出来面色平静地说道:“嗯,好多了,凯亚非要过来学情书,不然我还得再休息一下的。”   “哈哈哈明明自己说想给旅行者写情诗呢~”凯亚没有在意谷雨暗戳戳地上眼药,立刻反击地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仿佛有火花迸溅。   “这样吗?”空看着两人的针锋相对,对他们的话表示质疑,没怎么当真。   但派蒙却认真了,一脸兴奋地问谷雨,“真的吗?!你给旅行者写,有派蒙的份吗?!”   谷雨僵住了,对着派蒙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神,无奈应下了自己没说过的承诺,“……嗯,我给你们两个写,都写。”   旁边,讨价还价后完成互相敲诈的少年跟凯亚看向众人,少年开心地说道:“好极了,赶快带上纸笔,温迪老师要给大家上课了!”*   得到美酒许诺的温迪很满意,对摸鱼都没那么执着了呢。   “温迪……?”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谷雨,快过来!”   沉浸在思索里的谷雨被人唤醒,才发现前面的人已经聚齐,就差自己了。   于是小跑几步,赶忙凑了过去。   名唤温迪的少年点着大家都名字,“艾伯特、艾琳、玛文、蒂玛乌斯、班尼特、凯亚、谷雨。”*   大家纷纷答到,氛围热闹了起来。   听完,谷雨才反应过来,凑到空身边小声问道:“旅行者,你没有参加吗?”   空也小声回复道:“没有。”   “怎么这样……”谷雨与空互换情诗的妄想破灭了,整个人变得有些灰暗。   虽然不知道谷雨脑补了什么,但空还是拍了拍谷雨的肩膀,表示安慰。   “好了,你好好学习,我很期待你的诗歌哦!”空鼓励着谷雨。   而导致这一切的凯亚,劲头上来完全顾不上旁人,异常积极地问着温迪,“老师老师,我的特别审核怎么说?既然收作业,要来点有趣的操作吗?”*   温迪笑着回道:“当然不会忘了你了,到时候,就请你第一个交作业了。”*   说着,温迪看向空,请求道:“旅行者,我想请你跟我一起收作业。”*   派蒙表示质疑,“这不是助手的任务吧!我们已经帮你解决他人的困惑啦!”*   “这可是蒙德传统文化的洗礼,是你们融入风花节的最好机会,为了给你们制造节日氛围,我可是费尽心思啊。”温迪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再说了,我得了好处当然会分给你们啦!”*   生活不易,派蒙叹气,“好好好,都听你吩咐啦!”   然后,温迪建议空和派蒙在他授课期间到处走走,等凯亚写完诗,再一起去找他。   “那么凯亚、谷雨,我们先去逛逛,你们要好好学习哦!”派蒙挥着手道别,“期待你们的作品!”   空附和着,“嗯,很期待。”   谷雨目送空和派蒙离开,有些怏怏的打不起精神。   凯亚见状,用力拍了拍谷雨的脊背,“不要垂头丧气了朋友,我们该去上课了!”   “都怪你,不然现在我应该在跟旅行者过二人世界!”谷雨暗自不忿,踢了凯亚一脚。   不轻不重的,搞得凯亚有些痒,“啊哈哈哈哈,学习情诗也是个不错的经历嘛,我记得你的文学功底还不错来着,走吧走吧,照璃月话来讲就是既来之则安之呀~”   看着两人的互动,温迪突然开口道:“你们的关系看起来真不错,可以用来当不错的素材哦!”   “谁跟他关系不错了!”这是谷雨。   “我也这么觉得哈哈!”这是凯亚。   ……   虽然不爽,但谷雨依然认认真真的拿着纸笔听着少年的讲课。   课堂内容深入简出,不懂写作的也能听个七七八八,怪不得叫“情诗速成班”。   “不是徒有虚名啊。”谷雨感慨道。   “当然!我可是全蒙德最棒的吟游诗人!”听到谷雨低喃的温迪高声应和着,吓了谷雨一跳,差点把笛子掏出来,给人来上一下。   “嘿嘿,别激动别紧张!”注意到谷雨动作的温迪轻声安抚着。   他转移话题道:“怎么样,我讲的还能理解吗?现在有思路了吗?”   少年凑得极近,谷雨仿佛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有点像摘星崖上的塞西莉亚花,于是谷雨看着他帽子上的花有些恍惚地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哎呀~”温迪颇为惊讶,“竟然不记得了吗?”   看来前几天看到他的时候,状态确实出了问题呀。   要不要告诉老爷子?   “呃……”谷雨潜意识里对温迪是有些尊重在里面的,无言以对的他,只好祭出万能语句,“抱歉。”   不知道发生什么,那么道歉就没错了!   温迪眨眨眼,“没预料到的反应呢,既然如此我就原谅你了!”大手一挥,显得非常大度。   还是不讲了吧,他现在的样子比以前要好呢。   “……还有事吗?”见人半天不说话,站着也不走,谷雨掐着记笔记的病历本,没什么起伏地问道。   “这个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呢。”温迪笑笑,轻拍几下谷雨的肩膀,“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了,期待你的作品哦!”   嗯,还是不擅长与人交往,这个倒没变。   暗自欣慰的温迪点点头,去视察其他学生的学习情况了,并且重点关注了一通凯亚。   谷雨舒了口气,低下头对着笔记开始构思。   只不过在心里困惑地嘀咕了一下,“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占便宜了……?”   不去在意,谷雨笔尖轻点纸面,陷入纠结。   “情诗……果然还是要表达爱意吗?”…… 第21章 蒙德   「早上好家人们,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起得很早,不,我被刀的睡不着!!!!」   「我很好我很好,世界如此美好,我不可以暴躁。(核善的微笑.JPG)」   「这种程度,还好吧,我觉得一般般啊(擦掉嘴边的血)」   「谷雨打戏看起来好帅,表面上是个单手剑,实际上却是一个法师(doge)」   「三个人都好心疼,快让妈妈抱抱!」   「(截图:双目通红的谷雨)(截图:战损病弱的凯亚)(截图:纠结无措的迪卢克)」   「哧溜~是谁的XP雷达动了我不说~(dio娜点赞.JPG)」   「呵,格局小了,当你面还在对着漫画截图流口水的时候,我直接去乐乎脱裤子了(可莉蔑视的中指.JPG)」   「楼上的,我有一个朋友……」   「我就是楼上的朋友!」   「(截图)太太ID和主页,拿走不谢~」   「感恩盛典!」   「emmm……我从头走剧情,总感觉谷雨跟凯亚之间怪怪的,有种前男友相见的别扭……(沉思)」   「比喻的很好,下次继续!嘿嘿,其实我也有点……」   「家人们!有人跟我一样收到了谷雨迟到的情诗吗?!」   「我我我!我收到了!但我朋友没收到,这不是都有的吗?」   「不是,我去问了官方,完整走完风花节剧情的才会有!(温迪诶嘿.JPG)」   「可恶,是谁酸了,我不说!」   「可恶,为什么不再来次风花节,我想走有谷雨的剧情!!!」   琴团长办公室。   “谷雨?干嘛呢?”凯亚再次搂上谷雨的脖子,问道。   谷雨也再次面无表情的把脖子上的铁血大手扒拉开,扣起病例说道:“没干嘛。”   “难道现在还没有灵感吗?”凯亚坐回自己的位置,“这可不行呀,不行呀!”   凯亚摇着手指,“你要是拜托一下,我也是可以帮你的哦~”   “不必了。”谷雨果断拒绝,并且抬起椅子远离凯亚,“你还是先解决你的工作吧,明明自己都还没动笔……别打扰我!”   “唉~好吧。”凯亚摊摊手,转身去处理自己未解决的公务了。   等谷雨从思绪中抽神,眼前已经站了一排人了。   “旅行者?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谷雨真诚发问。   “刚来。”   空的回答过于简短,派蒙站出来补充道:“我们刚来没多久,见你太认真了就没打扰你,本来是想检查凯亚的作业的,但没想到他太忙了,根本没写!”   “哈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凯亚叹了口气,说道:“因为琴团长需要亲自外出巡视,各种事务便都推到了我的头上。”   “庆典期间蒙德城里热闹得很,随之而来的杂事也多得可怕。我已经忙了好久啦,谷雨在这也完全没打算帮我,只是为了找个采光好的地方来构思自己的作品。”凯亚显得有些委屈,“旅行者,能请你帮个忙吗?”*   “呵,不帮!”谷雨对于凯亚上眼药的行为表示不满。   “哎呀呀不要这么无情嘛。”凯亚连忙笑道:“有位酒友托我办事,但我实在脱不开身…想请你代我跑一趟。”*   “酒友,是在酒馆认识的朋友?”对酒字过于敏感的温迪问道。*   “是啊,下班偶尔去喝一杯,不知不觉结交了许多朋友呢。”凯亚回答着,顺道将酒友的信息告诉了旅行者,用自己需要写作业的理由拜托着。*   空无奈,只好应下,“好吧,也算是融入庆典了。”*   “我也要一起去!”谷雨见状说道。   “哎呀哎呀,你就别去了,留在这里跟我一起写作业吧!”凯亚笑道:“你不是跟我一样,还一个字都没写嘛?”   “诶!谷雨也没有写吗?!”派蒙惊道。   “……嗯,还没写。因为不知道要写什么,很纠结。”谷雨面上一派老实地回答。   “这个时候就需要温迪老师的出场了呢!”温迪叉着腰站到谷雨面前,“写情诗很简单,我讲过的,你首先要确定对象,然后再确定你最想跟对方说的一句话,围绕着这两个核心展开就好啦!”   谷雨还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懵懵地点点头,“……哦,好,我试试。”   “那你们加油!我跟旅行者就先去找凯亚的酒友啦!”温迪推着空的后背,向谷雨两人挥手道别。   “哈哈,好好加油吧!”凯亚像是事不关己一样打气道。   于是谷雨白了他一眼,再次坐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一段时间后。   派蒙推开门,高声喊道:“我们回来啦!凯亚你写完了吗?”*   温迪也附和着:“老师要来收作业啦!”*   “欢迎回来,我这边刚好也差不多了。”凯亚自信满满地说着,然后撇了一眼左手边的谷雨,“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圣手大人准备的怎么样了呢?”*   谷雨抬眼瞪他一下,撕下病例上的纸折起来塞进口袋,看向空,“我还要等会,风花节结束我单独给你,好吗旅行者?”   空自无不可,他点点头,“可以!”   “唉呀,既然这样,那温迪老师也不好问着看了呢~”温迪的语气里颇有些深意,但又像是错觉。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看凯亚的吧!交作业交作业~”派蒙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来了来了,别笑话我就行。”临了了,凯亚倒是生出点羞涩来,这让谷雨很是新奇地打量着他。   被打量的凯亚感觉怪怪的,轻咳两声,“咳咳,看诗看诗。”   谷雨这才把视线放到了温迪手上的纸张上。   因着视角缘故,谷雨看不清纸上的内容,但看到了温迪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   温迪沉吟一番,在派蒙的催促下问道:“凯亚,我可以把这首诗读出来吗?”*   凯□□绪收敛的很快,这会没一点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说:“请吧。”*   清清嗓,温迪把诗读了出来。   「mi muhe ye   在丘丘人的语言里   是我爱你。」*   “就这?”   “没啦?”   谷雨和派蒙同时问道,表情是如出一辙的不明觉厉。   “读完了。”温迪虽然笑着,但语调却没了一丝起伏。   偏偏凯亚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还在那里暗自欣赏道:“嗯……主旨清晰,表达到位,我认为这种长度就足够了。”*   “哎哎哎?!完全就是丘丘语教学啊!”派蒙跺了跺脚。*   空却在一旁说道:“太棒了,学到很多。”*   “什么?!”谷雨闻言开始怀疑自己写的情诗到底可不可以,他不知道空原来喜欢这种口味啊!   陷入自我怀疑的谷雨没有精力去管凯亚的自满与众人的评判,他现在在纠结要不要改自己的诗,改的话要怎么改。   可是能写出来已经费劲了他全部的洪荒之力了……   “好了,是时候去收下一份……”温迪对凯亚的敷衍很是无语,对空和派蒙说道。   话音未落,凯亚突然察觉到一道黑影闪过,说着便要去调查,然后又随手塞给空一项跑腿任务。   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的谷雨也被凯亚拉着,当了壮丁跟他一起去探查黑影。   甫一冲出,便见一杆长枪刺来。   谷雨见事态不妙立刻后退,让凯亚上前,凯亚也不推托,抽剑与长枪战作一团。   打斗一番后,凯亚才辨清人影,“罗莎莉亚?你在这里干什么?”   对面听到后顿了一下,与凯亚不约而同地一起收起武器,“路过而已。”   罗莎莉亚很是淡定,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人走远,凯亚回过头想跟谷雨说些什么,却看见一只脚狠狠踹来,他灵敏躲过,嘴里讨饶:“等等等等,这是干什么!”   谷雨不听,又是一脚,直到结结实实踹上,方才停歇。   他嘴里忿忿不平地嘟囔着,“都是你!一次次故意打断我去跟旅行者相处,你是何居心!!”   “啊呀,被发现了啊。”凯亚收起了造作的表情,苦笑着说道。   “我当然发现了,我是傻子吗?!”谷雨把声音放了开来,“几次了,我没有追究,你都不想想因为什么?!”   “呃,好吧,我投降了,我知道,你在等我坦白。”凯亚肩膀耷拉下去,不复先前的意气风发。   对上他这幅模样,谷雨皱起眉头,“别搁我这演,我知道你什么德行,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打击到你。”   “哈哈,圣手大人风范不减当年,敏锐的很啊。”凯亚笑笑,敛起情绪,严肃地问道:“旅行者对你来说,是什么?我能看出来,你对他很不一样,难道说你把什么东西寄托在他身上了吗?!”   像是米娅,或者其他什么,你那过分的亲近到底是……   “……?”谷雨歪了歪头,“你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话?”   “别岔开话题,我知道你,失忆会让你有如此大的转变吗?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依赖一个认识没有多久的人,甚至可以说在未交往一段时间之前,你是很冷漠的。”凯亚语速有些快,没控制住泄露出一点关心。   这点关心让谷雨怔住,“……你,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凯亚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自从再次见到你,我就感觉你哪里变了,明明我们在一个月前还在望风山地见过,然后等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竟然笑着跟我说你失忆了?!……你现在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就是哪里不一样了!”   “你在跟我讲什么哲学课题吗?”谷雨失笑问道。   “什么?”凯亚愣了下,“你知道我想说的是……”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谷雨看向远处繁花装点的蒙德城,“但你不觉得现在问我很狡猾吗?我可是失忆了诶。”   凯亚沉默,没有回话。   “你看起来很担心我的心理状态?”谷雨问道。   “嗯,有这一方面吧。”   “那么如果我说,我认为现在的我前所未有的感觉很好,你信吗?”谷雨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凯亚顿了一下,接了过来,但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看着谷雨坚定地点头,“我信。”   “那么就没有问题了!”谷雨搭上白玉般的栏杆,眺望着远方,刚好看到了在炼金台那里的空一行人,不自觉带上了笑意,他说道:“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很好。哪里改变了,因为什么改变了,并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   “……唉。”凯亚盯着谷雨,片刻之后无奈叹气,“好吧,是我偏颇了。”   “嗯哼~”谷雨侧过头来,向凯亚微笑。   “不过,既然你说不出变化的缘由,那能回答一下最开始的问题吗?”凯亚将那张纸单手甩开,扫了一眼后调笑道。   纸上写着:不必多言/不必多语/它就在那/兀自长久   “什么问题……?”谷雨想了想,接着突然高喊:“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   旅行者对你来说,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混蛋凯亚,当然是…… 第22章 蒙德   是夜,蒙德城浸润在微风带来的花香之中,居民们或单或双,脸上都带着满溢幸福的笑容。   “你确定不来吗?旅行者待会就到。”   “不了,玩的开心。”   “……你还在闹别扭吗?”   “滚。”   我只是,不习惯。   于是,谷雨一个人走在欢欣的街道上。   他在荣光之风买了印着花瓣的粉色信笺与新的钢笔,然后就着微弱的路灯,站着眷写了自己绞尽脑汁的拙作。   “你终于也有要送情诗的人了吗?”一个低缓柔和的俏丽女声在谷雨背后响起,“要不要喷点香水?我这里有刚到手的新品,香味说是来源于雪山盛开的一种花朵,为了它我可是历了一番苦折呢。”   谷雨怔愣着看去,那是一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   少女亚麻色的长发披散着,其间点缀着朵朵蓓蕾,身着浅绿色曳地纱裙,衬得一副好颜色。   “呃,谢谢。”谷雨哽了一下,说道。   “……?”少女眨了眨眼,“你难道……又失忆了吗?”   “为什么是又?”谷雨回过神来,将信笺折起来塞进信封,把信封夹在病例里,病例回到了包里。   “看起来你这次忘记的很多。”少女挑了挑眉,不急不慢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普尔澈·威斯顿姆,是个商人,与你算是旧识,叫我普尔就好。”   谷雨低头看着伸出来的那只手,玉指纤纤套在白色蕾丝镶嵌金丝的手套里,显得很是华贵。   轻轻捻住,谷雨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你好,谷雨。”   “哈哈,无论几次见到,你这幅慎重过头的样子还是很有趣。”普尔掩面笑道,“第三次说了,我是有钱,但我不吃人,而且我比你小好几岁呢,别这么拘谨。”   “啊,嗯……”张张嘴,话就是说不出来。   “你看起来有很多疑问,边走边聊怎么样?”普尔抽出手,“我第一次碰到风花节,想要好好逛逛。”   “好。”谷雨应声,走上去与普尔并排走着,“第一次碰见,你不是蒙德人吗?”   “不是哦,我是枫丹人,来蒙德是进行跟晨曦酒庄一年一度的合作商讨。”普尔从芙萝拉那里买了一束包装精美的花,抽出被拱卫在中央的塞西莉亚花递给谷雨,“我记得你蛮喜欢这种花来着,我枫丹的一处居所里还有你给我的种子栽种的盆栽,它可真难伺候,不过长的好像有点区别,是我养变异了么。”   握住花茎,谷雨再次发问,“你先前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你先告诉我,你现在还记得什么。”普尔侧眼看向谷雨,面上带着笑意,语调却稍显冰冷。   谷雨斟酌着说出自己的情况,不知怎的有种把期末成绩交给家长,等待宣判的紧张局促。   “呵,这次忘得可够多的啊。”普尔发出一声轻促的嗤笑,让谷雨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有些呆愣地看着普尔,手里小心地掐着那朵塞西莉亚花,“……抱歉。”   我怎么又在道歉?   “唉。”普尔扶额,姿态不复刚才的优雅得体,“简单说一下吧,这是我第三次遇见失忆的你,前两次都是看到我就想起来了,这次你倒是忘得彻底啊。”   “……不。”谷雨连忙说道:“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可是我想起的你,有些黑,穿着也不像现在这样……光鲜?”   啪——!   “好的!”普尔突然双手一拍,惊得谷雨停了回忆,“这种记忆到此为止,我需要你想起身为威斯顿姆老爷的我。”   “哦,好。”谷雨乖巧应下。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没有再多的交流,谷雨像是没了任何疑问,普尔也像先前隐约的急切都是假象。   “停停停!我要拿不下了!”谷雨勉强稳住高高摞在一起摇摇欲坠的各种物品,“不要一次性买这么多啊!”   “啧,真弱。”普尔低声咋舌,见谷雨闻声望来,瞬间戴上了温柔的假面,“那就到这里吧,不过还是得麻烦你一下,送我回宅邸吧,我偷跑出来谁都没带呢。”   “顺便,把你委托我找的东西给你,本来想着要不要多加行程去趟璃月来着,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普尔给谷雨指着路,“这边。不过也好,我可以在蒙德多玩几天。”   “委托?”谷雨探出头,观察着仅能看到一点点的路况,一步一顿地走着。   “嗯,你托我帮你买了几味须弥的药材,那些可都是违禁药,我差点上了须弥的禁往名单!”普尔在一幢房子前停下,“也不知道你拿来干嘛的。”   “好了我到了,要进去坐会吗?”普尔提议道:“还是在外面等我?不要不好意思,不想进就说不用。”   谷雨看向普尔,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隐晦的纵容,“不用,我在外面等你。”   “好。”普尔点点头,“东西放地上就行,我进去叫人。”   吱呀——哐当——   实木的大门开了又关,谷雨身边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这里远离闹市,而本该在家的人们正开心地参加风花节,人气便更少了些。   谷雨只能听到风穿树叶的簌簌声,昆虫鸣叫和巷子里的猫狗唱和。   不待谷雨应势伤春悲秋一番,对话声就从大门那边由远及近传来过来,门开后便从虚幻落到了实处。   让人有了些暖意。   “普尔。”谷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声叫喊,是多么的柔和,以至于看到普尔愣住后还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咳,你怎么没把东西放下,举着不累啊。”普尔视线漂移了一下,轻咳一声道,“好了,把东西给仆人,过来我把东西给你。”   “哦。”谷雨等仆人把物品都拿走,才理理衣服,走向普尔。   普尔从身后拖出来一个小型的皮质行李箱,看材质像是鹿皮染了暗红的颜色。精致却不高调。   “哝,这个。”普尔把箱子推给谷雨,“我只能搞到这些,近期不要让我搞了,须弥盯得我有点紧。”   “对了,我在须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叫赛诺的,他不知从何处知晓你我相识,让我转告你,说什么小德出入?一些让人搞不懂的话。”*   “……嗯,我知道了。”谷雨拿过箱子,“应当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在意。”   谷雨抬起手,伸向普尔的耳侧,然后收回,道别道:“那么很晚了,我就先走了,剩下的事我们改日在谈吧,如果你不急着离开。我住在蒙德西南角的绿顶二层小楼,门口有个红色的蝴蝶结,很好找。”   “嗯,走吧,明天我会去找你,好不容易遇到你,得让你帮我办件事。就这样,我回去休息了,回见。”普尔没在意他的行为,摆摆手回了房子。   谷雨笑笑,拖着精致的女士皮箱往家走去。   普尔坐在梳妆台前,摘下了头上的玉石雕刻的蓓蕾装饰,最后拿下了待在耳侧的,用粉色的信笺折叠的有些畸形的塞西莉亚花。   轻笑一声,她往浴室去了。   “真没情调~”   另一边,没有波澜地回到家的谷雨看着有些空荡的黑漆漆的屋子,瘪了瘪嘴。   “怎么还不回来,夜不归宿可不是好男孩!”谷雨嘴里嘟囔着,边抱怨边从口袋里拿出病例,抽出夹在里面的信封,放到了茶几上面。   注视良久,谷雨重新调整了摆放,摆成了自己认为最完美的角度。   接着,他又开始懊恼没有顺从普尔,借她的香水一喷。   会不会太无趣了啊。   忽地,他注意到了自己怕拿东西挤到,随手别到后腰的塞西莉亚花,虽然有一点焉了,但还是蛮好看的。   所以,为了让画面不那么单调,谷雨把花摆到信封旁边,又噔噔噔跑上楼拿了几个本来打算入药的,品相极好的钩钩果下来,美其名曰增加色彩地加了上去。   布置好一切,谷雨点燃茶几上的烛台后,便上了楼,洗漱一番准备入睡。   辗转反侧,谷雨睡不着,他现在心里全是裹着蜜糖的忐忑,欢喜又紧张。   为了平静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谷雨坐到桌边打开了病例。   「谷雨喜欢我!不接受反驳!」   「楼上为何独占老婆?老婆是大家的,要学会分享!」   「好家伙,您就是ntr狂魔?」   「流星(谷雨×旅行者)——CP向小甜文   (dj展开全文)」   「好香好香!摩多摩多!」   「你这不行啊,隔壁钟魈谷一家三口都到父母送孩子出嫁了,嫁的还是绫人!伴娘是凯亚,凯亚还在密谋抢婚哈哈哈哈哈」   「为什么谷凯的粮那么少!明明他俩很不对劲好吧!」   「啊,楼上,黑人朋友了解一下?」   「哈哈哈哈哈艹,一句黑人朋友毁了网友多少温柔!」   缓缓扣上,谷雨感觉自己的心跳另类加速了。   ……都是些什么鬼啊!   羞愤地把病例扔到桌子上,谷雨气息还未平稳,便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开门声。   旅行者回来了!   谷雨立刻关灯,麻溜地钻进被窝装睡。   楼下空和派蒙一进来就看到了茶几上快要燃尽的烛火,那烛火下还仿佛有着什么。   打开一盏小灯,空这才看清,“是谷雨的诗。”   “哎!这样吗?”派蒙飞过去,左看看右看看,“为什么谷雨不亲自给我们呢,我还想着让他给我们念出来的。”   空瞪大着眼睛看向派蒙,“你是魔鬼吗?”   “嗯?”派蒙不理解空为什么这样说自己。   “咳,没什么。”空终止这个话题,因为他不太想替谷雨向别人解释他对待真心的不适,无论是接受还是表达。   这点小情绪,空还是很容易察觉到的。   所以他从没把谷雨的表白当真。   但这次不行了,这次是真的让他有种火在胸腔燃烧的感觉,空怀疑是不是晚上的酒喝的有点多,不然为什么他的脸颊也开始烫了起来。   信封没有封口,很容易便取出了其中粉色的信笺。   第一行写着这首诗的题目。   《致旅行者——隔了两格——和派蒙》   “怎么感觉我的名字是后来添上去的?”派蒙思索道。   “哈哈,不重要,我们看内容吧。”空假笑一声,说道。   “好吧!快往下看往下看!”派蒙很轻松就抛弃了刚才的疑问,催促空把信纸展开。   “冰层下独舞的玫瑰   别人看不见   但也开得热烈   于沙漠独鸣的夜莺   别人听不见   但也乐得孤赏   风雨中迷失的孤岛   无船靠岸   我喜欢你”   平静又热烈,跟谷雨这个人一样。   派蒙激动地想要大喊,却被空阻止,他把食指放在嘴边,颇有深意地笑道:“嘘,谷雨应该睡了,不要打扰他。”   “唔!”派蒙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连连点头,“嗯嗯嗯!”   此刻,空倒是没了先前的羞涩,小心地将信封还原,空招呼派蒙带着花朵果实还有谷雨的情意,回了房间。   在床上待不下去的谷雨靠着门板,听着脚步声从自己房前路过,终于松了口气。   但没想到,他还没爬回床上,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是睡着了是绝对听不到的程度。   接着是一句低喃。   “晚安,我们也很喜欢你。”   谷雨觉得自己睡不着了。 第23章 蒙德   半夜才睡着的谷雨不出意外赖床了,等他起床空和派蒙早已不见踪影。   三两口吃掉空留的早餐,谷雨回到房间打开了昨夜拿到的箱子。   箱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几种药材,储存方式也各不相同。   谷雨翻遍了自己在蒙德的藏书病例,并未找到与这几味药材有关的内容,他坐在地上看着药材陷入沉思。   不过这些药材与现世中的某些有相似之处,如果推测没错,那么这差不多都是剧毒之物。   我要这么多毒药是干什么?   咚咚——   连续不断的敲门声终于唤回思考中的谷雨,他连忙把药材照原样收好,匆匆下楼。   打开门,不出意料是普尔。   “来了。”谷雨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普尔也一样,“嗯。”   谷雨拿出点心,沏上茶茗,引着普尔入座。   他没有说自己的事情,而是先问了普尔昨晚说的要拜托自己的事情是什么。   “啊,不是什么大事,我需要你帮我跟蒙德西风骑士团搭个线。”普尔端起茶,从容优雅地抿了一口说道。   “骑士团?你找他们有什么事?”谷雨对骑士团的印象还大体停留在以前,生怕普尔会因为与他们交往而出什么事情。   “咳。”普尔捋了捋耳边的发丝,轻咳一声,面颊悄然变红,有些磕巴地说道:“我,我认识了一位骑士。”   “嗯?”谷雨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因果,“难不成你还想从骑士团买人?”   “不是!”普尔骤然拔高声音,反应过来之后捂着嘴,淑女地说道:“他是位因伤退休的骑士,今年三十二岁,丧妻,家里有个女儿。”   普尔手里绕着一缕头发,在谷雨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做出来一副小女儿的姿态,“他的女儿生病了,但是没有工作靠打猎为生的亚尔斯,是的,他叫亚尔斯,很威武的名字,咳咳,总而言之,他现在的收入没有办法支撑昂贵的药费,骑士团却拒绝支付他每月的退休金。”   “所以?”谷雨见普尔顿住,追问道。   “所以我想让你帮忙引荐一下骑士团能做主的人,我会以枫丹威斯顿姆的名义与他们进行谈判。”普尔握拳抵在嘴边,高傲的姿态显露无疑,浑身是能轻易达到目的的自信。   “啊……”谷雨肩膀塌了下来,没什么干劲,“不要。”   “嗯嗯,那么就约下午……什么?!”普尔点着点着头,猛地站起来,对谷雨的拒绝不敢相信,“你,你不是想起我了吗?!为什么要拒绝!”   谷雨单手撑着脑袋,“啊……就是想起来了,才不想帮忙。”更别说我还没完全想起来呢。   “什?!”普尔说不出话,胸膛起起伏伏,一看就是气狠了。   毕竟自从普尔继承威斯顿姆,人们就算不喜欢她也很少当面落她面子。   更别说对方还是谷雨,自己曾经的恩人,现在的友人。   “唉…”谷雨无奈,“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答上来我就视情况帮你。”   “好!”普尔立刻应下,然后反应过自己失态的她轻哼一声,抱胸坐下,“哼,问吧。”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蒙德郊外遇到了盗宝团,亚尔斯出手相助我们才能完好无损地到达的。”   “认识了多久?”   “三天了吧。”   “他的情况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照顾他女儿的护工偷偷跟我讲的。”   “你从哪里知道我认识骑士团的人的?”   “那天在街上,我看到了,你跟一位骑士分手,那位骑士有神之眼。”   “哼嗯……”谷雨盯着普尔,直到把人盯得不自在才继续说道:“可以,我帮你这一次,不过时间要根据对方,毕竟这里可不是枫丹。”   “……好吧。”普尔不去看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   ……   骑士团,琴团长办公室。   凯亚找到了谷雨想知道的资料,翻看着说道:“确实,威斯顿姆商团路遇盗宝团,有一位名叫亚尔斯的退休骑士出手相助,并且事后来骑士团进行了登记。”   “位置呢?在哪里遇见的盗宝团?”谷雨有些意外,追问道。   “嗯……奔狼领不远处。”凯亚说着皱起眉头,“奔狼领?”   奔狼领常年狼群出没,昏暗难以视物,连丘丘人都少见,怎么会有盗宝团不知死活在这里拦路抢劫?   “谢了,差不多了解了,剩下的我会去调查。”谷雨理解凯亚的疑惑,装模作样地搭上了凯亚的肩膀,“在这之前,能不能麻烦你跟威斯顿姆搞个面谈?她好像很想跟你们交谈一下,骑士团扣押骑士退休金这件事。”   “……行。”察觉到谷雨的幸灾乐祸,凯亚硬着头皮若无其事地回应。   “听起来很有趣呢……”办公室图书角的书堆后面传来一阵慵懒女声,等人冒头才发现是骑士团图书馆管理员丽莎。   “丽莎?”凯亚对丽莎的突发奇想很是意外。   “嗯哼~”丽莎趴在书堆上,托着下巴,“那个面谈能带我一个吗?我不会捣乱的。”   “可以哦。”谷雨见状,满是兴味地帮凯亚应下。   “喂……我的意见呢?”凯亚看着眼前交换眼神的两人,脊背莫名发凉,“好吧,我的意见不重要。”   “那就拜托啦~”谷雨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阿不,是第二个,第一个给了空准备的早餐。   “时间的话,就定明天上午九点钟吧。”凯亚思索着,那时候琴团长应该就能完成风花节的收尾工作了,到时候他便有时间与人会面。   谷雨点头应下,向二人道别。   直到人离开骑士团,凯亚才出声向丽莎问道:“你怎么突然有闲情参与这些事情的?”   丽莎意味深长地笑笑,“你可能还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与须弥的同学通信,她可是给我泄露了好大一个消息。”   凯亚面色严肃,“与谷雨有关?”   “是呢。”丽莎语气悠悠,“名传提瓦特的圣手谷雨,一年前被须弥教令院赶了出去,没过多久又直接被须弥驱逐,永不准入境…听说还是上面那位神明亲自下令呢……”   “……”凯亚瞳孔放大,久久无言。   “而且这个消息被须弥单方面封禁了,我同学也只是在信里隐晦地提了两句,直到看见他,我才对上人。”   “你确定是谷雨?”   “……不出意外的话。”   ……   不知道自己被两人谈论的谷雨悠哉悠哉回到家,果不其然,普尔还没离开。   见谷雨回来,普尔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追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定下了,明天上午九点,你直接去骑士团就行,通报之后会有人带你进去。”谷雨放下了路上顺道买的食材,“与你会面的是骑士团的庶务长和图书馆管理员,可以说是代理团长下面第一二人了。”   普尔闻言暗自握拳,小声欢呼。   “好了,别高兴了。”谷雨踏上楼梯,“你在这等我一会。”   “行。”普尔坐了回去,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小口喝着。   没几分钟,谷雨拿着一个布袋下来了。   他把布袋放到茶几上打开,从中取出了一个透明的注射针管,按上针头后谷雨扬扬头,示意普尔挽起袖子,露出血管。   看起来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操作,普尔没有任何迟疑地伸出毫无遮挡的手臂,纵容谷雨的行为。   谷雨也没有过分,浅浅抽了几毫升就拔了针。   “可以了。”谷雨在针孔处按上棉签,对普尔说道:“顺便问一下,你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计划外的东西?”   “这个嘛……”普尔稍加思索,回答道:“在亚尔斯家的两顿午饭,逛街的时候尝过的鲜花,其余的基本就是在猎鹿人餐厅订的餐了。”   “我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在纸上简单记下,谷雨摆摆手,“没什么,就是感觉你脑子可能不太正常。”   “什么嘛!”普尔气结,“我就不能有点……嘛!”   谷雨手上收拾着,说道:“少女怀春很正常,毕竟你来自浪漫的枫丹,但这一切放在你身上就有些违和了。”   违和到我希望是我失忆的缘故。   普尔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不对,但荷尔蒙上头的她并不在意这些,气呼呼地走了,还顺手揣走了谷雨招待她的点心。   门刚关,就又开了。   原是空和派蒙回来了。   “你们回来啦。”谷雨将布袋藏到身后,对二人扬起笑脸。   “嗯嗯!”派蒙露出八卦的表情,“我们刚才在门外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她是谷雨的朋友嘛?”   空表情虽然没怎么变,但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啊,是的。”谷雨失笑,“是来自枫丹的朋友,昨天偶然遇见的,今天找我有事商讨。”   “她离开的时候好像有些生气?”派蒙想了想问道,“还说了奇怪的话……”   “嗯,我好像说错话了。”谷雨做出暗自神伤的样子,使派蒙慌了起来。   派蒙连忙安慰道:“没没没,没关系的!等下次见面道个歉就好啦!”   谷雨勉强接受,“好吧。”   “不过话说回来,她跟你们说了什么?”谷雨的情绪转变之快让早就看清他在演戏的空都愣了一下。   好一会派蒙才回过神来,“谷雨!你又骗人!!派蒙决定讨厌你三分,不,两分钟!……还是一分钟,就一分钟!哼!”   “啊哈哈哈,对不起啦派蒙大人,我的错我的错。”谷雨承受着派蒙挠痒痒的连环拳头,不走心地道歉着。   普尔说了什么?   普尔只是上下扫视了一番空,有些意外地说道:“你就是谷雨送情诗的对象?怎么是个男的……”   空:……我是男的还真是抱歉了呢。   然后就听到少女又嘀咕了一声,“算了,他勾搭人的能力比我们枫丹人都厉害……”   空:哇哦~ 第24章 蒙德   到最后,谷雨也没知道普尔到底说了什么,但空那副顾左言他的样子狠狠地吊起了他的好奇心。   心里盘算着去问普尔,面上却乖巧地应下空不再追问,谷雨将布袋藏在背后,说道:“那我先上楼了。”   “嗯。”空注意到了谷雨的隐瞒,没有在意,笑着说道:“那些是你买的食材吗?”   谷雨点点头。   “那好,午餐我会准备,你看起来还有事要忙。”空走到食材面前边思考着要做什么料理,边说道:“我不会叫你,所以记得待会自己下来吃。”   谷雨又点点头。   “好了,忙你的去吧。”空挥挥手,然后招呼派蒙,“派蒙,我们去做饭吧。”   “好的旅行者!派蒙会好好努力的!”派蒙欢呼着,她想要为以前在空料理时只会添麻烦的自己一雪前耻。   于是,谷雨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两人进了厨房,听着传出来的滴里当啷的欢声笑语,悬空一样飘回了房间。   就TM…像做梦一样!   “如果我是女生,绝对会把空娶回家吧。”谷雨再次被空点满的贤妻属性所感动了。   恍惚了一会,谷雨用力拍了拍脸颊,摇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不行不行,不能沉迷男色,工作工作,还是工作重要!”   拿出各式各样的设备,谷雨摆好了架势下手。   认真工作的谷雨眼神锐利,那张脸带来的清冷气息氤氲着,如果没有上面那俩煞风景的红手印,就是一副翩翩儿郎的好图景了。   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得出的结果却让谷雨用虎牙碾压着嘴唇,直到破皮的刺痛传来,他才回神。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谷雨喟叹着,将实验数据如实记录,保存样本后终于移动了位置。   稍微活动开,谷雨才发现自己的腰和脖子酸的不行。   做了套阉割版的广播体操,僵硬的身体慢慢活泛起来。   身体舒缓但大脑依旧疲惫的谷雨一个水溅跃扑到床上,贤者时间失神地看着窗外的夜幕,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将合未合。   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午餐!”   谷雨猛地起身,还差点折了腰。   扶着晃到了的腰,谷雨没敢出太大声,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探出头去左右看看,没人safe!   刚要迈步,余光便瞥到了门前地板上放的东西——明亮的油棕木托盘上有一盘还有这余温的蛋包饭和一杯牛奶,外加几块水果。   “啊……好想哭怎么办。”谷雨笑着呢喃,蹲下看了一会才把托盘拿进屋里。   三两口解决,睡意全无的谷雨又坐到了桌前。   这次他没有做实验,而是拿出来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写着写着,他的表情渐渐变了形状,再加上间或泄出的一两声狞笑,搞得夜晚的温度都降低了一样。   冷津津的。   谷雨还嘟囔了一句,“呵呵,我让你算计……”   夜渐渐向星辰奔袭,而晨光趁机摸到后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咄咄咄——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戳着窗玻璃。   被吵醒的谷雨皱起眉头,一抬眼就被窗外放亮的天气刺了下。看来他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急忙用手臂挡住阳光,等适应后谷雨才发现,窗外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鸽正在啄着玻璃,它还有双鸡血石般的红眼睛,脚踝处绑着个纸条。   名侦探谷雨推推空气眼睛,自信判定——此鸟必不简单!   扒出插销,谷雨把鸽子放了进来。   鸽子很温顺,哒哒哒跳到谷雨面前就伸出绑着纸条的腿不动了,看样子在等谷雨拿下来。   见状,谷雨脑子里立马蹦出看的武侠片里的飞鸽传书,有些紧张地搓搓手,小心地不敢用力地解下了纸条。   入手谷雨才发现,这原不是纸条,而是——鱼皮。   这鱼皮纸没有腥味,入手也不湿滑,看来经过相当专业的处理。   谷雨暗自赞叹着处理者的手艺,轻柔地展开卷起来的鱼皮纸,他对上面的内容期待满满。   但在看清内容后,谷雨闪着兴奋的明亮眸子暗淡了下来。   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混蛋谷雨!人呢!   个中姿态尽显书写者的愤怒。   文字下面还有一个简笔图像,是一个两耳侧碎发脑后扎一小麻花辫的小人头,头像脸上是喷涌的怒火。   谷雨沉默了一会,缓缓拉开抽屉,把那张纸压在了众多书籍资料的下面,然后开始收拾桌面上的实验器材与书写工具,宛如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象。   如果没有看到谷雨无视信件调过来哆谷雨手的白鸽的话,他就能顺利蒙蔽自己了。   于是他按住白鸽,心中默念。   没有人来骂我,也没有人与我在失忆前约好见面被我放了鸽子,我还想不起对方是谁。   “嗯,就这样!”谷雨用力点头加强着给自己的心理暗示,随手捞起白鸽,出门下楼。   刚下楼就看到了整装中的空和派蒙。   谷雨愣了一下问道:“你们要出门吗?”   空刚整理好披风,正弯腰提靴子,听到后头也没回,“嗯,出门做今日的委托。”   “是的是的,我们可是很忙的!”派蒙有些骄傲,说着她指向厨房嘱咐道:“早餐在那边,记得热一下,昨天你吃的少还晚,不可以吃凉的凑合哦!”   “嗯嗯嗯!”谷雨连连应下,见空已经装好佩剑,有些焦急地三步两步跑过去,迅速把白鸽塞到了空的怀里,语速极快地说道:“这只鸽子送你了,它很聪明不挑食还会送信,是个很赞的鸽子。”   说完,谷雨又一阵风似的跑进厨房,徒留空中一句:“那么它就拜托你了,旅行者!”   空:“……”   派蒙:“谷雨这么急,很饿吗?”   空耸耸肩表示不理解,将被谷雨攥晕了的,自己以为只是睡着了的鸽子递给派蒙,“我这边不方便,还是派蒙抱着吧。”   “嗯,好的!”派蒙没意见,接过来还抚摸了几下鸽子柔顺的羽毛,瞬间有些爱不释手,“好顺滑呀!一看就被养的很好!”   闻言,空摸着下巴思索道:“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喂!”派蒙连忙喊道:“不可以!不可以吃它!”   “哈哈哈。”空笑着推门而出,躲着派蒙谴责的眼神,“开玩笑,别生气。”   两人说说闹闹,向冒险家协会进发。   待声音消失,谷雨嘴里塞一个手里拿两个包子,回房间拿上自己的口袋,也出了门。   他要去拜访拜访那位英雄救美的骑士——亚尔斯。   昨天的资料上有亚尔斯的零散信息,谷雨抄录了一份按照地图往他家去。   “一个主要在低语森林活动的人,这么巧遇到了蒙德城近郊的威斯顿姆。”谷雨眼睛微微眯起,“还是在奔狼领附近……可真厉害啊。”   刚靠近低语森林,就看到森林内部有一束粗壮的烟雾扶摇直上。   “那股气息是,”谷雨皱起眉头,“深渊?!”   这里为什么会有深渊?   谷雨低头看看地图上的标识,确定了烟雾所在便是亚尔斯的居所附近。   不敢迟疑,谷雨向狂奔而去。   刚到,谷雨就看到一只火系的深渊法师,正在张开护罩散播火球。   而骑士模样的中年男子即使浑身颤抖也依旧稳稳地握住剑柄,站在一个昏迷的小女孩面前,保护着她。   见他正想放手一搏挥剑上前,谷雨眸色微沉,抬手就是一道雷线,直接命中深渊法师,随即大量电流流过,生生将法师电死过去。   威胁消失,骑士手中的剑也掉落在地,浑身无力瘫软成一滩烂泥,颤抖着双手心有余悸地抱住女孩红了眼眶。   谷雨走过去,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二人。   “你就是亚尔斯?”   骑士颤了一下,抬头回答道:“是的,我是。”   “……”谷雨蹲下来,看着他怀里的女孩问道:“这是你的女儿?”   亚尔斯悄悄把女孩抱得更紧,吞咽了一下说道:“是,多谢老爷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啊……”谷雨挑眉,“你可记得威斯顿姆?”   “啊?”亚尔斯见来者不善,想要装傻,却在看到谷雨散着凉意的眼神后磕磕绊绊地说道:“认,认识。”   “怎么认识的?”   “……嗯,他们商团遇到想盗宝团,我,我刚好路过,便出手相助了。”   “我听说你家还有个女仆来着,去哪了?”   亚尔斯的眼神愈发飘忽,说话的底气也开始外泄。   “就,放假了,今天。”   “哦,放假了啊……我也不试探了,你给普尔澈·威斯顿姆,下的什么药?”谷雨抽出笛子化身为剑,铮鸣一声插到了亚尔斯的身侧。   “什?什么药?”亚尔斯一抖,顾涌着离剑远一点。   “你现在说出来我还能在骑士团前替你美言几句,对你网开一面,看在你还会拼命护着女儿的份上。”谷雨凑过去,谷雨用阴恻恻的声音吓他。   不得不说谷雨很有做反派的潜质,刚才对深渊法师的雷霆一击,再加上有意识散发微电波影响着亚尔斯的心态,很容易就破了亚尔斯的防。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两天的饭都是女仆做的,她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亚尔斯身体后仰,抗拒着谷雨,“一切都是她计划的,我只是顺水推舟,想借威斯顿姆的力量拿到我应得的退休金而已!”   “啊,你的意思是,你没有错,只是没阻止?”谷雨差点气笑了,“你觉得这套说辞会有人信吗?”   “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就回蒙德城写张大字报贴在城门口,”谷雨开始添油加醋,“写什么呢?就写蒙德骑士亚尔斯联合国外势力勾结盗宝团设计威斯顿姆当家人意图骗婚……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骗婚!”亚尔斯突然激动起来,想要为自己辩解,却被昏迷中女儿的痛吟打断。   他连忙去查看女儿的情况,“娜娜!娜娜你怎么样?!”   “哈……”无奈,谷雨站起来别扭地说道:“走吧,先跟我回蒙德城,你的女儿看起来很需要治疗,你可不要多想,我只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事件详情罢了。”   “好!好!”亚尔斯没想到谷雨会如此,有些喜极而泣地应声。   谷雨被亚尔斯看得起鸡皮疙瘩,皱着眉恶狠狠地说道:“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安置好你女儿,我还是要审问你的,别心存侥幸!”   “嗯嗯嗯!好的好的!”亚尔斯一副‘我明白,你只是不好意思’的表情。   谷雨:……啧。   我现在真的怀疑幕后之人是不是知道亚尔斯没脑子好控制才选的他。 第25章 蒙德   普尔双手抱胸,腰板挺直地坐在椅子上,她没有着急发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凯亚坐在会议桌的另一头,脸上是亲切的笑容,但也算是见多识广的普尔只一眼就看出来其中的虚假。   另一位名叫丽莎的女子,她站在凯亚的后面,也是笑盈盈地,相比而来却真切的多,不过普尔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过奇怪的是,这种令人生寒的感觉只在普尔看过去的一瞬出现了,消失的速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不好对付。   普尔对此做出判断。   那么,只好改变策略了。   “请问骑士大人,你们清楚贵团存在的克扣骑士的退休金情况的存在吗?”普尔眼睑低垂,但目光不移,“你们知道浑身伤病,为蒙德献出青春的骑士们在退休之后连给女儿治病买药都钱都没有吗?”   话音柔和,却像刀子一样直剜心窝。   凯亚与丽莎脸上礼仪性的笑容消失了,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压抑着。   “很抱歉产生这样的事,”凯亚顿了一下,继续道:“这是我们骑士团不可推卸的责任,非常感谢威斯顿姆小姐为蒙德的心意。”   承认错误,然后捧对方一手。   若是旁人,或许早就洋洋得意忘乎所以了。   不过这是普尔,以稚子之姿强硬地闯入枫丹商界大杀四方的人,她最擅长的一项便是谈判。   每一场谈判都是一场无声的战争,都在为无法立刻见到的未来所争论抢夺着。   “太好了。”普尔用指尖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眼眶微红,“原来骑士大人早就调查好了吗?不然怎么会这么有底气的……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哈哈,这倒是高看我了。”凯亚像是没听出其中的暗讽,“毕竟不能让骑士们寒心不是嘛。”   “……”毫无用处的踢皮球。   普尔没有本场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只好以退为进。   她站起来,“既然如此,在下就静待骑士大人的佳音了,希望可以有一个好的结果,不然……”   “呵呵,我可能会以威斯顿姆的名义亲自拜见诸位。”   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哈哈。”凯亚苦笑着,对普尔的难缠有些头疼,“骑士团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希望如此。”普尔扬着脑袋,通身高傲典雅,像极了贵族的小姐。   离开骑士团,普尔决定去谷雨家等他回来。   在拐入一条小巷后被人挡住了去路。   是亚尔斯家的女仆,手里提着一柄双开刃长剑,泛着锋利的蓝光。   意识到来着不善的普尔后退半步,厉声呵斥着:“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女仆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妙,言语中有些癫狂,“你问我是什么人?!……啊,也对,堂堂威斯顿姆当家人自然不会记得我这么个小人物。”   “可是啊……”女仆语气骤变,提剑冲来,狠厉地喊道:“今天你就要被我这个你看不上的蝼蚁斩杀于此啊哈哈哈哈哈哈!”   普尔的武力虽不算强,但也勉强能支持自己躲闪对方的攻击。   万幸对方出招没有什么路数,都是凭借蛮力的劈砍。   边躲避攻击,普尔边计算着应如何逃脱现在的局面。   这条小巷通往谷雨家,所以说是有些偏僻的,放置的杂物帮助普尔躲藏的同时也成为了她活动的限制。   体力渐渐消耗,女仆看起来却像没事人一样。   “不能这么下去了。”普尔判断道,决定莽出去,受点伤也无所谓,总比被在这耗死的好。   回头看看,计算着地上的杂物,普尔在心中勾画出一条逃生路线。   可刚准备好冲刺,一个强烈的刺痛从胸口传来。   “呃!”普尔抓着胸前的布料,踉跄倒地,急促的呼吸声显示着她剧烈的痛感。   身体开始颤抖,冷汗流出,普尔浑身发冷眼前发昏。   她咬破舌尖想令自己清醒片刻,但却毫无用处。   “哈哈哈哈,别想着逃开。”女仆见状大笑道:“怪只怪你自己的戒心不够,区区救命之恩你就能跟着人回家……还真不愧是泥腿子出身!”   女仆说着,狠狠一脚将普尔踹到在地。   像是觉得普尔已是自己手中之物,女仆不再用剑砍,她踩着普尔的脸在地上重重地碾着,“从我知道你会来蒙德那天起,我就在想象把你踩在脚下的感觉了,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你到底……”普尔挣扎着想要质问对方,却被把话踩了回去。   “我有让你讲话吗?”女仆许是喊累了,声音低沉了许多。   “起来。”女仆抓着普尔的长发,把人拽起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哈哈哈。”   普尔想要抬手护着自己的头发,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动作,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无比。   只得任由女仆拖着自己,不知道要去哪。   谷雨……救救我……   ……   谷雨将亚尔斯父女带回了家,给女儿诊断一番后开药,并亲自抓药煎药端到了亚尔斯面前。   亚尔斯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药液,又看看一脸关切的谷雨(?),老泪纵横,“呜呜,谢谢,谢谢您……呜呜。”   “……”谷雨面无表情,表示有被眼前三十好几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恶心到,也不等他接过去,随手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先别感动,这可不是免费的。”   “嗯嗯嗯!”亚尔斯点着头擦了擦泪,“我懂的,等我喂娜娜喝完药,一定对您知无不言。”   谷雨沉默地看着他,把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怎么了吗?”亚尔斯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哪里不对吗?”   “我在想,”谷雨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这么蠢,是怎么当上骑士活到现在的?”   “嘿嘿,经常有人这么说。”亚尔斯挠挠脑袋,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能当上骑士还要感觉现在的代理团长琴大人,她见我武力不错又没有别的工作,便给我安排了一个骑士团后勤的一个小职位。”   “?”谷雨歪头,你害羞什么呢你?!   “咳。”收回思绪,谷雨有些不屑地说道:“呵,原来只是在骑士团任职,并不是骑士啊。”   亚尔斯又要说话,谷雨却没了耐心,指了指桌子上的药,说道:“快点给你女儿喂下去吧,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说完,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家里就两个收拾出来能住的房间,谷雨自然是不可能把空的房间借出去,于是没了小基地的谷雨只好做到客厅,捋顺着现在的局面。   事件的发展与他预想的不同。   在谷雨昨晚制定的计划中,他会暴揍亚尔斯一顿,追问出给普尔下的药,然后扣押亚尔斯到骑士团。   如果速度够快,还能当着没离开骑士团的普尔的面将亚尔斯出于私心勾结盗宝团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是为了勾搭上年轻的威斯顿姆当家,为自己背书甚至还下药,想让威斯顿姆爱上他。   顺利的话,谷雨大人挺身而出调配解药救治普尔,并揭露亚尔斯的阴谋诡计拯救即将失足的少女,然后获得众人的称赞与欢呼。   “应该是这样的……”谷雨扶额,有些发愁。   可现在的事实是,亚尔斯大概率是个没脑子被三言两语哄骗的蠢货,他家的女仆才是幕后黑手,有目的地针对着普尔,或者是普尔背后的威斯顿姆。   而最令人头疼的是,“深渊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亚尔斯的居所附近因着有许多猎人冒险家驻扎,所以连丘丘人都不多,更别说深渊了。   那位深渊法师,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所以的攻击都落在了亚尔斯周边,离他不远处的几处居所并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按照亚尔斯的行踪推断的话,”谷雨向后仰着,“就只有奔狼领了啊……”   再加上王狼曾经被深渊侵蚀的遭遇,谷雨认为自己的推断百分之八十是没有错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谷雨起身去找亚尔斯确定自己的猜想。   果然,亚尔斯听完便说道:“没错!我就是救了威斯顿姆那天起就感觉身上很不舒服,有种被什么附身了一样,但过了两天就好多了,没成想今天会遇到那种怪物。”   “附身?”是深渊的气息吧,因为没有沾染多少身体才没有问题吗?   可是深渊为什么会追逐着一丝很快就会消散的气息呢?   除非,他们在奔狼领谋划了什么不能让人发现的事情……   这么想着,谷雨决定立刻前往奔狼领,他警告着亚尔斯:“我现在要离开一下,你给我老老实实带在这里,要是敢逃跑,我就去张贴大字报!”   “噫呜!”亚尔斯被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应下,“好,好的,我会听话的。”   于是,谷雨都没怎么收拾,就匆匆出了门。   王狼前段时间刚接受了治疗,对深渊的抗性还没上来,要是这个时候被刺激……后果不堪设想!   谷雨前脚刚走,大门就被砸得哐哐作响。   “谷雨!谷雨,你在家吗?!”有人高喊着。   亚尔斯在房间里听得坐立不安,纠结一番还是给女儿盖好被子,下楼帮人开门。   万一是很急的事呢,这样我也能跟对方说说谷雨去了哪里。   拉开门,入眼便是大片的通红。 第26章 蒙德   奔狼领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见光亮。   昏暗压抑,伴着隐隐约约传来的万物腐朽的气味,使人暗自生慌。   谷雨的目标很明确,即使是路上遇到的散发着深渊气息的火堆,他也没有停下脚步,直奔试炼场。   许是天气的缘故,不知何时飘落的小雨滴滴答答打在石板上,显得四周是那么寂静。   吞咽着唾沫,谷雨走上前想要呼喊安德留斯。   可还没喊出,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浓郁的深渊气息里插进了三道异样的存在。   感应着对方前来的方向,谷雨看了看王狼的大脑袋浮雕,先上了坡躲到了树后面,打算瞧瞧是个什么路数。   越发靠近,谷雨的眉头便皱的越紧。   他已经分辨出来了,来人之中有旅行者的存在。   会感觉到异样,一个是这深渊气息的影响,还有一个便是与他同行的人。   是人,又不像人。   简单思考后,谷雨决定不出来与空相认,躲得更严实了一些。   谷雨看清了,先到达的是一位浑身漆黑的金发男子。   男子的脸上带着半边面具,高大的立领遮挡着大半面庞,但却依旧能看出他的英俊。   “戴因!”谷雨听到后来居上的派蒙高声喊着。   后面的交谈谷雨就听不清了,他们好像在围着带有深渊咒语的火堆调查着什么。   见他们凑到了试炼场边缘,谷雨悄悄蹲下,借助灌木更好地隐藏自己的身形。   过了一会,空和派蒙跑开了,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很有目的性。   但那位被称为戴因的男子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原地思索着什么,然后向谷雨这边投来了一个虽然隐晦,但存在感极强的眼神。   谷雨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与对方僵持着。   可就在四周只能听到穿林打叶草东地润的动静时,一阵扑棱声从谷雨头顶传来。   一开始谷雨还以为是避雨的鸟雀,直到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才终于抬起头来。   鸽子?!   一只被淋湿的白鸽晃晃悠悠地向谷雨扑来,直直扎进谷雨怀里。   措手不及的谷雨连忙接住,不可避免的与草木磨擦。   而戴因,不知何时竟走到了谷雨面前!   被阴影笼罩,谷雨按住鸽子抬起头,静默地看着他。   良久,戴因开口了,“许久未见,很高兴你还好好活着。”   “?”你礼貌吗?   看谷雨不说话,戴因有些了然的说道:“看来你再次失去了记忆。”   说着他转身向空离开的方向走去,“希望下次相见时,你已经回想起全部。”   “……”谷雨看着对方的背影,有种想要诉说千言万语的欲/望,但却因为不明白这种心情产生的原因,生生哽在喉头,不上不下。   雨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占据有利地位。   谷雨站起来,活动了活动从林木后走了出来,看着抓着他的衣襟往人脸上蹭的白鸽,有些无奈。   “唉…”谷雨顺了顺白鸽被雨打湿炸起的羽毛,重新踏足试炼场。   “安德留斯。”谷雨轻声喊着。   蓝色的光芒伴着话音汇聚,一只小狼从浮雕处跳了下来。   小狼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地向谷雨冲来,大有一副撞死他的气势。   惊得谷雨连忙后退,“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小狼愣了一下,于是速度更甚。   谷雨被追着跑了两圈,最后直接摆烂,站在原地向小狼张开双臂,“来吧!随你开心好吧!”   半晌,没感受到冲击的谷雨试探着打开一点缝隙去看小狼的反应,可是入目却没有小狼的身影。   他急急睁开眼,环顾四周,小狼不见了。   “安德留斯?”谷雨有些疑惑地朝着浮雕问道。   “……”四周像是有一瞬间的停滞,“滚吧小子!别再让我见到你!”   王狼的声音从试炼场墙壁的每一处传来,形成了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   谷雨闻言,明白王狼并没有因他试手错怪与他,轻笑道:“这可不行,我作为医师还是要对病人负责啊。”   “所以,”谷雨伸手让白鸽在自己肩膀上站稳,“我还会来的。”   “……哼!”   “那么,既然王狼大人这么精神,我就先告退了。”谷雨行了个造作的礼,明晃晃地膈应王狼。   “滚!”   “好的呢。”   谷雨从善如流地离开,见王狼无事,还能自在控制化身,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也不着急回去,谷雨久违的翻开病例,边走边看。   「这个小姐姐好好看!跟谷雨是什么关系?!(截图:谷雨家门口的普尔)」   「秘书,三分钟我要知道她的全部消息!」   「报!小姐姐叫普尔澈·威斯顿姆,来自枫丹的商人,与谷雨是旧识,悄悄透露,好像不是个简单角色。」   「看着很像大小姐诶。」   「别管这个了!快来看我推理的对不对!」   「什么什么?(竖起耳朵)」   「我边放图边讲,等等。」   「哇哦,看起来有什么大事情啊!(阿贝多摸下巴.JPG)」   「来了来了,说一下我因为主线剧情有改动就开了新号沉浸式体验,然后做到拾枝者剧情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鸽子图片)这只鸽子,是剧情开章从谷雨那里拿到的,他从哪弄的还不得而知,但我们可以定义这只鸽子就算不是谷雨养的,也和他很亲近。   细节我就不放图了,谷雨把鸽子递过来的时候是双手捧着给的。   然后重点来了。(鸽子从派蒙怀里飞走)   爷因为嫌麻烦,鸽子交给派蒙拿着,然后在检查完第一堆带有深渊符咒的火堆,往下一堆去的时候,原本安静的鸽子突然乱动,挣扎着飞走了,而爷被小怪绊住脚没能及时追上去。   这里,不同就来了,原本往下一个火堆去的中间应该有我们与戴因的对话来着,这表明戴因跟我们是一起行动的。   但是!新的剧情没有!   所以我大胆想象!鸽子飞走是不是因为谷雨就在附近,而戴因没跟我们一起是不是也是因为被什么绊住了?   比如:与谷雨会面什么的。   以上!」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天下行!还能这样解释!」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玩手机。」   「给大佬递烟,我觉得非常合理!」   「众所周知,戴因一直是一个人追查着深渊,终极目的也是为了阻止坎瑞亚的复国。那么他既然会特意停下追查受脚步与谷雨见面,是不是代表着谷雨还有这其他的身份?或者工作?」   「不愧是你戴刀侍卫因,刀子都会粒子扩散了呢。(笑)」   「好家伙,你们都是用显微镜玩的游戏吧!我都忘记戴因说过啥了。」   「加一,躺平。」   「呜呜呜我已经开始脑补了,多面间谍?还是多面特工?」   「好香好香,有没有人写!(行秋递笔.JPG)」   「我来——!(凯亚滑铲.JPG)」   “戴因……”谷雨轻喃着,合上了病例。   是网友说的男派蒙来着吧?   回到入口,谷雨看到了正在围着自己借来赶路的马车残骸跳舞的丘丘人和丘丘人萨满。   这能忍?这忍不了。   “这是,”谷雨低吼着,当即抽出笛子就是一道斩击,“要钱的啊!!”   肩上的白鸽被谷雨溢出的电弧刺到,飞了起来,直到谷雨收起元素力才落下,这次它直接落到了谷雨的脑袋上,拱了拱窝好。   “喂,你不会是要睡觉吧?”谷雨感知到它的动作,虽有定论,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白鸽不会说话,自然没有回应。   无奈,谷雨只好稳住脖颈减少晃动,徒步走回了蒙德城。   一路上,行人纷纷向头顶白鸽的谷雨行注目礼,搞得他耳尖泛红,浑身不自在。   磨磨蹭蹭,谷雨终于到了家。   然而手刚放上把手,他就看到了门前滴溅的鲜血。   瞳孔紧缩,谷雨推开门就被冲天的血气呛了鼻子。   “谷雨先生!”亚尔斯如同见到了救世主一般,“您终于回来了,求您,救救普尔……”   谷雨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握着门把的手松了开来,无力下垂。   哐地一声,谷雨整个人撞到了门上,若是没了支撑说不定会直接摔倒。   头上的白鸽被他甩了出去,懵了下又蹦了回来。   “米娅还那么小,她那么懂事,为什么……”   “别难过了,都会过去的,米娅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个样子会难过的……”   “哈哈哈哈,害死米娅的明明是你!”   “谷雨,你冷静点!”   “如果当我是你朋友,现在就给我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米娅等你回来!”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在谷雨的脑海中,使得他痛吟出声,捂着脑袋弓起了身子。   “谷雨!”谁在喊他,还抓着他的肩膀,“谷雨!你睁眼看看!那不是米娅!她还有救,你可以救她!”   “你可以救她!”   “你可以救她!”   谷雨愣住了,缓缓放开了抓着头发的双手,瞳孔虽然还在颤抖但已然聚焦,眼中不再是鲜红一片。   “凯…亚…?”谷雨喉咙发涩,“你怎么……”   “不要废话了!”凯亚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拉直,“救人!”   “谁?”谷雨看着凯亚的眼睛,接收着里面的信任与鼓励,有些恍惚。   凯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接把谷雨拉到了普尔面前,指着地上安置的血人,说道:“威斯顿姆。”   “普尔?”   谷雨感觉自己现在变成了两半,一半在疑惑普尔为什么会受伤,是谁干的?另一半在因为普尔的伤势而恐惧害怕。   缓缓跪下,谷雨双手伸向普尔,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看样子自己没回来之前他们叫过医师了,勉强及格的临时处理。   很快,谷雨就看出来,会致命的伤口只有三处,锁骨后背和大腿,其余的伤口全在表面,看起来严重但已经开始结痂。   “凯亚,帮我去楼上取一下器械吧。”谷雨缓缓说道,“我能救她。”   一定能。 第27章 蒙德   “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谷雨给普尔拉上被子,缓缓开口。   凯亚站在他身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啊,你说我吗?”   “嗯…威斯顿姆与我们面谈之后将手包忘在了骑士团的会客厅,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意外。”凯亚回忆着说道:“我正好找你有事,想着带来给你,让你转交给她。”   “可谁想,我在一条小巷里看到了铺天的剑痕,看起来像是有人被持剑者追赶,但因为巷子里杂物众多躲避困难。   我探查痕迹的时候在巷子后半看到了一道拖痕,意识到不妙便立刻召集了人手搜查受害者,于是我通过得到的几块布料判断出对方是威斯顿姆小姐。”   “也托你昨天问我查的资料的福,我从亚尔斯入手,查到了有趣的事情。”   “什么?”谷雨被吸引过去,不自觉地问道。   “当时我们应该也看看亚尔斯家女仆的资料的,”凯亚认真地说道:“因为那位女仆,是被枫丹流放流落到蒙德的,她甚至没有拿到蒙德的身份证明,只得在城外找一些猎人骑士甚至农户当上门女仆,不要工资只要包吃包住。”   “流放?”谷雨暗忖着,对凯亚说:“我明白了,这次真的谢谢你。”   凯亚见状轻笑一声,“能听到圣手大人的道谢,我也不后悔私自调派人员了,哎呀,回去得写检讨了啊。”   “……”谷雨静静地与凯亚对视,果断开口,“别看我,我感谢你,但检讨别想让我帮你写。”   “哎呀呀,真是无情呢。”凯亚摊摊手,嘴上这么说,但面上也没有多少情绪。   谷雨:盯——   “咳咳。”凯亚收起架势,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补充一下,那位女仆被我们押起来了,还在审问。”   “现在能知道的是,女仆想要带威斯顿姆去某个地方,但因为她拖着一个人不能躲过搜查,便直接在路上对威斯顿姆动手了。”凯亚还嘱托了谷雨一句:“如果可以,等威斯顿姆小姐醒来,希望你能帮我们问一下当时的情况。”   谷雨点头应下后,凯亚就很快离开了,可能是赶着回去写检讨吧。   身边安静了下来,亚尔斯抱着女儿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谷雨的床让给了普尔。   静静地看着面色渐渐红润的普尔,谷雨这次生起阵阵后怕。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谷雨握起普尔的手,用额头抵上,用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叹着。   突然的放松,让谷雨奔波一天的疲惫涌了上来,渐渐歪了身子,趴在床边睡着了。   一夜无话。   除了期间普尔发烧,被她呓语吵醒的谷雨帮她降温,便无事发生。   早上谷雨是被白鸽用喙戳醒的,醒来后他脑子里最先冒出来的竟然是:空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一把抓起白鸽往旁边一扔,谷雨蒙蒙醒醒地起身,趴着睡了一晚让他浑身酸痛,起到一半僵在原地,缓了好久才慢慢立起。   两晚了,再这样我早晚腰间盘突出。   检查了一下普尔的情况,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谷雨悬着的心也全部放下。   活动着身体走出房门,谷雨听到了楼下厨房里传来的声响。   空?   心念一动,谷雨走进厨房,笑着问道:“今天吃什么,空……亚尔斯?”   “啊,谷雨大人。”听到呼唤的亚尔斯回过头来,“稍等一下,早饭马上做好…娜娜,帮爸爸把米饭递过来好吗?”   “好的爸爸!”小女孩站在一个小板凳上,熟练的在流理台上与亚尔斯打着配合。   “娜娜真棒!”亚尔斯接过来,夸着娜娜,余光看到谷雨还在,便说道:“谷雨大人,您要是饿了,外面的桌子上有我刚烤好的面包,可以拿着先垫一垫。”   “啊?哦…嗯,谢谢。”谷雨从愣神到不理解到默默接受。   退出厨房,谷雨想着空又回去问了一嘴,“昨晚你是在客厅睡的吧,有人来过吗?”   亚尔斯翻炒着锅里的炒饭,“没有吧,我睡觉不算沉,一点动静就能醒,应该是没人回来的。”   看人还在忙碌,谷雨思考着走到桌边拿起了一个面包。   咬了一口,“唔!?”   好吃!入口绵软香甜,淡而不平甜而不腻,亚尔斯有这手艺还招什么女仆啊……不会是见人可怜收留的吧?   嗯,应该是。   “空昨晚,没回来吗?”谷雨有点郁闷,空这是第一次没有报备的夜不归宿,以前出任务远当天回不来都会托人说一声的。   是跟昨天遇到的那个戴因有关吗?   “啊……”难搞。   解决完一个面包,谷雨打算回房间把普尔今天的药抓出来备着,这样醒了就能熬上。   谁知刚推门,谷雨就被睁着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的普尔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见人看过来才缓过神。   “……醒了啊。”谷雨轻声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普尔瞳孔转动,看向谷雨,顷刻间泪水便蓄满流了下来,她嗓音沙哑:“谷雨,我……”   “别说话了。”谷雨打断了她,回身倒了杯水,把人扶起来递到了嘴边,“先喝点水吧。”   普尔顺从着,喝着喝着眼泪泪流得更凶了。   伸手帮人拭去,调笑着:“刚喝进去就流出来,把我当补给了?”   “……没有。”普尔咬着杯沿,声音闷闷的。   谷雨揉揉她的脑袋,“先好好休息,有事我们待会再说?”   “嗯。”普尔像是没了之前威斯顿姆的气势,说完捧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奈,谷雨拿起刚抓好的药,刚要推门,普尔的声音突然响起。   “谷雨,我发现,我坚持的生存信条,好像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故作平静还是难掩其中的哽咽,普尔颤抖着说道。   谷雨没有回应,他从来不是当知心哥哥的料,帮人问诊时就经常说错话导致被骂,而他自己完全不清楚为什么会被骂。   于是他养成了简洁的问诊方式,效率高还能解决不必要的交谈,非常完美。   “谷雨大人,您下来了,我这刚做好还想去叫您呢。”亚尔斯在围裙上擦着手,俨然一副贤惠的家庭煮夫姿态。   这让谷雨有些膈应,点点头就当做回答了。   “普尔醒了。”谷雨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亚尔斯去开导普尔,一个是亚尔斯虽然傻,但还算个好人,另一个是普尔对他应该还是有点少女情窦初开的感觉在的,因为女仆下的药谷雨还没有着手研究解药。   亚尔斯一听,眼睛亮了,试探着问道:“那!……那个,我能上去看看她吗?”   “可以,别太吵。”谷雨做出勉为其难地样子。   “那我给普尔在炉子上煨了鸡汤,她可以喝吗?”亚尔斯喜上眉梢,得寸进尺。   “?”谷雨愣了一下,迅速回神,“不可以,她现在还得先吊着营养液。”   亚尔斯你未免太过“贤妻良母”了吧?!   “哦,好吧。”亚尔斯失落了一瞬,但很快振作,高兴地往楼上冲,“那么谷雨大人如果想喝就喝掉吧!”   谷雨刚想反驳自己不会喝,亚尔斯已经进了房间了。   徒留谷雨站在原地与娜娜大眼瞪小眼。   半晌,娜娜指着谷雨手上的药包,很是积极地说道:“哥哥你要煮药吗?娜娜可以帮忙!”   接受这对方的大眼睛攻势,谷雨一时失察同意了。   然后,谷雨就被按着坐到椅子上,吃着亚尔斯做的炒饭,喝着原本给普尔准备的鸡汤,一脸懵逼地看着厨房里的娜娜熟练处理各种药材,上锅开煮。   “……”这对父女,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不知道过了多久,吃完饭就开始被娜娜带着玩蒙德的纸棋游戏的谷雨,两耳不闻窗外事,直到娜娜站起来走去厨房,他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在给普尔熬药。   “谷雨哥哥,药熬好啦!”娜娜端着托盘递给谷雨,上面是倒到碗里的药液,药碗旁还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蜜饯,想来大概是空以前准备的。   谷雨沉默着接过来,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开,谷雨心安理得地去送药了。   想着房里独处的两人,谷雨抬手就要敲门,还没敲屋里的对话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谷雨以前跟我说过:正义是最好利用的东西,只有想办法让自己站在大众所向,那么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我从不吝于树立敌人,当我封断他们所有的退路,向我求饶会成为他们唯一的生路。”普尔有些怀念地说道。   “可是我忘了,他还跟我说过:正义是建立在人之上的规则,要利用正义便不可抛开人情……”   “普尔……”亚尔斯听起来很心疼普尔。   咚咚咚——   不再迟疑,谷雨敲响房门,把药塞给亚尔斯就结束了,没有对房内的普尔多说什么。   毕竟,她已经明白了不是吗?   又是一天过去,空还没有回来。   第三天,养的差不多的普尔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还带走了亚尔斯和娜娜。   女仆也招了,她给普尔下的药只是会让人心率增快的兴奋药物,缓一缓正常代谢就能恢复,谷雨就停下了对药物的研究。   第四天,谷雨听说亚尔斯被骑士团传唤了,以勾结外族和盗宝团,危害他人生命安全为由定罪,不过普尔作为当事人选择原谅对方,并指出一切都源头都是骑士团扣下了亚尔斯的退休金,改变了对亚尔斯的判罚。   骑士团也调查了这件事,撤职查办公告,没一点糊弄。   凯亚还专门来找谷雨吐槽了一通普尔的难缠。   第五天,普尔来向谷雨道别,她要回枫丹了。   “我会重新审视自己,期待你再来枫丹。”普尔穿上了一套新的洋装,亚尔斯站在她身后,“我会给你写信的,有事可以继续找我帮忙。”   当天,威斯顿姆商团便离开了蒙德,还带着一位蒙德的骑士。   有人说亚尔斯傍上了年轻的富婆,前途无量。   不过谷雨倒是没再看到普尔身上有什么粉红泡泡。   第六天,空终于回来了。   彼时谷雨正坐在阳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笛子。   看到逐渐靠近的空和派蒙,有些激动的他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旅行者——!”谷雨冲过去把人抱了个满怀。   空先是愣了愣,然后回抱谷雨,“让你久等了,我回来了。”   “我也回来了!”派蒙也扑过来试图圈住两人,但奈何手短,只能浅浅放一下。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空说道:“我们去璃月吧,谷雨。”   妹妹,我一定会找到你!   谷雨沉默了一下,脑袋往空颈窝里蹭蹭,“嗯,去吧,明天就去。”   空被谷雨的发丝弄得痒痒,推着他的脑袋说道:“哈哈哈,也不用这么着急,我身上很脏啊,不要蹭了!”   “不要!”谷雨拒绝,“旅行者要好好补偿我这段时间的空虚!”   “好好好,给你做松饼好不好?”空哭笑不得,有种哄小孩的既视感,“我这里有在野外采到的新鲜的蜂蜜。”   “……那好吧。”谷雨不情不愿地松开空。   回去的路上,谷雨没再黏上去,但却一直揪着空披风的一角,到家才松开。   空和派蒙都注意到了他的行为,笑笑没有点破。   作者有话要说:   戴因勾引旅行者夜不归宿啦!   谷雨:猎杀时刻!(怒)   戴因:……?   空:…… 第28章 蒙德&璃月   没有道别,没有踌躇。   谷雨和空离开的果断且干净。   蒙德西南角的那幢二层小屋里彻底没了人味,一切都被谷雨收拾干净,能送的送能卖的卖。   启程的时候,谷雨回头看了眼新扎在门口信箱上都鲜红蝴蝶结,毫无留恋地逐渐走远。   直到人们看不到平日里跑来跑去什么都管的金发少年,听不到夜里经常传来的奇怪又雅致的笛音,这才惊觉,那常年不见阳光的房子变得更加昏暗了。   凯亚来了几次,见真的一点没剩,偷摸摘下了门口的蝴蝶结带走,顺道暗骂了几句没良心,无奈停下了上门家政的续订。   迪卢克还是一如既往白天经商买酒晚上英雄无归,不过还是有件新鲜事的,天使的馈赠新上了一款果汁饮品,材料是钩钩果树莓糖浆和小灯草。   饮品有个很不错的名字——云交雨合。*   温迪有了新的灵感,新作《游子》在蒙德掀起了璃月风格故事的浪潮。   芭芭拉收到了不明人士送的大批医书,偶像活动都停了,如饥似渴地埋头苦读。   可莉的小背包里回来了一个暗紫色绣着桂花的荷包,荷包里装的不再是黑黑的药粉,而是嘟嘟可形状的糖果。不过糖果数量太少,她不舍得吃。   安柏趁着巡逻间歇,在猎鹿人餐厅大块朵颐,一点也不顾个人形象,大大咧咧让人生不出恶感。   雷泽对着好几包草药和上面标注的注意事项发愁,没办法只好找来班尼特帮自己理解,师傅丽莎也自告奋勇帮忙,毕竟是给蒙德的北风守护安德留斯的药,马虎不得。   琴团长又接到了居民对行事恣意的罗莎莉亚修女的抱怨,有些头疼该如何对待这位跟迪卢克前辈一样默默守护蒙德的女士。   蒙德的凯瑟琳不再见总打断她说话的带着会飞的应急食品的金发少年,蒙德杂货店也少了一位真的买杂七杂八的东西的异国黑发男子。   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因为他们都清楚,总有一天,会再次重逢。   蒙德,再会。   谷雨角色PV——「月落山空」*   “你好啊,我叫谷雨,一名游医,很荣幸与你同行。希望你不会受伤,那可是很令人心疼的。”谷雨正面向前,虽笑着说话,但却无甚情感。   画面一转,他站到了蒙德的摘星崖上,手里捻着一朵塞西莉亚花,“我从来不会沉湎于过去,但也绝对不会放下过去,我的经历决定了我前行的目标,但我的目标绝不是为了弥补所悔之事。”   花朵随着话音,散落。   借着风,花瓣路过蒙德的风车、教堂,在晨曦酒庄上空打了个旋儿,晃悠悠地飘向了远方的崇山峻岭。   山脚下,谷雨吹着笛子路过,清冽的笛音直冲云霄,可于巨鹰的长啸对抗。   “失去的记忆不会抹消掉我曾经于七国的游历,而在一次次回想时,我会永远对他们保持赤诚。”   巨鹰被笛声惊扰,竟直直冲上云霄,划破天际,着陆在稻妻村落的旗杆上。   谷雨在村里的石板路上走过,抬头看去,旗杆上空荡荡的,“我对不起很多人,但这不会让我停下脚步,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也是我既定的命运。”   转过头来,谷雨轻笑着,“想和我一起冒险?呵呵,当然可以。”   他伸出手来,“来,请允许我带你看看,提瓦特的繁华与落幕。”   笛音再次响起,这次却不再高昂。   它是轻缓的,也是急促的,伴着笛音的起伏,我们仿佛看到了须弥学者在据理力争,枫丹的男女在花田中翩翩起舞,穆纳塔的勇士于汗水中锤炼自己,至冬的人民围着篝火唱起热烈的歌谣……   整个提瓦特像是一副画卷,逐渐展开着墨上色,全部都是那么的鲜活,令人向往。   “你有没有闻到?夜晚的桂花格外清香。”一切恍如隔世,最终收束在谷雨演奏的笛音之中,“请允许我吹奏一曲,惊梦摄魂,呵呵。”   “惟愿悲伤不再,吾爱吾念万世长安。”伴着一声低喃,谷雨身后的月亮渐渐隐入群山,显得四周是那么的空荡与沉寂。   而此刻,原本该渐渐平缓直至消失的笛音,却骤然飙升,在游响停云时戛然而止。   半明半暗中,视线拉远,人们再次看见了两山之间的月亮,和站在月亮前傲然挺立的谷雨。   路上歇脚,谷雨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整个视频。   虽然他听不到声音,但仅仅是其中造作的姿态与奇快的运镜,就已经让谷雨有种想要死一死的欲望了。   “谷雨?你怎么了?”一旁快乐地飞来飞去的派蒙见谷雨突然有点脸色苍白,关切的问道。   谷雨缓缓抬起头,露出个僵硬的笑容,“没,没事,可能是坐得有些急了,一口气没上来,我缓缓就行。”   “哦,好吧。”派蒙忍下追问的念头,去看空在做什么好吃的了。   空听到动静,做饭的间隙也抬起头看了谷雨一眼,见人深呼吸几次明显好转后便不再关心。   顺好气的谷雨忍着羞耻继续往下看着论坛,他想看看能不能得到点璃月的信息,毕竟不能毫无所知的就进去不是吗?   「米忽悠藏着掖着的剩余国家的场景我竟然在角色的PV里看到了!」   「狂喜!!!!」   「谷雨好帅呜呜呜,老公我要给你一个648!」   「一个怎么够!我先来十个!先满命为止!(带墨镜的行秋.JPG)」   「这2.6我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呜呜虽然谷雨如期了,但散兵又推我真的栓Q」   「谷雨不愧是魈宝的好大儿啊,不仅学魈宝纹身,右手上那串珠子不就是魈脖子上那串的缩小版嘛!」   「!传下去,谷雨最终活成了魈的样子!」   「传下去,谷雨已经是魈的形状了!」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诶嘿,诶嘿嘿,魈谷狂喜!」   「谷雨演奏的完整版上线了,我已经下载并设成闹钟了,以后每天都有咕咕亲自吹小曲叫起床。」   「哈哈哈哈哈那楼上你以后会听到谷雨吹笛子就烦。(凯亚抱胸点头.JPG)」   「咕咕?为什么要叫咕咕?」   「啊本来是想叫谷谷来着,但是打错了,想着谷雨还养鸽子,就直接叫咕咕吧!」   「不错!朕赞同!」   「我也不想被吊诶,可是他伸手邀请我啊!(截图:谷雨对镜头伸手)」   「这个眼神!四舍五入,他在向我求婚!」   「谷雨强度怎么样啊?具体数据有了吗?」   「有了有了,怎么说呢,中规中矩吧。不过元素战技和大招蛮有意思的。」   「这个元素战技,在原地留一道虚影……似李!债务处理人!还有,这个二段,跟魈一样嘛!一样的加速,除了魈不留虚影。」   「怎么啦!跟**学几招怎么啦!」   「哈哈哈哈哈那大招呢?」   「大招就跟漫画里差不多了,吹笛子然后瞬间射出雷线,控制麻痹引雷,群体攻击,看着力度可以。」   「啊,跟神子有点像。」   「还是有差别的,大招消失前会跟重云的元素爆发一样来道从天而降的剑击,只要被标记了,都会被攻击。」   「卧槽,那想想还蛮爽的诶,御剑?!」   「有那么点意思诶。」   「谷雨的普攻怎么看着那么像枪的架势?蓄力攻击还是向前突刺。」   「因为他的**是钟离?」   “谷雨,开饭啦!”派蒙喊他吃饭了。   于是谷雨收起病例,走过去准备从空的美食中寻求安慰。   没有一句话有提到璃月嘛!还把别人跟我的关系给屏蔽掉!我是该谢谢你还给我留了名字吗?!   “魈……”想着想着,谷雨失神低语。   “魈?”派蒙靠得他进,刚好听见,“是谁呀?”   “哦!我想起来了!”派蒙恍然大悟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有着金色眼睛的人?”   谷雨闻言愣了愣,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为什么明明是很重要的人,却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有什么不能想起的原因吗?   看着谷雨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派蒙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不知道怎么补救的她直接把饭碗塞进谷雨手里。   “那,那就先吃饭吧!”派蒙震声掩盖自己的忐忑,“旅行者做了嘟嘟莲海鲜羹!可鲜美了!”   “呵呵,好。”谷雨轻笑着接受了派蒙笨拙的安慰。   空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坐到了自己旁边。   看着自己这一左一右两大护法,谷雨意外地没了纠结的心态。   顺其自然吧!总能想起来!   天气正好,无风无雨,太阳不强温度适宜,正是赶路的最好时候。   匆匆解决完午饭,三人又上路了。   他们计划在天黑前赶到前方一个叫望舒客栈的地方。   因为在野外,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野怪挡人道路,不过幸好谷雨与空的武力都不错,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派蒙躲在两人身后,为两人助威,要是遇见难缠的怪物,她就会避免为他们添麻烦划开一道空间裂缝躲进去。   谷雨第一次见这种方式,那种狂热的研究欲望吓得派蒙好久不敢靠近他。   虽然不能研究,但谷雨也没有很失望,毕竟他也不怎么了解魔法侧的东西。   比计划稍微晚了点,天黑透了他们才看到望舒客栈的影子。   “哇!那里就是望舒客栈了吧!”派蒙兴奋地指着不远处亮着的依托大树的建筑,“走吧走吧!我们快点过去吧!”   空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谷雨也一样跟了上去,但很奇怪,越靠近望舒客栈他的胸口就越有一种发闷的感觉。   像是什么东西在心里积攒拥塞。   作者有话要说:   *云交雨合:指相会、重逢。出自唐·李益《古别离》诗:“江回汉转两不见,云交雨合知何年。”   *月落山空取自唐·宋之问《灵隐寺》诗:“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与唐·王维《鸟鸣涧》诗:“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蒙德还会回去的,不是写完就没有了哦,因为我还想写海岛剧情。 第29章 璃月   「我现在也一直在想着,要是那天没有到达望舒客栈,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嗯?不,我不是在后悔,只是对现在的幸福感有种泡在蜜糖罐里的虚幻感。   是立刻去死掉都不会有遗憾的满足。」   时年,雪灾侵袭璃月,护法夜叉听从帝君指引,于暴雪中引导百姓撤离。   待万事具备,夜叉忽闻风雪中夹杂着孩童啼哭,遂只身前往调查。   然风雪肆虐,视线受阻,夜叉寻得声源时,孩童早已冻昏,四肢僵劲,气若游丝。   不敢彳亍,夜叉抱起孩童奔驰   盏茶之后便安稳到达驻地。   幸,送往即及时,性命无忧。   问此孩童?   那便是名满天下,“杏林金桂、游医圣手”——谷雨是也!   说起这位杏林金桂,那可说的便多了,你们可知……   ——田铁嘴《说夜叉·外传》   记忆恢复的奇奇怪怪,又令人羞赧。   为什么会突然恢复呢?   可能是因为一踏入客栈,便被一股温暖的气息所包裹着的原因吧。   心里的泡泡带着各种片段咕嘟咕嘟就冒了出来。   仰起头,谷雨觉得自己仿佛透过天花板与人对视了。   夜开始消退了。   空和派蒙早早睡下,谷雨却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坐起来,拿起床头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苦涩由喉头沁入脾胃。   终于,谷雨下定决心,起身循着那道气息上了楼。   顶楼有个露台,眺望着可以仿佛可以看到大半个璃月,遗憾的是现在天的黑色还未褪去,什么也看不见。   叮啷——   身后传来金石玉佩与甲胄碰撞摩擦的声音。   尖锐的虎牙贴上嘴唇,带着露水的凉意与痛感让他生了些勇气。   缓缓回过头,那是一双背着光依旧明亮的暗金色瞳孔。   谷雨与那人隔着有四五人只远。   原本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瞬间有些委屈,“不要离我那么远啊……”   暗金色瞳孔的主人有着少年的模样,绿色的短发底部挑染一抹亮色,面若皎月桃花灼灼,眼尾的红晕让整个人都昳丽起来,身姿绰约挺立健劲,贴身的劲装使他带上了凌厉的气势。   “魈?”少年没有说话,谷雨试探着喊出他的姓名。   “……你还好好活着,我很开心。”魈看着没有什么表情,说话的语调也低沉乏味,但内里的关心却未因此而减少分毫。   话音刚落,谷雨直接扑了上去。   他很难过,很害怕,很委屈,很无措,也很想很想很想眼前的这个人。   在记忆未恢复之前,他便一直在思念着。   当实物出现,那种翻涌的情绪就再也无法抑制隐藏。   魈没有动,任由谷雨拦腰抱住自己。谷雨也不知适可而止为何物,半跪着把脸贴到了魈的肚子上。   腰间的布料伴着青年的呜咽声渐渐湿润,渐渐的哭声没了,只有泪水。   “……父亲。”   谷雨骤然短促的低喊打破着晨光乍现的宁静,魈僵了一下,忍住逃离的念头,迟疑着摸上谷雨的头发,没有揉搓,就那么静静地放着。   反而是谷雨感受到之后有些欣喜地往魈的掌心里拱拱蹭蹭。   把头抬起来,谷雨鼻尖和脸颊都泛着红意,眉眼弯弯地说道:“有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   “……你的记忆,还残存多少。”魈没有在意被弄脏的衣服,毕竟只是一个小法术的事情,他在意的是明明记忆丢失还在自己面前故作无事的青年。   小时候我与你从未亲近。   谷雨愣了一下,知道瞒不过去,便说一半藏一半,不全说也不说假。   “很快就能想起来。”   “……”魈知道谷雨没有全盘拖出,他一直都是这样,报喜不报忧,喜也是好事,忧也是喜事。   “罢了,你心中有决断便好。”魈闭了闭眼,问道:“此次归来,要待几日。”   虽然问句说成了陈述句,但一点也不阻碍谷雨回话,“不知道!但会很久!”   “是吗……”魈动了动,谷雨会意松开站了起来。   青年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射来的晨曦,再次将少年夜叉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父…魈,我想在这陪你。”谷雨弯下腰,揪住了魈的袖子,垂着脑袋宛如一只淋雨的大狗。   魈没有回话,因为这个视角他稍微一低头便能看到谷雨腰间若隐若现的纹身,“何时纹的这紫色的桂花?”   话音让人听不出喜怒,平淡地像是路人在问“今天吃的什么?”   谷雨顺着魈的视线看了两眼,磨着嘴唇没有回答。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不会是一个好话题,但谷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开话题。   魈没有在意,抓住谷雨的左手,作势便要扯下他的袖套。   见状,谷雨有些惊恐地甩开了对方的手,啪地一声让两人都愣住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一直不愿来见我的原因。”魈语气淡淡地,仿佛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察觉到不妙的谷雨往左臂看去,果然,几道风割的破洞让被掩盖的肌肤袒露。   透白的皮肤上遍布着黑色诡异的纹路与纵横的伤疤,那些伤疤大多是圆形的小点,间或交错几条极细的刀痕。   谷雨呆呆地,看着暴露的伤疤,大厦将倾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不记得这是什么造成的,但他明白自己要掩藏好它们。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我……”谷雨想为自己辩解,却无法从脑子里搜刮到任何词句。   魈看着血色全无浑身颤抖的青年,抿了下嘴说道:“帝君寻你,回璃月港吧。”   说完,魈从原地消失。   谷雨浑身的力气像是跟着魈一起消失了,他瘫坐到地上,背倚栏杆,苦笑出声。   搞砸了啊,糟糕。   天已大亮,休息足的空赖了赖床,最后因为肚饿不得不起。   晃晃睡在一边,还打着鼻涕泡的派蒙,空开始期待璃月的美食。   昨夜来的晚,能住进来就谢天谢地了,所以吃的还是自带的干粮,没好意思再麻烦客栈开火。   拖着懵醒的派蒙,空敲响了隔壁谷雨的房门。   咚咚咚——   无人回应。   “已经起来了吗?”空嘀咕着,准备四处找找。   寻至客栈前台时,被老板娘叫住,“那边那位金发小哥。”   空停下脚步,左右看看没有其他金发的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是在叫我吗?”   “对,就在叫你。”老板娘点点头,“你是在找与你同行的人吗?”   “是的,”空应着话走了过去,“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老板娘摇摇头,“不知道,但他今早退了房,在我这留了一张字条,托我转交予你。”   “谷雨离开了?”空愣住了。   他虽早就预料到二人不会一直同行,但却没有预料到分别得如此突然。   连道别都没有,一如蒙德他们离开时。   接过字条,空没有立刻打开,派蒙难得的安静,看着不再犯困但也没什么精神。   回到房间,空坐在床上沉默着。   与旁人不同,谷雨是自来到提瓦特之后,陪伴自己的时间仅次于派蒙的人,感情的深厚自是无法忽视。   “旅行者,”派蒙凑到空的脑袋边,“我们打开看看吧,字条。”   “……嗯。”   字条上有两句话:一句“我找到他了。”一句“重逢不会太远。”   最后是落款的谷雨二字,还画了个笑脸。   字体有些飘逸,看起来像是匆忙之下写成,但内容并不算敷衍。   空心想:留言也很有谷雨的风格呢。   “嗯,会期待的。”忽的笑起来,空感觉自己并没有必要难过于谷雨的离开。   在蒙德,一直都是谷雨在等自己回家,现在换过来,也是种新鲜的体验。   “派蒙,饿了吗?”空拍拍派蒙的小脑瓜,“走,我们去尝尝璃月有什么好吃的吧?”   派蒙晃晃脑袋,见空真的没有不开心的样子,自己也感觉好多了,跳起来说道:“好耶!好吃的,好吃的!派蒙来啦~”   “哈哈哈哈哈派蒙猪来啦~”   “喂!谁是猪啊!”   “嗯……谁应谁是?”   “旅行者!”   离别从来不应是悲伤的,因为它注定会为你带来重逢的喜悦,无论经历多少时光,真正互相思念的人永远不会在意是否一直在一起。   未来,很美好。   未来会再次相遇,更美好。   “为什么不离开?”   “因为…关爱大龄空巢劳模?”   “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出枪啊!”   “哼,无用!”   作者有话要说:   一:前面有说过的,进了璃月就分开,不会太久,毕竟“帝君遇刺”旅行者会来找魈。   二:谷雨是魂穿哦,穿越到了一个在雪灾中死掉的小孩子身上,并不是一穿就有全部记忆!只有部分,剩余的随着成长想起来。   三:不会刀的(应该),因为我定的璃月的主题是“亲情”呢嘿嘿。   魈关于谷雨:……是个孩子。   作者:二十三,一米八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提问时间:为什么谷雨会直称魈的名字?   A.魈听到父亲会害羞   B.魈不认为自己是谷雨的父亲   C.魈觉得一个183大高个叫自己父亲不敬仙师   D.魈想要跟谷雨更加亲近 第30章 璃月   望舒客栈顶部小阁楼,璃月护法夜叉的居所。   谷雨站在门外,小声埋怨着:“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啊,反正一个人住,分我一点怎么了,小气!”   喋喋不休实在扰人清净。   哐当一声,窗户开了。   听到声响谷雨暗道不妙,连忙绕出去,从打开的窗户往里瞧。   果然,人不见了。   “唔……”逼得太紧了吗?要不换个策略?   思索着,谷雨踮起脚尖蠢蠢欲动,思考如果自己偷摸进去不被打的可能性。   好的不用想,是零。   无奈,谷雨只好再次回到门前,慢慢蹲了下去。   整夜未睡的困倦合上了谷雨的双眼,晒着透过走廊大开的窗户进来的阳光,暖洋洋地睡了过去。   魈清除完邪祟,从楼下厨子那里要了盘杏仁豆腐,吃完后才信步上楼。   跨过最后一阶台阶,他看到了蜷缩着身子倚靠在房门旁支撑的柱子上的谷雨。   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明明看着清瘦的人,蜷起来怎么那么大只?   大只到挡住了他半扇门。   在原地站了一会,魈控制着脚步,无声无息地靠近着熟睡的人。   低头审视着对方,见人眉头紧皱睡不安稳,肚里还传来了隐隐的咕噜声。   谷雨摸摸肚子咂咂嘴,终是没醒。   魈伸手探向腰间与自身气质明显不符的小花口袋——这是此次驱邪顺手救出的小男孩给的,里面装着些浆果点心,大抵是男孩外出游玩解馋的玩意。   他向来对吃食不甚在意,长久来颇为钟意的也仅有杏仁豆腐。   拿出三四个树莓,加上全部的点心,魈把它们放在谷雨身边,推开未被阻拦的另一扇门,没有再分给谷雨一个眼神地进了房。   说实话魈不太明白谷雨为何不进房间睡,以前他可从来不在意自己的抗拒,更何况自己没锁门也没关窗。七年未见再加上失忆,竟会造成如此多的改变?   吱呀,经年累月的木门开关难免有些声响,谷雨缓缓睁开眼,看向了身侧的东西。   他讨厌酸酸的树莓。   心里虽然别扭,但谷雨依旧口嫌体正地一块点心一颗树莓地慰藉着自己空荡的五脏庙。   树莓意外的并不是很酸,还很好的中和了点心的甜腻。   谷雨吃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拿起了点心的包装纸,想看看是哪家的点心如此合口,而且还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遗憾的是包装就是一张空白的油纸,除了配套的麻绳,便什么都没有了。   也就几秒,谷雨就不再纠结,把心思重新放回了如何“登堂入室”上面。   可还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身后的门突然开了,使得从倚靠柱子换成倚靠门板的谷雨一个不察,向后仰去。   虽然及时用手臂向后撑住,但腰还是实实地撞到了门槛上。   “嘶……”谷雨倒吸着一口凉气,艰难的推着自己坐直,按上了被撞击的脊背。   绝对青了!   魈看着坐在地上,面色有一瞬间扭曲的谷雨,沉默了一会,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下楼前留了一句:“屋里有活血化瘀的药水,自己找来擦。”   愣了半晌,直到看不见人影谷雨才回神,有些不可思议。   我这就…入主上位了?   要是魈知道谷雨在想什么,可能会给他一套靖妖傩舞吧。   一手扶腰一手扶墙,谷雨拖着坐麻了的双腿,颤颤巍巍地往里走去。   魈的房间就是一个小阁楼,一人住刚好,再来就有些挤了。   但谷雨完全不在意,他就是要跟魈挤在一起!   在屋里左看看右看看,终于看到一个小木箱,像是放了药的样子。   也没多想,谷雨直接放点电,把箱子上的锁给弄开。   刚想上手找,就因为映入眼帘的东西呆住了。   里面的东西谷雨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   那都是谷雨送给魈的东西。   有练字的纸,断了的笔,小手鼓和彩色糖纸……其中最显眼的还是厚厚一沓信封。   按照纸张的颜色推断,这些信的时间跨度不短。   回过神来,谷雨笑了笑,轻轻合上了箱子,也没有把东西拿出来看看读一读信的念头。   找了一圈,谷雨才终于从魈床头柜里找到了一瓶药水,看着上面贴的字条,谷雨判断,这是自己做给魈的。   因为字条上的内容妥妥就是现代的药品说明书,而且是专门写给魈的傻瓜版。   谷雨看了看上面的日期,打开了瓶口,发现这瓶去年的药是一点没用。   放下药瓶,谷雨把床头柜里其他的药都搬了出来,检查后得出结论,这些药基本都没用过,有些年代远的倒是少,但那还不清楚是水分蒸发了还是用的呢,更别说那些药粉药丸了,硬邦邦地跟石头一样,先不管药效,能不能吃怎么吃都是个问题。   “……”有点生气。   取了点药水胡乱擦擦后腰,谷雨把剩下的药瓶纸袋全放在外面,一点没有收回去的动作,还直接窜上了魈的床,也不是睡觉,就那么大咧咧的躺着看起了病例。   「蒙德剧情走完了,谷雨无了呜呜」   「你说得怎么跟谷雨死了一样?」   「呸呸呸!不准乱说!」   「有没有谷魈的粮?就单纯父子情那种,最近看了好多父子爱情……我感觉我要变奇怪了。」   「夜兰的互动小游戏有了,谷雨的什么时候出?」   「谷雨在2.7下半,下半再出。」   「一个版本两个新五星,米忽悠干得漂亮!」   「问一下,刚听到有人说谷雨不能用风之翼,是真的吗?」   「不能,谷雨恐高。他这个小设定跟雷神不能做饭一样,而且爬山的话体力消耗比其他角色高15%。」   「我可以预想到谷雨会成为被摔死最多的角色了,要是没及时切过来……」   「啊这,怎么会恐高呢,这样角色体验少好多诶。」   「能飞!能爬山!就是体力消耗大而已!也能下落攻击!不信谣不传谣!」   「消耗大多少?跟爬山一样多15%吗?」   「飞行和爬山的体力消耗是一样的,开始是快15%,每过42秒增加0.3%,体力多的没啥影响,体力少的萌新喂点吃的就行。」   「哦,那还好诶,影响不大。不过有人知道谷雨为什么恐高吗?他不是医师么,采药什么的不都得爬山下坡的。」   「不清楚,等角色实装会有相关语音吧。」   再次归来的魈,看着床上翘起二郎腿一派悠闲的谷雨,有些沉默。   目光扫过地上的瓶瓶罐罐,魈心中了然,应该是谷雨的筋又搭错了,又开始使性子了。   那些药不是魈不用,他每日驱邪虽没有大伤但小伤不断,是能用到的,他也没吝惜过。   并且谷雨的药比一般的药效要高,痊愈的也快,经他改良过的连理镇心散对魈的缓解效果也更好。   虽然制作还是要经过帝君,毕竟需要达到平心静气镇压业障的效果,不得不有点额外操作。   说回地上的药,魈其实大概想想就能明白谷雨为什么这么做。   无非是觉得自己受了伤不好好用药罢了。   可是,谷雨每隔一段时间就托人带来的药实在太多,多到他直接把药当成钱抵押一个月的杏仁豆腐钱都绰绰有余。   无声叹气,魈察觉到了看起来还在读着手中的东西,实则不断往自己这里瞥的谷雨的眼神,“我并非未用药,实在是你每次送来的药过多,我一人难以用完。”   闻言,谷雨坐了起来,把病例扔到一边,有些嘴硬地说道:“那你没有跟我讲让我少做点吗?浪费了多可惜啊……”   “大都没有浪费。”魈坐到椅子上,从地上捞起一瓶药准备处理身上的擦伤,“每次我都会拿出那些通用的药物,交予老板帮忙送或买出去。”   “而且,七年前你便只单方面联系我。”   联系不上如何让你少做。   “……那这些呢?”谷雨是个死了浑身都是软的,就剩嘴是硬的的人,他指着地上那些明显是浪费掉的说道。   “这些是你特制的,常人用不得。”   根据魈的体质制作的,就只能魈用了。每次魈用不了一半,新的就送来了。   “哦,那好吧……”谷雨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谷雨下床,蹲在魈面前,看着魈挽起裤腿露出来的泛红的膝盖,“我帮你上药吧。”   准备把药一股脑倒在上面结束的魈顿了下,迟疑着递给了谷雨,“可以。”   谷雨接过来,翻出自己的便携医疗包,先帮魈清理了伤口里的杂质,才小心翼翼地用棉签上药。   魈看着谷雨认真的样子,有股恍如隔世的感觉。   “等那孩子回来,你不妨试着与他亲近些,最起码不要拒绝他的主动。”帝君的话在魈的脑海中响起。   以前的谷雨便很粘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救了他的缘故,就算是被送到璃月港去了,也会不顾危险自己走回望舒客栈。   要不是魈每次都在暗中守护,谷雨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胆子贼大。   许是被送回去挨骂的次数太多,谷雨也渐渐安生了,不再偷跑。   后来却不知怎么跟飞云商会打好了交道,又开始往那跑,不过这次懂事了点,每次离开记得给老师留张字条,再蹭着飞云商会的货车走。   来回方便了,快了,安全了,谷雨来找魈的次数愈发频繁。   跟得也越来越紧。   有次,魈在绝云间感知到的邪祟,谷雨也是厉害,竟然跟上了魈。   也是这次,谷雨打开了新的开关,跟在魈屁股后面,在山间上蹿下跳,帝君好几次来寻他都找不到人。   直到谷雨第一次失忆,患上了恐高,这才不跟着人往高处跑了。   魈想着过往,伸手撩起谷雨的刘海,摸到了右侧发际线后面有一道鼓起的伤疤。   上面长了新的发丝,不上手是无法知晓的。   冰凉的指尖让谷雨愣了半秒,旋即抓着魈的手放在了头顶,笑着说道:“没事了,摸摸就好。”   说完谷雨盖上药瓶,想给魈的膝盖贴块药棉。   令他没有想到是,脑袋上竟真的传来了轻柔的抚摸。   说不惊讶是假的,谷雨不认为魈顺着自己的话做,所以才随口那么一说。   而此刻魈切实做了,谷雨反倒不自在了,他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大片大片的红染上了他的耳朵脖子和脸颊。   魈收回手,有些疑惑谷雨为何停了动作,然后就见对方往前凑了凑,小声地说道:“……疼,再摸一会。” 第31章 璃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良久,谷雨才见好就收,起身收拾被自己搞乱的房间。   魈看看用忙碌掩盖自己慌乱的谷雨,又看看刚才揉过纤软发丝的右手,轻轻一笑。   也不知道理由,满溢出来的欣慰拦不住上翘的嘴角。   余光看到魈现在的神情的谷雨也没忍住,勾唇一笑。   天公也作美,整个下午魈都没有感知到邪祟。   两人之间很安静,就像上午信誓旦旦要大有作为的谷雨是假的一样。   魈夺回了自己的床铺,不去在意谷雨这只小蜜蜂这里戳戳那里弄弄所为何事,原是打算闭目养神的他竟在窸窸窣窣的声响中渐渐睡去。   谷雨也不是在乱动,他在划分自己的领地。   搬走魈随地乱放的杂物,整理一番,谷雨下楼从客栈那里买了套新的铺盖,打算直接席地而睡。   不是他不想去占了魈的床,实在是魈的床容不下自己。   中午在那躺的那一会就憋屈得难受,让谷雨在上面睡觉,还是饶了他吧。   太阳从正面的窗子划到西面,刚好映在熟睡的魈脸上。   看着毫无所觉的魈被夕阳勾勒出的立体面庞,谷雨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他从蒙德带出来的。   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看着挂在墙上的钟表,谷雨心下一动去了望舒客栈的厨房。   谷雨下午经七讲八讲的论坛提醒,想起来魈最喜爱的食物——杏仁豆腐。   于是便想着亲自上手给人做一盘。   可正值饭点,谷雨被“要挟”:想要杏仁豆腐的材料,先来帮忙。   还没反应过来,谷雨就被套上了围裙带上帽子手套,被分配去洗菜摘菜了。   直忙到近半夜,谷雨才停下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工作。   “多谢你了小兄弟,抱歉哈抓你来帮忙,我们也不白用。”厨师言笑豪迈地拍了拍谷雨的后背,把人拍的一个踉跄,但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力气过大,依旧爽朗地说道:“对了,你一开始来厨房是想干啥来着?”   “……”把气捋顺,谷雨有些郁闷地说道:“杏仁豆腐,我想要杏仁豆腐的原料。”   “害,杏仁豆腐啊,这我做得多了,楼上有个个子不高的小伙,一日三餐顿顿不落,还只吃这一道菜,你说怪不怪。”说着,言笑指向与厨房只隔着一道屏风的外间,“哝,今晚也来了,不过奇怪的是这次吃完竟然没有立马离开……”   谷雨愣住了,完全听不见言笑在说什么,脑子里循环着:魈已经吃完饭了魈已经吃完饭了魈已经吃完饭了……   “喂,小兄弟?”言笑见人愣愣的,伸手在谷雨眼前晃了晃,等他回神继续说道:“来吧,我亲自做一道杏仁豆腐,再送你几个小菜,就当我感谢你的帮忙了!”   谷雨撇了言笑一眼,没有讲话。   要是他不知道魈吃了饭,定会反驳言笑,要自己来做无需他人帮忙。   但现在谷雨闷闷不爽地抛下进入厨房劳作的言笑,走过屏风,看到了正坐在位子上饮茶的魈。   魈看到谷雨顿了一下,放下茶杯,“可是结束了?”   “嗯?”谷雨瞬间精神,“魈是在等我吗?”   魈点点头,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果不看他泛红的耳尖的话。   见状,谷雨立马冲回厨房,发现言笑只是刚热了锅便连忙说道:“不要杏仁豆腐了,也不用其他的菜,给我一盘炒饭就好!要快!”   言笑被谷雨突如其来的兴奋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应下,在谷雨不厌其烦的催促中很快炒好了一盘炒饭。   刚装好盘,谷雨就端起来放到了食盒里。   “借用一下,明日归还。”谷雨说着快步出去,洗菜冷了一天的脸这时候如春雪消融,对着魈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不疑有他,魈点点头,走在前面,谷雨咧着嘴跟在后面。   一瞬,魈有种真的回到了谷雨年少时的错觉。   回头看去,得到青年疑惑的眼神,魈没有解释,淡定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   到达房间之后,没有交流,魈坐到床上,拿出了保养套盒开始保养自己的和璞鸢。   谷雨也没有打扰,默默端着饭盒回到了自己的铺盖上,端出炒饭,温度正好。   三两口解决掉炒饭,谷雨无所事事,托着下巴对着魈发起了呆。   魈也不是神经大条的人,被看得久了,自然有些不适。   回望过去,魈说道:“你要一直在这里待着?”   这话一出,谷雨瞬间不乐意了,他瘪起嘴,“才一天,你就要赶我……”   “……没有要赶你,只是我这里无趣,我也不会时刻陪着你,何不早早离开。”魈收起保养套盒,把和璞鸢收回芥子空间,并不理解谷雨的不愿,“前面我也说过,帝君在找你。”   说罢,他就见谷雨直接把耳朵捂起来钻进怕被窝,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   “唉……”魈第一次叹出了声。   认为谷雨要睡了的魈,熄灭屋里的烛火,关好门窗,自己却翻身出去,坐到了树冠上,眺望着远处亮起灯火的璃月港,难得有些烦闷。   他不理解为什么谷雨要一直赖在这里。   在魈看来,见过面了,说过话了,对方安好,此段年岁的相思便可抵消。   谷雨侧躺着,在光亮消失的那一刻睁开了眼,听着魈的动静,也很郁闷。   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魈一直想让自己离开。   就那么,不想见我吗……   两人谁也不认为自己的做法错,互相僵持着,谷雨心乱如麻等到天擦亮才恍惚睡去,而魈则是整夜未睡,日出刚冒头他便直接离开客栈,不知是不是有邪祟出没。   日上三竿,谷雨悠悠醒转。   意识稍稍回笼,他便立刻坐起看向魈的床位。   床面上没有褶皱,干净整洁,看起来像是没有使用过。   推开窗户,谷雨看向树冠,除了两颗鸟蛋,什么也没有。   行走在山间,谷雨感觉天旋地转的。   他迷路了,而且四周都是高山,谷雨连根据太阳辨别方向都要走一段路绕绕,才能看到太阳。   谷雨出门就顺着望舒客栈所在的大路走,在岔口右转,谷雨借着元素力刺激提速,竟然从白天到黑夜一路莽到了底。   根据出门前从老板娘那里要的地图推断,自己所在的是一个叫华光林的地方。   抬头看看,谷雨发现柱子似的山峰之间竟连着一条条栈道,四通八达。   想着站得高看得远,谷雨强忍着哆嗦,借着损坏的栈道绳索,生生爬了上去。   紧紧抓住绳桥两侧的绳子,稳住晃悠悠的桥,谷雨忍住不往下看,抬头往远处看去。   然后被巨大的月亮糊了一脸。   怪不得行动没有阻碍,视物清晰,原是一轮皓月当空,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霞霜,周边看起来清冷,但实际却并无寒意。   “你……”   肩膀被拍了拍,冰冷的女声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幽远,谷雨身体僵住,脑袋一顿一顿地回头看去。   一位身材修长,穿着黑色紧身衣,两袖如鹤翼飘逸轻盈,胸前盖一块花纹布片的白发女子正抬着手,直愣愣地看着谷雨。   “……我没想吓你。”女子反应过来谷雨动作的异常,缓缓说道。   谷雨心还梗着,说不出话。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这么僵持住了。   等谷雨缓过神来,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更别说对方还是一位陌生的不知底细的人。   更可怕了好嘛!   四周寂静,老在地里钻来钻去的龙蜥都安分了,仅剩下风穿石林的呼啸。   伴着风,绳桥晃动,吓得谷雨立马抓着桥边蹲了下去,紧闭双眼。   女子不知为何,见谷雨蹲下,自己也蹲了下来。   半晌,感知到桥逐渐安稳的谷雨试探着睁开眼,然后直接被怼在自己脸前的白发女子吓得后退。   后背撞上绳编扶手,桥的晃动更剧烈了。   这时,仿佛才看出谷雨是在因着晃来晃去的绳桥不安的女子,抓起谷雨的后衣领,一个跳跃跳到了桥端的栈道上。   而谷雨直接被她这一个动作搞得灵魂出窍。   被女子放下的谷雨腿软站不稳,扶着岩壁又蹲了下去。   女子顿了下,又跟着蹲了下来。   两人之间再次沉默。   “……谷雨。”实在受不了女子直直的视线,谷雨扣着身下的木板,说道:“谢谢。”   “……你在介绍自己?”女子看起来比谷雨还不擅长交流。   “……是的。”谷雨因为她的靠近身体再次僵住,磕磕绊绊点头说道。   “我是申鹤。”女子闻言认真的介绍了自己。   “哦,你好申鹤。”   “你好。”   “你是想问我在这里干嘛?”谷雨看申鹤还盯着自己看,思索着说道。   “嗯。”   这个人,和我好像,他也从小被养在山里吗?不过他好像比我擅长跟人说话。   那就是……前辈?   “哦,本想摘点清心,但寻了一路全在高处……”   申鹤听着点了点头,“好的前辈,懂了。”   说完,便从原地消失。   徒留谷雨一人在原地懵逼。   懂了?懂了什么?还有……前辈?   还不待谷雨想出个所以然,申鹤就再次出现,手里还捧着一堆清心。   她把清心举到谷雨面前,目不转睛地问道:“这些够吗,前辈?”   谷雨:……所以说前辈是什么鬼?!还有为什么要替我摘清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谷雨×申鹤   伪呆头娃×呆头娃plus   PS:ooc了我的锅。 第32章 璃月   月亮前的浮云飘过,月光变得更盛,照在申鹤身上显得她清冷又高贵。   如果没有抱着一簇带土的清心就好了。   那双异于常人的绮丽眸子带着稚童般的纯真望向谷雨,给谷雨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感觉自己如果不接下这簇清心,那便是无法饶恕的罪人。   “……哦,谢谢你。”谷雨开了开嗓终于说出话来。   “不用谢。”申鹤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白色的发丝融进了月亮里,让她看起来有些虚幻,但嘴角不易察觉的微笑使人并不感到疏离。   谷雨愣了一下,好似也没了身处高空的恐惧。   他拍拍身侧,示意申鹤不必站着。   可申鹤却理解成了谷雨让她坐到自己身侧。   于是,一股馨香飘来,申鹤坐在谷雨旁边,仅有一拳的距离。她好像不知道世俗男女天生应该保持的距离。   身体不可控的再次僵住,却在察觉到申鹤正认真地看着自己手上处理清心的动作时缓缓放松。   “你在这里做什么?”谷雨目不斜视地说道。   申鹤很认真地回了两个字:“打坐。”   谷雨有些诧异,“更深露重,你在哪里打坐?”   “上面。”申鹤指了指他们背靠的这座山峰。   “那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谷雨迟疑了一下,颇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羞于自己的恐高,但耻于自己影响到了他人修行。   申鹤定定地看了一会谷雨,看出来谷雨的情绪骤然变化,她摇摇头,“没有。”   说没有便就是没有,让人感觉不到有一点敷衍与客套。   “……嗯,好的。”   话题再一次终结。   受不了这种诡异的安静,谷雨绞尽脑汁再次抛出话头。   “你方才说打坐,”谷雨将品相良好的清心装入口袋,问道:“你是哪位仙家弟子?还是驱邪人士?”   申鹤对谷雨莫名的信任感让他摸不着头脑,她简直是问什么说什么,一点防备都没有。   “原是驱魔世家的旁系,现在算是半个仙家弟子。”申鹤见谷雨处理完了清心,又开始盯着谷雨的脸看,“生长在山间,平日里的活动便是在各处打坐。”   虽未明说,但谷雨能从申鹤眼神中看出:你呢?你呢?说说你吧!   “咳。”谷雨被盯得不自在,视线游移放到了悬空的玉盘上,“我是一名游医,游历各国,行医治病。”   “你去过很多地方?”   “算是吧。”虽然都不记得了。   “人间是否真的有趣?”申鹤像是对外界充满好奇与不安。   “有趣……”谷雨思索道:“这便要看你如何自处了。你若抱着期待,那处处皆是趣事,反之若有抗拒,便容易诸事不顺。”   “你从未到过凡尘?”说着说着,谷雨突然疑惑道   申鹤摇摇头,“少时的事记不清了,我自上山就不曾出世,不过近几年倒是在师傅的劝说下在璃月港周边的山林活动,遇到过不少人,但都没怎么交谈过。”   闻言,谷雨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申鹤,回想起了自己在客栈听到的客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是有位白发神女,活跃于山间,经常出手救助一些路遇妖魔盗贼的人们,被人称颂。   这么想着,谷雨问道:“你很想与人交谈吗?”   “也不是。”申鹤顿了一下,最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   见状,谷雨换了个问法,“我知道你是看到我在桥上不安,出手相帮,不过为何会留下与我交谈?”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熟悉,觉得你我有些相似,因为好奇……”   “那为何叫我前辈?”谷雨继续问着,“是想从我这里学到什么吗?比如,待人对话。”   “……嗯。”申鹤沉吟一番,点了点头。   不愧是前辈,好厉害。   “可我见你并不像交流困难。”谷雨说出自己的结论,让申鹤愣住,“你明明与我交谈的就很是流畅。”   她好像也反应过来,不解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在我之前你遇到的人,并没有让你有交谈的想法?”谷雨决定做一回心灵导师,感谢申鹤的清心,“与人交往并不是要跟所有人对话,你只需要跟你想跟他说的,与你有话题的人交流便可。”   “如果遇到不想交谈,但对方偏要凑上来的,可以先拒绝,拒绝不成可以吓唬吓唬他!”谷雨笑着,有些不怀好意。   “吓唬?如何吓唬?”好学生申鹤这一刻胸前仿佛有着一条鲜艳的红领巾,求知若渴。   “嗯……如果他缠着你,试着打断他两根肋骨?”说完谷雨笑了起来,“哈哈哈当然是开玩笑的,放出点气势吓吓大多数人都会退步的。”   然后,他看向申鹤,见人一脸认真的思考,觉得自己的教导很有成效。   不知不觉,已至深夜,谷雨突然惊觉,自己竟然与初次见面的人说了这么些话。   不对劲,很不对劲。   想了半天,没想出啥的谷雨看着还沉浸在思绪里的申鹤,站起来抖掉身上的寒意,对她伸出手,“夜深了,该离开了。”   罢了,又没坏处。   申鹤看看谷雨,又看看谷雨的手,迟疑着握住由人拉起。   “你要走了吗,前辈?”   “……对。”谷雨还是不能适应对方喊自己前辈,但对上她真诚的样子又不好拒绝,心塞塞。   “你……”申鹤想问谷雨住在何处,但又忍住了,“好,再见。”   没有惜别,谷雨闭着眼咬牙跳了下去,平稳着陆后抬头向站在原地的申鹤挥挥手,笑着说道:“再见。”   申鹤点点头,整个人像是与月亮合为一体,从下往上看,更加孤傲了。   前提是不清楚她某些方面的木然。   谷雨刚走两步,申鹤便抬起头看向身后的峰顶,不一会,一道黑影从上面滑下,往谷雨离开的方向去了。   “难道前辈就是降魔大圣那位传说中的义子?”   疑惑的低喃无人知晓,申鹤感受着四周的安静,心里泛起一阵空寂,站了会儿也很快离去。   边走,谷雨边小心的护着口袋里的清心不被挤压,因为比预料中的多,品质又都不错让人不舍得丢弃,就勉强全塞进去了,这不可避免的会互相挤压。   而这样的细心,让谷雨行进的速度慢了不少,天亮时才走了三分之一。   幸而路上遇到了一处冒险家的营地,见他们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谷雨用几株清心换了顶帐篷与一张毯子。   伴着即将熄灭的暖熏篝火与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谷雨陷入梦境。   睡梦之中,有人来到了谷雨身边,站了一会又消失不见。   简单补了个觉,谷雨很快就醒了,随口吃点东西,收拾好后再次踏上路途。   前天晚上与魈闹僵,昨日又一天不在,谷雨心里忐忑着,怕回去后进不去房门。   昨天他起床后是有些生气的,但过了会气就自己消了,在对待魈上,他有着很好的自我调节能力。   但莽撞的点在于,他忘记了自己恐高忘记了清心的生长习性,没仔细准备就上路。   这时,谷雨忽然开始思念空,在蒙德时两人出门,做计划的一般都是空,谷雨只需要说个目的地和大概目标,然后全程跟着走就行了,超级轻松。   “唉……”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想要摘清心做道改良杏仁豆腐给魈的是自己,没有规划的也是自己,突然说分别的也是自己,只能受着了。   等回到客栈,晌午已过,厨房正好清闲。   谷雨这次表达清晰,把厨房借了过来,言笑被赶了出去。   毕竟谷雨切个菜,言笑都要在旁边指指点点,气!   没有贸然上手,谷雨先是对着菜谱做了几次普通版,吃完觉得味道不错,才上手将清心加进去。   谷雨一回来就直奔厨房,风尘仆仆的,踟躇着没直接上去,脱了外衣洗把脸洗个手,谷雨就开始做菜了。   做完后,那股忐忑卷土重来。   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谷雨干咽一下,伸手敲门。   敲完之后还在想魈会不会不在,谷雨就听到了房里传来的回应。   “进来。”是魈。   推门而进,魈看起来好像刚刚回来,手里的和璞鸢还没有放下,身上还有这不少污渍。   魈抬眼望来,在谷雨端着的杏仁豆腐上顿了一下,“是给我的吗?”   “啊?嗯!对,专门做给你的!”魈一开口,谷雨的紧张瞬间消失,扬起笑容凑过去,满是期待地说道:“要尝尝吗?要尝尝吗?”   “可以。”魈点点头,没有拒绝,“等我洗漱一番。”   谷雨却等不及,直接用勺子挖起,送到了魈的嘴边,“没事,我喂你,待会就不好吃了!”   “……”二人对峙,魈在谷雨充满希冀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别扭的张嘴含住。   滑嫩的膏体混着杏仁的苦涩,沁着清心的清香,柔软的质地入口即化,仿佛还是牛奶的姿态。   不得不说,谷雨对材料的剂量把握非常准确,没有任何一种食材都味道喧宾夺主,它们巧妙地融合在灼目的嫩白中,色香味皆具。   等回过神,一盘杏仁豆腐已经被解决干净,魈就这么被一勺勺喂着吃完了它。   “怎么样?”谷雨等待着属于自己都夸奖。   魈别过头,没有看他,“甚好。”   没有理会谷雨的欢欣,魈匆匆前往洗漱。   他昨日归来,便不见谷雨。   下意识地外出寻找,终在华光林找到了在绳桥上瑟瑟发抖的人。   还不待出手相救,谷雨便被申鹤带下。   魈认出了申鹤,他记得是留云借风真君座下的弟子。   发现两人相谈甚欢,魈便没有现身,坐在两人身后的山峰上静静等待。   等到谷雨离去,魈又追了上去。   途中感知到邪祟,魈看着谷雨在一处营地入睡便安心前往祛除。   驱邪完成后,魈直接回了客栈,谁知刚进房间,房门就被敲响。   换好干净的衣服,魈看到了不知道去哪清洗过的四仰八叉躺着的谷雨,露出一丝笑意。   呼吸间杏仁牛奶混杂着清心的味道再次涌现。   “你想留便留吧。”魈说道。   听到话的谷雨瞬间收敛自己的动作,如那晚一样翻身侧了过去,嘴里依旧高声嘟囔着:“当然,别想赶我。”   魈想着昨夜听到的谷雨与申鹤二人的交谈,陷入沉思。   谷雨偷乐了一会,沉沉睡去。   还是一人清醒一人沉睡,但氛围却大相径庭。   作者有话要说:   申鹤关于谷雨:是个很好的前辈,与他交谈,受益颇多。……但总觉得我叫他前辈时,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是我声音太难听了吗?还要学习很多。   谷雨关于申鹤:你说申鹤?……没有,我不讨厌她,只是她总称我前辈,让我很不自在。……为什么不明说?……我说不出口,我太弱了。 第33章 璃月   雪很大,一团一团的打在身上像是山顶滚落的碎石,谷雨站在其中,有些恍惚。   忽的,一道踏雪疾行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迎面而来的是面带恶煞傩面的少年,风在他手里温顺的如同刚出生的幼兽,萦绕于他周身助他不受雪暴侵袭。   “魈?”谷雨疑惑出声,伸出手想去够,却似幻影一般被穿过。   诶?……为什么?   谷雨怔愣着回身,只能看到那抹青绿渐行渐远,徒留满目的白茫。   魈循着微弱的哭声冲入风雪,在一处塌毁的民房找到了声源。   枪尖挑开被摧毁的横梁,入眼是一片桃红的破烂布片与裸露在外血肉模糊的脊背,那是一个女人正蜷缩身体匍匐着。   从女人的身下,传出断断续续的孩童的啼哭。   魈沉默一瞬,移开面部的傩面,蹲下探向女人的脖颈。   数秒过后,得出结论:女人已经死去。   轻轻翻开女人,魈看到了被女人保护着的男孩,男孩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全身的力量都用在了发出抽泣。   小心地将男孩抱出,魈立刻转身奔回雪灾难民避难所。   男孩感受着突然出现的热源,透过努力睁开的眼缝,看到了摇晃于胸前的流苏珠串。   伴着飞扬的细线,陷入昏迷,归于缄默。   “魈先生!”正在安顿百姓的甘雨看到不远处在暴雪中行走的魈时,惊呼道。   等人靠近,甘雨注意到了魈怀中露出的衣脚,心中暗道不妙的她连忙上前,“魈先生,这是?”   “遇难孩童。”魈顿了一下,补充道:“只有他一个。”   甘雨闻言沉默了一会,伸手想要从魈怀里把孩子抱出来,谁知魈即使松手让男孩失去了脱力,没有依凭的男孩没有顺着力道去甘雨怀里,而是狠狠地抓着魈的衣领,坠在了人身上。   六七岁的孩童正是家中受宠爱的时候,男孩长相圆润身体承载着整个家庭的福气,着实不是能抱得轻快的程度。   魈一个不察,被坠得前扑,幸好及时稳住,毕竟早已冻僵的男孩可经不起任何外力,一不小心便会皲裂。   立马将瓷娃娃再次轻轻揽起,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甘雨见状,直接说道:“魈先生可否帮忙把小孩子送到医务处,想必等身子暖和得到治疗后,会松开的吧。”   感受着胸前的紧绷,魈无奈顺从,进了暖烘烘的屋里。   许是连日奔波积攒的劳累爆发,魈抱着男孩在等甘雨叫回医生来的途中,陷入了浅眠。   但在陷入没几秒后,便被怀中男孩的颤抖惊醒。   男孩浑身发凉,口中说着呓语,魈看着看着紧皱起眉头,扫视四周后他抱着男孩坐到了填满碳火的暖炉旁,随后紧紧圈住男孩。   医生来的不慢但也不快,正好卡着男孩病危的前一秒着手治疗,以魈的怀抱为病床的一番操作之后,男孩的脸上出现血色,呼吸也变得绵长顺畅,紧抓着魈的手也在痛苦减淡后慢慢松开。   推开一步把空间留给医生和甘雨,魈低头看看被抓皱的衣襟,默默离开。   次日,风雪隐去时男孩才悠悠转醒。   外面是人们劫后余生的欢呼与痛哭,吵闹得紧。   男孩呆呆地看着不认识的天花板,在有人推门进来时才终于有了一点波动。   透紫的瞳眸随着轻微摆动的头颅转动,视线定在了一位长着角的蓝发小姐姐身上。   身材不错。   ……男孩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地收回了视线,开始深深地自我厌弃。   “你醒了,”小姐姐的脸挂着笑容出现在男孩头顶,“感觉还好吗?不舒服可以多睡会多休息一下。”   男孩没有回话,撇过小姐姐的胸口,一言不发地闭上了双眼。   不是这个人。   从苏醒到几进痊愈的一个月的时间里,男孩除了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外,一个字都不曾说过,连反应都很少。   “谷雨,又坐在这里?”已经知道小姐姐叫甘雨的谷雨循声望去,接下了问句,但没有回答。   男孩叫谷雨,七岁,父母均在雪灾中死亡,他在母亲的拼命守护下拥有了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被人抓住,将男孩带回了人间。   甘雨看着静坐在避难所门口,乖巧的男孩,心里泛起密密的心疼。   可是整个避难所除了她能靠近谷雨,其他的走进散步范围,谷雨就会被惊跑,更别说对话询问他日日坐在这里的原因了。   时间继续向灾民返乡的日子推移,而谷雨也随着愈发孤僻了起来,连甘雨都开始躲避。   甘雨头痛不已,却在返乡那日颇为震撼。   灾民返乡,护法夜叉听命暗中护送。   原本一直听话安静的谷雨却在上路之前突然挣开了甘雨牵着他的手,一溜烟窜进了路边的灌木。   等甘雨追上去,拨开灌木一看,小声惊呼。   只见少年仙人瘫坐在地,小小孩童扑在他身上,埋着脑袋一动不动。   魈:……   外面催促启程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三人僵持的画面。   “魈先生……这是?”甘雨对眼前的情况哭笑不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魈抿着嘴,用手向后撑着,想要站起来。   但他的动作好像给了谷雨错误的信号。   谷雨以为他要甩下自己,往前一拱,又把人压了下去。   魈不是推不动谷雨,而是生怕自己控制不了力道,给男孩白皙柔软的皮肤留下痕迹。   再次进入僵持状态。   “谷雨,你松松劲让魈先生起来好不好?不是要丢下你,是我们该离开这里了。”甘雨柔声劝道。   不得不说,这么长时间的陪伴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谷雨听着,耳朵动了动,悄悄抬起头,盯着魈看。   过了会,谷雨大概从魈古井无波的眼神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大发慈悲般的从魈身上下来。   魈面无表情地站起,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草叶,就想先行一步。   却被一直在观察他的谷雨明白了意图,先行一步扒上了魈的大腿。   这次虽然也是影响行动,但是可以勉强走路的,所以谷雨大有一副这辈子长在上面的气势。   甘雨探头看看外面众人的进度,两相衡量后做出了决定。   “魈先生,麻烦您照顾谷雨一段时间,我得随灾民返乡做好记录,无法抽神。”甘雨按下愧疚,“真的非常感谢!”   说完,甘雨跑向队伍,说了几句话之后,队伍出发了。   魈目送甘雨离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是没把握住机会开口拒绝。   于是,魈低下头,谷雨昂着头,俩人大眼瞪小眼,闷嘴葫芦凑一块了。   半天,谷雨深吸了一口气,字正腔圆地喊道:“父亲!”   “……什么?”魈哽住了。   “父亲!”谷雨以为魈没听清,声音洪亮地补充了一遍,惊起了不远处觅食的雀鸟。   受惊的雀鸟飞回巢穴,而无处遁逃的魈变成了两个。 第34章 璃月   几尽周折,魈终是把谷雨从自己的身上撸了下来。   俩人席地而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谷雨是娇嫩的,屁股底下的草杆石子硌得慌,让他非常想顾涌顾涌给屁股挪个地。但对面的魈双腿盘起双臂交握,面无表情很是威严,谷雨怕自己乱动弹会减掉自己的印象分,即使他非常想问魈的屁股是不是铁做的,怎么看着一点困扰都没有。   可谷雨不知道的是,他在魈那里的印象分早在他张口认爹的时候跌入谷底。还在那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故作成熟。   魈的眼力是何等敏锐,他甚至不用看光听那窸窣的声响便能知道,男孩的屁股正饱受折磨。   表面冷硬内心柔软的少年仙人叹气上前,一只手就把胖乎乎的小孩提溜了起来。   “你该与其他百姓一起返乡。”而不是在这里给人当儿子。   听着仙人的无奈之言,谷雨看向他,“可是孩子应该跟着父亲。”   “……我不是你父亲。”魈现在怀疑自己身上的业障是不是压制不住了,不然为什么会如此的烦躁,还有些微不可查的郁闷。   “救人一命如再生父母,你就是我父亲。”谷雨发挥着大学辩论赛时他最擅长的诡辩,即使他没有关于那部分的记忆,不过幸好,他习惯把有用的东西刻进DNA里。   如果有人能打开他的基因序列,大概可以发现他的基因链上医学只占了20%,剩下的80%被一些诸如葵花籽的四十四种口味、人吃了转基因番薯会不会变成易放屁体质、花灯的制作工艺、榫卯结构三十二技法、海绵宝宝喊了多少句派大星、花样针法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占据。   在某种意义上,谷雨是个奇人,他最大限度的利用了自己的可记忆区域,变得非常“博学”。   回归正题,魈听到这句话后脑子里空白一瞬,竟然生起了一丝丝诡异的赞同。   不过还好,魈的控制力与忍耐力在仙人之中也是佼佼者的存在。没有半秒他便召回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为自己的声誉护法。   “我不是你的父亲,也不会成为你的父亲,你应该跟随甘雨返乡。”魈重复拓展着说道。   这种话对谷雨,如同隔靴搔痒毫无用处,他甚至面不改色地顺着魈提溜自己的胳膊又攀了上去。   他理解魈,要是自己面前突然有个小孩冲出来说:“你救了我,我要给你当儿子。”谷雨指不定撸袖子直接上手抽人了。   而魈看似不厌其烦的好脾气,更加坚定了谷雨讹上魈的决心。   “父亲!”谷雨再次用称呼回答问题。   简直油盐不进!   魈从来没遇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打不得骂不得还甩不掉。   没有办法,魈见谷雨现在攀着自己的胳膊而不是腿,走路解放了,便运用身法向前方的车队疾行,务必把谷雨扔回给甘雨。   说着也怪,赶上车队后,谷雨竟不用人说,自己乖巧地从魈身上下来,跑到了甘雨身边。   看着立马轻松的胳膊,魈有一瞬间的怔松。   深深地望着上一秒还在叫爹,下一秒就忘了他这个爹,拉着小姐姐的裙摆边缘笑盈盈的男孩,魈深切地明白了社会的险恶,即使是孩子也不可轻易松懈。   整理好精神,魈闪身进入暗处,护佑车队。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从原地消失时,谷雨悄悄地看了一眼,旋即再次挂上孩童的稚笑,对甘雨笑道。   甘雨被谷雨突如其来的依赖亲近冲昏了头脑,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对谷雨关于魈的询问仅仅透露了些许可以允许常人知晓的事情。   除了刚开始没控制住,说出了魈住在望舒客栈外。   见甘雨开始顾左言他,谷雨明白自己是再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望舒客栈,够用了。   谷雨熟练地收敛表情,表面上回归了安静乖巧地样子,其实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是啪啪作响。   灾民返乡返的并不是自己本来的家乡,因为此次雪灾虽持续时间不长,但降雪量堪称璃月有史以来最大,暴雪将大量民宅掩入雪底,再加上那片区域地势低洼,等开春升温可能会变成一洼池塘无法住人。   所以,璃月七星连夜商议,很快做出决议——在灾区不远处的轻策山按照家庭人口修建新的住宅供灾民居住。   决议下达之后,整个施行过程中最耗费时间的竟然不是施工而是对施工团队的寻找与跟总务司申请资金的扯皮。   一切就绪,数间民房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依托地势高高在上,免去了再受雨雪的威胁。   而原本仅有几位老人的村子一下子热闹起来,轻策庄仿佛重回了过往的热闹,众人说说笑笑仿佛此地就是自己原来的故乡。   山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实在是个生活的好去处。   谷雨跟在甘雨身边,听到甘雨与旁人说道:“我要去拜访一下守护此地的仙人,你们先帮百姓们分配居所发放物资,我去去就来。”   “好的,甘雨小姐。”没人拥有异议。   除了谷雨。   他在众人散去,按部就班开始工作后,用力拉了拉甘雨的衣摆。   “仙人是什么?”谷雨扬着脸,那双眼睛在光的映照下通透澄澈。   甘雨顺着谷雨的力道蹲下,柔声道:“仙人是很厉害的人,他们从千年前开始便守护着璃月,如今大多避世不出。”   谷雨伸手戳了戳甘雨的角,疑惑道:“甘雨姐姐也是仙人吗?”   男孩的孟浪引得甘雨连忙去护着,两颊飞霞,有些嗔怒道:“这个不可以随便碰!”   “哦……”谷雨愣了一下,眨眨眼没什么起伏地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下次不可以了哦!”甘雨不知道给谷雨加了什么滤镜,觉得男孩可怜巴巴的,就立马原谅了对方。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谷雨得到谅解,开始得寸进尺,“去拜访仙人。”   甘雨笑了笑,揉搓了几下谷雨的头发,歉然道:“不好意思啊谷雨,仙人们喜静,大都不喜欢被打扰,我去已是唐突,若带着你恐怕是不太知礼的。”   “好吧,那甘雨姐姐你去吧,我乖乖的,不乱跑。”谷雨也不纠缠,体贴地说道。   “嗯!”甘雨笑着,道别。   嘴上说着不乱跑的谷雨,在甘雨身影隐入竹林后立马躲开工作人员,窜来窜去。   他在找魈。   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使谷雨一路上都能隐约察觉到有人跟在队伍左右,想想应该就是魈了。   小孩子即使精力旺盛,也耐不住像小狗一样被溜来溜去。   每当谷雨要靠近魈所在地五步范围,魈就会立马移开,躲避谷雨的罪恶之手。如此往复,魈等着谷雨放弃。   但谷雨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吗?   当然不是。一计不成那便再生一计。   心下微动,累得气喘吁吁的谷雨深吸一口气,把脸憋的通红瘪着嘴就开始掉泪。   那动静,一开始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只有泪水滴滴坠落,很快就变得嘈嘈切切错杂弹,添上了哭腔的嚎叫。   魈站在不远处的树干上,低头看着小团子一样的男孩。   男孩穿着一套灰扑扑的棉袄棉裤,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露出来的脸蛋白皙透粉,因着掉泪被用粗糙的袖口擦出道道红丝,很刺眼。   受不了的魈挣扎无果,接受命运般从树干上越下,跳到谷雨身边。   咔哒——   靴子落地的声音使谷雨的哭泣停了一下,接着他不再哭嚎,而是委委屈屈地压抑着自己,小声地抽抽嗒嗒。   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思绪陷入难题的他再次被男孩扑了满怀。   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魈:……   “父亲。”男孩埋在魈肚子里,吸溜着鼻涕,声音闷闷地说道:“你是不是不要我,想丢下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在陌生的地方孤立无援。”   一手漂亮的道德绑架让魈不知如何发言,他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看到的毫不犹豫甩开自己,跟上甘雨的是另一个跟男孩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不然他是如何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来的。   真令人费解。   也令人头疼。   “……没有。”   “那是想要我?”   “……不是。”   “呜呜,果然还是想抛弃我。”   “……不是抛弃。”   “对,是遗弃才对!你要遗弃我这个可爱乖巧的男孩!”   “……”帝君大人!!救我!!   山路上的甘雨好像听到了什么,抬头往山庄看了两眼。   而在她身旁的除了一双金眸外通体雪白的女子轻笑出声,“看来这里来了个有趣的孩子,就是不知道在这呆不呆得住啊。”   “白马仙人,这是何意?”甘雨不解的转头问道。   女子笑着摇头,兴味地将食指竖在嘴前,“不可问不可言,一切定数,交由……帝君。”   “帝君?”此轻策庄与帝君有何干系?   没有再回应甘雨,女子伴着浅浅薄雾散入竹林,了无痕迹,徒留一声轻笑绕于山间。   有趣的孩子,改日有机会与他聊聊那尘封的过往吧。   想必他会喜欢,呵呵。 第35章 璃月   魈还是走了,谷雨知道自己留不住对方。   甘雨也走了,她作为璃月七星的秘书有源源不断的事务需要经手。   谷雨被安排与一位孤寡的老婆婆同居。   老婆婆很亲切,唯一的毛病就是总认为谷雨是女孩,致力于让谷雨有个女孩样子。从谷雨进门就开始要求他换上裙子涂上口脂,举止端庄轻言慢语。   谷雨十动然拒,坚决捍卫自己男人的尊严。   这天晚饭后,谷雨为了躲开去屋里给自己翻找她女儿小时候的裙子的老婆婆,麻利地洗完碗就跑了出去,   漫无目的地走着,谷雨走到了轻策庄的门口。   摘下门柱旁的红色果实,谷雨存着当饭后水果的心思,摘下来就往嘴里塞。   果皮又薄又弹,牙齿轻轻一咬便能咬破,内里不是谷雨以为的软软的果肉,而是如鲜嫩竹笋般的爽脆,咔嚓一口,谷雨正打算细嚼慢咽品味一番,一股火灼的痛感从舌尖扩散到整个口腔。   更糟糕的是,谷雨被疼痛激得将那口果实咽了下去。   这下好了,不止口腔,咽喉食道带着胃一串全像被鞭炮炸过。   过于强烈的刺激让谷雨眼睑上翻,手舞足蹈地抓着自己的喉咙乱动,一脚踩空,从山上摔了下去。   滞空的感觉令谷雨意识也停了,浑身都血液倒流,惊恐万分。   他张大着嘴想要喊救命,但被摧残的嗓子发不出一点声响。   这就……结束了吗……?   无计可施,谷雨闭上双眼听天由命。   此刻他有些后悔了,早知自己如此短命,就不去招惹那位少年仙人了,平平给人添了许多麻烦。希望死后自己还能留缕魂魄,允许自己表达歉意。   想想中的巨大冲击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夜露气息的微凉的怀抱。   心中升起一丝不可思议和异想天开,谷雨睁开眼。   看到的是白色交叉的衣襟,而不是坠着流苏的念珠。   有些失望。   “你看起来很失望呀?”抱着谷雨的人说出了他的心思,带着些许嘲讽,但大多是调笑。   谷雨仰头看去,这位声音轻柔的女人的容貌,遮掩在宽大的斗笠洒下的阴影之下,使人仅能看清他的下巴。   不过那双金色的眼睛倒是还闪烁着微光。   “你是谁?”谷雨操着颗粒感十足的嗓音,平静地说道。   说完在女人的怀里挣扎起来,她穿的蓑衣扎到谷雨了。   女人笑着,看起来没有在意谷雨的无礼,手上却是直接一松,让谷雨摔了个响亮的屁股墩。   “哈哈,不好意思。”女人摊开手,“就叫我……白月如何?”   谷雨被摔疼了,不过很坚强地一声不吭地站起来,都不拍拍自己身上的土,他跟一头小牛犊子似的,气势汹汹地往山上走去,不想理那个奇怪的女人。   白月见状没有出声,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倚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第三次看着谷雨从眼前路过,白月忍不住了,“三次了,还要继续试吗?”   谷雨没应声,脚下一顿,继续走。   第四次第五次,白月终于忍不了了,一把拉住谷雨的后衣领,制止了这场看不到头的单人竞走赛。   “哎呀哎呀,我错了,我道歉好不好?”白月蹲到谷雨面前,手指顶起斗笠,终于露出了面容。   出乎意料,很平凡,但又很契合她周身那股缥缈的气质。   盯着白月,谷雨晃晃脑袋,收回差点浸在她那双泛金的瞳孔中的意识,哼了一声坐到了路旁的石头上。然而刚坐下,谷雨就大叫起来,他忘记了自己的屁股差点碎成八瓣。   “噗嗤——!”白月以袖掩面,没忍住声来。在对上谷雨涨红的脸后轻咳一下,故作庄严地输出了一丝仙力,治愈了谷雨的伤痛,包括他把绝云椒椒当水果吃受的伤。   谷雨晃了晃,感觉没事了,才又坐了下来。   “哼!”谷雨扭过头,不去看她。   白月理了理衣服下摆,坐到了谷雨身边,自顾自地说起来,“你喜欢听故事吗?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啊……”   看着高悬的月亮,白月不自觉放缓了语调,“你知道月亮三姐妹吗?……嗯,大概是不知道的,那么有兴趣知道一下吗?”   谷雨偏着头,像是身边的那颗竹笋里饱含着宇宙的真理。   “没兴趣啊……”白月也不恼,“那么夜叉呢?”   谷雨伸手抚摸那颗竹笋,带着些怜惜。   “璃月的护法夜叉也不感兴趣啊,那可是难得的少年仙人呢……”话音未落,白月便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两只小手紧紧攥住。   顺着那双手看去,对上了谷雨的一脸期待。   “哎呀。”白月坏笑着,“可是我今天更想讲月亮三姐妹的故事,怎么办呢?”   谷雨急了,“我知道,我知道月亮三姐妹的故事,邻居叔叔家里有《竹林月夜》,我看了。”   所以还是讲护法夜叉吧!   白月从谷雨眼中读出来这句话。   “可是,我知道的也不多诶。”白月摸着谷雨的脑壳,“我只知道,他现在孤身一人,恪守着保护璃月的职责,无休无息。”   “……是吗。”谷雨得不到想要的讯息,头也不抬,把白月的手从自己头上扒拉下去,问道:“那你能放我出去了吗?再不回去婆婆要着急了。”   白月把手收回放在腹前,“不急,你能说说你怎么看的那三姐妹吗?”   定定地看着白月,良久,谷雨说道:“我怎么看重要吗?”   “嗯……”白月闻言思索道:“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只是觉得你可能会比较有代入感?”   “……我今年七岁。”谷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白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把这个小孩当成了成年人对待,有些怪异。   “……好吧。”白月仰望着那轮明月,又问道:“我很疑惑,你为何要缠着那位夜叉呢?据我观察你已经因为过于靠近他而受到污秽的侵袭了,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问完之后,白月便直接起身,捏了个法诀驱散了笼罩竹林的迷雾,“好吧,你不用回答,路我打开了,你可以回去了。”   按理说谷雨听到能离开,就算不会欢呼,但起码不应该是现在这幅低沉的样子。他坐在原地没动,突然说道:“他哭了,那不是雪,是热的,是泪。”   是因为只救下了一个孩子?还是因为风雪迷了眼?谷雨不知道,但谷雨想弄清。   谁?   白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谷雨说的是护法夜叉后有些惊讶,刚想追问,谷雨早就跑了开了,只留下了一个背影,小小的,却是能背负起千万大山般的伟岸。   摇了摇头,白月笑自己糊涂,一个孩童,顶天能做出什么呢?   但仅仅一个半时辰后,白月转变了自己的想法。   孩子的力量也是可怕的。   在洞府内褪去蓑衣,开始品尝甘雨送来的雨前好茶的白月,刚准备去拿点果脯当茶点,就被外面浓郁的血腥味惊动。   她为有人在自己地盘放肆而震怒,立马冲了出去,四下探查,却在一处告示牌下看到了浴血的谷雨。   男孩灰色的棉袄变得破烂,涌出的白棉被鲜血染红,像是尸体上开出的彼岸之花。   白月一惊,连忙跑去不顾脏乱抱起谷雨。   拨开被血黏在脸上的发丝,白月这才看清怀中的男孩是多么的狼狈。   脸颊肿起撑开的嘴里隐约看见少了几颗牙,额头没破却也是青紫一片,脖子上一圈红痕,但最严重的还是耳朵,小小的耳垂上多了枚银制耳环,耳环四周带着焦色,那竟然是将耳环烧红生生烫了进去!没有出血,却也让不大的耳垂肿得像花生一样!   “谷雨?谷雨?”白月手上输送着仙力,焦急地喊着。   分神检查谷雨身上是否有其他伤口,万幸只是棉袄被刀子划破,未伤到里面,于是白月认真治疗起谷雨头部的伤。   治疗到一半,身后传来了嘈杂的人声,白月回头看去,密密的火把起起伏伏,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听着他们的话,白月明白是为了谷雨而来。   “快点找找,他一个小孩肯定跑不远!”   “我就知道那小屁孩是个坏种,当初在避难所就阴暗,真没想到他竟然对手无寸铁的老太太出手!”   “就是就是,老太太见他可怜收留他,真是个白眼狼!”   “好了,都闭嘴,小心惊动了此地的狐仙。”   “狐仙?村长,这轻策山真的有狐仙吗?”   带着谷雨回到自己洞府的白月,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孩心情有些复杂。   根据那些村民的话推断,谷雨这是打伤甚至打死了那位收留自己的老人畏罪潜逃了吗?而且他这一身的血也并不来自于他自身。   “呃……别靠近我!”经受仙家治疗的谷雨很快恢复了意识,皱着眉头痛苦的呻/吟着,“不,拿开……不!”   骤然睁大双眼,谷雨紧缩的瞳孔里满是恐惧。   良久,再不被刺激的谷雨才渐渐平复了呼吸,侧着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白月,“……你救了我。”   “对。”白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谷雨愣了一下,虽不解对方突然的冷漠,但也没有追问的想法,缓缓摆正脑袋闭上了双眼。   “……你没有想跟我说的吗?”白月对谷雨一声不吭的行为有些不满,“你脸颊和额头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耳朵上的……”   “不是什么大事。”谷雨打断了她,不想多谈。   “不是什么大事?”白月被气笑了,“呵,你也真厉害,顶着这套造型,说不是什么大事?!”   见糊弄不过去,谷雨疲惫地说道:“能不能麻烦你联系甘雨姐姐,将你认为的情况照说就好,她会调查清楚让你知道的,我好累,让我睡会……吧。”   说着,谷雨头一歪昏了过去。白月治愈了他的外伤,但被刺激的精神需要时间缓和。   白月恍然,送出了通信符箓。   很快,甘雨在天亮之前赶了过来,同行的还有璃月的律法专家烟绯。   业务熟练的二人在探望了沉睡的谷雨后,凭借白月的口述内容,很快确定了调查方向。   随着调查进度逐步推进,个中内幕浮出水面。   那位收养谷雨的婆婆是轻策庄原住民,老来得子,在享天伦之乐的时候老伴突发恶疾去了,她一个人靠卖些瓜果蔬菜和庄里的人都接济,养活自己抚养女儿。   她的女儿聪明可爱乖巧懂事,经常帮助婆婆办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街坊邻居都夸赞不已。   可好景不长,今年的冬天雪灾频发,很多没有得到及时妥当安排的灾民为了生存沦为盗贼,烧杀抢掠到了轻策庄。婆婆十四岁的女儿为保护她,成了刀下亡魂。   经此一折,婆婆精神出了问题,变得有些疯癫。   在灾民入庄时,大家看着她跟负责人商议,将看起来与她女儿一样乖巧的男孩领回了家。他们想着,要是有了新的孩子,婆婆内心的创伤约摸着会好些,便默契地没有上报她的精神状态。   可这点好心,害苦了谷雨。   晚归的谷雨激起了婆婆因过往而偏执的内心。谷雨一进门她就把人使劲拽进了屋里,关上门就给了谷雨一巴掌。   谷雨愣神没有躲过,巨力使他的脑袋里轰鸣不断,断断续续听到了婆婆在嘴里骂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说了不准你出去!女孩子就好好待在家里!”   许是缄默的谷雨落了她的面子,她愤怒地抓起谷雨的脑袋按到准备好的桌子上,咔哒一声,固定在桌面上的皮带牢牢锁住了谷雨的脑袋。   颈间的窒息感终于使他回过神来,他挣扎着,“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我说了,我不是女孩!!”   “不,你是女孩,是我女儿送你来陪我的。”脑袋被钳制着动弹不得,身上的棉服被划出一道道口子,谷雨听到婆婆嘟囔着:“这衣服真难看,一点都不适合你。”   余光看到了婆婆徒手抓着泛着红光的铁环向自己走来,她看着谷雨面露惊恐,心情不错地诱哄着:“乖,听话,待会你就变漂亮了,婆婆给你准备了小裙子。”   “拿开!别靠近我!拿开!不,啊——!”巨大的痛感席卷着谷雨,使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感谢婆婆是个老人,虽然干粗活多力气大,但总归不那么细心,谷雨挣开了皮带,恍惚间抄起手边的椅子砸向了她。   没有解气,谷雨直接扑了上去,一拳拳毫不留情地砸在她那张布满褶皱的令人生恶的脸上。   老年人很脆弱,即使是孩童的力量也被打得口吐鲜血,喷了谷雨一身。   暴走的谷雨终于停了下来,他静静地坐在老人身上,垂着脑袋,“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不想这样的……”   谷雨颤抖着举起自己的双手,对着光源,上面都是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时间有些崩溃。   哐哐哐——   房门被敲响,有人在外面问着。是听到动静赶来的邻居,他怕婆婆跟谷雨这俩老弱小出事。   谷雨被吓到了,慌不择路从窗子跳了出去。   门口的邻居看到了他,叫喊着追上来,这使谷雨更加恐慌,借着身形隐在灌从中逃跑。   那邻居追寻无果,回去找人一起破开了婆婆家的门,刚进去就被老人的惨状惊到。   他们七言八语拼凑出谷雨白眼狼的事实,抄起家伙就开始漫山搜寻。   白月摸上谷雨的耳垂,耳环紧紧地粘连着谷雨的血肉,让她不敢擅自动弹。   不过轻微的动作还是惊动了他。   男孩像是做了个极痛苦的梦,眼角溢出的泪水带出悲切的低吟。   “别丢下我……” 第36章 璃月   当我们面对所爱的人,我们一定会变得温柔,这份对对方的爱,会让我们变得容易受伤。——阿尔弗雷德·阿德勒《自卑与超越》   化名钟离的岩王帝君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孩子,浑身褴褛还带着血迹,最诡异的是他身上有着污秽的侵袭。   “已经受到影响了吗?”钟离看着那孩子踉踉跄跄地走着,摔倒又默默爬起来。   走着走着,钟离发现他是在往望舒客栈走。   钟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那污秽的来源。   可是,这并不像是魈会犯的错误。   思索着,钟离亦步亦趋地跟着孩子到了望舒客栈。刚到达,一道绿色的身影便窜了下来,向他行礼。   “帝君。”魈恭敬地低着头,然后看到了不远处的人。   谷雨?!   魈心中惊疑不定,但因在帝君面前,不好直接上前询问。   观察对方的反应,钟离暗道自己的判断果然不错。钟离看向那个孩子,只见他站在望舒客栈的门口,不知何时看了过来,有些蠢蠢欲动。   顺着对方的视线,钟离看向的魈,“不必再行这些俗礼,这是本月的连理镇心散,你且收下。”递给魈一个小瓷瓶,待人拿好继续说道:“那边的男孩,你可认识?”   “……认识。”魈不会撒谎,即使他预感自己承认之后会有大麻烦。   “那你可知他已被污秽侵袭?”钟离的语气里没有喜恶,听不出责备,却已经让魈背脊发凉,他猛地转头,看向男孩。   谷雨站着没有动,见人望过来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贸然来访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希望不会把我赶走哈哈……   魈被那笑容刺到,连忙低下头,满是悔意的地向帝君说道:“请您责罚。”   “……那孩子是来找你的。”钟离平淡地点出了事实,然后说道:“将功补过。”   “是。”魈应了一声,向谷雨走去,在离他三四步的距离停下。   “啊,那个。”谷雨扭捏着扯了扯破烂的棉袄,“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对不起呀,我只是……”   “离开这里。”魈深深地看着羞涩的男孩,面无表情说出冰冷的言语,“不要靠近我。”   “……”我只是没地方去了……   “啊…”谷雨愣了一下,然后眼神游移不敢看魈,“嗯,好的,打扰啦,不好意思。”   “啊哈哈,前几天真是不好意思,不认识的小孩突然叫你父亲很奇怪吧哈哈……”谷雨低头笑着,尴尬地挠着后脑勺,“抱歉啊,我没有恶意的哈哈,抱歉。”   “……对不起。”说着说着,谷雨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在微不可查地再次道歉后,小跑着离开了。   看着小孩深一脚浅一脚晃晃悠悠的地背影,魈不知怎的心里泛起一阵细细密密针扎般的酥麻。   就像,在后悔一样……   魈顿住,惊疑自己心里冒出的想法。   为什么,会后悔?   “唉……”叹息声在身后响起,听得魈身体一僵。   缓缓回头,只见帝君走近了直直地盯着自己,于是硬着头皮回禀,“过段时日,那污秽便会消退,想必日后无碍。”   “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法吗?”钟离摩挲着下巴,“把人赶跑?”   魈沉默着,点了点头,有些茫然。   帝君为何会如此询问,是我的方法不对吗?那应该如何?除了远离我还有别的方法吗?   他不知道。   钟离没有多言,只是留下一句:“好好思考,我期待你的答案。”便抬步走开。   徒留魈在原地,在思绪的迷宫里四处碰壁,茫然无措。   他其实清楚的,谷雨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与常人是不同的,所以才会无视污秽纵容谷雨一次次靠近自己。但为什么不同?哪里不同?   魈找不到答案。   而看似离去的钟离,却是绕了一圈去到了望舒客栈的背面,在那里一处货物箱子围起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个男孩。   钟离双手背在身后,往前探身,看着男孩说:“要不要随我去璃月港?”   男孩没有反应,兀自抱膝蜷缩着,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   谷雨没有被绝云椒椒辣哭,没有被屁股墩疼哭,没有因为被打被烫穿耳垂哭泣,没有因为村民的误会白月的冷漠哭泣,没有为孤立无援的自己哭泣,没有为陌生的路况长途的跋涉的无助哭泣……   却因为魈的一句驱赶,再也忍不住,打开了泪腺的阀门。   他心里明白,自己先前的行为被讨厌也正常。可是真把事实摆在谷雨面前,他突然就变得无法接受了。   在谷雨醒来之后,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见他,想见那个人,还想扑到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迫不及待,谷雨直接要求白月放自己出去,出了洞府他就凭借脑海中的记忆磕磕绊绊朝望舒客栈走去——他曾经为此专门背了璃月的地图。   意外的是白月没有阻止谷雨,任由他拖着残破的身躯踏上了奔波的前路。只是默默地目送谷雨离开,毫无作为。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谷雨不敢抄近路走小道,一直靠官道前行,途中遇到过好几个善心的行人,见他一身脏泞年龄又小,心下不忍想要帮助谷雨,不过都被拒绝。   谷雨其实已经恍惚了,唯有再见一面的执念支撑着他迈开双腿。   而此刻的谷雨都精神连连遭遇巨大冲击,再加上全靠意志支撑赶路的疲惫,又止不住眼泪,已经处于昏迷的边缘。   “唉……”真是孽缘啊。   钟离叹息着在心中感慨,伸手一挥让谷雨进入沉睡后,将他抱起,回了璃月港。   躺在在柔软床铺上,谷雨感受着浑身的清爽,久久不能回神。   “能否谈一谈你为何对魈如此执着?”坐在床边的钟离好似不知委婉为何物,见人醒来便扣上正在看的书,直接问道。   谷雨记得他,魈在他的面前很恭敬。   “我生活着一个美满的家庭,但我未见过父母几面。”谷雨看着天花板,平静地叙述着,“听爷爷奶奶说他们很相爱,也很爱我,我一直都相信着。”   “……即使他们不知道我年岁几何,爱好什么,读的什么书,有什么目标,未来的愿望。”   “即使他们在爷爷的葬礼上以为我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当时很高兴,以为他们夸我懂事乖巧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儿子。”   “即使他们在奶奶的病床前面痛哭流涕承诺不再离家好好照顾我,却在奶奶出院后的第三天外出旅游没有回来,当然,没有我。”   “我爱我的父母,他们给予了我生命和良好的生活,我憧憬着他们未来回给我的爱,日日如此。”   “不过在此之前,我遇到了他。”谷雨侧过身子,半张脸埋在了枕头里,“那日我在保姆姐姐的保护下得以在暴雪中坚持,他是除了爷爷奶奶和姐姐以外第一个会温柔地抱着我,为我流泪的人……我当时什么都没了,我认为他是为我哭的。”   “当时我就在想,这是不是就是父亲的感觉,有力坚定温暖得令人心生向往。”谷雨看向钟离,“你是他的……哥哥?”   钟离伸手往下拉了拉谷雨试图把自己捂起来的被子,确定人呼吸顺畅后说道:“某种程度上,是的。”   定定地看着对方,谷雨说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是认为魈在讨厌你吗?”钟离一如既往地直白。   谷雨不想回答,又开始往被子里缩,但被钟离按住,不得不闷声回答道:“不,他在难过。”   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在难过。   钟离颇为意外谷雨的敏锐,回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难免心生怜惜,“明日起,你去书塾读书吧。”   谷雨一愣,不知道话题是如何跳到这上面来的,但他并没有感受到钟离的恶意,“为什么?”   “魈喜欢有学问的人。”钟离面不改色地撒谎。   “啊,是吗?”谷雨终于把整个脑袋都露了出来,沉吟一番后问道:“……为什么要帮我?我什么都没有。”   收拢书卷,端起茶杯,钟离说道:“魈对你与旁人不同。”   “什么?!”谷雨呆住了,直到人走到门口要出去了才反应过来,急忙问道:“名字!您的名字是?”   对方停下脚步,偏头说道:“钟离,钟鸣漏尽,承嬗离合。”   谷雨看着钟离年轻的样貌,有点不理解对方如此解释的原因,不过他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点点头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谷雨,岩居谷饮,风雨如磐。”   钟离看起来很满意谷雨的回答,嘴角勾起微微昂首。   接下来谷雨很老实,按部就班地每天去上课,不懂的问题就去问钟离,渐渐的谷雨不再称呼钟离“先生”,而是“老师”,钟离除了第一次有些反应,后面就放任了,不知道是默认还是无所谓。   闲暇之时,钟离有意想教谷雨两招枪法,却未想到谷雨对剑情有独钟,还把枪法融入到了自己的剑技之中。   按照他的话来讲,就是什么:没有一个男人没做过仗剑天涯的梦!   钟离不明白,但钟离尊重。   一个月后,钟离又一次前往望舒客栈时,与魈交谈了很久。   魈像是想通了什么,但却表达不清。钟离没有责备也没有欣慰,只是去了然后听了,不赞一词。   在这次钟离回去后,谷雨便开始蠢蠢欲动。   偷摸去了两次客栈,扑了空,还被抓住,罚抄了几百遍的书塾规矩。   安分了一段时日,谷雨用葵花籽的四十四种口味收买了客栈的厨子给自己报信,挑着魈在的时候又偷跑过去。   第一次的时候用力过头,直接冲到了魈的面前,俩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言,天空中飞过一只喊着白痴的乌鸦。   最后还是魈先有的动作,他抬手想拍掉谷雨身上因为赶路而沾染的灰尘,却在半路中止,说了一句:“不要离我太近。”从原地消失。   片刻,谷雨开始傻笑。   从“不要靠近我。”变成“不要离我太近。”了!   尝到甜头的谷雨决定继续努力,但再次被钟离抓了个正着,在他旷课去找魈,书塾老师找上门后。   但这次钟离没有再罚抄什么的,只是要求以后不可以旷课,有事要请假,还有带好给他的念珠。谷雨连连点头,不敢不从,一一照做,甚至请完假还给自家孤寡老师留了字条。   逐渐,谷雨变得不满足了,他认为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太多,缩短了他缠着…他与魈见面的时长。   于是,他故技重施,用一个设计巧妙的鲁班锁收买了飞云商会的大少爷,承诺以后源源不断的新奇玩具来勾引他给自己一个便利——允许自己蹭商队的车。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训练的谷雨,体力跟上了感知,艺高人胆大地竟然跟着魈窜入密林山间,爬山下河。   直到某日,他爬山时被风场影响,没有抓稳掉了下去。而那时的魈正跟邪魔纠缠无法抽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谷雨的身躯如破损的纸鸢,从天际坠落。   开玩笑一样,谷雨醒来后竟丧失了大半记忆,仅仅留下了自己的内容,与其他人相关的都像是被裹上了一层迷雾,看不透彻,难以驱散。   就诊的医生说:病人的精神以前可能短时间内经受过多次刺激,大概是物理心理同时作用,可能还有些其他外力因素的影响,导致一旦刺激过大,便容易造成精神紊乱,失忆算好,要是疯癫便无药可医了。   这需好好养着,好好喝药好好休息。   谷雨在璃月港住下了,每天除了读书练剑,又开始捣鼓医术。   钟离将谷雨的情况转告了魈,魈表示了解之后继续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这样,也好……”   一日,望舒客栈来了一位小小少年郎。   他有着黑色的短发,深紫的瞳眸,意气风发昂扬向上。   魈扫了一眼,不再关心。   却在回房时,看到了扒在树冠上去够鸟蛋的少年。   魈:……   少年一心掏鸟窝,目不斜视。魈也不在意,上前想要关上窗子,却在靠近时与人对上了视线。   只见少年有些发愣,旋即笑了起来,热烈地挥舞着手上的鸟蛋,高喊:“父亲!终于见到你啦!”   哐当——   这是窗子被迅速扣死的声音。   啪啪啪——   作者有话要说:   窗子被敲响,这是骚扰的前奏。   好吧,我承认,我是土狗,喜欢套路。OvO   词语的意思不了解的可以查一下,我懒了,就不标注了,不知道也不影响,跟剧情没关系,反正是我生拉硬凑上去装逼的哈哈。   结束了,下章放映由钟离先生自导自演年度动作权谋大片!   剧情简介:守护璃月千年的神明,请仙典仪突发意外!   璃月七星反应迅速,封锁全场追查遇害真相!   身份不明的旅者,客居他乡的愚人,矛盾重重的智者,游历归国的医师,身居高位的当权,久未出世的仙人……   他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恩怨纠葛?   一切的一切,尽在六月《璃月·交错之时》!敬请期待!   〉〉〉〉》》购票链接,dj即得《《〈〈〈〈 第37章 璃月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自己浸泡在烧热的茶水之中,清香苦涩涌入鼻腔,被烫伤的痛感攀上了四肢,心脏被柔软的茶叶包裹束缚,又在茶水被泼向空中骤然冷却时得以解脱。   今日的风很大,天也有些暗。   被冻醒的谷雨抬头看向了大开的窗户,它被吹的咔咔作响。   起身看向魈的床铺,上面早已无人。   “今天也很早就出去了啊。”挠了挠脑袋,谷雨关上窗户,看着屋内的狼藉,无奈叹气,“昨天刚大扫除过,真是的。”   去楼下吃了碗热乎乎的汤面,这变天的阴冷才终于从身体里驱散出去,谷雨系好围裙戴上口罩,开始清扫。   幸好,除去一些枯枝烂叶,吹进来的大都是灰尘,将电流放小就可以做一个提瓦特版静电吸尘器。   垃圾丢掉,谷雨扑到了换好床单被罩的床上,思考今日的计划。   前几日开发了几道新品杏仁豆腐,不过魈的反响一般,甚至隐隐拒绝谷雨再入厨房,可能是绝云椒椒版本的过于刺激了吧。   与申鹤的见面渐渐少了,不过昨天在望舒客栈留言板上看到了她的字迹,很有趣的留言哈哈。申鹤也算逐步入世了,虽不常见,却总在客栈掌柜那寄放许多采给谷雨的药材,这让谷雨有些受之有愧,因为对方赠予药材的名头是——学费。   天知道她到底从谷雨那学到了什么东西,只是那白发仙人的传言渐渐变得有些奇怪。比如:染血的白发夜魔……   谷雨是不会承认这里面有自己的锅的!   有了空闲,谷雨采清心途中去了一趟轻策庄,遇到了一条送殡的队伍,走在前面的是为少女,举着一柄深红权杖,口中念念有词,送魂归天。   队伍很简单,除去抬棺吹乐撒纸钱的人没有冗杂。举着的排位上刻着谷雨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算算时日,也算长寿了。   没有上前,谷雨下了山。那日的太阳很好,穿过竹林照得前路通透,没有雾气也没有阻拦。   挖了些竹笋,谷雨决定回去给魈做了道清炒笋片,口味清淡他应该会喜欢。   说来也巧,刚回客栈谷雨就见魈窜上了屋顶。   速度炒完,谷雨端着饭食上楼寻他。   清炒笋片用的是谷雨自己炼制的猪油,味美醇香,简单焯水后迅速翻炒保留了竹笋原有的清脆爽口,若不是油的温热与边缘的焦香,入口一瞬以为是道凉拌菜,那股沁入的植物清香在咬下之后瞬间爆发,立刻冲散了猪油的些许黏腻。   作为配料的葱叶透绿柔软,没有任何刺激的味道保留,完完全全将它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佐以些许食盐香油,竹笋本身的微苦尽数褪去。   清、脆、香、嫩,令人唇齿生津。   本来因为上次那盘看似杏仁豆腐实则麻婆豆腐的东西产生的阴影,在竹笋贴上舌尖那一刻便被抛之脑后。夜叉本无口腹之欲,但美食当前难以自持却为人之常情。   主食是谷雨顺路买的轻策庄农户家的稻米,他见人刚加工好准备包装外运,就凑过去发挥钞能力买了小二斤。   应季的稻米颗粒饱满圆润,在经验丰富的大厨言笑控制的完美火候下,外弹内松,米香被完美保留。   魈的胃口看起来不错,谷雨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掏出了给自己做的莲子禽蛋羹,他多加了些糖,使其变得更合口味。   “你还是喜欢吃些甜甜腻腻的东西。”魈吃完之后矜持地擦着嘴,见谷雨一脸享受地往嘴里大口塞蛋羹,没忍住调侃了一句。   说完,魈愣住了,他竟不是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放松。   谷雨意外地没凑上去求魈多讲两句,只是笑了笑,造作地接下魈的话,“唉,那怎么办呢,没这点糖分,我的人生乐趣就没了一半呢。”   这句话可回也可不回,但魈就似被迷了心窍,顺着往下开口道:“你自己有数便好,莫要过于嗜甜,对身体无益。”   “好——!”谷雨笑得更加灿烂,拖着长音撒娇一般地答应下来。   收拾完碗筷,谷雨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对魈说道:“我想去看请仙典仪,魈要一起去吗?”   闻言,魈手上编穗子的动作一顿,看向谷雨,“怎么突然来了这等兴致。”   “嗯,算是心血来潮吧。”谷雨思索着白日听到的消息,“就是听其他旅客提了几句,既然是能让人能千里迢迢赶回来观看的典仪,想必声势小不了,我想去凑凑热闹。”   顺便看看能不能碰到空,许久未见,想念得紧啊。   恢复动作,魈收着线说道:“从前也未发现你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嘛,人都会变的呀。”谷雨笑着笑着突然停下,然后猛地冲到魈的面前,半蹲下仰头看着他,犹豫又带这些雀跃地问道:“魈…是在舍不得我吗?”   魈下意识就像反驳,却在对上那双往日神采奕奕,现如今满是小心期许的眼睛时泄了气,故作平静地应下,“按照人类的感情,应该是的。”   这种感觉就比如夏日里灌下的一口冰镇气泡水,提神醒脑的同时将情感裹挟然后炸裂爆发!   谷雨用力抱住魈,不知轻重使劲地拱着,宛如一只被主人夸奖的大狗,兴奋地找不着北说不出话,只能不断地动作着展示自己的欣喜若狂。   父亲说!舍不得我!舍不得!我!   被骤然的冲击力撞得懵了半秒,魈无奈地摸了摸谷雨毛绒绒乱糟糟的脑袋,带着微末的笑意说道:“想去便去,你也是时候去见帝君了。”   说着,魈突然想起谷雨失忆的事情,不确定地问道:“……你可还记得帝君?”   谷雨收了些力道,缓缓说道:“记得些的。”   “……”魈推开谷雨,在人还发愣的时候抬起对方的右手,刚编好的穗子放上去比对了一下,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你这穗子该换了,换个短些的吧。”   顺着视线看去,那是老师赠予的念珠,用以抵御污秽侵袭,在谷雨央求下做的与魈胸前的类似,上面的流苏损坏得厉害,感觉马上就要散开。   他先是不敢想象有朝一日魈会亲手编了穗子给自己替换的。   抿着嘴接过,谷雨感受着其中夹杂的纯粹仙力,直到换好都没再发言。他生怕这是一场会立刻破碎的美梦,于是带着些希冀看向魈,期待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经年累月的努力没有让谷雨失望,魈露出了他最大限度的微笑,“改日坏了,可再来找我。请仙典仪我便不去了,镇守此地是我的职责,不可擅离职守。”   魈垂下头,“清炒笋片味道甚好,我很喜欢。…此番前去璃月港,莫要贪玩,若无处可去回来就是。”   “嗯!”谷雨连连点头,“晓得了!”   没再回答,魈收拾起剪碎的断线,像是在归拢着什么。   那线长长短短无法再用,揉成一团倒也落个圆满下场。   次日,谷雨简单收拾一下就往璃月港去了。   他跟一路过商团打好了商量,搭个顺风车,正午时刻便到了。   璃月港的繁华比谷雨想象中更甚,在如此燥热十分依旧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入城之后谷雨就与商团分手,循着模糊的记忆寻找旅馆。他不记得自己以前住哪,只祈祷着早日遇见老师,那白驹逆旅一日的住宿费赶上望舒客栈的三倍了,这还只是单人标间,精装豪华谷雨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旅馆的位置很好,推开窗就能看到远处的港口。   巨大的船舶破浪归来,带回满满的鱼获与异国的新鲜玩意。其中最显眼的还是一条十几只船组成的船队,浩浩荡荡气势锐利,听人说那船队叫“南十字”,为首的是位名北斗的女子,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男儿自愧三分。   谷雨敬佩一切敢为人先与命抗争的人物,想着如果有幸结识就好了。   请仙典仪在明日举办,谷雨下午补了个觉,出去逛了逛璃月的夜市便早早歇息了。   想着能多打探些消息,免得犯了璃月忌讳,谷雨起了个大早,随便垫了两口吃食,慢悠悠地向玉京台走去,路上碰到人多的地方就悄悄离近点偷摸听两耳朵。   还真让他打听到不少在论坛里没听过的事。   想到论坛,谷雨突然想到,自己自从跟魈住在一起就没有打开过,还微妙地有些怀念。   典仪开始还早,谷雨站在一处能从上往下观看的高处,打发时间地打开了病例,翻到最后一页。   「《一家三口》番外——《凯亚抢亲》!速看速看!」   「我飞来!第一!」   「呜呜,追了这么久,第一次在米游社看到质量这么高的同人,莫名有些舍不得了呢……所以米忽悠真的不打算给我一千六原石补偿我被新剧情刀得体无完肤的悲伤吗?!」   「看完了……心情复杂。迪卢克你在干什么迪卢克!你不是说要帮弟弟抢亲吗?!你怎么自己上了?!我的暗夜英雄迪卢克!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哈哈哈哈哈绫人好难啊,好不容易说服岳父(钟离)岳母(魈)抱得美人归,然后刚成亲就冒出来一堆牛鬼蛇神。」   「所以说,咕咕宝贝,你真的不打算反思一下自己吗?你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隔壁邻居来骂我了,因为我为谷雨哐哐撞大墙的声音太大,这我能忍?我当场把谷雨相片给他看,邻居立马三百六十度给我磕了三个响头,直呼感谢恩典,我优雅地把门甩上徒留他一个人在外哀嚎,你们说我做的对吗?」   「楼上,查重率百分之百,重新夸!」   「()马砺兵   ()过天晴   ()长莺飞   ()行我素」   「今年高考没你的题我不考!(可莉挑衅.JPG)」   「谷雨,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速来与我双宿双飞!」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谷雨匆匆盖起,决定还是再晾一段时间吧,他感觉这个论坛,有些可怕。   弱小的谷雨抱紧自己,抬头看去,只见昨日还阴云密布的天此刻却陡然放晴,光穿过云层洒向高台,伴着庄严的乐曲响起,身穿金黄旗袍的白发女子宣布典仪开启。   定睛一看,在人群之中那颗金色的脑袋和飞在一旁的应急食物,不是空和派蒙是谁?! 第38章 璃月   煌煌天威,众民敬畏。   碧洗的天空狂风乍起,吹散了零星的云彩,驱赶了扑来的飞鸟。   玉京台正对着的天空像水龙头积攒着的水滴一样,向下压着坠着,势要给这蓝幕冲出个窟窿!   众人屏息翘首,只见先前四散的风开始汇聚,在“水滴”下面圈出一盏风之杯。终现容器,天也再兜不住,任由其冲破涌出,将周边染上深色。   神明现世,福瑞自来。   原来奔逃的云彩重新回归,许是为了见心上人,个个都变得明媚许多。   赤的,橙的,紫的,粉的,她们挤着闹着赶来瞧瞧有没有俊俏的郎君,却直直冲进来黝黑的深洞里,惊动了那无上的存在。   随着一声低吼,一撮毛发率先探出,接着是下颚鼻子额头角,等整个脑袋露出,撑在两侧的鹰爪似乎没有力气,向下一滑,那威武庞大的身躯竟是如一团包裹着石头的破布,轰得一声巨响摔下,惊起尘土一片!   巨龙呻/吟几声,最终没了力气,头颅砸向地面,如祥云般耀眼漂亮的尾巴也扫了几下不再动作。   周边人们的惊恐不安酝酿爆发,开始争吵哭喊!   “帝君遇害,封锁全场!”   主持典仪的女子面露惊惧,但瞬间敛起,条理清晰地一道道命令颁下。   “是,凝光大人!”负责守卫的统领接下命令,迅速将整个玉京台团团围住。   而在高处的谷雨因为巨龙陨落失神,错失了离开的时机,直接被两人架着怼到了凝光面前。   正在想着如何把事态影响控制到最小的凝光,听着汇报看向谷雨,有些意外地说道:“谷雨,你何时回来的?”   谷雨闻言一愣,含含糊糊地说道:“啊,昨日来的,专门回来看这请仙典仪的。”   不太妙,是认识的人。   果然,凝光听他这么一说,表情变化一瞬,“虽然很高兴你还活着,但我还是要问一句,素来看不上请仙典仪的你,怎会专门前来呢?”   二人是旧识,也算半个同僚,谷雨在总务司挂了个闲职,精湛的医术与高超的剑术帮忙解决了不少问题。   凝光本不想对谷雨有什么怀疑,但他的行为确实与以往不同,更别说是在这种时候。她看向地上的仙祖法蜕,心中蒙上一片阴霾。   谷雨被镇住的精神还没放松,这一下让他再次紧绷,视线游移之时,他瞥到了消失在拐角的一节白色披风。   空?他在偷跑,为什么?   还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就见几个千岩军往台阶那边去了,照那个趋势必然会与往上赶的士兵对旅行者形成两面包夹之势。   没了与凝光扯皮的心思,谷雨将架着自己的士兵震退,心中暗道抱歉,脚下雷光一闪,迅雷不及掩耳地冲到了还靠着墙角往外看的空身边。   凝光站在原地,陷入沉思,奇怪地没有命人追赶。   再说谷雨,他一凑近就差点被反应迅速的空捅上一剑,只好连连说道:“是我,谷雨!别出招,自己人!”   “谷雨!你怎么在这里?”派蒙惊讶道。   “别说那么多了,后面有追兵,躲不过的,直接冲出去!”谷雨一手抓住空的手腕,一手揽过派蒙,调动全身的元素力,集中一点冲了出去。   因为动静过大,还是没能立刻跑掉,谷雨站在空和派蒙的前面,抽笛化剑,“我是璃月人,在这有关系,你不要出手,一切交给我!”   双方对峙一番,眼见前方后方出现更多的千岩军,谷雨冒汗的手心使劲握了握剑柄,这可以说是他“第一次”以武力来对抗人类,说不紧张是假的。   “谷雨,还是……”身后的空抓上谷雨的肩膀,不想拖人后退的他也拿出了剑,想上前一步共同进退。   却被谷雨伸手挡住,打断了发言,“等一下,有情况。”   谷雨耳廓微动,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外放的感知力告诉他,有什么在靠近,很强!   果不其然,就在谷雨话音刚落之时,阶梯旁装饰性的竹丛里跳出来一位橘色头发黑灰色着装的男子,他跳向半空,张弓搭箭。   就一瞬,数支箭矢倾泻而出,支支命中,却未伤人要害。   红色的围巾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男子帅气落地,偏头就想对二人说什么,然而在看到谷雨的时候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跟我来!”   说完便打前冲了出去。   空下意识想迈步跟上去,却停在空中看向没有动作的谷雨,谷雨收到信号,抬头看看即将追来的士兵,急道:“你先走,我这边有些事情要解决!”   看到空还想说什么,谷雨笑着推了空一把,“去吧,我可不是那种会为他人奉献自我的…那位凝光大人,与我是旧识。”   不再拖沓,空和派蒙对视一眼,留下一句:“那你小心。”后跟上了那未知男子的步伐。   以为自己会被就地逮捕的谷雨没想到,凝光竟然把自己带到了月海亭!   面前是端坐的七星,身后是月海亭首席秘书甘雨,谷雨收敛神情,严阵以待。   他是不在乎背上什么罪名的,但是就怕自己被推出去顶罪还要为这莫须有的罪名付出代价。   七星沉默着给予谷雨压力,谷雨反倒没了拘束似的,还有心情回想惊鸿一瞥没来得及细看的那条巨龙。   总感觉有种很熟悉的气息,是错觉吗?   “谷雨,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凝光最先开口,所有人看向谷雨,等待他地发言。   “说什么,我需要说什么吗?”谷雨面无表情,看着配合,却也不配合。   不知道是什么星的老头用力锤了一下桌子,哐当一声,他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当时我就说过,你这种有前科的人不能聘用,早晚会出大事,看看看看,你竟然胆敢谋害神祇!”   “我不想狡辩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谷雨冷眼旁观那老头的闹剧,“想问我,拿着证据来。”   见老头被气得脸涨红,谷雨满意地移开视线,“没有,恕我概不奉陪!”   老头挥舞着手臂又要说什么,被身边的人给拉住,“哎呀哎呀,一大把年纪了,不要动怒,这事交给小辈处理,我们这快退休的就别着急上火了!”   这气被越顺越大,“天枢!你别跟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们早就串通一气抱小团体了!”   “够了!”老头越说越过分,少女模样的玉衡星刻晴听不下去了,“谷雨的事情交给你们,我还要去维持秩序控制舆论,就先走了!”   潜台词就是:老娘很忙,没时间听你马后炮胡编乱造的明智之言!   刻晴的离开让场面再次安静,凝光再次接过大局,“既然如此,大家就散了吧,谷雨的事情我会判断,当务之急还是将帝君遇害的消息封锁在一定范围内,切不可过度传播。”   老头被天枢星捂着嘴拖走,剩余的星也相继定下自己所要做的事,投入工作。   偌大的会议厅变得空旷起来,凝光起身走到谷雨面前,不是想象中的兴师问罪,她问道:“可否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谷雨有些意外。   “我想知道神祇死亡的真伪,”凝光的声音回荡着,显得有些悠远,“所以需要你,解剖仙祖法蜕!” 第39章 璃月   “你疯了?!”   “凝光大人!”   谷雨跟甘雨的声音重合,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凝光被这二重唱镇住,愣了下轻笑一声,“啊,是我用词不当,只要能证明帝君死亡的真伪就好,我相信你的手段。”   用词不当?谷雨表示怀疑。   不过甘雨倒是被凝光安抚住了,松了口气。   帝君遇刺让七星得不到喘息的时刻,方才的对话也只有几分钟而已。   接着凝光把他往观察室里关了一天,美其名曰帮他减少麻烦。   谷雨:……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贴心?   察觉到谷雨微妙的表情,轻笑一声说道:“如果你现在翻案的话,也可以不在这里待。据我所知,那位老夫人前几天已经去世了。”   凝光不自觉地把声音放缓,“既然如此你大可不必再背负颠倒事实的罪名。”   “……”谷雨沉默一瞬,眼皮低垂之后又抬起,“不用了。”   我就喜欢他们看不惯我,还要求着我办事不能干掉我的样子。   记忆恢复的速度逐渐加快,过往的感情也喷涌而出,让谷雨时时招架不住消化不了,却也沉湎其中感知过往辛酸甜辣。既心生恐惧,又难以抗拒。   见状,凝光也不再多言,嘱咐两句有的没得便走出房间,落上锁的声音异常清脆。   “谷雨没有公布事实的打算吗?”一直守在门口的甘雨有些急切地向凝光询问。   凝光摇摇头,表示没有,心里也不明白谷雨的想法。   据她所知,谷雨所谓的前科的罪名是——恶意殴打老弱病残人员。   而事实的真相却是遭受虐打的谷雨奋起反抗。   其实那位用这所谓前科来质询谷雨的七星,也是清楚个中事实的,他只是单纯的一直看谷雨不顺眼膈应谷雨而已,也很清楚以谷雨的声望,谋害神祇的罪名安不上去。   小老头找事罢了。   “算了,索性那罪名已被当作流言,无人当真。”凝光说,“他自己没有想法,我们也不必多行。”   还是对自己的情况不甚关心,真是个矛盾的人啊,谷雨。   那日,回白马仙人那里找不到谷雨的甘雨非常慌张,它不知道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要如何离开这偏远陡峭之地。   多方找寻无果,白马仙人又一问三不知,甘雨无奈只好先回城里再想办法,刚回去就在总务司门口遇到了带人来上户口的帝君。   “谷雨?!”随着她的惊呼,帝君牵着的小孩抬起头来。   身体瞬间的紧绷被钟离察觉,出于临时监护人的责任感,他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   谷雨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握着他的手,钟离只好看向甘雨,然后听到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最后,甘雨建议上报处理,却被骤然出声的谷雨断然拒绝。   “不要,不要给婆婆判罪。”谷雨不安得往钟离身边靠了靠,在甘雨望过来时瞬间低眉,“婆婆年纪大了,如果再背着罪名,她会生活的更艰苦的,而且……我出手太过分了……”   断断续续的劝说,令甘雨升起密密的怜惜,她想要为男孩争取一个公道,但男孩却依旧体谅着对自己施暴的人。   “你清楚吗?这件事闹得很大,整个轻策庄的人都义愤填膺地要讨伐你,让他们平息很简单,说出真相。”   “可我的方式也可以平息民愤,还更合他们的心意。”谷雨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是圣母或者伪善,他只是想尽力让那个给过自己一份温暖的老人一个安稳的晚年,“我是小孩,比老人更适合承担,我的未来很长,但她的未来已经能看到尾了。”   “可这会影响你的未来,你会背负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长大,所有知道的人都会容易对你进行歧视偏见。”甘雨有些着急,她觉得谷雨在耍小性子逞英雄。   “可我并不在乎。”谷雨依旧平静地站在钟离身边,沉稳的样子不像一个孩子。   “你还小……”甘雨还想劝说,却被钟离打断。   “如果他这么决定了,不妨满足他。”钟离不知道自己现在活像一个溺爱孩子的家长,“所有的判决依照规矩,只是对外宣布时隐藏一下。既不会在谷雨履历上留有污点,也可以保障老人的晚年不受影响。”   “不过,针对那位老人的精神状态,还是做点措施预防一下比较好,谁也无法保证下次会不会搞出人命。”   “……”甘雨看着两人,良久才无奈应下,“好吧,我会将这个消息控制在轻策庄范围内。”   “谢谢,甘雨姐姐!”孩童清脆的声音让甘雨是又高兴又心酸。   事情的推进如谷雨预料的一样,轻策庄的人们在知道他的“罪状”后更加优待婆婆,不过婆婆在伤好之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整日坐在窗前抚摸着手里的裙子。   随着时间流逝,大家看着时常出入的公务人员,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一如往常,只是每每看到婆婆,鲜少有人会再在可怜婆婆的同时痛骂谷雨。   大多是关心几句,得不到回应也就默默离开。   那位可爱的黑发男孩,渐渐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去,像是从未来过这里。   直到老人离世,谷雨的痕迹彻底消失。   一日过去,凝光终于派人带谷雨到了一处地方,那里戒备森严,看起来低调却又处处透露着奢华,进入内部更是毫不掩饰的铺张。   雕梁画栋,高台玉宇,此处乃璃月铸币场——黄金屋。   书中颜如玉,书中黄金屋。   见到此屋,万书不换。   走下一段很短的台阶,谷雨站在正中央的空地上,扫视着四周的堆堆金币,定睛于正前方如供物一般摆放的仙祖法蜕。   那龙盘卧着,仿佛只是睡着了,鲜活灵动地让人怕它下一秒跳起来怒吼咆哮。   “谷雨先生,这是凝光大人吩咐准备的工具,您看看合不合手。”领路的士兵唤回失神的谷雨,一个巨大的皮箱落到地上,激起浅浅一层尘土,可想而知里面的东西重量不轻。   谷雨点点头,没有回话也没有动作,等对方识趣离开后长舒了口气。   “终于放我一个人了……”谷雨嘟囔着,打开了皮箱,“让我看看准备的什么。”   等到看清,谷雨唯有沉默以对。   里面是一把砍刀和一柄剪刀,都是超大号,有两个人头大,磨得非常锋利,看起来削铁如泥,砍石头应该都非常轻松。   “……”所以说她还是没有放弃让我解刨的念头吗?   默默地合上箱子,谷雨压抑着自己的疯狂心动,还是决定稳妥一点,别让人挑出毛病,比如那个七星老头。   越靠近谷雨就越是感叹,“这玩意儿真大啊!”   伸手抚摸巨龙,排列整齐的鳞片泛着金光,冰凉却不刺人。   左右看看,见无人盯着自己,谷雨食指中指并拢,用电流做出一把小刀,扣了块鳞片下来。   “反正也没用了,不如便宜我。”这么想着,谷雨又剪了块毛发,磨了点龙角粉末。不敢多拿,他见好就收,开始认真的思索检查这法蜕情况的办法。   想来想去,他只得到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谷雨在治疗王狼的时候用过,就是将微弱的电流导入,用电流的反馈判断内里情况。这次不必引导化解药力,所以相对来说更轻松些。   不过看着这比王狼还要大一圈的龙,谷雨认为得防患于未然,检查到一半元素力体力供应不上那就糗了。他从身后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透亮的液体,这是空给自己的,说是什么圣水,能治愈伤势延年益寿。   谷雨当时正处于对空信赖感爆棚的阶段,也就没有怀疑没有检验,这次想起来也是直接带上以备无穷。   一口干了,谷雨感觉微妙,“怎么感觉就是喝了口水?……呸呸,还有沙子!”   呸的两声有点高,在这空旷有壁的地界回音也高,像是在催促着谷雨快动手。   被自己的回声吓了一跳,谷雨也真不墨迹了,大不了失败再来!   扎了一个稳当的步子,双手向前抚上巨龙的双眼——那里最脆弱,电流好进。也省的在身上开口子,反正也没气了,眼角膜受损问题不大。   一脸无所谓的名医圣手谷雨大人,闭上双眼,却还是如往常一样,全神关注地送着电丝逐渐探索。从血管到经脉,由表皮到内脏,那趋势如桑蚕进食。   这是死了多久啊,这么硬……   心肝脾肺等器官都在,也没有什么病变的地方,那是哪里?外部因素?   随着心意,电流开始由一股四散开来,然后终于被他抓到了一点!   “等等,阑尾呢?割了?”神明有阑尾吗?也会得阑尾炎?   心情复杂的谷雨收起架势,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次根本不累,注意到了大概也以为是圣水的功劳。   往后退两步,谷雨离开龙头站到了腹部的位置。   找准阑尾的位置端详着,“难道真的要开刀?”   开的话又有名头被骂了。   虽然如此,但答应了帮忙调查,也不能随便糊弄。就在谷雨掂量掂量砍刀比划着准备下刀时,外头传来了声响。   仔细聆听,有人倒地和武器跌落的声音。   有人来了。   为了避免不明不白的直接冲突,谷雨扛起东西就窜到了柱子后头。 第40章 璃月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现在的情况有点糟,我的心里有点慌。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受人所托来进行一项生物研究,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围观动作大片。   不过不得不提一嘴,他们打得真帅啊。   空在和叫做公子的人战斗,他们的打斗很激烈,甚至搞塌了一层地板。   眼见二人掉落,谷雨也终于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他先去探查了一番倒地的千岩军的情况,才走向陷落的巨洞边缘往下探去。   很奇怪,刚才还在运用雷元素的公子,此刻的周身却被水流环绕。谷雨眉眼低敛,是邪眼。   随着空爆发,公子被打飞,浑身都武装解除,也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们的交谈在这四下无人空荡荡的地方格外地响,光听也让谷雨了解了七七八八。   原来公子是觊觎岩神摩拉克斯神之心的愚人众执行官,而空和派蒙察觉到他可能藏有阴谋,追了过来。   此刻,矛盾解除,公子拍手感叹着契约之神的手段。   说着,公子声音突然低沉下来,“这样一来,就只能发动「备用方案」了。”*   “备用方案?”派蒙疑惑问道。*   谷雨暗觉也终于从歪楼里抽神,把面部恢复到平静如水,看看高度,他不敢下去。只好将一块碎石踢了下去,震耳的声响吸引了底下三人的注意力,他们的对话中断抬头望来。   “谷雨?!你怎么在这,又见到你了!”派蒙惊讶于谷雨的神出鬼没。   刚大战完的空还穿着粗气,关切地问道:“那天你,没事吧?”   被关心的谷雨心里一暖,笑道:“没事,只是被关了一天而已。”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他的视线在公子和空之间打转,故作不明地问道:“就是,你们这是……?”   “啊!对了!”派蒙恍然大喊,指着男子,“他窥伺神之心还打算做坏事,你快去叫千岩军,把他抓起来!”   听着派蒙的告状,公子的表情突然变得怔松,“本来不想用这个方案的,因为会波及弱者。”   “说到底,世界属于我们这些追求变强的人,对于无聊的弱者,我平常都不怎么去理会。”公子有板有眼的对空说着,然后抬头看向谷雨,“可惜身居的位置不允许我挑三拣四,我想对此……您应该深有体会对吗,谷雨先生?”*   谷雨眉头微皱,“废话连篇。”   “呵呵,还真是有你的风格。”公子轻笑,“不过,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派蒙追问。*   “我要唤醒「孤云阁」沉睡的魔神。”公子作为反派贴心的讲述了自己即将复苏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如果让一位昔日的魔神去进攻失去了神灵镇守的璃月港…”*   三言两语,公子振臂一挥,数张符箓凭空闪现,“当然是,已经准备好了唤醒手段。”*   “那是!百无禁忌箓!”听着派蒙的惊呼,公子抬头对着谷雨微微一笑,似是挑衅。   随着符箓的旋转,璃月港的上空逐渐被乌云笼罩。谷雨的感知告诉他了发生的一切,虎牙狠狠地咬着嘴唇,他直接抽剑,甩向了还在摆造型的公子。   “拭目以待吧,失去神明的国度!”公子说着便要遁逃,却被谷雨一剑订在原地。   心中氤氲的莫名愤怒使他威胁道:“你最好祈祷璃月平安无事。”   谷雨看向空和派蒙,“我们走!”   “那他呢?”派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指着公子问道。   “他跑不掉。”听谷雨这么说,公子耸了耸肩,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直到谷雨一行人离开,公子才勾唇轻笑道:“有些怀念了,与你战斗的感觉。”他并没有把谷雨不痛不痒的威胁放在心上,甚至有些兴奋于谷雨的发怒。   过往两者战斗的刺激感卷土重来,刺激地公子想要不顾一切,现在就与人大战一场。   出了黄金屋,谷雨遥望着远方的水龙卷,风雨中混杂着熟悉的气息。   “旅行者,麻烦你了。”谷雨伸手指着浮在空中的群玉阁。   空会意地点头,没有询问谷雨要干什么,他知道对方肯定有自己的谋划。   他只是说了一句,“神之心……”   闻言,谷雨原本的紧张心情有了一点放松,他笑道:“我比你们来的都早,神之心真的从一开始就不在,不要担心啦?”   “嗯,”空点头,“那我出发了,你注意安全。”   “好。”谷雨笑意扩散,在空走远后迅速收敛,往相反方向的城里去了。   那边有众位仙家、凝光、甘雨和魈,再加上神奇的旅行者,相信他们不会失败。   现在的谷雨,要去找那与仙祖法蜕气息相同的,却安稳如磐石的人。   「谷雨不跟爷一起行动是不是去找帝君了?」   「应该差不了,虽然不知道他为啥出现在黄金屋,但应该想起了自家老师了吧,请仙典仪仙祖法蜕,这刺激应该够了。」   「去哪找钟离?去有茶喝有戏有说书听的地方呗哈哈哈哈」   三碗不过港,田铁嘴的说书摊子。   谷雨看到一个体量欣长的男子背手遥望着远方的风暴。   “这位先生,灾难即将来临,为何不听从七星的安排,前去避难。”谷雨明知故问道。   “你回来了。”男子偏头看向谷雨,点了点头寒暄几句,没有多言,“很高兴你平安。”   “可是现在的璃月不平安。”   “这是必定的道路。”   “……你,故意的?”谷雨回想起来公子在黄金屋时的推论,闭上了嘴。   公子感叹的所谓手段,就是他的谋划吗。   过了一会,谷雨看着魔神的势力逐渐强大,风雨也慢慢侵占到了三碗不过港,他皱起眉头,“这就是你要达成的目的?”   男子没有正面回答,他微微昂首,眼尾红色的晕染在这昏暗之时仿佛在发光,“璃月终归是七星率领下千万子民的璃月。”   “不会太拔苗助长了吗?”   “他们值得我的期待。”   二人之间再次安静,迫近的风雨被一道金黄色的屏障阻拦,并未对他们造成影响。   许是因观看位置不佳,男子从摊位上走下,谷雨默默跟上。靠近港口,能看到许多奋战的千岩军,正在对抗张着前赴后继如浪潮般的水生魔兽。   魔神的苏醒唤起了地脉中的邪祟。   刚过拐角,一名士兵就被击飞到谷雨身边的墙上,令他止住了脚步。没有多想,谷雨立刻上前扶起士兵,待把人扶正发现其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刺伤。   再看向士兵飞来之地,那里有一只螃蟹状的邪祟,还有四五名正在一起对抗的士兵。   看了男子一眼,对方向谷雨点了点头,退了回去。   谷雨将士兵拖到路边摊位的棚子底下,一掌把人劈昏,用电流烧焦伤口止血,从口袋里挑了几样应急的药粉,包扎好之后,提剑冲进雨幕。   他震声高喊,“交给我,离开那里!”   那几位正在与蟹状邪祟缠斗的士兵浑身浴血,已经麻木,直到谷雨冲到他们身边,用剑接下全部的攻击,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握着武器,一时有些呆愣。   支援?不认识的人。   “愣着干嘛,去救助伤者!”谷雨挑飞邪祟的钳子,喊道。   被喊回神,士兵们的眼眶骤然变红,见谷雨是真的不勉强之后,咬咬牙沉默着两两搭手,抬走了附近倒下的弟兄。   他们是一支分队,遵从安排镇守港口一角,刚开始一切顺利,他们合作默契武力非凡,只只邪祟尽被斩杀,却在远处的魔神发出怒吼后,产生了变数。   那只蟹状的邪祟一上岸便以迅雷之势夹飞两位队员,他们迅速反应,用阵型与之僵持不下,随着时间推移,邪祟的力量越变越强,弟兄们也频频负伤,获胜的希望也逐渐渺茫。   万幸,他们撑到了支援,在绝望之前。   众望所托的谷雨,见周边士兵尽数退去,也就不再收敛,长剑化笛,悠悠笛音引召天雷。   一条条雷线禁锢住邪祟,一道从天而降的雷蛇轰然坠下,将它灭了个干净。   不过刹那,危机便已解除。   可还不待谷雨喘口气,又一只邪祟爬上了岸,通过气息判断,胜于前一只。   一旁的士兵们已经安顿好伤员,纷纷拿起武器站到了谷雨身边。   领队样子的人对谷雨说道:“我们为您掠阵。”   谷雨看他一眼,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脚掌用力,弹射出去,缠绕着雷花的剑光倾泻而出。   剑剑未偏,直指要害。   士兵的互相看看,点头示意过后上前清扫小怪。   无人注意一只白鸽划破暴雨珠帘,上下翻飞着不知往何处去了。 第41章 现代   《璃月雅集》   谷雨:你来了,不过有些迟,点心我已经吃完一半了,下次记得早点来。快尝尝我亲手沏的茶!(招手)   「呜呜我来了我来了!」   「来了来了!我来看谷雨啦!」   「炫我嘴里!」   「赞赞赞!我已经开始期待了。据说谷雨的cv调了好久时间才能来参加呢!」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从左到右依次:钟离、空、谷雨、甘雨。)   甘雨:哈喽大家好!又见面了,还是我哈哈!   甘雨:这次我们迎来了一位新朋友,谷雨的配音演员G!大家欢迎!(鼓掌)   「哈哈哈哈雷打不动的簌簌」   「太敬业了我们簌簌呜呜呜」   空:欢迎!(鼓掌)   钟离:欢迎!(鼓掌)   「空宝贴贴~」   「钟离贴贴~」   「前面的你是一个人吧?」   「怎么了怎么了,这年头左拥右抱还犯法了?!」   「就是就是!甘雨,嘿嘿,甘雨,嘿嘿嘿,哧溜,甘雨……」   「朋友,你的口水滴我脑袋上了!」   谷雨:大家好。(笑)   「G感觉有点拘谨」   「是在害羞嘛?嘿嘿」   甘雨:再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敬业簌簌)   谷雨:暗桂凝香,此刻惊梦!(出动画)大家好,我是角色谷雨的配音演员——G,请多指教。   空:哇哦,好帅的台词~   「开始了开始了,屑旅行者要搞事情了」   「G感觉弱弱的亚子,没啥底气,很紧张吗?」   甘雨:感觉谷雨好紧张的样子。(换甘雨声线)不要担心,我们都在这里。   谷雨:……嗯,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谷雨刚才是不是蚌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突然换声线也吓了我一跳」   「甘雨在我身边甘雨在我身边甘雨在我身边(无限循环)」   甘雨:哈哈,第一次参加难免紧张,那么我们先用几个玩家提问来热热场子吧!   空:好耶!又到了喜闻乐见的提问环节啦!(鼓掌后高举双手)   钟离:今天的旅行者很活泼啊哈哈。   甘雨:毕竟是更改剧情后与谷雨配音互动最多的角色嘛。   「谷旅是真的!」   空:哈哈哈哈,毕竟谷雨真的很有魅力呀!   钟离:这个我赞同。(点头)   甘雨:看来我们的谷雨人气很高呢,那么我们开始吧!本节目是由原神赞助,由我林簌主持的,和原神角色的配音演员们一起探索提瓦特大陆的乐趣,以及和各位旅行者交流聊天的自由广播节目!   众人:好耶!   甘雨:就让我们来看看,征集到的玩家提问都有哪些吧!(拿出信封)   空:诶诶诶,惯例呢惯例呢。   钟离:哈哈哈哈差点忘了。   甘雨:来来来,让我看准备好吃的喝的,一起来一场——   众人:璃月雅集!(欢呼)   甘雨:好,第一个问题:谷雨的配音演员真的是大众海选出来的吗?我想这个问题阿笨更适合回答。   钟离:确实。那么我就简单讲一下吧。   谷雨:谢谢。   「谷雨好礼貌,乖乖的。」   钟离:哈哈哈举手之劳。(摆摆手)想必大家都看到过官方发布的征集贴,原先谷雨这个角色本来是打算我们自己配来着,但是挨个试了之后都没成,接着又找了一些其他的老师,有一位是终于试上来着,但因为档期问题没办法参与。   甘雨:当时真的是很无奈了呢。   空:对啊,一直找不到。   谷雨:……(稳坐)。   「这个角色这么难吗?就我印象中就有好几位老师都可以吧?」   「米忽悠奇怪的较真出现啦!」   钟离:后来真的没办法,就有人提出来试试网上海选,于是官方连夜发通告,初审复审进行的非常迅速,很快就通知了几位前来试音。   钟离:最后,G脱颖而出!我们就得到完整的谷雨啦,当当!(双手张开,展示着身边的谷雨)   「怎么有种显摆自己优秀好大儿的既视感」   「噗哈哈哈哈救命,我回不去了」   「哈哈哈哈该说不说,确实有那么一点意思!」   空:太棒了!(鼓掌)   甘雨:当时听G说没有配音经验还吓了一跳呢。   钟离:确实,配音的时候细节处理的很好,情感也很丰富。顺便一提,谷雨吹的笛曲都是G自己吹的呢!   空:对对!(点头)当时真的很惊讶,没想到这么完美,还包售后哈哈。   谷雨:……谢谢。   「哇哇哇感觉谷雨要害羞到钻地缝了!」   「我开始期待了!笛曲!」   「哈哈哈哈售后服务满分的G!声优们都给我按这个卷起来!」   空:不要太客气啦!(拍拍谷雨)   谷雨:嗯,好的。(深吸一口气)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甘雨:第二个问题啊,哇哦~第二个问题有趣了。   甘雨:请问:魈是谷雨的亲生父亲吗?   谷雨:不是!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哈哈哈哈吓我一跳,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谁问的这么离谱的问题哈哈哈哈哈」   钟离、甘雨、空:哈哈哈哈哈哈   空:我也想知道哈哈哈哈   谷雨:……魈是谷雨的养父,救过谷雨一次之后就被赖上了哈哈。(自己也觉得有趣就笑了)   「G逐渐放开了感觉」   「我真的有惊到当时哈哈哈哈,千岁花臂少年喜当爹?」   钟离:不过实际上养谷雨的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离:明明是我养的你,凭什么叫我老师叫他爹?」   谷雨:(思考状)这也确实……   空:哈哈哈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钟离先生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爹了。   谷雨:好耶,现在谷雨有两个爹了(高举双手)……怎么感觉有点奇怪(O_O)   「哈哈哈哈好怪哦,拉回去再听一遍」   「我想起了米游社那篇一家三口同人哈哈哈哈」   众人:(O_O)……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甘雨:太怪了太怪了。   谷雨:停停停!(举手)这个问题过过过,下一个下一个!   「G放开了,哈哈哈哈哈感觉有趣起来了」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   甘雨:咳咳,好的,接下来第三个问题是——谷雨最擅长的料理是什么?   空:突然普通了起来。   钟离:还以为会问旅行者和魈同时落水,谷雨会救谁呢。   「帝君?!帝君你没事吧哈哈哈哈哈哈」   「感觉空好失望的样子哈哈哈」   谷雨:哈哈哈,(思索)甜品类的,最擅长杏仁豆腐!   空:芜湖,磕到了磕到了!(笑)   「磕到了磕到了」   「kswl!kswl!」   「龙哥,收敛一下收敛一下,不然不能播了!」   谷雨:(O_O)……请不要随便什么都磕!   空:诶嘿~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   甘雨:收!提问环节到此为止,接下来呢我们还有两个板块,一个是「圣手大人的治病日常」,另一个是「提瓦特大陆游览推荐」!   众人:好耶!   「好耶好耶!圣手大人我得了看不到你就会死的病呜呜呜」   甘雨:让我们进入第一个板块——「圣手大人的治病日常」!   (鼓掌)(鼓掌)   (进动画:谷雨站在玉京台不卜庐外   画外音:身为一名游医,在游历之余最重要的便是行医,而行医讲究对症下药,严谨细致,不可出半点差错。)   甘雨:接下来我们要根据不同的病人,分别给出自己的治疗方案!准备好了吗?!   空:好啦!(高举双手)   钟离:准备好了。   谷雨:嗯嗯。   甘雨:看来各位选手都非常有信心呢!(拿起纸张)好的!让我们来看看第一位咨询者——「玉衡」的困扰!   「阿晴阿晴!」   钟离:是什么困扰呢?   (进动画:刻晴走在路上   画外音:最近因为层岩巨渊的事情,公务增多,睡觉时间减少之后,经常有些头痛,有什么方法可以缓解一下吗?)   「呜呜呜阿晴好辛苦,快到我怀里来斯哈斯哈」   「一时间不知道该赞同你还是骂你」   「太难了,快来我被窝,我们一起睡就不累了」   「前面的你在想桃子」   甘雨:哇,看起来很严重呢,大家觉得该怎么做呢?   钟离:身体是本钱,如果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再多的努力也容易打水漂,还是好好休息,不要太逼自己为好。   空:说得轻巧,你都退休了!   「钟离大爷好官方」   「刻晴:你重新上班我就轻松了」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甘雨:那么旅行者觉得该怎么样呢?   空:……多喝热水。(笑)   谷雨:你还好意思说他呢。(嘀咕)   「哈哈哈哈哈龙哥太直男了吧!」   空:你说。(看着谷雨:笑)   谷雨:……好的。咳咳,这种情况下最主要的还是保证睡眠,可以泡热水澡热敷什么的使精神放松,其次可以按压比如大椎、风池、百会、太阳等这些头颈处的穴位和肩颈处。最后,在长期熬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补充水分,避免缺水。   *(以上内容编自百度,有具体需求可以咨询医师,请勿随意进行。)   谷雨:(放图片)大概是图片上的位置,不过还是建议大家还是去找专业的按摩师。   空:哇哦!   甘雨:哇哦!   钟离:哇哦!   「哇哦」×n   谷雨:……怎么了么?(O_O)   空:好专业哦!(鼓掌)   (鼓掌)(鼓掌)   「确实确实,感觉真的有下功课诶!太敬业了!」   「我就是学中医的,G说的很对!」   「妈妈问我在干嘛,我说在游戏里学养生。」   甘雨:不愧是谷雨,那么下一位受害人,咳咳,下一位咨询者。   钟离:刚才是不是说了奇怪的话?   「哈哈哈哈哈受害人哈哈哈哈哈」   「好的,下一个有病的是谁呢?」   「更怪了好嘛!哈哈哈哈」   甘雨: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哈哈,让看看,嗯…是位叫「斗虫天下第一」的稻妻友人呢。   (进动画:该溜子压马路。   画外音:我的超级无敌威猛无双常胜不衰将军不吃饭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好的,有病的是一斗,的鬼兜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一斗不愧是你!」   甘雨:……那么按照先前的顺序,请。(=v=)   钟离:苦夏了吧。(点头)   「赞同,山东人民表示天天下雨还热得要死!」   「赞同,河南人民表示每天靠太阳炒菜!」   「赞同,重庆人民表示开不起空调了!」   「赞同,广东人士表示这里比赤道还热!」   空:……多喝热水。   「鬼兜虫:听我说谢谢你……」   「哈哈哈哈哈人类的本质是什么?」   「复读机!」   谷雨:……我不是兽医,也不是昆虫家。   「问:如何让荣誉骑士,岩王帝君,游医圣手同时词穷,陷入沉默?」   「答:需要一只一斗。」   「哈哈哈哈哈哈」   甘雨:好的,那么最后一位咨询者。   「就这样算了吗?一斗会来闹的吧?!绝对会闹的吧!」   钟离、空、谷雨:哇~~好期待。(笑)   「好过分!这些人好过分!」   「啊哈哈哈哈哈哈」   甘雨:嗯嗯,是谷雨的同事呢——「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蛇蛇」。   「白术!是白术!」   空:咨询的什么?   甘雨:嗯……有些微妙的问题。   (进动画:白术站在不卜庐内。   画外音:已知一位七七需要在一个等边三角形的区域内探测有没有琉璃袋,她的视线之有效半径是三角形的高的一半,七七从三角形的顶点之一出发,她应走何路径使得路程最少而又能达成任务?)   众人:……Pass!(高声)   「哈哈哈哈白术,该说不愧是须弥人吗?」   「这是什么题,有人做出来吗?」   「奥数题,答案:略。」   「……什么鬼啊!」   「这个环节,只有阿晴是正常人。」   「很难不赞同哈哈哈哈哈」   「痛,太痛了!白术是魔鬼吗?」   甘雨:啊哈哈哈,那么让我们进入最后一个环节吧!「提瓦特大陆游览推荐」!   众人:好耶!(举手)   谷雨:具体是要做什么呢?   甘雨:具体就是,每个人向大家推荐一处最喜欢的「原神」景点!需要进入游戏现场拍摄哦!   甘雨:那么,大家登录吧!   (出现四个游戏界面。)   空:诶?G没用自己的号吗?   谷雨:……没有,我的蒙德剧情还没过。(实际上刚开。)   「什么?!G还是个萌新?!」   「我是大佬,我来带你吧!让我带让我带!」   (每个人用的自己的角色,谷雨因为还没实装,用的内测号。)   甘雨:接下来三分钟,大家尽可能拍出好看的照片吧!   「期待住了!」   「三分钟了三分钟了!成品呢?成品呢?」   「我确信谷雨是萌新了,样版角色被丘丘人打死可还行?」   「哈哈哈哈笑死,给角色加血疯狂喂日落果也太可爱了吧!」   甘雨:那么帝君先来!   钟离:好的。(出图片)我拍的是吃虎岩的夜晚,我认为那虽不如飞云坡繁华似锦,但却更有人气义理,帝君本人也常常在此行走,感受生活。   「呜呜我也好喜欢这里,特别是铁匠铺前面那段路,一边临水一边人烟」   「中原杂碎,好吃不贵!」   「要来碗酒酿圆子吗?」   「万民堂优惠啦!」   空:意外地像人呢。   钟离:现在就是人啊!   众人:哈哈哈哈哈   「???龙哥再次口出狂言!」   谷雨:哈哈,那你呢,拍了什么?   空:哼哼~(出图片)这里大家都很熟悉吧,望舒客栈!位于璃月与蒙德的交界,就像大使馆一样!很酷吧?!   「那确实有点哈哈哈」   「不管看几次望舒客栈的设计都很戳我呜呜」   「望舒客栈我当时从远处看还以为是个大蘑菇」   「等等,蘑菇?望舒客栈不会是须弥人设计的吧?」   甘雨:哇,我也很喜欢望舒客栈!晚上白天各有各的韵味,就像个大美女一样!   谷雨:……噗哈哈哈,刚才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把大美女套到了魈的身上!   空:哈哈哈哈是因为魈就住在望舒客栈吧。   「哈哈哈魈,大美女,嗯,没毛病!」   「没毛病哈哈哈!」   钟离:G呢?拍了什么?   「尽职尽责引导孩子的老父亲!没错!」   谷雨:啊,我拍的这里,(出图片)颜色很好看,像梯田,还有很大。   甘雨:嗯,简短有力,这里是渌华池吧,不过照片前面这颗脑袋是……?   「哈哈哈哈美丽的画面中间下面有颗大黑脑袋」   谷雨,我在水里面拍的,怎么调都没办法只拍景,只能这样了。   谷雨:你们是怎么调整的角度?   「错觉吗?这个谷雨……是不是有些呆?」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   钟离:我姑且问一句,你是用什么拍的?   谷雨:嗯?血条旁边的小相机。   空:噗……哈哈哈哈,我也姑且说一句,游戏是有系统相机的,可以去掉角色,只拍景色。   谷雨:啊……好厉害的样子。(自闭了,勿cue)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他好呆!」   「……我能说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有系统相机吗?」   「我也……」   「诶?怎么这么多人不知道,点菜单的时候不是会看到吗?」   「啊,主要是只扫红点,没仔细看(弱弱)」   甘雨:哈哈哈好了好了,我们还是看照片吧!渌华池我觉得算是璃月最好看的地方之一了吧。   钟离:确实,炫彩天池分五色,畸形地貌俏千姿。   空:哇哦,好文采!(鼓掌)   谷雨:(鼓掌)   「为帝君打call!」   「渌华池好看!但当时拍那个照片死活找不到地方呜呜,就很烦躁。」   「我也是,当时想把那个画画的抓起来揍一顿,让他别哪哪都去!」   「哈哈哈哈我直接按攻略做的,还可以」   「啊啊,渌华池啊,当时有想去五彩池拍婚纱照,一定很好看!」   「锄大地锄到渌华池的时候真的惊到了!超级好看!拍了好多照片在那!」   谷雨:甘雨呢?拍的哪里?   甘雨:我就知道你们都会去拍璃月!所以,我去拍了——锵锵!风龙废墟!(出图片)   空:啊!你耍赖!用了滤镜!(O^O)   甘雨:啧啧啧!没有哦。我只是刚好碰到雷雨天气了而已呢嘿嘿。   钟离: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哈哈哈。   谷雨:感觉像大片一样!   「拍的真的好好,压迫感来了!」   「代入感极强,我的蒙德被打烂了呜呜」   「醒醒,旧蒙德早就亡了!」   「好帅哦拍的,跟谷雨的对比起来,感觉像是两个游戏哈哈哈哈」   「拉踩达咩!谷雨只是呆,不是没审美!」   「哈哈哈哈前面的,你是在劝架还是在内涵?」   「不得不说,风龙废墟不破的话还是很好看的。」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想起了被风龙废墟那个风墙暗杀的过往呜呜呜」   甘雨: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分别为最佳摄影投出一票吧!按照发表顺序,一次是一二三四号!   钟离:四号。(举牌)   空:三号。(举牌)   谷雨:四号。(举牌)   甘雨:一号。(举牌)   甘雨:哈哈哈,恭喜四号,也就是我!获得了本次的最佳推荐奖!(举起奖杯)   (鼓掌)(鼓掌)   谷雨:话说,你为什么会给我投票啊?   空:感觉很有趣啊哈哈哈哈那个大脑袋!   众人:哈哈哈哈哈   甘雨:那么便加一个奖!最佳趣味奖,送给我们的谷雨!   众人:好耶哈哈哈哈哈!   谷雨:哇,感谢父母亲朋的栽培,让我得以今日用后脑勺得奖!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要!   (画外音:你们在高兴什么?我的超级无敌威猛无双常胜不衰将军不吃饭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救救他!)   甘雨:哎呀遭了,稻妻的受害人追过来了!快跑!   甘雨:于是,这期节目就到这里了,我们下次再见了!拜拜!   (屏幕渐渐黑下去了)   众人:拜拜!……呜哇,快逃啊!有只牛冲过来了!   「哈哈哈哈哈我宣布,本场最佳MVP——荒泷一斗!」   (一切声音消退后,两声笛音出来打了个旋儿,而后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orz   主要参考形式来自《璃月雅集》第二期,因为感觉人物上重合最多,虽然好像并不相同哈哈。   呜呜纠结半天在帝君和魈之间选择了帝君。一斗是私心嘿嘿,我超喜欢他!仅在阿老师以下!   后面如果再写一定要组父子茶桌!(握拳)   注意:我对各位cv的一知半解,有且仅看过几个整活视频和茶会,写歪了还请见谅。 第42章 璃月   时间像是被拉长的橡皮糖,变得数倍般漫长。   谷雨眨眨眼,将侵入眼球的雨水挤出,麻木地举起长剑,劈挑刺砍。   有人死了,有人为了活着冲上来,有人守护着即将去世的生命,残酷让谷雨脑袋里阵阵嗡鸣,听不清周边的声音。   轰的一声巨响,滔天巨浪被本该高悬于天的华美阁楼砸出,铺天盖地冲向港口。   那浪有几十米高,像是即将发射导弹的炮台。   “跑——!”谷雨瞳孔紧缩,骤然高声好像撕裂了声带,但他并不在乎,依旧喊着:“离开港口!往高处跑!”   士兵们只愣了一秒,便迅速减轻辎重,架起受伤的战友,全力奔逃着。   可是活着的人比死了的少,那些失去生命体征的人被无奈留在原地,这使得谷雨的脚尖改变了转动方向。   他看了看即将到达的巨浪,咬牙做出决定。   一条条紫色的雷线破开雨幕,将具具英雄骸骨抛起,尽力让他们能够待在高处,保存下来。   耳鸣愈发严重了,最后的谷雨大口喘着,空气雨水混杂着被吸入肺腑,他眼前发昏失力跪到了地上,挣扎着想要再次凝聚雷线,却最终还是失败,消失在浪潮之中。   恍惚间他听到自己的笛子摔到了地上,好像蹭到了,希望不会裂开。他还听到,有人在骂他?   那浪蓄力很久,砸下来的时候就又快又猛,直接冲毁了几座船坞和仓库。万幸这边民居不多,空旷些没导致再多的损失。   谷雨没有晕过去,他只是耳鸣得厉害,也头疼得厉害。   预想中的痛苦没有到来,周身被凉意包裹,谷雨终于放松了些,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个冰晶结成的圆形罩子保护着。   身前有位体量不高的少年人,他双手向前撑着,看来是在维护这个一边开裂一边愈合的脆弱罩子。   “你是?”话一出,谷雨就被自己过于粗粝的声音吓到。   少年闻言晃了一下,却在咔嚓声响起时迅速站稳,加大了手上的输出。   谷雨这才看清,少年的腰间一枚冰系的神之眼正散发着光亮。   不再多言,谷雨蜷缩起身体靠在少年身后,尽量缩小需要制造的罩子大小。渐渐的,冰壳外面的海水开始回流,水面也降了下去,等到能露出头部,少年收回了双手。   见人有些趔趄,谷雨立马上手扶住对方,“你还好吗?!”   “怎么可能会好,混蛋谷雨,累死我了,你要赔我十颗急冻树树芯!”少年没什么好气又颇为熟稔地说道,说完他突然想起来谷雨先前的疑问,试探着问道:“等等,你刚才是不是问我是谁了?”   谷雨点点头,“嗯。”   “还嗯!”少年气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谷雨就开始输出,“你个混蛋!你又忘了我!是不是又是因为你那狗屁研究?!”   “研究?”谷雨仔细辨别出这两个字后皱起眉头,对这个词有些在意。   “呃……”少年僵住,好似不太会撒谎的他生硬地转移话题,“那,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忘了我!”   “你明明答应我不会再失忆的!”竟然连研究都忘记了,这家伙又做了什么?!   “……抱歉。”谷雨觉得自己已经习惯道歉了,“所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哼!”对方偏了偏头,不太想说的样子。   “嗯……再加十颗树芯?”想起少年刚才的筹码,谷雨尝试性地说道。   “咳咳。”果不其然,奏效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白露,白色的白,露水的露。”   “白…露。”谷雨念叨着,恍然道:“那只鸽子,是你养的?”   “什么叫我养?”白露撇撇嘴,他已经察觉到了谷雨的耳朵出了问题,本来低声的抱怨被说得像是怒吼,“明明就是你自己要养,却又不管不顾,我才接手的!”   不过那些鸽子倒是聪慧,帮了不少忙,比如给一走大半年撒手不见信的某人传个消息。   看着谷雨还一副呆愣愣的样子,白露也没力气生气了,走过去把人扶起来,他无奈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先离开这儿吧。”   也是,现在的港口确实不是个久留的地方。   他俩前脚刚走,后脚众仙家与凝光旅行者就落到了栈桥上,说了几句话也四散而去。   魈本是打算直接回望舒客栈的,那边不能缺了人,却在行动之前在雨过天晴的透爽空气中捕捉到了一股血腥气,里面混杂着谷雨的气息。   “魈?”空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这就是谷雨要找地人吧,真好,找到了。   “……”魈沉默一瞬,看向空,“旅行者,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荻花洲不能离人,此番魔神作祟,地脉翻涌,必有邪祟出没,不可大意。   “你说。”空点点头,自无不可,他已经推测出来了,魈不出意外就是谷雨一直在找的人。   “我知道,你与谷雨相识。”魈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继续说道:“他好像受伤了,烦请你照看一二。”   空没有迟疑,“这是自然。”   “那么,后会有期。”话音落下,魈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仙人们走得可真快,要是我们赶路也有这个速度就好了。”派蒙在一旁感慨道。   空对此表示赞同。   “好了,回城里吧。”空看向整座被狂风暴雨洗刷过后依旧挺立的城市,“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出发!”派蒙高呼。   逐渐走近,他们看到了遍地的狼藉,血腥与悲寂。   刻晴在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救助伤者,甘雨已经就位清算着各地上报的损失,凝光回到了月海亭与众人商议灾后的修复问题和拨款事宜。   路过一小队千岩军时,空听到了关于谷雨的消息。   “你们说真的吗?那位圣手大人也参与了抗涡吗?”   “这还能有假,我表舅的二姨丈的三姑父的大姐的妹妹的表哥的弟弟就被分配在港口那边,还跟圣手大人并肩作战了呢!”   “哇,好羡慕啊!”   “羡慕什么啊!港口那边是重灾区,三个小队站着回来的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还有啊……我跟你说你不要乱传……”   “什么什么?放心,兄弟我的嘴最严实了!”   “圣手大人好像被卷入浪潮失踪了!”   “什么?!”   “哎呦喂,你小声点!”   “哦哦,真的吗?你是说……”   空听着交谈的声音逐渐走远,愣在了原地。   “谷雨,失踪了?”   “旅行者……”派蒙担忧的说道。   “……我们,去找钟离吧。”空思索之后说道。   派蒙应和着,“对!去问问钟离!他不是璃月的地头蛇嘛!”   二人前往往生堂寻找钟离的途中,谷雨在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醒来。   他有些茫然,“这里是……?”   “呵呵,看来连自己都本家都忘了啊。”一个语气上挑的声音传来,谷雨循声望去。   只见一绿发眼镜男倚靠着门框,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刚醒来的谷雨,而且他脖子上还有一条蛇,正吐着信子。   谷雨被这目光看得发毛,双手默默环住胸口,即使他穿着衣服。   “……咳,白露呢?”他按了按耳朵,发现好了很多。   “喂喂,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我跟白术!”这话听起来像是俏皮的女孩子,但实际上却是来自男子脖子上的白蛇。   “不,我记得。”谷雨第一次一见面就记起了名字,还带这些小骄傲,“白术和长生,我记得你们。”   好爽,不用因为失忆道歉的感觉!   “不过,你确实又忘记过了是吗?”白术笑道。   “……抱歉。”谷雨耷拉下脑袋,泄了气。   可恶,被拆穿了!   白术见此终于是满意了,“好了,不打扰你了,圣手大人好好休息,我已经放出了你回归的消息,等恢复后就出诊吧。”   “你是什么魔鬼资产家!”谷雨惊道:“我现在还虚弱着,你就已经想好我要干的活了吗?!”   “啊……是有些过分了。”白术做出思索状,然后看向谷雨带着微笑故作疑惑,“可是,明明是合伙人,但不卜庐却只有我一人维持运作,到底是谁过分呢?”   谷雨看着那得体的微笑,“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了。”   “嗯嗯。”白术欣慰点头,离开前说道:“哦对了,白露马上就回来了,不必着急。注意少说话,照顾照顾自己的嗓子。”   或许是错觉,谷雨总感觉白术离开的稳健步伐中带着不少轻松快活。   半盏茶的功夫,白露回来了,还带着预料之外的人——「天权」凝光。   “我帮你带了些换洗衣物,路上碰到了天权大人,交谈之后她听你在这里,于是一道过来了。”白露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到谷雨床边,“这是你前年的衣服,将就着穿吧。”   然后他又端来了药和蜜饯,“记得把药喝了。”   做完这些,白露才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先谈。”   谷雨愣愣地,直到人走了关上门才反应过来。   这是先前叫我混蛋的孩子吗?   “要不是年纪太小,还真想让白露到我那边工作呢。”凝光突然的感慨打断了谷雨的沉思。   “那这你只能想想了。”谷雨脱口而出地说道。   边说边端起碗来把药一饮而尽,这药苦得他脸都要皱成一团,连忙拿来几块蜜饯塞进嘴里才重新活了过来。   “好了不说这些。”凝光见人喝完药了,说道:“我托你调查的事情,可有结果?”   谷雨身上仅着里衣,他抄起白露给他准备的外衫披上,像是开玩笑一样说道:“啊,可能是阑尾炎吧。”   凝光皱起眉头,“你在说笑?”   “没有呢。”谷雨对她歪头一笑。   想挖我墙角,呵。   “……那黄金屋内到底发生了何事,导致那般破损?”凝光突然放松神情,换了个话题。   “这个我知道。”谷雨不再敷衍,认真严肃很是主观地说道:“愚人众的「公子」窥伺仙祖法蜕,被赶来的旅行者阻拦,公子愤而出手,还打破了黄金屋的地板,最后不敌的他恼羞成怒,说出了自己召唤漩涡魔神的事情。”   “竟是如此么……”凝光开始规划对愚人众的「讨伐」了。   “不信你可以去找旅行者确认,他是保卫法蜕的亲历者。”谷雨面上一副高冷模样,实则话里话外都在暗搓搓地给空邀功,“而且旅行者曾帮助蒙德祛除了龙灾,是位品德高尚值得信任的人。”   凝光见状挑了挑眉,“看来你与那位旅行者的关系并不一般呢。”   作者有话要说:   白露,少年,四星冰法,书籍设计师,别人家的孩子,除了脾气不太好外,非常完美。   定位:在谷雨拍拍屁股外出旅行时,帮他收拾在璃月的烂摊子的大冤种。 第43章 璃月   “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外面下雨了,噼里啪啦敲击房顶瓦片的声音让谷雨的话有些虚幻。   白露看了他一眼,走过来把谷雨身边的灯芯挑高,等光亮了些说道:“傻*。”   “……雨太大了,把窗子关了吧,有些凉。”谷雨拢了拢衣服,缩进了被子里。   “屁事真多。”白露关上窗子,回过头来见谷雨已经躺好,挑了挑眉,“起来喝药。”   “我……”   “起来。”   “……哦。”   捏着鼻子灌下去,那味道即使立刻用蜜饯压了也冲得他清醒了很多。于是谷雨随手拿起病例,看了起来。   等了会,没再等到谷雨说话,白露也坐到了桌子边,忙着手上的活计。前两天烟绯托他帮忙给书塾的孩子们设计新课本,但因为最近事多一拖再拖,今日总算是得了空闲,着手准备了起来。   谷雨悄咪咪瞅瞅白露,看着人逐渐专心,也就不再缩缩着身子,支楞了起来,四仰八叉倚靠在床头。   「谷雨好帅!黄金屋那一剑不是在威慑公子,明明是在我往心上射!」   「射?射什么?用什么射?」   「???你不对劲!(早柚怀疑.JPG)」   「温迪诶嘿.JPG」   「看来新角色的添加并没有改变多少剧情呢,谷雨甚至没上群玉阁」   「有一点改动就已经很费劲了,毕竟这么久了,怎么可能突然更改已经深入人心约定俗成的东西啊。」   「家人们,这个对视,我磕到了!(截图:黄金屋中谷雨与公子一上一下对视)」   「哇无声的硝烟!」   「公子最后的表情!有疯批美人那味了!」   「谷雨以前是不是跟公子打过架啊,我怎么感觉公子跃跃欲试地(阿贝多疑惑.JPG)」   「打过吧,不然为啥达达鸭的语音里说谷雨是个疯子(派蒙摊手.JPG)」   「……容我歪个楼,达达鸭和咕咕鸽,四个禽肉!」   「艹!」   「墙都不扶,就扶你!(班尼特点赞.JPG)」   「所以这个CP叫什么?禽肉?」   「你咋不直接叫禽兽呢!」   「啊,也不是不可以呢~(砂糖害羞.JPG)」   「不好意思,新黄金屋这段我觉得有种捉奸的既视感(举手)」   「你这么一说,我也……」   「+1」   「果然,爷真是罪孽深重啊!」   「有看到新消息吗?说是有四星的冰法要出!还是小男孩!」   「看到了看到了!璃月的牌子上有留言了!好像是个什么设计师?」   「书籍设计师,设计书的!想了解的可以度娘袁银昌先生,他设计的书是真好看啊!可以直接当艺术品收藏了都!」   「对对对!我去年有幸去看过他的展览!真的有趣又好看!」   看到这,谷雨抬眼看向心无旁骛的白露,刚才还在比划尺寸的人现在又开始画画了,不过他并没有深入,只是勾勒几笔便草草收尾,吹吹放到一旁晾干,又开始下一幅。   那模样很专注,安静又带着少年的朝气,在这夜晚让人不觉孤寂。全然不像是会口吐脏话的暴躁老弟。   「所以呢,这个四星冰法还有更多情报吗?」   「他好像跟谷雨关系不错。」   「?谷雨下个池子就出了,这个冰法要一起吗?」   「大概率不会。」   「嗯?展开说说?」   感到好奇的谷雨往灯台靠了靠,想看得更清楚些,可还没等纸上浮现出新的内容,手里的东西就被抽走了。   谷雨愣愣地看着病例远离自己,视线定格在白露被摇曳的灯火映得忽明忽暗的脸上。   “?”谷雨眨眨眼。   “嗯。”白露扬起下巴,“睡觉。”   忍无可忍,谷雨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是我妈吗?”   如果谷雨的眼睛没有问题,他认为自己在白露额头上看到了暴起的青筋,“……晚安。”   见好就收的谷雨立马钻进被窝,把头也盖了起来,就留了点发尾跟有气没处撒的白露“面面”相觑。   “呵。”   谷雨现在就是仗着自己受伤,恃伤而娇,表面淡定实则外强中干,听着白露的冷哼,没忍住颤了一下。   这么捂着,他倒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在睡梦中,他好似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这么怕白露,且每每在白露看过来时,老是有一股子心虚让他没啥底气。   “谢谢你啊……”谷雨咂咂嘴,不知道是留着点意识呢,还是彻底睡死了。   本来翻看着那本空白病历,在疑惑谷雨大半天到底在看啥的白露,听到这句呓语后顿了一下,嗤笑一声:“混蛋谷雨,这么简单,可不能放过你。”   说着,白露将病例放在床头柜上,扯下谷雨的被子让人露出脑袋,熄了灯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去了隔壁的房间。   截止日期没多久了,他得快点打出样稿来送去审核。   这一忙就是大半夜,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白露看看自己的劳作,勉强满意进度,站起来活动活动伸了个懒腰,“补个觉吧。”   不过在睡之前他先去看了看谷雨,然后察觉到房间有些闷,给窗户开了条缝,这才安心回屋睡下。   第二天,白露起来之后看着谷雨还没醒就打算先回家一趟,去拿些工具和换洗的衣服。   然而在白露走后,睡的正欢的谷雨被敲门声打扰。   他有些烦躁的嘟囔着:“谁?”说着往被子里拱,试图隔绝一切声音。   “我,白术。”来人应道。   待了一会,谷雨才掀开被子,不情不愿的说道:“进来吧。”   谷雨刚披上外衣,白术推门而今,“哎呀,打扰你睡觉了吗?”   “哈啊~”谷雨打个呵欠,摆摆手说道:“没,有事吗?”   “啊,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是,”白术露出一个营业地的微笑,“有位大主顾,点名非要你看诊,劝都劝不住。”   谷雨察觉到了白术语气里的不耐,疑惑道:“这得多大的主顾?”   “唉,是璃月最大的药材商,李老板。”白术无奈叹气,“不卜庐多少指望着对方的药材进货,轻易得罪不得。”   “嗯。”谷雨套上靴子,站起来系好衣袍,“我没什么大碍了,走吧。”   穿过回廊,下楼拐弯,谷雨跟着白术来到了不卜庐一楼的偏厅,这里是问诊开方的地方,放眼望去仅有三三两两的大夫上工,病人也没多少。   李老板一身暗色的长袍,上面用金线绣着暗纹,大腹便便地坐在椅子上,身旁的人递烟递茶递毛巾,好不殷勤。   看着这幅乡绅土豪的架势,谷雨皱起了眉头,“这里禁止吸烟。”   那还在点烟的小厮被骤然出声的谷雨吓到,手一哆嗦,烟斗里大半的烟丝掉到了地上,这导致李老板勃然大怒,上去就给了小厮一巴掌。   “混账东西!这可是从须弥进口的高级货,几个你都赔不起!”   李老板还想打,却被上前一步的谷雨抓住了肥大的胳膊,“这里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   抓着,谷雨就越过李老板跟不远处的白术说话,“这就是你找的合作商?”   白术听着,自动补全下一句:真是什么玩意都敢合作。   “这也没办法嘛~”白术笑了,让谷雨感觉有些不妙,“毕竟是圣·手·大·人亲自定下的不·准·人·动的进货商嘛。”   “……”谷雨甩开李老板的手,回到白术身边,悄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玩意是我找的?我不信!   “呵呵,要我给你找找当时你们背着我签的合同吗?”白术笑得灿烂,身后好像有黑气涌出。   谷雨很识时务,立刻推辞,“不用了。”   “既然如此,没s……身体没问题的话就去吧,给我们的大主顾看看病。”   谷雨怀疑白术是想说自己没死就去工作,而且有证据!   对面的李老板被谷雨镇住,没再搞事,但面上还是不忿的。   “坐吧。”谷雨刚在李老板前面坐好,想要搭手看脉,就被来人打断。   “你怎么在这?!”是白露,他带着一个包袱和一个饭盒回来了。   谷雨以为他说的是自己,讪讪地站起来想要开口,却见白露竟径直走到了李老板面前,恶声恶气,“你来干什么?!”   “诶呀哈哈,”李老板不复先前那副装模作样,讨好地对白露说道:“我这不是听到谷雨回来了,想着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嘛。”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白露追问。   “他不是不卜庐的合伙人吗?”李老板急忙辩解,“而且他在哪你也一般都在,我这不听到消息就急匆匆来了嘛……”   闻言,白露转身去问白术,“你散播的消息?”   “对呢,不过主要是在一些老主顾和合作商之间。”白术笑道。   “他是老主顾?”白露指着李老板。   白术摇头。   “……合作商?”白露沉下脸来。   “嗯嗯嗯。”白术点头。   “谷雨干的?”白露继续问。   白术继续点头。   “……合同呢,给我。”白露朝白术伸出手。   长生顺着白术的胸膛爬下去,从他怀里咬出来一个信封,放到了白露手上。   “你要干什么啊,白露?”谷雨终于找到了时机,凑过来问道。   “呵。”白露冷笑,“解了这合作。”   “为什么?”谷雨的疑问没得到解答,被气急败坏的李老板抢了话头。   他冲过来想夺白露手里的信封,“逆子!我可是你爹!”   “呸!”白露矫捷躲过,非常不屑,“你是我哪门子的爹,狗东西!”   谷雨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白术见他这个样子,怜爱地搓了搓谷雨的脑袋。   嗯,手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谷雨关于白露:白露是个天才,他懂的很多,也很会照顾人,我从他身上学到了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我很感谢他…就是脾气不太好,还…老对我特别凶。   凝光关于谷雨:是个令人头痛的合作伙伴,他的思维总是跳跃的太大,让人猝不及防,但这不妨碍他是个众所周知的聪明人。   凝光关于白露:在我看来,是有些屈才的。…呵呵,最好不要告诉谷雨我说过这话,他会来闹的,算我拜托你了。   烟绯关于谷雨:你是说那位圣手?我与他相交不多,但总能听到他的名号呢!…说起来我以前好像调查过一起案子,里面就有谷雨的名字,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烟绯关于白露:白露啊,他是个有才华的人,设计的书本既好看又实用!前段时间我的法典受损,就是他帮我修好的呢,你看,跟新的一样吧!   甘雨关于谷雨:那孩子从小就令人担心,照顾不好自己,还总是把别人的事情排在自己前头,唉……   钟离关于谷雨:嗯…很懂事,也不太懂事。总之,与之相处还是得多加留意,他容易受伤。   魈关于谷雨:谷雨?让人招架不住。…不过,有他在,我很安心。…他为我调配的药,不错,咳。没什么,不必在意。 第44章 璃月   “白术。”   “怎么了?”   “不卜庐要倒闭了吗?”   “……怎么这么想?”   “你看,最大的供货商要被白露赶跑了,还有这都快中午了,怎么没几个医师来上工啊,排班这么松散的吗?”谷雨坐在不卜庐门口,手里捧着杯热茶,看向白术。   白术正在柜台帮忙清账,一心二用敷衍着无所事事的谷雨,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说道:“派出去义诊了。”   “义诊?”谷雨思索了一下,“哦,是魔神奥赛尔那件事吧。”   “对。”白术又低下头,吩咐了掌柜几句后走了过来,“你身子还没好全,别在这吹风了,回房间去吧。”   “正好,这段时间有不少珍贵的病例,我待会让伙计给你搬到房间里。”白术没有看谷雨,谷雨却仰着头盯着白术。   “……”沉默的谷雨突然一口气豪迈地把杯子里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啐出残留的茶梗后,笃定地说道:“你要支开我,为什么?”   白术闻言,终于将视线放到了谷雨身上,“你敏锐了不少。”   “?”谷雨盘起腿来,在椅子上晃了晃,“我以前很笨吗?”   “不笨。”白术笑了,“但很傻。”   “什么嘛……”谷雨有些不爽,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不在意白术的目的了。   他站起来往二楼走去,边走边摆着手说道:“那我就不那么不识趣地打扰了,您先忙。”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白术眯起眼来,在谷雨踏上台阶的时候,忽地开口,“啊,记得喝药,我会让送病例的伙计监督你,别想偷偷逃掉,我会告诉白露哦。”   谷雨脚步一顿,随后大力跺在台阶上,发泄般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哐哐哐——!   像是要踩破地板的声音上了二楼也没停歇,直到有门开关的声音传来,才逐渐消散。   白术失笑摇头,转身等待着今日的客人。   谷雨很生气,白术有事瞒着自己,但自己看不出来。想用论坛作弊,但看了半天才发现,白术在游戏里戏份少得可怜。   可恶。   刚想躺下,门被敲响了,是来送病例的伙计。他后面背着个大箱子,手里还稳稳当当拖着托盘,托盘上的药一点涟漪都没泛起,可见这伙计功力不浅。   谷雨打量着,上下左右看完也没见到蜜饯的存在。   几欲张嘴询问的他在陌生伙计疑惑的视线中憋了回去,很是云淡风轻地端起药来一饮而尽,喝完谷雨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病例放在这就行,我会自己搬进去的,不麻烦您了,谢谢。”   “不麻烦不麻烦。”要不是手上端着东西,伙计激动得能给谷雨摇个花手,“为圣手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那大人您先忙,小的先去跟老板述职!”   说着,伙计放下箱子,鞠了两躬小跑着离开了。   直到人影消失,谷雨才终于大喘了一口气,任由脸皱在了一起。   白露离开的不知道几个时辰,想他。   谷雨张着嘴,火急火燎去屋里翻翻有什么东西能压下这无法忍受的苦涩,然后在昨晚白露工作的地方翻出来了一包点心,那点心简单用油纸一包,除了一条系起的麻绳,什么标识都没有。   也不去想是不是什么三无产品了,谷雨捻起一块囫囵着塞进嘴里,清甜成功盖住了苦涩,干松也成功噎住了谷雨对这味道的赞叹。   一茬接一茬,他又连忙跑到桌子那去倒水。   隔夜的凉水下肚,谷雨这才有活归来的感觉。   谷雨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放空看了好一会天花板,无意识抿了抿嘴回味到点心的味道这才回神。   “总感觉,在哪里吃过……”咂么着嘴,谷雨陷入了沉思。   他拿起点心端详着。   外形很简单,就是一个圆饼子。   凑过去闻闻。   有一点桂花和梅子的香味,还有一点……酒?!   咬上一口。   最先涌出来的不是花香果香,而是一种烘烤过后带着些灶火气的米香。这米香混着上面撒的芝麻,浓厚醇香之后便是挡不住的清新味道,梅子酸甜清爽桂花馥郁喷香,两者比例适宜,结合得恰到好处不争不抢,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香气。   尝到这,谷雨又觉得与印象中不太一样了,可那印象中是哪的印象他却想不真切。   蓦地,他走到床前,打开床头柜子找到了自己的大口袋,从中拿出来了折好的油纸,油纸上的麻绳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是他登堂入室前魈给他的点心的包装,他觉得非常有纪念意义,便清理好收了起来。听魈说是路上随手救的男孩给他的,虽然对吃食无欲,但拗不过好心便收下了。   这两包点心的包装一对比,很明显是一样的,再加上都是让他难得觉得好吃的点心,谷雨合理怀疑,这是同一家的!   “等白露回来问问他,这样好的点心,可不能错过。”当时问魈没有结果,这次可不能放过。谷雨咔咔干上了剩下的点心,把油纸往白露没全搬走的东西上一放,拍拍手去将一箱子病例搬了进来。   随手翻看着,大半个下午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直到前面有人来请,谷雨还意犹未尽地沉浸在脑海中涌现的种种治疗方法中。   来叫自己的还是先前帮忙搬病例的伙计,想着他先前对着自己的反应,谷雨状若无意地问道:“今天下午可来了什么人?”   “那来的人可多了,您想问什么样的?”   “嗯,记忆比较深刻的?”   “哦,这就不多了。”伙计回忆着,“吃虎岩的赵大妈带着孙女来,她孙女鼻腔里塞了俩玻璃珠,俩大夫围着想办法去取,许是小姑娘被那么些人吓到了,一激动使劲吸了口气,差点给吸到气管里,幸好白术先生及时出手控制住了,不然就玩球喽。”   “最后取出来了吗?”   “取出来了,白术先生用元素力取的。”   “……还有别的吗?”   “别的啊,那就是绯云坡的,咱们不卜庐的供货商李老板……”   “这个不必了,说其他的。”   “其他的?其他的就没什么了,除了几个须弥的学者来逛了一圈,就没什么事了。”   “就是这个!”谷雨有些兴奋,喊出了声。   “这个什么?”白术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接上了谷雨的话茬。   万幸谷雨反应迅速,立刻收敛了情绪,“没什么。”   然后转移话题,“找我有事?”   白术看了一会,没逮到破绽就放弃了,笑道:“有人找你。”   “又是什么供货商?大主顾?”   “不是,是璃月的英雄人物呢。”   闻言,谷雨眼睛一亮,“是空?!”   只见白术笑着点了点头,谷雨直接大步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那蹲着跟七七玩的,不是空还能是谁。   “咳咳。”走到跟前了,谷雨矜持起来了,他单手背到身后,单手拄拳轻咳,成功吸引了空的注意力。   “你来了。”空回身仰头,看着谷雨笑了。   “嗯,我来了。”谷雨忽然觉得那些病例也不是那么有趣了,远不及空的到来让人开心满足。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接一句:你不该来的……”派蒙在旁边揣着手,戏精上身演起来了。   “可我还是来了。”谷雨很上道,立马接台词。   空见状站直身体,笑道:“好了,别闹了。”   “你的身体怎么样?”空关切地问道:“还好吗?”   “没事。”谷雨拍了拍身上,展示自己强健的体魄,“只是元素力压榨的厉害了,多休息休息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空明眼可见的放松了一些。   谷雨更开心了,问道:“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嗯,听到了你在这里的消息。”空点点头。   “我们当时听到你失踪了,真是的吓死了!”派蒙捂着胸口叹气,一副担惊受怕良久终于放心的样子。   这下谷雨更疑惑了,自己只是受个伤怎么什么事什么谣言都冒出来了,“失踪?怎么回事?”   派蒙立马切换表情,故作严肃地说道:“就是我跟旅行者道听途说,你被卷进了海浪里,尸骨无存的那种!”   “对!可吓人了!”空补充道。   “竟然这样?!”谷雨惊到了,“好离谱!”   震惊的余地,谷雨抓住了空和派蒙憋笑的破绽,“你们在逗我?!”   当即他就面露怒色,装模作样地要去打人,谁知手刚抬起来,自己的衣服就被人扯了。   顺着力道低头,是七七。   昨日醒来之后,白术带七七来玩了一会,谷雨也成功回复了与她有关的一点记忆。本来想跟人叙叙旧,但七七一进来问了两句就开始犯困,最后直接趴在谷雨的床边睡了过去。   谷雨不解于僵尸为什么还会犯困,一问才想起来,那是七七给自己下的敕令——要每天睡觉。就是有点小bug,睡觉时间不太规律。   “谷雨……身体不好……吃……开心……”七七见谷雨望过来,松开那截衣角,在身上摸来摸去,摸出个纸包。   听着意思应该是让自己吃里面的东西,谷雨双手接过纸包,小心地打开,发现里面是已经碎掉的糕点。   七七个子矮,看不见,只是眼里有些期待地盯着谷雨。   “哇,好吃的糕点!”谷雨棒读着往嘴里送,“好好吃!”   一口投进嘴里,谷雨差点呛到,但还是忍住了。强逼着自己咽下已经潮湿,稍微变质的糕点渣渣,谷雨向七七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七七看起来很高兴。   “你没事吧?”空看着谷雨表情不太对,于是出声询问道。   “没事。”谷雨干咽下去,“好极了。” 第45章 璃月   在谷雨跟旅行者其乐融融的时候,白露还在跟李老板扯皮。   他带着合同和课本的样版去了玉京台东边的事务所找烟绯,路上遇到了胡桃问他谷雨这次死了没,白露委婉表示等谷雨死了会帮忙收尸送去往生堂,然后小跑着上了楼。   “烟绯小姐,你在吗?”白露敲敲门,问了声。   “在!”里面有人应道:“稍等一下!”   接着是一连串嘀里哐啷声音后,门被打开了。   “烟绯小姐?”白露看着她歪了的帽子和凌乱的头发,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烟绯大喘着气说着,摆正帽子后把人请进来,“你今日怎么来我这了?”   白露阻止烟绯去泡茶的动作,拿出那份合同放在桌子上,“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这份合同,解约的话需要怎么操作。”   “这可真是难得,你竟来找我咨询律法问题了。”烟绯逐条看着合同,“我看看……嗯,这个合同……”   “很难办吗?”   “不,应该可以说,这个合同并不具有强制性。”烟绯将合同掉头推到白露前面,“你看这第一条第二款,第五条第三款,第十三条第六款,还有这几句的措辞都不严谨,用了模糊的字眼,根据这几条来的话,不卜庐就算拒绝收取李氏的药材也是符合规矩的。”   “……”白露陷入了沉思。   嗯……不太想承认是谷雨干的,他看起来没这么聪明。   “这份合同放着不遵守也没事,你现在要解约还是放着?”烟绯问道。   “解约。”   “那需要签订合同的其中一方亲自提出解约,或者两方和平解约。”烟绯顿了一下,“但现在,据我所知签订合同的谷雨处于失忆的状态吧?”   白露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说也是白术雇佣的不卜庐的法律顾问,他通知我一下合伙人的状态也是正常的。”   “……哦。”   “签约人的精神不在正常状态下,要解约的话不太合规。”   “既然如此,那便先放着吧,我回去会跟白术说不必遵守的。”白露点点头,“多谢烟绯小姐了。”   “不客气!”烟绯笑着摆摆手,“咨询费我会记在不卜庐头上的。”   白露想了想觉得回去跟白术说一下,让谷雨付应该是个不错的决定,于是笑道:“没问题。”   “对了,此番前来,还有一件事。”白露拿出了课本的样版,“你上次拜托我的事,我打了个样,你拿去给书塾的老师们看一下吧。”   烟绯接过样版,翻开看了起来。   书本采用了璃月传统的线订法,再加以树脂粘合,牢固且美观。书的封面与内页皆进行了绘图排版,与以往全是字的的内容不同,每页加入了都有精美童趣的插图,色彩鲜艳和谐,虽是寥寥几笔勾出的轮廓,但也能看出其内容也跟课文挂钩,合适又好看。   “会不会有些俗气幼稚?”白露有些忐忑,他第一次制作教材类的书本,不免有些紧张。   “我觉得超级棒!再说这本来就是给小孩子启蒙的读物,半绘本的格式再恰当不过了。”烟绯兴奋地说道:“不愧是天才白露,果然当时找你没有错!”   “等我带去老师们看看,到时候我会去工作室找你。”   “好,那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白露羞赧地笑笑,没有异议,等谷雨安顿好,他大概率会一直待在自己的工作室里。   “等等等等!”他话音刚落,烟绯就急忙站起来,边留住白露边去旁边翻找。   白露虽有疑惑但也没贸然出声打断,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那家伙有老实喝药吗……   “找到了!”烟绯举着一张卷轴,拉回白露飘散的意识,“真该好好收拾一下了,这几天案子太多,卷宗都堆到一起了。”   “这个是钱氏药庄的请柬,给不卜庐的,我去帮忙签订婚契的时候,他们知我与你相熟,而你又与不卜庐关系匪浅,就给我让我帮忙转交了,你顺道带回去吧。”烟绯递给白露,补充道:“还有,钱老爷想要委托你给钱小姐做花球,你现在能匀出档期吗?”   “嗯?”白露接过卷轴打开看了看,确定是请柬后收了起来,有些八卦地问道:“钱家小姐终于要成亲了吗?”   烟绯点点头,说道:“是啊,终于成亲了。说是跟一位千岩军将士一见钟情,仪式定在一个月后。”   白露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的工作,算算时间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我会去找钱老板接下工作,就是总麻烦你帮忙当中间人不好意思了。”   “没事,你也帮了我很多啊。”烟绯举着课本样版笑道。   “好。”白露笑了开来。   告别烟绯,白露准备回不卜庐,不料半路受到拦截。   是李老板。   他在白露离开不卜庐的时候就派人跟着了,但跟到律所周边就没上前了,烟绯的名号还是让他们有些畏怵的。   李老板跟白术打了两句机锋,没占到便宜的他气呼呼地带人离开,听到汇报立马颠颠地跑来堵人,刚好遇见了从律所出来的白露。   “干什么?!”白露恶声恶气地,吓得家丁们齐齐后退了一步。   李老板没被吓到,反而笑融融地往前凑,“小露啊,你看我怎么也算你半个爹了,你不会真的要解约,断我财路吧,我李家上上下下好几口人都靠着这个吃饭呢。”   “嗤—!”白露十分不屑,双手环胸,个子一米六五,气势一米八五,“别乱攀亲戚……不过这约确实是不会解了……”   闻言,李老板大喜过望,激动地想上来拉白露的手,“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当时这份合同也是为了你订下的,说你也不会辜负谷雨先生的好意,糟蹋这么一桩好买卖。”   白露躲开了李老板的手,脸上突然没了表情,“为了我?怎么回事?”   “呃……”察觉到自己失言的李老板目光闪烁,想要找补,但耐于口才有限,在白露强烈的注视下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算了。”等了一会,白露也知道从他这了解不到详情,而且现在结果明了,一切都是好的,他也没了去追究的心情。   不过回去还是要骂两句的,谷雨要是再自作主张,那可得掂量掂量了。   “我没兴趣知道了。”白露冷着脸。   “那这约……是确定不解了是吧?”李老板试探着问道。   “不解了,但也没用了。”冷笑着,白露吐出残酷的现实,“那合同本身就是个摆设,不卜庐此刻起便不会再收你的药材,你还是早早回去,巴结巴结那些你得罪不少的散落商户吧,看看你的药材还能卖几个钱。”   这些年他仗着拿到不卜庐的独家供应,该是摆了不少谱,想起不卜庐可能吃的亏,他心里就开始怨白术他们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讲。   白露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也没在意过不卜庐的经营,他只是知道那是谷雨跟人合伙开的,谷雨在时他常常去串门,谷雨不在他就在被春香窑的莺儿逗狠了的时候退而求其次,去不卜庐买点染色药剂和香料的原料自己回来炮制,除去这些就逢年过节聚一聚,很简单就被瞒住了。   要不是这次回去的巧,白露认为自己还得被瞒着,但想起自己一要合同白术就拿了出来,又觉得自己被设计了。   “什?!”李老板一听气了,指着白露就开始骂,“好你个小兔崽子白眼狼,你勾结着外人害自家人是吧!还璃月天才,屁!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狗崽子!”   白露对他的喊骂早就行成了抵抗力,伸手把李老板指着人的手指向上弯折,疼的他哭天喊地,惹得家丁们急忙来扶,白露趁机钻出人墙,跑了。   最后还不忘留下一句威胁:“你别想着来纠缠,我现在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也不会帮你办事,你要敢来我就请烟绯小姐叛你违反治安管理法,不止有罪还要赔偿,不怕的话你尽管来!”   李老板经商多年,虽情商智商不高,但高低懂点法,更别说白露在璃月最熟的人里律政先锋烟绯算一个,自然说假话的可能性不高。   想到这,他又是气,差点没喘上来,厥过去。   “老爷!”搞得家丁们又是一阵叫唤。   终于是告一段落,白露回了不卜庐。   一进去就看到谷雨跟傻狗似的,冲着个金发少年嘿嘿傻乐。   “旅行者,你接下来是要在璃月待一段时间吧?”谷雨没注意到门口的白露,继续跟空说话。   “对,听往生堂的钟离先生说,还有一个半月就是璃月最大的节日海灯节了,我跟派蒙想着不能错过。”空回答道。   派蒙也插话,摩拳擦掌地说道:“对对对,听说那天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新朋友?”   “什么新朋友?”身后突然传来问话,谷雨笑容还没收就回头问道,待看清来人又惊又喜,“白露,你回来啦!”   好想你……的蜜饯。   “是呢,处理你的烂摊子回来了呢。”白露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抱歉。”谷雨突然垂头丧气,旋即又期待地看向白露,“等抽空了,一定好好跟你讲清楚原委,别生气好不好?”   白露矜持地点点头,“勉强可以,别忘了我的树芯。”   “好的好的!”谷雨连连点头。   “好了别点了,你脑袋还有伤呢。”白露按住他,看着一旁浅笑的空,问道:“不介绍一下吗?”   “嗯!”谷雨站在两人中间,像个婚礼主持人,“这位是旅行者,我新认识的伙伴,非常可靠!这位是白露,我的家人,非常可靠!”   “谁?!”白露听着激动起来,说话调都高了不少,“谁跟你是家人!”   偏过头,谷雨以为他又生气了,但看着白露泛红的脸颊与耳尖,“白露,你在害羞?”   “害羞你大爷!”白露羞愤难当,这么一被调侃,非常无力地踢了谷雨一脚就跑上了楼,“我去收拾东西,今晚回家住!”   然后谷雨又对着空,一脸认真地问道:“他不就是害羞了?”   空忍俊不禁,“对,害羞了。”   “真怪啊他,我们不就是家人嘛,都住一块。”谷雨不解的感慨道。   “要跟我回家住吗?”谷雨提议道。   “不了。”空想着璃月与蒙德不同,既是与他人同居的地方,应该多有不便,“玉京台的萍姥姥说给我们做个尘歌壶当居所,我们还订了几日的旅馆,不好浪费。”   “那也行,但今晚去我家吃饭吧,白露厨艺一绝!”谷雨说完愣了一下,“……应该是不错的,我记得。”   旁边蹲着帮七七擦嘴上奶渍的白术开口道:“是不错的,一般的聚餐都是白露掌勺的,万民堂的香菱都时时来找他探讨厨艺。”   “要来吗?”谷雨期待地看向空。   空还是感觉自己贸然前去不太好,有些纠结的时候白露收拾好东西下来了,说道:“来吧,正好办了谷雨的洗尘宴。”   说着白露将那个请柬卷轴递给了白术,“白先生,这是钱家小姐钱喜结婚的请柬,晚上你带七七也来吧,顺道也帮忙邀请一下好友。”   “钱小姐要结婚了?!”白术有些惊讶,听完白露的话笑道:“行,我待会就差人去办。”   “就这样,来吗?”谷雨又问道。   “好,我和派蒙就打扰了。”空不再推辞。   看着又开始傻乐的谷雨,白露无奈叹气,“走了,回去了。”   “好~”谷雨拉着空跟上白露。   路上,谷雨问道:“白露,你桌上的点心是哪里买的?”   话音刚落,他就差点没收住撞到骤然停步的白露身上。   只见白露笑得有些阴恻恻的,“我做的,你没想起来?那刚才说的解释?”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谷雨发怂,立马找补。   “呵,既然偷吃了点心,晚上的饭后甜点就去掉吧。”白露转过身迈开了步子,“身为医师的你很清楚,甜吃多了不好不是吗?”   “诶?”一句话,让我丢失了甜点。   “旅行者,你有没有觉得谷雨跟白露的相处有些奇怪?怎么感觉白露才是那个大人……”坠在后面的派蒙见状小声跟空吐槽。   空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有些古怪的看了派蒙一眼。   “怎,怎么了吗?”派蒙被看得摸不着头脑,“我说错话了吗?”   摇摇头,空说:“没。”   只是我跟谷雨相处的时候,好像也这么怨种。   作者有话要说:   谷雨:我的家人朋友十分可靠!(骄傲叉腰)   谷雨——精通人性的男讲师,一个善于让别人在潜移默化间成为怨种的男人。   快写到谷雨女装的剧情了嘿嘿嘿,有点小激动~ 第46章 璃月   谷雨因为个子太大被赶出了小小的厨房。   于是他之后坐在院子里逗狗。   小狗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小小的白色的毛绒绒的,跑起来像个雪团子,这也是为什么名字叫雪球吧。   “来,雪球,吃!”谷雨兴冲冲把磨牙饼干往它嘴边怼。   只不过雪球看着乖乖的,但性子随了主人,比如现在,它越过了平日喜欢的小饼干,嗷呜一口就要咬谷雨的手腕。   幸好谷雨反应快,往后一仰,手腕保住,被咬住了上衣的下摆。   “诶,诶?”谷雨一脸懵,伸手想去把雪球弄下来,又怕自己把它弄伤,一时间一人一狗僵持不下。   “你在干嘛?”厨房里的白露拒绝了正在帮忙洗菜的空,亲自出来揪起了用谷雨衣服磨牙的雪球,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啊哈哈抱歉。”谷雨觉得自己的圣手滤镜在白露完全没用,稍微有些挫败。   “唉……”白露把雪球扔回窝里,“真的麻烦你了,老实点。”   谷雨缩了缩脖子,“好的。”   夜晚来临,在厨房忙碌的白露和空的手下逐渐完成一道道香气四溢的料理。   派蒙原先还跟谷雨坐在一起聊天,现在直接趴到了厨房的窗户上,看着案几上的菜肴,口水直流。   他们的房子是一栋四合小院,屋子里的天井栽着花草铺着石板,中央一颗高大的槐树遮去半片天空,谷雨就躺到了槐树底下的摇椅上,单手作枕,好不惬意。   「好消息2.8开了!坏消息谷雨在下半」   「啊啊啊好纠结,下半是抽宵宫还是谷雨啊啊啊」   「2.8后面还有帝君须弥,米忽悠这是要我去拉腰子啊!」   「呜呜呜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白露好帅一少年,暴娇老弟我爱了!」   「哈哈哈哈我过剧情的时候要不是知道他救了谷雨,还以为他俩有仇呢,那一看谷雨就跟看垃圾一样的眼神(雷神蔑视.JPG)」   「白色头发黑色发尾,暗纹唐装绕脖麻花辫流苏玉佩样样齐全,还是少年天才!这怎么可能不爱!为什么还不实装!(派蒙跺脚.JPG)」   「因为要饥饿营销,先吊着哈哈哈」   「好吧我承认,我上钩了」   「聚餐没有动画,难过……」   「有图了,可以去搜来看看,不止璃月,还有人把蒙德稻妻跟谷雨玩的好的画上去了」   「好耶!这就去搜!」   「还有,等不及的可以去谷雨在璃月的传说任务·二,里面可以试用,我已经用过了,叫的很好听(班尼特点赞.JPG)」   「?发来听听(温迪星星眼.JPG)」   「你们这些人,不要为了涩涩故意让角色受伤啊!(指指点点.JPG)」   「知道的以为是游戏角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试用××产品呢。」   谷雨:……   沉默是今晚的璃月。   他看着病例,许是夜太柔和,风太温柔,谷雨不知不觉生了些睡意,偏过头陷入假眠,病例滑到了地上被人捡起来又放回了怀里。   谷雨离开了蒙德,除了自己剑和那一本病例,其余的全都没带。   后来那些东西被凯亚归拢到了骑士团赔偿的宅子里,也算没什么损失。   而这种意气之举的后果就是——谷雨差点饿死在半路,要不是他打劫了丘丘人的一锅浓汤的话。   可他终于久违的喝上口热乎汤的时候,心里没有多少开心,因为他在扫除丘丘人之后被一个小孩追着好打。   那小孩跟丘丘人一样哇哇乱叫,穿着举止跟丘丘人别无二致,要不是谷雨当时打掉了他的面具,小孩就被一剑劈死了。   谷雨放过了他,然后一个不察被一个头锤撞得实实在在,虽然看不见,但谷雨很肯定,自己的后腰绝对青了一大片。   开始吃饭,小孩实在太烦人,谷雨没忍住直接一个掐了他几个穴位,把人搞睡了。   “唉……”谷雨叹着气,用刷干净的骨碗把一锅汤喝了个干净。   舒坦地打了个嗝,谷雨看向身侧的小孩。   小孩的头发是那种没有一点杂色的纯黑,瘦得跟排骨一样还满身是伤。突然银光一闪,谷雨凑过去想找找光源发射地,仔细看看,在黝黑的发丝下掩盖着耳骨上的银制耳扣。   耳扣上面有刻压纹路,那是璃月一种寓意着祝福儿童健康幸福的传统纹样,多用来印制儿童衣物或者刻在如意银锁上面,在耳环上刻的极少,更别说还是这等小巧的。   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圆盘状耳坠,这是老师托朋友打造的便携式的储物之器,本想做成玉佩,却不想被擅自改成了耳坠。   谷雨耳朵上的耳洞是有些偏的,他尝试过几次让洞长起来却总是不得行,一度搞得谷雨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殊体质。   钟离拿到成物的时候是打算收起来的,但被谷雨以为是生辰礼物翻了出来,他其实心里并没有什么膈应的地方,拿起来就挂到了耳朵上。   那耳坠看着又大又重,实则轻薄飘逸,毫无坠感,大概是施了什么术法吧。   “由此推断,这孩子并不是一开始就跟着丘丘人,而是从人间被虏来的。”至于谁虏的,怎会流落至此,谷雨没什么兴趣。   他把小孩抗到肩头,然后被那突出的肋骨刺杀,顿了一下默默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再走几日就是望舒客栈了,到时候想办法托人把这个小孩丢福利院去吧,他想待在魈身边一段时间。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还没走多远,谷雨就被怀里的小孩给烫到了。   是发高烧了。   吓得谷雨立马不敢动了,掏出采的薄荷嚼碎了涂在小孩的额头腋下,帮着降热。   小孩很瘦,浑身就跟只有骨头架子和架子上那层皮一样,摸摸骨龄七八岁了,发育却跟五六岁一样。   虽高烧来的又急又猛,搞得小孩神志不清开始呓语,但却没有胡乱扭动,看起来有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四肢。   谷雨把着脉,确定了。   这孩子的出身定不会差,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文化,亦或两者皆有,这种深入骨子里的礼仪形象可并不常见。   脉象确定,谷雨挑挑拣拣自己路上采的药,找了块平整地把人放下就架起了他从丘丘人那顺的锅,也来不及多精细的处理和称量了,这前不搭村后不着店的穷乡僻壤,能有药有锅就足够幸运了。   谷雨脱下自己的外衣,去旁边的溪流里沾湿,回来给小孩擦身子,期间小孩睁开过几次眼,泛着幽蓝的眼睛带着层层水雾看着谷雨,看一会累了就缓缓闭上,一开始谷雨都差点以为他凉了。   直到他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我叫露露…露水的露……你能不能,别丢下我……”   听着,谷雨无意识地攥紧了握着他胳膊的手,等人发出痛哼,立马松了手,就这样也还是留下了痕迹,在纤细的胳膊上的大巴掌印子格外明显。   “对不起。”谷雨连说,“……不会丢下你,好好休息。”   纠结着,谷雨摸着小孩的脑袋,说了出来。   唉,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这时,药熬好了,他没有小型的餐具喂,随手摘了片叶子洗了洗,等药凉下来,用叶子捧着一点一点喂着喝了下去。   喝了药,小孩不再呓语,呼吸绵长,看来药很有效。   忙活了大半天,谷雨终于可以歇歇,用满是药味的锅煮了点难喝的菜汤,闷头喝完他躺在了小孩旁边。   外套浸了水,没有被子铺盖,谷雨只好把人放在自己身上,抱着让他睡。   谷雨不困,拿出自己的笛子把玩着,简陋的竹笛底下挂着明黄精致的桂花流苏串,非常的不搭。   想起扔进储物空间的神之眼,谷雨决定回去把串坠到神之眼底下。   怀里的小孩没什么重量,疲倦袭来,他也有了点睡意,于是开始闭目养神。   “谷雨?谷雨!”有人叫着推着他,把他唤醒。   睁眼入目就是一个辫子尾巴晃悠悠的,谷雨揉揉眼问道:“饭已经做好了吗?”   “做好了,就等你了,快起来!”白露没啥好气地说道。   谷雨坐起来,可能是刚起来,有些懵醒,他呆呆地看着白露,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你小时候还挺乖。”   “……说什么呢。”白露泄了气,伸手去拉人,“起来吧祖宗,吃饭,大家都到了。”   “哦。”谷雨顺从地被白露拉起来,被牵着去餐桌。   夜幕下整间宅子看起来通体发光,谷雨看着白露的白发,不自觉握紧了白露牵着他的手。   白露顿了一下,想要转头的欲望被压制下去,无奈地笑了笑,加快了步伐。   “各位,今天的主角来啦!”白露举起谷雨的手,像宣布冠军一样高声说道。   众人配合着欢呼鼓掌,只不过……欢呼里是不是夹着奇怪的话?   “恭喜谷雨先生再一次平安归来,希望能早点回归总务司的工作。”   “啧!竟然真的还活着,命真大啊,我定制的棺材又要闲置一段时间了。”   “回来了就好,要不别出门了。”   “这茶的味道不错。”   “好辣好辣,给我水给我水……不是史莱姆原液,是水!”   “这茶是不错,一会带点回茶室。”   “哈哈哈喝什么茶,喝酒!”   “派蒙忍住,坚持住!口水快流出来了,收收收!”   “什么时候开席,我想尝尝白露的新料理。”   “要…椰奶……那有…椰羊……”   “……这个不行。”   “谷雨,欢迎回家!”   “能开席了吗?”   “……开吧。” 第47章 璃月   谷雨开始后悔没有带些药材出来了,路上采摘的几株完全不够。怀里的孩子高烧依旧没有退下,反而在一度降了一些后瞬间拉高,变得更加烫人,跟个火炉一样。   判断着方位,他记得不远处应该是有一处村落的,可如果沿着山路,就需要经过许多弯弯绕绕,路程比直线距离长了三倍不止。   到那时,露露大概已经烧成傻子了。   不去想那与前往望舒客栈背道而驰的路途,谷雨焦急地寻找捷径,最终在一处山崖上看到了链接山体的栈道索桥。   那山顶的高度让他有些眩晕,但看着再次开始胡言乱语的小孩,谷雨咬咬牙把人绑在背后,登上了栈道。   他贴着岩壁,虎牙刺破了嘴唇导致口鼻之内全是血腥气,这也让他清醒了不少。   谷雨不敢走快,但为了效率他每次都尽量跨最大的步伐,效果喜人。   然而,在他走下最后一个栈道,离地面还有三四个台阶的时候,大概是他实在撑不住了,甩着就要单腿迈开跳下去。   刺啦——   安稳落地,裤裆漏风。   好吧,他决定再也不穿修身的裤子了。   眼前的村庄自己曾经来过,彼时正值丰收,路过的医者被热情挽留共品佳果菜肴。村民的热情好客给谷雨留下了极大的印象,总之是与现在的情况不同的。   忍着恶心吞咽着嘴里的血腥气,在终于有所减淡之后谷雨往明眼人一看就笼罩着不祥的村落走去。   此时下午还未过去,太阳将落未落,朝阳的村落却被淡淡的灰色雾霭包裹,迈步进去,四周的光线瞬间被夺走。   谷雨单手抱紧露露,空着的手拿出神之眼攥住,细弱的电花四散开来,为主人探查道路。   循着模糊的记忆,他顺利走到了村子里赤脚大夫的屋子前。   露露已经有三四分钟没有发出声音了,他现在需要药物治疗,而口袋空空的谷雨只得用几根银针暂时稳住情况。   所以,即使这雾气诡谲且带着异味,四周还时不时传来类似于家禽扑棱翅膀和野兽进食咀嚼的声音,一切都在催促着谷雨赶紧离开这,但怀中的露露还是让他扣响了眼前的大门。   笃笃笃——   木门好似空心一般,敲击的声音又响又脆,在这四下寂静之时格外明显。   谷雨等了一会,没人应声,就在他想要再敲两下时,周边好像接到了什么信号一般。   铮嚓——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铜钹的声音震得人脑袋嗡嗡的,接着是唢呐、大鼓、铜锣等等乐器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它们都在演奏着同一个调子,然而却并不合拍,让原本应该喜庆的乐曲变得呕哑嘲哳不堪入耳。   谷雨直接懵在了原地,他让自己背靠着墙,抱稳露露之后将神之眼用嘴衔住,掏出了自己豁口的断剑,屏住呼吸严阵以待。   可他忘记了自己怀里是个孩子,不是死物。   露露正在生病,本就难受,骤然听到这要人命的噪音直接让他按耐不住自己,抛开了狗屁的教养,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那哭嚎,该说不愧是小孩子,就算病弱也依旧嘹亮得直接要压过那奏乐。   奏乐之人好像也意识到了有孩子在哭,乐曲逐渐地小了下去,直到最后试探又吹了两下的笛音消失,这才停止。   稍稍松了口气,谷雨缓了缓差点被震聋的耳朵,按了几个穴位止住了露露的哭声。   四周恢复静默,突然有人开口小声说话,“是哪家……有小孩子吗?”   问话里充满着不敢置信的颤抖,还有无法掩饰的——恐惧。   没人应话,旁边的门开了,吱呀一声像是破旧不堪的水车,一条缝露出风一吹便已大开。   谷雨看过去,门后面是一个男性的剪影,没有光源让他看不真切。许是听到谷雨内心的疑惑了,男人将手中的油灯举到了自己面前,看向谷雨这边。   “请问,是哪位行脚人吗?”听声音,男人很是虚弱。   “我弟弟生病了,先生家中可否还有药材,我会付钱的!”谷雨看清了他的相貌,不是原先的赤脚大夫,但屋里飘来的药草味却很浓郁,想来是那位大夫的继承者。   “啊……”男人看起来思考得很艰难,半晌才喘了口气,说道:“你且先进来吧。”   说着向谷雨招招手,转身进了屋。   谷雨收起断剑与神之眼跟了进去,顺手把门闩落下,以免再被吹开,男人不像能受得了风吹的样子。   屋里的烛火很亮,照得屋里屋外仿佛两个世界。   “你先坐,说说需要什么药。”男人放下油灯,脱下了披在身上的外衣,咳了两声补充道:“我叫白术,这个村里的大夫。”   “谷雨。”他看着白术愣了一下,因为那绿发蛇瞳面容苍白的样子属实有点扎眼。   “……啊,抱歉。”直到人疑惑地看过来,谷雨才回过神,连忙报出自己所需的药材,“麻黄5克,玄参9克,葛根9克,生石膏15克,山药18克……这些都有吗?”*   白术闻言定定地看了他几眼,才点点头回复到:“有的,您稍等。”   见人离去,谷雨四处打量了一下。   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的谷雨起身,把怀里的露露小心地放到了椅子上,让他靠着椅背放松下来,然后把根根银针拔掉,接着缓缓揉按起露露的穴位,帮人舒缓精神。   不消一会,白术带着抓好的药材回来了,还顺道给谷雨带了个煎药锅,他把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对谷雨说道:“我见你懂些药理,想来煎药难不到你,那孩子看起来不能再等,外面的灶房里有水缸和煤炭,你可随意取用。”   谷雨思索了一番,没有拒绝,“那便多谢先生了。”   说着他有些生疏地用术法在露露身上下了个禁制,只要有变谷雨就能察觉,对白术微微欠身之后拿着东西进了灶房。   不是没有察觉到白术落在自己身上的奇怪视线,但现下的谷雨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做好防备走一步看一步。   白术看着谷雨,直到人走进雾气看不清了才收回视线。   神之眼…和仙法,真幸运。不过,是真的巧合,还是有目的的前来,就有待商榷了。   谷雨的术法是跟魈学的,钟离也指导了不少,虽然是用元素力而非仙力驱动,但说是仙法也不为过,毕竟形式上是符合的。   检查药物无误,也没有被动过手脚,谷雨放心地开始煎药。等待的途中他没有回到主屋去看露露,而是耐着性子蹲在炉子前面。   如果他聪明,即使有什么目的也不会现在动手。   心中暗暗思量着,谷雨没有打草惊蛇,他从一旁的碗柜里取只深口大碗和一柄小勺,等药煎好倒出来盛着,稍微凉些才端着进了屋。   一进去,客厅空空荡荡无人在此,脸色微沉,谷雨放开了感知,跟着禁制印记的指引来到了一间屋门前。   谷雨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正对着门口的白术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他放下手中的医书有些疑惑地看着谷雨。   “啊…是药煎好了吗?”半晌,白术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笑道:“我见小孩子坐在椅子上难受得很,就把他抱到我的卧室来了,就在里面的床上,你跟我来吧。”   “……嗯,麻烦了。”谷雨端着药的手紧了紧,他没有错过白术抬头那一瞬间眼瞳紧缩成一条竖线的锐利。   拐过屏风,被隔开的小空间里有一张木床,露露躺在上面盖着棉被,额头还敷着浸了冷水的毛巾,可以说被照料的很周到。   “我根据你的药方,先给他喂了点清热的药丸,希望您能原谅我的鲁莽。”白术展现这体贴的姿态,上前给露露掖了掖被角说道。   “这是自然。”谷雨颔首,“我还得谢谢先生的慷慨。”   “不客气。”白术笑笑,给谷雨让了位置,“那你先喂他喝药吧,我就在外间,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   “好的,麻烦了。”谷雨点点头,坐到床边,一手端药一手扶起露露,没有再给白术一个眼神。   白术摸摸鼻子,识趣地退了出去。   哎呀,看来有些棘手呢。   谷雨先是重新给露露把了脉,确认被喂下的药丸没有什么危害后把人摇醒,一勺勺吹凉的药剂被送入口中。   露露迷瞪着看清是谷雨后顺从喝下,没有一点抵抗,这让怕苦星人谷雨肃然起敬。   很快,在露露的配合下一碗药就喝完了,谷雨让露露躺好继续休息,端着碗出来了。   他看着白术,沉默一下,旋即直言问道:“这座村子发生了什么?那充满不详的雾气和诡异的婚曲又是什么?”   还有你身上的雾虚草的味道,到底是……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以后不要再收那家伙的药材了!我问过烟绯小姐了,那合同没有强制效力!”   聚会有些嗨了,北斗甚至拉着夜兰开始划拳,夜兰坐着感觉很稳重,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而北斗则是直接一脚踩到了椅子上,甩着膀子非常豪迈,激烈的你来我往让围观者为两人高声欢呼。   这导致即使已经走到一边了,白露跟白术依旧需要扯着嗓子对话。   “你说真的?”   “当然,谷雨也没有笨到家,还知道留手。”   “哈哈,他啊……自然是不笨的。”   明灭的灯光下,白术的表情有些晦涩,白露看不透彻,但不远处偷偷啃着点心的谷雨却看明白了。   啧,我讨厌聪明人。不就是为了点我,防止我再自作主张!白术心里果然有鬼,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了才想着处理合同的事情。   察觉到谷雨的视线,白术偏过头朝他笑了笑,这让谷雨很不爽,“哼!”心机蛇!   发现了白术的动作,好奇的白露也看了过去,“好啊谷雨,不让你吃你还偷吃!”   明明有拜托旅行者帮忙看着,人呢?!   这么想着,白露转头去找人,最终在钟离身边找到了。   空喝了点酒,脸蛋红彤彤的正抓着派蒙向钟离追问着:“钟离,岩王帝君能把派蒙变成摩拉吗?”   “……以普遍理论而言,可以。”钟离顿了顿,失笑道。   “哇!”空惊喜地揪着派蒙的脸颊,“派蒙你好有用,不止能做应急食品,还能当应急钱包诶嘿嘿。”   “旅行者!”派蒙愤怒地在空的魔爪下挣扎,“我要生气啦!”   “哎呀派蒙,不要生气~”一旁的行秋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旅行者,就算现在岩王帝君不在,你也可以把派蒙卖给我们飞云商会,价钱好商量!”   “行秋,你是不是喝酒了?不能买卖人口!”重云见状一只手夺过行秋的杯子,一只手捂住行秋的嘴巴,阻止他继续口出狂言,“啊,你不要咬我的手心!”   于是又一个角落闹了开了。   再看看围着院子你追我逃的胡桃和七七,白露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多人,没一个指望得上的,算了随他吃吧。”   心累的白露没了阻止谷雨光吃点心不吃饭行为的心思,只是想着等会得去把放点心的柜子锁起来,免得他后面再偷吃。   “呵呵,开心就好开心就好。”白术乐呵呵地抱着胸,看热闹不嫌事大。   作者有话要说:   白术先生想让我坦白~医师们的算计头脑战~   上一章结尾对话的人物顺序是这样的:凝光、胡桃、甘雨、钟离、重云、夜兰、北斗、空、香菱、七七、白术,问开席的是派蒙。   有全猜对的吗?   PS:喝醉的空哥嘿嘿嘿(擦口水)   那啥,前两天收藏涨的有些快,我有亿点点害怕。   人多我就容易犯怂,更新的话…我努力克服。   还有,白露这段我在尝试把现在和回忆的事情联系起来交叉着写(跃跃欲试.JPG)   如果太拉我就修掉,毕竟能力不太行嘿嘿~v~   *「麻黄5克,玄参9克,葛根9克,生石膏15克,山药18克,钩藤9克,薄荷6克,桔梗6克,射干6克,柴胡6克,生姜3片,大枣(劈)3枚。——山东省中医研究所所长,现代著名中医学家教授药方」(以上来自百度,具体问题请咨询医师,请勿当真) 第48章 璃月   随着聚会结束,大家该回家的回家,喝上头了回不了家的,白露家也有客房,总之都各自安好,享受着欢闹过后的静谧。   白露收拾桌子洗刷餐盘,谷雨跟白术安顿好其他人后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   他们往不远处望着,吃虎岩的小街还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璃月人好像天生知道怎么生活,人们白天黑夜日日都有不同的趣事可做。   当初买下这套房子,白露最为看重的就是地势较高且位于吃虎岩边缘,不易受海浪侵袭也可围观人间烟火,不会太喧闹也不会太寂静无味。   “你做的事不能告诉我吗?”谷雨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烟火,点燃之后扔到地上,托着腮看着火焰将地面烧出一条黑线。   “呵…你会知道的。”白术在火焰熄灭后回答。   谷雨用脚踢开烟火剩余的灰烬,“你确定你能安然无恙吗?”灰烬散去,底下的黑痕依然存在。   “我尽量吧。”白术腰间的神之眼闪烁一下,莹莹绿光让青石地板恢复如初。   “啧,你们这些搞谋划的人……”谷雨颇为不爽的咂舌。   白术的手掌按到了谷雨脑袋上,微笑道:“我想你最没资格这么说我了。”   “就是就是。”长生从白术怀里钻出来附和着。   谷雨偏过头不想理他们,白术笑笑收回了手,两人之间一时间变得安静祥和起来。   过了一会儿,谷雨用额头顶着门框,也不回头,声音闷闷地说道:“那我不管你了。”   “嗯。”白术倚靠着另一侧的门框,“谢谢。”   长生没再说话,只是丝丝了两声,表明自己没有被排挤出话题圈。   “你们俩,闹矛盾了?”将碗筷收好的白露还围着围裙,手里端着个托盘,见谷雨跟白术一个背对人,另一个盯着看,中间还隔了好大一块,有些疑惑。   “没有。”白术率先回答。   白露皱起眉头,想了想没有追究,于是走上前来把托盘放到了地上。   托盘上有两个小碗,白露拿起来双手张开一人递过去一碗,“这是我在稻妻的朋友教给我的茶泡饭,用剩下的米饭和茶水做的,还放了点虾米海苔,没放调料,味道不重,拿来当夜宵吧,今晚我看你们都没怎么吃主食。”   “……谢谢。”白术愣了一下,接了过来,看着碗中清澈茶汤下莹莹的米粒,一时间心情复杂。   “怎么了?怎么不吃?”早就拌了拌舀起一勺要往嘴里送的谷雨见状放了回去,“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吃不了海鲜吗?”   “是我疏忽了,竟然忘了这一茬!”白露听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恼,“那白先生你就先别吃了,我去看看给你下碗面吧。”   说着,白露就伸手准备把碗拿回来,却不料被躲了开来。   “不用,这点我还是能吃的,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弱吗?”白术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算,主要是你第一印象给我的实在太弱了,我这刚刚才想起来,不免有些代入了。”谷雨无所谓地说着,浸了茶水清涩与虾米鲜香的米饭送入口中。   白术也不去纠结,表情变得有些怪异,“才想起来?是我们初见之时吗?那你还记得你嫁人了吗?”   “什么?!”白露双眼瞬间瞪大,“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谷雨僵住了,闻言没好气地呛声,“你能知道才怪,当时都快没气了。”   “不说这个了,”见白露有要追问到底的意思,谷雨一口闷掉茶泡饭,把碗放回托盘上,打着呵欠摆了摆手,说道:“困了,回去睡了。”   “他刚刚是不是没反驳自己嫁人?”白露指着谷雨的背影,心情复杂地问道。   “是呢呵呵。”白术挑了几粒虾米喂给长生,自己慢条斯理地吃着,跟谷雨形成极大的反差。   白露:“……”哇。   可能是这两天各种各样的记忆如地脉岩浆翻涌一般,一股接一股地往外冒,互相交叠掺杂着让谷雨理不清看不透,精神也提不上来,时时犯困。   回到自己的房间,谷雨躺在床上举起了右手,柔顺的流苏低垂着,窗缝里挤进来的微风让其微微飘起几缕丝线。慢慢地,谷雨闭上眼将流苏放在了自己的眼皮上,温润柔和地气息渐渐透过皮肤,渗入到谷雨体内,熬夜带来的眼部酸痛得到了缓解。   “果然……”谷雨轻声呢喃着,真是难为魈以夜叉之身凝缩出这等治愈之力了。   记忆恢复变快,不是错觉呢。   侧身蜷缩起来,蹭蹭手腕上的流苏珠串,谷雨觉得自己有些想魈了。   这一夜,他睡得极为放松,难得没有做梦。   天光大亮时,昨晚聚会的朋友们皆回家或上班了。   谷雨一推开窗户,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白露,他带眼镜,手上缝制着什么东西,头也没回地说道:“醒了就去洗漱,饭在厨房。”   “好。”谷雨撑着脸,笑道。   路过院子中央的槐树,谷雨突然顿住,恍然道:“啊,忘记跟你讲了,那个合同的事情……”   谷雨还没说完,白露就开口了,“我知道,你买的我嘛,其实你解不解释都可以的。”   听完,谷雨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从哪听的胡话?你本来就是我捡到的,我为什么还要出钱买你?”   “什么?”没料到谷雨会这么说的白露抬起头,掀开眼镜的放大镜片,看着有些呆愣。   “你……”谷雨做出思索状,边说边点头,“难道青春期到了?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虽然你长的慢些,但也快成年了,是到了胡思乱想的时候了……”   “?”白露气了,手上的剪刀被捏得变形,“你睡一觉脑子丢了吗?”   “没有啊。”谷雨下意识地反驳,然后在对上白露黑沉沉的脸色时瞬间噤声,好一会才小声说道:“那什么,那个合同明明是我打发他不让他再来打扰你的,怎么就成了我拿它买你啊,我也算半个公职人员,你可别血口喷人!”   说着,谷雨感觉有些委屈,奇怪的底气突然增加,梗在原地抱着胸不说话了,大有一副你不道歉我就不动了的架势。   无奈,白露只好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是我想错了,对不起。别在这杵着了,去吃饭去,待会凉了。”   “那,就勉强原谅你。”谷雨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端着高冷范进了厨房。   不过一进厨房,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了,喜滋滋地从笼屉里端出早餐,谷雨差点哼两句歌。   吃完,谷雨跟白露打了个招呼去了往生堂,回来好几天了,他还没跟老师正儿八经打过招呼。   往生堂的人都认识谷雨,说明目的就被放进去了。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谷雨走在结构稍显复杂的房子里,在拐了二十三个弯后终于走到了钟离的门前。   谷雨举起手,刚敲了一下门里面就传来的回应:“进来吧。”   “打扰了。”谷雨轻声说着推开了门,亦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全程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不必锁门,过来便是。”钟离说道。   “好的,老师。”谷雨毕恭毕敬地回答着,走到了钟离盘腿坐着的软榻前。   软榻上放着一张小案几,案几上是一局已经下了不少的棋盘,钟离坐在一侧,饮了口茶说道:“既已归来,趁今日得闲,不妨把这留了一年半的棋局终结。”   谷雨脱掉靴子,盘坐到另一侧,“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这盘棋是一场拉锯战,两人从早上一直下到了半下午才堪堪平局。   “虽不完美,但也算有了结果。”钟离拿起茶杯,入口的凉意又让他放回原处,“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谷雨没有说话,二人之间便陷入沉默,直到小火炉上的水壶烧开,发出尖锐的鸣笛声。   钟离取下水壶,动作行云流水,虽无茶道那样的优美却也自带一股韵味,不消一会儿,一杯清茶就出现在谷雨眼前。   “难得尝到老师泡的茶。”谷雨眨眨眼笑着说道。   “呵呵。”钟离也笑了笑,有些无奈谷雨的情绪转化,快得让人无法适应。   一股暖流从喉头流入胃部,谷雨松了松肩膀,喟叹一声,“老师,璃月的路是对的吗?”   “这就要看璃月七星与民众了。”钟离像唠家常一般随口说着,“魈最近可好。”   “嗯,吃的好喝的好。”谷雨点点头,“对了老师,父亲说你在寻我,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钟离从软榻旁的小柜子里拿出来了一叠信封,递给谷雨。   “这是什么?”谷雨接过来翻看着,有些不解。   “投诉信,准确的说是世界各地的投诉信。”钟离喝口茶润润,继续说道:“这些是直接寄到了总务司,甘雨汇总了一下放在了我这里。”   谷雨顿住,“给甘雨姐姐添麻烦了……”   然后,他默默地把那些信都收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道:“过两日我要回父亲那里,老师有什么托我带得东西或者话吗?”   钟离思考了一下,拿出了几瓶连理镇心散,“下月快到了,这些你提前带给他吧。”   谷雨应下,空气再次沉默。   但二人此次都没有发声打破,他们对饮着又开了一盘棋,等天渐渐黑下来,谷雨起身道别,“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这盘棋等下次回来与老师下完吧。”   “好,路上小心。”钟离也不挽留,说道:“甘雨托我跟你说一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晓得了。”   出了往生堂,谷雨回家的路上在万民堂顺道打包了几个小菜,其中有一道香菱的倾情推荐——清心炒史莱姆配薄荷叶。   听起来就很刺激,买回去给白露吃!   于是,一到家,谷雨就喊道:“白露,今天不用炒菜了,我外带了一些。”   谷雨到厨房搬出来了个小桌,把菜摆了上去,白露才从屋里出来。   他看着桌子上与其他菜格格不入的一滩黏糊糊的东西,冷漠地说:“你要是敢说那道菜是专门给我买的,你今晚就给我滚出去睡旅馆。”   “……不是,是我觉得有趣才买的,尝尝鲜尝尝鲜。”识时务者为俊杰,谷雨小心地把那盘清心炒史莱姆配薄荷叶从白露那边换到了自己面前。   白露冷笑一声,没戳穿他。   吃完,谷雨擦擦嘴,“过两日我要回趟望舒客栈。”   “啊,是去找那位降魔大圣吧。”白露听着,判断道。   “我跟你说过魈的事情吗?”   “没有,我听甘雨小姐提过,而且那位大圣还救过我一次。”白露站起来,“你把碗筷收了,我手上还有活,走之前记得留张字条,再不告而别我就把你的东西都扔了。”   “还有,别忘了我的急冻树树芯。”   说完,白露就急匆匆往屋里走,前几日挤压的活计太多了,他今天都坐了一天了,腰酸背痛的。   “啊?哦,忘不了!等我再回来就给你!”   白露头也没回,关上门之前说了一句:“行,下个月给我,别忘了回来参加钱小姐的婚礼。”   谷雨:下个月啊……好!明天去委托空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白术谋划的事情会在须弥讲,这里只是放个引子。   下章或者下下章就写到女装了,大家应该能看出来,还是婚服哦,这章过渡一下嘿嘿   什么时候能写到稻妻啊呜呜orz 第49章 璃月   “父,魈——!”   有人隔着老远喊着,让魈在空中一滞,待声音消散,他才连忙运转身法才稳住身形稳稳落在屋檐上。   魈转身往声源望去,他正站在朦胧细雨中,抬着斗笠,见人看过来,笑着挥舞起手臂,身上金石玉器的碰撞声为雨幕的静默增添了几丝玲珑通透之感。   看到人了,谷雨心中的思念也就更加按捺不住了,当即由走变跑,没一会就冲到了望舒客栈。   “哎呀,圣手大人?”   “你好啊老板娘。”谷雨打着招呼,匆匆褪去蓑衣斗笠,“这个麻烦帮忙收一下,待会见!”   说着,直接冲上了楼。   “诶!圣手大人!”菲尔戈黛特看着谷雨留下的一串泥渍,难得气血上涌。   好气,但是是领导,得忍。   “我回来了。”谷雨推开门,探头对着里面正在换衣裳的魈笑道。   魈撇了他一眼,侧过身把衣服整理好才开口,“怎的这么快回来,这还不到半月。”   “想你了。”抿抿唇,谷雨难得在魈面前有些腼腆。   无奈地叹了口气,魈说道:“为何不在家多待段时日。”   “嗯…”谷雨把带来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摆到自己的那边,他还以为魈会收拾掉呢。   “这里也是我的家。”谷雨将连理镇心散放到魈身边的桌子上,弯着腰抬头看向魈,眨眨眼问道:“难道不是嘛?”   看着青年故作委屈的样子,魈虽知道是假,却也依旧心生不忍,“……回来便回来吧。”   将那些连理镇心散收进床头柜,魈自顾自出了房间,留下一句:“去洗洗换身衣服。”   说完就出了房间,谷雨也没挽留,简单把自己弄干就坐到了床上,左右看看无所事事,于是掏出了病历本。   “嗯?新的剧情?”   「新剧情PV看了嘛?我永远会为谷雨心动!」   「什么新剧情?下半的活动?」   「对!只要做完谷雨传说任务二到时候就能开启,璃月婚典诶!一把子期待住了!」   「传说任务?我还没做,前置人物是谁?」   「是魈,做完魈的传说任务你会在望舒客栈发现跟魈同居的谷雨(doge)」   「哦豁~」   「嘿嘿已经做完了,秘境里穿婚服的少年谷雨香香!(色)(色)」   「此处该有本(可莉鄙视.JPG)」   「所以说某种程度上,谷雨的传说任务跟这个活动是相连的?」   「我的海岛还没有做完呜呜」   「我也,要不是有妈妈喂饭我剧情任务都过不去(七七画圈圈.JPG)」   「还有,别忘了要开谷雨传说任务二需要打几遍急冻树,随机掉的树芯得够十颗,先接任务再去打,不然不掉树芯」   「十颗?!这么多?!(申鹤黑脸.JPG)」   「没事打一次就有四五个,最多打三遍就有了。」   「三遍……也好麻烦。」   「还有一个办法,用你的极寒之核补。(笑)」   「好的,这就去开任务打急冻树。」   「米忽悠,你会不会赚钱,给我出皮肤!(少年谷雨婚服截图)」   「哈哈哈谷雨被白术坑了,还坑的没脾气」   「这个表面上是谷雨的传说任务,实际是白露的身世揭秘吧?」   「也没讲很多,只是知道了他是个乌龟?」   「绫华快来!这里有只真乌龟!」   「是半蛇半龟!是神兽啊喂!」   “噗——!”谷雨看到这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在保养自己的和璞鸢,听到声音问了一句。   “没什么。”谷雨收起病历,“回来没声啊,你去干什么了?”   魈手上动作不停,说道:“桌上有吃的,玩够了就吃点,你从璃月赶来,舟车劳顿需好好休息。”   “哦,好的。”谷雨盘着腿,呆愣愣地看着魈,应下却没有动作。   半晌,没听到动静的魈抬起头来,“嗯?不吃吗?是甜的。”   谷雨摇摇头,浅笑着说道:“不,这就吃。”   只是感觉…感觉很好。   那是一碗甜酪,上面还淋了桂花蜜,放了两叶薄荷做装饰,单单靠近就已经承受不住那香甜气息的诱惑。   吃到一半,谷雨突然放下碗,跑回铺边,翻出来一包点心拿了过来,“哝,这是白露托我带给你的,他听我说了上次给你的点心你没吃,就做了些清新口味的。”   “白露?”魈顿了一下,“我记得…他是你收养的孩子,为何会托你给我带东西?”   “他说你救过他。”谷雨解开包装,推到魈的面前,“尝尝吗?”   魈平日里救过许多人,每次都会注意不靠近凡人,许是哪次救的人里有白露,想到这他也不再纠结,对上谷雨期待的目光,迟疑一下拿起来了一块。   手上的东西说是点心,更像是糖果,半透明的硬质外壳内部是浅绿色的夹心,看了看其他的,还有蓝的跟红的,应该是不同的味道。   不过,出乎意料,入口并不是很甜,而是天然的果味,外壳是荔枝,内里是微酸的青苹果,混合起来风味独特。   浅尝辄止,魈吃完一块没有再拿,淡淡说道:“味道很好。”   谷雨清楚魈没什么口腹之欲,所以非常自然的把剩余的扒拉过来,伴着剩余的甜酪吃了个七七八八。   吃饱喝足,谷雨又不知道开始捣鼓什么东西,看样子是在制药,魈也收起东西盘腿坐回了床上开始冥想。   接下来的几天无事发生,直到某日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站在外面的是老板的丈夫淮安,他颇为拘谨地问道:“请问护法夜叉大人在吗?”   谷雨回头刚要喊,就见魈整好装备走了过来,同时说道:“事件我已知晓,即刻前往处理,不必担忧。”   “那就好那就好。”淮安舒了口气,“这几日实在是遭受侵扰的厉害,好多路过的商队都遭到了袭击,麻烦大人了。”   “无碍,分内之事。”魈伸出手在空中往下一压,三两下跳下楼,从平台上一跃而下,很快就不见踪影。   “发生什么了?”没搞清楚状况的谷雨还扒拉着门框,好奇地问道。   淮安思索了一下,想起谷雨的身份,觉得没什么不妥便说了出来,“是这几日的荻花洲被邪祟污染的丘丘人增多,导致道路封闭,影响甚广。”   “原来如此……”谷雨摩挲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后看向淮安,“哦对了,这几瓶药你们拿去用。”   淮安刚要告辞,就见几个瓷瓶被扔了过来,手忙脚乱接住,眼前的门已经关里,门内传来一句:“你们镇守此地,难免会受到影响,这些药每半月服用一粒,只要不太靠近这里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要是没了,往总务司递条子就行,包分配。”   “……多谢圣手大人。”淮安拿着东西,勉强行了个抱拳礼。   “不客气,以后跟言笑说说,厨房免费借给我就行。”谷雨语气平淡,很是随意地说道。   “……好的,没问题,那这边就先告退了。”   “嗯。”   魈出去了,药也做好送出去了,药方让小白鸽带去了不卜庐,谷雨现在无事可做无人可黏,有点无聊。   熬夜制药的疲惫感在骤然放松后爆发,谷雨晃晃悠悠一下子扑到了床铺上,身子也没摆正鞋也没脱,小腿搭在地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   因为睡觉姿势的缘故,谷雨醒来感觉浑身酸痛,活动了一番缓解一点后他见魈还未归来,便放出了感知。   在一楼的餐厅附近,谷雨感知到了魈,而且还有另一个熟悉的气息,“空?”   这么巧?   往下走着,谷雨越过楼梯的栏杆,看到了坐在餐厅一角的魈,和正打算悄悄离开的空。   谷雨没有出声,悄悄摸了过去,准备给人一个惊喜。   等到了一楼,他看到空正在跟菲尔戈黛特寒暄,以是缓缓伸出手,“嘿,你好!”   “呜哇啊啊!”被拍的空只是身体僵住,反而是一旁的派蒙叫了起来。   派蒙被吓得在空中翻了个圈,看清来人之后气愤的跺脚,“谷雨!你好过分!”   空转过身来没有说话,但也是一脸气愤地点着头,附和着派蒙。   “哈哈抱歉。”谷雨见状暗道玩脱了,难得带着些诚意地道歉了。   “哼!”派蒙很傲娇地扬扬头,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这次就勉强原谅你吧!”   谷雨轻笑,“谢谢,果然大人有大量呢。”   被哄开心了的派蒙有些飘飘然,叉着腰挺起胸,“那是当然,哼哼!”   空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终是想起说正事,“前几日你要的急冻树树芯……”   他拿出十颗储存完好品相极佳的树芯递给谷雨,谷雨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收集好了吗,不愧是旅行者。”   查验之后,确定没问题的谷雨拿出来一个小布袋,“这是你们要的原石和冒险家的日志,还有三千摩拉,幸好白露平时喜欢收藏漂亮玩意,不然这十颗原石我是拿不出来的。”   “嘿嘿,那我们就不客气的收下啦!”派蒙飞过来抱起袋子,又飞了回去。   见两人开心的打开清点,谷雨笑了声旋即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空和派蒙讲述了他们与魈一起驱除邪祟、拆穿骗子的经过……   “原来是这样啊。”谷雨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不,”派蒙摆着手说道:“我们出来之前接了一个任务,要去无妄坡的南边看看,据说那里出现了奇怪的地脉节点,还在地面上形成了漩涡,路过的好多人都被卷进去了!”   “无妄坡南部?”谷雨感觉有些熟悉,“具体是哪里?”   “嗯?有什么问题吗?”空意识到了不对劲,疑惑道。   “就是…总感觉,”谷雨皱起眉头,“无妄坡南部这个方位有些……嗯,说不上来的感觉。”   “感觉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奇怪的说法。”派蒙歪了歪脑袋,空已经拿出了璃月的地图。   他指着无妄坡西南方一处用红色圆圈勾画的地方,“就是这里,据说以前无妄坡还没有现在这般阴森前,是有个村庄在的。”   “旅行者,”谷雨看了一会,蓦然变换脸色,严肃地看向空,“这个任务,你可以带我一个吗?”   “为什么?你也缺摩拉了吗?”派蒙问道。   空看着他点点头,表示也想知道为什么。   “唉……”谷雨耸了耸肩,面色恢复平静,“因为那个村子,可以说是我毁掉的。”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些难产,总之是写出来了!   昨天签约了嘿嘿,这章发红包,比较穷,就两分评十个!   下个月我试试能不能多更一点,尽量写到稻妻>^<   白露的命座是玄黾座。   玄黾(min):玄武的别称。 第50章 璃月   “魈?”谷雨凑到了静坐的魈身边。   刚才他与空定下了明天出发,还出钱帮人订了间房。   “是你啊。”魈看起来刚才在想什么事情,连谷雨的靠近都没有反应过来。   看了眼桌子上的烤螭虎鱼,谷雨没有询问,只是自顾自说起了自己的事,“明天我要跟旅行者出去约个会。”   暴言!   “?”魈愣住了,有点难以接受。   “逗你的,你还记得北玄村吗?我明天要去那里,如果叫你,记得再来救我哦。”说到这,谷雨勾唇一笑,“父亲~”   说完,谷雨起身就往楼上窜,“那么不打扰您了,晚安!”   “……嗯,晚安。”魈收回视线,呢喃着,谁也没听清。   翌日清晨,谷雨一夜没睡,辗转反侧思考了一堆北玄村可能出现的情况和自己该如何处理,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魈昨夜没回来,可能是在一楼一直坐着,也可能是中途又出门讨伐邪祟了。   谷雨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出门拐弯敲响了空的房门。   “哪位?”   “旅行者,是我,要不要早点出发?”   门被打开,空头发乱翘着,揉了揉眼睛嘟囔着:“这么早,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嗯,好。”谷雨顿了一下,“那我去餐厅等你们,待会见。”   “待会见。”空点点头,等人离开关上门去叫派蒙起床。   没一会,俩人就下来了,他们简单对付了一下就出发了。   谷雨和空的脚程都不是慢的,中午就到了无妄坡附近。   一踏入山林,四周的光亮被瞬间剥夺。   昏暗的环境鸟鸣虫窸让环境显得异常幽静,再想到前方不远处无妄坡的幽灵传言,简直让人汗毛倒立。   “旅行者,还有多远才能到啊?”派蒙抓着空的斗篷,躲在他的后面瑟瑟发抖。   闻言,空想拿出地图来看看,谷雨却是停下脚步直接开口道:“到了。”   “嗯?在哪里?”派蒙探出头来问道。   谷雨指着一处岩石旁边被侵蚀倒下的屋梁,“那边,如果我没记错,那里是原来北玄村大夫的住所。”   “大夫?”   “嗯,你们认识的,是白术哦。”   “白术先生,”谷雨喂着露露喝下了第二剂药,突然开口道:“还没问这些药材的费用,请问具体需要支付多少?”   白术没有立刻回话,他有些惊讶于谷雨的大心脏,明明刚才已经告诉他这里正在经历的事情。虽然有所保留,但大概还是有讲清楚。   “先生?”谷雨歪了下脑袋,追问道。   “嗯,”白术回过神,没忍住笑了,“你大可不必称呼我为先生,我们年纪相仿,直呼名字便好。”   “那我就失礼了,所以这些药材需要我支付多少钱?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呢?”谷雨说着,眉目低敛,但视线却未从白术身上移开。   “此事暂且不提。”白术拢了拢衣袖,夜深了,凉意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我倒是也有一疑惑之处,还烦请谷雨兄弟给个答案。”   谷雨眉头轻挑,面上疑惑,实际心中毫无波澜,“您说。”从他这平静的语调中便可窥得一二。   “呵呵,我想请问一下,您对当前本村的形势有何看法,或者说……”白术笑意不达眼底,目不转睛地看着谷雨,“您可否有意愿帮助本村,解决此次灾祸呢?”   这个村子叫北玄村,世代供奉着村子北侧,也就是白术房子后面不远处池塘中存在的精怪。   他们称呼那精怪为——玄黾。   可是,自从几年前的一场席卷璃月的雪灾之后,村子里便怪事频发。先是出现诡异的雾气,然后是毒虫侵扰,半夜的诡异的吼叫,还有环境变得愈发潮湿阴暗,屋内长期返潮,导致村民大半患上了风湿类疾病。   雾气阻拦了阳光,庄稼收成也开始减少,直至近几年颗粒无收,差点出现易子而食的现象。   村民有想过出去找人求助,可是只要是村子里的人,一踏入雾气就会迷失方向,间或闯入的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转头就走,更别说村子背靠无妄坡这个幽灵宝地,一年到头除了往生堂的人,根本没有其他人影。   他们也想过求助往生堂的人,只要他们其中有一人察觉到不对踏入这里!于是村民们排班巡逻,期待着救世主的出现。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绝望了,因为有人发现,整个村子宛如被从世界中割裂出来了,像是空气一样,就在那里,却无人可以察觉。   无人察觉,就无人会进。   这样的处境搞得人心惶惶,村里主持祭典的巫师站出来提议:村子遭逢此等大难,实在是飞来横祸毫无逻辑,我建议开坛祭祀玄黾大神,祈求救赎。   接下来,人们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他们热火朝天地修补了祭坛,让它变得更加高大华丽,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仿佛先前的悲凉从未存在。   祭典开始,玄黾没有反应。   人们以为祭品不够,于是纷纷献出自家仅余的口粮,可是直到那些食物腐烂变质化为污泥,他们信奉的神依旧没有反应。   还不够,单是食物还不够。……对了,童男童女!   童男童女最为“滋补”,孩子们被献了上去,从高大的祭坛上扔进了毫无波澜的死水之湖中。   一个不够,两个。两个不够,三个……   渐渐地,孩子没了。   生!村子里的女人去生!没有孩子就去生!快点,祭品马上就够了!我们马上就能离开这见鬼的迷雾了!   不过中间出了岔子,巫师死掉了,因为高龄且长期饥饿。   但死之前他从祭坛上跳了下去,玄黾终于回应了。   巨大的黑影从湖中窜起,掀起的巨浪冲断了祭坛的支柱,一声吼叫席卷了整个村庄。   “你们……住手……孩子,不……女人……”断断续续满是痛苦的模糊呻/吟传入了村民的耳中。   他们欢呼起来:“孩子够了!玄黾大人现在需要一个新娘!”   “愚蠢至极!”谷雨皱起眉头,很是厌恶,“此处横龙入首,不远处便是轻策庄与无妄坡,一乐一鬼,本该汇聚地脉之气形成宝地,但地形被水位上升的河流阻断,与大陆相接处支离破碎,龙首被砍导致邪气滋生,想必玄黾当时是受了侵扰才没有及时驱散迷雾,偏偏那愚民又用人命供奉,使得精怪入魔堕入修罗,‘神’救不了你们,甚至会致你们于死地!”   “是啊,”白术感慨着,仰起头用手袖掩住神色,“所以我希望,您可以救救这个村子。”   “没问题,我出去之后会带人来。”谷雨答应的没有负担,毕竟自己的背景在璃月虽不说横着走,但顺坦着走下来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出乎意料的,白术摇了摇头,“来不及的,婚典在今晚举办。我曾经远远观察过那位玄黾大神的状况,它翻出湖底正是因为身体已经无法承受邪气,正处于崩溃的边缘,这时只要一点刺激,整个村子都会完蛋!”   “我已经劝过他们,可没人信我……我阻止不了他们。”白术移开手臂,看向谷雨,瞳孔紧缩的蛇瞳之中充满哀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进来,在这个如此微妙的时刻……我知道这很无耻,可你的出现是这上天最后的垂怜。”   谷雨沉默着,一言不发。身后的屏风内传来露露费力的呼吸声,几声之后又趋于平缓。   “……需要我做什么。”谷雨闭了闭眼,深呼吸后道。   白术大喜过望,一时激动地连连咳嗽,等到气顺了才磕磕绊绊地说道:“你,咳咳,希望您……可以代替祭祀的新娘,然后寻找机会,杀掉玄黾!”   空气突然停滞了一会,再次运转是谷雨开始“讨价还价”。   “如果我拒绝呢?”   “一百万摩拉,诚惠。”   “……我先支付一部分,剩余的回到璃月会托人送来。”   “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我不交会怎样呢?”   “我会跟着您的,顺便宣扬您的事迹,直到付款为止。”   “呵,可你又出不去,我现在走了你能追上我?”   “哦,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忘记告诉您,我不是原住的村民,是可以自由出入。”   “我现在就杀了你,你信不信?”   “当然,现在在这里,您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人能拦得住您。……不过前提是,你能下手。”   谷雨将抵在白术脖子上的豁口断剑拿开,低声咒骂了一句,旋即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好了好了,算我倒霉。”   叹了口气,谷雨在白术正要露出笑容时,一个回马枪,把剑用力一甩,钉到了白术耳侧的墙壁上。   白术僵住,勉强控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故作平静地问道:“您这是何意?”   “啊,抱歉,手滑了。”谷雨直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冷脸看着白术:“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是如果你要浑水摸鱼的话,我不介意沾条人命。”   演技差就别出来骗人,自己都说漏了还沾沾自喜?   “能自由出入的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放任这个村庄到这种境地,”谷雨走过去伸出手,那样子像是要轻抚白术耳侧的碎发,在昏暗的灯光下产生了些遣倦的气氛,他俯下身轻声说道:“等事件结束,希望你已经想好了借口。”   说完,谷雨立刻后退,拔出来的断剑收起,恢复了先前的冷漠表情,点头示意后说道:“那么具体的,还得麻烦你了。”   白术愣在原地,谷雨突如其来的发难让他猝不及防,等人回去照看病号才堪堪回神。   “啊……不麻烦,自然是不麻烦的。”一直安静地围在白术脖子上的白蛇缓缓移动,蛇头抵上了白术撑着脸颊的手背,信子快速吐出舔舐了几下。   “他好可怕,对吗?”回应白术的是嘶嘶几声,“哈哈,我可没逼他,是他自己愿意的。”   屋外,诡异的婚曲再次开始演奏,这是最后一次彩排。   谷雨感知着下在白术身上的印记,意识到人已经外出准备,也就没有闲着,翻翻自己的东西,心中盘算着种种策略。   当新娘子吗……? 第51章 璃月   “谷雨,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呀?”派蒙还拽着空的披风,向在前面带路的谷雨问道。   幽蓝的鬼火从三人身边出现,等靠近了却很快消散,层出不穷得让人既怕又烦躁。   谷雨看着脚下变得湿润的土壤,“如果我的推论没错,前面就会有你们要找的地脉节点。”   果不其然,在上坡的路变缓之后,一处湿润的沼地出现在眼前,沼地中央布满了红色的雾气,通过观测附近泥的流动可以判断,那雾气之下正是空所说的行成的漩涡。   “这里就是地脉节点了吗?”派蒙伸着脖子打量,“到处都是烂泥,怎么会有人靠近,还被卷了进去呢?”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空突然说道。   “味道?”派蒙嗅了嗅,“嗯……好香的味道!”   派蒙有些惊喜的转身,看着两人,“这个味道好香呀!”   空没有立刻附和,而是低头思考了一下,对着谷雨说道:“感觉与璃月春香窑香膏的香味有些相像,不过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混在里面。”   “嗯,这是女子胭脂水粉……”谷雨点点头,用手轻轻扇动,将气味赶到鼻子下,“还有烈酒和香灰的味道。”   “你们快看那里!”正在二人陷入思考时,派蒙突然喊了起来。   抬起头,顺着派蒙指的看过去,发现原来拘于中央的雾气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开始扩散,已经扩散到了整块沼地,马上就要到他们站立的地方了!   “快!先离开这里!”谷雨反应迅速,拉住想要上前的空让其停下动作,然后迈步伸手去拽靠近雾气的派蒙,“不能被卷进去!”   然而,话音刚落,那雾气就像是烟雾弹爆炸一样,轰然冲向众人,就在他们地要向后仰去的时候,紧接着又产生了一股强劲的吸力,把三人往雾气内部吸去。   红色的雾气在这昏暗的森林中,张牙舞爪宛如嗜血的猛兽,远处的飞鸟凭空惊起,野兽们也陷入的烦躁开始争斗。   夜好像比以往更早的降临此地,像是被什么驱赶着将这里笼罩。   那两次的冲击,使得谷雨根本站不稳,不过幸好他在最后一刻抓住了空和派蒙,这才在被席卷坠落的时候没有失散。   可是顺滑的布料仅用手指根本抓不住,谷雨手臂上青筋都已爆起,却依旧阻挡不住二人远离自己。   “旅行者!派蒙!稳住身形,尽量向我靠近!”身体正处于失重状态,下面是什么情况根本无从得知,谷雨费力地试图将两人往自己这边拉,在越来越强的气流冲击下勉强说出最后一句话:“抓紧我,别松开。”   事与愿违,他们终究还是分开了,好似这漩涡本身不想让三人在一起一样。   “谷雨?”白术站在屏风外侧,低声询问着,“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   谷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被子把露露卷了起来,留下个出气孔,扛着走到白术面前。   “带着他,你也去。”说着,露露卷就被放到了白术手上。   看着手中睡得安稳的男孩,白术笑了笑,“这是自然,我会去的,也会帮您照看好这位小先生。”   闻言,谷雨颔首道:“带路吧。”   “遵命。”白术没有在意谷雨的冷脸,赔着笑脸说道。   男孩很瘦小,即使是身体虚弱的白术,抱起来也并不费事。   一路上,谷雨终于见到了村子里原本的居民。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窝凹陷眼球吐出,换个肤色可以去cos僵尸。   与僵尸那些行尸走肉不同的是,村民们眼中皆充满希冀,干枯的嘴唇即使裂开渗血,也妨碍不了他们露出笑容,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   矮小的男子吸着没有点燃的烟枪,向一高大小伙指挥道:“大壮!去,把这些红绸缎送去祭坛,别耽误了时间!”   “好嘞爹,我这就去!”小伙看起来憨憨的,挠挠头就应了下来,扛起那捆跟米袋一样重的布就往北走去,健步如飞半点不像个瘦脱相的人。   “慢点,别把东西摔了!”矮小男子习惯性地往门槛上磕了磕烟枪,什么都没磕出来。   浑身都是补丁,甚至在黑灰的褂子上缝了块红花布的男人,扒在一间还算完好的屋子的门框上,往里瞧着问道:“徐老弟,你们家还有没有水果?这祭祀用的果盘还差点。”   “有有有,大哥你等等,我这就让媳妇去拿!”走出来一个带着瓜皮帽和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子,热情地招呼着应下,不一会就端出来几个腐烂虫蛀,已经变黑的苹果。   这边老哥老弟其乐融融,那边一对年轻的夫妻闹起了矛盾。   松松垮垮用一根木棍挽了个发髻的女子掩面而泣,手里紧紧攥着一根串了铜钱都红绳,“这可是我的嫁妆,我娘留给我的,我们剩下来唯一的东西啊!”   “老婆,东西没了可以再买,可这命没了,就真的没了啊,你想想我们的小宝?”一旁的丈夫背对着谷雨,他看不清脸,但破洞的短衫却能让人看清他衣服底下纵横的伤痕。   他伸手揽过妻子,语气怪异地感慨,“我们还要接他回来的啊……”   最终,女人不清不愿地松开了手,男人抽出红绳放到了一直在边上侯着的人手上的盘子里。   巨大的圆形木盘里已经堆放了不少金石,甚至木质的精美玩意,这大概是整个村子全部的家底了,用来给新娘子当嫁妆。   因为情况特殊,村子省略了婚典前期的准备工作,直接进入了嫁女的环节,他们搜罗装饰,筹集嫁妆,还选了村子里现在最美的姑娘作为新娘。   “王家的二姑娘,今年十七,村里仅剩的干净的姑娘。”白术在村长门前站定,对谷雨介绍道。   谷雨沉默了,这个干净的意思他不想追究。   见人没有反应,白术往前带路,自顾自地说道:“这里是村长家,唯一一幢体面点的房子,李家姑娘现在正在主卧梳妆,等待出嫁。”   “这都开始梳妆了,我要怎么替?”谷雨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说道:“难道村民们同意让我一个男的代替新娘?”   白术转头看他一眼,又笑着转了回去,“有时敏锐有时天真,我都分不清您是个怎样的人了。”   没等谷雨反驳,白术继续说道:“我没有告诉村民,只是说服的村长,收买了负责梳洗的婆子,毕竟王家二小姐可是村长的亲闺女呢,有机会不让她送死还能解除封闭离开这里,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真的相信我能成功?”谷雨挑了挑眉,“未免太心大了吧。”   “成不成功又怎样,他只是给自己一个借口,一个抛弃众人选择女儿的借口。”白术手臂抱的有些酸了,往上颠了两下松松肌肉,“更别说村长早就命不久矣,就算出去他也活不了太久,搏一搏也不会再吃亏。”   “呵,你还挺清楚。”谷雨嗤笑一声,不知是赞美还是讽刺。   白术把它当做了赞美,“多谢夸奖……这间房,王二小姐就在里面,麻烦您进去替她了。”   “都这时候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谷雨摆了摆手,推门进去,“讲的跟我要说麻烦就能不干一样。”   刚进去,谷雨就被带着胭脂水粉的气流扑脸,熏得他直打喷嚏,“咳、咳咳咳,这都是,咳咳,什么东西!”   里屋里的婆子听到声音,扭着腰举起扇子冲了出来,急忙给谷雨扇风,好一会谷雨才揉揉鼻子哼哼着停下。   “哎哟白先生,您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们小姐就要上花轿了!”另一个穿着绿衣裳的婆子也走了出来,拉着白术就开始说话,边说还边摸两把胳膊和背。   要不是见白术手里抱着东西,她指不定就扑上去了。   “呵呵,还好,赶上了。”就在那只手要往屁股上摸的时候,白术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稍微侧身远离绿衣婆子的魔爪,走到谷雨旁边介绍道:“这位就是来帮我的侠士,谷雨。”   白术成功地转移了绿衣婆子的攻击目标,只见她大声叫唤着,拉住谷雨就往里面拖,“这可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来来来,快来,大姨保准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比姑娘都好看!”   谷雨不察,被拉了一个趔趄,剧烈咳嗽导致眼眶泛红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瞪着,不知所措地看向白术。   谁料白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笑着,无比温柔。   要不是腾不出手,他甚至想朝谷雨挥挥手,说句:一路走好。   来给谷雨扇风的婆子从始至终没说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提着裙摆跟着进了屋。   屋里的摆设很简陋,一点都不像是要出阁的新娘子的房间。   说是主卧,可连床都没有,只有一个带镜子的梳妆台和一个小矮凳,梳妆台上放着叠好的嫁衣和东拼西凑的首饰。   发现有人进来,原来坐在凳子上的女孩跟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她看着被拖进来的谷雨,说哭就哭。   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泪却是哗哗地流。   绿衣婆子没理女孩,径直把谷雨推到了梳妆台前。   松开谷雨的手腕就拿起了梳妆台上的嫁衣,她将嫁衣伸展开,在谷雨身上边比划边说:“小郎君看看,是不是很合身很漂亮?来,把它换上,咱接着上妆,你这短发还得贴发,得快些拾掇!”   谷雨撇了一眼兀自垂泪的女孩,心中轻叹一声没有去跟她说话。   解开外衫,谷雨就要伸手套衣服,却不料被婆子拦住。   她说:“哎呀,你得全脱掉啊,嫁衣有里衣,都是干净的,不用担心哈,脱掉都脱掉。”   “……?!”谷雨看那婆子的手伸向自己,立马抱紧双臂,准备誓死守护自己的纯洁,“不,不用了,我穿自己的就好,不必麻烦了。”   “什么叫麻烦呀,不麻烦的。”婆子不依不饶伸手去扯谷雨的衣服,嘴里振振有词,“这嫁衣的每一层都是有讲究的,你少穿一层,福气就会漏掉的呀!”   “没事,不打紧的,反正这也不是真嫁……”谷雨还想挣扎一下,旁边的女孩猛然爆发了。   “好了!你们不要说了!我去嫁,不要人替我!”女孩用力搓掉眼泪,两个脸颊被搓得通红,表情却很坚毅,视死如归地说道:“我自己命运要自己去抗!”   女孩掷地有声的宣誓落到了地上,没人去接。   谷雨松开双臂,褪去了上衣,很是委屈地说道:“这是最大的让步!”   “好,没问题。”婆子一听,乐呵呵地走上前来,给谷雨套衣服,一层一层搞得他觉得自己成了个套娃。   “你们!”被无视的女孩心有不甘,偏过头去不看谷雨,又羞又气,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脖子根。   为什么不理我?!明明不愿意,明明都要哭了!为什么还要替我?!   女孩心里的想法九曲回折,谁也猜不透彻。   外间的白术听到了声音,恐生变数,于是敲了敲门说道:“二小姐,您先出来吧,去藏起来,免得出什么岔子。”   女孩梗着脖子,等谷雨穿上第二层又开始盯着人看,什么话也不说,就站在原地哼哧哼哧地喘气,跟发怒的野猪崽子似的。   白术没得到回应,就换了个人喊,“王婆,麻烦您把小姐带出来,这是为了她的安全。”   王婆就是给谷雨扇风的那个,她是个哑巴,王二小姐是她亲手带大的,就算是村长都比不上王婆在二小姐心里的地位,而且王婆也是真的把二小姐当成了亲孙女。   “啊…啊!”王婆叫了几声,算是回答,也不去征求小姐的意见,直接就上手拉着人走了。   逼人的视线消失,谷雨悄悄松了口气。   可还不等这口气呼完,腰腹瞬间传来一阵紧缩感,原来是绿衣婆子已经帮谷雨穿好了第三层,正在系腰带。   正巧赶上谷雨呼气,肚子放松,被狠狠地勒了一下,半口气憋在嗓子眼,脸都憋红了。   偏偏绿衣婆子毫无察觉,去拿最后一层罩衫,嘴里絮叨着,“刚才见小郎君腰挺细,怎的穿起衣服来就粗了,是这衣服太厚了吗?”   谷雨想回答,却开不了口,好不容易那口气吐了出来,又猝不及防被按到了凳子上。   坐稳之后,就被托着下巴抬起了脸,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化妆刷,谷雨强装镇定地闭上了眼,任人摆布。   闭上眼之后,仅剩的微弱的光亮也消失,其余的四感变得更加敏锐。也许是谷雨摆出了一副拒绝交谈的姿态,亦或是吉时逐渐接近,绿衣婆子也停止了嘴碎。   谷雨清楚地感受到了不同大小的刷子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还有一些膏状的物体抹在了眉心、眼角和嘴唇。脸上的妆化完了,谷雨没有睁眼,头发被发梳梳过拢起。   然后是一股股凉意贴上头皮,应该是粘了胶的发片。   不过,这胶也太多了吧,我会不会变秃啊……   好一会,头发梳好了,谷雨听到了滴零当啷的声音,是首饰。   头上越来越重,手上脖子上也被套上了好几个圈。   感知到对方正在伸向自己的耳朵,谷雨睁开了眼,抓住了那只手,眉目低敛,看似顺从实则锋芒毕露,“耳坠就不必了,梳些碎发下来挡着吧。”   “呵呵,好的。”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谷雨愣了一下,抬眼看去,“……你在干嘛?”   “嗯?”来人歪了歪脑袋,脖子上的蛇与他同步率极高,“帮你梳妆啊。”   再次闭眼,然后睁开,好的不是梦,是白术。   “露露呢?”谷雨不知道说什么好,扶额无奈道。   “在我背后。”白术转了个身,向谷雨展示被自己绑在背上的露露卷,“不用担心,我绑的很小心,不会让他难受的。”   “行吧。”确定露露的身体体征没有变化后,谷雨也就无所谓了,他面向镜子,说道:“弄好了吗?”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谷雨不免怔愣。   这时白术用小梳子梳下来几缕碎发在耳侧,遮住了圆盘耳坠也弄得谷雨的脸愈发小巧。   柳眉细眼红胭脂,琼鼻朱唇好颜色。   好一个精致娇俏小美人。   娇嫩却不柔弱,锋利却不伤人,眉头轻挑,好似那无常的勾魂锁。   白术见状,没忍住轻笑出声,引得谷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好了,衣服换好了,梳妆也结束了,该启程了吧。”他站起来,看着华丽的婚服,有些意外上面绣的不是金凤,而是争奇斗艳姿态各异的百花。   “咳咳,自然。”白术说着,拿起了一旁的盖头,“不过还是得先请您把盖头盖上,待会我会用红绸牵着您——上花轿。”   谷雨没有异议,非常配合,在走到第一个门槛的时候从盖头底下仅剩的视野中,瞧见了一角染血的绿衣。   “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   司仪拖着长音喊完,耳边白术的声音再度响起。   “抬脚,迈过去,然后上轿,你的包裹被我事先藏到了轿子的座位底下。”   微不可察地点一下头,谷雨松开了红绸,上轿。   花轿的都四个角上都挂着花灯,轿子里头的顶上也吊着一盏,视物是没有问题的。   索性闲着也是闲着,谷雨便打开了病历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这嫁衣实在是束缚得厉害,稍微弯腰就容易喘不过气。   「米忽悠!你好事做尽!」   「谷雨,你好!结婚——!!!!!!(狗头叼玫瑰.JPG)」   「谷雨老婆,嘿嘿,脑婆,嘿嘿嘿脑婆鹅,嘿嘿嘿……」   「楼上这位朋友,请问要不要帮你预约小脑修复手术?」   「哈哈哈我向往自由!我要娶谷雨!(奔向大海.JPG)」   「prprprprprprprprprpr——!屏幕好脏,啊不,老婆好香!」   「啊啊啊啊一个秘境都这样的配置!具体活动得是啥样啊!(可莉瓦库瓦库.JPG)」   「白术!白术!放开那个谷雨,让我来!(凯亚张开双臂邪魅一笑.JPG)」   “(一种植物)!”诡异的表情包成功让谷雨破防,没得到放松不说,反而更加烦躁。   合上病历,谷雨扒拉了扒拉裙摆,努力盘起双腿,“还是冥想吧,冥想最有用了。”   轿子由四个人抬着,走在崎岖山路上依然稳当,没什么晃动。   过了一刻钟,也可能一刻钟都不到。   谷雨听见司仪在喊,“落轿——!”   “我们这是落到哪里了,旅行者?”派蒙呸了两口脸着地吃到的灰,飘到空的身边,“还有,谷雨呢?他不是跟我们一起掉下来的吗,怎么不见了?”   空摇了摇头,“不知道,这附近都找过了。”   “啊……”派蒙有些沮丧,“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空看着不远处飘起的炊烟,有了决断,“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嗯!好的!”派蒙说。   滑下一个陡坡,炊烟升起的地方逐渐显露,那是一个村庄,零零散散坐落着二十几座房子,其中有烟升起的正是坐落于中心道路末端最大的那幢。   “旅行者,要不我们去那间房子里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人在!”派蒙提议道。   “好。”   他们选择从大路进去,一进入村庄,明显就能感受到光线暗了很多。   还没走两步,就有人窜了出来。   “不好,是盗宝团!”派蒙惊呼着,“不对,他们怎么感觉是透明的?”   “先把他们打倒吧,旅行者。”   挥手出剑,空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全部,看着被打倒盗宝团的身影如泡影一样消散,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猜想。   “呜哇啊啊啊!旅行者,又有盗宝团出现了!”派蒙抓着空的肩膀,依附着他,“这么多,根本打不完!”   “我们还是躲着他们点,慢慢往大房子去吧。”   想着不熟悉这里的情况,还是保留些体力好,空便没有异议,一个闪身躲进巷子里。   接下来他一边判断方位,一边躲避着处处都有的透明盗宝团的视线,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了。   “马上就要成功了,旅行者加油!”   “好耶!平安无事!”   “不好,被发现了!旅行者快跑!”   派蒙全程给予空强有力的声援,但还是被发现了。   索性离大房子不远,空咬咬牙一鼓作气直接冲了进去。   事实证明,这是明智的选择,一踏进房子,外面游荡的盗宝团就不再追逐,四散开来,回到了巡逻的位置。   大口喘着气,空抬起头来观察房子。   “这座房子的构造很熟悉呢!”派蒙想起了什么,“嗯……对了!跟谷雨和白露的家很像,都是一个大盒子!”   “确实有些相像。”空点头赞同,开始纠结要往那边走,左边还是右边?   “旅行者,要不开启元素视野来决定要往哪边走吧!”   “嗯嗯。”   元素视野一开,伴随着元素的指引,空和派蒙左转走到头后右转,再次到头,元素进入了一间屋子。   “就是这里了,要推开门看看吗?”   门一开,空眼前变得虚幻,等再回神,就出现在了跟先前相似又不同的地方。   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身边还是那个村落,但却破败许多。   路劲头的大房子也不再是高大的四合院,而是一间木质小楼。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再次打开元素视野,看看我们要往哪里走吧!”   同样跟随指引,依旧是往大房子走,但与先前不同的是,路上出现了幻影。   “这是,白术和谷雨!”派蒙凑到幻影前,伸手摸了摸,没有触感,“是假的,旅行者。”   “这难道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的幻影?”空出声思考着。   “我们再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出现新的幻影。”   “好。”空应下,开始慢慢走路,生怕错过一点。   没有意外,新的幻影出现了,并且伴有其他的人。   “那是在拜托搬运工吗?”   “呀!这苹果都坏掉了吧,怎么可以拿来送人呢!”   “他们怎么了?旁边的人手上有好多宝物诶!”   一路上,每出现一个幻影,派蒙都要评价一番,这黑暗的环境倒也不那么压抑了。   没有盗宝团的打扰,二人顺利到达了尽头的小楼。   跟随幻影,他们进入了一个房间,刚进去的地方大概是会客厅,白术和谷雨的幻影还站在门口。   空回去碰了一下,幻影开始移动。   他们看见谷雨打喷嚏,白术被吃豆腐,接着进入里屋,谷雨被套上的华丽繁琐的衣服,本来在房间里的女孩被人带走。   “呀!她想干什么?!”派蒙惊呼,冲上去想挥散幻影。   原来是本在为谷雨描眉的婆子举起了一把剪刀,高高扬起的胳膊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让谷雨的脑袋开个花。   幻影被派蒙碰到,自动进入了下一幕——刚才的婆子不见了,转而是白术正在为谷雨梳妆。   “呼……”派蒙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太好了,是白术救了谷雨对吧?”   “看起来是这样的。”   说话间,幻影离开了房间,外面出现了一顶花轿,谷雨正在白术的牵引下登轿。   看着宛如耳鬓厮磨的二人,派蒙疑惑,“他们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吗?”   没等空回答,跟破洞风箱发出的声音一样难听的乐曲奏响,他们站在原地,看着幻影消散。   “这是什么曲子,真难听!”派蒙捂着耳朵,难受地跺脚。   “等等,你听。”空拉了拉派蒙说道。   “……什么?”派蒙屏气凝神,侧着耳朵听了好久,除了听到乐曲的声音变小以外没有任何发现。   “乐曲的声音变小了,”空奇怪地兴致勃勃起来,“而且传来的方向是那边——北方!”   我不会承认,身穿婚服的谷雨让我莫名兴奋,非常好奇!   “好耶!那我们往北方去吧!”派蒙举起手臂,欢呼着。   “这里是……村子的北边?”谷雨整理衣裙做好,悄悄掀开了一点帘子往外看去。   视线一探出,走在前面的白术就回过头来,跟安了天线一样。   他跟谷雨对上眼,垂在身侧的手隐晦地往下按了按,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谷雨会意,小心的关上帘子。   “起轿——!”过了一会,司仪又喊。   这次的路途应该并不顺畅,轿子怎么都稳不住,谷雨在里面长手长脚四肢张开勉强没有摔出去。   不消片刻,轿子再次平稳,走了大概十几步。   司仪喊:“落—咳,呃…落轿——!”   可能是没怎么喝水,司仪卡壳了。   “咳咳,咳!”咳嗽几声,司仪继续喊:“请新娘出轿——跨火盆——!”   谷雨端庄坐好,等着人来掀开帘子。   掀帘子的是那个哑巴王婆,她换了身衣裳,看起老体面不少,头上还簪着一朵大红花。   悬空扶在王婆胳膊上面,谷雨下了轿跨过火盆,被引着带到了一处白石板上。   根据刚才走过时看到的东西,谷雨在脑海中绘制出了简易的示意图。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现在应该就在那所谓祭坛的中央了。   王婆退了下去,另一个人上来。   “戴好这个戒指,记得落水的瞬间把绳子割破,绳子我提前磨过了,很好挣脱。”白术用表面粗粝的麻绳将谷雨的双手束起,借着低头系绳的功夫小声嘱托着,并将一枚镶嵌着刀片的戒指戴到了谷雨手上,   谷雨晃了晃,表示明白。   “吉时已到——!奏乐——!”   乐曲再度响起,白术不敢久留,悄悄退开。   在乐曲进入高潮之际,司仪喊道:“新娘——入水——!嫁上神——!”   伴随着一道响彻云霄的唢呐,谷雨试探着迈步到了祭坛边缘,咬咬牙纵身一跃。   但谷雨忘了,他恐高。   在身体滞空的那一瞬间,谷雨下意识激发了提前系在腰带上的神之眼,夺目的雷光自他身上发出,让近十年没见过阳光的北玄村再次沐浴光辉。   底下的村民眼睛都被闪得通红流泪了,还是不闭上眼,只是痴痴地望着半空中的光亮,即使有人当场被刺激得失明。   只有白术,他看着谷雨,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焦急。   就在这股情绪即将登上顶峰爆发时,有东西比他先爆发了。   “吼——!”沉睡的巨兽被唤醒了,修长的脖颈甩出水面,巨大的蛇头撞向即将入水的谷雨。   “愚蠢的、人类——!”它疯狂地盯着那抹仿佛在嘲弄它的鲜红。   那声吼叫唤回了谷雨的神智,他松开被虎牙刺破的嘴唇,直接用上元素力挣开了绳索。   伸手变出断剑,谷雨将其射向头顶祭坛的边缘,然后剑柄处连接的雷线立即收缩,把谷雨拉了上去。   巨兽的攻击落空了,它撞到了祭坛的木头架子上。现在整个祭坛摇摇欲坠,再有一点外力就会迅速崩塌。   “白术!去疏散村民!”谷雨向上喊着,他敢肯定,白术现在一定在祭坛的边缘等着自己上去。   谷雨的猜测没有错,白术尽力站稳之后,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喊话。   “这就去。”白术放松了一瞬,应下就调转方向去驱赶非要留在祭坛上瞻仰玄黾大神的村民。   因为村民没几个听人话的,于是白术只好选择动用元素力,再辅助一些草药制作出极为刺激得气味来逼迫他们离开。   那味道,比干嚼三斤鲜薄荷还要刺激。   感知中,村民正在陆续离开祭坛,往村子跑去,白术没走,他只是下了祭坛,依旧站在湖边。   谷雨抬头看了看祭坛上飘出来的一点绿色烟雾,当机立断在空中荡了两下,在玄黾第二次撞击的时候把握好了时机,一下子跳到了它的脑袋上。   他宁愿与巨兽赤手搏斗,也不想去闻那烟雾的味道。   玄黾的头部很滑,谷雨制造静电吸附都站不稳,再加上身上这束手束脚的衣服。   忍无可忍,谷雨直接放电把婚服割裂,在玄黾想将他甩出去的时候成功扒住了对方的眼眶。   眼部异物入侵的感觉让玄黾更加暴躁,它甩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好几次谷雨都差点被他拍进水里,要不是反应快,可能现在已经被水面的瞬间冲击力搞成骨折脑震荡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   谷雨的大脑飞速旋转,忽然,空中飞舞的布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布片伴着玄黾运动产生的气流飘动着,最后落到了岸边的树上,为暗绿的老树添了一朵红花。   计算着布料飘落的轨迹,谷雨咬咬牙,“干了!”   双手攀着眼眶,使劲把自己往上拉,期间还要注意玄黾的行动,不要被甩下去。   “好了!”谷雨让自己的脚成功抵到了蛇头上,然后手上雷光乍现,那枚没用上的戒指有了新的用处。   回想着看过的动漫里角色的动作,谷雨让电流遍布戒指全身,然后食指做底拇指用力,对准眼球射了出去!   超近距离的拥有超多雷电推进的刀片戒指快速砸向巨大的眼球。   玄黾的反应跟谷雨推算的一样,根据他射入戒指的角度,玄黾会先往右后方仰头,然后是用力向前,晃动着甩头。   而谷雨借力一蹬,闭着眼睛在空中翻滚几圈,摔进了丛林之中。   “可恶,距离估算错了!”谷雨揉着腰,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走了两步,嫌速度太慢,就不顾摔伤跑了起来。   还好,此时的玄黾还没有结束痛苦翻滚。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回向正道,内外澄清……”谷雨用一根木棍撑了撑,等有力气站稳后开始结印,元素力随着他口中的咒语,逐渐在玄黾身下绘制出了一副巨大的法阵。*   法阵完成,咒语变换,“太上有命,搜捕邪精。”结的印也变了,变得更加复杂,“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八道雷柱从天而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   玄黾的注意终于从眼部的疼痛转移到了身处的环境之中,但谷雨可不会给他机会。   单手控制住雷笼,另一只有轻轻挥动,谷雨张嘴,无声地说道:“爆!”   紧接着就见玄黾已经适应疼痛的那只眼球,如同打多了气的气球,砰的一声!炸开了!   “就是现在!”谷雨双手合掌,浑身的力量倾泻而出,“给我!劈死它!”   八根雷柱,轮流从八个方位发出了雷电,一道道精准无误地劈在玄黾身上。   “吼——!”被困的玄黾扭曲着撞击雷笼,眼睛流出的血顺着脖子流到了它的龟壳上面,随着它的动作变大,涌向岸边的水浪也越来越大。   “不好,再这么下去我会被冲倒的。”谷雨盘算着要不要松开一只手,用雷线拉点东西给自己挡浪,但松开的话雷笼的强度会变低,万一被击破,就很难找到机会去困住它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谷雨的脚下冒出来啦一朵巨大的花朵,他被逐渐长高的花朵托在半空中,那些浪只有一两滴飞溅出来的才能到达谷雨面前。   后顾之忧被解决,谷雨全神贯注地施展着术法。   玄黾已经被雷劈得遍体鳞伤了,巨大的伤口处有阵阵黑气冒出。   思索几秒,谷雨换了一个印,重新念咒,“……回向正道,内外澄清!”*   伴着一遍又一遍的咒语诵读,玄黾身上的黑气肉眼可见的减少,谷雨也放慢了雷劈的速度。   可能是错觉,玄黾的身躯看起来好像比刚开始要小了许多。   对岸的白术看着这一幕,推了推眼镜,赞叹道:“还真是……厉害啊。”   就在两人都以为只要坚持下去,入魔的玄黾终会被净化,最后帮助人们破开通道,与现实重新接轨时,被驱赶的村民回来了。   他们带着新的新娘,魔怔地喊叫:“玄黾大神息怒!我们还有新的新娘献上!”   众人纷纷跪拜,嘴里喊着息怒。   谷雨远远地看着被五花大绑压在前面的王家二小姐,愤恨道:“……愚蠢!”   一群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   旅行者的视角就是玩家“你”哦,不要客气地代人吧!   传说任务隐藏成就:   一:冲向大房子时毫不躲藏,旅行者不被打死成功抵达,获得成就「这就是……推土机?」(建议钟离开盾莽过去)   二:全程不被发现,安全抵达大房子,获得成就「好耶!隐身?!」(建议使用萝莉,最好是早柚)   PS:话说五星传说任务有成就来着没?算了,玩一下玩一下,就当有吧!   *引用自《安土地神咒》《净天地神咒》 第52章 璃月   玄黾是依托风水自然诞生的精怪,然后被人猜测定义,借助信仰有了形体,在天然的风水地势中,成为了守护北玄村的灵。   它从心底里喜欢着北玄村的人们,还时常分出灵识偷偷观察着村民的生活,以此调剂在湖底无聊的生活。   村民逢年过节都会在湖面的悬空祭坛上进行祭祀,对着玄黾祈求未来的平安顺遂,玄黾虽不吃人类的食物,不过那些水果之类的东西拿来喂湖里的小鱼小虾还是蛮好的,所以它也不吝于消耗一些灵力为人们进行加护。   玄黾与人类和谐地历经百年时光,直到十年前,一场大雪袭来,原本的风水被破坏,地脉走向改变,原本走势流畅的地方被截断郁结,也就是玄黾所在的北玄村。   釜底抽薪来的猝不及防,寄生于地脉的玄黾遭到冲击陷入沉睡,再次醒来是因为通身难以忍受的疼痛。   它睁开眼,所处的通透清澈的湖泊已经变得通红一片,还散发着熏人的腐烂臭气,玄黾的大脑陷入宕机。   接收了地脉中残余的记忆,从未出现的愤怒之情涌了出来,它忍受着邪气缠绕的痛苦,冲出湖面想给人类一个警告。   可惜事与愿违,人类送来了新的祭品,甚至想要杀死自己!   一边破坏了自己的修行,想置自己于死地,一边又残害无辜用血肉换取庇护,还妄想自己息怒。   “可恶的人类!”原本被那个“祭品”新娘用术法抚平的心中的暴戾,再次被在河岸跪拜的村民激起。   方才因为玄黾的反抗稍微收敛,于是谷雨对雷笼的强度也降低了一些。   没有预料到村民的愚蠢程度是谷雨的失策,以至于突然暴起的玄黾轻而易举的撞破了雷笼,谷雨本身作为施术人也遭到了强烈的反噬,喷出的鲜血在空中甩出一道圆弧。   “谷雨!”隔岸的白术见状想要过来,却被肆意的浪潮阻拦,眼睁睁看着受创的人跌下托举的花朵,淹入湖水不知所踪。   白术愣了一会,直接气愤地出手,将藏在衣袖中的药粉尽数撒出,让村民全体陷入了昏迷。   事件进入了困境,他因情绪激动有些站不稳当,踉跄着后退,快要撞到树上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幸好,他还记得自己的背后绑着一个孩子。   小心的解下绳子,白术把露露往树丛里塞了塞,扯过一些灌木想要遮住小孩,却不料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瞳眸。   “那个人呢?”瞳眸的主人很是平静地问道,仿佛不远处巨兽的嘶吼与强大的声势不存在一样。   沉默了一会,白术说道:“我会带他回来。”   说完,挡住了直视自己的目光,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要是不那么着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白术得不到答案,安抚地摸了摸脖子上白蛇的脑袋,故作轻松地说道:“走吧,去面对一下你凶恶的近亲。”   白蛇好像不爽白术的说法,稍微缠紧了他的脖子,旋即又松了开来。   心中的焦急得到一点缓解,白术决定亲自收场,刚要迈步就听见提到低沉冷冽的少年音从高空传来。   “三眼五显仙人——魈!听召!”   耀眼的绿色光芒伴着一杆长/枪坠落,宛如云霄坠落的流星,产生了巨大的威能。   看着冲向岸边的巨浪,白术连忙转身,捞出干枯灌丛中的露露,往高处跑去。   不过事实证明,这是白术多虑了,因为那巨浪在冲出岸边之前就被看不清的屏障挡住,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带着傩面的少年召回长/枪,怀里托举着湿透昏迷的谷雨,落在水面之上,直立不落。   待湖水平息,少年走到白术面前,将谷雨交托给对方,嘱咐道:“麻烦照看一下。”   “嗯…嗯。”怔愣半晌,等人提枪回到湖中才后知后觉的应了两声。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按了加速键,少年的身形如闪电般迅速敏捷,如风般难以捉摸,强劲的攻击让玄黾难以招架,无法反抗。   最后筋疲力尽,一直没有显现的龟壳率先露出的竟是腹部的软壳。   “真的……仙人!”白术搀扶着瘫软的谷雨,低声呢喃着。   “不是仙人。”谷雨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明晃晃的得意展露无遗,他说道:“是在孩子受到伤害时挺身而出的家长。”   白术看着他,心中默念:啊,是假话。   “你在怀疑我?”谷雨好似听到了白术的缄默之言,不爽地质问道。   “不敢。”白术轻咳一声,收回视线。   重新看向湖泊,惊讶地发现那道绿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四下看看,果然是不见了。   “别找了。”谷雨离开白术的搀扶,走到了岸边。   一声传音在脑海中响起,“我已将其净化,是杀是封自行决断。”   露出一抹微笑,谷雨脚步轻快不少,一时间忘记了身上的伤痛,走了两步脸瞬间白了。   啊,好痛。   “没事吧?”拉着露露赶上来的白术见谷雨僵住,疑惑问道。   “……嗯,无碍。”谷雨缓缓摆手。   余光撇见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村民,谷雨顿了下,感慨道:“哇哦,白先生下手可真是不留情。”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白术无奈失笑。   “你怎么能这么想?”谷雨看起来很受伤,谴责地看向白术,“好过分。”   或许是错觉,那位少年仙人的出现好像让谷雨突然变得活泼了不少。   “十分抱歉。”白术能伸能屈,微微欠身之后问道:“现在,要做些什么?”   看了一眼头顶依旧笼罩的雾气,白术继续说道:“依旧与世隔绝啊。”   “旅行者,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啊?为什么谷雨要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祭坛之下,派蒙仰着脑袋发出疑问。   空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他们跟着幻影一路到达,最终因为倒塌的废墟难以登高而停下脚步,只得仰望着空中的幻影不知所措。   等了一会,幻影没有继续变换,派蒙猜了猜说道:“是不是还是需要碰到,幻影才会变啊?可是现在我们接触不到,要怎么做才能接触呢?”   思考着,空收起剑,换成弓。   张弓搭箭,瞄准蓄力,带着元素力到加持,成功到达祭坛,幻影变了。   身穿嫁衣的谷雨越向了空中,层层叠叠的衣摆张扬着,如同盛开的牡丹点缀着单一的黑夜。   “跳下来了!”   随着派蒙惊呼出声,空射出了第二支箭,但幻影消失之后却没再出现。   一片寂静之中,巨大的黑影从湖底冒出。   耳边响起了听不懂的咒语。   “是谷雨!他在说什么?”   咒语环绕之下,那黑影像软体动物一样扭曲摇摆。   “旅行者,麻烦了。”谷雨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祝我一臂之力,我会施法让你可以站在水面上,请祛除眼前的黑影。”   “好。”空换回长剑,没有犹豫地冲了上去,派蒙的叫喊被抛之脑后,他边跑边问:“需要我怎么做?”   “听我指挥,不要犹豫,直接冲上去,在攻击降临的那一刻快速侧身闪过,请注意黑影的内部,那里有一个闪着微光的核心,务必直接击中!”谷雨说的很详细,“一击不成请立刻后退,避免被黑影集中,我现在无法动弹,会将全部的力量借给你,拜托了!”   “没人比我更懂游击,交给我吧!”空满怀信心地应下。   此时,被困在一处方形空间内无法活动的谷雨蜷缩着拿出了一个照明棒,那是枫丹专门为冒险者设计的简易照明装置,无需火源打开即亮。   看不到外界情况的谷雨只能暗自急躁,他拿出病历想看看这段剧情有没有网友会说出速攻的方法。   他已经被迫缩在这里一个多时辰,双腿都有些麻木了。   「呜呜呜手残党打玄黾残影好难过,回想起了雷电将军特训时的崩溃!(温迪流泪狂饮.JPG)」   「我也……打了四次才过,残影的攻击总是猝不及防……」   「限时,被打中还会被禁锢,被击中的次数仅限三次,谢谢,手机屏幕被磨出火了!」   「打不过的小伙伴建议不要一上来就冲上去,先熟悉攻击,等能躲过之后再去攻击。」   「钟离的盾可以吗?」   「不能用其他角色,只能试用谷雨,而且别用平a攻击核心,要用元素力。」   「啊,只有谷雨吗?我还想着用岩主和温迪万叶卡bug从空中下落攻击呢。」   「只有谷雨,而且……我怀疑你在炫耀,而且我有证据!」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没抽到万叶吧?(可莉蔑视.JPG)」   「(迪卢克:审判!)」   “哈……”谷雨扶额叹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对沙雕网友抱有期待是我错了。”   “谷雨,还在吗?黑影消失了,接下来要干什么?”   “?”谷雨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空在说话,有些惊讶,“这就,成功了吗?”   还没有十分钟诶,不是说很难吗?   “嗯。”空一如既往的冷静,“你在哪里,能出来了吗?”   聪明如旅行者,已经猜到了谷雨被那巨兽残影困住无法出现。   谷雨沉思着,然后灵光一闪。   对啊!我的旅行者是真实存在的,不是玩家诶,厉害不是很正常吗!   这么想着,谷雨觉得合理很多,动了动就想离开被束缚的空间。   但是很奇怪,明明残影被击退了,按理说自己现在应该可以成功摆脱空间封锁的,为什么会不行?   “旅行者,残影真的消失了吗?”不甘心的谷雨追问道。   “嗯,真的……”话说到一半,空突然沉默,随即重新说道:“好像没消除干净,他又出现了。”   新的残影有亿点点不同,它不像残影,更像是真正的玄黾出现在了面前。   “旅行者,发生什么事了?”意识到不对的谷雨急忙问道。   “啊,出现了。”空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呆滞了一秒,“蛇首龟身的怪物。”   “那种东西,怎么想都打不过吧!”岸上的派蒙喊呼唤着空,“旅行者,快回来!”   判断出现了偏差,谷雨也说道:“旅行者,先退回去,那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   空听话地回到了派蒙身边,没有对玄黾展开攻击,而玄黾也没有反应,自出现就一动不动非常安静。   “旅行者。”   “我在。”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地脉记录的过去的事情,它完美还原了当时的场景,包括这一方与世隔绝的空间。”谷雨尽可能言简意赅,“而我身在这处空间之内的空间,意思就是我与现实世界隔了两层屏障,我的声音只能透过一层,向你们传音。”   “所以……?”   “所以,旅行者,没办法了,摇人吧。” 第53章 璃月   “什么?”   “啊,就是找外援。”谷雨解释一下,问道:“你应该认识望舒客栈的那位仙家吧,试着喊喊他的名字。”   空跟派蒙对视一眼,派蒙说道:“旅行者试一下吧。”   “好吧,我试试。”空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高声呼喊:“魈——!”   良久,微风吹过,湖面泛起丝丝涟漪,森林中树叶灌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其余无事发生。   “诶?”派蒙歪头问道:“没有反应吗?”   被隔离的谷雨说道:“等一会,说不定信号有延迟。”   然而就这样又过了五分钟,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怎么会这样,传音没有送达吗?”谷雨思考着,“……不对啊,我当时有被听到啊。”   就在这时,空小幅度地举起了手,“那个谷雨,问一下,传音是?”   “嗯?”谷雨有些疑惑空的发问,不过还是认真的解答道:“这方天地刚才说了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所以正常的声音动静是传不到外面去的,需要使用仙家密法传音出去……”   说到这,谷雨反应过来了,“等等,你难道不会传音吗?”   “嗯……”空颇为艰难地点头,道:“好像是那样。”   于是,谷雨老师的小课堂开课了。   传音入密其实很简单,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掌控力得当,能够将输出稳定在一定范围之内的话就没什么问题,说什么都能传达。   多才多艺的旅行者学的很快,接下来就是是实战了。   “旅行者,你抬起头,打开元素视野看看,对着结界最薄弱的地方输出,争取一次成功。”谷雨现在即使身处异空间,但依旧感知到了逐渐丰盈的玄黾的气息。   要不是谷雨清楚的知道真正的玄黾此刻正在白露的体内呼呼大睡,他还真以为要来神兽复活那套戏码呢。   空很快找到了薄弱点,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将精神力压缩拉扯,探向那处,等到一种大热天脱了棉袄的感觉出现,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接着这道精神力,空再次喊道:“魈——!”   “三眼五显仙人,魈!听召,前来守护!”天空一声巨响,魈魈闪亮登场。   在落地的那一瞬间,魈就已经对此地的情况做出了基本的判断,看了看不见好大儿的身影,魈屏息半秒,手中的长/枪对准空中一处,猛地刺了过去。   空间像块布一样被划破,被关在里面的谷雨没有任何防备,啪嗒一声就从半空摔到了地上。   摸了摸手下的土地,谷雨揉着被摔的腰背反应过来,魈探测器开启,他看都没看直接找了个方向扑了过去。   “父亲——!”你来救我啦!   就在他要贴上的前一秒,一阵风从谷雨耳侧吹过,带着一句:“剩下的交给我,你们留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   收起双臂打开的姿势,谷雨秒变正经,走到空身边排排站,“嗯,好的。”   空和派蒙从一开始还有关注魈的行动,到后面谷雨出来便陷入的呆滞。   “旅行者,如果我没有听错。”派蒙吞咽一下,“刚刚谷雨是不是叫魈……父亲?”   “……我可能也听错了。”空跟派蒙完全同步,一起呆愣愣的。   重新获得活动自由的谷雨心情不错,更别说魈还来救他了,要不是自控力好,他当场哼个小曲也是有可能的。   谷雨看着不远处的魈,目不斜视地笑道:“没有听错哦,魈可是我最亲爱的父亲呢。”   此刻的空和派蒙,诡异地与几年前亲历此事件的白术进行了心情的云端共享。   骗人的吧?   自诩已经成为成熟大人的谷雨不屑于计较这点小小的质疑,即使余光已经看出两人表情之下的潜台词,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了。   毕竟谷雨还小的时候,旁人听了多少会那么有一点点的相信。但现在的谷雨,历经沧桑个子老高,单手能抓五六个魈,想让人相信更是难上加难了。   站在湖面上的魈已经判断了眼前的影像是邪气的残留,准备绘制法阵一波带走。   岸上的谷雨觉得无聊,决定转移转移话题,派蒙还好,但空如此震惊他是没想到的。   往日里的空沉稳可靠,温柔体贴,虽然有时会开些小玩笑,不过都无伤大雅,反而令人对他更加欢喜。   而此时的空正双眼发大,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一股恶寒爬上脊背,谷雨连忙开口:“你们想知道当年,这个事件的结局吗?”   “嗯?”空听到话音,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好啊,我正好奇呢。”   好奇嫁人的事情!   谷雨对空帮找台阶下的应对很是感动,欣慰地笑着,回忆道:“当时……”   “先找个东西做媒介封印,等我把它带出去,这邪气形成的结界失去了中心,自然会散去。”谷雨思索一番,提出了解决的方案。   白术对此没有异议,“那什么样的东西可以做媒介,你说,我去给你找来。”   “金石玉器之类的?”谷雨指着头上仅剩的玉制头钗,“比这种品质高点的就行,不要有明显的杂质。”   这么想着,他突然能意识到这个村子貌似很穷,补充道:“一些带有灵气的其他器物也是可以的…对了,祭祀!村民以前祭祀做法事用的,也可以。”   “好,我去找。”白术应下,把一直不说话的小孩推给谷雨,“孩子你先自己看会,我很快回来。”   说着,挥挥手就往村子走去,徒留一大一小俩人面面相觑。   “嗯…你是叫露露来着对吧?”谷雨蹲下来与人平视,努力让自己变得亲切。   “嗯。”露露点头,往前走了一步,停下。   谷雨不解,但也没伸手去拽人,而是继续说着,介绍自己,“我叫谷雨,稻谷的谷,下雨的雨,你知道是哪几个字吗?”   “知道。”露露又往前走一步,停下。   “哇,那你很聪明呢。”谷雨见状挑眉,不走心地夸赞道。   后果就是,刚才那一步没了,露露退回去了。   到这,谷雨明白了露露的意思,这不就是妲己用剩下的,纯情攻略嘛。   想了想,谷雨提议道:“你要不要跟我回璃月?”   往前一步。   “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的。”   往后一步。   “……”彳亍口巴。   一问一答再开,谷雨已经记不得自己问了多少问题了,眼前的小孩除了嗯啊就不会说别的,到最后好不容易让人走到跟前了,还是什么都没了解到。   但不得不说,白术去找祭祀用品的时间被很好的消磨掉了。   “谷雨,我找到了巫师的权杖。”白术喘着粗气跑过来,“你看看能不能用,不能用我这还有其他的。”   “村民们虽然愚蠢,但还知道把祭祀相关的都留下。”白术絮絮叨叨地,“连水杯碗筷都保存的非常完整。”   谷雨拍了拍露露的脑袋,站起来接过那柄权杖,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因为那权杖的样式,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不是深渊法师的权杖吗?!   晃晃脑袋,不去深究那些没用的,谷雨分出一些元素力深入权杖内部,探查过后,满意道:“能用,非常适合。”   “那就好,”白术推推下滑的眼睛,如释重负地笑了。   然而变故总是在人们最为放松的那刻出现。   谷雨还在观摩权杖,判断应该从哪里下手绘制封印,白术安抚了一下关心他身体的长生,失力地瘫坐到地上。   离二人不过三步,露露静静地伫立,因为有些冷还拉了拉身上裹着的被子。   他看着沉思中的谷雨,后门大开,背对湖面。   被净化的玄黾虽然仰面朝天,但却没有失去意识,它睁开完好的那只眼睛,看着岸上站着的衣装褴褛的新娘,和新娘手中让它感觉不妙的权杖。   他们的交谈声不高,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入了玄黾的耳中。   “封印……带走……”   玄黾不想被封印,它害怕被封印后,依旧过着现在这样的湖底暗无天日的生活。   这几年在玄黾几百年的修行之中如同毫毛一般,仅仅占据了它龟生的小小一角,却让它产生了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消退的创伤。   “然后呢?你们成功封印了吗?”派蒙完全被勾起了兴趣,已经没了先前对所处环境的害怕,兴致勃勃地凑到谷雨面前,追问着后续。   “没有。”谷雨摇摇头,“我跟白术当时都太天真了,竟然没有好好检查玄黾的实际情况。”   “就在我决定好封印的刻画时,白露被攻击了。”   “什么?!”派蒙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嘴惊讶道。   谷雨低着头,“玄黾舍弃了自己的肉身,压缩自己的灵魂,冲向了白露。”   “我因为受了伤,想去拉人却根本来不及,白术更别说了,他当时去拿祭物,跑了一个来回肺都要被顶出来。”谷雨的声音渐渐低沉,“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一只精怪的灵魂冲进了白露体内。”   “露露!”谷雨惊惧地喊着,终于碰到露露的那一刻,玄黾的侵入也已经完成。   “你没事吧?!”谷雨当机立断,抓起露露的手腕就开始把脉,“放开心神,我需要用元素力检查一下。”   露露对自己身体里多了过东西没有丝毫没有察觉,在他的视角里,就是原来还在仔细看权杖的人突然变了脸色向自己冲来。   “你生病了吗?”露露听话地让自己放松,没被抓的那只手按上谷雨的脑门,认真地询问道。   谷雨没听到,他成功找到了刚入侵的玄黾灵魂,想要把对方扯出来。   可是就这么一会,玄黾纯粹干净的灵魂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只要谷雨用元素力扯它,露露就会浑身疼痛难忍。   “啊——!”露露不会喊疼,只是在低声痛呼,他很疼,却也没让谷雨停下来,   最后还是白术看不下去,走过来制止了谷雨。他按住谷雨的手,说道:“别再继续了,再继续下去,病还没好全的孩子就要被痛死了。”   “可是如果不把玄黾赶出去,露露的命就被它拿捏了。”谷雨有些执拗地说道。   又是一样的结局吗……   “我…没事。”露露做了一个难看的笑脸,然后昏了过去。   “露露!”   “啊!那白露没事吧?!”派蒙关心地问道。   “没事。”谷雨舒了口气,颇为轻松地说道:“后来我让老师帮忙搭线,让白露跟玄黾签订了契约,白露允许玄黾在体内借住,玄黾则保证白露的身体健康,并提供适当的帮助使白露有自保的能力。”   “简而言之,白露成了玄黾的人柱力。”谷雨说着,察觉到那边魈的动静,“魈那边好像结束了,我们过去吧。”   “嗯嗯!”派蒙很满意现在的结局。   “好。”空应声跟上,走到半路悄悄凑到了谷雨耳边,小声问道:“谷雨,按照你说的,四舍五入,你是不是……嫁给了白露?” 第54章 璃月   “什么嫁人?”   被空的暴言惊到的谷雨愣在原地,还没回神,魈就来到了他们面前,虽没什么表情,但眼中的疑惑是掩盖不住的。   “啊……”谷雨慢吞吞地把视线从空身上移开,然后看着魈,一脸坚定:“没什么,你听错了,玄黾的残影怎么样了?”   魈定定地看了谷雨一会,没有追问下去,“残影已经解决了,但是导致残影产生的源头还未确定,如若不斩草除根,日后必会再现。”   “这个,”谷雨看向平静无波的湖面,“我想我有决断了。”   “是什么是什么?”谷雨的话将派蒙的好奇心再次勾起。   谷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对着空问道:“旅行者,你还记得我们初入此地遇见的那片沼地吗?”   “记得,如果我的判断没错,那片沼地原来应该正是这片湖泊。”空点点头,顺着谷雨的话往下推论。   “对,”谷雨认同道,随后指向湖泊的中央,“那我们当时看见的,沼地的中央……”   “我知道了!是地脉节点!”派蒙举手抢答。   魈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渐渐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根据现实与幻境的对照,那处节点此刻正在这片湖泊中心的下方。”   于是接下来,他们进行了分工。   “我会潜入地下接触地脉节点,到时候如果出现伴生的鬼物,就麻烦你们清除了。”谷雨商量道。   空对于安排没有异议,但魈却在谷雨抽出剑来的那一刻拦住了他。   魈仰头直视着谷雨,“我去,你和旅行者留在岸上。”   “魈?”谷雨愣住,旋即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对自己的水性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魈的战力可要让我好好利用呢。”   说完,谷雨又要迈步,身前的道路却依旧被挡住,“魈?”   “给你利用,所以我去,你留在这。”魈重复了一遍,转身就跳下了水。   看着魈在空中扬起又沉没的衣角,谷雨怔愣着上前想要拽住,可最终还是失之交臂。   魈跳下去的动静很小,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   “诶?为什么魈下去了?”派蒙见与商量的不一样,问道。   “哈哈。”谁料谷雨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突然拄着唇轻笑道:“因为,魈很强。”   好过分,这点邪气我还是可以承受的啊。   撇了一眼手腕上的珠串,谷雨挽了个剑花,流苏在空中飞扬,他振声低喊:“要上了,准备好了吗,旅行者?”   “准备好了。”空也抽出剑,并立到谷雨身侧,等他摆好迎战的架势,就见眼前的湖泊正慢慢地缩小。   直到最后留下了一处小水潭。   水潭稳定下来之后还没有十秒,就突然炸开,一道身影从里面窜了出来。   “就是现在,旅行者!”那道身影一远离水潭,谷雨说着便提剑上前。   空紧随其后,迎上冒出来的魔物。   一剑挑飞一只丘丘人,余光看到站在岸边,浑身轻微颤抖的魈,心中更加着急。   “此剑,诛邪!”盛大的雷光绽放,谷雨手上操纵着数根雷线,“试试吧,不要客气。”   话音落下,用雷线连接的丘丘人们,被迫承受着一道又一道从天而降的雷击,很快便灰飞烟灭,不留痕迹。   清除完毕,谷雨控制着自己,让自己没那么焦急地走到魈的面前。   “解决了,我们出去吧。”谷雨笑着试探道。   魈闪身躲过谷雨想要拉住自己的手,说道:“既然事件解决,那我便先回客栈了,不可擅离职守太久。”   说着,魈运用身法从原地消失。   “哈……”谷雨沉默半晌,叹了口气。   决定了,回去跟老师打小报告,父亲最听老师的话了。   “谷雨,你没事吧?”给予两人独处空间的,善解人意的空和派蒙见魈离开,走上前来问道:“魈怎么突然走了?”   “大概是最近几日连轴转,去祓除邪魔,中途又来救我们,接触散逸邪气的地脉……”谷雨呢喃着,“身体吃不消了吧。”   再怎么习惯污秽的侵染,也承受不了短时间内接触这么多啊。   “旅行者,以后有机会,帮忙劝着些吧。”谷雨回头对空说道:“虽不知道你为何不会沾染业障,但多个能与魈交谈的人,总是好的。”   就算没被嘱托,空也会那么做的,他真诚地说道:“魈和谷雨都是我信任的伙伴。”   “哇,这话听起来好渣哦。”   “……出去吧,离开这里。”   “先离开这里。”白术劝告着谷雨,“玄黾消失,这里很快就会崩塌。”   谷雨抱起露露,语音晦涩,“好。”   再次与现实接轨,此方世界遭受的冲击比想象中要大,这个湖泊像是被人端起的巨碗,水泄了出来。   白术见状,对着谷雨喊道:“你先走,我来断后。”   藤蔓编织的水坝在昏倒的村民前平地而起。   “断什么断,你断后我也跑不掉,前面的路被倒塌的山体挡住了。”谷雨没好气地拆台。   “……那我们现在,只能等死了吗?”白术的表情变得阴沉。   谷雨看了一眼,没有在意,以为是看不到出路的绝望,自己则是抱紧了露露,轻声道:“听天…由命吧。”   简易的堤坝很快溃散,滔天的巨浪向众人袭来,入眼皆被水浪占据。   潮湿的气息愈发临近,却在接触到皮肤的一瞬,变成了彻骨的寒意。   “稳住身形,我送你们出去。”怀里的露露身上骤然响起一道沧桑老头音,实在把谷雨吓到了。   “玄黾?”白术率先回过神来,眼前冻结的巨浪让他一愣,然后指尖微动收回了残破的水坝,不知道用藤蔓勾来了什么,把手揣进衣袖。   “是我,我现在实力大减,别废话了,准备好!”   察觉到白术的动作,谷雨张口应下玄黾的话,“如果能成功出去,我保你形神不灭。”   说话间,视角变换,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谷雨摔倒了地上。   定定神,谷雨打量着四周,是轻策庄附近的山地。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术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想推推眼镜,却发现已经碎掉变形了。   “没事。”谷雨随意一答,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村民,说道:“邪气入体,活不长了。”   顿了顿,谷雨嗤笑一声,“呵,还有诅咒,有趣了。”   说罢,谷雨抱着露露就走,没有一点要出手搭救的意思。   一群渣泽,无药可医。   走了两步,谷雨停下转过头对着还有些呆愣的白术问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啊?……嗯,这就来。”   “你偷藏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   “骗鬼呢?”   “出来了?”派蒙探头探脑地左右看看,在看到什么后,喊道:“啊!有丘丘人冲过来了!”   空和谷雨顺着派蒙的视线看去,一个丘丘人嘴里叫喊着,挥舞着火棍往这跑来。   “看来还要在现实中重新清除一次呢。”谷雨没有什么紧张感地说道。   “……”空没回话,直接冲了上去。   许是先前那次让谷雨一人解决了大半,空有心想要展示一下,这次便老从谷雨手底下抢人头。   谷雨也没生气,反正也不会掉块肉,就随空开心了。   清完怪,空又净化了一遍地脉节点,等谷雨检查无误后,二人往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位蒙眼女道士,她身边跟了个牵引婆子,大概是个哑巴的缘故,婆子只能咿咿呀呀地边比划边跟道姑交流。   擦肩而过,谷雨向她们点头示意,就继续跟空说话了,“等回去休息休息,傍晚到望舒客栈顶楼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讲。”   “什么事?”   “先保密。”谷雨眨了眨眼,食指抵在唇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身后渐远的两人之间隐隐传来对话声。   (“王婆?你想说什么?……刚才,是有什么人过去了吗?”   “啊啊,啊!”   “……是认识的人啊,还真是有缘。继续走吧,不要误了上香的时辰。”   “啊啊!”)   他们是中午进入了幻境,现在却是天光乍现的凌晨。   回望山林,一缕青烟正随着晨曦袅袅升起,谷雨抽了根嫩草秆叼在嘴里,不自觉地笑了。   还有人活着啊。   晚上6点到8点,望舒客栈顶楼。   “旅行者,你们来啦。”原本坐在栏杆上晃悠着吹笛子的谷雨,在一曲完毕后跳了下来,“快入座。”   谷雨招呼着空和派蒙往一边的餐桌走去,他指着满满一桌子菜,颇为骄傲地说道:“这些可是我准备了一个下午的大餐,深得白露真传,味道绝对有保障。”   “怎么突然……?”空闻着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回来就去补觉,他是一口东西都没吃,理所当然饿得不行。   “庆功宴啊!”谷雨也坐下,擦了擦筷子放到空身前,“我们可是解决了一件大事,自然是该庆祝的。”   “派蒙喜欢庆功宴!”派蒙看着桌子上色香味皆俱的菜肴,流着口水欢呼道。   她接过谷雨递来的筷子,“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   “稍等~”谷雨稳住派蒙,闭上眼叫了声:“魈,可以来一趟吗?”   “什么事?”魈的动作一如既往的迅速,他出现在谷雨身后问道。   愿意出现,看来压制的差不多了。   “陪我们,”谷雨拿出一双新的筷子,期待地看着魈:“吃顿饭吧。”   “不必……”   “如果你是担心那个我们的话,没有必要呢。”谷雨打断魈的拒绝,指指空再举起了自己的手腕,“空不会受到影响,我有老师赠予的珠串,而且就一顿饭的功夫,也不会造成什么的。”   “试试吧?”谷雨摆出魈无法拒绝的表情。   狗狗委屈.JPG   “……下不为例。”   “好耶!”谷雨跟派蒙一样欢呼起来。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魈不喜多言,空有神之嘴,谷雨也不是会找话题的,但即使这样,他们吃的还是很满足。   毕竟和没有口腹之欲,喜欢独来独往的魈,一起坐下来正经吃饭的机会确实不多,可能下辈子也不会再有。   傍晚的微风吹拂着,浮云被轻轻拨开,隐约显露的月亮已经开始散发光亮,空气中混杂的霓裳花香让人不饮自醉。   “人生尽欢,举樽对月。”*   游医之章·第二幕·「俗世」——完   「呜呜呜新娘谷雨,还是战损!米忽悠你太会了!」   「那大长腿,嘶哈嘶哈嘶哈」   「长发谷雨我真的,跪求皮肤!我买爆!」   「这次的动画,我直接化身挖掘机,只会绝绝绝绝绝绝绝」   「我脱非入欧了!一发十连,两命谷雨啊啊啊啊啊!」   「已经氪满命了,就是专武就出了三把呜呜」   「你们这是什么速度,池子不是刚开吗?」   「抽卡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指指点点.JPG)」   「这就带着我亲亲谷雨去过活动剧情,璃月婚典,文化输出还是得看米忽悠(班尼特点赞.JPG)」   「冲冲冲,借场景给我和老婆们拍结婚照了!」   「艹!楼上赞啊!我也冲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化用自《将进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第55章 璃月&雪山   「谷雨传说任务还有售后诶!无妄坡秘境附近,你把时间调到凌晨三点到五点,就能遇到任务结束时,我们遇到的上山的女道士和跟在后面的老太太。」   「那个女道士感觉像任务动画中原来的新娘,嘴角的痣一摸一样。」   「应该就是了,你去找她对话,她会告诉你她现在法号正明,追问后能知道原来叫王二丫哈哈」   「噗,这名字跟王小美有得一拼,不会是甘雨亲戚吧哈哈哈」   「还有一个!动画最后谷雨手里拿的权杖,有大佬考据,不出意外是深渊法师的权杖,现在等我们再去任务地点,就能看到有一只孤独的冰系的深渊法师(丘丘人哭哭.JPG)」   「楼上表情包用错了!」   「新活动的剧情,我怎么总感觉设定在哪见过?」   「不奇怪,钱家小姐嫁不出的事情在收集的书里有,根据书的剧情介绍,后面大概还会有仙家或者精怪出没」   「啊啊啊好期待好期待,剧情快更新!」   「求助!谷雨适合辅助还是主c?萌新第一个up池角色,不知道怎么搭配」   「攻击力高就当主c,元素充能率高就当辅助,谷雨的数据其实很平均,四命还能开回血(砂糖翻书.JPG)」   「xp党无所谓强度,谷雨魈钟离再加上爷,愉快贴贴!」   「让我也贴贴!让我也贴贴!小保底歪了莫娜呜呜」   「我的疏影也歪了(派蒙大哭.JPG)」   「没歪嘿嘿(菲谢尔叉腰狂笑.JPG)」   「哈哈哈哈我笑死,谷雨的配音因为很忙没时间玩游戏,就托自己的主播朋友帮忙抽卡,两个648,抽出来一个,零命谷雨,还是大保底哈哈哈,笑死太非了」   「谢谢,心里平衡不少(感恩.JPG)」   「现在主播还在冲,他不信命哈哈哈」   「有没有一种可能,非的不是主播,而是G的号子?」   吃完饭第二天,空跟派蒙匆匆离去,回冒险家协会交任务去了。   谷雨其实还是蛮疑惑的,为什么空会对没什么用处的,只是亮晶晶的原石感兴趣。要知道,那玩意无法切割,色彩斑斓,做成装饰品都很难。   大概是单纯跟白露一样的收集癖吧。   “怎么不跟旅行者一起回去?”不知何时,魈来到了谷雨身边,见他托着腮趴在窗边目送空和派蒙,随意问道。   “嗯……”谷雨看着魈,眼神飘一瞬,笑了,“秘密。”   然后又过了几天,谷雨从菲尔戈黛特哪里取得了一封回信,看完内容,谷雨决定启程了。   按照现在的时间规划,应该是来得及回去参加钱家小姐的婚典的。   从当时白露脱口而出研究二字,谷雨就产生了搞清楚的执念。   到底是什么样的研究,能让白露做出那么复杂的表情?   他回到望舒客栈,一是因为想多在魈身边待会,另一个便是他想偷偷调查一些事情。   回来那天谷雨就根据在自己房间里找到的,上面写满了他记得不记得的人的通讯地址的簿子,给人寄了封信。簿子上重点圈出来的有四个,蒙德就占了俩——艾莉丝与阿贝多。   剩下的两个,暂时没什么印象。   跟魈报备回蒙德见朋友,谷雨径直往雪山去了。   因为自己有说自己失忆的事情,所以回信中贴心地附上了地图。地图详细地绘制标注了从望舒客栈到目的地的每个细节。   跟着傻瓜式的指引,谷雨顺利到达了位于雪山内部的一处营地。   营地内的人正站在炼金台前,手里各种各样的试剂发挥着奇妙的反应。就这么一会,谷雨就见刚才那一堆奇奇怪怪的液体变成了一株诡异绮丽的植物。   那人苍金发色,容貌俊俏,外套白色风衣,脚蹬长靴,看起来干净利落。   “来了。”仔细观察了一圈,确定植物状态稳定后,他抬起头来看向谷雨,“比想象中要快,看来你确实很着急。”   “没办法,忘记的太多了。”谷雨耸耸肩,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阿贝多。”   “嗯,好久不见,别在那站着了,进来坐。”阿贝多寒暄着,在画布上画出两把椅子,下一秒,椅子便从平面变为立体,出现在了现实之中。   “哇哦,这就是炼金术吗?”谷雨惊叹着坐下,仔细感受了个中真实之后,说道:“太神奇了!”   “呵呵,你的医术也是可以称之为奇迹的存在,不是吗?”阿贝多没立刻坐下,而是先泡了杯热茶递给谷雨,“这还是以前你送给我的茶叶,希望我保存的还好。”   握上热乎乎的杯壁,刚才还在寒风中的谷雨打了个哆嗦,浅尝一口,谷雨说道:“没问题,味道很好。”   “那真是幸运。”阿贝多坐到谷雨对面,“接下来,说说你想知道的事情吧。”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正在进行什么研究,而且还具有相当的危险性?”谷雨试探着,尽可能表达清晰。   看着谷雨的忐忑,阿贝多一时有些恍惚。   “阿贝多?”好一会没有回应,谷雨疑惑地问道。   被呼唤回神,阿贝多有些不好意思,“失态了,你的改变有些惊人。”   “那我以前……”想起上次没能从白露那里得到的答案,谷雨舔舔唇,问道:“在你眼里是怎样的人?”   阿贝多闻言顿了顿,浅笑道:“嗯…有些沉默寡言的,身心强大的人,表面看着冷漠,实则十分温柔的人……这么一想,好像改变又不大了。”   说实话,这评价有些高了,让谷雨有些羞耻,他低下头看着脚尖,“是,是吗?谬赞了……”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阿贝多静待谷雨适应,他还是清楚谷雨不善于接收赞誉的情况的。   “好了。”终于,谷雨消化完毕,“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能回答我吗?”   “可以”。阿贝多很好说话,“很简单,你正在研制对抗邪气污秽甚至深渊侵蚀的药物,七年前你找到我,并说服我加入了研究。”   “对了,还有艾莉丝女士,也是我们研究小组的一员哦。”阿贝多补充道:“其余还有两位,一位来自须弥,一位来自至冬,我不认识他们,连名字都不知道,所有交流都通过一条独立的信息网,在你的搭线下进行。”   “……原来如此,”谷雨低声呢喃,陷入沉思,“对抗侵蚀吗?”   “看来你此次的失忆忘得非常彻底,前几次都没有忘记过研究的事来着。”阿贝多说着,拿起火炉上煨着的小壶,往谷雨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每次失忆的原因大不相同,但殊途同归都有着强烈的刺激……你这次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谷雨摇摇头,“我不知道,其他的记忆都在复苏,只有失忆之前的画面毫无头绪。”   话题中断,阿贝多又打开了另一个话头。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阿贝多问。   “什么伤?”谷雨愣住。   “大约三个月前,你在望风山地被几个深渊教徒围攻了。”阿贝多说道:“这个也不记得了吗?”   “啊……记得。”谷雨回想起了那个遍布雷光的梦,梦中的疼痛仿佛依旧存在,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酥麻,“不过我以为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呢,毕竟按照他人的目击信息,那种伤势,我现在应该还躺着才对。”   “这倒也确实,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到三个月就完全康复……”   “纠正一下,”谷雨伸出食指,说道:“是一个月。”   “我是在两个多月前失忆被人捡到的,当时我除了饿的不行身体有些虚之外,没有一点外伤,连伤疤都没有。”   说到这,谷雨沉思一下,问道:“我受伤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是阿贝多帮我治疗的吗?”   阿贝多点点头,“是我帮你治疗的,我收到了你的飞鸽传书,赶到望风山地的时候就只看到浑身浴血躺在巨大的坑洞里的你。”   “那时,你让我帮忙掩盖痕迹之后才晕过去。”阿贝多或许是觉得谷雨呆呆的坐着会无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些甜点糖果递给谷雨,才继续说道:“我按照你的嘱托修补了地面,带你回雪山治疗,你昏迷了整整半个月,醒了没有半天突然说自己还有事,拖着渗血的一身伤就离开了。”   二者将情报整合,如果他们都没有说谎,那这件事就陷入了死胡同。   在所有疑问中,最难以理解的就是——为什么那种极易造成瘫痪,更严重会去世的伤势,会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便完全恢复,且没有一点后遗症?   “第三者。”阿贝多突然嘀咕了一句。   “什么?”谷雨一愣,所有的线索瞬间连成一条。   在整个事件中,所有想不通的地方,只要加入一个怀有某种目的的第三者,一切就想通了。   这个第三者,指使深渊教徒袭击谷雨,被谷雨以伤换伤成功反杀,而且谷雨还认识并知道对方是谁,在意识回笼后片刻不停地前去寻找他/她,一番对抗之后,对方出于一些原因治愈了谷雨,也使他失去了记忆。   但这样想的话,第三者的行为又很矛盾,置于死地却又治愈伤痛?   “或许可以再加入一方,袭击你的和帮你的并不是同一阵营。”阿贝多跟上谷雨的思绪,提出新的想法。   “哈……”谷雨用脑过度,累的往后一仰,瘫在了椅子上,“你说的也有可能,头好痛,不想追究了。”   谷雨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有什么阴谋就放马过来吧!”   让我看看你到底什么本事,就算不记得,我也绝不会在同一条路上被绊倒两次!   见状,阿贝多轻笑一声,没有再谈,“今天要住在这里吗?”   “要!”谷雨弹射起来,“你多跟我讲讲研究的事情。”   “没问题。” 第56章 雪山   雪山的天气是极为多变的,只需一瞬,便可从晴朗转为暴雪。   “啊,想要出门的……”谷雨站在营地门口,看着肆虐的风雪,很是失落。   阿贝多闻言,不禁莞尔,“既然这样,不如继续昨天的话题?你不是很想记起研究的内容吗?”   “我自七年前加入,在此之前我不知道你研究了多久,因为你给我的资料庞大的惊人。”阿贝多说着,从工作台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本砖头一样的厚书,“因为用散纸的话容易遗失,于是我托请璃月的一位书记设计师帮忙制作了一个超大的文件夹,是不是有些像书?”   不得不说,跟阿贝多交谈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   他的嗓音清朗,说话条理有序,情商又高,轻易抚平了谷雨不能出门遛弯的遗憾。   “确实有些像。”谷雨笑着,非常期待,“这么多,我有些等不及了解了!”   看着已经自觉坐到桌子边,一副好学生模样的谷雨,阿贝多也不卖关子,将书本模样的文件夹递过去。   “你可以先看一看,说不定能想起些东西。”阿贝多在谷雨接过的同时,变戏法一样将清茶糖果也放到了桌子上。   谷雨抬头看向阿贝多,一时间有些沉默。   这使得阿贝多有些疑惑,“怎么了吗?”   “没怎么,”谷雨摇了摇头,“只是感觉,阿贝多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子了?”   “呵呵,”阿贝多笑了两声,“我还有实验要做,待会再来陪你。”   谷雨:……为什么不反驳?!   营地之外的风雪越来越大,甚至卷起了一些岩石树木,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哄响,但这丝毫没有打扰到营地之内的人。   谷雨虽心有不爽,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吃掉了大半的糖果。   资料的排布书写都是按照自己的习惯,甚至大部分的名词都直接套用了现代的叫法,所以他看起来毫无阻碍。   一边看,一边感慨,原来现代医学与魔幻世界观结合是这么有趣的事情。   提瓦特的人们认为世界上有七大元素,各个元素之间的排列组合诞生了不同的生物。而这七种元素也可以与现代中医中的四种气所对应。   水草互补对应元气,是生命的基础;风岩对应宗气,保证身体内外循环;雷对应营气,行于经脉保驾护航;冰火平衡对应卫气,温养体内抵御外邪。   而生病衰弱,便是体内系统被打破,导致出现漏洞,病原趁虚而入。   阿贝多做实验的中途用余光看了几眼谷雨,等看到他原本挺直的脊背渐渐弯曲,最后趴在桌子上,眼睛却没有一秒离开纸张,也就继续沉浸在实验当中了。   毕竟实验分心不得,一点小失误就容易酿成大错。   沉浸在喜欢擅长的事情之中,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外面的天还是昏昏沉沉的,没一点阳光。   谷雨被饥饿唤回现实,抬起头来看向站在工作台前的阿贝多。   他记得,自己看资料之前阿贝多就站在那里,看看一旁的时钟,谷雨惊道:“你站着工作了一整天吗?!”   谁料阿贝多根本没听见谷雨说话,脑袋里全是药剂的配比和制作,还有实验的下一步要如何处理。   没得到回答的谷雨叹了口气,表示理解,进了实验室就容易上头是每个研究人员的通病,他自己也是这样。   在看到的地方做个标记,谷雨走到了储藏食物的箱子前,打开盖子,他这才发现,这些简单的木箱竟也是炼金的产物,跟冰箱一样,将食物保存的非常新鲜。   想着阿贝多不太喜欢吃肉,谷雨决定简单做一些。   取了一些口味清淡香味馥郁的佐料和鸡肉,谷雨煮了一锅提瓦特版本的新加坡咖喱,沾了一点尝尝,浓郁的果味和辛香的香料彻底浸入到了萝卜土豆和鸡肉里面,清香不腻。   因为没有米饭,谷雨额外支了个架子烤了一些面包,干干脆脆的全麦面包片,配上黏滑柔和的咖喱,两个世界的风味可以说是融合得恰到好处。   迫不及待的谷雨烤好一片,便抹上咖喱叼起一片,被烫得哈气却根本没想过放凉再吃。   第二片烤到一半,阿贝多走了过来。   “真是奇怪,明明隔绝了气味的影响,却好像仍然被这香气勾着停下了实验。”   阿贝多的营地看着门户大开,实则运用炼金术隔成了不同的区域,工作台所在的地方直接堪比现代的无菌手术室。   “唔,扫累一撒,哈一配马桑就厚了。”谷雨嘴里还塞着面包片,说话嘟嘟囔囔的。   不过神奇的阿贝多神奇的听懂了,拉过椅子坐在一旁,“不急,你慢慢来,我先烤会火。”   “嗯嗯。”   谷雨应下慢慢来,手上却悄悄加大了火力,阿贝多看见也没点破。   “好期待啊,很久没吃到你的料理了呢。”阿贝多感慨着。   话音落下,谷雨仰头把最后的面包片甩到,然后自以为帅气地张嘴吞掉,快速嚼了嚼,想要回话。   阿贝多见他吃的这么急,连忙将水杯递过去,谷雨端起来一口气闷了。   缓了缓气,谷雨终于能正常说话了,他挑着眉,“如果你愿意,未来几天的伙食,我包了。”   “当然可以。”反正最近没什么安排,阿贝多也答应的爽快,“我会及时补充食材,方便你发挥的。”   “嘿嘿。”谷雨摸了摸鼻子,夹着烤好的面包放到了盘子里,“给,咖喱在旁边炉子上煨着,想吃多少自己加吧。”   “谢谢。”   早上他们吃的是阿贝多储藏的,方便食用的干干的肉干,和一点都不浓的蔬菜浓汤,中午两人都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没吃东西,晚饭可以说才是今天最正儿八经第一顿。   吃完,他们收拾好之后,坐到了营地的门口,望着风雪隐去之后显露的夜空,随意地聊了起来。   “那些资料,有看不懂的地方吗?”   “目前还没有,你在上面的注释太详细了,我想看不懂都难。”   “那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一般吧,只是感觉,我有在做这个研究真的太好了。”   聊着聊着,他们的话头转到了研究的合作者身上。   “之前,我也有说过,除了艾莉丝小姐,其他的人我都不认识,不过须弥的那位先生很是慷慨,解答了我不少关于神之心的疑惑,帮了大忙呢。”阿贝多言语之间带了些推崇。   “是吗,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人。”回应着,谷雨的声音渐渐小了。   二人之间回归寂静,生了些困意。   可能是风雪侵扰的缘故,雪山的生物的作息很不规律,它们能够觅食的时间只有风雪停息的一小段时间,于是此刻各种声音突然杂乱起来。   阿贝多挥挥手,不知道做了什么,所有声音便被隔绝在外。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阿贝多说,“今天阴了一天,明天大概是个难得的晴天,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好!”谷雨双目放光,“正好我有想找的东西,有你这个向导在肯定轻松不少。”   “呵呵,那今晚养精蓄锐。”   洗漱完毕,躺进睡袋,不远处火炉里的柴火燃烧发出木柴炸裂的霹雳声,温暖舒缓的环境让人很快入睡。   翌日,果然是个大晴天。   虽然空气依旧凉的厉害,但有神之眼的加持庇护,二人的抵抗力都不弱。   一路上,谷雨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各种植物,一一将其跟自己的记忆对号入座,不清楚就会去问阿贝多,阿贝多也会耐心地替谷雨解答。   “这个花是?”谷雨蹲在一株没有见过的蓝色小花旁,抬头问道。   那花的花朵很小,混在一堆杂草中很难被发现,也多亏了谷雨的五官敏锐,不然还真就错过了。   “这种花没有名字,”阿贝多也蹲下来,手指轻轻抚摸花瓣,“大家都叫它雪山。”   “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它看起来很小很弱,实则坚韧不拔,雪山的每一个角落都能见到它的身影。”阿贝多将自己了解的内容讲出,“等到了春天再来,你还能闻到它独有的浅浅的香味,因为香味独特,它还被人拿来做香水。”   “不过雪山只能生长在寒冷的地方,难以保存的特性也使得以它为原料的香水,价格都不低。”   听着耳边温和的声音,谷雨也伸手摸了摸雪山的花瓣。   怎么说呢?   触感很奇妙,乍一摸上,以为是块丝绸,但仔细感受,表面上还有一层绒毛,让它更像是块绒布。   “看着小小的,实则很温暖呢。”谷雨笑着说道。   站起来抻抻腰,谷雨说:“继续走吧,感觉后面会有更有趣的东西。”   阿贝多拍了拍风衣上粘的碎雪,“好。”   走了两步,阿贝多问道:“你说的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啊,我想找的是一种叫无相之冰的元素生物。”谷雨往雪厚的地方踩了两脚,满意地听着雪被挤压,发出的咯吱声,“听说击败它会有几率得到一种叫晶凝之华的物品,想拿来当礼物送人。”   “无相之冰的话……我们刚刚已经路过了。”阿贝多沉吟着说道。   “诶?!”   作者有话要说:   阿贝多关于谷雨:谷雨吗?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身上有我不清楚的气息,希望有一天可以研究一下。   谷雨关于阿贝多:嗯……阿贝多?充满奇迹的阿贝多!我永远会为他的炼金之术法震惊。 第57章 雪山   天又暗了,他们被迫栖身于一处小小的洞穴。   洞穴是一窝雪山狐的住所,父母将孩子们护在身后,对贸然闯入的两人露出獠牙。   为了不节外生枝,谷雨跟阿贝多尽可能的贴着墙壁,远离它们。   万幸天只是阴了一会,风刮起一层表面的薄雪。   静静地等待着,放晴了。   阿贝多指了指出口,示意谷雨不要说话,悄悄离开。   谷雨明白,比了个了解的手势,率先往前走去。   离开战战兢兢的雪山狐一家,谷雨在阿贝多的带领下靠近了无相之冰的领地。   “前面就是了,需要我帮忙吗?”阿贝多问道。   “不必。”谷雨拒绝,有些跃跃欲试地说,“正好让我试试剑,最近很少有战斗的机会呢。”   毕竟,旅行者是真的好用。   原本安静的无相之冰被侵入者惊动,张开威势想要震退对方,但无奈来人并不是不知情的路人,而是来找茬的。   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眼前的碎发被吹开,谷雨屏息,勉强从眼缝中判断出无相之冰的位置。   抽笛化剑,谷雨的元素力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   “暗桂凝香,”倾尽全力的感觉让人上头,谷雨仅有紧张情绪被冲散,带着些轻松写意挥洒剑光,“此刻惊梦!”   一旁观战的阿贝多见状心中微动,首次觉得谷雨失忆好像不算什么坏事。   以前的谷雨年少成名,经历的种种事件无人能够全部知晓。原来的他每次相见都给人一种紧绷的感觉,面目生冷不喜欢说话,像是在被什么驱赶着强压着,不得不往前跑的样子。   而现在的谷雨,是阿贝多从来没有见过的轻松,举手投足之间好像在挥洒他短暂存在过的少年意气。   战斗的方式也不同了。毫不惧伤经常以伤换伤的打法,变成了眼前这副享受其中,身轻如燕自由的模样。   “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吗……”阿贝多怕被四溅的冰雪和雷光波及,便站在一朵创生之花上由高处观察着整个战局。   在搞清楚无相之冰的攻击规律之后,谷雨没了拉扯的耐心,直指核心的雷击将其一波带走。   核心碎掉,组成身体的四块方形坚冰也脱离了身体。   “结束了。”谷雨晃了两下,大口喘着气,仰头看向半空中的阿贝多,“感觉好爽!”   阿贝多愣了一下,谷雨的笑容灿烂地刺眼。   “啊……”他控制着创生之花缓缓降落,被感染一样也笑了,“真厉害,不愧是你。”   谷雨挑挑眉,走过去在无相之冰的的“尸体”中翻找,成功找到了两个类似雪花的冰晶。   “好幸运,有两个!”谷雨对着太阳看了看,开心地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放好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问已经来到他身边的阿贝多,“话说,晶凝之华需要特殊的保存手段吗?会不会化掉?”   “没事,融化他需要极高的温度,扔进穆纳塔的火山都不一定会化的。”阿贝多说着,又从那具“尸体”中翻出来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个你不要吗?”他举着一块蓝色的亮晶晶的石头。   “那是…哀叙冰玉?”谷雨想起来白露那一套镶嵌着哀叙冰玉做装饰的工具,“要!”   二人进行了愉快的舔包,找了个方向继续探险了。   路上谷雨因为好奇,触发了历史残留的遗迹冰炮,差点被巨大的冰锥砸个正着。   阿贝多收回当作盾牌的岩造物,等谷雨用雷击破冰炮,无奈叹气,“下次不要自顾自往前冲了,雪山众多遗迹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很危险的。”   “哈哈,抱歉抱歉。”谷雨挠挠头,有些羞赧。   总感觉自己突然松散了好多,感知能力也有些下降。   不过这种心情,“不讨厌……”   “什么?”前方把挡路的冰炮移开,没有听清谷雨在说什么的阿贝多回头问道。   谷雨摇头,“没什么,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走不了了。”   “诶?!”   “天要黑了。”阿贝多指指上头,谷雨顺着看去,才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赤橙的晚霞攀着山体蔓延开来,纯白的冰雪反射出七彩的光芒,让此刻的雪山变得如梦似幻起来。   “是不是很好看?”阿贝多站在谷雨旁边,跟谷雨一起望向远方,轻声说着,“之前你问过我为什么要一直待在雪山,我跟你说是因为雪山独特的生态与其生长的植物的挽留,但此等美景,不也是很值得驻足吗?”   “啊,是啊,很美。”谷雨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正对着即将消退的晚霞出神。   紫色的瞳眸印入了些许暖意,内里闪烁的感情,无人能懂。   良久,他说:“回去吧,有点饿了。”   “嗯,新的食材应该已经送到了。”阿贝多见他终于回神,说道。   在雪山待了五天,跟阿贝多想的有些出入,谷雨没有一直看那些资料,而是天一晴就出去探索。   阿贝多也不可能一直有空陪着他,所以谷雨就经常一个人在营地周边转悠,也不走远。   他试着移植了一株雪山,不过放到花盆里,第二天就蔫了,只好重新栽回雪地里。   这五天谷雨还抽时间,跟在龙脊雪山驻扎的愚人众玩了点回合制游戏。   今天谷雨偷了水铳重卫士的鸡腿,明天被报仇的冰铳重卫士冻住了营地门口的地面,早上熄了愚人众的火堆,晚上攒着的木柴就无故失踪。   总而言之,谷雨玩的很开心。   “要走了吗?”阿贝多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谷雨。   “嗯,还有事要忙。”说着,谷雨手上一顿,突发奇想,“阿贝多,你接下来这段时间有空吗?”   阿贝多不明所以,“嗯?有是有……”   “那你跟我回璃月吧!”谷雨凑过来,期待地看着阿贝多,“过两天璃月有位药店老板的女儿要出嫁,因为是独生女又是晚婚,所以婚典的规模据说很豪华哦。”   “璃月的婚典吗……”阿贝多思索几秒,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可以,那确实很令人好奇。”   “今晚就要出发吗?”看着排列整齐的物品,阿贝多追问道。   “不,明天再走,我只是想清点一下东西免得遗落。”边说,谷雨边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左右瞧瞧,阿贝多没见到吃的玩的以外的,“那些资料,你不带走吗?”   “不用,我大概记起我的那份放在哪里了。”收拾掉一些额外的杂物,谷雨随意地说道,“对了,你吃饭了吗?”   “没有。”阿贝多诚实地摇头,“但有人托我带了些吃的,还好心地请了我那份。”   他刚从蒙德城回来,在炼金台附近指导蒂马乌斯和砂糖的时候碰到了凯亚,对方从不知名渠道了解到了谷雨正住在自己那里,热心地拉着阿贝多去了猎鹿人餐厅。   然后照着谷雨的“口味”点了好些菜,也没忘记顾及阿贝多的胃口。   就这样,翻山越岭去城里教导学生的阿贝多老师,带着一个巨大的饭盒重新翻山越岭归来。   阿贝多一说,谷雨这才注意到他身后那个大得过分的饭盒,想了想谷雨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凯亚吧?”   “嗯。”阿贝多应了一声,沉默了。   闻言,谷雨咂舌,“他的话,不会是点了一堆重口味的辣菜吧?”   阿贝多仍然沉默着。   谷雨心下了然,走过去打开了饭盒,一股热浪冲了出来。   虽然早有准备,但谷雨还是被扬起的辣椒气味呛得连连咳嗽。   “我不知道他让人加了这么多辣椒。”阿贝多看到那红彤彤一片的料理,有些愧疚地说道。   “咳咳,你,咳,不用道歉。”谷雨摆摆手扣上盖子,缓了缓说,“反正肯定是你想先看看,凯亚不让对吧。那家伙肠子都是黑的,肯定是在报复我不告而别,小心眼的男人……”   “凯亚先生的品行还是可以信任的,他说的我的那一份应该还是正常的,先吃那个吧。”阿贝多想了想,提出对策。   谷雨没意见,连盖带第一层的盒一起打开,第二层的料理果然正常。   甜甜花酿鸡,蒙德烤鱼,萝卜时蔬汤,三个菜足够俩人吃了。   “果然是报复吧。”谷雨嘀咕着,把菜都端出来。   饭盒采用了特殊的工艺,这么长的路途既没有变质也没有变凉,不出意外又是阿贝多的制作。   “过奖了。”谷雨夸赞一句,阿贝多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如菊。   吃完之后,谷雨看着剩下的特辣料理,计上心头。   “是有处理它们的想法了吗?”阿贝多看着谷雨诡异地笑容,感觉有些不妙。   “嗯嗯。”谷雨提起饭盒,跟阿贝多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我出去会儿,给我雪山的朋友送些温暖。”   阿贝多还没反应以来谷雨哪来的雪山的朋友,再抬头就不见人影了。   希望那些朋友没事。   阿贝多暗暗祈祷着,随后开始收拾自己的实验器具,还不清楚要在璃月待几天,危险的药剂和易碎的器皿还是先收起来的好。   另一边提着食盒的谷雨哼着小曲,来到了愚人众驻扎的地方。   “你怎么又来了?!”一个雷锤前锋军举着大锤子站到谷雨面前,试图用气势让人知难而退。   谷雨没受到一点影响,浅笑着将食盒递出去,“我明天就要走了,这几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于是略备薄酒和一些下酒菜,还请笑纳。”   愚人众都来自至冬,酒水是他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但自打来了雪山,恶劣的气候补给都很难及时,更别说酒了。   此话一出,还在生气鸡腿被抢的水铳重卫士冲了过来,完全没了先前的埋怨,“那就谢谢你了,改日再见我们请你喝至冬的佳酿!”   “不用谢,你们开心就好。”谷雨非常礼貌,“那你们先吃先喝,我这边就先回去了。”   “嗯嗯嗯。”水铳重卫士没在意谷雨说什么,着急地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酒菜流了口水。   菜上的辣椒让谷雨弄掉不少,剩下的都拌在了里面,所以相较正常的菜,还是辣很多的。酒倒是真酒,是之前在蒙德,迪卢克送的葡萄酒,据说价格不菲。   也算是赎罪了!   跟自己达成和解,谷雨没心没肺地走了。   而愚人众们却在当晚,集体闹了肚子。 第58章 璃月   因为前一天就收拾好了,所以第二天谷雨跟阿贝多只是简单清扫了一下营地便出发了。   昨天晚上突然的雪崩扰乱了秩序,许多丘丘人出现在了下山的必经之路上。   “但是,出现冰盔丘丘王就过分了吧!”看着眼前轰然倒地的丘丘王,谷雨不爽地收起剑。   “好了,既然清除掉了,就继续往前走吧,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阿贝多把谷雨的口袋递回给他。   本来预计着这会儿能出雪山来着,被一路上的魔物搞得才走了一半。   紧赶慢赶,他们还是有些迟到,以至于谷雨在望舒客栈停脚的时候都没有和家长好好介绍自己的朋友,就再出发了。   还没靠近璃月港,一阵喜庆欢霄地奏乐传了过来。   “啊,好像已经开始了。”谷雨说着,拉着阿贝多就向乐曲传来的地方跑去,“快点快点,再晚白露该骂人了。”   阿贝多不认识白露,但清楚地感受到了谷雨的小害怕,任由人拉着,没有反抗。   绯云坡的主干道上行走着一条仪仗,胸前戴着大红花的新郎走在前方,斜后方对称地两人举着巨大的牌匾,一块绘制着百花,一块绘制着百兽,紧接着是奏乐组,大鼓领队唢呐铜钹位于两侧,辅以长笛短笛和一些不认识的乐器,让整个氛围变得宏大壮丽起来。   四角翘起,宛如凉亭的轿子紧跟着,四个轿夫步子很稳,唯一的晃动来自和煦的微风。路边的人们不管大人小孩都不乏往前探头,想要一睹新娘芳容的人。   花轿的两侧还站着四人,两两分开,一人撒花一人撒钱,使得沿途变得更加热闹。   谷雨和阿贝多止步在人群边缘,面面相觑。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阿贝多莫名感觉,自己跟谷雨在一起,正逐渐变成提问机器。   啊,果然是因为谷雨的不确定性太高了吧。   谷雨跳了几下,环顾一圈,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熟人,努力举起手挥舞着,“老师!”   “走,我们往那边去。”谷雨这次直接牵上了阿贝多的手,紧紧地握着以防被人群冲散。   两人挤来挤去,终于踏上了楼梯,楼梯上的人虽然也不少,但起码留了一条一人可过的小路。   侧着身子走上去,谷雨见到了坐在茶铺的钟离,“老师。”   “回来了。”钟离放下茶杯,看向来人,“白露昨天还来往生堂找你。”   “啊……”谷雨坐下的动作一顿,“肯定会生气吧他。”   “以普遍理论来言,会。”钟离的视线放到了一旁的阿贝多身上,“这位是?”   “差点忘了,”钟离一说,谷雨才想起来,连忙从沮丧的情绪里挣脱,郑重地介绍道:“这位是阿贝多,我在蒙德的朋友。”   阿贝多向钟离点头示意,“幸会,钟离先生,谷雨跟我提起过你。”   “幸会,既然来了,不妨坐下一起观赏这幅盛景。”钟离邀请道。   “对对,别站着了阿贝多,坐下休息会吧。”谷雨见阿贝多还拘谨地站着,直接把人拉着坐下了。   不得不说,退休的钟离不愧是尘世闲游的十级吃瓜选手,选的位置可以说最佳观赏位了。   可以从路的中段看到成亲的大堂。   拿出两个新茶杯,钟离为风尘仆仆的两人斟满茶水,又把果盘推了过来。   吃瓜分队集结完毕,他们惬意地从高处观着,并惊叹着。   “这就是璃月的婚典吗?”阿贝多望着下面飘扬的丝带,鼎沸的人声,洋溢的欢欣,颇为震撼地呢喃着。   “哈哈,很厉害吧。”谷雨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与有荣焉地说道。   “嗯,很厉害。”阿贝多笑着附和。   随着新娘的仪仗慢慢靠近目的地,气氛被推上了高潮。   高悬的巨大彩球炸裂开来,缤纷的彩带纷纷扬扬落下,谷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空,他和派蒙一脸新奇地伸出手去接飘着的彩带,抓了一把还在比谁抓住的多。   过了一会,里面有人出来了,是白露。他戳了戳空,指着里面示意人进去,空点点头跟着走了。   谷雨斜靠着栏杆,懒懒散散地托腮打了个呵欠,“一放松就容易犯困…哈啊……”   “阿贝多你不累吗?”谷雨看着还精神奕奕的人,心里不平衡了。   阿贝多摇摇头,笑道:“大概是我路上没有因为好奇到处乱跳吧,还不是很累呢。”   “……”谷雨一哽,撇撇嘴不说话了。   对失忆人士多点包容不行吗,可恶。   这边帮忙筹备婚典忙了好久的空和派蒙可算是闲了下来,跟着白露进了屋里,站在最佳位置上准备近距离观看拜堂。   “好激动哇,旅行者!”派蒙兴奋地搓手,小声向空抒发着心情。   “我也是。”空也很少遇见这种个人的名义的大场面,与以往的节日庆典不同,传递出来的情感更加纯粹且赤诚。   外头传来的落轿的动静,奏乐暂停。   轿子的门帘被掀起,侍女将递出来的红绸放到新郎手上,新郎小心地拽拽,新娘顺着力道下轿。   先是一双用金线绣着琉璃百合的绣花鞋,然后是鲜红的褶裙,层层叠叠的罩衫使得裙摆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肆意绚丽。   迈过火盆,空终于看清了新娘的全貌。   “比谷雨的嫁衣华丽呢。”派蒙耳语着。   空点点头,视线在嫁衣上七彩的绣图上流连。   这件嫁衣能够按时完成还有他们的功劳呢。   当时绣嫁衣的绣线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而那些绣线是钱老爷能找到的璃月最高品质,还有两天就要举办婚典,一时半会真的难以找到替代品。   在凯瑟琳的引荐下,钱老爷委托了传说中无所不能的旅行者,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的,却不料还真的让他找到了老绣娘的珍藏。   为了那套珍藏的绣线,空可是感情肉/体双重付出了。   要不是统共一百六原石的报酬过于诱人,他都想放弃了。   把脑袋里不愉快的记忆赶出去,空的注意力回归到婚典本身。   新郎新娘跨过门槛,奏乐重新响起,直到新人走到大堂中央。   “新人入场——!贺——!”   在众人的吉祥话中,新人转身面向门口。   “一拜天地,帝君祝词!”   “二拜高堂,长寿美满!”   “夫妻对拜,与璃月长存!”   司仪每喊一句,新人就鞠一躬,对天地,对父母,最后对即将共度一生的人。   “送入洞房,礼成——!贺——!”   鼓掌,祝贺。   派蒙的小手拍的飞快,手掌都红了也没停下。   目送新人离开,大家跟着引路的仆人入了后院。   院子里摆了十几张大桌,桌上已备好丰盛的菜肴。   等所有人根据分配坐好,换了身轻便衣服的新人从新出现,在钱老爷发表完自己又长又拖的感言之后,开始挨桌敬酒。   到空这一桌,站起来代表的是白术,其实本来应该是谷雨的,但那家伙不知道去哪了,根本联系不上。   白露放出去的信鸽也没能找到。这算他的失策,毕竟谁也想不到谷雨钻进了雪山,普通的信鸽不耐寒,根本无法从肆虐的风雪中找到正确的方向把信送达。   “还好吗?”坐在白术手边的空察觉到了白术喝完酒之后异样的停顿,关切地问道。   白术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没事,多谢关心。”   见状,白露更加生气了,“混蛋谷雨到底去哪了,说好的要在婚典之前赶回来的。”   “等等。”空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插话打断了白露的气愤,“白术你……喝的不是酒吧?”   他低着头凑到了白术杯子旁嗅了嗅,发出质疑。   该说不出意外呢,还是什么好,谷雨的合伙人性格也跟谷雨差不多,单面不改色地撒谎的演技就无人能及了。   “……白术,”白露拿过白术的杯子,危险地笑了,“想解释一下吗?”   “抱歉。”白术笑容依旧,但还是果断道歉了。   “所以说,白露才是大家长吧?”派蒙跟空吐槽道。   空表示非常赞同,身边的大人都这个样子,真是难为白露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属于酒席了。   派蒙坐不住,拉着空到各个桌“串门”。   “啊,是你啊旅行者。”云堇有些惊喜在这里遇见空,热情地说,“待会在婚宴结束之前,我会登台献唱,希望你可以听到。”   “我会好好期待的。”空认真答复。   “那真是太好了!”云堇双手合十,非常少女地说道。   “旅行者,要尝尝我飞云商会从蒙德进口的葡萄汁吗?味道很赞哦!”行秋脸颊泛红,举杯邀请。   “不了。”空十动然拒,左右看了看,“重云没跟你坐在一起吗?”   “重云啊,刚才还在的,不过吃了一口绝云锅巴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可能去后厨要冰了吧。”行秋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行秋……你喝酒了吗?”   “嗯?没有哦,重云不准喝,我只是吃了点香菱做的新口味醉蟹……”   啊,真相了。   婚宴后厨。   “旅行者?!你们怎么到后厨来了?”重云惊得嘴里的冰差点掉出来。   “听行秋说你不舒服过来看看。”空说。   “谢谢关心,只是误食了辣味,现在已经好多了。”重云害羞地挠挠头。   你确定是误食吗?   “嗯,怎么了吗旅行者?你的脸色有些不好。”   “……我没事,不过行秋吃了醉蟹好像不太妙。”   “什么?!我这就回去,旅行者待会见!”   “抱歉旅行者,我现在正在料理,有什么事待会再聊吧!”香菱手上忙碌着,抽不出空。   “好的,打扰了。”   “旅行者啊,要一起喝酒吗?”坐姿豪迈的北斗举着装满酒的海碗,笑得张狂。   “北斗怎么会有时间来参见婚典?”   “哈哈哈钱老板姑且算是我们的合作商,面子还是要给的,正好出航归来想找个地方喝酒!”   所以说,还是为了喝酒吧……   “旅行者,嘘,小声点!我是跟着白术他们混进来的,不要被别人发现了!”胡桃躲在柱子后面,被空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进来?”空疑惑道。   “哎呀,毕竟大家对生死还是很忌讳的,不过我是以个人名义进来的,份子钱也是用的别人的名头,好久没参加婚典了没忍住嘿嘿。”   “感觉好多认识的人呢。”派蒙感慨着,“我们回去吃点东西吧,云堇的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嗯嗯。”   坐下没多久,台上的灯熄了一下重新燃起。   云堇摆开架势,美目流转间清丽的词曲唱出。   “此谓~良辰~美景~,两家乐事~,韶光~鸳鸯~把水戏~,云淡~露浓~情迤逗~~~”*   作者有话要说:   *杂糅了《牡丹亭》《玉簪记》《桃花扇》的字词,没啥逻辑,看看就好嘿嘿 第59章 璃月   「呜呜这个婚典,真的好棒!」   「是的!超棒!希望米忽悠快点把嫁衣授权,我男朋友刚求婚,我要穿!!」   「可恶的现充(菲谢尔咬手绢.JPG)」   「话说,大家有没有觉得活动任务中,占爷便宜的那个老绣娘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阿贝多沉思.JPG)」   「那个啊,那不就是谷雨传说任务秘境里,那个给谷雨梳妆的婆子嘛」   「什?!我以为她被白术杀了呢!」   「你们传说任务结束就直接从无妄坡走了吗?在秘境西边的山坡上,能看到白术哦,去找他谈话,有关于那个婆子的选项,白术会回答我们只是把人打晕了」   「!呜呜呜为什么不早说,我刚才才做完,已经找凯瑟琳交任务了!!!(雷神哭哭.JPG)」   「现在去还不晚,我就是交了任务鬼使神差回去了一趟发现的」   「可是我已经退出游戏了……(莫娜自闭.JPG)」   「谷雨哥俩好的揽着阿贝多和爷,有些好笑」   「确实,我一直以为谷雨是酷哥的,突然笑那么灿烂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诶」   「感觉有些ooc……」   「不ooc哦,第一天活动剧情结束去跟阿贝多对话就知道了,失忆前的谷雨确实是酷哥哈哈哈哈」   「所以……失忆使人沙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婚典明天的后续任务是什么呢,已经开始期待了!」   「剧透一下,是扔花球哦」   「还是可以联机的哦」   「!!!这就去吧小号的前置任务做完,明天换上我老婆一起抢花球!」   「求大佬帮忙看看,谷雨圣遗物这样配行不?(截图)」   「对不起了绫人,疏影没抽到,先借你的雾切给谷雨用用」   「绫人:……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不,爱只是转移了哈哈哈哈」   「谷雨真的超赞,平民党配了烟绯行秋班尼特,放大招放后台,烟绯直接核爆(个人感觉零命加成不如莫娜,还是二命好用)」   「括号里才是重点」   「谷雨是辅助定位吗?」   「也可以当c,主c有点勉强,副c刚好」   「全世界就我没抽到谷雨呜呜」   「我先抽了宵宫,谷雨准备强娶,但是就怕小保底会歪」   「别怕,隔壁主播全是大保底,五命了来了双黄哈哈」   「啊啊啊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要在婚典活动这么喜庆的时候去做谷雨的传说任务三……」   「楼上握个爪,我昨天刚做(派蒙抱膝.JPG)」   「三是在稻妻吧?」   「是的,前置解锁是绫人的传说任务」   「听我一句劝,2.8结束再去做」   婚宴要一直持续到凌晨,但介于他们还带着白露这个未成年就准备提前离开了。   众人从婚礼现场出来,就见一个人站在路的对面。   那人手里捧着碗小食,吃的正香,察觉到有人出来,收起手里的本子,抬头打了个招呼,“哟!”   “哟!”白露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回复,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就照人后脑勺来了一下,“哟你个大头鬼啊哟!”   “啊,好痛的白露……”谷雨先确定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东西没洒,才捂着脑袋有些委屈地向白露抱怨。   “谷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派蒙从众人之间钻出来,“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参加婚宴,派蒙可是吃到了好多好吃的哦!”   “哇,好羡慕。”谷雨捧着哏,三两口把小食吃净,开口解释,“哎呀,我也想早点回来的,但是跟朋友相谈甚欢,一不小心就耽误了,抱歉了大家。”   他空着的手变掌在面前竖起,一脸歉意。   说完,他反应过来,“哦对了,我朋友也一起回来了,他可以帮我作证的!”   “真的?人在哪?”白露质疑道。   “诶?”白露一说,谷雨才意识到不对,左右看看不见人影,有些奇怪,“刚才还在这里的,人呢?”   “你不会是唬我们吧?”派蒙一幅我已经看透你的样子。   “真的,相信我啊!”谷雨欲辨无词,憋的难受。   这时,旁边响起一道声音,“旅行者?好久不见了。”   空只觉声音耳熟,顺着来源看去,有些意外,“阿贝多?!”   “你们认识?”谷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过来,可能是见白露拳头逐渐攥起,害怕了。   不过他也确实在疑惑,“空真的,遍地都是朋友呢。”   “还好吧。”空谦虚地笑笑,“认识阿贝多,是在跟派蒙去雪山探险的时候,当时受了很大的帮助。”   “不,我才是受帮助的那一方。”阿贝多跟空俩人商业互吹起来。   谷雨和派蒙动作莫名同步起来,站在他们身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最后还是白术发话,他拢了拢自己的衣服,说道:“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家再叙旧?”   “对对对,我们先回家吧,今天大家都很累了,就都去我家住吧。”谷雨大手一挥,做出了土财主的姿态。   白露见此很不爽,装作路过似的踩了他一脚,接过话头,“我来带路。”   被踩痛的谷雨跳了一下,阿贝多拉了拉他,“走吧,我们跟上去。”   “哦。”谷雨发现除了阿贝多,就只有空在等自己,不自觉撅起了嘴。   明明都道歉了的。   “谷雨,你还在磨蹭什么?!”前面的白露停下脚步向后面喊道,语气还是不好,但却让谷雨瞬间开心了。   “这就来!”谷雨揽着阿贝多和空的脖子,赶上了众人。   白露分配好房间后就准备去找谷雨算个帐,却没想到人竟然提前在院子里等着自己了。   “大家都睡下了吗?”谷雨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问道。   “嗯,就剩你了。”白露走过来坐到谷雨旁边,“有话说?”   “说好的树芯。”谷雨把一个盒子扔到白露怀里,说着端起茶杯颇为悠闲,“还有两个晶凝之华和哀叙冰玉碎片,算是赠品吧。”   “这就是你迟到的原因?”白露打开看了看,又合上,顺手把谷雨备好的点心拿走,“很晚了,明天再吃。”   “……”猝不及防的谷雨伸手没拦下来,在空中顿住,慢慢收了回去,“嗯,原因的一部分吧。”   “行,迟到的事就过去了,早点睡,别偷吃。”白露站起来,把点心放回厨房的同时顺便落了锁,“那么,晚安。”   “晚安。”目送白露回到房间,谷雨伸了个懒腰,仰头看向天空。   今晚的星星不太多,也有可能是璃月港的光太亮了。   呆呆地坐了会,谷雨也决定回房了。   却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他刚起身就被人叫住了。   “谷雨。”是白术。   “有什么事吗?”   白术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问一句,你的记忆恢复的怎么样了。”   “啊,还好,还差一点点。”谷雨笑着比了个手势,“没什么事我就回去睡了,赶了好久的路很累呢。”   良久,等谷雨的身影消失,白术才说道:“……好好休息。”   “要变天了啊……”   无人知晓的呢喃兀自消散在夜间。   门口路过的打更人的敲击声很响,但没有让人烦躁,反而有些安心。   “好冷,我也去睡吧。”   哐哐哐——   有人正使劲敲着门。   白露听到声音,走出房门,发现还是凌晨,心中不免生了些起床气。   耐着性子拉开大门,白露一愣,“你是…钱家的小厮?”   “是的,我是。”小厮满头大汗,看起来很急躁,“您是白露白先生对吧,我家老爷有急事寻您,听说那位旅行者昨夜歇在您这,还请您叫一下,麻烦跟我走一趟,真的拜托了!”   小厮的话又快又急,白露反应了一会,说道:“很急吗?”   “很急,真的很急,求求您了。”小厮一听白露有推脱的意思,急着就要鞠躬。   白露赶忙拉住对方,“别,我帮你叫人,我是可以跟你走的,但旅行者那边我不能代他同意。”   “哎哎,行的行的,麻烦您了!”小厮生怕白露反悔,接着就应下来,“没事没事,您去您去。”   “那你稍微等一下。”白露留下句话,转身去空的房间叫人来。   还没走到,白露就在走廊上遇到了一样被吵醒的三人,跟约好碰头一样聚在一起。   “发生什么了?”谷雨打了个呵欠,问道。   “钱老爷那边有人来求,可能是今天的抛花球仪式出了什么问题。”白露看向空,“对方要求我跟旅行者去一趟。”   空闻言思索了一下,“既然这么早就来,说明对方真的很着急,我没意见,你呢?”   “我也没有,那收拾一下就去吧,我怕钱老爷等不及。”白露又看向靠着墙的谷雨和站在柱子旁边的阿贝多,“你们呢,要一起去吗?”   率先回答的是阿贝多,他对花球这个东西很好奇,想看看跟蒙德的羽球有什么区别,“也好,希望能帮上忙。”   “那我也去。”见大家都去,谷雨也没意见。   于是众人收拾完后早饭都没吃,就跟着小厮去了钱老爷的府邸。   小厮一看多了俩人,还连连道谢,以为是白露贴心多叫的。   “不用谢我,是他们自己要来的,快些走吧,你不是说很急吗。”白露起床气还没消,不想听什么废话,便生硬地让小厮闭嘴了。   “白露好凶哦。”谷雨跟在后面,小声地吐槽。   然后在前方射来的死亡视线下,拉起了嘴上的拉链。   好的,我闭嘴。 第60章 璃月   绯云坡是璃月的商业中心,各路富商汇集于此,使得这里繁荣豪华。   钱老爷钱谷就是其中的一员。   不过清晨的绯云坡是安静的,偌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除了行色匆匆的他们。   “来,各位爷咱上楼就到了。”小厮殷勤地引着众人。   白露作为与钱谷打交道最多的人,当仁不让走在了最前面。   一踏进大堂,他就被冲过来的钱谷抓住双手,“白露小兄弟,真的谢谢你能来这一趟。”   钱谷看看白露身后这好几个人,后知后觉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这大清早的就叫你们来实在是冒昧,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眼见钱谷又要急起来,白露按了按太阳穴说道:“您不要着急,慢慢说,我们会尽力帮您的。”   “哎,哎好。”钱谷深呼吸一下,“今天要用的花球不见了!负责巡逻的侍卫发现存放的库房门开着,进去探查就发现花球不见了,现场除了侍卫造成的痕迹没有第二个人的,窗户也都锁的好好的。”   急的有些上火的钱谷舔舔嘴唇继续道:“我这已经叫人去找千岩军了,但按照他们的效率,肯定是赶不上上午的抛花球仪式了。白露小兄弟,我这边又让人准备了一套材料,你能帮忙再赶制一个吗?钱不是问题。”   白露没有立即应下,而是问道:“要求做到什么程度?”   “要跟正式的一摸一样!”钱谷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不可能。”白露也断言,“这点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到那么精致。”   钱谷一看白露这么坚决,就恳求地看向空,“那么有这位旅行者的帮助呢?他们都说您可以帮忙做到任何事情,先前的嫁衣就差点赶不上,就是拖您的福才平安无事的。”   “不行的。”空摇摇头,“找东西我还可以帮一下,但这种手工活我不行的。”   闻言,钱谷脸上的褶子皱到了一起,泪眼汪汪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熬到这么大好不容易出嫁了……怎么就这么难呀!”   “……”被钱谷的假哭辣到眼睛,白露无奈叹气,“把材料给我,我会尽量给你赶制出来。”   说着,他回过头对旅行者说:“找到犯人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如果能够提前找到花球最好,谷雨你也去。”   “哦,好的。”谷雨点点头,然后又去问阿贝多,“阿贝多你呢,要跟哪一边?”   “嗯…我想跟着白露,有些好奇花球的制作。”阿贝多看着白露,“不知道可不可以。”   “行,走吧。”白露无所谓被围观,示意阿贝多跟上自己,两人往里面钱老爷准备好的房间去了。   见他们离开,派蒙也说道:“旅行者、谷雨,我们也出发吧!”   “好。”   他们先去调查了作为案发现场的库房,成功在门槛后面的边角里发现了一些未知的粉末,经谷雨判断是一种植物的花粉。   现场调查完毕,接着在谷雨的建议下,他们往总务司去了。   路上跟一些巡逻队的千岩军对话之后,得到了最近几天经常有小偷入室盗窃,且均在现场留下不知名粉末的情报。   空和谷雨对视一眼之后,空继续询问道:“那么请问被盗窃的人家都有哪些人?”   “这我不能告诉你们,刚才的信息已经是看在你们的名号下说的了,再多就触犯军规了,我的职权也是有限的。”千岩军连连摆手拒绝。   “这下要怎么办,线索在这里断掉了。”派蒙摊了摊手,不免有些焦急,“要是不快点,就要赶不上抛花球的仪式了!”   “等等,”空思索了一下,突然看向谷雨,“你不是在总务司有任职来着吗?!”   “任职?啊对!我是有编制的啊!”谷雨惊喜地说,“你们再去问问其他千岩军,看看能不能得到其他的情报,我去趟总务司里面,很快回来!”   “嗯嗯,我们就在这里,不会走远的!”派蒙也一扫沮丧,挥舞着手臂送离谷雨,“那么旅行者,我们再去问问吧。”   “好,不止千岩军,周边的百姓说不定知道的更多。”空充分感受到了上头有人的便利,也变得志气满满起来了。   另一边的谷雨,一路小跑着冲到了总务司,给值班的人说明情况之后,成功进入。   这个点的总务司没几个人上班,谷雨以前也没怎么来过,看着遍地的档案纸张有些无从下手。   “谷雨,你在这里干什么?”   救星来了,谷雨转过头去看着来人,“甘雨姐姐!”   “怎么了这是?”甘雨见人委屈巴巴的,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谷雨敛起情绪,用最简短的话语阐明了自己跟空正在做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去找资料。”甘雨本就相信谷雨,更别说再加上旅行者了。   过了一会,甘雨拿着一张抄录着受害者信息的纸张回来,“这是三位受害者的口供,这个时间去拜访也来不及了,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谷雨接过来,纸面上的口供将重点信息凝缩,一条条排列着,三位受害者用甲乙丙代替,没有暴露其他的内容。   一目十行扫了扫,谷雨心下有了点判断,“谢谢甘雨姐姐,那我先去找旅行者汇合,改天请姐姐吃饭!”   甘雨知道他时间紧迫,也就不挽留着说客套话,只是嘱托道:“吃饭什么的再说,就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受伤了,还有帝…钟离先生转交给你的那些信你记得看,不全是投诉信的,还有一些给你个人的,我没拆开过。”   “知道了甘雨姐姐,我会记得的。”谷雨把纸折起来塞进怀里,“拜拜拜拜!”   看着极速远去的身影,甘雨无奈叹气,回去继续找自己要找的资料了。帝君刚退休,七星掌权忙碌非常,身为秘书的她也是忙到脚不沾地。   谷雨跑回原地,却不见了空和派蒙的身影,他放开感知到最大的范围,搜查一番之后依旧一无所获。   “旅行者!派蒙!”暗感不妙的谷雨扯着嗓子喊了两声,被他吵醒的居民扔出来了一些酒瓶脸盆,吓得谷雨只得闭嘴。   他试着打开元素视野,没有看到空的踪迹却发现了一串奇怪的脚印。   那脚相比常人有些小,不过也还算正常,但脚印与脚印之间的间隔时大时小,就着实有些诡异了。   像是不会走路的孩童一般把握不好距离。   跟着那串脚印,谷雨走到了桥边的围栏,往下探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左右想想,这是唯一的线索了,于是谷雨闭上眼不再往下看,一咬牙跳了下去。   桥不算很高,以谷雨的身体素质跳下来是不会受伤的。   “呸!”吐掉没控制住喝进来的河水,谷雨手脚并用让自己维持在水面上。   往桥那边游了游,谷雨成功发现了晕倒在桥墩延伸出来的平台上的空和派蒙。   谷雨爬上去,探了鼻息和脉搏后松了一口气,正当他疑惑这俩人为什么一身干爽地躺在这里的时候,身后骤然靠近的气息令谷雨心惊。   条件反射一样,谷雨挥手就是一剑向后劈去。   铮——!   剑被人单手抓住,那只手上没有任何的防护,却在碰撞之间使剑发出一声铮鸣。   谷雨抽剑退回到两人身边,沉声道:“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弄晕他们?!”   那是一位身形挺拔皮肤干枯的老叟,谷雨话音刚落,他便瞪大了双目,“你知道我是谁?”   那双眼睛射出的精光让谷雨心头一震,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之后,他故作镇定地说道:“《侠客记·山叟篇》记载:绝云间有一自称‘山中人氏’的老叟,偶然之间救助了一位名为钱谷的药商,并且约定日后会参加钱谷女儿婚宴。如果我的推测没错,您应该就是那位山中人氏……”   “……哈哈哈!”两人相对而立,老叟听完谷雨的话蓦地大笑,“没想到老朽的事迹竟会被俗世的书本记载哈哈哈。”   豪迈的大笑吵醒了昏迷中的空和派蒙,他们睁开眼还在疑惑自己怎么跑到桥底来了,就被谷雨拉起来,严严实实地护起。   “谷雨?怎么了?”空反应了一会,凑到谷雨耳边,悄声询问,“对面桥墩上的老先生是谁?”   谷雨往下扯扯空的手臂,视线没有离开老叟一秒,说道:“先别说话。”   空会意地闭嘴,拉着派蒙往后退了退。   老叟察觉到了两人的动作,又是仰天大笑,笑完双手一挥,带着所有人回到了桥面上。   “呜哇啊啊!怎么突然到桥上来了!”稳住晃悠悠的身形,派蒙惊呼道。   谷雨依旧盯着老叟,顿了一下收起了剑。   杀意消失了。   “我再问一遍,你的目的是什么?!”趁着对方收敛,谷雨再次问道,“为什么要偷走花球?”   “什么?!花球是他偷走的!”派蒙捂着小脑瓜,转不过弯来,跟空对起昏迷前的事情,“旅行者,我记得我们当时在问出早餐摊的商贩,刚得知他隔壁就是遭到偷窃的人家,然后一阵风呼地一吹,吹起来的尘土迷了眼睛……再然后,再然后派蒙就不记得了。”   “我也是,只不过当时我看到了一道身影……”空肯定了派蒙的记忆,随后看向与记忆中身影对上的老叟。   “哈哈哈哈哈,老朽不过是恶作剧一下,几位小友不必惊慌。”老叟伸出手掌,翻转一下手上就出现了一个足球大小的花纹装饰精致的花球,“既然已经被抓到,那老朽就随你们走一趟,把这花球物归原主罢。”   “谷雨,我感觉不太对劲。”空抓着谷雨的肩膀,皱起眉头说道。   谷雨覆上空的手背,安抚似地拍了拍,“无碍,我有分寸。”   “既然如此,那便麻烦前辈了。”谷雨行了一个抱拳礼,侧过身邀请着,“我来带路吧。”   空还想说什么,被谷雨一句话堵了回去。   他说:“他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侠客记·山叟篇》:原神书籍 第61章 璃月   谷雨走在最前方,目不斜视地领着队。   空缀在末尾,有意无意地瞥了老叟好几眼。   老叟好似察觉,却又没有反应,跟空对视几次只是默默收回视线,没有其他的反应。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找人。”谷雨站在钱家门口拦住老叟,朝空使了个眼色后进门。   他没有大张旗鼓地叫喊,而是直接放开感知去了钱谷休憩的地方。对方正因为时间迫近花球还没有着落而在屋内来回踱步,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   谷雨敲了敲门,说道:“钱老爷,花球我们完好无损地找回来了。”   话音刚落,眼前的门就刷的一下打开,钱谷脸上的褶子好像都被欣喜磨平,“真的吗?!快快快,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钱谷激动地拽着谷雨的衣服就要往楼下走去,却不料谷雨稳如磐岩,根本拽不动。   “圣手先生,您这是何意?”钱谷不理解谷雨为何没有行动,见状难免再次慌张,“难道还是出了其他的疏漏?”   “没有。”谷雨摇头,“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您配合。”   谷雨离开之后,空和派蒙看着一言不发的老叟的后背,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   “老先生,你是神仙吗?”派蒙没忍住打破了宁静。   老叟听了哈哈一笑,头都没回,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说道:“老朽只是个有些本事的凡人罢了。”   闻言,空的眼神一沉,就算谷雨没有告诉他,但这一路也足够空意识到老叟并不是人类的事实。   奇怪的走路姿势,不同寻常的气息。   为什么要撒谎?他真的只是来参见婚宴的吗?那又为什么要潜入别的毫无关系的人家中盗窃?   一个个疑问像是肥皂泡泡,咕嘟咕嘟在空心中冒着,他想知道谷雨从总务司得到了什么,让谷雨做出这样诱敌深入的行动。   还不待头绪出现,钱谷已经走出来了,谷雨跟在他的后面。   钱谷好像经历了剧烈运动般满头大汗,身上的肥肉还晃晃的,搞得整个人有些颤颤巍巍。   “恩,恩人好久不见,快快,里边请里边请!”钱谷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擦着汗还不忘把人往里请。   老叟没有立刻应话,以一米六的身高硬生生做出了居高临下的神态,上下扫视了一圈钱谷才大发慈悲地开口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老叟迈开步子,在迈过门框时顿了一下,像是试探过之后才落下脚,进了屋里。   谷雨见此目光一凝,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那么恩人,您先把花球还回来,我叫人带您去个观赏的好位置,今日的抛花球仪式马上就开始了。”钱谷许是因为涉及到了女儿的婚典流程,说话不免硬气了几分,不过在老叟看过来时,还是泄了气,“就,就开始了…哈哈……”   “哈哈,这是自然。”老叟从容地仿佛偷东西的不是他,如先前那样翻手变出花球,“拿去便是。”   钱谷一见花球,如饿狼捕食,以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速度冲上去,夺过花球放在怀里小心地翻看着,“第一层的花纹…没事,第二层也没事,第三层没事……啊!流苏,流苏断了一根!”   “流苏啊,没关系,马上就能补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大堂的白露凑到钱谷身边,跟他一起观察着花球,出声说道。   “真的吗?!”钱谷没被吓到,骤然的高声却吓了白露一跳。   “……啊,嗯,正好刚做了,直接剪下来重新系一个就好。”白露默默远离了上头的钱谷,但还是诚实地说道。   “那就请您,立刻!马上!重新系!”钱谷把花球捧到白露面前,“我一定重谢!”   “呃呃,好的…在这之前,离我远点。”白露接过花球举起来,身体后倾,实力抗拒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做着少女的姿态靠近自己。   从刚才开始就完全沦为背景板的谷雨看着这一幕,没忍住笑出声来,“噗!哈哈哈…抱歉。”   众人的视线从钱谷和白露那里移到谷雨身上,成功让对方回复正经。   “咳嗯!既然花球很快就能补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不如各司其职准备仪式?”谷雨转移着话题。   “对对!大家快点,动起来。”钱谷想起谷雨方才与他说的话,连忙招呼起来,“各位客人也休息一下,找个地方参加或者观看吧,恕钱某不奉陪了。”   转身欲走,钱谷又想到还有老叟这么一号人,抓过一个路过的小厮就让人把老叟带到对面的和裕茶馆,开个雅座给好好伺候。   老叟没什么意见地跟着小厮走了,途径谷雨的时候着重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到了一个别扭的笑容。   钱谷着急忙慌拉着一脸惊恐的白露上楼去修补花球,刚才跟着白露一起下来的阿贝多终于有机会走上前来。   他向去调查事件的两人说道:“那位犯人先生,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谷雨点点头,看着四下无人,就招呼着三人靠过来。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真正救了钱谷的那位老先生已经去世了,而我们带回来的这位,是出于不知名目的,伪装成老先生的妖怪。”谷雨至此终于可以阐述自己的想法,这一路他憋的真是太难受了。   “妖怪!”派蒙一听,惊呼出声。   “嘘——!”谷雨立马朝派蒙嘘声,“小声一点,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派蒙吓得飞快地捂住嘴巴,表示自己不会再大叫了。   “能跟我们说说做出这个猜测的理由吗?”阿贝多问道。   “在那之前,你们先看看这个。”谷雨将甘雨帮他抄录的口供拿出来,等他们传阅一遍之后,继续说道:“有没有发现这三个受害家庭之间的共同点?”   “都是大户人家?”派蒙说道。   阿贝多沉吟一番,与站在他对面的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都有一位大龄未出嫁的女儿。”   “对了!”谷雨为打了个响指,“虽然口供中没有明确展露出受害家庭的信息,但是我们还是能从一些词句中提取出来,每个家中都有一位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岁以上的未能出嫁的女儿。”   “这是唯一一个能与钱家有所联系的点,并且最近这几天还是钱喜出嫁的日子,不可谓不特殊。”   “你的意思是说,”阿贝多接上说道,“他在找哪一家是钱谷家?”   “对的,这也是我判断他不是钱谷真正恩人的理由之一。”谷雨推着不存在的眼镜,学着以前看过的推理小说中侦探的语气,“而确定性的证据就是,钱谷在婚典开始之前就去见过恩人,他明确地告诉我,对方已经死亡,还是他亲手收殓的坟茔。”   “那这个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又是谁……?”空听谷雨说完,转头看向了坐在对面茶馆的老叟。   对方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还兴致颇高地朝空举了举茶杯。   空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回应,收回了视线。   “我们去屋里谈吧。”空推着他们上楼,打算随便找个房间,却不料顺手打开了库房的门。   “库房?”谷雨进去之后不自觉开始回忆此次事件的种种线索,只听他突然激动起来,说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派蒙这次吸取到了教训,飞过来小声的问道。   “我知道对方的身份了,不过还有最后一步需要验证。”谷雨没有看派蒙,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嘀咕着,“不行,我得去搞清楚。”   说完,谷雨就跟众人告别道:“我去查点东西,马上回来,阿贝多、旅行者还有派蒙,就麻烦你们看顾一下现场了,别出什么事。”   “诶,谷雨?!”派蒙完全没反应过来,尔康手都没伸出来,“怎么就…走掉了?”   谷雨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空拍了拍派蒙的脑袋瓜,然后对阿贝多说道:“那我们要不先去仪式现场检查一下吧。”   “好,正好坐久了,放松一下也好。”阿贝多笑着回答。   于是,三人兵分两路,向左向右围着仪式现场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还顺道帮了布置现场的人几个小忙。   随着太阳升起,门前围着的群众也越来越多了。   后知后觉地,空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道抛花球到底是个什么仪式。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能问一下,这个抛花球……”空随手拉住一个人问道,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你是外国人吧。”对方一脸了然,“反正现在还不急,我跟你说说这个抛花球也不是不行。”   “花球,在现在的璃月也叫绣球,相传与盐之魔神有关,她曾经向自己的子民分发花球,以此降下祝福,这个传统绵延至今,已经演变成为了璃月婚典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新人拜堂后的第二天,新娘将会从高楼扔下一枚花球,接到花球的人将会获得一年的好运……好了不说了,我要去找个好位置了!”*   路人向空挥别,边挥还边嘱咐道:“小哥你也不妨来接一接试试啊!”   “旅行者,听起来好有趣!”派蒙搓搓手,“跟阿贝多汇合之后,我们也去参加吧,说不定在仪式之中还能发现什么呢!”   空听完也很心动,便同意了,“好,那我们要快点了。”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人潮已经围起了三四层,再不快点,踮脚都看不到前面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原神书籍:《璃月风土志·绣球》,有些微改编。 第62章 璃月   伴着众人期待的喧闹声,晨曦透过云层射了下来,落到阁楼之上,为万众瞩目的新娘披上霞光。   与众人想象的不同,新娘虽然相较于璃月结婚的平均年龄要高,但面容却依旧是年轻俏丽的,不谙世事的清纯笑容在那张脸上毫不违和,反而增添了一种矛盾的美感。看起来钱谷对自己唯一的女儿保护得确实很好。   新娘的出现让等待的人们欢呼起来,他们吹着口哨,叫着喊着,用鼎沸之声揭开了仪式的序幕。   抛花球的仪式在清晨的时候举办也是有讲究的,它以此借指新的开始,从现在接收未来一年的好运。   “感谢大家参与小女的抛花球仪式,请大家安静一下,仪式马上开始!”出于新娘不准说吉祥话以外的内容,所以仪式的主持由钱谷亲自上阵。   随着钱谷话音落下,现场陷入寂静,身着华袍的钱喜捧着由白露亲手缝制的,与衣服同样华丽的绣球,走上前来。   “祝,好运长在,与璃月永存!”   话音落下,钱喜用特殊的手法将花球抛出。   花球在空中悬停,不同花纹的三层向不同的方向转着,随着飞扬的流苏,视力好的人仿佛能透过花球观看到新郎新娘相遇相知的全程的走马灯。   “这个花球好精致,跟以往见过的都不同诶!”   “听说是钱老爷花大价钱请人专门定制的,市面上量产的花球与它可是相差甚远。”   “我听过,是那个叫白露的天才少年吧,我家娃的课本据说就是他设计的,我一成年人看了都觉得有趣想读书。”   众人抬头看着还没落下的花球,仰着脖子窃窃私语,生怕稍微大声就把花球上的气运冲破。   一秒两秒,花球整整悬浮了十五秒才有下落的趋势,只见花球里面的两层停止旋转,最外一层的旋速骤然加大,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向人群。   所有人蜂拥向前,涌到落点。   “旅行者,快快,快往前走,阿贝多也是,不要落后了!”派蒙自己挤不进去,只好招呼着努力往前靠的两人。   无奈人真的太多,甚至有人为了争夺花球动起了手脚,当然是有分寸的。   最终,看不到希望的三人站在边缘逐渐放弃,看着人群之中的花球飞来飞去。   “这个不是谁抢到就是谁的了吗?”派蒙有些疑惑,花球几经转手为什么还有人在抢。   阿贝多在帮白露做新花球的时候,出于好奇问过,于是他解答道:“据说是在一炷香烧尽时,在谁手上才算谁抢成功了。”   说着阿贝多指着阁楼,方才钱喜站立的地方,此刻哪里已经没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香炉,香炉上插着一根细长的线香,已经燃了一半了。   “原来如此,好运也是需要自己争取呢!”派蒙明白过来,握着小拳头说道。   空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视线飘忽的他又看向了和裕茶馆的边缘雅座。   “等等,那个老先生不见了!”他突然喊道,“刚才还在的,他趁抛花球的混乱跑掉了!”   “我们快追!”阿贝多立刻反应过来,一马当先往楼上冲去,“我上楼,旅行者你跟派蒙在底下找。”   “好的!”分好任务,他们迅速行动起来。   空和派蒙围着找了一圈,没有线索,所以按照往常的经验打开了元素视野,但跟那时的谷雨一样,什么都没有看到。   “为什么看不到……难道妖怪不用元素力吗?。”派蒙小声嘀咕着。   “有可能……”空刚想附和两句说说自己的推测,身后冒出的气息让他顿住。   良久,空冷静下来,头也没回地说道:“老先生,是你对吗?”   派蒙不再莽撞,见空没有行动,就老老实实地一言不发。   “呵呵,这位小友要比那位敏锐得多啊。”听声音,是消失的老叟不错了。   而他说的那位,应该就是谷雨了。   当时谷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昏迷的空和派蒙身上,直到老叟散发杀意才意识到有人靠近。   但此时的空却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更别说老叟根本没有遮掩的想法,大摇大摆,想不发现都难。   老叟慢慢踱步,走到空的身前,使两人面对面。   看着空严阵以待的架势,老叟笑了,然后说道:“我想请小友帮个小忙,刚才那位在仪式开始之前离开,是因为知晓老朽的身份了吧。”   “你怎么…唔!”派蒙一惊,没忍住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又立马捂住嘴,摇着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   “哈哈哈哈,就像他猜测的那样,老朽可是妖怪,”老叟不在意地笑着,指指自己的耳朵说,“妖怪的五感可是很灵敏的。”   “……你想让我们帮你什么?”都被听到了啊。   听到空这么利落地应答,老叟的神情好像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老朽…我想知道他的坟茔在哪里。”   老叟好似心愿了结,彻底卸下了伪装,不再故意用老人的腔调,语音语色都带着些稚嫩。   派蒙是个容易共情的人,她察觉到了老叟的低落,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是你化身的这位老人吗?”   “是的。”随着他的承认,老叟的模样渐渐褪去,一阵光闪过,一位身着白裙的少女出现。   “哇哦!”空和派蒙异口同声地惊叹,为眼前这一幕所震撼。   毕竟老头变美少女,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这就是你原本的样子吗?”派蒙也是个颜值党了,少女一出现她就忍不住凑上前,在人身边转着看来看去。   少女终于做回自己,被派蒙热烈地视线看得有些害羞,捻着衣角低头看向脚尖,“是,是的,我叫小花,是他给我起的名字。”   “小花,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一系列的事情吗?”对着一脸无害的小花,空也放下了戒备,问道。   她点点头,说道:“我是一朵长在高山上的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一点意识,他是一位侠客,平日里游历山水,每次路过我的时候都会爬上来给我浇点水,朝我说两句话。后来我能说话了,鼓起勇气想要他每个月来看我一次,他一开始还很惊讶,但他没有害怕,反而很乐意地跟我定下了契约。就这样春去秋来,他向我讲述他的经历故事,而我把每次的开花都压抑着,等他来开给他一个人看。”   “他夸我的花开的好看,给我起名叫小花,他还说下次来给我带点海边的淤泥,因为我说我想看海……”小花边笑边说,讲到这里声音却低沉下来,“可是上个月,上上个月,他都没来,这个月的某一天,我突然就感受不到契约另一端的存在了!”   “我想起了他失踪之前跟我说,说他最近算算,可能会去参加故人的婚典……”   “所以,”小花不讲了,空试探着补充,“你就化身他的模样,从深山来到了璃月港,根据已知的线索一家家闯进去搜对吗?”   “嗯,对不起。”回忆让小花抽泣起来,道完歉她回了回神,连忙补充着,“不过我没有偷别人家的东西,只拿了花球。”   “我们相信你,受害家庭的口供上也没有物品丢失的记录!”派蒙笑着安慰道。   话音一转,派蒙接着问道:“不过你为什么要偷花球呢?”   “我,我……”   “因为她是山间精怪,不经主人邀请,强闯的话是不能久留在民居之内的。”在楼上找了一圈没有发现的阿贝多,等了好久没等到人来与自己汇合,寻着踪迹找来的他替支支吾吾的小花解释道,“偷花球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被正大光明地邀请进去吧。”   “我以前翻阅过的璃月典籍中是这么记载的。”阿贝多走过来问道:“旅行者,这位就是之前的老先生吗?”   空充分理解阿贝多的不可置信,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信的,“是的,是个美少女呢。”   看清楚空眼中的揶揄,阿贝多无奈叹气,“真令人震惊。”   然后基本听了大概的他拒绝顺着旅行者让人调侃,“那我们现在是要帮这位小姐寻找老先生的坟茔吗?我记得谷雨说是钱谷帮忙收殓的,等花球仪式结束,我们去问问吧。”   “好,那我们先回仪式现场吧。”逗人失败的空一秒正经,提议道。   小花只要能找到坟茔,对其他的没有什么要求,见众人都往回走,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之前好不容易适应了老叟的体型,走路不那么别扭了,这骤然变回去又不得劲了,走两步就东倒西歪地差点摔倒。   空和阿贝多为了让她站稳,只好在征得同意后一人一边拉着她的手再走。   感受着两只手掌传来的盈盈热气,小花悄悄地笑了,庆幸自己化形后碰到的人类这么温暖。   他们都忘记了,现在正在查资料的,谷雨这号人……好的不重要,我们继续转回镜头。   一行人站到人群边缘,花球的归宿还未定下,空忽然说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劫持我和派蒙,还要把我们弄晕藏起来?”   本来因为被牵手喜滋滋的小花,闻言一僵,在逼人的注视中败下阵来,诺诺地说道:“我只是看你们在调查我的事情,情急之下就把你们弄走,怕计划被打乱……对不起。”   见人说着说着撅起嘴,眼眶里的泪水也开始打摆玉落不落的,空轻叹一声,不好再追究,“好吧,以后不要这样了。”   “……嗯,以后肯定不会的。”小花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才答应下来。   空盯着她,直把人看得不自在才作罢。   看看线香的燃烧程度,大概还有四五分钟的时间,抛花球的仪式就结束了,在那之后还有一场流水席,用来宴请民众路人。   只要席上还有菜,说句吉祥话就能进来吃。   这么想着,派蒙的肚子叫了,“旅行者,派蒙好饿,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还到处奔波,呜呜……”   “再忍耐一下吧,马上就可以吃席了!”空为派蒙鼓劲道。   太阳从云层中探出,向众人头顶偏移,随着时间推移,再加上仪式进入末尾,空气也变得燥热起来。   在他们走神之际,面前的群众猛然喧闹起来,被吓精神了的空探头往里看去,只见一抹殷红撒向地面。   阿贝多也注意到了,面色一凌冲上前去,“旅行者,救人!”   空过去与他并肩拨开人群挤进去,中心的场景令他们收回了脚步。   原是有人拿了自家的果子想要做贺礼送上,在争抢花球中被挤烂了。   受害者跟犯人也不管花球了,针对这些果子拉扯起来。   被对方赖皮的嘴脸气得肝疼,受害者直接揪起他的衣领,手里的花球往边上一扔,抬手就要揍人。   铛——!   阁楼之上传来铜锣敲响的声音,等余韵散去,就见钱谷再次站到栏杆之前,轻咳道:“咳咳,大家安静!让我们恭喜……恭喜成功拿到花球的——旅行者!”   钱谷拿着个枫丹制造的小望远镜,轻而易举找到了回归寂静的人群中抱着花球一脸懵逼的空。   “?”空还很茫然,他只是出于好心进来救人,虽然是个乌龙,但花球怎么就扔自己手上了?   “恭喜你了,旅行者。”一旁的阿贝多见空这副样子,很不厚道地笑了。   “……哦,谢谢。”空无言以对,只好礼貌道谢。   阿贝多起了头,没抢到花球的人便围了上来,嘴里纷纷恭喜着,妄图沾些喜气。   空麻木地点头,微笑,说谢谢。   直到大家散去,一身凌乱的空才被阿贝多拯救出来。   路边的小花和派蒙从两人喊着救人冲进去时,就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到他们捧着花球回来,依旧是难以表达现下的感想。   只好看着空怀里的花球,干巴巴地说一句:“恭喜你啊,旅行者。”   空表示这是他这辈子收到最多恭喜的日子,很开心但大可不必。   作为花球的获得者,一行人被钱谷派人请上了阁楼。   在阁楼里,钱喜和她的新婚丈夫也在。   钱谷说:“这场婚典从开始到结束,都离不开旅行者和您的同伴的帮忙,所以喜儿听了就很想当面感谢您,正好您还是花球的获得者,不如……一起吃顿饭?”   “对的对的,有什么其他要求,我跟我爹也会尽量满足你们的。”钱喜补充道。   “要求……”空看了一眼躲在最后面的小花,向钱谷说道:“虽然冒昧,但我们确实有一个要求,请钱老爷告诉我们,您的救命恩人的安葬之处。”   听到这个要求,钱谷先是一愣,旋即正色道:“你们是从谷雨先生那里得到的消息吧,我相信旅行者的人品,不过还请你们告诉我想知道这个的目的,否则恕老夫拒绝。”   空在征得小花同意后,阐述了事件详情……   “原来如此……”钱谷看着躲藏的小花,浑浊的眼球里泛起泪花,“好,我告诉你们。”   “太好了!”派蒙举起双手,“小花你马上就要完成心愿啦!”   小花眼里也蓄起了泪,用力地点着头,“嗯!”   钱谷先是口头说了一遍,说完又怕人找不到地方,因而叫人找来一个地图,边画线边重新讲,“从我们所在的地方,往东,在这里拐弯,然后……最后在由霓裳花丛拱卫着的石碑下面,就是恩人长眠之地了。”   “多谢钱老爷。”空收起地图,转身就要走。   “诶诶,旅行者,别着急走啊,吃个饭再出发也不迟,我都让人叫好菜了。”钱谷看他即刻出发的架势,急忙叫住他说道。   一听有饭吃,派蒙双目放光,也跟着劝道:“对啊旅行者,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阿贝多也饿了对吧?”   阿贝多对上派蒙期待的小眼神,失笑道:“是的,我确实也饿了。”   “我没关系的,你们先吃饭吧,我不着急的。”待空的目光轮到自己接收,小花连连摆手说道。   少数服从多数,空对钱谷说道:“那就叨扰了。”   “哎呀,讲什么叨扰,不要客气嘛。”钱谷笑着摆手,希望空不要介意。   “叨扰什么?”   “唔哇——!什么人?!”不属于在场人员的声音响起,派蒙叫着跳得老高。   “什么人?”那人很是委屈,“我就离开一会,你们就把我忘了?”   “什么嘛,是谷雨啊。”看清来人,派蒙拍着胸脯松了口气,转头就乐呵呵地招呼谷雨,“你来的正好,我们刚要去吃饭呢!”   “那可真是巧了。”谷雨走进来,视线划过畏缩的小花,笑着走到众人面前,“钱老爷不介意再带我一个吧?”   “当然不介意,这是圣手大人您给面子啊。”钱谷对上谷雨,一秒切换营业模式。   在钱谷的引领下,他们在圆形餐桌旁一一就坐。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谷雨也趁机与空交换了情报。   了解完现状之后,谷雨没忍住偷瞄了几眼小花,每次都被抓个现行,让小花吃饭也不安生。   还是细心的阿贝多注意到,提醒谷雨收敛点,小花才不至于当场逃跑。   “话说,白露呢?”   “说是太困,回去补觉了。”   “这样啊。”我也想睡觉。   谷雨感觉这顿饭也不是那么香了。   按照钱谷绘制的地图,一行人成功找到了坟茔。   霓裳花簇拥着的汉白墓碑上,刻着四个大字:韦陀长眠。   旁边刻的小字是钱谷托人撰写的,以韦陀为主角的夸夸文学。   小花一靠近,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走过去,放任身体匍匐在石碑之上。   “我们让小花自己呆一会吧。”派蒙看不得这个场面,怜惜地说道。   众人沉默着,尽可能放缓脚步,离开了坟茔周边。   “真是造化弄人啊。”谷雨倚靠在一棵树上,伸手揪着繁茂到压弯枝头垂下来的树叶。   “不管怎么说,小花也算是完成心愿啦!”派蒙重新整理好心情,开心地说道。   “完成心愿。”谷雨扯树叶的力气无意识地加大,竟直接折下一根树枝,“……是啊,完成心愿也就可以没有遗憾的离开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贝多听出来谷雨话中的不对劲,皱起眉头追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啊,离开…或者更贴切一点,死亡?”谷雨自以为隐蔽地把折断的树枝藏到一旁的灌丛里,“她可是一株昙花,昙花一现的昙花,勉强化形还因为强闯民宅受伤,本就无法绽放太久的她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藏好了树枝,谷雨站直后看向坟茔的方向,“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盛开时间极短的昙花,终归是无法被人世间挽留。”   空和派蒙在谷雨的话音中奔向坟茔,赶到之时却只有一粒种子孤孤零零地留在那里,留在霓裳花丛中,留在韦陀长眠所。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夕阳泼洒出大片的暖色,笼罩着的天地像是巨大的喜堂。   百兽低吟,奏起自然的乐章。   百花轻摇,为黄昏增加甜蜜。   黑暗夺走光明,繁华落幕,徒留本该在此刻开放的昙花,归于尘土。   耳边好似飘过一声呢喃,她说:“谢谢你们。”   “那些留在现场的粉末……”   “啊,是她受伤抖落的花粉。”   “你一看到她就知道了吗?”   “差不多吧。”   “为什么不说出来?”   “不想说。”   谷雨伸了个懒腰,“回家吧,走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又饿了。”   “……谷雨你是不是该减肥了,都变胖了。”   “什么?!你胡说!阿贝多,旅行者在胡说对不对?”   “嗯……好像是实话呢。”   “!我,反正我就是没胖!”   气呼呼的谷雨一马当先,在下山的路上走的飞快。   调笑之下,真正的情感被掩藏深埋。   「!?米忽悠你在搞什么!我的小花呢?怎么就没了?!(哐哐撞墙.jpg)」   「说好的甜甜蜜蜜喜庆婚典呢?最后一天给我这么一下,嫌我过的很舒心是吗?」   「这合理吗?这合理吗?这合理吗?」   「小花……昙花跟韦陀,这是用了昙花又名韦陀花的故事来源吧,那个神话故事」   「什么神话?我不懂,我只知道米忽悠又欠我一个美少女!」   「哈哈我还好诶,感觉没那么刀啊。」   「那个种子不能捡呜呜,还以为能种呢(莫娜失落.jpg)」   「哈哈哈好好笑,爷成功捡漏花球!已经摆到壶里了,还会转呜呜,真的好好看!快出周边!」   「白露的手能不能上架,我想要同款」   「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梦里有我的谷雨老婆贴贴嘿嘿」   「我出了我出了,大保底直接双黄,一命谷雨get!」   「好耶!剧情走完了,冲向稻妻!」 第63章 璃月   等再次回到璃月港,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本来空因为已经拿到尘歌壶,不想这么晚再去打扰的,但是耐不住谷雨生怕自己到时候弄出什么动静把白露吵醒,所以生生拉上他和派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分担。   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眼前的场景令人一愣。   只见白露披着毯子,正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的正香。   就是这么一愣的功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只野猫,在谷雨无声的惊恐中打翻了一个竹篓,竹篓了各种各样的工具散落一地。   嘀哩哐啷,白露还是被吵醒了。   三人被吓得僵在原地,白露揉着眼睛睡意朦胧地看过来时直接屏住了呼吸。   阿贝多其实还没怎么见过白露的脾气,白露对空也一直很礼貌自然,最主要的还是谷雨,肌肉记忆让他不得不怂。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白露并没有跟谷雨预想中那样被吵醒后大发起床气,而是嗓音沙哑地问了一句:“回来了,要吃点东西吗?”   也没等回答,白露就站起来,裹裹身上的毯子往厨房去了,“我给你们在锅里闷着饭来着,这么晚应该又凉了,我去热热,你们吃完再休息吧。”   “哦,好的。”谷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免有些呆滞地应下。   见此,阿贝多和空开始质疑方才谷雨说的,白露脾气超大,很坏还会打人,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   这么温柔贴心,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谷雨怎么可以那么说呢!   谷雨接收到两人的视线,心里被白露暖到的同时,有口难言。   可是白露以前就是总骂我还打我嘛……   这时,白露从厨房探出头来,看样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表情跟以往不同,放松的很,他朝谷雨说道:“谷雨,把墙边的小桌子支起来,厨房的桌子我拿来放东西了,坐不了人。”   “嗯嗯,这就去。”谷雨如获大赦,小跑着去支桌子,阿贝多和空也终于不盯着他了,商量着要去给白露打下手,还没进厨房白露就已经出来了。   白露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俩人,被吓得精神了些,却还是被困意拉了回去,他打着呵欠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边说:“东西在蒸笼里,你们等一会拿出来直接吃就好,现在有些烫,哈啊……你们慢慢吃,我回去了。”   “麻烦你了白露,这么晚还等着我们。”空感激地说道。   回答他的是白露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两人打开蒸笼,看着里面四人份的食物,阿贝多问道:“要不要把派蒙叫起来?”   “……不了吧,她现在应该在壶里吃了睡下了,再叫怕是要闹。”   “呵呵,好吧。”阿贝多轻笑着,“那为了避免浪费,多出来的这碗我们三人分掉吧。”   空点点头没有意见,等着碗沿热度降下来,他们便拿出来放到托盘上端出厨房。   一出来,谷雨早就在桌边坐好,等待开饭了。   白露做的是番茄鸡蛋的盖饭,软烂的番茄已经完全成酱,看不出形状,鸡蛋不是一块块的那种,而是像面皮一样,薄薄地混在里面非常入味。   来上一碗酸甜盖饭,一杯微涩的清茶,赶路的疲惫一下子被驱散好多。   吃完饭他们坐着聊了会天,后面见时候不早,也就各自回房了。   躺在床上,谷雨有些难以入睡。   阿贝多再待两日逛一逛璃月,就准备回雪山去了,空前几天也跟北斗商量好坐她的船去稻妻,虽然都还在,就是莫名感觉孤单了起来。   空邀请过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但谷雨拒绝了,他还想在璃月多呆一会,而且听说稻妻那边很乱,他怕自己再给空添不必要的麻烦。   一觉睡到大中午,谷雨起床后听白露说,阿贝多跟空和派蒙出门逛街了,难得清闲的他们准备买点特产。   本来谷雨想去跟他们一起的,无奈于璃月太大,找他们如大海捞针就放弃了。   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到了白露身边,看着他忙活,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模型?”   白露动作不停,给手里的木雕上色,“一点小手工,前天新课本正式上场,私塾的院长看了请我去给孩子们开个讲座,我不知道教什么,就打算带点木偶去。”   “这样啊……”谷雨托着腮,一眨眼的功夫,白露手上就出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若陀龙王。   想到厨房桌子上其他的模型,谷雨又问道:“你是要用这些木偶去展示当年的魔神大战吗?”   “对,这个故事璃月的孩子们了解的还是太少,顺便还能彰显一下岩王爷的功绩。”白露小心地放下模型,拿起了一块新的木头开始雕刻。   看着白露脸上的笑意,谷雨后知后觉的想起——对啊,白露这家伙是帝君的死忠粉来着。   要是他知道自己的老师就是帝君……一定很有趣,但是不能说。   谷雨偷笑着,在白露看过来的瞬间立马收敛,一本正经地起身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即使找不到他们,我也出去逛一会吧,有什么要带的吗?”   “……我已经让旅行者帮忙带了。”白露狐疑地看了他一样,还是没有追问。   “好吧,那我出门了。”谷雨回屋里拿出自己的小口袋系在腰上,在白露不要买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嘱托中往绯云坡去了。   路上,他遇到了正在训斥走神的千岩军的刻晴,二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转个头又看到了在明星斋挑选字画的行秋。   既然行秋在这,谷雨挑挑眉视线偏移一点,果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盆栽旁边的重云。   感叹着两人关系一如既往的好,谷雨决定找地方落脚休息一下,许是昨天赶路太多,今天走了这么一段肌肉就有些酸痛了。   岩上茶室有些远,谷雨抬头看向和裕茶馆,看着哪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决定往那去瞧瞧。   还没靠近,谷雨就知道了这里这么热闹的原因,云堇在表演她的新曲呢。   新曲讲的是人妖自恋,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故事,这哀怨婉转的故事引来了一些小姐为之垂泪,男子也在为云堇唱功赞赏的同时纷纷扼腕叹息。由此不难看出云堇功力之深厚,观众的喜怒哀乐均被戏曲控制。   谷雨听着也有些出神,一时间忘记自己是要来休息的。   一曲毕,谷雨猛然回神,明明曲子不长,却给人一种曲终人生已逝的恍惚感。   所有人都在鼓掌,谷雨亦然。   云堇只在这唱一首,唱完就走,大部分只听曲的人也就很快散去,谷雨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找了个位子坐下。   台上换成了说书人,他醒木一拍扇子一开,三两句话就展开了以前璃月的宏伟图景。   他在讲流传下来的一些璃月民间故事,有前代七星的恩怨情仇,也有市井小民的嬉笑怒骂,从上到下描绘出一副百姓和乐繁荣昌盛的画卷。   谷雨很少听书,难得一次还挺津津有味的,怪不得老师退休之后成了各个说书摊子的常驻人员,还是有其中道理的。   听书途中,谷雨往下瞥了一眼,正巧瞥到一个扎着双辫子朝天揪的黑皮姑娘拉着云堇,俩人笑着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那姑娘谷雨认识,是个叫辛焱的摇滚乐手,她刚出道的时候,谷雨还经常去看她演出来着,后来外出旅行就渐渐忘记了,没想到对方还一直坚持着。   虽然很想跟上去看看是不是辛焱有新演出,但追求有始有终的谷雨还是决定先把书听完。   说书所耗费的时长就要多了,一直到黄昏之前才堪堪结束。   这下也别想什么摇滚了。   带着听书的满足和错过摇滚的失落,谷雨准备回吃虎岩,这个时候璃月的夜市应该开了。   刚走进吃虎岩周边,谷雨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空和阿贝多架了起来。   “诶?!干什么?强抢民男?!”谷雨挣扎两下,看清楚来人之后安稳下来,不过嘴里却开始喊些浑话。   空也不惯着他,随口说道:“对,抢你去嫁人。”   回忆起北玄村那趟任务里,空和派蒙全程围观了自己出嫁的事,谷雨老实了,“不谈这个我们还是好朋友。”   “好了别闹了,快走吧。”阿贝多看着俩人贫起来,无奈出声阻止。   “你们还没告诉我咋了呢?”等俩人松开谷雨,他自觉跟上,然后问道。   “万民堂等香菱说是婚典之后想出来许多新菜式,就请大家过去尝尝给点意见。”阿贝多解释道。   空往前走了一步补充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们怎么找到你的?是白露,他说这个点只要在吃虎岩夜市入口等你准能等到。”   “……那他挺了解我。”微妙的感觉自己好像又被白露嫌弃了。   路上俩人控制着谷雨别乱跑,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了万民堂。   万民堂里人满为患,靠近窗户的边角里的桌子旁坐着白露他们。   “你们回来啦!”派蒙挥着手迎接三人。   谷雨坐下才发现,辛焱竟然也在,出于好奇他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小声问道:“那个,你今天是不是有演出来着?”   原本在跟云堇聊天的辛焱冷不丁被人搭话,吓了一跳,缓了缓神回过头来仔细看了两眼谷雨,有些恍然道:“是你啊先生,好久不见。”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是有演出,但是唱到一半搭的台子又着了,被巡逻的玉衡星大人抓到,好好教育了一顿。”   谷雨意外对方还记得自己,毕竟上次与她见面还是她刚开始演出不久。听完,他对辛焱表示同情,并深有同感。   他以前也因为老是实验一些不太好的药物被约谈,说多了都是泪。   “你这又是演哪出?”对面的白露见他一副哀悼的样子,不爽地咂舌道。   “没什么,香菱的新料理还没好吗?我都迫不及待了。”谷雨拒绝回答白露的问题,转移话题来避免自己被骂。   “急什么,人还没到齐呢。”白露像个看不惯自家孩子在餐桌上乱晃的老母亲。   “哦。”谷雨乖巧坐好,不再说话。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最后的人来了。   “大家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甘雨姐姐,你怎么有空来的?”谷雨有些意外来人的身份,甘雨可是一个顶十个顶超级秘书,生产队的驴休息的都比她多。   甘雨坐到谷雨旁边,笑得温温柔柔,“香菱小姐帮我研制了很多减…清淡的食物,此番邀请实在不好拒绝。”   “这样啊……”   几人说笑之间,香菱端着超大的托盘出来,上面的料理……   “呵呵,挺别致啊。”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第64章 璃月   「谷雨的命座跟技能名称都跟节气相关诶,米忽悠要是根据二十四节气出一圈就好玩了」   「要是那样的话,璃月要炸了,角色太多也不合理,现在一个谷雨一个白露就差不多了吧,四星五星都有了」   「谷雨放大招吹得那两声笛子好像鸟叫」   「根据招式名称应该是戴胜鸟的叫声,太短了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谷雨吹笛子了,主要是大招语音太帅了呜呜」   「嗯……有没有人觉得双天才很好磕?」   「双天才?谁啊?」   「白露跟阿贝多啊!一个璃月的天才一个蒙德的天才!一个表面暴躁实则温柔细心,一个表面清冷实则有点小腹黑!这不好磕?!这还不好磕?!」   「不好意思谷露不拆不逆!」   「不是我不想磕谷露,实在是白露真的好男妈妈(派蒙哭哭.jpg)」   「男妈妈好啊!就要男妈妈!」   「感觉谷雨有好大的刀,光我们知道的他的经历就全是刀子,那他失忆的原因?或者说是习惯性失忆的原因?」   「呜呜呜我不信,全天下最好的谷雨一定不会刀的,他一定会有he结局的」   「我以为谷雨的失忆会贯穿游戏始终呢,没想到在稻妻就全部恢复了啊。」   「谁能告诉我谷雨想干什么?刚过完传说任务心里毛毛的……(琴团长头顶冒烟.jpg)」   「我不知道,谷雨相关通篇谜语人,到现在揭示的情报也不多(阿贝多沉思.jpg)」   「等须弥开了,会有传说任务四吗?」   「不知道,前面的剧情中,谷雨跟我们一起到璃月,比我们晚到稻妻,但根据三中谷雨的话来推测,他比我们先到须弥,说不定后面我们就赶不上他了」   「璃月不卜庐卖药的那个掌柜,说:你是问圣手大人吗?他不怎么在璃月,每次回来也是急匆匆的,最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别说我来过,也保密我与不卜庐的关系”,哎呀说漏了,旅行者您可千万别往外说,不然我这饭碗可就不保了啊!」   「嘶,这是在搞什么,我没看到我没看到(可莉捂眼睛.jpg)」   「突然想到,官方说的谷雨那强大的朋友圈……」   「各位,谷雨进池子之后,游戏又更新了好多相关的语音条,作为大姐姐单推人,我从丽莎那里得到了一条情报——谷雨曾经被驱逐出须弥,还是上头掌权人的命令!」   「什么,这么刺激?原话怎么说?」   「我截个图(图片:你说那位圣手先生?我与他交流甚少,但是曾经教令院的同学可是跟我说,他被赶出来过哦~赶出哪?嗯……这我就不知道了呢。……撒娇也没用哦,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丽莎绝对知道!」   「这也看不出是被赶出须弥啊,谷雨不是说自己要去须弥嘛,要是是被赶出来的,他怎么去啊,偷渡?」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谷雨:是时候发挥人脉了!」   「哈哈哈哈我至今忘不了谷雨那句摇人,一本正经笑死我了」   「谷雨在稻妻的剧情有点少诶」   「大概是现在没什么活动?」   “网友在搞什么啊……”谷雨看着病历,无奈叹息。   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谷雨伸个懒腰钻进了被窝。   那次料理品鉴会之后,阿贝多就回雪山了,空和派蒙昨天也上了北斗的船,白露每天都很忙,老师的生活对他来说又太枯燥,谷雨感觉整个人陷入了倦怠期,干什么也提不上劲来。本来打算看看论坛打发打发时间来着,却没想到大半都没看懂。   “旅行者去了稻妻,以他的情况,一定会被扯进眼狩令的事情里去吧,说不定还会跟反叛军扯上关系,要是记忆没恢复,我大概就跟着一起去了……”谷雨盯着天花板,嘟嘟囔囔地被困意包裹,沉睡过去。   可惜,记忆恢复之后莫名产生的那种紧迫感,让他难以轻易地与璃月的亲友说再见。   隐隐约约,他觉得自己好像梦到了以前的事情,以前带着那两个人来到璃月时候的事情。   “这里就是璃月吗?”露露怯生生地拽着谷雨的衣角,躲在他后面探出头来。   “对。”谷雨说着低下头看了看露露,又抬起头看向白术,“你有什么打算?”   白术还沉浸在对璃月港的震撼之中,愣了一下才回神,摸着脖子上的长生,说道:“嗯……开个医馆吧。”   闻言,谷雨挑眉,“那还真是巧了,我手上刚好有一座快倒闭的医馆,要不要入伙?”   反正接下来我大概也没什么时间经营,还不如甩出去,自己占点股份收收分红。   那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的声音,白术不是没听到,但出于自己的计划,他还是故作矜持地说道:“是怎样的医馆呢?”   “在玉京台那边,你要知道玉京台附近可是璃月最重要的地方,迎接岩王帝君的祭坛就在那。”三人在路口站着有些突兀,谷雨察觉到路人打量的目光,拉着露露往里走着,途中不忘确认白术跟上,“那地方其实也不能算是我的,只能说是原本的医馆老板卷钱跑了,我出于人道主义让老师出面帮我租了下来,靠着微末的收入勉强支撑了一段时间,还是倒闭了。”   谷雨是不会承认自己当时只是脑袋一抽,想要通过前璃月最大医馆的名头把自己的医术宣扬出去,临了了却因为根本不会经营,导致医馆的人全部跑光,剩了个空壳。没脸交代的他灰溜溜地跟监护人报备一声,外出游历了。   得亏当初钟离明智,没有听谷雨乱打的包票,只租了一年。   “现在算算租期还有四个月,你可以试着经营一下。”谷雨想着,干脆把俩人往医馆领去,“这么着吧,反正你俩来着我也没住的地方给你们安排,旅馆我是订不起的,我家也不大,正好医馆现在闭馆,你们就在那住着,白术你也想想要不要入伙?”   “我没什么意见。”这一路上,白术其实基本把个中细节都想了想,决定好要入伙,不过轻松的得到的总是不会那么珍惜,他决定抻谷雨几天。   露露却不怎么愿意,他原先住在璃月的乡下,这是第一次来到璃月港,这里太大了,让他心生恐惧。   “我可不可以跟着你,我会听话的。”被拐的经历让他心里很是不安,更别说他还亲眼目睹了那些人贩子死在魔物手下的情景。   感觉衣角被拽了拽,谷雨顺着力道看去,就对上了露露这张可怜兮兮的小脸,“……”   怎么办,他不会拒绝!   “求你了。”露露看出了谷雨的动摇,得寸进尺地抱上谷雨的大腿,泪眼汪汪地说,“谷雨哥哥,求你了。”   这个称呼令谷雨有些恍惚,脑袋里还空空的,应下的话就说出口了。   “太好了!”露露激动地直接飞跳到了谷雨身上,完全不复先前那副小刺猬自闭的模样。   谷雨被撞的踉跄几步,连忙抱住露露站稳,想着不好打扰老师,就对白术说道:“那这几天我就跟你们一起住在医馆吧,这样也方便照应。”   “正好也方便我问你一些医馆事宜。”谷雨抱着露露没有看见。但白术的视角却看的清清楚楚,在自己同意之后,露露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甚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见状,白术装作毫无察觉地样子,笑的非常柔和,搞得谷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奇怪地看看,谷雨咽下到嘴边的疑问。   反正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既然已经决定好今晚的去处,谷雨就先带两人去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清洁工具,毕竟自己离开璃月的时候医馆就关了,现在可能不怎么能住人。   等采买完毕,谷雨带着人到了医馆,才发现自己的猜测保守了。   这何止是不能住人,简直就像遭贼了一样,被洗劫一空啊。   家具什么的一件没留,药柜里也是干干净净,谷雨明明记得自己走之前东西还是完备的。   行了,这下子别提什么经营了,谷雨留下两人让他们打扫,自己这时直接往总务司去了,他要报案!   气呼呼的谷雨进了总务司,就直冲玉衡星的办公室,神之眼加持下的速度一般人根本拦不住,眼睁睁看着谷雨进去了。   过了一会,谷雨被人揪着领子扔了出来,伴着办公室重重摔上,一个充满怒气的男声说道:“回去等消息,再没大没小,我收了你的医馆!”   谷雨本人倒是没受什么影响,慢悠悠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无视其他人的窃窃私语走了。   打拐买了点吃食,谷雨先回家跟老师说明情况,才去了医馆。   推开门,谷雨稍微愣神,退出去看看,没错,是自家的医馆,“这都是你们打扫的?”   费劲跳着擦柜子的露露听到声音停下来,笑着跑到谷雨面前,骄傲挺胸,“虽然大部分都是白术用元素力解决的,但我也有帮忙!”   搓着他的脑袋,谷雨终于迈了进来,“露露真棒!白术呢?我给你们带了吃的。”   露露看着谷雨手中散发香味的袋子,咽了咽口水说道:“他在楼上,我去叫他。”   等俩人从楼上下来,谷雨已经在地上铺了块布,吃的也都摆好了。   “快来吃吧,辛苦你们了。”谷雨招呼着。   吃到一半,谷雨突然说道:“我明天要带露露去找一下我的老师,白术你可以先熟悉一下环境,考虑考虑经营方案,缺什么跟我说。”   白术很明显想到了露露体内的玄黾,虽然他很想见见谷雨的老师,但还是忍住了,“好的。”   来日方长。   两天过去,总务司派人来了。   对方说医馆的东西是原来的帮工偷的,他复制了钥匙,见没人回来就偷摸把东西偷走变卖,东西是找不回来了,但谷雨可以估算一下损失,让帮工赔偿。   损失在白术的帮助下早就估算好了,他甚至还四舍五入凑了整数。   至此,白术也终于说自己要参与医馆经营了。   皆大欢喜,医馆的设备也渐渐准备齐全,白术也跟着谷雨去请回了原先任职的大夫,又聘请了一些靠谱的帮工,现在只差名字就能开业了。   “名字啊……”经白术一问,谷雨才意识到怪不得自己老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医馆还没有名字。   “对,这本是你的医馆,名字还是你来起好。”白术手上算着这两天的账目,头也不抬地说道。   “就叫……不卜庐!”谷雨思索半晌脱口而出,趴到桌子上求认同,“不卜庐怎么样,世事难料,命运无常,这不正符合我们医馆的经营理念吗?”   “不卜吗?”白术终于肯分给谷雨一点眼神,笑道:“那就这个名字吧,明日我去请人制匾,等匾送来就挑个好日子开业。”   “好!”被认同的谷雨很开心,跳下椅子跑了出去,“那白术你先忙,我去找露露!”   白术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摇头,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的账目。虽然谷雨嘴上说着没钱,但依旧拿出来一笔不小的资金装修医馆,这份信任让白术的压力大了几分。   另一边的谷雨还是没心没肺,医馆成功与否其实他都不怎么在意。   找了一圈,谷雨最后在医馆后面的库房找到了一身灰的露露。   露露见到谷雨,兴奋地举起了手里的东西,说道:“谷雨哥哥!我也有神之眼了!”   我会比白术那家伙跟可靠的!   谷雨:?我错过了什么?   谷雨现在非常满意自己的眼光,白术果然不负重托,将不卜庐经营的有声有色,很快就一越成为了璃月最大的医馆,也成功跟总务司那边续租了二十年,后续如果经营良好,还可以续到八十年一百年。   深谙生意之道的白术乘胜追击,把那些小医馆的医师挖了过来,要不是上面来人警告,谷雨相信白术能把这行垄断。   不过树大招风,随之而来的也有麻烦,而这个麻烦竟然是露露带来的。   “你说你是露露的爹?”谷雨大咧咧地坐着,很是随意,“证据呢?”   对面的人大腹便便,自称姓李,“证据?证据就是他耳朵上的银耳扣,那可是我娘画了图纸,专门找名匠打的,匠人那边都有记录,不信可以去查,而且在总务司那也能查到他的户口在我家,都是有画像骗不得人的。”   谷雨终于大发慈悲地看向他,“您既然这么说,自然是耐得住调查的……所以,你是想把露露接回去?”   “哎呀,这您说的。”李胖子骤然改了态度,舔着脸说,“既然他在您这了,您怎么着都行,就是我们李家是做药材生意的,需要您那么一点……”   他买了一下关子,手上比划着说道:“小小的支持嘿嘿。”   端起茶杯,谷雨抿了一口,双腿一搭翘起二郎腿,“说说。”   一看有戏,李胖子舔舔嘴唇,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无非就是提高价格独家供货。   听完谷雨打了个呵欠,“没问题,等着。”   说完,还不待李胖子有什么反应,起身就去了里间,不消片刻,一份合同出炉摆到了李胖子面前。   谷雨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看看,签了吧,没什么事以后别来。”   李胖子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就知道,趁不卜庐只有这个傻子在的时候来好办事。生怕有变,他根据自己浅显的经验看了看,看到要求只有不准纠缠不卜庐在职人员,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字。   “那我这就先告辞了,麻烦谷先生将合同转交一份给白老板。”是的,不卜庐在明面上是白术的产业,谷雨只是占了个合伙人的名号,而且还不怎么出面,他也是调查了很久才察觉到谷雨的存在的。   就在李胖子迈出吗,门槛的那一瞬间,谷雨出声问道:“露露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名字?”李胖子状似不解,然后恍然大悟,“对,名字啊,他是我的第三个儿子,所以我给他取名李三儿,好了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回去了,告辞!”   “……忒!”谷雨吐出嘴里的茶叶渣子,低声鄙夷道:“蠢货。”   等到了晚上,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露露回来,谷雨叫住了他,“露露,这么久了,你还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谷雨蹲在他面前,学着露露之前的样子,可怜兮兮地道:“我不可以知道吗?”   露露被着一串连招大的措手不及,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那个……我叫*露。”   “嗯?什么露?”白露故意的混淆让谷雨没听清。   “……白露!我叫白露!”白露嚅喏了一会,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喊出口,在对上谷雨被吓到的神情后立马收声,“我妈妈姓白,叫我露露,所以我给我自己取名白露。”   “很好的名字呢,为什么一直不说呢?”谷雨的语气变得幽怨起来。   “呃…”白露移开视线,好半晌才说道:“因为白术也姓白。”   “嗯?”谷雨眨眨眼,好一会才理解其中意思,“你讨厌白术?”   “也,也不是讨厌,就是不喜欢,总感觉他一肚子坏水。”白露不知道为什么来劲了,头头是道地劝着谷雨,“你也要注意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会吃亏的。”   谷雨对上他严肃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好的,谢谢露露关心,我会注意的!”   这么敏锐,是玄黾的影响吗?   又聊了两句,白露自告奋勇去厨房做饭,谷雨也终于能站起来。   “听到了吗?你被讨厌了呢。”谷雨晃晃腿,对藏在门帘后面的人幸灾乐祸道。   那人掀开帘子,做作地叹了口气,“唉,真是令人难过。”   随后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的表情。   “行了,不说了,这个给你。”谷雨把签好的合同扔过去,相信以他的水准是能看出自己下的套来着,“明天我去帮白露搞户口,合同只是权宜之计,你看着办就好。”   白术只一眼就了然,说道:“没问题,待会儿我就把白露的名字添到员工名单上。”   翌日,谷雨又冲到了总务司玉衡星的办公室,然后一如既往被丢了出来,谷雨拍着紧闭的门,“这个忙你必须帮,不然我就不给你做生fa……”   还没说完,谷雨就被拽了进去,“行了你,我的小祖宗,你以为私转户口很容易吗?这可是犯法的,我身为玉衡星,马上就要退休了,你非得给我留下污点吗?!”   “什么私转户口,我怎么能让您做这样的事情呢?”谷雨茫然一瞬,旋即变得大义凛然,“你刚刚也说了李家三子已经申报死亡了,我只是来给我捡到的可怜孩子上个户口而已,犯什么法了,歧视我啊?”   “你,”玉衡星指着谷雨,大喘气捂着心脏,“行了我真的是服了你了,具体内容我当不知道,你下午带本人来,我让人给他弄。”   “谢谢大叔!”谷雨抿唇一笑,一副乖巧听话点样子。   就这样,白露成功成为了谷雨的弟弟。   白露翻来覆去地看着户口本,眼里的欣喜是藏不住的,谷雨没忍住又开始搓他的脑袋,“就这么开心?”   “嗯!开心!”白露立马点头,笑得灿烂,“谢谢你,谷雨哥哥!”   那笑容晃了谷雨一眼,使他愣了片刻。   “谷雨哥哥?”   “嗯?没事,回不卜庐吧。”   当晚,谷雨做了个梦。   他梦到刚来璃月时非要跟着自己的白露,可是还不等他笑出来,画面一转,变成了另一个人。   七窍流血的米娅扒着自己的腿,怨恨地问道:“谷雨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救米娅?米娅好痛的,,你说过要救米娅的……”   “我,没……”谷雨哽住,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你个骗子!谷雨哥哥是骗子!”   不,我不是,不是的米娅,我……   “我不是骗子!”谷雨猛地起身,从梦中惊醒。   “要死了你,大清早叫唤什么?!”一身冷汗面色苍白的谷雨还在出神,窗外白露的怒吼传了过来,“醒了就起来吃饭,旅行者走了一周,你就一直宅在家里,也不出门,跟失恋了一样。我跟白术说了,你今天给我去不卜庐当值!……听见没,回话!”   良久,谷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听见了。”   嗓音粗粝地像破旧的水车,难听又迟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白露放下东西,说道:“煮了冰糖雪梨,你趁热喝,不当值也出来,在院子里坐会晒晒太阳。”   等谷雨意识到白露在跟自己说话,下床拉开门,人早就不见了,只有门前一碗澄澈的冰糖雪梨的热气在袅袅上升。   “谢谢。”他对着空气轻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的白露:谷雨哥哥!   现在的白露:要死了你!   好久没做选择题了!   提问:既然知道合同是谷雨下的套,那白术为什么还要暗自执行,直到现在才停止呢?   A.觉得没什么影响,好玩就执行了   B.就等调侃谷雨,报复谷雨拿他当苦力   C.单纯交给下面的人办,忘记这回事   D.在进行某些谋划   谷雨的命座:   命座一:朱砂符箓广而贴   命座二:牡丹娇盛三朝赏   命座三:白水仓颉感天祭   命座四:吃椿壮行身业安   命座五:绕于郊野通自然   命座六:日升取茗品二春   谷雨的技能:   普通攻击·浮萍适生:多段普通攻击将对方击飞后触发最后一击甩剑击。重击瞄准甩剑。   元素战技·鸣鸠拂羽:画地为牢,形成雷笼圈缚目标。   元素爆发·戴胜于桑:夹杂着桑叶的桂花蔓延,一只鸟飞到身边。长剑化回笛子,两声如鸟叫的笛音后出现飞剑虚影(移动释放会出现人形虚影),在一定范围中射下,此范围内雷剑追踪攻击。   (技能设置咱不怎么专业,意思一下,大家大概知道就好orz)   ps:命座的名字来自于谷雨时节的习俗,技能名称来自谷雨三候。下章再放点语音。 第65章 璃月   “嗯?白露跟我说你不来了的。”白术有些意外的看着坐在看诊台后面的谷雨。   谷雨把开的药方递给病人,随意地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白术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看了一会转身出去找了个人去给白露传信,自己则是带着七七又不知道要去哪。   收到消息,白露来了趟不卜庐,见谷雨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也就回去继续忙他的事情了。   原以为谷雨只是心血来潮,却没想到一连几天,谷雨风雨无阻地来不卜庐报道。   这让白术跟白露私底下商讨过好几次,但都没得出什么结论,索性除了突如其来的负责其他也没什么异常之处,他们就放任谷雨去做了,也用圣手的名号给不卜庐揽揽客。   直到有一日,夏季的暑气消去,院里栽种的桂花树一夜绽放。   白露在厨房忙碌着,被挤到窗户上的桂花用金色晃了眼,才突然意识到,已经秋天了。   从盛夏到入秋,这时谷雨自从开始旅行留在璃月最长的一段时间。   谷雨刚回来的时候,白露心中是有一些不安的,因为谷雨的变化太大,让他乍然难以适应。   然而最近这段时间,谷雨又有一点要回去的趋势了,他不怎么说话,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脸上的表情也少了,莫名的情绪充斥着白露的胸口,整个家变得压抑不少。   是因为朋友们的离去吗?   他不确定,但肯定还是有其他原因的,那原因让白露不敢触碰。   突然,外头起风了,桂花树的枝丫拍打在窗框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白露看了看手上和好的面,决定先放起来,趁着桂花新鲜做点桂花糕储备着。   把鲜桂花用烘箱烘干,白露从柜子里取出米粉糯米粉,找来一个大的白瓷碗,和糖一起倒进去,搅拌均匀之后加水再次搅拌,等粉抱团结成小块,将其揉搓开来过筛,再把准备好的干桂花洒进去拌匀,最后放入蒸屉铺平蒸熟就可以了。   院子里的桂花是谷雨不知道从哪里移植来的,比一般桂花的味道要浓很多,也更适合做成糕点。   经过水蒸气的激发,桂花的香味被水汽裹挟着冲了出来,也把屋里的谷雨勾引得不要不要的。   他来到厨房,双目放光地对白露问道:“你在做桂花糕吗?!做了多少?还要多久才好?!”   白露被他吓了一跳,看着谷雨满脸的期待,心中那些情绪诡异地被驱逐了出去。   于是,白露难得对谷雨好脾气地回道:“刚蒸上,还得好一会。你要是饿了我给你做手擀面吃?”   听到还得等,谷雨有些失落,“不了,我想吃桂花糕,都好久没吃了……”   “别着急,要不先去院子里坐会,我会在这里看着的,等出锅了我就叫你。”白露无奈哄道。   “那好吧,你不准偷吃!”谷雨勉为其难的接受,临走还威胁了一句。   最终,谷雨还是成功让白露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拳头紧握,笑得灿烂,“你现在要么出去,要么留下来当柴烧。”   “我这就走!凶什么嘛……”谷雨缩缩脖子,嘀嘀咕咕地跑了出去。   回屋里随手抽出一本医书,谷雨坐在院子里惬意地打发着时间。   等到白露把桂花糕和泡好的茶一起端到他手边,他把医书一扔,便开始品尝。   桂花糕熟透之后香味闻起来,就没有那么明显了,但是一口下去,在感受其中绵软的同时,被压缩起来的香气像爆炸一样充斥口鼻,立马让人陶醉其中。   微苦的雨前茶非但没有影响口感,反而更好地柔和了甜味,不知不觉,一小盘桂花糕就被消灭。   谷雨还想吃,却在对上白露笑意融融的脸之后,把话憋了回去。   拍拍手,他捡起医书又看了起来。   “你今天不出诊?”白露把厨房收拾完,准备出门了,看到谷雨还在那坐着,没有要动的意思。   “不出,有事要干。”医书挡住了谷雨的表情,白露迟疑半晌不再纠结。   “行吧,那我出门了。”白露提着装满木偶的箱子的胳膊有些酸,掂了两下继续说道:“还有,桂花糕我放在了柜子里,要是你敢偷吃,我就把你的桂花树挖出来送人。”   小心思被点破,谷雨僵了一瞬,移开医书,看到人走了才松了口气。   偷吃是不行了,谷雨起身伸了个懒腰,“按计划,一点一点准备吧。”   在不卜庐当值坐诊,除去谷雨很无聊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在尽快熟悉提瓦特的医术文化体系。   因为外貌过于年轻的缘故,大多数人看到谷雨,如果不知道名号还是不会主动去找他诊断的,所以谷雨心安理得地围观其他大夫的诊断,还时不时乘人不备抢人家的药方,人家要发火又陪笑着道歉归还。   总之,不晓得谷雨具体身份的百姓都说,不卜庐有个行动怪异的奇怪的青年。   有人去问白术,白术听了只是笑笑,也不解释,任由传闻愈演愈烈,当然他也没告诉谷雨。   按照谷雨那种在陌生人前唯唯诺诺的性格,自然也不会从路人那里得到消息。   熟人们大都对谷雨经常传来的不是那么符合常理的消息习惯了,就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导致现在的情况就是——除了谷雨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当成了怪人。   谷雨在外面逛了一天,虽然对有些路人投过来的视线很好奇,但终究还是忍住疑惑,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家。   天刚暗下一点,这个时候白露应该还在书塾那边。   自打被邀请去了一次,白露就像是开拓了新的副业,每周必定会带着自己的木偶箱子去一趟,因为剧目的增多,他的木偶箱子也越来越大,准备再大一点就在底下安俩轮子拖着走。   把东西分类摆在院子里,吃的放到厨房,谷雨开始装饰院子。   一连串的小灯笼被绕在院子中央的槐树树干上,再有一些鲜艳的花卉被捆成一束束地随意插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谷雨审美一般,搞得整个画面大红大紫的,非常喜庆,跟要过年一样。   叉着腰,谷雨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接着就去了厨房,开始展露自己的厨艺。   计划非常完美,没浪费谷雨提前去书塾跟那边的老师通气,白露刚推门进来,谷雨就端着自己做好的东西出来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点缀着粉嫩牡丹的,顶上被一颗寿桃完美占据的……   “铛铛~看我给你做的生日蛋糕!是不是超级气派!”谷雨扯着脑袋从蛋糕后面探出头来,非常骄傲,“这可是你的成人礼,我废了好多心思呢!”   白露日常精心照料非常宝贝的装木偶的箱子,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嗯?这么激动吗?你的木偶不会摔坏吗?”谷雨把蛋糕放到桌子上,再摆上一点小菜,揶揄地看着白露,像是明白他的害羞与感动。   “……我现在。”白露低着头,表情有些晦涩。   “很感动是吧?我知道的,毕竟是哥哥精心准备的嘛。”谷雨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拍着白露的肩膀,好大哥的模样学了个十乘十。   至于跟谁学的,只能稍微透露对方是个稻妻大帮派的头目。   “我现在,”白露抬起头,怒气满满,“想把你给打碎!”   说着,白露竟直接动用了元素力,冰元素在拳头上聚集,一个直冲拳,打得谷雨猝不及防抱着肚子蹲到地上。   “咳啊——你,干嘛……”谷雨虚弱地伸出手,实力费解。   缓缓收起拳头,白露面若冰霜地扫视着整个院子。   小灯笼因为系在树干上难免歪斜,里面的蜡烛已经烧穿了罩子,要不是火小,树皮就不只是留下黑痕这么简单了。   还有白露养在水缸里的荷花,旁边插上的花花绿绿的花束压在荷花上,荷花杆马上就要折了。   其他林林总总,院子里经谷雨这么一布置,毁了的造景起码有五处,那都是白露经年累月细心建造起来的心血。   最后就是谷雨做的蛋糕,能看出医学生的手很稳,即使有些不适合白露这个年纪,但美感还是有的,只是大概奶油的配比制作出了问题,就这么一会,就维持不住要往下流了,花和寿桃都瘪了不少。   而罪魁祸首的谷雨还捂着肚子,无辜委屈地对着白露,白露没眼看,扶额叹息一声用冷气让蛋糕凝固起来。   见蛋糕保住,白露转身使劲踢了谷雨的小腿一脚,见人吃痛他才满意,“你给我亲手,把院子恢复原样。”   谷雨一听有些不情愿,连受疼都不装了。   “不然我就把这些东西全拆了塞你屋里。”白露坐到椅子上,扬扬头示意谷雨快动手。   没办法,谷雨只好动起手来,期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露切了一块荣升的冰激凌蛋糕,驱散着仅剩的热意。   白露很舒坦地坐在那里,还间歇指挥指挥谷雨该怎么复原。   好一会,谷雨终于满头大汗地坐了下来。   “喝口水,歇歇吧。”白露贴心地递过一杯水来。   心里想着要高傲拒绝,实际上瞬间接过的谷雨一口闷掉,接着颇为幽怨地看着脸不红气不喘,岁月静好的白露。   报复计划一个又一个涌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蛋糕。   顺着看去,白露眼神漂移,“吃吧,做这么大,我们两个怎么吃的完。”   谷雨也不憋屈了,笑着接过来,“那下次我做小一点,这次没忍住。”   算了,毕竟是自己的弟弟。   蛋糕凉凉的,奶油入口即化,蛋糕胚也松软无比,谷雨吃的很开心。   “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白露闻言愣了一下,低声抱怨。   谷雨没听清,满嘴奶油地追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吃到身上又要我给你洗!”移开话题,不爽的白露扔过去一块手帕,“自己擦了!”   “什么嘛,我自己也洗衣服的。”谷雨擦着嘴,不满白露多说法。   白露开口就要怼,平日里谷雨时常沉迷研读医书,饭都不吃,更别说换洗衣服,他感觉自己不是谷雨的弟弟,而是谷雨的保姆。   谷雨注意到,赶在白露前头说:“好了,不说这些,今天你生日,别不开心啦。”   “啧!”谷雨看着手上的蛋糕,忽然拍上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恼,“蜡烛!蜡烛还没点呢,蛋糕已经切了……”   “没关系,我已经许过愿了。”白露笑着慰道。   “不行!”谷雨断然道,拿出蜡烛插到已经缺了一块的蛋糕上,“不吹蜡烛的许愿是没有用的!重新来,应该没关系。”   拗不过谷雨,白露只好顺从地闭上双眼,在心里复述着自己长久以来的愿望。   ——希望哥哥,平安归来。   吹灭蜡烛,流程走完,谷雨用力鼓着掌。   院里石灯的光没有拨亮,摇晃的烛火明明灭灭,天依旧完全黑了,暗中的桂花悄悄将花粉递给晚风,香味凝聚在一起,旋即飘向远方。   这一夜,他们对坐着,说了很多,也忘了很多。   白露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他的生日是谷雨给他定的。   谷雨说这天是桂花盛开的日子,耀眼的金黄是大自然给他的祝贺。   很少有人知道白露的生日,白露也不怎么过生日,因为在他认为,这个生日是属于自己和谷雨的,他只会和谷雨一起过。   谷雨没问过个中缘由,不过从没有忘记白露的生日礼物,只要他在璃月就会尽量给白露庆祝。   本来想展示自己并没有那么生活废物的谷雨,准备收拾洗刷碗筷,给白露看看自己多能干的谷雨中道崩卒,被赶去洗漱睡觉。   看到了吧,不是我不干,明明是白露没给我机会。   这么想着,谷雨把礼物放到白露门口就回自己房间了。   生日筹办差不多也算成功,那股兴奋劲过去的很快,可谷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觉,“怎么感觉……忘了什么事情呢?”   思索良久,没得到结果的谷雨愈发难受。   他从床上站起,在屋里走来走去,还是想不出来又开始翻箱倒柜。   一沓信件从桌子上滑倒,散了满地。   “啊,找到了。”是这些信,甘雨姐姐嘱托我看来着。   反正睡不着,谷雨拆开一封信,“正好把这些都看看,我得好好记记谁投诉了我。”   这一看,就是一个通宵。   第二天,白露一如既往地早起准备早餐,刚走到院子里,就见中间站着一个人。   “谷雨?你怎么起这么早?”   “啊,睡的早的原因吧。”谷雨转身,双目充满血丝,黑眼圈也很是显眼,“白露,我得走了,去趟稻妻。”   白露努力掩饰着,故作大度地说道:“嗯,去吧,海灯节能回来吗?”   “……我尽量,还得麻烦你帮我给大家传个信。”   “现在就要走吗?吃个早饭吧。”   “不了,我就等你起床跟你说一声,船我找好了,稻妻那边旅行者已经帮忙废除了眼狩令,很安全别担心。”   谷雨揉了揉白露的脑袋,眼睛有些失焦,“抱歉,不能再迟了,已经……迟到很久了。”   少年穿着单薄的衣衫,倚靠着门框,目送长兄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之中。   “一路…顺风。”   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白露成年了!璃月结束,下章稻妻!   想要了解谷雨·其一   嗯?是对医术感兴趣了吗?   想要了解谷雨·其二   我的过去?感觉跟你现在有些相似呢,为了一个目标周游列国,途中的见闻很令人欣喜不是吗?   想要了解谷雨·其三   病历的内容?嗯……是秘密!(笑)   想要了解谷雨·其四   我的目标啊……抱歉,虽然可能有点过分,但你好像帮不了我的忙。(急着补充)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一个很棒的团队了!谢谢你!   想要了解谷雨·其五   我只是想趁我还留在这里,多做一点而已,过往的遗憾……总会被新的希望填补,你说对吧? 第66章 稻妻   这里是稻妻,雷神御下的国度。   它由支离破碎的岛屿组成,横跨大片海域,位于提瓦特的边缘。   此时的稻妻,人心惶惶的眼狩令刚刚废除,正处于解放与封闭的交界点。   “这位先生,船只马上就要靠岸,您要小心,别掉下去。”水手做着靠岸的准备工作,看到谷雨一个人站在甲板的栏杆处,于是前来提醒。   “哦,多谢。”出神的谷雨谷雨反应了一瞬,道谢之后出于安全进了船舱。   稻妻海域附近的雷暴其实早已消散,因为雷暴远离曾经生存海域的一些海兽重新在此活跃,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谷雨搭乘的船队虽不如北斗的南十字那样身经百战,但也是经验丰富了,靠岸十分平稳,他都没有感受到多大的晃动,就来人通知船客可以下船了。   向船头再次道谢之后,谷雨带着轻便的行李踏上了稻妻的土地。   看着眼前的红枫飘落下的岛屿,他踌躇半晌才迈开脚步,谷雨曾经在此确定了目标,也是在这里他决定开始对世间污秽的研究。   虽说如此,事实上谷雨对稻妻的记忆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浅薄。   翻开承载着论坛的病历,第三页上是一位长相敦厚的年轻人,他死于——崇神。   而谷雨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与这位病人也有很大的关系。   谷雨有一套自己的规矩,如果病人没能救回来,或者病人自己选择了放弃,那么谷雨会留下一个承诺,一个无条件不求回报地救治的机会。   这个机会需要病人亲自赠予,如果赠予之前死亡,那便延续到亲人朋友,任何有关系的人身上。   甘雨跟谷雨说过,那一沓经钟离转交的投诉信之中,有几封是寄给谷雨的有关个人私事的。   那些信件本就是长期积压的,谷雨又因无法适应骤然恢复的记忆,恍惚度日完全忘记,等他打开看的时候,最近的一封也是一个月前的。   令谷雨决定立马出航前往稻妻的那封信来自两个月前,寄信人是第三位病人的远房表外甥,这是病人家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其他的死于战乱流亡海难……一个可以在稻妻排上号的家族覆灭的迅速且悄无声息。   「拜启谷雨先生:   贸然书信非常抱歉,这是在下向您寄出的第七封信,在下不知道前几封是不是因为锁国等原因没能到达您的手上,如果这封到达,这将是在下的荣幸。   在下大后诚一郎,在下的表叔大后日山曾经是您手下的病人。   家族中留存下来的族记上记载了您曾经与表哥做下的约定,并附有您的通讯地址,作为大后仅存的族人,在下斗胆请求。   希望您可以帮忙救治在下的未婚妻,具体的病症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但请放心不是什么容易传染的疾病,在下以大后家的名誉起誓。   我们马上就要举办婚礼,却不幸遭此大难,在下无意复仇,只想请您,求您救救百合,她才二十岁!   (此处划去了几行字,还有一些泪痕一样的水渍)   在下会持续写信,并在每日的正午离岛的码头等候您的到来。   届时在下会在手上拿一朵白花,还望记住。   大后诚一郎亲笔(印章)」   谷雨到达的时间离正午还有段时日,他在远国监司的身份登记处登记之后,随便找了一家小旅馆开房,关上房门就开始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封信。   除去被划掉的那一大段字,信的格式还算规范,看起来对方专门学习了璃月的书信格式,单诚意这方面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字写的也可以,话里话外也很恭敬。谷雨已经在脑海中脑补出了一个身穿和服脚踩木屐的,大家公子的清秀模样。   这也让谷雨不免生了些疑惑,为什么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懂礼数的的人,会在信件上留下这么大的污渍?   “哈……”多想无益,谷雨躺到床上放松着自己,从看到信开始,他就升起了无数的害怕与后悔。   害怕大后诚一郎的未婚妻已经去世,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看到信件。   两个月,这其中可能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思考间,谷雨眯了眯眼差点睡过去,猛地起身,他大口喘着气,竟不知何时生了一身冷汗。   神情还有些恍惚的谷雨往窗外看了看,发现已经快正午了。   起身拿好所有东西,谷雨整理好衣装离开了旅馆。   他站在身份登记处的旁边,这里比较显眼,也可以看到整个码头。   谁料谷雨没等到大后诚一郎,反而先等到了一个金毛旅行者和他的应急食物。   抱胸斜靠在登记处的柱子上,谷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一连向好几个路人打听着什么,然后直接从自己面前路过上了码头的栈桥,中途从旁边的箱子上顺了几个堇瓜,回程的路上还直接站在栈桥上吊起了鱼。   那钓鱼水平看起来不怎么样,派蒙在旁边嗓子都快喊哑了才勉强钓起来一条。   “旅行者你好弱。”派蒙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的嫌弃。   空将鱼扔进尘歌壶,听着派蒙的话脸黑了一瞬,“那烤鱼还是我自己吃吧。”   “不要哇,派蒙不是真心的,旅行者你不能这样!”派蒙扒拉着空的胳膊哀求道。   俩人拉拉扯扯,突然派蒙眼前一晃,“诶?旅行者,我好像看到了谷雨。”   “谷雨?”空不怎么信,顺着派蒙的视线看过去,那道熟悉的声音让他有些惊讶,“真的是?!”   “喂——!谷雨——!”隔着有段距离呢,派蒙就挥舞着手臂,如往常一样元气满满。   听到叫喊,谷雨也笑着举起手晃了晃当作回应。   一会功夫,俩人就来到了谷雨面前。   “好久不见。”空率先说道。   “嗯,好久不见,旅行者有想我吗?”谷雨咧了咧嘴。   这句话空没回答,派蒙倒是高兴地说道:“派蒙有想哦!”   “我也很想你哦,可爱的飞行物。”一见到派蒙,谷雨就忍不住逗弄。   果然,成功把人惹毛了,“是派蒙!不是飞行物!”   “好的好的,是派蒙,派蒙飞行物可以了吗?”谷雨还是那副抱着胸的样子,语气颇为随意,一听就是在敷衍。   眼看派蒙又要跟谷雨互扯头花,空立马伸手拦下张牙舞爪的派蒙,敏锐地察觉到谷雨有些心神不宁的他开口问道:“谷雨怎么会在稻妻,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啊,”谷雨没预料到空会直接问出来,愣了一瞬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履行与故人的约定罢了。”   “故人?”空准确地抓到了这个字眼,“你的记忆……?”   “恢复了呢。”谷雨笑着点点头,带着些感慨说,“可能这就是父爱的伟大吧。”   “……”好的,知道魈关爱你了。   自从上次围观谷雨出嫁之后,派蒙就对谷雨的过往产生了奇怪的兴趣,“故人的约定?需要我们帮忙吗?”   她拍着胸脯,“别看我们这样,在稻妻我们还是有些人脉的!雷电将军我们都一起逛过街!”   “我们这样?”空没忍住发问,“怎样?”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谷雨需要帮助!”派蒙眨巴的眼睛里全是跃跃欲试,她看着空,“是吧,旅行者!”   布灵布灵的星星眼攻击让空败下阵来,无奈接着派蒙的话说道:“就是这样……你需要我们帮忙吗?”   扑面而来的好意令谷雨难以拒绝,最终说出此行的目的,“我在等一个手拿白花的男人,按说应该是很显眼的存在,但这里最显眼的除了你们以外我没有发现任何人。”   “都怪派蒙太显眼了。”空及时甩锅。   “什么怪我,旅行者才是最显眼的吧!”派蒙不服。   “噗呲。”谷雨看着刚才还拦着自己跟派蒙争吵的空,这下自己也幼稚地跟人打闹,笑了一声,等两人看过来,故作矜持地站直,然后说道:“既然如此,能不能麻烦你你们重复一下你们刚才的动作,再帮我问一遍离岛的路人呢?”   空也清楚谷雨面对病人以外的陌生人,八杆子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应下来救麻利地拉着派蒙再跑一趟。   那些人见刚才那个金毛旅行者又回来,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要被算账呢。   “请问你见没见到过码头那边有一个拿着白花的男人?”   “拿着白花?没见过……不过前些时日倒是见到一堆打扮地光鲜亮丽的男的去捉了什么人走,勘定奉行也没检查,真是怪事。”   “白花……男人……不好意思没什么印象,你再去问问其他人吧。”   “啊,你是说诚一郎先生吗?他可真是英俊呢呵呵呵……”   最后一位大婶说完就呵呵地笑起来,再怎么追问也没得到更多的消息,想着知道的差不多了,空和派蒙就准备回去和谷雨报告。   谁知回去就找不见谷雨的人影,向一旁掌管登记的荫山小姐询问,说谷雨本来是安分地站在那边的,但是中途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跑开了。   他们等了一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派蒙提出建议,“要不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柊小姐吧,绫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旅行者口中的绫人是组成处理稻妻日常事务「评定所」的稻妻「三奉行」之一——「社奉行」的神里家家主,负责祭祀活动和娱乐。另外两所奉行分别是主管治安,执行政令的「天领奉行」和稻妻的财务中枢「勘定奉行」,前面所说的柊小姐就是勘定奉行现在的代行家主。   遇到谷雨时,空和派蒙正处于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之间的联姻危机事件之中,既然一时间等不到谷雨,他们也就准备继续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空拜托荫山小姐帮忙,若是谷雨回来给他传个口信,自己明天同一时间会再来,然后跟派蒙去勘定奉行拜访柊小姐了。   这边让人帮忙还放人鸽子的谷雨,终于抓住了引得他离开原地的人,不得不说他在空答应帮忙之后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焦急,所以轻易被人钓走。   “站住!”谷雨扭着对方的手臂,把人按到地上,厉声质问,“说,为什么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看!”   被按住的人没想到自己会被追上,磕磕绊绊地说道:“在,在下不知道,有人给在下钱,让在下拿着白花在这个时段到码头,有人跟上来就把对方引到一个地方去。”   听着,谷雨手上愈发用力,男人吃痛,“手下留情,是真的,在下没有撒谎,在下实在没想到您跑的这么快,轻易抓住了在下。”   思索半晌,谷雨缓缓送了力气,把人拉了起来,“站起来!”   男人一站起来,对上谷雨便迅速用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有猫腻。   谷雨皱起眉头,用力掰开他的手,接着一张遍布伤痕,满是崎岖的脸出现在眼前。   那是大火烧灼之后大痕迹。   这使得谷雨哽住,说不出话,半天吐出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察觉到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脸上,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系在脸上,这才有勇气回道:“大…大人,在下山田,您,您吩咐。”   “……带我去你本来要去的地方。”谷雨感觉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有些刺眼,再加上自己被迫不告而别,语气里不免带上了些不爽。   “是是,好的,您跟在下来。”山田做了个请的手势,侧着身拘谨又恭敬地在前面领路。   那姿势看得谷雨难受,“认真领路,别看我。”   “诶,好,好的。”山田轻颤一下,摆正身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不安,避免又忍不住回头确认。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稻妻,后面的国家就会短一些了,毕竟情报不是很多,须弥可能会根据新剧情进行一些细节调整,只是调整须弥的大纲剧情,不会改前面的,这个大家放心好啦!   闲聊·草药   这附近会不会遇到好的草药呢?   闲聊·旅行   果然还是出去旅行,走在路上的感觉最棒了。   闲聊·方向   找不到方向了吗?要不要试试扔树枝?亲测好用。   下雨的时候…   下雨就不能边看医书边晒太阳了呢。   雨过天晴…   这就挑本医书,不,还是看看病历?   下雪的时候…   嗯……想尝尝味道。   起风的时候…   吹得人懒洋洋的。   刮大风的时候…   停停停!快找掩护! 第67章 稻妻   谷雨跟在山田后面,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对方。   身高一米七八左右以上,身材匀称,平时大概有着重锻炼,虽然缩着脖子姿态低微,走起来却是大步流星没有迟疑。   再加上他套在衣服里面的,被盖住的花色艳丽的衣服,整个人就像是矛盾的集合体。   “到了。”山田的语调突然不再那么卑微了,回过头来却又恢复原样,“您要进去吗?”   眼前是一间很小的民居,没特色到甚至可以说是简陋,谷雨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几近离岛边缘,四下无人居户稀少,商铺小贩都没有。   轻飘飘看了一眼双手握在一起不断揉搓的山田,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不。”   也许是错觉,谷雨感觉在自己拒绝之后,山田好像悄悄松了口气,手上的动作也放缓了不少。   谷雨暗自挑眉,紧接着就把大半的心神全放在了悄然探出的电波之上,这让两人之间安静下来,奇怪地僵持住了。   忍了一会,实在承受不住这静默给予的压力,山田又开始搓手,吞咽着唾沫,怯怯地问道:“那大人,您现在是要做什么?既然不进去,那是要离开吗?”   谷雨没有立刻回答,收起所有的感知,理所当然地对山田说道:“你住哪,带我去。”   “什么?”山田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会,连连摆手,“不行的,大人,不行的,在下住的地方很破的!”   “我不在意。”谷雨还是那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样子,好像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提议离谱。   “不,不可以!”山田以意外的倔强,坚决抵制。   出乎意料地,谷雨没有强扭,在山田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之后,便轻易地放弃了,“那好吧。”   说着,转身就走,完全无视了站在原地的山田。   山田反应不慢,迟了一秒就紧接着跟在谷雨后面,几欲张嘴要问什么,但是想不出措辞,就闭嘴默默跟随着了,俩人调换位置原路返回。   谷雨一到离岛港口,就加快了步子去与空约定好的地方。   “果然,不在了啊。”虽早知结局,最终看到却依旧难免失望。   “这位先生。”看到他的荫山小姐向这边打着招呼,“这位先生?”   对方喊了两声,才意识到是在喊自己的谷雨连忙应道,“你好。”   荫山小姐面带职业微笑,“这位先生,您的同伴托我告诉您,明天的同一时间他会回来找您,请不要着急。”   “真的吗?”谷雨有些惊喜,“是那位身边跟随白毛飞行物的金发旅行者吗?”   对谷雨双标骤变的表情,常年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的荫山小姐接受良好,“是的。”   “谢谢!”谷雨真诚道谢,手上幅度轻微地握拳表示激动,准备回旅馆休息养精蓄锐明日的约会。   然后一回头,就对上了不远处半个身子被一些货物箱子挡住,期期艾艾地往这边望的山田。   他怎么还在?   被拒绝之后,谷雨并没有什么遗憾,那本就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失败也有得到一些消息,接着他也就继续思考自己探测到的,那间民居之下的,巨大的空间。   一路都在思考其中可能性的谷雨根本没有意识到,山田竟然跟着自己回来了。   谷雨以为山田看到自己不搭理他,会感激他的高抬贵手,立马离开的。   就在谷雨纠结要不要装没看到直接走的时候,在周边巡逻的番头怒斥着揪起了山田的衣领,“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干什么?!”   山田被拽得稳不住身形,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去保护自己脸上的手帕,这让番头愈发认为他有问题。   “走,跟我去奉行所!”番头也不给山田现场狡辩的机会,反正去了远国监司,真假自能得出。   “番,番头大人,我不是坏人。”山田终于舍得开口,只是嗓音好像有些奇怪,像是故意将声音压细了。   “哼!”番头很是不屑,“坏人都说自己不是坏人,你脸都遮遮掩掩不敢露出来,还盯着荫山小姐看了那么久,肯定心怀不轨!”   身为普通人的荫山在这种距离下只能看到那边出了骚乱,而谷雨却把对话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往荫山的方向挪了一下,虽还是跟荫山有着一人多的距离,但已经是谷雨最大程度的靠近了,这还是介于荫山方才帮忙传的话。   谷雨小声问道:“那位番头,是荫山小姐的熟人吗?”   “什么?!”荫山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职位前去询问,谷雨的话吓了她一跳,拍着胸脯缓缓,她回答了谷雨的疑问,“你是说那位海老名番头吗?……应该算是吧,在入岛门口的地方一直是他负责巡逻,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他了。”   “那荫山小姐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谷雨见有戏,追问道。   “是位热心负责的人吧,有时候明明不是他负责的事情,但出于好心总会来帮我们。”荫山思索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嗯……”谷雨故作一番深沉,旋即摆出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自然是对荫山小姐帮忙传话的感谢,他们闹起来,你的工作也不好做吧。”   现在正直傍晚客船即将靠岸的时间,要是在客人下船之后,那边还在纠缠不休,导致入口被看热闹的群众堵住,他们远国监视的人也是要加班的,荫山不太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可以解决这个事件?”   谷雨朝她微微一笑,并未回答,而是径直穿过人群,走到了扒着箱子死活不走,和生怕弄坏货物而不敢用力拽的两人面前。   “海老名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谷雨对上海老名权四郎‘这人来干嘛’的表情,按捺住因为站到人群聚焦点的紧张,顺畅地把句子没有磕绊地说了出来。   听到搭话的海老名权四郎拽着山田的手松了些力气,察觉到的山田见缝插针,连滚带爬地窜到了谷雨背后,被完美遮住,一如方才他躲在货箱后面的样子。   “呵,你们认识啊,同伙?”海老名权四郎没了擎制的东西,站直后对着在他眼中弱鸡两条的人嗤笑道。   被看轻了。   海老名权四郎眼中明晃晃地轻蔑,谷雨自然看得出来,由此他付之一笑,对着海老名权四郎做了一个口型。   口型说的是:荫山,你,喜欢。   心中的隐秘被人点破,海老名权四郎先是惊讶,紧着鬼使神差地往荫山那边瞥了一眼,确定人没过来又变得羞怒,指着谷雨上下嘴皮子打架,说了半天只会:“你,你……”   稳稳拿捏,谷雨往前走了两步,山田亦步亦趋地跟着,“现在可以借一步说话了吗?”   海老名权四郎心里的小人打了个擂台,胜出的那位操纵着他说道:“……去上面。”   说完,海老名权四郎就去驱散围观的群众,中途跟关心这边情况的荫山对视了一眼,老脸一红落荒而逃。   再威武尽职的士兵,在对上自己喜欢上的人都会兵荒马乱。   招呼谷雨一声跟上,海老名权四郎走在前面,看出来他的紧张,因为都差点左腿绊右腿摔倒。   上了台阶,他们走到角落开始谈判。   “说吧,你想谈什么?”海老名权四郎差不多冷静下来,公事公办的样子很有威慑力。   不过对经常被璃月扛把子七星轮番谈话的谷雨,还是有些弱的。   正好也没了闲杂人等围观的干扰,谷雨能更好的发挥,他露出一个含着求和意思的笑容,“我名谷雨,是个医师,而我身后这位是我的客户,他因为病症原因不得见光,而且外貌有损,因此……”   谷雨摊摊手,表示很无奈,“您这样细心的人,想必也应该可以明白我说的意思,还望您可以通融通融。”   要是普通的役人大概率就出于一点同情和对方的恭维放过去了,但作为统领巡逻轮班值日番头,巡逻区域又是稻妻对外的第一道防线的海老名权四郎,日常最多的就是跟人打交道,他什么样的奇葩都见过,自家队里就有天天想着法子跟他请假的,谷雨这点小小的话术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甚至让他更为警惕。   这样谙于从细微之处抓重点的人极其难搞,其中在他这里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天领奉行那个经常跑来跑去的侦探。   不过也多亏了那烦人侦探的锻炼,海老名权四郎非常确定眼前这个谷雨医师,在撒谎。   “哦吼……”低声感慨着,谷雨有些意外于海老名权四郎的无动于衷,这五大三粗的思维竟如此纤细敏锐。   看出来我撒谎了……但是,谎言是哪一部分还不知道。   那就退一步再扯,“番头大人,我们也不是非要给您增加工作量,您看这样,我们变通一下,跟您去远国监司也可以,但是如果可以希望全程由我代劳,毕竟要是我的客户应激崩溃出现问题,这边最后麻烦的还是你。”   很好,第一次软绵绵的胁迫,第二次直接变成了威胁。   海老名权四郎经验再怎么丰富,也只是番头,不想出一点差错的话只好把皮球踢给上司。   三人走在路上,本该是役人押解嫌疑者的画面,硬生生被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的谷雨搞得像是少爷出行,山田跟海老名权四郎成了他的仆从和侍卫。   全程憋屈着来到远国监司,海老名权四郎走上前去向上司报告。   “海老名,你要不看看现在几点,要下班了啊!”上司怒气满满地出来,抱怨在对上谷雨时戛然而止,“圣,圣手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好久不见,百合华小姐。”谷雨熟稔地开口。   大意了,是熟人。   话音落下,衣角就被狠狠攥紧,谷雨回头看了一眼,想让山田放开自己,但不料山田的脑袋低得下一步就能埋进胸腔里,他眼神使给瞎子看。   叹了口气,谷雨一个用力,拯救出自己的衣角,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对山田嘱托道:“待会一个字也不要说,装哑巴。”   山田头也没抬,能看出来晃动,谷雨就当他点头了。   “您这次来是……?”百合华踌躇着问道。   谷雨看向她,有些疲惫,按照计划他现在本该已经躺到了旅馆的床上,而不是在这里为一个搞砸了自己约定的人收拾烂摊子,可是没办法,营业浅笑上线,“个人名义来的,不会在离岛待太久,应该就不用办驻行证了吧?”   “不用不用,不办您也能驻留的。”百合华的态度说得上是殷勤,让海老名权四郎看得一阵呆滞。   这什么情况?这人很牛?这还是我那个扒皮上司?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海老名权四郎CPU过载的样子让谷雨忍不住去看,注意力全部放在谷雨身上的百合华同样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想着刚才海老名权四郎跟自己说的,有人偷渡……   “海老名,你先回自己的岗位上,剩下的我会看着来。”他傻直傻直的,留在这被套进去,好用的役人就缺位了。   “啊?好。”   等海老名权四郎走了,百合华上司的威严尽收。   既然搬出了名号,谷雨也就不打机锋了,直接以势压人来得爽,反正明天就有人来盯着他了。   前面提到过,谷雨在璃月总务司挂有闲职,这个职位的工作就是成为国家外交的资源,谁不想生了病有名医治疗,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更是如此,比起金钱名誉,他们更想要的自然还是——延年益寿。   谷雨这种传奇故事传遍大陆,口口相传真材实料打出来的活死人肉白骨的圣手名号,比他想象的要好用很多。   那年璃月与稻妻的商业建交会晤中,不知道从哪得到将军身体不适的消息的凝光,在最后一天霸气打出谷雨这张牌,让勘定奉行不得不让步多项条款。   能让一国吃亏很厉害,能让一国吃亏吃得没有怨言更厉害。   将军召谷雨入天守阁,一周之后,将军恢复健康,重新执政。   治疗之迅速,弄得国内本就不安分的反动势力连勾结的时间都不够。   另外,治疗完不跟着使团回去,留在稻妻闹出不少事来,也是百合华忌惮谷雨的另一大原因。   “废话不多说,那是我的病人,我来稻妻就是给人治个病,然后走,明白吗?”谷雨指指山田,“之所以会闹到这里来,单纯就是因为患者本人害羞内敛,在我去问人的时候,海老名番头看到他躲在货箱后面,觉得形迹可疑进行抓捕,实际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通篇只是误会。”   “啊,对了,我跟人问的事情与那位金发的旅行者有关,旅行者你也认识吧,推动眼狩令和锁国废除的英雄人物。”为了增添说服力,谷雨拉出空来给自己增砖添瓦。   百合华笑笑,“好的,我清楚了。”   ——……不,你不清楚,你以为我在驴你。   “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倒带把我说的话重新听一遍!   “没有的话,您可以和您的病患一起离开了,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快点走,好让你往上报消息是吧?   “还有什么事吗?”百合华见谷雨没什么反应,偏过头对山田说,“这位先生,不必害怕,您已经安全了。”   被点名的山田浑身一颤,整个人无措到抖得比筛子还快。   “行了,多谢百合华小姐。”微微欠身感谢,谷雨往外走去,山田前脚贴后脚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明天来的人,除了旅行者还有谁呢?   A.神里绫人   B.神里绫华   C.九条裟罗   D.早柚   E.鹿野院平藏 第68章 稻妻   出了远国监视,谷雨就在一个拐角处停下,面无表情地向山田问道:“说吧,为什么跟上来?”   山田嚅喏半晌,就是不说话。   “……还跟吗?”谷雨继续问道。   这次山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长舒一口气,谷雨放松了不少,“再会。”   转身刚走两步,却被人扯住袖子,谷雨直接翻了个白眼,“又怎么了?”   “你…你真的是那位游医圣手,谷雨大人吗?”自见面以来,谷雨第一次看清了山田的眼睛,不再躲闪游移,直直地看过来。   那是一双浅灰色的瞳孔,在夜晚商铺灯火的照射下显得通透无比,眼型是自带多情的桃花眼,单看这双眼睛,谷雨好像就能窥探到,如果没有被火灼伤,这张脸原应是多么的清俊秀朗。   谷雨怔愣,回答道:“是的,我是。”   有哪里,变了。   此话一出,山田好似笑了,手帕挡着看不清楚,但那双眼睛却是实实在在地弯了几分。   “谢谢您。”山田松开谷雨的袖子,慢慢直起身子,挺胸抬头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谷雨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医师和病人吗……”呢喃着,谷雨轻笑一声,“呵,明天见。”   仰头看着黑头透了的天空,零星的星光闪烁其中,微风带来海水的微咸气味,谷雨伸了个懒腰,也不急着回旅馆了,脚尖一转,往商铺聚集的地方走去。   “买点纪念品寄回去。”   另一边,将时间往前拨一段,空拜访完柊小姐后,到神里屋敷和神里绫人说明了情况。   至此,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之间的联姻事件尘埃落定。   “事情圆满解决,那我们就先走了。”空向神里绫人提出告别,想着待会要和派蒙去哪里吃点东西好。   从离岛到鸣神岛,还要爬山,来来回回真的累人。   没想到,神里绫人出声留住了他,“旅行者,我刚得到消息,那位游医圣手来到了稻妻,目前正在离岛,还说你与他有过接触……你们认识吗?”   “你是说谷雨?他这么有名的吗?”派蒙惊讶地问道。   “呵呵,没错就是他。”神里绫人笑着,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他可是你们想象的还要有名的多呢。”   “……我确实认识他。”空眸光一敛,从神里绫人的话里听出来些不一样的东西。   果然,在他承认之后,神里绫人告诉了一些明面上所流传的事情。   相对于游医圣手的名号,大多数人更愿意称呼谷雨为掌控生死的魔鬼,他手上沾染的鲜血比大多奋战沙场的士兵还要多,反而他拯救的生命无人在意数量。   对谷雨最为推崇的,穆纳塔的宫廷之中传出过他们给谷雨的头衔——死亡天使“萨麦尔”。   除去璃月真正地尊谷雨为圣手以外,在大部分地区,谷雨基本上是毁誉参半,至冬的通缉单上至今还挂着他的名字。   “而前段时间,须弥也传出了一些消息……”神里绫人的陈述戛然而止,不再继续往下说。   “什么消息?!”神里绫人所说的内容让派蒙感觉非常的不切实际。   在她的心中,谷雨是一个喜欢捉弄人的,善良的喜欢偷吃甜点的好人,虽然对陌生人总是冷冰冰的,但才不是什么魔鬼什么天使。   “呵呵,扯远了。”神里绫人对派蒙笑笑,然后移开话题朝空说,“讲这么多还是希望你能在了解谷雨一些之后,再决定是不是要与他保持这么近的距离,既然我已经收到消息,想必天领奉行那边也该有所行动了,毕竟谷雨在他们那边的警戒程度,是要比璃月七星还要高一点的。”   “那在你这里呢?”空突然问道。   神里绫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在你这里呢,谷雨是怎样的人?”方才神里绫人所讲述的内容,通篇都是外界的传闻,没有一点他自己的想法。   “在我这里啊……”神里绫人轻点着嘴边的痣,笑了,“姑且可以说得上是…朋友吧。”   空也露出一抹微笑,“在我和派蒙这里,也是。”   “就是就是,我们才不管那些东西呢,就算谷雨喜欢跟派蒙抢好吃的,但他依旧是派蒙的好朋友!”空这么一说,派蒙的底气也足了,叉着腰神气地说道。   神里绫人顿了一下,说道:“呵呵,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空还想问那些什么,却被外面的通传声打断。   家仆进来跟神里绫人说了什么,他挥挥手让家仆下去,兀自陷入了沉思。   见状,空知道对方大概是遇到了工作上的棘手的事情,主动说道:“既然事情说的差不多了,那我们也不好久留,明天还要去见谷雨,再见。”   “啊,再见。”神里绫人回神,“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空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径直出了神里屋敷。   一直在隔间里的托马走出来,夸赞家主谋策的天衣无缝,随后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神里绫人捏了捏眉心,难得展露了自己的疲态,“谷雨的到来,让一些沉寂的势力再次蠢蠢欲动。”   “您是说……”托马的表情也变得凝重,未尽之言中满是忌惮。   与昨天同样的时间,谷雨收拾好东西来到了码头,向荫山点头致意后,站到原来的地方,倚着柱子开始闭目养神。   日头逐渐高起,谷雨被光晃了晃眼,低下头擦着刺激性的眼泪,身边的路人们不知怎的开始窃窃私语。   眨眨眼,等不适缓解,谷雨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自己要等的空和派蒙身边,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齐肩短发面容冷冽,振袖长衣英姿飒爽,杀伐果断的气质令人不敢上前,不过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恭敬憧憬。   “天狗……九条裟罗。”谷雨低声念出了来人身份,不禁有些头疼,这位幕府大将军哪里来的时间管我这升斗小民的事啊。   看着他们向自己走来,谷雨一瞬间升了些逃跑的念头,在他心中最难糊弄的人中,九条娑罗绝对能挤进前十。   正在谷雨纠结之时,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连带着大部分的目光也落到的谷雨身上,这让他难受得紧。   “好久不见。”九条裟罗下颚微扬,打着招呼。   谷雨苦笑着回答:“好久不见,九条。”   他没问九条裟罗为什么来,但她自己说出来了,“奉将军之命,我将对你进行监视。”   “什么?!监视?!”以为九条裟罗只是来跟谷雨叙旧的派蒙震惊道。   “其实也是有保护谷雨的意思。”九条裟罗对着空和派蒙安抚道,这让谷雨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果然,旅行者到哪里都很受欢迎。   谷雨在心里与有荣焉了一番,接着想起来自己昨天放了空鸽子的事情,急忙对他说道:“旅行者,我昨天不是故意走掉的,原因我现在不能说,你可以相信我吗?”   “当然。”空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道。   “谢谢你,旅行者最好了!”谷雨笑着说道,他从来不吝惜于去直白的夸赞空。   不过一旁的九条裟罗对上两人交谈的模样却是愣住了,挑了挑眉说道:“你的变化很大。”   “嗯?你在说谁?”派蒙不确定九条裟罗在对谁说。   “没谁。”九条裟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单刀直入地向谷雨问起他的目的,“你这次来稻妻,是为了什么?”   针对九条裟罗,单纯的一面之词是没有用的,谷雨从口袋中拿出那封信递给她,说道:“我来找我的病人,旅行者你也看看吧,你都帮我忙了,也不好再瞒着你。”   他又看向九条裟罗,想着白捡的大将军,不用白不用,“你能帮我查一下大后诚一郎的事情吗?包括已经覆灭的大后家。”   “还有,能不能麻烦你藏到暗处,毕竟幕府大将军的身份实在太显眼了。”谷雨很不理解,嘀嘀咕咕地抱怨,“真不知道你们高层是怎么想的……”   九条·自请前来·抢了下属活·裟罗轻咳一声,“好的,我明白了。”   “事情我会吩咐下属调查,那么先失礼了。”说完,九条裟罗走入人群,三两下就不见了踪迹。   派蒙看着九条裟罗消失的地方,长大嘴巴,“真的不见了!娑罗也是忍者吗?!”   “天领奉行与将军直属的「奥诘众」合作颇多,她本人也经常借用绫人的「终末番」,学点皮毛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九条可是天狗,就算不会忍术,也有法子隐匿行踪。”谷雨一边解答,一边拿过空递回来的信件。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嘿嘿。”派蒙挠挠头,一脸受教,“那谷雨我们接下来要去干什么呀?”   “等人。”谷雨看着昨天山田躲藏的地方。   派蒙歪歪脑袋,“等人?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是我的病人。”说着,谷雨眼前一亮,看到了货箱后面的一截衣角,和瞥了一眼货箱后面,哼着气走开的海老名权四郎,“旅行者、派蒙,跟我来!”   招呼完,谷雨一马当先往前走去。   “诶,是人来了吗?”派蒙稳住空中的动作,跟在空后面追了上去。   谷雨绕到货箱后面,一把拽住山田今天遮挡容貌的厚重围巾,“来都来了,跑什么跑。”   山田被拽得一屁股摔到地上,抬眼看向谷雨,像是在控诉他还带了别的人。   已经凑过来的派蒙好奇地看着地上的山田,“谷雨,这就是你要等的人吗?”   听到声音,山田僵了一下,连忙扯过围巾,把脸挡住,额前的刘海也扫了些下来。   “对,就是他。”谷雨把人拉起来,“我昨天突然走开也是因为他。”   左右看看,谷雨提议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空和派蒙点头同意,山田没有选择权。   “我住的旅馆后面有一条小过道,那边人少。”谷雨定下目的地,在前面带路。   路上,派蒙又问道:“谷雨,裟罗说的监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谷雨思索道:“那个啊……可能是因为我曾经差点火烧天守阁?”   派蒙看起来有些兴奋,“火烧天守阁?!真的吗?!”   “别激动,最后也没烧成,将军大人这样属实有些小气了。”谷雨摆摆手,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轻松。   “……不,我感觉他们还让你入境已经很大气了。”空沉默补刀。   “诶,原来是这样吗?”   听得清清楚楚的山田,从天守阁两个字开始就在那抖~抖~抖~ 第69章 稻妻   来到旅馆后面的小道上,谷雨先是放开了感知,果不其然在不远处感知到了九条裟罗的存在。   他抬头,往九条裟罗躲藏的屋顶看了看,悄无声息放开元素力,在众人周边形成了一层隔绝外界的屏障。   “这是?”最先察觉到的是空,周身的感觉像极了那次被卷入地脉记忆之中,空气都变得迟滞起来。   “一个简单的小手段,接下来的对话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谷雨俏皮地眨了眨眼。   “嗯?有秘密!”派蒙没有意识到多出来的屏障,但谷雨的态度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谷雨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昨天在山田的带领之下找到的那处地下空间。   山田听着谷雨这么说,即使面容遮挡,还是露出了明显的讶色。   “你以为我当时为什么那么爽快地离开?”谷雨察觉到了山田的神色,笑问道。   “……”山田在谷雨望过来的一瞬间就低下头,不敢与人对视。   谁知,谷雨并不想放过他,欺身上前,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么今日,他们给你的任务是什么?或者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山田猛地抬起头,“你……”   “我怎么?”谷雨步步紧逼,山田说一个字他就问一句话,最后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大后诚一郎。”   此话一出,山田直接一个踉跄,瘫坐到地上,惊恐地看着谷雨说不出话。   “什么?怎么回事?”完全状况外的派蒙一脸懵逼,怎么突然画面就转到这里了。   空没有出声打断,而是在心中整合着自己所了解的情况,一条清晰的线路逐渐显现。   谷雨蹲下,与山田,不,应该是与大后诚一郎平视,平静地不像是刚戳穿了别人真实身份,“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不会为一无所知的人治疗。”   “你是什么人,你在做什么,你…是来杀我的?”说到最后,谷雨的声音低沉下来,使得大后诚一郎的身体瞬间紧绷。   “我……”大后诚一郎看着眼前青年忽然淡漠冰冷的模样,恍惚间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样子。   不是在昨天,而是在很久以前,自己还在大后家做家仆的时候。   是的,他不是大后家的传人,他只是一个运气好被赐予大后作姓的低贱之人而已。   那时的谷雨,也只是一个少年……   “喂,诚一郎,听说今天有大人物来宅邸做客,你要不要去看看?”白鸟是跟诚一郎一起被卖到大后家的,他们年纪相仿,理所当然成为了朋友。   诚一郎跪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藤条在编织什么,“不了,我还要给百合大小姐做风筝,下次踏青要放的。”   “喂!”白鸟对诚一郎的话表示不爽,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你能不能别整天百合大小姐长,百合大小姐短的,你是又不是她的近仆,你不做自然有的是人去给她做。”   “白鸟!慎言!”诚一郎听着白鸟对百合大小姐的不敬之言,面露恼怒,出声呵斥道。   白鸟被诚一郎喊的吓到,不情不愿地把东西还了回去,“凶什么凶,给你的破风筝!你不去我自己去!臭诚一郎!”   气呼呼的白鸟,转身就要走,诚一郎一把把人拉住,“等等,我也去。”   白鸟一听,嘴角微微勾起,又立马恢复原样,故作不在意地说道:“不去就不去呗,我又不是非要你陪我。”   “嗯,不是陪你。”诚一郎穿上草鞋,看到人耷拉着脸,笑了,“是我自己想去,麻烦白鸟少爷陪我好不好?”   “哼!你都这么大了,还要人陪,真幼稚!”白鸟开心了,“但既然你这么说了,陪你去也不是不可以。”   装模作样一番,白鸟显出原形,火急火燎拉着诚一郎就往外跑,“快点快点,晚了就看不到了,我听采买的山田大叔说,那可是在将军大人面前都排得上号的人物!”   “诶,你看着点路!”   “知道了知道了!诚一郎你比山田大叔还要唠叨!”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穿梭在巨大的庭院之中,钻过灌丛,越过凉亭假山,他们七拐八拐不知怎的就来到了前往主厅会路过的回廊对面。   “嘘!诚一郎,小声点弯下腰,别被发现了!”白鸟扯着诚一郎蹲下,用树枝灌木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诚一郎蹲好之后,学这白鸟的样子往外看去,只见在大后家的家主和一众长老之间,一个容颜如玉的少年走在他们中央,对旁人的阿谀奉承不假辞色毫不在意,而以往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长老们却没有一个不忿的。   少年穿着稻妻神官样式的白色长袍,头上却没有戴立乌帽子,衣服也穿的松松垮垮的,腰带没有缠好,而是在侧腰系了个蝴蝶结,看起来随意且无礼。   “他就是那位大人物吗?”按照以往,诚一郎本该谴责那人,可却不受控制的被他吸引,眼睛盯着他一瞬不瞬,直到人转过拐角即将远去,诚一郎才恋恋不舍地准备收回视线。   可就在诚一郎要收回之时,他看到那人在拐弯的那一秒往自己藏身之处看了一眼。   这一眼是没有任何情绪的淡漠,甚至带着些迫人的锋芒。   诚一郎僵在原地,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发现了自己,但那道目光却是实实在在落到了这边。   “什么大人物啊,看起来就比我们大一点,能有什么本事。”白鸟乍舌,偏过头问身旁人,“诚一郎,你刚才是不是问了我什么?”   没得到回应,白鸟仔细一看才发现人在发呆,于是上手拍了拍,“诚一郎?发什么呆呢?平时也没见你对大小姐这副失了魂的样子……难道,诚一郎你原来喜欢男生吗?!”   还没等诚一郎回过神说什么,就见白鸟一脸震惊地双手抱着自己。   “……我不喜欢男生,还有,说了多少次了,我对百合大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诚一郎无语地敲了下白鸟的脑袋,“一天天胡思乱想什么!”   “嘿嘿。”白鸟摸着额头吐了吐舌头。   “行了,人也看了,我回去继续做风筝了。你看准时间别迟到,山田大叔要是再说你,我可不会替你求情。”诚一郎松了口气,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有了姓就是好呢,都不用干粗活了。”白鸟瘪着嘴,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草梗,待会他要去后厨工作,虽然是烧灶台,但明面上也得干净些。   诚一郎拿白鸟没办法,也知道他没有恶意,就随他抱怨了,“先去我那换身衣服吧。”   白鸟不知道又去哪撒欢了,身上的脏东西拍是拍不干净了。   “我想穿你前几天那件棉线的!”白鸟也不客气,张口就要了诚一郎最好的衣服之一。   家仆的衣服大都是麻制的,而因为保护小姐有功被赐姓的诚一郎每季度可以额外领一件棉制的衣服,他平日里不怎么穿,只有在小姐召唤陪同的时候才会换上。   “行,回去拿给你。”诚一郎拒绝不了白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耶!诚一郎你最好了!”白鸟跳到了诚一郎身上,像只小狗一样蹭来蹭去。   “别蹭,哈哈哈好痒,白鸟你身上很脏!”   “茶室的器具每天都有专人清洗,谷雨大人不必担心。”上座的大后家主见谷雨迟迟不端起眼前的茶,还以为对方是因为医师的通病——洁癖,故开口说道。   谷雨抬眼懒洋洋地看着他,半晌才说道:“这茶……闻着就难喝。”   大后家主脸上的假笑成功出现一道裂痕。   这不能怪谷雨没礼貌,谁让他们在自己跟人玩得正开心的时候,把自己半请半胁迫地弄到这来,是个人都会有点情绪吧?   “呵呵,谷雨大人真会说笑。”大后家主尬笑着说道。   “谁跟你开玩笑?”谷雨反刺道,接着大咧咧劈开腿,双手向后撑着,整个人瘫坐在位置上,一点不客气地,“别给我来虚的,说吧,找我什么事。”   闻言,大后家主也不去在意自己被落了面子,变了变脸色,笑道:“谷雨大人,我们请你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只是想让你小小地施展一下您的医术,帮忙医治小儿。”   一听有病人,谷雨坐直了,“继续说。”   “哎!”看来有戏,大后家主也不管尊卑位置,直接离开座位走到了谷雨面前,声泪俱下,“我儿前段时间外出游览,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过了两天就开始上吐下泻,神志不清,还时常…暴起伤人。”   大后家主说两句,就看一眼谷雨的神色,生怕人听了症状不想治疗。   “有传染性吗?”谷雨根本没看他,自顾自陷入了思考,见人不多说什么,就开口问道。   “没,没有。”大后家主磕绊了一下,说道。   “真的没有?”谷雨狐疑地看向他,看着大后家主满头大汗,旋即没了表情,“说实话。”   “就,就是身边的人会出现眩晕头疼的症状,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自己消失了,也没什么后遗症……”大后家主一颤,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净,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个百年大家的家主,竟然被一个孩子震慑到了。   这么想着,他就挺起腰来,想要说些什么维护自己的威严。   可家主还没开口,那些长老看不下去了,纷纷站起来指责谷雨的狂妄。   谷雨听着那些辱骂,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扣了扣耳朵示意他们继续说,我听着呢。   “你,你放肆!”刚才就没跟着众人一起簇拥谷雨的一个长老爆发了,冲过来指着谷雨的鼻子就开始口吐芬芳。   说着说着,以为谷雨被自己说怕了不敢反驳,遣词造句愈发不过脑子,高高在上地继续输出:“像你这种没什么家教的人,能走进我们大后家的门就应该谢天谢地了,你还……”   嘭——   长老的尾音在空中扬起,落到了不远处,还把屏风撞倒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四下寂静。   而始作俑者的谷雨却只是站起来,弹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对着呆滞的大后家主缓声道:“走吧,前头带路。”   “所以谷雨带我们来这里,是偏僻的地方好问罪吗?”派蒙凑到空的耳边,小声说道。   空也同样小声地回道:“应该是吧,我还没见过谷雨这幅样子。”   看来绫人说的那些也并不是没有依据的空穴来风。   “所以呢,你说了这么多过去的事情,还是没有说你做这些事的原因。”谷雨揪着大后诚一郎的领子把人拽起来。   大后诚一郎晃了两下,站稳之后继续说道:“本来我只是想请您来治疗大后家真正的后人,大后百合小姐的,但是中途被心怀不轨的人发现,百合小姐被擒……”   他扯下来自己围巾,“我也被他们弄成了这幅模样。”   那是一张,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丑陋崎岖的面孔。 第70章 稻妻   眼前的男人平静地在三人的注视下摘下遮掩的围巾。   “……这是,”谷雨喉头滚动两下,“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是两个月之前……   “两周之前。”大后诚一郎垂下眼,缓慢细致地将围巾重新围好。   闻言,谷雨原本紧绷的表情变得怔松,发出一声短喟,“啊。”   果然是这样啊。   “谷雨?”派蒙手里拿着一串三色团子,歪头看着出神的谷雨,“谷雨?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谷雨朝她笑了笑,“我们走吧,去看看诚一郎说的店。”   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他们向老板付钱,离开了餐馆。   穿过长长的回廊,谷雨再次看到了进门时躲在园林造景中的少年。   他手里拿着一架风筝,风筝是堇鹤的形状,鹤身上还有一些花纹,整个风筝漂亮又精致。   视线在风筝上停留一瞬,然后收回。   大后家主在一间房门口停下,跟随的婢女随即上前,一左一右拉开房门。   “谷雨大人,犬子就在里面。”大后家主见谷雨看过来,立马展开笑脸说道。   谷雨走到门前,扑面而来的气息令他皱起眉头。   他回头对大后家主说道:“你们在外面等。”   还不待大后家主说让个仆人一起进去,房门就被谷雨关上了,留他在外面与众人面面相觑。   房门关上,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消失,四周昏暗,只有几根蜡烛的烛火摇曳。   鼻尖萦绕的臭气引导着谷雨来到了床榻前。   “是诚一郎吗?”床榻上躺着的人用嘶哑的嗓音说道。   谷雨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不是。”   “呵呵,那是新的医师吗?”那人也不在意谷雨的生硬,反而好似觉得有趣,笑了两声问道。   “嗯……算是吧。”谷雨凑到对方身边,用手扇动嗅了嗅,“你一直用着吗重的香料吗?”   “咳咳,不好意思,希望没有薰到你。”他咳嗽两声,骤然转移了话题,“我的名字是大后日山,医师的名字呢?”   “嗯嗯,大后少爷,我叫谷雨。”谷雨随口敷衍,直接上手掀开了大后日山的被子,“麻烦翻个身,如果能把衣服脱掉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大后日山配合地坐起来脱掉了上衣,“呵呵,还有点害羞呢。”   没有听他在讲什么的谷雨,起身拉开了所有的窗帘,窗户也都打开了一条小缝,将周边的烛台拿到大后日山身边,谷雨仔细端详着他身上的纹路。   暗紫色,甚至有些地方变成黑色的纹路,如血管经过脉一样爬满了大后日山的身躯。   “伸手。”谷雨拿出诊脉的软垫,说了一声直接把人的手拉过来摁在上面开始诊脉。   等大后日山适应了亮光,也趁机观察起这位医师,比他想象的要年轻很多。   “脉象沉缓,虚弱无力……”低声呢喃中,谷雨想起了以前诊治过的最为相似的病人——米娅。   全身的器官衰竭。   “我还有救吗?”大后日山听不懂谷雨在说什么,但能看到他逐渐凝重的表情,于是微笑着问道。   “没了。”谷雨低下头,收起了软垫。   我救不了。   “这样啊。”大后日山感慨着,“那真是麻烦医师您了,白跑一趟真是抱歉。”   此话一出,谷雨终于抬头,看清了大后日山的相貌。   并不出众,让人感觉温和有礼,简单讲就是大家公子的气质。   抿了抿嘴唇,谷雨有些迟疑。   “是想问我怕不怕死吗?”大后日山看出来谷雨的纠结,便直接挑明说道。   “……嗯。”谷雨看着他,“你怕吗?”   大后日山对上谷雨求知的面庞,指尖微痒,强忍着伸手揉人的冲动,笑着解答道:“说不怕那是假的,没有遗憾自然也不可能,不过……怎么说呢,大概是一个人待的时间长了,久而久之也就想通了吧。”   良久,谷雨继续问道:“你在生病之前去过什么地方?”   “嗯?又回到医师病人的角色里了吗?”大后日山思考了一会,“八酝岛,印象最深的应该就是八酝岛了吧。”   谷雨得出来结论,“崇神。”   “崇神?我得的病是叫崇神吗?真是高洁的名字。”大后日山赞叹着,宛如得病的人不是自己。   知道了所有想知道的,谷雨走出了房间,迎面冲来的就是一直在外面等待的大后家主,“怎么样?日山他怎么样?”   谷雨沉默几秒,报出几味药材,“尽可能找齐吧。”   “这是…有救的意思吗?”大后家主追问道。   “不是。”谷雨也不隐瞒,“你儿子没救了,我能做的只有暂时压制。”   话音刚落,谷雨的衣领就被抓住,大后家主没了先前讨好的笑,颇为疯狂地吼道:“你不是连将军都能治好吗?!为什么不救我儿子?!是不是因为我没说报酬?!你说个数,多少我都给你,求求你了,救救我儿子……”   说着,原本威风非凡的大家族的家主逐渐伛偻了身躯,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下来。   他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但事实摆在面前他却还是无法接受。   他找遍了能找到的所有途径,谷雨是他最后的希望,为此他不惜从幕府手中抢人。   衣领上的力气消失,谷雨站稳之后看向外面,“他们来了,你记得准备好药材,明天我会再来。”   大后家主没有回答,任由谷雨从自己身边走过,横穿园林走向宅邸大门。   门外是一队同心,为首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很利落的女生,她见到谷雨就行了个礼,“谷雨大人,九条裟罗奉家主之令邀您前去做客。”   谷雨看着她挑挑眉,有些意外,“怎么是你们,绫人呢?”   在被大后家主带来之前,谷雨正和神里绫人、荒泷一斗玩的真开心。   九条裟罗没有回话,详细地重复了一遍邀请,“奉家主之令邀您前往天领奉行做客。”   “我又拒绝道余地吗?”谷雨说道。   “请。”对此,九条裟罗直接侧身伸手摊掌道。   “……”耸耸肩,谷雨跟了上去。   然后,在天领奉行说是招待做客,实为圈禁监视的行为下,谷雨这一关就是大半个月。   等谷雨再次得到大后家的消息,就是大后家族覆灭逃亡之后都事情了。   “你说什么?”谷雨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问道。   神里绫人轻叹道:“稻妻已经没有大后家了。”   “你再说一遍。”谷雨有些执拗地看着神里绫人,等着对方说自己在骗人。   “再说几遍也还是这几句话,大后家因感染崇神,举族迁移隔离,离开了稻妻。”来接谷雨出来,帮他接风洗尘的神里绫人见人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也不强求,“大后家的宅邸也被焚之一炬,什么都没有留下。”   “崇神是无法治愈的,禁止在稻妻出现的病症,当年家主关心则乱,因为强行将您带走而被上面的人察觉不对,进行了调查。”大后诚一郎没有注意到自己回答完后谷雨的怔愣,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道。   “长老们带着家眷四散奔逃,家主遣散了所有的仆人,独自留在宅邸内陪同少爷。逃亡的路上,山田大叔病倒,在一次追捕中去世,在下跟百合小姐也与众人失散,躲躲藏藏,几年前来到离岛,寻了一处落脚的地方,勉强生活着。”   讲到这里,大后诚一郎看着谷雨,眼中的情绪让人难以读懂,“再后来,百合小姐生病了,我们没有钱,也不敢去明面的医馆,黑医师漫天要价不知实力,百合小姐也抗拒就医,无奈在下只好抱希望在您身上。”   “所以,你既然希望谷雨能够帮百合小姐治病,为什么又要隐藏身份,帮别人来引诱谷雨呢?”派蒙听完脑袋里乱乱的转不过弯,感觉有好多地方都说不清。   “是因为百合小姐在那些人手上吗?”空也开口问道。   “对啊!刚才诚一郎有说这个!”派蒙后知后觉地说,“他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对你们做这些事情?”   大后诚一郎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们表面的身份,背后的靠山是谁就不清楚了。”   “那表面的身份是什么?”派蒙好奇。   “是……”大后诚一郎小声说着,有些难以启齿,“是牛郎。”   “牛郎?”派蒙歪歪头,“旅行者,牛郎是什么?放牛的吗?”   空也被触及到了知识盲区,双手一摊表示不清楚。   这时,一直噤声的谷雨突然开口,“牛郎是一种稻妻特有的服务职业,主要工作是陪伴女性,帮助女性疏解生活中的烦恼什么的。”   “听起来好像是个不错的职业呢。”派蒙想了想,“诚一郎是怎么跟他们认识的?”   “我,我在那里工作。”大后诚一郎整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   “那百合小姐呢?”派蒙没发现大后诚一郎的窘迫,继续满足着自己的好奇心。   大后诚一郎顿了顿,抬起头看向谷雨,像是求救一样。   谷雨点点头,“说吧,你现在不说,之后我也是要问的。”   “好吧…百合小姐,是店里的客人。”   大后日山   年龄:23   病症:全身器官衰竭   死因:天领奉行围剿   死亡时间:不明   注:崇神…邪祟入体…根除(?)…艾丽丝…研究(?)可行(?)…干扰…… 第71章 稻妻   大后诚一郎在离岛,因为用的假身份,没有凭证,只能干些粗活短工,时间一长他就自己辞职,生怕被人抓住辫子,摸到大后百合那里。   但是只要他那张脸摆在那里,想要一直低调是很难的。   当初大后诚一郎被赐姓,除去在大后百合被绑架时的救助之功,他的容貌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日常的宴请活动经常被安排到外面接待客人。   所以在与人交际这件事上,大后诚一郎也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被发现他掩盖之下真是面貌的人找上门时,大后诚一郎一度以为他跟小姐暴露了。   不过在对方的陈述,和大后百合的劝导之下,大后城一郎同意加入他们,成为了一名牛郎,并很快在离岛的地下世界打出了自己的名号。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离岛,它作为稻妻与外界对接的主要来往通道,即使有远国监司跟奉行所在,也依旧难逃一些浑水摸鱼的人在人员复杂的地方发展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业。   大后诚一郎也是在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自己工作的这处偏远地区的地下空间,好像在借着牛郎的名头,行着走私的事情。   他心生退意,却不料还没有所行动便被察觉。   对方不动声色诱拐了他家小姐,让不谙世事突遭巨变心有不安的大后百合很快沉浸进了温柔乡里,外界的事物一概不管了。   大后百合遭到哄骗,将大后诚一郎攒下的积蓄全数投入牛郎那填不饱的胃袋之中,情感金钱的付出还不够,他们对大后百合本人下手了。   在大后百合跳坑的那段时间,大后诚一郎变得很忙,上面给他安排了一个又一个客户,不留一点喘息的时间,甚至差点被卖掉,故而当他发现自己千般保护的小姐深陷泥潭之时,早就为时已晚。   大后诚一郎很愤怒,他把小姐关在了家里,一个人冲回去跟人对峙,可对方早有准备,一张大后百合亲手签订的大额欠单放到了他眼前。   “怎么,找我们算账?”店老板穿着枫丹时兴的精致套装,坐在沙发上一伸手,就有人把修剪好点燃的雪茄放到他手上,“先看看你家小姐给你留下的债吧。”   店老板耸耸肩,抽了一口雪茄,可能是味道不喜欢,只一口他就扔掉了,拍拍不存在的灰尘,整理整理袖口衣襟,店老板站起来蹦了两下,看起来轻松自在,“你们几个看着他,他不说出满意的解决方案,就把那娘们抓回来再让他想。”   大后诚一郎这时候上头的怒火终于平息,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后怕,现在的情况让他不知所措。   如果当时他直接带着大后百合逃离这里,说不定情况就会是另一个样子了。   他知道,眼前这份天价账单仅仅是一个幌子,其目的就是用以压迫自己,让自己表达出服从的态度。   毕竟,只两个多月就混出名声混到头牌还洁身自好吊着一堆人的摇钱树,傻子才会放走。   谷雨赶走大后诚一郎,让他回家看好自家小姐,跟空和派蒙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在黄昏时刻到达了昨日的那栋房子之前。   没有迟疑,谷雨朝空点点头,绕到了房子侧边。   原本应是地窖入口的门成为了离岛地下黑暗的前卫。   “实话实话,谷雨对诚一郎说话也太生硬了,直接说不想让他再遇到危险不就好了嘛。”派蒙看着谷雨的背影,双手叉腰,不理解谷雨先前赶人走的行为。   “是发生什么事了吧。”空想起谷雨在大后诚一郎露出面容之后明显变化的情绪,保守地说道。   “真是别扭,把平时调戏旅行者的气势拿出来呀!”派蒙摇头晃脑,好似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空:“……?”   二人交谈之际,谷雨大力拉开了地门,一股强风从地底吹了上来,扑向他的力气像极了饥饿的猛虎。   “谷雨!你没事吧?!”与谷雨隔了一段距离的派蒙见状担忧地惊呼出声。   谷雨脚掌后退一步,稳稳站住,向派蒙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随后敛起神色,直接跳了下去。   空和派蒙顿了一下,跑到入口处,等了一会下面传来谷雨的声音:“下来吧,还算安全。”   不疑有他,空也往洞口跳去,下来了才发现,这处通道是一个倾斜的滑梯,也是,毕竟开门做生意,客户也不能一来就自由落体。   滑梯的两侧都有软垫,和一些照明物珠宝装饰之类的,滑下来的过程就像是看了一场华丽的百老汇演出,极尽奢华。   “这里好漂亮啊,但是又怪怪的,嗯……派蒙说不上来。”   下滑的速度很快,到达出口时很难反应过来,瞬间放大的光亮笼罩着全身,空被刺得睁不开眼,只感觉自己落到了一处非常柔软的地方。   “还好吗?”谷雨走过来帮他遮住眼睛,问道。   待了一会,空顺着捂着自己的手抓上谷雨的肩膀,轻轻拉了拉,说道:“没事了,谢谢。”   感受到手掌下扇动的睫毛,谷雨松开了空,接着反手抓住他,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等站到硬一点的地面上,空回头看向自己的落地处,那里是柔软的胶体跟棉垫组成的,毛茸茸软乎乎的比床还大。   “旅行者,好好玩!”派蒙从谷雨身后钻出来,光没怎么刺激到她,着陆之后她就兴奋地飞了一圈,还看到了被谷雨打倒在地的一众人员。   “那是?”空扫视四周,也看到了。   “守卫、职员、客人,谁知道呢。”谷雨摊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走吧,让我们看看这后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谷雨见人站稳,就松开了空,笑着甩了甩手里的钥匙,当当的声音在这空洞洞的地方回响,凸显得十分寂静。   这样的氛围也使众人不自觉紧张起来。   咔啦,门开了。   门是金属制成的极为厚重的防爆门,推起来很是费力,悠长刺耳的摩擦声伴着谷雨推门的动作,越来越长。   没给人对此烦恼的机会,鼎沸喧闹如潮水般涌来。   “诶呦,小兄弟,来错地方了?”还没有适应眼前的场景,空的脖子就被一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男人搂上。   谷雨反应很快,他在男人搭手的一瞬间就把空和派蒙扯到了自己身后,紧紧护住。   男人不恼,收回手调笑着,“怎么,来了这儿还玩起母鸡护崽那一套?”   话语中明晃晃的讽刺谷雨并不在意,直直地瞪着对方妄图这样把人吓退,无奈在男人眼里,谷雨就像是小狗呲牙,生涩地有趣。   “我叫白鸟,别这么紧张,交个朋友嘛。”白鸟举起双手,笑着后退两步,以示自己没有威胁。   “白鸟不是……”派蒙在谷雨背后跟空小声嘀咕着。   空向她点了点头,表明自己与派蒙想到一块儿去了。   思索两秒,空戳了戳谷雨的脊背,凑到他耳边提议道:“看看他要做什么,正好我们需要一个向导。”   闻言,谷雨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随手掏出一袋摩拉丢过去,开口交涉道:“带我们逛逛,好处少不了。”   很好,偷摸见世面的有钱冤大头人设立起来了。   白鸟也不装矜持,打开袋子估摸了一下金额,满意地笑着说道:“朋友之间谈什么好处不好处的,走,咱往里瞧瞧?”   谷雨看了看两侧其他与白鸟装束差不多的一些人,他们在谷雨扔出摩拉袋的那一刻神情都有所变化,大多数都是针对白鸟的嫉妒。   看来在这里,向导也是一门生意。   “走吧。”想到这,谷雨表情变得淡漠高傲,上位者的嘴脸展露无疑。   他伸手抓住空的手腕,以免走散,同时也没有错过白鸟眼底闪过的愤恨。   谷雨挑眉,心中暗忖:“是单纯演技不过关,还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比如:身居高位者对底层人员的无视与冷漠。   “您请。”白鸟掩饰的很好,他笑着在前方引路。   穿过这一掉段宽阔的走廊,他们正式踏足了真正的庞大的地下世界。   闪烁的灯光绚丽夺目,此起彼伏的哄笑吵闹之下汹涌着看不见的暗流。   抬起头,大约有二十层的环状阁楼映入眼帘。   高大精美的阁楼包围着中央的一幢小楼。   相对于周边,它看起来很小,只有三层。   小楼与阁楼之间的空旷的巨大广场上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这些摊位上都是各种各样走私来的物品。   “欢迎客人来到——「歌舞伎町」。”白鸟大手一挥,介绍道。   “初到的客人需要到「高天原」登记,您跟我来。”白鸟找准方向,对谷雨说道。   走在鸟居林立的路上,谷雨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么多层的阁楼,是干什么用的?”   “那些啊……”白鸟顺着谷雨的视线看了过去,“是一些店铺,您的任何需求这那里都可以得到满足,比起周边的小贩,虽然贵些,但东西都有歌舞伎町保障,不会有假货。”   “是吗,听起来还不错。”谷雨微微颔首,刚想继续问什么,收回的目光却突然顿住了。   空察觉到了谷雨的异样,拉回好奇地想要冲出去的派蒙,关心道:“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说着还转头左右看看。   谷雨沉默一下,最后说道:“啊…没什么,应该。”   ……荒泷一斗,你要不要睁眼看看你斗虫的场所?!你个铁憨憨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第72章 稻妻   「呜呜呜他真的,我哭死(截图)(截图)」   「我也我也www,细心地帮忙捂眼睛,一有危险就把爷护到身后,我都要觉醒工具人之魂上去跟人讲话了,被拉了回去」   「恢复记忆的谷雨感觉比以前靠谱好多」   「恋与提瓦特,实锤了谢谢(莫娜眨眼.jpg)」   「我以为稻妻篇的传说任务会有好多好多帅哥呢」   「有啊,只是都是模板人,看不出来罢了哈哈哈哈」   「wocwoc大后诚一郎这么帅的嘛?!(cg动画截图)」   「!?这是哪段」   「任务结尾的动画」   「米忽悠怎么回事,最近的NPC怎么都做的这么好看,先是小花又是诚一郎,让人更难过了可恶」   「可恶+1」   「emmm米忽悠还记得这是个12+的游戏吗?警惕“牛郎陷阱”真的大丈夫?」   「我觉得很有必要,我同学的妹妹14岁,跟陪聊谈恋爱,被骗走了三千多块钱,别问,问就是偷的父母的钱,而且游戏里讲的都挺隐晦的,能看明白的应该基本都是已经有自我判断能力的人了」   「ccc我之前还跟闺蜜夸一个来咱围脖的小日子男公关长都帅,走完游戏剧情去查,md我真想给他一刀」   「是那个不死鸟?」   「就是他!太恶心了,忒!」   「家人们,其实这个剧情不只是针对女性的“牛郎陷阱”,针对男性的“仙人跳”,还有针对小孩的“奥特曼卡片收集”,是的,我说的就是荒泷一斗」   「……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骚话来反对你,于是给你点赞(班尼特大拇指.jpg)」   「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怎么任何事情一到一斗这里就变味了(阿贝多沉思.jpg)」   「我也想知道哈哈哈哈」   「不过不得不说,歌舞伎町的建模真的好好看,像客家的土楼,但也有小日子那边的风格,特别是那一堆鸟居,总之很好看!」   「确实,而且那些楼是真的能上去,有的店打开还有彩蛋哦」   「什么?!我已经做完了呜呜呜(雷神哭哭.jpg)」   「摸摸楼上,我也是突发奇想去试了试,没想到能上去,只能上三层,也没有多少东西哒」   「妈妈发的任务视频讲到彩蛋了,可以去看看」   「哪个妈妈?」   「两个都发了」   「好的!这就去!(丽莎比心.jpg)」   「还有原bug玩家从离岛上面卡到地下,真的看到了歌舞伎町的建模,不过做完任务就没有了」   「米忽悠和他没用的细节增加了,我的手机内存啊啊啊啊」   「原壶玩家已经成功复刻歌舞伎町」   「你永远可以相信玩家们的整活效率(八重神子捂嘴笑.jpg)」   「不要忘记原魔玩家,副本歌舞伎町已经上线」   「哇哦!……等等,歌舞伎町的BOSS是谁?」   「嗯?就歌舞伎町本町喽~」   「……牛。」   路上的时候谷雨成功拉住空,没让他发现荒泷一斗,因为根据谷雨的记忆判断,要是跟那家伙对上眼,肯定会发生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   顺利地进入高天原,白鸟将他们带到一处卡座之后,就说去找负责人了。   等待期间,谷雨跟空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坐在一起保持沉默。   谷雨拿出病历本打发时间,看起来淡定又从容,如果忽视掉他紧紧抓着裤子的手的话。空和派蒙俩人悄咪咪地瞅来瞅去,对高天原的环境很感兴趣。   高天原的布局装饰相对于稻妻,更偏向蒙德枫丹的风格,昏暗暧昧的灯光也难掩其奢华铺张。   他们所在的一楼卡座,虽然座与座之间没有隔断,但隐私性却很好,高大的椅背和点缀的绿植,隔壁的人探头也看不真切。   谷雨感叹着互联网的多样性收起了病历,发现空和派蒙因为光线太暗看不到多少东西悻悻地收回视线,开始无聊。   “白鸟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派蒙抱怨着,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桌子上的果盘,她指着果盘眼睛亮晶晶地,“旅行者,谷雨,这个派蒙可以吃吗?”   “吃吧。”谷雨笑着揉了揉派蒙的脑袋,然后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   空看了看拿着一个日落果欢快开吃的派蒙,慢慢地移动位置靠着谷雨坐下,他低着头小声说道:“怎么了?又看到什么了吗?”   这个又,用的就很准确。   “……我们好像被包围了。”谷雨面上稳得一批,声音都没有刻意的降低,就这么大咧咧地说了出来。   话音一出,暗处的蠢蠢欲动停滞一下,随后沸腾。   为了压制这种沸腾,有人缓步走出阴影,走入灯光之下,谷雨眯起眼睛打量着来人。   对方梳着一个大背油头,脖子上的金链子比头顶的灯还亮,红色印花的和服松松垮垮系着,这奇怪辣眼的装束在他身上却并不油腻,反而自显风流。   “在下,藤原左。”他挑挑眉,行了一个枫丹男性邀请女性跳舞的礼仪,整个人的风格不伦不类。   谷雨在这种看不清周围,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有很多人存在的环境下很不自在,仅凭理智强硬地把自己留在原地。   右手背到身后,谷雨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两下,等到嘴里的虎牙刺痛舌尖,在血腥味冒出的前一秒才缓声说道:“白鸟呢?”   “嗯哼?”自己的邀请没被接下,藤原左自然地收回姿势,拽了拽衣襟,有些意外地抬眼挑眉,“你好像认识小白鸟。”   “小…小白鸟?”派蒙低声嘀咕着,“好怪,太怪了这个人。”   明明俩人看起来差不多大,但一个人却用叫小孩子的称谓代指另一个。   “太怪了太怪了。”空也附和着,俩人在谷雨身后的阴影中窃窃私语。   “当然认识,毕竟是我花了钱的向导。”谷雨在表面浅浅地回答了一层,抢过主动权,问:“你就是负责人?”   他的视线转了一圈,如前面一样毫不避讳,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出手阔绰的神之眼携带者,还带着最近稻妻名声大噪的旅行者,想要低调,在这消息汇通的地方难于登天。   藤原左张开双手,挑眉展示道:“不像吗?”   “不像。”谷雨诚实的可怕,“像男公关。”   “你这么说也没错,”藤原左并没有被贬低之后的不爽,淡定地扯扯袖子整理着说,“在这个地方,只有客人,”他指向自己,“和商品。”   “就是不知道,您来此地…是来做客人,还是……”藤原左的眼神不含情绪,上下扫射打量着他们,仿佛要把人看透,“商品呢?”   “他把自己也当作商品!”派蒙无法理解,小手抓住空后脑勺的头发,变得不安,“旅行者,谷雨,派蒙不喜欢这里,我们能离开吗?”   空没回答,而是抿抿唇看向谷雨。   谷雨余光看到了派蒙皱起的眉头和空一副风声鹤唳的架势,心里却诡异地没那么忐忑了。   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谷雨不再用虎牙咬着口腔内壁,身形体态也放松了下来,他侧过身,抬手揉了揉派蒙的脑袋,温和地笑笑,没说什么。   做完,他转回来看着藤原左,不想跟人试探过来试探过去了,“藤原与松平、一桥一样,是个很好的姓氏呢。”   “当然,还有…大后。”谷雨笑道。   藤原、松平、一桥和大后,这四个姓在十几年前可谓是地方只手遮天的大姓家族,家主大名更可以说得上是土皇帝。   与直属于将军,备受器重的九条、神里和柊家不同,他们的家族受在魔神大战之中立下战功的祖先荫庇,得以荣华富贵,却被限制做官,不得靠近主城,只能成为面上高贵大名,实则乡土豪绅的地主。   原因很简单,一群骥尾之蝇,竟妄图架空神明,来“挟天子以令诸侯”。   “谷雨先生,您这么说话……”藤原左收起虚伪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渗人,“可就没意思了啊。”   “这不是逼着我把找您算账的话,摆到明面上嘛。”只一瞬,藤原左又变了回去,“您看看,场面难看了。”   对此,谷雨只是低下头,微微一笑,用只有身边的空和派蒙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啊……承认了。”   这下子难办了,牵扯到幕府了。   “谷雨?”空看不清谷雨脸上的表情,但第六感告诉他现在的谷雨有些不妙。   “没事,别担心。”谷雨回过神,轻轻拍了拍空垂在身侧的手背,接着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藤原左所处的聚光灯之下。   乍眼一看,好似这空旷寂静的空间只有二人的存在。   谷雨微微低头看着矮自己不少的男人,罕见地对人露出了极富攻击性的一面,以往的谷雨身边从来出现过这么压抑冰冷的气质,他看着他,笑了,“诚一郎的事情,是专门设的局吗?”   “嗯…也不算专门吧。”藤原左丝毫没有身前正站着一个武力不俗的神之眼持有者的意识,耸耸肩说,“只能说凑巧了。”   “凑巧我们想见您,一个好用的饵料就送上门来了。”   “一个忠诚的愚蠢的善良的可悲的诱饵。”   “这是再好不过的诱饵了对吗,谷雨先生?”   谷雨面无表情地看着逐渐狰狞的男人,周身无法抑制的泄出的电弧彰显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就在空气变得愈发浓稠,一触即发的争斗令人不禁屏住呼吸时,一声巨响从高天原门口传来。   伴随着被踹飞到空中的大门的是一道恣意豪放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威猛无双天下第一的荒泷派老大听到了我娇弱小弟的呼喊!”   全场呆滞,谷雨看了看自己身边跳跃的电弧,感知着如水波般扩散开来,范围已经笼罩半个歌舞伎町的电波。   糟糕,该忍住的。   这种程度,荒泷一斗能察觉得到啊! 第73章 稻妻   接下来的情况极为混乱。   简单概述一下就是:英俊无比威猛无双荒泷一斗看到与人对峙的谷雨旅行者身为老大的责任感如熊熊火焰在胸中燃烧当即震声威慑并飞身上前一拳一脚将一众喽喽打倒在地连连高喊荒泷大人饶命在他瑟瑟发抖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弟和荒泷派的好伙伴崇拜崇敬的眼光中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地般悠闲地冲了出去歌舞伎町的人们只能仰望荒泷一斗伟岸的背影暗自称颂一句——实乃大英雄,吾等自愧不如啊!   以上。   见空和谷雨进入歌舞伎町,对此处已经调查过一段时间的九条裟罗便立刻派人驻扎在已经排查出了的各个出入口,以至于一行人刚奔逃出来,就被带到了奉行所,同时天领奉行也将整个歌舞伎町的周边封锁控制。   “然后呢?”她冷漠的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荒泷一斗,期间还一言难尽地看了谷雨好几眼。   “然后就是他们膜拜本大爷的风姿了啊!”荒泷一斗理所当然的说道,看九条裟罗像是在看傻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我荒泷天下第一斗的风姿,那自然是无人能及。   九条裟罗捂着额头,非常的头疼,她是万万想不到荒泷一斗会出现。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歌舞伎町?”   “因为那里有珍稀的七彩鬼兜虫,本大爷就差一个紫色了,自然不会放过……”荒泷一斗叉着腰说得理所当然,话说到一半他愣回过神来,“诶等等,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满脸不爽的荒泷一斗立马叫嚣起来要跟九条裟罗比划比划,不过被谷雨拦住了。   谷雨对着九条裟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忍住,先对着荒泷一斗说道:“大哥,有没有可能,鬼兜虫最普遍的就是紫色?”   “这我自然知道,我又不是白痴。”被按着坐下的荒泷一斗用刚才的眼神又看向谷雨,疑惑自己的小弟怎么变笨了,心里想着但面上还是很认真的回答,“我说的七彩鬼兜虫,可是天人堂新出的机械鬼兜虫限量版!就是那种用一个个零件拼插起来的玩具,你们清楚吧?”   嗯嗯嗯,知道了。   “旅行者,你怎么一直站在墙角不说话,那里对着窗子,风吹到会冷吧?”谷雨沉默不语,转头看向自进了奉行所就站在墙角一言不发的空。   旅行者快点说些什么!   “不冷,这墙角有九十度呢。”空说着,终于动了,先前九条裟罗的气势太强,他和派蒙不敢动。   “……?”谷雨歪了歪头,荒泷一斗的功力已经深厚到如此地步了吗,连旅行者都变得有些不正经了。   空轻咳一下,装作没有看见谷雨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了荒泷一斗面前,说道:“一斗,你说的机械鬼兜虫,是这个吗?”   只见空伸开手,掌中握着一只紫色涂装,花纹精致的机械鬼兜虫,这是空在高天原捡到的。   彼时他在白鸟的招呼中坐下,感受着松软的沙发,随即很自然的放松身体往后仰去,不料中途被东西硌到了他的后腰,dj查看,一只精致的机械鬼兜虫进入背包。   “就是他!”荒泷一斗跳起来,拿过机械鬼兜虫就细细端详起来,边看嘴里还边发出几声赞叹,尽管还是有些吵,但起码不撸袖子了。   谷雨看了好几眼空,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是空转头对上,问了出来。   “就,就是…”谷雨有些扭捏,他觉得这个样子不太好,太幼稚了,“你跟大哥很熟吗?”   为什么哄起他来那么熟练?   “嗯?”空愣了一下,没忍住笑了,然后直言,“谷雨,你是在…吃醋吗?”   “谷雨在吃醋嘛?”派蒙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地重复道。   “……”谷雨低下头,抿着嘴,“没有。”   好的,笑得更厉害了。   这才是谷雨嘛,先前那副成熟稳重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   于是,除去还在欣赏机械鬼兜虫的荒泷一斗,所有人都看到了谷雨逐渐染上霞色的耳尖。   为了避免自己跟着笑出声,九条裟罗把手握拳抵在嘴前轻咳一声,“咳咳,好了,还是正事要紧。”   众人的视线被九条裟罗吸引过去,谷雨慢慢抬起头,不自然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自从恢复记忆,他的思绪就经常跳来跳去的。   烦人。   等谷雨终于冷静下来,九条裟罗对着他说道:“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拿到了相关的报告,但在此之前我还是想先听听你说知道的内容。”   谷雨没有迟疑,有所侧重的说了大后诚一郎与歌舞伎町有关的内容,其余关于之前的大后家族与自己的事情,九条裟罗是知道的,包括大后家因为崇神病举族迁移,在明面上也是九条裟罗所带领进行的。   他拜托九条裟罗重新调查,主要还是想让对方知道大后诚一郎的现状。   另外的那些,她没必要知道,比如大后百合生病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听完,九条裟罗也不出所料地意识到了谷雨的目的,“那这个我们之后再谈,歌舞伎町的事情你们不要插手了,其中涉及的势力过于庞杂,切勿引火上身。”   “但我们作为相关受害者,有权知道事件的一部分内幕吧。”空看了看没有参与意思的谷雨,突然说道。   “……旅行者,你很聪明。”九条裟罗闻言看了空一会,称赞道。   “哼哼,旅行者自然是聪明的!”派蒙在叉着腰说道,谷雨也点头附和。   这让空不免骄傲起来,他和派蒙一样叉起腰,俩人同步做出了得意的表情。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内幕?什么什么?”而终于跟上进度的荒泷一斗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没理解他们在说什么,他抬起头一脸茫然。   “没什么。”谷雨怜爱的摸了摸荒泷一斗的脑袋,“大哥你现在只需要老老实实回到荒泷派就好了,你谁也没带自己出来,帮派里的人会担心的。”   “明明我才是大哥。”荒泷一斗对谷雨哄小孩的语气颇为不满,打开谷雨的手嘀咕着。   荒泷一斗经常带着小弟们到处闯祸,遇事喜欢靠直觉莽过去,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格,却实实在在是个细心的,他会记住朋友的随口一说,也会记住一些他们自己都记不住的小细节,虽然有时候也会由于太放在心上而过度解读,闹出过不少乌龙。   当时的歌舞伎町里不止荒泷一斗一个神之眼持有者,没有神之眼但五感敏锐的人也大有其在,但只有荒泷一斗察觉到了电波中蕴含着的情绪,因为他曾经正面接收过,谷雨情绪不稳散发出来的电波。   是一样的。   一样的悲伤和愤怒,还有深藏其中的悔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谷雨拉住要去上班的神里绫人,看上去要是得不到答案他会一直拉着对方,“大后家的事情,说清楚。”   神里绫人对上谷雨执拗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个中详情我知晓的也不多,这件事天领奉行没有给其他人插手的机会,等我意识到不对,载着大后家的船已经消失在大海上了。”   见人有所松动,神里绫人把自己的袖子从谷雨手中抽出来,“我只能说大后家灭门只是个开始,里面所涉及的势力我都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谷雨,不要再介入了,你会陷进去的。”神里绫人摆出了家主的气势,语气温和但表情严肃地说道。   其实他们除去谷雨被监禁的那段时日,满打满算只认识了半个多月,神里绫人刚接手神里家不久,能让谷雨一个外人住在主家,还愿意压在底线上给出建议,已经是家主失格了。   神里绫人只允许自己做这么一次。   “抱歉。”谷雨沉声说道。   他看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谷雨,轻笑一声,在心中说道:“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却也实在有魅力。”   在一无所知的状况下,一脚踏入稻妻的权力争斗漩涡中的谷雨,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他只有一面之缘的病人,他还在妄想,这次说不定就能找出根除邪祟侵袭的办法。   毕竟医学就是通过在实践中被检验,来进步的。   然而一切皆空,所有的猜想没有开始,更没有结果。   谷雨有点不知所措,骤然得知的信息太多,他得好好捋捋,不能沉入迷惘不知方向。   赤脚盘腿坐到缘侧上,谷雨拿出病历本,看了半天没有得到一点自己想要的信息。   病历本上的内容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一会是过去一会是现在,再过一会就是未来,例如他昨天看的时候上面的内容还是璃月新出的海灯节人物,网友在里面谈论魈谈论的裤衩子乱飞,这会儿就全是什么五歌仙会了。   翻页盖住还在刷新的评论,谷雨的指尖在空白的第三页上停住,沉吟几秒,他拿出笔在上面写下:大后日山。   接着他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写,可是写了两三行,又停下了。   “是有什么困扰吗?”穿着白色围裙,头上绑着防尘布的少年弯下腰,向谷雨询问着。   发现谷雨在自己问完之后疑惑地看着自己,少年慌乱了一秒,连忙说道:“啊,失礼了,冒犯了,只是我,我刚才见您在写了一点之后皱起眉头,随后便不写了,以为您有什么困扰……”   少年先是手舞足蹈着,说着说着就平静下来,温和的样子像极了谷雨印象中的大和抚子,这样的想象让他怔怔地回答道:“嗯……没事。”   二人之间变得无言,身边只有庭院里风吹过造景灌木发出的簌簌声。   “托马?托马?”有女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在呼喊着谁人。   “神里小姐,我在这!”谷雨被少年的高声回应吓到,一时间没坐稳向后仰去,幸好及时用手撑住才不至于倒下,可手上的病历本和笔却落到了地上。   打满墨水的钢笔笔尖径直戳在病历本上,劣质的笔尖开衩,墨水喷涌而出,一团四溅的黑色扑到了纸张上面,谷雨所写的东西,只剩下了仔细辨认才能看清的,大后日山这个名字。   被喊作托马的少年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连连鞠了两躬道歉,谷雨看到了他的焦急,不知道是因为惊扰了客人,还是主人的呼唤。   “没事,你去吧。”谷雨摆摆手,也不看他,只是把东西捡起来,不怎么在意地说道。   说完,他抬起头,发现托马竟没有动作,于是谷雨迟疑着说道:“……托马,只是我坐太久腿麻了而已,跟你没关系,快去吧,是神里大小姐吧。”   托马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微笑着应下,“好的,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喊我。”   “嗯嗯嗯,会的。”谷雨点点头,胡乱答应着。   等人走了,谷雨翻开了被墨水黏住的病历本,小心地分离两页,把那支坏掉的钢笔抽出来,扣上笔帽。   说起来,这支笔还是他在途径望舒客栈落脚的,须弥商人的忽悠下买的呢。   那时候的谷雨一脑子都是可以不再用毛笔写字了,也不管质量是否配得上价钱,都没讨价还价,直接拍板买了十支,他还送给魈一支,魈用了一次用不惯就放到谷雨小物专用箱里去了。   现在这支是最后一支。   笔没了,病历本染了,谷雨也就不写了,他把病历本敞开放到一边晾着。   今天一天没什么光亮,晴云遮日,乌云盖月,灰蒙蒙的让人看了升不起外出的心思。   谷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头栽在中午托马见他不吃饭端来的点心里,当然点心是都吃完了的,盘子里只有残渣,都沾到了谷雨脸上。   就算睡姿豪放,但谷雨手里握着的茶杯子倒是好好待着,里面还剩下半杯清茶,竖起的茶梗悬浮摇晃。   神里绫人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谷雨着七扭八扭躺在缘侧的样子,整个人都静止了一瞬。   “家主大人。”已经脱下围裙跟防尘巾的托马,小跑过去迎接神里绫人,走到跟前才顺着自家家主的视线看过去,托马的视角有灌丛挡着看不太清,但他记得那里有谁,“谷雨大人今天在院子里坐了一天,现在正睡着,我没敢随意移动,只是帮忙盖了一条毯子。”   “行吧。”今天刚舌战群儒的神里绫人,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要不,开个课题,做个研究吧。   反正在异世界又不用写论文。   谷雨睡着之前,终于找出一条自己想走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谷雨为什么要叫荒泷一斗大哥?   A.觉得好玩   B.入了帮派   C.过命之交   D.惨遭威胁 第74章 稻妻   索求真相无果,谷雨将精力转到研究的创建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除了吃饭上厕所,和指点两下神里绫人可爱的妹妹神里绫华几招剑术,谷雨就一直窝在房间里不出门。   外面的争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每天都有人试图冲破社奉行的守卫来掳走谷雨,虽然谷雨不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抓自己。   日防夜防,人工守卫难免出些岔子。   原本在神里屋敷值守的忍者因为人手不够被调走了,天领奉行一直跟神里绫人扯皮,迟迟不肯派人帮忙。   谷雨就在终于列完推测的,课题阶段性的完成目标之后,被套麻袋了。   在麻袋里被绑的紧实的谷雨像根直愣愣的棍子,腰硌在来人的肩膀上,伴随着飞檐走壁的颠簸,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会不会绑架啊!信不信我吐你一身!   这么想着,谷雨就有点忍不住,但意识到自己与贼人之间还隔着一层麻袋,而麻袋此刻正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他要是真吐,就会糊自己一脸。   憋回去了。   这路感觉不太好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谷雨为了不让自己被晃晕,强迫自己数起数来,直到他数到一千三百零二,过山车代步机才终于停下。   缓了缓,他猜:这个绑架我的人说不定是想让我在半路被颠死,来达到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不等谷雨的思维继续发散,吱呀一声,大概是门开了,屋内流出一股暖风。   在自己脚上。   是的,贼人给谷雨准备的麻袋太小,所以谷雨的脚只能露在外面,而天天光着脚丫子在榻榻米上不亦乐乎的谷雨,用自己的脚底板完成了与幕后主使的第一次见面。   “把人放下来。”贼人又晃了谷雨两下,脚底板方向传来的声音有些苍老,一听就肾虚。   谷雨非常不屑,等脚底板不再向众人公示,他终于能站着了。   站了一会,没人说话,谷雨的思维已经发散到了事情的真相。   真相就是:那贼人应该真的看他不顺眼,因为刚才明明是平地,上下晃就算了,怎么可能还左右晃,他是扛着我反复横跳进来的吗?!   “快帮谷雨小医师松绑!”前面说话的老头大喘气的时间有些长,谷雨都探讨完一个哲理问题了,他才说了第二句话。   话音刚落,谷雨就感觉有人摸他脚脖子。   ……松绑就松绑,咋还摸人呢。   等等,什么东西这么凉,长长的细细的……卧槽!是针!干什么?!毒针吗?!   谷雨在心里爆着粗口,一个花容失色的麻袋跳了一个立定跳远。   不摆臂跳远,一点三米。   属于不及格中的不及格。   空气突然安静,就在谷雨小幅度地挪动着自己往感知中的大门走去时,上位的人终于开尊口说道:“阿佐,你退下。”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贼人沉声应下,看起来非常不爽。   门一开一合,这次扑向谷雨的是一阵冷风,他蜷缩了几下脚趾,有人靠近把他从麻袋里解救出来。   屋里很亮堂,四处都点着烛台,镀金或者是纯金印花的屏风让空间显得很是辉煌。   纯白平润的瓷器,雕花精美的器具,脚下松软的地毯,无不彰显着主人家丰厚的财力。   谷雨身上还缠着好几圈的绳子,他偏头看向帮他摆脱麻袋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对方对五花大绑的谷雨毫无反应。   “谷医师,这番请你前来,实在冒昧。”   伴着这句话,谷雨看向坐在上面的老人,两鬓斑白,颧骨突出眼窝深陷,暗沉的皮肤上遍布老年斑。   “这是……请?”谷雨并不对自己的处境担忧,他微微挑眉,低头看了看勒的自己血液不通的束缚,好笑地说道。   “呵呵……”老人好像耳背,没有听到谷雨的讽刺,“鄙人藤原。”   说完,藤原整暇以待地看着谷雨,可惜谷雨一点反应也没有。   于是他重复道:“鄙人藤原,藤原义雄,藤原家的家主。”   谷雨:“……哦。”   许是谷雨的回答让人感觉非常无礼,坐在藤原义雄左手边下方的,一直一言不发的少女皱起了眉头,冷冰冰地训斥道:“粗鄙之辈,这位可是藤原家家主,怎容你如此随意对待!”   明白了,大人物装13呢。   不过谷雨并没有配合的意思,面无表情地开门见山:“将我绑来要干什么,直说吧。”   藤原义雄闻言顿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早就听闻谷医师不喜我等这些俗文礼节,今日一见果然是坦诚率真。”   整理课题后的活络心思渐渐冷静了下来,谷雨心里的想法也不再杂乱,他看着藤原义雄,想起了无意间听到的神里绫人与托马的对话。   那段对话中所阐述的内容,是以藤原为首的几大家族正合理从各个领域向幕府施压,试图重新取得参政权。   一开始将军因顾念他们祖辈功大于过,允许当代主权人的孙辈进入权力机关。   可是他们并不满足,有些人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年纪越大这正常的思维也就越少。   几个家族联名上书,列举三大奉行的多宗罪责,试图上位执掌国权,而将军的态度颇为暧昧,一时之间百姓之上的人们皆心有惶惶。   “老夫请你来,不为别的。”藤原义雄在谷雨梳理头绪的时候,说出了他的目的,“老夫这孙女,与你年岁相仿,不如交个朋友?”他指着神情孤傲的少女,摸了摸下巴,“你看,这……?”   谷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藤原义雄的意思,愣了半晌,“你,我…她……?”   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纯情boy脑袋短路了,排列好的话只能蹦出几个字。   藤原义雄见谷雨一副“羞涩难当”的样子,暗笑着点头,好似胸有成竹。   谁知谷雨现在脑子里就一句话:不可以早恋!不可以早恋!不可以早恋!   再加一句:包办婚姻不可取!包办婚姻不可取!包办婚姻不可取!   还有,虽然他心里没想,但应该存在的一句:父亲救我清白!   当然,都是字面上的意思。   谷雨想回璃月了。   “……谷医师?谷医师?”谷雨失去色彩的时间有些长,藤原义雄不耐地喊道。   “啊?”谷雨无意识地应了一句,然后回神,“啊…请不要说笑。”   他还想挣扎一下。   “呵呵,”藤原义雄皮笑肉不笑,虽然他皮笑也看不出来,“我看谷医师对宁子也很满意,那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把这订婚典礼给举办了吧。”   藤原宁子一听俏脸微红,嗔怪地看了一眼老头,又朝谷雨扔了个眼刀,看样子蛮讨厌谷雨的。   “……”谷雨深吸了一口气,让无语至极的自己冷静下来,“明人不说暗话,藤原先生,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再被牵着,孩子名都要给我起好了。   四周的声音消失,藤原义雄猛的睁大了眼,黑黝黝的眼眶里那勉强令人寻到的浑浊瞳孔,闪烁着诡异而迫切的光。   “老夫想要……”藤原一雄的声音高了不少,气流从他的肺里挤出来,经过崎岖的气管破损的声道,嘶哑粗粝的话语诉说着人类最丑恶的一面,“璃月的…仙人之术,以得——长生。”   这句话所耗费的力气是先前的数倍,藤原义雄吐出最后一个音节,身体里支撑他的内容物宛如被一并排除,方才还算挺直的背蓦地伛偻。   只是那气势,变得更为慑人。   谷雨被对方的魄力刺到,无意识地后退半步,露了怯。   其实他也想直接后退出这个地方,风紧扯呼,无奈这绳子绑的实在太紧,迈不开步不说,这绑的花样还极为羞耻。   他已经很努力去无视了。   “呵呵呵……”藤原义雄终于看到满意的反应,笑呵呵地恢复原样,把眼睛藏起来,“谷医师不必害羞,等你与我孙女的婚事定下,你我两家必定是天然的同盟,我藤原家正展开大业,个中好处,你也能分一杯羹的。”   “大业?”谋反才对吧。   以凡人之躯忤逆神明,还是一群半截子入土看不清事实的老头子组织,能够成功的话就得怀疑这个雷神的水分了。   当然,真正面对过那位神明的谷雨,并不认为他们有分毫胜算。   民间所传的谷雨医治神明其实是错误的说法,他确实进入了天守,也见到了神明,准确的说是神明所寄宿的傀儡——「雷电将军」。   但谷雨所治疗的是一位少年模样的人造人,少年的容貌肖似神明,雪白的狩衣与暗淡的长发彰显着他的虚弱。   过程中神明的意识仅仅出来了一瞬,剩余的时间里全部都是“将军”,单那一瞬就足以令人难以忘怀。   感官本就异于常人的谷雨在雷系神之眼的加持之下,迎接了扑面而来浩如烟海的星河之气,灿烂绚丽又深邃危险。   只消一会,谷雨便差点迷失其中。   神明内域,不可直视。   所以,对于藤原义雄说的大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如蜉蝣撼树。   真是旅途中绝佳的景色。   谷雨轻笑出声,两鬓的发丝随着笑意晃动,满脸轻松写意,好似不知自己当下的境遇。   “你笑什么?”藤原义雄皱起眉,藤原宁子没说话,表情却与自己的祖父一模一样。   “没什么。”谷雨微微仰头,看向上座,“只是……感谢你的笑话,让我没那么紧张了。”   从重见光明开始就躲在屋内三人的视线死角中,用暗藏的小刀割开绳子的谷雨,此刻用力一挣,就重获自由。   头脑风暴产出的一个个脱身方法,顷刻间被抛出脑外。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伎俩都是螳臂当车。   “拖沓什么啊……”谷雨低声说道,“砸,就行了吧。”   “当——然——!”划破天际的叫喊落到众人头顶,不知道在回复谁的身影砸破屋顶,伴着碎石瓦砾,犹如天神下凡,溅起的飞尘环绕着头长双角的男孩,“哈哈,果然是你,我就说在绫人兄家里,那个长短的只有你!”   “……?”谷雨一脚踢开伸手想要抓住自己的管家,歪了歪头看着逐渐显出真容的鬼,“长短?”   这个形容词是不是不太对? 第75章 稻妻   “然后呢?”派蒙听得入神,手里的团子都忘记吃了。   “然后啊……”谷雨感叹出声,然后突然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我家大哥,果然是很强呢。”   从奉行所出来,谷雨做东请大家在乌有亭吃饭休息,席间派蒙好奇起谷雨与荒泷一斗的往事,于是谷雨的回忆伴着手中的稻妻抹茶,被娓娓叙来。   “你真的是从…呃,长短判断出来是我的?”谷雨跟荒泷一斗背对着背,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不断出现的藤原家侍卫上,但谷雨依旧分出一丝心神来向荒泷一斗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荒泷一斗不明白谷雨为什么要这么问,“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本大爷的眼神可是稻妻第一,绝对不会出错的。”   “好了,别啰里八嗦的了,有大家伙过来了。”荒泷一斗侧身替谷雨挡下敌人的一击,随着他话音落下,两人一齐看向人员骤然散开的侍卫,那里有一个身着戎服男人。   “愚人众?”谷雨脱口而出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段时间的风波,与他们有关?   “愚人众,那是什么?这家伙的名字吗?”荒泷一斗冲出去的最后一秒听到了谷雨的呢喃,嘴里问着,拳头却直接挥到了对方脑袋上,“管他叫什么,反正是敌人没错!”   “……呵。”谷雨见状愣了一下,旋即轻笑一声,“嗯,是敌人。”   接着,在对方躲过荒泷一斗的攻击之时,谷雨一个闪身,堵在对方的必经之路上,挥掌而出。   矮身蹲下的蓄力使得这一掌带起了剧烈的气流,即使反应迅速,对方却依旧被这气流打乱的身形。   “哈哈哈哈,干得好!”早就蓄势待发的荒泷一斗用元素力凝结出一把岩石巨棒,凌空起跳呼啸而下,“哈哈,到我表演了!”   得手了!   就在谷雨和荒泷一斗心里同时响起这句话时,一道凭空出现的屏障打破了二人的欣喜。   哄——   等到巨棒破碎,被击飞的荒泷一斗在空中卸力平稳落地,对方终于得到机会,开口说道:“愚人众第四席——「仆人」大人手下,基里尔·雪奈茨维奇。”   “基里尔?”看着他说完之后,在四起的尘土之中缓慢而庄重的行了一礼,谷雨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些不确定,“我们见过?”   “不,谷雨先生,是我单方面认识你而已。”基里尔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方才的打斗变得凌乱的衣服,“毕竟您当年在至冬的壮举,在我等之间还是非常有名的。”   “壮举?你还去过至冬?”一旁的荒泷一斗一听,来了兴趣,也不管当下情景,直接开口问道。   无视掉荒泷一斗的视线,谷雨深吸一口气,看着基里尔说道:“你真是如你的名字一般的绅士啊。”   谷雨没有接基里尔的话茬,基里尔却好像兴奋了不少,“谷雨先生看来对我们至冬的文化了解颇多。”   “知道一点吧。”谷雨不喜欢谈论至冬的事情,他随口应着,重新摆出了架势,“荒泷大当家,我拍的神之眼不在身上,还得麻烦你跟我一起…打出去了!”   说着,谷雨扎着马步,运行着周身的气。   在学习剑术之前,他可是先学了好些内家功夫来扩展经脉的,现在虽不常用,但也没生疏多少。   “哼哼,我荒泷一斗是你能命令的吗?”荒泷一斗有点不爽谷雨装作没听到自己说话,耍起了性子。   就算他实际上配合着调整到了对战状态。   “嗯……”待内力快速运行过一个小周天,谷雨吐出一口浊气,笑道:“那么这样好了,如果我们能平安无事回到绫人那里,提瓦特现如今名声最噪的医师圣手,会成为你的小弟,从此对你以大哥相称。”   荒泷一斗不清楚那什么医师什么圣手,但他听懂了提瓦特最有名,“嗯…嗯……”   他托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沉吟一番,装了几秒就破功了,甩开膀子大笑道:“我会让你心甘情愿骄傲出‘大哥’的!”   二人交谈途中,基里尔只是抱胸看着,还时不时点点头,既没有打断谷雨运功,也没有煽风点火让荒泷一斗不要帮忙,看样子对自己的实力很有把握。   “感谢你,绅士的基里尔先生。”身后汹涌的元素力令谷雨感到无比安心,他看向整暇以待的基里尔,没有迟疑,脚尖轻点边说感谢的话,边迅速冲向对方。   谷雨不熟悉荒泷一斗的战斗风格,不过根据与他玩游戏的经验推测,不受控制随心而动是唯一的论断。   所以,除了第一击由谷雨拉开战斗序幕,之后的他均退于荒泷一斗之后,任由荒泷一斗肆意战斗,而他自己则是游移在外围,伺机偷袭扰乱基里尔的行动。   事实证明,这是不错的战斗部署,荒泷一斗大开大合的动作,很好的为身在暗处的谷雨掩藏了行踪。   屡屡被偷袭得手,导致攻击失衡,令荒泷一斗得手的基里尔,在又一次被谷雨用暗劲冲击脏腑,他可算是放弃了那套优雅绅士的战斗方式,有些恼羞成怒地举起自己的铁锤与荒泷一斗的狼牙石棒碰撞在一起。   轰!轰!轰—!轰——!   一连四下,一下比一下响,一下比一下用得力重。   “我承认,你们是值得尊敬的对手。”三人之间陷入僵持,基里尔双手握着锤柄,脸上青筋暴起,“接下来,我不会再保留实力!”   “哈哈哈来!”荒泷一斗的气势愈发高涨,一次碰撞之后二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他挥舞着狼牙石棒在空中划出半圆,大笑着喊着,“鬼王游巡,通通闪开!”   基里尔看出这招来势汹汹,他的速度不及荒泷一斗,此刻还没调整好对抗姿势的基里尔,只得匆匆在身前化起一道风墙,可惜抵抗不到三秒,便破碎开来。   大局已定,谷雨不再游走,他看着基里尔散去的风元素,虎牙习惯性地咬上舌尖。   邪眼,至冬的研究已经到了可以实际应用的程度了吗?   而我的研究,才刚刚起步。   有结果之前,又有多少人会因为邪眼、邪祟、深渊这些污秽的东西失去性命。   我……能成功吗?   “可恶……”嘴里泛起血腥气,谷雨毫不在意地松开舌尖,心中升起一股焦急。   周身的气流凝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在没有神之眼的情况下外泄的电弧。   不去看荒泷一斗一棒子锤进地板里的基里尔,谷雨冲出大厅,看到了围在周边的等待这场战斗结果的诸多侍卫家仆。   脑海中浮现出两道身影。   难以抑制焦急翻涌,急需发泄的谷雨捡起一柄长/枪,身躯直立握枪于胸前,明明在方才的缠斗里已经耗费了太多力气,但他全不在乎,挑劈刺扎,刻在脑子里的招式一一使出,好似不知疲惫。   “给我上!他只有一个人,今天必须让他留在这!”被成功护送到安全地点的藤原义雄站在高处,旁边的人搀扶着他,他厉声高喊指点江山。   要是让谷雨离开这里,计划被打乱,圣使绝对会降罪于老夫。   不可以,不可以!   藤原义雄想起那些人的手段,浑身忍不住发抖,他不顾家主风度地拍着栏杆,“快上!快上!一群废物!藤原家养你们这么久,不是让你们任由旁人在此放肆的!”   “可,可是……”底下被迫上阵的家仆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没有可是!你们要是在这死了,家眷我藤原家自会帮忙照看,要是敢临阵脱逃!”藤原义雄怒吼着,“就给我一起死!”   绑架谷雨是藤原义雄私自行动,和其他妄图绑架的人一样。那所谓的圣使制定的计划中根本就没有谷雨的名字。   藤原义雄这些愚蠢的人,在计划中最后一步到来之前,以为胜券在握,洋洋得意没了分寸,竟开始思考大业成功建立,自己要是无法多多享受高位带来的利益怎么办。但是很快,半截子入土的他们听到了凝光传播的,六分真四分假的传闻。   六分真是谷雨身负仙人之法医术高超,能够治疗他们的将军,四分假是谷雨掌长生之术,天下没有他治不了的病。   无尽的懊悔与恐惧淹没了藤原义雄,他竟开始想象那位基里尔大人被谷雨二人击败,而侍卫们也成功阻拦二人的出逃,自己擅自行动的事情传不到圣使的耳朵里,也就不用承受那非人的刑罚。   不然,作为前车之鉴,计划伊始便生了变故的大后家主,就是他的结局。   明明只要任由幕府将其葬于海底就好,圣使却非把人救活了,然后上刑立威。   “不!不!……魔鬼!”绝望的哭喊唤回了藤原义雄的意识,旁人见势立马扶着他探头看下去。   这一看,就与持枪立于横陈的尸体边,猩红浸透枪尖,眼中满是戾气的人对上了眼。   “鬼!有鬼!”藤原义雄只看了一眼,吓得胡乱喊叫,跌倒在地。   多重的恐惧让他神经崩溃,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家主!家主大人!”   “快来人啊!家主大人晕倒了!”   谷雨听着那叫喊,没了兴致,把手里的枪扔开,他转身向大厅走去。   大哥还在那呢。   “所以你那时在外面到底干什么了?”荒泷一斗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肉,“我刚把那个耍锤子的打个半死,你不来帮忙补刀,跑外面干嘛,让我又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倒。”   “嗯?”谷雨顿了一下,笑道:“我太害怕了,就出去跟他们进行了一下友好的谈判,毕竟大哥教的好,他们很快就同意让我们离开,还允许我们从室内的密道直达绫人家附近呢。而且我很相信大哥的,你这么厉害,肯定不需要我碍手碍脚的帮忙!”   “哈哈哈哈当然!我可是荒泷天下第一斗!”马屁拍地正好,荒泷一斗闻言大笑起来,用力拍着谷雨的肩膀,一脸欣慰,“不愧是本大爷的头号小弟!虽然你没加入我荒泷派,但我荒泷派的智慧你倒是都学到了。”   “嗯嗯,谢大哥夸奖。”谷雨一脸乖巧地点头附和,“大哥多吃点,待会走的时候给小忍他们也带一点。”   “没问题!”荒泷一斗大手一挥,豪气十足。   “呃……旅行者,”派蒙凑到空的耳边,小声嘀咕,“我怎么感觉谷雨在说谎?”   空看了看谷雨假了吧唧的笑容,也说道:“我也……总感觉他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谷雨耍枪动作指导——钟大爷和魈上仙。   荒泷一斗关于谷雨:哈哈哈你说谷雨?他可是我的头号小弟!…为什么不加入荒泷派?谷雨说自己觉悟不够,要多磨练磨练才好意思加入。要我说,他弱点胆子小点又怎么了,反正有我荒泷天下第一斗罩着,谁能难为他!你说是吧。   谷雨关于荒泷一斗:荒泷一斗?我的好大哥。不过…总感觉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是错觉吗?嗯……   谷雨第二次失控了,之前在蒙德,要不是凯亚死命拦着,他也得等自己发泄够了才会停下来,啧啧。   顺便一提,这个失控的原因跟他失忆差不多,精神上不能受太多刺激,容易钻死胡同。   稍稍剧透一下,谷雨在纳塔,emmm……大概看起来像反派? 第76章 稻妻   眼前的女人,每个人看到她大概都会先摇头叹息,再缓缓地用低沉但对方会听得清清楚楚的音量,说道:“真是可怜……”   素净纯白的肌褥绊在她的身上,像是一株枯黄的萝卜苗上覆盖着一层洁白的霜雪,她无力挣扎,被迫承受着逐渐爬满全身的冰冷。   大片大片的斑驳占据了她本该白皙的皮肤,苍白之上落了野狗的屎尿。   “这就是我家小姐……”男人不忍地移开视线,悲怆着哽咽,“大后百合小姐。”   “她的双腿。”另一个人在阴暗中出声,他正盯着女人盖在身上,有着回行花纹的薄被。   “被那些混蛋生生扯断了!”愤恨不已,男人控诉着自己的无能。   “她的病,我可以治。”   之前是:我救不了。   谷雨离开暗处,走到了阻隔之用的屏风外面,小声地说道。   时隔多年,他对大后家的人,说出了不一样的话。   脑海中大后百合的病容逐渐被另一人取代,那人虽身处黑暗,却心似光明,温和的笑容取代了对病痛的哀悼。   大后日山,大后百合。   两个名字在谷雨嘴边反复咀嚼。   站了一会,谷雨抚摸着屏风上凸起的压痕,那是一副园林山水图,精美程度与曾经见过的大后家庭院不遑多让,这是整间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   “大后诚一郎,下午我会带着东西再来,希望那时候你已经说服了大后百合,让她配合治疗。”谷雨被挂在屏风上面的堇鹤风筝吸引,说话便没那么专注,“途中,可能会,痛苦一点。”   这风筝,能飞吗?   说完,谷雨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抬头望向天空,突然想像凝光那样抽一烟斗。   可惜,他早就戒烟了。   于是只好翻开手边打发时间的病历本,空和派蒙本着多方了解的意图去找神里绫人套话了,荒泷一斗带着大包小包的吃食离开,独身的谷雨寻着大后诚一郎给的地址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甫一翻开,许久未见的亲切话语便映入眼帘。   「卧槽!卧槽!你们做谷雨传说任务三的时候,做到那个余味香炊那个节点的时候,别急着从勘定奉行走,回去跟九条对话!!!」   「?!我已经过完了,是有什么隐藏内容吗?(派蒙吃手.JPG)」   「吃完饭再回去也行,反正乌有亭离得近,九条还会在的,我就是去找绫人之前去的。」   「所以到底是啥?」   「就吃饭的时候谷雨不是会讲自己跟荒泷一斗认识的过程嘛,中间会过一段俩人并肩作战的纸片动画,然后!重点就是这里荒泷一斗问谷雨去干了什么,而谷雨说没什么,爷和派蒙都觉得他撒谎!事实是,他真的在撒谎!   你去找九条对话,第二个对话,就关于之前的谷雨,她会告诉你,谷雨一个人歼灭了大半个藤原家,幸存下来的人还不乏有精神失常的!   一起说了吧,剩下的第一个对话是感觉像故意透露给我们的一点天领奉行的计划,第三个对话是荒泷一斗的机械鬼兜虫可能要充公,因为有家长报案说他抢了自己孩子的黄色机械鬼兜虫。」   「!淦哦!米忽悠为什么动画不做这一段,感觉会很刺激诶!(迪奥娜拍桌子.JPG)」   「狠狠地怜爱一斗了ww!」   「藤原家……跟藤原佐什么关系?」   「藤原佐就是当年绑架谷雨的那个人。」   「???竟然还活着吗?不是都造反了,家族都给端了吗?我刚做到逃离歌舞伎町,突如其来的跑酷让我手足无措……」   「逃了啊,还把自己的妹妹捧成了歌舞伎町首席花魁。」   「很难跑吗?我感觉还好诶,只要你对准路一直冲就好了啊」   「停!不要再剧透啦!我还没玩呢!(兔兔伯爵爆炸.JPG)」   「谷雨的须弥传说任务有线索了!沙漠再生之间地上那块,附近有个跟须弥NPC明显不同的衣服,双手祈祷嘴里念叨着什么:圣手耀威……碍祖归程……   你去跟他对话他也不理,对着颗仙人掌虔诚得一批,感觉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又像崇拜又像怨恨」   「!确定会出传说任务吗?!感觉谷雨的传说任务都好有趣的!」   「不确定,但最起码应该会有一个相关任务吧」   「可恶,为什么不跟爷一起去须弥,终究是倦了吗(凯亚幽怨.JPG)」   「总感觉谷雨好像要搞大事情的样子……但语音里又说不需要我们帮忙,好担心(迪卢克沉思.JPG)」   「这个任务做得我……(这里放一个阿贝多.JPG)」   「我的CP雷达响了,是哪对新CP诞生了?」   「谷斗yyds!……真的,我笑死,一斗竟然觉得谷雨是个胆子小还很弱的,对此,我只能说:不愧是你,骗人医!(派蒙点赞.JPG)」   「表面上是在社恐边缘反复横跳的温柔医师,实则是会在暗地里大杀四方后一脸平静……是谁可以了?!」   「我我我我!(举手)(在这里放一条裤子)」   「楼上不要随地脱裤,我的裤子没地方放了!(派蒙生气.JPG)」   「(图片:达达利亚端着碗拍旁边蹲着的钟离,说:嗨哥们,挤挤!)」   「米忽悠,说了多少次了,别再我XP上跳舞,我要是兴奋得挣开谷雨锁我的链子,谷雨会生气的!」   ……不,并不会。   还有,不要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设定好吧!   深呼吸一下,谷雨收起病历本,去找药铺购买欠缺的药品器具。   讨价还价一番,好不容易在一所小诊所买完最后一样,谷雨推门而出,花孔雀一样的藤原左就那么大咧咧地站在自己面前。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天领奉行正在对你们进行搜捕?”谷雨将买到的东西收好,空出来的手放到了腰间的笛子上。   藤原左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故作轻松般笑道:“不要激动,谷雨先生。鄙人这次来,是想跟您做一个交易。”   手指扣紧笛身,谷雨颔首示意对方继续说。   “不如,”藤原左指着一个方向,据谷雨的印象,那边是木漏茶室,“我们找一个私密一点的地方?”   “你走前面。”谷雨可是想起来了,当时把自己绑成那样带走的,就是这个藤原左。   “自然。”藤原左耸耸肩,自无不可。   一路上谷雨都没有放松警惕,印象中藤原左的身手可谓是神出鬼没,不然也不会成功把他从奉行家主的家里掳出来,虽然里面有自己放水的成分在。   越靠近木漏茶室,周边的人员越稀疏,而藤原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木漏茶室是类似于都市传说的存在,传说中那是一处不可言语的隐蔽的场所,如若不知情的话大概率很难寻到其所在,而且进入也是需要事先预约,擅自闯入会被阻隔在外。   看来,藤原左的“事业”做的很大。   藤原左与门口的店员攀谈了几句,期间店员多次瞥向谷雨,仿佛在确认什么。   “我们走吧,圣手大人。”藤原左又把谷雨架起来了。   可惜,他越恭维越会让谷雨增加警惕。   谷雨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就跟人进去了。   正对着店门口的是柜台,柜台上面蹲着一只穿着短打绑着头巾的黄色柴犬,它一见到谷雨就叫了两声,像是在打招呼。   于是,藤原左摸着下巴回头,若有所思地对谷雨说道:“没想到你还和木漏茶室的老板有所交集。”   这会儿连敬语都不说,直接叫“你”了。   “这就不劳你多花心思了,有什么事,快点谈完,早点结束吧。”谷雨目不斜视地越过还在打量他的藤原左,“我还有事要忙。”   “哦,好的。”藤原左耸耸肩,三步并两步冲上去,又走在谷雨见面,引着人去了靠里的套间。   落座之后,两人相对无言,藤原左专心地泡茶,一点眼神都没有分给谷雨,谷雨的视线划过房间,在藤原佐背后用来隔间的纸门上顿了一顿,开口道:“说吧,你与九条…与天领奉行做了什么交易。”   藤原左倒茶的动作不停,在茶溢出的前一秒轻笑出声,他把茶壶放好,一杯半满的茶推给谷雨,自己则留下那杯满满的一晃就会洒的,“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以九条的能力,不可能会让你一个头目能够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稻妻城内。”谷雨端起茶杯,吹了吹乱浮的茶渣,抿了一口,又苦又涩,麻了舌尖。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洗出来的头道茶。   “说吧,藤原家的大少爷,想要我做什么。”谷雨把茶水倒掉,茶杯倒扣在茶几上,一瞬不瞬地盯着藤原左。   “……”藤原左把自己的茶一饮而尽,直接扔掉了茶杯,厚实的茶杯在榻榻米上发出一声闷响,竟稳稳立住,“我想请你出面,保下白鸟。”   “?”谷雨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保你妹妹。”   “还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凭你绑架过我?”   藤原左摇摇头,说:“凭大后诚一郎是你的客户。”   谷雨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是绫人让你来找的我?”   “……是,那位给我指了条路。”藤原左诚实回答,他像只颓败的花孔雀,翎羽失色没了气力,“歌舞伎町被围,一连几日没有动静,但昨天,与你相伴的那位金发旅行者带着白色的宠物,突然闯了进来。”   藤原左自顾自讲起了事件的起末。   “他们买了一堆东西,却在买了之后喊着退货,不退货就用武力威胁,与卖家推搡起来。”   “底下的人上报,我带着人前往现场,被困之后发酵的情绪在此刻爆发,我还未到,周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所有人都在打架,都在争吵,都在发泄,并且在见血之后愈演愈烈。歌舞伎町无法控制,我的妹妹趁机出逃被天领奉行当场抓获,随后将同心从我们刚挖好,准备逃离的密道带了进来。”   “歌舞伎町……没了。”   听完,谷雨只有一个想法——这么大的国际性犯罪谋会,没的好随意啊。   这不是胡说,因为歌舞伎町真的算是很大规模了。   稻妻远离大陆,缀于边角,与国外交流不多,国内前段时间还搞什么眼狩令,本就不安生。   在这种情况下,拥有暗港的歌舞伎町快速发展,得以在稻妻里世界呼风唤雨。   但发展过快也导致它根基不稳,没有底蕴,稍有冲击便轰然倒塌。   “这样啊……”谷雨看着失魂落魄的藤原左,不得不承认,他当牛郎真的很有本钱,我见犹怜得让谷雨差点就要安慰他了。   藤原左没有在意谷雨怪异的表情,身体前倾,抓着桌沿,迫切地说道:“你如果能保下白鸟,我可以把歌舞伎町营业至今,所收集到的情报都送你一份,我听说你一直在找……”   他话说到一半,身后的纸门陡然拉开,温润的嗓音响起,平缓却压迫感十足,“咳嗯,到此为止,好吗?”   谷雨看着门后的人挑了挑眉,站起来低头对藤原左说:“真是不巧,我要找的东西,数月前已经找到了呢。”   筹码,还不够。 第77章 稻妻   天真的农夫救了一条濒危的毒蛇,农夫将其带回家,悉心照料喂食治伤。   农夫说毒蛇是喜兆,因为自打他把毒蛇带回家,生活就在渐渐变好。   后来农夫才发现,每日出现的金子银钱都是毒蛇带来的,毒蛇跟他说:我找到了宝藏,但我不想告诉你在哪,不过我会每天给你带回来一点。   农夫思索再三,与毒蛇达成了协议。   他凭借这些财宝,改了姓名身份,购入良田宅邸,甚至娶得一位贤惠温柔的妻子。   所有的一切,皆映入毒蛇的眼中。   一日,新的财宝没有出现,毒蛇也不知去向。   从这日起,农夫的生活变得一团糟,积蓄不断减少却只有些微进账,入不敷出让农夫无法接受,他开始酗酒赌博,整日不归家。   妻子的家人看不上农夫没出息的样子,强硬地把人带回了娘家。   农夫继续赌钱喝酒,最终身无分文躺在大街上,身下冰冷的石板唤不回一丝的神智。   恍惚间。   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早就说了不要结婚,你有我一个人不就好了吗?真是不满足呢。   正好,我找到了新的宝藏,你要来吗?   他听见毒蛇这么说。   原来,他的人生,只是毒蛇对人性的把控啊。他从收下财宝那一瞬,就中了毒。   农夫抓住了毒蛇递给他的浮萍,自此战战兢兢地站在上面。   毒蛇向农夫介绍自己,说自己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大儿子,所有的期望都压在貌美聪慧的妹妹身上,自己只能作为家族的影子。   农夫没有回应。   毒蛇笑了,说:我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是第一件,贪财的滥好人。   “人的欲望就像深渊,这点你比我更加清楚。”谷雨的语气毫无起伏,面色冰冷,看起来不近人情,“是吗,藤原先生?”   “而且,农夫与蛇的故事,白鸟已经经历过了,你可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低劣的杂耍家。”   藤原左闻言紧紧咬住嘴唇,以他现在的处境根本拿不出任何筹码,之所以能拿出自己手上的情报,还是因为情报所藏远在八酝岛,大后家一所宅子地下,那里情况复杂,离鸣神岛很远,而他收买的驻扎在神无冢的士兵也不会断送自己的前途,站出来举报自己,毕竟他们都会收下里世界的贿赂,还谈什么忠诚。   “真可惜,对吗?”谷雨绕过桌子,拍了拍宕机的藤原左的肩膀,然后径直走向方才出声阻止的人,对他说道。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很有活力。”那人见状,眼睛眯了眯,笑道。   “当然,我离死大概还要一段时间。”谷雨也笑了,他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好久不见,绫人。”   说着,谷雨就想跟人握个手或者拥抱一下,可还不等他有动作,神里绫人看了他一圈,问道:“我的奶茶呢?”   “……?”谷雨呆住,不知所措。   “呵呵,”神里绫人笑出声,接着故作伤心地说,“哎呀,说好下次见面给我带新口味的奶茶,这一等三年,还真是错付了呢。”   “哇哦。”躲在神里绫人身后的空没忍住,惊叹一声。   这下,憋了好久的派蒙一下子窜出来,跺着脚抱怨道:“真是的,为什么要躲着谷雨啊!”   “想给个惊喜嘛。”空笑着站出来,看着谷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事出突然,当时的行动来不及给你传消息,让你等久了,不好意思谷雨。”   “嗯?”谷雨回回神,他刚才在想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神里绫人奶茶的事情,“没事哦。”   谷雨上前微微弯下腰,笑道:“如果旅行者能够专门跟我讲述一下你们的冒险,那就再好不过啦。”   “当然可以,旅行者最擅长讲故事了!”派蒙拍着胸脯替空打着保证。   “好期待。”谷雨眼睛弯了弯,心情好了不少,藤原佐让他有些晦气。   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氛围,神里绫人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状,非常认真的说道:“你们忘记我的存在了吗?”   等三人望向他,他又垂下眼眸,“真令人难过。”   空和派蒙一下子慌张起来,派蒙急忙摆着手凑上去,“怎么会呢!我们是这样的人吗?!你在小瞧我派蒙!”   “对对,小瞧派蒙!”空连连点头,只字不提自己。   但是很无奈,神里绫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好了,你别闹他们。”谷雨看不下去,走上去拽了拽神里绫人的袖子,“把藤原佐扔回天领奉行的牢房,我们许久未见,合该叙叙旧的,不该浪费时间在这样的渣滓身上。”   “那时候,我要是杀掉你就好了。”藤原左喃喃出声,几人间欢闹的气氛被打破。   谷雨转头看向他,藤原左恰时抬头,两人四目相对间,空气陷入凝滞。   半晌,谷雨嗤笑一声,道:“是啊,你要是能办到就好了。”   说罢,他便拉过空和神里绫人,“走吧,我还有个病人。”   “你治不好大后百合!”藤原左恼羞成怒,他掀翻了桌子,茶壶茶杯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被他的衣袖蹭到,直接洒在了他的脚上,但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知觉。   飞溅过来的残屑被神里绫人用薄薄的水幕完全挡住,谷雨没了表情,断言道:“大后百合接下来会被我治好,而你接下来会在天领奉行的大牢内自杀,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拜托九条好好看着你的。”   “大少爷,好好活着,”谷雨弯腰捡起一块瓷片,反手甩了出去,天青色的瓷片裹挟着电流,径直冲向藤原左,擦过他的脸颊,钉入门框,“好好赎罪。”   众人踏出房间,瞬间感觉空气清新了不少,而房内的藤原左摸着自己流血的脸颊,看着手上的鲜血瘫软在地。   他半边身子,麻痹了。   好说歹说,安慰了一通因为茶具被砸而生气的太郎丸,终于让对方放弃了冲进去把藤原左暴揍一顿的想法。   谷雨付了些金钱,神里绫人许诺让托马明日再送来一套更好的茶具,众人这才离开了木漏茶室。   跟在门外等着抓人的九条裟罗点点头,算是打完招呼。   谷雨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其余三人表示都想跟随谷雨一起回离岛。   路上,空和派蒙一人一句讲述了他们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白鸟的事情,谷雨你也不要太在意,他非常积极地与天领奉行合作,端掉了藤原为首的几个家族暗中的非法势力,应该会将功补过,得到减刑的!”   “好。”谷雨闻言露出微笑,轻声说道。   “话说,要告诉诚一郎吗?”派蒙困扰地皱起小脸,“虽然白鸟希望我们不要说,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哎呀!好头痛!”   “旅行者,要怎么做才好呢?!”派蒙得不到一点头绪,只好向空求助。   空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件事还是谷雨你来决定吧,诚一郎现在是你的客户。”   “我吗?”谷雨一愣,旋即变得沉默。   神里绫人看出谷雨的纠结,于是出声道:“我是认为,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因为当时针对崇神采取的措施过于残暴,天领奉行那边已经决定不会对大后一族赶尽杀绝,从现在开始,那位大后家的小姐和诚一郎先生,已经可以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底下了,知道这些也是平添烦恼。”   “啊,高位者的慈悲。”低劣又可笑,将数人的悲惨轻描淡写的赦过,谷雨感慨着,看着神里绫人一脸认真,“要不是顾及你,我现在大概已经打上天守了。”   夸张又写实的说法。   “那还真感谢圣手大人顾及在下的颜面。”神里绫人故意夸张了语气说着,笑意却很轻松,“而且不要忘了,你可是被禁止靠近天守范围内哦。”   “嗯???”派蒙的吃瓜雷达响起,“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空也一脸兴趣,悄咪咪凑到神里绫人旁边,“说来听听。”   神里绫人挑挑眉,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朝谷雨问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唉。”无奈地叹了口气,谷雨摆摆手,“无所谓。”   “好耶!绫人,快点说快点说!”派蒙搓手搓脚迫不及待。   接下来的路程里,神里绫人声情并茂地讲述了,某位圣手与某位赤鬼,在某位稻妻烟花供应商(武器头子)的支持下,在天守阁顶恣意作死的事情。   “那天他们喝了点酒,血气上涌,张口闭口就要干件大事,我属实是想不通他们是怎么想到做这样的事,又是怎样潜入进去的。”神里绫人颇为苦恼地说道。   “怎么想到……”谷雨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呵,还不是拜某位少年家主所赐,乐呵呵地建议两个上头的酒鬼找点乐子,比如请将军大人看烟花之类的。”   “而且,宵宫只是单纯的以为我们买烟花是在筹备庆典,终究是社奉行的家主打包票买下的,长野原小小烟花店敢质疑什么呢。”一处一处戳穿神里绫人的谎言,谷雨成功把人拉下了水,“还有潜入!那也是你开的后门!”   听到大消息的空像只偷得腥的猫,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等待两人互扯头花,说出更多。   可惜派蒙等不了,直接跟神里绫人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神里绫人装作没听到,自如对答,“然后那两位喝了点小酒的人在天守阁顶,拿着手持烟花互相开炮,四处飞溅的火花点燃了刚刚修理过涂的未干的彩漆,索性修理的只有一小块地方,火势没有蔓延,两人逃过了一劫。”   “好幼稚。”派蒙听完一脸无语,她以为会是什么与天领奉行甚至雷电将军,斗智斗勇的险象环生的剧情,没想到只是两个熊孩子打架。   “……”谷雨张了张嘴想要狡辩,但是想到当时还是自己率先拿烟花,对着荒泷一斗高喊“警察不许动!”的。   荒泷一斗虽然不清楚警察是个什么,但他却很轻松的了解到了谷雨的意图,于是学着样子也拿起烟花,这下子谷雨警官的威严受到挑衅,想都没想一发开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一场难以言喻的小学鸡对抗赛。   无话可以反驳,谷雨只好默默加快了步伐,心中坚定了一个想法——下次再跟荒泷一斗一起喝酒,我就是狗!   众人不再讲话,就在谷雨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一直默默吃瓜的空发问了,“绫人,我有一个疑问。”   谷雨的第六感告诉自己,最好阻止空问出来,不然他会更丢脸,怎奈面对聪明的神里家家主,空即使不明说,他也能猜到问题的内容。   “你是疑惑他们做出这样的事,后来是怎么摆平的吗?”神里绫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走在前方的谷雨,身形有微弱的迟滞,笑着加快了语速,“哎呀呀,是真的让人苦恼的事情呢。”   “谁能想到他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竟还能在屋顶上睡着,被发现不对的同心当场抓获不说,直到被扔进了大牢,俩人都没醒,一斗兄弟甚至打起了鼾,翌日我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没睡够的两人保出。”   “幸运的是没有惊动到将军大人,不然这件事可没有那么容易收场。”   抵抗不过,那便只好接受,谷雨平静了心态,和谐地加入话题说道:“不是没有被惊动,而是那晚将军根本不在那里。”   那位被他救治的少年也不在。   “嗯?是吗……?”敏锐的政治嗅觉让神里绫人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要知道,雷电将军可是个能自我封闭五百年,只为求得永恒的狠人,却毫无征兆的消失了一夜。   不待神里绫人相出个所以然,带路的谷雨已经停在了脚步,“到了。”   他回过头,视线在陷入沉思的神里绫人身上顿了一下,随即看向空,“旅行者,可不可以请你做我的手术助手,辅助治疗?”   “我吗?”空很是意外,他指了指自己,反应过来立刻摆了摆手,“不不不,我不行的!”   “真的不可以吗?当初治疗王狼,我们不就配合的很好嘛?”谷雨直勾勾地盯着空,“而且,我的治疗方案是在有旅行者的帮助的大前提下安排的,要是没有旅行者,我会很辛苦的。”   “啊这……我只会一点急救包扎,做手术什么的真的不行。”空被谷雨装出来的委屈看出些愧疚,说话不自觉就弱了几分。   谷雨立马抓住机会,笑道:“没关系的,只需要旅行者稳定输出定量的雷元素力就可以了,我会构建好回路,旅行者甚至不需要看到患者!”   “那、那手术之前我先试试,要是不行,就真的不能参与!”空也退了一步,但也坚守阵地,要有把握才能参与。   “旅行者的话,一定能做到!”谷雨见到过空对细微元素力的把控,比起作为医师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旅行者是全能的!”派蒙也跟着凑热闹。   朋友的信任,让空来了信心,叉着腰仰起头应道:“当然!”   招呼着两人先去大后诚一郎家门口等一下,谷雨快步凑到神里绫人耳边,小声说道:“我建议你不要想着去查将军的去处,这对社奉行有害无益。”   神里绫人愣了一下,停止思考看向谷雨,“……怎么会呢,我可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几秒,谷雨说道:“你最好是这样想的。”   说完,他就跑去找空和派蒙了,让人一直站在那可不像话。   徒留原地的神里绫人,想着方才谷雨严肃的表情,失笑低语:“好吧,既然是朋友的建议。”   不查便不查罢。 第78章 现代   观前提示:本视频为八月四号,2.8下半谷雨卡池up,Lucas与G小破站直播抽卡回放。   “哈喽哈喽大家好,迟了一点不好意思,话不多说,今天就是跟大家说好的,和G一起的直播哦!”   电脑屏幕上一个虚拟的男性动漫人物形象挥舞着手臂,元气地打着招呼。   “这是你?”疑惑声在画外响起,平稳沉静的腔调与方才活泼的声音形成对比。   「来了来了来了」   「打卡打卡打卡」   「晚上好~Lucas~」   「迟到了快二十分钟啦!」   「可恶,我以为你放我们鸽子了呢!」   「旁边的声音!是谷雨吧!是谷雨吧!」   「不要叫角色名啦」   「3.1前来考古,谷雨啥时候能复刻」   「那得看自由的米忽悠」   “是不是跟我一模一样,很帅吧!”Lucas挑了挑眉,关闭麦克风,一脸得意地对着谷雨展示自己英俊潇洒八块腹肌霸道多金西装革履斯文败类的——大帅逼立绘。   “……嗯。”谷雨沉默一瞬,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回应。   「???怎么没声音了,在说悄悄话?」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再这样我们就把莉莉你昨天抽卡全歪,把G的原石耗光的事情说出来!」   得到满意的答案,Lucas打开了麦克。   “啊……我的原石,没了吗?”Lucas立绘的旁边,一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火柴人突然出现,他偏头对着L的方向,问道。   “还有,莉莉……是谁?”   Lucas陷入沉默。   「是Lucas哦,他有一个女切片,是个叫Lilith的金发大胸萝莉哦~」   「前面的,给莉莉在朋友面前留条裤子吧!」   「哈哈哈哈哈哈」   “哦,谢谢。”谷雨看到那条弹幕,礼貌道谢,“原来还有这回事,L果然很厉害呢。”   “这种事情就不要道谢了!”Lucas有点恼羞成怒,他开始对自己的粉丝指指点点,“话说,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我在G心里光明伟岸的形象崩塌了你们赔吗?!我还想要抱大腿的!”   「诶,G直接叫莉莉L诶,是有什么说法吗?」   「有点好奇」   谷雨:“啊,因为L在聊天软件的昵称就叫L,我们前几天才刚……面基?是这么说的吧?”   「莉莉,你抱大腿的方式就是给爸爸安排火柴人立绘吗?」   「是的是的,网友相见就叫面基啦」   「衣服都敞开着,咦~~~好露骨哦~~~(害羞)(害羞)」   谷雨也终于注意到了画面上出现的白大褂火柴人,他指着向Lucas问道:“这是我?”   边问还边动了动,见火柴人跟自己同步晃动,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好厉害。”   「啊……G这孩子怎么感觉有时候呆呆的」   「你不是一个人」   「璃月雅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G很慢热啦」   当时的璃月雅集虽然也是直播,但自己看不到弹幕,现在一条加红加粗的彰显着金钱气息的sc(醒目留言)挂在当中,谷雨想看不清都难。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呢。   「前面的,过分了,怎么说人呆还要挂人脸前呢!(doge)」   「不如你先把狗头去掉,再来伸张正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Lucas的粉丝,没一个好东西」   「说这句话前,要不先看看自己头上待的舰长图标(相当于VIP标志)?」   “好啦好啦,这些都不重要!”Lucas转移话题,“还是让我们进入今天的正题吧,这可是大家千呼万唤的G哦!从璃月雅集开始就消失的G哦!一个鸽子放我两次的G哦!回消息要延迟一周的G哦!忘记别人生日的G哦!还骂人笨说人蠢嘲笑别人英语不好的G哦!”   “咳咳。”谷雨没忍住,轻咳两声阻止对方。   “……我可是求了好久G才同意的。”Lucas瞬间变脸,可怜兮兮地说道。   谷雨点点头附和道:“嗯,莉莉说代抽歪了他赔。”   「塑料兄弟情实锤了」   「莉莉:趁机上眼药」   「嗯?这些话怎么了嘛?不是实话吗?」   「哈哈哈哈哈G也不是吃亏的啊」   「等等,这个莉莉叫的是不是太顺口了点?」   “……嗯,就是这样,歪了送一个大保底。”Lucas的音调突然变低了,屏幕上的立绘也发生了变化,表情变得委屈巴巴,“G很过分是不是,说什么不想沾染业障这种离谱的话来拒绝我,只是不想自己愧疚而已!可恶!”   「呜呜呜摸摸傻Lucas的脑壳,都说了不要跟聪明人一起玩」   「哈哈哈哈哈G这的这么说嘛?」   「啊,失意的莉莉好可爱」   「对!就这样!帅哥的声音这样用才对!」   「突然正经,莉莉你怎么了!你肿了么!你吃了吗!你吃的什么!我给你点个外卖!地址电话给我!」   「你这算盘响的我在国外都听见了」   「算盘珠子蹦我脸上了,医药费结一下谢谢」   “嗯,是这样。”谷雨装作没听懂Lucas的抱怨,认真的回答道。   Lucas看着瞬间向谷雨倒戈的弹幕:……你牛。   「刚才的话是Lucas编的吧?」   「我觉得像,G好宠莉莉www」   「哈哈哈哈Lucas词穷了,是不是没想到G会配合着应下来」   “什?!不是!那就是他说的!”Lucas怒砸键盘。   “嗯,就是我说的。”谷雨看热闹不嫌事大,依旧火上浇油。   果然,弹幕刷是Lucas说谎的更多了。   Lucas气不过,几度张嘴说不出什么。   谷雨怕把孩子气得更傻,凑近麦克Q起了流程,“那接下来,先请L带我熟悉一下游戏,然后再帮大家代抽吧,L来安排。”   “没问题吧?”他看向还在怀疑人生的Lucas。   Lucas还在发愣,“啊?嗯,好,行。”   「笑死,卢卡斯干嘛呢」   「遭受暴击,再起不能」   「我可怜的莉莉哈哈哈哈哈哈」   「没头脑和不高兴(bushi)」   「确实诶,感觉G好像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都没有笑ww,是很累吗?」   「等等,Lucas已经默认为没头脑了吗?他可是我心中解密游戏的No.1啊!」   「众所周知,解密游戏玩的好可以代表智商不错,但不代表不是傻子」   「你说的很好,但这件事你先别出声,我看不懂你在说什么」   谷雨缪到了问他的那条弹幕,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其实这次来L这边,是正好在这里有一个研讨会要参加,明天就要回学校了,只有今晚有空,直播迟到也是因为开会的时间比预计长了一点,不好意思各位,是我的原因。”   “嗨嗨!所以说,大家不要怪可爱的莉莉哦!”Lucas突然跳出来,“莉莉也是一个在寒窑挖野菜的苦命人呢呜呜呜……”   虽然知道Lucas是在给自己解围,怕观众怪罪自己,但他这副模样,属实是令人接受无能,观众看到的是纸片人,而他看到的却是实打实的猛男撒娇。   「小飞棍~来哝~谢谢,夹到我了」   「不会怪你啦,你能来我们就很开心啦,毕竟除了一个只发了一条转载官方消息的三无围脖号,我们真的找不到你一点互联网痕迹……」   「莉莉!No!不要用我的老公皮套夹我老婆的声音!」   「啊……这大彻大悟的感觉,原来……是我萎了(笑)」   「G原来还是学生吗?参加研讨会,感觉好牛的样子!」   谷雨回了回神,“嗯,博士在读,这次是跟导师一起来的。”   话刚说完,谷雨的手机响了,有讯息。   叮咚叮咚叮咚——   一连好几声,谷雨只好中断交谈低头看去,旁边的L也好奇地伸了伸脖子。   是谷雨的导师发来的消息。   “谷雨啊,我在看你的直播”   一句话,让谷雨瞳孔地震。   羞耻让红色一下子蔓延到了他的脖子。   “本来没想打扰你的,但看到有人问你的事情,就没忍住”   “你能不能借用这个直播,说说咱们中医的事情啊”   “你这直播在讲什么我也听不懂,花里胡哨的我看着也眼睛疼,但他们年轻人喜欢看”   “就简单说两句,讲一点中医的事就行”   “要是不方便,不适合在这讲,也没关系,你记得早点睡觉,今天都忙了一天了”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了,年纪大熬不住先睡了”   “消息不用回,睡了睡了”   “对了,今天的研讨会,别忘了还要写总结,这是要交到院系里的”   谷雨:“……”   Lucas见谷雨沉默着不说话,还脸红脖子粗的,再次关闭了麦克风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谷雨默不作声地将手机递给了Lucas,等人看完才开口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必须可以!”Lucas看完拍着椅子扶手,震声道。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又没声音了?」   「刚才有一串手机的消息提示音」   「!?G有事要走吗?!」   「什么?!不会吧呜呜」   「希望没事」   “没事没事,刚才是谷雨的导师给他发消息,催他写报告呢。”Lucas打开麦克,笑道,“我可怜的医学狗朋友。”   「G和谷雨一样是医生?!」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不愧是你,米忽悠」   谷雨见准时机说道:“确切的说,我学的是中医。”   「中医!我知道!望闻问切!中医艾灸正骨推拿!」   「我爷爷就是老中医,家里还有个小药柜呢」   「中医,感觉很少见的样子诶」   「大概是西医更便利的缘故吧」   想了想,谷雨觉得没有必要讲那些中医快消失了什么的,那些杞人忧天的东西,“其实在我们日常生活中,中医可以说是随处可见的。”   “就像刚才有人说的艾灸拔火罐推拿正骨之类的,这些都可以算是中医,还有我们从医院药店买的药也有很多是中成药。”   “所谓中成药,就是将中药材按照中药方,用西药的制作方法制作的药物,这些大家根据名字基本就能判断出来,那些你读起来不拗口的基本就是中成药,像是大家都知道的六味地黄丸、藿香正气水之类的。”   “时代在进步,我们的中医也顺利地搭上了列车不断发展,中医在国际医学上的贡献,近几年不断增多,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去学习传承中医。”①   「嘿嘿都把我说得热血澎湃了」   「一直以为中医没什么用呢,刚才去翻家里的急救药箱,才发现里面好像基本都是中成药!」   「毕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承了几千年的国粹智慧,肯定是精华大于糟粕的!」   「我我我!我就是学中医的!但是中医思维真的太难了,把脉也好难,我现在虽然在中医院实习,但看诊基本还是西医那一套……」   「我见过的真正用中医看病的医生,好像年纪都蛮大的,第一次见G这么年轻的诶,还读到了博士!」   “中医发展是个任重而道远的过程,他正在不断实验推翻改建,选择适合中医传承的模式与方法。”谷雨说道,“我所在的专业一共有46人,其中考研成功的有35人,再之上现在在读博的带上我有12人,相较于之前,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②   「哇,看起来G好像在一个很厉害的学校就读,单这个考研成功百分比就不简单」   「谁懂,我明明是来看游戏直播的,却突然坐到了阶梯教室」   「痛,太痛了」   「这样的声音开讲座,谁睡着我笑话他!」   「Lucas怎么没声音了」   谷雨:“他睡着了。”   “什么?我?我没睡着!”Lucas惊坐起,高声反驳。   「真相了,睡着了」   「真难为他就这两三分钟还能睡着」   「前面的姐妹,笑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了笑了(sc)」   「这是一位用金钱证明自己的勇士」   「笑死」   “咳嗯。”Lucas掩饰性的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说,“好了好了,虽然几经波折,但正式直播要开始了哦!”   「好的呢,莉莉~」   “好的呢,莉莉~”   「等等,谁在说话?」   「我的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我的耳朵是不是被打了,怎么感觉幻听了」   「……G?」   谷雨:“是我。”   弹幕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我学的不像吗?”谷雨是真的在疑惑,明明刚才Lucas夹着嗓子说话的时候大家都很热情来着。   难道是……太难听了?   「像!太像了!我这就把被窝里的莉莉打一顿!」   「前面的不要活在梦里!」   「那个说G兴致不高的呢?你说这玩意儿兴致不高?我怕他下一秒给我来句:心疼giegie~」   「我合理怀疑G是谷雨穿越来的,游戏里的谷雨说话也是这样,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骚的话」   「这属实是蜯给蚌敲门,蚌一起去了」   「哈哈哈素材来了,我要把刚才那句话贴到谷雨脸上」   「不——!放过他!他还是个孩子!」   「莉莉你说句话啊!莉莉!」   莉莉现在笑不活了。   谷雨:“……有那么好笑吗?”   “哈,不,哈哈哈哈,不好,哈哈哈哈哈哈不好笑。”Lucas捂着嘴的手毫无隔音能力,整个人笑得另一只手去捂肚子,“哈哈哈不行,肚子疼。”   谷雨:“肚子疼可以不笑。”   「出现了,我赌他笑四十秒」   「少了,起码一分钟起步」   「我赌他会因为这个事,笑到直播结束」   「开盘了!」   「榜一大哥在动态开了投票」   「过于生草」   无视掉Lucas,谷雨不再拖拉,打开啦游戏,打开之后先看了一下自己的队伍——谷雨、琴、迪卢克、七七。   手机的画面是实时播放到屏幕上的,观众们也能看到。   在Lucas难以自抑的笑声里,大家开始讨论谷雨的号。   「看看,这都是Lucas打下的江山,常驻都给G歪齐了」   「笑死,谷雨的号浸透了Lucas那些年抽卡气吐的血」   「怎么这么久了G还这么萌,怎么还在适应按键」   「就有没有一种可能,G就没玩过这个游戏?」   “恭喜你,真相了,他放了我两次的鸽子就是玩原神,两次都说好了来玩,两次都临了了反悔,还有还有,要不是我听谷雨的声音有点耳熟去问他,我还不知道他这个不玩游戏的竟然跑去给角色配音呢!”Lucas差不多缓过来了,义正言辞开始谴责谷雨的“背信弃义”。   “抱歉。”谷雨操作着任务,极不走心的说着,“不过那些不重要,抽卡界面在哪?”   “什么不重要!被鸽的人是我诶!”Lucas非常不满,却还是凑过去给人指点,“右上角,这个,这个四角星的图标,点进去就是。”   谷雨听话点进去,看了一圈视线再次定格在右上角,“27……这是用来抽卡的原石吗?我有27个?”   「完啦完啦,G要翻旧账了!」   「哈哈哈哈我可是记得的,之前卢卡斯直播的时候,原石数量是两个648,后面因为卢卡斯太非,又充了好几个」   「总而言之,现在G的号一穷二白,而且是出了名的大黑号子」   谷雨点了点单抽和十连的图标,弹窗都显示不足,但也没怎么在意,“L带我做一下日常任务。”   等待审判的Lucas还以为谷雨会找自己算账,没想到对方竟然毫不在意,顿时喜滋滋的忘记了刚才自己还在谴责人家,“好呀好呀!你好友列表只有我一个,等会申请加入记得通过一下。”   “嗯!”谷雨对着手机,严阵以待。   「emmm我合理怀疑,莉莉在炫耀什么」   「加一」   「炫耀,绝对是炫耀吧!这个时候不应该教萌新G什么是联机怎么通过吗?!」   「可恶,G唯一的好友,羡慕住了」   Lucas知道谷雨不太擅长拒绝别人,所以屏幕上谷雨的uid都被他挡住了。   当时他加谷雨QQ好友就只是单纯的输错了号码加到的,谷雨隔了一天通过之后虽然不认识但还是很礼貌的跟他打了招呼,询问来意。   他说加错了,如果困扰的话可以删掉自己,但谷雨说:“没关系,也是缘分。”   就像电灯通电,Lucas感觉心里亮了一下。   这个人有趣,我要骚,啊不,跟他交朋友!   然后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谷雨这个在他看来高冷的医学大佬被他勾搭成了关系甚好的朋友。   「日常任务在璃月呢」   「这个任务……」   「飞雀扰剑意,拳头硬了,谁懂?」   「我懂,可恶」   Lucas:“啧啧这个你得自己做,联机做不了,我先带你把打怪的任务做完。”   谷雨懵懵懂懂地跟着Lucas在游戏里走来走去,“哦,好的。”   「G不会被绕晕了吧」   「可能是晕3D?我一开始也晕,后面就适应了」   「已知,G没玩过游戏,是个妥妥的萌新,所以他这个地图全开,神像满级是……?」   「www感天动地兄弟情,Lucas你好爱他!」   「羡慕了,这样的朋友哪里批发,先给我来一打」   打怪的过程很快,不过为了锻炼谷雨,Lucas是用雷神给谷雨上了个buff,让他自己去打的。   Lucas虽然帮谷雨开了地图拿了神瞳,但没帮他搞过圣遗物,所以现在的谷雨角色满命,攻击刮痧。   「哇哦,G这走位,秀啊」   「这个预判,好牛」   「这就是聪明人的世界吗?真的是第一次玩吗?」   游戏操纵谷雨不太熟悉,怪物的攻击方式他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也在提瓦特生活了那么久,杀死的怪物少说也得万起步。   优秀的战斗意识让任务过程非常顺利,三个任务结束,Lucas退出了谷雨的世界,指挥着谷雨去做最后一个任务。   “打开地图,对,dj任务图标追踪,找个离他最近的锚点传送过去,找找方向,往前走,跳下去然后双击飞起来,点啊点啊,飞起来!”   「嘶,心揪了一下」   「幸好底下有个风场」   「吓死,还以为谷雨要在自己亲爹手上摔死呢」   「“我的……研究……”」   「淦!自己人,别出刀!」   「米忽悠的人物死亡台词都好刀(大哭)(大哭)」   「谷雨的研究一定会成功的,他受了那么多苦呜呜呜呜」   弹幕聊得正嗨,谷雨做完任务陷入了沉默。   Lucas:“怎么了?”   谷雨:“嗯……这个女生是不是喜欢这个男生?”   Lucas顿了一下,夸张地鼓起掌来,“哇哦,好棒!你竟然看出来了!”   「好敷衍」   「好好笑」   「好可爱」   谷雨没管Lucas,去凯瑟琳那交了任务之后就退出了账号,“操作基本懂了,开始抽卡吧!”   「G跃跃欲试诶」   「是的,火柴人笑了哈哈哈哈哈」   「所以说Lucas干嘛要搞个火柴人立绘放在自己旁边啊,还那么小,像他胸口的人偶」   「爱他就把他戴在心上」   「噫——」   “好,那第一个嘛——就我吧!”Lucas拖了半天长呛,将众人胃口吊起,最后指向自己。   「凑不要脸!」   「徇私舞弊!」   「有黑幕!有黑幕!举报了!举报了!」   弹幕都在声讨Lucas,而被声讨的本人却愈发嘚瑟,他熟练的切开屏幕共享,改成自己的电脑,然后往旁边坐了坐,“来来来,帮我抽几发,之前一直玩你的号来着,我的谷雨池子还没抽呢。”   “不要有负担,那我练练手就行!”   谷雨:“哦。”   他也不客气,靠过去就直接来了一发十连。   然后……出金了。   「????我不相信」   「这合理吗?」   「莉莉上个up池垫过了吧」   谷雨看着Lucas:“然后呢?点跳过?”   Lucas缓了缓:“别跳过,点空白处。”   「哈哈哈哈莫娜,心情好多了」   Lucas:“……跳过吧。”   谷雨:“好。”   「?????谁能告诉我这个双金是?」   「垫池子了,绝对是大保底!」   「别质疑了,还不打开游戏准备抢代抽名额」   「早就准备好了(不屑)」   「你们不讲武德,怎么抢跑!」   谷雨:“这是出了?”   他瞄了一眼弹幕,又问:“垫池子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历史记录,”Lucas开始狂喜,“哈哈哈哈哈你点开给他们看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垫!”   谷雨听话点开,发现最新的一条记录是五星宵宫。   「离谱,离大谱」   「假的!自抽号!绝对是自抽号!」   谷雨:“我刚才抽出来的,不是莫娜和谷雨吗?怎么只有宵宫?”   Lucas咧着嘴:“嘿嘿,过段时间刷新就出来了,我这还有大几百抽你,你都帮我抽了吧,先去抽个专武,看看出不出。”   “行吧。”谷雨换到武器池,刚要dj,被一声大吼镇住,僵在原地。   “停!”Lucas突然抢过鼠标,劫后余生地嘟囔着,“差点忘了,我没定轨呢,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抽武器池之前要先定轨。”谷雨在一旁小声复述,然后记住。   “好啦,你来你来。”   「吓我一跳哈哈哈哈哈」   「这大嗓门,梦回Lucas直播灵异游戏实况」   「可恶,竟然察觉到了」   「我都准备好笑话莉莉了,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武器池就没那么幸运了,八十抽下去,出了一把「飞雷之弦振」。   “这是歪了?”谷雨记得自己的剑叫疏影来着,这是一把弓箭。   Lucas:“歪了呜呜……不过,咱还有,继续抽!”   “好的。”谷雨继续抽,这次好点,七十抽就出金了。   Lucas:“疏影!疏影!疏影!疏……淦!”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还是kono飞雷哒!」   「好黑……」   「不要难过,下一个肯定出的!(大笑)」   「突然感觉刚才的创伤痊愈了,毕竟我是第一次见武器池黑成这样的」   「歪俩,命定值够了,下个绝对出哈哈哈哈」   谷雨看了看还有大概一百二十几抽的原石,试探着说道:“……还抽武器池?”   “抽!”下一把必出了,必须得抽!   随着Lucas咬牙切齿一声令下,又一个十连下去。   「什么情况?又连金?!!!!」   「羡慕两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哦哦哦哦哦哦!好耶!”Lucas兴奋地原地返祖,“我的疏影!出啦!!”   站起来喊了两圈,Lucas跟弹幕显摆:“哎呀呀,还以为又得保底出呢,这下子还能抽个角色。”   说完转向谷雨,“再去抽谷雨池吧,争取搞个一命!”   「你能不能快点!我们还在等着呢!」   「莉莉你这样出去会被打的你知道吗?」   Lucas恍若未闻,喜滋滋地看着谷雨再次开抽。   这次比较煎熬,一直到九十抽才出金,索性没歪,成功取得二命。   Lucas又去把能兑换的都兑换成粉球,然后直到抽完也没出金。   “好啦好啦,这就到你们啦。”Lucas看着谷雨最后一个十连抽完,弹幕就开始疯狂催催,已经满足的他随意敷衍着,退出了自己的账号。   “从现在开始到……”他看了眼表,转头看向谷雨,“你几点休息?”   “嗯?”谷雨还沉浸在刚才没什么实感的抽卡中,愣了一下回答道,“到十一点都没关系,反正说好了在你这里留宿,熬晚一点也没关系的。”   「十一点……熬晚一点……」   「就,当代年轻人,十一点算熬夜吗?」   「不算吧……?」   「养生G」   “可是熬夜会造成内分泌失调、消化功能紊乱、患心脑血管疾病和癌症的风险增加、危害神经系统,”谷雨认真地说道,“简而言之,你可能会患秃头、肝病胃病、高血压、神经衰弱记忆力下降等等疾病!”   「……我能说我都知道,还是依旧在熬夜吗?」   「凌晨两点,百度熬夜的危害,然后四点睡觉」   「真实住了」   “……唉。”谷雨也知道现在的人其实都很聪明,也不喜欢说教,只好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我们继续抽卡吧,不过还是建议大家,早点睡觉吧。”   「早点睡觉这句好苏!」   「哟西!录屏了,等会就截下来当睡前ASMR」   「姐妹一声大过天!分享链接发一份!」   Lucas:“我要放登录二维码了哦,从现在开始到十一点,能抽多少算多少吧!还不知道下次见G是几年之后,所以羊毛还是一次性薅够吧!”   资本家的发言在被奴役对象面前说得清清楚楚。   谷雨:“……”   「噢噢噢噢噢!抢到了抢到了,我原石不多,就一个小保底,歪了也没关系的,Lucas也不需要赔,感谢感谢wwww」   「就差一点,明明都扫上了的!」   「开始热身,下一个一定要抢到!」   谷雨说话表示自己明白,Lucas先跳出来了,“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不包了哦!”   「是是是,是我说的!」   「这莫名的宠溺……莉莉神秘的妈粉出现啦!」   「妈粉?」   「众所周知,Lucas有一群神秘的妈妈粉,她们样样精通无所不能,各个领域,没有她们不会的」   「……莉莉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有这么好的粉丝,还有G这样的学霸朋友(咬手绢)」   跟弹幕的互动主要是Lucas来的,在他跟弹幕扯皮扯到飞起时,谷雨已经出金了。   「ccc别聊了,出金了!出金了!」   「这么快?!」   谷雨抽卡过于随意且迅速。   「啊啊啊啊啊没歪!是谷雨!我有谷雨了!谢谢儿子!谢谢G!」   “咳咳。”Lucas轻咳一声,正襟危坐,仿佛刚才与弹幕聊得像村头老太太交换情报的不是他。   这会倒是坐的笔直,与有荣焉,他先念了一串打赏感谢,然后说道:“不愧是我的挚友,果然牛(哔——)!”   「神奇的消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谷雨看了他一会,直到Lucas撑不住腰板泄了气,才说道:“那下一个?”   “……哦。”   「卢卡斯就像那个邀宠失败的小狗」   「哈哈哈哈过于形象」   「现在想挽回形象?晚了!」   「聊什么呢!快扫码登录啊!」   「光顾着笑!被抢了啊啊啊啊啊!(怒)(怒)(怒)」   「yes!抢到了!我谷雨已经抽到了,剩下的请都给我砸到武器池吧!都抽完!我也是,歪了不用赔」   谷雨瞄了一眼弹幕,看到要求,问道:“定轨呢?你要抽飞雷还是疏影?”   「疏影!抽疏影!」   “好的。”谷雨点头,开抽。   Lucas小声喊了个“好耶”,接着默默计算了一下抽数,“大概有七十抽的样子。”   七十抽不够保底,所以到最后也没抽到。   “去把星辉什么的都兑换了吧。”Lucas指导着谷雨dj了兑换,跟剩下的原石凑一块,正好还有个十连。   Lucas助威道:“这一发!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谷雨也跟着莫名其妙地喊:“决定命运!”   「金了!金了!最后的十连金了!」   「喜大普奔www」   「直接跳过吧,我心脏不好(哭哭)」   号主都这么说了,谷雨也不好吊人胃口,直接点了跳过。   「啊啊啊啊好可惜」   「歪了啊」   「是不是运气都被莉莉抢走了?」   「没关系啦,我上半已经出了苍古,疏影歪掉也没关系,反正我没有万叶,苍古就给谷雨吧」   「万叶:所以爱……?」   「没消失,转移了(冷漠)」   「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歉。”谷雨抿抿嘴唇,很是不好意思。   「哎呀没关系啦!谢谢G帮我抽哦!(比心)(比心)」   “……嗯。”谷雨声音有些失落,“不客气。”   「!虽然但是,这样不好,但是……我可以!」   「诸君,我好兴奋!」   谷雨:谢谢,没感觉了,幻视病历的论坛。   Lucas看着原本低着的谷雨,慢慢抬了起来,随后面无表情,往后撤了撤椅子,无声大笑起来。   这家伙,果然很有趣啊。   “嗯,下一位。”提瓦特锻炼的宠辱不惊,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了!   「啊,知道G是医生之后,总感觉在叫下一位患者」   「哈哈哈哈哈让我想到了之前的茶会」   「茶会?」   「最新一期的璃月雅集哦,G和谷雨的初亮相!」   「感谢安利!看完直播就去补!」   “嗯嗯嗯,让我们来看一下这位患者,咳,这位玩家的账号。”被弹幕成功带跑偏的Lucas脱口而出,马都摔下悬崖了才想起勒马。   「哈哈哈哈是患者对吧!是说了患者对吧!」   “都怪你们!”Lucas熟练甩锅,岔开话题,“这个号只有十抽诶。”   「对的,只有十抽,刚才排队的时候没忍住自己抽了,不过都没出,这十连是出金的十连,就交给你们啦(害羞)」   「直接一步到位了属实是」   “好!那我上了!”谷雨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庄重地按下鼠标。   「是金!」   「出了出了出了!」   「?????不对劲」   「……真的很怀疑,G是在用寿命抽卡吗?怎么!又是!双金!」   「啊啊啊啊双金!一命谷雨到手!我我我好激动!感谢G感谢莉莉!爱你们么么么么!」   看到结果,谷雨这才放松下来,“你们开心就好。”   「www这是什么腼腆内敛小天使!」   「G如果有空也直播嘛!我真的好想看你直播!」   “嗯……这个嘛。”谷雨轻笑一声,“大家还是看莉莉吧,我就算直播也是来莉莉这里,毕竟我什么设备都没有呢。”   “好哇,合着我就一个工具人?”Lucas立马夸张地叫起来。   “你这不是抽到角色和武器了吗?”谷雨歪了歪头,疑惑道。   「就是就是!不要得寸进尺!(指指点点)」   「哈哈哈多好啊,我觉得你们两个人一起才好玩」   「确实,按照G的性子,会冷场的吧」   「会的吧」   「肯定会」   谷雨:……好过分。   见状,Lucas又恢复原样,“哼哼,果然还是得我Lucas!”   「啊对对对」   之后一连三四个都是十连都不够的号,在号主要求下,谷雨也一个一个单抽给抽完了。   期间有一个号,原石很多,但是三个保底,两个歪。   对此,Lucas都看不下去了,不顾号主拒绝给人充了一个648,然后谷雨抽到一命就收手了。   「大黑号子+1」   「哈哈哈哈太惨了吧」   「扣一佛祖原谅你,笑吧」   「1」   「1」   「1」   “多损啊你们!”Lucas笑着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再抽最后一个就下播啦。”   “毕竟是G代抽的最后一个,所以咱直接加码,不管你原石够不够保底,都送一个648!”   「豪气!」   「本来一直围观,这不抢不行了」   「我来我来我来!」   号码登录中途,谷雨扯了扯Lucas的袖子,低声问道:“真的没关系吗?”   Lucas闻言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回了回神立马拍手说道:“那当然!区区一个648,呵,可笑可笑~”   他装模作样摇头晃脑了一会,顿住缓缓,立马凑到谷雨耳边,“我今晚赚了不止两个648,这点钱,洒洒水啦~”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能听见」   「咱就是说,虽然我们不介意,但你多少避着点行不?」   「行,既然这样,那下个月的生日会……」   「哦~差点忘了,你这家伙还有生日会呢(笑)」   “对不起金主爸爸,我错了!”Lucas滑跪的非常快,谷雨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屏幕上的立绘换成了Q版小人。   而此刻的小人正可怜兮兮地做着土下座。   旁边代表谷雨的火柴人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同样的招数,你以为我们还会上当吗?」   谷雨看看Lucas,又看看弹幕,“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但我也对不起,金主……呃,唔。”   「莉莉!你把别人家的孩子教坏了!」   「既,既然G都这么说了……」   「那就在原谅你一次就好啦」   「本来就没生气哈哈哈」   「毕竟那么多次,早已习惯,看破红尘(闭眼)」   「这财迷属性,Lucas是毕业都不会改的程度」   “咳咳,下一位观众已经登录了,让我们来进行最后一波抽卡。”Lucas端着声音说道,并拿出手机给人充了648。   谷雨看着他,忽然道:“好的呢,莉莉~”   「艹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都差点忘了这回事了」   「现在也算是贯穿始终吧!」   Lucas盯着谷雨,一秒,两秒,三秒……   “噗哈哈哈哈哈哈!”Lucas捶着大腿,“你干嘛哈哈哈哈哈,我好,哈哈哈好不容易忘了,你,你又搞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Lucas超大嗓门的笑声,最后一位完家的第一个金出了,是七七。   「没关系,等大保底抽出来就去抽武器池吧。」   谷雨:“嗯嗯,好的。”   Lucas:“哈哈哈,噗哈哈哈哈哈哈,好的呢~”   大保底成功抽到谷雨,转战武器池。   武器池比较欧,三十抽就出了。   「好欧,吸吸」   “人物和武器都有了,还抽吗?”谷雨看向弹幕,询问道。   「抽!剩下的都抽角色!」   「好耶!冲哇!号主是不是自己本来就氪金了,原石好多啊」   「嗯,我自己是氪了月卡和一个648的首充」   剩下的原石再预估一下星辉数量,差不多能凑齐两个保底,怎么也能一命。   而此刻,谷雨的欧皇体质,终于离谱起来。   「说什么好呢?」   「就第一下见这种场面」   「俩保底都没歪,TM里面还有一个双金?!」   「G是什么双金代言人吗?」   「为什么一个晚上出这么多双金?!」   「我,我,我,哇(大哭)」   「这可真是,男默女泪啊」   「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恭喜号主」   「我认为你有一个圣遗物装的不太好,这件事我讲不清楚,这样,你把账号密码告诉我,我给你调整调整」   「嘿嘿,我不~我要给我家三命谷雨升级去了!待会再氪一个,给疏影搞个精炼」   「富婆贴贴」   「贴贴贴贴」   「话说莉莉呢?刚才开始就没声音了」   谷雨:“……他笑没劲了,笑不出声,正在椅子上顾涌。”   话音刚落,为了保存自己聊胜于无的尊严,Lucas坚强地爬起来,稳定着声线与大家告别。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Lucas一顿一顿地说,“剩下的时间,我,放,两首歌。”   说完,Lucas立刻远离话筒,深呼吸之后又开始断断续续地笑。   谷雨帮忙点开音乐软件播放音乐,看着Lucas思来想去,夹了句:“好了呢,莉莉~”   “……噗哈哈哈哈哈哈!”   「得,这孩子没救了」   「哈哈哈哈我赢了,我压的莉莉在直播最后也会因为这个笑」   “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我们有缘再见。”谷雨回忆着Lucas的动作,找到了麦克风的开关,按掉。   “晚安,请做个好梦。”   「晚安晚安晚安!」   「第一次看Lucas的直播有这么正儿八经的下播」   「还真有点不适应」   「拜拜莉莉,拜拜G」   「晚安安呀」   「晚安」   感谢观看。   “我今晚睡哪?”   “我就一间房,跟我挤挤呗。”   “……不了,你还是睡沙发吧。”   “?客人不应该都是说自己去睡沙发吗?”   “可我不是你的挚友吗?”   “……哦,那我打个地铺。”   “嗯嗯,你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①根据网络资料编撰   ②这个录取就是我编的了,感觉很厉害,大家别当真   ps:我没看过直播,不了解具体是怎么样的,所以这章纯属百度+胡诌 第79章 稻妻   “治疗很成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需要好生养着。”谷雨掀开充作简易隔离的帘子,对外面等得心焦的大后诚一郎说道。   谷雨话音刚落,大后诚一郎就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脸色煞白面带虚汗地瘫坐在地上,呢喃着:“太好了……太好了……”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谷雨走过去拔高了油灯的烛芯,屋里亮了一些。   摇曳的烛光照在谷雨脸上,明明灭灭之下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没有手术成功的喜悦,也没有对过往的悲伤和将来的忐忑。   平静,如安稳的磐石。   收拾好所有的器具,谷雨没再看大后诚一郎一眼,说着话径直离开房间,“过了今晚,大后家的业务,就结束了。”   大后诚一郎嘴唇蠕动着想要回应,但骤然放松让他发不出声,于是只好对着谷雨的背影点了点头,随后失神地望向前方华丽的屏风。   上面的山水建筑,甚至是一草一木都是他按照记忆找人绘制的,与以往的大后家别无二致。   “日山大人……”低浅的呢喃,在这突然的寂静之下,也显得有些吵闹。   再之后,是泪水。   躺在床上,在麻醉之中昏昏然的大后百合,闭眼听着一屏之隔外响起的啜泣,心里升起的五味杂陈被手术带来的疲惫虚弱掩盖,只能顺从着沉沉睡去。   “谢谢你,旅行者,真的帮大忙了。”谷雨来到屋外,对提前出来的空表示感谢,“我就知道你的话,一定可以!”   “嘿嘿,毕竟输出方式跟平时旅行者钓鱼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输出力量一个输出元素力,以旅行者丰富的经验,简直是小菜一碟!”派蒙叉着腰,非常骄傲地仰起头。   三人交谈几句,派蒙打起了呵欠。   “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快点去睡觉吧。”说着,谷雨环顾一圈,“你们有看到绫人吗?”   空被派蒙传染,打着呵欠摇了摇头,“不知道,刚才出来就没见了。”   “嗯……我们好像在准备手术的时候,就不见绫人的影子了。”派蒙脑瓜子一转,也不困了,“好哇!绫人偷懒!他肯定是一个人偷偷去吃好吃的了!”   谷雨看派蒙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手术完的疲惫少了一些,想了想,他从掏出来一个用麻绳绑住的油纸包裹,“哝,这个你们拿回去吃吧。”   “嗯?!是什么是什么?!”派蒙弯腰去嗅,闻到了一股甜香,“好香的味道,是好吃的吗?”   “是哦。”谷雨笑着将包裹绕过派蒙,在派蒙跟着包裹扭头转圈的时候,他放到了空的怀里,“这是白露做的桂花糕,也是最好吃的桂花糕。”   “白露的点心手艺,在璃月可是无人能及的,就算是香菱也比不过哦。”谷雨想到分别时站在门框里的白露,他像一只被框住的白鸽,想要追随天空,却因束缚无法振翅。   “谢谢,我和派蒙会好好品尝的。”璃月的糕点大都酥松,空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对谷雨道谢。   可道谢之后便没了动静。   此时已接近深夜,大后诚一郎的住所过于偏僻,路上最亮的是沟渠旁的石灯,那是为了防止有人跌入。   充当大门的简易纸门内透出来微弱的光芒,仅能着亮门口的半步之地。   “谷雨?”谷雨背着光,空看不清他的表情,往前迈了迈问,“怎么……了吗?”   蓦地在眼前放大的脸庞,吓到了有些失神的谷雨,他猛然睁大了眼,呼吸一瞬间停滞,意识到是空,才缓缓放松下来,“……没事,只是想到了一点东西。”   “我听老师说你们已经拿到了尘歌壶,这里离旅馆还有段距离,去壶里休息休息吧。”谷雨浅笑着,“大后百合那边,我还走不开。”   空本来打算邀请谷雨进壶里一起住来着,但他回忆着方才手术时,屏风里面传来的惨痛低吟,便放弃了。   “大后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她以后会跟诚一郎一起光明正大地在稻妻生活了。”   所以,不要难过。   虽然感觉空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过谷雨没有拆穿,笑着应下,并找了块地方让他们放置尘歌壶。   “晚安。”问候的尾音消散在寂静的夜里。   此刻,只有天上闪烁的明星和灌丛中跳跃的昆虫还活跃着。   “已经结束了吗?”有人出声打破了这片夜。   谷雨循着声音偏头看去,问道:“你去哪了,绫人。”   神里绫人从黑暗中走出,手里拿着两个纸杯,举到脸颊两侧,“还不明显吗?去买奶茶。”他晃了晃杯子,然后把其中一杯递给谷雨,“给,这杯是两倍糖,手术结束补充一下能量吧。”   “谢谢。”   神里绫人颔首,与谷雨并肩站到了房檐之下。   被云彩遮住的月亮逐渐显出身形,高大的树木仍挡住它半边身子,半遮半掩下让人更想窥探。   “下一站,你要去哪?”神里绫人一口喝掉半杯奶茶,嘴里嚼着珍珠,吐词依旧清晰。   “须弥,去取点东西。”谷雨缓缓地吸着,咽下一口,甜得有点倒牙了,“之前被赶出来的太匆忙,希望东西都还在。”   “东西在不在另说,你被赶出来是怎么回事?”神里绫人借着越发明亮的月光,注意到了谷雨皱眉的小动作,“呵呵,很甜吗?”   “还好,”谷雨边喝边回答,“就是大晚上突然这么一遭,一下子没适应,这会就好了。”   他没回答被赶出来的原因,看着神里绫人认真地回答道:“很好喝。”   “那就好。”神里绫人也没追问,只是微笑着问道,“这就要走了吗?”   “不吧,再待两天,最起码得等大后百合的情况稳定下来。”谷雨摇摇头。   “那何不多留几日,再过不久就是八重宫司大人与社奉行合力举办的光华容彩季了,有很多好玩的哦。”神里绫人弯了弯眼,笑得活像一只狐狸,谷雨觉得他可能是跟八重神子共事太久,被传染了。   因此,谷雨直言不讳:“感觉你在憋坏水。”   “怎么会……不过确实有件好玩的事情。”神里绫人见谷雨起了好奇心,于是勾了勾唇,继续放钩子,“你可听过,五歌仙?”   “听过,阿忍跟我讲过一些。”谷雨点点头。   “阿忍?是一斗兄帮派里那个聪明的姑娘吧。”神里绫人回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容彩祭上会举办五歌仙会,而这五歌仙之下,隐藏着一段过往的阴暗……”   就在神里绫人铺垫完,准备大讲特讲,最好勾引对方跟自己“同流合污”时,谷雨的第六感让他果断说道:“我去看看大后百合的情况。”   撂下话就匆匆往屋里走去,顺道还把喝完的奶茶杯子塞进了神里绫人手里。   “哎!”神里绫人反应不及,只得惊诧一声,拿稳杯子看着人走了。   门关的很快,神里绫人对上手里的杯子,摇头轻笑着叹了口气,“真是的……”   抱怨的话还没说完,门又突然拉开了,谷雨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神里绫人眨眨眼,“怎么了?”   “这个接住,”谷雨扔过来比成年人巴掌大一圈的白色陶瓶,“新口味的奶茶没有,但桂花米酒倒是有刚酿好的,来屋里吧,大后给我们收拾了床铺。”   神里绫人两只手都被奶茶杯占着,只好忙不迭送出一股水流稳稳地护住陶瓶,“是你弟弟酿的吗?”   他可是还记得,谷雨对自己弟弟那非人能承受的炫耀,虽然比不上对父亲,但已经是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了。   “不是,他酿的我老早就喝完了,这是之前还在须弥的时候我自己酿的。”谷雨走过去让神里绫人的双手解放开了,扔掉奶茶杯,“用的是封存的枫丹干桂,味道大概会差些。”   神里绫人揉搓着光滑的瓶身,上面有浅浅的凹痕,是一朵须弥的劫波莲,“以你的手艺,再差也不会难喝。”   停止互相恭维,谷雨先去检查了大后百合的情况,嘱托守床的大后诚一郎,一有问题就立马来叫醒他。   一切安排妥当,二人进了另一间房,房内已经铺好了两床褥。   这个房间很小,两个大男人站在里面显得更加逼仄,默契地对视一眼,他们上前拖开了床褥,原来在墙角的小桌来到了房间中央。   席地坐下,神里绫人把陶瓶放到桌子上,谷雨紧接着摆上两个杯子,还有一些干果糕点。   刚摆好,神里绫人就拔开塞子倒满了两杯酒。   房间里很暗,只有一盏坚持不了多久的煤油灯,里面的煤油杂质太多,燃烧起来散发着有些刺鼻的气味。   一杯接一杯,三杯酒下肚,谷雨开口了。   “我前段时间又失忆了,来稻妻前才刚想起全部的事情。”谷雨抓了一把干果,单挑着里面酸甜的莓果干吃着,“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下次我可能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神里绫人面不改色,依旧平静,他问道:“是跟你之前说的,奇怪的记忆有关吗?”   “啊……差点忘了我还跟你讲过这回事。”谷雨双手往后一撑,仰头思索着,“那个记忆,可以说是我以前的记忆吧,只不过是忘得有点彻底……有关吗,严格说起来是有关的。”   “研究只差最后一步了,等到了纳塔,一切都会结束。”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能不能回来。”   “……能回来是最好的。”神里绫人低头抿着早就空掉的酒杯,应和着。   “你的身体,还好吗?”沉默几秒,神里绫人对着已经出神的谷雨问道。   “还好,相比之前是健康了不少。”谷雨看都不看直接回答,说完之后又忽地坐直,“话说,你骗藤原佐来找我求情,是为了给我出口气吧,你这个可恶的温柔男人!”   “夸人温柔的时候用可恶真的好吗?”神里绫人失笑。   “才不是夸你!”谷雨觉得神里绫人在得意,于是不爽地撇嘴。   小小的陶瓶很快见底,干果糕点基本全进了谷雨的肚子,他一场手术下来,肚子空空都要眼冒金星了。   煤油灯烧完了最后一点,神里绫人因为视野变差,不自觉往前倾了倾身,“明天,要跟我回神里屋敷吗?绫华和托马听到你的消息,都想见见你呢。”   “嗯……有点远呢。”谷雨还要顾及大后百合的后续。   “谷雨大人,您去便好,小姐这边在下会好好看着的。”看到里屋的灯灭了,来探探情况的大后诚一郎听到了两人这句交谈,“听到两位的交谈,实属无意,还望见谅,谷雨大人此番能够救治小姐,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不敢使您过度操劳,还请自由前往。”   大后诚一郎说的慷慨激昂,过了一会儿,谷雨才悠悠回道:“文绉绉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诶?”大后诚一郎没想到是这样的回应,愣了一下连忙道歉,“非常抱歉。”   不道歉还好,他一道歉谷雨就浑身难受,绷着脸生硬地回答:“知道了,我会自己决定。”   “好的谷雨大人,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说完,大后诚一郎就退下了。   “呵呵,这位大后家的家仆,倒是学了一套好礼仪。”神里绫人笑着感慨道。   “什么好礼仪,有够恶心人的。”   谷雨嫌恶的表情让神里绫人笑出了声,“对旁人说话,还是那么的直硬呢。”   “……啰嗦。”   作者有话要说:   神里绫人关于谷雨:谷雨吗?他身上有很多谜团,让人很有挖掘的欲望…你的眼神看起来很奇怪,我不会做奇怪的事情的,他对我可是相当的信赖,当然我对他也一样。   谷雨关于神里绫人:嗯…如果非要说的话,榜样?很奇怪吗?我即使这样,还是有想能跟陌生人好好交流的。 第80章 稻妻   俩人说了好久的话,以前的现在的未来的,说到哪算哪,说不下去就立马换一个,许久未见并没有让他们变得生疏,反而对彼此更为热切。   原先在稻妻的时候谷雨就很受神里绫人照顾,他整天窝在屋子里不出门,神里绫人就嘱托神里绫华和托马常来找找,生怕谷雨憋出毛病。   谷雨也很喜欢跟神里绫人交谈,虽然二人所擅长的领域不同,但并不阻碍他倾诉的想法。   因为跟神里绫人聊天,真的太舒服了,与魈跟他们相处时不同,那是一种立于平辈又高于平辈的交谈,感觉很不一样。   神里绫人丰富的为人处世经验教会了谷雨许多,让他不自觉地产生了很多信任,甚至告诉了他自第一次失忆之后,就一直做一些诡异的梦。   梦里的记忆是那样的虚幻,却又真实。   而神里绫人一般不会跟谷雨过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默默听着,引导谷雨自己去想去判断,他会好奇追问,但都浅尝辄止从不逾矩。   他们聊着聊着先后睡去,醒来便记不清聊了些什么,有些多有些乱,只记得很愉悦。   天蒙蒙亮。   空和派蒙从尘歌壶里出来,敲响了大后诚一郎的家门。   门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有人拉开。   “原来是旅行者和派蒙,这么早,快请进。”看清来人,大后诚一郎恐慌的表情瞬间放松,连忙招呼着人进来。   派蒙飞进来,看着大后诚一郎眼底的黑眼圈和苍白的脸色,“你刚才开门的时候好像很害怕,为什么?我和旅行者很吓人吗?”   空也有些好奇,等人关上门转过身,看着对方。   “哈哈……”大后诚一郎尴尬地笑笑,“之前一直怕被奉行所的人找上门,每次有人敲门都提心吊胆的,刚才是还没有适应,之后不会了。”   派蒙一听,就开始怜爱大后诚一郎,“对不起,是派蒙错怪你了。”   为了弥补,她主动提出分享自己的食物,“对了,你吃过早饭了吗?我这里有旅行者特质的活力套餐,吃完保证能量满满哦!”   大后诚一郎不知道为何变得紧张起来,他搓着手,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啊,那个……我,呃……”   “我正在做,要他跟我们一起吃来着,派蒙不要难为他了。”这时候谷雨从厨房探出头来,身上还围着围裙。   “这样啊,”派蒙点点头,旋即兴奋地举起手,“那派蒙和旅行者也要吃谷雨做的饭!”   空看了派蒙一样,也连忙举起手,以示期望。   “呵呵,好,加你们一份。”谷雨对此自无不可。   二人开心地进入厨房帮谷雨一起准备早餐。   “话说,还是不见绫人呢。”   “他?他还在睡,昨晚他跟我一起在诚一郎这里留宿了,睡得有些晚。”   “诶!原来是这样吗?!”   “对哦……等等,那个切成丁,我待会跟蛋液一起煎成蛋卷。”   “哦,好的。”   一顿早餐在谈话间完成,是典型的稻妻式早餐。   琉璃花鳉熬制的味噌高汤,汤底雪白浓郁,里面有一小块去皮的Q弹鱼肉,上面撒了一层木鱼花,期间点缀着翠绿的小葱花。   堇瓜切丁混杂着火腿,和蛋液一起煎制的鸟蛋烧,黄紫红的颜色搭配看起来非常鲜明,让人食欲大开。   最后是包裹着海苔的饭团,握饭团的米是谷雨带来的,产自璃月轻策庄的应季新稻米,里面夹心着刷了蜜汁烤制的鳗鱼肉。   “总感觉做的有点咸了,再泡壶茶吧,剩下的米饭吃不饱的也可以来碗茶泡饭。”端详了一会餐桌,谷雨决定道。   “旅行者,麻烦你去里面把绫人叫出来吧。”从自己的珍藏中挑出一盒茶叶,谷雨拜托空去叫人。   “好。”空应下,和派蒙一起去了。   等人叫来,谷雨也将一切准备妥当,他看着众人身后的大后诚一郎,踮起脚看着对方说道:“你的那份我给你放在了托盘上,还有给大后小姐准备的粥。”   “好,好的!”大后诚一郎本来还在纠结要怎样正常的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生怕自己过于紧张扰了兴致,这下子放松了。   大后诚一郎迅速地端起托盘,迅速地转身,迅速地窜进了大后百合的房间。   “我们有这么吓人吗?!”派蒙对大后诚一郎的行为有些不忿。   “哈哈哈不管那些,来吃饭吧,我泡了老师给我的翘英庄的新品清心茶,少了些苦味多了些回甘,味道很不错哦。”谷雨安抚着派蒙,招呼他们就坐。   狭小的厨房塞满了各种东西,神里绫人侧身走进来坐下,说道:“哎呀呀,真是好久没有吃到谷雨的手艺了呢,真是令人怀念。”   “不要一副老年人的模样!”谷雨警告他。   “好吧。”神里绫人扬眉,耸了耸肩说道。   席间,派蒙问道:“大后百合的治疗已经结束,谷雨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有是有的,去绫人家待一段时间,怎么了吗?”   “没什么,那这样以后可以一起在稻妻逛街了吧!好期待!”   “嗯,当然可以。”谷雨脸上是柔和的笑意。   “咳咳,某人昨晚我邀请去我家的时候都有些推脱,怎的要陪起人了,反而这么积极呢?真令人费解。”神里绫人插话打趣谷雨。   “闭嘴!可恶的温柔男人!”   “嗯?”派蒙歪歪头,“好奇怪的形容。”   “看来派蒙小姐的想法跟我一样呢。”神里绫人端的是一副温润家主的样子,点头赞同派蒙的说法。   “……食不言!”   “遵命。”   神里绫人见好就收,在旅行者面前把人惹恼,可不太好。   接下来安静了不少,但几人之间各自的小动作却不少,其中进行的怎样的交流,除了本人,无从得知。   吃完,谷雨率先出去,进了大后百合的房间。   他看着昏昏欲睡的大后诚一郎,出声道:“你的脸……”   “什么?!”大后诚一郎被谷雨骤然出声吓得跳起来。   谷雨无奈,“我说,你的脸可以治好。”   “可以治好吗,这个……”大后诚一郎一听愣住了,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指腹传来的坑坑洼洼的触感令他不敢相信,“真的吗?”   谷雨在他反应的中途,已经弯下腰去看大后百合的情况的,看着大后百合微微颤抖的睫毛,谷雨沉默一瞬,抬头对着大后诚一郎说道:“真的,要治吗?不需要报酬,算是附赠了。”   话毕,他便静静地看着大后诚一郎,等待着回复。   没有人想有一张丑陋的面孔,大后诚一郎自然也是,可他却说:“很诱人,但不必了,这样就好。”   “你确定?我可以让你的脸,恢复到原来的八成的。”谷雨有些诧异。   大后诚一郎摇摇头,带着淡淡的笑意,“确定,在下这样就好,谢谢谷雨大人。”   这是日山大人对我的惩罚。   “……随便你。”   不可理喻,好气。   谷雨扔下一句话,就用力踩着地板离开,踩出得哐哐作响。   “那位大人,也会这样孩子气啊。”大后诚一郎听着声音,笑了。   谷雨走出去,正好跟走出来的空和派蒙会面。他们见事件终结进入正轨,也就准备安心出门去接任务去了,日常任务的报酬,即使不多,也很难舍弃。   “碗筷我跟旅行者帮忙洗干净了,谷雨要注意休息,刚才绫人跟我们说你也睡的很晚呢。”派蒙对谷雨指指点点道。   “怎么了,是大后小姐的情况不太好吗?”空注意到了谷雨的情绪,关切地问道。   谷雨撇撇嘴,“没什么,碰到个傻子。”他移开话题,“你们不是还要去做任务吗,快点去吧,别耽误时间。”   “哦。”问不出什么,空也不执着,“那再见。”   “再见谷雨!”派蒙出门前对谷雨元气满满地挥着手。   餐厅里,神里绫人依旧坐在原处,他抽出一本夹缝中的书籍看了起来,那是大后诚一郎买来的料理书,想着给大后百合改善伙食,可惜到最后都没什么用。   桌子上一杯清茶,伴着袅袅热气,为这个吵闹的早晨画上句号。   外头的太阳缓缓升起,高大的树木也挡不住它刺眼的光芒,阳光暖意散进屋里,驱散了阴冷潮湿,等拉开门打开窗,微风便裹挟着热度冲进来,让一切变得和煦。   “万般皆命,半点不由。此身长恨,营营难忘。”*   游医之章·第三幕·「何归」——完   「啊,谷雨的传说任务三,感觉每个人都被命运嘲弄着」   「身不由己,无法选择,好窒息ww」   「所以,花魁呢?我想看花魁!(砂糖慌张.JPG)」   「白鸟也算有个好结局吧,绫人说他的妻子去看他了,带着他们的孩子」   「?!竟然有孩子吗?(派蒙震惊.JPG)」   「有哇,说是妻子回娘家不久就发现有了身孕,但等回去找白鸟的时候,白鸟已经跟藤原佐走了」   「话说,藤原佐跟白鸟,是不是有点强制爱?(doge)」   「漏!大漏特漏!这玩意可不兴磕!(迪卢克皱眉.JPG)」   「就任务完成之后,你可以在诚一郎他们家门口看到大后百合,不是说治好了吗?为什么还坐着轮椅?」   「身体太虚弱了吧,得复健」   「你没跟她谈话吗?有任务后续彩蛋哦」   「什么内容?说来听听(凯亚偷听.JPG)」   「我们问她大后诚一郎怎么样,她说她已经把人赶走了,说什么没用的男人不配待在她身边」   「……下头了谢谢」   「虽然但是,我感觉百合的意思更像是不想再拖累对方,才把人赶走的」   「我也,而且她还提到了她的哥哥,就是谷雨原先的没能救了的病人,原话是:哥哥教出来的狗,反正也是听了哥哥的吩咐不情不愿地照料,那种家伙还是早点从我身边滚蛋的好,免得再招来什么祸患」   「这话说的,好难听……(这是可以说的吗?.JPG)」   「确实不好听,但大后百合只能对话这么一次,你再点就只显示听到了隐晦的啜泣」   「果然还是在勉强吧,故意说这样的话,让旅行者也别管她」   「别扭的性格」   「毕竟自己做错了事,还遭到了那样的对待,心里竖起一道墙壁,也很正常(行秋叹气.JPG)」   「诚一郎不在了,她又能靠什么生活啊,以这样的身体」   「靠低保,幕府因为过去对大后家不恰当的处置赔偿了一大笔补偿金,还答应每月给她一定金额的摩拉」   「啧(可莉不屑.JPG)」   「感觉每次传说任务最后,我们都在吃谷雨做的东西诶」   「是诶!谷雨看起来是个医师,实际上是个厨子!实锤了!」   「哈哈哈哈毕竟是第一个有料理加成的男角色,怎么也得凸显凸显啊」   「啊啊啊啊日常咆哮:谷雨什么时候复刻!」   「近期是复刻不到了吧,须弥开的火热呢」   「海灯节之前希望复刻(心海祈祷.JPG)」   「须弥主线结束,谷雨的传说任务四是不是就会有了?」   「没啦,没有四啦」   「???为什么?」   「没有传说任务,但有世界任务,还记得之前说过的那个沙漠那个对着仙人掌嘀咕的奇怪NPC嘛,连续去找他对话三天,现实世界的三天,他第四天就会搭理你,然后会接到一个叫“圣礼巡回”的任务。   任务会逛大半个沙漠,收取五段回忆,这几段回忆里记录了谷雨与这位信徒之间的故事,具体是就不剧透了,大家可以自己去做做看,虽然见不到谷雨本尊」   「是的是的,我做完了,收取记忆的方式是清理死域,清理之后,大地的记忆会重新显现」   「大地的记忆……可恶,想起了森林会记住一切呜呜呜」   「森林书虽然很长,但真的好刀ww」   「啊啊啊啊!刚才刷到了一个视频!层岩巨渊版本剧情那里,有谷雨!他回去了!」   「什?!那他岂不是会知道自家爹差点无了,嘶,不敢想象谷雨那副魈之毒唯的样子,会怎么发疯(一斗震惊.JPG)」   「嗯嗯嗯?我怎么没看到,谷雨在哪呢?」   「就魈跟钟离请求允许的时候,后面的镜头里一闪而过了谷雨的衣角,他在偷听!」   「但没有阻止诶」   「感天动地父子情(重云哭哭.JPG)」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没想到吧,绫人是谷雨的知心大哥哥!(叉腰)就是这个知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挖坑。:)   *化用《警世通言》(卷十七):“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与《临江仙·夜饮东坡醒复醉》:“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第81章 稻妻   四族反叛的事情在稻妻政界声势浩大,但在百姓之中却仿佛查无此事。   那日谷雨回到神里家,荒泷一斗半路被小弟喊走,所以只有他独自一人悄悄踏着晨曦进入家门。   刚迈进去,两柄长|枪便搭上了脖颈。   “九条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谷雨身上的戾气还未消散,那铺面而来的压迫感使得九条裟罗皱起了眉头。   “你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九条裟罗注意到了谷雨身上泼洒的血迹,语气不免带上了些威胁。   谷雨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仿佛颈间的利器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地观赏起自己染血的衣袖。   看来又要麻烦托马了。   他在心里小小地抱歉着。   迟迟得不到回应,九条裟罗拔高声线,“如实招来!”   “招来什么?”神里绫人的声音从谷雨背后传来,“我竟不知道我社奉行,何时邀请了天领奉行的天狗大将,来审问我的客人。”   撑腰的来了。   心里盘算着,谷雨转身告状,“绫人,他们好凶。”   平静的语气,寡淡的表情,和茶味过浓的话语。   在场的人除了谷雨本人,多少都产生了一些不适。   也不是恶心,就是心里头不太得劲。   “咳。”神里绫人对着谷雨愣了一下,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转头看向九条裟罗,“九条大将,你看?”   神里绫人不想多说,经验告诉他现在的谷雨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当机立断摆出送客的姿势,准备直接欢送勘定奉行。   可没想到,神里绫人社奉行家主的身份并不怎么好用,九条裟罗神情倨傲,说道:“天领奉行来此,可是奉了将军大人的命令,前来保卫这位圣手大人。”   说着,九条裟罗神情古怪地看了一脸状态外的谷雨,她不能理解将军大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段,派她来护卫谷雨这个与事件毫无关系的人。   “保卫我?”谷雨终于重新接收信号,透支了的身体还微微颤抖着,他强制自己站稳,真诚地建议道,“九条小姐,保卫我之前,先去趟藤原家吧,他们比我,更需要你们。”   九条裟罗眯了眯眼,意识到了不对,可还不等她再问,一位忍者闪现到她面前,行礼之后起身凑到了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大将,藤原家异变,将军命令你即刻前往。”   “那谷雨呢?”九条裟罗用眼神询问,忍者立刻会意,“无需多管。”   “……”九条裟罗思考一瞬,挥手示意同心们收起武器,“既然谷雨大人亲自说了,那么,打扰了。”   天领奉行鱼贯而出,九条裟罗与神里绫人在擦肩时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交流了什么无人得知。   神里绫人也一时没有功夫去复盘这个早晨发生的事情,因为在九条裟罗带人全部离开后,方才还稳稳当当的谷雨猛地晕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下去。   “来人!托马!”神里绫人冲上去将谷雨打横抱起,向来沉稳的家主大概也被吓到了,还未进屋就高声唤人。   早就听到动静,不过一直在屋内静观其变的托马很快出现,与神里绫人一起把谷雨安置好。   托马帮谷雨梳洗换衣,神里绫人则是派人去唤宅邸的医师。   医师衣服还没穿好就被拉来,蹲到谷雨床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口袋里的眼镜拿出来,哈两口气擦干净戴上,细细诊断的同时用沉重的语气说道:“这位小先生,他……睡到了。”   “……只是睡着了?”神里绫人眨眨眼,问道。   “对,看样子他应该是忙碌了许久,精神与肉|体都过于疲惫,一下子没撑住,睡过去了而已。”医师小心地摘下眼镜,又擦了擦塞回衣服口袋说,“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医师走了,托马给谷雨掖好被角,率先离开房间,神里绫人过了一会,确定谷雨呼吸绵长没有其他问题,也走了出去。   他站在房门口,对等待着他的托马说道:“托马,麻烦你帮我泡杯奶茶了,接下来的事态可能要失控了。”   “好的家主大人。”托马应下,旋即有些迟疑地询问,“那小姐那边……”   “绫华……她现在接触这些还太早,先帮我瞒着吧,这几日无事可以陪她出去逛逛街。”神里绫人在天守那边已经忙了一晚,本想回家休息片刻,却不料遇见这样的事,个中详情他还无从知晓,谷雨昏睡过去不知何时会醒,他刚接手社奉行不久就遇上四族反叛这样的大事,若是一不小心错过什么情报,导致出了岔子……   后果他不敢,也不能去想,唯有成功。   回到书房,神里绫人通过密线,给终末番发去一道道指令。   随后大量的情报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神里绫人翻阅着一卷有一卷,从里面抽丝剥茧分析着可能有用的情报。   与此同时,九条裟罗抵达了藤原家,她看着遍地鲜血狼藉,表情肃穆,“搜寻生还者,藤原主家优先。”   “是!”同心们四散开来,地毯式进行搜索。   幕府对四族的反击,在藤原家半夜被屠杀大半的情况下,骤然爆发。   不过四已去二,他们的命数至此,不成气候。   神里家的少年家主主动参与,从阵后传达来道道指令,原本的强袭逐渐变成智取,整个平判活动变得愈发悄无声息。   平叛到一半,原本因此清醒的神明再次陷入自我封闭,承载神明的人偶高调地砍下了那所谓圣使的头颅。   优秀的计谋与碾压式的武力,战可赢,不战亦可赢。   猎捕、审判、处罚……一切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   这场反叛,如同对着波澜不惊的湖面从高处投下一颗石子,水花溅得极高极大,可无风的环境下平息的也快。   水花留下的浅显的痕迹里,刻满着悲剧与权利。   谷雨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窗外是亮着的,托马给他做了一顿清淡的饭菜,他坐在缘侧里晒着太阳吃完不久,神里绫人坐到了他的身边。   “藤原家的事,是你做的吗?”开门见山,神里绫人拿了块谷雨手边的糕点,捧着一杯来时向托马讨的,冒着热气的奶茶,看向云彩悠然的天空。   悄悄拖走糕点盘子,判断神里绫人够不到,谷雨才点点头,随意地“嗯”了一声。   注意到谷雨的小动作,神里绫人无奈失笑,“将军大人说,如果你愿意给她一个无条件帮忙救治的名额,她会不追究你的冒杀行为。”   顿了一下,谷雨调整了坐姿,整个人侧躺下去,打完呵欠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不要。”   “呵呵。”神里绫人轻笑,看起来宛如纵容熊孩子的家长,“好。”   这回轮到谷雨疑惑了,他偏头定定地看了神里绫人一会儿,接着改变了主意,“名额可以给,但我要给你。”   “我?!”神里绫人有些惊讶,他自认跟谷雨的交情还没有到会无私奉献的地步。   我做了什么他喜欢的事吗?   “对,就你。”谷雨说着平躺下去,一只手将糕点拢到脸侧,挑出一块他觉得最好看的放入口中。   神里绫人还想追问,谷雨忽地补了一句,“名额我给你了,你要自用还是转送,我无所谓。”   啊……帮我,提高地位吗?   “呵呵,谢谢。”思索出了由头,神里绫人便及时刹车,这样的善意,没人会不喜欢。   “改日,把一斗兄也请来,我们一起喝点酒吧,托马说他设计了一种可以在餐桌上玩的火锅游戏。”   “是吗……听起来很有趣。”   “我也这么觉得。”   过了两日,反叛事件的后续影响已然消弭,神里家举办了一场宴会。   席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少年人们从未一下子喝这么多酒,不免兴奋得恍惚,难以自控。   宴会的快乐传染了整个神里屋敷,甚至到了天守阁顶,和勘定奉行的大牢。   “此次情节之恶劣简直难以启齿,鉴于社奉行为你们做了担保,发现及时也没有酿成大错,就罚你们两个去街道做三个月义工!”堂上的九条裟罗看着堂下两个酒还没醒透的人,难得怒形于色,厉声呵斥道。   “好了好了,本大爷知道了,又不是没做过,啰嗦什么啊!”这是荒泷一斗,犯人一号。   “zzz……”这是谷雨,犯人二号。   围观审判的人也各有反应。   “呵呵。”这是神里绫人,事件撺掇者。   “哎呀呀。”这是宵宫,武器供应商。   “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好困……”这是早柚,潜入领路人。   “好可惜,来晚了,没能碰上这有趣的案件。”这是一位摸鱼回来的侦探。   “真是绝好的素材!”这是某不知名小说家。   你问托马和神里绫华?   他俩在家收拾残局,并统计需要赔偿的金额。   因为在前往天守的路上,谷雨跟荒泷一斗就闹出来不少事情。   现在全稻妻都知道,混混集合的荒泷派有一个爱砸东西的头领,和一个喜欢抢甜食的小弟。   空看着刚从八重堂买到的一本已经绝版的小说陷入沉默,上面用红色明晃晃的写着——《转生稻妻混混,收服圣手火烧天守》。   “这个名字……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派蒙想了想,问道。   “可能,你想的没错。”空翻开了书,与封面的泼墨色彩不同,内页的第一张上是两个人物——长着赤角的鬼和黑发紫眸的人。   “啊,是一斗和谷雨。”派蒙顿悟。   「哈哈哈哈哈就离谱!你们有没有买到这本书?(截图)(截图)」   「混混、圣手、火烧天守……艹!要素过多!」   「我看了,五章,混混在圣手的辅佐下当上了新的雷神」   「????离谱」   「谁写的这么离谱的东西?!我真的笑死哈哈哈哈」   「八重堂卖书的那个说是作者写完之后获得了神之眼,转行当冒险家去了,最近听说去了枫丹」   「对,说是枫丹的《蒸汽鸟日报》想要这本书的版权,他们想刊登到报纸上」   「……我逐渐不能理解(宇宙猫猫头.jpg)」   「光华容彩季没有谷雨,层岩巨渊只有一片衣角,传说任务说好七个,三个就没有了,米忽悠你会不会赚钱,我要看谷雨!」   「传说任务做完会收到一封信,你们没收到吗?」   「就是因为收到了,才难过ww」   「背包里已经有两张谷雨不告而别的纸条了,爷已经到须弥了,人呢?!(派蒙哭哭.jpg)」   「在稻妻离别,我们的旅途渐行渐远……」   「呜呜呜呜呜」   「话说,谷雨的语音内容总让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对于再见的内容都语焉不详的,就像下一秒人就会消失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说了!我不听我不听!谷雨还在前面等着我回去娶他呢!」   「所以有人知道谷雨所谓的研究到底是什么吗?我搞不懂诶」   「官方给的设定是致力于治愈邪祟带来的病痛,像魈的业障米娅的邪眼还有大后日山的崇神,这类由世界的污秽感染产生的病症,顺带一提,个人认为谷雨的研究差不多好像要成功了,传说任务里藤原佐说谷雨一直在找什么东西,根据谷雨语音条里占比最多的就是研究推断,这东西跟谷雨的研究有关系,再根据时间线推一推,谷雨与我们相遇时的失忆,也有可能就是为了取得这个东西而导致的,白露和白术在婚典版本活动中的对话中都有疑惑谷雨这次失忆的语音,因为谷雨上次失忆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他们以为谷雨早已稳定不会失忆,却没想到又不知缘由的失忆了」   「!惊现分析大佬,你字多跟你混!」   「还有,传说任务结束时,跟谷雨的拓展对话中,提到了纳塔,他说:纳塔是一个让人恐惧又心生欢喜的地方。这是我们问他回忆起来的旅途中对哪一段印象最深,得到的答案,结合之前绫人提醒我们,说的谷雨的相关内容,事情变得微妙起来」   「这不是还有好多秘密吗?!为什么不继续出传说任务啊!」   「传说任务没有,但起码会有一点小任务小线索之类的吧,比如这次须弥的圣礼巡回,说不定到纳塔,我们会遇见“谷雨的遗迹”(doge)」   「不好意思,这不好笑……」   「地狱笑话(可莉中指.jpg)」 第82章 稻妻   神里屋敷比上次来的时候要精美许多,看来近几年修茸装饰过几次。   说来也怪,这个时间,托马与神里绫华竟都不在家中,问了仆从才知,一位上了街说是采购,一位去帮忙组织光华容彩季,一大早就出了门,晌午能不能回来,不好说。   神里绫人昨日跟着谷雨他们跑了半日,一些公务就积攒了下来,这下子,明明是客人的谷雨,只得一个人呆在没有主人的房子里。   寻到厨房,谷雨向在清点食材储备的小仆要了点吃的,被热情地塞了许多。   这小仆还记得谷雨,也记得谷雨喜甜,给的大半都是甜食,并贴心地放下手头工作给人煮了一壶茶。   只是想拿些零嘴的谷雨推辞不过,提着三层的食盒找到了自己以前最常待的缘侧。   神里屋敷所在地势较高,又建在崖边,谷雨挑的地方正好没有遮挡,眺望出去还能看到其余岛屿上的山头。   他没躺在缘侧的中间,而是去了拐角处,那里有颗树,披下来的阴影刚好挡住逐渐高起的太阳。   大概是太过惬意,谷雨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嘴里还有没嚼碎的半块糕点,手上的茶杯也没拿稳,咕噜噜滚到了庭院里,幸好庭院里铺着造景的软沙,茶杯才幸免于难。   在院内的仆人看着俊朗的青年不拘小节地睡在那,都下意识放缓的脚步压低了声线,生怕扰了如画之人的清静。   渐渐的,谷雨周边就成了真空地带,要经过的人都得了嘱咐绕道而行,偌大的神里屋敷因这一人,按下了静音键。   这个时节里的空气泛着凉意,但天气却很晴朗,到了正午难免会生些燥意,谷雨身上的树荫因着太阳移动换了方位,没了遮挡的他便被晒得发热,不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这一觉睡的并不舒服,口中异物阻碍着呼吸,身下的地板太硬,而且悬空着,底下水泊汇聚凉风穿过,根本捂不热,谷雨坐起来腰酸背痛。   “醒了?”有人问他。   抬眼看去,只见神里绫人正拿着一本书坐在旁边,听见动静偏头询问。   谷雨努力咽下口中的糕点残渣,着急了些就导致猛地咳嗽起来,咳嗽的脸都红了还不忘说话,“咳咳,你,咳,托咳咳绫华……”   “慢点,先别说话了你。”神里绫人起身过去拍着谷雨的背部,并递上一杯水,“有些凉了,但先喝点。”   接过来一口闷掉,谷雨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谢了。”   “不用,”注意到谷雨僵硬地活动着身体,神里绫人说,“托马和绫华听你到了,就都回来了,我们进屋去吧。”说着上手把人扶了起来。   来看看自家兄长和谷雨为何迟迟不进屋的神里绫华,见状表情一变,快步上前扶上谷雨的另一边,边说边用怜惜的表情看着谷雨,“来,小心一些。”   她单知道谷雨的身子有些问题,竟不知道病症已经严重到了此种地步,连走路都需要有人搀扶。   看着谷雨还年轻的脸庞,神里绫华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真是天妒英才。   察觉到了神里绫华的异常,谷雨有些不解,“小绫华,好久不见。不过……你这是什么表情,有人去世了吗?”   很好,很直接,把人问住了。   神里绫华脑袋里疯狂运作,善良体贴的她立马就想出十多种适宜的回答,既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也不会太过疏离,可没等她选好用哪一句,谷雨又平淡地补了一句:“我只是睡得有些僵痛,并不是生病。”   “啊……”神里绫华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旋即变得羞红,“抱歉,是我想岔了。”   另一边的神里绫人反应过来,握起拳头拄在嘴上,依旧没挡住发出来的揶揄的笑声。   “兄长!”神里绫华羞赧地低喊着,双颊从浅粉变为桃红,少女娇态显露无疑。   小时候谷雨看神里绫华还是那种故作成熟的样子,想来那时家族突变迫使幼子成熟,现在度过一切之后的安稳,也让人不舍得戴着假面应对。   “好了,你们放开我吧,已经缓过来了。”夹在中间的谷雨顺势让自己独立行走,腹中饥饿驱使他向神里绫华发出询问,“托马是不是在准备午饭?”   谷雨摸了摸肚子,等待回答。   神里绫华也没让他失望,深呼吸一口压下羞意,恢复往日的温婉端庄,“嗯,听说你回来,托马准备了他最拿手的火锅,还专门学着做了两道璃月甜点。”   “那还等什么?”谷雨疑惑问着,迫不及待地打前走去,“餐厅还在原来的位置?”   “嗯,在的。”神里绫华在后面回应,说完与神里绫人相视一笑,过往的熟悉感顷刻回归。   看来是真的饿了,也难怪,中午都已经过去了。   这么想着,二人也不拖延,加快脚步追上谷雨。   进了餐厅,谷雨早就坐好了,他眼巴巴地看着托马手上的火锅,一脸期待。   “小心烫。”托马端着一直煨着防止变凉的铜火锅,提醒靠的太近的谷雨,“别碰到了。”   “嗯嗯。”谷雨闻言连忙坐正,等火锅放好就继续盯着托马。   “怎么了?”   “甜点呢?绫华说你做了的。”   “……甜点要饭后吃。”   “现在不可以吗?”   “不可以。”   果断拒绝,托马头痛地想起来之前与谷雨的斗智斗勇,阻止谷雨拿甜点当主食真的是一项不容易的工作,你长篇大论的严肃说教,被对方一句‘研究太累需要甜食补充血糖’给打回来,就很无奈。   “啧,小气。”谷雨面无表情地咂舌。   “谷雨,不要为难托马了。”神里绫人笑着打圆场,神里绫华则是上手帮托马将剩余的涮菜摆好。   火锅是老式的铜锅,分了红汤清汤,稻妻这边的口味偏向清淡,红汤是为了照顾谷雨的嗜甜喜辣。   不过辣味不重,多是香辛料调味。   众人就坐,正要动筷,托马提议道:“要不要来玩火锅游戏?”   “不要!”谷雨回答的极为迅速,他还记得上一次玩自己拉了几天,喝药都不管用。   “既然这样,那也不好强求。”神里绫人嘴上这么说,样子却很失落,不过谷雨已经有了经验,不会再被欺骗,坚决抵制火锅游戏!   这个餐厅是神里家自家用餐的房间,与专门宴请宾客的房间相比小了很多,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近了很多。   神里绫华觉得辣了,托马伸手就能倒满她的茶杯,谷雨想吃的够不到,也有人帮他煮到火锅里。   很轻松,也很舒适。   饭毕,回归正题。   神里绫人再次发问:“所以,你要不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参加光华容彩祭?当然,旅行者也会在。”   谷雨从托马手上接过自己心心念念的甜点,是杏仁豆腐,“你知道我不喜欢参加那些,人多。”   “果然还是这样啊。”神里绫人也清楚谷雨那薛定谔的社恐,都问了两遍了,只好不再勉强,“那你是要即刻出发吗?”   “最近的去大陆的船是什么时候?”   “我记得是后天,后天有几位「远国御用」要出国去。”   “远国御用?去哪国?”   远国御用类似于外交官,出使海外,主要负责进行建交帮助贸易往来等等。   “去璃月,锁国刚开,急需重新建立与各国的贸易,勘定奉行这段日子选出了许多远国御用分批前往。”   “我能搭顺风船吗?”   “你不是要去须弥?下批就是要去须弥,你要不等等?”   “不了,正好我顺道回去看看父亲。”   杏仁豆腐量不大,谷雨三两口就吃完了,说话间又拿起一旁的米饭布丁。   布丁白嫩Q弹,上面还浇了一层花蜜,很是诱人。   “好吧,我安排一下。”神里绫人心里很想留下对方,时隔多年的友人重逢,不想多相处相处才奇怪。   可惜谷雨get不到这些,他脑子里除了他爹就是医术和研究。   现在想来,他们这些朋友又占了多少地位呢?   “你在编排我。”谷雨端着布丁直接转了个方向对着神里绫人坐。   想的正出神的神里绫人听到这句,回了回神,“怎么这么说?”   “感觉。”谷雨咬着勺子,垂下眼嘟嘟囔囔地说道。   “唔,没有。”   “骗人。”   神里绫人沉默了,对面的托马和神里绫华见势不妙,识趣地噤声。   “哈……只是感觉你,看起来变了,实际上还是原来的样子啊。”神里绫人长舒了一口气,对他伸出手,“什么都自己承担着,谁也不说谁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谷雨看着那只手,躲开了,“胡说,我明明有告诉你,还有,别想摸我的头。”   “那是你告诉的吗?”神里绫人叹气,苦恼地说道,“那明明是我自己发现的,而且被发现不久你就跑了,生怕我多问几句。”   “……”谷雨视线游移,瞥到旁边吃瓜的托马和神里绫华,顿住。   “咳咳,既然这样,那我问你,走之前你跟大后诚一郎说了什么?”谷雨试图扭转攻势,“你能放下公务跟我们跑到离岛,绝对不会是单纯的陪我们!”   “我给了他大后日山的遗物,那位大人即使沉迷游玩,对政务的敏锐依旧让人敬佩,可以说是我的半个老师。”神里绫人没有半点犹豫,“学生帮助老师照顾剩余的家仆,很合理,不是吗?”   “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留下来就是了!不走行了吧!”无言以对的谷雨自暴自弃地喊道,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怀疑人生。   “但是!让我参加那什么祭,绝对不可能!”认清自己玩不过搞政治的心脏人士,谷雨垂死挣扎般重复拒绝。   嗯,看来我这个朋友还是有些分量的。   “好,不参加。”神里绫人笑得一如既往地温和,然而谷雨只能看出腹黑得逞后的得意。   “可恶的温柔…黑心男人!”   “多谢夸奖。”   【神里绫人阁下,此番送信实属仓促,实望海涵。   崇神所带来的影响愈发严重,我只能趁着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书写,所以这封信的内容大抵十分混乱。   昨日家父带来了一位年轻的小医师,试图延缓我的死亡。然我知我命,药石无医,在此时的国内环境之下,大后家的灭亡将是必然。   大后家参与那所谓圣使的计划,无非是把灭亡的时间提前。   家父愚蠢,爱子之心却无过错,还请帮忙向那位小医师道歉。   我已托人向天领奉行送信,不出几日大后家深陷崇神的情况便会被外人知晓,希望你可以出手保护家中奴仆。   能遣散的我已经暗中送走,只有几位忠仆不愿离去,大后家谋反之事与他们豪无干系,不该追随我等就此离世。   家妹我托付给了一位叫诚一郎的少年,若日后有机会遇见,请让他舍弃大后的名号,为自己而活。   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不该束缚自己的命运,可惜过于愚忠,我只能用保护家妹任务让他也能顺道保护自己。   另,阁下刚接手社奉行家主之位,此次四族反叛,可以……】   这封信到此为止,下面的内容好像被谁人截掉了。   “这是谁写的信呢?”   “不知道,这是诚一郎留下的,百合说他什么都没带,就离开了。”   “百合不是说是她不允许诚一郎带的吗?”   “是这么说的来着吗?”   “是啊,派蒙不会记错的。”   “嗯嗯,派蒙真棒。”   会把这封信给我,是想让我帮忙还给诚一郎吧。   作者有话要说:   达成成就:「忠诚与自我的抉择」   (阅读某人临终前的信件)   关于谷雨自己·选择   当面对不同的选项,利益最高的就是我的选择。   关于谷雨自己·研究   嗯……这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话题。   关于谷雨自己·各国   我曾游历七国,各个国家的风味皆独具特色,既然你也会走上与我相同的旅程,那我还是不剧透为好。顺便一提,除去璃月,我最喜欢的国家是纳塔哦。   关于谷雨自己·相处 第83章 稻妻   谷雨履行了他的承诺,重新在神里家住下,房间还是他几年前住的,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多少变化。   同样的,他也坚守了自己的阵地,真的没有去参加光华容彩祭,期间只因为阿贝多的到来和空的邀请,出去跟人一起逛了离岛的夜市,吃了一路的小吃。   顺道还给可莉的小锦囊补充了点嘟嘟可糖果。   容彩祭一开便是大半个月,谷雨也在稻妻留了大半个月,从一开始的无所事事,变成了跟着一个叫鹿野院平藏的少年侦探到处探案,在现代,谷雨就很喜欢看刑侦推理一类的作品,没想到来了提瓦特还能近距离接触到侦探这种生物,便难得兴奋了起来。   借由侦探的视角,他也从另一个角度,更加全面的了解了稻妻。   再加上艾莉丝女士的《提瓦特游览指南·稻妻篇》,他开始庆幸自己没有着急离开了,为此还专门向神里绫人道谢。   借着节日休息,正在和研究新的奶茶口味的神里绫人,直接顺杆爬,把人拉进厨房,兑现谷雨并不记得的约定。   “你真的要往里面加香辛料?!”谷雨看着杯子里已经黑漆漆一片的液体,不敢置信地说道。   “当然,”神里绫人笑着回答,“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托马也帮忙说话,补充道:“听说须弥有一种名为咖喱的食品,其中香辛料极为重要,想必放在奶茶中也有另一番滋味吧。”   “须弥的咖喱是主食,不是饮品啊!”谷雨开始头疼了。   “所以我们还放了其他东西。”神里绫人不理会谷雨的抗拒,按照自己决定的比例,倒入了几克称量好的香辛料,还挺严谨。   “什么?”谷雨见香辛料一落进去,那液体的表面就翻出几个泡泡,他喉头一滚,语音晦涩的说,“你们还放了什么?”   “我记得……”托马回忆着说,“有鬼兜虫的角和蜥蜴的尾巴磨成的粉末,黑背鲈鱼的鱼糜,一些海草糊和几片海灵芝的伞盖,当然还有奶茶最基本的牛奶和砂糖,茶我们用的是你送的清心茶,香辛料是我们准备的最后一种材料。”   “你们这不是在做奶茶。”谷雨断言,“是在熬制巫药!枫丹的女巫都不如你们正宗!”   说完,谷雨捏住了鼻子,这会那杯子东西已经开始散发诡异的气味了。   谷雨都不愿意称它为饮品。   而制作者好像并没有闻到,兴致勃勃地举起杯子,思考着:“要不要加点珍珠?”   “这杯太浓稠了,珍珠可能混不进去,下杯稀释一下再放吧。”托马认真给出建议。   “我建议你们直接把这玩意丢掉。”谷雨也很认真。   “这怎么行!”神里绫人谴责地看向谷雨,“这可是我和托马仔细调制配比的最终作品!”   “最终作品?”谷雨愣住了,“那前面的作品呢?”   “托马帮忙解决了。”神里绫人笑道。   哦,可怜的托马。   谷雨在心里为他默哀。   这点同情,被默哀者毫不领情,他甚至提议:“我已经喝过很多杯了,不如这最好的一杯让谷雨帮忙品尝吧。”   “什?!”托马?!你个浓眉大眼的学坏了!   “我拒绝!”谷雨站起来,抬腿就要跑。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就是神里家的现任家主吗?!恐怖如斯!   眼疾手快地拉开门,谷雨正对上了刚要敲门的神里绫华,她听仆从说他们都在小厨房,于是过来看看情况。   谷雨宛如看到了救星,张口就要求救,然而不等他开口,看到神里绫人手里那杯“挚友谋害器”时,立马审时度势,屈膝致歉,“绫华莽撞,打扰到你们了。”   接着转身就走,并贴心地把门关好。   “绫华?”谷雨对着合上的门板愣了一下,他不敢相信,这还是他可爱善良温婉大方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小绫华吗?   他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谷雨内心的挣扎呢喃了出来,听的一清二楚的神里绫人此刻端着杯子缓慢靠近,“来,不要客气,挚友。”   “赶快尝尝吧,家主大人做的奶茶味道很不错呢。”托马向谷雨竖起大拇指,以示壮士走好。   这就是老跟朋友保持过分距离的惩罚吗?   谷雨伴着那句挚友,含泪接过,闭上眼,怀着壮士割腕的心情,往嘴里倒。   一口下去……嗯?   “这是,”谷雨眨了眨眼,“黑芝麻糊?”   “哎呀,尝出来了啊。”神里绫人并不惋惜地说道。   “哈哈。”托马短促地笑了一声,旋即捂住嘴,憋笑憋得浑身颤抖。   谷雨呆呆地看着两人,“不是说是……”   “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神里绫人好笑,“刚才我们还说很好喝呢,你怎么不信?”   “谁叫你们摆着一副做毒药的架势……”谷雨小口小口地喝着,还不忘嘟囔着抱怨。   不过不得不说,这黑芝麻糊的味道真的不错,柔滑细腻醇香,温热的程度,暖胃又满足。   半杯下肚,谷雨才想起来问,“所以那个香辛料是?”   “是这个。”托马转身拿出来一个纸包,“你之前给我用来熬红糖珍珠的璃月红糖。”   “那味道呢?那个难闻的味道。”谷雨刨根问底。   “酸笋,我从白露那学来的法子,味道怪了些,吃起来却是不错,璃月人当真厉害,还能想出这种腌制的吃食。”托马感慨着,侧身让谷雨看到了他身后的酸笋缸,这时候盖子盖好了,就没什么味道,方才像黑芝麻糊散发出来的,是托马和神里绫人打配合做出的假象。   红糖是白露做了给谷雨,谷雨又转送的,酸笋是白露和托马通信教的。   万恶之源找到了!   这个哑巴亏,我谷雨记下了!   谷雨一个人气呼呼地背过身去,对着墙壁猛炫黑芝麻糊。   无奈杯子很小,两三口就喝完,他坐在那不知道干什么好,反正不想给耍了自己的两个人好脸色。   神里绫人见状,笑着来劝人,“好了,我向你道歉?来尝尝真正的新口味奶茶怎么样,放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的花蜜哦。”   桂花花蜜?!   此言一出,谷雨的口腔就开始分泌唾液,白露在他从璃月出发前做的那些桂花糕早就被他吃完了,几日没尝到桂花的香气,他确实馋的很。   但又想到他们的恶行,谷雨动摇的心瞬间坚定。   神里绫人有些意外于谷雨面对甜食见长的定力,转头给托马使了个眼色。   托马表示收到,着手调制桂花蜜茶。   放桂花花蜜的罐子一打开,谷雨的鼻子就没忍住耸动两下,桂花的气味一如既往的霸道。   “可恶。”低骂一声,谷雨遵从本心坐到了桌子前。   那杯桂花蜜茶看起来像质地通透的琥珀,装在透明的玻璃杯里,细小的桂花屑在其中翻飞。   谷雨抿了抿杯沿,甜蜜的气息就已经灌满他的口鼻,实在幸福。   “怎么样,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神里绫人从托马手中捧回另一杯,喝之前还先问了谷雨的感想。   “唔……”谷雨咽下,细细品味着残存的甜蜜,“有没有麻薯?感觉放进去一起喝会很不错。”   “麻薯吗?”托马思索着,“我记得昨日购买甜品食材的时候有买麻薯粉,我去做一些。”   托马风风火火地去库房找材料,神里绫人发表了对蜜茶的点评,“没有奶的蜜茶,也有另一番风味呢。”   “那是因为茶好。”   “你喝出来了?”   “再怎么说璃月的翘英庄也是提瓦特最大的茶庄,茶庄主人与我也算朋友,喝不出来才奇怪。”   “呵呵,真厉害。”   “这茶很难买吧,拿来做蜜茶有点可惜。”   “确实有些难买,下次帮我走个后门?而且茶就是用来喝的,做好喝就是它最大的价值体现。”   “这倒也是。待会我给你写个介绍信,你下次买茶直接派人拿着信去翘英庄,我每年从他们那订不少茶送人,添你一份。”   “能与圣手大人相交,真是荣幸。”   “哼,你知道就好!”   二人交谈期间,托马带着东西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神里绫华和金发的旅行者。   “空?!”谷雨惊喜地喊道,“你怎么来了,阿贝多他们呢?”   空身后被挡出的派蒙窜出来,回答道:“容彩祭结束,阿贝多他们都回家了,送完他们就想来找你们玩,在门口碰到了绫华,她就带我们来这里啦!”   “诶?都走了吗?”谷雨还想着去送送的。   “嗯嗯,阿贝多说不想麻烦你再跑回离岛,就让我们转告你,有事给他写信。”派蒙点头道。   “这样啊,谢谢你们转达。”   “好了,都别站在门口了,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家主大人研制的新口味蜜茶刚做好,快进来一起尝尝吧。”托马见寒暄的差不多了,就招呼众人进屋,然后转正去料理台上做了几杯新的蜜茶,顺道也把软糯的麻薯也做出来了。   “好耶!好喝的!”派蒙欢呼着打头阵进来。   一杯一杯摆上桌,托马用另外的小盘装着麻薯,“谷雨刚才建议放些麻薯一起喝,大家可以试试,口味兴许会更有趣。”   托马一说完,谷雨就端起自己的小盘,把麻薯全部倒进了杯子里,“唔嗯,好喝!泡了蜜茶的麻薯也好吃了不少。”   其他的有样学样,喝了几口无添加,也把自己那份麻薯放进去。   “确实有趣,看来以后除了珍珠,可以试着在奶茶里放些新的小料。”神里绫人很有研究精神,这就开始吸取经验。   派蒙举手提议,“可以试着放史莱姆!史莱姆的口感跟果冻一样,特别是冰系的史莱姆,最好吃!”   “看来派蒙小姐很有经验。”神里绫人眉头一挑,感觉不错,“那下次就试着捉些史莱姆来吧。”   “我知道哪里有冰史莱姆,明日便派人去捉。”神里家的家政管执行力惊人。   “史莱姆……”神里绫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呢喃之后决定这段时间不再接近小厨房。   毕竟兄长的创造力,很强,也很难以评判是好是坏。   空见势也开口提议,“三色丸子怎么样?做的小一些,跟珍珠一样的大小放进去。”   “唔!这个不错!”谷雨努力咽下一大块麻薯,拍桌赞同,“这个一定好喝。”   “看来大家兴致都很高啊。”神里绫人摩挲着下巴,“现在天色还早,不如我们举办一场自制奶茶大会?”他开始构思大会如何举办,“至于胜者,让我想想……”   “胜者的奖品,由游医圣手,”谷雨适时举着杯子站起来,“也就是我!来准备!”   众人一愣,被谷雨突然的豪情震到。   “谷雨这个样子,好像我们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喝多了的大叔。”派蒙小声地跟空吐槽道,“看起来好兴奋哦。”   空抬头看了眼谷雨,点头。   真的像。   耳目聪明的谷雨哪会错过两人的小动作,直接指过去,“那边!好过分!”   接收到空歉意的眼神,谷雨才哼哼着坐下,“所以,自制奶茶大会,谁赞同?谁反对?”   被抓包后心虚的派蒙一下子就恢复原样,“我我我!我和旅行者都赞同!”   神里绫人作为提出者自然不会反对,托马和神里绫华都是体贴的,也举手表示赞同。   “那么,稻妻第一届自制奶茶大会,正式开始!”谷雨难得这么开心,当即宣布道。   “自制奶茶大会好普通,派蒙觉得需要换个名字。”派蒙想了想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空附和。   神里绫华觉得有道理,低头沉思一会,说道:“我听那位来自蒙德的吟游诗人说,在蒙德的一个名为「天使的馈赠」的酒馆中,曾经展开过一个叫「曲生酌微梦」的活动,那么我们不妨借鉴一下,就叫「悠恒享悟情」如何?”   “这个好听!”派蒙非常满意。   “好!「悠恒享悟情」正式开始!”   “好耶!”   小小的聚会演变成了一次活动,这也是谁也想不到的,不过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喝完蜜茶就准备着出发寻找自己奶茶的材料了。   然而,在各位参与者寻找材料的路上,因着碰到熟人问起,解释之后,神里家要举办比赛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知道其中内幕的路人得知,不少都非常感兴趣,几下便决定来参观乃至参赛,看看这自制奶茶到底是个什么。   而且他们还听说,胜者还有机会得到那位圣手大人亲自准备的奖品呢!   原本的聚会小游戏变成这样,谷雨收到通知,大呼救命。   促成这一切的某粉毛狐狸深藏功与名,光华容彩祭结束,她正觉得空虚呢,来鸣神大社采绯樱绣球的小家伙就告诉自己这么一件有趣的事。   既然有趣,就值得操办。   眼看消息传到差不多了,狐狸也终于登门,与社奉行家主商讨活动举办的详细了。   半天,就半天!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谷雨躲在屏风后面,听着两人的对话,咬牙切齿。   他翻开病历本,论坛上的话更是让他有苦难言。   「新活动!好耶!(可莉欢呼.jpg)」   「跟之前的调酒活动差不多诶,只不过这次没有菜谱,真的随机搭配」   「评委没有谷雨,冠军奖品不是他赞助的嘛?」   「哈哈哈哈谷雨去干嘛,给自己找气受?」   「好损,但是神子,干的漂亮!」   「谷雨好委屈,好可爱,好想日www」   「救命,攻略出了吗?第一天的任务我就过不去呜呜呜」   「呃……这活动不就是白送原石的嘛,你怎么搞的?」   「我放了一点鬼兜虫……」   「6」 第84章 稻妻   下午的小聚改成了三天后轰轰烈烈展开的庆典活动,因着镇守之森的重要性,所以就不可能开在神里屋敷附近了。   八重神子跟神里绫人商量场地时,躲在屏风后面的谷雨冒了个头,“花见坂,怎么样?”   “啊呀呀,圣手大人竟然也在,真是失敬。”八重神子捂着嘴,故作惊讶地说道,好似方才一进来就往屏风看的不是她。   演完一场满意的戏,八重神子这才思考谷雨建议中的可行性,“可是据说片,花见坂那边有一个叫荒泷派的帮派经常游荡,如果开在那里,会不会不安稳呢?”   “而且那里商铺众多,人群密集,大型活动好像不便展开……”   “那就别搞太大!”谷雨又往外探了探,“参赛人员少一点,也好管理不是?”   神里绫人偏头看了谷雨一眼,大概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了,“不如这样,参赛人员正式参赛首先要进行海选,最后选出六位正式参赛者,让他们每人负责一个屋台,根据营业额、口味和客人的评价来综合判定并评分,比赛结束后,评分高的人获胜。”   “嗯……这个建议不错,客人评价部分可以用随奶茶附赠的评分券,从一星到五星。”八重神子觉得很有可行性,“这样也不用耗费过多的人力,不愧是社奉行。”   “过奖了。”神里绫人微微一笑,继续跟人商讨更多的细节。   你来我往之下,活动的章程确定了下来。   谷雨看着他们草拟的企划书,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悠恒享悟情」活动悄然展开。   「这个比赛形式……似李!食戟之灵!」   「这么一说,确实好像!米忽悠老二次元了哈哈哈哈」   「神子放水太严重了吧!旅行者参加选拔,做得能喝就理所当然,做的难喝就说有新意,总而言之就是,走后门!」   「她真的,我哭死」   「我举报!神里家三个人搞一个摊位!(砂糖举手.jpg)」   「官方(神里绫人)回答:比赛规则没有限制帮手哦。」   「好屑」   「没关系,第一场比拼一斗会来帮我们(荒泷一斗骄傲.jpg)」   「我怀疑……一斗真的是来帮忙的吗?(截图)(截图)」   「他在干嘛?」   「睡觉和偷吃啊,不明显吗?」   「不,很明显,我作为一个一斗厨只是想狡辩一下(琴捂脸.jpg)」   「哈哈哈别这样,一斗还是有帮忙的」   「那个叫幸雄的npc,我现在怀疑他通过选拔也是走了后门,你们看看他做的这都是什么东西(截图:珊瑚珍珠汤圆)(截图:鸣草海草蒲公英三拼奶茶)(截图:烤堇瓜咖啡)(截图:团子牛奶烩薄荷海灵芝)」(这条借鉴评论区整活)   「等等,珊瑚珍珠不是整颗放进去的吧?!而且他怎么这么豪?!这是可以随便用的吗?!」   「不是真的珊瑚珍珠,只是做成了珊瑚珍珠的样子,不过硬度是一样的哦!(班尼特大拇指.jpg)」   「这些都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吗?」   「说实话,我觉得看起来还不错?(跃跃欲试.jpg)」   「这可不兴啊,不过如果你口味猎奇,当我没说」   「看顾客评价,除了硬邦邦的汤圆,他还有整片糊在表面的海草,泡在咖啡里堵住吸管的堇瓜蒂,和全是薄荷的牛奶蘑菇汤。」   「这就……过于随意了些吧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该庆幸他没有学网友放鬼兜虫?」   「鬼兜虫?我放了哦,还请托马喝了,托马说味道很不错捏(托马拍胸脯.jpg)」   「嘶,好惨一家政管」   「所以说还是得老实点,别乱放,谁能想我竟然会输给幸雄,简直奇耻大辱!重新做任务了呜呜」   「哈哈哈哈这个自定义产品名太好玩了(截图:npc说:这杯我是神里绫华的狗,味道真不错。)」   「艹」   「还有这个(截图:npc说:原来是叫左拥天权右揽玉衡吗?真是有深意的名字,我给这杯五星。)」   「啊啊啊不能改名字了,我当时没在意,直接确认了默认名(重云委屈)」   「没事没事,你可以销毁菜谱,把位置空出来重新做」   「!谢谢!好人一生平安!抽卡十连出金!」   「现在出场的游戏角色我们都能给他们喝的,比如一斗托马,你们说等谷雨出场,我把这杯给他怎么养?(截图:魈魈特调)」   「现在的人还是太保守了啊(派蒙摇头.jpg)像我,直接一点(截图:魈的紧身衣)(截图:万叶的绷带)(截图:绫华的分趾袜)(截图:迪卢克的腿环)(截图:帝君的衬衫)」   「五个菜谱位还是限制了你的发挥啊」   「咦!好变态!我喜欢!」   啪——!   “谷雨你怎么了?!吓我一跳!”谷雨猛地扣起病历本的声音很响,吓得正在思考奶茶搭配的派蒙一跳。   “没,没事。”谷雨惊神未定,端起茶杯猛灌一口,缓了缓向空问道:“不用管我,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哼哼,有我派蒙出马,小小饮品还不手到擒来!”派蒙骄傲地挺起胸。   空端过他们的试作品,问道:“要尝尝吗?”   刚想答应,谷雨的脑子里就开始重现方才看到的东西,于是他犹豫着问道:“这杯……叫什么名字?”   “名字?”空歪了歪头,把被子举起来,看着里面醇香的奶茶,“还没有想好诶,不过既然是用了史莱姆,那应该起一个有相关性的名字吧。”   “派蒙想好了!”这时,派蒙举起手来,“就叫蹦蹦史莱姆甜蜜蜜!”   “真是有派蒙特色的名字呢。”空笑道,“那就叫这个吧,蹦蹦史莱姆甜蜜蜜。”   “好耶!剩下的派蒙也要取!”   “当然可以。”   “那这杯叫坏家伙联盟,这杯叫捣蛋鬼偷吃糖果,这杯叫哗哗哔哔香香茶,这杯叫黑黑苦苦奶咖啡!”派蒙指着剩下的四杯,转动脑筋,挨个起出名字。   “好两极分化的名字,这个为什么要叫坏家伙联盟?”谷雨此刻已然平静,好奇地问道。   “因为它们的材料长的地方都有好多丘丘人,所以叫它坏家伙。”   “那捣蛋鬼偷吃糖果呢?”   “当然是因为用了骗骗花蜜,你们不觉得骗骗花窜来窜去很像捣蛋鬼吗?然而骗骗花蜜又很甜,就跟偷了很多糖果一样!”   “哇,真的诶,派蒙好厉害!”谷雨配合着为细心讲解的派蒙小姐鼓掌,空也学着一起鼓。   接收着两人“敬仰”的目光,派蒙叉着腰,语气很是荡漾,“哼哼~知道我派蒙的厉害了吧~”   一切准备就绪,空和派蒙正式出摊!   该说不愧是十项全能的旅行者,他的屋台前简直是门庭若市。   一开始谷雨还待在这里,见人越来越多,他就去跑出去把自家大哥骗…叫来帮忙,自己则是转头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谷雨呢?刚才还在这里的。”忙碌间隙的的派蒙看到原本躺着人的躺椅上空空荡荡,疑惑问道。   空倒是注意到了谷雨的动作,但他没有阻止,毕竟谷雨在那待的简直如坐针毡,就任由人离开了,“人太多出去透气了吧,派蒙快点来帮忙。”   “来了来了,谷雨真会偷懒!”派蒙忿忿不平地抱怨,手上帮忙处理材料的动作却没有停。   没多久,荒泷一斗来了,带着他豪迈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旅行者,听说你在寻求帮助?”荒泷一斗身后跟着他的牛牛,“就让本大爷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一斗?你怎么来了?”派蒙问道。   “呃?不是你们找谷雨去求我的吗?我还专门放下了本大爷的第两千三百四十四鬼兜虫对决,对面的小孩有典藏版的机械鬼兜虫呢!”荒泷一斗操着大嗓门,讲述着自己是何等的关心伙伴,甚至不惜放弃即将到手的宝藏。   反正是只口不提,快输的是自己,心里还在暗暗庆幸自己跑的快,不然典藏版机械鬼兜虫的拿不到,自己的也要搭进去了。   “我们找的谷雨?”派蒙觉得自己是忙糊涂了,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空很快反应过来,眼见下一位客人等的要不耐烦了,连忙招手指挥分工,“是我找的,麻烦一斗你帮忙把这些果实捣烂,留下里面的汁水。”   看到这忙碌的景象,荒泷一斗也难得靠谱起来,火力全开,不一会就把一筐的柠檬全捣成了柠檬汁,他把捣锤抡到肩膀上,得意地说道:“哼哼,果然本大爷做什么都如此完美!”   荒泷一斗威武的姿态无人欣赏,因为现在的花见坂活动刚开,人又多又吵,每一个参赛者都忙到飞起,只有他脚边的牛牛阿丑,象征性地哞哞了两声,以示对他的赞赏。   “呜呜呜阿丑,只有你懂本大爷。”   趁机逃走的谷雨其实并没有走远,他躲在街道的房子后面,手上拿着吃的喝的,时不时探头出去看两眼,他虽然抗拒展开这么大的比赛,心里却还是很好奇的。   两口吃掉三个丸子,谷雨叼着奶茶的吸管往马路上瞧,然后他看到了让他沦落到这等地步的罪魁祸首——八重神子!   和……将军?!不,是雷神啊!   谷雨对那时窥探到的神之内域还心有余悸,发现对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存在,求生欲战胜了好奇心,脚底抹油彻底离开了花见坂的范围。   向雷神影介绍此次大赛活动的八重神子说到一半,意识到身边的人走了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喂~你好~”   “……神子。”影回过神,向后撤步,躲开八重神子的手,“你继续说吧。”   “好吧。”八重神子挑挑眉,看了一眼刚才影的视线落点,什么都没有。   影一心二用,边听着八重神子说话,边思考那道熟悉的气息是谁。   直到八重神子说到:“此次冠军的奖品,是由那位游医圣手准备呢,不知道是什么,有些期待呢。”   她想起来了,侧头询问道:“你是说……谷雨?”   “哎呀,差点忘记了,你认识他呢。”八重神子颇有深意地笑着。   “……旅行者的摊位是哪一个?”影转移了话题。   “呵呵,跟我来吧,小家伙们见到你,应该会很开心。”   “麻烦你了,神子。” 第85章 稻妻   「一天一个小帮手,这冠军不手到擒来?(雷电将军小鸟挺胸.jpg)」   「为什么没有心海呜呜,我临时店员想选心海,她定能助我取得天下!(珊瑚宫心海沉思.jpg)」   「九条的加成最多,神里一家因为是对手没法选,我就挑了加成最多的」   「哈哈哈哈活动任务一影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她会不会成为临时店员,后来一看,果然有,虽然没加成还倒扣,但是xp党无所畏惧!雇将军当店员,妈妈我出息了!」   「然后做完活动,喜提不告而别+1」   「……真的很想让这个操心娃子被他爹打屁股」   「哈哈哈哈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好诡异哦」   「(图片)不用想象,来!直接看!」   「哈哈哈哈哈哈这张图我刷到了,画手还把它做成了动图,有人评论:魈塞腰谷」   「他是懂概括的(七七点赞.jpg)」   悠恒享悟情的活动持续了五天,这五天的花见坂火爆异常,还有人抓住商机开了一家奶茶店,奶茶配比就从参赛的人员手上收,而毫无悬念成为冠军的空,一个卖了五万五个总共收获二十五万摩拉,再加上这几日的营业额,赚了个盆满钵满。   颁奖人是稻妻的白鹭公主神里绫华,奖品是一个精美的八音盒,打开八音盒,里面的曲子无人知晓,但空一听就觉得这是谷雨自己谱的曲子,八音盒的上面有一个穿着流仙裙的人偶,人偶作乘风欲起装,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般。   围观的众人看到,纷纷惊叹八音盒的制作手艺,真是精妙无比。   神里绫华说:“圣手大人说,这个八音盒是他亲自设计,请了须弥最好的工匠,用最好的材料制作的,当时是打算作为礼物赠予他人,却因种种没能成功,现在拿出来当作礼物,也算是不让明珠蒙尘。”   空双手捧着八音盒,音乐还在缓缓流出,他和派蒙的脑袋贴在一起,凑过去观赏这个艺术品。   颁奖典礼结束,众人一行去了乌有亭,准备举办庆功宴。   庆功宴办的很热闹,空和派蒙认识的上到天狗大将,下到街溜子,活动期间它们都帮了不少忙,许是因为共同好友旅行者的存在,他们神奇般地和谐共存。   “好可惜,谷雨不在。”派蒙捧着跟自己脸一样大的杯子,小口的喝着果汁,没看到谷雨的身影,可惜地说道。   空摸了摸她的头,提议道:“待会我们去绫华家,单独感谢谷雨吧。”   “嗯嗯,好!”派蒙很好哄,一句话就被安抚下来。   庆功宴紧进展到一半,公务繁忙的神里绫人才姗姗来迟,他一进来,先是与众人寒暄几句,接着便直直向空走去,在他面前站定,迟疑了一下问道:“旅行者,你有没有见到谷雨?”   “谷雨?”空不理解神里绫人为什么这么问,他摇了摇头,“颁奖典礼前在人群里看到过,然后就再也没有了。”   “那你看到他去哪了吗?”   “没有……不过看他离开的方向,是南边。”   神里绫人闻言沉默了,搞得空心里不上不下,连忙追问:“发生什么事了吗?谷雨怎么了?”   “唉……”神里绫人已经稳定了情绪,开始说明,“绫华告诉我你们要举办庆功宴,我知道这种场合谷雨一定不会来,于是公务结束之后,想着他一个人在家,就打算回去看看,谁知家里根本没人,问了仆人也说自早上离开就没再回去。”   他们交谈的声音有意压低了,表情却有些凝重,眼看其他人的视线要被吸引过来,为了防止扫兴,神里绫人坐到空的旁边,随手端起一个杯子,装作正在说笑的样子,“我等了一会,决定去他的房间看看,这才发现他的行李都不见了,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不像人住过。”   “你是说……谷雨消失了?!”空瞪大眼睛,惊讶道。   “大概是不告而别。”神里绫人释然地笑道,“他不太擅长对应离别,每次离开都是一个人悄悄的走,最多留张纸条,我就是没在家中找到留言,才来问你的。”   空想到了初次到望舒客栈时,谷雨托人留给自己的纸条,低头沉思片刻,他起身去找神里绫华。   冠军奖品是颁奖之前谷雨亲手交给神里绫华的,要说最后有留言的话,唯一的切入口就是她。   他戳了戳神里绫华的肩膀,等人看过来,小声询问道:“谷雨给你奖品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呀?”   神里绫华一听,回忆片刻后说道:“他说……对,我差点忘记了,真是抱歉,谷雨说八音盒里有个小机关,里面放了给你的惊喜!”   “惊喜?”空眨眨眼,道谢道:“谢谢你绫华,那就不打扰你了。”   “没关系,你跟兄长还有话要说,快去吧,不要耽搁了。”神里绫华注意到了空后面一直在关注这边的兄长,非常贴心地没有刨根问底。   再次道谢,空坐了回去,他拿出那个八音盒,在神里绫人疑惑的眼神中开始翻看,接受奖品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在曲子和翩翩起舞的人偶上,没有注意到其他细节。   这会仔细观察,一下子就找到了违和的地方。   八音盒的盖子上是祥云纹案,底座的侧边则是画的桂花,四面有一面的桂花它的排列顺序是混乱的,对着光一看就能看到一从桂花被划分成了六块,有一块是空白的没有木板。   将五块木板推拉,重新组合完整,只听“咔嗒”一声,八音盒的底座弹出来了一个小匣子。   “这是?”神里绫人也看到了八音盒的变化,小匣子里有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谷雨的留言?”   “应该是的。”空点点头,展开纸条,念出了声,“我托人寻到了一艘去璃月的船,想着没事就先走了,麻烦旅行者帮我跟绫人他们告别,匣子里是我给你的真正的冠军奖品。”   “看来是真的走了。”空收起纸条,无奈地对神里绫人说道,这是他第二次收到谷雨不告而别的纸条了,下次遇见,一定得好好抱怨一番!   “那我就放心了。”神里绫人笑着,给空留出个人空间,既然专门藏起来送人,他也不好在这旁窥,“我去找绫华他们。”   “嗯嗯。”空头也不抬,并不避讳地把匣子完全拉开,幸好神里绫人识趣,快步离开了。   谷雨说的真正的奖品是一条项链,项链制作的很粗糙,只用一条绳子绑着一块未经打磨的散发着金色荧光碎石,看形状像是从一整块上敲下来的。   之前被荒泷一斗挑衅,去跟人进行大胃王比拼,不幸败北的派蒙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回来了,她吃多了就有些犯困,惺忪的睡眼看到空手上的东西后,立马瞪大。   “旅、旅行者,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项链,这个气息……”许是吃的太多,派蒙喉头一梗,那颗碎石让她有些心悸。   派蒙突然出声吓了空一下,他顿了顿才回头,说道:“谷雨给我的,这个项链不好吗?”问完,空陷入思索,“我倒是觉得,好像在哪里感受过……是谁呢?”   “也不是不好,就是,就是派蒙有些害怕。”派蒙抓着衣服扯来扯去,看起来快要哭了,“呜呜旅行者,你快把它收起来!”   见自己的小伙伴这样,空也不再拿着,塞回八音盒,又把八音盒放回背包,“好了好了,收起来了,没事了。”   派蒙扑到空的怀里,待了一会,抬头说道:“那个八音盒的材质好像很厉害,项链放进去,派蒙就感受不到它的气息了。”   “嗯。”空平静地一下下摸着派蒙的脑袋,心里却像毛线打了结一样,找不到线头焦躁的很。   那样的气息到底是谁?怎么会让派蒙这么害怕?谷雨为什么会给我?他又是从哪里拿到的?   所有的一切,看来只有原来的持有者——谷雨,才能回答。   空决心要问个清楚,而谷雨正跟大后诚一郎坐在一条小船上,往璃月去。   是的,谷雨委托找船的人就是大后诚一郎。   那天谷雨看到影匆匆逃离,迎面撞上了堵自己路的大后诚一郎,对方被自己撞得四脚朝天,谷雨也不好不管,就把人扶到了路边。   见大后诚一郎坐好,检查上下也没什么问题,谷雨就准备继续自己的逃跑大计,不料一步都迈不开。   回头一看,大后诚一郎两只手一起,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   “……干嘛,碰瓷?”   “不,不是。”   “那你要干嘛?!”   “谷雨大人,我我,我那个……”   “三秒钟说完,不然打你。”谷雨面无表情。   他这么说,大后诚一郎更紧张了,连声音都发不出。   “……好吧,一分钟,底线了。”   “嗯,谢谢大人……我想问问您,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大后诚一郎眼泪汪汪,哽咽着说了那日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包括自己“净身出户”和他的信仰大后日山大人的信件内容。   谷雨听完,默默扯开他的手,对着他满是希冀的眼神,说道:“我怎么知道。”   接着,徒留一脸懵的大后诚一郎坐在原地,看着谷雨迅速消失的背影。   大后诚一郎彻底迷茫。   不过转机在第二天到来,无家可归的大后诚一郎还在那一块,天天严严实实捂着脸的怪人,谷雨一打听就知道他在哪。   找到人,谷雨对着坐在草席上的大后诚一郎,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不说废话,帮我找一艘船,我带你去璃月。”   没怎么喝水的大后诚一郎有些口干舌燥,声音沙哑,“璃月?”   “对,你不是不知道该去哪吗?怕你触景生情,咱直接换个国家,从头开始。”谷雨摆着“看我多贴心”的表情,耐心地等待回应。   本来想自己走的,可是想到大后诚一郎昨天一副落魄小狗的样子,自己操作也容易打草惊蛇,谷雨就又来找他了。   “好!我听谷雨大人的!”大后诚一郎没有考虑很久,他现在对拯救了他和小姐的谷雨的信任感,仅次于大后日山。   大后诚一郎之前就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什么活都干过,什么人也都认识,很快便带着谷雨给的钱,买到了一艘浪船。   简单安排好,俩人就出发了。   谷雨坐在船舱里,把玩手上缺了一块的圆形宝石,低声道:“希望空会喜欢这份礼物。”   也算是为他找到妹妹添砖加瓦吧。 第86章 层岩   回到璃月,谷雨径直带人到了璃月港,把大后诚一郎往不卜庐一撂,转身去了往生堂。   大后诚一郎站在不卜庐的大堂,跟掌柜的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站在那里紧张地握拳又松开。   因为是谷雨带来的人,掌柜的也不好说什么,又因为谷雨一句嘱托也没留,他也不好私自安排,只能把人留在那,再派人去请大老板。   白术接到消息,匆匆赶到不卜庐,视线落在通知里说的——畏畏缩缩的蒙面人上,语气温和地问道:“请问你是?”   大后诚一郎听到询问猛地抬头看去,磕磕巴巴介绍自己:“在,在下大…在下诚一郎,是谷雨大人带我来的。”   “这样啊……”白术没有在言语中的躲闪,“那他有没有说带你来这里,是所谓何事?是你有什么需要治疗的疾病吗?比如,你的脸什么的。”   “不,不需要,我没病。”诚一郎语速加快了不少,“谷雨大人说,我在璃月能找到新的人生方向。”   到这里,白术悟了。   又是一个被谷雨忽悠的孩子,而且还要他来擦屁股,把人安排好。   “好的,我明白了。”白术头疼地闭了闭眼,随手招过一个小工,“你带他去找间工人房住下,再让掌柜的把他安排到后厨帮忙,工钱按帮厨给。”   说完他又看向诚一郎,“明日会有人带你去总务司登记个人信息,在那里你最好诚实一些。”   诚一郎闻言,立马连连鞠躬,“谢谢您,谢谢您!请问您的名字是……?”   “我叫白术,不用在意我安心住下就行,好好工作,如果出了差错,就算是谷雨带来的人,我也会把你赶出去。”白术这话说的挺不留情的,不过诚一郎并不在意,反而愈发毕恭毕敬,甚至在白术离开时送了老远,直到被白术发现,将人赶了回来。   一到往生堂门口,就有人出来迎接,说:“钟离先生在会客厅等您。”   “会客厅?”这么正经的吗?   谷雨边往里走,边想自己在稻妻收到的那封来自老师的信里有没有遗落的细节,毕竟一句——事急,速归。   过于简单了些。   迈入会客厅,钟离正端着一杯热茶坐在下座,谷雨坐到他的对面,静待老师开口。   半杯热茶下肚,钟离缓声说道:“过几日,魈那边可能会出点事情,你若无事便去望舒客栈那待着吧。”   谷雨眉头一皱,“老师说的急事是?”   “就是此事。”钟离慢条斯理地说道。   虽说不解,但谷雨还是应下,“好,我即刻起身。”   话音刚落,一个活泼跳跃的声音响起,人未至音先到:“钟离,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可以回去啦!”   “以后买的东西,没地方放就让人收到库房去,全摆在屋子里面算怎么回事……谷雨?!你怎么来了?!”双马尾的少女絮絮叨叨地进来,看到谷雨很是意外,“我听白露说你去了稻妻,怎么样?哪里好玩吗?”   “行秋前段时间也去了稻妻,说是参加什么华什么祭,你参加了吗?那具体有什么呀?跟我说说跟我说说!”   “咳咳!”本不想出声的钟离,在注意到弟子面露难色后,贴心的出声打断,“堂主,谷雨刚回来,舟车劳顿,你别闹他。”   “这样吗?”胡桃愣了一下,有些失落,“那好吧。”   “嗯,是有些累了。”耳朵也好累。   谷雨尽可能的笑着,“下次见面再跟你讲讲我在稻妻的事情吧,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好过分叨扰,这就告辞了。”   “那说好了!下次讲哦!”胡桃某种意义上来说,天真的跟派蒙差不多,明明是执掌丧葬的堂主,性子却过分跳脱,“还有,说话不要这么客气嘛,下次我请你去万民堂吃饭,好好听你讲!”   “好,再见。”谷雨起身应下,再向钟离点点头道别。   钟离点头回应,在人走出去几步后,扬声说道:“记得去看看白露,那孩子很想你。”   谷雨顿住,“嗯。”   “再见啦!”胡桃在他背后挥着手。   他头也不回,举起手臂象征性地也挥了挥。   出了往生堂,谷雨踌躇了一会,往吃虎岩走。   在稻妻的时候给白露写过信,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谷雨还记得上次失忆回来,白露的态度,突然就有些近乡情怯了。   他站在门口,伸出手,悬空几秒收回去,一套动作重复几次,都不敢敲门。   吱呀——   像是看不惯谷雨造作的姿态,风把没关紧的门吹开了一条缝。   谷雨透过门缝,看到了院子里躺在躺椅上睡着的白露,摇椅轻轻晃动,院子里的树飘下许多落叶,他眉头舒展睡得安详,手上拿着一个凿子,身边还有好多木屑和木雕。   看来书塾的兼职,他还一直做着。   站了一会,谷雨慢慢地把门拉了回来,手指上雷花跳跃,在里面把门闩挂上了。   还是,不要打扰了。   谷雨不喜欢离别,可以说自从记忆恢复以来,他一直恐惧着离别。   见了又要分开,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见。   “哈……”谷雨呼了浊气,仰起头望着天,“对不起。”   这时候谷雨才想起来,应该留些东西,然而门已经被他关严,只好认命地蹲下,选了几本在稻妻买的杂七杂八的书,从大门和门槛之间的缝隙里勉强塞了进去。   白露蹲在地上,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书本挤进自己家的大门,说实话有些抗拒。   他从一开始就没睡着,他雇用的人每日在璃月港等着,一看到谷雨回来便给他送了消息,就是没想到谷雨到了家门口了,竟然不敢进来,还把门关死。   无语地睁开眼,没有听到什么脚步声,疑惑对方为什么还没走的白露运转法术,收敛气息靠近大门蹲下。   白露不敢多动,生怕谷雨察觉到自己正在看着他塞书,被吓到直接跑了。   一连塞了十几本书,谷雨终于停下了,白露侧着耳朵听,人还在,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好大啊,塞不进去……”   外面的说话声逐渐弱下来,白露注意到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抬头看去,那是一个铁桶。   白露:“……”这什么玩意儿?   铁桶是谷雨运用磁电操纵的,在它马上要落到白露脸上时,白露伸手接住了它。   好重。   门外的谷雨手上的动作停住,收回。   门内的白露小心地放下铁桶,分辨里面都是些什么。   谷雨说:“这是一些稻妻的小吃和特色摆件,刚才塞的书里有稻妻的书籍装订工艺、木工、菜谱和一些轻小说,很有趣的,没事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下次回来,再给我做桂花糕吧,不太够吃。”   “还有……天凉了,别在院子里睡觉,会感冒的。”   “……我走了。”   脚步声逐渐远离,拉长消失。   白露抱膝蹲着,头埋在膝盖上,闷声说道:“胆小鬼,才不给你做。”   就不能留下吗?   哥哥。   很奇怪,心里异常的平静,谷雨以为自己会难过的。   为了节省时间,他走了山间的小路,两侧的高山夹着的道路上风很大,一阵阵刮得谷雨的脸变得干冷。   “好像慢慢接受了……”   终有一日会离开这件事。   摇了摇头,谷雨把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出脑海,专心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望舒客栈。   跟老板打过招呼,他信步上楼,放开的感知告诉他,“魈不在。”   人不在,门没锁,窗子大开。   终归平日里也没人敢来打扰夜叉,谷雨也曾在此绘制了一个简单的隐匿警惕多重功效的法阵,虽然魈并不觉得有什么必要。   推门进去,谷雨环顾四周,除了原先睡的铺盖收起来了,没什么变化。   打开储物箱子翻出铺盖,谷雨能闻到上面还带着几丝太阳的气息。   “是等着我再用吗?”谷雨喜滋滋地用脸颊蹭了蹭,移开杂物再次铺好。   下楼吃了晚餐,他回房间躺下,等待给魈一个惊喜。   可魈彻夜未归,第二日下午才见到身影。   “你回来了。”魈从窗子里跳进来,看到盘腿坐在那的谷雨,收起枪沉声说道。   “回来了。”谷雨本来是想抱怨一下的,在看到魈周身的疲惫之后,偃旗息鼓。   魈去做了什么?很累吗?   谷雨没问出口,因为魈已经躺在床上,开始假寐。   一直到晚上,魈也没醒,可是一大早,人就不见了。   “这么忙吗?”还是,在躲我?   谷雨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一日三餐做好,乖巧地在房间里等着人回来。   老师说父亲身边最近会出些问题,感觉他并不想让我跟着,那就等着吧。   上次回来,魈软化的态度让他很有信心,相信魈早晚会把事情告诉自己,以至于他这几天每每见到魈,都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对方,魈不说话,他就问一句:“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魈的回答:“没有。”   谷雨对此毫不气馁。   然后有一天,他感知到魈回来之后并没有回房,而是往客栈的大阳台去了。   放大感知,钟离竟然也在。   直觉告诉他有情况,立即运用教给过白露的收敛气息的法术,下了楼偷听。   他听到,他的父亲要去层岩巨渊,要离开自己千年职守所在,去传言中无名夜叉陨落的地方。   层岩巨渊曾是魔神战争时期的战场,现在是璃月的巨型矿区,璃月八成的矿石都是来自那里。   谷雨为了一种矿石粉末去过,也因为好奇下过深层,不过都见好就收及时离开,那里的业障不是一般的多。   钟离答应了魈的请求,魈则是行礼之后运用身法,迅速朝层岩巨渊去了。   “老师。”人走远了,谷雨从躲藏处出来,表情不太好看。   “这几日荻花洲魔物的处理,就拜托你了。”钟离看着他,沉吟片刻说道。   “……好。”谷雨没有异议,沉默几秒,他问道:“父亲会没事,对吗?”   钟离几不可闻地点了一下头,随后看向远方,魈离开的方向。   “那就好。”谷雨笑道。   说实话,其实他是有点生气的,到最后魈都没有告诉他具体情况,跟甚于连走都不跟自己打招呼。   不过气了一会,他自己就想通了,打算跟上去的念头也随之不见。   谷雨自认还是了解魈的,他尊重他,尊重他的选择。   只要性命无忧,即可。   作者有话要说:   白露:我哥丢下了我,我还要给他做吃的。   谷雨:我爹丢下了我,我还要替他上班。   白露:……呵。   谷雨:QAQ   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 第87章 层岩   一件事,你对他有所了解,明白个中艰辛,也深有体会,但当你真真切切的体验它时,你会发现,自己之前的想象是多么的浅显。   降妖除魔,以三眼五显仙人的实力,如同杀鸡用牛刀,以至谷雨一直很疑惑,魈身上时不时出现的伤痕来自何处。   现在他很清楚的明白了。   再锋利的长|枪,也是会生锈的,重复机械地长期进行同样的动作,仙人之躯也难以完好。   “哈……”一剑砍下魔物的头颅,看着那残尸在空气中化为飞灰,来自深渊的诅咒却在原地停留,久久不散。   谷雨大口喘着气,这是他今天上午祓除的第四群业障缠身,陷入癫狂的魔物,每一群都有起码十几只,基本上一群刚被祓除,老师给他的探测仪就发来了下一群的位置。   “嘟嘟嘟——”   看,它又响了。   要不是谷雨自己的感知无法全天维持,他是真的不想听这个声音,已经产生了跟上对课铃声一样的生理性厌恶。   “东南方二十米,好近……”估算了一下距离,谷雨找好方向的同时,掐出一个法诀,澄净自己的灵台,也将无法净化的业障引入地脉,借助地脉之力消融。   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总比流散地表,再度污染生灵要好。   运用身法,谷雨一边赶路一边思考。   这样频繁冒出的魔物显然不正常,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璃月的地脉。   不顾消耗放开感知,荻花洲之外的地方都陆续冒出了魔物。   他想到各种诡异传闻传出的层岩巨渊,和魈所说的无名夜叉陨落。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他就已经到达了魔物驻扎之地。   谷雨看清状况之后顿住脚步,随即皱起眉头打开了元素视野,“地脉……在淤结。”   魔物们看起来很兴奋,一旦地脉淤结,周边的魔物受到影响,实力也会飞跃式提高。   “不太妙啊。”低声念着,谷雨俯下身抽出笛子,手腕一番长笛化刃,“数量太多了,还有几只深渊法师,不可强攻。”   万幸它们现在都被地脉引去了注意力,谷雨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了魔物的五步之内。   “此剑,诛邪。”手上的法诀既成,大量的元素力涌入剑身,谷雨观测着每一只魔物的位置,力求一次全部击中。   “去!”随着谷雨一声令下,悬浮的小剑闪烁几下变得透明,破空直指魔物首级。   毫无防备的魔物顷刻毙命,一切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呼……”紧紧屏住的呼吸终于放开,反手握剑变回长笛,谷雨起身将长笛插进腰带别住,感知到没有遗漏才迈步上前。   他没有空那样的净化能力,这种已经淤结的地脉节点也不好重新塞回去,那会让地脉堵上加堵,于是只好掏出几张符箓,设置了一个具有一些净化功能的封印阵法,封锁气息,以免魔物再生,路人路过受到影响。   “看来得跟七星上报一下了。”有些透支的谷雨倚着一棵树坐到地上,眯起眼仰头对上穿过树叶缝隙落下的阳光,“有些耀眼。”他举起手挡挡,完全闭上了双眼。   真不是人干的活。   休息够了,谷雨准备回望舒客栈吃些东西,快到正午了,那时候阳气足,魔物们不怎么活跃,到了晚上大概还有一场拉锯战,他可做不到魈那样,白天就将隐患尽除。   浑身狼狈地趴在望舒客栈厨房里,平日魈长坐的位置上,谷雨虚弱地对言笑说:“麻烦来些顶饿的……和一壶热酒。”   “好嘞,小伙子很辛苦啊!”还没到饭点,正空闲的言笑立马答应下来,看着满是疲惫的谷雨调笑道,“我记得你喜欢吃甜食,看我来给你露一手!”   “哦,谢了大哥。”谷雨头也不抬,只扬起小臂又落下。   不消一刻钟,言笑就扯着嗓门喊道:“来喽!甜水面一碗,温酒一壶!”   谷雨闻着香味看去,一碗分量十足的甜水面放到了自己身前,随温酒附赠的还有一碟盐炒花生米。   甜水面相较一般的面条来说有些粗,有筷子头那么粗,纯手工擀制嚼劲十足,入口带着清甜,回甘味美。再加上花椒辣油、酱油芝麻酱和蒜泥花生碎,口味层次丰富,爽口开胃。   综合来说,这是一碗十分符合谷雨口味的主食,三下五除二吃完,谷雨感觉重获新生。   他舒展着身体,视线落在酒壶旁的花生米上,那酒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平平无奇的粮食酒,而这碟花生米才是重点。   花生米要想炒的脆香,成为完美的下酒菜,需要沥干浸泡过的花生的水分,放入食盐中翻炒也要时刻保证灶台温度在一定范围,出锅筛掉盐粒之后要迅速铺开晾干,防止闷热变焦,一套流程需行云流水及时迅速,半点差错就会导致花生疲软。   从这几点来看,言笑可以当大厨之称,最简单的烹饪也是最考验功底的,要不是谷雨还有职责在身,他就去跟人取经求指点了。   温酒下肚,四肢经脉好似也被疏通了一遍。   回楼上写了一封信,交由信鸽送去月海亭,紧接着马不停蹄赶去又一个魔物肆虐的地方。   手臂已经不能抬起,经脉干涸晦涩难通,没了任何对抗的手段,谷雨用剑撑着勉强站立,“牲口也没有这么用的啊……”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有人拦腰揽住了他。   老师来了。   而此时的月海亭忙成一团。   “层岩巨渊传来消息,一个时辰之前层岩巨渊从深处传来一阵巨响,地面有长达十几分钟的震动,部分矿洞坍塌,矿工伤亡还在统计!”   “地脉异常,多处出现地脉淤结,魔物暴乱,请求千岩军支援!”   “封锁层岩巨渊所有入口,严禁任何人进入!”   “荻花洲、归离原与翠玦坡,派出三个小队支援,再请术士帮忙镇压魔物,其余的除去仙人居所,皆增派巡逻!”   “调查小队无法深入层岩巨渊,申请暂停任务!”   “不准停,让神之眼持有者继续尝试进入,若是再有什么动静,就算不能阻止也要第一时间防御!”   “有消息了!那位旅行者也在地下!”   “你是说真的?!”   “真的!有人目击他在巨响传来之前进入了层岩巨渊底层!”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不过不能松懈,继续探查!”   “是!”   肌肉好酸,不想动。   谷雨躺在床上,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   “醒了。”   “老师?……对了,我晕过去了。”   “果然还是勉强你了。”钟离说话一如既往地沉稳,然而谷雨还是听出了其中隐藏着的淡淡的歉意。   “没事。”谷雨偏头看过去,“是我疏于锻炼了。”   “……嗯,好好休息,七星已派出了千岩军帮忙祓除魔物。”钟离摸着谷雨额头,见没有发烧也就松了口气。   “老师。”谷雨却因为睡了好久,像现在精神得很,并不想再休息,“魔物躁动,跟层岩巨渊有关系是吗?父亲他……”   钟离明白谷雨未尽之言要说什么,“地脉紊乱与层岩巨渊底部,一件频繁发动对法器有关,等那法器停下便会恢复,至于魈,旅者在他的身边。”   “旅行者来璃月了?!”   “是,据说是来找你的。”   “找我?”不会是要找我算账吧?   谷雨眨眨眼,“那我就放心了,毕竟旅行者可是很强的。”   看来得早点溜。   两人交谈几句,重归沉默。   长辈在场,谷雨还躺在床上,他还没啥力气坐起来,这让他有些窘迫。   “我已经没事了,老师去忙自己的就好。”   “我这几日会待在这里,不必拘谨。”   “待在这?!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   “那为什么……?”   “单纯的看着你,避免你再变成这副样子。”   “哦,好吧。”   谷雨看起来不是很想人陪,对此钟离只得在心里叹气。   孩子大了,不喜欢跟家长待在一起了。   他坐在谷雨床边,表面上是在看拿着的话本,实际上却开始回忆自己在谷雨小时候买的那些育儿手册。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用……   要是谷雨知道钟离在想什么,一定会从床上跳起来,大喊不必。   可惜,啧啧,他大概阻止不了颐养天年的老人逗弄儿孙的想法。   以至于等能下床后,钟离虽然没有阻止谷雨继续祓除魔物,但却非常崩人设的进行了极其厚重的问候。   如下。   “你今天做了什么?”   “今天天冷,加件衣服。”   “早餐多吃一点。”   “晚餐不要吃得太油腻。”   “是不是瘦了?”   “我给你带了一件礼物,你可喜欢?”   谷雨:“……”救命,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小时候也不见老师有这样……贴心的关怀啊!   这样的日常在第三天结束,因为钟离察觉谷雨在躲着他。   原来并没有用吗。   钟离抛开记忆中那本《如何让孩子变得亲近》,恢复了正常的相处,这让谷雨狠狠的松了口气,这样他就不提前跑路了。   荻花洲的魔物得到压制,地脉日渐平息,空闲的谷雨没事就跟正常的自家老师坐在一起喝喝茶下下棋,然后再问上百八十遍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收到同样次数的快了。   希望父亲回来不会带着某金发少年一起。   谷雨突然走神在心中祈祷,等回过神来,跟他一起喝茶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老师?”左右探查,没有人影,谷雨立刻释放感知,身后远方传来了空间波动,“那个方向,层岩巨渊。”   谷雨的脸色瞬间难看,能让钟离招呼都不打就离开,除了魈出了意外,他想不出其他答案。   思量着此时千岩军还未从荻花洲退离,谷雨咬咬牙跟了上去。   他得确定魈没事。   人类即使运用仙家身法也跟不上真正的神明,谷雨还没靠近,完事的钟离已经从层岩巨渊走出。   谷雨站在原地等钟离走过来,气喘吁吁的问道:“老师,父、父亲他……”   “无碍,只是受了些伤,现在正与旅者在一起,看样子要一起去什么地方。”钟离静静地等待谷雨平稳气息,确认人能听清才回答。   “那,那就好。”得到准确答案的谷雨骤然放松,脚一软差点摔倒,钟离及时把人扶好,“谢谢你,老师。”   “嗯。”钟离应了一声,盯着谷雨因情绪起伏而泛红的脸颊,冷不丁地说道:“层岩巨渊有直达须弥的隧道。”   “啊?”谷雨闻言愣住,不解地说,“我知道,老师说这个……”   对啊!现在不就是最好的跑路时机吗?!旅行者跟父亲去约会了,一时半会肯定想不到我,父亲平安无事,我再待在这也无事可做,不如早点去须弥拿回自己的东西!   “我懂了老师!”谷雨攀着钟离的胳膊站稳,眼睛亮晶晶的,“我这就出发!”   钟离倒是没想到谷雨这么急,“望舒客栈的行李……”   “那些不重要,我平日用的都是客栈和父亲准备好的,至于留下的那些,都不是必需品,不带也无事。”谷雨语速有些快,他此刻有种偷渡的紧张兴奋感,虽然以他的身份去须弥确实是偷渡,“麻烦老师向父亲和旅行者转达一下,我就先走啦!”他挥挥手,毫不犹豫地进入层岩巨渊,“老师再见!”   看着谷雨透着高兴的背影,钟离摸着下巴,思考几秒,悟了。   原来这样就会开心吗? 第88章 须弥   谷雨的行动很迅速,趁着层岩巨渊躁动刚平,很快摸到了通往须弥的隧道。   而在隧道里,他见到了预料之外的人——戴因,之前与空在蒙德共同调查深渊之人,也是谷雨曾潜入深渊的同行者。   “好久不见。”对方先打了招呼。   谷雨对戴因的观感很复杂,“嗯,好久不见。”他沉默了一会,继续说,“真巧,你怎么在这?”   “我在追查深渊。”戴因说道,脸上的神情与谷雨如出一辙的平静。   “哦,是,你跟我说过。”谷雨勉强笑笑,“对了,我的记忆恢复了,姑且跟你说一声。”   “嗯,知道了。”戴因抱胸侧身,让出通路,“你是要去须弥。”   问句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谷雨倒是没什么不适,毕竟俩人一起同游过,性格还是多少理解的。   “多谢。”没有再多的话题,谷雨也侧过身,让自己能轻松过去。   在二人擦肩而过时,戴因突然出声:“你去了那个地方?”   这句话的音调高了些,虽然平缓,但掩盖不住其中的震惊。   谷雨回头深深地望着戴因,“嗯,被抓去的。”说到这谷雨尴尬地挠挠脸颊,“很幸运,活着回来了哈哈……”   “那,再会吧戴因。”说完,谷雨就要继续往前走,却不料被人抓住手腕扯了回来,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视线从自己的手腕落到对方身上,谷雨疑惑地看着戴因,“?”   戴因没有看他,微微低着头,脸上洒下大片阴翳,良久,他松开了,“……没什么,祝你顺利。”   “谢谢。”谷雨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这次真的再见了。”   “嗯。”   戴因目送着谷雨的身影消失在隧道拐角,随后自己也踏上了自己的旅途,昔日的同游者再见只是寒暄几句便分道扬镳。   几乎同一时间,二人进入了此行的目的地,谷雨仰望着树木葱郁的山涧发出喟叹,戴因则沉默地看着眼前破碎裸露的矿床。   光线由暗到明,谷雨向上踏进阳光更盛之地,戴因向下深入幽深阴暗地底。   须弥,由二代草神——「小吉祥草王」统治的智慧国度,有着植物繁茂物种多样的雨林和满目沙土干旱炎热的沙漠,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环境。   沙漠在雨林所在的西方,被称为“大赤沙漠”,其中遍布着另一位神明——「赤王」的信徒。   前代草神——「大慈树王」创造了一个用来集中管理知识的,名为“虚空”的系统,且须弥城人人佩戴虚空的便携装置——「虚空终端」,以便捷地获取知识。草神代表智慧,子民崇尚知识,整个国家学者众多,弥漫着浓厚的学术氛围,大多数人穷极一生都在追求智慧与知识。   而关于谷雨此生中有关须弥的故事,我想从过去开始讲起。   自从在稻妻下定决心进行研究,谷雨的旅行更为频繁,到处学习以使得研究更加全面。   一日他与钟离谈起此事,钟离当时没有说什么,但过了几天给了谷雨一张须弥教令院的推荐信。就此,本着从提瓦特的科学角度增加研究深度的想法,谷雨进入了教令院主攻生物学、生态学和医学的阿弥利多学院学习,成为了其代表着的生论派的学者。   刚入院的时候,因为谷雨优秀的专业水平和享誉提瓦特的圣手名号,导师与学院对他颇为推崇,直到一个叫赫尔斯的学员出现。   谷雨本身不擅交际,给周边人的感官一直是高高在上只可远观的,大家对他越尊敬离他就越远,甚至到了选择医学导师的时候都无人敢选,生怕自己教不了,再落下个耽误圣手的罪名。   学院也给谷雨放宽了要求,允许他一个人进行研究,谷雨对此乐享其成。   而这位叫赫尔斯的学员是谷雨在梨多梵谛学院的上占星术课时,唯一一个愿意承受谷雨的冷脸坐到他旁边的。   有趣的是,对方是素论派的学员,跟谷雨一样,是来蹭明论派的课的。   简单科普一下教令院各大学院派别。   目前须弥的主流学派一共有六个,除去上面说的生论派,还有依托于梨多梵谛学院,主攻天文学、占星术等学科的明论派;依托于悉般多摩学院,主攻炼金术、原数学和地脉学等学科的素论派;依托于室罗婆耽学院,主攻语言学和符文学等学科的知论派;依托于伐护末那学院,主攻历史学和社会学等学科的因论派;依托于刹诃伐罗学院,主攻建筑学和机关学等学科的妙论派。   各个学科还有各自的代表颜色和标志,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谷雨知道赫尔斯是素论派学院,就是根据他帽子上红色的标志判断的,撇了对方一眼,谷雨便看向黑板,老师已经开始讲了。   在建国后不准成精的现代,接受了多年无神论教育的他,学习起提瓦特的神学知识来,意外地没有那么难理解,老师讲到重点的地方时,谷雨感觉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胳膊,接着一张小纸条被推过来。   过去上学时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谷雨面无表情地接过,上面很不客气地写着: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生论派之光?   “……”谷雨在下面画了个问号,丢了回去。   很快,纸条再次传来:我叫赫尔斯,交个朋友呀~   谷雨写下自己的名字,以为到此为止了,就准备继续听课,没想到过了会胳膊又被戳了。   低头看去,是一张新的纸条:别这么冷淡嘛,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哥给你介绍!   哥?   谷雨看着对方娇小的身材,纤细的四肢和幼稚的面庞,怎么着都不跟成年人搭边。   来了兴趣,谷雨第一次放纵自己上课开小差,写下:你多大?   赫尔斯:几千了吧,记不清了   谷雨:……?   赫尔斯:真的,你信我!   抬头看着赫尔斯眨巴眨巴的充满真诚的绿色瞳眸。   谷雨:嗯,我信。   谷雨信了,赫尔斯却举着纸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小声说道:“哇哦,你是第一个被我骗到的。”   他说完还立马捂住嘴,一副生怕谷雨听到的样子。   谷雨见状无奈叹气,他不聋,这么安静的课堂,老师以外说话的只有他,听不见才怪。   俩人传着纸条,上课的时间在摸鱼中过得很快,下课之后赫尔斯依旧缠着谷雨。   “谷雨谷雨,你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来教令院求学?我听说医学的导师都说没资格教你,那些老学究愿意放下面子承认自己不行,简直就跟蘑菇长在沙漠一样不敢置信!”赫尔斯的脑袋与谷雨的腰堪堪齐平,跟在他身边跳来跳去,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因为我不学习,就要回璃月继承亿万家产。”谷雨满脑子都是待会吃什么,敷衍着随口回道。   “哇哦!”赫尔斯惊叹着,显然是信了,甚至还伸出食指抵在唇上,向谷雨小声说道:“嘘——!这种事情不要在外面说啊!要是被坏人盯上就麻烦了!”   谷雨意外地挑了挑眉,看着赫尔斯一脸认真的可爱模样,没忍住拍了拍他那头褐色的蓬松小卷毛,笑道:“嗯,听你的。”   这孩子,跟白露有点像。   “哇!你笑了!”赫尔斯对着谷雨的笑脸出神半秒,宛如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藏,手舞足蹈,“第一次见你笑诶!”   还蛮好看。   他这样的反应让谷雨立马收敛表情,快走出教令院,往宝商街的方向走去。   “诶诶诶!谷雨,等等我!你是去吃午饭吧,我也要去!”被甩在后面的赫尔斯也不在意,小跑着追上谷雨,拽着谷雨的衣服让人慢下来不说,嘴里还嘀咕着,“怪不得大家说你眼睛长在头顶上……”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谷雨任由赫尔斯拽着,配合着调整步调,嘴上却嗤道。   冰冷的语气让赫尔斯脖子一缩,唯唯诺诺地道歉:“不好意思嘛,我错了。”   他以为自己这样谷雨就不会追究了,不料谷雨却不吃他这套,停下脚步看向他问道:“哪错了?”   “唔……”赫尔斯一哆嗦,嘴唇嚅喏着,可没想到泪水先话语一步涌出,啪嗒啪嗒黄豆一样的泪滴说落就落。   水盈盈的绿眼睛,像雨水拍打的新生的植物嫩芽一样,惹人怜惜,以至直面的谷雨举旗投降。   “哈……算我输了。”谷雨喟叹着按上赫尔斯的脑袋,柔软的手感让他无意识地揉来揉去,“别哭了,我不问了,请你吃饭?”   话音刚落,赫尔斯的泪水就奇迹般的瞬间消失,仰起脸看着谷雨,期待地问道:“去哪吃?!”   谷雨无奈地扶额叹息,“……回我家,我做。”   “嗯?!”赫尔斯更兴奋了,“你亲手做嘛?!”   “嗯。”谷雨很心累,不想多说。   “哇哦!”赫尔斯感叹道。   然而在赫尔斯看不见的地方,谷雨撇了撇嘴,还翻了个白眼。   烦人的小屁孩。   谷雨心里骂着,面上哄着,还专门做了须弥口味的咖喱给赫尔斯。   赫尔斯尝了一口,坐在椅子上又开始乱晃,“哇哦!好吃!好好吃!”他全程夸一句吃一口,一粒米都没剩下,吃完就拍着肚皮瘫在椅子上,身体歪歪扭扭,没骨头似的,“好满足,谷雨好厉害!”休息还不忘举起双手,继续夸。   “……”谷雨不想纠正赫尔斯的坐姿,只是问道:“你就这么跟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回家,就不怕我是坏人,让家里人担心?”   “没关系,我家就我一个人。”赫尔斯打了个嗝,挥挥手不在意地说,“而且我几千年的阅历告诉我,谷雨不是坏人!”   他还挺骄傲。   “那你很棒棒哦。”谷雨面无表情,细嚼慢咽地吃完自己的咖喱,然后把盘子往赫尔斯那一推,“好了,你去洗碗吧。”   “为什么?!”赫尔斯一下子坐直,浑身抗拒,脑袋甩向一边,“我不要。”   “不想洗?”谷雨浅笑着。   “不想。”赫尔斯没看到谷雨的表情,自顾自撅着嘴不情不愿。   “好,付钱。”谷雨的笑容逐渐放大,看起来甚至有些变态。   “什?!”赫尔斯猛地看去,握着小拳头忿忿不平,“不是说你请我吗,为什么要我付钱?!”   “不付钱?”谷雨歪着头。   “不付!”赫尔斯非常坚决,拍着桌子以示不屈。   “那洗碗。”谷雨觉得自己真是个好说话的人。   赫尔斯:“……”   谷雨往后一仰好暇以待,静待赫尔斯的回复。   “好,我洗。”赫尔斯咬牙切齿地屈服了。   恶魔!   “真乖。”谷雨温柔地夸赞了他,并伸出手要揉赫尔斯的脑袋,毛茸茸的手感让谷雨有些爱不释手。   可惜没有成功,被气呼呼地小人一巴掌拍开,他收回之前认为谷雨笑起来好看的想法。   赫尔斯跳下椅子,端着碟子去了厨房,谷雨本想跟进去监工,但不巧敲门声响起。   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少年,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少年长着长长的耳朵和尾巴,随着他的呼吸摇晃起伏。   “提纳里?”谷雨的眼睛跟着对方的耳朵移动,还不忘客套,“气喘吁吁的是有什么急事吗?”   提纳里稳住气息,耳朵随之停止晃动,“打扰了,老师让我请你立刻回一趟学院,有一项实验需要你的帮助。”   须弥城高度落差很大,地图上很近的地方,走过去却要绕很远,提纳里午饭没吃完就被导师抓来跑腿,学员之中就他身体素质不错,能及时通知到。   “多谢通知,我这就动身。”看着提纳里额脸上的汗珠,谷雨发出邀请,“要进来喝杯茶吗?也不急这一刻。”   “不用了,我还要回去答复老师,希望你能尽快回去。”提纳里摇摇头拒绝。   “好,待会见。”谷雨也不勉强。   “待会见。”提纳里完成任务,干脆离去。   刚要关门,赫尔斯从谷雨背后探出头来,“小狐狸?”   谷雨没回答,敲了敲赫尔斯的脑袋,问道:“碗洗完了?”   “早就洗完了,就两个碟子要洗多久?”吃痛的赫尔斯捂着额头,不满地瞪他。   “洗的干净吗?”   “当然!”   点到为止,谷雨不逗他了,“我要回教令院,你要一起吗?”   “不去,我下午没课,要回家睡觉。”赫尔斯奋力推着自己头顶的大手。   “好吧。”谷雨遗憾地搓着赫尔斯的脑袋。   敢情还真在教令院学习啊。 第89章 须弥   提纳里跟谷雨算是同届,但因为是插班,所以谷雨也可以说是提纳里半个后辈。   可这个后辈又比提纳里大,之间的辈分称呼就不好定论,索性互相直呼姓名。   谷雨中途走后门进的班,上面的人派了生论派得意门生,也就是提纳里带着他适应教令院。虽然他专修植物学,而谷雨学的是医学,但他导师说所谓什么殊途同归,提纳里就不明就里地接下了任务。   提纳里比谷雨矮一些,从谷雨的角度去观察提纳里,就是一个被一群秃头眼镜男包围的可爱少年,于是便总拿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提纳里每次发现都会询问原因,谷雨却只摇摇头,然后沉默不语。   他觉得谷雨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明明看到学员聚集在一起讨论争辩,会一直盯着看像是羡慕,别人建议参与进去又直接拒绝。   于是乎,提纳里认为谷雨可能在心理上有什么疾病,对此甚至专门向导师打了申请,要给谷雨找个心理医生,还去跟那些给人占卜的占星术士学习怎样说话更委婉,想要在日常生活中让谷雨融入集体。   后来,提纳里就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愚蠢,他绞尽脑汁说出一句委婉的话,谷雨便会毫不留情地直言询问,他这样说话的目的,在学习上一帆风顺的提纳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   正如此时,谷雨在帮助自己的导师解决完一个加急的数据问题之后,就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有什么事吗?”提纳里忍住自己逃跑的冲动。   “没什么,就是……”谷雨的视线从上到下看了提纳里一通,手上回忆起赫尔斯脑袋的触感,询问出口,“我可以摸你的耳朵和尾巴吗?”   “什么?”提纳里以为自己听错了,脑袋往一旁歪了一下,那双长长的直立的耳朵也跟着一起晃动,上面的绒毛也随风而动。   提纳里的学者服配套的帽子做了特殊改动,开了两个口子,让他的耳朵能露在外面。   “我想摸你的耳朵和尾巴。”谷雨用肯定句重复一遍。   往常没什么表情的狐狸少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裂痕,“不可以。”   “……”谷雨不说话,就盯着提纳里,提纳里觉得很诡异,因为他从谷雨的眼睛里读出了委屈。   摸一下都不行,小气。   提纳里抿唇,他现在开始怀疑面前的谷雨是不是什么蘑菇精变的,他第一次从谷雨身上读出了确切的想法。   “好吧,就一下。”提纳里松了嘴,想验证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因为他又从谷雨身上读到了高兴。   提纳里站在原地,紧张地攥住拳头,在耳朵被一片温热捻住,便立马僵了身子红了脸。   谷雨摸的很细致,从耳朵尖沿着耳廓揉捻了一圈,他有些意外提纳里的纵容。毕竟平日里的提纳里总板着脸,小小年纪故作老成,严肃的很,答应他这无理的要求,实在是奇迹。   本来只想让人摸一下,自己确认好就制止,却没想走了神,直到对方的手指往耳廓中央探去才骤然回神的提纳里,瞳孔一缩,直接跳起来远离了谷雨。   耳朵上的神经很敏感,耳廓中央的更甚,提纳里满脸通红,警惕地看着谷雨。   手下的毛茸茸突然跑掉,谷雨的手停在空中顿了一下,才反应迟钝地收回。   两人互相看着,谷雨是不解,提纳里是难堪,谁也不先说话,气氛就这么僵持下来。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最后还是提纳里先受不住谷雨的目光,败下阵来,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   谷雨回答的话涌到喉头,半点声没发出人已经跑了。   提纳里的态度让谷雨疑惑自己是不是太用力,把人弄疼了,人家答应自己也是善意,下次找机会道歉吧。   而回到居所的提纳里在心中复盘后默默决定——离谷雨远一点。   这家伙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太难搞了。   提纳里认为谷雨难搞,而谷雨现在对赫尔斯很头痛。   谷雨在提纳里导师的实验室门前站了一会,最终无所事事的他继续去蹭课了,这次他蹭的是素论派的地脉学。   收拾好自己的书本,谷雨课后在图书馆待到了夜里,出教令院的时候,除去站岗的侍卫,几乎没几个人。   一边在脑海中消化今天所学的知识,谷雨一边往家走去,顺理成章发现了自家门口出现的不该存在的东西。   “什么叫不该存在的东西?!”那东西本来抱膝坐在谷雨家门口的地垫上,听着谷雨的话直接跳起,叉着腰气呼呼地说道。   棕色卷发绿色眼睛,皮肤白皙的小孩,上午还穿着教令院学者服,到晚上就换成了粉色的蓬蓬短裙,头上戴着一个花环,花环上插着各种各样的花,谷雨确定自己还看到了雪山,那种离开龙脊雪山便无法存活的小花,此刻正在一堆花朵中悄然绽放,他脚上瞪着一双凉鞋,凉鞋的两侧装饰的彩色的羽毛,轻盈灵动。   但最重要的还是赫尔斯手上拿着的一柄短杖,短杖的制作精美,蜿蜒的藤蔓向上拱卫着粉色的巨大宝石。   这幅装扮让谷雨一时间有些失语,半天才开口,“赫尔斯……是女孩子吗?”   “男的!”赫尔斯震声道,边说边转了个圈,向谷雨全方位展示着自己的裙子,“你不觉得可爱吗?”   粉色的蓬蓬裙的胸口是一个大蝴蝶结,蝴蝶结的中央又是一颗宝石,两个蓬蓬袖上也撒着细钻,裙摆是多层布料缝制,不同的粉和白色的蕾丝伴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飞扬,像是一朵盛开的粉色雪绒。   “……可爱。”谷雨无法撒谎,但实在难以接受,“可是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你的学员服呢?”   “为什么?”赫尔斯一脸‘你在讲什么废话’的表情,理所当然地说,“除了可爱还要别的理由吗?学员服那么丑,我可不想在教令院之外还穿着那玩意。”   “哦,你开心就好。”谷雨充分尊重他人选择,并一如既往目中无人,“让让,我要开门。”   赫尔斯被谷雨随手揪到一边,站稳了又凑上来,好奇地问道:“宝商街的店铺寸金寸土,你怎么想到在这里买房子用来住的?”   谷雨找到钥匙,插进锁孔,扭动的同时说道:“你都说了是店铺,自然是拿来开店的。”   说完,谷雨的梦也开了,“好了,我回家了。”作势就要把等了他好久的赫尔斯关到门外,不过赫尔斯眼疾手快立马拉住门,不让人关。   “喂喂喂!我等了你这么久,你这家伙竟然连门都不让我进吗?!”赫尔斯鼓着脸,大声谴责,“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有事吗?”谷雨扒着门,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没事就可以走了。   赫尔斯看出他的意思,化身无赖就地撒泼,“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嘛!无情的家伙!上午还跟我这样那样,下午就行抛弃之行径,门都不让进呜呜呜……”   宝商街是须弥城最主要的商业街,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夜市开启,人流量增多的时候。谷雨虽然买的店铺位置较偏,但奇怪的行为还是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力。   眼看他们就要围过来,谷雨瞪了赫尔斯一眼,松了口:“好吧,你别挡着,我把门敞开你进来。”   赫尔斯见目的得逞,得意一笑,听话的退开,谁知他一退开,原本别在半路的门,直接哐地一声,关的严严实实。   “谷雨——!”赫尔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抓狂地喊道,“你这个恶魔!活该你没朋友!”   他使劲踢向大门,一声闷响,赫尔斯抱着脚原地单腿蹦,“嘶……”   “噗。”谷雨关了门,但还站在原地,赫尔斯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嘲笑道:“谁说我没朋友的?”   “呵,你在须弥有朋友?”赫尔斯也不装了,“来,你说说是谁,教令院还没有我不认识的呢!”   谷雨被问住了,半晌吐出一个:“提纳里。”   “那只小狐狸?”赫尔斯笑的更厉害了,“你今天刚调戏了人家,还说自己是他朋友?你要不要脸?!”   “谁调戏了,你说清楚!”谷雨忍无可忍,赫尔斯的语气实在过于嘲讽,他拉开门,跟人四目相对之间,仿佛有火花四溅。   “你都摸来摸去了还不是调戏?你骗鬼呢?”   “……我那是,那是他同意的!”   “同意?同意会逃跑?我看你就是拿住人家什么把柄,威胁了人家!”   “你哪只眼睛看到提纳里逃跑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跟提纳里的事情?!”   谷雨发现了华点,面色一凛,令人窒息的气势顷刻而下。   “呃……”赫尔斯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双手搓着手杖,眼珠乱晃不敢直视谷雨,一看就有鬼。   看了看周边虽没靠过来,但明显是停下来听八卦的吃瓜群众,谷雨拽着赫尔斯的手腕把人拉进屋里,那些人的眼神着实怪异。   “说吧。”谷雨坐在椅子上都能居高临下地看着赫尔斯,咲丽的面孔这时冷艳极了,让赫尔斯这个颜狗,直接忘记自己的处境,走神了。   见状,谷雨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回答!你怎么知道我跟提纳里的事情的,生论派的实验室可不是谁都能去的。”   “嗷呜!”赫尔斯吃痛,捂着额头,“你又打我!”   谷雨挑挑眉,面无表情好像在说:打你又怎样?   恶魔!   赫尔斯在心里暗骂,嘀嘀咕咕地说道:“就不许别人人脉广,消息通嘛……再说那是实验室外面的走廊,不是实验室里面,又不隔音。”   “呵。”谷雨冷笑一声,“你还有理了?”   “我怎么了?!”赫尔斯又支棱了,往旁边扬头,一脸高傲,“哼!”   “你人脉广?”   “嗯哼~”   “那你来我家干嘛?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天,撑死也只是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去找你的人脉去啊。”谷雨看着没什么情绪起伏,但语气却相当的阴阳怪气。   赫尔斯迅速地看了谷雨一眼,仰着的头渐渐低下,谷雨感觉不太妙。   果然,紧随片刻的沉默而来的,是赫尔斯的大喊:“那我也没朋友!我能怎么办!我家被烧了,我又没地方去!”   糟糕。   谷雨看着拽着裙摆,死死地咬着唇却还是阻挡不住眼泪滚下的赫尔斯,不知所措地伸出手要给人擦眼泪,不料被人偏头躲过去,自己不擦也不让人帮忙擦。   “……抱歉。”   “哧溜——”   “别哭了。”   “哼!”   “先住在我这里?”   “……嗯,对不起谷雨,是我、我太过分了呜呜。”   “没事。”   小孩哭这么惨,再怎么气人也不能抛下不管。   谷雨蹲下捧起赫尔斯的小脸,“别哭了,丑死了。”   “胡、胡说,赫尔斯是须弥第一可爱!”赫尔斯抽着鼻子,还不忘瞪谷雨一眼。   “啊对对对。”   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   魔法少男赫尔斯(?)哈哈哈哈哈哈   ps:装扮可以参考魔法少女小圆!   当当!久违的选择题时间!   赫尔斯为什么要主动靠近谷雨呢?   A.一见钟情   B.意图利用   C.单纯好奇   D.钝角 第90章 须弥   谷雨买的店铺很小,后面只有一间小卧室和一个储物间,储物间里杂七杂八的东西谷雨没有收拾,就把卧室让给赫尔斯,自己则是出去买了新的床垫杯子睡在店里。   这家店铺本来是做面包店的,但因为太偏僻,很多人都直接去大街上的咖啡店买面包,入不敷出的老板心灰意冷,在酒馆喝闷酒出来刚好遇到正跟路人询问,哪里可以买到房子的谷雨。   老板当即冲上去跟谷雨推销,谷雨没想开店的,可老板卖惨太厉害,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谷雨跪下。   谷雨实在受不了,就跟老板签了转让,自己成了店铺主人。   买下来后谷雨想着不能浪费,然而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要干点什么,与此同时,之前医馆经营失败的阴影翻涌上来,谷雨很果断的放弃了自己开的想法。   肥水不流外人田,谷雨自己放弃之后,立马就给白术送信去了,说他在须弥给不卜庐盘下来个分店,顺道还自卖自夸对不卜庐事业的关心,这不,海外市场开拓好了,就差人驻入了。   白术看着信,半天只看出一句:快来个冤种帮我开店!   行吧,也不是第一天做冤种了。   接受好命运,白术带了几个愿意背井离乡的,坐船往须弥来。   这些都是后话,谷雨此时面对在自己床上睡的四仰八叉,口水横流的赫尔斯,想上手揍人。   “……起来。”他上前拨弄赫尔斯,拽拽胳膊揪揪头发,赫尔斯完全没有反应,甚至打起了呼。   冷静……冷静个屁,他昨天刚换的床单!   找到床单的两个角,谷雨攥紧它们,旋即用力一扯,床单和床单上的物体一起移动,然后谷雨抬高手腕,将赫尔斯甩了出去。巨大的力气使得腾空的赫尔斯转了个圈,再次落到柔软的床垫上,全程睡得十分安详,若不是他还蹭了蹭枕头,谷雨都要怀疑赫尔斯是不是死了。   很好。   谷雨深呼一口气,决定回来就把床上的东西,包括赫尔斯一起打包扔出去!   现在,聪明的圣手大人要去上课了。   顺道向提纳里道歉。   可惜事与愿违,提纳里今天一大早就跟导师申请外出,去实地调研,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了。   是的,提纳里虽然年纪小,但已经要毕业了。听说他已经找好未来的去向——在化城郭当一名巡林官,实际上他已经入职,就等毕业正式驻扎了。   谷雨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提纳里是因为自己才申请的提前毕业。   果然,行为孟浪了些。   暗暗后悔的谷雨听课都没有那么认真了,搞得授课老师频频向他看来,怀疑自己的课是不是哪里讲的不好,或者出了错误,不然为什么这位圣手大人看起来很不耐烦。   “谷雨。”老师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有回应,“谷雨同学?!”他提高音量。   “是!”谷雨条件反射般地猛然站起,身体绷直,跟站军姿一样严阵以待。   老师被他这阵仗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怎、怎么了,谷雨同学?”   “嗯?没事。”谷雨回过神,平静地问,“老师叫我有什么事吗?”   “啊,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疑问,关于这堂课?”   “没有。”   “……好的,请坐。”   点点头,谷雨坐下,无视周边的窃窃私语,思维逐渐发散。   不知道赫尔斯醒了没……   “啊。”谷雨撑着脸看向窗外,无意识地低声喊出,“赫尔斯?”   外面正趴在窗户上往里看的,不是赫尔斯是谁?   谷雨前桌听到他说话,以为是在叫自己,回过头来去发现人正看着窗外,顺着视线看去,什么也没有。   真是古怪。   那人摇摇头,回过头去继续听课。   赫尔斯见谷雨望过来,笑着在窗户上哈气,画了个笑脸,接着转身从窗台跳了下去。   “!”谷雨惊得屁股离开椅子,不过立刻反应过来,窗台下面是巨树的枝干,能顺着走到路面上。   稍稍安心,谷雨也就不再分神。   下了课,谷雨就准备绕出去找赫尔斯,他可还没忘记自己的床单遭遇的劫难。   谁知他还没走到大门,半路伸出来一只手把他拉进了走廊拐角的阴影里,谷雨迅速反制,一个擒拿把人按到墙上,“谁?!”   “疼疼疼,谷雨松手啊!”   “赫尔斯?”谷雨一边问一遍松开手,等适应亮度他终于看清,“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只见赫尔斯还穿着他的魔法少男套装,相比昨日褶皱了不少。   赫尔斯揉揉胳膊扯扯衣角,撅起嘴抱怨道:“那能怎么办,我就这一件衣服,总不能穿着你给我的睡衣出门吧,而且那么大,搞得我像个人形拖把。”   “你说你家被烧了来着?”谷雨这才想起来,赫尔斯昨日说的。   “对啊,我的吃的穿的用的,都在家里,一把火什么都没给我剩下。”赫尔斯烦躁地用脚点地,哒哒哒一声接一声,“我的新裙子洗干净还没干,一次都没穿呢就没了……”   赫尔斯滔滔不绝地说着,谷雨一开始还认真听,到中间就倚着墙闭目养神,直到赫尔斯不满地拿小拳头捶他,“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哈嗯……在听,说好了?”谷雨打了个呵欠,“说完了去你家看看吧,总不能平白无故就烧了吧。”   “对诶,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快走快走。”明明耽误时间的他,这会儿倒是催促起来。   赫尔斯的家在须弥城外,一处山崖的下,那里有一颗从崖壁里长出来的树木,粗壮的树干上是赫尔斯搭建的小树屋,不过昨天一场大火,烧掉了树屋和大半树干,风一吹就有灰黑的尘屑飘落,看着非常危险。   “别上去。”谷雨拦住赫尔斯,自己则是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火势没有蔓延到的树干底部。   站在上面往下看去,一股腐烂枯败的气息扑面而来,令谷雨不禁皱紧了眉头。   打开元素视野,谷雨向远处感知,“大地……生病了?”   与地脉淤结完全不同的情况,那是一种谷雨不知道的毒素,在污染着土地。   就在这时,一株红色的极为妖冶的花朵从已经干裂的地面冒出,花朵绽放开来,中央形成一团猩红的能量朝谷雨喷射而来。   连忙躲开,谷雨退回崖顶,赫尔斯伸手扶着他站稳,“还好吗?”   谷雨没有回应,而是看向方才自己站立的地方,那里的树干赫然变得枯败,边缘还燃起细小的红色火焰,火焰缠绕着的黑气,朝整颗树四散吞噬,不一会树木便失去了生机。   “那是什么?”谷雨在其他国家从未见过。   心有余悸的谷雨警惕地看着崖边,没有注意到身后扶着自己赫尔斯诡异的平静,他低声说道:“是死域。”   “那是什么?”谷雨问了一声,挣开赫尔斯的手,再次上前,探头往下看去,那朵花缩成了花骨朵,诡异且美丽。   没等到答案,谷雨回头看去,“什么是死域?”赫尔斯正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   “死域,是因神秘的不详力量侵蚀,而产生的带有「凋零」特性的一定区域,刚才攻击你的花是「死域瘤」,看来我的住所不幸成为了死域。”赫尔斯笑着来拉住谷雨的手,“这里的死域即将形成,我们去上报给士兵,他们会找专门人员处理的。”   谷雨眯了眯眼,顺从地被拉走,在即将进入须弥时,他开口问道:“你在隐瞒什么?”   “什么?我有什么好隐瞒的!”赫尔斯鼓着嘴,跺跺脚抱怨,“你没头没尾地问什么呢?!”   “哦…可能是我想多了。”   赫尔斯是故意的,他在引导我发现死域。但是为什么?   进了城门,赫尔斯笑着说道:“麻烦你陪我跑一趟了,死域的事情我一个人去上报就好,你下午还有课,快回去休息休息吧。”   正愁没有机会独自调查,谷雨自无不可的应下,“那好,我先回去了,你找到新住所之前,就住在我那里吧。”   得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哇哦!谷雨你真是个大好人,我果然没看错你!”赫尔斯感动得泪眼汪汪,扑上来给了谷雨一个大大的拥抱。   同意了,看来后续还会发生什么。   谷雨稳稳接住赫尔斯,揉着他的脑袋,调笑道:“之前骂我恶魔的是谁?”   “哎呀,谁让你老是耍我,我不是故意的嘛!”   “好了,快去吧。”   “嗯!”   两人的笑意均不达眼底,心知肚明地互相虚以委蛇。   看着赫尔斯离去,谷雨拿出了教令院分发的,自己没怎么戴过的虚空终端,输入并搜索——死域。   “跟赫尔斯说的没什么区别……”一条条信息罗列在眼前的虚拟屏幕上,“这是谁?”   一篇前言不搭后语的文献里,出现了不认识的名词——「疫病之神」,一个掌管疾病瘟疫的神明,同时还拥有着昆虫神的别称,持有两种权柄的,没有任何多余情报的神明。   论文的作者说,他的爷爷小时候见过疫病之神,神明带走了他所在村子的瘟疫,并赐予益虫辅助庄稼生长。这篇论文之所以会出现在死域相关中,是因为其中有一段是这么写的:「关于疫病之神,人们大都称呼他为——里拉,我查阅的所有文献都说:里拉是不详的神明,他为人民带来的只有灾祸,死域便是他不被信仰心生嫉妒而降下的怒火。」   「这是污蔑!对神明的亵渎!」   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谷雨看向论文作者的名字,“伊姆兰,五年前写的。”   在终端内搜索伊姆兰,谷雨得到的是一行字——无权限访问。   “有秘密,深藏的……神明的秘密。”本想过几天白术来了,把店铺开起来就外出游学的谷雨,这下有了新的想法。   死域,疫病之神,伊姆兰,还有赫尔斯。   他们之前到底有什么联系? 第91章 须弥   那天之后,赫尔斯就没有出现。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让我知道死域的存在吗?   还有……为什么,是我?   脑海里,这三个疑问挥之不去。   谷雨拜托过教令院的学者,询问关于伊姆兰的信息,但都被不知道和无可奉告打了回来。   他又去问了士兵,士兵告诉他最近几日并没有收到过死域出现的情报,而且须弥城附近有大慈树王的庇佑,是不可能出现死域的。   “赫尔斯……”谷雨在黑板上写下这三个字,随后在四周补充,“死域,疫病之神里拉,伊姆兰,还有教令院。”   端详一会儿,谷雨圈起了死域,并将伊姆兰分别与里拉、教令院划线链接。   “他故意露出有所隐瞒的样子,让我从虚空终端中查询信息的时候,能抓住他没讲的内容。”谷雨一笔笔描粗赫尔斯的名字,嘴里呢喃着他都推测,“他是伊姆兰吗?”   一条线连接起赫尔斯和伊姆兰的名字,线上标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不是伊姆兰。”一个人的语言表达习惯在严肃论文的撰写中也有提现,语序侧重描述……各个方面对比下来,那位伊姆兰是个比赫尔斯要成熟的学者,“但他认识伊姆兰,朋友?”   “他说过他没有朋友。”谷雨写下朋友,然后擦去,“那不是假话。”他回忆着那时赫尔斯的神情气息,感知告诉他赫尔斯没有说谎。   思维陷入死胡同,谷雨看着黑板上寥寥的名词,视线定格,“死域。”   “那个死域是如何产生的?”谷雨觉得自己好像把握了方向,他思索着调出虚空终端的界面,打开伊姆兰那篇论文,“……不被信仰心生嫉妒降下的怒火。”   “赫尔斯是里拉吗?”又一条线画出,“喜欢穿粉色蓬蓬裙,大喊自己最可爱的邪神?”   谷雨闭了闭眼,感觉邪神这个词变得有些不忍直视。   “不被信仰,是因为本身掌控着疾病,令人们心生恐惧。”眼前的漆黑仿佛更能让他平静地去思考,“但心生嫉妒……他在嫉妒什么?”   “能让神明嫉妒的,”谷雨睁开眼,“最大的可能是,在他之上的神明。”   他迅速划开界面,搜索须弥的神明。   远古时期的须弥由三位神明合盟统治,分别是以翡翠绿洲、生命为象征元素的草木之王——「大慈树王」,和以黄金的太阳、威权为象征元素的众王之王——「赤王」,以及存在感最低的,以欢宴、银白的月亮为象征元素的受造于原初的精灵,花园的女王——「花神」。   三神曾在沙漠中建造了圆形剧场之城——「阿伊·哈努姆」,在精灵语言中是「月亮城」的意思。   须弥的和谐在赤王疑似杀死花神后破裂,赤王与大慈树王不再结盟,各自镇守须弥的一半领地,在漫长的治理之下分成了雨林和沙漠两种截然不同的极端环境,这也代表了二神治理观念的冲突。   五百年前的历史没有记载,只知道那时有一场巨大的灾祸席卷了整个提瓦特,须弥自然无法避免遭受重创,大慈树王的眷属,末代森林王死去,教令院六大学派之外的第七学派也消失在了沙漠的某处,据说是为了完成大慈树王的嘱托。   这段历史记载的语焉不详,再之后大慈树王为处理死去赤王的烂摊子而陨落,新生的小吉祥草王诞生,代替大慈树王成为新的草神。   在这深厚悠长的历史之中,并没有伊姆兰所述的,以百虫之灵、苦痛为象征元素的疫病之主——「里拉」的半点影子,他甚至自己都没有以神名称呼对方。   包括魔神战争期间,亦没有里拉的戏份。   “里拉这个名字,难道是假的?”谷雨记起来蒙德化名温迪的风神「巴巴托斯」和自家化名钟离的老师,“这么一想,面对凡人报了假名也没什么毛病……伊姆兰并不完全知道里拉作为神明的情况。”   就在谷雨一筹莫展之时,白术带人到达了须弥。   白术一到就把谷雨赶出了家门,说:“你这是买的什么犄角旮旯?自己去找地方住,这里我要重装。”   买都买了,也不能浪费,白术思考几秒,用高于市场价一倍的价钱买下了隔壁的地毯店,然后就是让谷雨找了妙论派的建筑师,全部推倒重新设计建造。   在白术钞能力的驱使下,一幢混杂着璃月与须弥风格的二层小楼,短短半月便全新出炉。   新馆建造期间,白术也没有闲下来,他拉着谷雨,接着谷雨的名号,在须弥交际圈混的风生水起,更别说他本身就是须弥人,原本的人脉在这里也是完全够用的。一番操作下来,不卜庐须弥分馆的开业仪式格外盛大,几乎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出席。   谷雨不喜欢这样功利性的场合,白术也就放纵他隐于幕后。   开业仪式这天是白术算好的黄道吉日,但还是不怎么美好的下起了细蒙蒙的小雨,谷雨站在二楼俯瞰着仪式的召开,医馆牌匾是在璃月定制,白术他们来的时候一起带来的,字还是谷雨请钟离写的那三个,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白术是有些先见之明在身上的,仪式开始前他就吩咐人搭建了棚子,雨下起来也就没有耽误什么。   阴沉的天气没有阻挡人们欢庆的氛围,白术请的须弥舞团更是将气氛推至高潮。   谷雨推开窗门也不管细雨扑面,探出身子去想看得更清楚些,谁想却被不知道什么吸引,调转了方向往上看去,对面的屋顶上站着一个人,他个子不高,穿着打湿的紫色无袖连衣短裙,持着的手杖顶端的粉色宝石闪烁着,在谷雨看过去时骤然放光,盘绕的藤蔓张开延伸,一把长弓出现在那人手中。   “有没有想我呀?”如此远的距离,谷雨依旧听清了对方的声音,也看清了他张弓搭箭瞄准自己的模样。   “当然,赫尔斯。”谷雨没有动作,连细微的躲避都没有,“我一直在想念你。”   “哇哦!”赫尔斯歪了歪头,放弃已经瞄准的方位,“从你嘴里说出来,好怪。”说罢,他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谷雨:“……”   “好啦,不跟你讲这些。”长弓变回手杖,赫尔斯闪身消失,正当谷雨四处寻找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背,“这里啦~”   回头看去,赫尔斯在谷雨五步之外,看着他在黑板上划写的内容。   “这是什么?”赫尔斯问。   “不知名的神明。”谷雨回答。   “这样啊……”赫尔斯伸出手,点过黑板上的每一个名词,最后在「里拉」上面停留,“里拉?”他转头看向谷雨,“你知道须弥有一种琴,就叫里拉琴吗?”   “乐器?”谷雨摇摇头,“不知道。”   “是嘛。”赫尔斯点点头,随后笑着举起手杖,“那我弹给你听呀!”   入先前一样,粉色的宝石亮起,藤蔓蜿蜒造型,一把对称的U形琴出现在赫尔斯手中,琴的两端绽放起朵朵鲜花,随着他信手拨弄,一道道清丽的音符飘散而出。   琴音悠扬深远,透露着一股深邃且清冷的意味,高高在上悬于天际。   就像是,“月亮……”   镫——   伴着谷雨的低吟,赫尔斯勾断了一根琴弦,刺耳的声音瞬间破坏了整首曲子的婉转。   “哎呀,该剪指甲了。”赫尔斯毫不在意演奏的失败,自顾自吹着自己的指尖,可怜兮兮地说,“被琴弦劈开了,好痛呜呜。”   “你……”   “谷雨!”   谷雨想要追问,可楼下的呼唤打断了他,是白术在喊他,仪式进展到最后,该到他出面了。   没有立刻回应,谷雨沉默地看着赫尔斯,期望着对方能说些什么。   “有人来了,那我们待会见。”然而赫尔斯只是笑着向谷雨摆了摆手,从另一边的窗户翻身出去,谷雨冲过去往下看,什么都没追到。   “谷雨,快下来!”虽说允许谷雨隐于幕后,但嘉宾大半是因为谷雨来的,怎么也得出一下面。   “来了。”谷雨关上窗户,应声下楼。   街道上,赫尔斯仰头看着关起的彩色玻璃窗,上面的图案是璃月的清心,“很漂亮的花。”   这么说着,赫尔斯头顶的花环上便挤出来一朵小花,正是清心的模样。   “雨要下大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花环,心满意足地朝教令院走去。   白术领着谷雨走到嘉宾面前,就像善于交际的家长带着自己不成器的孩子积攒人脉,全程基本都是白术在说,谷雨表情寡淡地附和几个:“嗯,是,对,好。”   四字真言,百用不腻。   那把里拉琴,谷雨总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   琴声……蒙德!   他想起来了,风花节时,他见吟游诗人弹奏过。   “原来是来自须弥的吗……?”   “什么?”白术听到谷雨说了什么,于是偏过头来问道。   谷雨愣了一下,“不,没什么。白术我还有事,先回教令院了!”   不等白术有所反应,谷雨直接冲进雨幕,跑走了。   白术站在原地,额头青筋暴起,“这个混蛋!”   明天我就回璃月!   先不管被抛弃的白术什么心情,谷雨赶在雨下大的前一秒踏进了教令院,他找到教令院分配给他的实验室。   在这里他能够心无旁骛地去思考事情,没有任何人的打扰。   戴上虚空终端,搜索里拉琴,这次不再像之前那般一无所获,里拉琴的内容非常丰富,以至于有些杂乱。   重新搜索:里拉琴的起源。   “蒙德传入……”不是须弥?   再往下深究,“产生于高塔孤王的时代。”   “那为什么赫尔斯要说是须弥的琴?”   “因为制作里拉琴的神明,从蒙德的神明变成了须弥的神明,那神明的东西自然也会从蒙德的变成须弥的吧。”有人这么回答道,“可惜,现在的须弥不喜欢音乐。”   “赫尔斯,你到底是谁?”谷雨抬起头,看着眼前笑意融融的人,背脊突然发凉。   “嗯哼,一个普普通通的学者罢了。”赫尔斯笑道,叉着腰一副骄傲的样子。 第92章 须弥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远处还时不时传来雷鸣的声音,仔细听,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动物的嘶吼。   “谷雨?”赫尔斯凑过来,关心地问道。   谷雨不再说话,他伸手按住赫尔斯,带着自己的书本,去上课了。   他快迟到了,虽然可以不上,但谷雨并不怎么想再跟赫尔斯两个人独处下去。   “我想说,调查方向错了啊……”实验室的门缓缓关闭,越来越小的门缝中谷雨的脚步看起来很坚定,并没有多少动摇,“不过是你的话,我还可以再等等。”   哼起小曲儿,赫尔斯冲出去追上谷雨,“等等我嘛,今天我蹭一节生论派的课,不会介意吧?”   谷雨垂眸看着天真烂漫的赫尔斯,脚步微滞,旋即抬眼目视前方,“随你。”   “真冷淡!”赫尔斯不满地戳戳谷雨的腰,然后慢慢瞪大,“哇哦!你的腰好细啊!”他惊讶地跳到另一侧,再戳,衣服陷下去一大块,“真的!教令院的学者服在你身上就像一个麻袋,完全不能展露你的身材嘛!”   说着,赫尔斯灵光一闪,在谷雨面前站定,迫使他停下来看着自己,“呐,要不要我给你设计一件新衣服?”赫尔斯原地转了个圈,“我的裙子就都是我自己设计的哦,很漂亮吧~”   谷雨看着他,良久侧身绕过,径直去了教室。   “嗯哼,不回答。”赫尔斯并不在意,他转身继续跟上,“那我就当你同意啦!你是璃月人,要设计怎样的衣服呢?”   “诶呦!”赫尔斯思考着跟在谷雨背后,而谷雨进了教室立马关门,没看路的赫尔斯便撞到了上面,发出一声闷响,额头都撞红了,“谷雨!”   气冲冲地推开门,赫尔斯毫不顾忌教室内的老师同学,跑到谷雨身边就开始捶人,许是力气太小,谷雨无甚反应,于是赫尔斯掏出手杖,意图把谷雨的脑袋当木鱼敲。   正当他比划着从哪下手时,一只手伸出来攥住了赫尔斯的手杖,“真是怕了你了。”   谷雨无奈地摇头叹气,还是没忍住跟人说话,“把手杖收起来,坐好。”   四周的人都朝这边打量着,看两眼便窃窃私语几句,直到谷雨一一看回去,众人才罢休。   赫尔斯听话地老老实实坐了一会,又开始不老实,他突然恍然大悟地问道:“谷雨,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谷雨目不斜视,随意回道。   “真的吗?”赫尔斯还不罢休,直接站起来凑到谷雨脸旁,直勾勾地盯着谷雨,观察着谷雨的反应。   “嗯。”谷雨低头记下两行笔记,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那好吧。”赫尔斯姑且相信,坐了下来。   见人终于安静,谷雨分出一点目光去看他在干什么。   小小的少年趴在桌子上,小腿晃着,面前摊开一张大纸,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彩色蜡笔涂涂画画,如果他没看错,赫尔斯在画一条紫色的高开叉连衣裙。   谷雨:“……”   嗯,大概是他自己想穿了吧……绝对不是给我的!   一节课下来,两人之间倒也和谐,谷雨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分配了过多的时间精力在调查上面,明明自己的研究正进展到关键时刻。   “精力不够啊。”谷雨咬了两下舌尖,催促自己做出取舍。   在纳塔已经被威胁过一次,要是再不快点的话……   一张纸条划破谷雨自成天地的氛围,上面写着:遇到难题了?   谷雨微怔,看向赫尔斯,他白净的脸上沾染不少色彩,碧绿的瞳孔里是不加掩饰的关心。   慌乱地收回视线,谷雨沉吟着在纸条上写下:不管你想让我调查的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赫尔斯看着,轻笑出声,随后直接开口说道:“数百年前,有双星坠落,草神大人告诉我,世界将因此改变。”   “然而十几年前,又有异世界魂灵降临,那时我已经错过了一颗星,便由此多了一份期待。”   “什么?”谷雨的声音从喉头生生挤出,显得格外低沉晦涩。   “还不明白吗?”赫尔斯笑着,表情无奈,“圣手大人啊……你是我的期待呢。”   谷雨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说话却依旧底气十足,“你是里拉。”   “那是假名啦!”赫尔斯摆摆手,眨着眼睛说道:“你可是第一个知道我的神名的凡人哦,是不是很荣幸?”   “你是神……”谷雨轻声说道。   “嘘——”赫尔斯将食指抵在唇边,俏皮地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哦!”   言尽于此,赫尔斯认为自己透题透的够多了,便安安静静细化起自己的设计。   而此时谷雨的脑袋已然变成浆糊,完全不知道思考为何物。   离谱,太离谱了。   很久很久以前,诞生了一位精灵,他倾听百虫低语,被奉为百虫之灵。   可天下群雄纷起,魔神更是频繁更迭,今日生明日死,小小精灵被迫成长。   他获得权柄,成为神明,可除去眷属,无人信仰。   战争的爆发让他的权能发生改变,尸体的腐烂招致蚊虫,以至病变,爆发瘟疫。   人们不再称呼他为虫之魔神,而是令人恐慌的——疫病之主。   不止凡人,魔神之中他亦不受待见,没有人的领土愿意接纳他,他是痛苦的根源。   直到他流浪至高塔之王——「烈风之魔神」的领地,这位魔神接纳了他,并愿意给他一块小小的苗圃,他在这里种植漂亮的塞西莉亚花,不再风餐露宿,有了栖身之地。   但好景不长,烈风之魔神与子民发生冲突,高塔的统治被推翻,他拒绝了风之精灵的挽留,再次踏上居无定所的路途。   一日,他漂泊到须弥,幽深的丛林是他从未见过的美好景色,他喜欢这里,这里的生灵也喜欢他。   他想留在这里,遂而请求统治此地的神明。   散发着太阳光辉的神明说:我们该拒绝,他是如此的不详。   充满生命活跃气息的神明说: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被鲜花环绕的皎洁神明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仰起头,充满希冀:赫尔斯。   那位神明继续问道:是你带来的疫病吗?   他摇头:不是,我不是带来疫病的,而是能消灭疫病的,我不是邪神。   神明走下高位,所过之处步步生花,她轻轻擦去他的眼泪:须弥的森林正在生病,你可以帮我们治疗他们吗?   我可以。   他的坚定打动了神明,弱小的魔神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自此,精致可爱的少年,化身林间的守护者。   “花神大人简直是世间万物美丽的集合……”赫尔斯痴痴地说着,难以掩盖的爱慕喷涌而出,“她的舞姿也是世间的瑰宝,你没有机会看到真的太可惜了。”   “哦,真可惜。”谷雨对着夸夸其谈的赫尔斯,先前内心的震荡不复存在,“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回家,神明大人总不会没有住的地方吧?”   赫尔斯愣住,旋即不满地鼓起脸,“好敷衍!好无情!我可是神明!”   “是吗,真厉害。”谷雨闻言,更加敷衍。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谷雨向赫尔斯做了个手势,让他闭嘴,自己则是起身去开门,“白术?有事吗?”   “……”白术笑了,笑的很灿烂,“是啊,能进去说吗?”   “唔,要不就在这说?”谷雨瞬感不妙,弱弱地说道。   “你说呢?”白术笑道。   谷雨一僵,妥协道:“好了好了,进来就进来嘛,别再学白露的样子了!”   “呵呵,看来很有用。”白术恢复了正常,一进来看到桌子上有两杯茶,疑惑问道:“你有客人?”   “算是吧。”谷雨关好门,转过身来。   “人在哪?已经走了吗?”白术问道。   赫尔斯坐在桌边,乖巧地笑了笑。 第93章 须弥   “嗯……”虽然隐隐约约意识到了,旁人看不见赫尔斯,但当事实摆在面前,谷雨一时还真没法说实话,“算是吧。”   他引着白术坐到会客用的小沙发上,问道:“找我什么事?先说好,让我经营医馆是不可能的。”   白术看着谷雨用手在胸前比划的大大的叉,无奈叹气道:“我知道,本就没指望你,我带了负责经营的人。来找你只是告诉你,我明天就要回璃月了。”   “这么早?”   “璃月那边还有一些事,白露那个便宜爹最近又不安分,试图联合个体散户的药商,威胁不卜庐提高药材进价,我今天还跟几位须弥的商人谈成了合作,这也需要回璃月准备对接。”白术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一件件都不是简单活,不卜庐还是缺少些能管事的……”   说着说着,白术浸入自己的思考中,规划着要怎样选拔人才,让自己能轻松一些。   谷雨这个不卜庐最没用的人,小小地心虚了一下,默默起身,到一旁的香炉那点燃了一根助眠放松的熏香。   这几日连轴转的白术很快舒展了眉头,缓缓闭上眼陷入柔软的沙发,等确定人睡熟,谷雨才轻手轻脚地把白术抱到床上,盖好毛毯,“先好好休息下吧。”   “你也有温柔的一面嘛。”全程围观的赫尔斯感慨着出声。   安置好白术,谷雨转头小声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   赫尔斯点点头,跟着谷雨去了隔壁的书房。   “那个叫白术的,很关心你嘛,还专门给你留了最大的房间和书房。”赫尔斯左顾右盼,这间书房是白术按照谷雨的要求装修的,各种物件的摆放也符合谷雨的习惯,“这些是璃月的书籍吗?我可以看吗?”   “可以。”谷雨并不在意这些,他顿了顿,问道:“你说你是疫病之主,这个我姑且相信……”   “什么叫姑且相信啊!”赫尔斯不等谷雨说完,就跳起来表达他对谷雨措辞的不满,“我就是疫病之主!”   “好好好,你是你是。”谷雨对此不做争辩,他摸着耳朵上的虚空终端,目光如炬地看着赫尔斯,“你既然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么你所行的目的是什么?换句话说,你所谓的期待,是要我做什么?”   赫尔斯张了张嘴,最后羞赧地挠着脸,“其实我本来想的是直接表明身份,向你发出委托的,但是没办法,我不能直接说出我的目的。”他摊开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能直接说……”谷雨并没有怀疑赫尔斯话语的真实性,只要他对自己有需求,那么该担心的就不是自己。   世界的某种限制吗?   “这跟只有我能看见你有什么关系?”谷雨试图串联起所有已知信息。   “嗯……可能有,”赫尔斯眼神飘忽,“也可能没有?”   “这也不能说?”谷雨不解。   “也许,不能。”赫尔斯歪着头,尴尬地笑笑。   “等等,”谷雨抓住重点,“是你不能说,还是我不能知道?”   限制的对象是谁?   “我想吃咖喱饭。”赫尔斯没头没尾地说道。   被限制的是赫尔斯。   “好。”谷雨应许,“我去做。”   神明无法言说真相。   诡异过头了。   之前承认自己是疫病之主也是因为我先说出了答案……   谷雨愣住。   毫无记载的历史,难以直言的故事。   这个世界在抹杀一个神明的存在。   本着做戏做全套,正打算去厨房的谷雨在走出书房前一秒,猛然回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声音都有些颤抖,“咖喱,要加些什么?”   你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   赫尔斯把玩着手杖,“经典口味就好,我不挑的。”他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可是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   此乃谎言。   谷雨可以断定。   深深地看了赫尔斯一眼,谷雨恢复往常的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在这等着,我会把咖喱送来。”   “好哦。”赫尔斯跳上书桌,随手抽出一本书,晃着脚读起来,看着倒是听话乖巧。   关上的房门将两人隔离,不同于赫尔斯的轻松,谷雨现在的心情异常沉重,他并不想卷入过于麻烦的事情,但很明显,自己摆脱不掉赫尔斯。   “啧,麻烦的小鬼。”谷雨烦躁地咂舌,却依旧去了厨房,做起了咖喱。   反正也到晚饭时间了,正好让白术也尝尝我做的须弥咖喱。   咖喱最重要的就是香料,十几种香料混合的味道很上头,几乎是一加热就迸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厨房。   香气掩盖住香薰的味道,饥肠辘辘的白术被唤醒,闻着味到了厨房,“好久没见你下厨,今天倒是重温了,在做咖喱?”   料理的过程逐渐平复了谷雨躁动的心情,他头也不回,带着些许笑意,说道:“嗯,等你回去的时候带些菜谱,白露会喜欢的。”   “……你要不要一起回去一趟,白露快要从书塾毕业了。”白术沉默一瞬,说道。   谷雨熄灭灶火,“不了,我还有事要忙。”   “你到底在忙什么?”白术不是第一次问了。   “没什么。”这次收到的答案也一如往常,没有变化。   “你真是……”白术轻叹着,对谷雨无可奈何,“白露学得跟你一样,犟。”   “是吗?”谷雨倒是觉得有趣,笑着说道,“那看来我还是履行了一些,作为哥哥的言传身教。”   “没教一点好。”白术不客气地怼道。   “哈哈。”谷雨没再多说,转身盛好米饭,浇上热乎乎的咖喱,软烂的羊肉土豆跟酱汁一起流淌,在灯光之下闪着诱人的光泽,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白术接过递来的餐盘,探头往谷雨身后看了看,“还有谁在?”   谷雨一共盛了三盘米饭,“一只小狗。”他说。   “是吗。”白术挑眉,思索着说,“希望不是咬人的小狗。”   已经咬了。   谷雨沉默片刻,说道:“好了,你先去吃,我给小狗送完就回来。”   “行吧。”白术颔首,端着自己的那份去了餐厅,顺道还给自己泡了杯茶。   赫尔斯还保持着谷雨走前的动作,人已经来他就跳下来,真的跟小狗一样耸着鼻子嗅嗅,“好香!比上次的还香!”   他迫不及待地要伸手去接,而谷雨见势双手举高,让赫尔斯跳起来都够不到。   “谷雨!”赫尔斯气急败坏地喊道。   “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我满意,就给你吃。”神明又怎样,还不是被谷雨轻松拿捏,“你现在是鬼吗?怎么还能吃东西?”他是真的很好奇。   “你才是鬼!你是魔鬼!”赫尔斯抬脚就要踢人,“他们看不见我,只是因为所处的世界维度不一样,我又没死!”   谷雨躲过,恍然道:“维度不一样啊……”   听到这话,赫尔斯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死死闭上眼,如临大敌般说道:“完了。”   “干什么这么紧张。”谷雨敲敲他的脑袋,“我又没问你的光辉事迹,单纯对一种生物生存状态好奇而已。”   嘴上虽然游刃有余,但其实谷雨还是有些后怕的,幸好蒙对了。   世界限制的只是赫尔斯本身和他曾经的历史,你可以知道,然而他不能主动诉说,其他相关的,比如他住的房子,说的垃圾话,穿的衣服吃的饭,这些他都是能说的。   只要不说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   “虚空终端里也留下了与你相关的痕迹,”谷雨终于把咖喱给了赫尔斯,“所谓的限制,也不是很大。”   赫尔斯呆呆地捧着盘子,也忘了吃,“哦哦,是这样吗?”   “不然呢?你以为自己是怎么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谷雨久违地揉着他的头发,“好了,你就在这里吃吧。”   果然,手感很棒。   仅次于提纳里的耳朵!   “对哦。”赫尔斯无意识地蹭了蹭谷雨的手掌,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谷雨,“谷雨你好聪明!”   要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能传达,谷雨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我就该出局了!   “傻。”谷雨偏过头,强忍笑意。   明明一直都在间接的引导他,竟然才意识到,好傻的神明。   “嗯?”赫尔斯回过神,厉声问道:“谷雨,你是不是在笑我?!”   “噗…没有。”谷雨故作平静地转过头来,“走了。”   “你就是在笑!我听到了!”赫尔斯的无能狂怒,被谷雨迅速地用房门挡住,“恶魔!”   紧紧拉着门把手,谷雨听到有人在踢门,还有倒吸凉气的声音。   “真是不长记性,穿着凉鞋,就不要用脚趾踢门啊。”谷雨低语着松开,带着笑意回到餐厅。   已经吃了一半的白术抬头看他,“小狗很可爱吗?这么开心。”   “嗯,还可以。”谷雨想着刚才的场景,轻笑出声,“很活泼的……吉娃娃。”   白术不疑有他,指着对面,说道:“你的那份我帮你端来了,再不吃就凉了。”   “好。”谷雨落座,舀起一勺刚要放到嘴里,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建议道:“吃完去逛街吧,你本来就是须弥人,这几天一直在忙都没好好逛逛,顺便买些带些特产回去。”   “可以。”睡了一觉,疲惫缓解一些的白术说,“正好我也要舒展舒展,活动一下。”   愉快的做出决定,谷雨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书房里,还有赫尔斯这么一号人物。   夜间的宝商街,可以说更能体现须弥的风情。   本就艳丽神秘的须弥,在夜色的遮掩下,更添几分诱惑。   路边的路灯不是很亮,只是能照亮附近方寸的程度,片片阴影之下,有情侣悄悄倾诉绵绵情意,有流浪猫狗带回今日的战利品,亦有些不安分地邪恶滋生。   “那边怎么了?”谷雨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聚集喧闹的人群,问道。   白术也看不清,“要不去问问?”   “不了。”谷雨摇头,生怕再惹上什么麻烦,“我们去别处逛吧。”   二人抬脚要走,一个人影冲破人群,眨眼就到了他们身前,那人神情癫狂,满是破釜沉舟的气势。   谷雨反应迅速,立马抽出腰间的笛子,却不料被人扯着拉到后面,“白术?”   原是白术调换了两人的方位,将谷雨护在身后,“嗯,别轻举妄动。”   白术低声说着,背在身后的手上草元素力运转,当即就要涌出,给对方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全身麻痹。   可没等白术出手,一柄宛如船桨的长柄武器就砸到了那人身上,随着一声惨叫而来的,是句一半威胁一半关心的话:“没事吧,别在须弥城随意出手。”   说话的人个子不高,白发赤眸,头上戴着一个胡狼头盔,穿的很清凉,甚至没穿鞋。   语气和表情都很严肃,是个非常有威势的人。   “赛诺,须弥的大风纪官。”白术侧身为脑子里除了研究什么都不装的谷雨科普。   “看来你知道我。”赛诺收起武器,身后有人将那狂徒束缚。   “久仰大名。”白术客套着,眼中的警惕没有分毫散去。   赛诺察觉到了白术过分的抗拒,只当是受了惊吓,官方味十足地说道:“很抱歉我们抓捕犯人的途中给你们带来困扰,不过还请记住,须弥城内禁止私自动武,就算你是神之眼持有者也不可以。”   “多谢提醒,自当谨记。”白术的礼仪无可挑剔,赛诺转而看向白术身后的谷雨。   谷雨一愣,连忙说道:“谨记谨记。”   看着跟雷泽像,但不如雷泽可爱,好凶。 第94章 须弥   赛诺抓那人,据说是因为倒卖违禁物品,让他判罚最重的物品是数箱准备运往璃月的药材。   不过这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白术出面交涉,赛诺确定这俩外来人没有相关嫌疑后,就带着犯人和下属浩浩荡荡地离开。   “风纪官,看起来权力很大。”谷雨说着,没等到白术的附和,好奇地看过去,发现他正在神游天外,表情严肃无比,“白术?”   “嗯?是。”白术回过神来,“我们继续逛吧,要买的还有很多。”   谷雨看着他,表情狐疑。   “怎么了?”白术笑道。   “没什么。”谷雨摇摇头,不准备过问白术过多的隐私,对方想让自己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说,“走吧。”   须弥的陶器,相比璃月过于质朴,粗糙的表面,厚重的釉彩,在这活跃鲜艳的须弥,到显出些历史的沉厚。与陶器不同,须弥的布料倒是格外明艳,红的蓝的黄的,只要显眼,无不搭配在一起,编织出独特的花纹。与布料相似的还有毯子,须弥到处都有卖毯子的,挂毯地毯床上毯,各种各样不同花纹不同用料不同用处,让人挑起来眼花缭乱。   因为对知识的管制和虚空终端的统一管理,书籍在须弥城并没有用处,是故没有一家书店,谷雨想要的菜谱都是直接花重金,让店家现写,自己收拢起来,约么着买了有十七八份,他准备回去自己再誊抄一遍,装订成册让白术带回璃月。   谷雨逛的还算尽兴,不过白术却从遇见那位大风纪官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把味道奇特的绿汁脆球整个囫囵着塞进他的嘴里,他都毫无反应地吃了下去,这使得恶作剧的谷雨有些丧气。   但转念想想,白术本就是须弥人,对须弥的特色料理应该很适应,于是谷雨释怀,继续拉着人逛街。   逛到比他们的医馆还偏僻的地方,谷雨精准的找到了隐藏在暗处的——弄蛇人。   弄蛇人看起来表演累了,正侧躺在地毯上假寐,身旁的竹编篓子里,传出蛇类吐信子的声音,嘶嘶的听来有些瘆人。   “蛇?”谷雨眨眨眼,意识到了一点不对,“白术,长生呢?这几日怎么都没见她?”   白术虽不专注,回答倒也及时,“长生在璃月生活久了,乍一来到须弥,温度太高,她受不太了,我就把她放在房间阴凉处,让她自己适应适应了,没想到到现在都没适应过来。”   “也是我着急回去的原因之一吧,再待下去,长生身体可能会出问题。”白术将前因后果说得清清楚楚。   “这样啊。”谷雨恍然,随即坏心地提议道:“长生这身体不行啊,你回去得带她勤加锻炼,须弥的分馆开了,你以后少不得要来须弥出差,总不能每次来都把长生扔在房间里,你又不能把她留在璃月,白露跟长生不对付,七七自己都照顾不好,你别跟我说要让瑶瑶帮你,她还是个孩子呢。”   一番输出,白术沉思道:“……你说的有道理。”   见计谋得逞,谷雨矜持一笑,心里呐喊大仇得报。   毕竟每次跟长生说话,谷雨都被呛得不行,他嘴笨,白术还只看笑话。白露本来看到会帮他还嘴,但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就阵营倒戈,转头帮白术一起怼自己,总归是让人委屈难受的。   许是他们交谈声太大,弄蛇人伸了个懒腰,口齿不清地吆喝:“来瞧一瞧吧!须弥独有人蛇共舞!”   弄蛇人发现摊子前的俩人被自己成功吸引,打个哆嗦精神了,“两位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本地人,要不看我舞一曲?不好看不要钱。”   他说到这个地步,谷雨也不好意思推辞,便拉着白术往前走了两步,看得仔细些。   俩人这一动作,弄蛇人更是兴奋,他今天一日未有收入,须弥本地人都看够了舞蛇,且须弥大多数人在教令院的引导下,对一切艺术表演,抱有平等的鄙视,表演一月都鲜少有人驻足半分。现在碰到俩外地的,怎么都得好好展示,争取赚一笔!   这么想着,弄蛇人发现光线有些昏暗,点燃一旁的小灯,等氛围营造好,一道道轻巧悠扬的竹笛声便响起,这笛声轻飘飘的却引得竹编篓子里的蛇晃悠悠顶开盖子,探出头来。   那是一条通体金黄并有白色不规则纹路的蛇,光滑的鳞片在暖色的灯光照耀下泛出更耀眼的金黄,它的头顶圆润,有一颗片菱形的大鳞片,眼睛是黑色的,光一闪还透出点幽绿。随着笛声骤然走高,一节一节越高越轻快,金黄的蛇也扭着身子吐出长长地的蛇信。蛇信顶端分叉,不停地震颤,吐信的声音奇妙地与笛声相和。   乐曲渐入佳境,弄蛇人也开始舞动身躯,他摇头晃脑围着竹编篓子转圈,点头与蛇头晃动的频率重合,期间他还不忘改变笛子的吹法。人蛇配合默契,几乎是笛子音调一变,蛇就立刻换了姿态,或直或弯,或比半圆或蜿蜒扭动。   一场表演下来,确实让谷雨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大为惊喜,简单欢快的曲子,漂亮配合的蟒蛇,再加上弄蛇人本身不俗的身段,地主家的傻孩子大手一挥就要甩出几千摩拉。   白术也没打扰他的开心,他虽然忙,但也注意到了谷雨最近的状态并不算好,阴差阳错也省了自己想办法哄,所以他也象征性给了点摩拉,顺道塞了一张医馆的优惠券,长期有效的那种。   谷雨注意到有些无语。   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这几日造的声势已经够大了,连远在化城郭当提纳里都按捺不住好奇,写信来问谷雨这个不卜庐分医馆的情况。   当然谷雨并没有坦言,他还想着要跟提纳里道歉呢,就直说让他自己回来看,不知道提纳里信没信,因为谷雨一直没收到回信。   玩过吃过,买过欣赏过,谷雨满足了,白术就提出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被人遗忘的医馆内。   略带喟叹的话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既然来了,就不要等人叫嘛……”赫尔斯手里拿着璃月的话本,视线却落到了书房的空处。   一层层的水波纹随着赫尔斯话音落下,徐徐展开,空间在发生扭曲,或者说是折叠,小巧的身影在荡漾之中由虚变实。   “布耶尔,好久不见。”赫尔斯笑着放下话本,幻化出手杖轻轻摩挲,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被唤作布耶尔的存在,外形像是精灵幼女,白色的头发扎着单边马尾,一体的裙子展开宛如羽毛球,跟赫尔斯一样的绿色瞳孔里刻印着四瓣花纹,她仿佛没有看到赫尔斯的动作,缓步走到赫尔斯身前,仰起头,语气认真:“赫尔斯,你不该把那个孩子卷进来。”   “嗯……”赫尔斯站起来半弯下腰,平视着布耶尔,笑容里带着些许癫狂得意,“可是他已经卷进来了,还知道我是谁了,这可怎么办呀?……智慧的小吉祥草王大人?”   “想对我说教,”赫尔斯直起身,眉目低垂却满是蔑视,“你先从你的鸟笼里出来如何?”   “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但这不是你做这种事情的原因!”布耶尔并未被赫尔斯故意的话语激怒,反而流露出几分心疼。   这点怜惜正直砸中了赫尔斯的痛脚,他一改原来的元气满满的模样,充满怒气与怨恨,“是啊!我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你能诞生?!”   “须弥需要我。”布耶尔抿着嘴唇,声音低了许多,但依旧坚定。   “需要你?那你做了什么?呆在人类给你做的破鸟笼里顾影自怜?”赫尔斯嘲讽道。   “我有我的职责,就像树叶生长凋零,融入泥土再向大树输送养分,大慈树王给予我的,须弥给予我的,终将回到它的源头。”布耶尔闭上眼,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随后叉起腰,睁眼看着赫尔斯,理所当然地说,“你也是我的职责,赫尔斯。”   “所以,不要再说这种会惊掉瞑彩鸟羽毛的话了,他们会无法渡过沙漠的夜晚。”布耶尔边说,边赞同地点头,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发挥。   “意味不明。”布耶尔眼中的神彩让赫尔斯不敢直视,他偏头闪躲,不满道,“干什么擅自把别人当成职责,真过分,明明比我还小……”   布耶尔闻言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只是希望你能放下那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哪里不切实际?”赫尔斯猛地转过头,盯着布耶尔的目光中是强大的执念,“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布耶尔看着他,好像思考了什么,问道:“包括将谷雨拉进来?”   赫尔斯这回倒是底气十足,“只有他能帮我,帮我实现我最后的愿望。”   二人对视好一会儿,空气好似被冻结一般,赫尔斯听见布耶尔这么说:“那么……我会帮你。”   “诶?”赫尔斯没想到布耶尔会这么说,他一发愣,人就趁机如来时一样,引入波纹,消失不见。   “布耶尔?!”赫尔斯大喊,“你什么意思?!”   这次没有回应,密闭的书房中回荡着绕梁的余音。   咚咚咚——   谁用力踩着楼梯上来了,接着就是急促的敲门声,“赫尔斯?!出什么事了,我听到好大一声!”   门外的是谷雨,他刚在医馆门口与白术分手,白术说突然想起重要的事就离开了,谷雨放下采买的东西就听到了楼上传来赫尔斯的喊叫,这才想起还有个人在自己的书房里待着。   “赫尔斯,开门!”没人应答,门被反锁,谷雨准备直接踹门。   腿还没抬起,门吱呀着开了。   医馆是没开灯的,这个时间也没有其他人在,谷雨上来完全是凭借着强大的感知能力,这下子在昏暗的环境里响起这么一声,而这声音的制造者还疑似是除了自己,没人能看见的生物。   毛骨悚然起来了。   “愣那干嘛呢?!”赫尔斯此时心情尚未平复,语气很差,看着谷雨几乎占据整个门框的身形之后,心情更糟糕了。   长这么大个干嘛?!   谷雨自来到须弥,身高就蹭蹭往上涨,这会子快接近一米八了,教令院的学者服又没个腰线,从上到下一般粗,大水桶似的罩下来,再戴上帽子,四四方方一长条的人就做好了。   也幸好,谷雨平时不喜欢戴帽子,耳朵上的圆盘耳坠也没取下来过,再加上那张脸,终究是保住了圣手大人的风范。 第95章 须弥   “你真的没事?”谷雨狐疑地看着赫尔斯,对方一脸轻松,完全不复方才那般不安。   “都说了是因为看恐怖话本……”赫尔斯撇撇嘴,“你不准往外说,知道吗?!”   “那好吧。”谷雨不再追问,“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书架后有张小榻,也有被褥。”   “关于的你的事,我们之后再谈。”说完这句话,谷雨就离开书房,把空间留个赫尔斯一个人。   赫尔斯呆呆地看了房门一会儿,嘿咻一声跳下桌子,摸索到了谷雨说的榻边,上面的垫子很软,小毯子也充满太阳的味道,赫尔斯把自己包成蚕蛹,闭上眼慢慢静止。   他没有睡觉,只是在放空自己。   布耶尔的话确实让他有所动摇,但想到这是最后的机会,赫尔斯也就收起了那点对谷雨的愧疚。   谷雨不知道赫尔斯复杂的心理活动,仅仅察觉到对方疑似遭遇了不开心的事情,不会安慰开导人的他贴心的给人匀出个人空间,自己则是下楼将买的东西一一分类收好,打包的打包,装订的装订。   一切收拾妥当,白术才姗姗来迟。   “你去打架了?”谷雨耸耸鼻子,他闻到泥土混杂着血腥气的味道。   白术闻言立马意识到,抬起手臂轻嗅两下,说道:“抱歉,我这就去洗澡。”   谷雨站起来上前两步,被白术伸手阻止,“不,你别过来了,我洗完澡就去睡,你也早点休息,麻烦你等着我。”   “白术,你不想告诉我吗?”谷雨皱起眉头,“我可以帮你。”   “谢谢,但还是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白术揉了揉胳膊,上面遍布被重击之后的淤青,“而且我明天就回璃月了,在须弥再有什么事也对我没有影响,放心?”   言尽于此,谷雨也只好安抚好自己,“好。”   第二天一早,谷雨没有赶上送别白术,他走了,带着长生和一堆特产,一人一蛇天还没亮就离开了。   后知后觉的谷雨追到奥摩斯港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码头上的人流不多,只有几位卸货的工人,其他的大部分都在午休或者吃饭。   赫尔斯跟着谷雨一起跑来的,不过现在才反应过来谷雨追过来是干什么,“你是来找你那位叫白术的朋友吗?”   “嗯。”谷雨看着望不到边际的大海,这就是放鸽子跑路者人恒放之吗?   风水轮流转就是如此了。   “昨天晚上,他跟你在楼下说完话,也就一个多小时,就离开医馆没再回来哦。”赫尔斯回忆着说道。   “是吗……”谷雨收回目光,低声呢喃。   看来是相当棘手的问题,连白术都连夜跑路。   嗯,希望不会找到我头上。   “你真的,好薄情啊。”赫尔斯从谷雨的神态上面读出些东西,略显鄙视,“恶魔。”   “多谢夸奖。”谷雨笑着拍了拍赫尔斯的脑袋,“回去了,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喂!别随便拍我的头!”赫尔斯从谷雨手下跳开,边整理发型边抱怨,“我可是神明,你给我放尊重点!”   “嗯嗯嗯,神明真厉害呢。”谷雨漫不经心地敷衍。   那天之后,赫尔斯一反常态地没有谜语人,也很少提起自己相关的事情,整日就是粘着谷雨,谷雨去哪他去哪,除了上厕所和在研究室他被谷雨严令禁止,其他的时间就跟一个膏药一样,死死地扒着谷雨,就像是掉落悬崖的人所握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维持着他岌岌可危的现状。   不过赫尔斯渐渐意识到了不对,谷雨最近将调查和研究的时间分配的非常合理,但是他总觉得谷雨越来越累,越来越疲惫,眼下的黑眼圈也不断扩大。   谷雨答应帮助赫尔斯,前提是遵守两人订下的契约,谷雨不会过多询问赫尔斯的过往,赫尔斯也不能干预插手谷雨的私人生活,其中谷雨反复提起的,就是他所做的研究。   赫尔斯知道谷雨在做怎样的研究,那是于天下人民有利的,所以他有时也会天马行空地提出几条建议,帮谷雨突破了几个小瓶颈,可惜随着研究愈发深入,谷雨本来还愿意随口说几句,后来直接三缄其口。   “谷雨,你最近还好吗?”赫尔斯怀疑谷雨的状态跟研究有关系,“有好好休息吗?”其实他每日看着谷雨休息入睡,对此很清楚,但总归是需要一个话头。   赫尔斯问话的时候,谷雨正在通过虚空终端,漫无目的地寻找赫尔斯无法言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分不了太多心神,回答就不怎么走心,“嗯?很好,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赫尔斯嘴一瘪,坏心眼地说,“就是感觉,最近的圣手大人,看起来很虚啊~”   然而事与愿违,被质疑体虚的圣手大人本人毫无反应,甚至好像并没有听清赫尔斯在说什么,自顾自地开口道:“须弥城附近,外出游学的学者,在教令院有记录的学者我都查过了,没有伊姆兰的消息。”他收起虚空终端,闭上眼捏着山根,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萎靡,“只剩一个地方,伊姆兰最后可能存在的地方——阿如村。”   “嗯。”赫尔斯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所求上,只是轻声应着,看着谷雨紧紧抿起唇。   原本敏锐的谷雨并未意识到赫尔斯的异样,有了新的调查方向的他心里轻松不少,窝在柔软的单人沙发里浅浅睡去。   沉吟半晌,赫尔斯终究是放心不下,自己因为契约无法探查,那便只好请人帮忙了。   “布耶尔,能听见吗?”赫尔斯丢掉了强撑的浅薄自尊,在心中呼唤统治这个国家的神明。   “听得见。”几乎是立刻,赫尔斯收到了回应,“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来找你。”   “好。”赫尔斯深深地看了一眼谷雨,轻手轻脚去了露台,“我准备好了。”   话音一落,如之前一样,小巧的白绿色身影跃出,以虚幻的真实之影面对赫尔斯。   “你是想问谷雨的事情吗?”布耶尔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主要原因并不是帮助你进行的调查,虽然有一点影响,但相对于主因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他做了什么?”赫尔斯有些着急。   布耶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你不是全知全能的智慧之神吗?!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是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帮我!”赫尔斯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愈发紧张的情绪再碰上谷雨这样的情况,便稍显失控。   “我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布耶尔将两人的行动全程都看在眼里,“这违反了你们的契约。”   赫尔斯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思虑再三也只是向布耶尔要了一个承诺。   承诺的内容,关乎两人之外不知情的第三人。   时间来到第二天晚上,晚餐的餐桌上。   谷雨试着做了须弥的口袋饼,样子很像璃月的摩拉肉,具体制作也就没什么难度。   两个口袋饼下肚,谷雨拿着纸巾擦拭手指,说道:“明天我们就去阿如村。”   “嗯?怎么这么着急?”赫尔斯猛地抬头,塞进嘴里的口袋饼又拿出来,幸好他没咬,不然一说话就得喷一桌子,“那个小狐狸的老师,不是请你帮他一起做什么课题来着?”   “嗯,是有这回事,但我拒绝了。”谷雨觉得口袋饼吃完油腻腻的,便起身去泡茶,来刮刮油,“你昨天听我说完阿如村,就变得心不在焉,既然你想快点去,那我也不好再拖,早解决你的问题,我也早轻松一些。”   嘴里慢慢当当,米面的焦香和馅料的浓郁,让赫尔斯张不开嘴,他也不好意思反驳:我心不在焉,那是因为在关心你!   这话他说不出口,也就哼哼唧唧地应下。   新的行程决定,谷雨说:“那我去收拾行李,你把餐桌收拾掉。”然后端着茶杯回了自己的房间。   “嗯嗯嗯。”赫尔斯点着头,一口没咽下去又咬了一口,生怕自己能说话似的。   阿如村位于须弥的大赤沙海,是沙漠中最大的聚落,它是天然的堡垒,沙漠子民的避风港。且由于一些特殊原因,违反教令院规定被流放的学者,阿如村大都乐于收留,渐渐的直接成了须弥城的流放专属地。   在须弥,就像雨林跟沙漠两种极端的环境一样,分属两地的人民也有对立情绪,信仰赤王的沙漠子民与信仰草神的雨林子民,从思想根本上,就互相有很大的意见。顺带一提,现在信仰草神的,也大都是在信仰前代草神大慈树王,你要是出门说你信仰小吉祥草王,等不及教令院出面,民众就有不少嘲笑讥讽的。   以至于现在的须弥,明明尊重知识知识崇尚理性,却经常因为信仰冲突,而搞出这样那样的事。   从雨林到沙漠,官方的道路绕不开边境关卡喀万驿,谷雨就带了几件衣服和一些资料,收进耳坠的储物空间里,两手空空一身轻便就去了,然后被扣住了。   理由是:看起来太轻便,一目了然的没有藏污纳垢,反而更加可疑。   对此,谷雨回复了六个点:“……”   赫尔斯:“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真是奇怪,这喀万驿虽说是边境关卡,但据谷雨了解,这道关卡只防沙漠的人进来,不怎么管雨林的人出去,这会查这么严,定是发生了什么。 第96章 须弥   摸不着头绪的谷雨被羁押在出口,听士兵说是去叫上司来决断了,因为谷雨的身份,一不小心容易造成外交问题。   来的是谷雨有过一面之缘的赛诺,自从他在须弥城抓到那个走私犯,这几日便一直在喀万驿和奥摩斯港两处来回巡视,拔出萝卜带出坑,一连串的走私产业惨遭打击。   赛诺并未与谷雨寒暄,按照流程确认谷雨的身份和并没有潜藏危害之后,就吩咐放人。   “提纳里托我跟你说一声,那个叫柯莱的女孩子恢复的很好。”谷雨对着赛诺离开的背影说道。   来这里之前,谷雨打拐去了化城郭,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蹲守半天逮住回据点换班的提纳里,终于是把那句道歉说了出去。   提纳里被他上来就道歉搞的一脸懵,但见谷雨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迷迷糊糊应下了。   两人交谈一会,有人叫走了提纳里。   谷雨因为好奇跟上去,是一个绿色头发的小女孩,她想当寻林官,下定决心来请求提纳里同意。   女孩叫柯莱,是几年前赛诺从蒙德带回来的,身患魔鳞病,受了很多苦。   当时须弥的人因为曾经闹出的一些丑闻,无人愿意接收柯莱,于是赛诺只好请求与自己私交甚密的提纳里帮忙,好好照顾柯莱,也是提纳里提前毕业的理由之一。   历经苦难的小女孩一脸坚定,耐不住请求的提纳里同意她当个临时寻林官,在自己的陪同下进行寻林。   商量好一切,提纳里才想起来谷雨,听闻他要去阿如村,提纳里好心的给了许多建议,还让谷雨如果见到一个胡狼头凶凶的风纪官,帮忙转告一下柯莱的近状。   “……就是这样。”赛诺转过身耐心听谷雨说完,并递来一杯水,谷雨接过并道谢,“谢谢。”   赛诺摇摇头,“谢谢你的转告,我会抽时间去趟化城郭。”   “嗯,该说的我都说了。”谷雨喝了口水,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需要我派两个士兵护卫吗?”的了帮助,赛诺的态度也就不那么冷硬,还贴心地提议道。   “不用了。”谷雨看了看无聊到对着看不见他的人做鬼脸的赫尔斯,无奈叹气,“我还是有些自保能力的。”   视线在谷雨腰间的神之眼上一落,赛诺不再多言,“那好。”   此间事了,谷雨走到出口,站定几秒装作欣赏大门装饰,等赫尔斯走过来才继续抬步。   刚走两步,谷雨的手就被赫尔斯冲过来猛地攥住,他紧张地说:“我自己出不去,你牵着我,走慢一点。”   谷雨轻轻点头,回握住赫尔斯。   他走的很缓慢,一点点试探着迈进沙漠,在两只脚都踩到沙子上时,谷雨低头与抬头的赫尔斯目光相接,几秒过后,无事发生。   狠狠地松了口气,赫尔斯劫后余生地拍着胸脯,“还好我没猜错……”   谷雨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平复好,也没松手,拽着人就往里走,“走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阿如村。”   赫尔斯被拽了个踉跄,不过看着两人交握到手,到底没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哦,好。”   沙漠看起来一望无垠,却处处充满危机。   藏于沙丘的毒蝎,扬起的风沙中夹杂的石块,盘旋于天际的秃鹫,更别说遍布提瓦特的丘丘人,和赤王文明下产出的机械怪物。各种因素都在阻挡着人们进入沙漠的脚步。   “谷雨,走慢点,我的眼睛不太舒服。”赫尔斯拉了拉谷雨,揉着眼睛抱怨,“明明没有沙子进来。”他一直用元素力在周身隔起一道屏障,将他和谷雨笼罩其中,细小的沙尘根本近不了身。   谷雨看着他,又抬头看看天色,“上来吧,我背着你。”他背对着赫尔斯蹲下,“你看沙漠太久了,再看可能会变成沙盲。”   赫尔斯愣住,他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谷雨,这个脊背,比自己想象的要宽阔,“好。”他抿嘴一笑,轻手轻脚爬山谷雨的背,“重吗?”   “不重。”等人趴好,谷雨站起来,掂了两下说,“就你这个头,我一只手就能提着走。”   “……谷雨!”赫尔斯气得去揪谷雨的头发。   把我刚才的感动还给我!   “别揪,再揪把你扔下去。”谷雨偏头试图躲过赫尔斯罪恶的小手,说着还松了一下托着赫尔斯两腿的胳膊,成功把人吓得搂紧自己的脖子,“老实点。”   “……”赫尔斯为吓到的自己感到羞耻,埋着头开始收紧环着谷雨的手臂。   “救,松开……我要窒息了。”谷雨配合地装出喘不了气的样子,直到赫尔斯满意地松开,“哎哟,你差点勒死我。”   “少废话,你不是说天黑之前要到吗?还不快走!”赫尔斯用脑袋撞了一下谷雨的后脑勺。   “嗯嗯,走了。”谷雨笑着应声,判断了一下方向,重新赶路。   阿如村坐落于沙漠中的一处,四面环壁中间凸起的巨岩上,主要地区的进出全靠长长的悬空绳桥,巨岩地下是外露的地下暗河,附近的土地在水源地滋润下也很肥沃,自给自足没有问题。   村民们在建造的哨岗上轮番值守,谷雨踏着夜色靠近阿如村的第一时刻便被发现。   他放下赫尔斯,以免在他人看来奇怪的动作,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你带回贴着我走,別走散了。”他小声嘱托完,主动走向村民。   守卫亮出武器,厉声呵斥:“站住,你是什么人?!”   谷雨举起双手,作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我是被教令院流放的学者,听说阿如村可以收留,我就……”   守卫自动脑补完谷雨话语的留白,举着火把仔细打量着谷雨,确认只是个胆子不大的小白脸,也就收起了武器,但态度并不怎么好,“走吧,带你去村长家。”   他把休息的同伴叫醒,让人帮自己站会岗,然后推搡着谷雨走在自己前面,“你最好别耍什么小把戏。”   “好,好的。”谷雨缩缩肩膀,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纤瘦,顺从地听着村民的指挥到达阿如村村长家。   “老实呆着。”守卫对着谷雨凶了一句,去拍村长家的门,“阿普叔,阿普叔,醒醒!来了个学者!”   伴着一下下敲门声,屋里的灯亮起,过了一会门开了。   匆匆披了件褂子的老人举着一盏灯,开门说道:“轻点轻点!”他眯了眯眼,看清是谁后继续说,“是里夫啊,有什么事吗?”   里夫挠挠头,想起自己刚才确实是激动了,第一次押送,难免嘛。   “嘿嘿,抱歉阿普叔。”里夫闪身露出身后的谷雨,“这个人,说自己是教令院被流放的学者,来投靠阿如村的。”   阿普叔举起灯,谷雨上道地把脸凑过去,“真是个白净的小伙子,你是因为什么被流放的?”   “嗯……”谷雨故作为难。   “行吧,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阿普叔摆摆手,转头对里夫说:“你带他去前两天空掉的那个屋子。”又看向谷雨,“先在那住着吧。”   “是,阿普叔!”里夫得令,对谷雨的态度好了不少,“走吧,我带你去。”   “好。”谷雨没有异议,跟上之前向阿普叔点头致意,阿普叔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回屋关上门,灯却没立刻熄灭。   “走快点。”里夫催促道。   “来了!”谷雨扬声应道,小跑着跟上去。   全程安静地赫尔斯这时小声说道:“那个村长,好像发现你在说谎了。”   谷雨垂眸看他一眼,不敢多说,“嗯。”   里夫带他们来的是一间废弃的棚屋,里面的东西杂乱无章,像是劫匪洗劫过。   “这里的东西基本都能用,你简单收拾一下先睡觉吧。”里夫推开杂物,开辟一条小道,“这间屋子之前是一个叫伊姆兰的疯学者住的,见几天突然发疯把东西一顿敲砸,然后不知道跑哪去了。”   伊姆兰的名字一出,谷雨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紧紧拽住,“嗯,我知道了。”谷雨乖巧地回答,随后低头看去,只见赫尔斯正咬着嘴唇,看着前面的里夫随意对待那些杂物。   他仰起头,对着谷雨,语气竟有些祈求,“谷雨,别让他……”   不等说完,谷雨摸上赫尔斯的脑袋,轻声道:“真是谢谢您带我来了,剩下的我自己清理就好。”   里夫一听也乐得轻松,“那好,你休息吧,我回去继续站岗了。”   “嗯嗯,辛苦您了。”谷雨低眉顺眼地把人送走,拍了拍手下毛茸茸的小脑袋,神情一变,“好了。”   赫尔斯看着谷雨无缝衔接的表情变化,沉默几秒,“……谢谢。”   “不客气。”谷雨挑眉,“这些东西里有你需要的?”   “没有。”赫尔斯摇摇头。   “那你是……”谷雨一顿,狐疑道:“是因为这些东西是伊姆兰的,所以你才不愿意让别人随意对待?”   “是。”赫尔斯惜字如金地回答。   “看来我的调查方向没有出错,关键点果然是伊姆兰……”谷雨说着说着陷入思考,没了声响。   这段时间已经习惯聊着聊着人就走神的赫尔斯,撇了撇嘴,一个人去一边,在伊姆兰留下的垃圾里淘起金来。   “真是巧了,正好被安排到伊姆兰住过的地方。”赫尔斯翻找着,自言自语,“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   “但是照那位守卫所言,伊姆兰现在应该是失踪状态?”谷雨突然出声。   “我当然知道!”赫尔斯后知后觉自己的错误判断,嘴硬道:“但起码我们不用向别人打听,引来猜忌!”   “而且,”赫尔斯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向后一撑,“我大概知道他会在哪。” 第97章 须弥   这座棚屋很是简陋,四处漏风不说,连干净的被褥都没有。   幸好谷雨常年旅行,随身空间里一直有帐篷,不然今晚怎么睡都是问题,更别提明天还要奔波调查,睡不好哪有那个精力。   单人的帐篷睡谷雨和赫尔斯绰绰有余,沙漠里的夜晚很冷,俩人挤在一个睡袋里互相取暖。   翌日,没等阿如村来人,赫尔斯就领着谷雨去了自己推断的,伊姆兰可能存在的地方。   扑了空的阿普叔看着眼前的棚屋沉默不语,旁边的里夫好奇地问道:“怎么了阿普叔,要不要把他抓回来?”   阿普叔摇头拒绝,“不用了,我昨晚托人连夜差了,昨天确实有一个被流放的学者,通过喀万驿来到沙漠,样貌特征跟他也对得上,这样的人,他不走,我们也是要赶走的。”   “阿普叔,他是犯了什么错被教令院赶出来的啊?”   “……总之,再看到他,就把他赶走。”   阿如村发生了什么谷雨并不关心,他现在只求赫尔斯能走快点。   “你真的知道伊姆兰在哪吗?”谷雨舔了舔已经干爆起皮的嘴唇,看着第三次停下来改变方向的赫尔斯,发出质疑。   “哎呀,你急什么嘛!”赫尔斯思索着挥挥手,仿佛谷雨是什么烦人的飞虫,“我需要好好确定一下嘛!”   “好了,”说着,赫尔斯看向一个方向,“走吧,我绝对会带你找到伊姆兰!”   他握着拳头,信心满满,斗志昂扬。   谷雨拿出水袋喝了口,对着日渐高深的太阳眯起眼,问道:“所以,目的地是?”   “阿伊·哈努姆!”赫尔斯说的太过绝对,以至于谷雨都忘记反驳。   那地方,早就消失了啊……   算了,都到这一步了,就当舍命陪君子吧。   谷雨拿出地图,“你标个点,我带你去。”但他并不怎么相信赫尔斯的带路能力,照他这样蜿蜒前行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到。   “干什么?!你不相信我?!”赫尔斯像个应激的刺猬。   “嗯。”谷雨将地图在赫尔斯面前展开,质疑的意味都要溢出来了。   “你!”赫尔斯还要说,谷雨直接打断。   “再不标,我就回阿如村,等你标好我们再重新出发。”   “……魔鬼!”赫尔斯忍辱负重接过地图,凭着印象画出一个大概范围,“可恶,我可是神明!”   “嗯嗯嗯,好的神明大人。”谷雨看着地图估算出距离,“小的这就给你带路。”   这么远,得走到天黑了。   “谷雨!你又敷衍我!”赫尔斯跳起来,拿着手杖就要敲谷雨的背,但在落下时,那势如破竹的气势瞬间萎靡,力度还不如谷雨自己用按摩锤敲的重,跟挠痒痒似的,“唔……这次就先放过你。”   赫尔斯还扭捏的等着谷雨的回答,谷雨早就走出去十几步,甚至回头疑惑地看着赫尔斯,“走啊。”   “…… 来了。”赫尔斯憋屈,但不好意思再耍性子,闷声一应,然后助跑跳到谷雨身上,“背我。”   谷雨晃晃悠悠把人抱住,看着赫尔斯一脸理所当然,只得无奈叹气道:“行,那你老实点,行吗?”   “好~”得逞的赫尔斯连连点头,乖巧地自己爬到谷雨的背上。   他看着谷雨后颈的碎发,轻轻吹了口气,然后埋头狂蹭谷雨的脖颈。   草药和太阳的味道。   “哈哈哈,别蹭,痒!”谷雨笑着闪躲,见人不听话,索性一巴掌拍在赫尔斯的屁股上,“老实点!”   “!”赫尔斯一个激灵,趴着不敢动了。   “听话了?”谷雨侧头问道。   “嗯。”赫尔斯点点头。   “那就出发吧。”   去早已失落的,自由的剧场——月亮城。   越靠近目的地,那巨大的建筑物就越清晰。   四面圆锥体的高塔,宛如现世的金字塔,塔顶悬浮着倒锥体,压迫感十足地光束在二者交界处流动,那光景在夜晚观看,恍惚间如直面末世。   “那是什么?”赫尔斯好奇地问道,“像是赤王的手笔。”   一股子暴发户味儿,呕。   “沙漠的人民称呼它——赤王陵。”谷雨继续往前走着,“你圈出来的阿伊·哈努姆,就是在这附近。”   但这里此时只有一座神明的陵墓。   “嗯哼。”赫尔斯拍拍谷雨的手臂,“放我下来吧,我找到伊姆兰了。”   谷雨闻言,把人放下,随即伸长脖子看了一圈,“在哪?”   “那儿。”赫尔斯走到谷雨前面,伸手一指,“在沙子里面,好像快死了诶。”   “?你在淡定什么?最着急的应该是你吧?”谷雨实力不解,放开感知,上前找到埋着人的沙堆,挖开。   恭喜玩家获得:半死不活学者一枚!(撒花)   “哎呀,反正你能救回来,我着急也没有啦~”赫尔斯摊手,一副沉稳派的样子。   你这个谷雨就是逊啦,这就慌张了?   急救完的谷雨抬头对上的,就是赫尔斯写着这句话的脸,“……”   呵。   伊姆兰看起来三十多岁,五官俊挺,但胡子拉碴,有一头浓密卷曲的黑发,里面藏污纳垢得厉害,身上的学者服更是破破烂烂,谷雨有理由怀疑这家伙从教令院出来就没换洗过。   因为周边有许多赤王文明下,产生的造物——元能构装体,比较危险,谷雨就扛着人远离了赤王陵。   升起篝火,扎好帐篷,把伊姆兰安置好,谷雨这才得空询问:“你知道阿伊·哈努姆已经消失了?”   “当然。”赫尔斯拨弄着篝火,让它燃的更旺盛些,“我可是见证着它的消亡,唯一留下的痕迹,大概就是地脉里镇灵的零星碎片吧。”   “哦对,镇灵算是阿伊·哈努姆的守护灵,三位神明共同创建的城市,它的诞生可以说是顺理成章,可惜了……”赫尔斯拨弄的动作渐渐放缓,对着摇曳的耀眼火苗出了神。   曾经的阿伊·哈努姆,漂亮、宏伟、自由、欢快。   是蛮荒沙漠的乐园,也曾成为祭祀纪念的场所,可惜在时代的洪流之中,一切光华繁景,均如沙漠里的蜃景一般,遥遥可望,近观则散。   “都成了泡影。”赫尔斯呢喃着,他仿佛透过火焰,看到了曾经风华绝代的花神的舞姿,那是何等的炽热,何等的令人感动。   月亮的曲调响起,在这无垠沙海之中飘扬,呜咽的狂风穿过,这首曲子好似诉说着断肠人难以割舍的过往。   “喂——!那边的吹笛人——!”赫尔斯被这笛音拉回现实,双手罩在嘴边,对着就在眼前的人高声呼喊,“什么啊这个曲子,好可怕——!”   谷雨抬眸看向他,对上赫尔斯大大的笑脸,调整呼吸,曲调变了。   上上下下的音符好像在跳一段踢踏舞,它们自由的舞动,欢快地跳跃,在一座漂亮的、宏伟的,“花园。”   赫尔斯笑着起身,他变出手杖在手中转动,粉色的宝石在空中划出道道光线,随之而来的是踮起的脚尖,扬起的裙摆,男孩头顶的花冠散发出阵阵清香,雀跃的舞蹈让夜也陶醉。   一只手伸在谷雨面前,赫尔斯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说:要一起吗?   谷雨摇摇头,赫尔斯鼓起脸。   “……”好吧。   深夜寒冷的沙漠,明亮的篝火旁,有一少年吹着让人欣喜的笛曲,围着舞动的篝火绕圈走动,可无人知晓,少年的身旁,有可爱的精灵正在舞蹈。   快乐、快乐,这是无与伦比的快乐。   “谷雨你看,我像不像八音盒里的小精灵?”赫尔斯比划着一个动作,开怀大笑着,“你们璃月的舞蹈是什么样的?”   谷雨笑着,表示一点都不像。   赫尔斯毫不在意,继续随着音乐舞动,“有朝一日,我想试着穿璃月的衣服,跳璃月的舞,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好啊。   谷雨弯弯眼睛,用变调的音乐回答他。   高悬的月亮挣脱乌云的遮蔽,好像也在欣赏这场歌舞。   它发着盈盈柔光,为万物披上薄纱。   伊姆兰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神明,他正与凡人尽情地欢乐。   是在庆祝什么吗?   真是使人开心的氛围。   我的神明,祝您幸福。   他眨眨眼,那如绽放的花朵般的身影消失,耳边的笛曲却愈发明亮。   原来,是有人呼唤了我的神明吗?   “请问……”你是谁?   他努力张嘴,费劲力气只发出两个字音。   笛曲戛然而止,伊姆兰有些懊恼,他不该出声的。   早已干涸的眼眶,流出了眼泪。   他为惊扰自己的神明,感到罪恶。 第98章 须弥   「哦哦哦哦!我有新老婆了!」   「(截图:跳舞的赫尔斯)三分钟,我要这个人的全部消息!(凯亚叼玫瑰.JPG)」   「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吧(doge)」   「啊啊啊啊啊啊伪娘!提瓦特伪娘!米忽悠你干的什么事!那可是穿蓬蓬裙的正太啊啊啊啊!(狂擦口水.JPG)」   「在磕了在磕了,别喂了别喂了,好撑好撑,肚子变大了ww」   「嗯……这个体型差,会坏掉吧(阿贝多沉思.JPG)」   「阿贝多:别来沾边」   「做完任务伊姆兰就不见了,按照惯例,他不是会随机出现在一个地方当彩蛋吗?我找了一圈没找着在哪」   「他去了须弥城,在不卜庐分馆旁边支了个摊子给人占卜,话说白术业务拓展地够广啊,就是店进不去,有点可惜」   「诶?他不疯了?还有,须弥城竟然会让他进吗?!不是说被流放了吗?」   「emmm……纳西妲登基,大赦天下?(纳西妲请你上厕所.JPG)」   「反正还是无法对话,也不知道他咋给人占卜」   「心灵感应?毕竟是最后的眷属,赫尔斯怎么也得送人点东西吧」   「对于圣礼巡回的结局,我竟没有丝毫意外……」   「看来大家都被米忽悠KFC了,吃刀子都面不改色,v我50,我替你们哭」   「有一天我和我的狗走在路上一起摔倒了,就看到谷雨迎面走来,他立马扶起了我的狗,我坐在地上大喊:“扶人啊!扶人啊!”(雷电将军举杯,今夜为你买醉.JPG)」   「做这个任务,总给我一种谷雨音容尤在的感觉,明明跟之前传说任务二的形式差不多」   「大概是因为,传说任务还有谷雨画外音,现在就只能看点小影片聊以慰藉了吧」   「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啊!!!」   「笑死,音容尤在哈哈哈哈哈」   「谷雨:你看我的剑亮不亮?(申鹤黑脸.JPG)」   「(谷雨:扎你小人.JPG)」   “旅行者,真的还要去见那个人吗?”派蒙很苦恼,“他看起来真的好可怕。”   “嗯!”但空却很坚定,他是真的很好奇,那个疯疯癫癫的教徒,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最重要的是,赛诺说谷雨跟他有过接触。抓不到谷雨,那就只能从他开刀了。   “旅行者……控制表情啊!”派蒙看着空略带阴险的表情,着急忙慌地上手想把人掰回来。   “好了派蒙,不要这么紧张嘛。”空躲过派蒙的手,摸着她的脑袋安抚道,“我们今天最后一次尝试,要是还没有回应就不再来了。”   “那,那好吧。”优秀的导游小姐勉为其难地答应,“最后一次哦!”   “嗯嗯,最后一次。”   伊姆兰昨天对着仙人掌念叨了半天,今天便换了个地方,对着一只圣甲虫念叨。圣甲虫精神素质良好,安心地滚着自己的沙球,一点没受影响。   “旅行者,人在这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人的派蒙惊喜地高喊,向另一边的空挥舞手臂。   空听到叫喊,快步跑来,看了看伊姆兰,自己也蹲下,跟他一起观察那只圣甲虫。然而伊姆兰却不按常理出牌,他转换目标开始对着空念叨。   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   “圣手耀威……”   “碍我……神明……”   “神之光辉……命我……”   空听着,悄悄挪动脚步凑近了些,前几天一靠近这人就闭嘴,这会都蹲他边上都没停,还越说越起劲,可不得趁机多听几耳朵。   派蒙见状,也按捺住心中的忐忑,竖起耳朵。   但是越听越不对劲,这话……怎么这么怪?   “圣与神明……共舞……此生……求此……”   “啧。”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啊!   一到关键点就含糊不清,搞得空越来越暴躁,没忍住咋舌。   啊,遭了。   伊姆兰不说话了,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一副自闭模样。   “旅行者!”派蒙叉起腰,低声斥责空,“你吓到他了!”   等等,你明明刚才对着他还畏手畏脚?!   “……”空自知理亏,没有争辩出声。   无从下手,两人只好一左一右蹲在伊姆兰身边,就这么等着人起来。   毕竟,来都来了。   腿蹲麻了。   就在空纠结要不要站起来活动活动双腿的时候,不远处推沙丘把自己推翻的圣甲虫给了他理由,他缓缓起身,双腿颤抖着走向圣甲虫,极尽温柔的将圣甲虫翻过来,轻轻抚摸过后……塞进背包留给赛诺!   鸡肉味,嘎嘣脆!大风纪官倾情推荐,你不可或缺的沙漠小零食!(拇指)   “旅行者!”派蒙突然大喊。   “什么?我什么都没做!”空条件反射性地心虚,双手背在身后,正义凛然地说道。   然而派蒙并没有看他,她正扒着伊姆兰的胳膊,着急地说道:“旅行者,他在发抖!是生病了吗?!”   空打眼一看就得出来结论,“嗯,他也腿麻了,而且麻僵了。”   话音落下,伊姆兰抬起头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吾神圣洁……”   知道你的信仰坚定了,可以不用再说了。   “需要扶你起来吗?”空笑道。   “吾神之威……震慑万里……”伊姆兰摆烂似的身子一歪,整个人侧躺在了沙地上。   “旅行者,他好像听不懂人话。”派蒙一脸纯真,说的极其认真。   “呜哇……派蒙说话好过分。”空感慨着说道。   “?旅行者?!”派蒙跳脚。   “诶嘿。”空试图萌混过关,转移话题,“还不说人话呢。”   “他说的话,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   “纳西妲?!”派蒙惊讶地看着突然冒出的白毛萝莉,“你怎么会在这……在沙漠里?”   “嗯……”纳西妲用食指顶着下颚,“大概是因为迷途的羔羊呼唤不到太阳,于是只能萤火出场。”   说话的赫然正是赫尔斯叫做布耶尔的白发小萝莉,纳西妲世小吉祥草王布耶尔在凡世的姓名。   “唔嗯,”派蒙双手抱着脑袋,“更不懂了。”   “诶,原来是这样吗。”空倒是一脸了然。   “旅行者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吗?!”派蒙不可置信,期待地看着空,准备直接抄答案。   “嗯,大概。”空对着派蒙点点头,然后看向纳西妲,“伊姆兰所信仰的神明已经不在了吧。”   难道是大慈树王?但……不是已经忘记了吗?   “看来你的心里有所决断,是认识吗?”纳西妲仰着头眨眨眼,“疫病之主——赫尔斯。”   “赫尔斯?”派蒙看起来深受打击,明明一直在一起,竟然不知道,“旅行者认识难道这位神明吗?!”   “不认识,是我想错了。”对上派蒙略带谴责的表情,空断然出口。   好险。   简而言之,这是仅剩的,信仰着被世界抛弃的神明的,可怜信徒的故事。   伊姆兰的村子曾是沙漠的一处绿洲,那里强盛时期被称为大赤沙海的金腰带,是沙漠子民大半粮食的来源,亦称其为——黄金乡。   这名字让空想起了前不久完成的一趟冒险,深究之后发现,二者有联系,但不多,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弹指之间,荣光消散,幸运的是,远离族群的他们并没有跟随国家覆灭的消亡,只是暂避锋芒,不再于外人交易。   七重城墙保卫下剩余的遗族寻求他们的保护,本着同根同源的思想,他们接纳了未来的霍乱。   “金瞳的赛莫德人在古国的尸骸上崛起,又因贪欲,且实力不足,而在各国争斗的漩涡中覆灭,侥幸存活的人们来到黄金乡,却与村民产生了巨大的矛盾。”纳西妲将伊姆兰祖先的过去娓娓道来,“久居城邦的赛莫德人争强好斗,野心溃败的他们并不甘心,试图煽动黄金乡人一同,重新参与天下的争夺。”   纳西妲蹲下看着背对众人的伊姆兰,小小的手掌抚摸上他杂乱的头发,心下感慨,这种触感,倒是信徒随了神明,“黄金乡的人们不想抛弃安稳的生活,体会过繁荣,在繁荣落幕之后,却更加欣赏平凡,他们沉溺于这种安稳,只求一日三餐温饱的欢乐。”   “城邦人对这样的倔强束手无策,于是表面放弃,暗里手段频出……”纳西妲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然后呢?”派蒙听故事是代入派,这会正共情地紧张到不行,抓着胸前衣襟小声追问。   空看着纳西妲,眼中也全是求知。   “然后,人们赖以生存的土地遭受污染,蝗虫入侵啃食作物,饥荒如同狂躁不安的蕈兽狂涌而来,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可惜毫无效果。”纳西妲垂眸,“再接着,有人选择跟随城邦遗民揭竿而起寻找出路,随后被沙海淹没,有人选择继续留在破败的黄金乡,依靠这贫瘠的土地,面对随饥饿而来的各种疫病,顽强地生存。”   “赫尔斯,我请求他的帮忙,他离开森林,来到沙漠,带走疫病,驱赶蝗虫,修复土壤,帮助黄金乡重新振作。”听到这,伊姆兰翻了个身,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那双金色的瞳孔,里面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暧昧的情绪。   纳西妲适时停下,手还放在伊姆兰头上,随着他的转动,手指插进了发丝中间,大片的沙土抖落。   “我想……见我的神明……”伊姆兰的拔高了声调,与之前的低语不同,这句话好事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以至说完便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但他不满足,他还在继续说。   对着纳西妲,也对着空,“他说……会帮我……那个,圣手……”   “圣手?”派蒙立马接过话,生怕伊姆兰再说,一口气喘不上来厥过去,“他说的是谷雨吧。”   派蒙很笃定。   空沉默了一会,等不到有人开口,就感慨地说道:“他是不是被谷雨甩了?”   “?旅行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派蒙的表情,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好怪。   “咳……”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脱口而出了什么。   “这算是我的错,与那位圣手没什么关系。”纳西妲细细地捋着伊姆兰的发丝,“是我阻碍了他们。”   伊姆兰看着就是一个卷毛大叔,而纳西妲这番慈爱地看着他,画面变得有些诡异,让空直接哽住。   派蒙倒是意外的不在意,“为什么这么说,纳西妲?难道你偷吃了他们在沙漠的干粮吗?”   “这种事,除了派蒙,没人会干吧?”空摸着下巴认真思考道,“你昨天晚上就偷偷爬起来吃了一个兰巴德鱼卷。”   “什么?!”派蒙瞪大眼睛,“你看到了!”   “……你就睡在我旁边。”我是得睡多死才会在身边有个小东西爬来爬去,还到厨房一顿翻找,滴哩哐啷一阵响,再带着一身鱼卷味回来的情况下,不会被搞醒?   “唔……”派蒙羞惭地对了对手指,不知该如何狡辩。   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纳西妲笑了,“感谢你们的贴心。”   没想到纳西妲这么直接的空这会反倒害羞了,他挠着头,“毕竟,纳西妲看起来很难过……”   “我一直……等待着……”伊姆兰眼中的泪水脱眶而出,三四十的大男人呜咽着像个孩子。   他永远忘不了,那场在沙漠月夜下的盛景,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他的神明。   吹笛人说会帮他与神明相见,可却在中途无了痕迹,只留他一人,徘徊在他们途径的各个地方,无望地等待着。   后来有个不记得是谁的人告诉他,那个吹笛人是名满提瓦特的游医圣手,他很意外,但更坚定了自己等待的决心。一天又一天,他在沙漠中游荡了将近两年,等来了金发的旅行者。   在小吉祥草王的建议下,空和派蒙准备去谷雨跟伊姆兰同游过的地方,寻找他信仰的神明的线索。   “纳西妲不知道赫尔斯在哪里吗?”派蒙疑惑问道。   纳西妲摇了摇头,“在谷雨离开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究竟是自我躲藏,还是遭到更为深入的放逐,教令院对她越来越严重的封闭束缚,让远在净善宫的纳西妲得不到更多的消息。等到现在,也只能找到已经成为沙漠异闻的伊姆兰。   “旅行者,纳西妲说的错事到底是什么呢?我觉得谷雨不像那么没有担当的人。”派蒙手里拿着小零食,一边吃一边向拿着伊姆兰标点过的地图认路的空问道。   “我想,在最后,纳西妲可能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们。”空收起地图,看了看高悬的烈日,“不过,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吧,沙尘暴要来了。”   “诶——!”派蒙吓得零食掉到地上,喊完就擦擦嘴连忙跟上空,俩人躲在两块巨石相交的夹缝里。   不一会,沙尘暴如约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谁人的呼救。   “这个声音……”小侦探派蒙思索着,“是伊姆兰!他怎么会在这,纳西妲不是说和他一起去阿如村等我们吗?”   空也辨别出来,看了看愈演愈烈的沙暴,他咬咬牙:“派蒙你在这里呆着,我去把伊姆兰带过来。”   “旅行者?!”派蒙挽留的话还没说出,空便义无反顾踏进遮天蔽日的沙暴之中,方才的烈日此时被蒙住双眼,暂时进入了白夜。   从背包里随手扯出一块布包住自己的口鼻,空艰难地判断着伊姆兰的方位,打开的元素视野告诉他,不远处有生物反应,走过去,只见伊姆兰正四肢张开趴在随着风沙移动的沙丘上,上半身已经被埋了大半,脑袋都找不见。   梅开二度,恭喜玩家获得:半死不活学者plus~   轻轻松松一把拽出,空扛着已经失去意识的伊姆兰原路返回,焦急等待的派蒙立马取出清水,递过来让空清理一下偷袭进口鼻内沙粒。空只是用水搓了搓,就蹲下去帮伊姆兰清理。   这会,伊姆兰的黑色卷毛里全是沙子,整个一沙球脑袋。   “还好,没有吸入太多沙子。”空松了口气,身心俱疲地靠着岩壁坐下。   派蒙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会飞过来给空递吃的,一会飞过去给伊姆兰喂水。   沙尘暴来得快去得也快,伊姆兰悠悠醒来,也散的差不多了。   “你醒啦。”伊姆兰一睁眼,就对上派蒙飘在半空的大脸,她挥了挥小手,“喂,还好吗?”   伊姆兰干咽了一下,“嗯。”   三人沉默着休整一番,心照不宣地开始同形。   他们要去的地方有五处。   第一处:赤王陵旁。   看到死域,空轻车熟路地提剑上前,走之前纳西妲说过这几处可能形成了死域,所以他也没什么意外,直接上去就是干。   死域消除,获得精致宝箱+1   不为外人所知的过往悄悄浮现……   “这种幻影,跟之前我们在北玄村看到的好像!”派蒙惊讶道。   空点点头,“地脉的记忆。”   上次是因为玄黾的存在而产生的特殊,这次呢?   空想他已经得到答案,“那是赫尔斯。”他看着幻影中穿着蓬蓬裙翩翩起舞,陌生面孔的男孩,心中的感觉让他断言。   “什么?!这就是那位疫病之主吗?”派蒙承认有意外到,“跟想象中差好多……”   “派蒙以为是什么样子的?”空笑着,好奇问道。   “嗯……”派蒙组织着措辞,“高大威猛浑身肌肉,黑漆漆,看起来就很凶的?”   “不愧是派蒙。”空不怎么走心,万金油地夸赞派蒙,他看着伊姆兰踌躇着走向幻影,对那在空中旋转,裙摆如盛开的花朵一样的男孩,缓缓跪下,双手合十放在额头,口中虔诚地念起什么。   第二处:饱饮之丘旁。   这里有一处秘境,名为——千柱的花园,它坐落在曾经满是高傲与奢华的「蓝宝石之城」的残垣断壁之上。   消除死域,宝箱加一,新的幻影显现。   与赤王陵旁月下共舞的欢快场景不同,在这里,神明与谷雨的幻影静静的站在一旁,在他们身前,是虔诚祷告的伊姆兰。   信徒召唤的神明,无法被信徒看到。   赫尔斯抓着谷雨的衣角,紧紧攥住的动作,显示了他内心的震荡。   “原来,一直都在……”伊姆兰看着这一幕微微出神,他以为,神明只在那个夜晚降临过。   谷雨让他在不同的地方,重复他以往请神的流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伊姆兰的心里,他早就放弃了靠单纯的祷告换得神明注视的可能性,但现在,看不见神明的他,看到了地脉的记忆。   “神明大人一直在注视着我啊……”伊姆兰捂着脸,不明白自己是苦尽甘来的喜极而泣,还是对不告诉自己真相的神明的怨怼,他只是清楚地感受到了此刻心中,何等满足。   空和派蒙跟幻影中的赫尔斯和谷雨一样,站在伊姆兰的身后,静静地等待着。   良久,伊姆兰抬起头,对着空几近祈求,“旅行者,能陪我走完剩下的三处地方吗?”   “当然。”空没有一点犹豫,派蒙也疯狂点头,表示同意。   “谢谢你。”伊姆兰哽咽着。   如果说,过去的谷雨是在帮助神明探望最后的信徒,那空和派蒙就是在帮助信徒,见到他永远信仰的神明。   第三处:赛莫德绿洲。   同样的步骤,幻影没有意外地展现。   赫尔斯为抱头蹲在地上的伊姆兰撑起一方壁垒,谷雨则是抽出长剑,对抗着占据此地的魔物。   第四处:茶诃落谷旁。   伊姆兰拄着膝盖气喘吁吁,谷雨用力拉扯着双眼放光的赫尔斯,以阻止他冲到巨大的机器前,被当成靶子,连累众人。   第五处:阿如村前。   赫尔斯站着,身后是走入阿如村的伊姆兰,身前是不知要去何方的谷雨。   他们在此分道扬镳了。   “那位大人说,他要离开一断时间,回来就有几率让我见到我的神明,然而……”   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在心中补齐伊姆兰的未尽之语,空干巴巴地替人找补:“谷雨肯定是被什么事耽误了,他不是背弃承诺的人。”   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不信,不告而别多次的谷雨在空这里的信誉值,快不及格了。   “旅行者,你说谷雨没回须弥,是不是因为他失忆了,忘记了跟伊姆兰的约定?”派蒙说着,又自我反驳,“但是谷雨刚失忆我们就捡到他了,到现在也才差不多一年,但伊姆兰却说是两年前……唔,想不通。”   空怜爱地拍了拍派蒙的脑袋,“这么小的脑袋,就别想那么复杂的事情啦。”   “……旅行者!”派蒙气得跺脚,“我不要你跟谷雨学坏!”   谷雨:?你礼貌吗?关我什么事?   此时正在枫丹的谷雨,因为被点了个踩,喷嚏连连。   巡逻中的阿如村守护者——坎蒂丝,发现了村子附近的空一行人,于是问道:“旅行者,你们怎么不进村?还有,这里的那个死域是你们清理的吗?”   “嗯,我们来这里有点事,死域是旅行者清理掉的!”派蒙回答,“坎蒂丝怎么在这里?”   “我还在巡逻,昨日有守卫报告这里有死域,没想到你们提前帮忙清理了,真是感谢。”坎蒂丝收起原本准备迎战的盾牌和长矛,笑着看向旁边的伊姆兰,“这位是?”   “我来给你们介绍!”派蒙自告奋勇,“这位是坎蒂丝,阿如村强大的战士,他是伊姆兰,一个虔诚的信徒,还是个学者?”   伊姆兰身上还穿着陈旧的学者服,但帽子貌似丢了,一连几天都没见他戴,衣服也有破损,根本分辨不出他是哪派的学者。   “你好。”坎蒂丝礼貌地打招呼,伊姆兰却头也不抬,甚至弯下身子,躲在空的身后。   “他有点害羞?”派蒙不太确定地解释。   幸运的是坎蒂丝是个武力值超高的温柔大姐姐,并不在意伊姆兰的举动,阿如村的傻子学者多的是,这点对她来说,洒洒水啦~   “没关系。”坎蒂丝提议道:“你们要进村吗?正好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去。”   顺道,稍稍监视一下这个学者,她可是知道的,沙漠里的疯子仙人掌——伊姆兰。   “好呀好呀!”派蒙没有意见,空转头看向伊姆兰,伊姆兰拽了拽空的披风,应该是同意了。   上了坡,阿如村映入眼帘。   进了村子,伊姆兰从空身后闪出,兀自往一个方向去了,那附近有阿如村的仓库,坎蒂丝几步追上去,伸手拦住对方:“请问你要去什么地方?”她的脸色变得严肃,仓库可是阿如村最为重要的地方,沙漠粮食匮乏,仓库要是出问题,阿如村会陷入混乱的。   “回家。”伊姆兰言简意赅,他是刚才才想起来,自己在阿如村还有处居所来着。   坎蒂丝皱起眉,细细回想一番,放松了一些,“那里有了新的住户,你要是还想在阿如村住,我可以带你去找村长。”   “伊姆兰原来在阿如村住过呀。”派蒙见气氛缓和,插嘴道,“伊姆兰你就再住下吧,之后的事情,旅行者处理好会帮你的。”   “?”空一愣,帮什么?怎么帮?你在说什么?   派蒙并不在意一脸懵逼的空,反正大部分的任务后续都是她一句话的事,空不会拒绝她的!   来到村长家,阿普叔正站在自家门口晒太阳,看着逆光前来的一群人,眯着眼认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坎蒂丝啊,旅行者也在,怎么?又有新的冒险了吗?”   简单向阿普叔阐述了目的……   阿普叔很爽快,“村里还有空房,我这就给他安排。”   安排好,坎蒂丝亲自带伊姆兰去了新居所,一处离仓库最远的矮屋。   「等等等,信息量有点大,我接受不过来了……我捋一下哈,谷雨在须弥学习,然后接活帮神明揽客,中间跑了,但应该是教令院把人赶走了,还与纳西妲有点关系,现在大慈树王已经消失,原来的事情被和谐修改了多少我们先不管,再之后过了一年,失忆的谷雨就碰瓷出现,是这样没错吧?」   「嗯嗯,就是这样,根据谷雨的语音推断,他旅行不是按照我们这样的顺序一国一国来的,我们每到一国知道的内容都是打乱的」   「虽然但是,谷雨真的好像那个璃月海王潮汐,每个国家都勾搭上几个对他念念不忘的,须弥这个还要我们帮忙收拾烂摊子(指指点点.jpg) 」   「所以说,什么时候出暴打潮汐任务,他是不是在等着凑齐七个召唤神龙,成为后宫王?」   「这样看来,谷雨更海啊,他甚至摸过小提的耳朵!(赛诺板砖警告.jpg)」 第99章 须弥   「呜呜呜赫尔斯,妈妈的小天使(嚎啕大哭.jpg)」   谷雨低头看着病历本,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真的要走?”赫尔斯拽着谷雨的衣摆,不远处是犹豫不决的伊姆兰,谷雨干跟他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他可以先回阿如村待着。   “嗯,我要回璃月一趟。”谷雨蹲下,与赫尔斯平视,“除了最后的信徒,你还有一件放不下的事情不是吗?我想试试,如果执念得到满足,你能不能在现世显形。”   “哇哦,你这样说得我好像妖怪,显出原形什么的。”赫尔斯笑着,手杖轻轻敲了谷雨的脑袋一下。   沉默几秒,他继续说:“……你带着这个。”   “你确定?”谷雨有些诧异,因为赫尔斯把自己的手杖递了过来。   “嗯嗯嗯!”赫尔斯闭上眼睛,用力点头,“你快点拿走,再不拿我就反悔了!”   谷雨见状轻笑一声,仔细地抓住手杖,“好。”   手杖易主的那一刻,虚幻变为真实,它散落成一团杂乱的线条,又重新组合恢复原本的模样,跨越维度,被谷雨拿住。   “确实收到了。”谷雨将事实付诸口舌,认真说道:“那么,我先离开一下,神明大人。”   “嗯哼~”赫尔斯叉腰仰头,高傲得不行,大手一挥,“准了!”   “我会给你准备礼物的。”谷雨握紧手杖,认真地说道。   “算你有良心,一定要符合本大人的身份,记住了吗?”赫尔斯扬起头,“要是太廉价,别怪我翻脸!”   “好,知道了。”谷雨揉了揉赫尔斯的脑袋,他此番回璃月,一定会很想念这个手感。   赫尔斯没有反抗,任由他摸着,自己还主动把头往谷雨的手掌里送。   “那,我走了。”感受到赫尔斯的小动作,谷雨轻笑着拍了拍,说出告别,转身离开。   看着渐行渐远,逐渐缩小的身影,男孩轻声低喃:“谢谢你,我的朋友…再见,还有……对不起。”   因为伊姆兰转达,纳西妲说让空和派蒙等她一晚上,第二天会来阿如村汇合,所以空也就不客气地一起在伊姆兰的新居所住下。   时间来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纳西妲如约而至,众人汇聚到村长家中。   “没想到草神大人会亲自到来,招待不周招待不周。”阿普叔殷勤地准备好茶水,引着让人就坐。   “不用拘谨,我此番到来,只是想给陈年旧事画上一个句号。”纳西妲安抚着阿普叔这个老年人躁动的心,转头对着空说道:“我昨天进行了一番调查,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了。”   “是什么?是什么?”派蒙星星眼,期待着接下来的内容。   “太阳走向了末路,最后的光亮用来满足了自己,最后的他为自己而活。”纳西妲一字一句,说得很严肃,“我希望你能先记住这句话,伊姆兰。”   伊姆兰懵懵懂懂,潜意识里告诉他有些不妙,但仅剩的理智让他承认了纳西妲的话。   “赫尔斯,是一个被万物抛弃的神明,人类和魔神皆诉说着他的不详,他抗争过辩解过,但到头来还是无奈地接受一切。”纳西妲稚嫩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伴随的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和灶炉里炭火燃烧的声音,“最后,花神大人同意他在须弥定居,条件上帮忙清理森林中的死域,这也是之前死域虽然很危险,但并不对森林造成过多威胁的原因。”   “原来提纳里所说的死域增多,并不只是世界树生病,还有主要负责处理的神明不见了的原因吗?”派蒙说道。   “是这样没错。”纳西妲认同派蒙的言论,“赫尔斯一般会尽量清楚所有死域,照顾不到处理不及时的就落到了寻林官身上。”   “我想你们也察觉到了,平常人看不到赫尔斯。”   “嗯,幻影中好像只有谷雨能看到。”空说道。   派蒙愣了一下,“诶?!是这样吗?完全没有发现!”   纳西妲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赫尔斯因为某些原因,被隔离于世界之外,没有人能看到没有人能听到,等待多年遇到的谷雨让他十分欣喜……”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空突然插嘴道,“这可能会与谷雨的离开有关。”   “如果是你的话……可以。”纳西妲沉吟一番,闭上眼侵入了空的精神世界,“在这里,我可以完完整整地告诉你。”   空看着熟悉灰白的世界,点点头,表示愿闻其详。   “赫尔斯最喜欢的有两样,一样是须弥的丛林,另一样就是花神大人。彼时花神大人在沙漠遇害,赫尔斯直接冲到了赤王大宫殿讨要说法,殿内几声轰鸣,复归平静,浑身是伤的赫尔斯被丢出来,过了一会儿,自己爬起来回了森林,此后便不再出现在世人眼前。”   “再次现身是在五百年前,赫尔斯他妄图……复活神明。”纳西妲深呼吸一下,安稳自己的情绪,“如他所愿,花神重新降临,却变得暴躁失控,他复活的仅仅是充满怨念的魔神残渣,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然而眷恋让他无法放手,以至于酿成大祸,被天理流放于两方世界之间的夹缝……”   “谷雨为什么可以看到他?”空回想不起来谷雨有哪里不同于常人。   “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你也是能看到的。”纳西妲深深地看着空,“他和你相同,也与世人相同,这就是他最大的不同。”   “……”空瞳孔放大,那个推测他不敢相信,一时之间忘记发言。   “谷雨,是不是给了你一块石头?”   “……是。”那是一块漂亮的石头。   “嗯…好了,这一部分就到此为止吧。”纳西妲并不想多说,“有些东西,永远留存在用四叶印飞翔途中,流动的空气内,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旅行者?”空恍惚出神,派蒙的小手在他眼前晃着,“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方才二人的交谈,在外界看来是空突然愣神了几秒。   “没事。”空拨开派蒙的手,看向纳西妲,“继续吧。”   “好。”纳西妲收到信号,“在赫尔斯跟谷雨刚接触的时候,我以为他是想利用谷雨,再次实施复活神明的计划,后来我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看起来很享受与谷雨的相处时间,我便认为是谷雨让他放下了执念,因为赫尔斯和我做了一个约定,向我讨要了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派蒙问道。   “那晚,在一片小小的阳台上……”   赫尔斯探求无果,只得退而求其次,“布耶尔,我不求什么,只希望你在意识到谷雨的所作所为危及到自己生命的时候,把他……赶出须弥。”   布耶尔没想到赫尔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有些怔愣。   “我知道你现在并没有完全被教令院束缚。”赫尔斯好似并未意识到布耶尔的异样,“所以,答应我布耶尔,我不要你在他垂危的时候救他,你要在他有危险之前制止!我不清楚他在做什么,但很明显,在来须弥之前,谷雨并不像现在这般身虚体弱,他看起来太疲惫了!”   定定地看着赫尔斯,布耶尔清晰地认知到,赫尔斯有了新的羁绊,“好,我答应你。”   自此,布耶尔就不再刻意探查赫尔斯的行踪,这也是她惋惜的原因。   “谷雨没能回来……是因为你吗,纳西妲?”派蒙微微皱着眉,期待又害怕地问道。   “是。”纳西妲没有推卸,“在谷雨通过喀万驿来到沙漠的时候,我便在虚空终端内增添了流放他的信息,但我没想到,教令院的人发现并利用了那则信息,大贤者以我的名义,用亵渎神明的罪责,判罚谷雨驱逐出境,永不得入内。”   “为什么?”派蒙不能理解,“为什么大贤者要这么做?”   “因为谷雨的研究,”纳西妲抿了抿唇,终究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谷雨,他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研究的主体,而大贤者他们,就是想要占用谷雨的研究资料,名满天下的圣手,对有着造神计划的他们,诱惑不可以说不大。”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研究自己?”派蒙嗓音带上了颤抖。   “派蒙。”从精神内域出来,便沉默不少的空伸手按住了派蒙,用自己都很意外的平静语调说道:“人体实验,博士那种是拿无辜的别人实验,而谷雨,是拿自己来当实验用材。”   “是的。”纳西妲的声音低沉了不少,“他频繁地将邪祟污秽注入自己体内,用以实验自己制作药物的药性。”   “在谷雨看来,拥有神之眼的他,是最合适不过的耗材。可过度的透支身体,还是影响到了他的日常生活,赫尔斯就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才让我做出承诺的。”   “那时候,为了不惊动谷雨,我便找准时机,在他离开喀万驿的时候伪造的流放的文书。”   “怪不得谷雨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们他研究的内容……”派蒙捂住嘴,泪花在眼中打转。   空垂下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周围陷入了无言的凝滞,伊姆兰开口了。   “那位大人,没有失约,只是回不到须弥吗?”   “虽然还有其他的原因,但他并没有忘记约定。”纳西妲如此回答,“他不是不回来,而是回不来。”   事件到此,算是了结了。   伊姆兰没有在阿如村长住,纳西妲帮助他回到了须弥城,他打听到了圣手大人开的医馆,在医馆旁边用纳西妲给的抚慰金支起了一个小小的摊位,给人占卜。   临走前,他还送了空一个礼物,以示感谢。   他的隔壁,是一个卖蛇皮制品的商贩,其中最漂亮的,是一个黄金蛇皮制作的刀鞘,据商贩说是他的镇摊之宝。   空和派蒙的了消息,到喀万驿找赛诺,找到人的时候,他正在处理一批走私商贩。   “这些人怎么了?”派蒙凑上去看了看,好奇地问道。   “走私违禁药物。”赛诺踩着最后一个人的胳膊,把绑人的绳子束紧,“最近他们猖狂的很。”   “是吗?”派蒙歪歪头,“诶呀差点忘了,我们来找你,是想问你谷雨的事情的!”   “谷雨?”赛诺松开手,拍了拍沾染的沙尘,“那个圣手?前几天不是问过了?”   “赛诺当时说前不久见过谷雨,但根据我们所知,谷雨不是很久之前就被禁止进入须弥境内了吗?”派蒙说着双手抱胸,质疑地说道:“你不是大风纪官嘛,就那么任由谷雨在须弥行动?”   “没有。”赛诺真诚地说道:“所以我在遇见他后,就把他赶出了须弥。”顿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嗯,我亲自押送的。”   保证谷雨干干净净地滚蛋了。   此时,再次被点踩的谷雨,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简单对了对答案,空和派蒙告别赛诺。   “谷雨明明能偷渡进来……”派蒙转动脑筋,她感觉这几天消耗了她一年的脑力,“看来他并不是因为教令院的驱逐令回不到须弥的,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那条项链,这几日空经常拿出来,派蒙适应过来也就没那么应激了。   摩挲着不规则的宝石表面,他低声呢喃:“谷雨,这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达成成就:永恒的信仰   (完成圣礼巡回)   获得物品:长青的花环   (某位神明的遗物) 第100章 须弥   花神,在历史的记载中是来自月宫的精灵,而在谷雨的记忆里,他正巧认识一位,从月亮上下来的神明。   秉持着帮人帮到底的精神,谷雨在满足赫尔斯见到自己最后的信徒的心愿之后,还想看看能不能把那个花神叫出来。   白马仙人,谷雨小时候遇见的神秘女子,她居住在轻策庄下面的竹林了,长期避世,不怎么露面。   谷雨的到来着实让她有些意外,不免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失忆那么多次,早就把我给忘干净了呢。”   “哈哈,怎么会。”谷雨挠挠头,不敢说实话,“没想到仙人还愿意见我,谷雨感激不尽。”   白马仙人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我也想不见,可奈何帝君牵线,岩王爷的面子我可不敢不给。”   谷雨一听,便知道人生气了,连忙赔笑,“抱歉抱歉,我有点赶时间,之后一定重新登门拜谢。”   “别整这一套了。”独自生活的野马,难免脱缰,白马仙人的性格相对谷雨小时候,变化颇大,她斜斜地躺在椅子上,挥挥手 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仙人可知道,须弥的花神?”谷雨端庄地坐在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上课的小学生。   闻言,白马仙人的动作一顿,“……知道些。”   “我想问……”谷雨攥了攥拳头,他手心里冒了许多虚汗,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见到这位神明。”   白马仙人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谷雨,“那可真是不巧,据我所知,她早死了几百上千年了。”   神明的威压让谷雨不敢做小动作,他眼神游移,“我知道。”   “你知道还来问我?”白马仙人语气慍怒,“戏耍我?”   “不是,我只是觉得,人死之后有灵魂滞留,那神明呢?是不是也会……”   “住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白马仙人大袖一挥,“你这是亵渎神明!”   强风扑面,谷雨被迫闭上眼,再睁开之时,人就已经在白马仙人洞府之外了。   懊恼地叹了口气,谷雨暗骂自己心急。   “没办法了……”嘀咕着,他站在原地,垂下脑袋,拉长声音,“拜托嘛,白月姐姐……”   白月——白马仙人对着小谷雨随口编的名字,她本来还在因为谷雨的冒犯生气,外头传来这么一声,顿时兜不住了。   虽说是自己选择的远离尘世,但被人亲近的感觉总归是难以抗拒的,特别是小时候对她爱答不理,后来还一身血惨兮兮的小孩,过了这么多年,来到你面前对你撒娇。当然,最重要的自然是谷雨那张自带冷感的脸,搞的白月此时有点忍不住想看他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   犹豫再三,白月控制住了自己,强忍着颤抖,传音出去:“别跟我来这套,拿上这个,赶紧给我滚蛋!”   一个卷轴从天而降,正正好好砸到谷雨的脑袋上,然后掉到地上。   捂着头,谷雨蹲下捡起,“龙鳞装书?”解开系绳,里面一页页纸断层排列,全部展开,就像是镶嵌的龙鳞一样,独具美感。   这种装帧,谷雨见白露做过,是和万文书店合作制作的《璃月·风物志·典藏版》,用来在万文书店周年庆典上限量出售,当时可是在璃月掀起过一阵风潮,钟离都拜托过谷雨走走关系,帮忙搞一本。   这本书的内容是一封封信,是白马仙人与各种人物来往的信件,其中就有花神亲笔。   “这种东西,我拿真的可以吗?”里面有神仙神明的小隐私诶。   白月这时候已经平复了心情,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丢出去的是什么后,就有些后悔,然而她又拉不下脸要回来,只好故作大方:“拿走拿走,反正上面有被动契约,你敢外传,就等着食岩吧!”   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刑。   “哦哦,谢谢白月姐姐。”谷雨笑着,这会儿得了好处,说得就跟没负担了。   谷雨在竹林里随意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盘起腿,接着拍打竹叶闯下来日光,挑着花神相关的看了。   其中出场频繁的是一只八音盒。   「前不久小赫尔斯送了我一只八音盒,上面纹着我最喜欢的须弥蔷薇,顶端的月亮模型还会随着旋转表现圆缺……」   「小赫尔斯帮我改造了八音盒,新的八音盒可以切换十二首曲子,都是小赫尔斯亲手弹奏的哦……」   「……对了,忘记说了,我的八音盒的曲目又增加了……」   「今天去拜访小赫尔斯了,他竟然偷偷做了跟我同款的小裙子,真是太可爱了!不过小赫尔斯好像很害羞,我就只好面无表情地装作没有看到了,实际是想把他抱起来揉揉搓搓的……」   「……最后给你看看最近的小赫尔斯(附:手绘小像)」   「小赫尔斯给我做了新的神装!我决定了!以后跳舞就穿这身!……」   没想到,花神还是个晒娃狂魔。   “八音盒啊……”谷雨记起来不卜庐分馆修建的时候,白术找来的那个妙论派的学者,好像就是须弥顶尖的匠人来着。   这么想着,谷雨取出一张纸,凭借自己蹭课学来的一点浅显机关学,速度摸了个八音盒的设计图纸,然后再写一封信,吹声奇怪调子的口哨,片刻一只送信的白鸽应召而来,“乖,送到须弥去,回来让白露给你加餐。”   许诺好空头支票,谷雨收拾东西也要回须弥去,鸽子送信比他快,让人先做着,比较节省时间。   可是回去的路上,意外发生了,他没能回去,八音盒还是工匠做好,寄送到了望舒客栈,谷雨过了很久才去取的。   赫尔斯在谷雨走后,一个人站到了深夜,不知道去哪的他循着气息去了伊姆兰住的棚屋。   伊姆兰因为连日的奔波,睡得很香,赫尔斯就这么蹲在人边上看着,瞳孔却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蒙蒙亮,光从棚屋破烂墙壁的缝隙里挤进来,一条一条的,仿佛把人切割成了几份。   眯了眯眼,赫尔斯取下头上的花环,轻轻放在伊姆兰的脑袋边上,“不知道能不能变成实物,但我没有别的东西能给留给你啦~”他的语气很轻快,带着些如释重负。   离开棚屋,赫尔斯漫无目的地走着,无意识走到了赤王陵附近,他感知得到,地下有处秘境,那里是残存的阿伊·哈努姆。   抬起手想遮一下太阳,无奈几近透明的躯体,没有任何实体的作用,赫尔斯觉得,就算现在谷雨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大概也看不到他了。   “时间到了。”隔绝于世界之外的赫尔斯,所受到的磨损远远大于现世留存的神明,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灵魂超脱,世界怜悯地重新接纳他,赫尔斯没有反抗,任由自己的意思沉入地底。   秘境的大门缓缓打开,赫尔斯好像感受到了其中欢快跳跃的,阿伊·哈努姆的镇灵。   “花神大人,请原谅愚蠢的赫尔斯,允许他与你一同长眠。”大门关闭,空中漂浮的光点里传出这么一句话,在空旷深邃的地下,久久回响。   回响的余韵中,好似有一声清丽的叹息,仔细去听又了无痕迹,大抵是蜃景一般的假象吧。   原谅我吧,谷雨。   请为终于从这肮脏的世界解脱的我高兴。   我的朋友啊,这是最适合罪人的结局。   感谢你的感慨。   「谷雨也是穿越者?!米忽悠这把玩的有点大啊,细想谷雨的经历,这不妥妥的主角模版?」   「但纳西妲又说跟旅行者有些区别,咋滴,还一个身穿一个魂穿?」   「啊这,有道理啊!不失为一种可能啊!(胡桃灵光一闪,今天客户加一.jpg)」   「马哈鱼的功底逐渐加深,我到现在才感觉谷雨这个角色立住了,说实话在这之前,我感觉谷雨就是一个套路里的,对外冷面对内跳脱的反差帅哥,须弥的剧情让我更直观地认识到谷雨对待研究的认真程度」   「谷雨的故事线在原神里面算是极其丰富的了,但即使这样,还是给人留下了很多的秘密,非常轻松地勾起了我这种热衷吃瓜 的乐子人的兴趣,我甚至感觉谷雨拿自己当实验样本的操作,并不是很出乎意料(早柚大风车.jpg)」   「圣礼巡回的任务剧情,全是对话,味道差些,建议配合谷雨的pv食用,效果更佳哦(班爷表示很赞.jpg)」   「!还有这种操作?我去尝尝!(荒泷一斗摩拳擦掌,擂台冠军非我莫属.jpg)」   「内鬼透露,谷雨3.5版本前后有可能复刻诶」   「谷雨是什么?我现在只知道有个可怜娃等着跟我回家,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他老婆(八重神子屑狐狸的微笑.jpg)」   「真的吗?!本谷雨厨上次没抽到就一只在攒原石,最近活动这么多,怎么也得攒出个二命来!」   「前面的,我回来了!弹幕全是在刷细节的,须弥闪回的画面里就有谷雨在实验室的背影诶!做完任务重看,总感觉全程笼罩着一股强颜欢笑的悲哀,特别是须弥那块跳舞的场景,赫尔斯呜呜呜(派蒙大哭.jpg)」   「是的,原来不理解pv内容为什么做的充满隐喻,还以为是失忆的原因很惨,现在发现还有更惨的(笑)」   「米游社官方发了赫尔斯和谷雨的图,我真的无语了,官方的之前给谷雨出的生日图,背景是雪山,谷雨就是在雪灾中失去亲人的诶,漫画就别说了,米娅我真的哭死,现在又来这个图,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就喜欢看玩家破防是吧?(博士红眼警告.jpg)」   「啊,虽然但是,有颜色的赫尔斯更可爱了ww(霸道雷神,在线包养.jpg)」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颜狗的自觉避刀技术吗?」   「这点算刀?(墨镜黄豆不屑.jpg)」   「前面的,有本事你把墨镜摘了」   「摘就摘!(泪汪汪黄豆.jpg)」   「赫尔斯的蓬蓬裙,我好喜欢哦,只不过这个是什么?(截图圈出:赫尔斯手里捧着一条紫色连衣裙)」   「这么大的裙子,总不会是他自己穿吧?(神里绫人疑惑.jpg)」   「紫色诶!紫色代表雷元素啊!他旁边是谁啊?!(疯狂暗示.jpg)」   「……懂了,这就画图!」   「画完请踢我,感谢恩赐!(轻置玉臀)」   「+1+1+1+1+1疯狂加一!挤挤,我也要看!」   「嘶,起完稿回来扒细节,赫尔斯牛逼啊,这裙子还是高开叉的!(截图:圈出重点 )」   「!我宣布!从今天起,赫尔斯就是我异父异母,跨越次元的亲兄弟!(流口水.jpg)」 第101章 须弥   谷雨一进入须弥的地界,就看着满目绿意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继续往前。   扒拉出以前买的地图,他重新走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   一路向北,谷雨瞧见了寻林官的阵地,它建在高处,依托树干,一座座小树屋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形成了须弥独特的人文景观,此外这里堪比璃月山脉般起伏的地形,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欣喜,翻过山头,你永远期待下一秒,须弥会将何等的美丽呈现在你眼前。   谷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须弥城办好正事,再来跟早已成为寻林官中坚力量的提纳里叙旧。   在须弥赶路不会无聊,欣赏着美景,谷雨走到了须弥城郊外,他没进去,毕竟他也没什么把握能悄无声息地溜进去,然而就在他思考着要怎么把自己要找的人叫出来时,一个意外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白术?!”这真是惊喜了。   当即,谷雨便拉好遮掩自己容貌的围巾,绕到白术所在的后方。   以白术为首的是一条驮兽队,每一只驮兽身上都满满当当的,谷雨看准时机,朝白术送去了一株小电花,白术立马捂住手臂,感觉跟被蚊虫叮咬了一样,就没怎么在意,继续打前走着。   见状,谷雨亦步亦趋地跟着驮兽队走,又叮了白术一下。   白术再次捂住,却在放开时顿了一下,看样子已经察觉,因为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跟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渐渐退到了队伍最后面。   “谷雨?”他不是很确定地小声喊道,脖子上的长生闻言好奇地探出头来。   “我在这!”谷雨也压低声音把人喊过来,白术一过来他就对上了长生那双圆溜溜的红眼睛,让他不禁后退了半步。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谷雨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寒暄着说道:“长生已经可以适应须弥了啊。”   “我本来就是须弥的蛇,嘶~”长生吐着信子,自己回答道,“你这副打扮,是来须弥做贼吗?”   “怎么可能!”话音一出,谷雨立马捂住嘴,眼睛溜溜地看了一圈四周,祈祷刚才道高喊没被发现,几秒后确认安全的他,才送开手继续低声说,“我是来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我才是受害者!”   接着谷雨看向白术,“帮个忙,帮我进须弥城。”许是怕自己的语气不够诚恳,他还双手合掌,用力眨着的眼睛里透露着期待。   白术先是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能知道你要干什么吗?”   谷雨的视线游移开来,双手默默往下收回,“啊哈哈……抱歉。”说完,他抬眼自以为隐晦地瞥了好几下白术,发现白术好像并不生气,胆子立马回归,“拜托了白术,拜托?”   “唉……”白术无奈,“好吧,别在这里停着了,我们需要赶上驮兽队,就要进城了。”   “好嘞!”谷雨精神抖擞,把因为行动松掉的围巾解开,重新裹紧,之前他只缠了一圈才很容易就散了,为了不出纰漏,这次他紧紧地绕了两圈,把围巾头别好,确定紧度后震声说,“走吧,白术老爷!”   “呵呵,没想到还能听见你这样叫我。”白术调侃一句,帮谷雨跟一位随从换了身份,又找来一件披风给人披上,“穿着一身外国服饰,还单把脸挡起来,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光想着办事的谷雨一拍脑门,感激地对白术说道:“你说的对,谢了!”   此刻的谷雨庆幸碰到了白术,有着不卜庐分馆馆主头衔的白术,在须弥人缘很好,连守门的士兵都认识,驮兽不能进城,二人交谈几句,士兵简单检查了卸下来的货物,就放众人抬着东西进去了。   一切都很顺利,谷雨提前戴上的虚空终端,没让在门口推销的学者有机会上前,最后一关结束,他舒了口气。   走过拐角,谷雨扯了扯围巾,放开的口鼻用力呼吸着,他凑到白术身边,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事情结束我去医馆找你。”   白术目不斜视地点了点头,长生也回应似的吐了下信子。   然后,谷雨快速地脱离队伍,如同水滴入海,穿进人群找不见身影。   离开后的谷雨来到了须弥城的一片民居附近,这里住的大都是教令院的学者,一般人也买不起这么贵的房子,基本是租住。   翻出几封信件,对着信封上的地址,谷雨找到了本次的目标,一栋二层小楼,蛮阔。   左右看看,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他抬起手敲了敲门,轻唤:“艾尔海森?在家吗?”谷雨侧着耳朵静待,没有动静,“不在吗……”   谷雨又敲了两下,还是一样。   在这等还是过会儿来,谷雨陷入了纠结。   就在这时,门开了,但只开了一条缝,有人从门缝里往外问:“谁啊?”   谷雨看着调皮地蹦出来的金发发丝,迟疑道:“我找艾尔海森。”   我记得艾尔海森不是金发啊,找错了?   “这里是艾尔海森的家吗?”避免出错,谷雨追问道。   对方打着哈欠,把门全打开,一头杂乱无章的金发冲击着谷雨的眼球,他说道:“是,艾尔海森就住这,不过他现在不在,有什么事吗?”   “既然不在,那麻烦您帮忙转告一下,有人来找过他,是来取之前说好的研究资料的。”犹豫再三,谷雨还是决定先回不卜庐。   “你进来等他吧,我可记不住你说的什么。”   “好,那就谢……嗯?”谷雨一愣,脱口而出,“你不介意吗?”   金发的男子用手敷衍地捋了几下头发,完全露出来的脸十分的精致,可以用美来形容,可是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顶着没什么变化的鸡窝头和身上睡皱了的衣服,侧身让出路,“我介意什么,进来就是,哦对了,我叫卡维,妙论派之光的卡维。”   卡维笑着,很自来熟,发现谷雨没动,直接伸手把人拉进来,关上门拖着不合脚的拖鞋,一边说话一边往厨房去,“你先坐,我去给你倒点水,你也是教令院的学者吗?怎么跟艾尔海森那个家伙扯上关系了……啧啧。”   “艾尔海森,是位优秀的学者。”谷雨难以适应这样的热情,浑身僵硬地坐在客厅的软垫长椅上,干巴巴地回答。   “啧。”听着谷雨的话,卡维好像很不爽,一声咂舌,让谷雨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愈发僵硬。   啊啊啊我为什么不及时拒绝!   听不到谷雨内心呐喊的卡维,端着水坐到谷雨旁边,明明是给谷雨倒的水,他自己却拿着咕嘟咕嘟灌下去半杯,随后问道:“你听过我没?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   谷雨原先在教令院根本不社交,提纳里告诉过他有这么个人,再多的了解就全来自论坛了,但论坛里的发言全是些“啊啊啊我命中注定的老婆”“小孔雀,你也不想再寄人篱下了吧,叔叔我啊……”“金发美人嘶哈嘶哈,腰好细,适合抓着做运动”“哦哦哦哦哦哦我好了我好了我好了,卡维就是我的xp诱捕器”之类的发疯言论,正儿八经的分析贴太长,谷雨每次看完开头贴主打的招呼,还来不及去看正文,文字就消失了,再然后就又是一堆前面这样的东西。   怎样的?谷雨说不出口,他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是“老婆”。   思绪几经婉转,谷雨慢慢捂住自己的脸,记忆里的东西让他感到羞耻。   救命。   一旁的卡维看着谷雨这个样子,满脸不解,询问的话在看到谷雨指缝里透出的羞红后,变得古怪起来:“你不会,喜欢我吧?”卡维恍然大悟,迅速后退,“你你你,你可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可警告你!”   谷雨一顿,开始惋惜自己产生的羞意。   用在了这个人身上,真是非常抱歉。   但卡维可不知道谷雨内心的想法,他看着谷雨一动不动,更加深了自己的肯定,“咳咳,我知道,我这样优秀的人魅力很大。”他撩了把自己的头发,神情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但是对不起,我跟你是没有可能的!”   “啊……”这下子,谷雨也不社恐了,满腔的无语半天组织不出语言,他只好抬起头,笑着问道:“请问艾尔海森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卡维一愣,“啊?八点,那家伙一般会主动留在教令院加班。”   谷雨掏出一块怀表,“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五分,这样看来,我还是先回去等他吧。”收起怀表,谷雨拿过桌子上的便签,留下一句话,折起来放到卡维面前,“那么,卡维先生,我先告辞了,还麻烦你把便签转交一下。”   “诶,就要走了啊?”卡维第一次遇见对自己有爱慕之情的崇拜者,正觉得新奇的他试图挽留,“艾尔海森这不马上就回来了吗?”   “不必了,”谷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虽然实际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再会卡维先生,还有,我不喜欢您,非常抱歉。”   你家将近三个半小时是很快啊。   看着快步逃走的谷雨的背影消失,卡维还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啊,不喜欢我啊,那我……”直到关门声响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卡维猛地蹲下,蜷缩起来,难以承受的尴尬让他呻/吟着,“我刚才,都在说什么啊!!!!”   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谷雨和卡维,在奇怪的方面达成了默契。   可喜可贺。 第102章 须弥   “白术?”谷雨溜达了一圈回到分馆,发现它大门紧闭,但伸手一推就能推开,他缓步走进去,因为地理位置偏僻,这个时间点医馆有些昏暗,“白术?你在哪呢?”   循着记忆摸索到灯的开关,眼前亮堂了不少,谷雨环视一周,心里生出几分怀念。   想起在他背包里安静躺着的宝石手杖,他垂下眼眸,羞愧难当。   再一次,违背了诺言。   谷雨曾在赫尔斯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记,虽说隔着维度感知不是很明显,但印记的消失却是切切实实的,他很清楚,赫尔斯已经不见了,那只八音盒,永远无法见到它真正的主人。   “不过,给旅行者的话,赫尔斯应该不会生气……”他笑着低喃。   “怎么站在门口?”白术回来了。   谷雨转过身,把身上的围巾披风全撤下来,“呼…舒服了。”拨开额前被汗浸湿的刘海,呼吸两下新鲜空气,他问,“去哪了,那些不是医馆的供货吗?还有,医馆这个点怎么不开啊。”   伸手拿过谷雨的披风和围巾,白术把他们挂到门口的立架上,摸了摸脖子上的长生说道:“货都放在了医馆后面的仓库,医馆的掌柜他们,我给放了假,正好今天清闲些。”   “这样啊。”骗人,他刚才根本没在附近感知到白术。   没打算揭穿白术,白术不追问谷雨的事情,谷雨自然也不会对白术刨根问底,俩人的相遇并不算愉快,但这些年的相处,再加上“共同”经营不卜庐的过程,合作伙伴以上的情谊还是有的。   更别说,白术帮自己擦过不少屁股,单凭这一点,只要白术不做坏事,谷雨是一定尊重白术的。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啊。”谷雨看着白术眼下镜框都遮不住的乌黑,“累了吧?医馆我在这看着,你上去睡一会吧。”   白术摘下眼镜揉捏着山根,闭眼疲惫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就拜托你了。”   “嗯嗯。”谷雨目送白术上了楼,自己则是坐到柜台后面,拿出几味药材,研磨着打发时间,“做点防风去热的药丸吧。”   这类药在须弥的受众很广,特别是雨林居民,一不小心就会因天气的巨变而沾染病痛。   一批十五颗,做到第七批到时候,医馆的玻璃门外出现一道阴影,谷雨敏锐地抬头看去,“是艾尔海森吗?”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弯下腰留下什么东西,转身离去。   阴影消失,谷雨放下研钵,推开门低头看去,入户的脚垫上躺着三个厚厚的档案袋,袋子里不出意外就是谷雨此次须弥之行的目的——他以前的研究资料。   不远处的房屋后,露出一角绿色,等谷雨抬头,便被抽走。   艾尔海森,须弥教令院的书记官,名头好听,实际上就是会议记录员,归档备份重要资料,大部分的重要会议也根本不会有他出席的资格,职能重大却并没有多少管束,正因如此,心思细腻聪明谨慎的他,把自己包装的人畜无害毫无威胁,暗地里得到了很多旁人无从得知的秘辛,这其中就包括游医圣手在须弥的过往。   二人的交往是艾尔海森单方面开启的,那时候谷雨早就离开了须弥,一次路经璃月收到了对方的信件。信的内容很简单,开篇便单刀直入地表明自己知道了谷雨研究的内幕,然后说自己即使是知论派的学者,仍对研究抱有极大的好奇,希望谷雨能给他一个加入的机会。   「我对研究的事情一知半解,但我的背后有着整个须弥的智慧。」   这句话,是打动谷雨的关键,就算艾尔海森明显有着别样的目的,只要在实际上能帮上忙,他就不会吝啬,当机立断回信同意,并将其介绍给了其余的辅助研究人员,阿贝多是除了谷雨与艾尔海森通信最多的,阿贝多对须弥的虚空很感兴趣,艾尔海森则在知道阿贝多是人造产物后非常的殷勤,学者的好奇在他的身上展露无遗。   还在望舒客栈替父上班的时候,谷雨就通信拜托艾尔海森,让他想办法把自己被教令院扣下的研究资料搞出来,艾尔海森也不负重托,资料内容半点不缺,甚至还有一些他自己补充的内容。   再次感慨,幸好当时同意让艾尔海森加入。   简单翻看了一下,谷雨将档案袋重新封好,装起来,“最后的实验,在这里可不行。”   天完全黑了下来,看看时间,谷雨上楼去准备晚餐,医馆的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回归,医馆的后面有他们的宿舍,店铺的二楼是禁止他们进入的。   一上二楼,谷雨正好遇见睡醒出来的白术,他这会儿没戴眼镜,眼神懵醒,脖子上的长生蔫哒哒的,大概还在睡觉。   “睡的怎么样?”   “还不错。”白术用衣服随意擦拭着眼镜,戴上之后看着谷雨说,“你这是要……?”   “我去做点晚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谷雨问道。   “没什么,你决定就……”楼下的吵闹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白术愣了一下,补充完就匆匆下楼,“你决定就好,我下去看看。”   “哦,好。”谷雨扒着楼梯,悄悄探头往吵闹的源头看去,其中最为醒目的,是一个胡狼脑袋。   赛诺啊,大风纪官来这里干什么?   疑惑驱使着谷雨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收敛气息放开感知,开始偷听。   “你们是不是刚运送了一批药材?”赛诺手持武器,立在那里气势非凡,一举一动尽显严肃。   工作人员今天歇班开心的不得了,这群人突然闯进来,还这么咄咄逼人,心情瞬间变差,不想搭理。还是白术出场,没让赛诺采取更为严重的措施,他微微欠身,笑着问道:“不知道大风纪官这个时间来我不卜庐有何贵干?”   “我再问一遍,你们这是不是刚运进来一批药材?”赛诺面无表情,好似并未因为工作人员的态度,而感到冒犯。   “啊,是这样的。”白术垂头,放光的镜片挡住了他的眼色,“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如此,例行检查,请配合我们打开仓库。”赛诺的视线在白术身上一顿,随后看向医馆的后面。   白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刨根问底,“我能否知道原因,不然这样的要求实在是难以接受,药材的储藏要求严苛,要是不明不白的放你们进去,我们也是很困扰的。”   “我只能说,这与一场走私案有关系。”赛诺看着凶,倒也认真回答了白术的问题,“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原来是这样。”白术恍然,连忙叫来掌柜,“你去,配合风纪官们的调查。”   “是!”被点名的掌柜立马站出来,其余的人自觉让开道,“大人,您这边走。”   “记得让他们小心药材,别磕碰损坏了。”白术嘱咐完掌柜,等赛诺一行人去了仓库,转身遣散众人,“各位今天受惊了,都回去休息吧。”   大家欢快应下,一哄而散,吵闹的大厅顷刻之间变得安静。   “白术,我记得两年前,我们在须弥宝商街遇到过赛诺抓捕犯人,当时的罪名是什么?”谷雨站起来,从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术,直到他说完,白术都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我不清楚你的目的,”白术的反应让谷雨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但这是犯法的,无论是在璃月还是须弥。”他很不留情面,“希望你不会把不卜庐卷进去。”   “多谢圣手大人提醒。”白术仰起头,对谷雨笑着,说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调侃,只有刺耳。   谷雨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检查完毕的风纪官们让他重新躲回去。   “大风纪官有查出什么吗?”白术笑眯眯的。   赛诺皱了皱眉,总感觉白术跟刚才有什么不一样,说的话有种讽刺意味,想了一圈,没想出什么,他就归因于被深夜调查的不满,于是爽快地提出告辞,“没有,一切正常,打扰了。”   “没事,这是义务嘛。”   赛诺点点头,不做评判,带着几个帮手,浩浩荡荡地走了。   “掌柜的也回去吧,医馆已经该关门了。”白术关切地道。   掌柜的自然求之不得,拉扯几句客套话,再次留下白术一人。   白术站在地下没动,长生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他眸色晦暗,用手指刮着长生的下颚,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想了半天,他回过神来,谷雨怎么不说话了?   楼梯上没了人影,白术摇头轻笑,“这就跑了啊。”语气说不上鄙夷还是悲凉。   “你在那站着装门神啊,还不过来帮忙做饭,我一个人做,咱们吃的就不是晚饭而是夜宵了。”谷雨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拿着削了一半皮的土豆,围裙让他自己系的歪歪扭扭的,白术怔愣地看着他,“你没走?”   谷雨皱起眉,仿佛白术在讲屁话,“这是我们的医馆,我要走去哪儿,你被赛诺吓傻了吗?”   “呵呵……”白术没忍住笑出声来,“嗯,大概是傻了。”早该想起谷雨不怎么会说话了,刚才那些,是想让我三思而后行吧。   “神经。”谷雨看他这样,骂了一句,“快点快点,我好久没吃咖喱了,正好有材料,咱俩做一锅。”   “这就来。”白术轻拂着通体冰凉的长生,听着耳边的吐信子声,把长生安置在餐厅的椅子上,他笑着走进厨房。   所有的原材料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料理台上,谷雨听着动静,头也不抬地说道:“香料我都称好了,你把它们磨细混合在一起。”   “好。”白术撸起袖子,加入到料理大业中,两人干活很麻利,咖喱很快制作完成,盖上盖子炖煮着,谷雨摆脱白术看着火,自己则是忙里偷闲去了书房,那里还有一些自己留下的记录了赫尔斯相关的东西。   赫尔斯已经不在了,但谷雨并不想只有自己和伊姆兰记得他曾经存在过。   在自己的调查和赫尔斯有意无意的透露之中,谷雨很确定,赫尔斯还有一项与须弥格格不入的能力。   在须弥,所有的成年人都不会做梦,他们把这当作理性智慧的象征,而赫尔斯,他能够让清醒者入梦,让沉溺梦境者清醒。   简单来说,就是操控梦境的产生与破灭。   好几张纸,上面的内容零零碎碎,谷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东西串起来,编造一个像须弥传统的兰那罗故事一样的童话,并把这些以清醒梦地形式,散播到整个须弥城。   可惜想象很美好,谷雨几度下笔,几度犹豫,几度更改,咖喱的香味飘散到书房,他连开头都没确定。   “我忘了,我没什么文学细胞……”谷雨有些沮丧,浸满墨水的毛笔悬空着,大颗大颗的墨滴随着重力砸到洁白的纸张上面,童话没成,黑漆漆之作完成了好几幅。   “那么,我来帮你吧。”稚嫩的童声响起,身边的一切不知何时失去了色彩,唯一的亮色是站在窗边的女孩,她的话好像充满盎然的生机,让人听来就得到信心,“赫尔斯,也是我的朋友,他的故事,就交给我吧。”   女孩的右手按在胸口,她的承诺感觉比谷雨的要可靠得多。   这样的手段,自称赫尔斯的朋友,如沐春风的气质,谷雨认为没有拒绝的理由,“麻烦了。”   合作达成,色彩回归,书房恢复原样。 第103章 须弥   白露体内有一只精怪,是熟人之间不是秘密的秘密,而有件事只有谷雨知道,精怪玄黾化为魂魄时掉落的内丹,在白术的手上。   他不是第一次发现白术的小动作了,以往谷雨并不在意,但白术在须弥这里搅动的风雨,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这几日全城都在戒严,所有人必须佩戴虚空终端接受监控,教令院发布的公告语焉不详,百姓之中人心惶惶,医馆药店成为了重点观察对象,特别是外来的不卜庐分馆,赛诺自那又来了两次,有一次甚至挨个检查了医馆员工的宿舍,二楼自然也逃不过。   谷雨躲了起来,白术一直十分淡定,一点尾巴都没被抓到。   “你去哪了?”谷雨最近没出过书房,白术一上楼他就打开门,质问道。   “去找一位商人谈了笔生意,有事找我?”白术脸上带笑,“不出两天,这样的情况就会好很多,我会解决的,相信我。”   一句话,堵住谷雨所有的疑问,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事情结束你就回璃月去,医馆这边我找了人外包,他会时不时来看看的,这是他的通信地址,白露那有几只专门飞须弥路线的鸽子,你可以去找他要。”   接过写了地址的纸条,白术轻声念出:“提纳里……那位生论派有名的学者?”   “嗯,他姑且算是我的学长。”谷雨点点头,“是个很靠谱的人。”   “那倒是,毕竟你从来不交不靠谱的,不能帮你收拾烂摊子的朋友。”长生出言讽刺,“谷雨的心思太明显了,嘶~”   “你这是什么话?!”谷雨当即就怒了,“我可是提瓦特圣手,是医生!”   “嘶~那你好棒呢。”长生绕着白术的脖子转了一圈,头转到后面,看起来完全不想看谷雨的样子。   “呵呵,好了谷雨,你不要跟长生一般见识,小女孩任性一些。”白术偏心偏的明目张胆,“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会跟他联系的。”他将纸折起来,收到腰间的口袋里。   “行吧。”谷雨勉为其难的接受,关上门继续窝回书房。   待了一会,他突然笑了,自己刚才的样子,简直跟以前的赫尔斯一摸一样,他也曾经气急败坏的高喊:“我可是神明!”   笑够了,谷雨继续自己先前的工作,虽然那个女孩答应了帮忙,但后来想想,谷雨还是觉得自己也写一下,以防万一。   凭借曾看过的《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和《伊索寓言》,再加上他在稻妻读的杂七杂八的轻小说,谷雨磕磕绊绊写了一个流水账故事,他自己读来都觉得无聊没劲。   烦躁地把头发乱抓一通,谷雨瘫倒在椅子上,失神看向天花板,宛如一条咸鱼。   还是期待女孩的作品吧,希望不是唬我的。   用尽毕生的功力,谷雨试图做出修改,但最后只是改了几个错别字。   饭点,白术来敲门,“谷雨,吃饭。”   谷雨应声站起,握上门把手的一瞬间,他愣住。   这个气息……   猛地拉开门,过大的动作幅度吓了门外的白术一跳,“怎么了?”白术额间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了,此时黏在他的脸上。   “你刚才做了什么?”谷雨的脸色有些阴沉,白术知道,谷雨生气了。   “啊,真的生气了啊。”白术苦笑,“果然还是瞒不住你……”   谷雨抓住白术的肩膀,指尖狠狠地压着,在白术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痕,“你是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吗?!你拿玄黾的内丹在做什么?!走私那么多的违禁药物又是为了什么?!”   “你是想……把自己变成怪物吗?”谷雨的声音渐渐变小,唯有颤抖的双臂昭示着他心中的震荡,“你在做什么啊……混蛋白术!”   良久的沉默之后,白术开口了,“你不会以为,我用在自己身上了吧?”   “嗯?”谷雨闻言抬头,看着白术,面露不解。   “呵呵。”白术笑道,“确实,我有想过利用玄黾的内丹制造延年益寿的药物,甚至不惜花大代价走私各种药材,拿来削弱玄黾那冲击力极强的药效,但精怪核心那样的东西,魔物都承受不了,就算是有神之眼,我也不敢用在我身上啊,我可是很惜命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谷雨手上的力道小了,却依旧抓着白术。   “这个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白术回忆着说,“就断断续续地搞,璃月那边管的严,须弥这里教令院一家独大,对地下市场管束很松,后来你叫我来这开店,就把重心转到须弥来了。”说着,白术还很感慨,“那个叫赛诺的大风纪官,简直就是闻着血腥味的狼,要不是我把药材放到别的地方,找机会卖给了别人,就会被他逮住了吧,真可怕。”   谷雨将信将疑,“那你身上的玄黾气息是怎么回事?”   “这个?”白术举起手,“刚才长生舔了我从玄黾内丹上刮下来的粉末,给她疏导出来时染上的,想着你猜的应该差不多了,我也就没掩饰,直接过来了,没想到还没见面,你就察觉到了。”   “真的?”谷雨狐疑地看着他,双手却不再抓着人。   “真的。”白术举起手,真诚地说,“不行你检查?用你的那个什么扫描?”   谷雨抿抿唇,抓着白术的手,往他体内探出,微弱的电流流经全身,带来些许痒意,“别乱动,不然我不保证能控制住哈。”   简单威胁一句,随着检查,谷雨彻底放下心来。   “检查出什么了没?”白术好暇以待,笑得欠揍。   “嗯,白术你……”谷雨也扬起假笑,“有点肾虚呢。”   白术:“……”   “既然没什么事,就开饭吧,好饿的呢。”谷雨拉着白术的胳膊,对白术无奈的表情视若无睹。   确实有些体虚,待会给白术开几个方子吧,顺道也要给白露写封信,让他平时有事没事多去不卜庐,看着点白术,少整幺蛾子。   总之,谷雨想的很齐全,就是完全没意识到,搞事情最多的是他自己。   事态如白术所说的很快平息,赛诺抓了好多混迹于须弥城的黑心商人,白术出手的药材几经辗转到了他们手中。   不得不说白术是真有本事,大风纪官顺藤摸瓜一级级供货商往里挖,愣是没逮住白术半点嫌疑,除了赛诺的自觉告诉他白术有问题,但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解除了对医馆的限制,让医馆得以重新开门迎客。   白术还趁机搞了一波回归福利吗,新老客户在回归期间,全场消费通通七折,医馆开得跟商场似的,白术是谷雨见的头一份。   一楼热火朝天,二楼的谷雨实在是再也憋不出一个字。   “要不就这么直接散播出去?”谷雨举着自己的小学生作文水平的童话故事,端详半天嘀咕着。   “不需要我帮忙了吗?”一如之前,四周的色彩褪去,小女孩出现在窗前,她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形象邋遢的谷雨。   谷雨先是一愣,旋即高喊:“当然要!你写好了吗?!”   “应该是我问,你写好了吗?”女孩伸出手,示意谷雨将他举着的文稿递过来。   “诶?不是说帮我写的吗?”   “嗯……”女孩用食指点着下巴,思索着说,“我说的帮你,是帮你完善这个故事,晚风不能抢走春雨的功劳,但会帮忙安抚躁动的嫩芽。”   “你的意思是,一开始就只打算帮我润色?”   “对,毕竟这是你想为赫尔斯做的事情,怎么可以让我越俎代庖。”   “这样啊……”幸好没完全摆烂。   女孩接过文稿,看起来读的津津有味,一点都不像是在读一篇毫无修辞的,流水账文章。   “我觉得,”谷雨紧张地看着女孩,“你写的已经很好了,感情真挚,用言质朴,可怜可爱的瞑彩鸟真的令人十分疼惜。”   谷雨很开心得到承认,但仍然坚定地摇头,“这样不可以,我需要的是一篇描写精彩,能让人读来身临其境的童话故事,不然我无法施展赫尔斯的能力,我的想象力难以满足构成梦境的画面,我需要更为具体的内容。”   女孩看着谷雨,眨眨眼睛,说道:“好的,我了解了。”   “谢谢。”   当晚的须弥,安静祥和,沉浸在须弥蔷薇的芬香之中。   谷雨走出医馆,潜行到须弥城的中心位置,在那里,他取出了光芒早已暗淡的宝石手杖。   他已经实验过了,元素力的注入可以短暂激发这个神器的功能,当然,仅限于被神明本人承认的谷雨,可以使用并做到。   回想着之前实验的注入元素量和使用时间的比例,谷雨在心中计算,但干扰项太多,他无法得出正确的数据。   于是破罐子破摔,“全部的力量,能撑多久撑多久吧!”   轻喝一声,骤然涌出的力量掀掉了谷雨遮挡面容的围巾,可他无暇顾及,全心全意地启动着手杖。   蜿蜒于手杖的两株藤蔓缓缓移动,它们张开,在顶端的粉色宝石逐渐放亮,直至鼎盛之时,随着谷雨的心意,手杖变成了一把长弓,弓身缠绕的藤蔓上盛开着朵朵小花,在这晚风中摇曳。   谷雨不会射箭,这只不过是达到目的最好的形式,生疏地拉开弓弦,一只散溢着流光的粉色箭矢凭空出现,他将弓箭对准天空,弓身被拉着到极致,谷雨咬着牙,额头冒汗不敢松懈。   “还不够……还要用力……”伴着最后一次加大力度,谷雨周身的气势变得压迫感十足,以至于他自己都站不稳,单膝跪倒在地。   “就是……现在!”谷雨高喊着松开手,裹挟着他全部力量的箭矢直冲云霄,过快的速度让他发出阵阵音浪,极为耀眼的粉色光芒在到达顶峰时猛然炸开,像一株烟花,分裂的流光划破天际,融进沉睡之人的体内,一场美梦悄然而生。   须弥的夜空被点亮了,谷雨大口大口喘着气,浑身瘫软。   “看样子很成功。”女孩出现在谷雨身边,语气甚是欣慰。   “是的…很成功。”谷雨时断时续地说着,“但我……也该,跑了!”   不是所有的须弥人都睡着了,等他们从虚假的梦境中回神,谷雨可就跑不掉了。   来之前,他已经跟白术报备过,这次的跑路,终于不会愧疚了。   “祝你梦想成真。”女孩笑着为谷雨送上祝福,谷雨慢慢爬起来,站直之后向女孩欠身,“多谢小吉祥草王大人的帮忙,谷雨备感荣幸。”   “再见。”   “再见。”   「小小的瞑彩鸟的出生得到祝福,成长遭受诅咒,波澜的一生,却也收获挚友亲朋。   风的使者是瞑彩鸟的第一个朋友,他强壮无畏,成为了瞑彩鸟的偶像……   花仙子为瞑彩鸟送来露珠,洗净它满身的泥泞,并向森林中的各位介绍它,瞑彩鸟有了更多朋友……   斗转星移,有一个迷路的男孩闯入森林,善良的瞑彩鸟带着他走出去,从此男孩每天都带着礼物来探望瞑彩鸟……   世界陷入危机,瞑彩鸟找到帮手,希望能打败可恶的魔王,但强大的魔王无法对抗,为了消灭魔王,瞑彩鸟决定牺牲自己……   独自赴死的瞑彩鸟对着月亮唱起歌谣,柔和的月光形成了最坚硬的铠甲,花与风送来锋利的剑与厚重的盾……」   须弥的民众在梦中,体验了作为瞑彩鸟伙伴的一生,他们从第一视角观赏了这场童话,并深深刻进记忆之中。   瞑彩鸟的故事,会在口口相传下,永存于世。   当然,赫尔斯也是。   出了须弥城,谷雨直奔化城郭,天将亮未亮的时候赶到,正巧遇到第一批外出巡逻的寻林官,提纳里也在其中。   “提纳里!”谷雨挥舞着手臂,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的打扮多么可疑,开心地跟人打着招呼。   被呼唤的提纳里看过去,先是困惑,再接着是回忆这个声音是谁,然后一点所以然都没想出来。   “请问你是……?”提纳里遵循着不懂就问,直言道。   “你不记得我了?!”谷雨大失所望,跳下小坡凑到提纳里眼前,撤下围巾,“你再看看,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谷雨?”提纳里看着与记忆中神采完全不同的面孔,很是惊讶,“你原来还活着吗?”   “???”谷雨久违地听到死亡问候,一时间有些不确定,“你说什么?”   “咳咳……”提纳里反应过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说道:“抱歉,无心之语。”   “……行吧。”暂且原谅你。   说到原谅,谷雨记起来了,“对了,我还欠你一个道歉!”   谷雨一惊一乍吓得提纳里尾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什,什么道歉?!”   “就是我之前……”到说的时候,谷雨还扭捏起来,“捏你的耳朵的事情。”   “啊,”提纳里想起来了,旋即微微一笑,“那个啊,我已经不在……”   谁料谷雨根本没听提纳里说话,自顾自地闭上眼壮胆,喊道:“那个时候那样捏你的耳朵,真的很抱歉!”   声音在岩壁之间产生回响,远处的林鸟被惊起,叽叽喳喳一大片,飞出森林。   提纳里带领的其他寻林官,一开始还只是以为是单纯的熟人再见,猛地听到这么一句,看提纳里和谷雨的眼神都变了。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提纳里也因为谷雨的高喊晃了下神,回过神直接一拳头捶到谷雨脑袋上,“不要说让人误会的话!”   “好疼!”谷雨捂着脑袋,“怎么了,我道歉还有错嘛?”   提纳里刚才还意外谷雨的性格好像变化很大,这句话一出,提纳里立马不陌生了,时隔两年,同样尴尬的羞耻因为同一个人产生。   他揉着太阳穴,告诫自己不能在同事面前发火,打人已是失态,要及时止损。   “你跟我来。”提纳里即使无奈,还是要安排谷雨到自家等着。   提纳里的树屋里整理的很干净,一看就是个有洁癖的,桌子上还散乱着几本打开的植物图鉴和未完成的论文草稿,“你在这好好待着,等我巡完逻。”再找你算账。   莫名地后脖颈一凉,谷雨缩缩脖子,乖巧应声,“好。”   又叹了口气,提纳里略感疲惫地回到巡逻的队伍,分配好区域后,全员解散,巡逻任务开始。   谷雨在提纳里屋里待着挺无聊的,看来看去,想找找有没有自己能做的事,   没有头绪的谷雨看到了窗户边冒出来一颗绿色的脑袋,是位少女。   少女见谷雨发现自己,欲盖弥彰地立刻蹲下,她不知道自己的呆毛,完全露在外面,还晃来晃去。   看着那朵呆毛,谷雨莫名手痒,径直上去抓住呆毛把人提起来。   “啊唔!”少女尖叫一声,顺着力道站起来,“松,松开!对不起,我不该偷看到!”   谷雨眯着眼端详着少女的容貌,半晌想起来了,“你是柯莱?”   “诶?”眼神漂移的少女听谷雨叫她,呆了一下问道:“你认识我吗?”   “嗯,认识。”谷雨松开柯莱的呆毛,“两年前,我们见过,不过没怎么说过话,你不记得也正常。”   “原,原来是这样嘛。”柯莱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害羞,捧着自己红彤彤的脸蛋说道。   “你在干什么?”柯莱还没想出怎么解释,谷雨就问出声来,又把柯莱吓一跳。   “我,我那个,就是……”谷雨的视线让她紧张到语无伦次,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慢慢说,不着急。”谷雨拿出哄骗(bushi)病人的温柔声线,温声说道,“来,深呼吸……”   效果很不错,柯莱深呼吸几下,脸上虽然还很红,但却能表达清楚了,“我听到营地前面的动静,以为提纳里师傅他们出了什么事,就赶忙起来,看到你被师傅领进自己家,有些好奇,于是就……”   “就来偷偷探查?”谷雨对柯莱笑笑,“现在看到了?”   “嗯嗯,看到了!”柯莱连连点头,“你是一个好人!”   猝不及防收到好人卡的谷雨:“……”   “呵呵,谢谢。”   “我还有功课,啊,你……”柯莱还不清楚谷雨的姓名。   “我叫谷雨,稻谷的谷,春雨的雨。”   “好的,谷雨先生,我先走了!”   “好好学习哦。”   柯莱活力十足地走了,周边又陷入平静,谷雨也突然涌上来些疲惫,找了把椅子,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再次醒来,天早已大亮,谷雨一睁眼就看到在书桌前忙碌的提纳里,识趣地没有出声打扰。   但提纳里可是有一双大大长长的耳朵,轻易捕捉到了谷雨醒来的动静,放下笔转身说道:“醒了,肚子饿吗?”   谷雨揉着肚子,“有点。”   “我做了蘑菇汤,来吃些吧。”提纳里起身走向火炉,从橱柜里取出碗勺,舀了满满一碗递给谷雨,“趁热吃,蘑菇都是今天巡逻的时候采摘的,十分新鲜。”   “哦哦,谢谢!”谷雨双手接过,鲜香的气息冲进鼻腔,滑软的蘑菇不用嚼,直接从喉咙滑到胃里,汤汁只加了少许的食盐,完整保留了蘑菇原本的鲜美。   这么一碗下肚,实在是惬意。   见谷雨吃完,提纳里步入正题,“我记得你被限制进入须弥了,偷渡进来是想干什么?”   “唔,想干的都已经干完了,跑路之前来见你一面。”   “……”提纳里不知道说什么好,“照你的意思,你被发现了?这么急着走。”   “差不多吧,闹的动静有点点大,要是发现是我干的,数罪并罚,我可能要死刑了。”谷雨说的很轻松。   沉默良久,提纳里说:“你变了很多。”   谷雨笑道:“……人总是要成长的嘛。”   又聊了一会,谷雨提出告辞,“人也见了,歉也道了,我就先走了。”   “不再休息会吗?”   “不了,再见提纳里。”   “再见,你托我的事情我会去做的。”   从未失手的跑路达人谷雨,这次被抓到了,在打算从喀万驿跑到沙漠的时候,他准备再去看看伊姆兰来着。   抓到他的士兵第一时间上报,老熟人赛诺登场。   “你什么时候到的须弥?”   “我说刚到,你信吗?”   “……谷雨,亵渎神明的学者,按照判定,永远不得进入须弥境内。”   “哎呀哎呀,听起来好像好严重……”   再之后,赛诺全程押送着谷雨,直到把人扔到枫丹地界,确定人走远了才罢休。   真是会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可恶的胡狼头……”谷雨嘀嘀咕咕地骂着。   须弥。   再见。 第104章 枫丹   「希娜自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   她有记忆以来就在福利院了,这里是枫丹最大的福利院,全盛时期容纳过三万八千多个孩子,但同时,这里也是枫丹出了名的地狱,是孤儿们来到世间,变得孤身一人之后的第一道鬼门关。   军事化的管理,压抑的生活,过度劳作与动辄打骂,虽然不会死,却会让人想死。   希娜交的第一个朋友,就是跳进了后院的枯井了去世的,据孩子们代代口传,她的朋友是跳下去的第二十七个。   那晚希娜记得很清楚,她的朋友将最喜欢的小玩偶放在了自己的枕头边,摸了摸她的头便走出了宿舍。   希娜知道朋友要去自杀,她没有阻拦,因为这是解脱。   跑到走廊的窗户边,希娜看着被月光照亮的后院,朋友光着脚,一步一步没有丝毫犹豫地从井口纵身跃下,紧接着一声闷响,了无声息。   第二天早上,希娜依旧来到窗边,看着福利院的工人捞出已经扭曲变形的朋友。   那可真是丑陋。   希娜心想。   紧接着,她又开始想她这位朋友的名字,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希娜的朋友也叫希娜。这家福利院里有成千上百的希娜,职员嘴里每天就叨叨那几个名字,希娜是她被叫次数最多的,希娜的朋友也是。不过指不定哪天职员们一股脑都叫她琳达,她就得改名叫琳达了,不能给人添麻烦,这是福利院的规矩。   但孩子们私下里为了把自己和别人区别开,各自起了外号,希娜很漂亮,大家就帮她起名叫朱莉,希娜的朋友自打来就抱着小玩偶,大家就帮她起名叫波比。他们给自己取的外号只有取的时候会喊一次,每个孩子的第一顿打,基本是因为自己说出了自己的外号,于是绞尽脑汁想的外号便没了用处,成了孩子们心照不宣的宝贝。   “波比,今天厨房的菜单上有你喜欢的红酒炖牛肉。”希娜对着那被骨头戳穿的肉块说了一句,然后准时准点到达教堂,开始今天的例会。   枫丹最为壮观的建筑是水神督促建造的审判法院,高大宏伟的高楼是枫丹的标志,而福利院的教堂,在希娜看来则是枫丹华丽的代表,高大的穹顶上绘制着水神与眷属相聚时的场景,色彩鲜艳的壁画栩栩如生,四面的窗户上都镶嵌着七彩的珐琅玻璃,玻璃的图案是热烈奔放的枫丹玫瑰,光透进来,整座教堂仿佛宝石的造物。孩子们推开厚重的松木门鱼贯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水神的雕塑,婀娜的身姿与庄严肃穆的表情,这是他们一直信仰的神明,代表着极致的公平正义的神明。   “我们赞美高天,赞美万物,承蒙恩典……”唱词机械地从希娜嘴中流出,每个孩子的音调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就算是耳朵最挑的音乐家也挑不出一点走调。   铛——铛——铛——   教堂的钟声响起……」   “谁?!”匐在桌面上的少女被敲门声惊动,从自我的世界中脱离,有些手忙脚乱地擦拭因为手腕幅度过大摔到纸面上的墨点,“真糟糕……”她小声抱怨着。   门外的人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耐心地等一切平息之后才开口道:“主人,是我,亚尔斯。”   “咳咳。”少女轻咳一声,起身整理好自己久坐而褶皱的长裙,打开门带着完美的笑容:“有什么事吗?”   亚尔斯对上少女,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飞速收回视线,低下头恭敬地回答:“谷雨大人来了,现下正在一楼的客厅,娜娜帮忙招待着。”   少女意外地挑了挑眉,“谷雨怎么会来,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她边疑惑着嘟囔,边提起裙摆下了楼,果不其然在沙发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谷雨!”她高兴地打着招呼,小跑着靠过去,“你怎么突然来枫丹了?”   本来正在品尝娜娜亲手泡的红茶的谷雨,背后突然被叫,差点没呛住,连忙让杯子远离自己,谷雨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茶水,这才回头看去,“普尔,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对上谷雨的脸,普尔盯着他看了几秒,绕到对面坐下,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次来,又是为了采购物资吗?你之前在纳塔?”   谷雨闻言一愣,旋即摇头回答道:“不,我去了趟须弥,被那里的大风纪官发现,压着扔出来了。”   他说的苦哈哈的,普尔听了却乐起来,“哈哈哈哈你胆子可真大,还敢去须弥呀?”   “形式所迫嘛……”谷雨无奈地转移话题,“你刚才说的物资是?”   “嗯?”普尔眨了眨眼,“就是你以前,经常从枫丹这里采购大量的物资运到纳塔的事情啊……等等,你的记忆还没恢复呢?”   “没有哦。”谷雨重新端起茶杯,“我还想问一下,你之前给我的那一箱药材,是不是错了几味啊,好些我都用不上的。”   “是这样吗?”普尔皱起眉,不过很快便舒展开,“那大概是我搞错了,毕竟我又不做药草生意,那些东西还是你要我才去弄的呢。为这,我还差点上了须弥通商黑名单,你就别跟我计较这些了。”   “嗯…这倒也是。”谷雨闲着的那只胳膊曲着,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手掌撑住自己的腮帮子,整个人斜斜地坐着,懒懒散散的,下一句话却陡然冰冷,“可我并不记得,有找你帮忙去须弥搞药材诶……”他的眼睛半眯着,“而且那些药材里,大半的原产地都不是须弥,真奇怪啊……你说是吗?普尔澈·威斯顿姆小姐,不,应该称呼你——老爷。”   谷雨的音量不高,普尔堪堪听清,瞬间没了表情:“你恢复了记忆?!你骗我?!”   “是你先骗我的!”谷雨回答的很迅速,然而普尔没有立刻回答,这让他变得有些焦躁,“普尔!回答我,是谁给你的?!”   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谷雨希望得到答案,普尔静静地盯着谷雨,一言不发。   半晌,她才问道:“如果没有这个疑问,你是不是不会来枫丹,更不会再来见我?”   普尔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谷雨只是一眼便侧过头去,“……我不知道,我很抱歉。”   “你总是这样,真让人讨厌。”普尔仰起头,“你还不如骂我一顿。”   这次换谷雨无言。   “好吧,我告诉你。”普尔重新看向谷雨,“是白术,你的那个合作伙伴。”少女的嗓音舒缓地讲述着,“他来找我的时候你已经不愿意见我了,他告诉我这些东西能让我见到你,也是他告诉了我你在蒙德。”   谷雨看了一会儿普尔微红的眼眶,“研究的事情……”   “这个你放心!”普尔没等谷雨说完,就拔高声音抢过话头,信誓旦旦地说道,“你做的研究,我一个字都没有说!”   “哦,”普尔的反应,让谷雨一时间有点怔愣,“谢谢。”   不过白术那家伙大概知道的差不多了,那些药材可全是我需要的,没有一点多余。   他绝对偷偷看了我的信件!   “你就算说了也没关系,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谷雨顿了一下,继续说,“愚人众那边你还有联系吗?”   “断了。”普尔看起来轻松了很多,“拜他们所赐,威斯顿姆被迫韬光养晦了。”   至此,谷雨恍然大悟,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亚尔斯和他的女儿娜娜,“怪不得除了他们两个人没看到其他的仆从。”   普尔耸耸肩,“亚尔斯是个很好用的管家,而且娜娜……”她看了一眼相较在蒙德的时候抽条不少的女孩,“我打算把她当成继承人。”   “很意外吗?”收回视线的普尔注意到了谷雨的表情,笑道:“威斯顿姆早已成为过去式,这个名字也会随着娜娜的继承,从枫丹消失,这是适合罪恶的归宿。”   没有轻易开口,谷雨思索一番后说道:“这份决断,很符合你。”   传承上百年的家族,其中积攒的财富无人敢想,更别说这个家族在此之前从未堕落,普尔甚至让它更上一层楼,如此轻易地舍弃放手,在普尔身上,谷雨却觉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两人说了很久,大部分都是普尔在说,谷雨在听。   普尔说:“正好趁着难得的闲暇,我准备出一本自传,就从福利院的时光开始,你想让我怎么描述你呢?”   “……”谷雨沉默,“我希望你不要写我。”   “哈哈哈这当然不可能,我还指望圣手的名号给我的自传吸引流量呢。”普尔捂着嘴,笑得极其淑女,“提瓦特上关于你的记录可谓是少的可怜,蒸汽鸟日报的编辑一听我有这个意向,他们的总编直接登门拜访我呢。”   “啊,这样啊,真棒……”谷雨开始走神了。   说了半天,普尔才意识到自己白说,不满地撅起嘴,但很快恢复原样,向一边待命的亚尔斯说道:“亚尔斯,麻烦你准备一下午饭。”   亚尔斯低眉应声:“是,主人。”   “他为什么叫你主人?”谷雨疑惑道。   “嗯?”普尔看样子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跟着我来到枫丹之后就这样叫我了,不过娜娜我是让她叫我老师的,就像我之前叫你那样。”   “……说得很好,以后别说了。”谷雨捂住脸,那段记忆他并不想回想。   「福利院的饭菜非常好,营养均衡量大管饱,这也是福利院即使每年死亡人数逐步攀升,依旧有很多人会把养不起的孩子遗弃在这里的原因。   早餐是几片面包一碗土豆泥一个鸡蛋几粒圣女果,还有一杯热乎乎的牛奶,这些都是福利院自产自销的,孩子们每天下午都会到田地或者农场工作,这为福利院减轻了很多成本。   上午在上课学习中度过,午休时间希娜抱着玩偶坐到自己的床上,看着身边空掉的朋友的床,昨天这个时候,朋友还在跟自己诉说她想要成为作家的梦想,而现在的朋友,大概成为了某块土地的肥料。   要离开才行。   希娜的想法从未如此坚定,手中的玩偶被她用胳膊紧紧勒着,那幅架势让其余的孩子不敢靠近。   神明光辉之下的黑暗,摧残着成长中的孩子,希娜不想被击败,她要离开这里,离开令人作呕的虚伪,离开难以承受的强权,但很可惜,希娜的行动还未开始,院长派人来通知她。   有人要收养她。   作者有话要说:   翻译一下,有人需要购买优秀的基因。   希娜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在开头便讲过。」   枫丹开始因为没有旅行者的戏份,大概就没有论坛内容了。   枫丹至冬纳塔的剧情是混在一起的,枫丹要用文中文的形式写就单拎出来了。   本文中,关于谷雨过去的故事的国家顺序是:璃月——蒙德——枫丹至冬纳塔交叉(稻妻在这部分内容的前半段插入)——须弥。 第105章 枫丹   谷雨留在了枫丹,住在普尔家里,过着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堕落日子,像根绷得太久的皮筋突然松开,懒散的样子与普尔记忆中的谷雨大相径庭。   普尔去问,问谷雨怎么有心思在这住下,以前他来只是待个几日,不出三天便会走,这次都将近一周了,竟还没有走的兆头。   谷雨回答,说他在等。   在等什么?   他不回了。   索性以威斯顿姆的财力,即使现在有些萎靡,但养一个吃白饭的并无压力,于是普尔也就放纵谷雨,不再过问。   只是每次谷雨出门前都免不了一顿叮嘱,他有些无法让人省心。   最近的枫丹气氛很是压抑,最高法院在酝酿一场盛大的审判,像是乌云一样笼罩着枫丹,那种紧迫感让平民百姓出门都添了不少拘束。普尔也通过关系得了点消息,有些庆幸威斯顿姆蛰伏的早,不会成为出头鸟。   普尔不能限制谷雨,便只好勤加提醒,她要是沉浸在写稿中忘了,那亚尔斯和娜娜会贴心地帮忙。   “谷雨大人,这次需要我做司机吗?”亚尔斯惯例说完让谷雨早回,见人正往车库去,便出声询问道。   “不用。”谷雨钻进车库,摸着手下造型时髦是飞艇,拒绝道,“我会开,晚饭之前会回来的。”   “好的,请您路上小心。”亚尔斯也不多言,识趣退下,目送谷雨离开才回到屋子里去。   「那是一辆漂亮的飞艇,圆润流畅的线条,精致的配件与高贵的颜色,希娜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从没见过飞艇。福利院的地势很高,也很偏僻,根本没有飞艇会经过福利院的上空。   飞艇的座位也很舒服,软软的,比福利院的床要软。   透过窗户,希娜一时间忘记了身旁的院长,忘记了即将面临的考验,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一切。这是她进入福利院后的第一次离开。   枫丹的科技很发达,算是提瓦特的头部选手,路边处处都透露着这一点。   飞艇开着开着突然来了一股后座力,希娜一时不察猛地靠到椅背上,缓过神来定睛往外看,原是上坡了,路正在往上延伸,往空中延伸。   天堂。   希娜脑海中闪过这个词语。   但她很快摇摇头,天堂不会有福利院那样的存在,这都是虚假的幻象。」   就像普尔所想的,谷雨在枫丹确实无所事事,今天也是因为想去远些的地方遛弯,才摸上了有些生疏的飞艇。   “这玩意在提瓦特,画风可真是够违和的。”谷雨转动着方向盘,嘴里吐槽,“不过须弥都有互联网云端共享了,枫丹有个飞艇倒也不算奇怪。”   随便找了家咖啡厅,谷雨准备补充点糖分。   谁知刚点完餐,隔壁桌两个穿得人模狗样的绅士骤然高声,开始夸夸其谈。   谈起了当今的枫丹,当今的法院,当今的水神和当今的正义。   见吸引到了众人的目光,那两位绅士愈发挺直了身子,胸前衬衫的荷叶边褶皱都要被他们展开,神情高傲的同时,说的话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这让谷雨感觉不太妙,匆匆吞下蛋糕,一口饮下苦涩的咖啡,准备离开咖啡厅。   失策了,好苦。   然而他的屁股刚抬起一毫米,又立刻坐下了,从身旁地报纸架上抽出一份蒸汽鸟报,目不斜视地看起来,端起世间纷扰与我无关的样子。   因为,有整齐划一的脚步正在靠近这里,许是有人看不惯这二位绅士的演讲,悄悄通知了士兵吧。   谷雨知道自己毁誉参半的的名声,这样的情况他不好站出来进入枫丹人民的视野。   不出所料,那阵动静正是来抓人的士兵弄出来的。   往身旁的绿植后缩缩身子,谷雨把报纸往下撤撤,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那队士兵。   绅士被压着膀子,熨烫平整的衣装变得凌乱,士兵们毫不在意他人的脸面,只是转过身敬告咖啡厅里的众人。   有些话说出来,是会进大牢的,枫丹牢房里的伙食并不好,只有能挥舞着打球的面包和浑浊的冷水,希望大家不要知法犯法。   说完,士兵们气势汹汹地离开,谷雨也终于松了口气,向服务员要了杯三倍甜果汁,来安抚自己。   “很紧张吗?”谷雨正在等待果汁,身后响起这么一句话,像是在耳边炸起一道雷,他惊恐地转过头去。   “惊喜吗?”那人笑着,问了这么一句。   谷雨被吓得哽住,张张嘴出不了声,但看口型大概是在说:艾莉丝?   “嗯哼~”她,也就是艾莉丝心情很好地应下,举起手,手指晃动,“好久不见咯~”谷雨的表情很好地取悦了她,“真巧呢,小谷雨~”   “咳咳。”谷雨平复好心情,脸颊微红,“是啊,挺巧的。”他了顿一下,继续说道:“好久不见,艾莉丝。”   艾莉丝是一位有着金色长发的女性,尖尖的精灵耳是她的神秘所在,火红的衣装让她富有热情的魅力,凑近来看,却是让人觉得,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您的果汁。”服务员端来果汁。   “谢谢。”谷雨上道地在服务员的托盘上放了几枚摩拉作为小费,收获了来自服务员小姐姐地甜美微笑一枚。   等人走远,谷雨端着果汁,坐到了艾莉丝的位子边。   “你在写东西?”谷雨吸了一口果汁,看着艾莉丝身前凌乱的桌面,好奇地问道。   “嗯,提瓦特游览指南·枫丹篇。”艾莉丝随手将纸张拢起,也不管顺序,“你见过可莉了吗?”   她是可莉的母亲。   “见过了,她很可爱,很活泼,跟你很像。”谷雨不怎么走心,“我能看看吗?”他指着艾莉丝手里的稿子。   “拿去看。”艾莉丝很大方地递过来,继续问道:“那我托可莉转交给你的东西,你有没有收到?”   “谢谢。”谷雨双手接过,囫囵吞枣般扫着看,“收到了,效果很好,比我自己做的好太多了。”   艾莉丝闻言颇为自得,“那当然,我用的可是魔药的熬制手法。”她眼珠一转,有些可怜兮兮地趴在桌子上,“小谷雨呀,你真的不跟我学着做魔女吗?”   “不。”谷雨的视线没有离开稿纸,说道:“我是男的,做不了魔女,而且我相信科学。”   “啧,小古板。”艾莉丝演给瞎子看,不爽地直起身,沉吟一会儿又放低了声音,“小谷雨,好饿啊。”   “你点吧,算我头上。”谷雨沉浸在艾莉丝书写的故事中,随口说道。   艾莉丝的故事大胆热烈,非常有趣,谷雨永远羡慕艾莉丝丝毫不顾及后果的行动力。   但是羡慕归羡慕,他并不想直面这种行动力。   “想都别想。”谷雨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死死地按着飞艇门,对着艾莉丝满是忌惮。   “我就开一会儿,就一会儿!”艾莉丝再三保证都无法让谷雨动摇一分,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艾莉丝在书里写自己在枫丹城区彪飞艇,连着撞翻十几个摊位的壮举。   这场交锋,由坚定不移的谷雨选手获得胜利,艾莉丝坐在副驾驶上,一点也不老实地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好奇心溢于言表。   “这个品牌和样式的飞艇,老古董了吧,我记得已经停产很久了,没想到你手上有!”艾莉丝抚摸过内饰上的花纹,眼中渴望地感慨道,“早知道你这么有钱,刚才在咖啡厅就应该多宰宰你,我可是好久没吃正经食物了。”   “嗯?那你在咖啡厅待着,只是写稿吗?我看你好像待了很久。”谷雨小心地行驶,生怕身旁这位祖宗突然发难,造成艇毁人亡的惨剧,“这飞艇不是我的。”   艾莉丝看着有些狼狈。   “是待了好几天,借宿的朋友因为我把她的拿她的水占盘装了面条,生气地把我赶了出来,身上剩的钱连最便宜都旅馆都住不起。”提到这茬,艾莉丝愤愤不平,说到一半,神情却渐渐明媚,“我记起来了,枫丹的威斯顿姆跟你关系匪浅来着是吧?!”   她激动地抓住谷雨的手臂,“我重新申请的潜水资格证下来了,你能不能搞到许可证,我有个想去的地方!”   “去做什么?水下炸弹?”   “我抓了几个深渊法师关到水下了,但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吊销了资格证,偷偷下去都不行。”   “哪里的许可证?”   “深水区那片遗迹,我在里面发现了好多有趣的!”艾莉丝此时就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要玩耍。   “如果我没记错,那边是禁区吧?”谷雨停下飞艇,拉好手刹,偏过头看向艾莉丝,“到了,威斯顿姆的宅邸。”   “你带我来这干嘛?”艾莉丝不解地下车,依旧没有放弃说服谷雨帮忙,“就是禁区才需要许可证嘛,帮帮忙,再拖下去,那几个深渊法师就要死掉啦!”   “你之前是怎么弄到许可证的?”谷雨伸手制止了前来迎接的亚尔斯,把飞艇开进车库,出来与艾莉丝的对话无缝衔接,“今晚想吃什么?我下厨。”   亚尔斯站在门边,一堆疑问憋在肚子里,但又不好忤逆谷雨,只好转身上楼,去通知主人。   “我刚吃饱,”艾莉丝根本没注意到亚尔斯的存在,跟着谷雨一边说一边进了房子,“香嫩椒椒鸡不错,很久没吃到你的手艺了呢。”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之前当然是偷偷溜进去的,不然怎么会吊销我的资格证嘛。”   “行,厨房应该有新鲜的鸡肉。”谷雨转身向厨房走去,途中指着楼梯上看着艾莉丝若有所思的普尔,说道:“许可证的事你找她,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医师,帮不了你。”   话音落下,艾莉丝与普尔对上视线,双双微笑。   艾莉丝:哦,威斯顿姆的漂亮小老爷!   普尔:怎么是这个疯女人,谷雨从哪里带回来的?!她怎么还在枫丹?!   “亚尔斯,带娜娜来厨房帮我!”谷雨往外喊道。   “是!”对眼前的局面手足无措的亚尔斯,闻言如获大赦,当即应声,拉着女儿就要往厨房去。   但普尔拦住了亚尔斯,说道:“你去就好,娜娜留在这儿。”她特意提高了音量,谷雨听的很清楚。   “行吧,亚尔斯一个人也够用。”谷雨没有意见,娜娜也表示自己想留下来,亚尔斯只好听从吩咐。   确实,跟艾莉丝交谈,是个非常适合锻炼社交反应的方式。看来普尔是真的在认真培养继承人。 第106章 枫丹   因着顾及艾莉丝,谷雨做到大都偏向于蒙德口味,这样亚尔斯帮忙也轻松许多。   谷雨摆放着餐具,亚尔斯去外面将会谈的三个女人叫了进来。   “闻起来好香,我觉得我还能吃好多!”艾莉丝探头嗅了几下,摸着肚子,说得豪情壮志。   “你少吃些吧。”谷雨没忍住提醒道,“方才在咖啡厅,你已经独自吃完一整个蛋糕,小心撑破肚皮。”   他们互相调侃几句,普尔安静地就坐,娜娜在一旁充当侍女,帮普尔整理餐具到顺手的地方。   看了一眼站的门口,并不踏入餐厅的亚尔斯,谷雨没有多言,拉着艾莉丝,“少说两句,快坐下吧。”   艾莉丝性子活泼,吃饭途中并不在意什么规矩,依旧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谷雨和普尔也时不时附和两句,气氛也不至于冷下来。   眼看吃的差不多,谷雨擦擦嘴好奇地问道:“你们的事情谈的怎么样?”   艾莉丝塞下最后一块鸡肉,边嚼边吐词不清地说道:“普尔老爷很大方呢~”   “这么说,”谷雨挑眉看向普尔,“你竟然同意了?”   普尔仪态优雅地放下刀叉,娜娜立刻上前递来一块湿毛巾,她接过来细细地擦拭着纤细的手指,指甲的缝隙也不错过,“嗯,这件事我准备交给娜娜去做,如今威斯顿姆韬光养晦,很少有对外的机会能让她锻炼,此番艾莉丝女士求助,也正合了我的心意,只要娜娜能做好,便会是双赢的局面。”   娜娜立在普尔身后,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微微低头,表示顺从,“我会努力的,主人。”   “她这么说。”艾莉丝手中举着的叉子向普尔那边倾斜,但说话却是对着的谷雨。   至此,谷雨也收起探究的意图。   只要不影响他在枫丹的这段时间的安稳就好。   话题在谷雨这里终结,正当他起身,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亚尔斯传来消息。   “主人,一桥先生来访。”   “这个时间,他怎么会来?”普尔有些意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思索再三说道,“把他请到会客厅去,就说我这就过来。”   “是,主人。”   “一桥?是蒸汽鸟的那个一桥吗?”艾莉丝突然插嘴问道,这让普尔挑了挑眉,“你认识他?”   “认识,”艾莉丝终于吃够了,把身前的餐盘一推,喟叹着向后仰去,“我的新编辑,之前的那位说是被审判了,我还去参加审判会给他扯横幅助威来着,虽然中途被赶了出来……”   “哦?那可真是巧。”普尔站起来,“我的编辑也是这位一桥先生呢。”她伸手邀请艾莉丝,“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会见一下,说不定他是收到消息来找你呢?”   艾莉丝吃饱喝足非常好说话,看着也正常不少,欣然接受道:“好哇,正好我没什么事做!”   俩人携手走了,亚尔斯和娜娜要在跟前侍候也走了,就谷雨这个做饭的,光棍一个被留在了餐厅,无人问津。   “……行吧,看来需要我一个人收拾了。”谷雨耸耸肩,无奈地撸起袖子,开始收拾并不凌乱的残局。   「从威斯顿姆宅邸的窗户向外看去,与在福利院是不同的。这里的天空离得更近,星星也很亮,希娜伸出手,仿佛能将它们握进手里。   侍女告诉她,威斯顿姆的当主明天会来见她。院长告诫她明天最好好好表现,只要成功,她不仅会得到新的属于自己的名字,还会拥有数不尽的财富,让她自己好好把握。   在希娜窥得这片不同以往的天空时,原本准备顺其自然的她,生了些别的念头。   门外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人走过,脚步声的持续时间不超过两分钟,隔壁的院长已经睡熟,并不隔音的古老建筑让希娜清楚地听到了院长的呼噜声。   “像福利院农场那个破旧的水车。”她对院长的呼噜声做出评判。   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希娜把耳朵贴到门板上,静心等到脚步声消失的一瞬间猛地把门拉开。   她没有穿鞋,侍女送来的棉袜子能够很好地帮助她静音,单薄的睡裙因为她紧张出的一身冷汗,粘到了身上,穿堂而过的气流一吹,她便起了鸡皮疙瘩。但她不敢松懈,凭借娇小的身躯,循着记忆,一点点试探出离开的路线。   希娜已经成功在外生存了三天,蓬头垢面的她混在乞丐堆里。   “听说了吗?那个威斯顿姆家有了新的继承人,你们猜这个会撑几天?”   “你这消息落后了,我听城东的查理说,那个继承人当天就跑了!”   “对对!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什么啊,我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我说的是跑了的那个后面的!跑的那个是女孩,我昨天看到的被领到宴会的是个男孩!”   “哎哟哟,这有钱人真是阔气,没血缘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领养,还都好吃好喝供着,真不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要跑,再怎么不济,也比跟我们一样在桥洞下讨生活来的好……”   “好什么呀好,威斯顿姆的传闻你们没听过啊,这个家族……”」   “您跟圣手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我跟谷雨?”普尔因为他人的提问,陷入回忆,“我在进入威斯顿姆之前,在桥洞跟乞丐生活过几天……”   “难道说您是差点饿死,圣手先生救了您吗?”   一个穿着枫丹服饰的黑发外国男人,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普尔,手上拿着纸笔一刻不停,嘴上也接连抛出问题。   “所以圣手先生对您来说,是救命恩人吗?”   “您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当然,不详细也可以,毕竟您还要写进书里,大体概括一下怎么样?”   机关枪一样的催促问话,普尔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救命恩人?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罪犯与受害者的关系吧。”   “什么?!”男人愈发激动,暗自庆幸自己一得到谷雨的消息便连夜赶来的决定十分正确,普尔的用词仿佛为他打开了升职加薪的大门,他故作镇定,微微弯腰俯身,一副谦卑的姿态追问道:“请问……这个罪犯和受害者,分别是你们哪一位呢?”   普尔并不意外他的这个反应,放下杯子长舒了一口气,“这些信息还不满足吗?人不可以过分贪心哦,一桥编辑。”她的语调很平缓,甚至带这些温柔,但对上她的眼睛,一股莫名的凉意便会从心底生出。   夜越来越深,许是因为威斯顿姆的宅邸过于老旧,电灯的亮度慢慢变暗,还有些闪烁。   一桥看着深陷在高背椅子里的普尔的半明半暗的面孔,忍不住喉头一滚,“是,是,您说的对。”他差点忘记了,普尔以稚子之姿带着腐朽的家族在枫丹横冲直撞,可不是什么能用“正义”来加冕的过程。   正义,在有些人手中,只是手段,而不是美德。   “那么艾莉丝小姐,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一桥的心思转的很快,也就两个呼吸,他就恢复如常,意外在此的艾莉丝也自然不会放过。   “嗯?什么?”艾莉丝根本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一门心思扑在桌子上摆着的还坠着水珠的,颗粒饱满圆润,满口爆汁的葡萄上面,听到有人叫她,连忙往嘴里又塞了几颗,转过头去嘟嘟囔囔地问道。   一桥笑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就算葡萄绛紫的汁水从艾莉丝禁闭的嘴角流下来,依旧动摇不了他职业的笑容。   “噗!”一桥忍得住,不代表旁人也能,普尔看见之后直接就笑出了声,抽出自己的手帕递给艾莉丝,“你的嘴角哈哈,快擦擦!”   艾莉丝现在的嘴里全是嚼烂的葡萄,也不敢张开,知道自己出了糗,拿过手帕捂在嘴上,就转过头去,不想理在座的所有人。   “看来我们今天只能到这里了呢。”普尔笑着,提出送客,“亚尔斯,你去送送一桥编辑。”   “不用了不用了,我开了飞艇。”一桥连连摆手,说着匆匆起身,把自己的东西都装好后,鞠了一躬,“那么威斯顿姆老爷,再次为深夜叨扰感到抱歉,告辞!”   一桥的步子很快,身后好似有恶鬼追逐。   随着开关门的声音消失,整座宅邸变得寂静无声。   “灯怎么开这么暗?”谷雨收拾完寻到会客厅来,把灯光调亮,就见四个一动不动地人盯着自己,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撤了半步,“怎么了?”   “谷雨,这个葡萄,好好吃!”艾莉丝率先发言,她用力吞咽几下,指着果盘里吃得差不多的葡萄,“跟晨曦酒庄的葡萄有得一拼,说起来你回蒙德又是偷摸着回去的吗?”   “不是。”谷雨摇摇头,“我前段时间失忆了,当时我就在蒙德,没能掩盖踪迹。”   “哦哟,是不是被凯亚抓住了?”艾莉丝揶揄调侃,说完紧接着一愣,“等等!你说失忆?你又失忆了?怎么搞的?不应该啊……”   “咳咳。”谷雨轻咳两声,转移话题地问:“那个编辑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普尔装作思考地样子沉吟了一会儿,“一桥编辑,好像并不是来找我和艾莉丝的。”她看向谷雨,“他好像是来找你的哦。”   “找我?”谷雨眨眨眼,“我记得蒸汽鸟不喜欢我?”   “但是,”普尔用手抚上脸颊,面作怜惜,“谁让那位新人编辑,是你的狂热粉呢,唉……”   嗯?你这是什么语气?   做我的粉丝很可怜吗?   粉丝就算了,为什么是狂热粉?   他谁啊?   普尔几句话让谷雨满头问号,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断了线的艾莉丝重新连接,猛地站起来,拉着谷雨就往外走。   “你房间在哪?我有事要问!”她有些严肃。   谷雨一怔,脱口而出:“二楼,东边数第三间。”   两人的身影很快不见,普尔面无表情地盯着桌子上的葡萄,良久拿起一颗放入嘴中,贝齿欲将葡萄压成两半,到底却让葡萄籽挡了去路。   顿了顿,普尔索性整颗吐出,“把家里的葡萄都处理掉。”   “是,主人。”   挑起艾莉丝随意扔在椅子上,沾满葡萄汁液的脏兮兮黏糊糊的手帕,普尔思索着。   白术先生说的没错,老师在计划着什么。   但是,连作为他的同伴的魔女都不知道吗?   将手帕甩进垃圾桶,她仰头看向天花板,喃喃自语道:“我也可以帮忙的啊……”   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处理掉亚尔斯,对我失望了吗?   “算了,葡萄别扔了。”普尔回过神来,“娜娜待会上去给艾莉丝收拾个房间,十一点她要是还不从谷雨房里出来,就去叫她。然后……葡萄,都给我放到她房间里去。”   “是,主人。”   “亚尔斯把温牛奶送到书房,今晚我在那儿睡。”   “是,主人。”   谷雨与艾莉丝的交谈在十一点被娜娜敲门打断,他们谈了什么无从得知,只是看上去貌似不太愉快。   而那时的普尔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脸底下压着本敞开的书,旁边取下来的封皮上写着几个大字——《转生稻妻混混,收服圣手火烧天守》,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一桥慎作品/蒸汽鸟出版。   另外有着相同小字的,还有普尔的胳膊压着的《那些年不为人知的圣手》,掉落到脚边的《游医圣手与纳塔将军的二三事》等等,谷雨看到可能会一把火烧掉的各种著作。   作者有话要说:   虚假的狂热粉:不敢当面叫老师,只敢背地里偷偷打听消息,搜集一切周边。   真实的狂热粉:不放过任何可以写出来散播的消息,并为此多次转行。 第107章 枫丹   「“你……要干什么?”少年问道。   眼前的人背着光,希娜看不清他的相貌,不过单看衣服,她也能判断出此人身怀富贵,这也是她凑上来的原因。希娜跟了一路,好不容易看到对方拿出钱袋买东西,得知钱袋放在哪里之后,她迫不及待地出手了。   摸到了!   惊喜染上眉梢,然而事与愿违,她被抓了个正着。   “说话。”他眉眼低垂,语气冰冷带着不耐。   希娜低着头,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手腕被攥得生疼,她一个逃跑的方法都想不出来。大街上的人渐渐看了过来,想必很快就有人会去通知士兵。   “大,大人,饶过我……”希娜发挥自己的优势,扬起可爱的笑脸,边哭边哽咽着求饶。   无奈,对方是个铁石心肠的,他弯下腰把脸靠近希娜,不为所动地重复问话:“我在问,你要干什么?”   “我……”希娜哽住,心思宛如陀螺在脑海中飞转,抬头时却因猛地撞进一双氤氲着流光的紫色眼眸中,而愣在原地,张着嘴说不出话。   好漂亮的人……   “啧。”漂亮的人很毁形象地咂舌,拽着希娜,无视不远处即将到达的一众士兵,不知道要去哪里。   由于惯性,娇小的身躯一被松开,就扑到了老旧的木箱上,木箱脆弱得碎裂成丝絮粉末。   “最后一次,你的目的?”他的身形好像僵硬了一瞬,旋即慢慢蹲下来,把希娜缓缓拉起,对着她歪了歪头,极好的容貌平白生了许多煞气。   希娜浑身颤抖,密密麻麻细小的疼痛让她倒吸着凉气,她想许是碎裂的木刺扎入了肌肤导致。眼里滚落出大颗大颗的泪珠,脑袋里因体力透支过于虚弱产生的轰鸣,让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谁派你来的?”他低吼,语气第一次出现了起伏,“妈的,一群畜生,明明警告过他们不准再利用小孩子!”咒骂声让希娜下意识地一抖。   “喂,听不懂枫丹话吗?”   “听,听得懂……”希娜颤颤巍巍地回答。   “那为什么不回答我?”   希娜的意识逐渐回笼,她迈步踉跄,站不稳摔倒又匍匐跪下:“饶了我大人,我只是想偷您的钱袋……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她求饶的姿势很标准,这算是福利院的必修课,如果不会祈求,将无法生存在那里。   翻来覆去的求饶让他沉默,良久才出声:“你……抱歉。”看来他得出来一些结论,比如:眼前的少女何等无辜。   经受着未知的逼迫,一直紧绷着精神,咄咄逼人的少年此刻好似平静下来,看清希娜的现状之后,他暗生懊悔。   他向希娜伸出了手,“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去治疗。”   希娜恍惚地看着漂亮的少年,将手搭在了对方的手掌上,她的记忆到此为止。   再次醒来,她已身处桥洞之下,身上的伤口被好好处理过,意识回笼后脑海中闪现出的第一句话,是那少年的低喃:“回去要是再迟到,那个娘娘腔壮汉又会逼着我听他念诗了……”   最后是一句抱怨:“真不走运!”   “真是走运……”希娜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挤出,她竟不知道自己能流这么多眼泪,“那个人,是圣手啊……”   此时的她无比庆幸自己能在消息极为流通的乞丐群中站住脚跟,不起眼的几句拌嘴话,让她在遇到少年的时候很快便确认了他的身份。   可以利用。   希娜对那位被称为圣手的少年做出了判断。」   “哇哦,不愧是威斯顿姆的小老爷,都不用出面,仅利用一句传言,”艾莉丝斜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对着光晃晃,上面压刻上去的字清晰可见,“就让我重新拿到了潜水许可。”   “魔女小姐过誉了。”普尔低头玩弄着发丝,罕见地没有端坐,而是翘起二郎腿,任由自己弯了脊背向后倚着,她语调慵懒:“还想请问,你前天晚上与谷雨说了什么,导致他从昨天开始便不知所踪呢?”   “哎呀,这是因为谷雨不在,才不装了吗?”艾莉丝收起潜水资格证,兴味地看着普尔,对方的表情略显阴郁,与之前给人的大家闺秀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在问,你说了什么?”普尔沉声道。   “嘻嘻,秘密哦~”   告诉你会出大事吧,小谷雨这下欠我一个人情啦!   艾莉丝无视普尔杀人的视线,喜滋滋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既然再次得到许可,那我就去遗迹里玩啦,希望我抓的宝贝们还没死,小老爷回见~”   没等普尔发作,艾莉丝直接快步离开了大厅,直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消失,普尔才紧紧攥着拳头,额头青筋暴起,怒吼道:“亚尔斯给我把门关好,再把那个疯女人放进来我拿你是问!娜娜去把她这几天用过的东西全都给我扔出去!”   亚尔斯和娜娜应声,发泄完的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忽然,没有来的心悸,让她不安地捂住胸口,“谷雨……老师,你不能抛下我……”   我的罪孽还未偿还,你还没有说原谅我。   谁都可以,你不行!   「枫丹最近出现了一个传说。   据说,如果在午夜十一点四十四分,在水神神像之前,放下写有自己心愿的纸条,第二天就有机会梦想成真。   而帮助人们实现梦想的人,大家私下里称呼她为——抱着玩偶的朱莉。   “你就是朱莉?”一个男孩,嗓音颤抖,极具期待与不安地向眼前小小的身影发出疑问。   天已全部被黑暗侵蚀,仅存的几丝月光飘洒在那道身影的发丝上,莹莹的光芒闪烁。   皎洁与神圣。   男孩在心中默念出刚在教堂学到的词语,这是用来形容神明的。   “……你是谁?”空灵的女童声回荡在空旷的巷子里,这令男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让他更加激动。   “我叫普尔!全名普尔澈·威斯顿姆!”男孩向前伸出手,渴求道:“朱莉!救救我!”   被唤作朱莉的人转过身来,一道圆柱形的光线从天而降,笼罩着她的全身。   美丽。   看到她的人,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词语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朱莉手里抱着一个残破的玩偶,上面缝制的痕迹使其仿佛横尸遍野的乱葬岗,为暖色调的可爱玩偶生生添了几分阴气。   伴随着她一步步靠近自称普尔的男孩,她头顶的光束也随之移动,如伴生一样。   “我,该如何救你?”朱莉对男孩露出笑容。   普尔愣了一会,听到询问连忙慌乱地用洁白的袖口擦去脸上的泪水鼻涕,这是他的寒夜奔跑,被迎面的风吹出来的。   “朱,朱莉!”普尔拽禁上衣下摆,袖口上的污秽又蹭到了正面,“求你,让我当什么都好!我不要再当威斯顿姆的继承人了!求求你了朱莉!”   避开普尔向自己伸来的爪子,朱莉的视线从白色衣衫上的污渍移开,皱起的眉头在与人对视那刻舒缓,她笑容甜美地说道:“如你所愿,我的男孩。”   啪——   一个响指,男孩应声倒下。   “这就是你选择的身份?”巷尾的阴暗处凝聚出一个人形,她对朱莉,不,应该是对希娜,发出询问。   希娜微微一笑,“是的,仆人小姐。”   中头奖了啊,圣手大人!   您可真是个慷慨的人。   “那么如你所愿。”如水的波纹展开,空气仿佛都在震荡,地面上的小石子发出碰撞地面的响声。   啪——   “真是方便的记忆篡改,博士难得做出了好用的东西。”人形影子说着,逐渐没了踪迹。   徒留两个晕倒的小孩躺在那里。   “合作愉快,疯狂的孩子。”   第二日,失踪一晚的威斯顿姆继承人被找回。   一周后,在水神的见证下,普尔澈·威斯顿姆合法合规地继承了威斯顿姆的一切。   自此,枫丹商界开始了长达数年的黑暗时期。   有关威斯顿姆新主人的情报,枫丹人民知之甚少。有人说是翩翩儒雅的公子,有人说是蛇蝎火辣的御姐,有人说是个得了造化返老还童的老妖怪,也有人说是那个领养的男孩被威斯顿姆祖宗夺了舍……   唯一可以确切得知的是——那位普尔澈·威斯顿姆的口头禅:我的老师曾经说过……   她的老师是谁?」   “威斯顿姆,枫丹最为古老,也是最为神秘的家族之一。”   “相传在魔神战争结束后,威斯顿姆的先祖趁机搞到了许多违禁物品倒卖,在混乱时期发了一笔大财。在此基础上,像是溃堤的蚂蚁一样,蚕食着所有能够赚钱的门道,并且毫无底线。”   “一日,天神降下惩罚,诡异的诅咒笼罩着威斯顿姆。从那时起,威斯顿姆便再无新生的婴儿降世,包括于威斯顿姆家打工的仆从,也无一人能繁育后代。很快,威斯顿姆家成为了人人忌讳的存在。”   “直到最后一位威斯顿姆,从福利院领回了一个孩子咳咳咳……”   “喝点水再说吧。”谷雨贴心地为对方倒上一杯温水,推过去说道。   “谢谢圣手大人!”一桥慎惊喜万分,十分慎重地捧起水杯,小心地抿了一口。   “……我没下毒。”谷雨舔了舔虎牙,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啊什么?!不不不,我不是觉得您,嘶!”一桥慎说话太急,一点也不谨慎地咬到了舌头,“唔呜……”一时间说不了话的他干脆仰头,把一杯子水全灌了下去。   咕嘟咕嘟咕嘟,砰——   玻璃杯撞到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吓了谷雨一跳,眨眨眼看到一桥慎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一桥慎:真诚.JPG   “哦,嗯,我知道了,你缓一下继续说。”谷雨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的头。   他们是在咖啡店偶然遇到的,一见面,一桥慎就跟见了猫薄荷的猫一样,扑过来抱着谷雨的大腿就不放手。四周的视线骤然聚集,谷雨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拉着人走到了角落坐下。   谷雨的屁股还没沾上椅子,一桥慎早已口若悬河。   保守估计,语速一分钟600个字,谷雨一句话也没听清,按着太阳穴捂住了一桥慎的嘴,“这么着急,是想早点投胎吗?要不要我送你?”   “唔?!唔??!!”   谷雨松开他,为自己顺道放了点杀气的机智点赞,看,这不就老实了?   “好哇好哇!是您亲自动手吗?”一桥慎点头如捣蒜,满脸期待地发问。   “?你在说什么玩……呃,好像不是假的。”谷雨看着他不似作假的表情,满头黑线,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椅子。   父亲救命!这里有神经病!   一桥慎注意到了谷雨的动作,笑容愈发灿烂,“啊,您不记得了吗?我姓一桥,稻妻的一桥。”   谷雨顿住,“……大后。”   “是呀是呀!就是与大后一起谋反的家族呀!”一桥慎眼睛亮亮的,说着抱怨道:“灭了我族明明是您的功劳,怎么能不记得呢呜呜……”   “你……”谷雨对着不寻常的他皱起眉头,摆出戒备的姿势,随时准备出手,“你是来报仇的?”   “嗯?”一桥慎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灭族之仇。”   “哎呀这个呀!区区灭族,何来仇恨一说呀?”一桥慎眨眨眼,“况且,那个家族的消亡,只是早晚的事情,我还要感谢圣手大人帮忙让它更早到来呢。”   “……你认真的?”谷雨不理解且大受震撼。   “这有什么可以作假的?”一桥慎少女地双手捧脸,“而且,我就是因为您灭了我族的英勇壮举,才迷恋上您的哦。”   “我第一次见您是在奉行所,那时我游学归来,您和一位鬼族正在经受审判,我看到这一幕觉得有趣,灵感喷涌写了一部轻小说,意外地大获好评,八重堂多次再版不说,连枫丹的蒸汽鸟都专门来找我合作。”他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鼻子尖一耸一耸地很是神气。   “后来,我突然想起自己在稻妻还有个宗族,心血来潮回去,却看到满地的灰烬,听着耳边幸存仆从对您的咒骂,我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之前我还搞不清楚,但就在刚才,在我看到您的第一眼,我便确定了,这就是……”一桥慎一只手伸向空中,一只手按在胸口,仰头闭眼表情沉醉,活生生一个动情至深的演说家,“爱啊!”   谷雨:“……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救我!   魈:啊切!   钟·上次关爱“孙子”惨遭滑铁卢·不甘心·离:可是夜里着了凉?谷雨可有给你备药?要不要添件衣服?弥怒给你制的衣裳还暂寄在我这里,要比你这身厚实些,要穿吗?需我帮忙叫人送些热水上来吗?   魈:……不必了,多谢帝君。   钟·惋惜·离:既如此,那便算了罢。   (以上ooc小剧场与正文无关) 第108章 枫丹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枫丹代表的,所谓正义,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哦?你思考出了什么吗?”   “正义……说到底还是人类做出的定义,与道德同等,都是无趣…却好用的东西,我说的对吗,仆人小姐?”   “呵……正确至极。”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希娜,或者朱莉,或者波比……随意什么名字。”   “那么,你想要一个确切的姓吗?”   “您是说——雪奈茨芙娜吗?”   “聪明的孩子,你觉得如何?”   “我不喜欢,我想要枫丹的姓,一个能刻在枫丹历史上的姓。”   “理智的疯癫,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不太喜欢的人。”   “那是谁?”   “一个享受着鲜血铺垫出来的名誉的少年,圣手名医……你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请容我期待一下……”   眼前带着缺氧产生的光晕,脑中的轰鸣久久无法平息,普尔侧过头,大口喘息着。   又梦到了以前。   每次梦到,她都会迟疑一遍,迟疑自己是否有勇气把所有的事实,写进名义上为忏悔而作的自传中去。   所有身为威斯顿姆家主的狂妄,在面对谷雨时都变得不堪一击荡然无存。   “老师……”普尔捂住脸,“我快撑不住了。”   不要逼我,我不想再伤害您……   床头的小夜灯的灯罩是彩色的珐琅,上面绘制着夺目的玫瑰,恍惚间宛如福利院那幢教堂,折射的光芒在这晦暗沉闷的卧房中,依旧热烈瑰丽。   因为军中的安排,谷雨再次从纳塔来到枫丹,这次不为采购,而是——旅游。   一个人的旅游。   “那几个混蛋!”谷雨将手中的字条狠狠地扔到地上,还好似不满意一般,又上去踩了几脚,“骗我说团建,最后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当真了!”   “骗我还不算完,还好意思列清单让我买特产!鲁齐乌斯,尤其是你!给我等着!”他站在枫丹的大街上,旁若无人的浑身冒着黑气,低声怒斥着。   突然,衣角传来一阵拉力。   谷雨表情还没收回来,略带凶狠地低头看过去,“嗯?!”   “唔!”被吓到的小孩立马松开,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面色苍白的炸毛小孩,谷雨哽住,随后语气不善:“……干嘛?”   如果不看他面颊因羞赧染上的浅粉,那恶霸的架势便能立起来了。   “我,我…我叫普尔!”小孩缓了一会,仰起头笑盈盈地说。   是一个小女孩。   “普尔?”谷雨眯起眼看着她,“我管你叫什么,一边去。”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一点驱赶的动作。   “是的,我叫普尔,之前想要偷你的钱包,被你打了的那个小孩。”普尔自动无视了谷雨的后半句话,面试不变地说道。   闻言,谷雨一顿,“啊,哦,想起来了。”   “咳咳,找我什么事?”谷雨轻咳几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大哥哥,你是圣手吧!我能不能跟着你学医呀!”普尔好像在惊喜谷雨能记起自己,一幅小迷妹的样子祈求着,“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治病救人的医师,但奈何家中突生变故沦为乞丐……”她余下予人想象的留白,哽咽着擦擦自己的眼泪,动情至深。   谷雨忽地没了表情。   假话。   普尔没听到回应,从指缝里偷偷打量了一下,对上谷雨毫无温度的眼神,心上如同绑上了铁锥,被一下子扯着坠入深渊。   被发现了。   良久,脊背发凉等待宣判的普尔,听到头顶传来一句带笑的话语,“好啊,你跟着我吧。”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的是谷雨不达眼底的笑意。   他打算把未知放在身边。   这是极度自信带来的大胆!   “谢谢您,圣手大人!”普尔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满是欢欣地高声应下。   更何况……   只是一个小女孩。   谷雨轻笑一声,“不客气。”   普尔见状,自来熟地抓上谷雨的衣袖,仰着头等待几秒,确定不会被甩开之后,咧出一个大大笑容,“遇到您,我实在是太幸运了。”   “那么,身为弟子的第一个职责,”谷雨端架子端的很熟练,从怀里掏出那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的纸条,塞给普尔,带着些挥斥方琼的架势,大手一挥说道:“去,把这些买齐。”   普尔慌乱地接下,只用手指抓住纸条的边缘,生怕手上的泥灰脏了洁白的纸张,“好,好的老师!”她立即应下,喊了一句之后又犹豫着说,“钱……”   “很好,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普尔话还没说完,谷雨就笑着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速度奇快地说,“待会在主大道的咖啡厅见!”   说完,谷雨抬腿就走,等普尔回过神,人已经走出在城门口,背影逐渐消失在城外。   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谷雨慢下脚步,逐渐陷入沉思之中。   普尔——如果他没记错,这是那个威斯顿姆最新宣布的,继承人的名字简称。   回想起上次来时参加的,威斯顿姆主持的晚宴,那时被带到台前介绍的,可是个长着雀斑的金发男孩。虽说男孩的相貌已经算是不错,但在谷雨看来,这位浑身脏兮兮的普尔小姐,才是真正的难掩风华。   “一个小女孩,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气度……”谷雨无意识地用虎牙摩挲着口腔内壁,思绪几经婉转,“看来这次的旅行不会无聊了。”虎牙重重咬下,口腔中的血腥味令谷雨回神。   仰头看向身旁大树茂密的树冠,谷雨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嗯,既然鲁齐乌斯故意支开我,那就大发慈悲地放手一次,希望他们不会捅出大篓子……”   估摸了一下普尔从搞钱到买东西的时间,谷雨欣然决定先去枫丹有名的水下世界逛一圈,为自己的贴心小小的点赞,他便悠然地往枫丹水域去了。   「“哟,我们的小希娜在干什么呢?”一直颇为照顾希娜的乞丐大叔觅食归来,见希娜的样子跟往常不太一样,好奇地问道。   希娜看着手里的清单出神,她现在有理由怀疑,圣手那么简单便同意自己的拜师请求,只是为了找个冤大头。   “没事,谢谢您的关心。”心里这么想着,希娜倒也没把情绪外露,开口依旧是无法指摘的礼貌客气。   “哦哟哟,每次听小希娜用‘您’称呼,都给我一种成为了什么大人物的错觉。”乞丐大叔也不是不识趣的,笑呵呵地回一句,转头去跟伙伴们平分今日的战果了。   而希娜并不在意乞丐们的行动,无非是千篇一律的……   “等等!”希娜猛地站起来,冲到乞丐堆里,指着地上的东西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她的声音有些严厉,突然来这么一出,把其他人吓得够呛,好一会儿才有人回答,是乞丐大叔:“这是我在威斯顿姆宅邸附近捡到的,我看样子挺新,就带回来了,小希娜你想要吗?”   “可以吗?!”希娜强制自己把目光从那物什上移开,一脸期待地向乞丐大叔问道。   “哈哈哈当然可以!”乞丐大叔被小姑娘这么殷切地看着,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喜欢就拿去,反正在我手里也只是拿来盛东西的盘子。”   盘子,一个镀了金的盘子。   但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盘子上印着的纹路——威斯顿姆的家徽,希娜曾在威斯顿姆家的各个角落看到过。   “谢谢叔叔!”普尔敛起表情,露出一个矜持甜美的笑容,夹着嗓子娇俏地说道。   乞丐大叔很吃这一套,满脸慈爱,“诶!不用谢不用谢。”   简单客套几句,希娜捧着盘子回了自己小小的铺盖,她架起自制的简易帐篷,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后,打开了平日里不舍得开的储能小灯,仔细端详了手里的盘子一番后,心中也有了些计量。   威斯顿姆家尽管公布了继承人,但知道其真实面目的只有一小撮人,这也是她敢顶着普尔的名字面对圣手的一个原因。   “有机可乘。”希娜抚摸着盘子中央凸起的纹路,勾起唇角小声地说道。   枫丹以正义闻名,但非正义的事情在枫丹仍是屡禁不止的,甚至有些时候,枫丹的犯罪率会超过强权微弱,难以压制领导的须弥。这一点,希娜最佩服那位稻妻的将军,且立为榜样。   鱼龙混杂的社会底层,有时比任何情报机关的消息,来得更为灵敏。与灵敏的消息所匹配的,自然是便捷多样的各种渠道。   希娜逃离威斯顿姆,仅是不想再忍受为人制擎的生活,并不是对财富权利毫无心动,她有野望有智慧,剩下的只是需要几次实践。   圣手便是她的第一道拦路虎。」   服务员将漂亮的,散发着甜腻香气的草莓蛋糕放到谷雨面前,“请慢用。”   谷雨点点头,道谢后拿起叉子准备开吃,他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进食,但有一个人却抢在了肚子空空的谷雨面前,率先对蛋糕下手。   “荣誉是堕落深渊的开始……”一桥慎拿起叉子,插入谷雨面前的蛋糕,扭动捣烂,“至高的赞美,是束缚人为的枷锁,是杀人无形的刀刃。”   洁白的奶油被破坏了造型,泥泞一片如同烂泥,顶端的草莓顺着柔顺的奶油滑下,一桥慎挑挑眉,叉起草莓,递到谷雨的嘴边,“这是威斯顿姆的故事,也是您的故事,啊……”   谷雨任由草莓贴到自己的唇上,定定地看着一桥慎,对他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   一桥慎抿起一道腼腆的笑容,如同对待脆弱的孩童,用柔和且舒缓的嗓音说道:“请张嘴。”   他得到的回应是——谷雨的侧脸躲避。   “啊,我真是冒犯!”一桥慎好像此刻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的行为多么失礼,慌乱得叉子都抓不稳,叮铛一声,草莓拽着叉子落到盘子里,本就残破的蛋糕,随之坍塌。   谷雨垂眸看着原本满心期待的草莓蛋糕,如今变得如此泥泞,沉默着伸出手将其端起,紧接着便是一个爆扣。   一些碗碟刀叉杯子因为谷雨的动作散落到地上,清脆连串的声响吸引了全店的目光。   “我只是问你一句威斯顿姆有没有什么隐秘的历史,”谷雨仿佛并未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他欠身向前,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把盘子死死地摁在一桥慎脸上,奶油和面包碎屑从盘子与一桥慎脸部交界的缝隙滑落,“你在这给我叽叽歪歪一堆乱七八糟的就算了,还敢动手动脚。”   他俯视着,整个看起来极具冷漠,说话也好似做出这般大幅度动作的不是他一样,平静无波。   “傻*(消音)——”   谷雨有些后悔,他就应该在一桥慎发疯说什么“爱”的时候就把人扔出去。   这下好了,因为自己的好奇,被迫承受了一桥慎更为神经的行为,以至于没控制住,直接对人动了手。   四周的寂静让谷雨更为尴尬,他僵在原地,对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些举棋不定。   要不直接放个电场,让咖啡厅的人短暂失忆一下?   他有经验,保证不会产生什么后遗症。   最重要的是,谷雨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脏话……   “唔……”等了好久,一桥慎没有等来期待的,谷雨更进一步的动作,便只好发出声响,意图提醒一下谷雨。   不动还好,这一动,吓得努力思考的谷雨一个机灵,下意识地放电,对着一桥慎的脑部记忆存储功能区域做了个VIP尊享按摩。   很好,不用纠结了。   从纳塔归来,学了一身坏毛病的谷雨,某次在无意识地爆粗口后……   魈:盯——   谷雨:我错了(心虚抱头.jpg)   作者有话要说:   鲁齐乌斯是纳塔人,谷雨的老大哥。拉出来给纳塔剧情铺垫铺垫。   我发现我不适合写耍智商的情节,逼没装起来,反而有些智障(这是可以说的吗?.jpg)   最近空闲了,准备慢慢找找状态,把更新捡起啦呜呜   感谢大家的等待与阅读(鞠躬)   …… 第109章 枫丹   普尔放下笔,闭上眼让自己陷入回忆之中。她的第一次实践,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老师,她很满意并为此骄傲。   枫丹人民骨子里有着浪漫与激情,却因“正义的准则”很少高调的表达,而在白日与黑夜交接的傍晚,暧昧的氛围会点燃高昂的引线,枫丹最为热烈的摇滚乐也大都在此刻开场。   道路两旁支起满满的临时桌椅,啤酒里混杂着夜间的花香,忙碌的人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激昂的乐曲醉人的酒精,狂欢就此拉开序幕。   光与热,暗与私。普尔凭借娇小身躯的优势在人群中穿梭,如同入水的游鱼般滑手,以至后方追赶的人连她的一角,都找不见。   内心无法平复的心情,使得肾上腺素激增,这让普尔的脸红扑扑的,但那双眼睛却愈发明亮。她躲在拐角处的货箱里,鼻腔充满着用来防震的填充的干草的味道。   这箱子大概原本装着来着蒙德的美酒,因为那股干草味了,还有这一丝醇厚的葡萄酒香气。   透过箱子的缝隙,普尔看着追赶她的人一个个跑过,一个两个……一共七个,齐了。   又等了几分钟,普尔终于确定了自身处境的安全性,这才呼了口气,放松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因为那点酒香醉倒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呼吸声也小了很多,伴着耳边传来的人群之中的男女嬉闹的声音,普尔蜷缩在箱子里,抱着怀里的包裹,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睡着之后不就,先前路过的追捕自己的那群人又折了回来,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发现后才真正离开。   庆幸,普尔躲在货箱最底下的那个里面,那群人搜查的时候只掀开了顶层的箱子,并没有搬开箱子翻找下一层。   至于普尔为什么会被追捕,事情要从她拿到威斯顿姆的那个镀金圆盘开始说起。   此时的威斯顿姆并不如后来,它的主要业务范围还主要集中在地下买卖,当主是个固步自封的,威斯顿姆自被诅咒开始便韬光养晦,一步步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明面上只是一个历史厚重的贵族。普尔就是看重的这一点,才决定铤而走险,开始自己的“欺诈”之旅。   地下买卖不会请枫丹法院之类的公正机构介入,一般会用各种信物作为交易凭证,暗处的买卖更看重信用,没有律条保障的话,名声信誉便是最高的。威斯顿姆家的信物虽不是家徽,但操作得当的话,只靠着名头,也能顺利混进地下交易场。   虽然威斯顿姆是枫丹名副其实暗夜帝王呢,就算没有信物,也不会有不长眼的自己上去找晦气。   普尔在展开计划的途中会时不时来地下交易场转悠,发现枫丹的本地人没有几个敢招惹威斯顿姆的,只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喝了点酒吹吹牛逼。于是她继续蹲守,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等来了一队来自须弥的驮兽队伍。普尔凭借娇小的身形混进去偷听了一些内容,得知这条队伍是从须弥走私违禁药品,拿枫丹做中转站,准备运往璃月的走私队,他们现在有些苦恼,璃月正值海灯节期间,关卡检查翻了不止一倍,要是再拖下去,这些药材受到的损耗是他们无法承担的。   “目标确定。”普尔轻笑着,脚步轻缓地离开驮兽队,“计划可以不用更改了。”   她需要一个帮手,小孩子外形无法取信于人。   既然决定行动,那自然要玩把大的,普尔看着手中的的储能灯,因能量即将耗尽而明明的灯光,照耀着她眼中的疯狂。   这一个多月,普尔除去逛地下交易场,也不忘日日去询问守门的士兵,打探谷雨的消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与此同时,她作为完美的作品,回到了福利院,那个扭曲孩童的地狱。   不过她没有傻到进去,打草惊蛇的话,以她做的事,可不仅仅是几个月的禁闭能解决的。   “我记得,那位大人,一般是从西侧门进入……”普尔边回忆边嘀咕,在前往侧门的拐角停下,“如果没记错日子,那就是今天了。”   说着,巷子的对面拐进来一辆马车——来自至冬的马车。   车上下来一位白发女子,院长热情地迎接着她。女子面无表情,周身萦绕着冷酷肃杀,却在踏入福利院时立马消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普尔觉得女子好像用余光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   “发现才好呢。”普尔无法确定,晃了晃脑袋,笑着说道。   随后,她转身离开了福利院的领地,“下一次是,七天后。”   第七天,不出所料,那位女子再次出现在福利院的西侧门,普尔还是趴在拐角,看着女子走进福利院,她停顿几分钟就走。   又一个七天,同一个位置同一个人,普尔同样等待着。这次出了点意外,她没有等到人,用散碎的金屑收买出来采购的职员,普尔得知,女子改了时间,昨天来的。   完美错过的普尔决定日日守着,就像她在城门等待谷雨时一样,耐心且细心地等待着。第四个七天,女子如约而至,这次,普尔没有立即离开,她一直盯着门口,直到女子出来。普尔大大咧咧毫不掩饰地探出头来,与女子对上视线,女子顿了一下,跟身后的院长说了两句话让院长离开,随后遣了身前的侍从带着几包点心过来,给了佯装怯懦的普尔。   第六个七天,普尔依旧得到了几包点心,不过是女子亲自来给普尔送的。女子送完没有回到马车上,而是径直回到了福利院。   “她没有离开?”普尔沉思,难道是自己的勾引战术有了效果?   “不,不是。”她很快得出答案,“这几天,是福利院的开放日。”   仆人小姐一定不会错过。   时机正巧,实施的目标刚刚确定,帮手也即将到手。   仆人——至冬国的执行官,愚人众第四席,也是这家福利院的实际掌控者。这并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她每次来都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的身份,以及强大的武力与丰厚的财力。   一位慷慨的身居高位的善人——这是福利院大多数孩子对仆人的印象,要造成这样的印象不难,只需要在仆人到来时,给予孩子们平日里难以企及的“糖果”,简单的条件反射公式就此成立:仆人到来=会活地轻松。   普尔对仆人的印象则是——一位优秀的训犬师。   现在,她需要这位训犬师的帮助。普尔很清楚训犬师小姐的需求——聪明的孩子,这点上她很有自信。   揉捏几下僵硬地脖颈,普尔站起来舒展了几下身体后,下了楼。   看到正在擦拭摆件大亚尔斯,普尔习惯性地问道:“有老师的消息了吗?”   亚尔斯恭敬地回答:“有一条。”   “说来听听。”普尔扬扬头,示意亚尔斯继续。   “据线人上报,谷雨大人昨日在城北咖啡馆打了一个人,而且好像把人打傻了。”   “有受伤吗?”   “没有明显创伤,但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并在医院里闹了一通。”   “老师怎么可能在医院闹?”普尔皱起眉。   闻言,亚尔斯一愣,磕巴着接上话茬:“啊,那、那个是,在医院闹的那个是被打的人,谷雨大人打完人之后就没了行踪,目测并没有受伤,只是心情不太好。”   “我就说嘛。”普尔欣慰地点了点头,思索几秒问道:“被打的人是谁?”   “蒸汽鸟日报的,您的责编,一桥慎先生。”   想到他,普尔面上一冷,“老师为什么打他?”   “我们的人不敢离太近,只知道谷雨大人跟一桥慎先生坐在一起,进行了谈话,谈话内容不得而知。”亚尔斯顿了一下,补充道:“谷雨大人应该用了什么隔音手段,就算是他们隔壁桌的客人,都没听到二人交谈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让底下的人继续查,尽快找到老师。”   “收到。”   谷雨没浪几天,中途就被一封急件叫回了纳塔,等处理完麻烦,有人来讨要代购物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在枫丹随手收了一个弟子来着。   好吧,为了代购(划掉)为了自己唯一的弟子,谷雨回到了枫丹。   刚回来,他就听门口的守卫说:“枫丹福利院的开放日就在明天,外来的旅者,你可以去参观一下。”   想着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起了兴致的谷雨当即找了家旅馆住下,第二天精神满满地按照地图,来到了福利院。   福利院高大拱门上挂满着彩纸制作的鲜花,花朵的样式来自各个国家,作配的叶片是用的彩色的长条卡纸缠出螺旋状,一条条垂下来倒也新奇。门边站着负责分发胸牌的工作人员,谷雨接过来不免惊叹,小小的开放日通行证,花样也做的极为精美细致,把玩几下,谷雨突然停下动作,仔细观察起来。   通行证的背面是杂乱的花纹,但熟悉的人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出来其中隐藏着的标志的,“……愚人众?”   谷雨眯了眯眼,将通行证挂在脖子上,先前玩乐的心情淡了许多。沿着笔直的长路,两侧是孩子们自己组织售卖物品的摊位,大多是简单的手工品和简陋的用未处理加工的农作物烹煮的食物,各个摊位的主要售卖物都不同,却有着相同的一点,那就是价格,简直高得离谱。就差明晃晃地挂个牌子,上面写上:人傻钱多的速来!   匆匆穿过坑人小街,谷雨在岔路口随便挑了个方向继续深入。   一路上的装饰设备,尽显资本家风格,没有感情,全是金钱。   过于随缘的前行方式让谷雨很快就迷路了,看着四周稀少的装扮,他心想自己大概来到了活动范围的边缘位置。   “既然来了,那就继续往里看看吧。”谷雨依旧随意地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   越走越偏,身边的绿化也少了,谷雨来到了福利院的围墙附近,围墙高大且厚重,与城墙无疑。他摸了摸墙体,心下有了判断,这堵城墙能挨过公子七八道“烧冻鸡翅”。   “一个福利院造得跟堡垒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建的军事基地呢……”谷雨吐槽着,突然反应过来,“福利院?!”   跟福利院有关系的,手脚不干净的,一掷“富人”的,除了她还能是谁?!   “所以说,这里也是她的据点之一啊。”谷雨恍然,当即放开了感知,“这么豪的活动,她不可能不在场……”   果然,在正门附近的墙角,他捕捉到了一道两种元素混杂着的气息,“找到了…她身边的是?小孩子?但是,有点熟悉……我的便宜弟子?!”   惊疑不定的谷雨立马向正门冲刺而去,越过半人高的灌木,正正好好撞到了两人面前。   他的便宜弟子抱膝倚靠着城墙,嘴角带着微笑,说着戛然而止的话语:“请容我期待一下……老师?!”   内心的窃喜在对上谷雨时荡然无存,普尔猛地站起来,脸上的笑意消失,表情不知是惊喜还是惊恐。   谷雨并没有注意到普尔的神情不对,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白色短发的女人,沉声:“仆人。”   仆人不像普尔那般情绪外露,只是缓缓地抬起头,说道:“好久不见,圣手。”   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央有着红色的叉号印记,宛如在否定着映入眼前的一切,包括谷雨本身的存在。 第110章 现代   沉迷学术,头发狂掉的谷雨在秃头之前,被导师从实验室拎出来扔到了外面,并伴着一句:“下周有个座谈会,你这几天放松放松补补气血,没找回原本帅气就别回来了!”   好不容易有个有颜有才,带出去倍儿长面子的学生,竟然给我糟蹋成这样!   导师看着谷雨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于是一头许久未打理的杂乱齐肩发,眼底青黑面色苍白,胡子拉碴,穿着皱皱巴巴地衬衫,裤脚一高一低,还穿着实验室拖鞋的谷雨独自站在实验楼前,目光茫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挠了挠头,谷雨长舒一口气:“哈……先去理个发吧。”   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谷雨去了校内的,有点年轻人审美都不敢来的理发店,坐下后不等理发师询问,直接说道:“剃个板寸。”   “诶!好嘞!”许久未开张的老板欢快应声,撂下吃了一半的盒饭,擦擦手就去翻找工具,这里翻出电插排,那里找到电推子,拆开电推子看了看,又去找清洁工具和更换的刀片。   谷雨等了一会,昏昏欲睡的他很放心地对老板说道:“我先睡一会,您待会准备好了直接剪就好,剪完再叫我。”   “中中中!小伙子你睡就行,椅子的后背能调节,我给再你开个空调,你放心睡!”老板说着,还贴心找了个毯子,给没听完自己说话就睡着的谷雨盖上,然后打开百度,按照教程开始更换电推子的刀片。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谷雨睁开眼,感觉脑袋很是清凉,摸了摸发现并不如自己所想那般的板寸,照照镜子,一头杂毛此起彼伏。   愣了一会儿缓缓神,谷雨看到了镜子底下贴着一个便利贴,上面写着:同学,你这长相我不敢下手,没敢推太深,我也不收你钱了,你醒了自己再去外面找个店吧,我去楼下餐厅吃饭了,你直接走就行,不用关门。   一长串话艰难地挤在一张小小的便利贴上,谷雨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算了,就这样吧。”   能见人就行。   谷雨站起来活动活动,伸了个懒腰,在椅子上睡得浑身酸爽。打着哈欠,谷雨贴心地找到开关,帮老板关了灯才离开。   拿出手机,本想看看时间的谷雨顿住,屏幕上显示三个未接电话和两条短信通知。   三个未接电话一个是自家导师的,另外两个不认识,没有思索,谷雨直接给导师回过去。   十几秒后,电话被接通,“喂,老师,是实验室有什么事吗?”   “实验室实验室,你张嘴闭口能不能有点年轻人的样子?!”导师开口就是一顿“爆扣”,输出了好一会儿才步入正题,“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师娘,让你有时间来家里坐坐,你上次教她的那道点心,她琢磨出来些门道,想让你帮忙看看。”   “好的老师,您看明天中午可以吗?”谷雨对导师的前半段话恍若未闻,淡定自如地说道。   导师那头大概是去问了几句才回答,“行,明天中午,你小子有口福了,我明儿亲自下厨!”   “呵呵,那我还挺幸运。”寒暄几句挂掉电话,谷雨打开两条短信,一条来自10086,一条来自10085,“嗯,有点饿了。”   第二天谷雨从导师家回校的时候还是傍晚,晚饭用师娘给他装的糕点随便垫了几口。   因为导师嘱咐过,所以谷雨到导师点头前,都进不去实验室,索性研究正巧告一段落,他也就没那么着急回实验室,慢悠悠晃到了宿舍。   登陆之前为了给兄弟撑场子注册的小破站,见会员还没过期,谷雨找了个纪录片看了起来。   刚看没几分钟,电话响了,有些眼熟的号码,谷雨迟疑着接起来,“你好,请问哪位?”   “……”对面沉默着,没有应声。   “你好?”谷雨又问了一句,想着要是还不回答就挂掉。   这次对面回应了,“你竟然没有存我的号码?!”   “……啊,嗯,抱歉。”   “……你别告诉我,没听出我是谁?!”随着不可置信的质疑,我们来将画面切到对面——谷雨的好兄弟,Lucas的直播间。   「哈哈哈哈哈塑料兄弟情实锤了!」   「笑死,我好像知道莉莉昨天被挂电话的原因了」   「你好,请问哪位?」   看着飘过的幸灾乐祸的弹幕,Lucas咬牙切齿地对着手机怒吼,“我是!Lucas!”   “哦,你好。”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非常平静。   “……”Lucas气到无语,呼哧呼哧地喘气声喷到麦克风上。   皮套无法形象展示,贴心的弹幕便留言作解:「愤怒的九转大肠.jpg」   「哈哈哈哈哈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随着玩梗,弹幕开始狂欢,Lucas无奈,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开口拉回:“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G,我找你有点事。”   “说。”   “下个月是游戏的周年庆,我找了几个人合作做了一个谷雨的手书,配乐想请你来演奏可以吗?”   “演奏?”谷雨暂停纪录片,注意力集中,“详细说说。”   “也不麻烦,曲目就用官方的谷雨角色演示的BGM,简单变了一下调,曲谱我这里有。乐器的话,你不是会吹笛子嘛~”   “我很久没吹了,之前配音只是吹了几小段,不知道能不能吹一整首。”   “没关系没关系,你试试呗,要是不行我们就用官方的。”   犹豫了几下,谷雨还是答应下来,“那行,正好我最近有时间。”   “那就这么说定啦?”Lucas试探着问道。   “嗯,说定了。”   “好嘞!不愧是好兄弟,说话就是痛快!”Lucas那边好多看直播的观众见事成,狂刷礼物。   「辛苦了辛苦了!终于能见G营业啦!(撒花撒花)」   「重新定义好兄弟(狗头)」   “对了!”刚要挂断的Lucas看到这条弹幕,立马大喊:“你给我好好存下我的号码!”   “嗯嗯嗯,听见了听见了,耳朵要被震聋了。”谷雨扣了扣耳朵,“行吧,今天就到这里吧。”说完,果断挂掉。   Lucas又生气了:“我要炸了!!!”   「哈哈哈G好损」   「Lucas好像那个被无良上司摧残的社畜本畜」   「社畜狠狠地代入了,想把G挂路灯」   「前面的三思啊!!!」   「放开那个G!让我来嘿嘿嘿,我会把他挂到合适的地方(搓手)」   「你最好说的是正经地方!」   「都要挂起来了,你还谈正经?」   9月28日,周年庆当天。   Lucas他们准备的节目排在中间靠后的位置,上一个活动极为热血的《提瓦特世界杯》,众人还咧着嘴哈哈大笑,一缕悠扬的笛音勾得他们心痒痒。   第一幕是节目的名字——《爱探险的谷雨》,制作人若干,BGM:Noble character 君子玉成(变调版)——演奏者:G。   接下来的画面是横向的长镜头,少时的谷雨面容稚嫩,腰间插着一把朴素的铁剑,吹着笛子,步伐欢快。此时的音乐节奏缓慢,如倾泻而下的静谧月光,让人听来心情舒缓。   「G吹的?!我好了!(安详)」   「啊啊啊太太好会画!小谷雨太可爱了吧!」   踏过蒙德,凯亚等一众小伙伴围了上来,谷雨收起笛子,牵起一个小女孩的手。他们手上有的拿着乐器,有的拿着食物,有的拿着气球,小女孩的手上系着一个鲜红的蝴蝶结。   背景音随之变化,隐约有点蒙德乐曲的影子,如同翠鸟的鸣叫,声声高昂,云朵好似都变成了脆脆的糖果。   「靠!有刀子!」   「高能预警!」   「?好像很安全?」   「报告指挥部!安全安全!」   「感谢制作组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告别蒙德,小谷雨踏入璃月。   「哦哦哦!长高了!」   「但不如魈(抱头)」   小谷雨跳上钟离的背,魈按E咻咻两下赶上二人的脚步,他们看着路途的风景,谈天说地。这部分的曲调没有变化,十分契合璃月的景色,温润且厚重。   钟离在终点放在已经比魈高的谷雨,目送着他坐上前往稻妻的船只。   「放手了,让孩子自己出去闯」   「呜呜呜爹!」   「藏在角落里的白露好可怜」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他跟了一路嘛?」   「是的(默)」   谷雨的稻妻之旅是一趟美食之旅,他经过各个摊位,在神里绫华的摊位买了“红炉一点雪”,在早柚的摊位买了“头晕回避术·改”,在霄宫的摊位买了“夏祭游鱼”,在托马的摊位买了“暖意”,最后用神里绫人的“静寂雅闲”收尾,越过一脸期待的雷电影的摊位,谷雨将吃不完的吃了一半的吃完的盘子,一股脑全都塞给了荒泷一斗,一身轻松地坐船去了须弥。   背景音乐随着谷雨买一次东西变一次调,拐得人好几次一口气喘不过来。   「你回头看看啊!」   「虽然影很难过,但我真的很想笑」   「哈哈哈哈大怨种一斗」   下船的谷雨完成了优雅的变装,一身须弥学者服。   「成年了,嘿嘿嘿可以……(因笑容过于猥琐而被旁边的老妈拍飞)」   进入须弥,音调再次变化,改编者将原本的结尾重复,同时演奏的起伏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   「心揪起来了」   谷雨遇见了一只瞑彩鸟,瞑彩鸟加入了他的旅途,他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抗击敌人,最后深入沙漠,在沙漠的边缘挥手告别。瞑彩鸟呆在原地,伴着谷雨前进的脚步,从屏幕消失。   停下脚步,谷雨第一次回了头,乐调逐渐降低,镜头也逐渐拉近。   特写镜头下的谷雨,终于画了五官。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他在笑!」   「妈妈我要娶他!」   音乐停止,伴着一声轻笑,节目结束。   「制作组你是不是不行?!七个国家呢!继续做!爷有钱!」   「但你没原石」   「看着看着挺好的,突然被人踢了一脚」   「呲着的大牙立马收了回去」   「今天的委托做了吗?月卡领了吗?体力清了吗?绝缘套是不是又坐牢啦?」   「过分了!过分了!」   「此时,一个骂骂咧咧的人关闭了弹幕」   「+1」   「同上」   作者有话要说:   G:……你怎么把我的笑也剪进去了?   L:你不觉得有种画龙点睛的感觉吗?   G:不觉得   L:哦   G:……   L:话说你当时在笑什么啊?   G:录之前看了你的直播回放,吹完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没忍住   L:……   BGM名是我编的,现实并不存在。 第111章 枫丹   谷雨跟仆人之间比普尔预想的要平和。   一开始见谷雨对仆人那严阵以待的态度,普尔还以为两人会大打出手,没想到只是互相说了几句垃圾话,然后假惺惺地恭维两句阴阳怪气,就和平结束了。   在她看来,那段对话,还不如自己跟波比之间的睡前蜜话来得有内涵。   现实世界一般将其形容为——小学鸡吵架,只不过他们是平静的吵架而已,致力于刺痛对方的心脏,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   普尔全程听下来,只觉得信息量巨大,什么“合作”“研究”“成果利用”,全是一些触及到她知识盲区的内容,再怎么聪慧,也只是个孩子,不可能面面俱通。所以,秉持着多加学习的普尔,还记住了“哭鼻子的弱气男”“没底线的寡淡女”“哟哟哟,比不上您”“不敢跟您相提并论”“圣手大人风光月霁”“仆人小姐静雅贤淑”等,一系列新新词汇。   学到了学到了。   谷雨带着离开福利院,就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的普尔,去了他下榻的旅馆,给她开了一间房,把人扔进去,捏着鼻子,很是嫌弃地说道:“去洗澡,臭死了。”   瘫坐在地上,疼痛让普尔超负荷运转的脑袋得到了休息,谷雨的话让她脸色爆红,毕竟是个小姑娘,对外还是很注重形象的,但谁让她逃离了威斯顿姆,自己选择了更为艰苦的往上爬的路线,那么自然不会过的太舒坦,普尔也忘了她到底有多久没洗澡了。   房门被甩上,普尔缓了一会,等脸上的温度降下来,便凑到自己的胳膊上闻了闻,确实味儿不小,就算她天天洗澡,跟一群乞丐流浪汉住在一起,每天被臭气围绕,没腌入味已经是幸运的了。   好久没有接触充满枫丹科技的浴室,普尔简单调试了一下才开始洗澡,洗的途中她还顺道把自己的衣服洗了。白水经过她立马浑浊,流到地面,汇聚在地漏上,再排到下水道里。   一个热水澡,带走了普尔不少的烦丝。   洗到一半,普尔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到,迅速从架子上扯过浴巾,关上淋浴,上前死死地攥住了浴室的把手,令其无法拧动。   是谁来了?福利院的人吗?还是威斯顿姆,或者别的……   普尔内心忐忑,死死地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身后淋浴头未尽的水滴滴答滴答,每一下都像是在用铁锤敲击她的心脏。   “给你买了衣服,洗完出来换上,别穿你那身破烂了。”   是谷雨,这个认知使得普尔立刻长舒了一口气,浴室蒸腾的热气烘托着周身,骤然放松的她一阵眩晕,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她及时扶住了洗手盆,撑住身体,对外应声:“嗯,谢谢你老师。”   回应是一道关门声。   “呼……”脑子有点迷糊了,快点洗完出去吧。   迅速收尾,普尔推门出来,确认不见谷雨身影后有点小失望,不过这点情绪很快就因沙发上放着的新衣服而消散。   那是一身白色的纱裙,层叠的纱上绣着彩色的花朵,盘曲的藤蔓将其链接,裙边缝制的蕾丝花边更显精致。腰间有一条绿色的绸缎腰带,上面压着暗纹,仔细看看应该是紫藤萝的花枝。视线上移,领口是系带的,穿好后普尔熟练地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是她在福利院时练就的本领——每日祷告时穿的衣服需要打蝴蝶领结。   裙子是无袖的,外面搭了一件外套,外套的样式像是枫丹绅士的礼服,不过更为小巧休闲,很适合普尔这么大的小姑娘穿。   普尔很喜欢这件衣服,在镜子前面转了好多圈,久违地展露出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臭美够了,回归正事,普尔开始思考如何在不被谷雨发现的情况下,获得训犬师的帮助。她很确定已经吸引到了仆人小兴趣,故意展露的特殊,再加上与谷雨的这层关系,是个聪明人都会产生好奇。   “好奇便足够了……”普尔自信能凭借这些“资本”,说服训犬师,帮自己完成一系列的计划,“只要老师不来插手。”   此时的她已经不把那张清单作为简单的任务了,普尔俨然视其为人生的巨大挑战,跨过去,她便从此星途璀璨。   普尔这厢头脑风暴,谷雨那厢却送完温暖回了福利院。   一进福利院,谷雨目标明确地就往院长办公室去,没礼貌地把门踹开,收回脚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他端着翩翩公子范儿,信步来到屋里所坐之人身前。   他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回望他,“圣手大人不必如此如临大敌,福利院在这里,我不会做让孩子们伤心的事情。”   “呵。”谷雨冷笑,一个字也不信,“豺狼请客,谁敢不从?”   “过几日我就会离开。”仆人并不在意谷雨的讽刺,双手一摊,“你的徒弟拒绝了冠以‘雪奈茨芙娜’,我是不会强迫孩子的。”   谷雨嘴角一抽,对仆人的话感到下意识的反胃,一个破坏千万家庭的人,张口闭口全是孩子,真是可笑。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谷雨留下一句警告:“希望你不会给我向女皇打小报告的机会。”转身加快脚步,他现在还真怕自己收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便宜徒弟再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招惹上什么人物。   单他知道的,冒充威斯顿姆,接近愚人众,国内外黑恶势力都沾点,谷雨是真的“佩服”。   其实说实话,谷雨愿意拉普尔两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很清楚普尔想借着自己达成什么目的,他的名声成了她的跳板。   谷雨不是四处发善心的大善人,应下普尔的拜师也是心血来潮,而且他因着纳塔那边的事,平日里都有些自顾不暇,实在不想难得的休息时间还被拉进局里,劳心费力。   他能给的都给了,就看普尔能不能攀着他这跟蜘蛛丝往上爬了。   从头到尾,谷雨都只是想做一个旁观者而已,所以无所谓普尔的欺骗,更无所谓愚人众的隐晦威胁。   “一场有趣的戏剧,接下来的剧情会怎样发展呢?”谷雨表示,他很期待。   不出所料,在谷雨的有意放纵下,一些风声慢慢从暗地理传到了明面上。   鼎鼎大名的游医圣手有了弟子,这在提瓦特算是很新鲜的事儿了,谁不知道这位主是个独来独往的,行事作为全看心情,乖张的态度让人给他加了好大的滤镜,经过一点谣传几分发酵的荣誉,在此刻展现出来它的威力。   单是谷雨住的这家旅馆,就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谈论着圣手弟子的事情路过自己的房门口。   又过了两日,谷雨的房门被敲响了,彼时他正激情挥毫,在信纸上输出着他对鲁齐乌斯的“亲切问候”。   “咳。”谷雨放下笔,轻咳一声,淡然问道:“谁?”   “老师,是我。”普尔轻轻扣了扣门框,这段时间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可是她的心却怎么也安不下来,闲下来便坐立不安,就像脑袋上高悬着一把摇摇欲坠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以至她的精神出了点问题,开始频繁地发脾气。   她跟愚人众搭上了线,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回到了福利院,毫不忌惮地给好友在院内建碑,院长都对她点头哈腰。她凭着圣手弟子的名头被威斯顿姆邀请,完全不记得她是之前继承人候选的威斯顿姆家主,对她也是极尽谄媚,话里话外求她在谷雨面前说两句好话,让圣手帮他治治“不育不孕”。   那条须弥的走私队成功地进入了璃月,背后的雇主在知晓原委后,还让人来与普尔达成了长期合作,普尔帮他们顺利通过关卡检查,而他们会抽取百分之一的利益分予普尔。   不要小看这百分之一,要知道,药材生意可是暴利,更别说那些难搞的禁药毒药,可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一株高品质的珍稀药材,在有门路的人手里,能卖出足以买下整座枫丹法院的价钱,当然这算是夸张的说法,不过也相差无几。   那些有钱没命花的人,就喜欢买这些东西。这跟谷雨被追捧为圣手,是一个道理。   钱权命,这也是普尔所追求的东西。不过她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她要的是自己与人在平等位置上争来抢来的,而非站在高楼之下,仰着头捧着碗接来的。   欲望,使人步入深渊,得满身褴褛还甘之如饴。   “进来吧。”谷雨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普尔听来,却平白生了些惶恐。   咔嚓一声,门锁开了。   普尔怯生生地推开门,见谷雨站在窗边,好似并未动作。   那这门是如何开的?   视线落在谷雨腰间的神之眼上,普尔恍然,轻轻一笑,关上门,乖巧地向谷雨报告:“老师,您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清单上的东西已经买齐,正在旅馆外面的马车上。”   “嗯,麻烦了。”谷雨没有看他,自顾自地在收拾桌面。   普尔看着谷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愣了几秒,随即有些急促地补充道:“我自作主张多买了些东西,您要不要跟我去看看是否满意?”   最近连遭追捧,突然碰到钉子,普尔宛如在炎热的沙漠里走着走着,猝不及防遇到了暴雪扑面,当即背脊发凉,阵阵后怕。   她飘了。   若不是谷雨在她面前,她大概会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然而这会儿她顾及形象,只能攥着拳头,在心里反复斥骂自己。   与此同时,随着普尔看清自己的处境,一些遗忘的细节,浮现在脑海里。   想起之前去威斯顿姆家做客时,仆人心血来潮的要求同往,再加上这之后二者对自己变得微妙的态度。   他们私底下,跳过她,达成了某种协议。   是啊,一个骄傲自满的小女孩,仗着几分小聪明,便膨胀得忘乎所以,得了点不属于自己的尊重,就沾沾自喜到奋矜伐德,这样的她,怎么可能让人放在眼里。   那些尊重,不是因为她怎样聪慧怎样有手段,而是因为——她是游医圣手唯一的弟子,她躲在圣手荣耀下的阴影中,不觉羞愧还颇为自得。   “老师……”想到这,普尔看着端坐的谷雨,眼前忽地模糊起来。   泪水划过脸颊,她慌慌张张地掏出手绢胡乱擦着脸,生怕一点泪水鼻涕沾到裙子上,这是老师送给她唯一的礼物,她平时都舍不得穿,今天还是因为来见谷雨特地换上的。   良久,普尔听到一声叹息,“……唉,过来。”   踟躇两下,普尔捏着手绢,靠近了谷雨几步。   谷雨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缓声说道:“你是枫丹的人民,代表着——正义——的枫丹。”   普尔顿住,谷雨知道,她听懂了。   “让我看看你都买了什么?”谷雨凑近,低声询问道。   “好的,老师。”普尔咧开嘴,笑得有些阴郁。   那辆马车上,满载着枫丹的特产,吃食衣物、器物玩具、书籍摆件,其中最为显眼的,是装在精致皮革制箱中的一套厚厚的——《枫丹法典》。   这里是正义之下的国度,一切的罪恶都将在水神统御下不复存在,正义的旗帜不容置疑、不容染指、不然蔑视,枫丹的子民绝对信仰并绝对拥护。   “我是枫丹的子民……”普尔看着正开心地清点物品的老师,轻声呢喃,“我身处正义的国度……”   我即——正义。   普尔眉眼弯弯,笑容很是明媚,如久经阴雨降下的一缕阳光,它劈开云层,破开囚笼。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来想写普尔的智斗来着,但是写了一半写不下去,没那脑子搞高智商的桥段,于是纠结好久重新写了这章,浅浅逃避一下(抱头)   这块写完,枫丹就可以开始收尾了!(撒花撒花)   做个题吧。   提问:谷雨身为旁观者,为什么最后还要给普尔提示?   A.乐趣不足找乐子   B.见人哭心软了   C.给仆人下绊子   D.感谢零元购 第112章 枫丹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谷雨一直没有回普尔家,而是在枫丹游荡,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颇有股忆苦思甜的感觉。   期间艾丽丝来找了他一会,谈了几句,发现真的劝不住谷雨之后,便大大方方拍了拍谷雨的肩膀,让他放手去做。   “还真有艾丽丝的风格啊……”艾丽丝走后,谷雨想着那句鼓励,一个人在悬崖上坐了很久,他眺望着远处的枫丹城,“有点厌倦了。”   这样的风景。   “唉……”重重地叹了口气,谷雨躺下,掏出了病历本,“虽然说打算不再翻看的,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我现在太无聊了呢。”   「风花节!风花节!蒙德的风花节又来啦!(可莉欢呼.JPG)」   「c,大风机关,赛诺一出场就绷不住了(提纳里疲惫的目光.JPG)」   「哈哈哈哈哈赛诺承担了风花节全部的笑点,除了赛诺,其他的剧情我啥也没记住」   「加一」   「我只是感叹于马哈鱼的功力,大橘已定,修罗场啊」   「哈哈哈哈我也以为会有修罗场,但比想象中要和平诶(早柚失落.JPG)」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指指点点.JPG)」   「我其实一直很想问,风花节就算了,为什么海灯节没有谷雨?其他人没在剧情里,也有小彩蛋,但是为什么谷雨一点影子也找不到呜呜(雷电将军委屈哭哭.JPG)」   「谷雨厨……像个寡妇(暴言)」   「白露也没有,但是跟白术对话的选项里起码提到了他,说他宅家在赶年后的工作,计划外出旅行」   「谷雨连对话内容都没有,搞得跟璃月没这个人一样,我都要以为谷雨也学散兵,去删世界树了呢(派蒙吃瓜.JPG)」   「呜呜大家在热热闹闹吃年夜饭的时候,谷雨在哪呢?」   “在别人家蹭吃蹭喝。”谷雨笑着回答。   「是不是又出什么幺蛾子啦?不会再失忆吧?」   “不会。”   「话说回来,谷雨现在应该是在枫丹吧?期待枫丹可以再会,还有新的传说任务!(心海祈祷.JPG)」   “马上就不在了,不会再会呢,真可惜。”   「啊啊啊我想见我的双标大猫猫呜呜呜」   “双标?我吗?”我应该……还好吧?   毕竟旅行者是不一样的。   「可恶,阿贝多和谷雨:在这里我要批评一款游戏!(阿贝多面无表情.JPG)(谷雨和善微笑.JPG)」   「哈哈哈哈哈谷雨要是再不复刻,就真的要跟阿贝多一起,好兄弟手拉手了」   「至少阿贝多还有好多大版本剧情,虽然每次都身处CP发糖名场面,但起码是有他,而谷雨连人物对话都不带他一嘴」   「破防了,谷雨厨破大防,看看美图抚慰一下心灵(图片:身着紫色高开叉旗袍的谷雨)」   「感谢恩典(下跪)」   「嘶哈嘶哈嘶哈,老婆好辣,这样的身材就适合跳钢管舞,或者被我按在床上****(流口水.JPG)」   「你说了什么虎狼之词,都被屏蔽了喂!」   “我也想知道,到底说了什么……”   「钢管舞没有,但是有《危险派对》(莫娜偷笑.JPG)」   「?!这算老活了,谷雨和谁的?(可莉期待.JPG)」   「医书」   「笛子」   「炼金台」   「……?不要太离谱?」   「谁让这家伙传说任务虽然多,但戏份却也不多,都是爷在跑腿,相关词条语音,三句不离医术,四句必有研究,剩下几条敷衍地吹几声笛子……」   「CP向最多的是谷雨和魈,但都是一些感天动地父子情,再带上钟离白露,立马就能表演个《四世同堂》」   「可是……白露是弟弟?」   「哎呀,没差啦~(多莉摆摆手.JPG)」   “……差很多好嘛。”谷雨看得有些郁闷,“而且明明是白露照顾我比较多,怎么我就辈分加一了?”   不得不说,他还蛮有自知之明。   「《四世同堂》?这活有啊,破站有视频,直接代的话剧音频,还有甘雨公子云堇白术七七的特别演出,当然,爷和派蒙也在」   「好家伙,我竟丝毫不意外这活有人整」   「慕名去看了,很震撼(重云垂泪.JPG)」   “啊……有点好奇。”谷雨的手指点在好心人提供的链接上,点上去待了几秒,那条留言就消失不见,“也是,怎么可能会跳转软件呢。”   啪嗒——   一滴水滴落在纸面上,溅开一朵花,随后更多的水滴扑满纸面。   谷雨擦了两下,确定没有擦坏后,谷雨收起病历本,仰头望天:“下雨了,找个地方……睡一觉吧。”   很快,就到时间了。   墙上的时钟转着,秒针行走的声音衬托着这间房更为寂静。   良久,当月光路过窗口,房内响起一声叹息,紧接着仿佛呼应,外面凭空划过一道惊雷,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下雨了……”床上躺着的人轻轻地,不知在对谁人语,“月亮要被遮住了……”   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他明明睡了很久,闻着却有些昏昏沉沉。   脑袋里混乱不堪,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看着映射在上面的树木灌丛摇曳的影子,他有些迷茫自己为何身在此处。   簌簌——   自然的安眠曲随着风雨开始演奏。   “亚尔斯,去帮我把阳台上的书收进来。”   “是,主人。”   女人穿着绸缎的睡裙,大红的底色上闪烁着银色的暗纹,那是热烈的枫丹玫瑰。   她半躺在沙发上,一只手举着空掉的酒杯,杯底还留有几滴琥珀质地的酒液,另一只手举着几张纸,她在暖色的灯光下看得出神。   桌子上是拆开的档案袋,档案袋上写着——枫丹福利院,袋子的旁边是一把深深地插入桌面的水果刀。   几颗苹果滚落在地面,压着有着黄金徽章样式的地毯,细密的绒毛好似扎得苹果不敢动弹。   “这雨……真是烦人。”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酒杯,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轰隆——   伴着雷声,她把那几张纸扔了出去,纸飘到了苹果旁边,看起来像在给它检查伤势。   潜入海底,海水会包裹住你的四周,外界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便会过于沉闷厚重。   她站在水下的遗迹,望向海面。   翻涌的波浪将海底的天空划分成块,如同璃月种植稻米的田地,一层压着一层,一层高于一层,冲上天又摔下来,撞到海边礁石粉身碎骨才肯后退。   “下雨了啊……”她看了一会儿,说道,“看来得点个灯。”   海底的黑暗比外界更早降临,不消片刻,除了些自带发光的植物和鱼,仅剩的亮光就只有她手里那盏小小的充能灯。   “upa!upa!”   “好好,我知道上面,上面下大雨了。”   “lata,lata。”   “很冷吗?海底也生不起篝火,要不我把你放开,你自己再套个保护罩?”   “yaika!yaika!”   “诶,怎么骂人呢你!”   “真是的,我已经很贴心了好吧……”   “小兄弟!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等雨停了再赶路吧!”车夫擦了擦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的东西,找了个安全点的地方停下车,看了看天气情况,对着车厢说道:“你这一连几天都没休息,趁机让马也歇歇脚,怎么样?”   车厢内先是沉默了一会,才出声回应:“两点钟方向拐进去,有个山洞。”   “好嘞!”车夫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那您坐稳当,咱们这就过去!”   那个山洞不大,二人一马进去,空就占的差不多了。   车夫把车往里停了停,车厢前的挡雨沿,正好可以给升起的火堆挡挡雨。   “我来吧。”车厢里走出的人拿过了车夫手中的锅铲,“一路上麻烦您了,这顿饭就我来吧。”   “诶诶诶不中不中,哪有让老板动手的道理,再说,我平日在家成天伺候老婆孩子,这种话干的习惯!”   “没事,我也一直伺候我哥哥,这些还蛮熟练的。”   车夫还想拉扯几句,不过在看到人家娴熟的刀功和一气呵成的料理动作后,默默地闭上了嘴。   洞外的雨越下越大,幸好山洞的地势高,雨水不会流进来,二人一人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汤,马儿吃着洞口湿透的草叶,围着热火,还挺温馨。   谷雨抢了一处盗宝团的营地,一个人独占了最大的帐篷,吃着“上供”的新鲜蔬果,他躺在吊篮上,随手翻看着医书,翘着二郎腿,一脸惬意,看不出半点斑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喜鹊。   吃饱喝足,谷雨收起医书,随手划出一道结界围起帐篷,就这么睡了过去。   多亏恢复了记忆,不然要是让穿越之前的谷雨在这里睡觉,绝对会抓狂。   就算谷雨撒满了除味的药粉,但那股独特的“芳香”,仿佛依旧顽强坚挺。   “呜呜呜老大,我刚给你洗的水果还在里面呜……”一个盗宝团的杂工见主帐篷的灯灭了,当即委屈地哭诉道。   他们的老大盘腿坐在桌子上,拍了拍大腿,“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什么水果!能留一条命算不错了!”   “老大,那家伙好像睡了,不如我们趁机……”斥候小声提出建议,说着还在自己脖子那比划了两下。   老大一听,一个暴栗赏赐下去,“趁机!趁你奶奶个腿儿机!都说了让你们平时别光打听些没用的小道消息!那是游医圣手!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我奶奶的腿脚好着呢。”斥候捂着脑袋,低声杠着。   “你搁那儿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能当上老大自然有所长处,立马就察觉到了斥候不对。   斥候也很从心,急忙找补:“没,没什么,老大英明!老大英明!”   “行了,别扯那么多了,快点睡觉,哥儿几个轮番守夜,盯着他点儿。”   “不是说是游医圣手吗?”   “笨!游医圣手啊!他一条行踪消息,能卖出几百万甚至千万摩拉!明儿他一走,咱就去地下交易所!”   “哦哦哦!老大真聪明!”   “那是!好了,别拍马屁了,值班的都给我精神点!”   “是,老大!”   「希娜是傲慢的,她骄傲于自身,并自大于世间。   经老师点拨后的她收敛了锋芒,收集证据,向枫丹法院寄了两封举报信,内容分别是:威斯顿姆——通敌卖国,和愚人众——妄图操纵枫丹商业,并贴心地附上了二者密会的时间。   于是,在训犬师与威斯顿姆家主密会时,仔细研究过福利院构造的希娜,便带领着一众枫丹士兵,将二人围困在了小小的密室之中。   希娜也并没有想着用这种手段就能击败二人,于是并不意外训犬师凭借出色的外交辞令,利用两国法律和自己的身份,成功逃过了制裁。   倒是那位家主大人,很是令人惊讶。因为他被直接抓走,一点辩解都没来得及说,就吃起了牢饭。   “枫丹一直都在警惕着威斯顿姆,你的举报算是给了他们一个由头,来彻底调查威斯顿姆。”训犬师好心地为疑惑的希娜进行了解谜。   希娜深深地看着她,“你不怪我?”   “为何要怪?”训犬师整理着自己因躁乱而褶皱的衣服,“聪明的孩子总该有些特权。”   “那么,你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训犬师从来不会狼狈,她强大优雅且从容不迫。   就像,老师一样。   “……你,要不要继续跟威斯顿姆合作?”希娜笑道,“而合作的对象,换成我——普尔澈·威斯顿姆。”   “哦?”训犬师起了兴趣,“那么,你是吗?”   “我是,只要你想。”希娜说的很坚定,“我会是威斯顿姆的家主,也是游医圣手的弟子。”   训犬师调整着手套,低着头淡淡地感慨:“你比你的老师要识时务的多。”   “老师很聪明,他只是不屑于做这种事。”希娜立马给老师找补,皱起眉示意自己的不爽。   “呵,”训犬师短而急地笑了一声,不知是赞同还是讥讽,“当然,他担得起‘圣’这个字。”   希娜闻言扬起头,与有荣焉,“那么,你的答案是?”   “自然是……”训犬师变回原来寡淡的表情,她向希娜伸出手,“同意的,普尔澈·威斯顿姆小姐。”   “合作愉快。”希娜握住对方,小声接了一句:“希望这次,您能够从一而终。”   “我不会拒绝孩子的请求。”」 第113章 枫丹   命运的齿轮转动,时间的磨损使其生锈,却仍旧难逃既定的轨道。   「“正义是人的正义,人建立了正义的准则,准则予人便利,便利基于道德。”   “你身处正义,就不可避开人情义理。”   老师的声音在希娜脑海中回响,她笑着发出邀请,“我想,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详细谈谈。”   “自无不可。”训犬师微微颔首,在前带领着希娜去了另一栋楼的暗室内。   威斯顿姆继承人的身份是受到契约维护的,这份契约与枫丹律法无关,只是单纯的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传统,契约绑定的对象并不是某个人,而是一个身份,更准确的来说,是属于威斯顿姆继承人的姓名。   契约利用起来非常简单,只需要上一个人自愿让出姓名即可。   威斯顿姆的家主,虽是个保守的,但能保住威斯顿姆偌大家业长达几十年,自然不会是蠢笨人物,自从与愚人众合作开始,他便着手准备了继承人的更替,未被洗脑完全的男孩此时已然成为了威斯顿姆真正意义上的家主。   希娜在从训犬师那里了解到,所谓的继承人需要经历什么样的“培养”之后,迅速确定了她的计划。   “我需要您用您的人手帮一个小忙。”希娜看着训犬师,似是十分笃定她在威斯顿姆内部安插了人手。   训犬师闻言眉头轻挑,“自然,我的荣幸……疯狂的孩子。”   接下来的一切都按照希娜的预想顺利进行。   继承人的“培养计划”出了纰漏,未完全的洗脑改变了继承人的性格,原本听话的木偶,如今怯懦胆小,完全不配合,甚至在某天的晚上逃离了威斯顿姆。」   笔尖顿住,普尔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焦,恍然间想到了什么,手上的钢笔墨水汇聚滴落到纸面,晕染的墨水覆盖了漂亮的文字,她慌忙地抬起手去擦拭,却只是让晕染的范围变大。   “可恶!”普尔怒吼着把钢笔扔向桌面,弹起的钢笔在空中甩出一连串的墨珠,从上到下划过普尔的躯体,感受着脸上滑落的冰凉液体,普尔伸手抓过稿子,揉成一团又狠狠拽碎。   “亚尔斯!”她的叫喊宛如濒危的幼兽,无力挣扎却不甘放弃,“亚尔斯!亚尔斯,给我滚过来!”   “主人!”听到声响便连忙跑来的亚尔斯,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狼狈的主人,“在!我在!”   “老师的消息呢?!”普尔死死抓住亚尔斯的胳膊,连日的失眠让她的精神有些恍惚,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疯癫异常,“我要见老师,不,不是老师!去!那个卡佩,卡佩家族剩余的那些人,找到没有?我要见他们!”   卡拉·卡佩——于蒙德袭击普尔的女仆,卡佩家族独生小姐。   卡佩家族,彼时枫丹明面上掌控商界的家族,普尔在得到威斯顿姆后,第一件事是让上任家主在狱中“自然死亡”,第二件事就是将所有暗地的势力一步一步摆到台前,当威斯顿姆重回大众视野中时,一场针对卡佩的狙击也慢慢拉开了帷幕。   按照璃月话来说——擒贼先擒王。   既然追求了速度,那么使用的手段必然不会怎么干净,一场场商业狙击,全部踩在枫丹律法的底线上实施,再加上愚人众背地里的搅局,威斯顿姆的崛起令所有人都啧啧惊叹。   随着最后一次因两族商业纠纷登上法庭,法官的宣判伴着响彻法庭的锤声,恭贺威斯顿姆的胜利!   至于卡拉·卡佩为何被流放,这需要简单了解一下卡拉·卡佩这个人。   作为卡佩家族当之无愧的下任家主,她的美貌与智慧一直以来都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状态,她的接手家族事务的过程是卡佩家族最为巅峰的时刻,甚至传言中,水神大人都对她赞美有加。   这样高傲的人,在顷刻间失去所有,卡拉看着法庭上自信满满的普尔,只觉自己与其何等相像。   可是,既生瑜何生亮啊,卡拉对着普尔,没有生出惺惺相惜,反而在对方的步步紧逼之下生出怨恨。   卡拉也曾尝试过去祈求普尔高抬贵手,这点侥幸在法庭宣判卡佩家族破产,父母双双自缢时消失。   最终,曾经的天之骄子——贵女卡拉·卡佩,因谋杀威斯顿姆家主未遂,被判流放海外,永不得归国,卡佩家族剩余财产尽数充公。   “卡佩家族只剩一道旁枝……”亚尔斯无视胳膊上的疼痛,谨慎尊敬地报告,“是卡拉小姐的姨丈一家。”   “好。”普尔好似冷静了些,她思索着说道:“你把地址给我,我要去一趟。”   亚尔斯皱起眉,见普尔神情恍惚摇摇欲坠,不免担心地说道:“我跟您一起。”   “不,你在家里呆着。”普尔松开他,断言拒绝,接着嘱咐道:“你在家看着娜娜,让她好好读书,不准出去一步,你也不准出去,也不要再去碰信箱。”   这威斯顿姆,能留多少就留多少吧……   说完,普尔用手背蹭花脸上的墨汁,恍若未觉回到房间,她想换身衣服,临了却只是洗了把脸,披上一件大衣就出了门。   等再回来时,普尔的脸颊高高耸起,一看就知道,扇她巴掌的下了死手,以至口腔内壁被牙齿戳破,血水顺着嘴角流出。   亚尔斯迎上去接过普尔脱下的大衣,一言不发地递上凉水浸过的毛巾,在她回来之前,亚尔斯就得到了消息——威斯顿姆家主被人当街暴打。   奇怪的是,现在的普尔相较出门前的她,忽视掉红肿的脸颊,精神面貌要好上许多。   她把毛巾盖在脸上,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好像还未跟老师学过多少医术。”   相处之时,更多的竟是从老师那里寻求抚慰……   “呵。”普尔自嘲一笑,随手扔掉毛巾,亚尔斯弯腰去捡,她看着他问道:“亚尔斯,你想活吗?”   亚尔斯的动作僵住,“……全凭主人做主。”   “你要活。”普尔抓着亚尔斯的头发,让他抬起头看向自己,“你接下来要为了普尔澈·威斯顿姆活着。”   “是,我会为了您活着。”亚尔斯眉目低垂,乖顺地不像一个身怀武力的骑士。   “不,不是我。”普尔纠正着他的错误,“普尔澈·威斯顿姆,从现在起,是你的女儿。”   话音落下,普尔感觉自己内心的好像有一道枷锁被解开,空气都通透了不少。   亚尔斯惊讶地看着普尔,二人对视良久,他知道她不是在说假话。   “主……”   “嘘!”普尔的食指点在亚尔斯的唇上,“我的生存信条是错的,我需要赎罪,这是我的最后一条命令,不要反抗我,亚尔斯。”   “……是。”亚尔斯的双手紧紧攥住,浑身轻颤,死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夜晚的开头与往常无异,威斯顿姆的家主悄然更换,结尾却用烈焰收尾——枫丹福利院的教堂突遭大火,烧毁殆尽。   郊外的高地,蓬头垢面的谷雨松开扭打半晌的野猪,一道电弧让其昏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远处的火光,陷入沉默。   枫丹……   什么时候有篝火晚会了?   心大的谷雨完全不记得那里的建筑是什么,肚子的咕噜声响起,他摸了摸肚皮:“我也该起篝火了。”   处理完野猪,谷雨带着新鲜的肉回了一处新营地,上一处营地因为成晚投来的视线,谷雨浑身膈应,半夜偷摸跑了,这回他抢的是丘丘人的,睡起来安稳很多。   堆好木材,谷雨翻了翻口袋,抽出一张纸来做引子点燃,火焰攀附着纸张,一行行字也在火焰吞噬下化为灰烬,隐约能看到那是一封信,一封诉说谁人罪状的信。   “至冬的雪松纸烧起来就是快。”谷雨感慨着支起烧烤架,吸了吸口水,很快便沉迷进烤肉的世界无法自拔。   “呼呼呼!哈!好烫好烫!不过好好吃!”谷雨一个人,吃得手舞足蹈。   吃饱喝足拍拍肚皮,谷雨铺条毯子就地躺下,昨天下的雨让今天的星空格外清晰,“先去趟至冬算算账,然后再回纳塔吧。”   明天,就出发。   毕竟也算是,我的弟子啊……   不为人知的沉思在柔和的晚风中消散,微弱的鼾声好似与野草的韵律达成了一致,起起伏伏一同摇曳。   咚咚咚——   许久未来客人的威斯顿姆宅邸的大门被敲响,杵在大堂里思考人生的亚尔斯被惊醒,“谁?!”   “……”来人先是不言,应该是在组织措辞,亚尔斯再次询问后,才终于开口回应:“我找谷雨,游医圣手谷雨。”   “你是何人?”亚尔斯不敢贸然开门,也不想去打扰刚去歇下的普尔,于是走到门口,将门锁扣死,问道。   “白露,我名白露。”   “不好意思白露先生,谷雨大人几日之前便不在这里了,夜里凉,还请您回去吧。”亚尔斯的耳朵贴在门板上,一点声响也不错过。   他听到门外开始了交谈,一个人是这个叫白露的,另一个是……艾丽丝小姐?   难道真是谷雨大人认识的人?   “所以我说了嘛,谷雨早就不在枫丹了。”   “那他在哪里?”   “我们只在一起待了几天而已。”   “……好,我知道了。”   一道脚步远去,留下的人嘀咕着:“不告而别会遭报应哦,小谷雨~”   她听起来很是幸灾乐祸,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门外回归平静,亚尔斯用力吐了口气瘫坐在地,不敢想象普尔走后,他要怎样和女儿二人在枫丹立足。   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亚尔斯摇摇头扶着门把手站起来,机械地回到房间。   咚咚咚——   这次的敲门,无人应答。 第114章 至冬   刚踏入至冬的地界,谷雨踌躇几分,默默退了出来。   至冬,你好。   至冬,再见。   真TM冷啊。   谷雨搓了搓手臂,扯了扯露肚皮的衣服,风雪遮盖下的至冬让人看不真切。   看了看风雪中倔强的破败信箱,上面系着的红色飘带异常刺眼,“就是这儿啊,我没记错吧,人呢?”   来至冬前,他就驱使信鸽往至冬友人那送了封信,让其来老地方接自己。谷雨在至冬,总是迷路,完全无法独立行走,必需亲亲友人领着才能正常出门。   谷雨对此评价:磁场不和。   “我写的是下午两点左右吧?”确定完地点,谷雨又开始纠结自己书写的内容,“这都要四点了,我难道写成明天或者昨天到了?”   就在谷雨怀疑自我时,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出现在风雪深处,他一步步走出风雪,风雪也随着他的脚步渐渐消去。   “怎么是你?”谷雨在看清来人后,表情一下子淡了下去,语气听来是一点也不客气。   “好久不见了,同志!”对方丝毫没受到谷雨不友善态度的影响,反而笑着举起手打着招呼,“璃月一别,真是许久未见呢!要来一场久违的,酣畅淋漓的战斗吗?!”   “……滚。”谷雨沉默几秒,缓缓吐出一个字。   “真是无情啊同志……”他还想说什么,却在对上谷雨充满杀气的眼神后,无奈放弃,“好吧好吧,不谈这个,跟我走吧,安格琳娜托我来接你。”   “呵呵。”谷雨棒读地呵了两声,“是她托你,还是你抢活?”   “哎呀呀,被发现了。谁让我真的很想你呢……”说着,他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啧,再这么说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公子大人。”谷雨表示有被这样的矫揉造作恶心到,“还有,别叫我同志,谁跟你是同志,合作结束我第一个捅你刀子!”   公子,也就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十一席——达达利亚,无视谷雨说话的重点,故作委屈地说道:“你以前都叫我阿贾的。”   “那是以前!”谷雨一听,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你跟谁学的这么说话!给我正常点!”   “诶?你不喜欢吗?”达达利亚装模作样愣了一下,“可是安格琳娜说你喜欢这样的。”   “你……”谷雨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说道:“长点脑子,别什么都信。”   说完,谷雨便直接伸手,手掌挡在达达利亚脸前,“好了,别说话了,带路。”   “好吧。”达达利亚忍下追问,耸耸肩,在前带路。   跟达达利亚的相识,谷雨只能说一句:纯属孽缘。   他们的相遇非常巧合,彼时从蒙德冲到至冬,刚在博士基地闹了一通,跑路中的谷雨,迎面对上了不知道从哪爬出来,凭空出现的达达利亚。谷雨感知了一下身后传来的声响,又看了看跟自己身形相似的达达利亚,心中暗骂他出现的不是时候,要是自己跑掉,追捕的人抓错了怎么办?   “啧。”谷雨不爽地咂舌,瞥了眼后面,发现还没有人影出现,当机立断,拉起还有点懵的达达利亚就跑。   手握住达达利亚手腕的一瞬间,谷雨打了个激灵,诧异地看着他的同时,步子也不忘调整到两人合适的节奏。   紊乱的脉象,诡异的气息,这家伙是什么人?   惊疑不定的谷雨想到现下的处境,只好暂时按下疑惑,一心跑路。   跑过一个岔路,谷雨拉着达达利亚贴紧了拐角处的岩壁,放缓呼吸静静感知追捕者的气息,等对方确实因为自己伪装的痕迹去了另一条路之后,过了几秒,终于舒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一旁的达达利亚见谷雨坐下,他也坐下,随后直勾勾地盯着谷雨。   “……”谷雨试图无视,终究没忍住,“有事吗?”   “没有,就是想问你,为什么拉着我跑?”达达利亚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天真,也没有埋怨,只是单纯的好奇。   “实在抱歉。”谷雨立马双手合十,向人道歉,“我只是怕追我的人误伤到你,现在他们被甩开了,你快点走吧,待会他们要是折回来,以为你是我同伙就遭了!”   萍水相逢,谷雨并不想过分探究达达利亚身上的秘密,想着从兜里掏出一条围巾给衣服单薄的达达利亚围上,又塞给人一些糕点,“好,我们两清了!”   随后,谷雨探出头去看了看来路的情况,平稳呼吸准备往预定的方向逃。   可还没迈出步子,谷雨的衣服就被拽住,顺着力道,他回头看去,“还有什么事吗?”   “你要去哪儿?”达达利亚笑了起来,可爱少年一下子迷惑住了谷雨,让他心里的抗拒少了许多。   “去东边。”谷雨言简意赅,并没有阐明自己是要去东边,博士另一处实验基地搞点小小的装修,他在上一处基地找到了一张简单记载博士据点的文书,欣然决定上/门/服/务。   “可是你走的是西南。”达达利亚眨眨眼。   “嗯?”谷雨掏出指南针,“就是东方没错啊。”   “指南针指错了,至冬时常有暴雪极端天气,磁场混乱,你要是靠这样的指南针走,绕一圈也找不到地方。”   至冬为了针对这样的情况,是有专门研制的强磁指南针的,虽然依旧存在误差,但勉强够用。而谷雨的指南针,只是最简单的大陆通版,至冬本地人是根本不用。   “那你怎么知道方向的?”   “我是至冬人。”达达利亚一脸理所当然。   诡异的是,谷雨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要我给你带路吗?”谷雨还在纠结要不要相信他时,达达利亚自告奋勇地问道。   “这么好心?”谷雨的警惕性立刻回归,脚步往后悄悄挪动了一些。   “嗯!”达达利亚好像并没有看到谷雨的防备,笑意盈盈地说道:“感觉跟着你会很有趣!”   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谷雨称这对缘分为孽缘的直接原因了。   根据几次追捕,达达利亚确定了那些人是愚人众的,于是,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专门带着不认路的谷雨往愚人众窝子里闯。谷雨一半能拉住,一半拉不住,达达利亚就像是在哪憋了很久,急于抒发战斗激情。   每次打起来,他都会冲到最前面,虽然不会取人性命,但那种见人就打的疯批属性,狠狠地让谷雨背上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好战罪名。   毕竟被打的人,只认识谷雨,因为只有谷雨在通缉令上。   达达利亚倒是深藏功与名……   “话说你带的路对吗?”想到以前的事,谷雨对身边的人产生了怀疑。   “呵呵。”达达利亚轻笑一声,递给谷雨一个东西,“这个给你。”   “指南针?”   “对,新研发的,误差可以说基本没有了。”   “你没做手脚?”   谷雨问出这句话,也是有理由的。   之前他也买过至冬的指南针,感觉一直麻烦达达利亚不太好,可是并不必大陆通用版强多少,后来他好奇拆开,发现里面撒满了磁粉,一问才知道是达达利亚干的。   谷雨问为什么,达达利亚非常理所当然:“你要去的那边据说战斗力不太行,这边的要强一些,好像还有执行官公鸡手下的强兵。”   谷雨:“……”我真是谢谢你!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达达利亚看着很是纯良。   “我为什么这么想,你心里没点数吗?”谷雨实力不解。   达达利亚摊摊手,“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谢谢你,我收下了,快点赶路吧。”   我谢谢你祖宗!   “没问题,兵贵神速!”达达利亚立即冲刺向前,谷雨跟着也不甘落后。   越往至冬内部走,谷雨越肯定自己之前的感觉不是错觉——至冬真的变冷了。   少年时期的自己凭借体质和神之眼的加持,根本无惧寒冷,虽说也需要定时取暖,却万不会像现在这样,从头到尾都感到刺骨的冰凉。   谷雨稍微提了些速度,与达达利亚并肩,“至冬最近是不是又在搞什么大动作?”   “你问哪方面?我们一直都是多方位全面发展,百花齐放的,每个领域都有大动作哦。”   沉默几秒,谷雨松了下力,退回半身,“算了,跟我也没关系。”   达达利亚见状挑了挑眉,颇为惋惜地轻叹一声,看样子好像希望谷雨继续追问下去,不料他只是点到即止。   有地头蛇带路,谷雨一路顺畅地到达了安格琳娜所在的据点。   安格琳娜是博士手下的一个助手,现在正在独自研究中,她的上司前段时间从须弥回来,就一直闭门不出,不知道在憋什么大活。   “安格琳娜,我带谷雨回来了。”达达利亚还没敲了敲安格琳娜的房门,说道。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名女性,干练的短发明亮的眸子,一身研究人员工装,她推了推眼镜,看着达达利亚身后的谷雨,勾唇一笑:“哟,还活着呢?”   “如你所见。”谷雨露出一个标准微笑,“活蹦乱跳。”   安格琳娜:“啧。”   谷雨:微笑.JPG   她的眼睛跟扫描仪似的,上上下下扫视着谷雨,达达利亚还贴心的侧身移位,好让她看得仔细些。   “你这……”安格琳娜指着谷雨,“怎么还穿这身衣服?都是你小时候的了吧?都露肚脐眼了……”她的语气里都是嫌弃。   “家贫。”   “啧。”   第二声了!你已经啧第二声了!   谷雨握紧拳头。   “行了,别在外头杵着了,进来吧。”安格琳娜是懂得在底线横跳的,她招招手招呼他们进屋。   一进去,三人就站在玄关不动了。   安格琳娜十分擅长会客之道,她贴心地用脚给客人踢出了一条康(羊)庄(肠)大(小)道(路),满地的杂物发出桄榔桄榔的响声,外头路过的听来以为家里装修。   “安格琳娜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拘小节!”达达利亚不遗余力地赞美,衬托得闭口不言的谷雨不太礼貌。   “嗯嗯,就当你是夸我了。”安格琳娜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并不把达达利亚的话放在心上,推掉桌子板凳上的杂物,转身从洗碗盆里掏出几个样式各异的杯子,洗了洗接上凉水,放到桌子上,“坐吧。”   谷雨跟达达利亚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多言,乖巧地坐好。   安格琳娜自己也接的凉水,十分自然地喝了一口,对着谷雨问道:“所以,你怎么想起来至冬了?之前寄给你的资料有问题?什么话信里不能讲,非得过来?”   “不是,研究资料没有问题。”谷雨摇摇头,“这次来至冬,我是想找一趟仆人。”   “怎么,你的那个小弟子,也因为你死了?”安格琳娜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充满讽刺的话。   “安格琳娜,你过分了。”谷雨语气冰冷,执拗地与人对视着,双方剑拔弩张,互相不服气。   气氛降到了冰点。   “哎呀哎呀,老友相见,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达达利亚连忙开口给俩人打圆场,“安格琳娜小姐看来因为近几日连续不断的研究,有些过度操劳了,走走走,谷雨我们出去逛逛,让安格琳娜好好休息休息吧。”他凑到谷雨耳边低声说,“收收杀气,安格琳娜受不住的。”   二人依旧看着对方,最终还是谷雨听了达达利亚的话,率先收回视线,这引得安格琳娜嗤笑一声,很是不屑。   眼见谷雨又要跟人对上,达达利亚立马起身,拉起谷雨后推着他走,“出去逛逛,出去逛逛。”   谷雨垂下头不作反抗,任由达达利亚推着,安格琳娜则是看向窗外,一口一口往肚子里灌着凉水。   踏出房门前,谷雨留了一句话,“下月初三,纳塔。”   人走远了,安格琳娜才转头看向玄关,阴影中的表情晦暗不明,无法判断她是在愤怒,还是在悲伤。   愚人众的据点建的很好,设备完善,防护强力,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村庄了。   谷雨跟达达利亚一起走着,路上不断有人向达达利亚问好,看来他在愚人众里很受信赖尊敬。   想到刚才达达利亚帮忙解围,制止了争端,为了不像来时那么尴尬,谷雨难得主动挑起话题。   “你人缘还挺好。”   “圣手大人在羡慕吗?”   “谁羡慕你,我有朋友!”   “可你总是一个人呢。”   “……打一架吧。”   “乐意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安格琳娜是好人,但是跟谷雨之间有着无法释怀的矛盾,所以说话不好听,不过还是很任劳任怨地帮谷雨研究,被谷雨压榨的。   达达利亚关于谷雨·璃月人:   谷雨曾经跟我说——“我们璃月人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石头人,矿石是我们的主食,我最喜欢吃夜泊石,咯嘣脆!”……嗯,我当时,信了。   谷雨关于达达利亚:   嗯……阿贾,啊不,公子?我跟他见过几面而已,不太熟。对了,他说的话,你最好别全信,特别是关于我的……没什么特别原因,只是怕你上当,嘱托一下而已。 第115章 至冬   达达利亚许久未与谷雨战斗,浑身都血液翻涌,高昂的兴致昭示着他对这场对战的期待。   他带着谷雨来到教练场,从兵器库里跳了套双刀,“我还没用双刀与你对战过呢!”   灼目的战意好似也激发出来谷雨残存的血性,他缓缓从腰间抽出笛子,只见指尖轻动,那笛子便在他手上饶了几个圈,墨色的笛身银色的饰纹,空中划过的痕迹仿佛一朵绽开的银桂。   “那么,”谷雨身体微微前倾,持笛的手迅速向后甩去,随着他的甩动,笛子变化为一柄寒锋利剑,“开始?”他脑袋小幅度的歪了歪,眼睛一眯,笑着发出询问。   “自然!”达达利亚与谷雨正相反,他直直地挺立着,身体甚至有些后倾,不过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秒,他后倾的幅度陡然变大,随即向前俯身冲刺,一前一后的惯性使得他的速度飞快,几乎是一瞬间,便来到了谷雨身前。   二人鼻息相交之刻,谷雨当机立断屈膝伸腿,不退反进,一个扫堂腿冲向达达利亚还没稳定的小腿。   达达利亚自然察觉到了谷雨的应对动作,有惊讶但并不慌张,他侧身闪过,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只是一个回合的照面,他们就没有半点松懈,全力以赴地对抗着。   “哈哈哈哈再来!”达达利亚已然兴奋,眼中闪过猩红的光芒,他现在在抱着——杀死谷雨的决心战斗!   谷雨自是不甘落后,原本的寒冷早已被飙升的肾上腺素所隐瞒,他挑衅似地活动了几下手腕脚腕,左手对着达达利亚轻勾,“再来。”   营地里开始飘起小雪,那雪花飘飘悠悠地落下来,在拥抱人群前一秒融化,身前的热烈是它永远憧憬的存在,从凝结时便一直憧憬着。   他们的战斗势均力敌,不过仔细看去,能发现谷雨脚边因他逐步后退而产生的痕迹,达达利亚的气势愈发势在必得。   随着萦绕在达达利亚双刃上的水波流转,谷雨的腰间出现一道血痕,血痕贯穿了墨色桂花的纹身,流出的血珠仿佛墨桂花蕊的垂泪。   “我输了。”谷雨垂眸收剑,没有迟疑地说道。   达达利亚并不满意,他还保持着战斗的姿态,“再来,如此小伤对你来说不足挂齿,我觉得我们还能再战上三个回合!”他是那么的朝气蓬勃,行为恣意。   看了看他,谷雨摇头拒绝,“不了,我要去找仆人。”   “这么急吗?”达达利亚愣了一下,不满地收起架势,“我带你去吧,正好我要回城。”   “多谢了。”谷雨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寡淡起来,方才与人激斗时满脸亢奋的不是他一样。   等达达利亚安抚好因为战斗戛然而止心生不满的士兵,谷雨已经治好了腰间细小的伤害,还在里面套了一件打底衫,不再露着肚子了。   他们找了一辆代步车,从营地出发了,走之前也没有跟安格琳娜打招呼。谷雨回头看了一眼,隐约看到了那栋房子的窗边,有人向这边挥了挥手。   路上有些安静。   “你们执行官,都在?”谷雨撇了一眼达达利亚脖子上的围巾,收回视线后,装似不经意地问道。   “差不多吧。”达达利亚专注行驶,目不斜视地说,“这几日月底,得向女皇报告月总结。”   “没有日总结和周总结吗?”谷雨想到自己在一家中成药制药厂实习时的要求。   达达利亚轻笑一声,“这倒不至于了,毕竟我们有时候连年会都凑不齐人。”   “你们愚人众……还有年会?!”谷雨瞪大了眼。   我怎么不知道?!   达达利亚好像读到了谷雨的心,笑道:“别那么惊讶,我们之前也邀请过你,但请柬每次送去都是石沉大海。”   “哦。”谷雨想起来了,他确实收到过愚人众寄来的很薄的信封,里面摸起来感觉只有一张卡片,发件人还是他并没有交集的愚人众第一席——丑角,他怕又是什么请君入瓮的戏码,于是眼不见心不烦,扔到一边没再管,“原来那是请柬啊。”   “你别跟我说,你没打开看过?”达达利亚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家作为提瓦特分布范围能与丘丘人、史莱姆、盗宝团相媲美的愚人众,发出的邀请竟是遭受这么儿戏的拒绝。   虽然六国没少拒绝愚人众的要求,但像谷雨这样完全无视的,还是第一个。   “真不知道该不该佩服你,你就没想过里面万一是研究相关的内容?”   “没想过,研究的交接我只跟安格琳娜做,其他人插手延误了事,错不在我。”谷雨看着划过身边的风景,“这是合作的前提,你们的女皇答应了的。”   “啊……是呢。”达达利亚脸上闪过几丝晦暗,情绪快得让人捉不到痕迹。   为了省事,达达利亚直接拉着谷雨进了执行官集会的大厅,这时候谷雨才知道,达达利亚居然是在离集会开始前没几个小时,去插手安格琳娜的行程,接的自己。   “你就不怕迟到了,女皇怪罪下来?”   “不会不会,而且这不是没吃到嘛。”达达利亚推开门,“你看,时间刚刚好,能回来的都回来了。”   踏进集会大厅的那一刻,谷雨感觉所有的喧嚣都如潮水般涌向而后,关上门,厅内寂静无声,早已到达的几人听着声响看了过来。   “公子,他不该来这里。”身处第九席的富人抢在众人之前开口,话尖直指达达利亚身旁的谷雨。   “人已经到了。”达达利亚耸耸肩,先前明媚的他随着隔离的尘世消退,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愚人众执行官第十一席——公子。   此次集会到达的有五个人。   第二席——博士。   第三席——少女。   第四席——仆人。   以及富人和公子。   博士站在柱子边缘,低头沉思着。   少女坐在一旁,乖巧端正,游离在外。   仆人正依靠着门边的墙壁,从背后注视着混入集会的“异物”。   富人与公子对视着,不肯相让。   “是我允许的。”直到一道带着刺骨寒意,与悲天悯人的复杂矛盾的语调响起,他们这才作罢。   执行官们纷纷上前,对着落座于高位的人行礼,他们喊:“女皇陛下!”   只有谷雨,缀在众人身后,直立着,格格不入。   啪——   一声清脆,谷雨猛然回神。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抬眼看着分站与两侧的执行官们,语气笃定:“你们,催眠了我。”   不想让我听到汇报,却又准许,或者说命令公子带我前来……   “与你无碍。”女皇轻飘飘地揭过,素手一挥,公子站出来,作为代言人向谷雨发问。   “研究的进度如何?”   谷雨握了握拳头,然后失力松开,“还差最后一步,”他仰起头直视着高座上的神明,“我会在纳塔交出答卷。”   女皇点点头,公子也退回去。   及至谷雨再次恢复意识,座上的神明已经没了踪迹。   公子揽过谷雨的肩膀,轻声询问:“走吗?”   “不走。”谷雨拂掉公子的胳膊,一步步走到了仆人面前。   “有何贵干?”仆人淡淡地问道。   “那些资料,是你寄给我的?”谷雨泄出了几分杀气,公子察觉到立马上前拉住他。   “别冲动!”公子低声呵道。   谷雨没有在意公子,反而继续追问:“你是不是也寄给了普尔?你说了什么?!”   “我警告你,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谷雨压抑着,说话像是伺机捕猎的凶兽发出的呼噜,他无法忍受,“再对普尔出手,我一定会杀了你。”   将那样一份写满普尔罪状的文档送到自己手上,谷雨很清楚,一旦他知道了这些罪状的消息传到普尔耳朵里,本就信念崩塌,且执着于向自己赎罪的她,绝对会变得更加极端!   谷雨承认,安格琳娜说的那几句话刺激到了自己,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当着其他执行官的面,站在女皇召见众人的大厅里,对一个执行官愚蠢地发出威胁。   他该庆幸,愚人众之间没有多少同事爱。   富人在争端开始那刻就果断离开,少女也隐去了身影,博士虽没走,可也没介入。   只有公子,不过他担心的是谷雨。   “好。”仆人出人意料地好说话,“我不会让孩子们哭。”但说的是废话。   谷雨盯着她,仆人回望他。   “我不会让你好过。”谷雨如是说。   “你最好不要那么做。”仆人皱起眉,他知道谷雨说的是什么,“那会让孩子们很痛苦。”   “这也会让你痛苦。”谷雨没有犹豫。   自打他与愚人众合作,除去研究,谷雨在至冬待着的大半时间都是去仆人的设立的福利院——壁炉之家做义务医生,可以说经他手的孩子,对他的信赖度非常高。   “你不会利用孩子。”仆人说的很笃定。   “前提是你不再利用普尔。”谷雨从不把自己当救世主,他的善是有衡量的,他永远选择他心中的天平上,重的那一端。   “如你所愿。”仆人看起来淡定,然而离去时加快的步伐暴露了她的些许心态变化。   啪啪啪——   三道掌声在大厅萦绕,回声许久才消停。   “不愧是圣手大人。”博士保持着鼓掌的动作,对着谷雨勾起一个和谐的微笑。   “哼!闭嘴!”谷雨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直接呛声。   这次公子不拉他了,他们的恩怨,公子还是有所了解的。   “仆人惹了你,拿我撒气,不太好吧?”博士诚恳说道。   “见了你我就晦气,没骂你就该谢谢了!”   “真是过分。”   “闭嘴!狗东西!”不管多久,谷雨想嘎博士的心永不动摇。   谷雨杀过博士,可惜复仇成功升起的喜悦在知道博士是个切片人后,中道崩殂。杀了几个杀不尽,就从物理攻击变为了精神攻击,每次见面,只要博士开口,他就无差别使用祖安攻击。   到这,博士也不自讨没趣了,现在的他可没有切片让谷雨泄愤。   执行官们的集会,在谷雨对博士地辱骂中落下帷幕。   达达利亚热情地邀请谷雨去自己家暂住,路上他们随意地闲聊起来。   “博士是从须弥回来的?”谷雨随口问道。   达达利亚:“是啊,怎么啦?”   谷雨疑惑道:“那散兵怎么没跟他一起回来,博士地计划成功了?”   迟疑几秒,达达利亚问道:“散兵?那是谁?博士新的实验对象?”   “?!”谷雨一愣,猛地看向达达利亚,把人吓了一跳。   没有说谎?   “怎么了?”达达利亚见谷雨脸色不对,关切问道。   谷雨闭口不言,自顾自地思索起来。   他想到了自己在枫丹野外求生时,来找过自己一趟的艾莉丝。   她说:“我得趁因世界树而起的乱子,还没影响到我的工作多玩会!”   世界树……   “没什么。”谷雨朝达达利亚说,“走吧。”   “……行。”达达利亚见谷雨不想多说,也不多问,博士干的事跟他也没啥关系。   恍惚间,谷雨眼前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洁白的被褥铺在榻榻米上,平躺的少年闭着眼,陷入的沉沉的梦魇之中,他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浑身冷汗,呓语不断。   “唤醒他。”执掌雷电的神明俯视着蹲在少年身边的谷雨,不容置喙地说道。   谷雨不敢抬头,只是应声:“自然。”   少年是一个人偶,一个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的人偶。   得出这个结论的谷雨,用余光看了看整暇以待的女人,这时的女人也是人偶,而非神明。   少年是谷雨认识的人,他在至冬见过,愚人众第六席——散兵。   谷雨并不好奇散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一副意识不清的样子,他好奇的是——人偶的构造。他之前就一直觊觎将军人偶,没想到现在得了机会,能亲手检查一具更为特别的人偶。   依旧是擅长的手搓核磁共振,谷雨的电流一寸寸地扫过散兵的全身,发现人偶体内充当经脉的线路有被切断重连的痕迹,痕迹很新,大概就是近几日产生的。   链接没有问题,体内也没有其余的损伤,那看来就是精神上的问题了。   “真是有趣……”谷雨低喃。   一位拥有心的人偶。   也怪不得会向自己求援,神明哪懂这些啊。   想着,谷雨直接伸手,抵住散兵的两个太阳穴,随后口中默念:“……三界不着,断离此身;心归虚寂,身入无为;神归气复,性定精凝!”   谷雨的做法相当于电脑的强制开机,直接找到散兵精神内核所在,予以强烈的刺激。谷雨敢说,用这种方法,他连刚死了的都能叫回来说两句。   施完法,本来信心满满的谷雨看着没有啥动静的散兵,开始忐忑了,谁让他身边还有尊大佛在,很难不紧张啊。   “你可以走了。”将军,应该说是雷神——雷电影开口,使得谷雨动作暂停。   他试探性地问道:“是可以离开这里的意思?”   “嗯,出门会有人安排你离开。”又变回将军了,敢情雷神大人社恐?   将军的话一说完,谷雨就麻溜地提起了衣摆,拉开门走了出去,他门还没关上,就听到里面多了个妩媚声线。   “哎呀呀,影还真是,见到人怎么会激动得断了人家的机能带回来,又巴巴得接上,发现人家不醒,就开始又哭又闹,真是使性子呢~”   “……神子,不要再说了。”   “嗯哼?”   “他快醒了,把他送回去。”   “我以为你会想把人留下呢?”   “不,他……”   谷雨听到的就这些,在通过门缝与长着狐耳的女人对上眼后,他着急忙慌拔腿就跑。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幸好,迄今为止无人追究。   当时雷神是偷袭,散兵并没有看到她,所以整个事件在散兵看来,就是他莫名其妙在大马路上晕了好几天,还做了噩梦,但醒来却感觉神清气爽,身体倍儿棒(赞) 第116章 纳塔   说是做客,但谷雨只是蹭了个住的地方,不用再去抢丘丘人的罢了,整日憋在房间里,送来的饭也不吃,引得达达利亚的弟弟妹妹好一阵担心,幸好达达利亚及时把人劝住,不然他们就要执行破门而入的计划了。   谷雨在房间里什么也没干,就是单纯的躺在床上放空发呆,他在提瓦特的一切即将落下帷幕……   昨天谷雨用艾莉丝给他的的通讯用仪器,终于是连上了通话,他们简单交流了一下有关世界树的问题后,艾莉丝便决定去趟须弥,正好她的《提瓦特游览指南·须弥篇》就要上市,顺道去把把关。   “旅行者……”谷雨掏出那颗缺了一角的宝石,对准阳光,折射出来的斑驳光点落入他的眼睛。   许久未见,他确实有些想念对方,毕竟旅行者的存在,可是支撑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的重要因素啊。   “就是,有点跟想象中不一样……”谷雨长期受论坛影响,一直认为所谓旅行者会是自己的老乡,且为此期待着,“不过,还是现在的好!”他收起宝石,在床上打了个滚,脑袋埋进被子里勾起唇角。   他的旅行者,是没有被互联网荼毒的旅行者,要是是论坛里那些东西来当他的旅行者,那谷雨大概在旅行者过来捡自己的时候,就不顾身体蹿起来逃跑了吧。   事实上,在最为和平的国家长大的谷雨,并不喜欢提瓦特。   谷雨是害怕的,他一直在享受提瓦特生活的同时,对提瓦特抱有深深的恐惧,这种感情在纳塔达到顶峰,以至让他发疯、癫狂,还与自己曾深深厌恶的愚人众达成了合作,装作一无所知地无视他人的罪恶。   纳塔——代表战争的国家,谷雨一开始对其感观较差,然而为了治疗一位身患寒疾的病人,有的药材只生长在纳塔,他那时不得不进入了这个火之国。   纳塔人是有些豪放和不拘小节在身上的,谷雨第一次到纳塔主城,还以为是郊外的小村庄,直到横穿过去,对着地图再三确认,才终于承认,眼前这些“简陋”的楼房是一国主城,虽说不算太差,但是见证过蒙德、璃月和枫丹这样的国家建筑后,纳塔相对来说实在有些相形见绌。   谷雨没有在主城久留,去冒险家协会下的向导委托当场就有人接下,是一个叫鲁齐乌斯的魁梧汉子。   鲁齐乌斯这个人,单看外表很是凶狠,属于撞了别人,别人都不敢先开口要赔偿的那种类型,但实际上是个一堆小聪明的憨厚人。他很健谈,一路上嘴就没停下,谷雨听着有意思,也就没阻止他。   他说他来自一个叫巴里亚的部落,是部落第一高手,这次出来是带着使命的。   “什么使命?”谷雨攀上崖壁摘下草药后,询问着让鲁齐乌斯继续他的话题。   “这个嘛,俺看你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懂医的……”鲁齐乌斯挠了挠后脑勺,“不瞒您说,俺们巴里亚最近跟奇克斯冲突频繁,部落里的老医师根本无法治疗众多伤患,俺这次出来,一是为了趁休战赚点军费,二是为了能带回去个医师。”   “所以,你看上我了?”谷雨捻烂草药的根茎,将沾满枝液的手指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后直接问道。   “啊,是!”他倒也不掩饰,“那些个医馆的医师都忒贪心,俺就想着去冒险家协会碰碰运气,没想到赶巧遇到你了哈哈!”   “不好意思了。”谷雨把药材收好,“我对你们部落之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少年时期的谷雨仰头看着快有两个自己高的鲁齐乌斯,“你的任务结束了,之后你自己去冒险家协会领取报酬吧。”   “啊?!”鲁齐乌斯因为谷雨突然这么说,有点不知所措,“别介啊,俺付钱!付钱行不?你就跟俺回去瞅两眼呗?你就看在俺这尽心尽力当向导的份上?”他祈求着。   和用如此“少女”姿态的壮汉对话,谷雨有点不忍直视,他扶了扶额头,“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的患者在等着我,我不可能现在就抛下一切跟你去你那什么部落!”   “没事儿!”鲁齐乌斯双眼放光,捞起谷雨的手紧紧握住,“俺等着你,你先去做你的事,等做完再跟俺回部落就行!”不等谷雨拒绝,他撂下谷雨的手,撒丫子就往主城跑去,边跑还边吆喝,“俺在冒险家协会边上等你!”   谷雨伸出尔康手,“诶,你……”我TM……   忍住脏话,他艰难地收回手握成拳,无奈叹气,“只能再来一趟去拒绝他了。”   时间紧急,他打算直接回璃月,在纳塔将近一个月,谷雨终于找齐了所有药材,必需尽快制作,病人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这一走,就是大半年。谷雨治好病人之后,立马被打包拉去了稻妻,搞了一堆事才离开。在家休息了好几天,谷雨的心思又活络起来,纠结接下来的旅程要去哪的时候,终是从犄角旮旯里想起来纳塔那边好像还有人在等自己?   不过这么久了,人大概早就走了,他上次去纳塔,忙着找药材,都没机会体验体验纳塔纯天然的温泉。越想心越养,谷雨当机立断跟告别璃月众人,再次走进纳塔。   谷雨目标明确,直接去了冒险家协会,环视一圈没见到记忆中的大高个肌肉男,于是向凯瑟琳询问道:“你这几天见过那个巴巴什么亚的部落里的人吗?”   凯瑟琳微微一笑:“你好,冒险家,向着星辰与深渊,如果我没猜错,您问的是巴里亚部落吗?”   “对对对,就这个。”   “巴里亚的话,”凯瑟琳伸手指向自己右侧,“那位就是。”   “嗯?就在这儿?”谷雨疑惑着望去,只见一个瘦的跟猴儿似的男人,正拿着一张纸,上上下下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谢了,凯瑟琳。”道完谢,谷雨径直向那人走去,问道:“你认识我?”   “你等等,等一下哈!”瘦猴还在比对,谷雨则是有些不耐烦了,他直接扯过那张纸,看了一眼,谷雨就还回去了。   “我们不认识。”谷雨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什么鬼啊?!大小眼塌鼻梁香肠嘴,拿这种画像认人,脑子有毛病吧!   “不不不!我们认识!认识!”谷雨这刚走两步,就被人追上来拽住胳膊,是瘦猴儿,“你是谷雨对吧!你看!”说着,他举起画像,“跟你一模一样!”   “……不,我叫凯亚。”谷雨看看画像,看看一脸希冀的瘦猴儿,完全不想承认这画上是自己。   “啥?!”瘦猴儿像是知道了啥惊天大秘密,嗷地一嗓子就吆喝出来,“谷雨是你假名?!”   “……”所以说,你为什么就认定是我啊!还有!你力气未免太大了!松开!给我松开啊!   谷雨几经尝试,想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瘦猴儿的手却像铅块一样,牢牢抓住,一松不松。他无奈地看着瘦猴儿,皮笑肉不笑,“这位瘦……兄台,敢问尊姓大名?”   “啥玩意儿?”瘦猴儿听不懂谷雨文绉绉的拽文,眼神里满是清澈的愚蠢。   “我说,”谷雨深呼吸,心中默念不生气,“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猴恩,凯亚先生。”他倒还知道称人一声先生,“我们在这等你大半年了,可算是等着了!”猴恩语气中的欣喜不似作假。   还真是猴儿啊。   “等我?为什么?”谷雨因为好奇,一时间忘了纠正回自己的名字。   “啊?”猴恩挠了挠头,终于松开了铁钳一样的手,“鲁齐乌斯大哥说你答应给我们当医师,让我们轮流在这等你,你不记得了?”   “啊……”谷雨揉着被抓疼的地方,恍然大悟。   不记得了。话说鲁齐乌斯长什么样我都忘了!   心思婉转,谷雨亲切地对猴恩说:“那你现在等到我,是不是要回去跟那个鲁齐乌斯通知?”   “!对,你说的对!”猴恩当即伸手,准备再次抓上谷雨,不对这次谷雨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我就不跟着了,你先回去通报,我这刚来,先让我歇歇,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给你们治疗是吧?”他循序善诱地引导猴恩。   猴恩稍加思索,“好!凯亚先生,那我很快就回来!”   “诶,好嘞,去吧去吧。”谷雨并没有上赶着给人治病的想法,万一跟之前在稻妻那样,给人下套里,就完犊子了。   目送猴恩跑远,谷雨也不打算逃,他就不信,这么大的纳塔城,几个偏远部落的人能一下子找到他。为了躲人,错过沿途风光的话,反而得不偿失。   因为这种想法,第二天谷雨在旅馆一睁眼,就看到了围在自己床边的几个肌肉壮汉。   “什?!什么人?!”谷雨吓得坐起来,连忙用被子把自己裹严实,活像誓死守卫贞洁的小媳妇。   肌肉壮汉们:“凯亚先生!早上好!”   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把屋顶掀翻,谷雨捂着耳朵都能听到他人怒骂扰民的话。   “哦……早,早上好。”谷雨颤颤巍巍地抱紧自己,咽了咽口水,回了一句。   半晌不见肌肉壮汉们说话,谷雨试探着张嘴,“那个……”   “是!凯亚大人什么吩咐?!”肌肉壮汉一号,高声问道。   谷雨抖了一下,把脸埋进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个,咳,你们……有什么事吗?”   抱歉了凯亚,他们这个样子,我真的没办法让他们喊我的名字!   这一天,整个纳塔城都知道了,有个叫凯亚的人,大早上跟一群壮汉在旅馆玩奇怪play……   而远在蒙德的凯亚打了一天的喷嚏…… 第117章 纳塔   谷雨此时已经穿戴整齐,除去发丝有些凌乱,整个人还算精神,他盘腿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因弄烂了旅馆的门而去与老板交涉,刚刚回来的鲁齐乌斯,问道:“所以,你是怕我跑了,才大早上领人撬我房门,堵我床头?”   “是嘞。”鲁齐乌斯咧着嘴,笑起来能看到牙龈,“就是没想到你原来叫凯亚啊。”   ……你还挺实诚。   槽点多得无处下口,谷雨按了按太阳穴,“唉……不,我就叫谷雨,凯亚是我随口编来骗猴恩的。”   “啊?”鲁齐乌斯不解,“骗猴恩?为啥啊?”   “因为我不想去你的部落,也从来没答应过给你们治疗。”谷雨双手抱胸,面色冷峻地直言道。说完,谷雨全身紧绷以免鲁齐乌斯恼羞成怒奋起伤人时,他不能及时躲开,这么多大汉,他可没自信全身而退。   “诶……真的不可以吗?”有些意外,鲁齐乌斯并不生气,他更多的是失落,“俺以为你那么久才回来,是去做准备工作呢,俺还怕蹲守的人认不出你,画了好几十次才画出你的画像……”   敢情那玩意儿是你画的?!   心里疯狂吐槽,但面上还是非常冷静的,谷雨盯着鲁齐乌斯,“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我?”   鲁齐乌斯眨眨眼,状若懵懂地看着谷雨。   “啊……”谷雨轻声说,“原来,你知道我。”   鲁齐乌斯笑了,“是嘞,圣手。”   谷雨环视围绕着自己的肌肉壮汉,垂下眸,虎牙在嘴唇上磨蹭两下,“呵,胁迫我,真可怕呀。”   “……抱歉。”鲁齐乌斯伸手把谷雨从床上捞起来,双手插在谷雨腋下,就这么把人举到了空中,“只有你能拯救我们,伟大的萨麦尔。”   “……?”谷雨因为鲁齐乌斯的动作,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的状态,鲁齐乌斯一句萨麦尔,直接让他懵上加懵。   啥玩意儿?   他缩了缩脖子,挣扎几下,鲁齐乌斯了然,一个眼神递到旁边,肌肉壮汉二号点点头,半跪到地上,然后举起鞋子给被举着的谷雨穿上。   谷雨闭上双眼,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他突然很想问问这些家伙从哪学来的这些离谱行为,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这个啊……”鲁齐乌斯闻言终于让谷雨重新体会到了脚踏实地,他颇为自豪地从衣襟里掏出一本书,封皮上写着几个大字——《如何讨(脏污糊了字)欢心》。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谷雨终是没忍住,说道:“借我看看。”   “没问题!”鲁齐乌斯很大方,“这本直接送你都行,俺家还有好多呢,都是从须弥搞来的好东西!”   没搭理一脸与有荣焉的鲁齐乌斯,谷雨翻开目录,指尖微颤。 第一章 如何挑选目标 第二章 如何营造自身形象 第三章 关于耐心与技巧 第四章 体贴入微地照顾 第五章 如何隐晦地提出请求 第六章 ……   谷雨:“……”6,你们纳塔人,玩的真花。   须弥的学者们要是知道你把这东西奉为圭臬,还扣了顶创作者的帽子在他们头上,可能会气得连夜炸了你们纳塔的火山。   复杂地看了一眼鲁齐乌斯,谷雨叹了口气,无奈摇头,“唉……走吧。”   就当做慈善了。   鲁齐乌斯被谷雨看得不得劲,挠挠头想不出啥,也就不管了,乐颠颠招呼兄弟们跟上,“走,护送咱们的医师回部落!”   纳塔的风很热,吹到身上很干,裂开的皮肤承受着鞭挞,以至卷出肉来,渗出血来。   火山一座连着一座,像顽固的脓疮,割开挤净,没多久依旧会重新涨满隆起。过去在滚热的岩浆下化为灰烬,灰烬滋养的未来,却永远绕不开过去。   战争的自由,束缚着高歌的灵魂。   纳塔人民喜战,不屈。   满地的狼藉,血腥气混杂着腐肉的臭味,吸引着蚊虫秃鹫,看似分散安顿整齐排列的人们,实则叠在一起粘在一块儿,他们共享着苦痛,同时共享着荣耀。   “疼吗?”   “不疼。”   “难受吗?”   “不难受。”   “想要痊愈吗?”   “想,可想了,做梦都想。”   “那么我再问一次,这里,疼吗?”   “不疼。”   谷雨一脚踹开了鲁齐乌斯的房门,随后破口大骂:“***神经病啊!我是医师,不是神仙!”他指着鲁齐乌斯的鼻子,“你们这一群**!会不会说话?啊?会不会说话我就问?!我**真的是****!”   在这里没到半月,谷雨已经受不了了,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就像是一根不断被拉扯的橡皮筋,反复绷直松散。于是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发泄方法——辱骂和打架。   辱骂鲁齐乌斯,跟鲁齐乌斯打架。   巨大的声响和接连消音的话语,让鲁齐乌斯的手不自觉地抖动,细心抄选的诗歌因一道划痕,美感崩塌。   “又是谁不听话嘴硬隐藏病情了?你说出来,俺一定把他揍一顿!”鲁齐乌斯没办法,只得放下笔,面对如炸毛的狮子般的谷雨,毕竟他们得仰人鼻息“活着”啊。   “呵。”一声短暂急促的嗤笑,谷雨眼神冰冷,“猴恩。”   “那小子啊,你别生气,俺这就把他抓过来,让他乖乖听你的话。”鲁齐乌斯撸起袖子,想着转移下谷雨的注意力,让他别那么生气,就秀了秀自己的肌肉。   “不必了。”谷雨收敛神情,“人已经死了。”   “……这样啊。”鲁齐乌斯垂眸,“那只能通知家里人商量后事了。”他归拢着桌子上的诗集,精致的毛笔在他手边就像一根牙签。   “你们,真的在意过生命吗?”谷雨突然想点一支烟,最好能让他的愁绪和烟丝一样燃烧消散。   “猴恩上次对战被划破了肚子,没休息几天又上了战场,你们都瞒着我,都不告诉我。”谷雨很难受,他质问着鲁齐乌斯,“我不是你们的医师吗?我是圣手啊!全提瓦特公认的圣手啊!我能让你们都活下来!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你们这样……让我不知道自己是来这儿干嘛的了……”他咬着唇,脑袋的胀痛让他眼前发昏。   “好生气啊……”一声叹息,谷雨仰头倒了下去。   “谷雨!”本来羞愧难当不敢直视谷雨的鲁齐乌斯听到声响,着急地冲上去捞起谷雨,“谷雨!你怎么样?!”   简单测了测脉搏,鲁齐乌斯更加慌张,“怎么跳得这么快。”他抱起谷雨,冲向了部落老医师的家。   “叔,谷雨咋样儿啊?”鲁齐乌斯不安地搓着手,问道。   老医师年纪很大了,他满脸褶子,伛偻着身子,检查谷雨状况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没,什么,大事,气急攻心了而已。”   闻言,鲁齐乌斯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好你个头啊!”一步三抖颤颤巍巍的老医师气不打一处来,医学奇迹般跳起来给了鲁齐乌斯一记爆栗,“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到底做了什么把人气成这样?!谷雨这么好的孩子,你们竟然还欺负人家,我,我打死你们这群白眼狼!”   老医师边说边伸手打鲁齐乌斯,说到最后差点没背过气去。   “哎呦叔,错了错了!”鲁齐乌斯虽然不痛不痒,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阻挡躲避着,“真的错了!等谷雨醒来,俺就跟他道歉,以后他说啥就是啥!”   老医师累了,大口大口喘着气,鲁齐乌斯给人捋着背顺顺。   “不骗人?”   “俺可是部落第一勇士,怎么能撒谎呢!”   “老头子我,就再信你一回,再有下次,我就算是拼了这副老骨头,也得让谷雨走!”   “哎,哎!”鲁齐乌斯连连应声,生怕老医师不顺畅尥蹶子。   鲁齐乌斯其实心里清楚,他们应该严格遵守谷雨的医嘱,但是现实不允许。   战场上需要士兵。   昨日的战事距离上次只隔了半周,这场导致猴恩去世的争斗很奇怪,一直以来跟巴里亚势均力敌的奇克斯,异常地压着巴里亚打,巴里亚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部落属地因此被抢占去了许多。   “那样的力量……”鲁齐乌斯他低头看了眼护腕上的水系神之眼,“是元素力。”   不是药剂,不是武器,而是由人本身驱使使用的元素力。   奇克斯不可能一夜之间出现那么多神之眼拥有者,这太诡异了。   “唔……”床上的人突然有了动静,鲁齐乌斯小心地掀开帘子,往里看了一眼。   少年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紧皱着眉头,额头上满是虚汗。他没有醒,应该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才让他呓语出声。   “不要……不可以……”谷雨好像在梦里祈求着。   “梦到难过的事情了吗?”鲁齐乌斯看到了他紧闭双眼依旧流出的泪水。   老医师去了药房配药,鲁齐乌斯思索片刻,放下窗帘,他准备回趟家给谷雨取点换洗的衣物,正好也免得自己在这搞出声响打扰到谷雨睡觉。   没想他刚放下床帘,里面的谷雨就猛地高喊:“不——!”   喊声带着悲怆,仿佛濒死的凶兽发出的最后一道怒吼,难以置信,也无法接受。   “呼……哈……”   耳边的粗喘昭示着谷雨已然从梦中惊醒,鲁齐乌斯做好被骂的心理建设,再次掀开了床帘。   谷雨坐在床上,瞳孔震颤无法聚焦,双手攥着被子,暴起的青筋显得皮肤愈发苍白,他静静地坐在那,平缓着呼吸并流着泪。   好一会儿,鲁齐乌斯开口道:“谷雨?”   “……什么?”谷雨的反应有些迟钝,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缓慢地抬起头,视线落到鲁齐乌斯身上。   “俺是说,”鲁齐乌斯深呼吸几下,夹着嗓子,用了他平生最为温柔的语气,“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嗯,还好。”谷雨说完,便把目光放回了身上盖着的被子上。   “行。”鲁齐乌斯没预料到谷雨的冷淡,他不敢多说,生怕再得罪人,“那俺回去一趟,你好好休息,俺马上回来。”   “嗯。”谷雨不再看他,甚至往另一边偏了偏头。   鲁齐乌斯没等到更多的回应,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而谷雨在他离开后,扶着床沿穿上鞋子走了出来。   这是一间不算宽敞的房间,跟他躺的床并排着的还有两张,床与床之间用帘子隔开。床的对面是一整墙的柜子,里面摆满了医疗用具。   窗边分割出来了一个小里间,能看到一个老人正在里面忙碌,看样子大概是在制药。   谷雨环视一圈,对着空气茫然地问道:“我……是谁?” 第118章 纳塔   脑袋里空空,身上也空空,眼前看不清,心里想不出。   他坐回床边,翻来覆去看着手,手掌有茧子,很硬也很厚,指尖皮却薄,想来温水就会觉得烫。   摸上脸面,浓眉凤眼高鼻薄唇,一副冷淡薄情样貌,陌生得很。   若没听错,他记得方才那人喊他——谷雨。   清明后十五日,斗指辰,为谷雨,三月中,言雨生百谷清净明洁也。*   “谷雨……”他喜欢这个名字。   呆呆坐了会儿,谷雨转头将注意力放到了枕边放着的东西上。   门窗都开着,穿堂风吹进来,床帘轻抚过那一个本和一支笛。   本是病历本,上面记着的东西,笔笔沾血。翻到最后,只见里面嵌着块黑板板,谷雨端详几秒,缓缓扣起。   笛是把墨笛,通体漆黑,压着银花,没坠着穗子,穗子在谷雨手腕上。   串珠穗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丝线炸开长短不一,红的绿的珠子表面也磨损得厉害,没了光泽。   他细细抚摸着,出了神,却是忆不起半点东西。   真是奇怪,谷雨丢了记忆,倒没有半点不安,平静的心境给他种久违的感觉。   让人上瘾。   “是多久没过过安稳日子了啊……”谷雨感慨着,思索半天,他自嘲笑笑,不安稳大概也是他自找的。   四周真是静,静得心跳如击鼓,一声又一声,把人从空中震到地上,吃了一嘴土,还乐呵呵地跟老天道谢。   巴里亚跟奇克斯又要开战了。   巴里亚的军营里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在默默整顿着自己的装备,明日的他们只有生或死两种结局,不过相对以前,这次他们多了几分心安,因为萨麦尔要同行。   鲁齐乌斯带来的小医师,年纪不大,声名很显,一段时间的相处,那出神入化的医术也让人折服。   外人称其圣手,但巴里亚私下里更喜欢叫“萨麦尔”——掌控死亡的神仙。   小医师还是璃月人,璃月多仙,嗯,更合理了。   纳塔的对战没啥战前礼仪,双方照面,掏出武器干就完了。   将领不需要指挥,唯一的作用就是冲在最前面,喊的最高,干的最嗨,他先不要命,然后后面的都跟着抛头颅洒热血——物理意义上。   巴里亚愿意带着小医师上战场,但是不愿意让小医师进前线,几个壮汉把小医师围住,只允许他站的高点,眺望战场。   战事汹汹,两个部落从前一天早上打到后一天下午,随着鲁齐乌斯砍了奇克斯将领的头,对方才终于偃旗息鼓。   谷雨远远地看着,奇克斯来时一万,去时六千的军队,并不如他想象中战败萎靡。   而鲁齐乌斯也带着一众伤残士兵回到了临时拔起的阵地。   谷雨跳下来,冲到了鲁齐乌斯前面,问道:“抓到没?”   鲁齐乌斯收起与他的体型完全不匹配的纤细西洋剑,沉默着摇了摇头。   “是吗。”谷雨对于鲁齐乌斯的否定,也没多少失望,转过身开始安排战后救治。   一些伤员不能搬运,他们还需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日。   伤员安置好,回到自己的帐篷,谷雨一张张药方写着,回想几天前跟鲁齐乌斯在那间塞得满满当当的病房里的对话。   谷雨尽力隐瞒了自己失忆的事情,万幸鲁齐乌斯比较好骗,省了他不少口舌。他先是根据鲁齐乌斯回来后一住不住的道歉,借着鲁齐乌斯的愧疚,套出来不少话,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处的地方,要做的事情。为了防止鲁齐乌斯缓过神疑惑谷雨询问这些的理由,他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立马转移了话题。   鲁齐乌斯发现谷雨睡一觉起来脾气好了不少,即使看起来更冷淡了,他也喜滋滋地越说越多,完全没注意到谷雨看地主家傻儿子的眼神。于是话题一层接一层,很快就跳转到了巴里亚与奇克斯,部落之间的战争之上。   “俺是真的想不通,奇克斯咋就突然恁牛逼了呢?”鲁齐乌斯垂头丧气,扼腕长叹,“谷雨,俺没读过啥正经书,你是个聪明的,你能知道是因为啥不?”   喜欢诗,是鲁齐乌斯对自己文盲的最大的保护色,因为他根本读不懂那些诗到底讲的是啥,每次在人前浅吟,他都会提前翻烂翻译,只有确定意思的,他才会念出来装逼。美其名曰,才不外露,点到为止。引得部落众人对其崇拜不已。   “不知道,你下次抓个回来,我看看。”谷雨慢条斯理地整理换好的衣服,有点不明白自己原先为什么穿着露肚皮的衣服,也不怕着凉拉肚子。   骨子里刻着的对保护肚脐眼的执着,让谷雨对他之前的装束百思不得其解。   “好主意啊!”鲁齐乌斯闻言一拍大腿,“我这就去军营传消息,几天后绝对给你抓个回来!”   哈哈一笑,鲁齐乌斯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去,徒留谷雨一个人坐在那里消化着得到的消息。   “还不够……”当前了解的还不够他在脑海中拼凑出这个世界。   所以,喝完老医师递来的药,谷雨就算全身抗拒,但还是去了部落里人声最为吵闹的地方——一处市集。   市集不算大,卖的大都是自家产的食物和日用百货,谷雨认为自己是个很受欢迎人缘很好的,毕竟每一个遇到的,都会毕恭毕敬地向他问好。这极大的满足了他不明由来的虚荣心。   我可真棒!   谷雨骄傲了。   端起自认温润亲和的,实则僵硬无比的笑容,谷雨强制自己扎进人堆儿里,使得一群人被迫跟他聊天,谷雨问啥他们说啥。   得到想要的,谷雨大发慈悲放人离开,望着众人激动的背影,他在心中默默无奈。   人气太高,也是罪。   哪成想一远离谷雨,那些人就开始疯狂吐槽。谷雨在巴里亚是有人气,但这人气仅限于战士内部,一般百姓只当他是个让家人长期滞留战场的祸首,心中对其怨念颇多,但因时常看到谷雨打骂鲁齐乌斯的画面,那些不忿只好埋藏起来,仅敢关起门来偷偷说几句。   追着第一勇士打,没人有那胆量去找这样的人晦气。   社交能量告罄,谷雨原路返回,至于为什么不回家,谁让他问了一堆,就是没问自己住哪儿。   摇摇头,谷雨写下最后一笔,唤人进来送去后勤,“几号伤患用什么药,内服还是外敷都写了,剂量用法也都在上面,切记不要弄错。”   即使记忆叛逃,千辛万苦学来的医术也不会离开,谷雨在自己的行礼中找到了一本记载药物的书,这本书记载着提瓦特近乎全部的药材,且旁边还有他更为熟悉的名称标注。   为何会有两种名字,谷雨现下不得而知,但他推测,从那个时不时会出现文字图片消息的病历本上,或许能推出答案。   跑腿的战士领命退下,谷雨拿出了病历本,翻到最后一页。轻轻点了几下,那块黑板板亮起,“没有新的内容呢。”他有点失望地扣起来。尾音未消,他目光一凝,文字像喷涌的泉水,一条一条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等等等!今天太无聊,无意间点开了万文集舍npc,发现了有本没有买的书,所以买了,然后打开看了(图片)(图片)(图片)」   npc?   谷雨皱起眉头。   「?萨麦尔这个称呼,有点耳熟……(派蒙呆滞.jpg)」   「谷雨传说任务里,绫人说的那个,今天刚做了」   任务?我的?   「我的万文集舍为啥没有这本书?」   「书名是《游医圣手与纳塔将军的二三事》,名很长,很好找的(行秋读书.jpg)」   「这名字,好稻妻风……(雷电将军的沉思.jpg)」   「你要做完谷雨的传说任务三,然后现实世界第二天,这本书才会刷新出来,据说作者跟写《转生稻妻混混,收服圣手火烧天守》的是一个人,是谷雨的崇拜者?我忘记在哪看到的了(疲惫琴团长.jpg)」   「名字很轻小说,但内容未免过于黑暗了吧……谷雨好像那个大反派,作者确定不是谷雨的黑子?」   「谷雨厨看完,表示心情复杂,这算崩人设了吧?谷雨怎么可能谋杀士兵,还和愚人众合作啊,他恨不得把他们全都突突了吧(头脑混乱的砂糖.jpg)」   愚人众?   谷雨好像知道有关奇克斯实力大涨的原因,该从哪里入手了。   「虽然但是……谷雨和公子好像是朋友……」   「严谨一点,谷雨的朋友是阿贾克斯(阿贝多老师敲黑板.jpg)」   「谷雨这算是清醒的堕落?」   「我不理解,这是什么nt剧情?」   「啊?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嘛?从传说任务里绫人和爷的对话就能知道,事实真相肯定是有反转的吧,我是不信绫人还愿意跟谷雨当朋友,是为了人家那张能白嫖翘英庄茶叶的条子(可莉核善的微笑.jpg)」   「说实话,这不失为一种可能(绫人喝奶茶.jpg)」   「可恶,越想越合理是怎么回事?!」   “谷雨!谷雨!你在不?!你在不?!”看着一行行文字,谷雨感到亲切,也觉得有趣,可惜没等他继续往下看,鲁齐乌斯的大嗓门就在帐外响起。   无奈收起病历本,谷雨掀开门帘,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了?”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抓!抓,抓到了!”鲁齐乌斯身上缠满绷带,一路狂奔让他的伤口崩开,血花爬了满身,他气喘吁吁地说着,“奇克斯的人!抓到了!”   “真的?”谷雨眼前一亮。   “真的!奇克斯刚收兵就又派了斥候前来打探,这斥候脑子不好使,直接扎进了俺的帐篷,还威胁俺!”鲁齐乌斯眨眨眼,憨厚中透露着傻气,但谷雨只觉得他白切黑,“俺就直接出手,好好地教育了他一下!”他咧着嘴,再次秀起肌肉。   谷雨单手扶额,遮住眼前,并不想看鲁齐乌斯的nicebody,语气淡淡:“带路。”   “啊?”鲁齐乌斯装模作样,直直的盯着谷雨,眼里刻着仨字儿——快夸我!   偏头无视,谷雨也装,他打了个呵欠,“有点累了,快去快回。”   “……好吧。”如果鲁齐乌斯狗狗耳,那现在一定是耷拉着的。   心里委屈的鲁齐乌斯仍然尽职尽责,带着谷雨去了关押奇克斯斥候的帐篷。   斥候看起来很瘦弱,根本不像个能上战场的战士,他被五花大绑挂在一根竹竿上,宛如待烤的乳猪。   “他的神之眼俺让人拿下来了。”正事当前,鲁齐乌斯很有巴里亚第一勇士的样子,他神情严肃,说话条理清晰,“按理说,神之眼的拥有者,就算是被夺走了神之眼,体内还是会有一定的元素力残存的,但这个人不一样,拿掉他神之眼的一瞬间,他便立马变得萎靡,好似没了半条命,元素视野里也跟普通人无异,实在是奇怪。”   “那个神之眼,在哪里?”谷雨抓住重点,“给我看看。”   “哦,在这儿。”鲁齐乌斯从怀里掏出来,递给谷雨,“是个雷系的,现在还发着光嘞。”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揣兜里,就不怕上头有什么病毒诅咒?”谷雨拿出手帕垫着接过,疑惑鲁齐乌斯是怎么平安长到现在的。   “啊!”鲁齐乌斯一拍脑门,“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哈!”他恍然大悟,笑了两声就笑不出来了。   “谷雨!俺突然浑身好疼,你帮俺看看,俺是不是快死了啊?!”他扑上去拽着谷雨,哭天抢地。   谷雨被他拽得东倒西歪,艰难稳住身形,眼含杀气,“再扯,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爷。”   “!哦……”鲁齐乌斯一僵,悻悻松手。   “你们两个,”谷雨指着守在斥候身边的两个战士,“把你们的大将军带回去,再把这一身全是血的绷带换了,别让他出来瞎转,不然他可真的就要自己去阎王门口蹦迪了。”   两个战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果断选择听从谷雨的话,上前一人捂嘴一人锁喉,浑身是伤的鲁齐乌斯无力挣扎,最后安静地给带走了。   谷雨选择性略过鲁齐乌斯求救的眼神,自顾自地研究起手上的“神之眼”。   他拿出来自己的神之眼,仔细对比着,还尝试着往那枚缴获的里输送里一点元素力。   “我能使用?”得到的回应令谷雨愣住,当即多送了些元素力,“不是错觉,这枚神之眼……”开启元素视野,谷雨捕捉到了上面一丝诡异的气息。   “邪眼。”陌生的名词在谷雨愣神之际脱口而出。   脑海中自动连线,邪眼——愚人众。   “看来,我需要上趟前线了。”谷雨垂眸,轻声作出决定。   平和的心境泛起了一层涟漪,他迫切的想知道造成涟漪的风来自何处。   并未看到身后无人在意的奇克斯斥候,只这片刻就白了满头。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自《通纬·孝经援神契》   这是过去发生的事,不是现在哦,大家不要搞错时间线(飞吻) 第119章 纳塔&至冬   巴里亚不同意小医师上战场,小医师是那么的娇小脆弱,站在队伍里就像身处狮群的布偶猫,搞得人连抬脚都只敢稍稍抬起,蹭着地面走,生怕一个不慎踩到可怜的小医师。   谷雨这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被当成了一株只会攀缘的凌霄花。这个认知如五雷轰顶,劈得谷雨外焦里嫩。   他试图游说,却无人在意。   奇克斯再次宣战了,距离他们的战败,仅仅过了三天。   鲁齐乌斯让人将小医师囚在了帐篷里,他们需要保护他。可是谷雨并不需要他们的保护,他不清楚巴里亚为什么会这样看待自己,这使他很生气。   “俺还记得你答应下来,自愿来到这里,给我们当医师的时候的心情,俺激动得能连饮十桶匹利斯酒!”脑海中响起病房中鲁齐乌斯对谷雨的解惑,他开始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   匹利斯酒是纳塔一种比较小众的烈酒,只有紧挨着火山群居住的巴里亚部落能够酿造。这种酒闻着没什么味道,入喉却如刀片割喉,口口刺人,除非有受虐倾向,不然不会有人喝这种酒。   巴里亚人把匹利斯酒当水喝。   “这太可怕了……”谷雨没有急着离开这里,他静静地思索着,“我真的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吗?”   想必事实是一半一半。   “我失忆的事情暴露了,鲁齐乌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在利用我的失忆诱导我。”谷雨得出了简短的结论,万幸他也没有全然信任鲁齐乌斯,因着失忆,他对外是有所保留,但他并不认为能做到一族管理层且无力超群的存在,会如鲁齐乌斯表现的那般蠢笨。   当然,文盲这个应该是真的。   没有过多的犹豫,眼中的茫然一瞬即逝,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让这些自大的巴里亚人,跪下来喊他爸爸!   谷雨向来是骄傲的,无论何种缘由,他都不允许任何人看轻他!他原只以为自己只在医术相关上会这样,却没料到武力值被质疑也会如此愤懑。   强烈的闪电在巴里亚的营地爆发,耀眼夺目的光芒,让每一个直视的人都有着片刻的失明。   “那是什么?”有人发问。   无人回答。   他们只是看着,随后缓过神,继续握紧刀剑,挥舞战斗。   这场战争无法阻拦。   什么都不能中断纳塔的战争。   巴里亚上次的胜利来得惨烈,他们没有奇克斯部落那么多人,此次来到战场的堪堪六千七百人,第一场战斗便损失一千四百余人,再除去重伤残疾的,这次的战斗,巴里亚只上场了不足五千人。   反观奇克斯,他们轻而易举地补齐了损失的兵力,继续用着一万的兵力攻打巴里亚。   奇克斯后方营帐,有一小兵速度奇快地窜到了最大的主帐前,单膝跪地恭敬开口:“报告大人,巴里亚营地里突然冒出巨量的闪电,不知是否需要派人探查?”   “闪电?”帐篷里传出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语气却像极了陈腐贵族的拿腔作调。   “是!”小兵回答着,头更低了。   帐内沉默不言,等到冷汗浸透小兵的薄衫,少年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去查。”一张纸被扔了出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在巴里亚,如果在,把人请来。”   小兵双手接住。   那是张微微泛黄有些年头的通缉令,上面的画着一位黑发紫眸的少年。不,或许比少年更少,他面相很冷,看着不好相与。   然而只是,一个孩子。   “请问是否有姓名告知?”小兵收起通缉令,试探着问道,如果有名字,会好找很多。   这次帐内人回的很快,他说:“他叫谷雨,或许你们更熟悉他的称号——游医圣手。”   小兵大惊,巴里亚部落竟然可能存在这样的人物,刻不容缓,小兵立马告辞,去向新的将领报告。   视角转到巴里亚,谷雨正在遭受镇压,后方的战士调转方向,对他发起了攻击。   目的是……   “萨麦尔,我们在保护你!”   啊……多么正当的理由啊。   保护,令人安心的词语。   “去你的保护,今天不把你们打出屎,老子就不叫谷雨!”   “还有,再TM叫我萨麦尔,我把你们骨灰当麦子撒!再拿你们的屎去施肥!”   哦,看来并不怎么安心。   骂的真脏,啧。   谷雨竟不知道自己会喊出如此没素质的话。   但是,很爽诶。   爽爆了好吗!   他开始喜欢这个地方了。   「这是纳塔所有记录在策的战争中最为不耻的。   圣手在凭借信任,击杀巴里亚的将领鲁齐乌斯之后,并没有放过巴里亚人。   巴里亚部落成为了盛大烟火的燃料,在胜者重燃之际,成为泥沼的灰烬。这些灰烬深深地沉入地底,黑暗笼罩着一切。   圣手踪迹不可查询,他与纳塔将军的详细事迹亦不可考,但笔者知道,如今的纳塔,依旧流传着萨麦尔的名号。」   ——摘自《游医圣手与纳塔将军的二三事》   咚咚咚——   “谷雨,你醒着吗?”   “嗯,醒着。”谷雨收起了宝石,起身开门,“达达利亚,有什么事吗?”   “安格琳娜来了。”达达利亚侧身,露出他身后站着的人。   安格琳娜憔悴了些,眼里满是血丝,黑眼圈蔓延出镜框的范围,她有气无力地跟谷雨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了。   谷雨点点头,当作回应,然后向达达利亚问道:“女皇下了吩咐吗?”   “没有。”达达利亚摇摇头,“是博士要见你。”   “走吧。”安格琳娜突然出声,她烦躁地点燃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深吸缓吐,袅袅烟雾升起,谷雨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是博士的下属,无法违抗博士的命令。   “好。”谷雨毫不犹豫,“等我几分钟,我收拾一下东西。”他转身回屋里,却被达达利亚拉住,“嗯?”   达达利亚说话吞吞吐吐,“你,东西……你的东西可以留在这,反正,还会回来,对吗?”他迫切地求证着。   可惜他求证的对象,仅是沉默着抽出了自己的手。   门缓缓关上,约么五六分钟才再次打开。   “可以了?”安格琳娜扔掉烟嘴,用脚碾了几下,余温在木质的地板上烧了个黑斑,她挑眉询问整装的谷雨。   “嗯。”谷雨不看安格琳娜,眼睫低垂,喉头发涩,闷闷地应了一声。   达达利亚安静地看着二人离开,托克和冬妮娅从走廊拐角冲出来抱上他们的哥哥,亲人的本能让他们觉得,现在的哥哥需要安慰。   而他只能看着,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看着少时的友人与现在的同事,携手走向未知的寂静的末路。   “博士有什么屁要放?”   “他最近放屁少,可能只是单纯的叫我们过去欣赏一下我等的美貌。”   “你猜我会信?”   “会。”   “嗯,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是吧,他上次还觊觎我的美色,试图克隆我。”   “克隆你干嘛?你除了脑子,还有哪儿存在被克隆的价值?”   “我的价值当然是你的债主啊,你欠我那么多,多好利用。”   “这倒也是……”   俩人单独搁一块儿,话倒是密集起来。   要是达达利亚知道他俩背着他不仅不冷脸,还“恩恩爱爱”非常和谐,应该会很悲伤自己的一肚子衷肠喂了俩狗吧。   达达利亚没法知道,博士却直面了被当成狗的感觉。   “有事?”谷雨一进博士的实验室,就不管不顾地踢到一片东西,劈开腿席地而坐,活像讨债的大爷。   博士轻轻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耳朵上密封试管样式的耳坠随着动作摇晃,他并不在意谷雨的态度,微微一笑且温和礼貌:“听安格琳娜说,你们打算只身二人去完成研究的收尾?”   “关你屁事。”谷雨一点不客气。   “……”博士噎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再怎么说,我也是安格琳娜的上司。”   “哦?”谷雨歪了歪头,“可我听说,你身为上司,竟然觊觎下属的美色呢。”   “呵呵。”博士手指抵唇轻笑出声,面具下的眼睛看向安格琳娜,安格琳娜则只顾着玩弄自己的银色打火机,打开关闭的声音在仪器设备塞满的实验室里实属明显,“看来我还需要加强对下属的管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谷雨站起来,将安格琳娜挡在身后,“她现在的价值,远比你在女皇心中要高。”   “啊,是啊。”博士依旧挂着令人厌烦的笑容,“毕竟,她可是现在愚人众,唯一能拴住你的绳索。”他语气中的不怀好意就像摇晃过的可乐,不用拧盖,光握住瓶身就能感受到即将爆炸那样,胀满、刺人、黏腻。   “恶心的家伙。”谷雨低声恶语。   “多谢夸奖。”博士好似站在登台领奖的聚光等下,体态优雅欠身致意。   “女皇陛下托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些器具,”起身,博士直接揭过刚才的话题,“我不太清楚你们的研究内容,但凭借我已有的经验知识推断,你们可能需要这些东西……”他说着掀开了身旁盖着东西的灰色幕布,闪着金属冷光的器械一件件亮相。   谷雨扫了一眼,并不推辞,他偏头对安格琳娜说道:“把这些都带上,或者可以多带点,我们得提前去纳塔做准备。”   从博士给出的器械来看,他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对谷雨的研究一无所知。谷雨自是不信的,毕竟好多研究数据还得感谢博士的慷慨。   安格琳娜收起打火机,将其塞进外套内衬口袋里,靠近心脏的位置,随后垂头应声:“好。”   二人大摇大摆的来,大摇大摆的走,来时两手空空,走时满满当当。   送走两个蝗虫,博士看着空掉大半的实验室,沉默半晌,唤人送来了纸笔,第一行写——行动资金申请,第二行抬头写——潘塔罗涅,正文——钱,落款——博士。申请书写的不怎么规范,也相当随意,待墨迹干透,博士递给下属,下属送往了它该去的地方。   博士坐下来,开始思索自己要不要去插一手,“可惜了,分体的记忆并不完全互通……”   更别说,与谷雨交际最深的还是那个少年时期的自己。   “唔…稍微有点纠结呢……”   “你怎么没同之前那般,警告博士不要插手?”安格琳娜可是清楚的记得,谷雨在每次有意图介入时,都会想办法去杀个博士的切片以示警告。   “这次没必要,他来会更好。”谷雨仔细阅读着手中的说明书,博士可能是故意的,给的器械说明书全是又长又臭的废话,但又不能不读,属实膈应人。   安格琳娜挑挑眉,“那你为何不直接邀请?”   “不用邀请,那家伙会自己跟上来。”谷雨很笃定,他深知博士的德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事件开始啦!   奇怪的酒……   发件人:谷雨   时间:2023-4-20   这几天到了纳塔,再次喝了一种奇怪的酒,酒的名字是匹利斯,现存不超过三瓶,不过它少不是因为它珍贵,而是因为它真的不好喝……   我觉得我的味觉会消失一段时间……   嗯…这酒迪卢克那里有,你不要好奇去找他要,真的不要!   「一碗桂花奶羹」「一杯云交雨合」「一把新手大剑」 第120章 现代   又是熟悉的座谈会,谷雨挨着自家导师,正襟危坐。   嗡——   怀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谷雨没有理。   嗡——嗡——   两下,无视。   嗡嗡嗡嗡嗡嗡——   谷雨:“……”   导师斜睨他一眼,本来朝谷雨这边歪坐着,这会儿挪了挪屁股,往另一边歪,没好气地用眼神示意:把手机调静音!   谷雨点点头,起身小声说道:“好的老师,我出去回个信息。”   “?!”导师吹胡子瞪眼,要不是座谈会还在进行,他大概高低给谷雨两下子。   不等导师说什么,谷雨快速躬身离开,这时台上之人正好说到精彩的地方,众人全都站起来鼓掌,谷雨走的更容易,导师憋了一肚子气,还得随大流使劲拍手。   L:在不在在不在?   L:有事找你有事找你   L:吱个声吱个声   L:出来玩不出来玩不   L:我请客   L:真的兄弟,相信我!   L:回话呀回话呀   L:真的我请客!   L:只是需要你帮点小忙,你不吃亏的   G:……   L:哎呀哎呀,你终于回我了!   G:放   L:就是,那个,好害羞呀ww   G:挂了,等你死了我会记得给你烧纸   L:我说我说   L:下个月有个漫展,我有摊主证,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食宿全包,买东西我付,只需要你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G:什么代价?   L:我照你的身材买了套谷雨c服,你只需要穿上站在我的摊位旁边帮我引流,不需要很久,引的差不多我就带你去玩,我助理会帮忙看摊位的   G:滚   手机调成静音,谷雨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直觉坐到了房间边缘。他是带着东西一起出来的,坐哪儿都不耽误他记笔记。   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导师见他终于老实,这才安稳地与人探讨起来。   这次的座谈会因为主题尖锐先进,开展时间比预计的超了两个半小时,就这还不算完,要不是天色不早,众位大佬的学生关心他们的身体撑不住纷纷劝导,他们能讨论到明天早上。   众人解散,谷雨乖巧的站在门口等待自家导师,而导师走过来朝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非常不满:“其他学生都知道关心他们老师的身体,就你,杵在那儿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是我的错。”谷雨从善如流,接过导师手上装满资料的袋子,说道:“是我武断您是最想离开的不需要劝了,抱歉老师。”   “……”导师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逆徒!”   “是,老师说的对。”谷雨低眉顺眼。   “你,你……”导师指着他,手指颤颤巍巍,“没有二斤小龙虾,我就改了你的实验室权限!”   谷雨微微一笑,“小龙虾可以,不过我需要向师娘报备。”   “逆徒!逆徒!”小老头气呼呼的,也不打颤了,健步如飞一马当先,势必要把谷雨甩到身后眼不见为净。   谷雨不为所动,掏出手机,对疯狂弹出的聊天框状若无物,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回酒店的网约车。等他与其他人社会性寒喧完毕,慢悠悠下楼,就看到小老头坐在一楼大堂的沙发上,认真看报。   “走吧老师,我约的车到了。”谷雨弯腰说道。   “哼。”导师看起来还在生气,但行动上却很积极。   谷雨习惯了导师的傲娇,信步跟上。   第二天早上,谷雨照例掏出手机看时间,锁屏第一条消息: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订好票,到时候不见不散!   谷雨眼神迷茫:?   解锁,打开,消息是L发的,往上划动。   「00:31   L:答应我吧,我c服都买好了(委屈.jpg)   G:好   L:真的吗!   G:真的」   谷雨无奈,他收拾好到酒店餐厅找到了导师,把聊天界面放到他面前,“老师,你昨晚是不是动我手机了?”   他俩住一个房间,总不能是谷雨半夜梦游自己回消息答应的。   导师眼神飘忽,最终在谷雨审视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破罐子破摔,“怎么了,我想让你多出去玩玩还有错了?!我跟你爷爷大半辈子的朋友,你也算我半个孙子,替你回个消息怎么了?!”   “哎……”谷雨叹了口气,自己的老师,宠着呗还能咋办,“我没怪你,我去玩,去玩行了吧?”   为了让导师信服,谷雨还当场给L回了句:不见不散。   “这样行了吗?”   “这还差不多,多出去走走,别成天窝在实验室里,你之前去给什么游戏配音,就很好啊,多去参与点年轻人的活动……”   在导师的语重心长的教导下,谷雨心如止水的吃完了早餐。   反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下次还敢。   时间来到漫展的前一天,谷雨下飞机出机场,迎面撞上了来接自己的人。   只见对方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Lucas最爱的亲亲兄弟!   爱上画了个红心,亲亲地下有俩唇印,目测真人现亲。   钙里钙气。   谷雨拉了拉兜帽,想装不认识,可惜慢了一步,被先行认出了。   那人喊:“G!G!G!”   路人听成——“寄!寄!寄!”   于是疑惑:“谁寄了?”   谷雨捂脸,他听出来了,Lucas竟然敢自己举着这么羞耻的牌子,还社恐(社交恐怖分子)发作当场大喊。   Lucas不止大喊,他还大声回应路人疑惑:“不是寄!是G!你英语怎么学的?!”   “你一嘴口音,我怎么知道你喊的是字母!普通话学好了吗,学人说英文?!”路人不甘示弱,张嘴怼回去。   眼见Lucas撸起袖子起劲了,谷雨连忙绕出去,从后方撸主Lucas的脖子把人拉走,“别在这里发癫!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Lucas不服,还想挣脱出去,“你撒开,我非得和他掰头掰头!”   “你别掰头了,就不怕别人掰你的头,你没看见人家一身腱子肉?”谷雨快速低声说道。   谷雨话一出,Lucas终于闭嘴了。   屮!没看清,早知道不嘴贱了!   Lucas很识时务。   一直到出了机场门,谷雨才放开Lucas,自己也累的够呛,没想到坐半天飞机腰酸背痛,下来还得拉着吉娃娃别让他跟藏獒打架。   “咳咳,走吧,去我家住!”Lucas一脸正色,仿佛刚才的闹剧不存在一样。   “好。”谷雨回应,然后低头顺走了Lucas手中的牌子,在Lucas不解的眼光中撕成几瓣,扔进垃圾箱后向他展颜,“走吧,莉莉。”   “哦,哦,好的。”Lucas打了个哆嗦,莫名感觉后背一凉。   到Lucas家,他们先是吃了顿KFC的外卖,因为今天是疯狂星期四。   然后,开始试妆。   衣服这块没啥大问题,谷雨的衣服只是花纹多一点,穿起来并不复杂,配件调试好,Lucas端详几秒:“嗯,很合身!”   谷雨看着Lucas掏出来的一大包化妆品,无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这些……都要用到?”   “不不不,「谷雨」脸上很干净,主要是勾勒一下眼型,戴个美瞳啥的。”Lucas边扒拉要用的边说道。   “那行。”谷雨坐好,任人施为。   半个小时,妆造结束,Lucas看着谷雨,呆呆地说道:“果然,找你找对了,你简直就是三次元的「谷雨」啊!”   说起来谷雨还没有告诉过Lucas自己的真实姓名,不过他同样也不知道Lucas的,而且他并不准备说,以免Lucas发癫。   “……你满意就好。”   “嘿嘿。”Lucas咧开嘴,“我当然满意到不行啊!”   “那接下来是腰上的纹身,”Lucas又是一通翻找,“你是要纹身贴还是手绘?”   “有什么区别吗?”   “纹身贴现在就能贴上,简单迅速,不需要洗,自然消退需要一周左右,手绘的话明天进展前我现场给你画,洗掉的话有点麻烦。”   思索半分钟,想着纹身在腰上,平时衣服能遮住,不想来回搓洗的谷雨选择了纹身贴。   “那好,今天晚上洗澡之前贴上。”   “嗯。”   时间很快来到漫展当天,谷雨之前在提瓦特没觉得什么,可是在现代穿这身衣服,却羞耻得很。   他带着墨镜口罩,跟在Lucas身后亦步亦趋,周边密密麻麻全是人,搞得他都要同手同脚了。   “别紧张,你到时候只需要站在那儿就好,不想说话可以不说。”Lucas多少了解点谷雨的社交障碍情况,“我全程都会跟在你身边的,不舒服就说,我们提前结束。”   谷雨摇了摇头,“没事,我还可以。”他在提瓦特那段时间也是受到了锻炼的,虽说回到现代有所反弹,但还是有好转的,最起码不像以前那样抗拒了,并且他不想毁掉Lucas准备了好久的活动。   “好。”Lucas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正认真地跟助理收拾摊位。   谷雨想插手,却老是被Lucas推出来,“你别动,站那儿就行。”   “好吧。”   许是谷雨的样子实在可怜,有些路过的人注意到了他,便上前来拍了拍谷雨的肩膀,“你好?”   谷雨一顿,深呼吸摘下墨镜口罩,尽职尽责担起看板郎的责任,转头说道:“你好。”   对方看到谷雨的样子,眼前一亮,“你cos的是谷雨吗?”   “是的,你cos的是小草神吧?”谷雨点头,“要看看我们的摊位吗?”   “对的对的,你们是卖什么?”   “虚拟博主Lucas的周边物料。”Lucas因为没套皮,所以捂的很严实,他听到对话凑了上来。   “是莉莉吗?!”【小草神】应该是Lucas的粉丝,“我买!”说着她话锋一转,看向谷雨,“在那之前,能集邮吗?”   “集邮是?”谷雨歪了外头。   “就是拍照!我们能合照吗!我超喜欢「谷雨」!”【小草神】激动地说。   “可,可以。”谷雨听到这么直白的话,有些脸红,毕竟严格意义上,两个谷雨都是他。   拍完照,Lucas很快招呼着人去了摊位,谷雨又开始无所事事。   随着时间推移,漫展的人多了起来,谷雨也没有那么束手束脚了,期间集邮的谷来者不拒,除了一些亲密动作,基本上都很配合。   不知不觉间,谷雨身前拍起了长队,都是等着合照的。   Lucas上了个厕所回来,目睹谷雨因为队伍太长人太多,而被驱赶着去了空旷的地方,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去。   越过人群,Lucas看着身边全是人而手足无措的谷雨,立马高声维持秩序,大家都很配合,很快重新排起队,口干舌燥的Lucas随机挑了个人问:“妹子,你们怎么这么多人来合影啊?”   “有人在群里发了她跟「谷雨」的照片,还说超级还原!”妹子声音降了降,“其他人还说,cos的小哥哥很高很帅,温柔配合还很容易害羞嘿嘿嘿……”   懂了,老色批那点小心思嘛。   Lucas看了一会儿,一发现谷雨面露疲态,就走过去吆喝道:“单人合照就到这里,谷雨很累了,大家照个大合照结束吧!”   “好!”众人有点遗憾,但也同意。   大合照结束,谷雨终于脱身,Lucas拿了个小马扎让人坐下,“休息一会,我们去吃点东西。”   “好。”谷雨其实也有些乐在其中,他能感受到,大家是真的喜欢这个角色,累并快乐着。   休息了十来分钟,Lucas领着人回去,中途被人叫住互动。   是两个人,一个cos的旅行者空,一个cos的魈,看起来都是女孩子。   “能录视频吗?”【空】问道。   谷雨自无不可,“可以。”   随后,谷雨就眼睁睁地看着俩人亲了,亲了!亲嘴了!   旅行者和魈亲嘴了!   瞳孔地震.jpg   我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是……   旅行者!父亲!   亲,亲,亲!   一只谷雨在此时失去了他的梦想。   他张了张嘴,语塞到失声。   他单知道大家会整活,也看到过一些cp向的文章,然而现在是在他的眼前!在他眼前!眼前!   “啊,好像玩脱了……”【空】后知后觉,她只是随机找的路人,玩嗨了的她忘记问人家雷不雷了。   “抱歉啊,我们没注意。”【魈】也反应过来,俩人立马开始连连道歉。   “没,没事。”谷雨摆了摆手,飘着跟上Lucas。   “非常抱歉,这段我们会剪掉的,不会发出去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俩姑娘心里愧疚,又追上来说道。   谷雨这会儿回过神来了,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发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吓到了而已。”他尊重别人的整活,因为真正的旅行者和父亲,永远在他的心里,不会被一些整活影响到,毕竟他在提瓦特那么多年,论坛那么多磕cp的,他可一点影响都没受。   除了卡维那个受了一点点影响。   “真的吗?!”小姑娘喜出望外,“真的可以发吗?”这个「谷雨」这么帅,剪掉怪让人心疼的。   “嗯。”谷雨笑道,“我们要去吃饭了,再见。”   “再见!”两个小姑娘挥了挥手,开开心心挽着手决定还是迫害亲友的好,无辜路人太可怜了。   某视频平台。   「救命,这个谷雨的表情真的笑死我了,他真的很可怜,但真的好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超帅的谷雨!我还跟他合照来着!」   「呜呜呜好羡慕」   「小哥哥声音也超级像,破次元了真的!」   「可恶,我现在买票去还来得及吗?」   「好损啊你们,怎么想到去谷雨面前亲的啊」   「此时,一只谷雨丧失了理智」   「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太离谱」   「我合理怀疑是声优亲自下场了,声音真的超级像啊!」   「而且跟他一起的摊主卖的是Lucas的物料!G和Lucas是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吧?!」   「屮!真的假的!你别唬我,更后悔没请假去漫展了呜呜」   「举手,我问了,咱就是一个大单开麦,就是声优本人」   「卧槽」   「卧槽」   「卧槽」   「声优长这样?马哈鱼你是不是照着声优建的模?」   「?蹭什么热度,我也问了,人家否认了啊,别散播谣言好吧?」   「emmm为什么要去在意是谁啊,Lucas之前也说了,G并不想要大家过度关注,人家除了配音,有自己的学习生活,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默默舔帅气coser的颜不好吗?ps:谁有高清单人照,发我,求你」   「哈哈哈哈姐妹说的很对,点了,高清照我有,私聊发你」   「求求」   「求求」   「求求」   “莉莉,我肚子不舒服。”漫展接近尾声,Lucas正在收拾摊位,谷雨在一旁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怎么了?”Lucas让助理收拾着,担心地问道,“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不。”谷雨痛苦地说道,“肚子吹了一天风,着凉了。”   Lucas:“啊这……是我考虑不周。”   漫展场所很大,空调开的很低,是不是还有穿堂风吹过,这个季节正处于不冷不热的时候,谷雨的肚皮还露了一天。   “我先给你拿点热水,待会儿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败北:谷雨和他脆弱的肚脐眼。 第121章 纳塔   前言有些谬误,纳塔的战争是有可能被迫终止的,但不是人为,而是天灾。   “火山爆发了!”有人高喊。   巨响与炽热扑面而来,双方的将领不论占上风还是下风,均是下令:“撤——!”   谷雨第一次见这般末日似的光景,黑烟蔽日下滚烫的岩浆如毒蛇猩红的长舌,蜿蜒而下逼迫骇人。这使得他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动作,也就是这一瞬间,围困他的战士抓住机会,用长勾铁戟将他架起,闪着寒光的利刃抵在肌肤之上,控制住了他的行动。   鲁齐乌斯此时也率领战士归营,他匆匆赶来,深深地看了谷雨一眼后,吩咐道:“轻车从简,拔营撤退!”说完,他又着重跟架着谷雨的几人强调,“看好他。”   “是!”所有人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他们已经习惯这样突发的情况,纳塔的火山大大小小几百座,今日活明日死,因火山活动而迁移,是常有的事。   对于再次被囚,谷雨并没有过多的反抗,这种情况下找事,他还不想找死。   巴里亚的小医师回归乖巧,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车上,认真仔细地照料着无法自如行动的伤患们。   中途,鲁齐乌斯来了几趟,见谷雨好好呆着,就继续去前面开路了。他的水系神之眼的光芒放到最大,尽可能地为为大家阻挡热量的影响。   及至撤到安全地带,众人才终于松了口气,鲁齐乌斯高声喊道:“原地休息!”   高强度的赶路之后,大家都很疲惫,整个队伍异常安静,人与人之间的交谈声都不自觉的放低,谷雨慢腾腾地走到了鲁齐乌斯身边。察觉到身边来人,原先闭目养神盘膝坐在地上的鲁齐乌斯抬头看去,因为背着光,他看不清谷雨是怎样的神情。   “不问问我为何乍起?”   鲁齐乌斯摇了摇头,“很抱歉对你有所欺瞒,但我们离不开你。”他承认,在发现谷雨的异常后他是欣喜的,但在他脱口而出谎言时,愧疚便挤满心脏。鲁齐乌斯也曾多次想要坦白,但他害怕,害怕失去现在这个任劳任怨的圣手。   巴里亚不会退出战争,也不想损失战士。   “真是……贪得无厌。”谷雨低声感慨,平淡的语气辨别不出情绪,但鲁齐乌斯想——大概是厌恶。   二人不再说话,对立僵持着,一个战士的通报打破了宁静。   他们排查周边时,在灌丛里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女子,前来请示如何处置。   鲁齐乌斯摆摆手,垂眉叹气,“救回来给口吃的,醒了送走。”   战士领命欲走,谷雨却出生拦住,他问道:“那女子什么样子?”   “回萨麦尔,是个长发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应当没什么威胁。”战士非常主观的回答。   “嗯,行吧。”谷雨没哟追问,只是放在心里,准备待会亲自去看看。   重回二人世界,谷雨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鲁齐乌斯一听,眼睛立马放光,跟安了俩灯泡似的,也不装深沉了,惊喜地直接跳了起来,“你没说反话吧?!”   “爱信不信。”谷雨不想理,他留下来并不是原谅了鲁齐乌斯,而是因为这里还有他的病人,和他想要去调查的事情。   一位医师永远不会抛下他的患者,一旦开始,便只有治愈或者死亡。那个叫邪眼的东西,让人莫名在意,可是绞尽脑汁去思考,仍是半点答案得不出,属实纠结。   谷雨已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摸透,包括过人的感知能力这方面,他猜测这可能是失忆给予的补偿。   轻松抓住先前通报的战士的气息,再将感知落点到他身边那道微弱气息上。   “找到了。”谷雨精准定位,看到了躺在一个简陋板车上的的女人,“情况如何?”   照看的战士被谷雨突然出声吓到,跳起来看清来人是谁才长舒了一口气,缓缓神说道:“没有皮外伤,看起来像是累到了。”   “我看看。”谷雨伸手拨开战士,弓身细细观察,“表面确实看不出什么。”如此巧合在这种时机出现,不得不防,他探向女人的脉搏,“……一股衰败之象啊。”   这样年轻,按理来说不该有这种老年人的脉象,思及此,谷雨皱起眉头。   “等等。”谷雨猛地瞪大双眼,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他随手抓住身边战士的胳膊,问道:“你们抓来的那个奇克斯的人呢?现在在哪里?有没有随军带来?”   “带,带了。”战士算是个中层的小头领,知道的东西不少,他磕磕绊绊地说,“在,在东边的粮草队伍里。”   不等他话音落下,谷雨提起速度,跑着去了东边,即将靠近的时候他故技重施,依旧是精准定位,完美的导航最简的路线。   谷雨冲进去,看着花白头发的奇克斯斥候,微微愣神,“啊,原来是这样……”   牺牲的,是生命力。   能量守恒了。   找了个人让对方去通知鲁齐乌斯那个女人,可能是奇克斯派来的奸细的消息,谷雨打开了关押斥候的牢笼,走进去,在他面前蹲下,从头到脚不放过一丝细节。   指尖点上斥候的眉间,细小的电流放出,一寸寸浸透斥候的整个身体,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谷雨是真想把人给解刨了啊。   生命力,多么诱人的词语。   作为医师,不正是向病患注射生命力的针管吗?   谷雨的表情有些痴迷,手上变得不轻不重,他把那颗邪眼取了出来,挂到斥候腰间,用电流刺激着对方与邪眼重建联系。   “转化……通过媒介……”谷雨单手操作,空余的那只手飞速记录着数据。   鲁齐乌斯收到消息赶来,斥候早已没了气息,宛如一具干尸,垂暮瘫坐,反观谷雨,则是容光焕发,口中念念有词,笔尖在随身带病历本上写下一行又一行字。   “……来人,把他处理掉。”鲁齐乌斯沉默几秒,忽视了明显不对劲的谷雨,指着死透了的斥候吩咐道。   谷雨听到声音,在记录的间隙开脱了一句:“你不要以为他是我杀的哦,在我开始之前,他就没了,我只不过是物尽其用了他最后的价值。”   这手段,资本家听了都得落泪。   “自然不会。”鲁齐乌斯不知道信没信,“等这边完事,那个女人,也交给你。”   “好。”谷雨抬起头对鲁齐乌斯笑了一下,旋即继续低头写写画画。   “你很久没回来了吧。”谷雨感受着迎面的热气,说道。   安格琳娜轻轻应声,“嗯,从那以后,就没来了。”   “要先逛一逛熟悉一下吗?”谷雨偏头问她。   “不必,直接去目的地吧。”安格琳娜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把愚人众都甩掉,就我们两个。”   “好。”谷雨转过头,跟她望着同一个方向。   一行人在越过纳塔国境线后停了下来,安格琳娜挨个通知今晚不用守夜,全员休息。   有异议的直接驳回,反正他们就算不想休息,也得强制下线。   谷雨递给安格琳娜一个小瓷瓶,“下到饭食里,能让他们睡的尘埃落定。”   安格琳娜一言不发地接过,转生去了炊事部,谎称其为璃月香料,忽悠着满脑子都是鸡腿的水铳重卫兵倒到了正在熬煮的汤里。   夜深了,远离璃月的纳塔依旧可以看到熟悉的满天繁星。   谷雨远离车队,独自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出神地数着一颗颗星星,这些星星连成了无法计算的命座。   高天的繁星,昭示着凡人的命运。   “我的命座,又在哪里呢?”谷雨从来没有找到过,没有感知到过,论坛说他的命座是天巫星座,茫茫星海,即使知道,又何处去寻呢?   “在想什么?”安格琳娜在谷雨旁边坐下,“喝一点?”她手上是一杯煮过的热酒,这样的温度喝这样的酒,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但谷雨还是喝了。   “……”一口下肚,谷雨的脸便皱了起来,“匹利斯。”   “呵呵,没错。”安格琳娜轻笑一声,面不改色地干掉自己那杯,看的谷雨一阵牙酸。   “这是鲁齐乌斯亲手酿造的,就剩这两杯了。”她低下头,神色落寞。   谷雨:“……”   行!算你狠!我喝!   捏着鼻子,谷雨主动找刑受。   见他都喝下,安格琳娜这才满意地笑了,“哈哈哈哈……”   女人清脆的笑声在旷野之中极为嘹亮,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痛快,笑得酣畅淋漓,谷雨受她感染,也挂上了一抹微笑。   笑够了,安格琳娜回头看着篝火,木材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勾起了她的回忆,“说起来,我们正式认识,就是在一簇巨大的篝火前呢。”   “嗯……”   那是他见过的最为盛大的篝火。   巴里亚虽未凯旋,但平安归来也令人高兴。   听说战争是因为火山爆发中断的,民众们自发组织起了庆典,想要给为了部落勇敢战斗的战士们去去晦气。   人们奔走相告,各家各户都无偿提供物资,以供庆典所需。   鲁齐乌斯多次宣告无需铺张,都被当成了耳旁风。看着大家我行我素,他也就放弃阻止了。   有庆典也好,这段时日部落气氛萎靡,举办个庆典,刚好也能调节一下。   庆典办的很大,规格直逼部落首领的交替仪式。   巨大的篝火被放在部落中央,各式各样的彩旗被高高挂起,灿烂的鲜花围了一圈,还有美食音乐和舞蹈。   这样的氛围扑倒了刚走出门的谷雨,他愉快的决定今天不出门了。   有人成群结队从他的门前走过,他们高声交谈着今日的快乐。   “乌尔又把他没人喝的匹利斯酒搬出来了,这次他开了擂台,谁能一口气喝完一瓶,就能拿到两万摩拉!”   “真的吗?那快走快走,我们去试试,匹利斯酒我平时都拿来漱口,今天给乌尔长长见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去,走着!”   “你说真的?!鲁齐乌斯那个大老粗也有喜欢的姑娘了?”   “我是听我三姨说的,她去军队给他儿子送饭的时候,刚好撞见了,说鲁齐乌斯跟一个可漂亮可漂亮的小姑娘站在一起了!”   “你确定她没看错?之前那个萨麦尔来的时候,就好些认成了小姑娘。”   “哎呀没错,萨麦尔是因为咱部落没有他那样的美少年,全是五大三粗的肌肉男,那个铁定是个姑娘,穿着小短裙嘞!”   “哎呦哎呦,那今日庆典我得好好看看鲁齐乌斯会不会请人跳舞了。”   “绝对会!我三姨说,他看人家小姑娘的眼神就不清白!”   一耳朵八卦,听得谷雨有些蠢蠢欲动。 第122章 纳塔   感觉真怪,前几日的巴里亚还和奇克斯打得热火朝天,今日却开起了庆典载歌载舞。   谷雨拿了块布把脑袋罩住,鬼鬼祟祟地站在人潮边缘,看起来像个镀金旅团。   是的,他还是来了,八卦的心抑制住了他的社恐。   为了第一时间吃到瓜,他一到这里便张开了感知,丝毫不怕消耗过度。   女人自称安娜,来自蒙德的旅客,她本想浏览纳塔连绵火山的风光,却不料遇到两部落大战,慌不择路,又遇火山爆发,热气侵袭之下她晕了过去。   醒来的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位魁梧强大的男子,他正低头看着她,同时对身边的人小声说着什么。   安娜听不清,却习惯性地露出一个虚弱讨好的微笑,这个微笑让那人的话音顿住,看了过来。   “你好,我叫安娜,是你救了我吗?”被火山灰蒙了的眼睛还有些看不清,只能隐约捕捉到一点轮廓,她的嗓音有些沙哑,一句话说完仿佛有刀片咽下。   “不是。”对方回答。   “这样吗?”安娜有些意外,眼前的酸涩让她闭上双眼,外人看来却像是受了委屈。   “但也差不多。”他补了一句。   “嗯。”意识昏昏沉沉,安娜没听清他说的什么,陷入昏睡。   “派人去查一查纳塔最近的入境名单,确定她的身份。”鲁齐乌斯说道。   本来听了谷雨的传话,他是打算把人提去审一审,可她的表现让他迟疑了,所以还是决定先调查清楚,以免错杀。   回到部落,鲁齐乌斯收到了手下上报的调查报告,没有疑点,干净地让升不起一丝疑问。   将报告放到一旁,鲁齐乌斯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在牢房。”   “把人放出来吧。”   “是。”   几句话决定了安娜的命运,鲁齐乌斯埋头继续处理公务,战后的许多事情需要他做出决断,等到完成的差不多,走出办公室,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腹部发饥饿好似加剧了伤口的痛感,他捂着肚子去往食堂,在路上,被人堵了。   “有事?”鲁齐乌斯皱起眉头,放下双手挺直腰板,俯视着眼前的女人。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不允许我离开这里。”安娜对身材魁梧的鲁齐乌斯犯怵,鼓起勇气质问道,“我只是一个过路的旅者,甚至都不是冒险家,你们没有权利关着我。”   细密连绵的痛感来袭,鲁齐乌斯不耐烦地说道:“火山的岩浆封了外出的路线,你要是不怕迷路,只管出去。”说罢他便加快步伐离开。   安娜愣了一会,追了上来,“你是受伤了吗?”   “与你无关,离开这里。”鲁齐乌斯的脸色不太好,熬夜空腹伤口感染buff叠满。   “我会一点医,我可以帮你看看。”安娜急忙说,“也当时我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吧,刚才不好意思,被限制只有,我只是有点烦躁。”   鲁齐乌斯垂眸看了她一会,说道:“跟俺来吧。”   他们去了医务室,谷雨不在,现在没人使用。   安娜的包扎手法很熟练,跟他们在战场上训练出来的简单粗暴的不一样,她的包扎跟谷雨一样细致。   “伤口有些感染,我先给你消下毒,你要注意一下自己活动的幅度,不然这么好看的缝合线就白瞎了。”安娜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絮絮叨叨的。   “好。”鲁齐乌斯对于有能力有知识的人向来尊敬,这会儿疼痛得到缓解,语气也不像方才那样冲人,“过几天俺们要举办庆典,你要是没啥事,可以参与一下。”   “真的吗!太好了!”安娜惊喜地说道,抬头看他的动作牵扯到手部,系纱布的力道重了几分,让鲁齐乌斯僵了一瞬,但安娜并未发现,她嘴里继续絮叨,言语间满是对庆典的期待。   包扎完,安娜拍了拍鲁齐乌斯的双肩,问道:“你们这没有医师吗?怎么都没人帮忙换药?”   “有的,只是他最近有需要研究的事,不常来罢了。”鲁齐乌斯穿上衣服,向安娜发出邀请,“你要不要跟俺一起去食堂吃饭,在巴里亚的这段时间你要是没钱吃饭,食堂是免费的。”   “好呀!”安娜连连点头,她身上的摩拉确实不够,“那为了报答免费的伙食,我可以给你们的医疗部搭把手,虽然医术不精,但包包扎煮煮药,我还是可以的。”   “恭敬不如从命。”送上门的白嫖,鲁齐乌斯可不会放过。   身份上的可疑,可以先放一放。   他可不相信在这样敏感的时间段,就那么巧合地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出现的人,会像她的背景那般干净。   一定有忽视的地方。   谷雨既然那样传话,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得找几个人暗中监视着。   想到这,鲁齐乌斯有点头疼,以前这种事他都会交给猴恩去做,猴恩武力不高,但隐秘能力强,“唉……”   可惜。   “怎么了?”鲁齐乌斯的叹息引起安娜的好奇,她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可以帮上忙吗?”   “没什么。”鲁齐乌斯不看她,他这会儿才注意到,安娜身上传单衣服。   低胸的紧身连衣裙,很好看,但他一低头就会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这个让他变得拘谨了许多。   安娜对他的言行前后不一致,大感不解。   再三追问问不出东西,她也只好放弃。   谷雨皱起眉头看着走在鲁齐乌斯身边的女人,“有种熟悉的感觉……”   哪里熟悉?   说不上来。   很奇怪,这种感觉与对邪眼的不同,谷雨很清晰地认知到自己以前绝对知道邪眼,也很确信自己从未见到过那个女人。   过度消耗导致脑内刺痛,谷雨脸上留下行行冷汗,为了不让自己的精神再度受创影响记忆,他不情不愿地收起了四散的感知。   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他听到鲁齐乌斯喊那个女人“安娜”。   陌生的名字。   鲁齐乌斯在巴里亚的声望很高,尤其是小孩子之前,大多数的孩子都对他抱有憧憬,期望自己以后也能像他那样成为守护部落的英勇的战士。   以至于鲁齐乌斯才来到没多久,就被孩子们团团围住,他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对鲁齐乌斯说话。   “鲁齐乌斯鲁齐乌斯,你们这次战斗是赢了吗?”   “鲁齐乌斯鲁齐乌斯,打仗的感觉怎么样,我什么时候能进军队参与训练啊?”   “鲁齐乌斯鲁齐乌斯,你身边这个姐姐是你的老婆吗?”   “什么!好狡猾,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会看上你?!”   最后一个孩子遭受的鲁齐乌斯的铁拳制裁。   “好痛!”小孩捂着脑袋,“我又没说谎!”   “就是就是!”其他孩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边起哄,嘲笑鲁齐乌斯玩不起。   安娜捂着嘴偷笑,完全没有出声给鲁齐乌斯解围的意思。   算是为一开始他拒绝跟自己同游的报复?   好说歹说,鲁齐乌斯买了一堆吃的喝的,终于让这群祖宗安分下来,自己累得虚脱,“不行,俺得休息休息,这比打仗还累人……”   见状,安娜把人扶到一旁坐下,“那你坐在着,我去去就回。”   谷雨躲在一个摊位后面,就这么看着安娜对鲁齐乌斯百般照顾,鲁齐乌斯这家伙也不推辞了,露出傻傻的憨了吧唧的笑。   “……”真想上去把他牙给打掉。   看不下去了,再看眼睛要瞎了。   谷雨转身,没有察觉到鲁齐乌斯朝自己投向这边的目光。   庆典开的热闹,人们闹到了后半夜,十几米的篝火烧了一茬又一茬,最后木材不够,上头的人们还脱下自己的衣服扔进去。   美酒的芳香伴着悠扬音乐飘向远方,战争中失去家人的人们也在默默祈祷,祈祷自己的亲人的灵魂能够安息,感恩他们为部落安定的付出。   谷雨坐在窗边,拿出来一瓶太过好奇买的匹利斯酒,他倒出一杯,仰望着被一道道彩旗分割的夜幕,嘴唇抿了一口。   “……”淦!这是什么鬼东西?!   只一口,谷雨就受不了了,他颤抖着放下杯子,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收起来,送人吧。”   送给谁?   他的思维一滞,“得找找恢复记忆的方法了。”   想什么都戛然而止的感觉,就像上厕所没纸,不上不下憋的人心里发慌。   关于邪眼的研究,谷雨从自己带着的物品中找到了一沓资料,上面的内容虽不是主研邪眼,但邪眼的内容却包含其中。   “……力量的运用,后果与危害。”这份手写的资料完完全全把控了谷雨的心神,正好火山刚刚爆发,岩浆流满了巴里亚和奇克斯对战的主战场,双方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停战,谷雨有很多时间来进行研究。   他从庆典开始就闭门不出,鲁齐乌斯来看过几次,派了个人留下来“照看”着,有什么事也可以让他跑腿通知。   于是谷雨更加理直气壮地呆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时间匆匆,半月过去,谷雨的研究有了进展,他需要进行一点验证实验,现有的器具无法满足,为了避免转述出错,谷雨准备亲自上门。   一路上,遇到谷雨的人还是热情的向他打招呼,只不过那眼神有点怪异。   不想自找麻烦的谷雨选择无视,有点后悔没在脑袋上罩块布再出门。   找鲁齐乌斯前,谷雨先去了趟医务室,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现成的东西可用。   拉开门,嬉笑声迎面而来,这让谷雨有些不适。   他走进去,看到的是那个叫安娜的女人和几位战士。   这个女的怎么还在这儿?   谷雨深吸了一口气,将原本的斥责憋了回去,反正自己也不用医务室,具体怎样,鲁齐乌斯都不管,他多管什么闲事,“麻烦让让。”   笑得花枝乱颤的安娜挡住了门口。   “哦,抱歉。”安娜立马道歉,侧身闪出通道,“你是谁,我好像没见到过你?”   她的语气带着质疑,仿佛谷雨是个不该存在的外人,这样莫名的敌意让谷雨很不舒服,他选择闭口不言。   “他是我们巴里亚的萨麦尔!”一旁的战士兴奋地为安娜解惑,他喜欢安娜,虽然安娜喜欢首领,但他并不想放弃,总是一有机会就来安娜这里刷脸。   “萨麦尔是什么意思?”安娜眨眨眼,疑惑地问道。   “萨麦尔是我们巴里亚的称呼,你应该更熟悉另一个,”战士被心上人注视着,脸颊红红的,“游医圣手,外头的人都这么称呼他!他是我们巴里亚全体战士的救命恩人!”献殷勤一点不妨碍他表达对谷雨的尊敬。   “这样啊……”安娜看着正在挑选药材的谷雨的背影,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笑了。   终是见到你了……圣手大人!   “你在恨我?”谷雨敏锐地感知到了身后人传来的视线,回头就跟人对上,双目相接之间,谷雨脑袋上冒出问号,“为什么?”   这可不是单纯的敌意。   “恨?!”战士的反应比被质疑的本人还要大,他跳起来,着急忙慌地替人找补,“安娜怎么会恨您呢?!萨麦尔大人您一定是想错了!”   “我是不是说过,”谷雨偏头看向战士,“我讨厌萨麦尔这个称呼,难道你不知道?”   战士当然知道,不过是我行我素并不把谷雨的抗争放在心上罢了,他讪讪地说道:“因为这样的称呼更为尊敬,所以……”   “我可看不到半点所谓的尊敬。”谷雨不愿多言,点头致意,“失礼了。”说着拿着挑好的东西,离开了医务室。   谷雨突然发难,吓了安娜一跳,她目送着谷雨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暗自恼怒自己的莽撞。   随口安慰几句被谷雨怼的战士,安娜不顾战士想多待一会儿的意愿,直接送客。   谷雨的直言打乱了她原有的计划。   “我们该走了。”安格琳娜低声说道。   “嗯。”谷雨应了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去开车。”   倒是没想到,现代没有驾照的他,在提瓦特精通了多种交通工具,最意料之外的当然还是枫丹的飞艇。   安格琳娜没有抬头,嘴上说着走,自己却是又独自坐了一段时间,听到谷雨按喇叭才起身。   洁白的大褂被坐脏了,她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缓了一身黑色的便装。   “怎么不穿实验服了?我记得有多余的。”谷雨看了一眼她的装束,问道。   “不想穿了。”穿了十几年,她穿够了,“我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白色。”   “是吗……”谷雨叹道,他记忆中的安格琳娜,只有白色和红色,“换掉也好,白色不耐脏。”   咔哒——   安格琳娜依靠着车窗,打开了火机,桔红色的火苗腾起,摇摇晃晃地映照在她的瞳孔里。   “还有烟吗?”谷雨问道。   “有。”安格琳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扔过来。   “给我点一根吧。”   “我记得你不抽烟。”   “长夜漫漫,抽根提提神。”   安格琳娜的视线从火苗转移到谷雨身上,良久,她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她给自己点了一支,随后扣上了那枚银色的打火机。   “……好吧。”谷雨耸耸肩,没有强求。 第123章 纳塔   在纳塔待的时间比预想中要久,谷雨以为自己会为了找回记忆,迫切地希望离开。   但事实恰恰相反,他真正的自愿的留了下来。   许是喜欢围在他的窗前叽叽喳喳地指点他怎样研究的小孩,太过烦人意欲报复,也可能是登门拜谢的伤残战士及其家属们的连绵不绝,使得他抽不出时间思考离开的事情,又或是因为他,交到了新的朋友——一位戴着假面的少年。   不过,谷雨敢保证的是:纳塔的温泉,他超爱!   在部落里流传着一句俗语:温泉让匹利斯美味,可想而知它的吸引力是多么强大。   为了几池温泉,谷雨决定安半个家在纳塔。   谷雨住在部落放边缘位置,安娜渐渐顶替了他随军医师的身份,没有大病要治,他就潜心研究。鲁齐乌斯安排他进了后勤,毕竟圣手的名头在到枫丹采买的时候非常好用,浪漫的国度喜欢光鲜的东西,闪亮的名号自是。   巴里亚与奇克斯的对战并未休止,但不如之前激烈。众多神之眼的持有者相继消失,现在的奇克斯很少主动出击,多是用些阴谋诡计。   假面少年便是奇克斯计谋的一环。   天真无辜的孩童被投入战场,丧心病狂的奇克斯在他们身上绑满了炸弹,假面少年是谷雨唯一一个救下来的。   奇克斯此次彻底点燃了整个巴里亚的怒火,鲁齐乌斯想要率领军队踏平奇克斯,谷雨阻止了他。   “交给我。”谷雨第一次对鲁齐乌斯提出请求。   翌日的奇克斯在一阵阵尖叫中苏醒,他们大半都变成了无法见光的怪物。有一人在慌乱中跑出家门,他站在阳光下,皮肤在瞬间溃烂,鲜血与烂肉啪嗒啪嗒掉到地上,莹白的骨架闪烁着宝石的光泽。   这是策划一切的祸首,他的灵魂化为灰烬,滋养孩童的沃土上少了一只害虫。   其他的人看到了结局,纷纷闭门在家,不敢露头。   谷雨走到了骨架旁边,垂眸注视着这位部落将领的陨落,沉默半晌,用元素力扩大了自己的声音,“请大家明白,毫无道德底线的卑贱手段只会自取灭亡。”   “你这个魔鬼!你对我们做了什么?!”一个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的人对着谷雨怒吼,他的气势很强,却龟缩于屋内阴影中,不敢往前一步。   “不要担心。”谷雨对其附以儒和一笑,“你们就算站在阳光下,也不会死的,但皮肤溃烂引起的并发症,我无法保证哦。”   几位未感染的士兵试图偷袭,谷雨将他们麻痹,抬腿跨过他们的身躯,留下一句:“战场上再见吧,奇克斯的各位。”扬长而去。   巴里亚的萨麦尔单枪匹马闯入了奇克斯的部落,斩杀其将领后毫发无伤的归来。这件事成为了周边部落新的谈资。   “谷雨,又有人来找你。”假面少年扒着门框,探出头来对着沉迷研究的谷雨说道。   “是谁?”谷雨头也没抬的问道。   自从他千钧一发救下了身上缠满炸弹的假面少年,少年就黏上了他,离远了就吵闹着要找,无奈谷雨只好把他带回家,暂时照料着。   假面少年自称多多,谷雨一听就知道是个假名,然他无意窥探个中隐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单纯把他当小弟使唤,而且是个超好用的小弟!   会做家务,还懂药理,总让谷雨幻视自己生来就该有个照料自己的弟弟,指挥起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是一个红头发的大姐姐。”多多说道。   红头发?   “不认识,不见。”谷雨大发慈悲分散注意力思考了一秒,果断回答道。   “哦。”多多应了一声,但没立刻离开,依旧盯着谷雨,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听人说,你在枫丹收了个弟子?”多多带着假面,让人看不清神情,只能从充满委屈的语气中判断他此时的心境。   “是。”谷雨点点头,如实说道。   “……”多多没再说话,转身去告知来人,去了好久还听不到回来的动静。   谷雨说完之后心里就莫名烦躁,手上的试剂也因分心调配失败,忽地,他揉了揉脸,抬起头,“你是谁?”   门边站着一身材高挑的女子,火红的头发凹凸有致的身材,重要的是那通身如猛虎出匣利刃出鞘般的气势,多看一眼都会被刺伤。   此非常人。   “你好呀,圣手!”女子说起话来像是直接在你耳边敲鼓,实在是豪迈。   谷雨不言,直直地盯着她,手摸上后腰的墨笛,严阵以待。   “哎呦,别那么防备嘛!”女子大笑着摆摆手,“我只是来传话的……”   说着,她骤然没了表情,双眸好似闪过鎏金的光芒,“不要越界。”   “你在扰乱既定的命运,不要再越界了!”女子看着谷雨,沉声发出警告。   “什么意思?”谷雨皱起眉头,脑袋里的神经被来回拉扯,岌岌可危,他捂着头趔趄半步,单手撑在合成台上勉强稳住身形,“你对我……做了什么……”   话未说完,谷雨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昏迷之前,他努力睁眼,朦胧中看到的是女子无奈的表情,她在抱怨:“既要亲自出手,又何必让我来跑这一趟。”   “天理,在焦急什么……?”意味深长的呢喃回荡在房间内,谷雨没有听到这句话。   噔噔——噔噔——   令人心脏骤停的闹钟响起,爬在桌子上的人瞬间睁开了眼,满目的红血丝令人心悸。   谷雨的瞳孔没有对焦,只是呆愣愣地望向空中,闹钟响了一会自己停下,隔了五秒又开始叫唤。   闭上眼揉捏着山根,谷雨拿起手机关掉闹钟。   “太着急了吗?”为赶论文熬大夜,阎王见了直夸牛。   手机上的消息很多,导师连着给他打了七八个电话,沉吟片刻,谷雨回播过去。   “喂,老师。”   “你还知道回电话?!”   “抱歉。”迅速滑跪,谷雨选手没有半分迟疑。   导师拿谷雨没办法,气得大喘两口气,沉声道:“……你爸妈回来了。”   “……”谷雨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焦,好一会儿才出声,“嗯,知道了。”   “我跟你师娘……”   “不必了,我会安排好他们的。”谷雨抢先一步,打断了导师的提议。   “唉,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导师无奈,终究是个外人的他也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只得连连嘱托,“你奶奶那边你师娘会替你照顾,这几天就不要到医院来了。”   “嗯,谢谢您。”谷雨难得在导师面前真正乖顺起来。   “行了,不跟你多说了,你快回去看看吧,他们没你的电话,找人都找到我们医院的急诊上了。”   “我这就回去。”   谷雨盯着息屏的手机有些出神,黑暗屏幕里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庞,看起来诡异的陌生。但切实的记忆告诉自己并没有哪里出错。   呆呆的坐了会儿,谷雨起身往家走去。   他爷爷跟导师一样,都是大学里的教授,退休之后也依旧担着客座教授,每年续聘,直到去世之前都在辅导毕业生的论文。   学校为了爷爷上下班方便,直接在家属院给了爷爷一套二居室,后来也很暖心的同意谷雨和奶奶继续居住,所以他们家离学校很近,也就过一条马路。   只是自从奶奶住院,他便没再回去住。   还没走近家门,谷雨就听到了父母的谈笑,他垂眸看了眼被撬开的门锁,沉默地踏进去。   回荡着笑意的空间瞬间寂静,谷雨抬眼看着他们,第一句话就是:“非法侵入他人住房,我可以报警。”   父亲闻言皱起眉,对谷雨的话很不满,但他端着艺术家的风骨,只是瞪着他,母亲见状立马打圆场,她站起来上前想拉谷雨的手,却被谷雨侧身躲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笑道:“哎呀呀,我们家小谷雨都长这么大了,真帅气呀!”   说完,她睨了父亲一眼,继续笑:“我跟你爸这次从佛罗伦萨回来,准备定居了,以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了,开心吗宝贝?”   “对,从前我们忙,没有时间,现在终于可以安定下来,过我们一家三口的小日子了。”父亲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下来,夫妻俩的气质都是一等一的有文化,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然而谷雨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这样的承诺,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听过上百次,每次的结果都是不告而别,他已经不抱有任何期望。   可半个月后,他迷茫了。   他好像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来自父母的关爱,但是他却总有一种被架在云端的不安定感。   说不开心是假的。   他的父母关心他的身体,送他礼物,带他出去玩,做他爱吃的菜……就像正常的父母该做的那样对待他。   可这一切,都太悬浮了。   直到重病的奶奶站在谷雨的面前,在阳光底下向他张开双手,他才终于狠下了心。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他埋在奶奶怀里,闷声说道。   “什么真的假的,我们谷雨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呀。”奶奶抚摸着谷雨的脑袋。   谷雨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奶奶这样有底气的声音了,自从插了喉管,奶奶基本失去了说话的权利。   泪水沾染了奶奶的针织羊毛衫,肩膀上织的花是谷雨最喜欢的桂花,浸透泪水的桂花如一场春雨肆虐而过,颜色深沉却又透亮。   奶奶还在一下一下地给谷雨顺毛,每一个发结,奶奶的轻柔地拨弄开来,没有弄疼谷雨半分。   “我们谷雨可乖可乖了,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   “我们谷雨也很聪明,也很帅气,也很善良,也很勇敢……”   “我们谷雨,最棒了!”奶奶的语气跟哄小时候不愿上学的谷雨时一样,她抓起谷雨的脸蛋揉了揉,“你说是不是呀?我们可爱的小谷雨?嗯?”   “哟,还哭鼻子了?男子汉大丈夫,羞羞羞!”奶奶用力点了好几下谷雨的鼻子,谷雨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奶奶,嘴角挂着一抹傻笑。   奶奶看他这幅模样,只觉有趣,调笑道:“谷雨小呆子哈哈哈!”   “噗嗤!”谷雨也觉得自己好笑,跟着笑得鼻涕都出来了,急得他连忙去擦。   俩人手忙脚乱找纸找手帕,好容易擦干净对视一眼又开始笑。   笑够了,谷雨拉着奶奶坐到一旁的石椅上,圈着奶奶的胳膊,斜倚在奶奶身上,他轻声说道:“奶奶……我好想你啊。”   说完,他闭上眼,深呼一口气后,猛烈的电流缠绕周身,身边的一切都如同泡影,在强光照耀下,寸寸消散。   谷雨喜欢桂花,因为少时他的窗正对花园,他坐在书桌前一抬头,就能看到侍弄修剪桂花树的爷爷,和跟在爷爷身后,捡起被裁掉的桂花,小心地吹去浮土,放在围裙前面的大口袋里的奶奶。   当晚,谷雨绝对会收到一份奶奶亲手制作的桂花醪糟,作为他乖巧听话的奖励。   第二天,或许是桂花糕,或许是桂花酒酿丸子,或许是桂花椰汁冻……未知的美味,总会给予年幼的谷雨无尽的期待。   鼻尖传来一股子桂花馥郁的香气,却又很快散去,了无痕迹。   再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虚无。   眨了两下,看清楚了。   有个美女。   他被吊在美女面前。   好害羞。   然后过了几秒,谷雨发现束缚自己的力量,好像跟美女手上释放出来的同源。   哦,不害羞了。   害怕。 第124章 纳塔   “哟,清醒了吗?”   谷雨眼睛睁到一半,就听到这么一声,有点吓人。   “啊……”是那个红发女人。   见谷雨看过来,对方兴致勃勃地窜到他的床边,大眼睛眨巴眨巴,里面全是好奇,“她跟你说了什么?”   谷雨没说话,她顿了下,说道:“阿尔米,我的名字。所以,她跟你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啧。”谷雨被阿尔米散发的光芒刺到,捂住眼睛,烦躁地咋舌,“恶心。”   “?”阿尔米歪了歪头,“嗯?”   “嗯??”   “嗯???”   “你骂我?!”她跳起来,不可置信地指着谷雨。   “啧。”阿尔米的浑厚高音震得谷雨脑袋疼,他坐起来,按着太阳穴,语气不善,“不是说你。”   “……哦,不是吗?”   “没事的话还请您离开,我这里还没有…生辉到…能够接待神明。”谷雨脸色发白,之前那一顿幻象刺激到了他的精神,铺天盖地的记忆涌现,说话都要拼尽全力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啊呀,暴露了。”阿尔米挑眉,她看起来并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的身份。   阿尔米盯了谷雨一会儿,见人实在是没法对话,也就不再强求,耸耸肩说道:“好吧,反正跟我无关。”   谷雨不知道阿尔米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现在只感觉脑袋要炸掉了。几十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都在对着自己诉说着什么,可谷雨一句话也听不清,声与声叠加在一起,如同身处炮火连天尘沙飞扬的战场,看不清眼前听不到身边。   “你是谁?”   “……外来之人……你…禁止……所行之事,有违……警告……”   “什么?”对方的话时断时续,谷雨无法明了她的意图。   “……你。”她指向谷雨,这次听的很清楚,“该死。”   不等谷雨震惊,她继续说道:“但,天命逆转……不可再违。”   谷雨想起来进入幻象之前,那个红发女人对自己的警告。   既定的命运。   “我扰乱了……?”谷雨捂着脸,指缝中透出的皮肤过于苍白,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风一吹便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病历!”谷雨惊觉,“病历呢?!”他急忙起身,想要去桌上寻找,却因失力,整个人左脚拌右脚,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   脸和手掌全部擦红,鼻子直接撞到出血,他摔懵了几秒,继续挣扎着往桌边爬去,手脚发软站不起来,他的手指就扣进地板交接的缝隙里,一块一块扯着自己向前。   不知道昏过去几次,又过了多久,只知道外面的天黑了又亮,谷雨的指甲全部外翻,地板上画着一条条血痕。他抓着桌腿,大口喘气,咬着牙开始晃动。   放在桌子边缘的资料开始也跟着摇晃,病历本就在这沓资料的最上面。   谷雨的力量一下比一下小,汗水打湿的发丝糊住了他的眼睛,他努力仰起头,期待病历本能早点掉下来。   其实,他并不是非要病历本的,他在心里已经得到了答案,如此执着,无非是希望自己的答案是错的罢了。   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这个虚假的世界。   没有力气了,病历本终究没有掉下来。   “这怎么能……是个游戏……”谷雨趴在地上,松了手。   这怎么能是个游戏?   怎么可以是个游戏!   “父亲……我好想你。”痛苦压抑的啜泣响起,持续没有半分钟,谷雨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连痛哭发泄都做不到。   他只能卑微的,渺小的,无助的蜷缩起来,紧贴着冰冷的地板,尽可能的让自己不会变成无所依凭的飘摇的浮萍。   可是,好冷啊。   明明太阳正在升起,晨曦的微光逐渐壮大,热烈的光芒慢慢填满了他的房间。   但是为什么?   “好冷……”好想回到幻象里。   谁都可以,来骗骗我吧。   神明,幻象,天理……连番遭遇终归“现实”,消化完一切的谷雨只觉得可怕。   他被迫离开了家人朋友,无知无觉的在这片大陆生存多年,他或许对虚假有所察觉,但他游历每一片土地,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让他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   午夜梦回的点点碎片,都曾让谷雨产生怀疑。   怀疑自己真的是这里的人吗?   在稻妻的那段时间,一次失控导致频繁惊梦,谷雨在神里绫人的追问下,向他吐露过一点,当时他们讨论过,但没有讨论出什么实际的东西。   毕竟,穿越时空+借尸还魂,正常人谁能想到?   不过,钟离应当是知道的。   因为谷雨小时候拿着手机,请教过钟离是哪里的机器,印象中这东西好像一直都有。钟离当时只是让他收好,不要在外人面前展示,没有解释。   谷雨不解,想了想就把病历本挖了个坑嵌了进去,一次战斗之后,发现电流能将其激活,于是研究了好久,只研究出它不时会刷新一些文字,因着频率不高,他也就忘记了,放到一边,间歇想起来的时候拿着看看,有文字就读一读,没文字就继续封存。   潜意识让谷雨拒绝探究这些冒出来的文字,为什么三句不离自己,只当是顽皮的仙神在观测自己,左右没影响自己的生活。   现在想来,他被钟离带到璃月时倾诉的家庭情况,原是现实与这具身体残存的记忆杂糅出来的啊。   这具应该葬送在那场雪灾中的身体,因谷雨的到来重获生机,成长至今。   一个本该早早死去的人,不仅活到了现在,还名扬世界……   怎么可能不会产生蝴蝶效应。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现在却怎么也欺骗不了自己,真相展露眼前,两方都无法割舍的谷雨,陷入了难进寸步的两难之境。   脑海里一片混乱,谷雨拼命的发散思维,让自己不去思考现实与虚假的抉择。   外面开始热闹起来了,即使位于部落边缘,谷雨依旧能听到一层层叠加起来的生活奏音。   隔壁的酒铺今天开门挺早,酒香浓郁,看来是新一批的匹利斯酒出窖了。   对门的大妈又是雷打不动早上一盆水泼出来,明明路面已经修整成了石板路,却还是该不掉泼水防尘的习惯。不过也可能是她迎接儿子的一种习惯。   她儿子是跑马运输的,为了高报酬接夜活,早上才会回来,这不,水刚泼完,马蹄声便进了。   几家的婴儿像是约好了一样,每天都在同一时间醒来,同一时间张嘴开哭,求着喝奶。   早餐摊主们也陆陆续续往部落中心赶去,一辆辆飘洒着香气的推车,勾得人流了口水。   楼上传来了动静,是多多起床了吗?他之前去哪里了?   多多出门了,门没关,他在跟谁说话?   听不清,要放开感知吗?   不,我很累了。   多多回来了,脚步声有点沉重,发生了什么?   小鸟不要啄窗户了,玻璃要被敲碎啦!   好吵啊,好想睡觉。   睡着了,就不用面对了……   这段时间,没有人靠近谷雨的房间,没有人来找他,即使是与他同一个屋檐之下的多多,也没有寻找他的意思。   谷雨,好像被遗忘在了这个房间里。   薄薄的灰尘盖了一身,谷雨睫毛微颤,从睡梦中醒来,他还有些恍惚,眨眨眼,一只肥硕的白鸽映入眼帘。   “白露的鸽子。”缺水干裂的嘴唇张张合合,无声陈述。   鸽子见谷雨醒了,跳了两下来到谷雨脸前,咕咕两声凑上去啄了啄他嘴上翘起的死皮。   “好疼啊。”谷雨努力开口,只是发出了一点气音。   但鸽子好像听懂了,它不啄他了,还拿脑袋蹭了蹭谷雨,表示歉意,随后啾出脚腕上绑着的纸条,叼给谷雨。   “咳咳。”谷雨试图用力,深吸一口气吸进许多尘土,旋即开始猛烈的咳嗽,鸽子被他吓到,纸条掉到地上,扑棱着翅膀飞上了窗台。   谷雨缓不过来,只好用电流刺激,让自己能够慢慢坐起来。抬起头,谷雨知道这满屋的尘土是怎么回事了。   鸽子真的啄破了窗户玻璃,恰逢前几日有火山爆发,一些残存的火山灰便随着风流浪而来,没了玻璃阻拦,很顺利的再屋里落了地。   真是铁鸟嘴。   双手颤抖着打开纸条,上面是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大字——混蛋谷雨!你跑去哪里了?!又不回信!!!   落款是熟悉的简笔小人。   “白露……”手指用力,信纸上扯出许多皱褶,谷雨感觉自己心如这张纸一样,皱在了一起。   “我其实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对纳塔有这么大的执念,明明你只是在边缘徘徊。”安格琳娜一支烟吸完,续上一支新的,她需要尼古丁让自己保持清醒。   玩性大发的她往空中吐出一连串的烟圈,“巴里亚的居民对你也不算很待见,超出常识的能力,既会让人敬佩,又会让人恐惧,奇克斯更不必多说……真没法理解你。”   谷雨轻笑一声,“或许是因为,那时的我过于狼狈,才导致对纳塔的眷恋过深。”   “狼狈?”安格琳娜的动作一顿,偏头看着谷雨,“什么意思?”   “啊,那时你好像不在。”谷雨一脸平静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你来找我对峙之前,我曾经想过自杀。”   想要一了百了,什么都不想去管,什么都不想去在意。   “……”安格琳娜的喉咙发涩,“你在开玩笑?”   “没有哦。”谷雨摇了摇头,“这件事鲁齐乌斯知道,是他阻止了我。”   “那我……”烟灰落到了衣服上,安格琳娜并没有察觉,她的注意力此时全部放在了谷雨身上。   “没关系,我没有怨你,不如说很感谢你,让我实实在在的明白,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谷雨轻笑一声,余光落到安格琳娜身上,嗓音颤抖,“……安格琳娜。”   “嗯?”   “你身上着火了!!”   车子强制刹车,俩人在狭小的驾驶舱里手忙脚乱。   “你别乱动啊!”谷雨按着安格琳娜想要扑灭她身上的火苗。   “我要把衣服脱下来,你别扯着!”安格琳娜嫌麻烦,直接掀起衣角。   “等等!你等一下!”谷雨连连后退,捂着眼着急忙慌的说道。   “有时间让我等,你不如快把头转过去!”安格琳娜瞪了谷雨一眼,直接上手把谷雨头往旁边按去。   “啊啊啊抱歉抱歉!”谷雨死命闭着眼,羞红蔓延了整个脖子。 第125章 纳塔   白露的信,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悲伤的人无人关心,可能会沉默着独自消化,但只要得到点阳光,心中的高墙顷刻便会坍塌。   小心的将皱巴巴的纸张在桌面上铺平,谷雨坐在桌后,他背着光,双手无力地下垂,光透过发丝照到实验用仪器上,二次反射之后照亮了谷雨的脸。   泪痕与脏污交错,仿佛亘古的瘢痕,谷雨垂眸,睫毛黏在一起,颤抖几下,他如新生的婴儿一般想要睁大双眼。   没能成功。   谷雨就坐在那里,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的躯壳,飘飘忽忽的自由感让他想要离开这个房间,然而无形的枷锁还是把他扣在这里,无法挣脱。   他好久没吃东西了,有点饿了。   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垂下脑袋。   算了。   又坐了会儿,谷雨发现空中好像漂浮着线状的游虫,它们像一团散落的毛线,在空中扭曲且杂乱。   谷雨伸出手想去抓,然而怎么握都握不住,着急的他没控制住,整个人扑到了桌子上。   凸出的肋骨磕到桌沿上,刺痛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谷雨不敢动弹,侧过脑袋就这么趴着了。缓了缓神,谷雨看到了脸前的资料堆,眼珠一斜,最上面的病历本露出一个角。   沉吟片刻,谷雨将其拿下。   翻到最后,黑色的屏幕照出了谷雨形容枯槁的面庞。   真吓人,他想。   就当他无所谓地要继续扣起来的时候,屏幕亮了,一条条消息哗哗哗地往上刷,宛如倒流的瀑布,令人震惊。   「逆大天,稻妻的温泉店,代言人是谷雨。(神里绫华端庄微笑.JPG)」   「?温泉店我知道,谷雨我也知道,但是这俩人是怎么搭上边的?我不理解(荒泷一斗头晕.JPG)」   「爷去问了,老板说圣手泡过,原汤原味,品质保障!(班尼特大拇哥.JPG)」   「跟谷雨在纳塔的经历有关吧,角色故事里有些,谷雨很喜欢纳塔的温泉,甚至因为过于喜欢,而放弃了自杀(乖巧云堇.JPG)」   「上面搞混了吧,前面没错,但后面半句错了,放弃自杀是圣手毒唯一桥慎写的野史里的」   「神TM野史哈哈哈哈」   「就,你要说他写的是正史吧,他全是对谷雨的八级滤镜,但你要说是同人吧,他又确确实实写的历史,不是野史是什么?(心海微笑.JPG)」   他们在谈论我。   谈论我与纳塔。   这是未来吗?   「剧情搞快点啊啊啊啊!爷要去纳塔见谷雨!(早柚大风车.JPG)」   「等着吧,枫丹还没开呢」   「好想知道谷雨在纳塔的故事啊」   不,他们是在未来谈论——我的现在。   直到屏幕熄灭,谷雨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病历本,然后闭上了眼睛。   突然有些困了。   虚弱的谷雨很快入睡,不如说昏迷更为恰当,期间他做了个梦,梦到了穿越之前的他,梦到了自己打开了那款叫《原神》的游戏,指尖在选择角色时顿住,随后梦境消散。   不知道,我会不会遇见那位旅行者。   如果能见到就好了。   主角都是万能的吧?   他依旧在逃避。   他将未知视作希望。   “你在笑什么?”安格琳娜不爽地瞪了谷雨一眼。   “没,没什么。”谷雨咬咬舌尖,把笑憋了回去。   安格琳娜为了灭火把打底衫脱掉之后,直接扔出了窗外,扔完她才后知后觉地问了谷雨一句:“你有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我没弄行李。”   “……”谷雨还闭着眼,迟疑片刻之后,开心地从自己耳坠的储物空间里掏出来一件——自己小时候的衣服。   “你找事?”安格琳娜只看一眼就嫌弃的不行,当即皱起眉沉声问道。   “怎么会呢?”虽然闭着眼,但凭借谷雨的感知还是很轻松地判断了安格琳娜的方位,歪歪头朝人笑的人畜无害。   自认倒霉的安格琳娜不情不愿的套上了前几天,自己不久前刚嘴过谷雨穷的露肚脐的衣服,整个人浑身膈应。   死死地盯着谷雨,确认对方没有在笑后,安格琳娜思索几秒,说道:“你刚刚说你自杀,到底是真是假?”   “嗯…真的还是假的呢?”谷雨再次启动车子,向着目的地行驶。   “绝对是假的!”安格琳娜激动起来,“你这家伙,是不是在试图道德绑架我?!我能有道德让你绑架,我跟你姓!”   “怎么会。”谷雨轻笑道,“在自己家饿到晕厥,昏迷了三天才醒,这也算是另一种意味上的自杀吧?”   “嗯?”安格琳娜感觉每个字她都认识,谷雨说出的这一串话,却让人完全无法理解,“你有病?”   “我没病,病的是这个世界。”谷雨一脸正色。   安格琳娜闻言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事实上谷雨确实没自杀,被传成自杀是因为向外散布的人——鲁齐乌斯,说他是自杀,以至于人传人,还被一桥慎写进了书里。   这下子全提瓦特都知道,游医圣手搁纳塔时搞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再次睁眼,是熟悉的天花板,左右看看,是熟悉的床位,床边坐着的,还是熟悉的肌肉兄贵。   “鲁……”喊了一个字,谷雨就没气了,喉咙里火辣辣的,他疯狂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趴床边睡得喷香的鲁齐乌斯被震得跳起来,下意识摆出了对敌姿态,大喊大叫。   谷雨也吓到了,鲁齐乌斯的大嗓门吓得他一口口水卡在嗓子眼,拼尽全力才喊出一个:“水!”   “啊?谷雨?什么?水?好的好的好的。”鲁齐乌斯反应过来,瞬间恢复了正常,乖顺贤惠地倒了一杯水,贴心地将谷雨扶起来,水杯递到他唇边。   三两口下肚,谷雨似濒死的鱼入水,活了过来。   “咳咳,我怎么会在这?”谷雨清清嗓,哑声问道。   “什么?”鲁齐乌斯没听见,凑上来拔高声音问道。   震得谷雨缩了缩脖子,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说,我怎么在这儿!”   “啊,听清了听清了。”鲁齐乌斯挠挠头,憨厚一笑,“这不是好几天没得到你的消息,问你家小孩也说不知道,也没得到你离开部落的消息,俺不放心,就扒着你家窗户看了看,就看到你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屋里还恁脏……”他边说边偷摸观察了下谷雨的脸色,见人没有对自己的偷窥行为生气,便乐呵呵的继续往下说了,“俺怕你出啥事,就直接砸了窗户进去,果然,俺的猜想没错,你搁那儿就剩一口气了,你是不知道,可吓人了!”   鲁齐乌斯抱着胳膊搓了搓,看起来很不安,第一战士惺惺作起小儿之态。   一眼看穿鲁齐乌斯戏瘾上身,谷雨没那精力跟他贫嘴,咽了几口唾沫,暗忖片刻说道:“多多呢?”   “俺给关起来了。”鲁齐乌斯站的笔直,眼神上瞟,不敢看谷雨。   等了好久没听见谷雨说话,他又小心翼翼转动眼珠往下瞄,跟人对上眼,只好无奈讪讪说道:“你在家这老些天,不知道啥时候出的事,他还跟没事人一样按部就班每天出门,你这个模样,俺咋可能不找他算账嘛?”   听完,谷雨嗯了一声,闭上了眼,“关着他。”   “哦哦哦,好嘞!”鲁齐乌斯一听,连忙答应。   伤心又伤身,谷雨被鲁齐乌斯按着,直到完全康复才允许离开病房。   谷雨久违地走在部落的路上,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忽然就感觉没那么纠结了,这狗屁的日子,得过且过吧。   不过他很清楚,在心中的角落里,他还留了一寸期待,这份期待来自于未来——旅行者的出现。   如果是游戏的主角,那应该会是个极为靠谱的人,希望可以让我多点底气。   那所谓的天理当时是想要对他出手,最后却因为在顾虑什么,只是又给谷雨来了几套幻象套餐,外加一百种说法不同的警告,便把人扔回来了。   谷雨精神不稳,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天理的话多。   明明他记得游戏的宣传片里,天理就几句台词啊,还是对着主角……   “想不通。”谷雨的脚步因为思索顿住,站在大街中央,一个人喃喃自语。   “想什么呢?”不及谷雨想出个所以然,一个宽大厚重的手掌拍到了他背上,用力之大,让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吐口血都不奇怪。   “唔!咳咳……鲁齐乌斯,”谷雨阴沉着脸,“你大爷的!咳咳。”   “萨麦尔说粗话!”鲁齐乌斯娇羞地捂着嘴惊道,“天呐,萨麦尔竟然说粗话!”   “……”好欠啊。   一不做二不休,谷雨在巴里亚部落人流攒动的繁华街道上,在众人的注视下,对巴里亚的第一勇士鲁齐乌斯先生,施以——制裁的铁拳!   他甚至用上了元素力,没有丝毫的迟疑,朝着鲁齐乌斯的腹部,就是一记重击!   “呃唔!”鲁齐乌斯没有料到谷雨会这么直接,毫无防备地完整接下,因疼痛弓起身体,后背的肌肉隆起,衣服好似变成了紧身的,完美的形体展露无遗。   但这个身材贼啦棒的肌肉男,被一个看起来纤细瘦弱的男人,一拳ko了。   “啊抱歉,希望不会让你的名望下降。”谷雨收回手,甩了几下,露出习惯性伪装的儒雅笑容。周围的目光太过刺人,被气到上涌的气血平稳,随之而来的是脚底板到天灵盖的无所适从。   于是,他踌躇几秒,拽着鲁齐乌斯就往家走。   丢人玩意儿! 第126章 纳塔   谷雨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不言,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来到自己的面前,还是这样一副充满敌意的样子。   “所以,我们之前认识吗?”即使恢复了记忆,谷雨已经没能从脑海中找到关于她的任何内容,“安娜小姐?”   但对方又确实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来着外貌,不是来着姓名,也不是来自性格,而是——血?   安娜没有立刻回答,她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伸出手臂挡住谷雨前行的路线,“你不能过去。”   去哪儿?   谷雨此行是要去看多多的。   “你跟他是一伙的?”谷雨脸色一沉,“你也是愚人众?!”   记忆回归,谷雨很轻松地判断出来多多的身份——愚人众执行官「博士」的一个切片。他之前就被博士的小孩切片骗过,没想到博士在发现自己失忆之后,竟然故技重施!   想到这里,谷雨恍然,“是你把我失忆的事情告诉他的?你是愚人众派来探查的先行奸细。”   安娜还是没有回答,她的任务只是帮忙拖延时间,博士说在他准备好之前,要禁止谷雨靠近。   博士在准备什么她不清楚,她只是机械地执行着任务。   “让开。”看出安娜的坚定,谷雨化笛为剑,剑锋划过空气,铁器狰狞,直指她的心口。   看着面前的剑尖,安娜一直寡淡的面目突然被染上了色,她眉头紧蹙,死死地盯着谷雨手中的剑,后槽牙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喉咙发出压抑到极点的咕噜,如愤怒的野兽。   “你……”见状谷雨愣住,只吐出一个字,安娜就打断了他。   “你就是用这把剑毁掉了博士的研究基地吗?”安娜看着谷雨,往常灵动俏丽的眸子,现如今要喷出火来。   “……不是。”谷雨的气势骤然萎靡,他心里升起一个惶恐的猜测。这点惶恐甚至让他拿不稳剑。   “你……米娅是你什么人?”与那件事相关的,在他这里,只有米娅。谷雨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但他清楚的知道,无法消散的悲意从心中的犄角旮旯里被重新揪了出来,插上打气筒,一下一下,膨胀到要胀破心脏。   米娅的名字一出,安娜立马伸手掐住了谷雨的脖子,谷雨也不闪躲,就这么垂下眼,在濒临窒息的情况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对,不起……”   好可怕,这样的眼睛。   目眦欲裂,充满血丝,几近癫狂。   我想,我知道凯亚当时为什么那样疯狂地拉着我了。   一看就知道,她想杀人。   她想杀我。   可她是谁呢?   “我是米娅的姐姐。”或许是因为那句道歉,安娜好似冷静了些,她仍掐着谷雨,但松了些力气,让谷雨得以喘息。   得到了答案,这次轮到谷雨沉默了,他脑海中冒出了许多念头,可是却抓不住一个能塞到嘴巴里的。   他像一只渴水的鱼,兀自张张合合自己的嘴巴,没有表达,却让人明白,他的困境。   安娜低下头,让谷雨看不清她神情,说道:“我千辛万苦帮助米娅逃走,最后却让她孤独的死在了异乡……”她猛地抬眼,怨毒地看着谷雨,“而你,毁了我所有的心血!如果我能成功,米娅就不会死!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掉博士的研究基地!”   她全部的心血都在那里。   脖子上的手陡然收缩,但谷雨没能将注意力放到上面,他现在有些混乱。   安娜比他更混乱,以至语无伦次,“我知道,我赶不上,不,我赶得上,我很快就能研究出解药,但是博士……不不不,博士是在帮我,就算,就算……所有的成果都没了,我从没成功过……我会成功,我赶得上!”   因为缺氧,谷雨的脸已经涨红,此时的安娜已然沉入了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越掐越紧。谷雨眼前发昏,手在空手胡乱的划了两下才抓住安娜的臂膀。   “清—醒——!”低和出声,一道电流从谷雨手上刺入安娜体内。   谷雨控制的很好,安娜离昏迷只差一步,她全身疲软,瘫坐在地,听到谷雨捂着喉咙猛咳,她顿顿地抬起头,许是电流刺激,泪水已经糊了满脸,安娜问:“为什么,你不救她?”   “是博士让你说这些的吗?为了…拖延时间?”谷雨缓过来,轻声询问,“在此之前,你好像并没有吐露的想法……”   即使对我心怀怨恨。   “啊……”安娜眨了眨眼,“他说他有备份。”她看起来不太清醒,嘴角泻出几道口水,“我什么都没了。”   唯一的念想,便是为拯救妹妹进行的研究。   可妹妹不在了。   她也在逃避。   一瞬间,谷雨好像找到了同类。   “米娅她……”安娜听到名字,先前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直勾勾地盯着谷雨,谷雨见状几不可查地勾了下嘴角,“米娅她很喜欢做蝴蝶结,最喜欢的是红色的蝴蝶结,她做的很好,她说那是在黑房子里,一个穿白衣服的漂亮姐姐教她的。”   “是我?”安娜歪了歪头。   谷雨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往下说:“漂亮姐姐跟她说……”   “我也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妹妹哦。”   “那姐姐的妹妹是生活在外面吗?”   “……嗯。”   “她喜欢干什么?米娅喜欢跳房子,在家的时候,爸爸妈妈经常陪我跳房子。”稚嫩的嗓音回荡在黑暗之中,“一一一二一二,转身!二一二一一一!”   “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为什么?她不是姐姐的妹妹吗?”   “我看着她出生,看着她长大,也看着她离开……但我没等到她开口说自己喜欢什么。”   “离开了?”   “嗯,离开了。”   “是再也见不到了的意思吗?爸爸离开的时候,妈妈的表情跟姐姐一样。”   “对,再也见不到了。”   “那……那我就当姐姐的妹妹吧!米娅一直想要一个姐姐!”   “姐姐叫什么名字?”   “安…安格琳娜,我叫安格琳娜。”   “你不叫安娜,对吗?”谷雨嗓音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位脆弱的病患。   安娜,应该是安格琳娜,她伸手抓住了谷雨的衣摆,声音很小,小到谷雨差点听不到,“拉我起来。”   没等谷雨有所动作,另一双大手,率先从背后插入安格琳娜的腋下,轻轻一提,把人举了起来。   “鲁,鲁齐乌斯!”安格琳娜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只有鲁齐乌斯会这样对她,仗着力气大,把她拎来拎去。   鲁齐乌斯的脸色有些阴沉,谷雨看着他的样子,心下了然,“你都听到了。”   “嗯,听到了。”鲁齐乌斯严肃地点了两下头,接着严肃地说,“没听懂。”   谷雨:“……哦。”也不算太意外。   安格琳娜还被举着,鲁齐乌斯没有半点要把人放下来的意思,他就这说道:“俺只知道,安娜是假名,她骗俺!”   “啊,名字什么的无所谓吧?”谷雨的虎牙在口腔里磨了磨。   “有所谓!”鲁齐乌斯的反应过于激动了些,安格琳娜在空中被他晃来晃去,“俺都向首领打结婚申请了!名字错了咋个搞嘛!”   这里插一句,首领便是谷雨到来之前,村子里的老医师,鲁齐乌斯只是第一勇士,负责领兵战斗的,虽有些小聪明,但远远不够,要是让他来治理部落,那巴里亚大概等不到奇克斯的攻打,就消失了。   “结什么婚?申什么请?”谷雨用小指扣扣耳朵,他大概是幻听了,不然怎么会听到鲁齐乌斯申请结婚这种荒唐话。   “俺跟安娜的结婚申请啊!”鲁齐乌斯理直气壮,还把安格琳娜举到了谷雨面前,自己在后面探出头来,“你不觉得俺俩很般配吗?”   “……”谷雨扶着额头,“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她的可疑吧?”   “有这回事?”鲁齐乌斯皱起眉,奋力回忆。   谷雨哪里听不出来对方在装傻,思来想去,只好换了个角度,他抬起头,去看安格琳娜,随后:“你这个莽夫!快把人放下!安格琳娜晕过去了!”   没电晕,摇晕了。   就说安格琳娜听到鲁齐乌斯的大胆发言,怎么一言不发,敢情是掉线了。   鲁齐乌斯抱着心上人喜滋滋地走了,谷雨在原地踟蹰几秒,往关押博士的地方去了。   一路上都有人跟他打招呼,但谷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暇回应,他在思考,博士逼着安格琳娜拖延时间到底是要做什么。   早知这样,就让鲁齐乌斯先去看着了。   嗯……还是算了,恋爱脑靠不住。   看着应该也没用,愚人众执行官,哪里是这样的小部落能看管得住的,除非他自己愿意留下来。   他在等我吗?   谷雨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博士被关的很远,与谷雨的住处可以说是一条对角线,据鲁齐乌斯说,是因为他吵着闹着要见谷雨,烦人的很,就给扔到离谷雨最远的地方去了——一间简陋的木屋,原先用来储藏粮食。   小屋围了一圈肌肉兄贵,胳膊挨着胳膊不留一丝缝隙,谷雨看到几个眼熟的,正是那次站他床边的。   “萨,谷雨大人!”肌肉壮汉一号临脱口,想起谷雨并不喜欢萨麦尔的称呼,连忙改口,高声喊道。   谷雨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但面上还是一派平静,“人还在里面?”   “在!我们一直盯着他!”肌肉壮汉一号立正站好,声音又高了几分。   “嗯…嗯!”谷雨移开视线,不知道怎么跟肌肉一号交谈,于是匆匆说道:“我进去。”   “好的!谷雨大人请!”肌肉壮汉一号闪身,为谷雨让出通路的同时用钥匙打开了门锁。   小屋里很空,博士盘坐在中间,低着头,睡着了吗?   谷雨试探着一步步走进,在离博士一步半远的时候,博士突然抬起头,急而短促地笑了一声。   随后世界开始褪色,从博士身后开始,浓稠的黑暗侵蚀着一切,空间扭曲画面闪烁,见势不妙,谷雨立马捂住口鼻,想要退开。   毒气?!   却没想到博士速度奇快,盘着腿还能弹射起步,一把抓住了谷雨。   “好久不见啊……”博士咧嘴弯眼,少年嗓音清脆癫狂,“圣手大人!”   谷雨动弹不得,只恨傲慢,令自己着了道。杀过几个切片,和这个切片的少年外形,轻易让现在时常精神恍惚的谷雨自己跳进了陷阱。   “看来您经历了很多,不然我等这样拙劣的手段,应该是不会成功的。”博士慢慢直起身子,满含笑意,“可惜我的三百七十一种后手,无法施展了。”   什么玩意儿?多少?   谷雨闻言愣住,只觉离谱。   “本来只想跟您见一面叙叙旧,顺便能解开点误会那是再好不过了。”博士指尖轻点面具,“但是多余的变量,还是稍稍安分些的好。”   变量?   “你在拿两个部落做实验体?!”谷雨怒目圆睁,大声斥责,“畜生!”   “啧啧啧。”博士摇晃了几下食指,接着点到谷雨的眉心,笑道:“晚安,圣手……”   话音未落,博士就让四裂的电花炸飞出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胸口便抵上了一柄利剑,剑尖戳破了衣服,刺开了表皮,痛但没流血。   “就你这种水平的迷药幻象,还想搞倒我?”谷雨不屑,恢复记忆前的他不敢狂妄,但恢复记忆之后,谷雨直接化身权威!   天理那儿循环播放的小电影可不是白搞的!   “哎呀。”博士很快冷静下来,看了看谷雨,看了看胸口的剑,忽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他双眼笑出了泪来,“竟然不敢下手?!”   博士指着自己,“难道是因为我的外表?”少年说起话来甜腻腻的像在撒娇,说话的内容却让满是恶意,“尊贵无比的圣手大人,面对仇人,竟会下不去手……呵呵,可笑。”   少年本该艳丽的红色瞳孔,此刻阴沉粘稠,里面翻滚着最为纯净的,偏执的,使人心颤的,高高在上的审视。   这世界的一切,在他眼中,仿佛都是研究台上等待解刨的实验体。   谷雨也不例外,直视着这样的目光,他的手不自觉地下压,博士闷哼一声,这回见血了。   然而,他笑得更大声了。   张狂的笑声过于刺耳,谷雨没忍住,一个耳刮子抽了下去。   啪——!   博士懵了。   其他的切片都是痛痛快快地拥抱阎王,怎么到他这里,还羞辱上了?   谷雨不知道博士在想什么,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掌,福至心灵的,制服熊孩子的一百零八招从DNA里浮现。   哈,有乐子了。 第127章 纳塔   谷雨扬起的巴掌落下的阴影,遮住了博士大半张脸,出色的危机意识让他顿感不妙,当即就挣扎起来,想摆脱谷雨的桎梏。   但谷雨哪会让他得逞,直接先把人的手脚绑起,使其只能在地上蠕动,“我管你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还是多少后手,落到我手上,你就别想好过,这点你的其他切片的切身经验应该告诉过你。”   “你上次不是这样的。”博士沉声说道。   “上次?”谷雨手上的动作一顿,回忆几秒,“你是说你那个小屁孩切片?七八岁的你和十几岁的你,有可比性吗?”   七八岁的博士,谷雨一时不察,心软放跑了,博士不见好就收,十几岁的还敢来舞一舞,要是不好好收拾一下,谷雨这些年专注给愚人众找麻烦的连胜功绩不就被破坏了嘛!   放跑博士那次不算,他当时根本没有想到那是博士!   “……”博士被谷雨的话噎住,偏过头去,准备以沉默对待。   博士一脸屈辱,谷雨一脸开心,然而谷雨没有发现,此时四周静得可怕。   “之前一直没敢问,”安格琳娜不适地往下扯了扯衣角,看了看后视镜里,从雪山夹缝中升起的太阳,想着大概晚上,至冬的日出会变成纳塔的日落,落在火山里,她突然口齿不清模糊了几个字眼,“……的时候,你跟博士在干什么?”   被反射的光刺到眼睛,安格琳娜闭了闭眼,“博士那边我旁敲侧击过,他没回答,但看起来表情很古怪。”   谷雨思索了几秒,粲然一笑,后背射来的日光给他镶了一道金边,“呵呵,一些大人对付熊孩子的方法罢了。”   “嗯?”安格琳娜挑挑眉,兴致骤增,“详细说说?”   最关心博士囧事的,不是他的仇人,而是他的同事。   其他几位愚人众执行官,在了解到谷雨跟博士之间的恩怨情仇,谷雨还嘎了博士不少切片后,没少来明里暗里地打听博士被嘎的详情,作为交换还透露了几个博士怪癖给他。   可见这人人缘差到了什么程度。   “说不说呢?”谷雨靠边停下车,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转头看着安格琳娜,笑道:“你来开,我就告诉你。”   “……”安娜无语地撇了撇嘴,“我本来就要跟你换的。”   “可是,人家喜欢强求呢。”谷雨面上搞怪娇羞,同时暗自拼命安抚因为愈发靠近纳塔,而猛烈跳动的心脏。   恐惧?紧张?兴奋?他分不清,或许都有。   “呵。”安格琳娜短促地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下了车,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直接上手,“下来吧你!”   幸好谷雨早有准备,灵活走位安稳落地!十分!   可惜这套行云流水的满分动作无人观看,风卷着残沙飒飒飘过,算是一点小小的喝彩吧。   “啪啪啪。”自娱自乐给自己鼓几下掌,谷雨绕到副驾驶上车。   坐好之后,安格琳娜没急着开车,调整椅背和后视镜,做完一系列准备工作,她收回双手,抱胸看着谷雨。   谷雨歪头:“嗯?”   “说啊。”安格琳娜扬扬下巴,“你跟博士那些勾当。”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好过分哦。”谷雨垂眸,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等了一会没等到安格琳娜的安慰,悄咪咪瞥了几眼,发现安格琳娜面无表情,甚至隐隐不耐,只好放弃作妖。   他伸出两个手指在安格琳娜眼前比了个耶,随后反转对着自己,“交换,你先把你和鲁齐乌斯的事情告诉我。”   “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不都知道吗?”安格琳娜不解,“就是……”   把临走前谷雨塞给自己的药丸送到安格琳娜口中,鲁齐乌斯呆呆地看着床上的人,心里无能狂怒。   大龄单身糙汉,有种老婆要没了的预感。   这比有人骂他文盲念诗还难受。   胡思乱想搞得浑身不得劲,鲁齐乌斯掏出腰间的纤细西洋剑,拿起旁边的布擦了两下,随后猛地起身,大步走出去,随机对着操练场的一位战士喊道:“你!过来跟俺练练!”   战士瑟缩一下,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摆出架势,“请赐教。”   “赐教啥赐教,拽什么词儿,磨磨唧唧的!”鲁齐乌斯见他这幅样子,不爽地直接刺出一剑。   全身的力气汇于一点,带着刺破苍穹的气势,裹着柔软沉静的水气。   轰——!   一招终了。   “下一个!”鲁齐乌斯调动剑尖,指向另一个人,“你来!”   被击飞出去当场晕过去的战士,没有敢上去搀扶的,众人都缩着脖子,祈祷下一个不会是自己。   说实话,与第一勇士对战的机会他们求之不得,但这样明显是泄愤的碾压战,就有点敬谢不敏了。   一连四个,都是被一招制服,操练场上的空气仿佛也随着鲁齐乌斯元素力的运用,变得潮湿压抑。   就当鲁齐乌斯要点第五个的时候,号角响了。   呜——!   “敌袭——!西北——!西南——!东南——!”有战士在瞭望台上对着大喇叭高喊,“是奇克斯——!”   西斜的光线昏暗,滚滚黄沙袭来,士兵战车行进其中轰轰作响,犹如地狱的光景。   鲁齐乌斯瞬间找准了敌方将领的方位,将剑高高举起,震声:“整兵!列队!”   “是!”   “营地已经不安全了!第七小队回防,护送百姓撤离!”   “第七小队领命!”   “骑兵随我,西南!其余的盾前刺后,战车预备,西北东南突围!”   “是!”   有条不紊吩咐下去,鲁齐乌斯来到高处,深邃的眉眼望着奇克斯的军队,一脸凝重,“怎么这么突然……”   奇克斯的军队像是发了疯,猩红着眼,宁愿不要命,也要换巴里亚战士的一根胳膊。他们好像不知疲倦,直到夜深,直到天明,只要手指能动,奇克斯就会再度冲上前。   仿佛放手一搏的困兽。   高强度的作战,饶是鲁齐乌斯也有些吃不消,一时不察被一棍子敲了脑袋,他凭着肌肉记忆条件反射一剑刺去,偷袭者当即丧命,鲁齐乌斯晃了晃脑袋,恍惚中好像听到对方在喊。   “一切为了萨麦尔!”   萨麦尔。   奇克斯在喊——萨麦尔!   这是什么样的魔幻场景?!   鲁齐乌斯不敢置信,眼前的惨烈让他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缓过神来,举剑冲入敌军。   扪心自问,他除了刚开始骗了骗谷雨,之后的交往可都是坦诚相待,按照他所了解的,他不相信谷雨会倒戈。   倒戈对象还是谷雨跑去下过毒杀过人的奇克斯,那更不可能了。   到底是谁,在打着谷雨的旗号?   纳塔可没有第二个死亡天使。   “萨麦尔属于巴里亚!”想不出所以然的鲁齐乌斯高举手中的剑,不忿高呼。   此言一出,巴里亚的战士们纷纷意识到,奇克斯这群孙贼,是来抢他们的萨麦尔的。这他们可不依,于是跟着高喊。   明明是血腥的战场,两方对喊的内容却有些滑稽。   一些来打探情况的周边部落,听着他们这样喊,虽不知详情,却也把“萨麦尔”这个名字记下,待回去禀报自家将领。   将领们都是玩战术的,小心思多的是,七想八想,萨麦尔一度演变成了美貌祸女,引得两部落竞相争夺。   直到有人考据出萨麦尔其实是游医圣手,乱七八糟的传闻才少了许多。   谷雨他是看中了对方真本事才下定决心骗…请来的,名声传闻这东西,鲁齐乌斯不关心,也不理解。他只知道,巴里亚——此战要败,还是惨败!   巴里亚节节败退,却无一人临阵脱逃。   鲁齐乌斯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奇克斯军队,一股子绝望泛上心头,手已经握不住剑了,他撕了快布条把剑缠到手上,双腿也已麻木到无法弯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血溢出了盔甲,手腕护甲上的神之眼莹莹闪烁着微弱的光,一下一下,宛如即将燃尽的烛火,明明灭灭。   “胜者将会重燃,败者永落灰烬。”鲁齐乌斯低喃着,下一秒,神之眼的光芒大放,铺天的水流涌现,“纳塔的战士们!巴里亚的战士们!吾辈无败——!唯死——!”   “无败!唯死!”   “无败!唯死!”   “无败!唯死!”   这次,前赴后继的疯狗,变成了巴里亚。   天生的好战因子相互碰撞,磨蹭出来的火花点燃了所有人的热血,他们跑着滚着爬着往前,怒吼着悲怆的置之死地的。   这是战士,也是家人。   安格琳娜是被吵醒的。   “醒了?”一句问候传来。   安格琳娜偏过头,循声望去,声音的主人如往常一样,沉默的在桌前捣药捻丸。   张了张嘴,安格琳娜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半天只冒出来:“老医师……”   耳边滔滔不绝的喧闹惊呼使她脑袋发懵,只呆呆的看着老医师,说不出再多的话。   有人敲了老医师的窗子,在外头对着他大喊:“凯撒!鲁齐乌斯守不住了,快跟我们走!”   凯撒,既是他的名也是他的命,这是部落首领代代相传的称谓,到老医师这,已是七十三代。   老医师对窗外人的急切恍若未闻,动作轻柔细致地搓着一颗颗药丸。   安格琳娜愣住,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老医师终于停了动作,他转过头来,乐呵呵地说道:“小姑娘,走吧,离开这里。”   “为什么?”兵刃相接的铮鸣越来越清晰,安格琳娜捂住胸口,她怕自己的心脏跳出来,又怕它突然不跳了。   “呵呵……”老医师笑了两下,没有回答,转回去继续他的工作。   “你不走吗?”安格琳娜问道。   “……”沉默,是唯一的回应。   来敲窗催促的人来了一个又一个,老医师没有答应任何一个人离开,他就坐在那里,仿佛从宇宙诞生起就坐在那里。   安格琳娜要走,她并没有葬身在这异国他乡的说法。   她孑然一身而来,是故也就没有什么东西要带,在医馆里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安格琳娜推开门,轻声说道:“再见。”   或许是对老医师,也或许是对纳塔。   卧底巴里亚,传递信息,拖住谷雨,她的使命已经完成,是时候离开了。   部落的防风措施遭到破坏,火山灰如同纳塔的沉疴,风一吹便散落各地,安格琳娜不察,糊了眼睛。   安格琳娜揉揉眼,擦去流出的生理性泪水。空气的可见度降低,都让人迷路其中。   纤细的身影穿着过膝的白大褂,逆着人群迎着灰,步履蹒跚地走出部落。 第128章 纳塔   安格琳娜以为,见过博士的实验之后,再不会有东西令她感到残酷。   天气很好,太阳高高挂着,方才的风也小了,远处的火山静默着镇守在这片土地上,光滑过火山的表面,流到安格琳娜面前。   而有人背着光,高举利剑,在空中挥洒出一朵朵娇艳的红花。   若是往常,他可能会放下剑,掏出自己的诗集,装模作样念上句:灼灼百朵红,戋戋五束素。*   可是这红花,不全是他人的。   “鲁齐乌斯!”安格琳娜眼睛通红,可能是刚刚迷眼搓的。   他看向我,可我看不清他的脸。   一颗神之眼滚落到我的脚边,闪烁几下,暗了下去。   我低头,又抬头。   他好似一只刺猬,滚了一身莓果,汁水乱溅。但那不是莓果,而是吸血的蜱虫。   我突然想到了圣手,他当时与米娅,是否也是这样的场景。   圣手在至冬发疯,在蒙德发疯,我……也要疯了。   “嗯?怎么了?继续说啊。”   谷雨的疑问唤回愣神的安格琳娜,她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凉意微薄却让她通体发寒。   安格琳娜垂眸,“后面,就是你来了。”   “就这样?”谷雨不信。   “就这样。”安格琳娜管他信不信。   认识我的一位战士发现了我,拖着残败的身躯来到我的身边,做出保护的姿态,然而他没动。   他动不了。   明明如此血腥,明明如此肮脏,明明如此惨烈。   但我看到了,太阳让我看到了。   他笑了。   他高喊爱我,并用最后的力气给了我一个飞吻。   我也想说爱,可我张不开嘴。   这时候,圣手来了,我听见他说:又…迟了……   圣手好像在哭,然而不见泪水。   哦,泪水都在我这里。   一场屠杀落幕,我失去了两份爱。   残杀爱意,泯灭灵魂。   我好恨。   我不能恨。   “该你了。”安格琳娜又想抽烟了,想要忍耐的她神经质地抖着腿。   “该我什么?”谷雨疑惑。   “啧。”安格琳娜讨厌谷雨装傻的样子,“在那场战争途中,你跟博士在干什么?”   “啊……”谷雨恍然,“这个啊…就是单纯的打架啦。”   “……敷衍都不想做,恶心的家伙。”安格琳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想理他,飞速挂挡,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过于突然,导致谷雨不察,后脑勺哐地一下撞到椅背上,“唔!”   自知理亏,谷雨也不好抱怨,只能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窝起来。   父亲,好疼啊……   “让我们做点大人的事情吧。”谷雨微笑着靠近博士,掏出来了一套银针,摊在博士面前。   “你要干什么?”被束缚的博士动弹不得,瞪大双眼瞳孔微颤,一脸惊恐地看着谷雨手上闪烁着银光的细针。   “我想你应该知道,人身上的穴位可以控制一部分的肌肉走向。”谷雨边说,边找准位置扎了下去,扎了几针后,谷雨笑着拿出留影机,“所以,我该说感谢配合吗?”   博士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银针的穴位刺激再加上电流麻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谷雨给他摆弄出一个个羞耻的动作,并拍照留念。   谷雨的熟练度很高,不出五分钟,就给博士完成了一套三十多张的精美写真集。   执行官们应该会很有兴趣高价买下。   “那么,接下来,”谷雨兴奋异常,“我们需要回归本真……”他伸手摸上博士的面具,然后顿住。   有哪里不对劲。   谷雨走神陷入思考,也就并未注意到博士脸上的羞辱一扫而空,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眼中是明晃晃的得意。   “奇怪……”我忽略了什么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异样感?   他的指尖还放在博士的面具上,于是博士一有动作,谷雨立马察觉。   定睛看去,扎在博士身上的银针均被逼出体外,捆绑的布条断成一节一节,散落在地。   二人视线对上的瞬间,两股元素力倾泻而出!   随着元素力放开的,还有谷雨的感知,在感知下,谷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踏入这里起,一道结界便悄然升起,将此地与外界隔离,无论多大的动静,外面都听不到,同理,外面的声音也传不进来。   散碎的事件在此时连成一串,谷雨且战且退,大部分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结界弱点的探查上。   为什么自己从天理那里归来,博士没有来见过自己?   为什么博士要亲自来到巴里亚?   为什么博士要让安格琳娜拦住自己?   为什么博士要用蹩脚的幻境困住自己?   “你对巴里亚做了什么?”谷雨沉声质问,视线撇向一旁,元素视野疯狂运转。   “没用的,结界的开关在外面,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你出不去。”博士并不理会谷雨转移的话题,笑嘻嘻地说着,同时为了能与谷雨纠缠得更久,手上的力道轻了些,“留在这吧,我的实验成功,对你也有好处,你不是一直在找治疗邪祟的方法吗?”   所有的一切,都是博士在预留足够的时间,进行实验的准备。   而今天,是实验正式启动的时间。   想到奇克斯的邪眼,谷雨急了。   “博!士!”谷雨提剑挥过去,被博士挡住,他双目猩红地怒吼,“我要杀了你!”   “怪就怪你太自信,也太傲慢了,”博士笑容依旧,“竟敢单刀赴会,说实话让我有些失望呢。”   “愚蠢。”博士的笑意不达眼底,嗤声嘲讽。   这声骂,让谷雨僵住。   他有些委屈。   世人眼中的圣手,高贵强大。   “亲朋”眼中的谷雨,聪慧独立。   仇敌眼中的谷雨,极具威胁。   可是,医术高超,武力强劲,勇敢无畏的溢美之词下,是现世里整日待在实验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孤独研究员,是异世里孑然一身,对陌生心怀恐惧,对亲情友情暗生渴望的平凡少年,是善良且傲气,一心向医的追梦者,是拼尽全力想要抗争无力命运的反抗者。   凭什么他要经历这些?   无理的穿越,非自然的生离与死别,诡异的病痛,精神的崩溃,轻易掠夺的生命,强大存在的威胁,本该救人的双手却沾满了健康的鲜血。   他已经很努力了。   “我已经,很努力了啊……”谷雨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   “你……”博士意识到谷雨不对劲,连忙撤退几步,远离了谷雨。   疯了吗?!   暗骂一声,博士迅速释放元素力,奋力将谷雨禁锢在原地。   谷雨没有动作,但身上的电流却一点也不安分,张牙舞爪,宛如困于柙中的猛虎,嘶吼着想要冲出樊笼。   先前的一通针扎,还是影响到了博士体内元素力的运转,晦涩的迟滞令谷雨抓住了机会,他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小屋已经毁掉,博士被他逼得在结界内到处乱窜,丝毫不敢靠近周身裹满雷电的谷雨。   而谷雨并没有进行所谓的乘胜追击,他抵着一处结界,不管三七二十一,仰起脑袋奋力砸下。   “疯了,真的疯了?”博士看着这一幕,激动得不停搓动双手,稻妻那边传来的,圣手失控屠杀大半藤原家的消息,竟然是真的,他先前以为那是上报消息的人加工修饰后的结果,“真是……”   完美的实验素材!   这样丑态毕露的圣手,实在新鲜。   博士不停地揉捏手指,极力忍耐着,不然他怕自己下一秒会直接冲到谷雨所在的雷团里。他估摸着战场上的实验耗时,然后不断地往结界输送能量。   结界的开关在外面是假话,真正的开关是博士,解决方法很简单,博士主动关或者打到他关。可惜现在谷雨的脑袋完全没法运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凭着本能行动——要出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博士维持结界愈发吃力,谷雨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依旧大力地撞着结界,即使血糊了满脸。   终于,博士没能完美的拖延到实验结束,谷雨不要命的举动强硬地破开了结界。   绿色的罩子缓缓消散,谷雨机械性地又是一脑袋,没了阻拦,直接扎到地上。趴着缓了缓,晕乎乎的谷雨听到了不远处的战斗声,于是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趔趔趄趄走去,途中囫囵着把脸上的血乱擦一通。   博士没跟上来,他因为反噬,瘫了下去,只好笑着送别谷雨。   这是一个不需要我的实验素材,只要观察,观察就好……   血腥味越来越浓了,谷雨失血过多,眼有些花,电两下才能继续前行。   “啊……”谷雨看着战场上最为魁梧的身影,恍惚说道:“又…迟了……”   嘴上呢喃着迟了,身体却诚实地走上前去,“鲁齐乌斯,你不能死。”他说着,开始了做过成百上千次的抢救,“你不能死。”凝结的雷线割断所有插在鲁齐乌斯身上的利器,“你不能死。”掌心的电花烧灼伤口进行止血,“你不能死。”他颤巍地掏出几粒药丸,不慎掉了一颗又慌不择路地去找,死活找不齐就将仅剩的全塞进鲁齐乌斯嘴里,“你不能死。”紧接着他想扫描鲁齐乌斯的身体,但剩余的元素力并不支持,“你不能死。”无计可施的谷雨做起了最基本的心脏复苏,“你不能死。”他不断按压已经失去起伏的胸膛。   “鲁齐乌斯?”   “……你—不—能—死——!”谷雨的嗓音嘶哑,吼完了就是一阵咳嗽,咳的鼻涕眼泪全甩出来了。   我是医师,我是圣手,我是萨麦尔,我要……救你……   谷雨身形伛偻,仿佛整个人都要蜷缩成一团,他的手还在按着,不过早已没了力道。   有人站到了谷雨身边,低着头的谷雨看到了对方沾满脏污的白色大褂。   愣了愣,谷雨仰头,是安格琳娜。只见她高举手臂,好像要打人。   谷雨只是看着。   良久,安格琳娜放下手。   “怎么……”谷雨咽口唾沫继续说,“不打?”   安格琳娜偏过头看了眼什么,谷雨顺着视线望去,只有断裂的肢体,唯一比较完整的没了两条胳膊,大概也死了。是个眼熟的人。   “你打我吧。”收回目光,谷雨继续仰望安格琳娜,直言道。   安格琳娜不看他,说道:“他们打的时候,都喊了‘萨麦尔’。”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在鲁齐乌斯的口袋里翻找。   “你在找什么?”谷雨眨眨眼,好奇问道。   “烟。”话落,一盒皱巴巴的烟和一个枫丹制造的金属打火机出现在安格琳娜手上。   “这是我给鲁齐乌斯的,我弟子买的。”谷雨凑上去,歪了歪头说道。   锃——嚓——   香烟点燃,安格琳娜深吸一口,对着谷雨缓缓吐出,“你是不是傻了?”   “我没有!”明明该是愤慨,谷雨却面无表情,乃至惨白无色。   不远处还有残存的战士互相撕咬,他们倒仍安静地坐着,及至谷雨再次开口:“你不恨我?”   闻言,安格琳娜拿烟的手一抖,烟灰落到白大褂上烧了个窟窿,“……我不能恨。”   罪魁祸首的博士,被利用名号的你,我都不能恨。   谷雨一瞬不瞬地盯着安格琳娜,说:“米娅和鲁齐乌斯,都是我杀的。”   我没能救他们。   啪——!   这次的巴掌落下来了,谷雨的头被打偏出去。   “闭嘴!”安格琳娜合眼强压翻涌的内心,咬牙切齿地说道。   从刚才起一直呆呆的谷雨,被打得懵了半晌,终归是有了情绪,落了泪。   “呜……呜呜啊啊啊啊……好疼啊呜呜……疼,好疼啊啊啊……”他捂着脸,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悲怆的呜咽在战场上回旋,猎食的秃鹫因此久久不落,长啸着对吵闹表达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应该至冬?   *引自:《买花》——白居易 第129章 纳塔   安格琳娜出生于至冬的贫民家庭,父母都是农民,靠在这恶劣的寒天里种庄稼过活。   她是家中的第七个孩子,头上有个大她四岁的哥哥,已经可以下地帮忙,然后就是她,其余的哥哥姐姐都因为饥饿疾病征兵等等原因,早早没了,而她的妹妹一出生也着病。   后来,一场寒潮造成了至冬百年难遇的大饥荒,为了节省口粮,给孩子留下活着的机会,父母先后自杀,再之后就是哥哥。   在博士带着愚人众到达时,就只看到了抱着一具幼女尸体,坐在房前一动不动的安格琳娜,要是博士晚到几分钟,安格琳娜或许早就冻死在冰雪之中,更别说她还一心求死。   救灾结束后,安格琳娜被统一安排进入壁炉之家,但她在离开时从行驶的车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冲到了博士面前。   “妹妹……”她抓住博士的袍角,低吼:“把我的妹妹,还给我!”   博士对她印象很深,救援到来之后,依旧面无表情的只有安格琳娜,她不见喜也不见悲,此时倒是见了怒。   “你看到了啊……”博士看着她,瞬间了然地躬下身,那双猩红的眼睛的逼近令安格琳娜有些畏缩,可是想到妹妹,她心中便生起了无尽的勇气。   “我看到了。”她果断承认,“你偷走了他们。”   偷走了所有的尸体。   “一些的实验耗材罢了……”博士不屑,说到一半却突然调转了话风,他将安格琳娜提起来,让二人的视线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要做个交易吗?”   这样有趣的人可不常见。   安格琳娜的脖子被衣服勒住,呼吸不畅,“什么…交…易?”   “跟着我,帮我完成三件事,完成之后,我把你妹妹还给你,”博士说着,笑了起来,“活的。”   这句话让安格琳娜一时间都忘记了呼吸,只是震惊地看着博士。   “如何?”   “……好。”   那天之后,安格琳娜成为了博士实验室里为数不多的助手,她甚至参与了一场私下里额外的造神计划,虽然这个插曲已经被从世界树中抹除。   但谷雨还记得。   “我以为那时,博士会处理掉你。”安静的车厢内,谷雨突然出声。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可惜,我对他还有用。”安格琳娜耸耸肩,“没办法,太优秀了。”   “不愧是我的挚友!”谷雨给了她一个大拇哥。   “忒!”安格琳娜一点面子也不给,啐了一口,“谁跟你是挚友!”   “呜呜呜安格琳娜好过分!”谷雨假哭,但毫无用处,安格琳娜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自讨没趣的谷雨终于安静下来,托着腮看向窗外。   有用啊……   谷雨和安格琳娜一起坐到她抽完剩下的五六支烟,哭累了就看着她从一开始抽一口咳三下,到随口一吐三个烟圈。   “我经手的孩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但我只放了米娅一个人。”安格琳娜熟练地抖着烟灰,手上的打火机的花纹都要被她磨掉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谷雨望着她,她却一直仰着头,看着空中盘旋的秃鹫。   “为什么?”谷雨干咽了几下,实在没有口水润喉,只得沙哑地说道。   “米娅跟其他的实验品不同,她体内的元素力来源并不是人造的,而是魔神的残渣,”安格琳娜脑袋一歪,跟失了螺丝的机器,语调淡淡的,“是我真正的妹妹。”   “……”谷雨闻言,瞳孔紧缩,他张了张嘴,却在看到安格琳娜灰败的神情时,拦住所有质问,只吐出一个:“嗯。”   安格琳娜并未在意谷雨的纠结变化,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了起来,“我帮博士的原因,是他承诺会复活我的妹妹,我一开始并不相信,但心里总归是有些期望的,在我看到博士的众多分身之后,我就想,他是不是真的可以把妹妹还给我?”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格琳娜的声音沉了下去,“那段时间的我浑浑噩噩,仿佛只有躯壳,意识飘在脑袋上面……我看着博士剖开了妹妹,用她滋养残秽,然后又辅助博士,移植到了米娅身上。”   安格琳娜看了谷雨一眼,抢先说道:“我知道,肯定是博士对我做了什么,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任何悔意,还心甘情愿地为人驱使,真是可怕。”她嗤笑一声,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   “我……”谷雨说不出话,他失声了。   “嗯?”安格琳娜疑惑地看着只说了一个字的谷雨。   尝试几次还是无法出声,谷雨伸手点上了安格琳娜的额头,全身检查办不到,只看看脑子还是可以的。   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安格琳娜在对上谷雨坚定的眼神后,舒缓了身体。   很快,谷雨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安格琳娜的脑子里,有一处法印。   根据图案推测,与灵魂方面有关系。   “啊……”谷雨啊了一声,示意安格琳娜看向自己,然后开始比划。   “你是说……我的脑袋里有个东西?你,我,自刎……你可以帮我除掉?”安格琳娜没想到真的被谷雨查出点名堂,愣了一会儿,笑道:“不用了,有它在,我不需要演。”   演什么?   他还想比划,安格琳娜却向后仰头,离开了谷雨的手指,视线落到了谷雨身后,“来了。”   话音落下,安格琳娜陡然高喊:“都怪你!是你杀了他们!”   这一嗓子打了谷雨一个措手不及。   好一会儿回过神,他急得连忙摆手,嘴里咿咿呀呀,安格琳娜却不管他,继续输出,甚至要上手打人。   “啊啊!”谷雨条件反射地用双臂去挡,等了好久却没有巴掌落下,他从两条胳膊之间的缝隙看出去,发现有人挡住了安格琳娜。   来人穿着白色华丽的披风,蓝色的头发,半遮的面具,以及耳边晃动的试管样式的耳坠。   这是一个大博士。   谷雨第一次在同一区域见到两个博士。   安格琳娜挣扎着,奋力的想要来打谷雨,可惜博士的束缚很强,她挣不开半点。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安格琳娜不甘怒吼。   “安格琳娜!”博士皱起眉头,沉声呵斥,“注意分寸!”   “呃唔!”安格琳娜被震得一哆嗦,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力,博士见此,这才放开她,转身向谷雨走来。   谷雨不给他靠近的机会,拖着地上的鲁齐乌斯就要远离。然而鲁齐乌斯的体型太大,现在随便一个人都能摁死的谷雨拖得非常吃力。   “怎么急着走啊?”博士闪身来到谷雨面前,距离进得鼻尖都要碰撞在一起。谷雨怔怔地看着那双红眼睛,通体生寒浑身僵硬。   下意识地,“呸!”谷雨啐了一口,反应过来后,视线漂移到一边,同时心中暗骂:完蛋,攻击博士成条件反射了!   所幸博士并未生怒,依旧上演着自己狗血的戏码,谷雨一个字也没听,见暂时没威胁,注意力全放在找逃路上。   鲁齐乌斯肯定是要带走的,安格琳娜脑子里的东西没去,谁知道她之后会依着博士做什么,他可不信博士会放过对第一勇士的研究机会。只是现下所处之地为平原战场,一望无际遍地尸骸,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跑路极为困难。   强行催动元素力,谷雨咽下喉头的血腥,放开感知,寻找突破点。谁料突破点尚未可知,另一个麻烦却提前来了。   是少年博士。   大博士跟小博士应该不太熟,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小博士径直往谷雨这来的,本来他并不想来此,因为不想遇到大博士,但是反应过来谷雨手上自己地羞耻写真,他便不顾那么多,追了上来。   两个博士站在面前,谷雨背后已被冷汗浸透。   然天不绝人、吉人天相,正当小博士还在纠结该不该当着大博士的面问出口时,十余米外的尸堆炸了。   似是炸开了什么容器,一股极为阴暗粘稠的气息奔涌而出,在场四人见状皆是面色一遍,能力稍弱的安格琳娜更是瞬间煞白了脸,感觉像是有只粗壮的蟒蛇冷津津地将她缠绕。   博士们均面露警惕,亦有些许欣喜,而谷雨直接狂喜,当即拽着鲁齐乌斯就往那跑,管他是否危险,远离博士才是首要任务。   按照谷雨对博士的了解,对方最仁慈的手段应该就是让你当个活着的实验耗材,或因着他医术不错,跟安格琳娜一样,脑子里给印个东西,直接操纵。   谷雨不能接受,他宁愿现在就去死。   因为对那处有所忌惮,博士们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使得谷雨成功脱离了他们的控制范围,而当他们想要立即跟上时,一旁的安格琳娜窜到了他们身前,嘴里边喊边追,楞楞挡在博士前进路线上。   等大博士忍无可忍把安格琳娜扔开,往嘴里倒了一瓶未知药丸的谷雨,早就突破极限,拖着鲁齐乌斯,纵身跳下了幽暗的洞口。   甫一面对,谷雨就被臭气熏得眼冒金星,然而此刻管不了那么多,捏着鼻子就跳了。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毫无依凭的谷雨只得死死抓住鲁齐乌斯的衣衫,借着对方的大块头坠着自己稳定身形。   无奈这个通道并不稳定,它不是普通的一个地洞,而是完完全全由不知名能量构成的一条隧道,里面的能量极其不稳定,扭曲蜿蜒的冲击波打得谷雨东倒西歪。   不知道掉落了多久,四周的能量波动终于不再紊乱,可还在往下掉。谷雨睁开眼,强烈的气流吹得他只能漏出一条缝,不过一条缝也够用,他仍看清了所处之地的景象,随后陷入震惊。   他的远处有一座城池,从正常视觉上看,他正从城池的地面,落向天空。   高大的城池建筑杂乱分布,没有丝毫章法,尖锐的屋顶上萦绕着许多云团,它们随风散成絮状,一缕一缕纠缠在一起。   那里面好像有人影攒动。   不待谷雨仔细观察,一股强烈的对流欺压而上,谷雨一下子被怼远,鲁齐乌斯一时不察失了手,万幸紧急关头他掏出一捆绳索把人圈住,随后闭上眼,死死攥着绳头,静待“跳伞”。   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方才消失的腐臭味再次出现,谷雨心中不安,他现在一点元素力也使不出来,又因为刚才嗑药冲刺拉伤了筋骨,说是半残也不为过。   他像一片落叶,在诡谲的“地面”飘摇不定,终于,在这提瓦特过山车的超强威力下,谷雨晕了过去。   实话说,一个清瘦少年跟一个壮硕青年,俩人之间栓条绳,在空中上下翻飞的画面,略显滑稽。 第130章 深渊   谷雨坐在车里,回忆着这段经历,只剩感慨——自己是真能晕啊。   “这幅表情,很怀念吗?”安格琳娜从后视镜中瞟了一眼谷雨,调侃道。   安格琳娜突然发问,谷雨愣了一会儿脑子才转过弯来,他们已经进入纳塔了。   “不算。”谷雨垂眸,怏怏地说道。   见状,安格琳娜也不多说了,寻着路,往自离开就没再回过的地方行驶。   “醒了?”   真是熟悉的问话。   心里吐槽一句,谷雨睁开双眼,眼前一片血红,大概是高空环境挤压下的充血,没怎么在意,谷雨看向发出询问的人。   第一眼:黑漆漆。   第二眼:酷哥。   第三眼:是个佬。   想到自己说不出话,且不清楚对方底细,谷雨便只眨了眨眼,不做更多。   黑漆漆酷佬一头金发,单眼罩大披风,身姿挺拔容貌甚美,性子并不热切的,谷雨不说话,他也乐得少言。   二人之间恢复平静,谷雨闭上眼调整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睁开眼,动静太大吸引了酷佬注意力,一对视上,谷雨就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也顾不得浑身酸痛,焦急地希望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还有一个同伴?”酷佬摩挲着下巴,对着扭成螃蟹的谷雨,边思考边说道。   “嗯嗯嗯!”谷雨点头,接着又摇头,继续丰富比划内容。   “呃,晕了?不对,那是……死了?”酷佬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谷雨扯着腰间的绳子,给酷佬看。   酷佬沉思良久,说道:“不知你可有纸笔?”   “啊……”谷雨顿了一下,从耳坠的空间内拿出了纸笔,低头疾书,露在外面的耳尖微红。   免得一遍遍写麻烦,谷雨直接一次性将事情写清楚,递给酷佬。   “谷雨……”酷佬走近接过,看完第一行的自我介绍,有些意外,“那位圣手?”   “嗯。”谷雨承认,伸手点点他手上的纸,示意酷佬看下去。   于是,酷佬留下一句:“戴因斯雷布。”便继续往下读了。   戴因斯雷布……这个名字谷雨有点印象,他在论坛里看到过有人玩梗。   很快,戴因斯雷布了解了谷雨现下的情况,“我并未见到你所谓的友人尸身,半天之前我在路上看到的只有你,因为那处凶险,我便将你带来了此处,稍加安顿。”   这是一处岩石围绕的洼地,四周都是高耸的石块,除去上空,严防死守,真不知道戴因是怎么把他弄进来的。   “可否告诉我,你在哪里捡到的我?”谷雨从戴因手中抽出纸张,在底下空白的地方接着写道。   “你想去那附近寻找?”戴因问道。   “嗯。”   戴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了一会,才看着谷雨说道:“我可以带你去,也可以帮你去寻,但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谷雨写道。   “等你研究成功之后,将成果分享与我。”这里的光线晦暗,此时戴因靠的进了,谷雨才发现,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又看了看戴因右眼的眼罩,要不是气质语调等相差太多,谷雨都要以为他是凯亚了。   见谷雨只是盯着自己,戴因以为被拒绝了,补充道:“放心,我不会拿来为害。”   “好,等我成功,你会知道。”谷雨回过神,平静写下。他没有在意戴因为何会知道他刚刚起步的研究,在这未知的情况中,他能倚仗的只有戴因。   “既如此,”戴因没有找到谷雨撒谎的痕迹,起身对谷雨伸出手,“走吧。”   得到满意的回答,戴因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二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开始同行。   谷雨没有扭捏,握住他准备借力站起,却没料到戴因率先发力,谷雨被扯起,还没待有所反应,戴因的另一只手已经勾住谷雨的腘窝,继而弯腰,一下子就将谷雨抱了起来。   “……”谷雨抿嘴,偏过头想去够掉落地面的纸笔。   戴因疑惑地看着他,“还想说什么?”然后抱着谷雨的手动了两根手指,散落的纸笔就安稳地落到了谷雨肚子上。   松开圈着戴因脖子的手,谷雨迅速且用力地写道:“不要这样抱着我!!!”   三个感叹号,昭示了谷雨全部的羞愤。   “嗯?”戴因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扯到伤口了?”   “没有扯到!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看着纸张后面谷雨憋红的脸,戴因终于反应过来,缓慢地放下了谷雨。   “能站住?”   谷雨愤而怒点头。   “好。”戴因对此并无意见,等谷雨站稳,一马当先爬了出去。   “出来吧,外面暂时安全。”戴因在外面说。   深呼吸几下,平稳气息后,谷雨放出雷线,缠住岩石顶端,随后一拽,令自己升空。但他终究高估了自己,上去容易下来难,好不容易找到角度要跳,却因虚弱脚下打滑,摔了下去。   幸好戴因一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及时托住了谷雨,他皱眉看着面色苍白的谷雨,说道:“既不让抱,那我背着你,你现在很浪费时间。”   “……嗯。”其实也不是不让抱,只是对于戴因的公主抱,谷雨很是不安,背比抱更有操作的空间,若戴因有什么动作他还能反应过来,要是被抱着,谷雨根本动弹不得。   路程比预料中要远,戴因走得七扭八拐,途中遇到些许谷雨从未见过的怪物,为了避免冲突,戴因都选择了绕路回避。   再次躲过一只怪物,谷雨回头望了一会儿。   那怪物身上的气息,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眼前晃过一缕明亮发丝,谷雨记起来了,是阿贾克斯。初遇时那种异样,原是来自这里。   谷雨张嘴就想问戴因这是哪,旋即闭嘴,老实待着了。   忘记失语了。   失语的原因,谷雨心里很清楚,一分身体原因九分心理原因,他现在很享受闭口不言的快乐,虽多有不便,但沉默可以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   “就在前面,那处崖洞,我在崖洞内休息,你从天上掉了下来。”戴因背着谷雨不好抬手,只对远处昂了昂头。   谷雨探出来看去,张牙舞爪的暗影扭曲着,风穿过后留下鬼怪恸哭的声音,像什么灵异现场,他抓着戴因肩膀的手紧了紧,吞咽几下,“嗯。”   这附近没有方才一路上那样多的怪物,反而过于空荡寂静,耳边徒留戴因走路时鞋底与沙砾的摩擦声。   戴因的脚步很轻,却很稳,背着谷雨这么大个人也没见丝毫动摇,谷雨仔细观察一番,心中有了定论。   这人,像是从过军。   平安到达目的地,戴因放下谷雨,拿出来一盏灯,打开。   “雾气有些重,”戴因望向谷雨,“你最好遮一下口鼻。”   谷雨听话地拿出口罩,严实戴好。然后向戴因眨眨眼,意在询问接下来要如何。   “分开容易失散,你我一道去寻。”戴因观察着四周,降低了些音量说道。   谷雨自无不可,跟在戴因身后,不断地尝试打开感知,能扩大几秒是几秒。然而这雾气好似有某种禁制,视线以外的地方,再怎么延伸都是一片虚无。   “没用的,不如多用眼睛。”戴因感受到了如波纹般展开的时断时续的精神力,回头看着谷雨白了一个度的脸色,出声制止道。   如此,谷雨也不再勉强,卸了力晃晃悠悠地走着,却是恨不得能在后脑勺再长双眼睛。   忽地,戴因顿住脚步,“找到了,比预料中要容易,只是……”   “嗯?”谷雨焦急地扯着戴因的斗篷,催促他别卖关子。   看了一眼谷雨,戴因沉声道:“那是一个怪物沉眠的巢穴,贸然靠近的话,很危险。”   他当是什么呢,这个简单。   拍拍戴因的肩膀,又拍拍自己的胸脯,朝戴因谷雨比了个大拇指。   “你去?可行?”   谷雨两个手一起,大拇指乘二。   潜入,我是专业的。   之前在稻妻,醉酒情况下的谷雨便无师自通了,利用电流音波长来消除杂音,静音率可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在环境音的遮掩下,基本不会失误。*   “我需要准备一下。”谷雨拿出纸来写道,“如果可以,麻烦你先到外围踩点。”   “好。”戴因应下,等谷雨找了个隐蔽角落盘腿坐好,才往怪物营地走去。   谷雨分神想了一想,总觉得戴因不想跟自己靠的太近,先前的背抱都是嫌弃他拖后腿的无奈之举……   我一落地,他抬脚就走。   嗯,真相了。   抛开杂乱思绪,谷雨吃下几颗温养的药丸,专心调理。   戴因的行动力很强,谷雨睁开眼就看到他正在专心绘制地图,仔细看去,相当专业。   “正好,这是外围的简略图,里面就靠你自己探寻了。”戴因发现谷雨睁眼,吹拂几下纸上未干的墨迹,将其双手奉上。   地图简单明了,谷雨扫了一眼,提笔问道:“有无推荐路线?”   似是没料到谷雨的询问,戴因眉头微挑,平静说道:“正面。”   看着把手众多的正面路线,谷雨疑惑地看着戴因,倒是没觉得对方在开玩笑,只是需要一点解释。   戴因会意,“其他地方均有陷阱法术痕迹,只有正面,怪物虽多,但并无其余顾忌。”   既然这样,谷雨点头,听取他的意见。   选手交换。   谷雨越靠近怪物盘踞之地,越觉得胸闷窒息,简单的调理只允许他开一小段时间的感知和静音,这点困难,只能忍过去了,就当锻炼憋气。   按照戴因的地图,谷雨顺利掠过正门附近,深吸一口气,谷雨放开感知同时加快速度往据点中央冲去,这样感知的覆盖面会更全一些。   许是否极泰来,经历一连串倒霉事件后,这次的谷雨很幸运在半路便探到了此行目标。   鲁齐乌斯的尸身好像并无大碍,与一些其他生物的尸体堆在一起,大概是被当成储备粮拉回来的。   这会儿的谷雨学聪明了,他清掉了空间里一些杂物,准备把鲁齐乌斯收到空间里,免得再丢了,而且空间还能延缓尸体的腐烂。   前往怪物粮仓的路很轻松,内部没有外围那样布满陷阱,周边的守卫也都昏昏欲睡,甚至有些直接睡死了,以至谷雨平安到达粮仓。   绕到侧边的小窗,谷雨忍着扑面的腥臭挤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鲁齐乌斯,左右检查一番,没缺胳膊少腿,用袖子仔细擦掉鲁齐乌斯脸上的的脏污,端详了一会儿,谷雨拿出麻袋装起来,塞进空间。   原路返回要简单些,谷雨尽可能的加快速度,静音屏障支持不了多久。   一切从开头顺利到结尾,他难得如此幸运,按下心中微小的雀跃,谷雨回到了戴因身边。   “如何?”戴因问道。   谷雨回以一个微笑,让戴因愣了几秒,“……看来很顺利。”   “嗯。”谷雨拿出张新的纸,写道:“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吗?”   戴因读完,直白开口:“若不是遇到你,我现在已经离开深渊。”   “……”谷雨沉默,复写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耽误您的时间。”   这里便是深渊?   “无碍。”   “……那你现在要走吗?可否带我一起?”   戴因看着谷雨,陷入沉思,就在谷雨被他的沉默搞得无措时,他终是屈尊说道:“可以,看在你的研究的份上。”   这话说的,跟渣男看在女生钱的份上,勉强交往一样。   隔着一步距离,谷雨安静地跟着戴因。   “对了,你是天生不会言语吗?这样如何叙述诊病救治之法?”一直沉默寡言的戴因却突然开始找话题。   若不是我之前远远见过义诊的圣手,大抵会以为他是假扮的吧。   谷雨摇摇头,举起纸:“最近才这样的,过段时间就会恢复。”   “那便好。”戴因颔首。   谷雨:……   作者有话要说:   *静音啥的纯属胡诌,俺不懂ww 第131章 深渊   往出口去的路谷雨不记得,不是他没注意,而是……他又晕了。   梅开多度。   不过这次,他是被打晕的——被戴因。   家人们谁懂啊,遇到个黑漆漆,看着就并非善类的人,要我的研究结果不说,嫌弃我不说,还把我打晕了,我真的无语了。   “喂,醒醒!”   啪啪啪——   谷雨听到声音还没清醒,脸上就被拍了好几下。   “?”一脸懵逼地捂着脸,谷雨眨眨眼,看着戴因。   “我们要出去了。”戴因见人醒来,也不说伸手拉一把,直接起身往一个方向走去。   谷雨着急想跟上,无奈身体虚得一批,在地上打了个滚才踉跄站起,然后一路小跑。   没跑几步,戴因停下,谷雨没刹住,撞到了戴因背上,鼻子一阵酸涩,“唔!”   “如果我没记错,你会璃月仙法?”戴因回头,看着谷雨揉捏鼻子,顿了一秒,“现在能否使出来?”   等等,我以为你的停顿是要关心我!   谷雨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戴因,但对方不痛不痒,甚至拨了拨脸颊碍事的发丝。   最终,在瞪眼大赛中败下阵来的谷雨,憋屈的点了点头,拿出纸笔正要仔细询问,突然想到——我之前是不是被打晕了来着?脖子后面有点酸胀。   这会儿把我叫起来是因为要我帮忙是吧?   行,戴因,好样的。   “你是不是打我了?”   “是。”   谷雨:“……”你这话我没法接。   “怎么了?”戴因疑惑,“使不出来吗?”   谷雨咬牙切齿地在纸上写出:“能使。”   “如此,那劳烦了。”戴因好似没有看到谷雨面露狰狞,沉着冷静地指挥着,“这里,用仙法的力量将此薄弱点中和削弱就行。”   “这是什么?”谷雨举起纸张晃动着吸引戴因注意力。   “两界壁垒。”戴因言简意赅,顺便补充了一句,“这里是我寻了几天才寻到的,还需尽快,迟则生变。”   “嗯。”闻言,谷雨也不再纠结戴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伸手就要按上去,却被戴因抓住。   谷雨望去,戴因说:“不要直接接触,离五公分,能输送能量即可,不然会影响身体。”你本就够弱了。   “嗯嗯。”谷雨点头,遵循戴因的指示,双手覆于其上,隔空输送。   中和削弱,听起来简单,实际需要极好的掌控力,而这对从医的谷雨来说,虽不难,但耗心神。   两界壁垒之处能量复杂,或明或暗的能量交织碰撞,谷雨好几次都差点让两股能量对冲导致爆炸,以至他双手颤抖身形不稳,幸好戴因还有点人情味,知道在后面扶他一把。   壁垒的震动泄露了气息,有怪物闻着味儿就跑来了,低吼嘶叫声慢慢包围了二人,它们还在观望,并未上前。   “你自己坚持住,我去解决。”戴因留下一句话,提剑潇洒离去。   这话说的,真帅!   ……啊啊啊,差点忘了手上还有精细活呢!   又一次阻止爆炸,谷雨舒了口气,随后用虎牙紧紧刺住舌头,以此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保持专注。   薄弱点的能量正在谷雨手下变得乖顺柔和,远处的戴因哪里不断飘来各种味道,鼻尖萦绕的臭气血腥气穿过口罩,直达脑髓,谷雨觉得自己要吐了,医师的素养让他的手依旧有条不紊的工作,但他的精神已经在毁灭前端。   继失语之后,谷雨想他大概也要失去嗅觉了。   “怎么样了?”谷雨眼前开始冒星星,这时戴因的背靠在了他身上,低声询问。   谷雨脑袋昏昏沉沉,只得机械地开口:“差不多了。”   戴因身体一僵,随后用余光扫了一眼谷雨,试探着继续说道:“只要我指的范围内能量平缓且朝一个方向流动,这样我就能破开壁垒。”   “哦,那应该行了。”谷雨脑袋一点一点,嘟嘟囔囔地说。   “……”谷雨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戴因沉默良久,收起了佩剑,说道:“好,换我来。”   没等谷雨应声,戴因把谷雨往后一扯,自己上前,使出了——认真一拳!   物理攻击,简单粗暴。   壁垒像镜子一样破碎,怪物们兴奋地叫着狂奔而来,声势浩大到地面都开始震动。   一颗小石子不知从何处滚到了谷雨脚边,他懵懵然地低头看去,于是没有看到戴因朝他伸来的罪恶之手。   怪物纷至沓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地面不甘怒吼,几只不认命的还直接往立马愈合的壁垒上撞,撞到头破血流。   而谷雨,正被戴因撸着脖子,穿梭在不稳定的能量隧道中。   要,要窒息了!   谷雨痛苦地拍打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坚硬的肌肉敲得他手疼,心里一串串污言秽语倾泻而出。   可恶呃呃呃……   他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然而戴因为求稳,不敢在隧道中擅作大动作,只能努力上移了移,从光勾脖子改成了臂弯勾下颚,徒手抓胸襟。   窒息感还未消失,脑袋就被向后扯,要不是谷雨反应迅速用力下压,脖子大概就要给扯拉伤了。   打一架!   等出去,我一定要要跟他打一架!   不管身体了,拼了命我也要跟他打一架!   谷雨上次这么生气还是对着博士。   这会儿谷雨早有准备,一有脱离之感,立马调转身形。如他所料,一出来戴因就松了手,也没有扶扶的想法,反而看到谷雨站稳,还挑了挑眉。   见状,谷雨气不打一处来,看了看四周情况,没有其余威胁,便直接抽笛化剑。   “?”戴因反手以剑挡之,面露疑惑,似是不解谷雨为何这幅怒发冲冠的模样。   戴因这一脸茫然不明,仿佛对自己所行之事皆心安理得,谷雨看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搁谁被嫌弃了一路,还差点原地去世,心里能没点气。   要不是说不出话,我高低口吐一番芬芳!   不作回应,谷雨继续出招,戴因挡了几下,心生试探谷雨武力的想法,故二人缠斗起来。   谷雨持剑的手还有些抖,但这并不影响,他抖动借力,以点破面,身体不适也跟戴因对了十几回合,还断了戴因几缕碎发。   直到戴因的剑搭在谷雨脖子上,谷雨方才喘息着停下,看了看地上的头发,对戴因挑衅一笑。   戴因皱眉,启唇像要质问,不过到底没问,反说:“深渊已去,我该走了,你接下来……”   对戴因的反应有些失望的谷雨撇撇嘴,瘫坐于地,拿纸写道:“我要去寻个仇。”   举着纸的谷雨的笑容,是从未见过的灿烂。   “既如此,你我该分别了,只是……”戴因一顿,迟疑地说,“你先前好像开口说过话了,现在怎么又以纸代口?”   “啊……”谷雨呆了一下,愣愣开口,“我…!”话音一出,谷雨先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什么时候的事?!”他捂着嘴,看起来很不可置信。   这就恢复了?   嗯……不愧是我!   “离开深渊之前。”戴因收好剑,垂眸看着谷雨。   谷雨闻言嘟嘟囔囔,“早知道就该……”他悄摸瞟了一眼戴因,跟人对上又急忙收回视线,声音不自觉地降低,“早知道当时就该骂出来!”现在架都打完了,再骂人有点奇怪。   戴因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走吧走吧!”谷雨骤然挺直脊背,连连摆手,欢送戴因。   最后看傻子一样看了谷雨一眼,戴因转身消失在密林之中。   戴因走后,谷雨坐在地上,一个人傻笑了一会儿,忽地没了表情。   短暂的快乐无法掩盖伤痛,谷雨沉默着寻找其他东西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现在没有时间伤心难过。   根据植物判断,这里是枫丹境内的一处森林,看了看太阳,此时约摸正午。   翻找出枫丹的地图,谷雨准备往枫丹城去。没等他判断出自己所在的位置,一只信鸽飞到了他面前。   “不是白露的鸽子。”谷雨疑惑低喃,“品种不一样。”   他趴在地上凑上去,手指点了点鸽子的脑袋,鸽子没躲,“你是来找我的?”   “咕咕咕。”鸽子晃动着脑袋,低头去啄脚上绑着的纸条。纸条绑的很紧,它扯不下来,便调转方向去啄谷雨搭在自己面前的手背。   “要我拿下来?”谷雨闻道,鸽子像听懂一半点了点头。   “好吧。”谷雨也不纠结,大不了错了再绑回去。   “……真意外。”这信确实是给谷雨的,而发信人来自至冬的执行官,不是阿贾克斯,而是——「富人」。   这是一封半招降的信,属意者应该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冰之女皇,因为除了她,谷雨想不出还有谁会知道他与富人有过交往,并让富人主动联系。   明面上的他们可是毫无交集,连阿贾克斯都不知道俩人认识。   二人的相识要追溯到几年前,谷雨从蒙德冲到至冬大闹。   彼时的谷雨年少轻狂,做事不计后果,只身一人就敢在武装强盛的至冬放肆,若不是富人暗中帮助,他早就被抓起来下大牢了。   与阿贾克斯分别之后,谷雨独自一人在至冬流窜更为方便,但也因势单力薄,吃了不少亏,佩剑一换再换。   一开始谷雨并不会在一个地方就留,这戳一下那推一把,沾脚就跑。但窜的地方多了,见到的就多,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苦难,漂泊了个把月,谷雨因病人放缓了脚步,以至行踪更加容易被察觉。   终于,在连续一周多的追捕车轮战后,谷雨被俘虏了。   押解途中,谷雨虽体力不支武力大打折扣,但层出不穷的药理手段打了愚人众一个措手不及,他成功逃脱。   不过第二次被抓,谷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愚人众有备而来,而给一个村子看了一夜病的谷雨精力不足,他们直接强推,用无辜村民做威胁,待谷雨放下武器,就率先断了谷雨的行动能力,再实施抓捕。   双手双脚被紧紧捆住,缴收所有物品,衣服也被换了,眼前绑了一条黑布,关押用的昏暗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和身下的一把椅子。   不知过了多久,门响了,有人走进来,开了灯,随后靠近,扯下谷雨蒙眼的布条。   眼前骤然亮起,谷雨不适地眯了眯眼,语气不善,“你谁?”   对方并不在意谷雨的态度,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富人」,很高兴认识你……谷雨先生。”   他向谷雨伸出手,几秒后才恍然大悟般,“抱歉,忘记你被绑着了。”   秉持着说多错多的原则,谷雨没有说话。   富人微微一笑,自然地宛如喝水吃饭一样,对谷雨发出了邀请,“要不要,与我合作?凭你的实力,可以有更好的前途,而不是悄无声息地,陨落在无人知晓的至冬角落。”   看似邀请,实则威胁。   “什么合作?”面对这种心眼子比头发丝还要多的人,谷雨不敢懈怠亦不会为保命,轻易答应。   “呵呵,不错的警惕性。”富人轻笑,很乐意地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简而言之,富人想要与谷雨合作,谷雨提供药方,他负责制作售卖,并一九分成,谷雨一,他九。他看中了谷雨的武力,医术以经——出身背景。   有点人脉的都知道,谷雨是仙人养子,这在璃月不算什么秘密。   “你调查我?”谷雨皱眉,不爽道。   “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是未来的合作伙伴,还是调查清楚些。”富人不怎么走心的欠身致歉,“我们的合作,会是双赢。”   谷雨看着富人眼中狡诈的光芒,直言道:“至冬的博士,他的研究应该比我这小儿过家家,有价值得多。”   “他名声不好,跟他合作,我会亏钱。”富人解释道。   真是朴实无华的理由。   “只是制药的合作?”   “当然,你的医术很不错。”   “不会将莫需要的药物按到我头上?”   “哦,这倒是需要顾虑的点。”富人像是才想到,双眼一眯,说道:“我们可以定立契约,你所担心的事可尽数写进去。”   谷雨才不信他会想不到这些耍小动作的操作空间,怕再扯下去富人耐心有限,“我可以请人帮忙参谋契约内容吗?”   “可以,我可以帮你找。”富人对谷雨过分纵容,这让他心生不安。   “不用,麻烦你将璃月往生堂客卿请来,他是我的老师。”谷雨直视着富人,表示这是最后的让步。   “往生堂客卿……”富人在脑海中找到了相关资料,一位学识渊博的吃干饭的败家客卿,看来并无多少威胁,“我会帮你请来,如果他愿为你只身进入愚人众腹地的话。”   这话里的恶意很明显,讽刺人性,高傲得令人生厌。   谷雨坐牢的第四天,钟离风尘仆仆而至。   契约商定由钟离一手操办,谷雨药方自愿给予,若愚人众方做出任何影响谷雨声誉的事,合作即刻停止,负责人富人受食岩之罚。如此,愚人众终于放人。   其实富人一开始是准备弄个不平等条约压榨谷雨的,但没想到钟离是个硬茬子,而且来头也不像表面那样简单,他一来,女皇就下令,只要能合作,满足对方一切要求。   富人虽心有不满,但女皇命令也不敢违。毕竟,你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歪路走不了,那就光明正大让人无可指摘。   至冬之行后,谷雨圣手名头初显。   富人派各路人马全提瓦特搜寻谷雨事迹,并进行美化传播,努力打造品牌效应。游医圣手传遍提瓦特时,圣手药方的利益达到巅峰。   这件事很隐晦,这样好的药,被人知道是提瓦特臭名昭著搅屎棍愚人众制作的话,买药的应该会心生迟疑。   虽说对富人拿自己营销,导致自己到哪都容易被围观,让谷雨很困扰,但他的药方能有个世界性的媒介,见到能帮助全提瓦特的人,谷雨也就没那么计较了。而且他本身能力不低,至今也没做过辱没圣手之名的事。   富人从不联系谷雨,倒是谷雨,一搞出什么成本低功效高的药,就会主动送到至冬。 第132章 终焉   就那么几句话,谷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直到信鸽不耐烦的啄他,才回过神来摸了摸鸽头,“抱歉,我这就写回信。”   潇洒挥毫,谷雨写下——“已阅”。   “好了,送回去吧。”谷雨卷起纸条系到鸽子腿上,拍了拍它的小脑瓜。   “咕咕。”信鸽叫了两声晃悠晃悠,振翅起飞。   白色的身影迅速远去,谷雨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寻了个方向去了。   至冬是要去的,但在此之前,需要用一下枫丹优秀的纸媒——“蒸汽鸟报”。   不想自己出面,谷雨便先到了威斯顿姆的宅邸,想找普尔,但普尔不在家。听人说是作为枫丹新晋首富,受邀出席宴会,并发表讲话。   感觉普尔可以出本书,名字就叫——《关于我拜师圣手,最后成为枫丹首富这件事》,绝对畅销。   既然没法利用普尔的名头打通关卡,那就只能自己上了。   谷雨打了无数遍腹稿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踏进了人声鼎沸的蒸汽鸟报社,此时的他们正因枫丹各界人物齐聚的宴会忙得焦头烂额,各种重磅消息一件件传出,编辑长兴奋的双眼通红,恨不得当场舞一段热情桑巴,以舒胸臆。   踟蹰半晌,谷雨终于伸手拦住了一个人,“你好,请问照片刊登……”   “我现在很忙,刊登问题请前台留言或者投稿到门口信箱里,有时间会审核的,谢谢。”那人搬着一大摞资料,没说完那边就有叫他的,他急忙应声,“诶!找到了找到了!威斯顿姆和卡佩的庭审记录都在,陪审团的独家采访一桥去了,待会就回来!”   谷雨伸出尔康手,试图挽留果断转身的工作人员,可惜无人在意。   又是一顿心理建设,谷雨直接越过众人,站到了编辑长面前,全报社现在就他闲着。   “请问你是?”编辑长疑惑问道。   没多废话,谷雨哐地将一袋摩拉砸到编辑长桌子上,随后又甩出一张信封,“我,圣手,刊登!”   能坐到这个位置,反应自然不会慢,“圣手?游医圣手?这些照片是吧,可以当然可以,我给你放封面都可以!”照片无所谓,这可是圣手啊!神龙不见首尾的圣手!妥妥的流量密码!   过于顺利,让谷雨顿了一下,“……啊,嗯,那行。”说罢,谷雨转身就跑,再待下去,他要现场表演一个抖筛糠了。   在他踏入至冬地界的时候,蒸汽鸟报便已紧急刊登,并放到C位售卖,比各界大佬的宴会相关,地位还要高。   只是因为标题上,带了四个字——“游医圣手”。   “你比我预料的,情况要好。”富人得到消息,亲自来接,见到谷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份杂志举到他的面前。   杂志的标题很大,也很有冲击力——「震惊!游医圣手亲投,神秘男孩然是……?!」   虽然到最后也没说是谁,但认识的都能辨别出,那是幼时的博士。   “我以为会是报纸。”谷雨眉头轻蹙,拿过来翻了两下,排版精美配文雅致,甚至还给p了图,“没想到他们全都刊登了。”   他本来寻思他们顶多会在报纸的角落挑一张印上。   “你好像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富人微微眯眼,推了推眼镜,似是不满。黑色的手套上,宝石戒指熠熠生辉,手背扫过斗篷的绒毛,侧分的卷发随之轻晃,他轻笑着抽回杂志,敛起所有情绪,轻柔缓和,却难让谷雨生出亲近之感,“这个可不能给你,其他执行官对此很感兴趣。”   谷雨将手收到背后,不着痕迹退了半步,低下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他不喜欢方才富人的那副样子,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平静下暗藏偏执的疯癫。   富人曾说他们是同类,但谷雨从不觉得他与富人有哪里相似。   二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富人一如往常地说道:“走吧,女皇要见你。”   “带路。”谷雨抬起头,却没看他,望着眼前的道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富人应声,顿了下,弯腰拽了拽谷雨的衣袖,待人看过来,指着另一边笑道:“这边。”   “……哦。”谷雨磨了两下虎牙,面无表情地迈步,走了两步回头,“咳,那什么,你走前面。”   “呵呵。”富人笑了两声,侧身越过谷雨,走到他前头。   约摸两百米,他们到了愚人众临时营地,富人接到谷雨就派人传信收营,此时众人正整装待发,静待二人归来便可启程。   富人邀请谷雨一起坐到了同一辆车的后排,他宽大的斗篷挤占了不少位置,就这他还不满足地细心铺扯,尽量不留褶皱,以至谷雨能坐的地方大大缩小,只能并膝挺背,小学生姿态僵硬地坐着。   早知道就拒绝了。   不过走了一半,谷雨就破功了,管他什么屁披风斗篷金丝绒,他直接屁股一歪小腿一翘胳膊一撑,歪歪斜斜地瘫坐在座位上。   先前耐心整理衣服的富人这会儿也不矫情了,斜睨了一眼,不做反应,任由谷雨压着自己的斗篷顾涌。   到了女皇日常召集下属,开大会的地方,富人让人打开车门,提溜着昏昏欲睡地谷雨就扔了下去,随后留给一脸懵逼的谷雨一串车尾气。   富人不一起进去,想来是里面除了女皇,还有其他人,他跟富人的合作关系,不好暴露。   深呼吸,谷雨双手按上结满冰霜的高门,没等他用力,大门自己开了条缝,随后缓缓打开。   仿佛通天的穹顶上有个透亮的天窗,圆形的光柱从上至下,谷雨抬眼瞥了一下高坐的女皇,迅速垂下眼,沉默着走到光柱底部,明明光没有重量,比云还轻薄的东西搭在身上,却让他有种孙悟空被压五指山下的感觉。   沉闷,压抑。   谷雨做不到大圣那般洒脱,看不清面貌的女皇端坐于天,不知何人的阴影藏匿于黑暗之中,窸窸窣窣的动静加剧了他内心的不安。   可他有所图谋。   “好久不见。”女皇的声音悠悠响起,语气像是与旧友怀故,却在一层层的激撞扩散回音后,如风雪深处窥伺的雪女,下一秒就要割断你的喉咙。当然,这或许是心有忌惮的谷雨,对其无意识的演变。   “咳咳,好久不见……”一张嘴,谷雨就被冷空气呛了几口,咳了两下才说道,“女皇陛下。”   谷雨打完招呼,暗处发出了几道动静,女皇视线扫过去,便立马消失了。   随后,女皇单刀直入地说道:“想必信件你已读过,如何?”   “在那之前,可否请陛下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此时谷雨已经平复了自己心中的忐忑,当所有的精神只专注在一件事上时,紧张也随之消退了不少。   “什么条件?”女皇眉头一挑,好奇地问道。   “让他出来。”谷雨终是敢直视女皇了,他指着暗处,果断且强硬地说道。   “……”女皇没有立刻回答,她思索了几秒,同意了,轻唤:“博士。”   话音落下,一行踢踏声越来越清晰,在谷身前停止。视线漂移到来人身上,最终定在面具之后的那张脸。   “呵。”谷雨笑了。   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双目猩红,笑得泪水挥洒而出。   谷雨笑到岔气,猛烈地咳嗽起来,他捂着腹部蹲在地上,缓了缓,猛然乍起,一拳就捶到了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上。   “啐!”谷雨毫无形象地抡起双拳,一下又一下,闷响充满大厅,女皇皱起眉头,想要制止却听到他说,“让这玩意儿,让博士道歉,我就同意你们的要求。”   被揪着领子的博士没有发言,他脸颊被打肿了,想说也说不了。   “要本体。”谷雨嫌弃地松开,又在博士的衣服上擦了擦手,补充了一句。   “不行,这有碍执行官的威严。”女皇驳回了他的诉求。   “威严?”谷雨真是气到发笑,“这家伙做的事,有哪件上得了台面?你跟我说威严?还真是不怕被人耻笑。女皇陛下,你在高位坐太久了吧?”   谷雨咄咄逼人毫不客气,完全不复一开始的尊敬,女皇倒也没生气,看着谷雨灼灼的目光,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声,问道:“向什么道歉?”   “向纳塔数万战士,向我的朋友,向我的妹妹,还有……向我!”谷雨震声,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楚,他清楚博士就算道歉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但他只是想,若是英灵仍存,见祸首如此,心中或许会稍有慰藉。   博士杀不尽,至冬也不会让他杀尽,谷雨大半的复仇计划,对博士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切片有的是,名声他本就没有,亲近之人更无。   “只是如此?”女皇以为谷雨会让她处死博士,虽然她肯定不会同意。   “如此即可。”再多,也没有意义了。   “……好。”女皇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博士现在纳塔,不日便会归来,你我的交谈他悉数知晓。”   谷雨看了看地下的“博士”,他的猜想没错,这就是个傀儡罢了,拿来当摄像头的,连切片都算不上。思索片刻,他上手提起傀儡,询问道:“这个,能给我吗?”   女皇挥了挥手,“随你,下去吧。”这孩子,什么癖好,收藏敌人的“等身手办”。   “哦。”谷雨没察觉到女皇的异样,扯着博士傀儡的领子,喜滋滋地拖走了。   出来没几步,他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阿贾克斯?你怎么在这儿?”   “哦哦哦——!是谷雨!好久不见!”明亮的脑袋一晃一晃的,他兴奋地跑过来,“我是跟着公鸡大人来训练的,这里要举办一个青训营打擂台,你呢?怎么会在这里?”说着,他突然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的通缉令已经撤了吗?”   “早就撤了,不必这样紧张。”谷雨打量了一下阿贾克斯的装扮,“你这是彻底加入愚人众了?”   “当然!”阿贾克斯眼睛亮亮的,“这里的人武力又高,说话又好听,一言不合就可以打架,我超喜欢的!”   “哦,真棒。”谷雨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对付不来阿贾克斯战斗狂的设定。   “嘿嘿。”阿贾克斯还挺骄傲,摸了摸鼻子,“所以,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呢?”   谷雨挑了挑眉,把手上的东西提起来给他看,“如你所见,抓个执行官回去当沙袋。”   “嗯?”阿贾克斯的脑瓜子转悠不过来,想了半天只扭捏着说出来一句:“那,那能让我…也打两下吗?”   谷雨:“……”不愧是你! 第133章 终焉   谷雨跟阿贾克斯一起玩了会儿博士傀儡,打了几顿拍了几张照片,又借愚人众的阵地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就想告辞去纳塔。   他在至冬没有居所,不如早早去纳塔,解决一下巴里亚的后事。   不料刚跟阿贾克斯告别没多久,富人就堵了他的道。   “怎么,这是要圈禁我?”谷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上还提溜着那个破败的傀儡。   “不,只是女皇下令,博士归来前,还请你待在至冬。”富人收回拦路的手,两手交握于小腹处,脸上的笑也假得可怕。   他们需要时间,来风险评估一下与圣手的合作。   “巴里亚的幸存者还在那吗?”越来越靠近目的地,谷雨的虎牙不自觉地磨着嘴唇,咬来咬去,一块死皮被扯下来,鲜血一下涌出。   谷雨恍若未觉,他还没做好准备。   “你该见见他们了,凯撒问了我好多遍了。”安格琳娜用余光瞟了谷雨一眼,没有提醒他嘴上的血迹,而是感慨说道。   “凯撒……哦,他啊,还活着呢,嗯,不错……”久违地听到这个名字,谷雨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磕磕绊绊地打哈哈。   空气一下子沉寂,良久,安格琳娜长叹道:“你总该……去见见乌斯。”   乌斯——鲁齐乌斯的爱称,其余的还有阿鲁,齐齐,小乌鸦。虽然叫小乌鸦,但他的命座名字却是渡鸦座,不过大概是最短命的渡鸦,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小了。   鲁齐乌斯的坟墓是巴里亚最大的,上面没有刻名字,而是刻了——将一生奉于战争。   谷雨想起来这座坟墓,浑身充满了厌怠的气息,他对这个很不爽。   察觉到了谷雨的不对劲,为了不让他的情绪影响到接下来的事情,安格琳娜难得的健谈起来。   “你还记得博士的道歉吗?那时候我虽然跟博士一起,但心里真的爽死了。”安格琳娜轻笑着,双眼微眯,语气满是怀念,不知是在怀念彼时的心境,还是早已逝去的挚爱。   “当然记得。”说到这个,谷雨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很满意当时压着博士从至冬回到纳塔,给巴里亚所有人道歉的决定。   谷雨很清楚愚人众对邪眼的依赖性,所以他针对使用邪眼产生的并发症的研究,对他们的吸引力极大,博士不是没有研究过,但他研究出来的效果微乎其微,而且博士志不在此,对于缓解药的研发并不上心。   而谷雨就是他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看他们敢不敢将赌注压在谷雨身上。   事实证明,他们很敢,于是谷雨在富人的帮助下,顺利的把刚回到至冬,请示完女皇的博士,直接打晕,拖到纳塔。   不过,谷雨并没有抓安格琳娜,她是自己跟上来的,也是自己自顾自地跟博士一起道歉的。   那天的夕阳比战争时是还要红,垂在天边,半个天空都沁满了血色。明明没到傍晚,太阳却像是要着急下班,早早藏了一半身子到火山后面。   火山的阴影落在巴里亚一种老弱病残上,其实巴里亚现在不太纯,因为奇克斯的留存者也被凯撒做主,纳了进来。他们原是敌人,现下却站在一起,肩靠肩头靠头,互相搀着扶着。   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平静、淡漠,明明百川汇入,却依旧如同死水。可这死水的眼睛,在暗中熠熠生辉。   阴影分割之后,剩余的是阳光,暖色的炽热洒在博士身上,他知道自己是被强压来的,但仍然一派轻松,动作优雅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谷雨把他揉成一团装起来,给他的衣服添了不少碍事的褶皱。   安格琳娜站在博士身后,垂着脑袋,双手背在身后,不断揉搓拉扯。   整理到最后,博士正了正面具,稍稍欠身,意外地没有纠结,直接开口道:“前段时间,鄙人对贵部落做出的不当行为,在此对各位表示深深地歉意,真的非常抱歉。”   目中无人,矫揉造作。   谷雨站在光与暗的边界,闻言根本忍不住,直接屈膝,一个顶腹击肋,“装你大爷!”   “呃!”博士捂着肚子呻吟,没想到谷雨会突然发难,因为在他看来,他的道歉实在是诚意满满,怎么会让人不满意。   不待谷雨继续输出,安格琳娜的动作打断了他。   只见一直低着头当鹌鹑的安格琳娜,抬起脚,深吸一口气,憋着气鼓着腮帮子大步迈出,途中还推了一把碍事的博士,但博士还被谷雨拽着,很遗憾没有推动。   哐——   安格琳娜用力地踩到地上,震起细微的尘土在空中飘扬。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随后,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如此循环约摸五次,安格琳娜出声了,她的嗓音颤抖着,一个字能抖出十八道弯,比山歌还能拐弯,“我!”   很抖,不过很洪亮,洪亮到在这空旷的场地,悠扬了许久,方才停歇。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想闭上眼,闭到一半又陡然睁大,“叫!安格琳娜!”   我要看着这一切。   她说完自己的名字,又是几度张嘴,安格琳娜想细数自己的罪孽,然而在对上对面为首的凯撒的眼睛时,突然词穷了,半晌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说完,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泪水已经糊满了她的脸。   她做不到,做不到将伤疤再次揭开,那是她的罪孽,也是他们的苦痛。   看着安格琳娜,谷雨顿悟了,让博士有一点悔意,无异于天方夜谭,于是谷雨松开了博士,也放弃了武力威胁的方法。   “博士。”他决定退而求其次,既没有质,那就追量吧。   即使被打,博士也没有任何服软的迹象,这也证明了谷雨的想法没错。   “圣手还有赐教?”博士还捂着肚子,脸色因为疼痛有些发白,冷汗从面具与皮肤的交界处流下来。   他是真的很不服气。   “不服?”谷雨挑眉,“不服憋着!不知悔改是吧,那就在这!喊上99999遍’对不起,我错了‘!”弹弹衣摆不存在的灰尘,“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如果嗓子不舒服,我可以提供喉药。”   谷雨微笑着,是博士一贯的伪善得恶心吧啦的笑。   博士对此倒是无所谓,脸面对他来说不重要,反正背靠愚人众,头上有人好办事,关于区区躯壳,坏了对他来说还是蛮好修理的,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的本体到底是哪个了,谷雨要求本体,他想了想,只出了一个自己出席重要场合最常用的。   差一遍十万的道歉,博士喊了三天,安格琳娜也站了三天,直到她脱水晕过去,凯撒带走了她。   反观博士,除了身上有点脏,整个人并没有多少狼狈。   谷雨没有更多的精力在意他,直接挥挥手让围在博士周围的蒸汽鸟报的记者撤了下来,反复叮嘱要大书特书之后,就没有再管博士,人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不过,安格琳娜留了下来,她向众人请求,请求能够参与鲁齐乌斯的葬礼,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就好。   鲁齐乌斯的葬礼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然而谷雨却在交付尸体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本想让圣手主持的凯撒只好临时上阵,对鲁齐乌斯表示哀悼。   这注定是一场冷清的送别,巴里亚幸存的人不过二十,其中大半都是老弱妇孺,仅剩的青壮年也伤的伤残的残,奇克斯的人识趣地没来打扰。   饱餐几顿的秃鹫还盘旋在上空,不是厉声尖啸,像是在催促底下的人继续打仗,这样它们就能得到更多的口粮。   凯撒的哀悼词没有说几句,极度的悲怆已将所有人笼罩,压抑的啜泣慢慢变成了夹杂着咒骂哀嚎。安格琳娜站在最后,阳光明明很温暖,却给不了她一丝温度。   很明显,在提起博士的“道歉”后,二人都继而想到了之后的送葬,原本还有几分真的笑意,顷刻化为尴尬的强颜欢笑。   看来,安格琳娜还是不适合聊天。   “找话题的手段也太差了吧。”谷雨小声吐槽了一句。   安格琳娜一听,气笑了,语气不善,带着挑衅,“那你来?”   此话一出,谷雨不说话了,他缩了缩脖子,开始装鹌鹑。   安格琳娜的话勾起的不止那点,还有他没有出席好友葬礼,独自一人踏上寂静无声的战场的记忆。   其实,谷雨准备过主持葬礼的发言。现世的他参与过很多次葬礼,因着家里人人脉相比常人来说要广,各式各样的葬礼他几乎跟着爷爷参加了个遍。   葬礼的主角是谁,谷雨并不认识,也不记得,但他记得葬礼的每一道流程所蕴含的每一个意义,更记得葬礼之上人们的表情。   爷爷说,医院是除去寺庙,听到祈求最多的地方。谷雨却觉得,葬礼才是,他们祈求这是一场梦,祈求苦难从未降临,祈求亲朋挚友来世安康顺遂,为——死去之人——祈求一切。   谷雨忽视了面对人群时的惧意,认真准备了发言,统筹了流程,却在无意中拿起病历本后,抛下了一切。   「家人们,遇到只鬼,叫鲁齐乌斯,话还挺多,是啥彩蛋吗?」   「?这是在哪遇到的?(心海疑惑.JPG)」   「这不是枫丹了嘛,我跟原bug区up主学卡飞天bug,玩够了直接大退了,今天一上线,一半透明生物怼我脸上了,对了话知道了他叫鲁齐乌斯,然后就再也没啥了,位置在这(截图)」   「这个方位……像内鬼透露的枫丹和纳塔的交界处啊(智慧派蒙.JPG)」   「照老米的尿性,这绝对是个有关纳塔的重要情报!(名侦探平藏.JPG)」   谷雨怔怔地看着这一行行字,反复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没有看错。   “鲁齐乌斯……”谷雨攥了攥拳头,心中涌出几分激动。   他有可以窥视灵魂的仙法,在望舒客栈时,父亲教他学会后,谷雨就看到过徘徊滞留的灵魂。   相关内容出现在了论坛上,出现在了未来!   鲁齐乌斯的灵魂,还存在! 第134章 终焉   再次踏上被战火熏黑的土地,谷雨的心境意外的平和,他抿了抿唇,埋头往鲁齐乌斯去世的地方走去。   然而就在即将到达时,谷雨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揪住,突如其来的心悸令他双腿发软,一个趔趄,便单膝跪到地上。   谷雨捂着胸口,压抑地低吟出声。   痛,难以言喻的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渗出的冷汗流进了眼睛,谷雨挣扎着仰起头,想要环顾四周,抬眼却定在原地,不动了。   他的双手还紧紧抓着衣襟,眼前的情景甚至让谷雨忘记了疼痛。   该怎样形容眼前的光景?   魑魅魍魉横行,妖魔鬼怪群舞。   浓稠黏腻的黑翻涌着,一层又一层的黑浪袭击四周所有,翱翔的飞鸟被裹挟着窒息而死,低游的浮虫失去立足脱力溺死,植物枯萎水分蒸发土地干裂,裂缝里渗出的黑雾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脆声。   噗通噗通噗通——   谷雨摸上胸口,这不是他的心跳声,这太大声了,像是在打鼓一样,震得谷雨的耳膜生疼。   不知何时,脚下已经陷入土地,浓稠的黑顺着谷雨的裤脚攀缘而上,一下一下往下拽着。   闭了闭眼,心中已有猜想的谷雨心下一沉,放开感知。   一条条精神丝探入,每一条都连接上了一缕灵魂。   痛苦,绝望,愤怒,悲伤。   各种负面情绪顺着精神丝反馈到谷雨身上,他咬着牙,开始挪动。   靠近点,才能看清楚,他们是谁……   不得不说,博士是会选实验地点的,可能他也没想到,这里会出现深渊裂缝,几场战争下来,死亡与悲痛达到巅峰的时刻,深渊出现,气息外泄,它绑架了所有的灵魂,将其束缚在地不得超生。   深渊使灵魂开始异化,超难以预估的方向转变着,他们在向外扩张,在吞噬生气。   就像一场疫病,如果放着不管,早晚会席卷整个大陆。   “哈哈哈哈哈——!”癫狂的笑声自前方响起,是博士,他在被污染的灵魂深处,“真是——意外之喜啊!”   他在做什么?!   不敢迟疑,谷雨运转身法,一路火花带闪电,劈开阻碍的黑泥,冲进了那一团物质之中。   “多托雷!”情急之下,谷雨吼出了博士的名字,余音未消,只见被团团黑泥包裹的博士转过头来,面具已经不见,然而谷雨仍旧不清楚博士的真实面貌,因为那张脸的皮肉已经被腐蚀殆尽,肌肉纤维裸露在外,鼓动的血管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眼球凸起摇摇欲坠,他看见博士张开了嘴,可是因为没有嘴唇,看不出他说了什么,只看到上下牙碰了几下。   几乎是在谷雨要触碰到博士的前一秒,炽热的幽蓝烈火燃起,隔绝了他与博士,烫得他条件反射地缩手后退,眼睁睁看着博士,被烤到爆裂。顾不得多想,黑泥内部积压的能量过剩,再加上博士自投罗网当助燃剂的举动,这里马上就要爆炸了!   逃!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谷雨就看到了他想看到的。   “鲁齐乌斯……”半透明的灵魂体正在挣脱着束缚,他伸出手,用力一推,谷雨的身躯变得宛如鸿毛,轻飘飘地被推出了爆炸中心。   巨大的轰鸣声中,谷雨只看到,在蓝色火焰中痛苦挣扎的灵魂,他们在死后,仍不得安宁。   强烈的热流导致大风出现,风中摇曳的火焰照得谷雨的瞳孔明明灭灭,他狼狈地爬起,浑身脏污的瘫坐在泥地里,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超出他所认知的场景。火势在气候干燥的纳塔蔓延很快,不一会儿就烧到了谷雨身前。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承袭夜叉,今借天地,通往阴阳,隔囚凶秽。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随着一句句法诀念出,邪气像是突然有了意思,在火焰的掩护下冲向谷雨。   即使事先用元素力围了个罩子,邪气依旧闯过防护,钻入了谷雨体内,“体有金光,覆映吾身。”他不得不又在皮肤表层做了一道防护,“视之不见,听之不闻。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谷雨猛然瞪大双眼,结印于胸前,低呵:“隐名!”   刹那间,天地风云变色,厚重的雷云出现,雷电在其中酝酿翻滚,“三魂永久,魄无丧倾。天地玄宗,敕地束灵!天地玄宗,敕地束灵!天地玄宗,敕地束灵!”   三声令下,顶天立起的雷柱砸下,八个方位八根雷柱,将异变之处牢牢圈住。   谷雨的两层防护均已消失,施法途中无法动弹的他,只好直面这声势浩大的余波,随着结界的展开,有些人也被吸引而来。   比如,“哟,你这动静搞的,我在城里都听见了。”英姿飒爽,一头红发的阿尔米。   力量正在流失,侵入体内的邪气还在肆虐,谷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这位不请自来的神明。   不过最后,他也庆幸她的到来,不然在他透支自身之后,没人能替他完成这场封印。   “好了小家伙,你可以休息一下了。”阿尔米一手揽住谷雨的腰,空闲的那只大手一挥,将封印落实。   雷云散去,天放晴了。   “真卖力啊……”谷雨听到阿尔米嘀咕,抬手推开对方,一屁股坐到地上,掰着腿让自己盘膝而坐,刚摆好姿势,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还好吗?”阿尔米蹲下来,皱眉询问道。   可不能让他在我的地盘上出事,家长找过来就麻烦了。   谷雨抓住阿尔米的胳膊,稳住自己的身形,好半会儿调整过来自己的呼吸,从牙缝里吐出一句:“无碍。”旋即闭上眼,强制自己进入调息,他要趁早将体内的邪气控制住,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东西。   身边的少年面色苍白,眉头紧皱冷汗直流,擅长的只有战斗的阿尔米面对这种情况,直接两眼一抹黑,啥也帮不上,“那就,好好给人护法吧。”阿尔米轻声说着,站起来环视一圈,被那声响吸引来的可不只有她。   纳塔的数百部落,可不是泛泛之辈,巴里亚和奇克斯的争斗他们全都看在眼里,作壁上观。此时这样的异变,有点能力的都能感受出其中的不详,自然会来探查一番。   阿尔米站在谷雨身侧,双目锐利如鹰隼巡视般,对着隐匿在暗处窥视的一一看去,那样的气势令他们不敢妄动,但也不可能放弃对此地的探查,于是便这样僵持着,所有人都在等,等事件中心等人物睁眼。   微风扬起尘沙,焦土的味道扩散开来,里面夹杂着的腐肉的气息使人不禁皱起眉头。   “这里,发生了什么?”寂静空间里突兀响起的问句。   “你是?”阿尔米偏头看去,来人穿着一身白衣,长发挽起,发丝之间别着一朵洁白玫瑰,她站在那,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吹走了,清瘦的可怕。   “我来找他。”她没有回答阿尔米的提问,低头看着地上的谷雨说道,“我要带他走。”   阿尔米挑挑眉,“现在还不行。”   这女的,好像是巴里亚部落里那个女医师。   她来找谷雨的时候看到过,跟年轻的战士调情的女医师。   目光落到对方头上的白玫瑰上,阿尔米心中了然,从葬礼赶来的啊……   啧,整个人跟死了一样,看起来真不舒服。   “等着吧。”   “谷雨,怎么了?”安格琳娜莫名有点不安。   “邪气入体了。”阿尔米轻描淡写地说道。   此话一出,安格琳娜瞬间僵住,作为博士的助手,她太了解邪气是个什么东西了。面前的女人没有为她解答更多的想法,胡思乱想很快将其淹没。抿着唇,安格琳娜试图从周边寻找线索,然后看到了——博士的残渣。   瞳孔紧缩,安格琳娜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手脚冰凉,如坠冰窟的寒意笼罩全身。   要是挺不过来,谷雨——会死!   “冷静!”阿尔米不知何时来到了安格琳娜面前,抓着她呵斥,“谷雨不会出事,他有能力控制邪气侵蚀!”   “真的?!”安格琳娜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握住阿尔米的手腕,指甲都要嵌进去了,“你的意思是他能挺过,他能对抗邪气?!”   “自然。”阿尔米甩开安格琳娜,握着手晃了晃,理所当然地说道:“他可是圣手。”   “……对。”他是圣手,绝对没问题。   “到了。”安格琳娜一脚刹车,猝不及防。   谷雨抓着安全带,呆呆地眨眨眼,“哦,还蛮快。”   安格琳娜瞥了他一眼,指尖在方向盘上连续轻点,“忘记告诉你了,”她偏头笑道,“我通知了凯撒。”说着她往前努努嘴,“诺,他们到了。”   “?”谷雨缩下身子,趴到车窗上悄悄探出头去,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   好家伙,黑压压一片。   “不想下去。”谷雨不满地嘀咕。   “这可由不得你。”安格琳娜说罢,率先下车,趁谷雨还没反应过来,迅速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就把人往下扯,“下来吧你!”她眼里闪着兴奋的诡异的光芒。   “……可恶。”谷雨死死扒着车门,骂道。   “真不下?”安格琳娜语气怪怪的。   “不下。”谷雨坚定不移。   “那怎么办,被众人围观圣手大人撒娇不下车吗?”安格琳娜松开谷雨,摊摊手,故作无奈地说道。   “……”社恐还是社死,这对谷雨是个进退两难的抉择。   最终,谷雨还是一脸不甘,惴惴地下了车。   还没等谷雨做好面对巴里亚众人的心理建设,遥遥望着的领头的年轻人就令谷雨愣住,他问道:“他是谁……?”   安格琳娜不知何时又点上了烟,吞云吐雾,声音因为吸烟有些低哑,“凯撒,第七十五代。”   “七十三代……”话不必说完,答案已然清晰。   “死了。”安格琳娜吐出一个烟圈。   谷雨没有再问七十四代是谁,除了那个人,还能是谁。   “真讨厌。”谷雨嘟囔了一句。 第135章 终焉   「枫丹!枫丹!貌美审判长我来了!(早柚翻滚.jpg)」   「脑婆嘿嘿,脑婆嘿嘿嘿,脑婆嘿嘿嘿嘿」   「楼上,你好像那个被丧尸吃了脑子」   「这么多漂亮老婆,你让我怎么荔枝啊!(迪希雅炎拳警告.jpg)」   「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图片)(图片)(图片)」   「嗯?????哪里搞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小子.jpg)」   「蒸汽鸟报社,不用客气,位置在这(图片)藏的比较深,是编辑长的私藏,咱去给他偷了(图片)」   「?如果我没看错,照片上是博士?(阿贝多呆滞.jpg)」   「yesyes,妖娆博士哦(感谢大自然的馈赠.jpg)」   「错了,应该感谢圣手的馈赠,注意看杂志标题(图片:标重圈出)」   「!谷雨你你你你……你看你干的这是什么事,真tnd漂亮!(岩神的认同.jpg)」   「等等,我发现了华点,这本杂志的右下角,贴了个“下期”,上期在哪?」   「标题:圣手的“神秘的他”,成年形态大揭秘……所以上期是未成年的博士?(凝光品茶.jpg)」   「超!我要看!上期在哪上期在哪上期在哪?!!!如果看不到少年博士,我的一些,比如我的容貌我的身材,还有我的社交的礼仪,还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了!(大书记官的凝视.jpg)」   「可恶,为什么翻不开,封面的博士那么妖娆,我好想看内页啊,我成年了,马哈鱼你给我放出来!!(大风纪官冷笑话警告.jpg)」   「我只想知道,博士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下拍的这个照片……(巡林员的思考.jpg)」   「有端联想——谷雨打的!(大建筑师的肯定.jpg)」   「找到一份蒸汽鸟报销售记录单,其中下期的销售额是七千多万册,而上期是它的三倍多(图片)」   「(卡维:夺少?.jpg)」   「注意,这是初印的销售,没带加印」   「虚假的枫丹偶像:林尼与琳尼特/真正的枫丹偶像:多托雷(圣手表示很赞.jpg)」   谷雨:拇指.jpg   不枉他给博士傀儡修复容貌,耗费心力拍摄照片,效果超赞!   就是不知道那篇报道博士道歉的文章反响如何,当时让人发了就没再关注了。   咚咚咚——   “谁?”谷雨警觉地扣上病历本,看着门口问道。   “我。”是安格琳娜,“你一来就缩在屋子里干什么,出来,凯撒他们准备了席面,为我们接风洗尘。”   谷雨不想出去,外面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所熟悉的巴里亚已经消失了。   “不要耍小孩性子了。”安格琳娜的手按在门板上,垂眸说道,“他们没有恶意,你一直是他们所信仰的萨麦尔。”   !什么话!堂堂圣手怎么可能是小孩心性!这只是单纯的紧急避险罢了!   “哪位大人……真的吗……嘘,小声点……他好好看……”面露不忿的谷雨刚要怼回去,窗户边上就传来了一阵小声的嘀咕,听起来人数还不少。   屏住呼吸,谷雨抛下还在门口等他回应的安格琳娜,摸到了窗户边上,蹲下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瞧,只见五个小萝卜头凑成一团,交头接耳。   “萨麦尔大人长的真好看,比我姐姐好看多了!”   “你姐姐怎么能跟萨麦尔大人相比,大人那么尊贵……”   “可是我听人说,萨麦尔帮助奇克斯灭了我们大半个巴里亚,还杀了鲁齐乌斯。”   “谁跟你说的,明明是萨麦尔大人以一己之力戳破了邪恶博士的阴谋,让两部落停止战争,重归于好的。”   “那么凶干什么,是隔壁部落的阿虎说的,他说枫丹有一本书上是这么写的。”   “什么?!他怎么敢?!我要去把作者打趴下!”   “嘘——!你声音太大了!萨麦尔会听到的!”   “哦哦哦……他没听到吧?”小孩捂着嘴,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   “听到了哦。”没人注意到谷雨,他索性直接趴在窗框上,单手支着下巴,津津有味光明正大的偷听。   此话一出,五个萝卜头齐齐僵住,抬起头看向谷雨,对上他略带玩味的笑容,“哟!”   “哇啊啊啊啊啊——”萝卜头呆滞几秒,开始尖叫,一边叫一边跑。   “哈哈哈哈哈。”谷雨弯着腰,捧腹大笑,太好玩了。   “谷雨?谷雨?!发生什么事了?!”安格琳娜站在门口,只听到一阵尖叫一阵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得拍门。   “来了来了,别拍了。”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起身拉开了门,说道:“走吧。”   闻言,安格琳娜一愣,一时间没法反应过来,“去哪?”   “去吃席啊,你说的不是吗?”谷雨奇怪的看着她。   安格琳娜:“……”好欠揍。   压下不满,安格琳娜转身带路,“跟上。”   一路上,谷雨眼睛就没休息,街边的建筑全是熟悉的风格,但人全是陌生的,他像初次到来一样,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谷雨在看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看他,他们大都聚在一起,对着谷雨窃窃私语,眼中的情绪有敬畏也有轻蔑,当年的伤痛早已淡去,萨麦尔也已成为传说,各种版本不知真假,真正信仰的还是当年幸存下来的那批人,他们对战后尽心尽力帮助他们重建家园的谷雨实在感恩。后来,谷雨离开纳塔,他们也实在难过,难过不能将人留下。   巴里亚现在不如之前,没有能力举办以往那样大的庆典,说是部落,其实已经差不多是一个小村庄了,也不练武也不迁移,就这么长久的住在这里,所以席面相对来说还是有些寒酸的,但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所有好东西了。   自从鲁齐乌斯去世,随便来个部落都能猜上几脚巴里亚,要不是安格琳娜借着职务之便在这里立上了愚人众的标志,巴里亚过得要更艰苦。   谷雨对此没什么表示,他不贪那一口,愿意来也只是那几个小萝卜头的可爱一时间诱惑了他。   吃席全程,谷雨都没什么表情,原来想跟谷雨套近乎的人也渐渐打消了想法,自顾自的热闹起来。谷雨仿佛自成天地,安格琳娜都举着酒杯去与人寒暄,他就独自坐在那吃两口菜,就捧着杯子喝口果汁。   安格琳娜不让他喝酒,明明他早就成年了。   心有怨念,谷雨化为食欲,埋头苦吃,许久未吃纳塔的食物了,确实有些怀念。   然而还没吃多少,一道道炽热的视线让谷雨往嘴里送食物的动作僵住,“……”   破案了,是那几个小孩。   顿了一下,谷雨心生一计,偏头对着那些孩子笑了。   孩子们本来被谷雨突然看过来吓到,却在对上那个笑容后,呆在原地没有离开,直直的看着谷雨一步步靠近他们。   谷雨蹲下,对着为首的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鄙人乌鲁。”小孩眨眨眼,装模作样地挺挺胸膛。   “你会璃月用语?”谷雨挑眉,有些意外纳塔的小孩会用“鄙人”这样的词。   乌鲁见谷雨继续跟自己对话,不自觉有点飘飘然,“俺娘是璃月人,漂亮大哥哥你也是璃月人吗?你的衣服跟俺娘的好像。”   “乌鲁!你怎么能这么叫萨麦尔大人!”乌鲁身后的孩子听到乌鲁的称呼吓了一跳,连忙去扯一脸飘飘然的乌鲁,同时小心地打量谷雨的脸色,见人没有生气的样子才舒了口气,但也免不了一句劝导。   “没事,正好,”谷雨眉眼弯弯,“我很讨厌萨麦尔这个称呼。”   “真的吗?”乌鲁本来听到小伙伴的话还有些忐忑,这会儿谷雨这么说他立马就无所谓了,甚至还兴冲冲地问东问西,“为什么会讨厌,俺觉得这个名字可酷了,比巴里亚第一勇士这样的称呼帅多了!”   “嗯……”时隔好久,冷不丁听到这个称谓,谷雨抿了抿唇,语气里有些释然,柔声说道:“因为萨麦尔是带来死亡的天使,而第一勇士,是守卫希望的战神,对我来说,我更喜欢第一勇士呢。”   发现谷雨并不如他们想象中难以接近,孩子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发问,他们都对这个一直出现在家长口中的萨麦尔感到好奇。   “那不叫您萨麦尔,该叫什么呢?”   “就叫我……谷雨吧,这是我的名字,雨生百谷,一个代表着丰收的节气。”   “唔,听不懂……”   “就是可以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的意思。”   “这样啊,那我喜欢谷雨!”   “我也喜欢!我也喜欢!”   “呵呵,谢谢你们的喜欢哦。”   “谷雨是干什么的呢?”   “谷雨是一个医师哦,治病救人的那种,你要是生病了,我也可以给你治好哦。”   “哇!谷雨好厉害!”   “是吧,我超厉害的!哼哼!”   “谷雨好臭屁……”   “什么?!”   “没什么,俺什么都没说!”   “哼,看在我心情不错的份上,大发慈悲放你一马吧!”   “谷雨也会被家长骂吗?”   “当然不会,我父亲对我天下第一好!”   “真羡慕,俺娘老是打俺屁股。”   “那还不是因为乌鲁你太调皮了!”   “谷雨会恶作剧吗?”   “谷雨是个乖孩子,乖孩子从来不恶作剧!”   “那谷雨小时候喜欢干什么?我喜欢扮家家!”   “我喜欢当勇士!”   “我喜欢,我喜欢做点心!”   “我吗?我小时候,喜欢耍剑!”   “剑!”   “是的,剑!”谷雨叉着腰,低头看着几个萝卜头亮晶晶的眼睛,摸了摸鼻子,“想看吗?”   “想想想!”孩子们高举着双手,高声喊着。   “那么,”谷雨皱起眉,故作苦恼地逗弄他们,等到他们紧张的不得了的时候,才大发慈悲地开口,“可以!”   “好耶好耶!”乌鲁第一个跳起来,“我知道哪里有空地,跟我来谷雨。”说着,跳起来拽住谷雨的袖子就往外跑。   另一边,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凯撒有些担忧地对安格琳娜说道,“让孩子们带走萨麦尔大人,真的没问题吗?不会给大人添麻烦吗?”   “没事,让他们玩吧。”安格琳娜望着谷雨离开的方向,微微一笑说道。   难得他这么开心,还是不扫兴了。   纳塔的土地贫瘠,这处空地除了几株杂草外什么都没有,很空也很静。   孩子们拉着谷雨过来之后,就自觉爬到了一旁的大石头上,排排坐等待着谷雨的展示,“谷雨谷雨,快开始吧!”   “呵呵。”谷雨见状轻笑一声,垂眸取出长笛,“那就,看好了!”话落手腕反转,长笛化坐寒锋长剑,空中一挥,发出铮然之声。   “哇——!”孩子们第一次见这样神奇的场面,一个个惊呼出声。   叫出来之后,又连忙捂住嘴巴,原因无他,长身立于圆月之下的场景,过于惊艳。   那双紫色的瞳孔,好似会发光,皎洁月光不如一双紫玉吸人眼球。   “一首剑舞,赠予……”谷雨对孩子们展颜笑道,“可爱的你们。”   轻而不柔,刚而不利,出如游龙惊海,收如落叶扰湖,身姿矫健,步法轻盈,侧身捷如飞鸟轻,瞋目勇如独鹘举。*   前半段如流水浮云,后半段却如惊雷落石,一剑剡剡匹夫勇,一剑翼翼随西东。*   天为幕,地为台,月化灯光,风当奏乐,一场酣畅剑舞,观众只有五个孩子,他们不懂剑,却能直观地感受到其中的气魄。   “谷雨,你来纳塔是要做什么?”乌鲁没忍住,出声打断了这场舞。   谷雨还维持着立剑于胸前的动作,他从剑身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表情,空洞——好似行尸走肉。   作者有话要说:   “侧身捷如飞鸟轻,瞋目勇如独鹘举。”——出自《葛雄女子舞剑歌》 宋·仇远   “一剑剡剡匹夫勇,一剑翼翼随西东。”——出自《鸿门舞剑歌》宋·汪宗臣 第136章 终焉   谷雨看向乌鲁,在对上乌鲁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时,突然有点无地自处。   所以,他逃了,名闻天下的圣手,在一群孩子面前落荒而逃,本来做好一切准备的他,莫名又生出几分恐惧。   而恐惧,在他跑回临时住所,看清门前站着的人时,达到巅峰。   “白露……”谷雨怔怔地看着那道身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哥。”白露转过身来,借着月光,谷雨看清了他的狼狈,好似每一次心生坎坷,白露总会出现,有时是一封信,有时是一块点心,有时是他本人,站在自己面前。   上次白露喊哥是什么时候,谷雨已经记不清了,他冲了上去,狠狠抱住白露,从至冬到纳塔,他一直自认为的甘愿,在此刻充满不舍。   “你怎么来了?”谷雨抱着白露,脑袋埋在白露脖颈里,声音闷闷的。   “没,只是想见你了。”白露甚少如此直白的表露心迹,他想,白露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我身上脏,别抱了。”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谷雨又抱了一会才松开,吸了吸鼻子,拉着人往屋里走,“快点来,换身衣服。”   白露低着头,任由谷雨拉着,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轮流洗漱换完衣服,白露坐在椅子上,看着为自己的到来忙前忙后的谷雨,忽地出声:“我不知道你还会舞剑。”   谷雨给白露收拾床铺的手一顿,良久,问道:“你看到了?”   “嗯。”白露点点头,“我跟你一起走的,只是你一直没发现我,我便直接跑到你前面了,路上还摔了一跤。”   感知超群的哥哥,没有注意到他的尾随。   “你什么时候到纳塔的?”谷雨答非所问,转移话题道。   “三天前,找了好久才找到巴里亚,这儿太偏了。”白露翘起二郎腿,拄着脑袋看着谷雨,“那么,哥哥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或许是错觉,谷雨好像从这句“哥哥”里听出来一点杀气。   冷汗不禁从额头流下,谷雨的脑袋疯狂运转,试图找点措辞糊弄过去,背后的视线实在灼人。   “做研究。”这不算撒谎。   “你那个关于邪祟的研究?”白露问道。   “嗯,来纳塔做最后一个实验。”是啊,最后的实验。   谷雨终于冷静了下来。   “什么时候开始?”白露身体前倾,追问道。   “还得过几天,前期的准备工作不能少。”谷雨说的很平静,如同过往大大小小数百上千次的实验一样,仿佛这次并没有什么不同。   “需要帮忙吗?”白露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要看着谷雨。   拍平床单,谷雨转过身来,笑道:“可以啊,今晚早点睡,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准备。”   “当真?”白露对这么爽快答应的谷雨,持有怀疑。   “这有什么假的?璃月的天才,不用白不用。”谷雨调笑道。   “什,什么天才!笨蛋谷雨!”白露脸皮薄不经夸,一逗就破功了,红着耳朵上千推开谷雨,钻进被子里蒙上脑袋,不出声了。   “怎么不叫哥哥了?”谷雨不饶,拽着白露的被子闹他,“小白露叫哥哥,可可爱了,来来来,再叫两声呗。”   “……谷!雨!”白露咬牙切齿的声音隔在被子里,闷闷的跟地雷一样,炸得谷雨立马老实了。   “好的,晚安。”谷雨迅速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竟然形成条件反射了?!   谷雨不敢置信,都怪白露老是凶他!可恶!   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又倒上杯水放在白露床头,谷雨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床上安静地坐了会儿,谷雨仰头看向悬于窗前的白月,有些出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再次回神,谷雨的身体都坐得有些僵了,轻轻活动几下,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叠小纸鸢。   随着谷雨捏起发觉,纸鸢如活过来一样振翅起飞,扑棱着从窗户飞了出去。   而后,整个巴里亚,渐渐被浓郁的紫色雾气笼罩。   谷雨起身,走到客厅,轻声喊道:“白露?还醒着吗?”   回应是一片寂静。   顿足片刻,谷雨径直推开门,提起门口放着的灯,越过重重浓雾,一步一步离开了巴里亚。   最后的实验,有我就够了。   这场实验,本就是在只有谷雨一人的前提下设计的,只有他,也只能是他,才能完成这场实验。   这条路,注定是谷雨孤身一人。   不过,也免不了有些不速之客,喜欢凑上来犯贱。   “你要的都准备好了,希望不要让人失望。”耳畔响起低喃,在空旷的原野过于清晰。   “只要你没出错。”谷雨目不斜视地对上了那句话。   “真是自信啊,圣手大人。”他来到了谷雨身边,没有穿他标志性的大披风,一身便装,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只是没想到,你和富人那家伙,还有渊源?”   “关你屁事。”谷雨不搭理他的套话,语气冰冷,“做好你该做的,别多管闲事,博士。”   他走的很快,任由博士在旁边说着,不再回一句话。   博士资金申请的回执附赠了一张清单,清单上写着时间地点与一系列准备工作,他在反复确认是富人送来的之后,颇觉有趣。   想来想去,谷雨在到达至冬之后,唯一与富人相交的点,便是在愚人众的集会上。   在几位执行官和女皇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谷雨跟富人还真是好手段。   叭叭说了几句,博士也终于闭上嘴,他没有自言自语的爱好。   等到达目的地,天已经开始擦亮。   大规模药物雾气导致昏迷的时间有限,谷雨必须速战速决。   “离远点,做好记录。”谷雨撂下一句对博士的敬告,便只身上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缺了一角的宝石。   博士见到,眼睛一亮,下意识就要靠近,却在想到这是自己最后的切片后,止住了脚步。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将宝石挂到脖子上,谷雨手中掐着法印,封印产生的强大气流在阻止他的靠近,发丝被吹得全部向后飞舞,耳坠坠得耳朵生疼,谷雨分心放出雷线,干脆扯了下来。   “承袭夜叉,辟地开天,再通阴阳,放凶散秽……”他今日,便要亲手解开这封印大阵,“急急如律令,破!破!破!”   三声“破”,一声比一声高,随着最后一声冲上天际,周围的空气停滞一瞬,然后疯狂倒灌,谷雨连忙稳住脚步,以免被吸进去。   轰——!   震地巨响之后,谷雨迅速摘下宝石,抛向空中,稳住本该破裂消息的封印罩子,想要冲破牢笼的邪气,立马又给拽了回去。   深吸一口气,谷雨伸手府上屏障,闭上眼,努力把自身的频率调整到与封印等同,然后,就见他像化掉一般,慢慢融入其中。   他要从内部,瓦解掉这顽固的瘢痕。   甫一进入,谷雨就失去了他的视觉,面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于是他闭上眼睛,全凭感知行动。   “恨……我好恨啊……”   “杀了你,杀了你……”   “呜呜呜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好痛……”   “不要哭……”   “我要……杀了你!”有什么叫喊着扑面而来。   下一秒,谷雨感觉自己好像穿过了一块果冻,但是是带着腐败气味的果冻,他快吐出来了。   封印之上的宝石正尽心尽力地吞噬屏障,转化为另一种力量,即使缺了一角,也没有影响它发挥作用。   那是天理的力量结晶,在第二次见到天理时,谷雨福至心灵般地抢来一块。冥冥之中自有定律,这块意外得来的结晶,成了他研究最后的钥匙。   就当是天理把自己的手机跟病历本搞到一块去,还没让他见到朋友最后一面的赔偿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打坏东西修复前也不看清楚,直接把本来只是嵌了个手机的,弄成了自己咵咵冒字的病历本。   这些年,因为这处封印,谷雨没少被深渊追杀,也不知道为了啥,明明他死了,就没人能解开封印。   等等,他们的目的不会就是保护封印吧?   谷雨摇了摇头,把脑袋里一到关键时刻就乱冒的思想甩出去。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吸吸乐里面的椰果,挤来挤去穿来穿去,各种恶心的味道依次登场。   继视觉之后,谷雨想,自己的嗅觉大概也要说拜拜了。   双手挥舞着,用力扫开一群拦路的异变的灵魂,他们被挥散,又很快聚合,凑上来趴在谷雨耳边,骂个不停。   很好,这次是听觉。   谷雨走了很久,久到他都要以为自己在原地踏步,双腿已经变得麻木,厚重的污泥包裹着皮肤,细细密密的疼痛之后,触觉消失。   他还很乐观,五感去四,留下的味觉能干什么呢?总不能张开嘴去咬吧?   咦,真脏。   万幸,他的感知依旧在线,成功带领他来到了封印的中心,深渊的裂缝。   当年事发突然,他的应对措施只有封印,而这次,做好万全准备的谷雨,会将此地——完全净化。   双手摸索着,在明显的下陷中,谷雨俯下身,整个人压在裂缝之上,有东西在往上顶。   调转所有元素力,谷雨按照之前与戴因从深渊里出来时那样,使自身频率与裂缝共振。   这一举动好似惹怒了周边的邪气,铺天盖地地冲向谷雨,不一会就将谷雨团团包裹。   上次侵入体内的邪气,谷雨封印在腹部,受到外部的刺激,已然冲破封印,开始横冲乱撞,势要为外面的创开一道豁口。   谷雨清晰地感受着,脑袋钝钝的,只想到——安格琳娜要是知道她设计好久的纹身坏了,会生气吧?   封印的邪气在谷雨体表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谷雨觉得太丑,就请安格琳娜用纹身盖住,但此刻,纹身之下肆虐的邪气,使其变得更丑了。   蜿蜒的黑色纹路爬满谷雨全身,包括脸跟四肢,谷雨只能勉强自己不受其影响,免得导致无法调整到合适的频率。   深渊裂缝内翻涌的能力缓慢的平息下来,轻轻舒口气,谷雨开始尝试分割空间。   许是察觉到内部能量的稳定,封印之上的宝石光芒更盛,整个屏障都已在其掌控之下。   在外的博士,很直观地看到了正在逐渐收缩范围的封印,有邪气扑到屏障上,却在触碰时消弭。   “封印改净化……”博士摩挲着下巴,轻笑出声,“这就是璃月特有的手段吗?”不可否认,他很感兴趣。   屏障内,封印中心。   谷雨摇摇晃晃地跪起来,又弯腰,双手按下去,他要把这处深渊的入口分割出去,推出去。   “咳哇……”刚刚摆好架势,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谷雨左手一软,差点歪倒,幸好他反应及时,咬破舌头刺激着自己清醒几秒,稳住没倒。   不过,他还需要缓一缓,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鲜血卡在了喉咙眼里,“咳,咳咳咳,咳咳……”   双手手指已经完全嵌进地里,谷雨掀了掀眼皮,发现有金星星乱飘,就又闭上了。   啃食撕咬他的邪气这会大半都在抵御屏障的净化推进,倒是让他轻松不少。   “汇聚五行……此间…太平!”几乎是要咬碎牙齿,谷雨才将这八个字说清楚。   随着剧烈的地摇,谷雨以头抢地,再起不能。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等待空间稳定,确定深渊裂缝成功转移,等待封印成功转化为净化打阵,等待——尘埃落定。   已经有光透进来了,谷雨动了动手指,抽出别着腰间的长笛,墨色的石珀极其坚硬,此时却布满裂痕。   “啊……”真是谢谢你了,老伙计。   它帮谷雨挡住了很多邪气。   费力地翻了个面,谷雨仰面望着,那里有一颗闪闪烁烁的光点。他盯着那点闪光,颤抖着双手,将长笛抵到嘴边。   悠扬的静心笛曲,断断续续地飘荡着。   糟糕,意识有点模糊了……   方才那一下,他磕破了脑袋,血糊得发丝都成了一坨一坨。   眼前的黑色淡了,谷雨听到有人在喊他。   “谷雨!谷雨——!你**个疯子——!”   “你怎么敢一个人?!”   安眠雾气,失效了。   真好,听觉回来了。   谷雨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拼尽全部力气,咳血高喊:“白露!——拦住她!”   一瞬间,向谷雨奔袭的安格琳娜被按倒在地,压在他背上的少年低着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安格琳娜不管这些,疼痛无法阻拦,她挣扎着,手脚并用。   谷雨却动不了了,他的手无力垂下,长笛掉落,七零八碎散布于地。   “你是谁?!”安格琳娜的眼里仿佛喷出火来,她瞪着白露,“放开我!”   白露呆呆的,没有回答,向来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连头发都没梳,本该编起的长发披散着,几乎遮住了他全部的身躯。   他抬起头,越过一切,与谷雨对上视线。   他看到拯救他的人,他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人,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哥哥——对他笑了。   白露在心里对自己质问,“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你明知道他会去送死?”“你那么了解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是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那可是他哥哥啊……   但他也很清楚,这是哥哥长久以来,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真无情啊,我的哥哥。   一滴泪砸到了安格琳娜脸上,她沉默了,不再挣扎,只是死死地握着拳,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真是没有,从来都没用。   她恨这样无力的自己。   我这一生所求不多。   亲人,朋友。   亲人遭业障缠身,朋友因邪祟惨死。   我憎恶这个世界,也爱着这个世界。   他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激情与快乐,也带给了我无法消化的苦痛与折磨。   米娅,对不起,我没能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请化作自由的飞鸟,看遍提瓦特的风光。   白露,对不起,我未尽到一天监护人的职责,每每还要你帮我收拾烂摊子,快快长大吧,但不要长成我这样糟糕的大人。   大后,希望你走出阴霾,在全新的生活里,活出自己,我很羡慕你,你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真好。   赫尔斯,原谅我的失约,我勉强承认你是提瓦特第一可爱和第一漂亮,如果还有机会,我可以勉强穿一下你设计的衣服。   鲁齐乌斯,愿你的灵魂得到安息,脱离败者的诅咒,于灰烬中重燃。对了,你喜欢的人有好多人追,不要太生气哦。   安格琳娜,早点发现吧,很遗憾,我没能找到根除邪气侵蚀病症的方法,不过缓解和治疗并发症的药方,我放在你讨厌的白大褂里……   有点想见父亲,还有,旅行者。   哈哈,我好像,又不告而别了。   “旅行者,就是这封信,寄存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璃月的凯瑟琳递给空一个泛黄的信封。   “谁给我的?”空接过来,问道。   “这个我不太清楚。”万能的凯瑟琳摇了摇头,“对方是托人寄存的,只是说半个月之后,什么时候遇到你,什么时候给你。”   一旁的派蒙凑过来,念着信封上的字:“我的希望收?这个字好眼熟啊,唔……”派蒙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是谷雨的字迹!”   “谷雨?”谷雨怎么会给我留信?   带着疑惑,空打开了信封,和派蒙两个脑袋挨到一起,阅读信件。   「旅行者和派蒙,好久不见!你们现在旅行到哪儿了?等你们读到这封信,我应该已经完成了我此生最大的愿望,所以!作为旅行的前辈!我想我有义务,给你和小派蒙上上一课!   还请你记住,旁观者的视角下有数不尽的悲哀,越是想要远离越被苦难束缚,而当你深陷其中时,希望你能保持好心态,因为一旦代入过深,你的身体和心灵都会受到消磨,你会吃不消的。   好!就这样!我编不出来了!   再见!希望有机会再见!希望你可以改变命运!   我也要重新踏上旅途了,还有未尽的职责和远方的人在等待着我,我的人生从来不独属于我一个人!哪怕等待我的是毁灭,是无尽的虚数,我仍然要往前走!   我会再写信给你的!一定!   爱你的谷雨(心)   另:给我父亲多搞点杏仁豆腐吃好不好?   另另:顺便帮我看看他有没有好好用药。   另另另:转达一下,我也爱他。」   “旅行者,派蒙感觉怪怪的。”派蒙声音闷闷的,小手抚上胸口。   空:“……下次见面,给谷雨带点桂花糕吧。”   “嗯嗯!”派蒙连连点头,“明明前段时间还在照顾的人,突然反过来关照教育自己,这感觉真奇怪。”   “……”空没有说话。   “旅行者,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还是更喜欢失忆之后的谷雨,现在的谷雨,感觉离我们好远,好陌生。”   “嗯……”空叠好信纸,小心地塞回信封,跟凯瑟琳道别,他对派蒙说:“我们去趟望舒客栈吧。”   “好的,旅行者!”   胆小鬼!   好像有人在骂我?   不过,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提瓦特,再见!   再见,自由的蒙德。   再见,契约的璃月。   再见,永恒的稻妻。   再见,智慧的须弥。   再见,战争的纳塔。   再见,讨厌的至冬。   再见,我的亲朋。   直到邪气散尽,谷雨才安心地闭上双眼。   这终幕的奏曲,在中途激变,在收尾平缓,尘埃落定。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断断续续写到现在,离不开每一位读者的支持,这是我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章,没有你们耐心极差的我可能早就放弃了,它或许不够完美不够有趣,文笔也算不上合格,但它承载了我许多的心血,我快乐的时候会打开码字软件,难过的时候也会打开码字软件,谷雨不止是不成熟的我塑造的不成熟的人物,还是我人生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我很爱他,也爱喜欢他认同他的你们。   最后,感谢大家的等待与阅读,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感谢大家对谷雨的喜爱,感谢!   番外不日奉上,敬请期待吧!未来,会是积极的乐观的阳光的!   (鞠躬)   呜呜呜蠢作者不知道有次数限制,抽奖次数用完了,群抽奖还是围脖抽奖,大家选一个吧! 第137章 后日谈   —1—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讨厌的脸,谷雨下意识就想挥拳,却被束缚带不得动弹。   “……?”谷雨眨眨眼,觉得不太对劲。   如果没有记错,他已经死掉,回到现实了,但眼前这个博士是怎么回事?   带子勒在身上的痛感不像作假。   等等等等,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这之前我在干嘛?   哦,我在实验室睡觉。   —2—   “你能不能解开我?”谷雨垂眸看着递过来的管子,极度不爽。   “解开你,遭殃的是我呢。”博士微微一笑,强硬地把管子塞进谷雨嘴里,然后挤压管子连接的袋子,把糊状的食物全挤进去,“圣手大人需要营养,多吃点才好恢复力气,好好吃饭!也不枉我花大力气把你拉回来。”   “……”*的,怎么不让我死干净!   —3—   “你在干什么?”只能躺着的谷雨努力探头,想要看清实验台前的博士在做什么。   “在做你的器官。”博士头也不抬地说道。   “嗯?”   你在说什么可怕的话?   —4—   “下次往我肚子里塞东西能不能提前说一句,我要吐了。”谷雨双目无神地望着头顶炽亮的白灯。   “没关系,我给你换了个新胃,你没有东西可吐。”博士说着,把手上的东西用力一塞。   谷雨:“……”艹!   —5—   终于离开了手术台,谷雨练习了好几天,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看向为自己鼓掌博士,问道:“你是不是把我做矮了?报复我是吧?!”   掌声戛然而止,博士的沉默震耳欲聋,“……”   就这?面对如此完美的身躯,如此完美的作品,你就这点感想???   —6—   能动弹的谷雨好像那个多动症患者,天天乱碰乱叫,致力于给博士捣乱。   于是,不胜其烦的博士,趁着谷雨睡觉,摘了他的声带。   谷雨:人干事?   —7—   说不了话,谷雨直接趁着博士外出,化身暴力耕地机。   巨大的动静吸引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安格琳娜。   “!”谷雨激动得就差原地变成猴子上蹿下跳,他冲上去,狠狠地抱住安格琳娜。   安格琳娜:……什么东西窜过来了?博士实验室养猴了?怎么抱这么紧,勒死人了要!   —8—   “你是谷雨?”安格琳娜看着他有些恍惚。   谷雨哐哐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一瞬间,各种疑问充满安格琳娜的脑袋,但好半晌,她只问了一句,“你回来了?”   谷雨哐哐哐点头。   “欢迎回来。”安格琳娜对谷雨张开双臂。   谷雨回抱。   然后抱着安格琳娜开始跳。   安格琳娜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轻信了,这玩意儿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9—   谷雨翻出自己的声带,让安格琳娜给自己安上了。   这具身体的恢复力惊人,不一会儿手术的伤口便完全愈合,他也终于可以开腔了。   “安格……”等等,这个又尖又细,柔柔弱弱黏了吧唧的声音是谁?   哦,是我啊,那……有事!有大事!   他拿错声带了!   肯定是博士!他故意的!   —10—   安格琳娜翻出来好多声带,摆在谷雨面前,悄摸瞟了几眼他的脸色,轻咳一声,“咳,能分出哪个是你的吗?”   “哼,我怎么知道哪个是我的!”气呼呼的谷雨张嘴,说完下意识给了自己一巴掌。   闭嘴吧你!   —11—   无计可施,他们一边尝试翻找博士的记录,看看有没有标注,一边等博士回来。   又从富人那薅了一笔资金的博士,在踏入实验室后,又默默地退了出来。   是走错到哪个野兽窝了吗?   “博士!”谷雨不想说话,安格琳娜替他开口叫住了博士。   进来出去好几次,在确认这个遍地狼藉的地方确实是自己的实验室后,博士淡定地走了进来。   他看着安格琳娜,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你不跟进缓解药的制作,来我这里做什么?”   博士很不爽,不爽缓解邪气侵蚀的药物的制作,女皇全权交给了一官半职都没有的安格琳娜。   —12—   “谷雨的声带呢?”安格琳娜尽职做好圣手发言人。   “哦,在我这里。”博士故作恍然,伸手掏兜,拿出一个密封保存的声带。   谷雨:我就知道!   —13—   谷雨拥有了声带,博士拥有了缓解药药方的知情权,安格琳娜经过几天的探望,确定了谷雨为真的事实。   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14—   回到提瓦特的这段时间,谷雨经过多次实验,发现自己不是单纯地回来了,而是变得可以穿梭在两个世界之间。   现实世界每过七天,谷雨进入深度睡眠,便会自动到达提瓦特的,这具博士制造的身体里,每次待的时间由谷雨自己控制,只要他想回去,就能回去。   而在现实世界的这段时间,提瓦特的时间相对来说是暂停的,所以博士和安格琳娜都没有察觉,面前的谷雨的灵魂上一秒脱离下一秒附体。   谷雨透过窗户,看向了坠于高天的天空岛。   或许这才是祂对把我手机搞没了的真正赔偿?   虽然是薛定谔的手机。   —15—   博士从没想过囚禁谷雨,他只是享受把谷雨修复拼凑的过程,这对被谷雨杀过N次的他来说,是场不错的体验。   谷雨很清楚这点,也就无所谓博士对自己做什么了。   —16—   逃离成功,谷雨坐在货运热气球上,慢悠悠地远离了博士的实验室。   笑死,再留下去,博士就要把他改成女的了。   —17—   飘到一半,安格琳娜追上来了,他把之前借的谷雨的衣服递给他。   “已经洗干净了,没想到还能还给你,本来准备留着做个念想的。”安格琳娜说道。   “谢谢。”谷雨接过来,看了看衣服,说:“刚挖出来的?”   “嗯,新鲜着呢。”   破案了,从衣冠冢里拿出来的。   —18—   谷雨没嫌,直接钻进附近的树阔子里换上了。   真是久违了——露肚脐眼的感觉。   “你的其他东西,那个叫白露的都收走了。”安格琳娜上下左右看了会儿谷雨,说道。   一点没给我留,抢都抢不过。   —19—   离开至冬的路上,全程有安格琳娜陪着,谷雨借着她女皇面前新晋红人的身份,顺利离开。   头上有人,真爽!芜湖!   —20—   安格琳娜其实一直怀疑博士动了谷雨的脑子,导致谷雨现在,嗯……有点傻?   过于活泼的傻。   不过她没说,她怕谷雨抓着她变猴子。   —21—   猴子谷雨是没变的,因为从至冬到璃月,一路上极限荒野求生的谷雨,已经变成了野人。   凯亚·格里尔斯的赞同.JPG   —22—   咱就是主打一个闪电行动,谷雨进了璃月港,直冲白露家,也不敲门,直接翻墙。   然后对着坐在院子里的白露,就是一个自信露出洁白牙齿。   “哟!我愚蠢的欧豆豆!”   —23—   亲爱的弟弟为了迎接亲爱的哥哥,进行了一个组合拳脚的展示。   —24—   “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我真的是你可亲可敬的哥哥啊!”解释了大半天,谷雨顶着肿胀的半张脸,委屈巴巴地说道。   白露:……   求助:死了半年的哥哥突然诈尸了,还一身犀利野人装,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PS:我以为是谁假扮的,还打了一顿,应该……没啥问题吧?   —25—   “……抱歉,哥。”   “嗯嗯,没关系,我饿了,速速上饭!”   白露开始思考再打一顿是否可行。   —26—   谷雨伤心了,因为他可爱的弟弟不相信他,说是去万民堂给自己买饭,实则带回来一个喜欢吃白饭的。   “老师。”谷雨乖巧喊人。   钟离对谷雨还活着这件事,好像并不意外,点点头,“嗯,活着便好。”   “老师吃了没?”谷雨客套一句。   钟离看了一眼白露手上的食盒,“可以再用一些。”   谷雨:……很好,很符合老师的人设。   “那老师一起吃吧。”   “恭敬不如从命。”   白露:嗯?在?这是我家吧?饭是我买的吧?真的不再问问我吗?   —27—   一顿饭吃得宾宾尽欢,席间没人问谷雨是怎么活过来的,只是闲聊几句,跟谷雨说了下他不在的这半年,发生了些什么事。   —28—   这半年,白露终是在旅行者的不懈努力下,发现了自家哥哥那个天天喜欢压马路的老师,就是他崇拜已久的岩王帝君这个事实。   经由帝君盖章,白露也彻底安下心来,不再对谷雨有一点怀疑。   —29—   回到璃月,谷雨也安心不少,因此他在当晚,回了现代。   叮!您有新的论文订单,请注意查收!   谷雨:笑   —30—   导师打来电话,让谷雨这周陪他出三个差,去外地参加调研。   谷雨:再笑   —31—   米忽悠发来消息,说想请他去过几天的miYoSummer当嘉宾,还有新语音的配音工作安排通知。   谷雨:努力笑   —32—   Lucas发消息加打电话,求他一起直播一起二创,一起再度cos永创辉煌!   谷雨:笑不出来   —33—   “别拦着我,我要跳海!”   白露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天刚擦亮,他就听到有什么东西边喊边往外冲。   声音有点熟悉。   我靠!我哥!   —34—   拉开门,不见人,跑出去,见到了。   谷雨正以车力巨人的姿态,跑向港口。   人活着,哪有不疯的,早晚的事儿!   —35—   这一瞬,白露的思维与安格琳娜同频。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36—   幸好现在是凌晨,街上的人不多,白露铺了一路冰路,直接滑到了谷雨身边。   然后冲上去,抱腰,侧摔,一气呵成!   请为白露选手打分。   10分,10分,10分。   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白露选手的最终分数是——101分!   恭喜白露选手,获得头奖——昏迷圣手一位!   —37—   担忧的白露请来了白术,着重表明,希望能给谷雨看看脑子。   白术说看脑子得等谷雨醒。   白露说,这好办!   转身去厨房,端来一个碗,放到谷雨枕边,打开。   “桂花糕?!”谷雨“噌”地一下坐了起来。   —38—   在谷雨暴风吸入桂花糕的背景音中,白术完成了自己的诊断。   “压力太大,精神有些失常,好好休息,调整调整心态便好。”说到这,他跟白露都沉默了。   谷雨的死并没有昭告天下,但当时熟悉的人,都参加了秘密为谷雨举行的葬礼。   他们不知道谷雨经历了什么,但根据谷雨现在的精神状态,只能确信,那段经历并不友好。   —39—   谷雨见两人突然演起默剧,顿了顿,举着块桂花糕放到他们面前,“一块,不能再多了。”   多大的人了,想吃还不好意思开口。   唉,这家没我得散。   —40—   到底没好意思跟傻子抢吃的。   白术又说了两句话就起身,说去给谷雨抓药。   白露看了看谷雨的碗,也起身,说去给谷雨再做些桂花糕。   他之前用冰存了好些鲜桂花。   谷雨愣愣地看着俩人的背影。   咋啦?我这身体有绝症?   谷雨吓得连忙扔下桂花糕,给自己搭脉。   “……这不挺健康的吗?”他皱眉不解。   是错漏了什么吗?   嗯……想不出来。   算了,都怪博士!   —41—   远在至冬的博士:“阿嚏!”   “你小心点,别脏了药方!”安格琳娜见状,不满地从博士手里抽出纸张,翻来覆去仔细检查,“这可是原件!你非要看,我才拿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博士:……   不是,谁骂我呢?! 第138章 后日谈   —42—   今天是个好天气,谷雨穿上了白露给他做的新衣服,捯饬了好一会儿,才意气风发出了门。   他准备去望舒客栈,所以来到了飞云商会。   “行秋!”正巧遇到了行秋,谷雨便上前打了个招呼,问道:“你们今日有途径望舒客栈的商队吗?能搭个便车吗?”   行秋没回答,他看着谷雨眨了眨眼,然后果断把身边的重云推到身前,“重云,上!”   呔!纯阳之体在此,尔等妖魔休要放肆!   谷雨歪了歪头,“嗯?”   —43—   又是一番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解释过程,“总而言之!我!没死!是!活的!”   谷雨震声说完,伸手拨了拨重云,对他身后的行秋问道:“所以,到底能不能搭顺风车?”   不忘初心是吧?   —44—   日常感谢喜欢压马路的老师,路过解救了解释不通的谷雨,让他成功地蹭上了车!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谷雨高兴的挥了挥手。   钟离:……是了,比不得父亲,比不得……去听听戏吧。   —45—   商队路上遇到了点困难,山石滚落挡了道路,谷雨刚想下车帮忙,下一秒整个货车开始晃动。   随着视角的升高,谷雨懵了。   若坨生了?   等跟坐过山车一样,极速上升又极速下降,成功越过滚石,谷雨真相了。   “呃,好久不见,申鹤。”谷雨颤声说道。   “好久不见,前辈。”见鬼了,谷雨好像从申鹤脸上看到了笑意。   ?等等,谁是你前辈?!   —46—   跟申鹤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商队领头是个见过世面的,对申鹤的出现和一次性过山车体验,面无表情,甚至催促谷雨别聊了,他们该走了。   谷雨:不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聊天了?   接收到谷雨疑惑的眼神,商队领头眨了眨眼,表示他懂。   年轻人之间的新型沟通方式嘛。   谷雨看不懂领头的抛媚眼是想表示什么,如果看懂了,他大概会说:“没有沟通,哪来的沟通方式?”   —47—   “我还有修行未完成,今天跟前辈聊的很开心,再见。”申鹤说完,不给谷雨反应时间,一个闪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谷雨不敢转头看领头的表情,他害怕。   害怕对方用脸说:看,我就说吧。   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在聊天啊!   —48—   接下来的路毫无波折,谷雨秉持着他对外一贯的态度——我是哑巴,安静的到达了目的地。   商队是要去蒙德的,就只停留了一刻钟,补充了点粮草饮水,便再次上路了。   —49—   目送商队离开,谷雨抬脚就往望舒客栈里跑,兴奋过头的他还没控制住喊了出来,“我滴老父亲!我最……”   谷雨顿住,不吱声了。   “谷雨?”有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谷雨偏了偏头,羞耻的红爬满脖子和脸颊,唧哝喊人:“甘雨姐姐……”   *的,毁灭吧!   —50—   甘雨是来望舒客栈日常视察的,没想到遇到个死的。   啊不是,是死了又活的。   —51—   愉快的解释时间结束,甘雨拍了拍谷雨的脑袋瓜,温柔地说道:“真是辛苦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庭广众之下被摸头的谷雨有点不好意思,却也低了低头,让甘雨不必抬高手臂。   他扯着衣角,心里飘起小花花。   —52—   还有工作要忙的甘雨没能跟谷雨待多久,便离开了,只是约好有时间再聚。   笑死,根本没时间。   —53—   无人阻拦,谷雨很顺利地上了顶楼,进了魈的房间。   看到自己之前临时打的铺盖还在,谷雨瞬间跟喝了假酒一样,嘿嘿嘿地笑着躺了上去。   于是,护法夜叉在驱除妖魔邪祟后,回到居所时,翻窗而进的动作顿住,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躺姿妖娆的义子。   以魈的能力,自是一眼就分出了真假,不过半天只说出来一句:“不敬仙师!”   “什么?!”谷雨惊到坐直,“这简直是危言耸听!没人比我更懂尊敬仙师!”   魈:……   我的义子,好像脑子出了问题。   —54—   “唔!唔唔唔!”谷雨挣扎着,想要继续说话。   但魈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太吵了,吵到人心烦,谷雨话多到像是要把大半年的话全部说完一样,逼得魈直接把人绑到椅子上,用术法封了他的嘴。   失而复得的又不是他。   谷雨:呜呜呜,父亲不爱我了。   —55—   魈还是给人松了绑,毕竟一个大老爷们要哭不哭的样子,委实难绷。   “可吃了饭?”魈放好和璞鸢,偏头看向谷雨,问道。   谷雨愣了一下,旋即笑着大声回答,“没吃!好饿!”   魈垂眸,移开视线,抿了下嘴,“嗯,我让人送些吃食。”   “我想吃桂花酪。”谷雨眨眨眼,笑道。   “好。”魈惜字如金的回答。   —56—   吃饭的时候,魈很安静的听着谷雨滔滔不绝的话。   他说他有了一个可以说是偶像的新朋友。   他说他研究方面又取得了好多新成果。   他说他有次外出,有好多好多人喜欢他。   他说:“父亲,我爱你。”   魈沉默,沉默得谷雨以为不会得到回应,但是他还是动了,他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谷雨。   身体不一样了,但变得健康了。   手臂和腹部的伤也消失了。   他不像之前那样,看着藏了满腹的心事。   他现在很好。   “嗯,我也一样。”魈看着谷雨的眼睛,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好像变矮了,是错觉吗?   —57—   “是你也爱我吗?是这个意思吗?是吗是吗?可不可以直接一点?就像我那样?可以吗可以吗?”   魈觉得,他不该解开他的禁言。   被晃得头晕。   —58—   “父亲!我们去看星星吧!”夜幕降临,谷雨兴冲冲地蹲到魈的面前,期待地问道。   魈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兴致满满的谷雨,不忍拒绝,“好。”   他伸出手,如当年一般,摸上了谷雨的脑袋。   谷雨笑嘻嘻地晃着蹭着,最后忍不住直接扑到人怀里,“父亲!”   魈懵了一瞬。   好重!   —59—   谷雨:“这是白露给我做的点心,你尝尝?”   魈:“好……”   谷雨:“是有妖邪作祟?”   魈:“嗯。”   谷雨:“那你快去快回!”   魈:“好。”   谷雨:“回来啦?!刚好,茶水温度正合适!”   魈:“谢谢。”   谷雨:“好喝吗?”   魈:“嗯。”   谷雨:“看,那是我的命座!好看吧?”   魈:“嗯,好看。”   谷雨:“不要光喝茶,吃点点心,我特意让白露做的没有那么甜呢。”   魈:“好。”   谷雨:“今天都风真舒服。”   魈:“嗯。”   谷雨:“星星也好亮。”   魈:“嗯。”   谷雨:“茶水和点心都很棒!”   魈:“嗯。”   谷雨:“魈也很爱谷雨。”   魈:“……嗯。”   —60—   谷雨在提瓦特待了很久,久到他回到现代都恍惚了几天,才调整过来。   他给魈做了各国的特色美食,每天不重样,顺便又改进了连理镇心散配方,减轻了魈对药物的依赖性。   经白术的“邀请”,在不卜庐连续义诊了一个多月,差点脱掉一层皮。   看着白露成为了璃月书塾的编外先生,一周上两三次课的那种。谷雨闲暇时也跟着去过,给孩子们上课——充当教具,最大的教育实绩是一次在身上挂八个小孩。   还难得等到了甘雨休假,他俩不凑巧,到万民堂的时候正赶上香菱出新菜,然后一起进行了品尝。   在这里感谢一下可爱的瑶瑶,在现场对两人进行了高效的急救。   也成功观看了辛炎的演唱会,虽然看不懂,但谷雨手都拍红了,场子在社牛胡桃的操作下,很热很燥,再加上大师云堇的亲情献唱,辛炎高超的演奏,只能说不虚此行。   本来这场演唱会,重云也在的,但是很不凑巧,迟到的谷雨错过了重云在的前半段,等他到,重云已经被搬到后台降温了,行秋在旁边裁雨留虹,时不时搞点水打弄得湿乎乎的。   谷雨不会评价,只是感觉——*的,怎么那么牛逼!   然后回望舒客栈,绘声绘色给魈讲了他这次的演唱会经历,激动得就差唱了。   所以回到现实后,Lucas邀请他参加livehose,谷雨没多纠结就同意了。   最后差点被宅男震破耳膜。   —61—   魈记得,自打他外出游历,便没再在海灯节聚过了。   但今年,谷雨走之前难得给了承诺,很真诚的承诺。   所以魈,稍微有点期待了。   —62—   谷雨走哪儿去了?   他来了蒙德。   如少年时般,谷雨双手叉腰站在蒙德城前,仰望着失去城门的入口。   当年,他也是这样姿势,发出了——扬名世界——的宣言。   虽然过程出了点差错,但结果总归是达成了的。   谷雨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   —63—   第一站:天使的馈赠!出发!   不幸的是没碰到迪卢克,幸运的是遇到了凯亚。   拍拍肩膀,谷雨向他打招呼:“哟,小孔雀!”   凯亚转过头来,皱眉,上下打量,端详,思索,疑惑,沉吟,最后真诚发问:“你哪位?”   —64—   谷雨以“德”服人,凯亚终于求饶,“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哼。”谷雨撇撇嘴,拉开椅子坐到凯亚旁边,对酒保说道:“一杯云交雨合。”   而凯亚全程都一瞬不瞬地盯着谷雨,好半晌,迟疑地问道:“你好像变了?”   接过酒杯,谷雨向酒保道谢,这才看了凯亚一眼,边喝边口齿不清地说道:“放下了一些事情而已。”   “嗯……”凯亚闻言,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谷雨,“那个,其实我想说……你是不是变矮了?”   咔嚓——   一个精致的酒杯,寿终正寝。   “闭嘴,或者打一架。”谷雨面无表情地对凯亚说道。   狗比博士!   —65—   “阿嚏——!”   “多托雷!你要是再来缓解药的生产车间!我就告诉女皇,你故意来这儿打喷嚏阻碍生产!”   哦豁,安格琳娜气到直呼博士大名了。 第139章 后日谈   —66—   最后还是打了一架,谷雨之前死的那趟,爆了装备,所以没有疏影剑也没有神之眼,索性跟凯亚纯肉搏。   凯亚也很有骑士风度,见谷雨不抽武器,他也把剑收了起来。   单论体术,凯亚完败!   谷雨打架不似他耍剑,毫无章程,直接乱拳打服老凯亚,还引来了老凯亚的老大哥。   要问老大哥为何来?   “你们在我的酒馆里打架?”   危!   —67—   “不是我!”×2   “都是他的错!”×2   “你别听他胡说!”×2   “你诬陷我?!”×2   “圣手大人!”“骑士先生!”   “友尽!”×2   迪卢克:“……你们,给我,闭嘴!”   —68—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即使是被迪卢克惩罚打扫酒馆,两人也不忘互相找茬添麻烦。   在看到凯亚从二楼摔下来,而谷雨站在二楼边缘,双手高举一截栏杆后,迪卢克终于无法忍耐,一人一个“审判rua~!”,踢出了酒馆。   屁股痛痛。   —69—   “走吧朋友,去你家,咱们接着喝。”凯亚一如既往的优雅,即使是在拍屁股上的灰,他搂着谷雨的肩膀,变魔术似的掏出来一大瓶精酿葡萄酒。   “嗯?”谷雨歪头,“你什么时候偷藏的?竟然不叫我一起?!”   谴责,真该谴责!   —70—   迪卢克的审判动了点真格,毫无防备的俩人,此时虽然站了起来,但要往前走,还是得互相搀扶着。   宛如俩老头共赴夕阳,一抖一迈步,二抖三扭腰。   上千岁的风神都能“诶嘿”着,轻松超过这两位提瓦特当代青年才俊。   —71—   “有事吗?”凯亚看着眼前绿色的诗人,他们信仰的不干正事的巴巴托斯。   “你们是要去喝酒吗?”温迪双手交握贴在脸侧,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带我一个吗?我保证只喝酒,不说话!”说着,他拍了拍胸脯。   谷雨没有犹豫,轻松说道:“拒绝!”   酒蒙子,退!退!退!   —72—   没受住缠的凯亚对谷雨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毕竟那可是蒙德的神啊!   再自由也是神啊!   这波,高情商的凯亚吃大亏。   —73—   一瓶酒根本不够三个人喝,就算谷雨只是浅酌,有温迪在,酒就别想停留超过五秒钟。   还是谷雨从储藏室里又拿来了几瓶,才勉强填满某风神的无底大肚。   看着瘦瘦的小小的,没想到这么能喝,喝了肚子也没见大。   谷雨盯着温迪陷入沉思,突然有些好奇。   温迪:“……”   别用那种看实验动物的眼神看着我啊!老爷子,你家孩子好可怕呜呜呜……再喝一杯!   —74—   到晚上,谷雨约着凯亚和迪卢克到猎鹿人吃饭,他请客。   他们两个吃的怎么样谷雨不清楚,但谷雨一边看义兄弟拌嘴,还时不时插两句拱火,最后俩人时隔多年打了起来,一边狂吃狂吃,非常开心。   对着接兄弟回家的艾德琳挥挥手,谷雨转身出了蒙德城,作为朋友遍地的圣手,此番前来,自然不会忘记去雪山啦。   看望一下他发量堪忧的天才朋友。(此处点名一个二字游戏)   谷雨摸了摸背着的口袋。   希望这些生发剂他会喜欢。   —75—   人美心善的阿贝多老师从来不会让朋友难堪,即使他面对这好几瓶生发剂,心生无语。   “谢谢你的礼物,感觉很有研究价值。”阿贝多思索道。   “不客气!”谷雨咧开嘴笑了,帮到朋友了,开心嘿嘿。   高情商:有研究价值。   低情商:什么鬼东西?   —76—   事实证明,出自圣手的东西不会太差,毕竟一瓶生发剂都能让蹦蹦炸弹浑身长毛,属实是效力惊人。   也怪不得上届玉衡星能被小小谷雨把握,这对寸草不生的中年男子来说,实在无法拒绝。   圣手牌生发剂,用了都说好!(拇指)   玉衡星掏出钱包,哐哐哐砸到桌子上:买!都买!全都买!   —77—   卡在海灯节前一周回到璃月,谷雨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绫人?”   “好久不见。”神里绫人问声转过身来,对谷雨笑着说道。   “你怎么在这?”   “哦,这还要多谢你给的翘英庄的条子,现在的稻妻,对翘英庄的茶可是趋之若鹜呢。”   “所以?”   “我来谈生意。”   “嗯?你个社奉行家主,为什么抢勘定奉行的活?”   神里绫人:……   呵呵,友人说话有点直接呢。   —78—   经过一番解释,谷雨了然。   破案了,“你在因公徇私。”   “……”神里绫人突然感觉手有点痒。   “抱歉,我说的太直接了。”谷雨察觉到了神里绫人的异样,识趣地道歉,“应该说是以权谋私?啊不,假公营私?徇私舞弊?”   “……对不起,我不说话了。”谷雨举起双手,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神里绫人:“呵。”   好可怕呜呜。   —79—   神里绫人负责这次的茶叶贸易,主要还是因为他这里有圣手这道桥,谈事情自然方便,再加上勘定奉行对神里绫人的能力很信服,两奉行便达成合作。   神里绫人作为主导话事人,其余的辅助性工作,包括条约的推敲,都由勘定奉行的专业人士把关。   这趟公务,是神里绫人难得全程心情不错的一次,可能是因为翘英庄的茶,每一样都能做出好喝的奶茶吧。   —80—   作为东道主,谷雨招待了神里绫人一顿饭。   当然,死了又活的他现在兜里有点干净,只是请他到家里吃了一顿便饭。   谁让他当时一心赴死前,把所有资产全交给了自己的学弟,现任须弥大书记官的艾尔海森,托他在生论派建立了一笔医师奖学金,用以激励学医的学者。   嗯?你问谷雨家在哪?   白露家啊。   饭自然也是白露做的。   白露:……(一种植物)!   —81—   神里绫人搭北斗大姐头的船走了,谷雨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海灯节的准备中。   首先,他和白露要准备一些炸货和糕点糖果,以供亲朋好友相聚时食用。   其次,作为一直游手好闲的股东,谷雨需要参与这次不卜庐的布药——免费送药,图个身体健康的好兆头。   最后,就是换上新衣服,参加快乐的海灯节了。   但……   因为一家子四分之三都不是喜欢凑热闹的。   所以,除了钟离,谷雨、白露和魈三人,只是单纯的在家吃了顿年夜饭,也没忘给逛嗨了的钟离送点吃的,只不过大部分都被胡桃截胡了。   可恶,没凑齐四世同堂!   —82—   海灯节的喜庆要持续大半个月,然而刚开始没多久,随着魈回去继续镇守,谷雨的新鲜感消失殆尽,不过这倒是让他想起来一件事。   游戏里每年海灯节,都会有个黄毛在璃月港跑来跑去来着。   心下一动,谷雨回了趟现代,打开了电脑。   终于不用捧着个空白病历本看了,泪目。   —83—   简单了解了一下。   黄毛还在做准备任务,就是高潮剧情之前一堆乱七八糟的跑腿工作。   成功在璃月的每一块土地留下脚印。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探索百分五。   —84—   在实验室过了一周,基本收尾论文的谷雨心安理得的倒头就睡。   在小破站看完剧情精剪的他,着急见旅行者——的桂花糕。   —85—   “谷雨!”   “派蒙!”   故人相见,两眼含泪。   谷雨双手张开冲上去,狠狠地抱住了空。   已经摆好姿势的派蒙:*的!   —86—   海灯节活动没有别的,就两个字——好玩!   谷雨拉着白露出门,跟空和派蒙一起体验了各种新奇好玩的东西。   他第一次跟朋友一起逛街。   开心得想原地变猴子。   白露:不,你不想。   —87—   海灯节的最后活动,要感谢白露的亲情赞助。   他从去年谷雨离开就着手准备了一架机器,一架可以在天上飞的机器。   谷雨喜欢的所有人都在这架机器上,他们从高空俯瞰着,俯瞰着在提瓦特大陆上绽放出绚丽夺目的花朵的璃月港。   哦,谷雨只看了一眼。   他恐高。   —88—   天上亮起烟花,白露扯着抱着柱子死不撒手的谷雨,“你这家伙,真是扫兴!”   “我能怎么办!”谷雨闭着眼,油盐不进。   直到两道声音交叠响起,“谷雨。/谷雨,过来好吗?就一会儿。”   他开了条缝,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空和魈站在那里,背着光看不见表情,但二人之间的空隙,非常明显,那里完全能放一只谷雨。   左手旅行者,右手老父亲。   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嘿嘿。   —89—   “不要挡着派蒙哇!”   为了稳定,飞行器并没有做太高,以至于众人站起来,基本就顶到天花板了,派蒙没及时抢到位置,现在给一面人墙挡的严严实实。   塞塞挤挤,终于从魈头顶钻了出来,越过谷雨,窜到空的怀里。   发丝凌乱的魈:?   —90—   海灯节结束,谷雨就准备去找人算账了,   不过他先饶路去了趟枫丹,想见见普尔。   去了之后没见到人,娜娜接待的他。   说是,普尔自他离开枫丹,也前后脚走了,只时不时寄回一些照片和明信片,证明她在外旅游。   谷雨摸了摸下巴,“旅行普蛙?”   娜娜:“什么?”   “没什么。”   —91—   见不到人,谷雨在枫丹也没别的事了,在威斯顿姆宅邸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准备北上征讨了。   但他被人堵了,堵在大门口。   看着眼前面色红润仿佛嗑药的兴奋男子,谷雨一愣,恍然道:“啊,你是……那个变态?”   一桥慎:……这是偶像,这是偶像!   —92—   看在对方写了好几本关于自己的书,也算为他的名声添砖加瓦的份上,谷雨勉强同意了去喝杯咖啡。   “草莓蛋糕。”正当谷雨想问他有什么事时,一桥慎推来了一份蛋糕,“上次见你很喜欢。”   谷雨挑挑眉,没有拒绝,“还好。”随后抬首示意,“说吧,什么事。”   一桥慎搓了搓手,有些紧张,但在看到谷雨开心地吃起蛋糕后,愣住了。   良久,他仿佛魔怔了般低喃:“变了,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嗯?”谷雨听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一桥慎。   然后就见他举起了银制的叉子,毫不犹豫插进了自己的脖颈,顷刻间,鲜血喷涌而出。   谷雨:???!!!   “卧槽!搞什么?!”   —93—   谷雨的反应很迅速,高效的急救让一桥慎甚至还能说话。   他抓着谷雨按着他喉咙的手,用力攥紧,想要掰开,看着谷雨的眼神带着恨意,“你、不、是、他!”   “啊……”谷雨明白了。   过去的自己心事重重,永远在懊悔过去担忧未来,欢愉片刻便会再次陷入自抑陷阱,一桥慎所崇拜的,是那时的自己吧。   用冷漠武装全身尖刺的,阴沉的谷雨,不,是圣手。   他不明白一桥慎没来由的崇拜,但他能理解一桥慎的不满,就像当初他发现多多是博士时的心情。   那种落差感。   但谷雨还是要说,“我从来不是活在你的脑海中,”他指着地面,掷地有声,“我,活在这里,活在提瓦特的土地之上,活在现实,活在亲人朋友心中,是一个完整的人,而不是你幻想的产物!”   我从来不是虚假的。   我就不该招惹变态!   —94—   一桥慎在听完谷雨的话后没了动静,若不是胸膛还有起伏,大概会让人觉得早就死了。   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直到被抬进医院,他哭了。   寂静无声的流泪。   圣手强大自信无所畏惧,又因为社恐心事重带了点阴郁气质,于是在看到谷雨阳光开朗的吃蛋糕,一位单推人进行了破防。   破大防!   —95—   连夜逃跑的谷雨没敢多停,生怕变态半夜跳起来,心气不顺提刀追杀他。   万幸,一切顺利,他窜到了至冬。   —96—   因为谷雨的面孔在至冬基本每个愚人众都认识,所以他进至冬的程序,被卡了。   谷雨坐在边境站的站岗亭里,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有点懵。   咋感觉有点像叛逆期少年勇闯看守所?   这种感觉在风尘仆仆的安格琳娜到来之际,达到了顶峰。   “人在哪?”她一进来便问,看到谷雨之后稍稍松了口气,接着对站岗的愚人众寒暄。   反正就是一些“麻烦了”“多担待”之类的客套话。   谷雨:这很难评。   —97—   回归原点,谷雨在实验室找到博士。   又是一番威逼利诱,博士终于愿意给谷雨恢复身高了。   要不是搞不清楚博士用什么造的这具身体,谷雨早就自己动手了。   “阿——!”谷雨的腹诽触发了被动,但幸好,安格琳娜就跟条件反射一样,博士一张嘴,她就冲上来,扯了块布条子就塞到了博士嘴里。   博士一僵,奇怪地没有反抗,而是咬着布条做完了修改。   可能是最近喷嚏太多,好几次都在实验的关键时刻,导致失误过多的缘故?   谁知道呢,反正谷雨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自己又回到了一米八三的视野。   真棒! 第140章 论坛   「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   「海灯节好快乐!白露真的好厉害,飞行器都能造出来!」   「天才少年!很难不爱好吗!(爱心)(爱心)(爱心)」   「所以他什么时候能实装啊(派蒙流口水.JPG)」   「能把我们社恐谷雨拉出来陪爷逛街,米忽悠,你配享太庙!」   「这得等米哈游确定冰法机制不会影响大环境吧,毕竟冰法永冻的话有点子超模(钟离喝茶.JPG)」   「那就只能等了,呜呜呜国风小少年」   「家人们!看!新发现!(图片)(图片)(图片)」   「?蒸汽鸟报?」   「是的是的!在报社门口的展架上(七七晃悠悠.JPG)」   「有无大佬翻译,提瓦特语言,看不懂(派蒙发晕.JPG)」   「(图片:提瓦特语言对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新闻专业表示看不懂,但是能看出这是一篇格式严明的新闻稿,马哈鱼和它没用的细节增加了哈哈哈(班尼特表示很赞.JPG)」   「so?内容到底是什么?」   「哦,内容还是博士跟谷雨,大体是圣手让愚人众执行官反复道歉,道歉对象是纳塔的一个部落,怀疑是纳塔主线伏笔……怎么又是他俩?(睿智派蒙.JPG)」   「再这样搞,我就要怀疑他俩有一腿,开始造谣了哦?(墨镜钟离陷入沉思.JPG)」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doge)」   「你小子,油盐不进是吧(可莉的蔑视.JPG)」   「(温迪:诶嘿.JPG)」   「枫丹医院门口遇到了圣手单推人(图片)」   「啊,这是写谷雨小作文的那个吧,稻妻人」   「对,之前还没有,海灯节之后又来逛,发现的,有对话选项,但他不回话,派蒙说他看起来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乖巧砂糖.JPG)」   「新的世界任务出现了!有谷雨!枫丹版本更新后迅速肝完长草,就想起之前论坛里提到地图边缘的那个鬼魂,靠近发现,他头上有紫色感叹号了!(胡桃摇.JPG)」   「我来!!」   「哦哦哦!是关于纳塔的诶!」   「好怪,鬼魂要求超度自己,但还要先陪他逛街?陪他聊天?陪他给喜欢的人挑礼物?(心海闭眼,安详.JPG)」   「这年头鬼魂都有女朋友了,我还只有左右手,可恶!」   「我闻到了刀子的味道,容我做完再谈(荧妹小跑.JPG)」   「斥候先上前刺探军情,本将军随后便到!」   「蛙趣!好家伙,这个叫鲁齐乌斯的是结婚前死的,而新娘没死,还跟谷雨跑了!(派蒙警觉.JPG)」   「?这个谷雨,不会是那个谷雨吧?叫圣手的那个谷雨?喜欢爷的谷雨?抢人新娘?(魈の震惊.JPG)」   「是的(岩石的重量,令人窒息.JPG)」   「……什么鬼?!我不信!!(凝光拍桌.JPG)」   「咱就是说,别太离谱,做任务量子阅读就算了,别出来误导人好吗?明明是鲁齐乌斯觉得自己死后,好兄弟谷雨会帮他照顾喜欢的人,哪有什么抢新娘,牛头人魔怔啦?」   「呼……好险,差点就信了(安柏拍胸口.JPG)」   「有端联想,总感觉这个照顾大家可能也理解错了,真的不是他觉得自己喜欢的人会照顾谷雨吗?」   「嘶」   「正确的肯定的一针见血的」   「哈哈哈哈哈这波只能说是触发被动了」   「任务剧情还有一段,是鲁齐乌斯回忆的片段,这里插入了动画(动图)」   「?没看懂(荒泷一斗大笑.JPG)」   「看这里,我圈出来了(图片)你们不觉得这个浑身是血的色块,很像某人的配色吗?(迪卢克抱胸.JPG)」   「呃……等等,我刚过完海灯节跟谷雨贴贴的剧情,就给我搞这一出?」   「过去的刀子了吧,毕竟昨天谷雨还活蹦乱跳的站在港口,伤春悲秋地眺望远方(艾尔海森面无表情.JPG)」   「本人道家爱好者,图中谷雨身处的阵,没有生门」   「真假?」   「真的,我画了个详细的图纸(图片)试过几种破阵,都没能成功,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没想着离开的阵,而谷雨在阵眼」   「哈哈,马哈鱼隐晦的刀子,没点学问还真看不懂呢(笑)」   「破案了,是新鲜刀子,任务最后,送走鲁齐乌斯后,得到的黑色碎片,是谷雨的笛子,鲁齐乌斯就是依附在碎片上才得以留存的。而海灯节的彩蛋里,谷雨有说过自己的笛子坏掉了,白露还没修好……(图片)(图片)」   「呜呜呜武器都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马哈鱼天天说话藏一半,真的很无语!(温迪买醉.JPG)」   「所以谷雨是重伤,还是死了又活了?想起谷雨是穿越者的猜想,总该会有点跟原住民有点区别吧(沉睡的鹿野院平藏.JPG)」   「鲁齐乌斯这个肌肉壮汉,没说啊(大哭)给老婆买的礼物也留下了呜呜呜」   「做礼物的项链,应该是任务道具,跟在层岩巨渊拿到的干枯种子应该一样,开纳塔的时候会有隐藏任务吧」   「鲁齐乌斯任务完成后,达成成就的名字是:永远无法相见的人……」   「这个无法相见指的是喜欢的人还是谷雨呢?」   「都有吧,毕竟他已经死了」   「呜呜呜安排谷雨一起多好啊,起码俩人还能见一面,米忽悠你没有心!(瑶瑶叉腰,指指点点.JPG)」   「我就看看,它什么时候能填坑,伏笔一个接着一个,全是未完待续!(怒)」   旅行者永远在路上,他/她们的前路永远都是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感动、难过、喜悦、悲伤等等,各种各样的情绪,和各种各样的人为旅途增添了各种各样的色彩,这幅画卷,正变得越来越丰富,越来越绚丽。   人生百态与喜怒哀乐,总该走出家门,去体验一番的。   去看看大好河山,去体验风土人情,去认识朋友增长见识,旅行的意义从不是单一的,就算是在游戏里,带来的感动也从不虚假。   所以,朋友们!   原神——!   启动——!   这篇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希望大家可以给个好评,爱你们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