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琏男妻要逆袭   作者:八月湖   文案   顾子尧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当年穿越饿的头晕眼花逃离虎口的时候,一头撞进了贾琏的怀里。虽然这一撞,就把自己的一生给赔了进去。   顾子尧:“当初你救我是不是见色起意?”   贾琏:“不是,是一见钟情。”   顾子尧不信,一见钟情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   贾琏没有说谎,当年他初见顾子尧时,并没有多惊艳,因为他当时太瘦太脏了。直到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璀璨星子,满目星河。   内容标签: 红楼梦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系统 甜文 穿书   主角:顾子尧,琏二爷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夫夫的奋斗史   立意:身处逆境,也要努力生活 第1章 不撒手   饿!好饿!   顾子尧头晕眼花地跑着,不能停!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要被抓回去!   “别跑!站住!!”   “你这个小兔崽子,看我抓住你怎么教训你!!”几个大汉边喊边追着,手里还拿着婴儿手臂粗的实心棍子,这个小兔崽子都两天没吃饭了,怎么这么有劲儿跑得这么快?   大街上,几个大汉追着一个瘦小的少年跑个不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顾子尧只觉得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可他不敢停下,就怕胸口那口气卸了连抬脚的劲都没有了。他只能闷头往前跑。即便此刻他已经眼前发黑,只靠着那一口气也在拼命挪动着双腿,也不敢停下来。   “砰!”   顾子尧慌不择路,也看不清眼前的情况,猛地就撞了上去,只听得“哎呦”一声,他就被自己的这股力道反弹的坐到了地上,那口气终于是卸了,再无力起身。他大口喘息着,眼冒金星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喉咙更是火辣辣的疼。   “二爷,没事吧?”小厮急忙扶着贾琏站好,怒骂道:“哪里来的臭乞丐!!没长眼睛的混账东西!撞了我们二爷你担待得起吗?”   顾子尧没有听清楚这人在说什么,只听见了“二爷”二字,心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是个有身份的人,听着身后那几个大汉的喝骂,顾子尧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是死是活,就赌这一把了!!!想到此顾子尧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攒足了劲儿颤抖着四肢爬到贾琏跟前。   “臭乞丐!你还想讹我们二爷不成?快滚开!”小厮扶着贾琏后退,还想要将顾子尧踢一边儿去。也不知道此刻顾子尧哪里来的力量,竟然爬了起来,踉跄着向贾琏身后跑去。小厮和贾琏都以为顾子尧要往别处跑,也没有当回事,谁知道顾子尧却虚晃一枪,转身一把推开小厮就抱住贾琏的腰,“这位二爷,对不住了,还请你救我一救,救命之恩,来日我定会报答!”   顾子尧说完这句话就大口喘息着,贾琏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乞丐这么不讲武德,竟然从身后偷袭自己。小厮见状就急忙拉扯着顾子尧,顾子尧可是将贾琏当做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怎么可能会让小厮将自己从贾琏身上拉扯下来,用尽全身的力量箍住贾琏的腰,像是要将自己的胳膊都镶嵌进贾琏的腰身肉里一样。   贾琏被顾子尧抱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只觉得腰都要被勒断了。再加上小厮的拉扯更觉得疼了,不禁踹了小厮一脚,骂道:“你个混账东西,看不到爷难受?你还拉扯他做甚?”   小厮被踢了一脚骂了一句也反应了过来,“你这个臭乞丐,还不快放开我们二爷?你可知道我们二爷是谁再不放手,送你去京兆衙门去!!”   听到京兆衙门四字,顾子尧心里有些慌,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要是被抓回去了,可就要被卖入南风馆了,死就死吧,总好过去伺候男人,说不定死了还能回去!!   “好心的二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您能救我这一次,您救了我,日后我当牛做马报答您!”顾子尧闭上眼睛,没办法实在头晕眼花得紧,他现在说话都是提着劲儿,就怕好不容易赞起来的劲儿就这么散了。   “你这个臭乞丐!我们二爷身边什么时候缺人伺候过!还不赶快放开!”小厮想要拉开,却也不敢大力。   贾琏见状不由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滚!!”   小厮耷拉着头退下,贾琏看着逐渐围上来的人紧紧皱起了眉头,心里又气又尴尬,他贾琏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搂抱围观过?!他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一阵豪横的声音响起:“让开!都给我让开!!”   人群被分开,几个拿着棍子的大汉走了过来,看到贾琏身后顾子尧眼睛就是一亮,一人刚向贾琏走了一步就被另一个大汉拉住,这人穿着富贵,气质不一般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人。大汉对贾琏拱手一礼:“公子,您身后的那个小子是我们家的逃奴,还请公子将人还给我们。”   “呸!谁是你们家的逃奴,我分明是良民,晕倒在路边被你们捡漏带走了而已!二爷别信他们的话!”顾子尧怕贾琏真的将自己交出去急忙开口,说话的同时抱着贾琏腰的胳膊又加大了几分力气。贾琏当即就闷哼了一声,这个小不点儿哪里来的力气?像这样的情况,卖家都会饿他们几顿,以免有力气逃跑,可他看着怎么就这么有劲儿?   清脆的声音让贾琏下意识地侧头往后看去,顾子尧抬了眼眸,眼眶里漆黑的眼睛闪亮如星,又清澈如冰雪山泉,贾琏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惊艳得愣了一下,没想到和这个丑乞丐竟然有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   大汉一听顾子尧的话眼睛就是一瞪:“好你个没良心的混账东西!若不是你将自己卖给我们,又给你找大夫治病,你早就死了,如今病好便过河拆桥不认这个账了!”   说起这个顾子尧就更气了,“你们这些王八蛋,那卖身契分明是强拉着我的手按得印儿,要不然我现在还好好得要着饭呢!”这些王八蛋,原主要饭要得好好的,偏偏遇见这些人,透过原主漆黑脏污的脸看到原主隐藏起来的精致五官,这才将人掳走,想要将人卖到南风馆大赚一笔,只是没想到原主气急攻心之下,早就不堪重负的身体就这么一命呜呼了,这才有了自己的到来。   “这不是王大虎他们吗?成天正事不干一件,只知道偷鸡摸狗!现在干出这事儿一点也不奇怪!”有人认出他们,对他们指指点点的。   “你胡说什么!”大汉几人怒视着围观的人群,“是他自己签下的卖身契,我们可没有逼他!”凶悍的目光让说话的人不禁害怕得往后退了退。   见状大汉不屑地哼了一声,回头对贾琏时瞬间变了表情,谄笑着道:“公子,还请您将人还来,那个臭乞丐的卖身契在我们手里,不论到哪里,我们也都是有说法的。”   贾琏身为荣国府的公子,什么人没有见过,即便这几个大汉面容凶悍也吓不住他。他展开手里的折扇冷笑地斜睨了他们一眼,不屑道:“你们有卖身契又如何?只要二爷我一句话,你们都得去京兆衙门走一趟。”   顾子尧小声道:“二爷威武!二爷霸气!”   贾琏眼里闪过一丝骄傲,胸膛挺得更直了,区区一些不成器的混混还能吓得住二爷?!开玩笑!   闻言大汉的态度更加谦卑了,腰更是往下弯了许多:“不敢不敢,二爷身份尊贵,何必和我们这些人计较,没得失了身份。”虽然他不知道贾琏究竟是什么身份,却也不耽搁他夸几句尊贵的话。抬头看去果然看见贾琏面上的得意之色,正要继续说就听贾琏道:“这人本公子买了,把卖身契拿来。”   大汉愣了:“公子身份尊贵,应是不缺伺候的人。”   小厮也愣住了,家中仆从众多,二爷怎么想着要买人了?即便是买,也不该这般随意的买这个来历不明的臭乞丐?   顾子尧听贾琏说要买了自己,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被买走当下人以后说不定还能赎身,若是去了那种地方,说不得就要干到死了。   “怎么?爷要买什么人还要你们的同意不成?”贾琏猛然合上折扇,目光不善地看着大汉,“人,今儿二爷我买定了,兴儿,给钱!”   兴儿闻言心里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大汉,“卖身契拿来!”   大汉手忙脚乱地接住那锭银子,为难道:“公子,这……是否少了些?”见贾琏眉头皱起,大汉急忙解释:“公子,我们给这小子看大夫可是花费不少银子,您看……”   贾琏眉头一皱,就冷了脸子:“滚蛋!一个小乞丐脏污丑陋,给你二两银子也是高价!还敢讹你二爷!爱要不要!再敢啰嗦二爷送你们吃牢饭去!”他一个月才几两银子的花用?真把他当冤大头了!   大汉听贾琏这么说也不敢再纠缠,只能忿忿地收下这二两银子,只是磨磨蹭蹭不肯走。兴儿见他们还不走,就怒喝撵着:“还不快滚!”那个小乞丐喝不得,你们几个地痞无赖还喝不得了!   大汉憋屈得收了银子将卖身契给了兴儿,带着其他人走了,兴儿才又将围观的人轰走了,贾琏侧头道:“人走了,可以放开了吗?二爷的腰要断了。”他是真觉得自己的腰要断了。   顾子尧胸中的那口气终于卸了出去,眼前一黑,贴着贾琏的脊背滑了下去。   贾琏感觉有些不对,急忙转身,下意识地一把拉住顾子尧,没有让他跌倒在地上。   兴儿见顾子尧倒在贾琏的怀里,急忙上前将顾子尧从贾琏怀里扶着出来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二爷,他晕了。”   贾琏没好气道:“二爷还能不知道?”看着晕过去的人无奈叹气:“还愣着做甚?回府!”二两银子买的,总不能白花钱了! 第2章 金手指   顾子尧是被饿醒的,看着陌生的床帐,他晕倒前的记忆瞬间回笼,刚提起的心立刻就落回了原位,大大的松了口气,看来那位二爷真的没有把自己给扔了。   “醒了?”   正在沉思着接下来怎么办,就听见房门被推开,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响起。他侧头看去,就见之前拉扯自己的那个小厮端着一个碗站在床边,还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儿,“你也是鸡贼,竟能想到那种法子让二爷不得不救你。”   顾子尧闻着兴儿手里的汤碗里散发的米香,口舌生津,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饿的生疼,对于兴儿的话也只是苦笑道:“这位小哥有所不知,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被他们抓回去,就要被卖入南风馆。我虽然只是一个小乞丐,但是也不想沦落到那种地方去,这才讹了二爷救我。”   兴儿闻言脸色好了些,也是,就算是个小乞丐,那也是男子,有谁会愿意去那种地方。   顾子尧挣扎着坐起身,兴儿帮着搭把手扶着他坐起来,将手里的碗给他,“可是能自己吃?”   “可以,多谢这位小哥。”顾子尧接过碗就看见碗中是熬的软糯的米粥,他实在是饿极了,大口吃起来,吃完后希冀地看着兴儿。兴儿好笑地接过碗又去桌前给他盛了一碗,顾子尧这次没有吃的那样急,慢慢吃着:“小哥,不知二爷打算如何安置我?”   兴儿道:“你也算是幸运,二爷说了既然他花了银子买了你,便留你在府里在二爷身边做个跑腿的小厮。”   顾子尧闻言心里快速的思索了一下,原身只是一个小乞丐,连个户籍都没有,这次运气好被二爷救了,若是离开这里焉知下次还有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如今最好选择就是先在这里干个几年,等有机会再离开就是。再说他现在的卖身契可是在这个二爷的手里,就是走都没有法子。   “那就多谢二爷了。”   兴儿见他吃完就收了碗勺放进食盒里,“二爷说了这两日你就先养养,等身子好了再去见他。等会我让人给你送些热水,你也好好洗洗,将自己收拾干净,病也好得快些。”   “多谢兴儿哥。”顾子尧感激道,他正觉得自己浑身都刺挠的紧,这也算是及时雨了。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顾子尧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他躺在床上舒服地叹息了一声,这二爷家里还挺有钱,连自己这样一个下人都能住单间。   【请问宿主,是否绑定?】   顾子尧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系统?心里刚生出一股激动,一盆凉水就兜头浇下,自己一个非酋,还能有如此幸运的时候?   【你是什么东西?】他在脑子里默默问道。   【我不是东西,我来自高级文明,是高级生物。】系统的机械音在顾子尧的脑子里回荡,【是否绑定?】   顾子尧根据自己看得小说,小心翼翼地问道;【若是不绑定会怎么样?】   【不绑定系统自将离去。】   顾子尧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我是怎么死的?】   系统沉默了,顾子尧的脸色变了:【你NND,我就知道是你搞得鬼,大白天打旱天雷,也是我脑子找抽,没事去看什么晴天霹雳!】结果被雷给劈死了!他只是没有见过那么亮,声音那么大的累雷,明明看稀奇景儿的不止他一个,却偏偏逮着他一个人劈。别人见了,指不定说他做了多少孽才被雷劈!   【虽然这并不完全是我的错,但是系统并不是不讲道理的统,又给了你一条命,还给你绑定一个签到系统,算是两清。】不知道是不是顾子尧的错觉,总觉得系统的声音比刚才人性化了些。   顾子尧根本不领它的情,【怎么的,我还得谢谢你啊?现代生活多美好,不出门都能知天下事!现在我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成了一个没人权的小厮,我多亏啊!签到系统又怎么样?能弥补我空虚的心灵吗?】   系统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那······我再给你一个好运光环?】   顾子尧吸了吸鼻子:【有什么用?】   【你签到的时候,会有很高的概率签到好东西,对你心生恶意的人,恶意会反噬到他们自己的身上。】   顾子尧眼珠子转了转,【再加一个,我怕自己得到的奖励没有地方放,你给我一个空间芥子呗。】   系统没有吭声,正当顾子尧以为系统不给时,肩上忽然火辣辣得疼了一下,就他急忙拉下自己的衣领,就看见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肩头上蓦地出现一个红色的胎记,形似五瓣梅花状,【这是什么?】   【空间储物,以这种形式存在免得被人发现。】   顾子尧乐呵呵得感应了一下,里面的空间不小,虽然和那种植能生长的空间不同,但也很好了。他试了一下,只要摸着要放进空间的东西,想着装进去,就能把东西收进去。他将自己的枕头放进去又拿出来玩得不亦乐乎。   系统默默看着,这人脑子真的没有问题吗?【是否绑定?】   顾子尧再没有拒绝的理由,笑呵呵地点头:【绑定绑定。】这样的好东西谁不绑定谁是傻子!   未免顾子尧再提出什么要求,系统很快就绑定成功了,【祝宿主生活愉快,再见。】   它还要返回总部,没有时间和顾子尧多聊。只是临走时,看着顾子尧见牙不见眼的模样,鬼使神差之下暗戳戳得将那个好运光环削弱了些,我这也是为你好,太过逆天总是不好。   过了半晌儿,顾子尧才反应过来系统似乎走了,【系统?统统?】不在,真的走了?他挠了挠头,算了,走了就走了吧,反正实惠已经到手了。唉,顾子尧叹了一声,既然回不去了,在这里也要好好活着。   【今日签到,宿主是否签到?】这个系统的声音相比于那个系统,似乎更加死板些,就好似这个签到系统只是一个带语音播报的功能而已。   顾子尧也不在乎,忙道:【签到。】不知道自己第一次签到会得到什么奖励。   【恭喜宿主得到:养身诀一部、卫生卷纸十斤装一提。】   顾子尧脸上的笑容落下了,他可是有好运光环的,好运光环的!就给这么两样东西?我是不是被驴了?顾子尧不禁有些怀疑,不然怎么就这么两样?   他把这两样奖励取出来放到床上,心里默默叹了一声,算了,有纸擦屁股不错了,他可不想用竹片刮。他只是摸了下那一提卫生纸,卫生纸就不见了踪影。随后他就打开那本养身功法的书籍仔细看着,只是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合上了。他忘了自己不认识繁体字儿,就算上面有人物图,他也怕自己练岔劈了,到时候走火入魔就不好了。这个统儿也是,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就不能直接塞进自己的脑子里吗?看来在练习之前要先把字儿认全了。   修养了几天,兴儿就来叫他,说是二爷要见他,顾子尧听后就跟着去了。出了门没走几步,顾子尧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地方好似书中所言下人住的后罩房,在最后一排。   边走兴儿边和他说了些府中的事情,听到熟悉的称呼琏二爷时,顾子尧当即就愣住了,试探道:“敢问咱们府是何高门大户?叫我知道也好沾沾贵气。”   兴儿闻言自豪不已:“好叫你知道,咱们府上乃是荣国公府,府上老太太可是超品国公老夫人。外面见之,无不恭恭敬敬。”   顾子尧心里的猜测终于落了地儿,彻底安了心,却也无比的震惊,没想到救了自己的会是那个好色无度的贾琏,真是让人惊讶。一路无话,他们很快到了前院。   顾子尧站在房檐下,兴儿进去禀报。此时屋檐下一个娇俏的小丫鬟正在给笼子里的鸟喂食,见他站在那里就喊了一声:“你就是二爷新买回来的?”   顾子尧挠挠头憨憨笑道:“姐姐聪慧,我叫顾子尧,敢问姐姐如何称呼?”   弄巧刚要说话兴儿就出来了,顾子尧对弄巧笑了笑跟着兴儿进了屋去。   “给二爷请安。”顾子尧不懂怎么行礼,就弯腰鞠了一躬。   兴儿在贾琏跟前弯腰道:“二爷,人带来了。”   贾琏正倚靠在椅子上摆弄着他新得的梅瓶,闻言就对兴儿摆了摆手,兴儿会意地退后两步站着。   “叫什么名儿?”贾琏抬头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虽然现在顾子尧瘦了些,皮肤蜡黄了些,但依旧可以看得出精致的五官,柳眉凤眸,薄唇微抿着微扬起一抹弧度。他摸了摸下颌,暗暗得意自己的眼光好。   顾子尧道:“姓顾,名子尧,子曰的子,尧雨舜风的尧。”   贾琏颔首,“是个好名字,那就不改了,就依着你的名儿叫。”   “多谢二爷。”顾子尧知晓,凡是高门大户家的下人,都是要主家重新改了名字,对此他是真心感谢贾琏的。毕竟他也不想随着兴儿、旺儿的叫什么丰儿之类的名儿。   贾琏眉头一挑就笑了:“听你这名字,倒不像是个小乞儿取得出来的。”   顾子尧挠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以前家中也算是小有薄产,家中长辈也是用心为我取得名字。后来家道中落,这才沦落大街乞讨为生。”   贾琏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顾子尧,问道:“多大了?”   顾子尧道:“年十六了。”   贾琏微微皱眉:“倒是和我一般年纪,可看着却似十三四。”也对,一个小乞丐吃了上顿没下顿,能活着就不错了。   兴儿在边上凑趣儿:“二爷心善,让他进了府中伺候,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养得白白胖胖了。”   顾子尧满头黑线,却又觉得这话也在理。众所周知,在红楼梦中,荣国府里的大丫头都是副小姐,就是不知道自己这无依无靠的小厮能不能在府里吃得开。   自此,顾子尧就在贾琏的院子里当差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原本定得跑腿的小厮,却成了贾琏的贴身小厮,为此倒是让不少人嘀咕白眼。顾子尧倒是不在意,反正只是说几句,也掉不了皮。   这天,正好是兴儿跟着贾琏出了府。顾子尧闲来无事就打算出去买几本开蒙的书籍,等有机会可以问问兴儿识不识字。若是不识字,请个街上代写书信的教教也就是了,左右不过是花费些银钱和时间罢了。   看着自己这几日签到赞下的银子,顾子尧兴致勃勃地出了府。走得远了些就拿出自己签到得来的卤鸭腿吃得满嘴油,这荣宁一条街还真是长,出了这条街,就是繁华热闹的街市。   顾子尧看着大街上繁华热闹,脸上也不禁扬起了笑容。   “二爷,您瞧,是顾子尧。”兴儿指着刚从书店出来的顾子尧对贾琏说道。 第3章 污蔑(小修)   顾子尧抱着三本书从书店里走出来,一脸的惆怅无奈,没想到只这三本书就花了他的大半身家。他摇了摇头,为自己空了不少的钱袋子无声痛惜。   他刚想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将启蒙书收入空间里,就看见贾琏走了过来,无奈之下,只能抱着书硬着头皮迎上去,“二爷。”   贾琏伸出折扇指了指他怀里的书籍:“买的什么?”   顾子尧挠了挠脑门,嘿嘿一笑:“买了两本开蒙的书籍。”   “不错,挺有上进心。”贾琏忽然挑起眉头:“不过你哪来的银子?我若是没有记错,你这还不到发月钱的时候。”   顾子尧装傻脸上扬起一抹很兴奋的笑:“'二爷,你说我运气好不好?我刚到大街上,就………”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话头,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而后踮起脚尖对贾琏轻声道:“我刚到大街上就捡到了三两银子,三两呢。”管贾琏信不信,反正他自己是信的。   兴儿心里头有些异样,这小子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些,他跟着二爷上街这么多次,可从来没有捡到过银子。   贾琏讶异地瞧着他,捡的?看着顾子尧坦荡的模样,他心里不由得就有些相信了这个理由,“你倒是运气好。”   顾子尧憨憨笑道:“我也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   贾琏看了下顾子尧怀里的书,见都是一些开蒙用的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顿时就没有了兴趣。他自幼不喜读书,如今看见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就心烦。   遇见了贾琏,顾子尧就不能自由的逛街了,只能跟着贾琏四处逛着,这一逛直逛到大中午才回了府。   今儿不用顾子尧当值,所以他一回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现在他没有之前的好待遇了,和其他人一起睡一间房。好在只有两个人,但没有隐私的地方,顾子尧还是不太习惯。   他刚坐在床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自己的床褥枕头好似被人动过。顾子尧若有所思得缓缓掀开自己的被子,他本以为会看到想象中的蝎子什么的东西,没想到什么都没有,莫不是自己多心了?   逛了一上午,顾子尧也累了,当局就躺床上呼呼大睡去了。谁知半梦半醒间忽然记忆感觉被人大力拉扯着疼醒了。他睁开眼睛,还不等他说话,就被两个小厮給架着往前院去了。   “哎哎哎,你们干嘛呢?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啊?”顾子尧左右看了看问道,却不见他们回答,只是眼里的幸灾乐祸让顾子尧看得清楚。他心思转了转,看来不是什么好事啊!   见状,他也懒得动弹,干脆两腿一提,全身的力量都给了那两个小厮,让他们抬着自己走,正好他也累了。   两个小厮没想到顾子尧这么不要脸,当局就对视一眼,两人咬着牙同时加快速度,进了大厅就将顾子尧给一把扔到了地上。   顾子尧只觉得屁股一疼,一股冲劲儿不歇让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直滚到最前面被一双腿挡住。他颇有些头晕地抬起了头,看着低着头饶有兴致瞧着自己的贾琏,干脆往地上那么一坐,也不起来了,“二爷恕罪,我有些头晕。”   兴儿觑了眼贾琏,见他并未动怒也不做讨人嫌的事儿,只提醒道:“顾子尧,休得无状!”   顾子尧捂着头,“兴儿哥,真不是我无状,实在是我被他们这么一扔,又在地上滚了那么两圈,头晕得紧。”   兴儿还要再说,就被贾琏拦下,“罢了。”他对兴儿使了个眼色,兴儿会意往前走了一步,对顾子尧问道:“顾子尧,你瞧瞧跪在你身边的人,你可是认识?”   顾子尧放下捂着头的手,侧头往左边看了过去,一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小厮正愤恨地瞪着自己。顾子尧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头,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这个人吧?   “自然认得,他是和我同屋的,叫来喜。”   兴儿道:“来喜说你偷了他的银子……”   “放屁!”顾子尧一听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事儿,他自己的银子哪里来的他清楚得很,怎么可能会偷钱?这王八蛋竟然敢污蔑他,侮辱他的人格!“谁偷你的钱了?”   来喜怒道:“就是你!咱俩同住一屋,我的银子不见了,不是你还会是谁?”   顾子尧冷哼一声,“谁知道谁拿的!难不成咱俩一屋,你的东西不见了就一定是我拿得!万一是别人趁我们不在偷走的呢?”   来喜闻言很生气,看着顾子尧的眼睛里都要冒火了一样,“就是你拿的,不然你刚进府里连月钱都没有的小厮哪里来的银子买书?定是你偷了我的银子无疑!”   “那是我捡的!这事二爷也知道。”顾子尧看向贾琏,“再说,就你那点月钱哪里够我买开蒙书籍。”   来喜气得脸颊通红,“你撒谎!我打听过了,你那三本开蒙书籍花了三两银子,而我正好被偷了三两银子,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他抹起了眼泪儿,“那可是奴才攒了好几个月的月钱,二爷,你可要给小的做主啊。”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好似死了爹娘一样伤心。   顾子尧心道难不成你声音大你就有理了?他看向贾琏:“二爷,我真的没有说谎,那银子真的是我捡的,根本不是偷的。”   贾琏合起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默默思索着,安静的大厅里气氛逐渐压抑,来喜的哭声也不自觉得停了下来。   “二爷。”顾子尧抬眸看着贾琏,干净的眼睛里满是无辜。贾琏低头瞧着他清澈的眼底,长长的眼睫忽闪着,晶莹的瞳孔中映着剔透的光,微微上挑的眼尾在贾琏的眼里莫名带着些吸引人心神的风情。他的心不由一动,整颗心就情不自禁得偏向了顾子尧。   顾子尧眨了眨眼睛,不明白贾琏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只觉得身上毛毛的。   来喜见贾琏的一双眼睛紧紧凝在顾子尧的身,再思及贾琏喜好美色的毛病,哪里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打断贾琏的沉思:“二爷,小的有证人!”   贾琏沉迷美色被打断,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却又不得不说话:“什么证人?”   来喜道:“二爷,小的有证人可以证明就是顾子尧偷了我的银子。”说着他就往外一指,“是来祥和来运,他们都看见了是顾子尧偷得钱!”   顾子尧好奇地往外看,就见将自己架着过来的两个小厮走了进来,跪在来喜身后。   贾琏展开折扇,低头看着扇面上的花鸟图,漫不经心道:“来喜说你们看到了是顾子尧偷得钱?”   来祥和来运低头对视一眼,点头道:“回二爷,我们确实见到了。”   “什么时候见到的?当时为何不说?”贾琏又问道。   顾子尧看着他们,想要听听他们怎么说。   来祥道:“都好几天的事儿了,来喜每次不在房间,顾子尧就趁着人不在偷偷翻找来喜的东西。有一次我们逮到了顾子尧,可顾子尧却说他在找东西,我们捉贼拿不了赃,只能多注意他,也曾经让来喜多注意。只是没想到却抵不过顾子尧的奸诈,直到今日来喜才发现自己的银子不见了。”   来运在一边附和,“正是如此,二爷,小的和来喜关系深厚,我们三个曾经那样盯着顾子尧,却不想顾子尧那样奸诈,硬是让他得了手。”   来运和来祥互看了一眼,又道:“二爷,来喜连带着装银子的钱袋子都不见了,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搜查顾子尧的地方。那钱袋子是蓝色福纹的,顾子尧究竟有没有偷拿,一搜便知。”   怪不到自己总觉得自己的床褥被人动过,原来应在这里,此时若是让他们去搜,怕是一搜一个准儿!   “二爷,我今日出去不在房间,他们便是有心陷害,此刻那钱袋怕是早已经偷偷藏在那里了,这种证据又岂能做数?”   顾子尧听着心中怒火翻涌,这些个混账王八蛋,嫉妒他一个外来的可以跟在贾琏身边,就做局栽赃陷害他!一个个没影的事儿说得跟真的一样,全TM是放屁!   来喜紧接着道:“二爷,就算钱袋不算证据,那如今人证物证也是俱在,还望二爷严惩顾子尧。二爷身为府上长子嫡孙,身份贵重,身旁岂能有贼偷伺候!就该打了板子撵出去送入官府!”   顾子尧心中一凛,浑身有些发寒,虽然他来这里不长,可是也知道偷盗是要坐牢的。更何况,自己要是真的被送进去了,照着荣国府的势力,只要这小厮一句话说不定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二爷,他们都是一伙儿的,说的供词如何能信?”他看向贾琏,如今他只能期盼着贾琏相信他的话。想他二十一世纪的三好大学生,有一天竟然要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别人的身上,真是悲哀。   贾琏眉头微挑,看着顾子尧怯怯的眼眸,越发得喜欢。他合起折扇看向来喜:“你在教二爷做事?”   声音不轻不重,一丝怒气都无,却让来喜和来运、来祥三人跪伏在地上,口称不敢,只道:“小的只是担心二爷身边藏有奸贼,会对二爷不利。便是大老爷知晓,也要骂奴才办事不利,竟让这等盗贼进了府。”   贾琏闻言脸色顿时就是一沉,“你这是拿大老爷压二爷?莫不是二爷不按照你们的意思办了,就是二爷的错处?”   兴儿眉眼一瞪就骂道:“不要脸面的混账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下作货色!也敢威胁着二爷了!莫不以为有个伺候着府中长辈的老子娘就能压二爷一头了!也不拿着镜子照照,自己配还是不配!赶明儿就去回了老爷老太太,二爷这院子里可伺候不起您几位大爷!今儿敢做二爷的主儿,明儿是不是就能做这府里的主子了!” 第4章 无事献殷勤   顾子尧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就是就是!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不带这样威胁的。虽然贾琏不受自己老子喜欢,但那也是府里的主子。这三个人说什么不好,偏偏拿他老爹压人,这不擎等着挨训嘛!   来喜抬头看了眼满脸怒意的贾琏,急忙趴下磕了几个头,“二爷恕罪,小的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二爷的主儿!顾子尧此人来历不明,又偷盗钱财,实在是留不得啊!更何况此人男生女相,一脸狐媚之态,小的也是怕他留在二爷身边会谄媚向上,到时传到老爷老太太的耳中,怕是会责怪二爷,小的也是为了二爷好啊!”   顾子尧闻言不觉瞪大了眼眸,男生女相这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怎么了!听到后面他才明白,顿时怒从心头起,站起来撸起袖子就冲向来喜,口中还大骂道:“你TND才是狐媚子!老子纯爷们儿!我打死你这个算计诬陷我的王八蛋!”   一拳头正中来喜的眼睛,当即就打得来喜惨叫一声,眼冒金星睁不开眼睛。眼皮子瞬间肿胀了起来,又青又紫,可见顾子尧用了多大的力气。   顾子尧趁着来喜回不过来神,下了老劲儿连连狠揍了上去:“我要是攀高枝儿,老子早就家财万贯,穿金戴银了!还能来这儿做小厮!”想当初他还是好青年时,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包他,富婆富男皆有。他若是想要走捷径,早就攒下不菲的身家了,还能来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   贾琏没想到顾子尧会突然出手,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们拉开!”   兴儿这时也回了神,急忙上去,和来祥、来运三人上去拉人。但此时顾子尧正在盛怒之下,就算是被兴儿拉扯着,也狠揍着来喜不放!MD!敢侮辱我的人格,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顾子尧这瘦弱的身板子,兴儿一时竟没有拉住,大厅里顿时闹成一团。就连贾琏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小子力气这么大?   忽然一个钱袋从来喜的怀里掉了出来,还在拉扯打架揍人的顾子尧四人顿时停下,全都看向地上的钱袋,蓝色福纹?顾子尧微眯着眼睛,这不会就是来喜的钱袋吧?   来喜、来祥和来运则是有些惊慌,眼里更是闪烁着心虚和害怕。   来喜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心神大震,这个钱袋他不是早就放到顾子尧的床褥下了吗?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身上?此时他顾不得许多,急忙伸手去捡。   顾子尧见他如此着急,抢先一把捡起地上的钱袋,看清上面真的福纹,转头看向贾琏,怒道:“二爷,您瞧,这就是来运二人所说的来喜的钱袋,蓝色福纹!他们之前说连带着钱袋都不见了,可是此时钱袋却从来喜的怀里掉出来,可见他们之前一直都在说谎,就是想要害我!”   兴儿接过钱袋交给了贾琏,贾琏用折扇将钱袋挑过来仔细瞧了一眼。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心里早就偏向了顾子尧。他本就不想处置顾子尧,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表明顾子尧是清白的。   顾子尧怒目圆睁,怒瞪着来喜三人,“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来喜三人急忙向贾琏跪下磕头:“二爷,这钱袋明明早就被顾子尧偷走了,刚才一定是顾子尧故意放在我身上的!”   顾子尧怒极反笑:“放屁!这钱袋明明是从你的怀里掉出来的,我怎么放进去?”   来喜愤恨地看着顾子尧振振有词:“定是你趁着慌乱时塞进我的怀里,想要以此解除怀疑。”   “够了!”贾琏冷喝了一声,声音虽不大,却也让来喜三人霎时闭了嘴,跪伏在地上满头大汗。   贾琏将钱袋扔到来喜的面前,怒道:“好,好啊,爷的身边可真是能人辈出。一个个的不是想要压着爷做主子,就是想要将爷的一切都把持住。”   他冷冷地看着来喜三人,沉声道:“兴儿,将他们拉出去,打个二十板子撵出去!府里永不录用!”   兴儿见贾琏真的生气了,也不敢触霉头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话,找了人进来就将人拉出去了。   “二爷,饶了我们吧二爷!我们知道错了,二爷……”   呼喊的声音逐渐远去,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沉闷的敲打声和惨叫声。顾子尧听着不禁沉默起来,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尊卑有别。前世他是人人平等的好青年,现在他只是荣国府里低等的奴仆,若不是来喜误打误撞的掉了钱袋,现在被打的就是自己了。日后自己行事要小心谨慎些才是。   “在想什么?”贾琏问道。   顾子尧愣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我再想若不是他掉了钱袋,现在挨打的就是我了。”   他看向贾琏,没想到贾琏年纪轻轻的,发作起来是如此威严。不过也对,不管如何贾琏都是荣国府的长子长孙,也是受过精英教育的。虽然自己没有成为精英,但该有的气质学识还是有的。   顾子尧端着茶盏慢慢走了过去,“二爷真是威武霸气。”   贾琏看着顾子尧脸上欣喜的明亮笑意,心里就是一软。他接过茶盏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挨打的,我信你。就算今日在你房间搜到了钱袋,也不会把你送官。”   顾子尧抿唇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多谢二爷的信任。”贾琏的这两句话毫无疑问的让顾子尧心中温暖很多,不管贾琏是不是在说笑,他此时也是相信的。   贾琏看着他抿唇浅笑,眼里就划过一丝异样,打趣道:“只是没想到你的力气这么大,一打三都不落下风。”   顾子尧挠了挠头,嘿嘿笑道:“那是我太生气了,一时收不住手。现在就是让我再去一打三,就没有那个能耐了。”肾上激素爆发,热血上头,哪里还顾及得到对方人多。   经此一事,贾琏就让顾子尧自己住一屋,至于这其中有没有私心,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顾子尧也不管贾琏心里怎么想,对自己得了一个单间心里很是高兴。管别人怎么想,自己住得舒服了就行,反正他们不服也得憋着,有能耐和贾琏说去。   晚间,顾子尧刚要去拿饭,就见兴儿来了,说是贾琏叫他,顾子尧不明所以地跟着去了。到了才知道,原来是贾琏让他去伺候吃饭。他有些不解,贾琏吃饭不都是让漂亮丫头伺候布菜吗?让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来干什么?   站在贾琏身边,看着桌子丰盛的菜色,闻着饭菜的香味儿,顾子尧的肚子更饿了。虽然贾府的下人吃的饭菜也不错,但是和主子还是不能比的。   饥饿的眼神炙热的让贾琏都察觉到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可是饿了?”   顾子尧实在地颔首,“嗯。”刚要吃饭就被你拉来了,不仅要伺候你吃饭,还要看着你吃,就更饿了。   贾琏笑了起来,趁机拉着他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感受着掌心里的温暖,他脸上的笑更深了,“一起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子尧对于贾琏的热情非但不觉得窝心,还有些胆战心惊的。他立刻抽出自己的手就站了起来:“二爷,这不合适。”   贾琏笑道:“这有何不合适的?我说合适就合适,你不是饿了?”他看了眼桌子上的菜肴,“莫不是你不喜欢这些?”   顾子尧一脸为难:“二爷,我一个下人,和主子同桌而食不合规矩。”总觉得贾琏没憋什么好屁。   贾琏强硬得拉着顾子尧坐下,拿过一双干净的筷子塞到他的手里,却没有立刻放开他的手,而是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贾琏一双顾盼神飞的桃花眼在顾子尧精致的脸庞上流连着,好似在一寸一寸得描摹着他的五官。   被人用这样炙热的目光注视着,顾子尧只觉得坐立不安,“二爷,您究竟有什么……唔……”   顾子尧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贾琏这般突然,就给自己嘴里塞了一筷子菜,他下意识地嚼了嚼,眼睛蓦地就亮了起来。   贾琏见状不禁笑道:“味道如何?”   顾子尧连连点头,嘴里美味的饭菜让久违的饥饿瞬间涌了上来,肚子咕噜噜得响。   贾琏忍俊不禁,“既然吃了那便同我一起用饭。”   顾子尧见他给自己碗里夹着菜,心道:管他有什么打算,先吃饱为数!想罢,他也不再扭捏,端起碗就扒饭。不愧是主子少爷吃的饭,就是米都和下人吃的不一样,更香更好吃!   看着顾子尧大口吃着饭菜,贾琏也不知不觉吃的多了些。等肚子微微有些撑的时候,他才回了神放下筷子。看着顾子尧被油浸染得红润的双唇,贾琏眼眸微闪,不自觉得就看出了神。   “嗝!”顾子尧打了个饱嗝儿放下碗,这顿饭是他吃得最舒坦的一顿。他看向贾琏扬起一抹开心的笑容:“谢谢二爷。”   单纯真挚的笑容,清澈干净的眼眸,让贾琏忽然觉得此刻自己内心里的想法是那样的脏污不堪。他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笑,原本的想法就那样让他放下了。 第5章 不想就走不了   顾子尧正在向兴儿请教三字经,拿着一根细细的毛笔在不认识的字上头记上拼音,“兴儿哥,你好厉害啊,认识这么多字呢。”   兴儿眼里有着得意自豪,面上却谦虚道:“算不得什么,我也是伺候二爷读书的时候识得那么两个字罢了。”   顾子尧笑道:“那也很好了,总比我不识字的好。”   兴儿拍了拍顾子尧的肩膀,“这有何难,你这么聪明,想来很快就能认识许多字了。”   正说着话,顾子尧就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射了过来,他抬头看去,就见贾琏正瞧着他们俩,怎么看怎么觉着不高兴。   兴儿和顾子尧对视一眼,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迎上去:“二爷,您这是要出去?小的去给您套车?”   贾琏没有理会兴儿,直接看向顾子尧:“我要出去一趟,你跟着。”   顾子尧有些疑惑,今儿又不是自己当值,不过谁让人家是少爷。自己一个打工的,只有听命的份儿。   “二爷,咱要去哪儿啊?”顾子尧跟着贾琏出了门到了长街,嘈杂的人声涌入耳中。他兴致勃勃地四处看着,即便不是第一次来,还是满满的兴趣。   “看什么呢?”贾琏见他四处环顾,手里的折扇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一看见顾子尧清澈的眼睛,他心里就喜欢。   顾子尧迟疑了一下,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二爷,我前几日做了个小玩意儿,想要找个地方卖了,不知道二爷有什么地方介绍?”   贾琏讶异地挑了挑眉毛:“那要看你想要卖什么了。”   顾子尧笑了笑,状似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手绳……”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二爷可不许笑话我。”他前世是个孤儿,成年之后孤儿院没有能力让他继续入学,他只能利用闲暇时间编手绳卖。他什么样的样式都会编,样式精美漂亮,每一次出的新款式都能很快学会,编得又快又好,很快就会卖完。后来攒了些钱,他就去夜市支了个摊子,卖一些串珠饰品之类的小东西,收入也还行,大富大贵没有,能供他吃喝不缺。   贾琏接过顾子尧拿出来的手绳仔细瞧着,手绳是红色的,约有一指节宽,中间是编织凸起的青翠的绿色叶子,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又让人觉得生机勃勃。他用折扇抵着下巴沉思着:“编得不错,颜色也好看,如果用珠子相衬,会更好。”   顾子尧道:“我倒是想,可手里没什么钱,买不起那些珠子。”这里的珠子不比前世可以量产,价格又低,都是玉石,珍珠,玛瑙之类的珠子。他要是有这些东西,哪里还用得着累死累活去卖手绳。   贾琏笑道:“你要是真的想卖这手绳,何必舍近求远?你这手绳精致好看,府里的丫鬟们定然喜欢。你就在府里头卖,要不了一会儿就能卖光,也省得你出府跑来跑去找买家。”   “真的可以在府里卖吗?”顾子尧有些讶异,他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怕府里不准,从而惹来麻烦,所以才将这个想法放下,没想到贾琏却说可以。   贾琏将手里的这条手绳不动声色地塞进袖子里,笑道:“这些东西都是小姑娘做的居多,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之前见弄巧姐姐编过,觉得挺有趣的,只是我一个男的也不好去找小姑娘学这些东西,只能自己默默摸索。”顾子尧苦笑着笑了笑,“若不是手头实在是紧,我也不会费心费力得编织这些手绳去卖。”他只是一个小厮,每个月的月钱也没有多少,不过是一吊钱,还比不上兴儿的。而且现在还没有到发月钱的时候,他手里虽然有签到得来的银子,但是没有出处,也不好往外拿出来花用。   贾琏听他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摇头道:“前日里捡到的银钱也不知道存些应急,竟一股脑全都买了开蒙的书籍。”   顾子尧状似不好意思地低头,心道:要不是出了那件事,我也不会被当头一棒警醒了,没有由头的银子花用起来到底是不舒心。   贾琏见状就伸出胳膊揽住顾子尧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你若是做得多了,可以去布庄瞧瞧,布庄的老板会收一些荷包、手帕之类的东西放在店中售卖。走,我带你去看看,有我在,也免得你被骗了。”   顾子尧不习惯被人这样揽住,想要挣开贾琏的钳制,贾琏顺势放开了他。见顾子尧快速得离开自己两步远,心里就有些郁闷,自己就这么被他不待见?   不仅贾琏纳闷儿,就是顾子尧都有些不解,这几日贾琏怎么总是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要不是知道贾琏只好女色,他真的以为贾琏看上他了。   贾琏找了一家布庄就走了进去,掌柜布庄是个三十岁风韵犹存的夫人,要是平时贾琏一定会口花花两句,但是在顾子尧的面前,却一句调笑的话都说不出来,很是正经的掌柜的说起顾子尧的手绳。   顾子尧拿出自己编织的手绳放到柜台上,掌柜的仔细得看了一番,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手绳倒是精致新颖,不知小哥想要如何卖?”   顾子尧看了眼贾琏,才回头看着掌柜:“不知掌柜是何意?”   掌柜解释道:“我这里有两种售卖方式,一种是你放在我这里寄卖,卖出一定数量我从中抽成。一种是你卖给我,我卖价几何便和小哥无关。”   贾琏看向顾子尧,想要看看他会选择哪一种,按照他的想法,那便是第二种更适合他目前的情况。   顾子尧想了想,寄卖的话太过费时间,而且这些手绳的编织方式并没有多么难,手巧的姑娘只要拆开看看,就会知道如何编织。倒不如卖给掌柜的,薄利多销更加合适。   “第二种吧,不知掌柜给价多少?”顾子尧说道,“掌柜也知道,我这手绳款式新颖,目前也是独一份。掌柜若是价钱合适,那便是做的独家生意。”   贾琏看着顾子尧的眼里满是笑意,他果真聪慧,虽然第二种没有第一种赚的多,但是显然他知道哪一种更适合自己。   掌柜笑了,“小哥此言差矣,虽然这手绳款式新颖,但到底不是必需品,我这布庄店小,收购售卖也是要担着风险的,价格怕是给不高,小哥看一条三文如何?”   顾子尧闻言皱起了眉头,“太少,一条五文,这些手绳耗费我不少精力,天底下卖什么东西都会担风险,这只是几条手绳,即便是担风险也担不了多少。”   掌柜摇头拒绝了,“说实话手绳的利润不高,如果一条五文来收购,到时候卖出去势必要高出五文。如今一个炊饼都要两文钱一个,要是花个七八文买一条不能吃不能喝的手绳,怕是没有多少人会舍得。”   顾子尧知道掌柜的话有夸大的嫌疑,京城繁华,手里有些小钱的姑娘不是没有,姑娘爱美,看到这些是手绳不会舍不得买一条。和掌柜来往争论了一番,最后将价格定在了一条四文钱来收购。顾子尧一共做了五十条,各种手绳根据花色样式的不同,数量也不同,若是让顾子尧自己去卖,各种样式的价格一定不会是相同的。但是如今他只能一口价卖出,也算是开了张了。   看着顾子尧自信大方的和掌柜侃侃而谈,贾琏的眼中异彩连连,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浓郁,没想到顾子尧还有这一面。他忽然又想到往常里,顾子尧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主仆之分,虽然嘴里说着主仆之分的话,但对他这个主子却没有别的小厮该有的畏惧和敬畏。他看着自己时,眼神是平静的,好似他和自己没有什么两样,这让他觉得很好奇,忍不住的被顾子尧所吸引。   拿着热乎乎的铜板,顾子尧嘴角高高上扬,止都止不住,贾琏见他一枚一枚的数着,不禁笑道:“这么点小钱就值得你这样高兴?”   顾子尧开心地说道:“这可是我赚到的第一笔钱,虽然不多,但也是个好兆头,以后我一定可以赚更多的钱!到时候我就开一个小铺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好多自在。”   贾琏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顾子尧的未来生活规划里没有自己,很不高兴。看着他眼里的期盼他恶趣味的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的卖身契可是还在我手里,到时候你开了铺子也只是为我做嫁衣。”奴仆没有自由身,连自己都是主家的,更别提手里其他的东西。   顾子尧想了一下才明白贾琏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惊讶地看着贾琏:“二爷,你不是吧?您家大业大,还在乎我这仨瓜俩枣的?再说了,到时候我可以赎回我的卖身契的。”   贾琏刷的一下展开折扇,挑眉瞧着他:“只要爷不愿意,你就赎不走。”要知道顾子尧的卖身契可是在贾琏的手里,并不归属于贾府,能不能赎回,全看贾琏的一句话,而他的内心里是不想顾子尧就这样离开自己的。   顾子尧仔细看着贾琏,似乎想要看出贾琏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看着贾琏脸上的笑意和微扬的眉峰,他也看不出来贾琏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二爷,你别吓我,我会当真的。”他低着头神色失落,看起来很难过。   贾琏见他低垂着眼眸,一向明亮的眼眸就那样暗淡下去,心里就是一软,刚想说话,就听到一声:“琏兄弟!” 第6章 索要   顾子尧循声看去,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走了过来,虽然唇上蓄了短须,也不掩他俊秀的眉目。只是顾子尧对此人的观感并不好,眼神太过轻佻,给人一种颇为猥琐的感觉。看着自己时的眼神让他很是不自在,不禁往贾琏的身后站了站。   “珍大哥,倒是巧了,不想竟在这里遇上。”贾琏笑着迎上去。   顾子尧听贾琏喊他“珍大哥”,顿时就是一愣,这人莫不就是爬灰的贾珍?他微微侧身往贾珍那里看了一眼,真是人不可貌相,贾珍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两句话,顾子尧就和贾琏他们转换了地方。   贾珍招呼着贾琏坐下,热情道:“今日难得遇上,我请客。”   贾琏笑道:“那就多谢珍大哥了。”   顾子尧站在贾琏的身后,听着他们兄弟寒暄,谁知贾珍说着说着就将话题拐到了他的身上。   “这位倒是眼生,不曾见过。”贾珍的眼睛一直凝在顾子尧的身上,黏腻的让顾子尧浑身刺挠。   贾琏看着贾珍盯着顾子尧的眼神,刚才还含笑的眼就冷了下来,他将手里的茶盏不轻不重的放到桌子上,面上依然含着笑意:“他是新入府的,我见他还算有几分伶俐,便让他跟在我身边听用。别看他年纪不大,做事却颇得我心思。”   贾珍和贾琏也打过不少交道,不会连贾琏话中的意思都不明白,只是他难得碰见如此合心意之人,一时也不想就这样放弃。不过是个下人,想来贾琏也不会如此不留情面。他这样想着,就拎起茶壶给贾琏斟了杯茶,“到底是琏二弟会调教人,这般得用的人,大哥身边可是没有,不知琏弟可否割爱?”   顾子尧愣住了,这是挖墙脚?他深知以贾珍的为人,必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得用,那就是为了自己这个人了?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贾珍开口问贾琏索要,但直觉上却觉得贾珍向贾琏索要自己没憋什么好屁!他看向贾琏,眼里满是恳求,琏二爷啊琏二爷,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啊!不然你就失去了我这个忠心的小厮了!   贾琏扯了扯嘴角,将面前的茶盏往边上推了一下,语声微冷:“怕是要对不住珍大哥了,子尧在我身边伺候的很是舒心,弟弟这里离了他怕是不行。珍大哥身为宁府世子,怕是不缺伺候的人,就不要打我身边人的主意了。”   顾子尧闻言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感激地看着贾琏的背影,此刻贾琏的单薄的背影在他的眼里都无比的高大起来。   贾珍的一双眼睛,一颗心神都放在了贾琏身后顾子尧的身上,根本没有察觉到贾琏微冷的语气,听贾琏拒绝,还以为自己不够诚心,就往贾琏面前挪了挪,低声道:“琏弟啊,哥哥我就中意你身边这个,还请兄弟割爱,只要兄弟愿意,大哥绝不让弟弟吃亏,如何?”   要说美人,他身为宁国府的世子,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见过,男男女女他见过不少,可是没有一个让他一眼见到就到惊艳的程度。他看着顾子尧,一双色咪咪的眼睛一直都在顾子尧的身上打转,凤眸明亮清澈如水晶,微微上挑的眼尾却自带着一种勾人的风情,偏偏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继续用他这双纯真又勾人的眼眸看人。在贾珍看来,这就是顾子尧在故意勾引他。淡粉的双唇微微一抿就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看着就想一亲芳泽感受他的柔软。   越想贾珍的心里越是火热,就连对此不敏感的顾子尧都觉得不适低下头去。贾琏看着贾珍越来越放肆的眼神,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意。他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转头对顾子尧吩咐道:“子尧,你去掌柜那里要几壶好酒来。”   顾子尧一听,也不管刚才已经要过酒的事,点头就跑了出去,这里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那个贾珍,若不是此时地方不对,他一定要揍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顾子尧出去后,贾珍也不装了,直接了当道:“琏弟,你考虑的如何?只要你答应,大哥绝不让你吃亏。大哥知道你手里也不从容,这样吧,这人就当哥哥向你买的,随你出价。”   贾琏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冷声道:“珍大哥不必多说,弟弟已经说过身边离不得他,这话日后莫要再说了。”   看着贾琏铁青的脸色,贾珍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对,那小厮相貌出众,贾琏也不是瞎子,定然不会罢手。想到顾子尧怕是已经被贾琏得手,虽然可惜不是自己不是第一人,但心里当时火依然那般旺盛。   如今顾子尧不在,贾珍说话间也没有了顾忌,“我知道,这样的美人儿弟弟不愿放手大哥也理解,这要是我的人,我也不愿松手。”他说着他眼珠子就转了转,凑到贾琏面前笑得淫邪,“不过我不介意咱们一起,只要让哥哥过个隐,哥哥绝不会亏待你就是。”   贾琏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连指骨都泛着白。他转头看着贾珍,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端起手边的茶盏照着贾珍的脸就泼了上去!   茶水并不烫,但对于贾珍来说却是十足的侮辱意味儿!他怒视着贾琏:“贾琏!你做什么!”   贾琏冷笑道:“好让珍大哥清醒清醒!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你肖想的!”他虽然也对顾子尧起了心思,但是一直都舍不得那般随意,没想到却被贾珍一通污言秽语!   贾珍抹了把脸上的茶水,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遭受到这样的侮辱,他怒瞪着贾琏,指着贾琏的手都是在颤抖:“你!好你个贾琏,为了一个小厮,竟如此不给我面子!”   贾琏丝毫不惧,“珍大哥又何曾给了我脸面?!明知子尧乃是我中意之人,却还这般言语,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满是冷意和怒火的眼紧盯着贾珍,沉声道:“子尧是我的人,还请珍大哥以后注意些,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你拿捏!”说罢,贾琏就转身走了出去。   贾珍看着贾琏的背影,脸上的怒火逐渐扭曲,贾琏!! 第7章 两个奖励   顾子尧正趴在大堂上的一张空桌上,忧心忡忡地转悠着一个茶杯,也不知道贾琏和贾珍说的怎么样了。那个贾珍,真是精虫上脑,连他一个男人都觊觎,王八蛋一个!   他虽然知道自己长相不错,可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如今经贾珍这样一提,他的心就悬了起来,贾琏对我不错该不会也在觊觎我吧?随后他又被自己这个猜测所逗笑,贾琏只喜欢女人,怎么可能会看上自己一个男人。   “想什么呢!”贾琏用手里的折扇轻轻在顾子尧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顾子尧捂着后脑勺站起来,转身就看到了贾琏,“二爷。”他往贾琏身后看了一眼,见贾珍并未出来,而且贾琏的脸色也不好看,迟疑道:“二爷和珍大爷说完话了?”   “哼!”贾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悦道:“什么珍大爷!以后见了他不要理会他!听到了吗?”   看着贾琏这副严肃的样子,顾子尧连连点头,不用贾琏说,他都会离贾珍远远的,他可不会理会一个觊觎自己的人!   “走!回府!”好好的心情都被贾珍破坏了!贾琏怒火不减的大踏步走出了酒楼,顾子尧急忙跟了上去。   回到府中,贾琏就开始折腾顾子尧,一会让他倒茶,一会让他扇扇,一会又说饿了,让他去拿些点心。顾子尧忿忿地扇着扇子,看着贾琏悠哉的吃着点心,手里的折扇扇得愈发用力了,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扇子,而是贾琏!   贾琏倚靠在小榻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点心,看着气鼓鼓得顾子尧,他承认自己是迁怒了,好好的一双眼睛,为何偏偏多出那么些惑人风情来?不然又岂会惹了贾珍的眼?只是看着顾子尧委屈又生气的眼眸,贾琏又不觉有些失笑。   他伸出手握住顾子尧的手腕,将折扇从他的手里抽出,“做什么这般委屈?”   顾子尧本来是怒火居多,听贾琏这么问心里的怒火当即就压不住了,“明明是珍大爷惹了二爷不高兴,偏偏拿我作筏子。不过谁让我现在在别人的屋檐下生活,自然只能听二爷的话。”   贾琏展开折扇笑看着顾子尧,见他盈盈水眸里的恼怒,也不着恼,反而觉得他如此更加令人着迷,“你走后,我泼了他一脸的茶水。”   顾子尧顿时瞪大了眼眸,好似受惊的一只小猫咪,贾琏见了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只是那笑意很快就淡去了。他看着顾子尧,神情很是认真:“贾珍被我泼了一脸的茶水,必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你就在府里待着,我若是不在你身边,你就莫要出去,记住了吗?”   贾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是清楚。他喜欢什么东西,想法设法都要得到。如今他对顾子尧正是上心的时候,他很担心贾珍为了顾子尧会剑走偏锋。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什么事情没有见过。贾珍不像他,凡事讲求个你情我愿,他只会用尽手段也要得到。   顾子尧见他这么严肃,也不怀疑他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乱跑,会乖乖待在府里。   贾琏瞧他这么听话,满意地点头,将手边的一碟子点心放到他手里,“回去吧。”   顾子尧低头看着精致的点心愣了一下,自己真是被阶级主义驯化了,贾琏只是给了一盘点心,就让他觉得自己这扇子没有白扇。他摇头晃脑的叹息着走了出去,叹息他逝去的人格尊严,唉!   贾琏满头雾水地看着他走出去,怎么着?这是嫌弃一盘点心有些少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顾子尧并没有闲着,而是继续编织着手绳,这些手绳他不打算卖到布庄,而是打算就在这府里头卖,卖给那些有钱的小姐姐们。身为府里主子的贴身大丫鬟,手里的钱应该富裕些。   贾珍怒气冲冲回到了宁国府,脸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贾琏,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他眼角瞥见桌子上的茶盏,登时怒从心起,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就狠狠砸到了地上,“人呢?都死哪儿去了?看不见爷渴了!”   伺候的丫鬟胆战心惊得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老爷。”   贾珍蓦地抬头,赤红的眼珠子将丫鬟吓了一跳,翠荷急忙低下了头,却被贾珍勾住下颌抬起。只见贾珍微眯着眼睛打量着翠荷,忽然一把揽过她的腰,就将人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不顾翠荷的推拒倾身覆了上去……   不多时,贾珍就将满心的燥热发泄出来,冷眼瞧着翠荷酡红的脸颊,心里想的却是顾子尧勾人的眼眸。到底只是眉眼间相似了一丝,不是真人,不及那人半点儿风情,不过只当聊以慰藉也就罢了。若是那小厮躺在自己的身下,不知是何等风情,霎时间贾珍只觉得浑身的燥热不减反增,同时想要得到顾子尧的心思就更加浓烈了。   贾珍心里如何盘算,顾子尧是半点儿不知,这段时间他靠着兴儿三五不时的教导,也认识了不少字,开始兴致勃勃的练着他签到得到的养身诀。说是养身诀,其实就好前世的五禽戏差不多。他前世并没有练过五禽戏,所以不知道五禽戏的效果怎么样,他只是觉得对照着养身诀图册上的动作练习的时候,浑身都暖洋洋的,好似有一股暖流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流淌。练了大半个月,就觉得自己身子骨比之前好了很多。   顾子尧震惊地看着养身诀,脸上的喜悦肉眼可见,若是练习到后面,不知道能不能练出传说中的内力?到时候自己岂不是会成为高手?飞檐走壁?摘叶飞花?他一想到这里,就浑身充满了干劲儿,好似打了鸡血一般。   为了避免再碰上贾珍,这些日子贾琏都没有让顾子尧陪着他出府,都是让兴儿跟着。但只要自己在府里,就会让顾子尧跟着他。时间长了点,兴儿就看出了点苗头,看着顾子尧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只是贾琏没有说破,兴儿自然也只能憋在心里。   这一日,又到了新签到的一天,顾子尧盘腿坐在床上,摩拳擦掌地嘀咕道:“来个武功秘籍!武功秘籍!”   “签到!”   话音刚落,就听见系统道:【恭喜宿主得到签到奖励:清风剑诀一部、青峰剑一柄。】   虽然这次的奖励只有两个,可是却最让顾子尧欢喜,他高兴地在床上滚了两圈,好运光环真是不错,可惜不是每一次都会如愿。   他滚了两圈翻身坐起,漆黑的凤眸亮晶晶的,因为激动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衬着水汪汪的眼眸更加惹人怜爱。   贾琏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当即呼吸就是一窒。这样的顾子尧,他怎能放心!当他知道贾珍找了一个和顾子尧风马牛不相及的丫鬟受用,想要揍贾珍一顿的心都有了,同时对贾珍也更加警惕。所以他就来顾子尧这里,想要多嘱咐他两句,没想到却看到顾子尧这样勾人的一面。 第8章 婚事   顾子尧见贾琏进来,急忙正襟危坐,也不知道刚才在床上翻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来到这里变得小了,心态好像也越来越幼稚了。在贾琏这个比自己还小三四岁的少年面前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真是太尴尬了。   贾琏见顾子尧忽然红了脸颊,眼里的惊艳越发的浓郁,“什么事这么开心?”   顾子尧挠了挠头,笑道:“这几天我在府里卖出了好些个手绳,赚到了不少钱,我开心嘛。”他也确实没有说谎,这几日他在府里的丫鬟手里没少赚钱,如今已经差不多攒了一两银子了。“二爷可是有事?”   贾琏在他身边坐下,听他询问就抬头看着他,见他脸上干净阳光的笑容就犹豫了一下,那样龌龊的事情如何能说给他听,只怕污了他的耳朵。他只思虑了一下,就转口说道:“无事,就是想来问问你,这些日子在府里待着可是闷了?”   顾子尧摇了摇头,之前他忙着赚钱,现在签到了武功秘籍,当然是增强自己的实力更加重要。他待在府里不愁吃穿,也不必非要出去逛,想逛以后有的是时间。   见顾子尧并不觉得闷,贾琏也放心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府里好好待着。等我这边空出时间来,在带你出去玩。”   他有心想要多嘱咐两句,又怕顾子尧心里起疑,只是不说,他又不放心,刚想开口再说两句就见兴儿出现在门口。   “二爷,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   贾琏微微蹙起眉头,老太太让自己过去做什么?他转身看着顾子尧说道:“我和你说的话你要记在心上。”   顾子尧点头,还以为贾琏说的是等有时间再带他出去玩的话,也没有多放在心上。反正近期他是不打算出去了,如今他得到了了武功秘籍正是热乎的时候,哪有时间出去玩儿。   只是老太太?贾母?自来到贾府,他就一直在贾琏的院子里,轻易不往别的院子走。就是卖手绳,也是其他丫鬟过来挑选着买,所以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去过贾琏院子以外的地方。   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厮,若是没有吩咐,可是没有资格往后院去,免得冲撞了女眷。所以别说他没有见过贾母,就是其他人都没有见过,搞得他一度以为整个贾府只有贾琏一个主子。   荣庆堂   贾琏去到贾母那里的时候,二太太王氏也在,他见了礼就笑道:“不知老太太叫孙儿来可有事要吩咐?”   贾母上下打量着贾琏,眼中含着笑意微微点了点头,让贾琏坐下后才笑道:“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只是你年纪也到了,但你那老爷是万事不管,想来也顾不得你这里。我和你二婶婶商议过了,她娘家侄女凤哥儿性子爽利,姿容不俗,你也是见过的。只是这到底是你的终身大事,只我和你婶婶满意也是不妥的,便来问问你的意思。”   贾琏闻言心里就是一个咯噔,王氏的侄女他也是见过的,性子确实直爽利落,长相也是艳丽如神妃仙子,他也是喜欢的。要是以往他定然不会拒绝的,可是在对顾子尧起了心思之后,他心里就有些抵触。   只是他也知道,身为荣国府的公子,娶妻生子乃是常理,由不得他拒绝,因此他心里这一丝丝的抵触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他抬头对贾母笑道:“自古以来,婚姻一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爷对此不管,孙儿自当一切听从老太太的意思。”   说着他又起身对王氏弯腰一礼,满脸的笑意:“这件事还要二婶婶多多照看。”   王氏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她扶起贾琏笑道:“你放心,凤哥儿是我侄女,你亦是我侄子,定不会慢待了。”   贾琏笑道:“我自是信任婶婶的。”   出了荣庆堂,贾琏想起王熙凤美丽的脸庞,脸上就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是想到顾子尧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想着王熙凤,又想着顾子尧,心思一转,心道:一边娇妻,一边美人,两者相伴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他就高兴得展开了折扇悠悠扇着,兴儿见状笑道:“二爷怎的这般高兴?”   贾琏笑道:“你家二爷很快就要娶妻了,难道不值得高兴?”   兴儿挠挠头:“可是二爷不是对子尧……”   贾琏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兴儿眼力见还挺足。今儿他心情好,就和兴儿说道:“那又如何?即便是爷娶妻了也不耽搁对子尧的心思。”   兴儿见贾琏这般信心十足,总觉得他不会称心如意。他不觉得顾子尧是个谄媚向上的人,不然早就给了二爷了,哪里还要二爷朝思暮想的。   贾琏想到顾子尧,就让兴儿去传话,让他来伺候。   顾子尧正在看着秘籍就听兴儿说贾琏寻他,他放下秘籍就去了。刚到门口就看见贾琏满脸的笑意,“二爷这是遇着什么喜事了?”   贾琏对顾子尧招了招手,等人走到近前就拉住他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二爷很快就要娶妻了。”   顾子尧没想到贾母让贾琏过去是为了这件事,想起婚后王熙凤做的事情,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他只是一个小厮,什么话都说不上,两家婚姻,岂能随意为之?因此他只是对贾琏笑着说了声恭喜。   贾琏看着顾子尧脸上的笑容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疑惑地问道:“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想要说的?”   顾子尧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片刻后恍然大悟道:“说了声恭喜,二爷的赏钱可不能少啊。”说着就对贾琏伸出了手,眼睛亮晶晶的,又可以进账一笔了。   贾琏看着眼前白嫩嫩的掌心,再看到顾子尧眼里真挚的笑意,忽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得用折扇在他的掌心敲了一下,“没有。”难道他对自己就一点特殊的感觉都没有?   顾子尧收回手埋怨地看着贾琏,“没有就没有嘛,干嘛打我的手心!”小气鬼,喝凉水!愿你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哼!   看着一无所知的顾子尧,贾琏忽然闷气的慌,他起身就走了出去,连背影都好似带着一股气。   顾子尧不明所以地看着贾琏气呼呼的背影,满头雾水,这是什么毛病?   贾琏走后,到了申时都没有回来,顾子尧也没有在意,在自己的房间里试着练习一下剑法。   到了申时中,贾琏院子里的一个小厮忽然过来,说是贾琏在醉仙楼喝醉了,非要他去接,别人都不行,现在还闹着呢。   顾子尧皱眉暗道:什么毛病?喝醉了让兴儿带回来不就行了,怎么还让自己过去?   “顾哥,你还是赶紧的吧,再晚些,二爷怕不是要撒酒疯了,若是这事被老爷知道,可就不好了,说不得就要挨一顿瓜落。”那小厮催的急,顾子尧也没有细想,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的跟着小厮出了府。 第9章 埋伏   顾子尧和那个叫阿平的小厮出了贾府,就往醉仙楼去。到了醉仙楼,阿平就领着顾子尧上了二楼,顾子尧停在楼梯口弯着腰气喘吁吁,“你等会儿,我先歇歇。”   阿平有些着急,但也不好硬拉着顾子尧,只能等他歇了一会儿才拉着他快步走到一间雅间的门前。   “我说阿平啊,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这不是到······”话还没有说完,顾子尧就被阿平大力推了进去。突如其来的一推让顾子尧毫无防备地摔了进去。   “啪!”   房门被阿平从外面猛地关上,顾子尧心中一凛,直觉有什么不对!还不等他细想,就从房间里不知道什么地方跑出来两个小厮,按住他的肩膀,更有一人拿出一块布巾捂住顾子尧的口鼻,这一系列动作很快,快得顾子尧根本反应不过来。甜腻的香味儿被吸入鼻腔,让顾子尧脑袋晕乎乎的,在陷入昏迷前,他模模糊糊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爷,接下来怎么办?”一个小厮问道。   来人缓缓走到顾子尧身边蹲下,伸手微抬起顾子尧精致的下颌,满意道:“将人带回府中,爷要慢慢的和他玩儿。”淫邪的目光在顾子尧姣好的脸庞上一寸寸的掠过,昏睡的顾子尧乖巧的就像是一只绵软的毫无抵抗力的小兔子,让来人眼神的欲望更加得火热。   在喝闷酒的贾琏越喝越觉得没有意思,没有顾子尧在身边陪着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兴儿自来最是了解贾琏,见状就提议道:“在外头喝酒总归没意思了些,二爷不如回府?”   贾琏想了想,将手里的酒杯搁到桌子上,折扇一展就悠悠出了酒楼,兴儿付了银钱急匆匆跟了上去。只是看着贾琏的脚步越来越快,他不禁在心里暗暗腹诽道:“早知道何必对顾子尧说那些?顾子尧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想要顾子尧开窍,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回到了贾府,还未到房间,贾琏就让兴儿觑将顾子尧过来伺候,兴儿兴冲冲得领命去了,谁知他很快就跑了回来,“二爷,顾子尧不在。”   “不在?”贾琏闻言皱起了眉头,“他不在府中还能去哪儿?去问问人去哪儿了?”人不在府里,他心里头总是有些不安。   兴儿急忙出去询问,贾琏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在等待着兴儿回来的时间里,他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急如焚。   很快兴儿就回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贾琏心里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在府里?”   兴儿摇了摇头,“不在,小的都问了一遍,都说没有见过他。”关于贾珍看上了顾子尧的事情,他跟在贾琏身边自然是知晓的,他也知道贾琏在担心什么,只能先安慰着说道:“或许顾子尧出去了,二爷也不必太担心,说不得很快就会回来。”   贾琏的脸色很难看,他紧紧握住掌心的折扇,沉声道:“将今日院子里当值的人都喊来,问问可有人看到顾子尧!”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了!今日去见老太太之前,他还问过顾子尧是不是闷了想要出去?他也说了不会出去,要忙着赚钱,怎么自己就出去这么一小会儿人就不见了?   兴儿的速度很快,今日贾琏院子里当值的小厮和丫鬟都喊了过来,“二爷有事要吩咐顾子尧去办,可却不见顾子尧的人,你们谁看到了顾子尧?”   弄巧摇摇头,说道:“那个时候二爷不在府里,我们也都回屋歇着了,不曾见到顾子尧去了哪里。”   其他人也都摇摇头,说没有看到,兴儿这是也变了脸色,他了解顾子尧,知道他怕热,定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的,少不得是出事了。   大中午的,太阳稍稍偏了些,却也晒得慌,贾琏不在府里也不用他们伺候,自然都躲了懒去,因此也没有看见顾子尧被阿平带着出了府。   贾琏心中不安,看着他们纷纷摇头一股怒火直冲心头,“废物!一个个躲懒的蠢才!一个大活人出府都看不到!”   这时一个十五六的小厮举起了手,弱弱说道:“回二爷,我看见是阿平带着顾子尧出府了。”   兴儿一喜,急忙将说话的小厮拉到贾琏面前,“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贾琏也热切地看着他,”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阿平……阿平去哪儿了?”他在人群里巡视了一圈,却没有找到阿平的身影。   和阿平同住的一个小厮道:“回二爷,阿平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哪儿了。”   贾琏闻言又看向那最先说话的小厮,“继续说。”   小厮道:“我当时打水想要给院子降降温,刚走到拐角处,就看到阿平拉着顾子尧往外走,说是二爷在醉仙楼喝醉了,点名让顾子尧去伺候,看样子可着急了。”   贾琏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眼里的怒火犹如实质:“好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兴儿你带着人去醉仙楼一趟看看顾子尧还在不在。旺儿,你带着几个人跟二爷走!剩下的,阿平一回来就即刻拿下,不必留情!等着爷回来再行处置!”最后一句话贾琏说得咬牙切齿,脸上的怒火都扭曲了俊俏的脸庞,可见他有多么愤怒。   “是!”兴儿带着人就跑了出去,速度快的好似被狗撵了一样。   旺儿不知道贾琏为什么对一个小厮这么在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贾琏如此愤怒就下意识的点了几个健壮的男子跟着贾琏出了贾府。   贾琏的这一连串动作很快就惊动了王氏和贾母,她们都知道贾琏的性子,王氏是事不关己,只是无奈哀叹一声她这个侄子的不成器,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而贾母则是怒骂了一句:“不成器的东西!竟为了一个小厮大动干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真是混账!”转头就吩咐着鸳鸯让赖大看着些,免得闯出祸来。   邢氏知道后,老神在在得坐在椅子上数着她的银子,即便是善宝家的劝她去和贾赦说一声都被她斥责了,“我一个填房,老爷不喜,继子不亲的,何必去惹这一身骚。再说了,老爷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骚狐狸的床上快活着,我何苦去的?”   善宝家的知道邢氏的性子,闻言也没有再劝,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怪不到她头上去。   贾琏出了府哪儿都没去,带着人直接去了宁国府。 第10章 消息   贾琏知道自己气势汹汹得带着人去宁国府,保不齐就会被宁国府里的人当是做去砸场子的,所以他强行压下心里的怒火,问守门的小子:“你们老爷呢?”   守门的小子对贾琏和贾珍之间的恩怨不清楚,但也提前得到了贾珍的授意,就摇头道:“琏二爷,可是不巧了,我们老爷出门去了,现在还未回来。”   贾琏这时的眼神特别好,一眼就看出守门的小子眼神闪烁,可见其心虚。他当即就冷哼了一声,一撩衣摆就上了台阶走了进去:“无妨,我有要事和你们老爷商议,既然人不在,那二爷我就去他房间里等着,你们现在马上派人去将你们老爷找回来。”   守门的小子见状立刻就急了,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跟了上去苦求道:“琏二爷,琏二爷,我们爷出府我们这做下人的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琏二爷还是改日再来吧,若不然等我们老爷回来,小的再去请琏二爷过来如何?”   贾琏充耳不闻,径自往里走:“不必,来来去去太过麻烦,爷今儿就在府里等着。”都是亲戚,两府离得也近,两府小辈小的时候都是经常互相串门的,所以贾珍的院子在哪儿贾琏很清楚,不用人引路抬脚就往贾珍的院子走。   下人小厮想要拦,却被贾琏带来的小厮拦下,不得上前。宁府的管家赖二急忙忙跑来,拦在贾琏的面前谄媚得赔笑道:“不知琏二爷过来,实在该打,还望琏二爷见谅。”   贾琏心里忧心着急顾子尧的安危,并不想听赖二啰嗦,一把就将人推开往里走:“少废话,我问你,你们老爷可在府里?”   赖二在宁府做了多年的管家,自然不是那些小厮可比的,当即脸上就浮现出歉意的笑容,一丝心虚的破绽都没有,“琏二爷恕罪,我们老爷确实不在府里,若是琏二爷有急事找我们老爷,不如先去大厅等候片刻,我这就派了小子们去寻找老爷回来?”   贾琏冷笑一声,对旺儿使了个眼色,旺儿会意的一把揽住赖二的肩膀笑嘻嘻道:“赖爷爷辛苦了,不必如此麻烦,我们二爷已经派人去寻了,想必很快就能回来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贾琏就快步往里走,赖二看到想要阻拦,却被旺儿拉住无妨动弹,赖二气急破口大骂。旺儿被骂也不恼,依然是笑容满面,轻飘飘得劝了一句就急忙跟了上去。   贾琏心急,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谁敢拦就是一脚踹上去!贾琏一路畅通无阻得到了贾珍的院子,只看了一眼,他就紧紧皱起了眉头。他快速跑进去,直接去了贾珍的房间,但是里面却空无一人。   他猛然转身,一把攥住赖二的衣襟,恶狠狠地瞪着他:“说!贾珍在哪儿?”却是连声大哥都不叫了。   “琏二爷,这……小的是真不知道啊……”赖二还想装聋作哑不解其意,就被贾琏一脚踹了上去,赖二当即就被踹得跪了下去!膝盖处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哎呦哎呦喊了起来。   “二爷!”兴儿边喊着边跑了过来,贾琏急忙问道:“如何?”   兴儿脸上带着笑容,激动道:“琏二爷,小的去了醉仙楼,果真是珍大爷将人带走的。小的去时候阿平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正在海吃海喝,被小的给抓了个正着!”说着就让人将阿平压了过来。   贾琏咬牙切齿地从齿缝出挤出一句:“阿平!”   听到贾琏冰冷带着怒火的声音,阿平的双腿立时就打起了哆嗦,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哭喊道:“爷,二爷,都是珍大爷逼得,小的不得不听他的话啊!小的知错了,您饶了我这次吧!二爷!二爷!”他爬过去拉住贾琏的衣摆求道。   贾琏一脚踢了过去,阿平被踢翻倒地,“你个王八羔子!二爷平日里可是亏了你?竟敢吃里扒外联合外人对付爷!没心肝的混账东西!”   他骂完尤不解气,又上前用力踹了阿平几脚,兴儿见贾琏眼睛都红了急忙上去拦下:“二爷,找人要紧,这个奴才什么时候都能处置!”   贾琏回了神,转身就看向赖二,通红的眼睛里锐利如刀锋,让赖二浑身都凉飕飕的。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刚想说话就感觉胸口一紧,抬眼看去,就看贾琏满脸怒火的怒视着自己:“说!贾珍究竟在哪儿?”   赖二苦着脸赔笑:“琏二爷,这我是真不知道啊,我们老爷要去哪里,我们做下人的怎么会知道。”   贾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兴儿道:“兴儿,爷觉得赖管家的小儿子特别精致可爱,爷喜欢的紧。一会儿就把人给爷带回府伺候着。这可心人儿啊,还是要从小培养才贴心。”   兴儿顺着贾琏的意思回道:“二爷的放心,小的一准办妥。”他看向赖二,仿佛没有看到赖二面如死灰的样子,笑道:“赖爷爷,兴儿我在这里就恭喜了,日后小公子若是攀上了二爷,可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啦。”   赖二看着贾琏满眼怒火,腿一软就跪下去,他拉着贾琏的衣摆苦求道:“二爷,二爷,我那小儿子还小,怕是伺候不周啊二爷!”   贾琏伸出脚尖抬起赖二的下颌,冷笑道:“贾珍抢走了爷的知心人儿,久寻不到,可不就要拿你的来陪。”   看着他眼里的狠厉,赖二想着家里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儿子,不禁颓丧得卸了力气,“我们老爷在桐花巷子有座私宅,门口有着一株大柳树的就是。”   贾琏冷冷瞧着,“兴儿,我们走!”他一脚踹出,眼神好似要吃人一样的出了宁国府。   顾子尧悠悠醒来,还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猛然一惊之下就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定睛看去,只见自己的双手手腕各自被一条红丝带紧紧绑缚在床头,双腿也是如此。   “美人儿,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响起,顾子尧侧头看去,一个人影缓缓走进。   看清来人的模样时,顾子尧眼睛都瞪圆了,眼里满是震惊:“是你?!!”   此人不是贾珍又是谁!顾子尧没想到贾珍对自己这么上心,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将自己掳来! 第11章 找到   贾珍嘿嘿笑了起来,缓缓走到在床边坐下,一双满是淫邪的眼睛在顾子尧的脸上一寸一寸的掠过。   顾子尧只觉得自己在贾珍这样的眼神下仿佛被扒光了一样,毫无遮掩。他忍不住动了动,想要往床里挪了挪,却挪动不了。   贾珍伸出手抚摸着顾子尧滑嫩的脸庞,笑道:“贾琏那小子把你藏的那么紧,还不是被我给弄来了!”   顾子尧听他这么说,才惊觉自己被贾琏圈在府里原来是这个原因。他怒瞪着贾珍,晶亮的眼眸里全是怒火:“你难道就不怕被琏二爷知道?!”   贾珍满不在乎道:“知道就知道了,一个下人,难道他还能为了你这么一个小厮和我翻脸不成?”说到这里,他就想起贾琏为了眼前这个人泼了自己一脸的茶水。他的眼里蓦地浮现出一丝戾气,蓦地伸出手钳住顾子尧的下巴,“况且,等你成了我的人,他还能如何?到时我再陪他一个岂不便宜?”   顾子尧不得不承认贾珍说的很有道理,再怎么说贾琏和贾珍都是堂兄弟,他们才是亲的。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厮,还是个刚进府不久的小厮,和贾琏根本没有多少情分,他真的很担心,贾琏是否会寻找自己?现在他可能还在外面喝酒寻乐,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出了府被贾珍带到了这里。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顾子尧从沉思中回过神,他瞪着贾珍:“琏二爷最是喜欢我,他若是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来救我的!”   “哈哈哈哈!”贾珍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嘲笑着顾子尧的异想天开,不过一个小厮,他贾琏敢这么大动干戈吗?钳住顾子尧下巴的手指缓缓下移,轻轻摩挲着的脖颈,感受着指尖滑嫩细腻的肌肤,贾珍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贾琏那小子将你养的这样好,一身皮子细腻的比那些姑娘家更甚!简直可以称得上肤如凝脂!”   顾子尧愤恨地瞪着他,王八蛋!没想到自己潜心练功的结果竟然会被贾珍如此亵玩!他怒视着贾珍,恨不得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手指头都给他掰折了!   “我很不喜欢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贾珍从边上拿过一条红色的丝带覆上顾子尧眼睛。不过是瞬间,顾子尧眼前就陷入了黑暗中。   躺在衾被上的人,脸颊白皙如雪,鼻梁精致好看,红唇的双唇不安地微抿着。一条红色的丝带缠绕在顾子尧的眼睛上,遮住了那双诱惑人心的眸子,却更加的撩拨人的心弦。   贾珍看得眼睛都直了,抚摸着顾子尧脸颊的手指都激动的颤抖着,“美!真是太美了!”他荡漾地叹出声,微颤的手指在顾子尧的脸上、颈侧流连着。   感受着贾珍的手有越来越往下去的趋势,顾子尧一阵胆寒,他强压下心里的恐惧,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全都指望着贾琏来救,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贾琏带着人急匆匆赶往桐花巷子,情急之下,他撩起衣摆就快步跑了起来。兴儿见了,心道:二爷可真是在意顾子尧,不知道日后又是个什么光景儿?   大街上,一位俊俏的贵公子带着数十个家丁小厮往前快跑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贾琏毫不在意,只管闷头跑着,此刻他的心里只有顾子尧的安危。   现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知道贾珍会如何对待他,他那样一个人,连疼都怕,若是被……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贾琏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顾子尧的身边,他想着跑得越发的快了。   终于感到了桐花巷子的贾琏看到那颗柳树,眼里就浮现出欣喜之色,到了!他连歇息都顾不得,敲开了门就闯了进去,拽住开门小厮的衣襟喘着粗气问道:“贾珍呢?”   看着来者不善的贾琏眼睛赤红,满面愤怒的模样,小厮立马被吓软了腿。若不是被贾琏死死攥住衣襟,怕是已经跪到了地上。   小厮看着贾琏不耐烦的眼神,颤抖着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贾琏冷笑着一脚将小厮踹到一边,就往那边跑。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声惨叫!   贾琏先是一愣,随即快速跑过去一脚踹开房门,看清里面的场景时,贾琏呆愣当场!回过神贾琏止住兴儿想要过来的想法,“等着!”   贾琏慢慢迈过门槛走进去,跨过在地上身上染血昏迷不醒的人,缓缓走到床边坐下。他伸出手握住顾子尧握着匕首的手,轻声道:“没事了。”   顾子尧苍白着脸色,脸颊上被溅了几滴鲜血,呆愣愣的眼神转向贾琏,毫无血色的双唇缓慢的翕动了几下,才发出气音般的语声:“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颤抖着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吓唬他而已,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贾琏掰开他紧握的手指,将染了鲜血的匕首此顾子尧的手里抽出,柔声道:“我知道,别怕,他还没有死。”   顾子尧听到这句话回了些神,期待地瞧着贾琏:“他真的没有死?我没有杀人?”   “没有。”贾琏的声音坚定如铁,“他没有死,他只是流血太多晕过去了。”   顾子尧闻言脑子里的那根绷紧的弦瞬间断开,整个人都无力的靠在贾琏的怀里。   贾琏伸出手将顾子尧揽住,另一只则是拿着匕首在被子上蹭了几下,将上面的血迹蹭了个干净,而后放入自己的袖子里。   “可还能走?”贾琏低头轻声问道。   顾子尧点点头,“可以。”说着他就从贾琏的怀里起身,贾琏扶着他慢慢走着,经过贾珍身边时,眼神冷淡地瞥了昏迷不醒的贾珍一眼,就收回视线扶着顾子尧走了出去。   兴儿带着人等在院子里,见贾琏扶着顾子尧出来,心里松了口气,只是看到顾子尧身上的血迹时,心又提了起来。   贾琏看到兴儿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顾子尧身上有些不妥,他脱下身上穿的外衫为顾子尧披上,好歹遮掩些那些血迹。   看着烟笼轻纱的外衫就这样被贾琏毫不在意地披到自己的身上,顾子尧心中微暖,感激地看了眼贾琏就低声道:“谢谢二爷。”   “走吧,我们回去。”贾琏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第12章 找场子   回到贾府,顾子尧就被贾琏安置在了自己房间的隔壁,还让兴儿去请了大夫来。   顾子尧被贾琏按着肩膀躺在床上,颇有些不自在:“二爷,要不我还是回我自己的房间吧?我住这里这里不合适。”   贾琏道:“我说合适就合适,我算是明白了,你小子就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这才刚一会儿没见,你就落入陷阱里,日后你还是老实跟在我身边为好。”   顾子尧想起阿平那个王八蛋诓骗自己就忍不住骂道:“都怪那个阿平,要不是他和我说你在醉仙楼喝醉了撒酒疯,非要我去伺候,我也不会出去!”他就奇怪了,他和阿平好像没有什么龌龊,为什么阿平会帮着贾珍来骗自己?   贾琏见他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原本他还以为顾子尧经过此事会惧怕不已,哪曾想他看起来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既然如此,贾琏也没有提起之前的事情,顺着他的问题说道:“无非是财帛动人心,他认为贾珍得手后,我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却没想到我会这般大动干戈的去寻你。”   顾子尧闻言抬眸看向贾琏,那眸子里的一抹后怕让他不禁愣了一下,心也忽然跳动了一下,贾琏这般担心自己吗?宁愿和贾珍闹翻也要找到自己,顾子尧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看着贾琏的眼神都变了许多。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书里冷冰冰的话语里写尽了好色风流的贾琏,而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他看着贾琏微微抿着唇,迟疑道:“贾珍都昏迷了,伤得肯定不轻······”   贾琏拍拍他的手笑道:“这件事有我,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是我的人,他敢联合我身边的人给我下套,这笔账我是一定要和他算的。”如今不是他肯不肯罢休,而是贾琏愿不愿意放过。   他从袖子里拿出那把匕首,放入顾子尧的手里:“你也是胆子大,就没有想过万一伤了自己怎么办?”   顾子尧没想到贾琏会把匕首还给他,一时间就愣了一下,他攥紧匕首,冰凉的匕首鞘还带着淡淡的温度,让顾子尧心中稍安。他听到贾琏话里的担心就回神道:“那个时候我哪里想得了那么许多,光想着如何脱险了。而且我开始只是划伤了他手臂,是他不肯放我走,还想对我用强,那我当然不愿意了!”谁知道两人争执的时候他会被匕首捅了!不过顾子尧也不后悔,那是贾珍活该!谁让他对自己动手!   贾琏见顾子尧对此事很是排斥抗拒,心里便有些失落。只是看着顾子尧苍白的脸色,很快就将这股失落压下,“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不要担心。”   顾子尧点头应下,短时间里他是不想再出去了,这段经历简直是太糟心了!   贾琏出去后不久,兴儿就端着熬好的安神汤走进来,兴冲冲的和顾子尧分享着贾琏的英勇行事。顾子尧听后这才明白贾琏所说的大动干戈究竟是何意,唇角不禁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兴儿见了暗暗偷笑不语。   喝完安神汤之后睡意很快就席卷而来,顾子尧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大堂里,贾琏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地上跪着阿平,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饶,“二爷,二爷,小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二爷!”说着就跪着爬到贾琏脚下拉住他的衣摆。   贾琏眉头紧蹙,不耐烦的将人一脚踢开:“将人拉下去打个五十板子,是死是活看他自己造化,若是活着就将人送到隔壁宁府去。”   阿平一听脸都吓的白了,五十板子?五十板子下去他的命就没了一半了!背主的奴才,谁人敢用,更何况还要被送到宁府。如今宁府大老爷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自己若是去了,岂不是正正好成了他怒火中烧无处发泄的档口!他翻身爬到贾琏脚下,苦苦哀求着。兴儿见贾琏的神色越发得不耐,急忙挥手让人堵了他的嘴拉了下去!   厅堂里恢复了安静,贾琏端起茶盏用茶盖撇了撇茶叶,问道:“那边如何了?”   兴儿道:“珍大爷伤得不轻,那一刀正好捅在了珍爷的肩膀上,短时间内不能走动只能养着。”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珍大奶奶说是要告到老太太那里,听说被珍大爷给拦下了。”   贾琏不屑地嗤笑一声,展开折扇轻轻扇着,可不得拦下,若是传出去他为了强一个小厮,做出如此不要脸面的事情,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还伤了自己,那可就真的成了一个笑话了。他虽然是贾家族长,但上头可还有着老太太在,只要他还对顾子尧有意,就不会将顾子尧的存在弄得人尽皆知。若是那样,到时候只怕第一个饶不了顾子尧的就是老太太!一个小厮,弄得两府不得安宁,兄弟倪墙,就算有贾琏保着,也没有办法保他安然无恙。   兴儿道:“二爷,如今珍大爷吃了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贾琏冷笑道:“无非是那些手段罢了,继续盯着那边,若有什么异动,及时来报。”他决定以后去哪儿都要带着顾子尧,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才安心。只是想到自己如今只能用这种方法护着顾子尧,贾琏心里就觉得自己真是窝囊,自己的人不能光明正大得护着也就算了,他甚至不能去找罪魁祸首讨个说法!   不过,谁说不能从暗地里找回场子了!贾琏看了兴儿一眼,兴儿会意地凑上去静耳倾听。只是没多久兴儿就皱起了眉头:“二爷,若是珍大爷知道了怎么办?”   贾琏挑眉道:“就算知道是我做的又如何?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还不敢传扬出去。放心,只是让他安分一段时间,不会让我荣宁两府结成死仇的。”若是真的让贾珍从此不举,两府就真要老死不相往来了,虽然他很想这样做。   荣庆堂   贾母倚靠在软枕上听着赖大的禀报,直到听赖大说贾珍受伤被抬回府中才睁开眼睛。   鸳鸯扶着贾母坐好,垂首立在一旁。赖大跪在地上继续道:“听珍大爷说是路上遇着了地痞流氓寻衅滋事,不小心才受了伤。”   贾母闻言便是满心怒火,“一个小厮,兄弟两个倒是争起来了,也不知这小厮是何种模样,竟惹得他们兄弟两个连脸面都不要了。”说着她就皱起了眉头,如今贾王两家正在义亲,在这个关头传出这件事,保不齐王家会因此不满。   “去,把琏儿叫来。”   鸳鸯闻言忙走了出去,不多时,贾琏就到了。赖大已经离去,只剩下贾母倚在软枕上闭目沉思。贾琏看了眼贾母,敛去眉目间的情绪笑着行礼:“给老祖宗请安,不知老祖宗叫孙儿过来所为何事?”   贾母睁开眼睛,一双虽然已经浑浊却依然锐利的眼睛紧盯着贾琏的脸瞧着,直将贾琏看得不自在的垂了眼眸才缓缓道:“听说你为了一个小厮,和你珍大哥哥打起来了?”   贾琏心下一凛,面上却含笑道:“倒是让老祖宗为了这件事烦恼了,不过些许小事,竟也传到了老祖宗的耳中,扰了老祖宗的清净。不过就是和珍大哥哥玩闹了几句,当不得真。”   贾母怒道:“珍哥儿的伤也是假得不成?!!”   贾琏急忙跪到在地,贾母看着贾琏跪伏在地,胸中怒火更甚,“不过一个小厮,既然你珍大哥哥想要,给了便是,何苦来得兄弟反目,倒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贾琏垂着头,握住扇柄的手也因为这一句话指骨都泛起了白。尽管心里因为这句话再是不快,他还是要忍着怒意说道:“原本不过是个小厮,按理来说也无甚大不了的。只是珍大哥千不该万不该将手伸到孙儿的院子里。若是此事孙儿忍下了,将来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将孙儿搓圆揉扁了?”   他抬眸看了眼贾母,见她神色舒缓便继续道:“珍大哥是宁府的,孙儿是荣府的,虽然两房关系亲近,但到底是分了家的亲戚,没有道理分了家的还往自己堂弟院子里伸手的。”   贾母对这件事本不是很清楚,如今听贾琏这么一说,也不禁责怪起了贾珍,再是一族之长,也没有往堂弟院子里插手的份儿。   “起来吧。”贾母缓和了神色,见过贾琏叫了起来,等贾琏坐下,她才道:“那个小厮你打算如何处理?”   贾琏故作不舍迟疑不决:“孙儿……孙儿……”   贾母恨铁不成钢得瞪着他:“如今你正和凤哥儿义亲,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问题,岂不是让王家生怨?一个小厮,你若是想要,等成了婚想要多少没有,只是如今却是不成的。你还是尽快处理了,或是打发出府,或是远远送走,皆随你意。”   贾琏眼里露出浓浓的不舍,他起身对着贾母跪下,“老祖宗,孙儿身边就这么一个可心人,还望老祖宗开开恩,让他留在我身边。他只是一个小厮,孙儿也只是一时见猎心喜,不会耽搁成婚的。”这个时候他这么可能会放顾子尧出府,只怕他前脚刚出府,后脚就被贾珍带走!   贾母看着贾琏,心中无奈叹气,这孩子真是和他那个好色的爹像了个十成十!“罢了,我老了,管不了了。只是若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老婆子我绝对不会再留着他!”   贾琏闻言欣喜拜下:“多谢老祖宗,多谢老祖宗!”只要能留下顾子尧就好,他也绝对不会再让贾珍有机会伤害顾子尧!   贾珍养伤的日子,心里的那股邪火一直没有发泄出来,忍不住又叫了之前伺候的那个丫鬟过来。只是那丫鬟摆弄了好一会儿都毫无动静,贾珍的脸色青青白白得变换不停!怒火中烧之下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于是宁国府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他不敢请太医来医治,只能去外面请了一个坐堂大夫来。但外面的坐堂大夫哪里比得上太医,都说贾珍近期要修身养性,房事不可过于频繁,许是过一段时间就能再自起雄风。   贾珍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他深知这件事绝对有蹊跷,他转头看向荣国府的方向,他敢肯定对他下手,让他无法施展雄风的人定然是贾琏无疑!除了他,他想不通谁还会给他下药用这种法子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恨声道:“贾琏!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人,我要定了!你,我也一定会教训! 第13章 求去   经过这件事之后,贾琏不叫他伺候的时候,顾子尧整天就待在屋子里,研究他的剑谱,修炼他的养身诀。事实证明,唯有自己靠得住。虽然后来贾琏找到了他,但万一晚了点儿怎么办?所以求人不如求己!   落日余晖浅浅落下,铺了一地的金黄,就连天边晚霞都将半边天际染的绚烂。   顾子尧刚要出去,就听见一两个小厮从门外走过。   “要我说,做小厮还得是顾子尧那般的,没见琏二爷那个在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子尧才是府里头的琏二奶奶呢!”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的,让顾子尧有些不舒服。   “比不了啊,谁让咱们没有那张好脸!只能求求自己的老子娘下辈子给自己生得好看些。”一个小厮笑嘻嘻地问道:“你们说顾子尧是不是早就上了二爷的床了?”   “我看八成早就不清白了,咱们二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能忍着美味不吃?”   “小声些,万一被听到怎么办?”   “听到就听到了,他还能将咱们也给撵出去?!”虽然是这样说,但还是下意识地放轻了音量。   “说不定是伺候的好了……”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唯有那几声不知是嘲讽还是嘲笑得笑声还在脑海中回荡。   顾子尧白了脸抿唇不语,听到这话,他自然是恨不得立刻就出去和他们对质,但是思及贾琏对自己的态度,他又不确定了,贾琏对自己真的起了那种心思吗?他抬手摸着自己的脸,常言道红颜祸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一个男人还能被人再三惦记。   他苦笑,眼里泛着涩然,他原以为贾琏和贾珍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他对自己这样的好,和贾珍的心思并没有不同。只是他不像贾珍那般不要脸面罢了!顾子尧自嘲地扯起唇角,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顾子尧拿出自己签到得来的银子,眼里闪过一抹坚定随后走出了房间。   寻到人时贾琏还对着他招了招手,笑容满面道:“刚才还说要你过来候着,没想到你就来了,看来你我倒是有些心有灵犀在的。”   若是以往,顾子尧只会以为这句话是再普通不过的玩笑话,可是经过刚才的事情,他不由得有些尴尬。看着贾琏眼里的欣喜凝视,顾子尧只觉得浑身都发毛,他慢慢走到贾琏身边,从袖子里拿出钱袋放到桌子上。   贾琏看了眼钱袋,微抬了抬下巴:“这是何意啊?”   顾子尧垂下眼眸避开贾琏注视的目光,低声道:“自我入了府中,就三番两次的劳烦二爷救我于水火。如今更是因为我而伤了荣宁两府的和气。我想若不是二爷相帮,老太太怕是早就惩罚我了。”   他将钱袋往贾琏那边推了推,“我若是继续留在府里,怕是日后还会再生波澜,所以我打算赎回自己的身契。”   贾琏脸上的笑意逐渐冷了下去,“若是我不放呢?”   顾子尧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清亮如星的眼眸直视着贾琏:“留我在府中,迟早会让两府生出嫌隙。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厮,却也不愿伏身而侍。到时候二爷兄弟阋墙,恐怕老太太也不愿意看到,与其那个时候没有体面得走,不如现在就离去。”   贾琏紧紧盯着顾子尧的眼睛,他眼里的坚决让贾琏心里直发苦,之前不曾说要离去,怎么忽然之间就想走了?看着顾子尧不自在得避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暗道:莫不是子尧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意思?那么他选择离开就是表明自己不愿意伏身而侍?这是拒绝?   折扇轻合,贾琏用扇子将桌子上的钱袋挑起扔到顾子尧的怀里,“你有没有想过,你前脚出府,怕是后脚就会被贾珍绑走?”   顾子尧皱眉道:“若我是良籍?难不成他也敢强抢良民?”   贾琏轻笑着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顾子尧的天真,“我们这样的人家,一张籍贯那就是顺带手的事儿。你说你是良民,他却说你是奴籍,你能怎么办?你无权无势,他是宁国府的主人,承蒙祖荫让后人受惠,谁会为你一个平民百姓出头去质疑他的话?到时候你若被他绑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上哪儿救你去?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顾子尧知道贾琏没有说谎骗他,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心底更加得发凉。这个世道,律法从不是为这些有权有势的人造的!   见顾子尧脸色苍白红了眼眶,贾琏叹了一口气,心疼得拉过他的手:“我不否认我也是看上了你,但爷向来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是你情我愿。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至于你想要离开的事儿……”   顾子尧下意识抬头瞧着他,眼里的无助和失落让贾琏心里一阵刺痛,“就在这府里陪着我不好吗?有我护着你,贾珍也不敢再动你。你不愿意我不逼你,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   听着贾琏的话,顾子尧心头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让他从这种温暖的氛围中陡然清醒过来。他倏地抽回自己的手,“二爷怕是要用膳了,我就不打扰二爷吃饭,只是还望二爷多考虑考虑这件事。”   看重转身就走的顾子尧,贾琏握了握还残留着顾子尧指尖余温的手心,听到他毫不留恋的话语,满心的气恼让他将手里的折扇狠狠扔到了地上。   为什么?难道自己对他不好吗?我都那般放下身段了,也承诺不会逼他,为什么总是想着要离开?贾琏怒火难忍,挥袖扫落一地的瓷白碎片!   可笑的是,就算自己这样生气,也舍不得对他动一根手指头!贾琏都被自己气笑了,这样憋屈的心情,他何曾从一个小厮的身上感受过?从来都只有别人捧着自己的份儿,他什么时候在小厮的身上吃过憋?若是其他人,他早就让人拉下去了,可偏偏这个顾子尧,他舍不得伤他半分。   黑暗的房间里,顾子尧抱膝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透过窗棂撒进来的月光。就那么一小摊光亮,他觉得他此刻就是被圈在那一小片月光里头的砖石,明明没有围墙,却偏偏有着无穷大的墙阻拦他的脚步,让他寸步难行。   正郁闷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顾子尧抬头看了眼,没有理会,继续伤怀他逝去的自由。   “子尧,你可是睡了?”是兴儿的声音,“二爷喝多了,正找你呢,点名叫你去伺候。”   顾子尧撇撇嘴,同样的话术他可不会再上当。许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兴儿又道:“真的,我没有骗你,刚才你走后,二爷就有些不高兴,要了不少酒喝,现在都认不清人了。子尧,你这好歹先把二爷安抚下来,不然吵嚷的声音过大把大老爷引过来就不好了。” 第14章 醉酒   顾子尧没好气地打开门怒视着兴儿,“你们几个还拉不住醉酒的人?”   “主仆有别,我们几个哪敢对二爷上手拉扯。”兴儿苦笑,他们不是顾子尧,二爷动起怒来连打他一下都舍不得,可对他们那是说踹就踹。他们哪敢上前拉扯,只能好声言语劝说。   见他不动,兴儿的脸色愈发的苦了,“子尧啊,你就帮帮哥哥行不行?二爷那里真的是不能再拖了,这要是老爷问起来,可是好说不好听啊。”虽然到时候二爷可能只是会被大老爷嘲讽一顿无用之外没有任何事,但难保二爷恼怒起来不会拿他们撒气。   顾子尧见兴儿哀求的模样,再加上他能认字也是多亏了他,正好还了这个果。兴儿见顾子尧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心里就是一喜,急忙拉着他的胳膊往前面走。   刚到门口,就见紧闭的房门颤动了一下,随后就是碗碟被摔到地上的声音,“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进来吗?一个个的都把爷的话当成是耳旁风了!!!都给我滚!”   兴儿和顾子尧走到门前,对那几个看守房门的小子示意了一眼,那几个小子福灵心至跑得比兔子还快。   顾子尧轻轻推开门,就看见喝得醉醺醺的贾琏趴在桌子上,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都是碗碟的碎片。他关上房门转身轻巧的略过地上那些碎瓷片走贾琏的身边,伸手推了推贾琏的肩膀:“二爷,你喝醉了,该休息了。”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学别人借酒浇愁那一套!   贾琏抬起迷迷瞪瞪的双眼,俊俏的脸庞上染着酒醉的红,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得看不清,可是混沌的脑子里还是喊着顾子尧的名字,让他过来伺候。   顾子尧无奈扶着他走到屏风后面的软榻上休息,又给他倒了杯茶塞进贾琏的手里,“二爷,我就是顾子尧,你先把茶喝了。”   “顾子尧?”贾琏眨着不甚清明的眼睛,连眨了好几眼,最后似乎终于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顾子尧才缓缓喝起茶水。他喝茶的时候一双含情的眼眸就直直盯着顾子尧瞧着,手也紧紧拉住顾子尧的手腕不松,生怕人跑了。   “你别走,阿尧······”贾琏放下手里的茶杯,执起顾子尧的手贴到自己滚烫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贾琏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若是别的小厮敢这样跟我说话,早就被爷赶出去了。唯有你,我舍不得骂,也舍不得打。你说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呢?跟着我吃喝不愁不比你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强多了?”   顾子尧瞧着心中无奈,他对于贾琏对自己的心思一清二楚,也知道他只是看上了自己这张脸罢了。才十几岁的少年,谈及情爱二字时,他又有多坚定?那颗炙热的心又能维持到几时?不过只是被皮囊吸引了心神而已。   顾子尧没有多言,只是扶着贾琏躺到床上休息,刚转身要走就被贾琏拉住了手。他回身看去,昏黄的烛火下,贾琏一向风流倜傥的脸上竟好似变得温柔缱绻起来,就连多情的眼眸里都溢出几分深情。   “唉。”顾子尧叹了口气,无奈的在床沿上坐下,“色衰而爱驰,靠脸得到的感情又能有几时好?”   贾琏好似清醒了些,闻言就道:“所以才要及时行乐,等日后遇见良人,各自婚嫁也是安然。”   他说着话忽然手上加大了力气,顾子尧一时不察,整个人都压在了贾琏的身上。他想要起身,却被贾琏紧紧箍住纤细的腰身动弹不得。   “快放开!”顾子尧低声吼了一句,都醉了怎么力气还是这样大?   贾琏非但不放开,反而还加大了力气将顾子尧牢牢禁锢在怀中,“你说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跟着我有什么不好?”   他翻了一个身将顾子尧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得看着顾子尧精致的眉眼,昏暗的烛光下,顾子尧的眼睛撒进一缕碎金而显得越发得明亮。因为惊慌急切眼尾更是泛着一抹绯红,眼眶里更是沁出一层淡淡的水雾,让人打心眼里生出一股爱怜之意来。   贾琏不受控制的伸出手轻抚着顾子尧的眉眼,“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他轻声呢喃着,看着这双眼睛他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缓缓低下头,似要亲吻那双红润的薄唇。   顾子尧看着贾琏眼里的欲色,眉心紧蹙,而后心中就是又气又急,气贾琏借酒装疯,急自己此刻要被强吻!这可是他两辈子的初吻!   喜欢?喜欢个屁!他清楚的知道贾琏口中的喜欢有几斤几两,根本当不得真,若是当真,那自己就是一个傻子!   感受着下腹的动静,同为男人的顾子尧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急忙屈膝顶到贾琏的小腹。趁着贾琏吃痛之际,一个翻身从贾琏身下滚了出去,站在床边警惕地看着他。   贾琏经过这一疼,也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就那样躺在床上呆愣得看着床帐。片刻后,贾琏抹了把脸,揉着刺痛的额头坐起身,看向顾子尧苦笑道:“对不住,我刚才喝多了。”   顾子尧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喝多了,只是疏离地点头说道:“既然二爷酒醒了,想来也不需要我伺候了,我这就让兴儿哥进来服侍二爷休息。”   顾子尧眉宇间冷淡的神色让贾琏心里发苦,有心想要斥他两句,却又说不出口。刚才确实是自己孟浪唐突了,若是斥责怕到时候他与自己会更加的生分。   房门被顾子尧从里面推开,兴儿见了急忙凑上去,一双眼睛却不动声色得打量着顾子尧。   “二爷怎么样了?”这看着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呀,兴儿百思不得其解,莫不是二爷没有碰他?也对,依二爷的性子,若是真的得手了,时间也不该这么短才对。   顾子尧不知道兴儿心里在想什么,对他扯了扯嘴角:“二爷已经醒酒了,兴儿哥进去伺候二爷歇着吧。”   看着顾子面无表情的脸色,兴儿满头雾水的走进了房间。贾琏正靠着床柱坐着,低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5章 换工作   做了一晚上梦,顾子尧早上起来时,脑子仿佛还留在梦里没有带回来。他抱着被子呆呆坐在床上,眼神放空的看着某一处。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手指梳了梳头上凌乱的呆毛,打了哈欠起身下床穿衣洗漱。   今天不是他当值,但他还是去前面找了兴儿,和他说了自己想了一夜确定下来的事情。   兴儿大惊:“你说你不想做二爷的贴身小厮了?为什么?”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讶异地问道:“就是因为二爷对你的心思?”   顾子尧愣了,原来贾琏的心思就连兴儿都知道?怪不得好几次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样奇怪。“不仅仅是这样,二爷正在议亲,想必要不了两年就要成婚了,这个时候我在二爷这也只是徒增麻烦而已。”   兴儿不明白顾子尧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抗拒,明明对自己没有损失,还能得到不少奖赏。若是得了二爷的欢心,到时候就是去外面做个管事都比在府里头伺候主子的强。算了,人各有志,既然顾子尧不愿意,他也不能强压着按头,没见二爷都没有怎么着他,自己操这份儿心做什么。   顾子尧拿出一粒碎银子给兴儿,求道:“劳烦兴儿哥帮帮我这次,去和二爷说说,就是调我去洒扫这个院子都可。”   兴儿见顾子尧那张秀丽的脸上露出愁苦的哀求,就不忍心拒绝,怪不得二爷都那样生气了,还不舍得动他,顾子尧这个人真是惑人心神。   “好吧,不过你的钱收起来,你一个月才几个钱。”兴儿没有要那粒碎银子,看二爷这副上心的样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得愿了,他和顾子尧打好了关系,还怕以后挣不到银子?枕头风才是这世上最高明的东西。只是目前来说,他觉得顾子尧这个想法有些玄,想着他叹了一声转身走了回去,顾子尧则是站住拐角处默默等着。   兴儿进去的时候就正在喝茶,见兴儿进来就问道:“子尧和你说什么了?”   兴儿竖起一根大拇指赔笑道:“果然瞒不过二爷,二爷真是火眼金睛。”   贾琏哼了一声,微微侧头斜睨了他一眼,而后又垂眸用手里的茶盖撇了撇杯子里的茶叶:“少拍马屁,快说。”   兴儿道:“顾子尧说不想做二爷的贴身小厮了,求二爷将他的工作调换一下,哪怕就是做个洒扫的小厮都可。”说完他就低了头,等着贾琏发怒。   贾琏闻言怔愣许久,才缓缓道:“他当真这么说?”他就这么不愿意跟在自己身边?   兴儿小心地抬头觑了贾琏一眼:“确实是这般说的。”   茶盏被重重的搁到桌子上,兴儿的心也咯噔了一下,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贾琏的发怒。他不由得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见贾琏神情呆愣,而后脸上就闪现出了一丝怒意,他急忙低下头,果然听到贾琏带着满满的怒火冷声道:“既然他这么不愿意做爷的小厮,爷就成全他!他不是想做洒扫的小厮吗?那就让他去做!等时间久了,他就会知道,没有爷的庇佑,他在这府里根本活不得这般自在!”   贾琏说完见兴儿还在这里发愣,满腔的怒火就砸了过去:“还愣着干什么!滚出去!”   兴儿一听急忙滚了出来,跑到院子里,才敢抬袖擦擦头上的汗,看着急忙过来的顾子尧,他苦笑道:“子尧啊,二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顾子尧不管贾琏生气还是不生气,他只在意他的事情是否办好:“兴儿哥,那件事······”   兴儿叹了一声,顾子尧这个人真是轴,都这个时候了,还关心自己的事情成了没有,看来他是真的铁了心不搭理二爷了。   “成了成了。”兴儿无奈道,“二爷一个答应,以后这院子里的洒扫就归你了。”他怎么感觉他们俩的事情,自己这个下人都比他们俩更加在意?   顾子尧听到自己不用做贾琏的贴身小厮了,开心地笑了起来,成了就好,成了就好。自己不往贾琏身边凑,想来用不了多久,贾琏就会对自己失去兴趣了。   看他喜不自禁的模样,兴儿忍不住提醒:“子尧,府里的下人大多都是家生子,别看二爷院子里没有多少人,但这其中的关系也是复杂的很,你······”   顾子尧对兴儿笑了笑,感谢道:“我知道,谢谢兴儿哥和我说这些。”前世他虽然没有怎么看过红楼梦,却也听说过一点,大户人家里的人际关系特别复杂。但他想,自己只是一个洒扫的小厮,应该不会被为难吧,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活,而且自己也不是一个只知道被欺负却不还手的人。   见他不在意这些,兴儿心道:撞了南墙就知道厉害了。   顾子尧不管兴儿怎么说,卸了这个贴身小厮的差事心里一阵轻松,很快就和原本干着洒扫的小厮交接了工作,开始了他的洒扫生涯。   虽然洒扫没有贴身的小厮工作轻松,但也不必从早做到晚,只要保持院落干净即可。贾琏屋子、书房这些地方他是没有资格去的,自有其贴身伺候的小厮去做,所以他的工作范围只在贾琏的这座小院里。   只是吃的饭菜就没有做贾琏贴身小厮的时候吃的好了,只有大锅饭吃,三四个小厮待在一处吃饭,只有两三个菜。见顾子尧这个往日里只和贾琏在一处的人过来,不禁对视一眼,各个眼里都有着异样的神色。   顾子尧被安排洒扫的活计,他们也是知道的,就是知道才有些惊讶。贾琏对顾子尧的上心整个院子的人就没有不知晓的,不知道顾子尧这是和二爷闹得哪一出,竟惹怒了二爷,被赶出了上房。   但因为只是第一天,这几个人也不知道贾琏的意思,便只是默默看着。若是顾子尧真的被厌弃了,他们自然要让顾子尧这个外来的瞧瞧,他们府里人可不是外头的人可以比的。   过了几天之后,他们见贾琏对顾子尧的态度依然是那样冷淡,心里就开始活泛起来了。   这一日吃饭的时候,就不再和以往一样安静如鸡了,其中一个小厮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跟着二爷做贴身小厮吗?怎么做起洒扫的活儿来了?”   这个小厮叫丰儿,就是向贾琏说顾子尧是被阿平带走的那个人,顾子尧手里洒扫的活就是他的。不过现在他的活被顾子尧抢了,他就被兴儿提了上去,做个来回跑腿的小厮。   顾子尧盛了一碗饭坐下吃了几口,才道:“换个活计,运动一下。”   对于这个回答,其他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面面相觑着,顾子尧对他们异样的目光毫不在意,自顾吃着饭。   其中一个小厮忽然嘲讽得哼了一声,“这人呐,注定是野鸡,就是飞上枝头都变不成凤凰!”   “噗嗤。”一声声轻嗤挑动着顾子尧的神经,他默默翻了个白眼儿,这群小厮怎么也这么嘴碎!   丰儿因为自己被提拔对顾子尧还是很感谢的,因此就安慰道:“过几日二爷消了气,一定还会把你调回去的。”   算了,敬谢不敏!顾子尧抬头看着那个嘲讽自己的小厮,淡淡道:“可惜我就算没有变成凤凰也飞上了枝头,不像有些人,想要飞二爷也看不上!”   说完顾子尧一抹嘴就站起身回去了,他现在被安排了洒扫的活儿,时间没有以前那么充足了,自然要利用一切的空闲时间去努力练功。   好在让顾子尧庆幸的是,贾琏没有将他的单间收回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顾子尧就开始签到,每天的签到并没有固定的时间,只要在当天的子时之前签到就可以了。今天早上他急着去工作,就没有及时签到,吃了午饭才有空。   “签到。”顾子尧默默祈祷着可以给自己来一个有用的东西。 第16章 手工   顾子尧期待着可以签到出一个有用的东西来,越是期待,心里越是焦急,直到听到系统的叮咚声,才终于落了心。   【恭喜宿主得到签到奖励:霉运符一张。】   顾子尧又等了几秒钟,发现真的没有了,不由皱起了眉头,“没有了?就这样一样?”不怪顾子尧奇怪,要知道之前都是两三样的,虽然东西很平常,但胜在量多,谁知道现在就只有一样了。   “霉运符?”顾子尧将符纸取了出来,看着上面用朱砂画着的纹路,眼珠转了转,眸子里闪过一抹坏笑。按照使用方法,他在霉运符上写下了【贾珍】二字。当最后一笔落下时,霉运符瞬间消失。   顾子尧想到贾珍要倒霉了,就忍不住捂嘴偷笑,该!让你打我主意,对我动手动脚的!哼!   【宿主签到已满一个月 ,是否抽奖?】   顾子尧听到还有签到满月的奖励,还愣了一下,回神后就是满心的惊喜,没想到签到满一个月还有抽奖奖励!   【抽奖!】   签到系统的抽奖很简单,没有什么转轮,而是系统志杰代抽,抽中什么只能看宿主的人品。关于这一点,顾子尧很自信,没办法,身怀好运光环就是如此自信!   【恭喜宿主抽到:手工技能大全一本。】   一本厚厚的书籍随着系统的话音结束落到了顾子尧的手里,顾子尧翻开看了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制冰法,制作的法子很详尽,就像是带着你一步一步去做一样。下一页就是制糖法、香皂制作法……等等等等,只有顾子尧想不到的,没有这上面没有的。   看着这书上详尽的解说,顾子尧眼冒金光,这个东西来的正是时候。晶亮的眼眸凝在技能书的某一页上:香皂。   虽然这里也有香皂,但都是大户人家采买的,若是知道做法,不会有人不想做这个生意,到时候可以用这个法子换贾琏让自己离开。   打定了主意,他找了兴儿帮自己外出买了点熬好的猪油、河蚌壳、竹筒和盐,还有一些草木灰,没有贝壳,河蚌壳也行。   现在手头工具不多,他只能让丰儿帮忙去外面买了些香粉回来,兴儿还以为他要自己擦,还感叹他终于知道去讨好二爷了,被顾子尧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在等待的时间里,顾子尧连打扫都心不在焉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   晚霞漫天,贾琏带着兴儿踏着落日余晖终于回来了。经过顾子尧身边时,贾琏的脚步顿了顿,他似乎瘦了些,不免有些心疼。但是一想到他宁愿扫地都不愿意陪在自己身边,又压下心疼自顾离去。总是要让他吃些苦头,才明白跟着自己才是最好的。   顾子尧低着头没有看他,只看到贾琏的鞋子在自己面前停顿了两秒,就离开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兴儿对着自己呲牙咧嘴得打着手势,有些滑稽的形象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贾琏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看见兴儿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包袱,就没有好心情。这个顾子尧,有事找兴儿,也不来找自己,相比之下,不是自己办事更顺利吗?就这样不想看见自己?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贾琏阴阳怪气地斜睨这兴儿,“人家都巴巴得看着等着了,还在我这里耽搁做什么?”   兴儿苦着一张脸,“我的二爷啊,你这话可是让小的惶恐啊。小的对顾子尧可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为着二爷才帮了他的。”   “哼!”贾琏轻哼一声,“还不拿去给他,耽搁他的事,二爷可饶不了你。”   兴儿无奈之下有些哭笑不得,才刚骂了自己和顾子尧走得太近,这又让自己赶紧送过去,自己这简直成了夹心饼了。   出了上房,兴儿就看见了顾子尧,他走过去将小包袱递给他:“呐,东西都给你买好了,也不知道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顾子尧笑道:“只是无聊玩玩而已,谢谢兴儿哥。”   兴儿拉着他走到一边,低声道:“可别谢我,要谢就谢二爷。今儿一出去,二爷就先去办你的事,就怕回来给忘了。”   顾子尧听了之后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那也谢谢二爷了,劳烦兴儿代我谢谢二爷。”   见他没有去当面道谢的意思,兴儿也是叹了一声,随后他就转移了话题,笑得乐不可支:“告诉你一个乐子,保准你听了可乐。今儿珍大爷不知怎的,和一个拉粪车的撞上了,满车的黄汤一点没留全都撒身上了,哈哈哈哈哈哈!!”   兴儿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大笑起来,顾子尧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霉运府果然有效!这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顾子尧眉眼弯弯,长睫闪动着,眸子里的喜色毫不遮掩的溢出。橘色的晚霞相照下,眼尾处沁出一抹晶莹,好似水晶一般闪亮。   贾琏站在门口瞧着心里越发得喜欢,只是想到顾子尧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便有些落寞的转身离去。   和兴儿说了会话,顾子尧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包袱放到了床上,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出去吃晚饭。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人推门走了进去,走到床边小心打开那个包袱,见里面只是一小包盐和一些河蚌壳,不禁疑惑,买这些东西做什么?还这么宝贝?看到里面的香粉时,来人不屑得笑了一下,说着不喜欢服侍二爷,背地里还不是学那些女娘做派勾引二爷!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离去,来人也快速地推门离开。   吃了晚饭回来,顾子尧就开始做香皂的准备工作,他拿出炭火和盆把河蚌壳烧制了一下,而后拿出石臼开始将河蚌研磨成粉末收好备用。   接下来就是用草木灰加水加热搅拌,然后加入河蚌壳的粉末搅拌均匀,再用纱布过滤出清水,这清水就是碱水了。   顾子尧一丝不苟专心致志得按照步骤一步一步做着,照着书上的比例加入碱水和盐,再加上白色的香粉持续搅拌着直至粘稠。   看着被搅拌好的肥皂膏,顾子尧满意得笑了,拿出勺子将肥皂膏放入竹筒中封好,接下来就是等待凝固成形了。因为是第一次做他并没有做多少,只做了一点,装入一个竹筒中刚刚好。   顾子尧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见已经月上中天了,急忙收拾好东西洗漱休息。躺到床上,顾子尧的脸上满是笑意,很快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完全没有想过贾琏会不会答应这件事。 第17章 被偷   顾子尧已经离开了贾琏很多天了,院子里的小厮见贾琏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动作逐渐过分了起来。最明显的就是顾子尧去吃饭的时候,米饭已经被全部吃光,菜也只剩下一点汤汁了。   见状顾子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群看人下菜碟的东西!哼!看着饭桶里只剩下几粒米,顾子尧干脆将自己的饭碗扔了进去,这顿饭他也不是非吃不可。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趁着自己没有来的时候,往里面吐什么脏东西。   他拿了银钱去了厨房,找了管事的妈妈买了些饭菜,菜色不错,有一碟子烧鸡,一碟子猪油炒青菜,还有一碗米饭,足够他吃得肚饱。   兴儿溜达着过来,见他蹲在墙角处吃饭,就过去了:“菜色不错,花了多少钱?”   顾子尧笑了,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没有多少,反正够吃就行了。”   兴儿闻言在他身边蹲下,问道:“大锅饭不好吃?往常也不见你花钱买饭吃。”他可是知道顾子尧在这方面是有些抠搜的,用他的话说就是府里包吃包住,干嘛还要自己往外掏钱买东西吃。转念一想,他似乎明白了,“那几个小子欺负你了?要不要我去和他们说说?”   顾子尧一听就摇头拒绝了:“还是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下次我跑快些就行了。”他也是没有想到那几个人会这么过分,故意吃光饭,一点都不给他留。“这件事不要告诉他。”   这个“他”是谁,兴儿心知肚明,无疑是贾琏。看着顾子尧执拗的样子,他也是头疼。现在二爷虽然表面上不在意顾子尧,可是暗地里,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要是知道自己隐瞒顾子尧受委屈的消息,定要生气。   顾子尧不管兴儿怎么想,他只是不想再欠贾琏的情,若是欠下的情多了,自己和贾琏的纠缠就会越深。如果日后想要离开,少不得要麻烦许多。   吃了饭他就和兴儿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兴致冲冲的拿出装着香皂膏的竹筒看了又看。再过两日日,就能打开了,希望可以一次性成功。看了一会儿,他就将竹筒小心的放好,这可是他的宝贝,容不得有丝毫闪失。   由于很快就能打开竹筒了,顾子尧这两天都会拿出来看一眼,却不知自己这个动作惹了别人的眼。   这一日傍晚,顾子尧吃了饭,刚回房就想拿出那个竹筒,谁知竹筒却不见了!他立刻就慌忙得在屋子里翻找起来。在哪儿呢?我明明把它放在窗下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床底下、桌子底下、柜子里、箱笼里等等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竹筒的影子。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确信,自己的竹筒被人偷了!只是他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去偷一个没用的竹筒?现在他只希望那人不知道竹筒里的东西是什么。但他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出现什么意外。   发生了这件事,顾子尧一夜都没有睡好,到了第二天还是神思不属,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贾琏看得直皱眉,他有心想要过去询问,但是又怕顾子尧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到时候再让他生气。瞧着他红通通的眼睛,失落难过的表情,贾琏心疼地皱眉,忙对兴儿示意了一眼,自己则是压下翻涌的心绪回了上房。   兴儿见此急忙走过去,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你这是?没睡好?”   顾子尧眼睛都红了,心里的委屈无处诉:“我还不如没有睡好呢。”   兴儿从来没有见过顾子尧这个样子,当初就是被贾珍掳走,都不曾掉眼泪,还反手把人给刺伤了,如今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他险些落了泪?他拉住顾子尧的胳膊往边上走,“说说,到底怎么了?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顾子尧看了兴儿一眼,垂下了眼眸,失魂落魄地说道:“还是算了,你也帮不了我。”要是说了,保不齐就会告诉贾琏,到时候说不定又闹出什么动静来。他现在已经够惹人注目了,好不容易才压下这股风,淡去别人得注视,他可不想再出现在别人的热闹闲话里。   兴儿皱眉道:“你要是不说,那我去叫二爷过来,让二爷亲自问你。”   说完他就作势要走,顾子尧急忙拉住他:“哎,别走啊。要我告诉你也行,但是你不能告诉二爷。”   兴儿没有直接答应,只道:“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顾子尧叹了口气,难过道:“我做了一个小玩意,打算赚些钱,没想到那东西却别人偷了。”如今唯一庆幸的就是偷东西的人不知道香皂配比。   “什么?!!”兴儿一听就惊了,“二爷院子里竟然出现了小偷,这还了得?!!”   “你小声些。”顾子尧捂住他的嘴低吼了一声,这个兴儿,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这里。让他再嚷嚷两声,贾琏不用出来都能听见了。   兴儿见顾子尧难过的神色,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顾子尧摆手叹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指望找回来了。”只能以后自己多注意了,其实是谁偷的,他心里也有数,总归就是贾琏院子里那几个小厮。因为只有他们才会注意自己的动静,其他人进不来也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兴儿也是这样想的,如此一来,谁是小偷的范围又缩小了许多。和顾子尧分开之后,他就回了上房。   贾琏正倚在榻上把玩着一尊巴掌大的掐丝珐琅香炉,见兴儿进来就坐直了身子问道:“出了什么事?”   兴儿犹豫了一下,苦着脸道:“顾子尧不让说。”   贾琏一听随手抓起果盘里的一个果子就砸了过去:“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   兴儿接住果子赔笑道:“您是主子,您是。顾子尧做了一个赚钱的东西,但是那东西被人偷了。”他言简意赅又快速的说出了这件事。   贾琏闻言不禁皱了眉头,“被偷了?”他被气笑了,“没想到爷的院子里不仅有吃里扒外的混账,还有手脚不干净的东西!”   他知道顾子尧为了赚钱想方设法的想点子有多么的辛苦,如今他辛苦做的东西却被偷了,想也知道他有多难过。只要想到顾子尧一个人躲起来偷偷伤心,或者还难过得掉了眼泪,他就心疼的紧,那个小偷真是该死!   他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眼神逐渐变得冷厉,转头对兴儿招了招手,兴儿会意地走近,“趁着现在子尧还没有回去,你去下房查查,那些人的房间里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此时那些小厮都在当值不在房内,这个时候去查不会引人注目,也不会闹出什么动静,是最好的机会,兴儿自然明白这一点,立刻就领命去了。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兴儿就满头大汗的回来了,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二爷,没有找到。”   贾琏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这人倒是聪明的没有把东西放在自己的房间,当真可恨!“那就盯着,看看谁的行踪最是可疑。”   “是!”兴儿立即应下,打算这段时间就暗中盯着,一定要将这个贼抓出来!   东西没了,顾子尧只能再做一次,总不能半途而废。好在东西还有,再做一次也不妨事,这一次他很小心的将东西放得严密很多,绝不会让人再偷一次!   过了两日的一个午后,王夫人正要去看看贾宝玉,就见金钏来报,“太太,琏二爷院子里一个叫阿寿的小厮求见。” 第18章 入圈   “阿寿?”王夫人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自己放在贾琏身边的那个小厮,遂喊了人进来。   阿寿一进来就低头跪了下去,“给太太请安。”   王夫人捻着手里的佛珠,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回太太,正是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告知太太。”阿寿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   王夫人看了眼金钏,金钏会意的走过去接下呈到王夫人的面前打开,包袱里是一块一块白色的圆形固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王夫人看着这个小包袱并没有去接,只是看了一眼就皱了眉头:“香皂?”   阿寿垂首解释道:“太太,这是小的从顾子尧的房间里拿到的,似乎是他自己做的。”刚开始他还以为顾子尧这么宝贝的东西一定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谁曾想到竟然只是一些香皂!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些香皂递到王夫人的面前,说不得自己还会有什么赏钱。   王夫人一听就愣住了,自己做的?当下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富裕之家,家中都会备些用来洁面养肤的香皂,因此这些香皂对她来说不甚稀奇。令她惊讶稀奇的是,这些香皂竟然只是一个下人小厮自己做的!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则是转了好几个心思。虽然香皂这东西看着不起眼,但是真要做出来售卖,也能赚不少钱,毕竟能用得起这样的东西,也只有有钱人家。虽然府里暂时不缺钱财,但她始终要为自己的元春和宝玉着想,若是能多些额外之财,手头上也能从容不少。最重要的是,若是能成,那这个香皂生意就是自己的产业,和府里并无关系。   想到此,她抬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寿,问道:“你可知这些香皂的制作方法?”   阿寿有些为难,忙叩拜请罪:“太太恕罪,那个顾子尧做这些香皂的时候,防守严密,小的实在是打探不到。”   “起来吧。”王夫人捻着佛珠,看着阿寿站起身才道:“那就打探出制作这些香皂的法子,金钏。”   金钏转身进了里间,不多时就拿出一个钱袋出来递给了阿寿的。感受着钱袋的重量,阿寿笑得合不拢嘴,对王夫人连连保证道:“太太放心,小的一定会尽快打探出做香皂的法子的。”   等人走后,王夫人坐在椅子上沉思着,没想到琏儿买回来的这个小厮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但她此时也只是讶异一番而已,并未往心里去,以为这一次只是顾子尧的幸运罢了。   而刚回到贾琏院子的阿寿很快就被贾琏叫了过去。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视线,阿寿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二爷,不知道二爷可是有事吩咐?”   贾琏端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的茶盏放到桌子上才缓缓问道:“你刚才去了二太太那儿?”   阿寿闻言心里就是一惊,放在身侧的手瞬间就是一紧,“回二爷,是的,二太太说自己这几日略微忙碌了些,不曾想就有些疏忽了二爷,故将小的找过去问问二爷的近况。”因为之前王夫人也曾经以这样的借口叫他过去,所以他这次依然用了这样的说法,也不会惹人怀疑。   “哦?”贾琏微眯着眼睛盯着他瞧着,“那你是怎么说的?”   阿寿低着头说道:“小的说二爷近日并无什么不妥的,吃喝一应舒心,劳二太太挂念了。”   贾琏蹙起剑眉:“就只是这些?”   阿寿连连叩头:“小的是二爷的人,万万不敢乱说的,二爷。”   贾琏看了眼兴儿,兴儿点了点头,对着阿寿道:“知道就好,你是二爷院子里的人,可不要分不清自己的主子是谁,若是被二爷知道你敢在二太太面前胡言乱语,小心你的皮!滚下去!”   “是是是。”阿寿忙不迭得点头退了出去。   看着阿寿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贾琏疑惑道:“可还有其他形迹可疑的人?”   兴儿道:“二爷,这几日里就阿寿一人去了二太太那里,其他人都是安分守己得紧,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   贾琏沉思了好一会儿,叹道:“继续盯着。”这人不找出来,他也有些不安。若是下次顾子尧再做出什么稀奇物出来,岂不是还会惹眼被偷?这样下去,那还得了?!那子尧做的一切岂不是全为了他人做嫁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子尧总觉得这两天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但是仔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以为只是自己这一段时间太累所产生的错觉,也就没有在意。   这一日,顾子尧吃完饭正想走,就见阿寿神神秘秘的拉着丰儿他们,拿出一个小布包笑道:“可别说做兄弟的不想着你们,兄弟自己做的香皂便宜卖,你们要不要?”   顾子尧心里就是一凛,香皂?还是自己做的?他想着踏出的脚步就那样定在了原处。   阿寿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打开布包,露出里面白色的圆形香皂,“看看,怎么样?”   丰儿、小六子,还有多金都各自拿了一块仔细瞧着,丰儿笑道:“阿寿哥,这真是你做的?我看着和主子小姐们用的也差不了多少,你真的可以便宜卖?”   阿寿拿出几块香皂放到桌子上,大方的摆手道:“这有什么,都是兄弟,我还能多赚你们的。有一点,我这次做的比较少,就这么几块,若是错过,就只能等下次了。”   顾子尧走过去拿起一块放到鼻尖闻了闻,熟悉的香味儿,是他托兴儿买回来的那包香粉的味道!他抬头看着满脸笑容的阿寿,心中冷笑,原来那个小偷是阿寿!!!听着阿寿得意洋洋的自夸,一股怒火直从心底冲出,烧红了他的眼睛。   看着阿寿脸上的笑容,他忍不住双拳紧握,拉过还在说个不停的阿寿一拳打了上去:“你这个王八蛋!原来是你偷了我做的香皂! 我说好端端的我的东西怎么不见了!!!你这个盗贼!竟然还有脸说这些东西是你自己做的!呸!!不要脸的玩意儿!!!”   顾子尧说一句,就打一拳,不一会儿阿寿的脸就青青紫紫起来,嘴角眼眶更是沁出丝丝血迹。   丰儿等人被顾子尧突然的出手惊的愣住,回过神之后急忙拉住顾子尧,“顾哥,顾哥,你先冷静,先冷静,等二爷回来,等二爷回来咱们再做计较!顾哥!”   一个抱着他的腰,一个拉着他的胳膊,还有一个则是将阿寿拉到一边。   阿寿摸着自己肿胀疼痛的脸,满眼怒火:“顾子尧!你敢动手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污蔑我偷你的东西,我还说是你偷我的,我要到二太太那里告你!!你给我等着!!!”说完他就挣开拉着他的多金,捂着脸跑了出去。   丰儿担心的看着顾子尧:“顾哥,阿寿去找二太太去了怎么办?”   顾子尧整理了一下衣服,哼道:“去了又怎么样?!我就不信二太太还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王八蛋!偷我东西还倒打一耙,算他跑得快,不然我铁定让他脑袋开花!!”   不多时,二太太那边就来人将顾子尧带走了,对此顾子尧是丝毫不怕的,毫不惧怕的跟着人走了。   丰儿见状着急地直跺脚,“这个顾哥,真是太冲动了。”他拉住多金问道:“二爷今天去了哪里?”   多金道:“听兴儿哥说二爷去醉仙楼听小曲儿去了。”   “这个时候听小曲儿······”丰儿一咬牙,快速说道:“你去盯着顾哥那里,我这就去请二爷回来!”   说话间人已经跑了出去不见了影子,多金摸了摸后脑勺,找二爷?找二爷回来做什么? 第19章 挨打   顾子尧到王夫人那里的时候,阿寿就跪在地上,见他进来,一张青紫肿胀的脸因为怒气而狰狞得紧。阿寿指着顾子尧怒声道:“太太,就是他,就是他!他不仅污蔑小的偷他东西,还将小的打成了这个样子!”情绪激动下,扯动了脸上的伤痕,他忍不住捂着脸痛呼了一声。   听到他的这些指控,顾子尧满心的怒火,恨不得再给他揍一顿!但他现在还是知道自己在哪里的,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王夫人跪下行礼:“见过太太,给太太请安。”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夫人可不像贾琏那样,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自嘲了一下,原来自己也是知道贾琏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才有底气这样对贾琏。   王夫人端坐在椅子上,眼眸半敛着看着跪在下面的顾子尧,是个好相貌的,怪不得琏儿舍不得不将人送走。她轻捻着手里的佛珠,问道:“阿寿可是你打的?”   顾子尧抬起头看着王夫人,直接承认道:“不错,太太可不要被阿寿这个奸诈的小人蒙骗了,他偷了小的做的香皂,还不要脸的拿出来卖。如今更是倒打一耙说我偷了他的,小的心里气不过,这才忍不住出手打他。”   王夫人听到“不要脸”、“奸诈小人”这样的话,脸皮就隐隐抽动了两下,总觉得顾子尧在意有所指得嘲讽自己,脸色也不由沉了下去,“即便如此,也不该动手!真是太猖狂了!”说着就狠狠拍了下桌子,满脸怒火得瞧着顾子尧。   顾子尧看着王夫人发怒,心里就是一跳,纵然心里不忿,但嘴上还是服了软:“是小的太心急了,还往太太见谅。”   王夫人哼了一声,将心里的怒意压下,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阿寿将事情说了一遍,但我也不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就定下你的罪,故将你也喊了过来问问。”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顾子尧道:“回太太,前几日小的想了一个赚钱的法子,连续实验了好几次才将香皂成功制造了出来。本来打算献给我们二爷的,谁知道却被阿寿这个小人贼偷给偷走了。偷便偷了,小的再做就是,谁知道此人这般不要脸皮,竟然还拿出来卖,更是谎称是自己做的!实在是欺人太甚!还请太太做主。”   他的话音刚落,阿寿就急忙开口道:“太太,他撒谎,那香皂明明就是小的亲手所做,和他有甚关系!明明就是他见不得小的做出香皂,想要偷走!太太一定不能绕过此人,之前他就偷别人的银钱,现在又想偷我的香皂,日后还不知道要偷府里的什么东西!”   “你这个王八蛋! 你再说一遍!”顾子尧一听眼睛都红了,撸袖子擦掌的想要揍他,“那件事二爷都查清楚了,根本是他们陷害我的!”   “二爷那么疼你,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二爷在包庇你!”阿寿害怕的往一边缩着,指着顾子尧对王夫人连连哭喊道:“太太太太,您瞧,此人非但不心生悔意,在太太面前还想动手,分明是没把太太放在眼里。”   “够了!”王夫人将茶盏掷到顾子尧的面前,冷眼瞧着顾子尧姣好的脸,一个男人却做那些谄媚向上的举动,将贾琏迷得神魂颠倒,她虽然不在意贾琏的事情,但对于这样的事情,心里还是不喜的。   碎裂溅起的瓷片渣渣飞起,将顾子尧的脸上划破一丝血痕。顾子尧只觉得脸上一疼,忙伸手去摸,湿润的触感让他知道自己的脸受伤了,他咬着唇压下心里的火气,低头道:“太太息怒,实在是此人胡言乱语,平白诬陷我,我这才气不过口不择言几句。”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王夫人斥了一句,随后沉吟道:“如今你们各说各有理,我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制造香皂之人·····你们可有什么证据?”   顾子尧道:“太太,做香皂的材料还在小的房间,只要太太去一趟就知道了。”   阿寿闻言也不甘示弱:“说的好听,你处处盯着我,学着我准备那些材料又有什么稀奇的。”   王夫人颔首道:“阿寿说的也有理,这确实不能当做证据。”   金钏见王夫人拿不定主意,就上前一步建议道:“太太,他们两个口口声声说对方才是小偷,那就说明其中一人根本不会制作香皂。既然如此,不若让他们分开,在太太跟前当面制作一下香皂的流程如何?如此以来,谁是小偷,就一目了然了。”   王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对金钏道:“还是你聪慧,就这么办。”   顾子尧闻言就皱起了眉头,当众严实制作流程?那和公开秘方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人人知道了这个法子,自己还怎么赚钱?还怎么和贾琏换取自己的卖身契?想到这里,他就抬起头对王夫人说道:“还请太太见谅,小的制作香皂就是想要献给二爷赚钱的,若是当面演示制作流程,那岂不是公开了秘方?到时候我们二爷还如何赚钱?这件事请恕小的不能做。”   王夫人闻言眼神立即就冷了下去,金钏见状忙道:“你若是不肯演示,就是说明你心里有鬼。你诬陷殴打阿寿,这是很严重的事情,是要挨板子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阿寿适时开口道:“你心虚了!太太,他心虚了,还请太太严惩此人,以□□中风气!”   顾子尧听他们俩这么说,心里疑惑,他思索了一下,就道:“太太,小的可以等阿寿先演示,若是他演示不出,岂不是可以证明他就是小偷?”   阿寿急了,他的心思从来没有这样敏捷过:“荒谬!若是你看见了演示流程,趁机学会照葫芦画瓢的演示,又怎么办?”   顾子尧道:“这好办,只要我不看就好。”   阿寿冷笑道:“不看?说的好听,谁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偷看?”说完他就看向王夫人,“太太,此人巧舌如簧,万万不可信。”   王夫人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对顾子尧道:“阿寿说的在理,此法不妥,唯有你们二人同时演示,才算公平。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是愿意当众演示?若是不愿,那就是你心里有鬼。诬陷殴打府里小厮,此等风气绝不可长!到时候少不得要打你二三十个板子,以儆效尤。”   顾子尧听到自己要被打板子,心里顿时就是一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此等情况下,他也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他抬头看着王夫人,眼里满是不服:“凭什么我不肯演示就是心里有鬼就是小偷?太太既然要正风气,就该连带着阿寿一起打,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放肆!”王夫人怒了,自己一个主子,莫不是连管教一个奴才都不行!“我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不愿意,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身为一个下人,竟还敢顶撞我,简直放肆!若是不惩戒你一番,我还如何管理这个家?来人!”   顾子尧见进来两个小厮,心里有些慌,自己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这个王夫人也太霸道了!   “给我将他拉下去,先打个二十板子!”王夫人吩咐道,“外面买来不经府里调教的就是不懂尊卑,这样下去如何伺候得好琏儿。”说着还叹息着摇了摇头,一副很担忧的样子。   两个小厮拉着顾子尧就往外走,顾子尧挣扎着,却被他们俩死死钳住胳膊。他被拉到院子里,压到一张长凳上。   看他们要来真的,顾子尧急得满头大汗,难道自己真的要挨这顿打了?他刚想说话,就被东西塞了嘴,下一刻感觉屁股一凉就传来一阵疼痛。他从来没有挨过打,还是这种当众被扒了裤子用棍子打的。一瞬间他的眼泪都下来了,即是疼得,也是羞的。   原来这就是古代的阶级分别吗?上面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却连反驳都不能,顾子尧眼里满是哀戚绝望。他大概可以猜的到,阿寿弄出这么一场事,就是为了得到制作香皂的法子。而王夫人不过是藏在他背后的人罢了。不管自己如何分辨,她都不会站在自己身边,她想要的只是威胁自己交出做香皂的秘方。   这种生死不由自己、被人掌控、任人欺辱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受。身后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他内心里的屈辱和愤怒无处宣泄。他趴在长凳上,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他紧紧抿着唇,忍着身后的疼痛一声不吭。在此刻他对于自由的渴望达到了顶点,他一定要赎回自己的卖身契,成为自由的良民,掌控自己的命运。   “住手!!”熟悉的声音传来,随后顾子尧就被来人抱在怀里。   顾子尧抬起朦胧的泪眼,看见了贾琏焦急又心疼的神色。 第20章 变化   贾琏抬手接下那根棍子,棍子砸在掌心生疼,可见行刑的小厮有多么用力。贾琏感受着掌心的疼痛,眼神就是一厉,抬脚就踹了上去,将那个小厮一脚踹得跪在地上。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却被如此折辱,贾琏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蹲下身将顾子尧抱入怀中,看着顾子尧苍白的脸上泪痕满满,不由心疼得紧,“子尧,你怎么样?”他抬手抹去顾子尧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无比。   顾子尧眼里的泪水被擦去,看到贾琏眼里的心疼,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委屈来,眼泪流得更凶了。见他如此贾琏更加心疼了,“没事了,没事了。”他安抚着顾子尧,将他的裤子提上去,盖住红肿的屁股。而后对兴儿使了个眼色,兴儿忙扶着顾子尧起来,将他架在自己肩膀上站到一边。   王夫人自贾琏过来,心里就有一顾不好的预感,见他让人将顾子尧扶起,就皱起了眉头:“琏儿,你这是做什么?”   贾琏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对王夫人行了一礼,面带笑意地问道:“不知道二婶婶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对小侄院子里的下人动手?即便子尧有错,也有小侄在。如今倒是劳累二婶婶替小侄管教下人了,真是小侄的不是,让二婶婶繁忙之余,还要操心小侄的事情。”说破天去,没有哪个婶婶可以插手已经成年侄子的院子里的事情!如此行事属实过分了。   王夫人面皮微抽,自她管家以来,府里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大理的井井有条?大老爷不管事,贾琏自来便与她亲近,贾琏从未对他这般说过话,虽然话说的好听,但是话里话外皆是表明自己越俎代庖的意思。如今她不过是管教管教一个下人,却被贾琏用这样的话来挤兑,她心里自然是怒火高涨。   金钏上前一步,脆生生道:“二爷不知,顾子尧不仅殴打阿寿,更是诬陷阿寿自己做的香皂是偷盗他的。太太让他自证清白,他却屡屡顶撞太太。太太这才打了他十几板子,给予他小惩大诫。 ”   王夫人压抑着心里的怒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神色好声解释道:“琏儿,不是婶婶越俎代庖,只是婶婶身为府里执掌中馈之人,遇见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秉公办理。”   顾子尧听到这里,忍着疼不忿道:“明明只要阿寿自己演示一遍流程就清楚明白了,太太非要让我也要演示。那香皂是我要献给二爷卖钱的,怎能当众演示被人偷学了去?我不愿意,太太非说我不肯做就是心里有鬼,我不过是给自己分辩了两句,太太就让人打我的板子。”   贾琏嗤笑一声,看向跪在一边不敢抬头的阿寿时,眼神变得冷漠至极。直盯着阿寿弯腰低头身子都在颤抖,他这才抬头看向王夫人,笑道:“婶婶说的确实一个好办法,来人,拿些厚实的帷幔来,隔成两间。我亲自看着,让他们俩人演示,我倒要看看这香皂到底是谁造的?二爷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子尧早早就说要给我个赚钱的香皂营生却被别人给截胡了?!!!”   他说着就在椅子上坐下,撩起衣摆弹了弹衣摆上的灰尘,面上带着微笑得看着阿寿,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听贾琏这么说,阿寿和王夫人当即就是一愣,他们没有想到顾子尧竟然将这件事早早的就和贾琏说了,那他们如今做出这一切在贾琏眼中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怕以后,自己这个和蔼的二婶婶,在贾琏心里就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狡诈之人了!想到这里,王夫人不由得垂眸狠狠瞪了阿寿一眼。   阿寿闻言整个身子都在打着颤,他没想到贾琏竟然着看重顾子尧,明明之前根本不搭理他的。为了保险,他更是选在贾琏不在府里的时候闹出这么一出,谁知竟有人将贾琏从外面叫了回来!他知道,自己完了,如今只能求着王夫人可以看在自己是在为她办事的份上,救自己一救。   他想到这儿,不禁抬头看向王夫人,却看见王夫人狠戾冷漠的眼神。这种眼神他很熟悉,当即就软了身子,趴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全身发凉,他知道自己被放弃了。如果自己一力承担,那么自己的家人还能待在府里。若是敢攀扯王夫人,只怕自己的家人都要被发卖了不可!   顾子尧让兴儿扶着自己忍着疼痛慢慢走过去,对贾琏道:“还请二爷派兴儿哥去我房间将东西拿来,那些东西都是我托兴儿哥买的,他知道都有些什么。”他说完就看向阿寿,冷声道:“你的材料都放在哪里?和兴儿哥说一声,让兴儿哥一并拿过来,也省的浪费时间。”   贾琏也看向阿寿,冷眸紧盯着他:“子尧说得对,你也说说你的东西在哪儿,让兴儿一并拿过来。”   阿寿身上冷汗直冒,他哪里知道顾子尧做香皂要用到的东西是什么,因此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且就算他拿了东西回来,不会做,到时候也会露馅儿。此刻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刚才得意的样子,满脸的恐慌之色,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才是那个心里有鬼的人。   王夫人见状当机立断用力拍了下桌子,怒道:“好一个大胆刁奴!竟然招摇撞骗到我这里了!拿偷来的东西当做自己的,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下流坯子!!”为了取信贾琏,她硬是将自己也骂了进去,“你老子娘在府里伺候主子已有时日,不曾想竟生出你这么一个牲畜来!!”   阿寿心头一凛,连连叩头:“太太恕罪!二爷恕罪!小的只是一时糊涂!这才鬼迷心窍的偷了顾子尧的东西,谎称是自己的,小的只是想要风光风光,并无他意啊太太!”   贾琏一听怒从心起,风光风光?!!!他的风光可是踩着他的子尧往上爬!他起身走过去一脚踢了过去,正中阿寿的心口,当即就让阿寿脸色青白着呕出一口血!   “混账东西!!!分不清谁才是主子的王八羔子!别人给了你一点甜头,就巴心巴肺得凑上去,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配不配得上?!!!”贾琏边骂边踹,想起顾子尧挨打的场景,踹得更用力了。   顾子尧看着只觉得快意,只是他心里也知道,阿寿这是做了替罪羊,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王夫人!只是王夫人是府里的当家太太,自己奈何不了她,只能看着阿寿将一切罪责都抗下。虽然没有对王夫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听着贾琏的怒骂,他心里的气还是散了一些。   王夫人听着贾琏的指桑骂槐,脸都青了,连连拍打着桌子道:“够了!琏儿,你是府里的爷们主子,这般行事成何体统!”   贾琏气喘吁吁得停了下来,将散落胸口的发丝拨到身后,心里的那口气输出去不少。他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阿寿,眼神冰冷。 第21章 上药   收回冰冷的目光,贾琏转身看向王夫人,脸上扬起笑意。抬手一礼道:“婶婶见谅,小侄也是太过生气才会如此。小侄自认对他并不差,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不要面皮之事来。不仅撒谎偷盗,在婶婶面前还巧言令色得瞒哄婶婶,实在可恨!现在更是将府里搅和得一团乱,小侄惭愧啊。”说着他就弯腰对王夫人揖了一礼,满眼的歉疚之色。   王夫人忙抬手让他起身,叹了一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岂能提前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往日里只在外面行走,哪里顾及得到这些事情?也怪婶婶,事情没有查清楚就轻易下了定论。”她看向顾子尧,压下心里的不喜,安抚道:“好孩子,是我冤了你,让你受委屈了,金钏。”   金钏应了一声进了里间,很快就拿着一个钱袋走了出来。她走向顾子尧,将手里的钱袋塞到顾子尧的手里。顾子尧刚要拒绝就被兴儿在身后戳了一下,他知道兴儿是什么意思,这个钱他只能收下。   王夫人道:“这些银钱你便拿着去看大夫,顺带着好好补补。”   顾子尧垂下眼眸紧紧捏着手里的钱袋子,他压下心里的怒火,紧抿着唇说道:“太太言重了,府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太也是秉公办理罢了。怪只怪阿寿太过奸诈,连太太都瞒哄了去。”   王夫人听他这么说,脸色缓和了不少,看向阿寿的眼神满是怒火,都是此人,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如今说得好听,但在场的几人谁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隐秘之情!   只是她刚要对阿寿做出惩罚,就听贾琏道:“婶婶,阿寿是我院子的人,如今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望婶婶能容我将人带回去。”   阿寿脸都白了,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就没有想过还能回到贾琏的院子里。之前王夫人和他说好,只要这件事能成,到时候就让他出去做个管事,所以他才背叛了贾琏。只是没想到事情没有成功,那王夫人所说的管事自然没影儿。如今他也不求别的,只希望可以保得住一条命在,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贾琏会想要将自己带回去。这要是被带回去了,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他不由抬头期冀地看向王夫人,希望王夫人可以拒绝贾琏,将自己保下来。   “这······”王夫人有些犹豫,她很怕贾琏将人带回去之后撬开阿寿的嘴,虽然此时众人早已经心知肚明,但到底表面光。若是让贾琏真的问出什么来,那对自己可就是一个把柄了。所以她只是犹豫了一下,就道:“这件事就不劳烦琏儿你了,今儿误伤了你身边伺候的人,还是快些将人带回去瞧瞧,这里交给我就好。”   贾琏闻言皱起了眉头,道:“无事,阿寿是我院子里的人,我这个主子怎么也得惩戒一二给其他人做个警惕。今儿婶婶劳累了一天了,这件事就不劳烦婶婶了。”   说着他就走向顾子尧,拉过顾子尧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对兴儿吩咐道:“兴儿,去将阿寿带回去。”   “是。”兴儿摩拳擦掌得向阿寿走过去,一脸的狞笑,在阿寿惊惶的表情下将人扭住胳膊负于背后,还踹了他的腿弯一脚:“快走!没心肝儿的坏东西!”   王夫人看着贾琏就这样强行的将人带走,脸色难看得紧,手里的佛珠都被紧紧抠着,琏儿这是翅膀硬了,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这个顾子尧当真是个祸害!   走在回去的路上,顾子尧一瘸一拐的在贾琏得搀扶下慢慢走着,他抬眸看了身边的贾琏一眼,轻声说道:“谢谢二爷来的这么及时,若不是二爷,我这二十大板就要挨实了。”   如今荣国府是王夫人管家,贾琏一向对王夫人很是尊敬,他没有想到贾琏会为了自己顶撞王夫人。他看着贾琏明亮的凤眸,不自在的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眸子里的复杂情绪。   贾琏忽然停下了脚步,在顾子尧疑惑的眼神下,伸手将人一把打横抱起,健步如飞得往前走着。顾子尧身子猛然腾空,下意识得伸出手搂住贾琏的脖子。回过神后急忙放下,看着来往的人惊愕的眼神,他急切地推拒着贾琏的胸口低吼道:“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有人看着呢!”   贾琏低头看了眼,见顾子尧急得脸都红了,不禁笑了:“你的屁股不疼了?这么走回去,小心伤势严重。他们看见便看见了,如今这府里谁不知道我看上了你。如今你受了伤,看你自己走回去我心疼。乖一些,不要乱动,不然小心掉下去。”说是这样说,只是抱着顾子尧的手却稳当得很。   顾子尧白了他一眼,知道他不可能放自己下来,再加上他屁股真得挺疼的,就安慰自己,有个人形代步机不用白不用。只是却将脸埋进贾琏的胸口,掩耳盗铃得让别人看不到自己的脸,便哄着自己别人认不出来。   兴儿和另一个小厮压着阿寿在贾琏后面紧跟着,看着前面贾琏抱着顾子尧走不禁感叹道:“二爷对子尧还真是上心。”眼瞅着比之前更加上心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怀疑二爷是不是真的付出真心真意了。   另一个小厮默默点头赞同,确实如此,若是二爷能这样待自己,他说不得早就从了,也不知道顾子尧是怎么想的。   阿寿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是无尽的后悔,不是后悔陷害,而是后悔没有将事情做的更周密些。凭什么?!都是下人,自己还是家生子,却被一个外来的人处处压在头上,就连二爷都对他宠爱非常!低头间他看着前面的两人时眼里满是恨意。   贾琏抱着顾子尧回了他的房间,就让兴儿去请个大夫回来。他将人小心放到床上,顾子尧的屁股一碰到床褥,就“哎呦”一声喊了出来。   “怎么样了?”贾琏急忙让他趴下,想要拉下他的裤子查看他伤的怎么样。顾子尧死死拽住自己的裤子,誓死守护自己的贞操和清白,“不用不用,没事了,就是有点疼而已。”   “啧。”贾琏无奈,“我就是看看你的伤,又不做什么,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听话,让我瞧瞧。”边说着就上手想要强行将他的裤子拽下去。   “我不要!”顾子尧死死拽住不松手,气恼得脸都红了,这个贾琏,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还说不想做什么,分明就是想要趁机占便宜!   当兴儿带着大夫回来看到的就是贾琏和顾子尧在为一条裤子做斗争,他一脸懵的将大夫请进去,贾琏这才无奈松了手。   老大夫为顾子尧把了脉,又看了看屁股上的伤,只开了一盒活血化瘀的药膏。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贾琏非要老大夫再开一副安神的汤药,就怕今天这件事让顾子尧受了惊,老大夫无奈只能又开副安神的汤药。   兴儿送老大夫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贾琏和顾子尧了。   贾琏拿着药膏对顾子尧道:“把裤子脱了我给你上药。”说着他就打开了药盒,指尖挖了些淡绿色的药膏。   顾子尧听他这么说就头皮有些发麻,“还是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贾琏可是一直对他有意,万一看到自己的屁股再起了心思怎么办?   贾琏无奈,“你自己怎么上?听话。”他知道顾子尧心里在想什么,心里颇有些无语:“我还没有那么饥渴,对你一个伤患起心思。”   顾子尧还想再挣扎一下,“一会儿让兴儿哥给我上药。”   “有我在,他们哪个人敢帮你上药?”贾琏也不急,就那样看着顾子尧连连推辞找借口。   听贾琏这么说,顾子尧知道自己叫不动别人帮忙了,只能不甘不愿的褪下自己的裤子,露出红肿中带着青紫的屁股。   看着他屁股上的伤,贾琏就皱起了眉头,心里对阿寿和王夫人的怒火更加高涨了。他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涂抹到青紫红肿的屁股上。只是即便他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可顾子尧还是痛呼出声,疼出了满身的冷汗。   贾琏心疼不已,边涂抹着药膏,边轻轻吹着屁股上的伤痕,“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着冲动?婶婶掌管负府中中馈,就是我这个长房嫡子都不敢和她太过作对。”   顾子尧趴在床上,枕着胳膊气闷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气不过!那明明是我的东西,凭什么针对我?!!”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其实我知道,太太那样做只是想要得到制作香皂的法子而已。” 第22章 比不上   贾琏沉默了好一会儿,手里涂药的动作也不自觉得慢了下来,才轻声问道:“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不会把方子交出去?”   顾子尧眼眸微闪,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会!”他的语声是那样的坚定,“对我来说,只有命在,我才能安然的离开这里。”   “所以······”贾琏涂药的手指蓦地顿住卷缩起来,他抬眸看着顾子尧,奈何顾子尧背对着他,他看不清顾子尧此时脸上的表情。“所以,你苦心研制的香皂方子只是想要和我换取你的身契是吗?”他的声音有些哑,嗓子里好似压抑着他全部的怒火和情意。   “对。”顾子尧微微侧过脸瞧着他,眼睛里的光是贾琏不曾见过的亮,“我想要离开这里,二爷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你也看见了,我根本不适合生活在这里,还望二爷可以大发慈悲,让我离开这里。作为报酬,我可以把香皂方子送给二爷。”他不喜欢这里,人人阶级分明,自己的生死皆由别人来掌控。虽然他出去之后,日子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稳,可是他能够做的事情有很多,到时候他不会被人盯着,处处被掣肘。   “呵。”贾琏似乎气急冷笑,“子尧,为什么你会认为一个香皂的方子抵得过你在我心里的位置?”难道自己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虽然心里很生气,脸上亦是怒火,但是他在为顾子尧上药的时候,动作依然温柔的很。   顾子尧心里直叹气,不明白贾琏为什么非自己不可?只是一张脸而已,难道他身为高门子弟就没有见过长相漂亮的人吗?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执着?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贾琏已经不准备听了,他上完药就起身离开了这里,“你先好好休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封上顾子尧那张只会气他的嘴巴。   看着贾琏的背影,顾子尧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泄气的闭上了嘴,这个贾琏跑得这么快做什么,他还没有说完呢!   贾琏回到上房,就看到阿寿跪在院子里,脸已经肿成了一张猪头,青青紫紫的,就是他老子娘过来,只怕也是认不出的。他一看见阿寿,就想起此时屁股红肿只能趴在床上的顾子尧,再加上顾子尧因为这件事而加深想要离开的想法,他的心里就陡然生出一股怒火,“还愣着干什么!就在这里,打他五十个板子!将爷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叫来,亲自观刑,让他们也都瞧瞧,这就是背叛爷的下场!”   阿寿闻言眼睛都瞪大了,慌乱着急地跪在地上往贾琏那边爬去,他想要说话,只是被堵了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看着贾琏的眼神满是恐惧,五十个板子?有贾琏在,就算行刑的小厮看在自己老子娘的份上想要轻手,只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二爷的霉头!   “是!”另一个叫隆儿的小厮很快领命去叫院子里其他的下人过来。   兴儿则是走到贾琏身边,迟疑道:“二爷,那关于阿寿的口供······就不问了?”   贾琏冷笑一声,“不必问,即便是得到他的口供也是无用,难道老太太还能为了一个下人惩戒府里管家的太太?”所以王夫人的担忧实在是没有必要,不过日后她和贾琏之间的情分就真的只剩下表面光了。   兴儿闻言点头赞同,确实如此,一个下人自然不值得老太太在意。兴儿是家生子,受到的教育就是伺候主子的,以主子为天,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件事你别和子尧说。”贾琏又对兴儿嘱咐了一句,若是被顾子尧知道,那人肯定又要钻牛角尖了。   说话间,院子里的下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到了。人一到齐,就开始行刑,有兴儿监刑,没有人敢轻手放水,阿寿实打实得挨了这五十棍。从一开始的哀嚎到最后逐渐失去声音和动静,当他整个人都趴在凳子上,双手都无力得垂下来时,观刑的下人们脸都吓白了,一句话都不敢说,战战兢兢得缩头耷脑站在那里。   兴儿见状扬声道:“二爷说了,若是再有人在院子里搅风搅雨,他就是下场!!”说着他就问行刑的小厮:“可还有气儿?   行刑的小厮伸出手手指试探了下阿寿的鼻息,当即就扬声道:“兴儿哥,没气儿了。”   兴儿闻言皱起了眉头,“那就叫了他老子娘来,将人带回去,真是晦气!”没那个能耐,还偏偏要做背叛二爷的事情,也是活该!   等兴儿进去给贾琏回话,就被贾琏吩咐了一件事:“铺子要选在繁华热闹的街上,最好离府里近些的。”   兴儿有些为难,“如今离府上近的铺子,早已经有主。若是要买,银子倒是小事,只怕没有人愿意卖。”谁会愿意卖地段这样好的铺子,不过如果用荣国府的名义去买,应该会有人卖。   贾琏刚想说谁敢和荣国府过不去,可一想到顾子尧若是知道这铺子是自己威逼利诱得来的,只怕也不肯要,就道:“那就用银子砸,就不信砸不到一间铺子。”   兴儿听贾琏这么说,心里感叹,自家二爷这也算是为了顾子尧一掷千金了,虽然他家二爷攒下的银钱并没有多少。   “二爷,老太太让您去一趟。”贾母身边的琥珀忽然来了。   贾琏知道贾母让自己过去是为了什么,也就没有躲懒不去,很快就跟着琥珀去了贾母那里。   “琏儿,我之前说的话,你是半点儿没有放在心上!”贾母看到贾琏进来,问都不问一声,就满目怒火得质问他:“我说过,你如今正在和王家议亲,行事不可妄为!谁知你都当成耳旁风了!”   贾琏一撩衣摆就跪了下去,“孙儿知错,只是孙儿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老祖宗这般生气。”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任由王夫人对着自己院子出手,日后自己的院子还是自己的吗?   “混账!”贾母气恼得手里的拐杖连连杵地,“这个时候你还敢和我打马虎眼!我问你,你今日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你院子里的那个小厮回的院子?你糊涂啊!”她看着贾琏的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怎么就被一个小厮迷昏了头?!! 第23章 定亲   贾琏低着头道:“老祖宗息怒,孙儿只是一时冲动,行事才略微荒唐了些。只是孙儿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就劳得老祖宗费心费神?”最后一句说得气势弱了下去,声音也不自觉得放低了很多。   贾母愤怒得用力杵了下手里的拐杖,“糊涂!什么不是大事!那你说说什么才是大事?先前你就和那个小厮纠纠缠缠不成样子,为了他连自己的堂兄弟都打伤了!现在更是和他当众搂搂抱抱,这成何体统?!!上次为了这件事,王家就稍有不悦,是你婶婶,还有我这个老婆子舍下自己的脸面,好说歹说才将这门亲事说成。谁知在这样的档口,你又和那小厮当众搂抱不成样子,若是传到王家耳朵里,你这门亲事还要不要了?!”   贾琏默默听着,想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只要顾子尧一个人就好!但是转念就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急忙将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压在心里,再不敢提起。   “孙儿知错了,孙儿保证,再没有下次了。”贾琏低头服软,就怕贾母将这件事的怒火牵连到顾子尧的头上。   贾母瞪了他一眼,“成婚之后,你便是想要找几个美貌小厮伺候着都可以,只一条,在未成亲之前,我不想再听到你和那个小厮拉拉扯扯的!若是再有下次,你是知道我的手段。”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变得冷淡许多。   “是,孙儿知道了。”贾琏忙抬头看着贾母,就看见贾母冰冷的目光,当即就被吓了一跳不敢再说。   贾母见他应下,脸色好了许多,就让贾琏起身坐在椅子上,缓和了声音说道:“关于你的婚事,你老子那个人是不管的,你那个太太素来跟着你老子走。若是让她去办,保不齐就把东西都划拉到自己私库里头。我已经和你婶婶说好了,到时就由她去王家下聘。 ”   贾琏起身弯腰行礼,恭敬道:“一切都听老祖宗的。”   贾母微微笑了笑,满意地颔首,“那件事我听说了,你婶婶也是被下人瞒哄住了,你莫要怨怪你婶婶。她是当家太太,行事自有分寸理法。”   贾琏压下心里的怒意,对贾母笑道:“婶婶所为,孙儿自然是理解的。”   见他如此,贾母就放心了,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也是怨怪王氏眼皮子浅,竟然贪图一个下人的东西。若是成了还好说,如今事情没成,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带着和琏儿之间的关系都淡了许多。这件事弄不好,只怕二人之间再回不到之前的亲热了。   “这几日你就不要和你那个小厮胡闹了,等亲事定下来,成了亲,你也长大了。”贾母叮嘱道,“到时候你就是想要买多少个小厮丫头,我都不再管。”   贾琏垂首扶手一礼,“是,孙儿谨记老祖宗教诲。”   贾母摆了摆手,让贾琏回去了,看着贾琏的身影,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琏儿这孩子和他老子一样,算是废了。只盼着将来她的宝玉可以顶门立户,撑起贾府。   顾子尧养伤的时候,都是贾琏亲自给他送饭菜过来,虽然顾子尧拒绝了好几次,但是贾琏依然一意孤行。   “二爷,你这整天一天三趟的往我这里跑,你真的没有事情做吗?”顾子尧扶着自己的后腰缓缓走到桌子边坐下,椅子上是贾琏特意让府里的绣娘为他做的软垫。看着绣工精美的缎面,顾子尧初见时愣是不敢坐下去。   贾琏扶着他坐下,倒了杯酒在边上看着他吃饭,闻言就道:“陪着你就是我的正事。”炙热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顾子尧精致好看的脸庞。   顾子尧低头吃饭时,眼里满是无奈和无语。忽然一张纸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看了一眼,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贾琏笑道:“看看喜不喜欢?”这可是他花费不少钱才让原铺子的老板答应将铺子卖给他,一想到顾子尧开心的样子,他就高兴。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顾子尧并没有开心,只是将那张地契还给了贾琏。   贾琏皱眉不解道:“你不喜欢吗?”   顾子尧抿唇笑了笑,“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   “可这铺子是我特意为你买的,你不是想要做香皂的买卖吗?到时候你开个铺子,自己做自己卖,岂不方便?”贾琏不明白顾子尧为什么不要,有了这个铺子,可以省去多少麻烦?   顾子尧放下手里的饭碗,看着贾琏正色道:“二爷,无功不受禄,我只是一个下人,对你既没功,又没劳,当不起如此大礼,还请二爷将东西收回去。”若是收了,他成什么人了?他本来就不想和贾琏有金钱上的往来,他们俩之间若是牵扯到金钱,只怕更加说不清了。   贾琏沉默半晌儿,说道:“若是我非要你收下呢?”   顾子尧叹了一声,看着贾琏时眼里充满了认真和坚定:“二爷,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无缘无故,我并不想在我们之间牵扯太多的金钱交易。”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被贾琏包养,接受了贾琏的金钱上的帮助,天生便会矮了他一头。他现在已经矮了贾琏很多,不想再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   贾琏听他这么说,脸上难看的表情缓和了许多,顾子尧这个说法让他觉得他是有考虑过和自己的事情,这个认知让他很愉悦。所以他从善如流得将店铺的地契收了起来,不收就不收吧,总有收的那一天。   晚上,吃过饭后丰儿来了,顾子尧高兴的将人请了进来,“还没有来得及多谢你,将二爷及时从外面叫回来救我。”   丰儿看着顾子尧笑得那样好看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笑道:“我也是没有想到二爷一听说你被二太太带走,急忙就跑回来了。而且之前顾哥你也帮了我很多,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但你的举手之劳却救了我。”顾子尧对丰儿招了招手,丰儿比他小,他看着他就会不自觉的把他当做弟弟看待。“兴儿哥给我拿了些点心,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些你拿回去吃。”   丰儿推辞不得,只能接下,闻着点心的甜香味儿,他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很多,当即就拿了一块开心的得吃着。   “对了,我看他们几个这两天好像很开心啊。”顾子尧说道,这几日他一直在房间里养伤,没有出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经过自己房间的其他小厮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   “你不知道吗顾哥?”丰儿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有些奇怪顾子尧不知道这件事,“二爷和王家小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是二太太亲自去下的聘。二爷院子里更是赏了两个月的月钱,所以我们才这么高兴的。”   丰儿的话,让顾子尧呆愣当场,贾琏定亲了? 第24章 心意   “什么时候的事?”顾子尧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贾琏定亲了?为什么贾琏从来没有都没有说过这件事?   丰儿笑道:“昨天啊,二太太带着好多人好多聘礼去的王家,二爷院子里的下人各个都得了赏钱。可惜顾哥你没有去,不然也能得到那些打赏。”   顾子尧听着丰儿的话,缓缓闭上了眼睛,昨天就去下的聘礼?想起昨天贾琏在自己这里和自己说着话,是那样的欣喜,他也是在为自己可以成亲而高兴吗?可是他为什么连说一声都没有说,面对着自己却依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和自己相谈甚欢?   这么些时间里,贾琏对他很是上心照顾,那一天贾琏从外面跑回来救自己,他心里是很感动的,要说顾子尧对贾琏没有一丝感觉那是在骗人。只是他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贾琏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所以他不敢去多跨一步,就怕自己会万劫不复。如今知道贾琏随着原著里那样和王熙凤定亲,他的心真的可以实实在在得封起来了。   丰儿说了几句见顾子尧的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就担心地问道:“顾哥,你没事吧?”他忽然想起贾琏对顾子尧的心思,惊觉自己好似闯了什么祸,他急忙找补道:“顾哥,虽然二爷定了亲,可是二爷的心里肯定还是你重要,真的!”   顾子尧对丰儿安慰的笑了笑,“我没事,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他看出顾子尧现在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便点头起身离开了。   顾子尧呆坐在椅子上许久,蜡烛的噼啪声将他惊醒回神,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罢了,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怎么事到临头就矫情起来了?他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眼里的光逐渐变得坚定。   第二天贾琏过来给顾子尧送饭,顾子尧就笑着对贾琏道:“听说二爷已有文定之喜了,恭喜二爷。”   贾琏闻言愣住了,愣愣道:“你都知道了?”不知为什么,他看着顾子尧脸上的笑意,听着他说着恭喜的话,就有些心虚。他急忙解释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婚事非我所愿,我的心里是只有你一人的!”   他忽然抓住顾子尧的手,急切道:“你相信我!子尧,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人!”   顾子尧垂下眼眸避开贾琏炙热的眼眸,将手从贾琏的掌心抽了出来,“二爷如今都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怎的还这般不管不顾肆意胡说?不管这门婚事是否是你所愿,都已经成为了不可改的事实,还请二爷日后莫要说这些话。万一被误会,影响二爷和二奶奶的感情就不好了。”   贾琏心里很不安,他不想看到这样平淡的顾子尧,他难道就不吃醋?难道他对自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子尧,难道你对我就真的毫无一丝感情?”   顾子尧抬眸看着他,晶亮的眸子里满是认真:“二爷,我对你有感激,有感动,却不曾有其他的。你现在已经定亲婚了,我再留下来,只会让二奶奶日后心生膈应,还望二爷可以考虑一下放我离开回归良籍。”   贾琏听他这样说,心里难免有些生气,他觉得自己几次三番放下自己的身段去求顾子尧的软化,可是他却一点儿都没有被感动的可能,为什么这个人怎么冷心冷情?   “子尧,我对你如何你是清楚的,就算日后王家表妹进门,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贾琏着急地拉住顾子尧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你为何一定要走?我说过不会逼迫你的,只要你像现在这样陪着我就好,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可以陪在我身边。”   他看着顾子尧,一向神采飞扬的眼眸里泛起淡淡的晶莹,眼里写满了恳求和期待。他不想顾子尧离开,只要一想到顾子尧要离开自己,离得远远的再也见不到,他满心的怒火就那样消失无踪,全都化作不舍和不安。   顾子尧定定看了他许久,缓缓抬手将贾琏的手掰开,声音极轻:“可是我不愿意,若是我喜欢一个人,定然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抬眸看着贾琏,用一种缓慢而又坚定的声音说道:“我要的感情是那种可以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是可以一路走下去的。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能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伴侣一起走下去才不会感到寂寞。”   贾琏闻言很震惊,他没想到顾子尧的心里是这样想的。虽然时下男风盛行,但是没有哪个人会不娶妻不生子的和一个男人长相厮守。身为世家子弟,他的身份就注定他不可能会和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小厮下人在一起。他虽然喜欢顾子尧,可是这种喜欢还不值得他抛弃一切和他在一起,所以他注定不可能会给予顾子尧同等的感情。   “这样的感情很难找,也许你终其一生都不会找到这样的爱情。”   “那我宁愿宁缺毋滥!”顾子尧紧紧抿着唇,“二爷现在已经在和王姑娘定亲,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要成婚了,我不想夹在你们二人中间,被冠上谄媚向上的名头。”   到那时只怕会有更多的麻烦,虽然王熙凤不在乎贾琏身边的小厮,但是难保不会不喜被贾琏如此在意的自己。他讨厌麻烦,那会让他想起之前在王夫人的面前时,无力保护自己的感觉。   况且他能够感受得到贾琏对他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他虽然喜欢自己,可也仅仅只是喜欢,这种喜欢就像是对待一个宠物一样的喜欢。他清楚得知道,贾琏根本不可能会和自己一个小厮下人长相厮守,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贾琏越是这样说,他想要离开的心就会越坚定。   看着顾子尧明亮又坚定的眼神,贾琏忽然感到了害怕,他不敢再听顾子尧说的话,更不敢再继续留下来看着他明亮坚定又决绝的眼神,“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我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说完他就转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顾子尧的目光平静得看着贾琏的背影,他紧紧抿着唇,眼底深处划过一抹难过,而后所有的游移都变成了坚决。   屁股上的伤好了之后,顾子尧就按部就班的正常当值,贾琏见状对他的照看就松了些。这一日,贾琏接到朋友的帖子带着小厮出去,顾子尧就拿着编织好的手绳去找了弄巧。   “弄巧姐。”顾子尧笑眯眯的和弄巧打着招呼,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笑意,“你要的手绳,按照你的要求编织的,看看可是喜欢?”   弄巧接过去瞧着,眼里满是喜欢,“喜欢,谢谢子尧,要说这府里,就是那几个手巧的姐妹都不如你编织得好看。”   顾子尧看着弄巧,犹豫许久,终于开口道:“姐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弄巧正将手绳系在手腕上,白生生的腕子上一抹艳红的色彩,衬得她的手腕更加白皙。弄巧喜滋滋得瞧着自己的手腕,闻言就道:“什么事?和姐姐还这般客气。”   顾子尧看了看四周,凑到弄巧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弄巧惊愕地瞪圆了眼睛,她不是一个傻子,隐约猜得到顾子尧想要做什么。她有心想要帮忙,只是想起之前贾琏惩治下人的手段就有些胆怯,“子尧,不是我不肯帮忙,只是二爷那儿······”   “二爷不会知道的,只是劳姐姐帮忙传句话,我不会让姐姐吃亏的。”说着顾子尧就拿出一锭二两的银子来。   弄巧看着这一小锭银子,咬了咬唇,眼里得挣扎逐渐归于平静,她接过银子沉声道:“我帮你!”   顾子尧喜道:“多谢姐姐。”如果顺利,他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荣庆堂   鸳鸯急匆匆走到贾母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贾母疑惑地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今晚子时让他进来,莫要惊动旁人。” 第25章 离开   夜深人静时分,各处都落了锁,顾子尧吹灭了烛火坐在床上,看着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落了一地的斑驳影子。   “咚咚。”   安静的夜色下,很是轻微的敲门声异常的清晰。顾子尧当即就回了神,急忙下床穿鞋开门。昏暗的烛光从灯笼里散发出来,映照着鸳鸯还有些稚嫩的脸庞。   顾子尧轻手轻脚得关上门,跟着鸳鸯快步往后院的荣庆堂走去。现在已是深夜,若是没有鸳鸯,他只怕连贾琏的院子都出不了。如今有了贾母的吩咐,就算日后贾琏知道,想来也不会有人敢说出去,现在的贾母可不是后期那个有心无力的老太太。   荣庆堂   顾子尧在外面等了几息,就被鸳鸯请了进去。   里面的光并不明亮,昏暗的光线中,贾母倚靠在上首的长榻上,身后垫着一个软枕,带着皱纹的脸映照在明灭的烛火下,凭空显得有些阴森诡谲起来。顾子尧只抬眼看了一下,就被吓了一跳,急忙收回了目光。   “听说你要见我?”贾母坐在长榻上,低眉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子尧。   顾子尧感受得到贾母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觉得那目光一定不算好,因为他觉得如芒在背。“小的求见老太太,是想求老太太可以放小的出府回归良籍。”   贾母听他这样说,还惊讶了一下,“据我所知,琏儿一心扑在你身上,如今你越过琏儿来求我放你出府,可是因为琏儿娶亲一事故意拿乔?”这样说着,她看着顾子尧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满满得审视和不喜。若是真的是这样,如此有心机之人,万万不能留下。   顾子尧直起身子,直视着贾母,毫不惧怕地说道:“小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就是一个小厮下人,从来不敢高攀二爷。纵使二爷再如何喜欢,小的也是心知肚明这种喜欢是何种喜欢。”   “如今二爷已经定亲,小的也不想留下惹得二爷和二奶奶的感情生厌。小的之前已经数次和二爷提出想要离开,二爷皆是不允。没有办法,小的只能求到老太太这里,还望老太太能够成全小的,放小的出府回归良籍。”   贾母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这件事只是贾琏单方面的强求。她瞧着顾子尧精致艳丽的容颜,心里默默思索着。这样的人若是留下,以贾琏爱重他的模样,等凤哥儿进了府,怕是少不得三天两头的闹矛盾。   贾母思索再三,终于点头道:“可,既然你自己愿意求去,我就帮你一把。但我要你离开京城,离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   顾子尧真心实意的给贾母磕了一个头,“多谢老太太,您放心,小的离开京城后自会走得远远的。只是小的身契还在二爷的手上,还望老太太可以帮小的办张良民户籍,小的感激不尽。”   贾母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你且回去安心等着。”   “是,多谢老太太,多谢老太太。”顾子尧又再次感谢了贾母,被鸳鸯趁着夜色送了回去。   解决完压在心头的大事,顾子尧浑身都轻松了,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一早,贾琏就拎着一个食盒去找了顾子尧,此时顾子尧早已经起来扫着庭院。   “子尧。”贾琏停在他的面前,“可是累了?我……我给你带了些吃食,你先吃点东西再干。”   顾子尧转身从他身边侧过,倒着另一边,其实庭院里很干净,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扫道,只是人走来走去难免有些尘土落下积攒不少,这就是他需要清扫的。   贾琏见他不理会自己,忙将食盒打开:“子尧,这里面都是你喜欢吃的点心,我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   顾子尧看他围绕着自己打转,无奈得停下瞧着他:“二爷,您别这样,让人瞧见了不好。我起来的时候已经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不饿的。”   贾琏见他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火,将食盒塞进顾子尧的手里,沉声道:“子尧,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我费尽心思对你好,对你处处妥帖照顾,你怎么就这么冷心冷肺?!!”为什么就是看不到自己?为什么要无视自己的心意?   看着贾琏连背影都带着怒意,顾子尧垂眸看着手里的食盒,默然不语,就是因为看得到、感觉得到,我才只能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我要的你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说。   夜间,昏暗的烛火映照着顾子尧美丽的脸庞,长长的眼睫在眼睑下垂下一片阴影,精致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双淡粉色的双唇。   顾子尧双唇紧抿着,眼眸微垂瞧着自己写好的字迹。半晌儿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将纸张折叠起来,放入一个荷包里,仔细收好。   自那日早上,两人不欢而散,贾琏似乎赌气不肯来见他,这倒是如了顾子尧的意。只是见他如此不将那件事放在心上,贾琏更加生气了。约了两三好友,趁着傍晚的晚霞就带着兴儿出去了。这一去,就没有回来,想来是在哪里喝醉了就留下休息了。   寅时,顾子尧还是睡梦中,就被敲门声叫醒。顾子尧看着面生的小厮,皱眉道:“你是?”   那小厮低声道:“老太太让我送你出城,如今二爷还未归,正是合适的时机。现在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开了。马车现在等在后门,你快些收拾,要趁着二爷还未回来送你离开。”   顾子尧一听立时就精神了,他快速洗漱穿衣,把被子叠好,又将一个木盒放到床上,背着一个小包袱跟着小厮急匆匆的离开。   此时天气逐渐炎热,正是天长夜短的时候,这个点儿,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坐在马车里,顾子尧听着外面逐渐嘈杂的人声,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包袱,快了,等过了城门他就自由了。   宁国府   贾珍听着下人的汇报,脑子里的睡意猛地消失不见,“当真?”   小厮道:“老爷,我看得真真儿的,绝对错不了,那个顾子尧坐着马车往城门口的方向去了。柱子还在跟着,小的则是赶忙回来禀告老爷。”   “哈哈哈哈哈!”贾珍边穿衣洗漱边高兴得大笑着,“真是老天眷顾啊!哈哈哈哈哈!”顾子尧,你若是整天缩在荣国府里,那大爷还真的奈何不了你。但你若是出了荣国府,可就怪不得我了!   想到这里,贾珍眼里闪过一丝恶意,自从自己被顾子尧插了一刀,他就一直派人紧盯着荣国府的动静。就算顾子尧整天待在俘虏不出来,他也不放弃,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得知贾琏没有回府,贾珍转念一想就知道顾子尧这是私逃,便也让人套了车,悄悄得追了上去。   看着城门在身后渐行渐远,顾子尧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这是你的户籍,老太太说了,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话。”小厮将户籍给了顾子尧,又将贾母的话说了一遍。   顾子尧接过户籍,郑重道:“请你回去告诉老太太,我定会遵守诺言。”   小厮没有多言,得了顾子尧的话就架着马车返回京城。   顾子尧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才转身往前走,只是没有走多久,就听到有人喊道:“大爷,人在前面!” 第26章 吓唬   顾子尧回头看过去,就见一辆马车急匆匆往自己这边奔来,马车帘子杯一个小厮掀起来,露出贾珍那张让人憎恶的脸。   “贾珍?”顾子尧皱起眉头,他怎么来了?莫不是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的动静?这人还真是有毅力,都一个多月了,这么能坚持?   顾子尧见他们这么着急,干脆停了下来,看着马车杯赶到自己前面,正好拦住他的去路。他冷眼瞧着贾珍被仆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都这么久了,你还对我恋恋不忘得监视着,你还真是有毅力。”   贾珍冷笑道:“那一刀大爷我铭记于心,又岂能忘记?况且,如你这般的美人儿,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若是得不到,他总是不甘心。“本来你在荣国府藏着,我还耐何不得你。可你却自作聪明得离开荣国府,这下子,我看贾琏还怎么救你。”   说到这里,贾珍就想起贾琏对他暗中下药致他十天半月不举,就满心怒火。看着顾子尧艳丽的脸庞,满心的怒火,就变成了□□。恨不得现在就将其压在身下,行那快活事!   看见贾珍眼里的淫邪欲望,顾子尧就想给他一个白眼,贾珍在他心里就宛如一只泰迪,随时随地就想发情配种!   贾珍抬手示意身边的小厮,得意得看着顾子尧:“来啊,还不将小美人儿请回府上。”   顾子尧冷笑了一下,难道自己在贾珍眼里就这么没有用?“看来那一刀没有让你长记性。”   贾珍听他提起这件事,就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肩膀,虽然伤口已经结疤,但是他仿佛还感受到了疼痛!看着顾子尧脸上不屑得笑意,不禁怒从心起:“当时若不是大爷我大意,就凭你能伤得了本大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下!”   三四个小厮摩拳擦掌的对顾子尧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慢慢往顾子尧那边走。   顾子尧眼神冰冷得瞧着他们逐渐靠近,瞅准时机从袖子掏出一样东西对着那几个小厮洒了过去。一瞬间,“白雾”弥漫,那几个小厮抬手挥舞着,下一刻,扑通扑通倒在了地上。   系统出品,果然精品!   他洒出去的是从签到系统里签到得来的迷药,他之前还觉得没有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好运光环真的不是白有的。   顾子尧见那几个小厮昏倒在地,就看向贾珍,眼神冷厉。   贾珍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指着顾子尧对他手都在哆嗦:“你……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顾子尧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匕,眼神狠厉得瞧着贾珍,“敢拦我,自然要付出代价!”   贾珍看着顾子尧拔出短匕,匕首在微曦的晨光下闪着寒光,蓦地响起,这把短匕似乎就是之前捅了自己的那一把!   他见顾子尧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冰冷,不由得害怕的连连后退,“你要做什么?我可是宁国府的威烈将军!你敢杀我,到时候定会被发下海捕文书!这世上就再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哼!”顾子尧冷笑一声,“你也会害怕?!像你这样的人渣祸害,留在这世上只会给更多人造成伤害。既然如此,索性我就做个好人,除了你这个孽畜,也省的这世上再多上几桩公案!”   “你敢!”贾珍色内厉尘得怒瞪着顾子尧,随着顾子尧的逐渐靠近,他也慢慢的往后退着。   顾子尧举着匕首对贾珍冷笑:“不信你试试!我真是受够了你们这样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渣!既然我的下场不会好,但有你陪着,去地下也不寂寞了!”   说完就冲贾珍冲了过去,眼神凶厉的让贾珍惊惧的转头就跑。   顾子尧眼神一冷,对着贾珍的腿就扔出了那把匕首,正中靶心!   “啊啊啊!!!”一声惨叫响起,贾珍抱着腿在地上打滚,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尘土和绿草。   顾子尧追上去,冷笑道:“还跑啊!”还真当他这一个月的努力学习是白费的!他弯腰握住匕首柄部,猛地将匕首拔出,飞溅的鲜血洒了贾珍一腿。   贾珍又是一声惨叫,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看着顾子尧的眼神终于变得惊恐:“别杀我!别杀我!我给你钱!我给你钱!”   “呵!”顾子尧冷笑,“钱?若不是我有两下子,现在向你求饶的就是我了!你会放过我吗?你当然不会!你只会更加兴奋得去折磨我!对不对?”   贾珍看着顾子尧阴狠的神情,也顾不得自己腿上的伤痛,连连后退着,汩汩流出的鲜血蹭在满是尘土的地上,令人触目惊心。   顾子尧缓缓举起手里的匕首,说道:“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你先去死好了!”话音刚落,顾子尧就举着手中的匕首对着贾珍狠狠刺下!   “啊!!!!”贾珍一声惨叫,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顾子尧皱眉,抬脚踢了踢贾珍的腿,正好踢在他的伤腿上,让贾珍即使在昏迷中都疼得抽搐了一下。   “晕了?真晕了?这王八蛋怎么这么不经吓?”顾子尧见贾珍真的晕过去,不禁冷笑了一下,对着贾珍就啐了一口,“呸!王八蛋!你也有今天!”   视线落到贾珍的伤腿上,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整条小腿,顾子尧眼里闪过一抹狠意,最后还是掏出一包止血散,在他伤口上撒了薄薄一层药粉,血肉眼可见的止住了。若不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他真的想让贾珍就这样流血死了算了!   但是身为三好青年,他连杀鸡都没有杀过,杀人,还是有些太为难他了。若是贾珍真的死了,就算此地没有其他人,也迟早被找到自己的头上!所以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留贾珍一命。   但是死罪可逃,活罪难免!顾子尧蹲下去就在贾珍的身上一通摸索,配饰什么的他没拿,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私人印记,而且这种东西不好出手。他将贾珍身上的钱袋摸走了,就连那几个小厮都没有放过,可谓是雁过拔毛,不留一根毛儿!   看着前面一片坦荡的路,顾子尧转身坐上马车,攥住缰绳架着马车缓缓驶离了这里。   天色逐渐大亮,贾琏带着宿醉从客栈里出来,经过香酥鸭的店铺是,特意让兴儿去买了一只带回了府里。   他急匆匆沐了浴,又换了衣服,才带着买的香酥鸭去寻顾子尧。奇怪的是往常很勤快早起干活的人,现在还不见身影。   贾琏以为顾子尧累了,也没有在意,拿着香酥鸭高兴的去下房找顾子尧。到了门口,他先敲了门,才道:“子尧,你可是醒了?我特意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香酥鸭,刚出锅的,还热着呢。”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应声,这让贾琏很疑惑,以顾子尧的性子,就算是不喜欢不想要,都会出声回应他的话,绝不会一声不吭的。莫不是生病了?贾琏想到这里,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27章 礼物   空无一人的房间,叠得整齐的被褥,摆放有序的茶壶、茶杯······贾琏看着这样的房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手里用油纸包着的香酥鸭都掉到了地上,然而他现在已经在意不上这个东西了,“兴儿!兴儿!”   兴儿快速跑了进来,“爷,怎么了?”   贾琏慌张道:“去!赶快去找!顾子尧去哪儿了,快去!”   兴儿见贾琏这个样子,似乎也猜到了什么,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贾琏没有离开,呆愣愣得走向床边坐下,看着床上放着的一个木盒伸手拿了起来。他似乎心里有所感觉,迟迟不敢打开,就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可最后他还是打开了那个木盒,里面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贾琏亲启。   贾琏颤抖着手拿出信封拆开,上面横平竖直的字迹刺疼了他的眼: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我走了,你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去了何处。我很感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但请原谅我无法介入你的婚姻中,做一个人人唾弃的脔宠。为了感谢你救了我,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   顾子尧 留   贾琏紧紧攥住信纸,眼眶泛红,隐隐有一层水汽沁出,“顾子尧,你好狠的心······”你就这么走了,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连一句话都不曾给我留,顾子尧,你就这么讨厌我?他紧紧盯着纸张上的字迹,脑子里一片空白。   走了,就这么走了!贾琏牙关紧咬着,眼里逐渐涌上一股怒火,手里的木盒被狠狠砸到地上:“顾子尧!”   随着一声脆响,木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一抹白色混杂在一堆木屑中。   愤怒过后,就是无尽的疼痛,他的心很疼,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他捂着心口倒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青色的床帐,一滴清泪自眼尾流出,没入漆黑的发丝中。   兴儿站住门口,满脸为难的看着贾琏,片刻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爷,都说没有见到顾子尧,爷·····”   贾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嗓子道:“不必去找了,沿着出城的路去找,去打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此刻怕是已经离开了京城。让兴儿去寻,也不过是不肯放弃那一点希望罢了。   “爷······”兴儿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了数,顾子尧怕是已经离开了。看着贾琏失魂落魄的样子,兴儿无奈叹息,这事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是,奴才这就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贾琏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再次瞧着那封信。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着那熟悉的字迹,心里的痛又涌了出来。   他的视线落到地上那堆木屑,看到了其中道一抹白,他起身下床将那抹白色拾起。那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他展开那张纸,看着上面写的内容,先是大惊失色,满眼震惊,而后眼里就是满满的苦涩,真是好大一份礼物。   他死死盯着那张纸,凤眸泛红含泪,若是他早些拿出这个东西,老太太一定会高看他几分。如此一来,他们之间的事情,老太太也不会决然反对,说不得日后他们会有机会能够在一起。可他就这样放弃了,什么都没有说,反而留下这个东西作为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贾琏没有想到,顾子尧宁愿将这个东西当做感谢自己的礼物,也不愿意拿出来争取他们的事情。顾子尧想要的感情是那样的纯粹,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明白。   他看着那一行“请原谅我无法介入你的婚姻中,做一个人人唾弃的脔宠”发呆,子尧,你心里也是有我的是吗?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脔宠,从来没有。可不是脔宠,又是什么,贾琏却不敢去细想,只是心里那个疯狂的念头已经生根发芽,只等一个契机,就会瞬间冲破枷锁,自由飞出。   “爷!爷!”兴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隔壁的珍大爷受伤了!”   听到“贾珍”这两个字,贾琏猛地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兴儿身边,“怎么受的伤?”是不是和子尧有关?那子尧有没有出事?贾珍他是不是又盯上了子尧?   兴儿快速说道:“爷,奴才打听到,珍大爷天未亮,就带着几个小厮架着马车出了城,追上了顾子尧。珍大爷想要将顾子尧强行带回府,却被顾子尧将那几个小厮迷晕,他自己还被顾子尧在腿上捅了一刀。”   贾琏一把攥住兴儿的衣襟,急切地询问道:“子尧无事?”   兴儿摇头道:“顾子尧没事,珍大爷是被小厮抬进府里的,不曾见过顾子尧的人。”   “可能确定?”贾琏不放心的又问了一次,兴儿知道贾琏的担忧,忙道:“确定,小的问得清楚,都说等他们醒来,就看见珍大爷昏迷不醒,他们的马车也不见了,想来是被顾子尧赶走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贾琏松了口气,连连后退着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兴儿急忙扶着他坐下,“二爷,咱们还找吗?”   贾琏闭了闭眼睛,叹息着睁开了眼睛,“找,不过不必大张旗鼓的去找。另外找人去盯着贾珍,他如今又被子尧刺伤,想必不会咽下这口气。去盯着他,万万不能让他找到子尧的踪迹。既然伤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是说说的。”说到最后一句时,眼里闪着狠厉的光,贾珍,你可真是太闲了!   兴儿明白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二爷,您放心。”这个时候不知顾子尧往哪个方向走的,只怕是不好找。   贾琏知道,既然顾子尧已经离开,想必自己手里的那张身契已经不见了。在荣国府里,能悄无声息办成这件事的,除了老太太就没有别人。想到此,他不禁掩面苦笑,子尧,你当真是聪慧,知道从老太太的身上下手。   顾子尧想要去江南,但是他没有多少盘缠,就打算在一个城镇先暂时停下,赚些路费再走,就算不去江南,去哪里都需要钱。他深知灯下黑的道理,所以并没有离京城太远,在过了两个城镇的地方留了下来,盘了一间铺子开了一间早餐店,卖卖包子米粥之类的饭食。   闻着缭绕在大街上的食物香儿,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听着嘈杂热闹的声音,顾子尧坐在门口悠闲地扇着扇子,久违的平静安宁让顾子尧的心很安静。   “老板,三屉包子,三碗豆腐脑。”一个大汉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声音洪亮的喊着。   “来了!”伙计应了一声,急忙去后厨准备。   顾子尧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起身回到柜台后面拿过算盘算账。自从开了这间早餐店,他就将早就忘记的打算盘从脑子里捡了回来,闲来无事就打着算盘珠子玩儿。   “顾哥儿,顾哥儿……”满是雀跃声音上扬着,顾子尧一听见这个声音,就无奈得叹了口气,抬起头对着来人露出一个笑容:“吴婶子。”   吴婶子头上簪着一朵红花,手里的绢帕甩着,看到顾子尧时,脸上的亲切笑容更加的浓郁了,“顾哥儿啊,婶子前两日给你说的事儿考虑的如何?” 第28章 说亲   顾子尧无奈叹道:“吴婶子,我还小,不想这么早就成家立业。”   吴婶子不赞同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都十六了,现在相看相看,等定亲到成亲,这其中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呢。等过了两年年纪正合适,多好。”   “吴婶子。”顾子尧苦笑着,他一个喜欢男人的人,怎么娶妻生子?这不是作孽吗?更何况他现在确实没有心思去想这件事。   吴婶子摇头叹气,顾子尧一来这个城镇落脚,就有不少姑娘家暗暗相中了他。实在是顾子尧长相好看,气质又佳,无父无母,又有一家铺子糊口,而且生意还不错,正是姑娘家眼里的如意郎君。只吴婶子一人就接了许多家的说媒,指名道姓的要说顾子尧。所以这些日子,吴婶子可是隔三差五的就上门说媒,勤快的让顾子尧一看见她心里就紧张。   “吴婶子,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思相看,您别看我有一间小铺子,但这也花了我全部的身家,我如今只想着先赚些银钱,再去谈这些事。不然娶了妻,要让人家姑娘跟着我喝西北风吗?”   吴婶子谆谆教导道:“你这铺子生意不差,哪里就让人家姑娘喝西北风了?顾哥儿啊,不是婶子说你,这家里啊还是得有个女子操持着才好……”   顾子尧听着吴婶子又开始了长篇大论,就脑子直痛。他捂着头从柜台后面疾步走出往后厨去:“那个吴婶子,我想起来我的新菜研究的差不多了,我先去后面瞧瞧。顺子!顺子!你赶紧的给吴婶子上碗甜粥甜甜嘴。”   话音刚落,人已经不见了。伙计顺子忍着笑意走到吴婶子身边:“婶子,您啊就别操心我们老板了,我给您上碗甜粥甜甜嘴儿。”   吴婶子没好气地瞪了顺子一眼,“不喝,我都喝几次了,每次来都免费喝,顾哥儿不做生意了?你也是,就不能劝劝顾哥儿?有几家姑娘是真不错,若是不想这么快定下,可以先去见见面,咱们普通人家不讲究那些个规矩。”   顺子笑着凑过去:“婶儿,我们老板不愿意,我愿意啊,要不然您先给我介绍几个呗。”   听着他的话,吴婶子乐了:“行啊,只要你能劝顾哥儿去见见人家姑娘,婶子就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顺子听她这么说,立马转身伺候那些客人去了。他要是能劝的动,还能有吴婶子什么事儿。   眼看着人一直不出来,吴婶子知道顾子尧这是故意在避开自己,她只能无奈离去。   顾子尧待在后厨熬着鸡汤,随手拿过一把蒲扇大力扇着风,到底是天热起来了,这厨房好似火炉似的。   这个时候,贾琏是不是已经按照自己留下的方子制冰售卖了?那个制冰的方子,以贾琏的背景,不管是卖,还是献上去,都能得到不菲的价值,如此也算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了。   摇着蒲扇的手逐渐停了下来,贾琏现在应该喜悦大过自己逃走的愤怒吧?他想到这儿,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顾子尧摸着自己的心口,想明白这是什么感觉时不禁啐了自己一口,这不是自己做的选择吗?现在还有什么好难过的?矫情!   “老板,吴婶子走了。”顺子撩开帘子把头探进来,脸上的笑容满是打趣。   顾子尧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起身往外走:“吴婶子也真是的,都说了多少遍了,还是这么勤奋……”   顺子听着他的碎碎念,无奈摇头走进去看花卷蒸的怎么样,也不去管顾子尧说什么。   顾子尧的这间食肆是全天开的,从早上一直到夜幕降临。如今天热,白天除了干体力活的人出来走动,只有傍晚时分街上才逐渐热闹起来。   顾子尧中午和晚上卖凉粉、凉面,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卖这样的吃食,一段时间过去,也能赚不少。   只是不知今日怎么了,从早上就一直闷热的紧,一丝风都没有,热得人汗流浃背。   顾子尧坐在厅堂里,大力扇着蒲扇,头上的汗就没有停过。此时他无比的想念他的空调、他的冷饮、他的冰淇淋、他的雪糕……   到了傍晚,逐渐起了风,风势慢慢变得大起来。一阵风过去,外面的街道上就飞扬起一阵阵尘土,店铺屋檐下的幌子都被风吹得咣当作响。   顾子尧瞧着外面天色变得阴沉,就让顺子先回去,免得一会儿下雨回不去。   这样的天气也不会有客人来了,顾子尧就关了店铺回了后院。简单的弄了点杂酱面,刚把饭菜端到房间里,就听得外面噼里啪啦一阵响,哗啦啦的雨声倾泻而下。   顾子尧打开小厨房的房门,边看着外面的雨幕边吃饭,凉爽的风徐徐吹进来,顾子尧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这场雨一下似乎就没有停歇的意思,还有逐渐加大的趋势,现在不过刚酉时,天已经黑的仿佛半夜三更一样。顾子尧关上门,点了蜡烛,听着外面的雨声,只觉得天地间都安静了。   雷电闪烁下,一道黑影翻过一个墙头,却摔倒在地上。黑影踉跄着起身,摇摇晃晃的在雨幕中艰难走着,推开一扇门快速走了进去。   顾子尧吃完饭,就关上厨房的门顺着屋檐往自己房间走,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疾风骤雨的,灯笼也被吹得东倒西歪,烛火也险些灭了。   走到房门外面,顾子尧刚要上前推门,就停下了脚步。他提起灯笼弯着腰往地上看去,水渍?不像是雨势过大溅上来的,这分明是一个一个的脚印。   他顺着脚印看过去,一直到紧闭的房间门口。黯淡的烛火透过阴湿的灯笼散发出橘色的光,映照在满是水迹的门槛上。顾子尧看着紧闭的房门,紧张得咽了口口水,手紧紧握着灯笼提手,他有些不敢进去了。   心情极度紧张之下,顾子尧却异常的平静,平静到他做出了一个很不符合常理的举动。他竟然伸出手在房门上敲了敲,并且还说出了一句:“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第29章 救人   刚说完这句话,顾子尧就反应过来,懊恼得恨不得回到两秒之前给自己一巴掌。这本来就是自己家,还敲门,敲个der的门儿啊!   但是既然敲了,也不能白费不是,顾子尧想了想就轻轻地挪到门前,将耳朵贴到房门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顾子尧不禁满心疑惑,走了?不能吧?他低头往下看,这脚印只有进去的,可是没有出来的。   他不放心的再次敲了两下,里面确实没有一丝动静。顾子尧定下定心,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顾子尧手里的灯笼只能照亮身前那一点儿的光亮。忽然,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天际,漆黑的房间里亮如白昼。虽然那亮光只是一瞬间,可顾子尧还是看到了地上倒着一个人。   顾子尧见状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提心吊胆了,就怕这个不速之客死在自己房间里,那他可是百口莫辩了。   他慢慢走过去在那人身前蹲下,又伸出手放在那人鼻翼之下感受了一下。当微弱的呼吸扫过指尖时,顾子尧的这颗心才真的放了下来。   他长长得松了口气,起身点燃了蜡烛。橘色的光洒下,照亮了漆黑的夜。顾子尧将灯笼挂到一边,就走到哪昏迷的人身边。   那人是趴在地上的,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浸湿,在身下汇聚成一小滩水洼。顾子尧伸手帮那人翻了个身,就看见那人惨白的脸,还有手下发烫的温度。   顾子尧看了看自己干净的床褥,再看看地上湿透的人,他只犹豫了一下,就将人给快速扒光,就见那人背后从肩胛骨一直到后腰处好长一道口子,伤口此时被雨水浸的发白,伤口边缘处都往外翻卷着,正汩汩流着发黑的血液。   中毒了?顾子尧看了眼昏迷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块玉佩,最后他还是将人一步一挪的给扒拉到床上。   “你也算是幸运。”顾子尧拿出一颗药喂进那人嘴里,今早上刚签到得来的解毒丹,原来应在这上面了,也不知道想要再得到一颗解毒丹会是什么时候。   解毒丹的药效很快,只过了几分钟,那人光洁的背上的伤口就开始往外冒着黑血。顾子尧拿着布巾不停地擦着。好一会儿,黑血流尽变成鲜红的血液。   顾子尧想要给他的伤口处理一下,只是看着那外翻的伤口陷入了沉思。他只犹豫了一下,就找了针线对那道伤口下手了。   他给自己做着心理准备,不过是一块猪肉,随便缝!顾子尧颤抖着手开始“缝猪肉”。   翌日一早,顾子尧伸了个懒腰打开了房门,一阵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雨还在下,雨势几乎和昨日一样大,顾子尧看着昏暗的天空,感叹着那人还真是幸运。这场雨下来,恐怕什么踪迹都消失无踪了。   刚洗漱好,就听见床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声,顾子尧边擦着脸边走过去,“醒了?”   那人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睛里并没有因为虚弱而变得黯淡,反而更加的锐利和深邃。俊朗的脸庞也因为这双眼睛而生出一股矜贵之感,散发出来的那股上位者的威严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是你救了我?”   顾子尧挑眉瞧着他:“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   水湛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他感受着背后的伤势,还有身体不似之前那般僵硬憋闷,就知道自己身上的毒不是解了就是被压制了。   “多谢。”水湛锐利的眼眸柔和下来,他瞧着顾子尧,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惊艳,随后便散了下去,转而想道:这人不过舞象之年,胆子倒是大,竟然敢收留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你不怕吗?”   顾子尧收拾着水湛的衣物,将那枚玉佩拿出对着水湛挑眉一笑,“我也不是白救你的。”   水湛一看见自己的那枚玉佩,再看着顾子尧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被此人猜到了,或许基于此,他才会救了自己。   顾子尧看着这枚碧绿的龙纹玉佩,缓缓道:“这可是碧绿龙佩,下面的穗子都是明黄之色,除了皇家之人,谁敢佩戴这样的玉佩?岂不是嫌命长了?”   他也是因为这个才选择救人,若不然,一个皇室子弟,闯进自己的房间,若是不救,任由人死了,万一查到了自己身上,只怕是性命不保!若是救了,说不定还能得个恩情,虽然和皇家子弟谈恩情那是扯淡的事情。   水湛伸手接过玉佩,却扯动后背上的伤口,眉头忍不住紧紧皱起,“你救了我,本王并不是一个恩将仇报之人,你想要什么?”他并不觉得此人救自己功利在前有什么错,这世上,本就是一个利益交换的世界。身为皇家子弟,对他来说,明码标价的东西总是会让人心安。   顾子尧勾起了唇角,自己算是赌对了?“王爷放心,我不求别的,草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想要的不过是好好活着。草民希望日后若是有一天出现性命之危,王爷可以看在草民救您一命的份上,保草民性命无忧。”   听到顾子尧的要求,水湛不免有些讶异,他以为顾子尧想要的是荣华富贵,却没想到只是求自己一个保他安全的承诺。   对他来说,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安全无语,这两件事都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只是他还是要确认一下:“你想要的只有这个?”   顾子尧很郑重地点头,“不错,草民想要的只有这个。”钱,够用就好。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个签到系统就多么无敌了。经过这些日子在这个世界的生活,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活着。万一此人是个残暴之人,自己若是提了过分的要求,岂不是危险了?更何况他也不需要别的东西。   水湛看着他认真的清亮眼睛,正色道:“好,本王应下了。”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不过,现在你可以给本王弄些吃食来吗?”   顾子尧回过神,连连点头,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他去了小厨房熬了些米粥,又炒了盘清炒时蔬,并两碟子腌菜,急忙忙端到房间里。   由于水湛受伤,根本不能动,他便对顾子尧示意了一下。   顾子尧愣了一下,见水湛趴在床上瞧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行,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喂你吃。”   “多谢。”水湛从小就被人伺候着长大,被顾子尧喂粥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看着顾子尧面对自己时,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神情依然这么平淡,不免对他有些好奇。 第30章 三合一   由于水湛的身份特殊,所以顾子尧就让他没事不要出去,就在后院养伤,吃喝自己会给他准备好。水湛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此时的处境,对于顾子尧的建议自然应下。   顾子尧从来没有问过水湛的事情,对待他就好似平常人一样,既不谄媚,也不热情,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有什么不同。   水湛见顾子尧如此行事,觉得他虽然年纪不大,处事却很聪明,进退得宜,让他感觉很舒适。感受着后背的伤口传来的痒意,水湛想起在知道伤口被缝合时的惊讶,觉得顾子尧的胆子真大,他就不害怕吗?   “吃饭。”顾子尧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放到桌子上,就走到床边扶着水湛下床坐到凳子上。   现在水湛可以慢慢走动了,顾子尧就不再喂他吃饭。对此水湛也没有说什么,若不是伤了不方便,他也是不愿意被人当作废人照顾的。   吃完饭,顾子尧就让趴到床上,为他看看后背上的伤。看着已经逐渐长出粉色新肉的伤口,顾子尧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这伤恢复得不错,等愈合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拆线了。”   水湛穿好衣服,就笑道:“你当时下手缝合,就不害怕?”   顾子尧洗着手,闻言就道:“害怕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看着你死。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让你死在我这里。”   他拿过布巾擦着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体内的毒我已经给你解了。”   “神医?”水湛听他这么说不禁挑眉笑了一下,锋利的剑眉也因这个笑容柔和许多。   顾子尧转身看着他,眼神认真地瞧着他:“不过是好运得了一颗解毒丹,不过如今看来,你比我幸运得多。”就那么一颗,还让你赶上了,不是幸运又是什么。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水湛笑了,“你这么一说,本王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他没有去深究那解毒丹是不是真的只有一颗,作为既得利益者,他又何必去深究。   顾子尧坐在门口乘凉,拿着一把大蒲扇扇着风。自从来到这里,没有人看着,他就很努力得练武,如今也算是耳聪目明了,所以他很敏锐得感觉到这几日城里来了不少陌生的面孔。虽然他们极力掩饰,但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凶煞之气却是掩盖不住。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当自己没有发现,每天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场大雨足足下了三天,雨水一冲,什么线索都没有,只要不是挨家挨户的去搜,他又何必去怕?而且只怕那幕后之人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搜,否则又何必乔装打扮地暗中查探。   话虽如此,但当那些人撤离不见,顾子尧才悄悄松了口气。   “那些人都走了,你的人想必很快就要来接你了。”晚上吃完饭,顾子尧就提起了这件事。   水湛颔首,如今都半个多月了,想必东西现在已经顺利被送到那位的手中,他也是时候回去了。   想到此,他看向顾子尧,说实话,顾子尧临危不惧、遇事冷静,他很是欣赏,就想将人带回去好好教导,日后也是个不错的帮手。不过他看着顾子尧平淡的目光,就知道他还是喜欢平凡的人间烟火,便将这个想法压在了心底。   “我已经和我的人传了信,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忽然出现的布谷声响了三下。顾子尧和水湛走了出去,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英武男子激动地走过来对着水湛跪下:“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水湛对他摆了摆手,“起来吧,这是本王自己做的决定,怪不得你。”   男子面有愧色的起身站到水湛身边,“王爷,我让他们等在外面,没有进来。”   “嗯。”水湛颔首,随后看向顾子尧,正色道:“对你的承诺,本王不会忘的。”说着他就取下大拇指上的一枚墨玉扳指,“这是本王的信物,日后若是遇见什么难事,可持此物来找本王。放心,本王自认为自己的命还算值钱,这个许诺不算承诺之内。”   “既然王爷如此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顾子尧接下那枚墨玉扳指收好,却没有看见男子惊讶的目光,这可是王爷最喜欢的东西,凭借此物可是有权力调动王爷身边的人为自己办事的!就这么给了此人?   目送着水湛离开,顾子尧内心松了口气,虽然他面上表现着自己不在意,可是再怎么说,水湛那一身属于王爷的矜贵气度在那里搁着,他不是怕,只是不自在。   水湛的离去,并没有对顾子尧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依旧是那样平淡而普通。   “老板。”   这天顾子尧刚去前面的店铺,就看见顺子满脸笑容地和自己打招呼,“怎么?捡钱了这么高兴?”   顺子喜道:“我这事可是比捡钱还要高兴,老板,我定亲了!”   顾子尧闻言也为他开心,“恭喜啊,什么时候定的亲?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顺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其实也没有多久,就十多天前吴婶子给我介绍的一个。当时怕不成,就没有和老板说,这不,昨儿姑娘家里传信说是同意了,我就来和老板说一声,顺便过来请个假,买些聘礼去下聘。”   “这个假是得请!”顾子尧拍着顺子的肩膀笑道,“给你放三天假,准备做足了,可别怠慢了你未来媳妇儿。”   说着就从袖子里摸出一两银子塞到顺子的手里,“这钱就当我提前给的喜钱了。”   顺子看着手里的银子为难道:“可是老板,这也太多了……我不能要。”   顾子尧啧了一声,不耐道:“行了!一个大男人还这么婆婆妈妈的,赶紧滚蛋,我去招呼客人!”他边说就边把顺子往外推,“赶紧去买东西,可别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顺子看着顾子尧不由红了眼,老板人真好,不仅长得好看,性子也好,不外乎那些姑娘家都喜欢,他要是女的,他也喜欢。   听着顺子的话,顾子尧不禁笑骂了一句,“你是女的我也看不上,还没有我好看,我多吃亏。”   顺子也不气,知道顾子尧只是在说笑,见店里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就转身往外走,打算快些买完东西回来帮忙。   顾子尧看着顺子急切的身影,还以为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亲了,心里不禁失笑。他刚要转身回店里,眼角余光就瞥到了一人,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顾子尧皱起眉头,是自己看错了吗?不然怎么看到了丰儿?   京城,荣国府   兴儿见丰儿回来,急忙进去见贾琏,一推门一股子浓浓的酒气就扑面而来。抬头看去,就见贾琏独自喝着酒,那些小菜看都不看一眼,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自从顾子尧走后,贾琏不是去外面喝酒,就在府里喝。   为这事,贾赦痛骂了他好几次,他都无动于衷,若是骂了顾子尧,贾琏就阴阳怪气地反说回去,自己都不成器,他这个儿子不过是随了根儿了,气得贾赦要对他动家法,被贾母拦下,从那以后,贾赦就再也不管他了。   见兴儿进来,贾琏叹了口气,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找到了?”这句话,他几乎每天都会问一次,但每一次他得到的答案都是失望的。   “找到了。”兴儿说道,只是他的脸色却不好看。   贾琏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兴儿又说了一遍:“找到了。”   贾琏猛地起身走到兴儿面前,脸上扬起开心的笑容,仿佛想要许久的东西终于得到了一样,他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欢喜,全然没有看见兴儿脸上有些不对劲儿的神情。   “他在哪儿?”贾琏欣喜地问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对了,贾珍的人有没有找到他?”狂喜过后,就是满心的担忧,尤其是怕贾珍的人找到他。   “没有,他过得很好。他在离京城不远的宜城住下来,盘了间铺子买吃食,生意很不错。不过……”兴儿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贾琏。贾琏终于注意到兴儿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心里忽然就有些紧张不安,“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兴儿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在贾琏的催促下低声道:“只是顾子尧好像要成亲了,丰儿看到他店里的伙计去买下聘的东西。”说完他立刻低下了头,不敢看贾琏。   “成亲?”贾琏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成亲?他怎么能成亲呢?他心里的愤怒陡然冲出心口,烧得他眼睛通红,里面充满了怒火!“他怎么能成亲呢?”我还在这里等着他啊!   “哗啦啦!”贾琏怒极,愤怒地将桌子上的碗碟扫落在地,丰盛的酒菜落到地上,染了一地的油污。   贾琏额头上青筋爆出,眼睛赤红得喘着气,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顾子尧”三个字从贾琏口中挤出。他在府里为他担惊受怕,可他呢,竟然要成亲了!   “他为什么要成亲?他怎么可能成亲!”贾琏怒吼着,满心的怒火和妒火快要将他整个人燃烧成灰烬。只要一想到顾子尧日后会和某个女子亲亲热热,恩恩爱爱,他就恨不得现在就去将他抢回来!   “你去!多带些人,把顾子尧给我抢回来!”贾琏赤红着眼珠子对兴儿吼道。   “爷……”兴儿有些为难,他知道贾琏这是在气头上,不想日后贾琏后悔伤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便犹豫着想劝两句,他这样想着就抬头看了眼贾琏,见他这样一副模样不由骇了一下,低头往外走去。   “等等。”贾琏忽然叫住兴儿,“回来吧,别去了。”贾琏满眼苦涩,心里的痛无法言喻,直到现在,无论自己如何生气愤怒,他还是舍不得伤着顾子尧,也不想让顾子尧更加讨厌自己。   兴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犹豫许久他才低低地说了一句:“二爷,如今他要成亲了,您也要成亲了,还是放下吧。”   一句话,让贾琏满腔的怒火和妒火顿时消散,是啊,我自己都要成亲了,又有什么资格要求顾子尧为我去等候?   可是他真的很难受,贾琏捂着心口,眼眶泛红蓄满了泪水,却偏偏隐忍着倔强的不肯落下一滴。   兴儿见贾琏没有骂自己,又劝道:“二爷,顾子尧的性子您清楚,他若是对您有意,又何必等到如今?您若是爱他的颜色,二奶奶的容貌也不差,那也是个神妃仙子的人物,您还是别强求了。”   “你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贾琏扶额,让兴儿出去。兴儿有些担心贾琏现在的状态,但他又不能违抗贾琏的命令,只能出去关上门守在门外。   顾子尧是个什么样的人,贾琏很清楚,他很固执,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改变。就像他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就在自己定亲之后决绝地离开自己远走高飞。   “子尧,对不起,我后悔了。”贾琏捂着脸有些哽咽地说道,此刻他的心宛如被一刀一刀凌迟一般的痛苦。他后悔了,后悔没有早日看清自己对顾子尧的心。自从顾子尧离开,他才发现,原来他喜欢的,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顾子尧一个人!   可是他胆小,他懦弱,他不敢承认自己真的对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下人小厮动了心!子尧,想必你也是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才会不管我如何对你,你都守着你的那颗心,不曾落入深渊,对不对?   子尧,我还有机会吗?黑暗中,贾琏抬起满是泪水的凤眸,看着手腕上那条绿叶手绳心里愈发的痛苦。月色下,贾琏含泪的眸子里闪着坚定的光。不管还有没有机会,贾琏都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心意,他想要大胆地活一次,为了子尧,也为了自己。   翌日一早,贾琏推开门,神情平静地让人准备热水准备沐浴。   兴儿看着贾琏这样平静的模样,只觉得心神不安,昨天晚上还痛苦悲伤的人,这么快就好了?他总觉得贾琏在憋什么大招。   洗漱好之后,贾琏就带着兴儿出了府,知道贾琏要做什么事的兴儿都快哭了,“爷,不能这样啊,爷!这要是被老太太、大老爷知道,小的会没命的。”   贾琏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看你这胆子,以后还怎么跟着二爷?放心,到时候闹大了,谁还会管流言从哪里传出去的。便是知道又如何?爷给你全然担着,快去!”   兴儿见贾琏不为所动的模样,只能咬牙没入人群。   贾琏看着热闹的行人,手里的精美折扇逐渐被紧紧握住,子尧,你要等等我,我会干干净净地去找你。   宜城   顾子尧好笑地看着顺子笑得和个傻子一样,“成亲就这么高兴?”   顺子笑道:“那是自然,我这么努力干活,就是想要娶个婆娘,生个孩子,到时候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   “日子定下了?”顾子尧看着顺子这样高兴,心中不免可惜自己怕是没有成亲的机会了。   顺子笑得开心:“定下了,十月初五,到时候老板可一定要去喝喜酒。”   “一定。”顾子尧应下,自己成不了亲,看着别人成亲大喜也不错。   看着顺子乐呵呵地招待客人,顾子尧溜溜达达得回了后院,贾琏定亲的时候,也是这样高兴吧?这里的男人,嘴里的喜欢太廉价了,喜欢又如何?也不耽搁他们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明明都清楚明白,可是心里为什么还是这么不舒服?顾子尧叹了一声,看着一眼湛蓝的天空,便被明亮的光刺得眼睛酸涩生疼。   京城   几乎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一则流言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荣国府的贾琏是个短袖,且还是个对女子不能人道的断袖!   当下虽然好男风,但是却不耽搁他们继续娶妻生子,南风不过是玩玩而已,但是像贾琏这样断袖到不能人道的情况那可是罕见!更何况现在贾琏还和王家定了亲,连带着王家也被卷进了这则流言当中。   “呜呜呜,叔父……”王熙凤拿着帕子掩面哭泣,“我还怎么做人啊?”如今京城里,谁不知道自己和一个断袖定了亲!贾琏怎么会是断袖呢?明明他看着自己时很是欢喜的!   王子腾脸色铁青,自打他听到这则流言,就是满心的怒火!自己妹子也真是的,怎么给凤哥儿说了这么一门亲事?只做不知还好,如今这都传出去了,整个京城都传遍了,难不成他们王家要吃下这个亏,真将凤哥儿嫁给一个断袖不成?!他虽然需要贾家在军中的人脉势力,但也是不想背一个卖侄女儿的名声!   王子腾的夫人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如果真的将凤哥儿嫁给贾琏这么一个断袖,不说王子腾的名声受损,就是她的两个姑娘怕也要受到波及。   她走到王熙凤身边,将她揽住柔声安抚道:“凤哥儿,你放心,这件事若是真的,婶娘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说着她就看向王子腾,“老爷,这事怎么办?”   王子腾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铁青着脸往外走,“我这就去贾府瞧瞧,咱们王家虽然比不上贾家权势大,但也不能这样任由他们作践!”   王子腾夫人闻言忙道:“老爷,我和你一起去。”   王熙凤见他们着急忙慌的去贾家,又想起贾琏俊俏的脸,咬了咬唇,心下只觉得更加难受。   荣国府   “嘭!”一个茶盏被砸到贾琏脚下,贾母怒不可遏地瞪着贾琏,“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孙儿!”   “老祖宗息怒,孙儿不知何处惹了老祖宗?”贾琏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任由王夫人和邢夫人或愤怒,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瞧着自己。   王夫人眼里有着谴责之意,“琏儿,你就算是对婶婶有意见,也不该如此冲动行事毁了你的婚事。你这样做,让凤哥儿如何立足?你又要如何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   邢夫人眼里有着笑意,面上却皱眉训斥:“琏儿,虽然我不是你的生身母,但我好歹也是你太太,少不得要说你两句,你就算是喜欢那个顾子尧,可人都已经跑了,你又何必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贾政的脸色也很难看,家里出了这么一个侄子,他的面上也是无光,断袖也罢,好男风并不丢人,只是对着女子无法行敦伦之事,那事情就大了!说出去都是茶余饭后的笑料!   “琏儿,你这次过分了,还不快快认错,将流言制止,带上礼物去王家道歉!”   贾赦最不喜欢看到贾政这个假正经的样子,就白了他一眼道:“琏儿是我儿子,用不着你搁这儿充大尾巴狼!想当爹过瘾,找你儿子去!”   贾政看着贾赦满脸无奈,似是被贾赦挤兑的笨口拙舌:“兄长,我这也是为了府里,为了琏儿好。如今这则流言已经传遍整个京城,琏儿该早些去澄清才是。”   贾赦哼了一声,权当贾政在放屁!贾政见状更是气得不行。   贾母瞧着他们俩,只觉得头疼得紧,她怎么就生下老大这样一个孽障!   贾琏毫无惧意地直视着贾母,“老祖宗,孙儿不懂此言何意?那则流言分明是小人作祟,如何能怪到孙儿的头上。”   贾母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也没有和贾琏分辨,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王家道歉,说那则流言是小人作祟,作不得真。”   说罢就看见贾琏垂下了眼眸,一声不吭,显然是不愿意去。贾母见状又冷笑了一下,看了眼纵欲过度的贾赦,便又将目光放到了贾琏的身上,嘲讽道:“我老婆子倒是没有想到,你老子那样的人竟然还能生出你这样的情种来!”   人都已经跑了那么久,贾琏竟然还在惦记着,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亲事,看来是铁了心地想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贾母看着固执地不肯认错的贾琏,满心的怒火和失望,这个孩子终究是废了!   “老太太,王家二太太和王大人来了。”鸳鸯出去了一下,很快就进来和贾母禀告。   贾母看了屋子里的人,叹了一声对鸳鸯挥了挥手,“将人请进来。”一个弄不好,贾王两家的关系都要破裂,想到此,她就沉沉看了贾琏一眼,满眼的不喜。   “还不起来!”贾母怒道。   贾琏不发一言,默默起身站在一边。   鸳鸯出去后,王子腾和其夫人很快就走了进来。看到地上茶盏的碎片,似乎之前发生过什么争执。而贾母坐在上首,贾赦夫妻和贾政夫妻坐在两边,好似三堂会审一般。王子腾和其夫人对视一眼,心里便有些了然,那则流言只怕不是假的。   王子腾没有和贾母寒暄,直截了当道:“想必老太太也知道我们夫妻二人来此为何,流言是真是假,还请老太太给我们一个交代。”   王子腾夫人也道:“贾王两家本是姻亲,自是比别家亲厚些。基于此,我才将侄女凤哥儿许配琏儿,原以为就算不是夫妻恩爱,也该相敬如宾,却绝不是此等笑谈!”说到最后,王子腾夫人的语气里已然难掩心中的怒火。   自家有愧在先,贾母自然不好摆脸色,扬起笑说道:“亲家莫要相信外面的流言,此等流言乃是小人作祟故意挑拨你我两家的关系,万万不可相信。”   王子腾丝毫不为所动,而是看向贾琏:“贤侄对此流言如何看待?早前听闻贤侄曾对一位小厮钟情不已,时至今日还难以忘怀,莫不是故意制造此等流言,就是为了摆脱与凤哥儿的婚事?”   贾琏先是弯腰一拜,而后才直起身子说道:“此事之过,源于我自身,与他人无关。此等流言虽然不是我所为,但却是我自身真实情况。这等情况下,我已是配不上王家表妹,不想再耽搁王家表妹。”   王夫人的脸色很难看,“你的意思是想要解除婚约?你以为将流言否认,就真的与你无关了?流言一出,你就顺势解除婚约,哪有这样巧的事情!”   贾琏道:“我的身体已是有疾,这样的情况下,怎能心安理得的和王家表妹成婚?”   王子腾看向贾母,压着心里的怒火问道:“老太太,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贾母皱眉沉默不语,她还是不想失去王家这门姻亲,但是事已至此,这桩婚事已是没有可能再继续了。于是就说道:“流言一出,想要压下已是不能,我们贾家是不想解除婚约的,不知亲家太太如何看待?”   王子腾的夫人嗤笑一声:“事到如今,我们若是再觍着脸将凤哥儿嫁过来,我们王家成什么人了?”她看了眼贾琏,嘲讽道:“想来琏二爷也是不想去大街上自行澄清流言了。”   这则流言好不容易传得满京城都知,贾琏怎么可能会澄清,他巴不得自己断袖的名声再传得远些!   见王子腾夫人阴阳怪气地讽刺贾琏,贾赦怒火上涌,他的儿子,他可以骂可以打,别人不行!   “那就解除婚事!”贾赦忽然开口,“既然这件事是因为琏儿,那就将退婚的理由压在琏儿的身上就是,如此也不伤害凤哥儿的清誉,日后自然还能找到好人家!”   王子腾冷声道:“我好好的侄女儿,和你贾家说了亲,这才多久,就名声有瑕,如今你说退婚就退婚?!”   “那你想怎么样?”贾赦闻言转头瞧着他,眼里的意味深长让王子腾后背发凉,再仔细看去,贾赦依然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便只当自己看错了。   贾母沉声道:“既然过错在琏儿,那些聘礼自当给凤哥儿赔罪了。”   王子腾的夫人嗤道:“我们的王家稀罕你们贾家的那傻瓜俩枣?”比财富,王家怕吗?   贾母听她这么说不禁抬头看过去,王子腾和其夫人不动声色任由贾母打量,半晌儿后,贾母道:“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还有琏儿,你们先出去。”   王氏和邢氏对视一眼,随即便嫌弃地移开目光,对贾母福身一礼就退了出去。   贾琏走在最后面,俊俏的脸掩在阴暗的光影下,莫名多了些厉色。   屋子里,贾母沉声道:“你要知道,就算我们不退婚又如何?”   王子腾丝毫不惧,对着皇宫的方向拱手:“那就只能请圣上裁断!贾家骗婚在先,如今事迹败露,却依然不松口,欲毁我侄女一生幸福!”   贾政怒道:“此等小事,圣上又岂会在意!”   “呵!”王子腾冷笑,“从流言开始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小事。”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继续道:“老太太,你我贾王两家本就是姻亲,没得因为此事生了嫌隙。如今贾家已有日薄西山之兆,老太太也该早做打算才是。”   贾赦哼了一声,“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可如今婚事未成,我们可不敢随意做决定。”仰仗别人,始终没有自己人靠得住。若是凤哥儿嫁进来,说不得还有几分信任,如今看他这迫不及待趁机强抢的样子,贾赦心里的那几分信任就轰然倒塌。   王子腾见他们不说话,便起身道:“我也知这件事不好决定,老太太且好好想想,等明日我们再来商议。”   等人走后,贾赦道:“此人不可信,他想趁机拿捏咱们,大不了我带着人强行去退婚。”反正人人都知道她是个混不吝的!   贾政急忙阻拦:“兄长,万万不可!如此一来,我们两家怕是要撕破脸皮了!”如何就要到了那一步。   “那怎么办?难不成要真的答应他,将咱们在军中遗留的那点子人都交出去?”贾赦皱眉,他看向贾母沉声道:“母亲也看到了,王子腾来此就是趁火打劫,如果我们真的给了他,日后若是府上有事,根本指望不上!”   若是凤哥儿和琏儿的婚事顺利,他们会慢慢的将军中的人脉交给王子腾,时间长久下去,到时候王家也会和贾家撕不开,也算是绑在同一条船上,还是牢牢的那一种。可是如今他开口就是全部的人脉,这要是给出去,只怕贾家立刻就会被抛到脑后,再无一丝价值!   贾母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若是不答应,只怕王家和贾家的这层姻亲关系,立刻就会形同虚设,即使有王氏再也无用。一个出了嫁的姑奶奶,夫家有权有势才有用,没有权势便没有价值。   想到这个局面是何人造成的,贾母就对贾琏心生不满,“若不是琏儿,咱们何苦左右为难!”她瞪了贾赦一眼,怒道:“都是因为你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我真的造了什么孽,有了你这么一个孽障!”   贾赦被骂得低头不语,贾母看他这个样子就来气,“滚回你的院子去!滚!带着你生的那个孽畜一起滚出我的荣庆堂!”   贾政见贾母气得直喘气,急忙上前为贾母顺着背,“母亲且息息怒,这事儿咱们慢慢来。”   贾赦对着贾母行了一礼,看都没有看贾政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走出去之后,看到贾琏站在屋檐下,就快步走了过去,一脚踹上贾琏的屁股,将贾琏踹倒在地!   “你个混账东西!你以为婚姻大事是儿戏吗?由得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贾赦边骂边揣,“你个王八犊子!做出这么些事,让老子给你擦屁股!   贾赦很用力,贾琏只觉得被踹到的地方生疼,但他却没有喊叫出声,只是护着自己的头,蜷缩在地上,任他踹着。   王夫人和邢夫人都愣住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说制止的,都巴不得贾赦狠狠教训这个不成器的贾琏。   “想要耍你老子的威风,滚回你的院子耍去!少在我这儿逞威风!”贾母被贾政扶着走出来看着贾赦在自己院子里揍儿子,心中未消的怒火蹭地一下又燃烧起来!   贾赦听见贾母的声音,急忙住了脚,转回身对贾母赔笑道:“母亲息怒,儿子只是气不过这个混账东西将府里搅和得一团糟罢了。”说着就踢了踢贾琏,让贾琏赶紧起来。   贾琏忍着疼痛起身站好,“是孙儿不孝,劳老祖宗这么大年纪还要为孙儿劳心劳神。老爷只是心疼老祖宗,这才忍不住教训教训孙儿。”老子想要教训,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还不是要将脸凑上去任他打。   贾母收回目光,糟心得转身进屋,她现在是一眼都不想看见这父子俩。   贾赦也知道贾母现在不想看见他们,便怒瞪了贾琏一眼:“还不滚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贾琏低着头跟在贾赦身后离开了这里,邢夫人见状也急忙带着人跟了上去。   王夫人站在原地,心中疑惑她大哥和嫂嫂到底说了些什么,让贾赦这么气愤?   荣宁府   贾珍听到这则流言的时候,快意地大笑出声,眼中转着异样的神采。“去,请王大人来府中一趟,悄悄的,避着点儿人。”   小厮自然知道贾珍口中避着点人是什么意思,利索地退下去请人去了。   贾珍低头看着自己还未痊愈的伤腿,眼里闪过一抹厉色,顾子尧,贾琏,大爷我绝不让你们好过! 第31章 下放   王家   王子腾接到贾珍的帖子时还愣了一会儿,虽然说贾王两家是姻亲,但那是和荣国府一脉。他和贾珍那一脉的关系不说多么好,只能说是略有熟悉,他完全想不通贾珍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请自己赴宴。   王子腾夫人猜测道:“或许是因为贾琏断袖一事?”   她见王子腾看着她,就解释道:“老爷也知道贾珍的性子如何,那就是一个比贾赦差不了多少的纨绔。听说贾琏为了那个钟情的小厮差点和贾珍兄弟阋墙,早前贾珍受伤也是被那个小厮伤的,愣是被贾琏给压了下去。争风吃醋,不只女子,便是男子也时有发生,如今他请老爷赴宴,八成是想报复贾琏。”   王子腾摸了摸下颌的短须,沉思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若是如此,也许我所求之事或可成全。”   “老爷的意思是……”王子腾的夫人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若真是如此,倒也不必求着贾家了。   王子腾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往外走,“我这就去瞧瞧。”   王子腾的夫人目送王子腾离开,脸上的神情有些欣喜又有些凝重,只盼着一切顺利。   荣国府   在书房里挨了贾赦一顿打的贾琏被兴儿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兴儿正在给贾琏上药,就见一个小厮走了进来。   “二爷,珍大爷那边有了动静。”小厮一进来就跪下給贾琏禀报贾珍那边的事情。   贾琏转头看着他,沉声道:“什么动静?”他的眼里闪过担忧,莫不是查到了子尧的下落?   小厮道:“小人看见珍大爷身边的小厮去了王家,然后没多久一辆马车就从王家出来。到了宁府,小的才看到王大人从马车里下来进了宁府大门。”   贾琏闻言就紧皱了眉头,王子腾?贾珍这个时候请王子腾做什么?王子腾刚从府里回去,就被贾珍请走,贾珍为的什么?贾琏只是想了一下,就依稀明白了贾珍意欲何为,他根本就是为了报复自己!   兴儿挥了挥手让那个小厮退了出去,对贾琏小声道:“爷,您说珍大爷这个时候请王大人入府为的什么?”   贾琏冷笑,“为了你家二爷我。”   “您是说珍大爷想要联合王大人对付您?”兴儿急了,“那咱们要怎么做?如今这个档口,王大人正对二爷您不满,若是真的被珍大爷说动了对您不利,这可怎么好?”   “怕什么!”贾琏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此事担忧,“虽然珍大哥记恨我,但也不至于要置我于死地。我和他乃是堂兄弟,就算是有些龃龉,他也不至于想要杀了我。他和王大人联手,无非就是想要为之前的事情找回场子报复我一番罢了。”   最大的可能也不过是废了我继承人的位子,我若是没了身份,他才会快意,贾琏心中暗暗猜测着。至于王子腾……贾琏猜测,王子腾所求的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不然老太太和老爷不会这样生气。只是,王子腾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如果知道了这个,或许自己可以浑水摸鱼一番。   想到此,他忽然一个翻身就从床上起来了,兴儿见他下床穿衣忙上去帮忙:“二爷,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贾琏边穿衣边道:“我去见老爷,有些事不问清楚,二爷我睡都睡不安稳。”说着急匆匆就往外走,兴儿将药膏往怀里一塞急忙跟上去。   明月高悬,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散发着幽幽橘色的光。安静的深夜,唯有书房里传出细微的说话声。   王子腾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桌后的贾珍,昏暗的烛光让他的眼神略有些深,“你想要为你的蓉哥儿求取我的侄女凤哥儿?”   贾珍呵呵笑了起来:“凤哥儿那丫头我见过 ,好一个爽利的丫头。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是需要凤哥儿这样的管着些才知事。琏兄弟错把鱼目当珍珠,我自然只有惋惜的,可怜凤哥儿这么个伶俐可爱的姑娘,因为琏兄弟这个不着调的受流言蜚语所侵害。为表诚意,老太太能给的,我也能给,不知子腾兄意下如何?”   王子腾摸着下颌的短须沉思着,“此言当真?”   贾珍端起茶盏对王子腾笑着:“有何不真?想当初荣宁两府老爷子跟随着圣上打天下,一路走来颇为艰辛。虽然我宁府早已经弃戎从笔,但有些东西也不是说丢就丢的干干净净。”说着他就往王子腾那边稍稍前倾了身子,声音也低了下去,“说白了,你我这样的人家,手里又岂能没有几张牌护着?”   王子腾端着茶盏眼里闪过一抹沉思,贾珍见他沉默也不催促。   荣国府里,贾琏震惊地看着贾赦,没想到王子腾想要的竟然是贾家在军中的人脉!   贾赦见贾琏一脸道不可置信,不悦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他哼了一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莫不是你以为如今咱们贾家逐渐远离政治中心,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祖父当年跟着圣上打天下,虽然你祖父早早走了,但这茶可是还没凉透呢。”   瞧着贾琏听的认真,贾赦继续道:“原本你若是和王家姑娘成了亲,咱们家的人脉就会逐渐交到王子腾的手中,也算是结个善缘。毕竟有个位高权重的亲家,对府里也有好处,可谁知你小子竟会搞出这么一团污糟事出来!”   贾赦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又冷笑了一下:“不过也算是歪打正着看清了王子腾的为人,事情还没有定下,就先着急忙慌的来要歉礼了!”   贾琏听着贾赦的话,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也明白了贾珍宴请王子腾所为何事。他向贾赦告辞之后,就急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对于贾珍所要做的事情在心里暗暗复盘多次,将各种情况都设想了一遍,心里逐渐有了底。   翌日一早,贾琏正在房间里养伤,就见兴儿着急地跑进来:“不好了二爷!那王子腾参了老爷一本,宫里来人宣了大老爷进宫!”   “你说什么!”贾琏被这句话惊的立刻就从小榻上坐直了身子,这王子腾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还告上御前?“老爷走的时候可说了什么?”   兴儿道:“老爷说让二爷安心待在府里,无事不要外出。”他担忧地看着贾琏,“二爷,这可怎么办?王大人告到皇上面前,岂不是小事成大事?”   贾琏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面上不见慌张着急之色,“不过是件小事,年少轻狂不知事而已,顶天了也不过是打一顿板子了事。”王子腾将这件事捅到御前,不过是将自己本就不好的名声再度渲染的更加难听罢了。   经过昨天晚上在书房里的一番谈话,贾琏倒是对他这个父亲改观了不少,瞧着也没有那么废物纨绔,有时候还是能顶得住事情的。既然让自己安心待在府里,那他就在府里等着消息就是。   皇宫   五彩耀眼的琉璃瓦刺得贾赦的眼睛生疼,他微微眯起眼睛,瞅着尤带怒火的王子腾得意地哼了一声,“王大人,事已至此,这桩婚事便罢了,那些聘礼就当小儿给王家丫头的赔礼了。”   “不必!”王子腾怒视着贾赦,对着他狠狠甩了甩袖子转身大步往前走。   王子腾越生气,贾赦就越高兴,得意洋洋地上了马车回府。   水湛站在远处瞧见这一幕,不禁笑了,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年少不知事,好一句年少不知事啊。”   不过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件小事就可以看出那位对着贾恩侯还是有那么几分情意的。   御书房   皇上手下不停地批阅着奏折,听着内侍说着贾琏那段风流韵事。待内侍说完,圣上才缓缓道:“还是不够稳重。”   内侍闻言就笑道:“到底年岁轻了些,小孩子家家的,年少慕艾也是常理。”   皇上笑了一下,“他老子那么大年纪,也没见多么稳重。”想起贾赦种种作为,皇上脸上的笑意就沉了下去。   内侍赔笑着没有接话,默默研磨着墨。   放下一本折子,皇上随口道:“不够稳重还是缺了点历练,下放吧。”   一句话就定了贾琏的去向,内侍闻言心里惊了一下,但是面上却不露分毫,笑着应下。   相比于贾府,王子腾的消息来的快些,几乎是刚回到家里,就得到了皇上要将贾琏下放一方以做历练,当即就脸色铁青难看至极!不过很快,他就忽然笑了起来,历练?历练好啊,要历练总得去个好地方不是。   等贾赦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贾琏要下放的地方也已经确定,那是个离京偏远之地,不仅偏,还很贫穷!   贾赦怒火中烧的要去找吏部询问,却得知是贾琏自己要求的,并且还放出豪言说若是历练不出什么名堂,绝不返京!   贾赦当时就怒气冲冲地回府,见到贾琏就一脚踹了上去,“你个小兔崽子!说!下放之地是不是你的主意?还放出豪言不历练出个名堂绝不回京?你真是能耐!你有几斤几两,你老子我还能不知道!你真是旱鸭子过河,不知深浅!”   贾琏看着贾赦,只听他只言片语就大致明白了贾赦话里的意思,“老爷,如今这话就算不是我说的也要是我说的。”   这话一出,贾赦如何还不明白自己是着了道,能做出这事的除了王子腾那个小人就没有别人!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他们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宜城   夜逐渐深了,顾子尧便打烊关店。刚回到后院,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等在屋檐下。顾子尧停下脚步看着他,男子对顾子尧拱手道:“我奉王爷之命,特来给顾公子送封信。”   说完他就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放到屋檐下的花盆里,随后飞身越过高墙不见了身影。   顾子尧走过去将信拿起来拆开仔细观看,不多时他就紧紧皱起了眉头。 第32章 沙城   看着上面写着的一行:“疑似贾琏自己所为”的话,顾子尧的眉头就紧紧皱起,贾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想贾琏这样做是不是因为自己?可是这个想法仅仅在脑海中转了一下,就被压了下去。不可能,贾琏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做出自毁前程的事情。只是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贾琏这样做,确实和自己有着很大的关系。   自从他离开京城,离开贾琏,就特意避开了京城那里的消息,他以为贾琏在自己走后,有着制冰的方子会活的风生水起。没想到他却传出那样的流言退了婚事,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断袖断到对女子不能行敦伦之礼,日后还有哪家女子敢和贾琏谈婚论嫁,他这是连自己的日后大事都不要了!   贾琏对自己不是猫狗宠物似的喜欢吗?为什么会这样做?好似他在认真得对待这段感情一样。   这一夜,顾子尧辗转反侧,一夜未曾入眠,一闭上眼睛,就是贾琏那双顾盼神飞的眼睛,眸子里含着潋滟的情意,以至于顾子尧早上起来眼下青黑一片。   顺子一来就看见顾子尧神情萎靡得坐在柜台后面,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长长的眼睫毛上染上一抹碎碎的晶莹,眼角更是沁出一滴眼泪,让顺子在心里暗暗道:可惜老板是个男人,若是个女人,提亲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了。不过现在说媒的都要踏破这间小店的门槛了。   “老板,没睡好?”顺子关心地问了一句。   顾子尧摇了摇头,又打了一个哈欠,心里连连暗骂贾琏,都离得这样远了,还跑到梦里打扰自己的美梦。   见他实在没有精神,顺子就让他回去补觉,顾子尧揉着酸涩的眼睛,也是撑不住了,就点头应下。刚从柜台走出,就愣在了原地,贾琏!他怎么会来?他垂下了眼眸,有些紧张的轻抿着唇,他没想到贾琏会来到这里,他是什么时候找到自己的?   迎着周围人好奇的目光,顾子尧拉着贾琏进了后院。到了后院,顾子尧想要松开他的手,却被贾琏反握住。顾子尧抬眸瞧着他一眼,加了些气力拉下他的手。   贾琏站在顾子尧面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瞧着,好似怕人会飞走了一样,一眼不眨地瞧着。   “你……你还好吗?”之前得知顾子尧的消息,他便是又担忧又思念,如今真的站在这人面前,他心中无数的话语就那样藏在腹中,一句话都说不出,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你过得可好?”   顾子尧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很好,你呢?”   他说着话,眼睛停留在贾琏的身上,他似乎瘦了许多,身上的水蓝色衣裳罩在修长的身上,显得瘦弱了些。早前明亮的眼睛里也多了些坚毅,似乎成长了许多。   贾琏凝视着他,嗓音略有些低沉:“我很好,只是很想你。听说你定亲了,便想着来见见你,咱们怎么也算是朋友,也该来道声恭喜。”说出这句话,他心里不是不痛的,只是他这次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干不出政绩,怕是不容易回来,既然如此,又何必将他也拖进去?他想要对顾子尧笑笑,却笑不出来,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是怪异的笑意。   定亲?这句话让顾子尧愣了,他什么时候定亲了?还不待他询问,就听贾琏继续说道:“顺便和你道个别。”   “道别?”顾子尧的心思被这句话吸引住了,“你要去哪儿?”   贾琏故作轻松地笑道:“圣上隆恩,让我做了个小官出京历练,等过个三两年就能回京。到时候凭借着荣国府,怎么也能得不少益处。”   这件事顾子尧早已经知道的清楚明白,甚至连前因后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他知道贾琏要去的地方远没有他说的那样轻松。三五年?不是他看不起贾琏,就以贾琏这样从来没有吃过苦的性子,怕是十年八年也回不来。   顾子尧沉默地看着贾琏,看着他眼里的失落和嘴角噙着的笑意,心里忽然就是一疼:“那……那挺好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贾琏心里有些失望,纵然他心里不打算让顾子尧知道,可是听到这句话他心里不是不难过的。他看着顾子尧,心中一阵钝痛袭来,让他白了脸色。他微微垂下了头,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扬起了一抹笑意:“既然你过得好那我就放心了,贾珍一直都在搜查你的下落,若是可以,你离开这里吧。离京城远些,他的手还没有那么长,那样你会安全些。”   说着他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顾子尧,“这是你留给我的礼物,礼物贵重,愧不敢受。如今物归原主,只愿你安好。”   顾子尧没有接,摇头道:“既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我自认为自己的这条命还是值些钱的。”   贾琏嘴角的笑意苦涩,强行将那个小木盒塞到顾子尧的手里,“你的命很值钱,乃无价之宝。”他握住顾子尧的手,他想要多握一会儿,却又怕顾子尧不高兴,便不舍得放开他的手。他紧盯着顾子尧,眼里的深情一览无遗,似要将顾子尧的样子深深镌刻在心底。   顾子尧抬眸就撞进贾琏深情的眼中,明亮的阳光下,长睫掩映下的晶亮眼眸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瞧着贾琏的眼睛,心跳得很快,一抹悸动缭绕在心头。顾子尧一直都知道贾琏的眼睛生得好看,如今装满了深情的眸子宛如一汪幽潭,更加吸引人的心神去沉沦。   贾琏被顾子尧注视着,心中很是紧张,子尧他······对我是不是也有那么两分意思?他心里有些窃喜,可是不久就自嘲地笑了笑,贾琏啊贾琏啊,你真是异想天开。以前他为了躲你离开了京城,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更何况他已经定了亲了,你就不要在做无谓的期盼了。   “东西物归原主,祝福也已经送到,我也该走了。”贾琏越是待在他身边,就越是舍不得走。可圣命难违,若是逾期可算是抗旨。   贾琏刚转身,顾子尧急忙喊住他:“等等,你······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他不知道喊住贾琏是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他只是看着贾琏转身要走,便想都没有想就喊住了他。   贾琏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回头对他笑道:“我要说的都说了,保重。”说完就大踏步走了出去。   顾子尧默默看着贾琏的背影,紧紧攥住手里的盒子,眼中的神色不停变换,最后化作坚定的神采。   兴儿见贾琏孤身一人走出来,急忙迎上去:“二爷,顾子尧他不愿······”   “不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贾琏打断了:“我没有告诉他,穷乡僻壤之地,何苦来哉?咱们离京还没有多远,你若是后悔了,还来得及。”   兴儿摇头:“二爷说的哪里话,小的既然跟着二爷出来,就没想过再回去。”虽然可能要吃苦,或者会很难回来,但他也没有想过要走。他只是一个下人,还是贾琏的贴身小厮,就算是留在府里,也不会过得多好,还不如跟着二爷一起走。再怎么说二爷也是府中的嫡子,大老爷既然能为二爷找了两位师爷随行,又怎么会真的什么不管了。若是二爷有朝一日能回来,他有跟着一块吃苦的经历在,在二爷跟前总是不同的。   贾琏拍了拍他的肩膀,“爷不会亏待你的。”他上了马车回头深深看了眼热闹的食铺,而后不舍得进了马车,“走吧。”   兴儿往那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架着马车驶离了这里。同行护着贾琏去地方任职的护卫也急忙牵着马跟上,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惊讶于贾琏心怡的那个小厮惊人的样貌,心道:怪不得二爷念念不忘的。   这一路算不得平静,但是好歹有着不少护卫护送,贾琏一行人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目的地:沙城。   看着越往前走越荒芜的场景,贾琏和兴儿都沉默了,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里很偏远很贫穷,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宛如沙漠一般的荒原。入目望去,方圆百里都不见人烟,不见植被,只有寥寥几颗胡杨屹立在荒芜的野地。一些好似田地的荒野中稀稀拉拉的生长着一些小麦之类的植物,长势也不好,植株矮小,枝叶发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城门渐近,荒野星星点点出现一座座房屋,但那些房屋也是用黄土垒造,看着连京郊的百姓所居的房屋都不如。兴儿看着高大古朴却难掩风沙之感的城门,再看看出入城门的百姓脸上的风霜愁苦之色,脸色难看地感慨:“怪不得沙城几任知县都跑的跑,辞官的辞官。”这地方还真是肉眼可见的贫穷,百姓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补丁落着补丁,脸色蜡黄,每一张脸上都毫无笑意。   沙城这样的地方,百姓一心只在如何吃饱穿暖上,就算是贾琏这样一辆显眼的马车出现,他们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眼里一丝好奇都没有。   贾琏掀开马车窗户的帘子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帘子,神色有些凝重的沉默着。   这时,从京城带来的两位师爷说话了:“其实大人也不必这么担忧,既然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越是艰苦之地,就越容易出政绩。” 第33章 赴任   贾琏苦叹了一声:“想要做出一番政绩,哪里有那般容易?”虽然他在来的时候查了一下沙城,可是没想到沙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贫穷困苦。他自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苦?更别说要让这里的人吃饱穿暖。他现在对这里是两眼一抹黑,心里很没底。   两位师爷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里的苦涩和无奈,当初他们跟着贾琏来这里,无非是因为贾赦给的太多了。他们科举已然无望,才会答应贾赦的条件跟着贾琏来沙城任职,希望等贾琏回京之后,贾赦可以给他们找找门路补个缺。只是没想到这位大少爷是真的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懂。这样的情况,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准备,所以此时也只是默默叹了一声。他们思索再三,决定等到了衙门,就要安排贾琏学习起来。   马车缓缓停下,两位师爷和兴儿陆续下了马车。兴儿转身扶着贾琏下来,站在衙门前,几人看着面前破败的衙门,心中就是满满的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衙门,说是一座荒凉的废弃宅院都毫无违和感。高大的门楼虽然还□□的屹立着,但上面的青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黄沙,可以看出已经很久无人打理了。府衙大门上的红漆早已经剥落,露出里面褐色的木质结构,斑驳的痕迹明显。门上刻画的图案早已经模糊不清,上面覆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兴儿推开大门,就沾了一手的灰,他拍拍手埋怨道:“难不成这衙门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二爷今日来此赴任,怎么也该有人接迎才是!”   师爷文从南往里看了一眼,皱眉道:“先进去看看。”   贾琏点点头,一行人走了进去。进了大门就是空旷些的院落,院落内杂草丛生,地砖在长久的风吹日晒下已经碎裂,绿色的杂草在砖石的缝隙中顽强的生长着,屋檐下的角落里更是堆积着厚厚的沙土。   正对着他们的是大堂,大堂里悬挂着的那块“正大光明”的匾额,也早已经失去了光泽。上面的金粉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刮走了,显得很是暗淡。   几人看了一眼,就进了后院。后院里几间低矮的房屋孤零零地伫立着,窗户上的糊纸早已经腐朽不堪,连带着窗户都有些废旧。一阵风吹过,窗户吱呀呀地晃动起来,上面的糊纸也随风飘扬着。   另一个师爷李英杰四处看了几眼,迟疑道:“这衙门里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吧?”   贾琏打量着四周,摇头道:“应该不会,就算上任知县离去,也该有衙役和主薄在。”   兴儿却道:“可是二爷,您瞧这衙门都破败成什么样子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在。”这地砖都碎的不成样子,地上的沙土更是积了厚厚一层,若是有人在,怎么可能是会荒废成这等模样?   贾琏没有说话,走上前直接推开了一扇房门,这间房间看样子是用来办理公务的地方,里面放置着几张破旧的桌椅,一些陈旧的书籍和卷宗随意的放在角落里的桌子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发霉气味,风顺着敞开的房门吹了进来,书页呼啦啦的被吹开,桌子上的纸张也飞了起来,落了满地。   贾琏皱起眉头,抬袖掩住口鼻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兴儿,你去外面大打听打听,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兴儿闻言很快就跑了出去。   贾琏看着那些护卫。就道:“你们先把这收拾一下,若是没有意外,我们要在这里待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无奈地各自散开,找东西收拾这座衙门。而贾琏则是带着两位师爷在衙门里闲逛起来,看着破旧荒废的衙门,贾琏很庆幸自己没有告诉顾子尧,这里这么贫苦,自己哪里舍得他过来?随后他就不禁自嘲一笑,只怕自己说了,人家也未必会来。   “二爷!”兴儿很快就跑了回来,脸色很难看,“二爷,小的都打听清楚了,自从上一任知县走后,沙城就一直未曾再派遣新的官员来,所以衙门里的衙役都回家了。”   贾琏闻言眉头紧紧皱起,文从南道:“大人,现在最要紧的是让那些衙役回来,他们在沙城久居,对沙城的情况比我们熟悉。咱们初来乍到,对这里知之甚少,有他们在,比较容易打开局面。”   李英杰也道:“文兄说得对,先把人叫回来探清楚沙城的情况,咱们才好走下一步。”   贾琏赞同地点了点头,转头对兴儿吩咐道:“你去通知沙城的百姓,他们的新知县已经到了,让衙役还有主薄明日准时到衙门上值,领取自己的俸禄。若是误了时辰,便不再录用。”他想着若是单纯让他们上值,怕是人不会来,便又加了一句过来领取他们的俸禄银子。如此一来,明日所有在衙门里当差的人应当都会来的。   李英杰和文从南闻言相视一笑,只要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就还有些希望的。   “镗镗!!!”兴儿狠狠敲了一下锣,扬声喊道:“新知县已经赴任到衙,大人有令,各位在衙门当差的明日正常当值,并领取自己的俸禄银子!!!”   “镗镗!!!”   “新知县已经赴任到衙,大人有令,各位在衙门当差的明日正常当值,并领取自己的俸禄银子!!!”   “镗镗!!!!镗镗!!!”兴儿又狠狠敲了两下铜锣,看着周围逐渐围过来的百姓扬声道:“新知县已经赴任到衙,大人有令,各位在衙门当差的明日正常当值,并领取自己的俸禄银子!!!”说着他就对周围的百姓拱手道:“各位叔伯婶子,新知县已经赴任到衙,各位家中若是有人在衙门当差,还请通知一声,明日不要忘记去衙门领取自己的俸禄银子。”   “真的有知县来了?”周围的百姓们听着兴儿的话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应该是真的,刚才还见着一辆马车往衙门的方向去了。”   “来了又有什么用?说不定过两天就走了!”他们都习惯了。   “怎么没用?好歹这位县令大人要发俸禄银子了。”一个大爷转身就往外走,“我这就回家告诉我儿子一声,万万不能让这位新知县跑了,怎么也得发了银子再跑。”   “对对对!我也要回去和小叔说一声!”   说话间,以及有好几个人急匆匆离去。兴儿看着心里高兴,更加用力的敲着锣喊着,“新知县已经赴任衙门······”   好不容易打扫干净府衙,天色也已经暗了下去,   贾琏让兴儿去买些吃食回来,却见兴儿只买回来一些粗面干饼,并几碟子小菜,还有些清水。那小菜还是腌制的,干巴巴的特别咸。贾琏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简陋的饭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嘴。   兴儿拿了一个面饼给贾琏,看着他的脸色难看,心里就有些忐忑,“二爷,听说这里原本是有着小酒馆和客栈酒楼的,不过后来都关门离开了。小的实在是买不来好吃食,要不然您先吃点儿垫吧垫吧?”这些东西不说贾琏了,就是他这个下人也没有吃过。   文从南见贾琏脸色不好看,就劝道:“这些东西已经很不错了,大人先凑合吃些。”   “是啊,咱们白日来时,看到那些田地里的植物都生长艰难,想必这里的粮食和清水也是金贵之物。”李英杰拿起一个面饼咬了一口,他家境贫穷,在考上举人之前家里也是常吃这些的,所以这些粗糙的面饼对他来说,也不觉得难以下嘴。“大人若是连这个都无法承受,以后又怎能担得起责任?”   贾琏看着手里的面饼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若是子尧在,见着自己这个样子,怕也是会嘲讽两句的。他咬了一口面饼,很粗糙,很拉嗓子,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一口一口地吃着。   简单的吃完,众人就选了个房间休息了。一天的忙碌,他们躺到床上就沉沉睡去。唯有贾琏,躺在床上久久无眠,睁着眼睛看着缀满璀璨星子的墨色夜空。幸亏此时天气清朗,若是下了雨,只怕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看着那些璀璨的星子,贾琏忽然就想起了顾子尧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眸。说实话,即便落到这步田地,他也没有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想要给顾子尧一份纯粹的感情,就像顾子尧想要的那种感情一样,可惜自己怕是等不到顾子尧回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正在开开心心地准备成亲事宜?贾琏抬手捂住心口,心中的钝痛让他悄然红了眼眶。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如今他也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他了。   旷野上一辆马车快速奔驶着,马蹄声阵阵,沙土飞扬。   “还有多久能到?”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赶车的黑衣男子道:“不远了,大概明日申时就能到。” 第34章 到沙城   翌日一早,贾琏就被兴儿叫了起来。昨晚上他几乎到了后半夜才堪堪睡着,眼下是一片青黑,满脸的困顿和憔悴。   兴儿一边伺候着就洗漱,一边说道:“沙城这地方,不仅粮食金贵,就连水都不易得。不过还好咱们衙门里有一口井,能凑合凑合用来吃喝使用。”   贾琏正用布巾擦脸,闻言就问道:“水不易得,那沙城里的百姓若是吃水怎么办?”   兴儿道:“沙城里有一口大水井,平日里百姓吃水都是从那里打水。小的说水难得是因为这里缺少河流,无法浇灌地里的庄稼。”   贾琏听他这么说,擦脸的动作立时顿住,“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兴儿为贾琏整理着衣裳,听他询问就道:“昨儿小的去街上通知百姓的时候,听那些百姓闲聊的时候听到的。”   贾琏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转而问道:“那些人可是到了?”   他穿好官服就往外走,兴儿在后面跟着。“都到了,一大早就到了。”可能是怕自家二爷这个要发俸禄银子的冤大头跑了,所以一大早就来了。   贾琏刚出了房门,就看见文、李两位师爷在院子里等着。贾琏匆匆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前面大堂走。   大堂里此时已经有四五个人在,四人穿着捕快的服饰,腰挎长刀,看起来高高的倒是有那么几分威风。但是身形有些瘦,脸色也有点蜡黄难掩风霜。一个老者穿着主簿的衣服,两鬓花白,满脸愁苦之色。   几人窃窃私语着,都在说着新来的知县是个什么样的人。   “管他什么样的人,今天拿到缺少的俸禄银子,我就不干了。”一个大汉说道。   另一个稍微有些瘦的汉子皱眉道:“乔哥,你真的不打算干了?”   被称作乔哥的大汉哼了一声,“干个屁!老子在衙门干了一年,有十一个月没见着一个铜板!要干你们干!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我想好了,等拿了钱,我就去武百夫长那里去,好歹死了还能有抚恤银子!”   这话说的众人沉默不语,若不是真的逼到那个份上,谁会去干脑袋別裤腰上的活计。   老主簿无奈地轻斥了一句:“禁声!这里是什么地方?莫要胡言乱语。”   贾琏在后面听了一会儿,见他们不说话了,才带着人走进去,看到只有他们几个便皱起了眉头:“只有你们几个吗?”   一个衙门里所需要的人,不说师爷,只说是捕快最少也要差不多有一二十人,更别说还要有衙役的存在,那少说也有百多人,如今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老主簿上前一步,弯腰一礼恭敬答道:“大人不知,沙城穷困,好几任知县都是来了走,走了来,总是待不长。每一任知县来此之后,见到沙城这般穷困,便裁剪衙门里的人员,以减少衙门的开支。如今经过几任知县大人的裁剪之后,衙门里就只剩下老朽这么一个主簿和他们几个捕快。就这还是上任知县怕衙门成个空壳子,百姓生乱,这才留下他们几个捕快。”   他这么一说,贾琏就明白了为什么每一任知县都要裁剪人员,为的就是那一点俸禄银子,虽然钱不多,但是累积起来,也是不少了。辛辛苦苦来这里,总不能空着手走。   “本官让你们来的目的,想必你们也知道。”贾琏走到上首看着他们缓缓说道,“如今本官新上任沙城,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如果你们愿意留下继续做捕快,以后你们的俸禄银子绝对不会缺少。”   见有几个人神情微动,贾琏又道:“放心,就算你们不愿意继续做衙门的捕快,你们缺少的俸禄银子本官也照发不误。身为荣国府的长孙,本官还不缺你们那仨瓜俩枣的。”   荣国府是什么东西,那几个衙役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老主簿还是知道荣国府代表的是什么,只是这样高的门第如何就到了这里了?莫不是被发配过来的?想到这里,老主簿有些意动的心思顿时就歇了下去。   贾琏见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就对兴儿使了个眼色,兴儿点了点头,对那些捕快道:“你们是要领俸禄银子吧?跟我来这边,先过来把账目算清楚。”   那几个捕快一听脸上就扬起了笑容,终于发银子了!立刻就跟着兴儿去一边算账去了。   文从南看了看老主簿,脚下一拐就去兴儿那边帮忙。老主簿眼神闪烁着,不多时也跟了上去,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就拉着文从南到角落里低声问道:“敢问这位先生,那位真的是荣国府的人?”   文从南点头笑道:“那还有假,我们大人乃是荣国府的长子嫡孙,将来可是要继承荣国府的。”   老主簿心里的激动顿消,出身显贵那就是说不缺钱,想来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了。“那敢问先生,既然大人出身如此显贵,如何来我们沙城这个穷乡僻壤之地?”   文从南眼睛一转就道:“别看我们大人出身高贵,但他一心想要靠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可是那些繁华之地,哪个不是被人治理的井井有条?就算我们大人去了那些地方,也显不出我们大人的才能。故而我们大人特意求了家中长辈,千挑万选选了沙城这个地方,好一展自己的才能。”   老主簿闻言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没想到大人竟然还有这般的雄心壮志,好啊好啊。”说着老主簿还抬袖擦了擦眼泪。   贾琏耳朵灵敏,听着文从南说着那些话,他自己听着都脸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文师爷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了?”   李英杰闻言就忍不住笑了一下,反应过来又急忙忍下,“大人放心,文兄心里有数的。”这话骗骗涉世未深的人还行,这个老主簿看着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吃过的米比大人吃过的盐都多,心里怕明镜儿似的。只怕这个时候心里还在猜测着大人是不是在京城里闯了什么祸来这里避难,或者被发配了!   等兴儿和文从南将缺少的俸禄银子发放完毕,贾琏就道:“本官新任这里的知县,短时间内是不会走了,少说也要在这里待个三五年的。你们若是愿意继续留下,那明日你们直接来就行。若是你们不打算再在衙门里任职,将刀和捕快服饰送还衙门即可。现在你们先别急着做下决定,都先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老主簿看了看贾琏,又看了看那几个捕快,拉住想要说话的人,对贾琏拱手一礼道:“那下官就先回去了。”   看着他们离开,兴儿担忧道:“二爷,您说他们会回来吗?”   李英杰道:“回不回来都无所谓,沙城里这么多人,总会有想要来衙门任职的。那个老主簿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冲劲儿,他一定会来的。”   文从南看向贾琏问道:“大人,如今衙门里也算是百废待兴了,咱们也不能只等着他们几个,怎么也要把人手增加一些才是。”   贾琏摇摇头,“现在先不急,衙门里关于沙城的卷宗找到了没有?先查清楚沙城里还有多少户再谈接下来的事情。”   兴儿点头,“已经找到了,就是因为沙城天气干燥,那些卷宗的纸张已经变得薄脆,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怕是要重新誊写一遍。”   听兴儿说的话,贾琏的头都大了,“文师爷,李师爷,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劳你们了,先将沙城的人口户籍清查一番。”沙城里有多少人总得要心里有个数。   “是,大人放心,我们二人定会办妥。”文从南和李英杰点头应下。   金色的落日余晖洒在入目的金黄沙土上,看起来壮观得紧。   顾子尧掀开马车帘子就看见了落日晚霞被烧红了半边天的景色。这里虽然荒凉,但却带着些壮阔。   马车进了城,顾子尧往外瞧着,却发现这里的长街上很是萧条,街道两边鲜少有饭馆、酒楼和客栈一类的地方。   “这里怎的这般荒凉?”顾子尧之前也听过关于沙城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沙城比自己想得还要贫苦荒凉。   赶车的黑衣男子凌风解释道:“这里的知县有的时候一年能换一两任,再加上这里偏僻,临近峡牢关,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有胡人过来劫掠,所以就算是经商的商人也不从此过。小公子也看到了,沙城这里种植食物太过艰难,本就靠着商队流通才有些繁华热闹。后来人都走了,沙城也就因此逐渐没落下来,渐渐的就连那些胡人都嫌弃这里穷苦不愿再来劫掠。”   顾子尧明白地点了点头,人走容易,然而想要人再来使这里重新变得繁华,可就不容易了。   找了一圈,终于找了一间半开半关的客栈,客栈共两层,大门只开了半扇,里面空无一人。   顾子尧下了马车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扬声道:“老板可在?”   “谁啊?”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墙角处的一面蓝色帘布内传出,顾子尧定睛看去,一个年约六十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掀开帘布走了出来。 第35章 重逢   顾子尧忙上前将人扶着:“哎呦,老爷子可慢着些。”这么大年纪了,这要是摔了一跤,可不是小事。   老者拄着拐杖笑呵呵地扶着顾子尧的手走到桌边坐下,“小公子这是要住店呐?”   “是啊,找个好一会儿才找到您这么一家开门的客栈。”顾子尧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奇道:“这店就您自己一个人看着?怎么也没有请个伙计帮忙?”   老者摆摆手,笑道:“唉,生意不景气,请什么伙计啊,我和我儿子儿媳三人就能凑合看着了。不过今天我儿媳带着小孙孙回娘家了,儿子去外地购买吃用的东西,所以这店里只有老头子一个人。”   他们沙城自己种的粮食不够吃,所以就需要人外出去购买粮食,或者去外出做活赚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顾子尧理解地点了点头,没有客人请个伙计还要平白开工钱,对他们来说也不划算,“老板给我开间客房,我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   老者点头,起身走到柜台后面拿了一串钥匙,就带着顾子尧和走进来的凌风上了楼,“我们沙城已经很久没有陌生人来了,但是我这客栈却打扫的很干净,放心住就是,小公子就住这间吧。”他推开一间房门,里面的布置虽然简陋,但是就像老者说的,打扫的很干净。   顾子尧满意地点了点头,见老者要出去忽然开口道:“老爷子,您这家店卖吗?”   “啊?”老者讶异地转过身看着顾子尧,卖?   县衙   贾琏和兴儿并两位师爷在翻阅着往年的卷宗,被虫蚁所蛀的纸张字迹模糊不清,更甚者还有碎成一堆纸屑的卷宗。一翻动,那些纸张就哗啦啦地掉纸屑,贾琏起身拍打着身上落的纸屑,无奈叹道:“算了,若是实在不成,那些往年的卷宗就放弃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从我们今年开始记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看着烂成一堆的书册,文、李两位师爷也只能应下,有的书籍连碰一下就会破碎,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不放弃也不行了。   “先去清查人口。”贾琏道,弄清楚沙城还有多人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兴儿还有文、李两位师爷,在贾琏的吩咐下,各自带着几个护卫一同出门,去清查人口。   贾琏则是在衙门里整理着那些糟乱的卷宗之后,便去了街上走走,也看看沙城里的人文风貌。   街上的人很少,摆着小摊子的也都是卖些家用陶罐之类的东西,偶尔也有卖吃食的,只是要买的人却寥寥无几。   贾琏看着萧条的长街不禁默默叹息了一声,王子腾那老匹夫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地方!   来往的行人看着身穿绫罗绸缎的贾琏,心里猜测此人恐怕就是他们沙城新来的知县。他们只是看了眼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反正待不了多久就走了,也没甚稀奇的,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些罢了。   客栈里   “公子,您真的要买这间客栈?”凌风难掩心中的好奇,他知道顾子尧是为了贾琏来沙城的时候,心里就很奇怪,好好的繁华热闹之地不待,却为了贾琏这么一个纨绔子弟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是糊涂。来了也不去见贾琏,反而要买什么客栈,怎么看怎么奇怪。   顾子尧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下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行人,“我在这沙城不知道要待多久,有个落脚之地总是好的。再说我总不能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干,坐吃山空可不好。”他来这里虽然是想帮贾琏,可也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依附贾琏而存在。   凌风皱眉心道:可是在这里开客栈岂不是等着饿死?这里若是能赚钱,那些百姓又怎么会生活的这样困苦?   顾子尧没有理会凌风的疑惑,而是看着下面的长街默不作声,目光紧紧凝在一处。不远处正在往这里走来的人,不是贾琏又是谁?他身着一件竹青色的圆领衣衫,腰间挂着一个青鱼玉佩的禁步,眉目俊逸,风度翩翩。只是好似瘦了不少,衬得他的身姿越发的挺拔。   人越走越近了,顾子尧的眼睛紧紧凝在贾琏的身上不放,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笑意。   正在这时,贾琏忽然停下了脚步,蓦地抬头往上看去,待看清顾子尧时,满眼的惊愕,随即就是狂喜。   他走到这里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一抹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循着感觉回看了过去而已,没想到老天却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他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贾琏愣愣地看着顾子尧,他看到人的那一刻,呼吸顿时凝滞了一瞬,眼眶也忽然跟着发起了热,眼中逐渐弥漫出一层水雾。他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直走到窗户下面仰着头一眼不眨地瞧着,“子尧……”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轻柔,却依然被顾子尧听了个正着,心里顿时就酸软了一下:“你还想在下面站多久?”   贾琏被顾子尧的声音所惊醒,眼里呆呆的神色瞬间变得晶亮有神采,这不是梦!!心快速地跳动着,他撩起衣摆就飞快地冲进客栈里,三步化作两步急匆匆地上了楼梯,脑中回想着刚才顾子尧站着的地方,准确无误地推开了属于顾子尧的那间客房。   此时,凌风也在里面,却被贾琏忽视个彻底。贾琏冲着顾子尧飞奔过去,一把将人紧紧抱住,“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的声音在颤抖,语声里满是不可置信,他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顾子尧被贾琏这股大力冲撞地连连后退才站稳,听着贾琏颤抖的声音,他想要推开的手就那样顿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落到他的脊背上。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顾子尧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还觉得是梦吗?”   贾琏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欣喜,“我多抱一会儿就知道是不是梦了。”   顾子尧无奈地笑着将人推开,“想占我便宜?”   “没有没有,我是那种人吗?”贾琏连连反驳着,脸上的笑容灿烂耀眼,让顾子尧也不禁抿唇笑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贾琏期待的眼神看着顾子尧,希望可以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个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又不敢去想这件事是真的。   顾子尧笑道:“我来沙城挖金子。”   贾琏呼出一口气,眼里的期待逐渐黯淡,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沙城里哪里来的金子?有的只是漫天的黄沙。”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这里虽然是沙地,但谁说这里不能长出黄金来。顾子尧对此很有信心,他有签到系统,还有着好运光环,一定不会那么惨的。   顾子尧关上窗户,拉着贾琏在椅子上坐下,这才发现凌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并且还将房门都关上了,其实他可以不用这么贴心的。   “你若是来沙城无事,过两天就走吧。”贾琏虽然不舍得顾子尧走,但是更舍不得他在这里吃苦。   “赶我走啊?”顾子尧歪头瞧着他,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波光潋滟,“真心话?”   贾琏一时看得怔住,回过神后苦笑道:“我不舍得你走,可也不舍得你在这里受罪。沙城这个地方位置偏僻,这里的田地几乎全都是沙地,种不出多少粮食,所以这里的百姓活得艰难穷苦,而且我也不想你在这里吃苦。你在宜城开吃食铺子生意不是很好吗?做什么来这个地方?”   顾子尧见他这个时候还在为自己着想,不禁心中一暖,笑道:“我陪着你不好吗?”   贾琏闻言立时瞪大了眼眸,“陪……陪着我?”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见贾琏的神色如此讶异,顾子尧也觉得刚才那话有些暧昧,便又急忙说道:“怎么说你我也是朋友,朋友陷入困境,我来帮忙也合情合理,对吧?”   对……吗?贾琏沉默了,看着顾子尧脸上的笑意他的心里很是复杂。说实话,听顾子尧这样说,他心里很感动也很高兴,可是他又不想顾子尧留在这里吃苦。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难道要让他一直留下陪着自己待在沙城?   “可是你不是已经定亲了?“贾琏说起这件事心里就醋的不行,心里又酸又涩的,不知道哪家娇娘这般幸运,能得子尧做夫婿。   “谁说我定亲了?”顾子尧满目惊讶,“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定亲了?”   “丰儿找到你之后就回来告诉我说,你让你店里的伙计帮忙买定亲的物事,不是定亲是什……”说到这里,贾琏忽然反应过来,伙计买定亲的物事也有可能是伙计自己要成婚了,不一定就是子尧要成亲,所以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了?   顾子尧听着他的话,才忽然想起原来那天自己看到丰儿并不是眼花了,而是他真的在。他抬眸看着贾琏,见他一脸恍然大悟,知道他这是想明白了。   “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问我,长着一张嘴就是要说话的,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顾子尧无语地说道,他最讨厌猜猜猜了。   没有定亲这回事,贾琏浑身轻松,心里好似吃了蜜一样甜,脸上的笑容也比刚才真心许多,“我记下了。”以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明朗欣喜。 第36章 新种   贾琏见顾子尧执意留下,便没有再开口劝说,只是心里默默念道:就这一次,等日后他若是要走,我就送他回去。我就贪心这么一回,就这么一回。   “我将这间客栈买下了,以后你若是有事就来这里寻我就是。”顾子尧没有再说着让自己离开的话,就和他说起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贾琏闻言就皱了眉头:“买这间客栈做什么?和我一起去衙门里住就是。你虽然开吃食铺子赚了些银子,但也不必在这里浪费了。”   “你怎么知道我买客栈就是浪费了?”顾子尧白了他一眼,“我来这里也不是游玩的,我手里有些特殊的种子,就是需要沙城这样的地方种植。我打算在这里先承包些田地,若是这两天就开始播种,等到了九月十月差不多就可以采摘了。”   说到这里,顾子尧脸上的笑容很是浓郁,这两天在来沙城的路上,他签到得到了两样种子,一样是已经育好苗的西瓜苗,还有一样是土豆,也是育好苗的,可以直接种植,这些都是产量高,口感好的精品粮种。西瓜种出来可以卖钱,土豆种出来可以吃,作用都很大。   并且他这次还得了一本种植百科书。有了这本书,就是他没有种过地,应该也不会差的太远······吧?他也有些不确定了。算了,到时候大不了可以雇些有种地经验的百姓帮忙。   贾琏疑惑地看着他:“你哪里来的特殊种子?”沙城这种地方,若是有合适的种子,沙城里的百姓早就种上了,还能等到今日。   顾子尧自打自己说出来,就没有想过贾琏会不好奇,不过他可没有义务去满足贾琏的好奇心,于是就对贾琏笑了一下,眉眼间都漾着潋滟的笑意。他笑着对贾琏伸出手勾了勾手指,贾琏一看见他脸上的笑就仿佛失了魂一样,被顾子尧一勾手指头就乐颠颠地凑了过去。   “秘密。”顾子尧在贾琏耳边低语了一句,“不告诉你。”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贾琏的耳畔,以至于贾琏根本就没有听清顾子尧在说什么,只是愣愣地抬眼痴痴瞧着他,含情的眼眸里只有顾子尧一个人的身影。   顾子尧被贾琏这样炙热的眼神凝视着,就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我想多看看。”贾琏回过神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想要一辈子都这样瞧着他。   顾子尧眼神游移着躲开贾琏的炙热的目光,略微有些羞恼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贾琏连连点头,以为顾子尧说的是租赁田地一事,就道:“这里的田地属于沙地,田地并不肥沃。你若是想要租赁田地,应该会有不少人会愿意租给你。不过我觉得你若是想要以银钱租赁,倒不如用粮食租赁比较好。”   顾子尧颔首道:“这个提议不错,不过我来这里匆忙,并没有购买粮食,所以还是直接给他们银钱的好。”听客栈老板说沙城里的百姓自发组了一个商队,说是商队,其实就是外出找活干的青壮年一同出去干活,到了一定时间就带着买回来的粮食和食盐一类的生活用品回来。   贾琏听顾子尧这么一说,就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也要派兴儿去买些粮食回来才是。”不然整天吃那些粗糙的面饼,他可以忍受,却不能让顾子尧跟着自己受苦。他的人,就算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也要尽力娇养着才是。   “你现在有事吗?”顾子尧见他和自己在这里说话,好似没有事情做一样,不禁好奇地问道。   贾琏摇头,“暂时没有,兴儿他们都去清查沙城的人口了,我在衙门里待着无事就出来看看,没想到就遇见了你。”直到现在他的心都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一直都未平静下来,满心的欣喜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顾子尧闻言就从椅子上站起身,“那正好,你随我一起出城去看看,一直都听说沙城的田地都是沙地,我也要看看实地怎么样,是否合适种植我那些种子。”   贾琏闻言急忙站起来跟着顾子尧往外走,刚下楼就见凌风也走了下来,“公子要去哪里?”   顾子尧道:“出城去看看,要一起吗?”   凌风点头,主子让他暂时跟着小公子保护他的安全,顺便看看他要怎么改变沙城这个地方,以及为两地传递消息,他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贾琏看着凌风一身的肃杀之气,不禁皱了眉头,子尧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了?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反而像是个时常在刀口舔血的人,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子尧,这位是······”   顾子尧看了眼冷着脸的凌风,对贾琏道:“这位是护送我来沙城的凌风凌护卫。”他觉得自己和贾琏不知道要在沙城待多久,贾琏迟早会知道凌风的身份,所以也没有想着要隐瞒,便拉着贾琏低声道:“我之前在宜城的时候救了肃王,他听说我要来沙城就派他的护卫送我一程。”   听着顾子尧的话,贾琏忽然想到有一段时间京中传言肃王遇险下落不明,原来是被子尧救了。他猛然抓住顾子尧的手,担忧又急切地问道:“那你有没有受伤?当时是不是很危险?”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只希望顾子尧可以好好的,什么肃王都没有他的子尧重要。   顾子尧没有防备被贾琏紧紧抓住了手,他想要抽出手,却没有抽动,一抬眼就见贾琏眼里充满了担忧,他忙道:“我没事,也没有受伤,只是帮把手而已。”   贾琏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顾子尧:“你啊,胆子也太大了,平常人遇见这种事早就吓地逃得远远的,偏你这个小傻子傻乎乎地凑上去救人。”   顾子尧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还真以为我这么笨?若不是有几分把握,我也不会去救。”他还是很惜命的。   跟在一边的凌风听着他们的话,不禁暗暗道: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当着我的面就这样议论我的主子真的好吗?这是真不怕我去告状啊。   贾琏被顾子尧横了一眼也不生气,反而还觉得顾子尧这样娇嗔的模样特别的可爱,喜滋滋地凑过去:“我知道,刚才是我说错话了,子尧可是顶顶聪明的。”有了这个救命之恩,不说别的,以后他就多了一个护身符。只是……他回头看了凌风一眼,可只是一趟沙城之行,为何要特意派护卫护送?不会是看上他的子尧了吧?贾琏的心瞬间高高悬起,不,不会的!那可是王爷,应该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影响名声。况且……他看向顾子尧,嘴角微微勾起,子尧能来到沙城,在他心里也是自己比较重要吧?   出了城,顾子尧三人就沿着官道往前走,没有多久,官道两旁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沙田。这里不适合种植水稻,所以他们种的都是小麦,还有大豆一类的植物。如今小麦已经收割,只剩下大豆还未收割。   只是大豆的长势并不好,顾子尧知道,这个时候的大豆并不像后世经过培育的良种那样产量高。所以就算大豆有着一定的抗旱性,但是在沙城这个地方,长得也不是很好。   顾子尧在沙田边蹲下身伸出手抓了一把土仔细观看着,虽然沙田上面看着都是干燥的沙土,但是下面的沙土却还是带着些湿润,不算是完全的沙化土地。看来就算是沙城水源不足,这里的百姓也有浇灌地里的庄稼的。   如此看来就算是想要在这里种植新粮种,也要解决水源不足的问题。顾子尧站起身,看着满目的黄土地脸色有些凝重。   “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打井?”顾子尧忽然问道。   贾琏四处看了看,“能不能的还是要专业人士来看,回头我派人去外地请些打井的师傅来瞧瞧。”   顾子尧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着,一连走了好远,查看了不少地方,才得出结论这里很适合那些新粮种。   “这里很不错,很适合我手里的种子,正好他们刚刚收割了小麦,地里大部分都还在空着,刚好可以包下来种我的新种。”顾子尧看向贾琏,认真道:“关于水井的问题……”   这时凌风忽然开口,“既然时间紧急,不如我现在就去找打井的师傅来。田里的活不能耽搁,听说沙城这里到了冬季十一二月会异常的冷。”   早一天下种,就可以早一天收获。万一因为天气原因耽搁了收成,那就不好了。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顾子尧手里的新种是什么,但是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那些粮种应该不会差了。若是因为自己不重视而对新种有所损害,这个责任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护卫可以担待得起的。   对此顾子尧也没有拒绝,这确实是他目前最不能耽搁的事情。种地有他在,凌风刚好可以去办其他事,两不耽误。   这件事商议好了之后,凌风连晚饭都没有吃就骑马离开了沙城。而顾子尧而是带着贾琏去找客栈老伯,向他询问沙城里有没有人愿意出租自己的田地。   客栈老伯听顾子尧说要租赁田地还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你说啥?你要种地?”不等顾子尧说话,他就摆手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娃娃,看你细皮嫩肉的就知道你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不是老汉我看不上你,你一个小少爷怕是连麦子是啥样的都不知道,如何懂得种地?不成不成。” 第37章 全然负责   顾子尧听着客栈老伯的话也不生气,贾琏却道:“老伯这话说得太过绝对,我们是不会种地,难不成还不能请人种地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伯苍老的眼神看着贾琏,面如冠玉,凤眸如星,一身气度不凡,心里对他的身份有了些猜测,说话间也不由得有了些拘谨:“敢问这位公子可是新任知县?”   贾琏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很是温和:“不错,本官正是沙城新上任的知县。”   老伯一听他真的是新上任的知县,当即就起身软了腿:“小老儿不知大人驾到,说话间不知分寸了,还望大人恕罪。”他心里很紧张忐忑,思及前几任知县的所作所为,他真的很害怕自己刚才的言语会惹怒这位新大人。要是因为自己给家里人带来灾祸,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贾琏和顾子尧急忙扶起老伯,言语和善得安抚着他:“不知者不怪,本官亦不是洪水猛兽,岂会因为一句闲话就怪罪?老伯实在不不必害怕,不知老伯如何称呼?”他现在已经不是京城里荣国府里的琏二爷,而是这沙城的父母官,该放下架子的时候,他也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人。   老伯颤颤巍巍地坐下,低头道:“小老儿姓周,名三桂。”只是说话间就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顾子尧见状不禁白了贾琏,贾琏讪讪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这老头这么不经吓。贾琏想了想,忽然指着顾子尧道:“这位乃是我的至交好友,听说我来沙城任职,恰好他手里有些特别的种子,适合在此地种植,便来此地试试。”涉及到粮食,这老头就不会再紧张害怕了吧?   果然,周三桂一听到适合沙城的特别种子,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紧紧盯着顾子尧不放:“这可是真的?真的有适合我们沙城的种子?”   顾子尧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道:“确实有,所以我这才想着租赁一些田地先试一试。”   “好好好!”周三桂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我们沙城种庄稼太过困难,如果小公子真的要租赁田地,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知小公子需要多少亩地?何时需要?”   顾子尧道:“时间不等人,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两天就能租赁完成,如果耽搁的时间长了,我怕会影响收成。”说完他又道:“哦,对了,若是有人也想种植我这新粮种子,也可以。若是手里没钱,也可以等收成了之后,或以物相抵,或卖了之后再付钱,全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周三桂一拍大腿,当即就道:“那还等什么,先敲锣打鼓的招呼着城里的人集合。”说着就起身迫不及待地拉着顾子尧就往外走,相比于贾琏,他还是更愿意和顾子尧相处。瞧着顾子尧白白净净、软软糯糯,长得还好看,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孩子。   顾子尧无奈地跟着他走,“周伯,您慢着些,不急的。”   “什么不急?种庄稼不急还有什么能急的?你这孩子啊,就是不懂……”周三桂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贾琏看着也只能无奈地跟上去,快步走到顾子尧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周三桂拿着一面锣,边敲着边喊着去不一会儿就有不少人从家里出来好奇地看着他们三个,听着周三桂的话全都陆陆续续地跟着周三桂走。   顾子尧听着周三桂气息十足的声音,不禁竖起一个大拇指赞到道:“老爷子声音洪亮,可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厉害。”   周三桂笑呵呵地道:“年轻的时候做过更夫,可不得嗓门大嘛。”得到顾子尧的一句夸,周三桂更加卖力了。   顾子尧和贾琏走在后面,低声道:“看来周伯在沙城的人望还不错,有他帮忙,他们应该会更加相信我们。”若是没有人相信,就算他们想要做什么,只怕也迈不开步,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用这个方法,而是先去找周三桂探探情况的原因。   贾琏摇了摇头,笑道:“你啊,这就想多了,就算他们不相信你,等你真的种出了东西,到那个时候只怕就是他们上赶着求你卖新种了。不过你这话也不算错,咱们初来乍到的,有个当地人帮衬着,也是好事。”   “大人!”   “二爷!”   兴儿和文、李两位师爷带着护卫急忙忙跑了过来,见到顾子尧时,兴儿先是一惊,而后就是欣喜:“子尧?你什么时候来的?早知道你来,当初就该等等你一起了。”   顾子尧笑道:“我也是刚到,你这是清查人口清查完了?”   “哪有那么快……”   文从南和李英杰看了眼顾子尧,眼里就闪过一丝讶异,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让大人失魂的心上人?倒是生得一副好样貌,只是不知此人来这里做什么?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   沙城中有一处空旷的地方,那里是县衙用来张贴告示的地方,如今这里围满了人,嘈杂声不绝。周三桂敲了敲锣,喊了一声:“肃静!”   有人扬声问道:“周老爹,你敲锣喊着我们大家伙儿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周三桂笑了笑,“好事儿。”说完他看向贾琏和顾子尧,“大人,小公子,您二位上去说两句?”   顾子尧对贾琏笑了笑,贾琏轻笑了一下,抬脚走到上首的一块石台上。   “各位乡亲父老!”贾琏抬手施了一礼,“本官是新上任的沙城知县,皇恩浩荡!”他对着西北方拱了拱手,“不曾忘记沙城的百姓,故而让本官前来此地治理沙城。本官已经在圣上面前夸下海口,若是不能让沙城百姓有口饭吃,本官势不回京!所以诸位不必担心本官会像前几任知县那般突然离去。”   “说的好听,谁知道哪天醒来衙门里还有没有人?”有人嘀咕道,边上的人一肘子让他悻悻地闭上了嘴,只是眼里依然是不服气。   “就是,这些话听听就好,谁要当真那就是个傻子。”   “唉,走不走的无所谓,只要别压榨咱们就行。”   下面的窃窃私语传入顾子尧等人的耳中,兴儿心中不忿,当即就要上去与他理论,他家二爷可是荣国府的公子,能看得上他们手里那三瓜两枣的。   顾子尧急忙一把抓住他,低声道:“兴儿哥,不要冲动。咱们初来乍到,他们有此担心也是人之常情。你这样上去,岂不是让他们更加不相信二爷?兴儿哥,你是二爷的贴身人,一言一行所代表的都是二爷,可莫要使性子让二爷难做。”   兴儿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对对对,子尧,幸好刚才你拉住了我,不然我可就给二爷惹麻烦了。”   文从南听着顾子尧的话,和李英杰咬着耳朵:“看来是个拎得清的人。”就是不知道往后怎么样。   李英杰低语:“是个心里明白的,只要不拖后腿就行。”要是心里不明白,当初也不会离开荣国府自力更生了。   “诸位!”贾琏抬手往下压了压,他虽然年轻,但是收起脸上的温和笑意时,也有着肃然之色,让下面正在小声嘀咕的百姓不由自主地停了声音,整个小广场异常的安静。   贾琏见他们不说话认真的看过来,满意地笑了笑。而后看向顾子尧,对着他伸出手。   如果场合不对,顾子尧看着贾琏那双含情的眼眸,还以为是什么结婚现场了。他回过神就对自己的胡思乱想满头黑线,见有人已经看了过来,急忙走到贾琏身边。   “诸位!”贾琏拉着顾子尧站在自己身边,面向那些百姓,“这位乃是本官的至交好友,听闻本官来沙城赴任,特意从繁华之地赶过来。就是因为他的手里有适合沙城耕种的新种子,想要帮忙。对此,本官是一百个相信的,所以本官将你们聚集在此地,就是想要向你们租赁田地。”   顾子尧接到贾琏的眼色,扬声道:“若是家中想要将田地租出去的人家,可以先到衙门做个登记,我将会按市价来租赁,绝不会让你们吃亏。若是有谁想要和我一起种植新种的,也可以购买,当然这个价钱我会按照最低价卖给你们。你们手中若是没有银钱,也可以先种植后付款,若是到时候种不出来,你们的损失我来负责。”   他看着下面或怀疑、或不屑、或不信的人群,也不着急,而是继续道:“我知道,我来此冒冒然的让你们跟着我种新种,你们不相信也实属正常,所以这个事儿不强求。不相信的只管把田地租赁给我就是,先看看我种得收成如何,若是到时候你们觉着收成还行,等到来年再种也是一样的。”   他的话说完,下面依然是安静如鸡,没有人说话,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呆滞。而下一刻就是嘈杂的人声入耳。   “如果到时候我们什么都种不出来,你真的会负责?”靠田吃饭的人最怕努力了一年,地里却没有收成颗粒无收。若是种不出来东西,那他们岂不是要饿死?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该不会是骗咱们的吧?”   顾子尧大声道:“自然,是我劝着你们种的新种,若是种不出来,我自然是要负责的。”   周三桂看了看就大步跨上了石台,敲了敲锣,让众人回神,“你们啊,要是有那个魄力的,只管跟着小公子干。若是不信,那就将田地租赁出去。咱们沙城的田地你们都知道,种出来的粮食不多,你们自己想想,是要一起种新种还是把田地租赁出去。” 第38章 准备事宜   人群散了之后,顾子尧就对周三桂说道:“周伯,您先回去,我和大人去衙门商议一下这件事,顺便拟个契约,让彼此心里有个底。”   周三桂点了点头,肯定道:“你放心,老头子我一定是支持你的。我家里还有几亩地,现在正空着,回头我就先买些种子带个头,跟着你种新种。”   顾子尧对周三桂拱手笑道:“那就先谢过周伯了,您放心,我绝不会让您吃亏的。”   “这个不着急,那你忙着我先回去。”周三桂拎着铜锣满脸笑容地回去了。   顾子尧看着周三桂略显急切的脚步不禁对贾琏笑道:“周伯还真是性急。”   贾琏也笑了:“这可是大事,他一定是急着回去看看有多少愿意跟着你种新种。”   文从南摇摇头,对此事不是很看好,“小公子说着手中有新种,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新种并未拿出来让百姓们瞧见,他们怕是不会有那个胆子跟着一起种。我想,他们有很大的可能会选择租赁田地。”   什么都没有,只凭着一张嘴就让靠田吃饭的农人跟着他一起种新种,也是不现实。不说那些百姓,只说文从南自己都有些不是很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李英杰跟着他们一起朝衙门的方向走,闻言就道:“不知道小公子有多少种子?可耕种多少亩地?这沙城共百十户人家,虽是下县,即便沙城里迁走不少人家,但是这遗留下来的田地怕也不少。”不知道能用的田地又有多少?   顾子尧摆手道:“这件事不用担心,种子不会少。”这次签到的奖励好似专门为沙城给的,不仅直接给的苗株,西瓜苗和土豆苗最低都是千株苗起步。他粗略算了一下,每一种苗株最低也够五十亩地种的,所以倒也不用担心不够。他看向贾琏,问起一个挺重要的问题,“不知道沙城这里租赁一亩田需要多少银子?”   贾琏看向文从南和李英杰,文从南道:“这件事要先问问沙城里的人才能知道,沙城的田地为沙地,租赁田地的价格许是和外面不同。”   如今卷宗都不能用了,他们不仅要清查人口,还有重新拟订地契一类的契约,这些日子,他们怕是要忙起来了。   贾琏听他们这么说就道:“这件事明日再说,先回去商议一下这个租赁田地的契约要如何拟订。”   “至于租赁田地价钱几何,等我一会儿回去问问周伯。”顾子尧跟着贾琏到了衙门口,一行人脚步不停地走了进去,“还有一件事,若是有人想要跟着我一起种新种,这个契约也要拟订出来,若是他们最后没有收成,我赔偿他们的损失,这个要记得写上。”   贾琏随口道:“文师爷、李师爷,这件事你们商议着来,等拟好了拿给我看。”   文、李两位师爷闻言忙拱手应下,到了后院两人就去了办公的房间,和贾琏他们分开。兴儿知道他们久别重逢,怕是有许多话要说,就和几个护卫各自散开离去。   顾子尧打量着依然破旧的衙门,感慨道:没想到这衙门竟如此破旧不堪。”   贾琏指着窗户上的纸糊道:“就这还是我们整理之后的结果,刚来的时候,窗户上的纸糊都烂糟了,更别提其他地方。”   顾子尧也能理解,毕竟知县都跑了,谁还会顾着这个光脸衙门。他四处看着,忽然想到一件事:“沙城附近似乎没有村庄?”他来的时候曾经从马车往外看了两眼,每次看外面都是空荡荡的黄色旷野。   贾琏颔首道:“离沙城最近的一座村庄都在二三十里之外,虽然沙城是附近村庄的县城,然而却坐落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是奇事一件。”   沙城几任知县都跑路不干,皇上也不生气不动怒,更没有提及沙城改迁一事,就让沙城县城坐落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是图的什么。   顾子尧听贾琏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有些奇怪,但也只是奇怪了一下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也许是觉得沙城不值得大动干戈吧。”上层人心中的想法,他们又如何猜得到。   文从南和李英杰很快拿着一张纸找了过来,“大人,小公子,契约已经拟订好了,您看看如何?”   顾子尧和贾琏一人接过一张纸仔细的观看着,看完自己的,又看向彼此手里的那张契约,上面虽然写了若是种不出东西顾子尧会负责赔偿,但是也写了故意毁坏苗株者不在此列。顾子尧看完之后抬头对文、李两位师爷笑道:“两位师爷拟订的很好,很合适,面面俱到。”   贾琏看向顾子尧,“那这件事就先这样定下,只等明日看看会有多少人过来。”   顾子尧点头,“行。”他将那张契约递给贾琏,“那我就先回去,等明天我再过来。”他还要去租一间空屋子做仓库放置那些苗株,现在先租好,等过两日田地租赁完成就可以将苗株放进去了。   贾琏见他要走心里很是不舍,“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要做。”他和顾子尧久别重逢,如今只相处这么一会儿就要分开,他如何舍得?   最后顾子尧还是没有扭得过贾琏,带着他一起回了客栈。和之前身边有其他人的时候不同,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并肩而行,行走间两人的衣摆翩飞相接,手、肩相碰,说不出的和谐,却让顾子尧忽然觉得甚是不自在。   安静了好一会儿,顾子尧先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率先开了口:“一会儿我要去找周伯租一间仓库,用来放置苗株,过两日送苗株的人就到了,总要先准备好。”   贾琏点头,也没有问具体的时间,更没有问那些苗株是从哪里买的,只问道:“租赁田地的银钱你可是足够?若是不够我这里有些。”思及顾子尧的性子,他急忙补充道:“就当你向我借的,等来日你手中有了银钱再来还我便是。”   顾子尧看着贾琏有些紧张的眼神,心中便有些好笑,“放心,若是缺了少了,我一定不会和你客气。”   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让顾子尧那张艳丽的脸庞越发的惊艳动人。贾琏瞧着他脸上好看的笑意,紧张的心缓缓放松,却又在下一刻陷入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无法自拔。   贾琏炙热的眼神凝在顾子尧的脸上,让顾子尧感觉到自己的脸好似被火焰灼烧一般,他微微侧过头避开贾琏的灼热的目光,脚下的步子也急促了许多。   贾琏紧紧跟上,只以为他是着急想要回去找周三桂询问租赁田地一事,也跟着脚步匆匆的,就怕拖了他的时间。   回到客栈时,周三桂被好些人围着,客栈的大堂都挤满了人,顾子尧和贾琏的到来让大堂嘈杂的声音瞬间就是一静。   “大人来了。”周三桂推开人群走了出来,先是对贾琏行了一礼,才转身看向那些人:“大人和小公子来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小公子。”   顾子尧上前一步,脸上扬起温和的笑意:“诸位可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尽管来问便是。”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而后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看着只有有三四十岁,却满脸沟壑,“敢问这位小公子,不知小公子手里的新种是什么?”   顾子尧道:“一种是甜瓜,这个等收获了可以用来卖钱。另一种是叫做土豆的植物,可做主食,最低的收成也在十六石左右。就算是在最坏的情况下,收成也能达到十一二石左右。”   周三桂闻言眼睛猛地瞪大,十几石?这么多?他浑浊的眼睛仔细看着顾子尧,见他脸上的表情很淡定,不似说谎,心里不禁多了些信任。   “真的?十六石?最低也是十一二石?”男人满眼震惊,就算是在繁华地区的上等田,一亩小麦也不过是四五石。如今这小公子竟然说新种一亩地能收成十几石,怎能不让人惊讶?   顿时大堂里嘈杂声四起,有质疑,有震惊。   贾琏听着顾子尧这样说,不觉皱了眉头,他拉过顾子尧往边上走去,低声道:“子尧,我知道你有心让他们过得好些,但也不能随口妄言。你可知一亩好田水稻的收成不过才两三石,你如今说新种的收成可以达到十几石,如何让他们相信?”   其实他自己也是不太信顾子尧的这句话的,怎么可能有粮种可以达到这等收成的?若是有了,那还不早早的就报了上去当做祥瑞?哪里还轮得到子尧?   顾子尧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我没有说谎,他们就算现在不信也不没关系,等我种出来了他们自然会相信。”他拍了拍贾琏的手,转身朝那些人走去,“诸位,我先前说过,如果到了收成的时候,你们颗粒无收,我全权负责。你们回去之后好好考虑要选择哪一种方法,就算现在不想跟着我一起种也无妨,等收成之后再决定也不迟。”   周三桂扬声道:“大家就先回去吧,都回去好好想想,决定好了的明日不要忘了去衙门签契约,都回去吧。”   众人闻言纷纷交头接耳地走了出去,他们要回去好好想想。   顾子尧转头看向周三桂,就见他拄着拐棍呆愣着地坐在椅子上,他走过去伸手在周三桂面前挥了挥,“周伯,你怎么了?”   贾琏拉过顾子尧的手,笑道:“他这是被你的那些话给吓到了。”就是他自己都被子尧的这句话给惊住了。   “嗯?”顾子尧刚要说话,就被周三桂一把抓住了手,周三桂激动地看着他:“小公子啊,你真的有亩产十几石的新种?”   顾子尧很认真地点头:“真的有,不骗您。只要咱们伺弄好了,收成一定不会差了。”   贾琏扶着周三桂坐到椅子上,顺手抓住顾子尧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子尧来是想问问周伯,这沙城租赁田地价钱几何?”   周伯想了想,开口道:“我们沙城的田地不比那些肥沃的田地,但若说是荒地也还达不到,不如取个中间价格五百文一年如何?”   顾子尧看向贾琏,见他也是一脸迷茫,就知道他这个公子哥是不清楚这些物价的,就算贾琏在京都时打点府里府外的事情,想来也打理不到农田这样的地方。   他自己按照买卖田地的价格算了一下,觉得这个价格倒也合适,他来这里最主要的还是要让沙城百姓看到新种的收成,价格合适就可以定下。   确定好了大概的租赁价格,顾子尧就向周伯询问有没有空屋子给他做仓库。   因为是要放置苗株,周伯就带着他和贾琏去了靠近街道的街尾处的一座空屋子。这座房屋的主人早已经迁离了沙城,现在属于无人认领的状态。他们沙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空屋子。以前沙城足足有三百多户人家,到现在就剩下百来户了。   来回了好几趟,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顾子尧和贾琏相携着走在空旷的长街上,墨色的天空上悬挂着一轮圆月,所散发出的银色光华都仿佛带着些暧昧的气息。   “跟着我跑了一天了,可是累了?”顾子尧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红色的果子递给贾琏。   贾琏没有接,反而将果子推了回去,“不过多跑了两趟,哪里就累着了。”只要可以陪在顾子尧身边,不管做什么,贾琏都觉得开心。哪怕只是坐下一起说说话,他心里就满足。   顾子尧反手抓住他的手,将果子塞到他的手里,伸出另一只手扬起,指尖的红色果子异常的显眼:“我这里还有,那个给你吃。”   贾琏垂眸轻笑着看着手里的红色果子,凑到鼻尖就闻到一股香甜的水果气息,他抬眸看着顾子尧认真吃着果子,眼里的神色愈发的温柔。   “也不知道凌风找到打井的师傅没有?”说到这件事,顾子尧就是满心的担忧,他在想若是打井这事不成,他又要怎么办才好? 第39章 请你吃饭   贾琏见他皱眉担忧,不禁抬手抚向顾子尧紧紧蹙起的眉头,轻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件事也不要太过担心了,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尽力帮你的。”   顾子尧抬起眼眸看着他,贾琏眸子里的深情让他不自在地低下头,避开了他轻抚着自己眉宇的指尖,亦躲开了他炙热的目光。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到时候若是苗株种下之后,却发现水源不足。即便是我的新种能够抵抗一些干旱,也不能真的连给那些新种最基本的水源都没有。”   贾琏失落地垂下手,袖子里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感受着属于顾子尧眉宇间未散的温度。他若无其事的对顾子尧扬起一抹笑,即便心里再失落,他还是想要让顾子尧看到的是自己的笑容,“现在不必着急,这沙城里虽然水源少了些,但是开始浇灌的水还是有的。下一阶段浇灌的水源咱们可以慢慢想办法,更何况现在凌风还没有回来,万一沙城这里可以打井呢?凡事心里总要有个希望才是。”   顾子尧微微颔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跑了一天都饿了,我请你吃饭,走!咱们回客栈!”说着就抓住贾琏的手腕往前跑着。   贾琏低头愣愣地看着被抓住的手腕,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顾子尧的速度往前跑着。这还是除了之前情况特殊时的两次亲密接触之外,他第一次这样抓住自己的手,他的心当即就快速跳动了一下,呆愣愣地被顾子尧拉着跑。   回到客栈,顾子尧松开了贾琏的手,推开门走进去。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疑惑地回头看去,却见贾琏站在那里,面带笑容地看着举至眼前的手,眼里的柔情溢出,说不尽的缱绻。   顾子尧疑惑了一下,而后才明白那只手好像就是被自己刚才抓住的,他瞧着贾琏暗自窃喜的样子只觉得脸颊滚烫,他抬手摸着自己发烫的脸,不禁暗道:一只手有什么好看的?真是的!   “还不进来!”顾子尧无奈地叹了一声,见贾琏回神便不再看他,转身进了客栈。   贾琏跟在顾子尧的身后默默走着,对自己刚才的举动很是懊恼,刚才子尧定然看见了自己丢脸的样子!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没脸见人了!   蜡烛被点燃,黑暗的里出现了昏黄的光亮,顾子尧举着烛台招呼着贾琏上二楼自己的客房,“这间客栈我刚买下,等明儿将后院收拾齐整,等下次你再来直接住后院就行。”   贾琏闻言心里暗暗欣喜,下次来可以住在这里?子尧在这间客栈里留了自己的住处,那是不是说子尧未来的规划里是有自己存在的?   进了客房,顾子尧就将烛台放到桌子上,径自去床边将自己带来的一个木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瓦罐出来。   “这是我带来的吃食,一路走来,就剩下这两个了。”顾子尧将陶罐放到贾琏的面前,笑道:“快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贾琏接过顾子尧递过来的竹筷,打开瓦罐的盖子,瞬间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就着不甚明亮的烛火,他依然看见瓦罐里的炒肉还有青菜。   “这是腊肉瓦罐拌饭,可是我自己做的,你快尝尝。”顾子尧很热情,他做了好几罐,放到空间里保存,所以现在拿出来还是和刚出锅的一样,就是凉了。   贾琏一听是顾子尧自己做的,立刻就道:“既是子尧自己做的,那味道定然差不了。”说罢就吃了一口,眼睛顿时就是一亮,鲜、香,却不油腻,口感很好。他看向顾子尧,对他点头笑道:“味道很好,这是我来到沙城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   顾子尧很高兴自己做的饭能被别人喜欢,“你喜欢,下次我还给你做!”   贾琏虽然很开心,但还是摇了摇头,“你现在这么忙,还是不了,粗茶淡饭我还是可以适应的。”   “也不费什么事,一个人是做,两个人也是做,不过是多添一把米而已,算不得什么。”顾子尧笑道,“快吃吧,一会儿兴儿哥怕是要来接你了。”   说到这里,贾琏就微微皱了眉头,之前忘记和兴儿说一声莫要来接自己了。   “二爷!子尧!”兴儿的声音适时响起,贾琏无奈,这兴儿也太会挑时间了。   顾子尧似乎看出了贾琏的不愿,不禁轻笑了一下,扬声道:“我们在楼上,兴儿哥直接上来就是。”   不多时,房门就被敲响了,顾子尧起身走过去开门,让兴儿进来。他站在门口就闻到一股香气,看着贾琏正在吃饭,不禁咽了口口水,“不想二爷在这儿吃上了。”早知道自己就早些来了,说不定还能蹭上一顿。   顾子尧问道:“兴儿哥可是吃过了?”   兴儿没有进去,很是有眼色地说道:“吃过了,子尧,那你和二爷先用饭,我在下面等着就行。”说完不等顾子尧说话就急忙忙转身走了。   贾琏满意地点头,还算有些眼力见儿,没白疼这小子。“子尧,你快过来吃饭,不用管兴,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不知道吃饭?”再说了,子尧亲自做的饭,岂能给别人吃。   纵然再不舍得离开,这瓦罐拌饭也有吃完的时候。贾琏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看着顾子尧的眼神恋恋不舍:“天色不早了,我也要走了,明日要去衙门吗?”   顾子尧关上房门,和贾琏并肩走下楼梯,“自然是要去的,明日我希望可以将租赁田地的事情办完,然后加紧将田地整理好,时间不等人,这些琐事还是要尽快办完才是。”   贾琏点头,“沙城人多,整理田地的事情不会耽搁太久,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边整理田地,一边将苗株种下。”   “我也是这样想的。”顾子尧送着贾琏和兴儿出了客栈,明亮的月色洒在贾琏俊俏的脸上,让他在这月色下显得愈发的俊逸。“路上小心。”   “回去吧,晚上将门窗都关好。”贾琏叮嘱道,还没有回去,他就已经开始想念子尧了。   “我知道。”顾子尧点了点头,看着他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映照在长街上。直到人逐渐远离,他才转身回了客栈,忙活了一天,他也累了。   翌日一大早,周三桂就来了,吵醒了还在睡的顾子尧。顾子尧洗漱好之后,就和周三桂一同去了衙门。   他们到的时候,衙门里已经到了不少人,眼看着大堂里已经站不下了,贾琏就将人请进了后院的空院子里。   文、李两位师爷已经各自搬了桌椅分开而设,一人管田地租赁契约,一人管新种买卖一事。   顾子尧进去看了一眼,掌管田地租赁的文从南面前排队的人比较多。掌管新种买卖的李英杰面前不过只有两个人而已,加上刚走过去的周三桂,才三人,看来他们都不太相信自己。   文从南对面前的百姓解释道:“这个田地租赁,顾公子说先租赁半年,等新种种下到收成之后,咱们的契约就算是结束,到时候也好让你们自己耕种新种。若是到那时你们还想继续租赁,可以重新签订契约。”   有人问道:“就只这么一次收成就一亩地五百文钱?”庄稼的一次收获,最长也不过是几个月,一亩地几个月五百文,两亩地就是差不多一两银子……这人在心里默默换算着,倒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顾子尧见文从南和李英杰做的不错,就和贾琏到一边说话,“吃早饭了没?”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贾琏,“赶紧吃。”他可就这么点肉饼,被人看见吃独食多少有些尴尬。   贾琏笑着接过去,打开一看是烙得酥脆肉饼不禁笑了,心里暖洋洋的,眼睛里都是笑意。“你可是吃了?”   顾子尧伸手直接从油纸包里拿了一张,“刚起来就被周伯拉过来了,哪里来得及用饭。”他将肉饼一卷,就大口吃起来。   贾琏也学着他的样子卷起肉饼吃着,里面的肉馅鲜香滑嫩,咸淡适中一点都不油腻。   两人背对着那些人快速吃着,吃完之后,两人对视一眼,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轻声笑了起来。   眉眼弯弯,眸子里粲然的笑意让贾琏呆了一瞬,想起目前顾子尧对自己的感情是回避的状态,他便微微垂了眼眸遮掩了眼里的深情。却在视线下移时,目光凝在了顾子尧被油浸染的红润双唇。他愣愣地舔了舔唇,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口渴了。   “你这个败家娘们!还不赶紧跟我回去!”一道愤怒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贾琏的种种情思。他和顾子尧对视一眼,抬脚往那里走了过去。   “你才败家!李大虎!老娘是不是给你脸了!”一个虽然瘦弱却满身彪悍气息的妇人推了一把正在拉扯自己带来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   “你这娘们说什么呢!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当成放屁了!”男人很激动,“这个什么小公子哥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说什么租赁田地,说不定就是想要将咱们的田地据为己有!”   “呸!”妇人看样子比他刚生气,“你说这话不是放屁是什么!就咱们沙城的土地,白送都没有人要!谁会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为了这些和荒地差不多的田地?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第40章 往事   “我看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了!!”李大虎怒视着顾子尧,双目赤红:“什么新种?什么种不出全权负责?我呸!也就你们这些蠢货相信他的话?有什么新种人家早就去那些风调雨顺的地方种了,哪里还轮得到咱们这个鸟不拉屎的沙城?!!!”   “我看你们都被这个小白脸哄骗了!”李大虎指着正在排队的人说道,“他根本就是拿咱们当傻子看!拿咱们开涮,你们还巴巴地凑上去!到时候若是种不出来,这个小白脸肯定会说是咱们自己不会种!还指望着别人会赔偿,说不定还要咱们赔偿他们的新种呢!”   在场的百姓面面相觑,李大虎的这句话到底是让他们犹豫了,连想要签订种植新种的百姓都有些迟疑着不肯签了。   李英杰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看着他们明明已经动了心,却李大虎的几句挑拨之言下迟疑着不肯签订,不禁对李大虎心生无奈和不悦。   妇人看到顾子尧和贾琏正往这边来,紧张地拉着李大虎的胳膊急道:“你别说了!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这样的话都说!人家小公子都说了会赔偿,连契约都签订了,怎么可能会赖账?”   李大虎不屑地往地上唾了一口,哼道:“什么契约?契约有没有用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莫不是你们都忘了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这话一出,有些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脸色难看,很显然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有些想要签订的人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笔,任由文从南如此劝说,都无用。   周三桂见贾琏已经快到了,急忙走到李大虎身边,狠狠打了他的后背一下,“你这个混小子!胡说什么呢!大人和小公子家大业大,还能贪图你这么一点东西?快闭上嘴,莫要胡言!”   贾琏知道新种一事对顾子尧有多么重要,没想到在这个关口却被人质疑,他自己质疑也就算了,竟然还撺掇着其他人不要签订契约,实在过分!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却被顾子尧拉住了手,“不要冲动。”   “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到沙城这里来。明明你做这些为了是沙城的百姓,却被他们如此误解。”贾琏怒道,若不是被顾子尧拉着,他早就让人将此人拿下了!   顾子尧对愤怒的贾琏摇了摇头,“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你是沙城的父母官,不能因为被你的百姓质疑了两句,就生气地要将他们关入大牢。”   “可是······”贾琏刚要开口就被顾子尧打断,“我知道你是我为我不平,可是我拿出这新种他们并不曾见过,心中有所怀疑也是常理。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们要耐心地为他们解释。我相信,只要他们不是故意的胡搅蛮缠,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他拍了拍贾琏的手,转身走了过去,“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周三桂和妇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虽然顾子尧看着面善,可是他们还是打心眼里对顾子尧有一种拘束感。而周三桂则是因为贾琏就站在顾子尧的身后,也是不敢说话。   逐渐的,院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周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先说话。文从南和李英杰两位师爷默默看着,想要看看贾琏会如此处理这样的事情。   兴儿走到贾琏身边,刚要说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就被贾琏抬手止住,他神色严肃地看向李大虎:“刚才你不是很能说?现在为何不吭声?”   妇人怯弱地看了眼贾琏,被贾琏身上所散发出的贵族气息震慑住,“回大人的话,只是小妇人家这个不成器的喝了点儿黄汤就说了些胡话而已。”   “哦?本官刚才可是都听见了。”贾琏说道,一双满是威严的眸子只看了她一眼,就让她不敢再说。   顾子尧始终不是沙城的知县,而且现在贾琏正在行使自己身为知县的权利,他也不能随意开口让贾琏威严扫地。他站在贾琏身边,偶尔伸手戳一下贾琏的后腰,给他一点提醒。   李大虎一把拉过自己的妻子护在自己身后,梗着脖子道:“大人不必吓唬我娘子,刚才那些话是我说的不假,我承认!大人做得出,就不要怕我说。”   贾琏被顾子尧在后腰处戳了一下,到了舌尖的话尽数被咽了下去,转而问道:“你有什么顾虑,或者是疑虑可以直说,莫要在这里搅乱人心。”   李大虎直视着贾琏,丝毫没有被贾琏严肃的表情所吓到,“不错,我就是有疑问。”   “好,有疑问很正常。”贾琏点了点头,“今日大家伙儿都在这里,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伸手将顾子尧拉到面前,扬声道:“这位提供新种的小公子如今也在这里,不管你们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会给你们详细解答。”   顾子尧对他们拱了拱手,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我在这里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契约是有效的,到时候如果我的新种没有收成,那么买了我的新种种植的人,他的损失我全部承担。如果你们实在担心,可以只租赁田地给我,等你们实实在在地看到我的新种收成如何,再做决定也是可以的。”   李大虎没有被顾子尧的这些话所迷住,直言问道:“那敢问公子,既然你手中有新种存在,为何来我们沙城这里?我们沙城,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一个种植的好地方。”   顾子尧看了下周围的百姓,见他们也是一脸疑惑,便直言不讳:“选择沙城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他看向贾琏,眼里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柔软,“大人和我乃是至交,他来沙城我自然是要来瞧瞧的,他想要在沙城做出一番成绩,身为好友,我当然要帮他。”   看着顾子尧眼里的柔情,贾琏心里就是一喜,温水煮青蛙也是有好处的,是不是?他看向那些百姓,说道:“子尧说的不错,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来这里,而是在京城那等繁华之地听书看戏。”   周围的百姓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贾琏的话,心中对他们的来历更多了几分慎重。   “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沙城的田地很适合那些新种。”顾子尧看了一圈,随后将看向李大虎,“不知这位大哥可还有什么疑问?我知道在没有看到实物之前,你们对我的话并不相信,所以我建议你们可以将田地租赁给我,等到收成之后再做决定。”   李大虎眼神闪烁不定,最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敛下眼眸语气生硬地道:“他们要如何做我不管,不过还请大人恕罪,我们家就不掺和这件事了。”说完就拉着妇人快步走出了院子。   “你这个王八蛋!你拉着我做什么!”妇人怒不可遏地拍打着李大虎,“难道你真的想饿死一家老小不成?”   李大虎的粗声粗气里充满了怒火和难过:“你这个娘们儿!难道你忘了咱们的大牛,还有幺妹!我告诉你,咱们就是饿死,都不来衙门这个肮脏地!”   妇人的怒火被瞬间熄灭,红着眼睛小声哭泣着被李大虎拉走。   顾子尧听着李大虎充满怨怼的话,一转头就看见周三桂哀叹出声,不觉皱起了眉头,但他此时也没有多问,只是看向贾琏,对贾琏使了个眼色。   贾琏会意,对那些百姓道:“诸位,现在开始吧。若是你们不相信我们,可以先租赁田地,这个不强求,随你们自己。就算你们都不愿意种植新种,等明年我们也不会因此而不让你们种新种的。”   “大家随我们来。”文从南和李英杰招呼着百姓过去,这次的契约签订很顺利,只是原本有三家想要买新种的,有一家改变了注意,改成租赁田地去了。   贾琏也没有在意,他相信顾子尧,等日后,他们会主动要求种新种的。现在先不着急,先租赁田地种下新种才是。   只是随着契约的签订,顾子尧租了不少田地,如今田地已经租赁好了,他自然是要去看看那些田地,于是,签订了租赁契约的人就带着顾子尧和贾琏等人一同出了沙城。   路上,顾子尧就问周三桂:“周伯,之前那个李大虎可是和衙门有什么龃龉?为何对衙门如此仇视?”   贾琏也好奇,自己初来乍到,李大虎的事情应该是前几任的知县所造成的,这件事不可小觑。若是可以,对于前几任的知县所做的事情,他还是要知道清楚的好。   周三桂还没有说话,就叹了一声,“说起李大虎一家,我记得那还是五年前了,当时在任的知县姓什么我老头子已经记不得了,那人看上了大虎的妹妹幺妹。幺妹生得好看,一点都不像是我们沙城的姑娘,反而很像来往行商的客人说的那些生长在江南水乡的姑娘。”   “那个知县当时已经不惑,幺妹才十四岁,怎可能会给他做小妾?更何况那个时候,幺妹已经有了心上人。”   顾子尧似乎猜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他没有说话,只摸摸听着周三桂诉说着:“大虎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他比幺妹大了近十岁,幺妹从小就是被疼爱着长大的。那个时候大虎还是衙门的捕头,自己的妹子被一个老男人看上,他自然不高兴,就算那个人是知县都不行。”   贾琏听着周三桂满含悲意的语声,也不觉放轻了声音:“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周三桂的眼里闪过一丝回忆,“后来李大虎被诬陷偷盗衙门税银,被知县打了三十大板关进了大牢。”   “幺妹为了救大虎,就答应给知县做妾室。大虎这才从牢里出来。”周三桂沉沉地叹息了一声,“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谁能想到李大虎一家忽然失火,三岁的儿子和父母皆葬身火海。后来幺妹也死在了那个知县手里,一大家子六口人,如今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好在前两年他们又得了一个闺女,这才从伤痛中走了出来。”   顾子尧听后满是唏嘘地叹了口气,他看了眼贾琏,他的脸上也满是叹息,“周伯所言的那位知县,可是失踪的那一位?”   他在来的时候看过沙城的历任之人,其他人有去有回,唯有这个是失踪不见的。 第41章 凌风回来   周三桂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要说我们这沙城,失踪的知县就这么一位,大人所言应该就是此人了。”   顾子尧好奇地问道:“周伯,那这个知县是怎么失踪的?”   “不知道。”周三桂摇了摇头,满脸的疑惑,“就是一夜之间,全家人都没了,谁知道去哪儿了?依我老头子看,八成是这个知县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带着家眷跑路了。”   贾琏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是只有知县一家不见了吗?”   周三桂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就他们一家不见了。”他见贾琏还要再问,忙伸手指着前面喜道:“大人,我们到了。”说着就脚步就加快了许多,很快就将贾琏和顾子尧抛到了身后。   贾琏和顾子尧看着周三桂利落的脚步,讶异道:“这老头走得还挺快,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顾子尧闻言叹息了一声,轻声道:“是不是真的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不管那位知县是生还是死,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贾琏也知道这个理,他对这件事也只是好奇,那个知县是生还是死,就如顾子尧所言,都是他应得的,怨不得别人。   顾子尧依照着租赁的田契,将租赁的所有的田地都看了一遍,沙城的百姓虽然没有见过顾子尧所说的新种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将来结果会如何,但是他们此刻都没有敷衍,租赁给顾子尧的田地,都是他们自己经常耕种的。所以只要将这些田地重新翻翻,就可以直接种了。顾子尧没有浪费时间,当即就雇佣了他们翻地,打算这两天就开始种植。   到了晚上,贾琏想要留下,却被顾子尧拒绝,“等我将客栈整理好,你再过来吧。”今天晚上他还要将那些苗株放到仓库中,若是被贾琏发现,要如何解释?所以面对着贾琏想要留下的请求,很是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贾琏见顾子尧真的不会留自己,只能满怀失望的离开,路上兴儿劝道:“二爷,说不定是子尧有事不便你在呢,等过两日子尧将客栈整理好,您再留下,子尧到时总不能再说什么。”   “唉。”贾琏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顺利留宿在子尧那里?   夜深人静时分,顾子尧从客栈出来,快步往自己租的空宅而去。清冷的月色将他的身影映照在长街上,顾子尧还是第一次在深更半夜里出来,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背后凉飕飕的,将自己吓得不行,走得更快了。   到了空宅,顾子尧打开门走了进去。这里已经被提前打扫过,所以顾子尧直接将那些苗株都从空间里拿了出来。西瓜苗和土豆苗都分开放置,免得被弄混,到时候不好分拣。将东西放好,顾子尧也没有耽搁,锁上门就急匆匆跑回了客栈。   翌日一早,顾子尧就去找了周伯,让他出面帮忙借了好几辆板车,将那些苗株都拉到田地头。顾子尧本以为自己来的更早了,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去的更早。田边上,已经出现了不少人,都拿着种植的工具。那些人见到顾子尧将苗株带来,一个个的都围了上去。   “这就是新种?”有人好奇地拿起一株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对于顾子尧的话才相信许多。   顾子尧点头,“对,这些是西瓜的苗株,那些是土豆的苗株。”他拍了拍手,等人群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将种植的要求说了一遍,“诸位,接下来咱们能不能有个好收成,就看你们了!”   “好!小公子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种!绝不会浪费一株苗!”有人大声喊道。   种植的百姓很热情,知道怎么种植之后,就按照之前的分配,各自带着苗株走进田地里,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子尧!”   顾子尧正弯腰种西瓜苗,就听见有人喊他,他忙直起腰看了过去,见贾琏朝这边跑过来,就拍了拍手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贾琏喘着气,额头上都是汗,他扇着折扇气喘吁吁道:“找你啊,身为沙城的知县,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不来?刚才你在做什么?”他刚才好像看到子尧种地?“让他们去种不就行了?何苦你亲自去?累不累?”说着就把手里的扇子往顾子尧面前挪着,给他扇风。   顾子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没有种过地,一时好奇所以就试试嘛。”他伸了个懒腰,没想到这种地这么累,只干了一会儿,这腰和胳膊就不像是自己的了。   贾琏见他捶着自己的腰,急忙将手里的折扇塞到顾子尧的手里,给他捏着胳膊捶着肩,“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些?”   顾子尧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忙躲开:“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贾琏啧了一声,“和我还客气?”见顾子尧没有再躲开,眼里闪过了欣喜的笑意,更加殷勤地给顾子尧捶腰捏肩。   贾琏修长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捏着自己的肩膀,顾子尧只觉得被捏到的地方火热发烫。尤其是当贾琏将手放到自己的腰间时,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在贾琏捏了一下他的腰间肉时,顾子尧猛地躲开,“痒。”就这么一下,他差点脚软地摔倒,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腰竟然这样敏感。   贾琏也愣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瞧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刚才只是捏了一下,没有做什么别的吧?讶异的眸色落在顾子尧染着红霞的脸上,这么敏感?   顾子尧被贾琏略有些灼热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地移开了脸,“兴儿怎么没有跟着你?”   贾琏知道他转移话题,顺着他的话说道:“我让兴儿去领着人打水过来。”他知道顾子尧脸皮薄,若是自己再继续看下去,怕是要羞臊得面红耳赤了。   顾子尧闻言对贾琏的周到很开心,“多谢你,我正好要让人去打水。”   说话间,兴儿就领着不少人推着板车过来了,板车上堆着盛满水的大缸。他们走得并不快,就怕水洒了。   种了苗,浇了水,顾子尧心头的大事也算是暂时放下了。而贾琏也开始让文、李两位师爷带着人继续进行清查人口,重新做户籍。经过这么一件事,原本要走的衙门捕快,也都纷纷回来了,还有那个主簿,有他在,文、李两位师爷行事时越发的顺利。   客栈里,贾琏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扇着扇子,眼睛一眼不眨地凝在顾子尧的身上。那灼热的眼神好像要在他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顾子尧无奈地放下手里的书,“衙门无事?你这一整天都在我这儿,可是尸位素餐了。”   贾琏笑道:“衙门里的人都被我派出去去周围的村子清查人口,重新拟订户籍去了,如今我回去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兴儿也去了?”顾子尧讶异地瞧着他,竟然连兴儿都派出去了,还真是不落下一个人,物尽其用啊。   “嗯,去了。”贾琏起身走到顾子尧身边坐下,“在看什么?这么认真?”自己都来好一会了,连一眼都不曾给自己,好似这里没有自己这个人一样。   顾子尧将书合起来,没有让贾琏看,只道:“我在想着等土豆收获了,要怎么做才会利益更大。”他想着可以做成土豆粉,还有土豆粉丝,这样的话,容易保存,味道也是不错。多几种吃的方法,到时候会更好的推广出去。   贾琏点了点头,“到时候我帮你,要是卖不出去,我就让我爹买了,怎么也不能让你一番心血白费。”   顾子尧闻言不禁笑了,“大老爷自己买能买多少?放心,我心中有数,既然可以种出来,就可以卖出去。不过我估计到时候卖也不会卖太多,主要还是要将推广的种子留够。这件事我们来做多有阻碍,如果是肃王,想必会容易的多。”   “不过这都是以后要商议的事情,先不说这个了。”顾子尧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凌风快要回来了吧?”   贾琏算了算时间,颔首道:“快了,都走了近一个月,也该回来了。”   这话刚出口没有几天,凌风就带着打井的队伍回来了。   打井的师傅姓韩,是个五六十岁的男人,身边跟着四五个徒弟。韩师傅一到沙城就皱起了眉头,这个地方……   贾琏和顾子尧一同迎上去,见他皱眉,顾子尧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位师傅,可是这里有什么不妥?”   韩师傅见到顾子尧,就知道此人定然这次的主顾了,便对他拱手一礼,“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多加查勘才能知道。只要地下有水,就能打井,小公子不必担忧。”   顾子尧闻言微微放了心,“韩师傅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先进去休息一日,等明日咱们再勘探也不迟。”   韩师傅点头,一路奔波,他确实有些吃不消了,所以也没有和顾子尧客气,带着徒弟就去了早就准备好的客房。   等人走后,顾子尧才叹了口气,凌风道:“小公子不必太担忧,此人乃是我家主人特意寻来的打井师傅,这位韩师傅之前曾在工部任职过。”   顾子尧闻言眼睛一亮,“有劳肃王了。”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肃王都放在了心上,特意寻来韩师傅这样的人来沙城打井。怪不得自己一看见这个韩师傅,就觉得他身上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气质。   贾琏心里微醋,这个肃王对子尧也太上心了,若不是知道肃王不可能为了美色影响自己的事情,他还真怕顾子尧被拐走。   “有韩师傅在,你也不必太担心了。”贾琏心疼地看着顾子尧,“这几日你吃睡不安,都瘦了许多。”   顾子尧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他这几天是担忧了些,但也不会瘦这么快吧?不怪他这几天愁得茶饭不思,他之前问过周三桂,以前不是没有人请来打井的师傅来,只是都说不可以打,他一直对此担心得睡不着觉。   “当然。”贾琏见凌风买回来不少米面油等,便道:“今天你就别忙了,请个人来做顿晚饭就是。”   顾子尧点了点头,他也只会一些简单的饭菜,招待客人的硬菜还是找个婶子来做得好。   韩师傅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奉了肃王的命令,所以对顾子尧和贾琏很客气,因此晚上这一顿饭宾主尽欢。   第二天一早,顾子尧和贾琏就带着韩师傅等人去了田间寻找合适的地方。知道今日要打井,不少百姓都过来凑热闹。   “因为我们需要的是用来浇灌田地的水井,所以我打算将地方选在田地间。当然,如果田地间有合适的地方最好,若是没有,也不能强求。”顾子尧带着韩师傅到了田地间,此时田里的苗株已经开始生长,充满生机的翠绿叶子让人瞧着就喜欢。   韩师傅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进入了自己的工作中。他走进一块田间,弯腰挖了一捧土仔细看着。见韩师傅看着手中的沙土沉默,顾子尧心里越发的紧张。 第42章 差别   顾子尧一眼不眨地看着韩师傅,生怕会从此人口中听到“不行”、“不能”之类的话,见他查看了半天也不说话,他不由轻声问道:“韩师傅,情况到底如何?是能还是不能?”   贾琏握住顾子尧的手,低声安慰道:“别担心,许是韩师傅正在考虑,打井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此时顾子尧也没有在意自己的手正在被贾琏握住,全部的心神都在韩师傅的身上,哪里还有空在意这件小事。   边上围着的百姓也都有些着急担忧,全都殷切地看着韩师傅。   韩师傅抖掉手里的土壤,站起身对心中紧张又忐忑的顾子尧和贾琏等人点了点头,严肃的脸上也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可以,只是会麻烦些。这里的土质倾向于沙土,打井的途中很容易造成坍塌,所以要一边加固一边打井。”   话音刚落,就听见人群里有人道:“之前我们也曾经找过打井的师傅,有的说不行。有的就如这位师傅所言,说是能打,但是容易坍塌。俺们不怕花钱,再不行几家凑一凑共同打一个也行,只是可惜找了好几个都没有这个技术,都不敢接,这位师傅还是第一个能说可以打的。”   韩师傅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就和他们说起别人为何不愿意打,说起自己的老本行,韩师傅倒是话多了起来,见那些百姓连连点头,便说得更起劲儿了。   顾子尧转头看向贾琏,激动地紧紧攥住他的手:“贾琏,你听到了吗?韩师傅说可以打井!等到几个月后,咱们一定可以有个好收成的。”   贾琏见他这么开心,心里也很为他高兴,回握住顾子尧的手,眸子里满是柔情:“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   顾子尧抬眸就看见贾琏柔情似水的眼睛,心里顿时就是一颤,倏地抽出自己的手,眼神游移着不敢看贾琏,“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的。”他完全忘记是自己先动手动脚的。   长睫掩映下的明亮水眸沁含着一层羞赧,让贾琏的心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挑动着,他一眼不眨地瞧着顾子尧染着淡淡红霞的脸庞,听到顾子尧的话下意识地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这般的。”其实他根本没有听到顾子尧说了什么,眼里、心里只有顾子尧这一张芙蓉面。   凌风听到韩师傅的话心里也是大大松了口气,关于沙城这里要种植新种地事情,他早已经传信给京都肃王,不然肃王也不会这么及时的就让韩师傅过来。由此可见,肃王那边对这件事有多么的重视,若是因为外在因素,使得这些新种无法得到预期的收成,怕是天大的可惜。   韩师傅带着自己的学生开始打井,顾子尧别的忙帮不上,只有在饭食上努力不亏待他们。沙城还干的动的百姓都自发的前去帮忙,希望可以早些将水井打好。所以这些日子,沙城里很安静,倒是城外田地间热闹的好像过年。   沙城打好第二口水井时,兴儿和文、李两位师爷带着衙门的人回来了。   贾琏翻开户籍册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顾子尧见状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也跟着贾琏一样蹙起了眉:“这······怎么就这么点人?我记得老主薄曾经说过,沙城下辖的村子,共有五个,总户有五六百户,这如今瞧着怎么就这么三四百户人家了?”   文、李两位师爷,还有老主薄、差役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兴儿叹了一声,“二爷,子尧,这都要怪天杀的胡人蛮夷,他们一到收成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劫掠,每一次都会死不少人。”兴儿他们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百姓麻木的神情,好似他们虽然活着,却早已经死了一样。   贾琏闻言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边防的军队难道就眼看着那些胡人在我大周的边境肆虐?”   老主薄叹息道:“唉,大人有所不知啊,那些胡人都狡猾的很,他们大部分都是来劫掠粮食,杀人不过是威胁。而且来劫边的都骑着马,抢完就跑,等那些边军到了,人早就跑得没影儿了。”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地看着贾琏。   贾琏心有疑惑,知道他这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便挥手让那些差役都下去,而后才道:“老主薄,此刻这里都是自家人,直言亦无妨。”   老主薄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其实那些胡人深知若是把人都杀了,等到来年就没有人种植粮食,故而他们每次都是劫掠粮食在先,遇见阻拦的才会杀一个震慑他们。那些村子里的人,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就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着。”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那些边军开始还会来,等后来知道不会死太多人,便不再来了,来了也是一场空。虽然边军不去救援,但他们还是要交税,这里外里那么一折腾,留给他们的粮食也只是堪堪饿不死罢了。”   老主薄深叹息了一声,若不是见贾琏和顾子尧真心为着沙城,这些话他根本不会说出来。他如今年纪大了,也没有几年活头了,如果自己几句话可以改变沙城百姓的命运,纵是死了又何妨?!   贾琏听了老主薄这一席话,紧紧皱起了眉峰,眼里满是震惊,他自幼生活在繁华的京都,吃用皆是锦衣玉食。做得最过的事情,就是将犯了大错的奴才打死,从来不知道边疆百姓的日子是这样的艰苦,来到沙城之后他切身实的感受到了这种差别。他们不仅温饱都成问题,还要时时刻刻面对着胡人劫掠的威胁。   想起在荣国府时,光是他们的一桌菜,都要用许多山珍海味来配,然而就是这样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他们富贵人家也许只是吃了一口就散了,更不要说那些用来吊汤的鸡鱼肉连他们府里的下人都不吃。如今想想,觉得自己真是作孽甚多。   他出身荣国府,祖上曾经陪着皇上打天下,天下安定之后,祖父就闲赋在家,家里的男丁也逐渐远离军权。等祖父去了,自己的父亲不成器,二叔又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人,读了那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名堂。承蒙圣上开恩,赏了一个工部员外郎,这么多年,也没有挪过窝,眼看着也就这样了。   而他自己也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知县也是被人肆意调换得来的。他原本以为如今天下太平,没想到在这边境之地,还有这么多的黑暗之处,就连胡人都敢肆意南下劫掠边境的百姓!   贾琏紧紧攥住自己的手,眼里闪一丝怒火,他恨不得冲到那些边军面前,问问他们为何要这样对待这里的百姓?难道这里的百姓就不是他们大周的子民了吗?可是他又清楚的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文官,就算自己身上有着一层荣国府的皮,对于这些边军也是无用。这一刻他深深的感受了自己的无力,身为沙城的父母官,难道自己只能看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吗?   顾子尧见贾琏的眼睛逐渐泛红,不禁抓住他的手,嘶哑着嗓子道:“这件事急不得,慢慢来,总是会有办法的。”   兴儿忽然道:“既然哪里都有胡人劫掠,不如将人都集中到一处,不是说人多力量大?说不得咱们这沙城日后也能成为一个中小型的城池了!如果子尧的新种真的这般厉害,以后沙城一定会热闹起来,到时候就不怕那些边军不看重咱们这里了。”   文、李两位师爷对视一眼,缓缓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大人如今是沙城的父母官,上无上司压着,直属于京都那边,这件事会比较好操作一些。”   老主薄眼睛一亮,喜道:“如果大人应允,乃是好事一桩啊。之前几任知县都不愿意做,任由那些百姓自生自灭,如今有了大人,真乃我们沙城之福啊。”   听着老主薄的这句话,贾琏心里就是一阵火热,更是觉得自己肩膀上沉重了许多,但是他甘之如饴。“我看这件事可行,子尧你看呢?”   顾子尧颔首,笑道:“我觉得可以,既然人群分散成沙,不如聚到一起,遇见困难还能一同抵御外敌。”人多力量大,到时候可以组织一些青壮年成为守护沙城的兵将。日后就算是胡人到来,他们也不会毫无抵抗的能力。   老主薄见贾琏应下,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咱们沙城里的那些空屋子可以安置不少户,我想到时候沙城定然会热闹许多,只是不知道那些百姓是否愿意离开家乡?”说到这里,老主薄就叹了口气,“沙城这里的环境周遭都知道,虽然没有胡人来劫掠,但是缺少粮食。比不得周遭村子的田地好,种出的粮食也比沙城这里多。”即便他们那里有胡人劫掠,但好歹还能有口饭吃。   贾琏和顾子尧商议了一下,决定等收成了之后再去劝那些人搬家,毕竟有了食物,他们自然会心安。人生在世,不过是吃穿住行四字,吃排最前,可见其重要性。 第43章 收获   经过近两个月的时间,田地间的水井终于打好了。一共十口井,在偌大的田地间每间隔近千米才打得一口井。打成的那日,沙城的百姓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散,顾子尧和贾琏看着他们脸上朴素的笑容,心里也不免被他们的开心所感染,脸上的笑容也是越发的灿烂。   韩师傅等人是凌风带来的,所以凌风还要赶着马车送他们出沙城到繁华的地界。送走他们之后,沙城就陷入了无所事事的平静中,贾琏也正式搬进了顾子尧的客栈里。看着执意不走的人,顾子尧也只能让他留下。他心中虽然无奈,却亦有欣喜之意。   “我昨天去地里瞧了,那些庄稼的长势不错,可见百姓们将它们照料的很好。”贾琏倒了杯茶送到顾子尧的手边,顺势在顾子尧的身边坐下,紧挨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是展开折扇给他扇着风。   顾子尧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给我打扇,还不如离我远些,还能凉快些。”如今是秋老虎,本就热,贾琏这个大火炉还往自己身边凑,是生怕他身上的汗太少!   贾琏闻言委屈地往一边退了退,手里的折扇却没有退,“我给你打扇扇风,你可是第一人。”他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从来都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   顾子尧拿着笔在纸张画着什么,闻言就道:“这么说我还要感恩戴德、受宠若惊的谢谢你了?”他头都不抬地在纸上画着他的东西,一眼都不看贾琏。   “没没没,我哪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为子尧你打扇扇风是我的荣幸。”贾琏连忙反驳,他看着顾子尧在纸上画的图案好奇地问道:“你在画什么?”   顾子尧到:“我见周伯他们打水有些累,所以打算画个滑轮图纸,有了这个,他们再打水的时候,还能省些力气。”他抬头看了眼贾琏,见他看得仔细,就指着纸上自己画的图案一一为贾琏解释着,“这个就是滑轮······”   贾琏听得连点头,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闪闪发光,“这确实是个好东西,有了这个能省不少力气。子尧,你真聪明!”他看着顾子尧时,眼睛里满是赞赏和钦佩,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原来子尧这般聪颖。此刻的顾子尧在他的眼里,好似在发光一样闪耀。他想,如果当初自己将子尧强留在府中陪着自己,他一定会失去光彩。此刻的贾琏无比的庆幸,自己没有强求他,让他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哦,对了,我托人买了些肥田的料,过些日子送来后,就给田里施施肥,也好让庄稼长得壮些。”顾子尧想到自己今天签到得到的肥田大料,就和贾琏说了这件事。   贾琏没有询问关于这些肥料的事情,和顾子尧相处这么久了,他已经很懂得自己要在什么时候闭嘴,要在什么时候学会装聋作哑,只要他的子尧还在他身边就好。   “不过总是买,也不是个事儿,还是要自己学会制作肥料才行。”顾子尧小声嘀咕道,他和贾琏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如果这些肥料只靠着自己签到得来,那等自己走了,他们怎么办?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还是要期盼着签到希系统可以听到自己的心愿,给自己一个制作肥料的方子,最好是材料不难得的,制作方法这里的人亦是可以做得到的。   说起肥料这事,贾琏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这里的百姓用粪水浇灌田地做肥料,那个味儿,当时就让他作呕,还一度遭到了顾子尧的取笑。直至今日,他想到时还会忍俊不禁,就如此刻,顾子尧就在看着贾琏发笑。   贾琏无奈地看着他,眼里有着宠溺:“有这么好笑吗?我又没有见过。”经此一事,他一度对青菜有了心里阴影,好几天没有吃得下青菜,最后还是被顾子尧硬逼着吃下的。   对于贾琏的苦恼询问,顾子尧没有回答,只是笑眼弯弯地对他摇了摇头,其实并不好笑,他笑只是因为觉得贾琏那个时候很可爱。   盈满笑意的墨色眼眸微抬,眸子里闪着灵动的光,清澈明亮、灿若星辰,衬着顾子尧那张面如敷粉的脸庞,贾琏的呼吸瞬间就滞了一下,慌慌张张地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顾子尧抬起的手顿在半空,想说:那是我的茶杯······只是看着贾琏疑惑的目光,剩下的话也不好说出口,只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心里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其实当顾子尧抬起手的时候,贾琏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拿错了杯子,但是为了避免他恼羞成怒,他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见顾子脸带薄红地垂下眼眸,他不觉舔了舔唇,只觉得自己更渴了。   “你挡着我的光了。”顾子尧低声道。   “哦。”贾琏呆呆地移开身子,眼睛紧盯着顾子尧不放,顾子尧真是服了,这人老是瞧着他做什么?他抬头道:“你去厨房给我弄个冰碗来。”之前顾子尧签到得了一点硝石,不多,但是够自己做点冰犒劳一下自己,顺带着连贾琏也犒劳了些。   “好,我这就去。”贾琏闻言兴冲冲地就去了厨房,半点儿怨言都没有。   顾子尧看着贾琏雀跃的背影不禁勾起唇角,怎么有点儿傻呢?不过还是挺可爱的。   不多时,贾琏就端着两个冰碗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虽然里面没有什么果粒,但是这个天气能有点冰用已经很好了。   翌日一早,顾子尧就将周三桂叫了过来,将仓库的钥匙给了他,“周伯,仓库里我放了些肥地的肥料您老多照看着,若是需要施肥,您就找人将肥料撒到地里。”   周三桂一听是这样重要的事,二话不说就拍着胸脯答应下,保证道:“小公子,你放心,我老头子一定给你照看地好好的!出不了差错!”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这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才行。自从顾子尧让周三桂照看那些田地,周三桂就很上心,虽然之前也很上心,但到底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如今得了顾子尧的话,自然是尽心尽力。该施肥施肥,该浇水浇水,该杀虫杀虫,有了滑轮,他们打水也更省力了,每天都忙活得不亦乐乎,那地里的庄稼长势一天比一天好。   顾子尧和贾琏无事的时候就待在客栈,或者是衙门。等凌风回来之后,顾子尧就拉着贾琏让凌风指导他们习武,连带着衙门里的那些捕快差役。不求有多厉害,好歹有些自保的能力。贾琏虽然很累,但是看着顾子尧认真练习,他也不愿让顾子尧小看自己,不管多累,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一段时间过后,贾琏的身体都健壮许多,身上的肌肉也都结实了,俊俏的脸都坚毅了不少。其实贾琏觉得并不是自己变得坚毅了,而是自己黑了。   时间匆匆过去,等顾子尧和贾琏他们被周三桂从学武的热潮中找出来,才得知,已经到了新种收获的时候了。   顾子尧和贾琏带着人往城外田地走,身后跟着许多人,手里都拿着工具,说话声音高且嘹亮,很是热闹。   到了田地间,顾子尧先下了田地,敲了敲黑不溜秋圆滚滚的大西瓜,传出清脆的响声。这正是新一代的黑美人西瓜品种!这种瓜不错!皮薄,果肉甜嫩多汁。   “怎么样?”贾琏也走了过去,学着顾子尧的动作敲了敲西瓜。   顾子尧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很好,已经差不多了!兴儿哥,把刀拿来,咱们摘几个瓜尝尝味道!”   兴儿兴冲冲地拿着一把菜刀走了过来,顾子尧摘了一个西瓜走到板车边,还让贾琏、周三桂他们几个多摘几个瓜。   顾子尧接过兴儿手里的菜刀,对着手里的大西瓜就切了下去,西瓜分开露出里面鲜红的瓜瓤。顾子尧手起刀落,刷刷几下,就将几个大西瓜切成一块一块的,“大家都来尝尝,都别客气!咱们自己种的,辛苦几个月怎么也要尝尝味道才是。”   顾子尧当先给自己和贾琏拿了一块,凌风和兴儿紧随其后,其他人见状都纷纷上前拿了一块。   一口才去,满口清甜。贾琏对顾子尧竖起一个大拇指,“甜!”比他吃过的所有的瓜都甜!   周三桂他们吃着手里的瓜,看着田里圆滚滚的大西瓜,眼冒精光,这就是新种水果?不知道那个能做主食的土豆又是何等模样?   吃完瓜,顾子尧大手一挥,让他们抓紧将西瓜和土豆收了。土豆还好些,西瓜若是不及时收,过度成熟会腐烂的,所以要先将成熟的西瓜先摘下来储藏好。   顾子尧趁着他们收西瓜和土豆,拉着贾琏走到一边,“我打算带着一些西瓜外出找买家,这个是事要快,不能耽搁。”   凌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听顾子尧这么说就道:“我可以传信给王爷,王爷对这件事早就关注,若是知道西瓜和土豆已经成熟,怕是会亲自前来。”   贾琏刚想答应,就听见顾子尧说道:“常言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王爷虽然重视,也一定会买这些西瓜,但我总不能只找王爷这么一家。更何况,王爷一人吃得下这么多瓜?”   凌风笑着点了点头,“自然吃得下,王爷手下也有许多铺子,真算起来,这些瓜根本不够。”   贾琏劝道:“我觉得凌风说得不错,既然王爷吃得下,这些瓜就直接卖给王爷也是便宜,省得你往外跑劳心劳力找卖家了。”   顾子尧闻言看向凌风,问道:“你可以直接做决定,让最近的铺子老板过来买西瓜?”   凌风摇了摇头,他只能传达王爷的命令,那些人的,若是没有王爷的手令,那些人怕是不会愿意来。   “那就没有办法了,这一来一回耽搁的时间太长,等你接到你们主子的命令,我这些瓜都可以直接埋地里做肥料了!所以咱们双管齐下,你给王爷传信,就说要商议土豆事宜,而我就带着人和西瓜出去找买家。”顾子尧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出去找买家,这些西瓜日后沙城的百姓种得多了,总要找个稳定的卖货渠道才行。 第44章 遇袭   人多力量大,一亩地的土豆在众人的倾力合作下,很快就将收完了,看着小山一样的土豆,周伯他们的眼睛都瞪大了,激动得老泪纵横。   一个和周伯差不多年纪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拿起一个土豆泪流满面,“好啊,好啊。”有了这些,他们就不用再忍饥挨饿了。   文、李两位师爷比他们这些百姓更加明白土豆出现的意义,有了这些,只要报上去,大人说不定就可以带着天大的功劳回京了!他们转头看着顾子尧,眼睛晶亮,冒着精光,没想到顾公子所说的新种收成,竟然会这样多!不说西瓜,只这个土豆的收成,就是他们生平仅见的高产!虽然他们还没有给这些土豆称重,但是目测绝对少不了。   这时,一个年轻的妇人举起手,看着顾子尧时,有些黑的脸上满是不好意思:“小公子,不知等到来年我们是否也能重这些新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顾子尧,很多人的脸上都有着愧疚,愧疚之前不相信顾子尧的话,没有一同种植这些新种。   顾子尧见他们全都看向自己,便上前一步,温和地笑道:“自然可以,之前我说过,只要你们愿意种,都可以种。但是你们要理解,我这些新种苗是不能免费给你们的,但是我会按照最低价给你们算。”白白得来的东西,谁会珍惜?要让他们知道这些种子来之不易,他们才会珍惜,才会看重。   “那是自然。”有人应和,“新种也是小公子自掏腰包自己买的,自然没有让小公子白白送我们的道理,我们虽不富裕,但是买新种的钱我们还是有的,更何况小公子还给了我们两种法子,我们对小公子只有感激。”   “那大家先加把劲儿,将土豆和西瓜尽快收完。等晚上,我教你们土豆如何做更好吃!”顾子尧的一句话让那些百姓干得更加的热火朝天,热情不减。   这天晚上,顾子尧教他们土豆如何做才好吃,每个人都觉得味道不错,但他们还是喜欢蒸煮的土豆,因为饱腹。   在沙城百姓的努力下,近百亩地的土豆和西瓜很快就收完了,全都放入顾子尧早就准备好的仓库里,他又给那些百姓们发了工钱,这些事才算彻底结束。   贾琏垂着腰感叹道:“这农忙还真不是人干的活,一天下来,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顾子尧无奈地走过去,让贾琏趴下,自己则是给他揉着腰,“累也是周伯他们累,你一个看人干活的,有哪门子的累?”   贾琏闭着眼睛趴在床上,感受着腰间柔软的力道,嘴角高高扬起,只要一想到顾子尧在给他揉腰,他心里就欣喜万分,“子尧,话不能这么说,我虽然是监工的,但是我又没有闲着,我也上去帮忙了。”   顾子尧捏了捏贾琏结实的手臂,笑道:“不错,起码不像在京城的时候,看着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贾琏闻言一个翻身就面对着顾子尧,脸上的笑意灿烂:“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小白脸?”他抓住顾子尧的手,看着依然白皙如玉的手指眼里满是笑意:“要说是小白脸,子尧现在可是比我更像了。”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整齐,指尖上更是透出一抹粉,瞧着就似那上好的羊脂白玉上染上的粉糯之色。   顾子尧见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忙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也没有闲着,可就是晒不黑,在屋里养两天,却是比之前更加白了。“你才是小白脸!”他瞪了贾琏一眼,却毫无威慑力,反而眸子里还满是潋滟,吸引着人的心神。   贾琏看得目不转睛,只将顾子尧瞧得面上不自觉地染上红霞。这些日子以来,他和顾子尧的关系突飞猛进,却一直没有再说起自己的心意。他怕到时候顾子尧会再次拒绝,再次离开,所以就鸵鸟一般的缩着。他想着,只要顾子尧还在自己身边,总有一天,他心里会有自己的,毕竟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是吗?   顾子尧觉得脸上烧得慌,就转身走向桌边倒了杯茶饮尽,“我打算明天就出发。”   贾琏闻言皱起了眉头,他从床上下来走到顾子尧身边坐下,“明天?这么着急?”   “嗯。”顾子尧颔首,“初次种植新种,只能等收成之后才能带着实物去找卖家。西瓜和土豆都是不能久放之物,所以我必须找到卖家。最好是在沙城附近的城镇上找到卖家,不然路程太长,来回都是时间。”   “这倒也是,确实不能耽搁。”贾琏点头赞同,西瓜和土豆的收成不错,肃王那边若是来人,定会带着土豆回去。而他们这边也要留下一些种子,以待来年。所以说是为西瓜和土豆找买家,实际上是为西瓜找买家。   翌日一早,在沙城百姓的目送下,顾子尧和几位衙役架着一辆马车离开了沙城。   贾琏看着逐渐远离的马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安。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暗道:只是去找买西瓜的商家罢了,不会有事的。   顾子尧坐在马车里,看着被放在箱子里的西瓜陷入沉思。   边上的一位衙役以为顾子尧在担心西瓜卖不出去,便安慰道:“顾公子,别担心,咱们的西瓜味道这样好,一定会有人喜欢的。”   顾子尧回过神对他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咱们的西瓜又大又甜,只要尝过的,不会有人不喜欢的!”   他们没有耽搁时间,堪称日夜兼程地赶路,几人轮流着驾马车,很快就远离了沙城。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顾子尧差点儿摔倒在马车里。   “力子,出了什么事?怎么忽然停了?差点儿伤了顾公子。”乔哥皱着眉头轻斥了一句。   “乔哥,胡人!”力子的声音很是严肃,乔哥和另一个衙役大勇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握紧手里的刀弯腰走了出去。   顾子尧听说是胡人拦路,心里就是一沉,见乔哥他们都走了出去,想了想也走了出去。   对着他们的前面道路上,数十个胡人骑着马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顾子尧一出来,就发现那些胡人的眼睛齐刷刷地对着自己看过来。   顾子尧眉峰紧蹙,来者不善啊!目标明确,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他从未与胡人有过什么交集,胡人从哪里知道的自己?   乔哥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往前一步将顾子尧护在身后,“我们并无钱财、粮食在身,你们若是想要劫掠我们,恐是白费一场!”   一个胡人打马往前走了走,手里持着的马鞭指了指乔哥身后的顾子尧,用着别扭的汉话说道:“那个……小白脸留下,你们,过去!不给……”   “刷!!”下一刻所有的胡人都拔刀出鞘,目光凌厉又凶狠地瞪着他们。   顾子尧推了推乔哥,乔哥皱了皱眉,还是往边上挪了一步。顾子尧看着他们,眼神中毫无惧色:“你我并不曾见过,不知留下我是何意?”   领头的胡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扬手对着自己身后的下属做了一个手势,下一刻,所有人就高高举起手里的长刀策马奔来。   “保护顾公子!”乔哥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就近一滚到马下,手里的长刀狠狠砍向马腿,骑马的胡人摔下来,被乔哥一刀封喉。火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乔哥的脸上,想起之前被胡人欺负,心里的恨意再按耐不住,对着袭来的胡人狠狠砍过去!   顾子尧见乔哥孤身一人陷入胡人的包围中,也拿出了自己的长剑。此时此刻,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亡,这个时候可容不得自己有妇人之仁!   见顾子尧也冲了上去,石头和大勇,还有力子,也急忙冲上去,跟在他身边保护着。   长剑刺入□□,鲜血淋漓,喷洒在脸上的火热腥气,让顾子尧握剑的手直发抖。看到乔哥身上的伤口,他让自己努力忽视这些是人,凌厉的剑势愈发的猛烈!   “是胡人!快!兄弟们!抄家伙!!!”   一道浑厚且高昂的声音忽然响起,顾子尧循声往那边看了一眼,就见二三十个青壮男子手里拿着砍刀冲了过来!   顾子尧着急地大喊道:“你们别过来!危险!!”   “乔哥!!大勇!我们来了!!”那些人喊着乔哥和大勇的名字,就快速冲过来。   “杀啊!!!”明明只有二三十人,却带着百人的声势。有了他们的加入,顾子尧明显感觉到压力骤减。   经过一番血战,那些胡人都被解决了。原本顾子尧还像留一个活口的,但是没想到那些人手起刀落得太快,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冷静下来之后,看到满地的尸体和血水,浓郁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顾子尧忍不住背过身干呕了一声,脸色更是变得苍白。   看到这一幕,没有人说什么,顾子尧刚才斩杀胡人的英姿他们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因为他不适应地干呕就对他目光异样。   “顾公子,可还好?”乔哥走过去关切地问道,之前他们在一处被凌风训练,他还以为顾子尧只是练得花架子,没想到却这么厉害。   顾子尧摇了摇头,接过大勇递过来的水囊漱了漱口,“我没事,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有些不习惯。”   乔哥沉声道:“以后您和大人都会习惯的。”   闻言顾子尧沉默了,有胡人经常劫边,又怎么会不习惯这样的事,所以这才是这些人不论去哪里都会带着砍刀的原因吗?   “他们有没有事?”顾子尧看向那些帮忙的人,“可有人……”   乔哥看了一眼,对顾子尧安抚地笑了笑:“没人出事,就是受了点皮外伤。”   听乔哥这么说,顾子尧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乔哥,你们这是去哪里?”刚才喊杀最厉害的人好奇地问道。   乔哥道:“我们这次是护送顾公子外出寻找西瓜的买家。”见他们一头雾水,乔哥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将这些日子沙城发生的变化给他们说了一遍。   “真的?这可是好事啊!”   石头高兴道:“那还有假!现在西瓜就在马车里放着呢。等我们的西瓜大卖,你们就不用辛苦地去外面找活儿干了。”   顾子尧没有理会他们在说什么,一直都在思索着胡人为什么要拦截他们?并且还指名道姓地让自己留下?自己有什么特别的?   要说特别,那就是新种!!!顾子尧瞬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他一把抓住乔哥的胳膊死死盯着他:“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回去!立刻!!”   乔哥似乎明日了什么,也变了脸色,对所有人大喊道:“所有人,加快速度,快速赶回沙城!胡人要来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再无之前的轻松意味,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使了全力奔往沙城! 第45章 劫掠   顾子尧此时很心急,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沙城,若是没有猜错,此时沙城定然有胡人袭击!他掀开马车帘子,对驾着马车的力子急切地喊道:“力子,再快些!!!”   力子闻言,手里的马鞭狠狠甩下,一道清脆的破空声响起,马车跑得更加快了!   后面的那些人有些跟不上,却没有人敢停下休息,他们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现在多耽搁一些时间,沙城那边就多一分的危险。好在虽然他们人多,却有好几匹从胡人手里得到的战利品马匹,让那些马匹拉着板车,人坐在板车上全力往沙城赶。   他们出来的时候,是走了一天的路。如今回去,即便是全力赶路,也是从巳时初直到傍晚时分才赶到沙城。   马车忽然停下,顾子尧他们急忙下了马车,金黄色的落日余晖下,黄土地上是还未干涸的血液,还有并排躺着的八九个人,他们的脸上、身上都是鲜血,就那样躺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又脏又难看,手里还紧紧攥着颗土豆,那土豆也被鲜血染得通红。看到这一幕,顾子尧的呼吸都停住,他怔愣地看着那些熟悉的脸,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了!   顾子尧站在那里,浑身僵硬着,脚步沉重如万钧,他还记得当初收土豆的时候,这些人的脸上满是笑容和希望,可是转眼间,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娘 !!!天杀的胡人!!!”乔哥跑过去抱住一个老妇人,眼泪从眼眶里汹涌流出,“娘啊!!!儿子不孝啊娘!!”他出门的时候,他娘还和他说话呢,这怎么就没了呢?   正在收拾残局的衙役和沙城百姓,见顾子尧回来,纷纷放下手里的事转身瞧着他,眼睛很红,眼里的神色是那样的悲伤和难过,不知是谁先呜咽而哭,逐渐的他们都掩面哭了起来。顾子尧听着他们的哭声,看着被他们摆放整齐的尸身,眼前一片模糊。   “子尧。”贾琏的声音轻柔地在耳边响起。   顾子尧没有看他,直直愣愣地朝着停放尸体的地方走去。他看着手里攥着一颗土豆,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始终不肯闭上的周三桂,眼泪从眼眶中汩汩流出。顾子尧整个人都在颤抖,片刻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唇嗫嚅着说不出一个字:“周……周伯……”   “爹啊!爹!”青壮男子抱着周三桂哭得泪流满面,嗓子都哑了,“儿子来晚了爹!!我回来晚了!回来晚了啊!!”   顾子尧想起周三桂那样精心照顾着那些土地,比自己这个主人家还要上心精细。丰收之后,他也是高兴的和自己庆贺。昨天他还笑眯眯地和自己道别,和自己一同高兴丰收的喜悦,就这么没了!   顾子尧赤红的眼眸里满是怒火和恨意,他紧紧攥着双拳,手心被指甲刺破也未曾发觉,这点痛,如何比得了看着他们此时无声无息地躺在这里的痛?!!   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和胡人对上,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胡人,都该死!!!   贾琏在顾子尧身边蹲下,包住他紧攥成拳的手,“子尧,总有一天,我们会报此仇!”   顾子尧转过头看着他,看见他脖颈间刺目的红,“你的脖子……”   “不碍事,我还活着,我救了我的百姓。”贾琏想起那些被胡人残杀的百姓,不禁抿着唇略有些哽咽地看着他,他抬手为顾子尧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只是,对不起,那些土豆和西瓜被他们抢了大半,又毁了不少。”   “那些东西都不要紧,他们想抢让他们抢走就是,粮食咱们还可以再种,难道他们不懂自己命才是最重要的吗?”顾子尧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些人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亲人逝去而哭泣。   “那是因为那些粮食就是他们的命。”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顾子尧和贾琏循声看过去,就见一个妇人扶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这个男人他们认识,就是上次说饿死都不踏进衙门的人,李大虎。   “我们沙城这里一直都受胡人的侵扰劫掠,虽然近些年他们很少再来,但是之前受到的侵害,他们一直都没有忘记。我们的亲人朋友有许多都死在他们的刀下,如今他们来抢夺粮食,我们怎么可能答应!!有了那些粮食,他们就会变得更强壮,我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粮食拿去喂养那些狼子野心的畜牲!”   李大虎苍白着脸,完好的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砍刀上染着殷红的鲜血。另一只有着手臂的地方却空荡荡的,被布巾紧紧缠着,上面淋漓的鲜血不停地滴落。他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对贾琏笑道:“当初是我不对,大人和那些东西一点都不一样。我向你道歉。”   贾琏摇头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不过你的道歉我接受了。这位嫂子,你先带他回去休息吧。”李大虎失去了一条胳膊,看起来很严重。   顾子尧听着李大虎的话,心里很是沉重。他回过神,左右看了一圈,见兴儿和那些衙役正在给那些受伤的人包扎,就喊了一声:“兴儿哥,你去客栈我的房间,里面一个木箱子,箱子里面有我带来的伤药,止血效果特别好,你快些去拿!”   “好!”兴儿一听急忙就跑,他跑得时候一瘸一拐,顾子尧才看见兴儿的腿也受了伤,他沉沉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次胡人的袭击,有多少的损失,尤其是那些百姓······   “快些!!!”凌风骑在马上,一马当先的策马奔腾,身后是跟着他一同骑马的男人,只是身上都穿着黑色的铠甲,腰间挎着长刀,背上背着箭囊。后面就是手持长枪的兵,快步疾跑着。   “将军,他说的是真的?沙城那地方真的种出什么新种了?”有人策马追上领头的将军,小声问道。   将军低声道:“不管有没有,咱们都要走这一遭。再说了,肃王爷身边的人,应该不会用这样的谎言欺骗我们才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胡人将新种带回去!!”   凌风没有在意那些人的嘀咕,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胡人到底带走了多少新种,又杀了多少人?还有贾琏那个小白脸,还有没有活着?   空旷的平坦大道上,数百胡人骑在马上,马匹后面是一长串的板车,板车上是堆得高高的麻袋。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的笑容,嘴里叽里呱啦说着胡语,虽然脸上满是笑容,但却不时闪现着可惜失望之色。   整个沙城都沉浸在悲伤中,夜色降临更加安静,外面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顾子尧听得心中沉闷。他坐在椅子上,为贾琏脖子上的伤口上着药,看着外翻的皮肉,顾子尧就吓了一跳,这刀口若是再深些,就要砍到大动脉了,到时他回来看到的就是贾琏的尸体了。   贾琏感受着顾子尧给自己上药时的微微颤抖,什么也没说。说是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当时被刀砍到脖子的时候,他脑海中一片空白,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若不是凌风帮忙,他早就尸首分离了。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多想,他也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不能让那些百姓死在他面前。如果他退缩了,不说子尧会看不起他,就是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文从南吊着一条胳膊,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大人,顾公子。”   顾子尧拿过一边干净的纱布为贾琏缠着脖子上的伤口,听见声音就转过身:“可是统计出来了?”   贾琏哑着嗓子问道:“伤亡几何?”   文从南叹了一声,低声道:“伤七十八人,死十九人。土豆和西瓜被抢走大半,又损毁大半,如今仓库里这两种拢共只剩下不到一千斤。”   顾子尧和贾琏全都沉默了,几个月的辛苦,一朝白费。贾琏将心中的伤痛忍下,压抑着难过说道:“这次的伤亡人家,他们的丧葬费都由衙门出了。还有抚恤银,一个都不要少,咱们不能让他们白白的受伤流血。”他紧握着双手,这个仇,他一定会报的!!   “唉。”文从南应了下来,“现在也只希望凌风可以带着援兵将胡人拦下。”   “凌风去找援兵了?”顾子尧看向贾琏,“去哪里······最近的驻军?只是他能找得来援军?”   贾琏颔首,“嗯,胡人来势汹汹,沙城确实不敌,他便说要去找最近的驻军。驻军本就有驱逐胡人的责任,保护这些百姓也在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凌风是肃王身边的人,有新种在,肃王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惹上麻烦的。”   顾子尧点头赞同的贾琏的话,“都怪我,没有早些想到这一点,以为胡人许久不曾来过,便放松了警惕。”   贾琏握住他的手,叹道:“这如何能怪你?身为沙城的父母官,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是我不够谨慎,想的不够周到,要怪也该怪我才是。”   顾子尧垂下眼眸,眼里满是悲伤和难过,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想到会有胡人来袭呢?贾琏感受着他的伤心,将人轻轻拥抱住,“我在。”   一滴泪滑落在贾琏的脖颈间,烫得他的心疼痛难言。   这一夜,整座沙城的人,没有一个人安心入睡,全都陷入低迷。   子夜时分,昏暗的夜幕下,一长串的黑影在快速地移动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阵阵,烟尘飞扬。   正在沉睡的胡人猛地睁开眼睛,喊了一声,所有人瞬间惊醒,长刀出鞘目光凌厉地看着呈包围逐渐靠近的黑影。   “杀!!!”   “杀!!!”   连个照面都没打,凌风这边的将军就扬刀大喊,身后的兵也跟着他喊着,一时间厮杀声震天! 第46章 返回   顾子尧扶着贾琏走进灵堂,看着灵位上的“周三桂之灵位”几个大字,顾子尧心里就是一酸,周三桂的音容笑貌又在脑海中想起,那苍老又和善的脸上带着喜悦的光,转瞬间就变得灰暗。   顾子尧垂眸敛去眸子里的热意,和贾琏上前敬了一柱香,却被周三桂的儿子周永顺拦下,“使不得,我爹一介庶民,担不起大人和顾子尧的礼。”   贾琏看向周永顺,认真而郑重道:“今日这里并无大人和公子,只有晚辈来送长辈周伯最后一程。此事是我不察,才让沙城百姓遭受这场劫难。”   周永顺忍下心里的悲痛,“不怪大人,只怪胡人贪婪。胡人早已许久不曾来此,谁能想到他们会忽然出现。”若是要怪,也只怪他们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失去了该有的警惕心。   他擦了擦眼泪,对贾琏和顾子尧跪下,“多谢大人和顾公子来送我爹一程。”   周氏带着抱着自己三岁的儿子跟着周永顺对贾琏和顾子尧跪拜一礼。   顾子尧将周永顺扶起,轻声道:“节哀,这两日先送周伯入土为安,早晚有一日,咱们会报此大仇!”   周永顺点了点头,眼眶通红地看着顾子尧和贾琏,“我知道,我不会做傻事的。”他说着就看向自己的妻儿,他还有家人在,就是要报仇要不能冲动行事。   顾子尧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对周永顺道:“遇见什么困难,就去衙门,或者去客栈找我也是一样。我虽然来沙城不长,但早已经将周伯当做自己的长辈亲人,你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多谢顾公子,我定不会和公子客气。”周永福颔首应下,只是心里却没有想着要去找。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狭恩图报!   贾琏叹了口气,“那我们这就走了,还要去另一家看看。”   “我送大人。”周永顺刚走一步就被贾琏拦下,“不忙送,这里离不得你,你守着周伯吧,我们自己就可。”   顾子尧和贾琏出了周三桂的家,就去了其他逝去的人家,每一家都上了一柱香,一圈走下来,二人的精神都萎靡许多。   “近日天热,他们打算停灵三日就下葬。”顾子尧说道。   贾琏长长吐出一口气,“嗯,日后一切都会好的。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咱们沙城出现了新种,就如小儿抱金于闹市。驻军离沙城有一些距离,等他们赶来,胡人早已经带着战利品扬长而去,所以咱们自己的拳头也要硬才行。”   顾子尧思索道:“你打算怎么做?”   “就按照咱们之前商议的,将周围的村庄百姓都迁到沙城来,将一城该配置的东西都配置齐全了。我这个知县都在了,沙城总不能还是一个空壳子。”贾琏停下脚步看着顾子尧,此时他的眼神很坚定,很明亮。   “而且,你被胡人半路劫道,很明显他们的目的是想通过你得到更多的新种粮食,所以你的安全也很重要。他们的贪婪,还有胡人艰苦的生活,都会让他们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你,得到更多的粮食。只有沙城强大了,你的安全,沙城百姓的安全,才会有保障。”   “你说得在理,对于胡人的半路拦截,我也是如此猜想的,沙城的防卫刻不容缓。”顾子尧听着贾琏的话连连点头,胡人劫掠有一就有二,若是不将他们打怕了,他们还会再来!唯有自身强大,才不用仰仗别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才靠得住!沙城亦是如此。   “大人!”一个急切又充满了欣喜的声音传来,顾子尧和贾琏转头看去,就见大勇面带笑容地跑来,“大人,回来了!回来了!”   贾琏疑惑地皱起眉头,“慢些说,什么回来了?”   大勇高兴地指着城门的方向说道:“凌风大哥带着驻守的边军带着被抢走的土豆回来了!现在正往城里来呢。”   “真的?!”贾琏和顾子尧很惊讶,见大勇重重地点头,急忙加快脚步往城门的方向赶去,大勇见状急忙跟上。   刚走了没有多久,就看见了凌风骑着马带着一众边军过来了,他们身后是一串长长的板车,板车上是堆得高高的麻袋。每一个边军的身上都染着鲜血,都带着肃杀之气。   凌风走到贾琏和顾子尧面前,眼睛在他们二人身上转了一圈,见他们没事,只有贾琏脖子上缠绕着一圈白绫,就抬手拍了拍贾琏的肩膀:“没事就好!”   说着他就拉过边上的一位身穿甲胄的英武男子,“这位就是驻守峰关隘的冯将军,这次也是多亏了冯将军带着麾下的兵将东西抢了回来。”   顾子尧和贾琏急忙拱手,“有劳冯将军,多谢冯将军和诸位英雄,多谢。”   冯将军拱手回礼:“贾大人客气了,我听凌风兄弟说了,胡人劫走的乃是新粮,对沙城还有我大周朝的百姓至关重要,岂能让他们顺利带回老巢!幸好我们去的及时,将那些胡人尽数拦下。此行,我们斩杀不少胡人,算起来也是大功一件!”   贾琏笑道:“谢自然是要谢的,还请将军府衙一叙,也好让本官酬谢将军和诸位兄弟。”   “不了,我们还要赶回峰关隘,不宜多留,这就要走了,有机会本将军定来叨扰。”   顾子尧看着冯将军身上染着鲜血的甲胄,喝那些兵将面上的疲色,忙招呼着大勇耳语几句,大勇听罢连连点头,急忙跑走招呼着人去仓库。   “既然冯将军还有军务在身,我们也不好多留。不过我们到底劳烦冯将军一场,一场血战,帮我们把东西夺回,我们是一定要谢的。”顾子尧见冯将军要拒绝,急忙说道:“我们沙城虽然没有什么好东西,但之前才收获了一些西瓜,不值什么钱,冯将军带回去给诸位兄弟降降暑气也好。”   说着大勇就带着不少人推着板车快步走了过来,板车上装了不少圆滚滚的西瓜。顾子尧走过去就切了一个。   贾琏见状就对着冯将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盈盈道:“子尧说的是,冯将军千里迢迢为我们抢回这些新粮,我们又岂能让诸位空手而归?土豆不能给你,西瓜倒是可以。它的味道不错,将军尝尝?”   冯将军看着瓤子红艳艳的瓜,还有流淌出来的红色汁水,干干的嘴里分泌出一丝唾液,犹豫道:“那我……尝尝?”   顾子尧忙给他拿了一块,“将军尽管尝就是。”   冯将军接过一块西瓜就咬了一大口,瞬间就被这甘甜的口感所征服,没几口一块西瓜就吃完了,他一抹嘴看着那些西瓜就眼冒精光,“你这西瓜卖吗?我全买了!”军营里那么多人,这么点西瓜一人吃一口就没了。   不等顾子尧说话,冯将军又低声说道:“但是我没有带钱,你看看能不能先打个欠条,等我回去就派人给你送来。”   顾子尧讶异地看着冯将军,透过脸上浓密的胡茬看到冯将军的尴尬和不好意思,“不必将军买,就当我们给将军的谢礼了。”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冯将军闻言立刻就拒绝了,“我老冯哪能占你们的便宜?那么多西瓜,都白送给我怎么能成?”   贾琏推辞不掉,只能让人取了纸笔来,冯将军大笔一挥,就写了张欠条。   因为这新品种的西瓜此前从未见过,所以价格也比市面上的甜瓜要高出一些,再加上冯将军要的多,按斤来结算也花了几千两银子。也由于他们要的多,一趟带不走,冯将军就说等他回去就派人带着钱来将这些西瓜带走。   看着冯将军带着人离去,尘土飞扬间身影逐渐远离,顾子尧摇头轻笑:“没想到,还能把西瓜卖出去。”   贾琏笑道:“西瓜解暑,味道又清甜,他自然喜欢,卖出去也不奇怪。”   他看向大勇他们,话锋一转就道:“大勇,你带些人,将麻袋里的土豆和西瓜都收拾一下,放到仓库里去。”   “是!”大勇带着人高高兴兴地将板车拉走了。   等人走远了,贾琏才看向凌风,眼里满是感激:“这次也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当机立断,这些东西怕是早就被胡人带走了。”   凌风摇摇头,“这是我该做的,对了,这边的事情我已经和王爷传了信,若是所料不错,王爷应该会亲自过来。”他看向顾子尧,问道:“这些土豆不挑田地,产量都是这般高,这样的新粮不仅王爷重视,就是皇上都不会视而不见。此事若是王爷上奏,皇上很大可能会派王爷前来。”   顾子尧和贾琏对视一眼,肃王要来,他们并不意外。土豆产量高,若是肃王不重视那才是奇怪。   死去的沙城百姓下葬之后,贾琏就开始着手让周边村落的百姓迁来一事。搬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仅要说服那些村民同意搬离自己的根,还要保证那些百姓安安全全地迁过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让贾琏头疼不已。 第47章 冯夫人   百姓迁移一事,贾琏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安排的,由远及近,尽其所能的劝说那些百姓来沙城居住。还说去了沙城,重新按人头分田地,并且前三年免税,若是待的不好,于自己预想的生活不一样,想走了,到时候他亲自给他们发路引,让他们返回原籍。   此言一出,不少百姓都意动了。本来那些村子里的人就不多,再走了一些,人就更少了。他们也深知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一个走,便全都走了,反正留下也只能堪堪饿不死,还要遭受胡人的劫掠,倒不如去沙城赌一把。   顾子尧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贾琏在写什么东西,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的是关于沙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的伤怎么样了?一直低着头可还好?”   贾琏放下手里的毛笔对顾子尧笑道:“没事,你的伤药很好,现在已经在慢慢愈合。你快看看,我这写的可是合理?”文、李两位师爷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所以这些事情只能他来做。   顾子尧接过贾琏递过来的纸张,仔细看了一会儿,上面分别罗列着:过冬、防御······等等事宜,他点了点头,说道:“沙城的冬季比别处来的早,又比别处寒冷,所以过冬一事,要早早准备起来。咱们沙城这里可以准备盘些火炕,只是需要的柴火和炭火怕是不会少。”   贾琏有些疑惑,“火炕?这是什么东西?”   顾子尧见贾琏好奇,才想起来,虽然火炕在古代就已经有了,但是在这个架空的朝代怕是还没有出现过。他拿过纸笔,在纸上将火炕的构建图画了出来,“火炕就是一种······”   贾琏看着顾子尧画出来的图纸,听着他的解释,很快就明白了火炕可以传递温暖的原理,看着顾子尧的眼神不禁变得明亮,又充满了敬佩,“子尧,你真聪明,连这样取暖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顾子尧笑道:“我这也是拾人牙慧,并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不过虽然过冬重要,但是这沙城防御的事情也不能耽搁,胡人上次虽然被冯将军带着人剿灭,但我们沙城存有新粮的事情怕是早已经传了出去,难保胡人不会再来。毕竟关外天气严寒,往年皆有冻死无数牛羊的列子在,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放弃在入冬前再抢我们一回。”   贾琏颔首道:“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兵分两路,一些年长些的,趁着现在开始慢慢盘火炕。而那些年轻人就加入护城兵,每日训练,以待来日。咱们先训练着,等那些百姓迁移过来,再招人加入护城兵,等人多了,咱们沙城也不用只能站着挨打了。”   顾子尧见贾琏说得头头是道,便笑了起来:“那就按照你说的办。”说着他就从怀里拿出一本训练手册,这是他签到得来的奖励,他看了一下,似乎是按照沙城里的百姓量身定制的训练方式。“这个给你,按照这上面的方式训练,应该会不错。”   贾琏接过训练手册发翻看起来,上面写的皆是如何更好的训练兵将,而且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实用的,并无一处是花架子。他心有好奇,不知道子尧从哪里得到的这训练手册,看着像是正经军营里的训练方式。这书册若是传出去,怕是会引起不少军中之人的注意。   他抬头看着顾子尧,认真道:“子尧,这手册很重要,莫要随意对人言。”他担心顾子尧拿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会被有心人注意到,他不怕顾子尧越来越耀眼,他只怕自己护不住他。还好凌风被他请求带着那些捕快衙役去护送那些百姓迁移沙城,不然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虽然等他回来,也瞒不住,但是好歹那个时候,他也只能猜测。   顾子尧看出贾琏眼里的担忧,就抓住他的手握住,“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相信我,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因为你就是我的软肋啊,我不是一个草包,我有能力,当朝掌权者想要用我,有你这个软肋在,他放心用我,我就不会有事。看着贾琏俊俏的眉眼,满目的忧心,他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踏进了名为贾琏的圈套里,再走不出来了。   是什么时候明白自己的心意,顾子尧已经想不起来了,似乎就是那一天看到贾琏脖子上的伤口时心里那一瞬间的悸动和心疼,让他开始明白自己对贾琏并不是无意。他早已经在和贾琏的相处中,对贾琏生出了那样的感情。   之前在贾府时,他就不是无情之人,只是碍于贾琏对他的喜欢并不真诚,所以他也不敢放任自己。如今到了这里,贾琏用真心实意的感情对待自己,他不是草木,又岂能真的无情?   贾琏感受自己的手掌被修长白皙的手掌包住,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抬眸看着顾子尧,见他明亮的眸子含着柔情,却不敢出声询问,就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只能继续将自己缩回壳子里。   四目相对间,明明两情相悦,却未曾有一个人先开口,却在对方炙热的目光下垂下眼眸,只是那交握的双手无人先松开。   沙城的百姓开始做盘火炕的准备,那些年岁大的人,不管男女都加入进来,为沙城做努力。而关于护城兵,沙城里的青壮年几乎没有一个人胆小退缩,知道贾琏要组建护城兵之后,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加入进来。但是贾琏也没有全都要,而是定下了一个规矩,家中只有一个男丁后嗣的不要,但即便这样也挡不住他们想要加入护城兵的决心。在顾子尧的建议下,先将人都收下,等到日后不让他们上去就行。贾琏见那些人脸上对胡人难掩的仇恨,只能应下。   时间缓缓过去,这一日,顾子尧拿着一张药方子研究,这是他今天早上签到得到的一张祛疤兼美容美颜的药膏方子,这上面其他的药材名字他都有听说过,唯有一种叫“果儿娇”的药材,他一直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可以说是这个方子里最核心的药材,没有这个药材,这个方子就是一张废纸。   “果儿娇、果儿娇······”顾子尧轻声呢喃着,这个果儿娇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是找个人去问问吧。他起身就去找文从南,问他知不知道这个果儿娇是什么。   文从南知道他的来意后,努力回想着,半晌儿后摇头道:“顾公子见谅,在下虽然对医术有些涉猎,但却不曾听过有种药材叫果儿娇,许是我才疏学浅,实在是不记得有这样一种药材。”   顾子尧又问了李英杰,也没有得到什么结果,都说是不知道果儿娇是什么。   “子尧,怎么了?”贾琏一进来就看见顾子尧满面愁思,似有什么烦心事。   顾子尧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没有,只是在想果儿娇是什么药材。”   贾琏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果儿娇?有这个药材名字吗?”他不懂医理,也不懂药,所以也不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果儿娇这样的药材。   “大人,子尧,一位自称是冯将军夫人的人带着一些边军来了,说是来送钱拉西瓜的。”兴儿急匆匆跑了进来。   顾子尧和贾琏一听都愣住了,冯将军的夫人?他们知道冯将军会派人来,但是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冯将军的夫人。   贾琏和顾子尧带着人急急忙忙出去迎接,刚到门口,就见一位年约三十左右的夫人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好似一株胡杨树,风雨不侵。   听见动静,冯夫人转过身,最先入目的就是冯夫人左脸颊上那寸长的疤痕,她并不算貌美,和时下追捧的柔软温婉女子不同,穿着一身利落的衣衫,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坚毅的神色让她看起来更加的英姿飒爽!   “冯夫人。”顾子尧和贾琏拱手一礼,将人迎了上去,“有失远迎,还请见谅。没想到夫人会来,快请进!”   冯夫人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对身后的边军做了个手势,那些边军几个跟了进去,其余的则是等在衙门外面。   “我都听老冯说了,这事儿是他做的鲁莽了,哪儿能先打白条的!”冯夫人说话时声音很是爽朗,瞧着和冯将军不愧是一家人,都挺豪爽,忒相像了。   贾琏笑道:“夫人言重了,若不是冯将军,我们沙城这次的损失就大了。他可是我们沙城的大恩人,别说打白条了,若不是冯将军一直拒绝,就是白送给他我都愿意。”   “使不得,杀胡人,保护百姓那是他应该做的,哪里能白得你的东西?如今沙城百废待兴,我们可不能趁火打劫。”冯夫人笑得开心,“老冯拿过去的西瓜我尝了,味道很不错,是个解暑的好东西。我一听说他要派人来,就领了这个任务。”   冯将军身为峰关隘的总兵,是不能无故离开的。上次带兵亲自出来,还是因为凌风说胡人劫掠新粮,事关重大,所以他才带着兵出来。现在要来送钱拉西瓜,只能派别人来。   而之所以冯夫人会来,也是其他人都脱不开手,眼看着冬季将临,胡人定会来扰乱边境安定,所以只能冯夫人带人过来一趟。 第48章 果儿娇   冯夫人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这是汇银钱庄的银票,汇银钱庄在整个大周有不少分店,贾大人和顾公子可以随时兑换。”   顾子尧看向贾琏,贾琏对他点了点头,顾子尧这才将银票接下,“我们自然是相信夫人的,夫人风尘仆仆一路赶来,定要在我们沙城多留几日,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宜。”   冯夫人笑着拒绝了,“非是我不领情,只是峰关隘事忙,我确实不能多留。”   贾琏闻言就道:“既然夫人事忙,我们也不好多留。不过这眼看着就要午时,不若用过午膳再走?”   “琏二哥说得对,夫人还是用过午膳再赶路。一路风尘,想来那些兄弟都有些疲累了。”顾子尧怕冯夫人拒绝,就提起跟着她来的那些兵。果然听到这句话,冯夫人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那就叨扰了。”   顾子尧笑着起身,“不叨扰,这是我们该尽的地主之谊。琏二哥,你陪着夫人坐坐,我先去安排一下。”   听着顾子尧的对自己的称呼,贾琏的脸上就扬起了欣喜又灿烂的笑容,“好。”子尧叫我琏二哥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子尧这样叫自己,声音清澈又软和,真好听!   冯夫人看到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身为峰关隘的总兵,沙城来了新知县,她自然会对来人有所了解。所以关于贾琏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没想到那个为爱远走的贾琏并不是如传言中那样是单相思啊。   顾子尧出去之后,就让大勇带着人将要交付给冯夫人的西瓜装好,免得要走的时候太过着急忙慌。而他则是去找了几个婶子准备午饭,力求在有限的食材下,弄出些不错的席面来。   很快,一桌饭菜很快就准备好了。   “听说夫人和冯将军鹣鲽情深,更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夫人真乃女中豪杰也!”顾子尧说到这里,眼里满是钦佩和赞叹,更是对冯夫人举起手里的杯盏。   贾琏也举起手里的酒盏,笑道:“听闻冯夫人深得峰关隘军民的爱戴,人称铁娘子!曾经斩杀胡人数百,夫人战功真是让本官这等男儿敬佩!”   冯夫人笑道:“大人谦虚了,大人治理沙城井井有条,和我们只会打打杀杀的人可是不同,千万莫要妄自菲薄。至于什么铁娘子之称,不过是他们的一句戏言罢了,当不得真。”她斩杀敌军,为的从不是什么赞美称颂,而是为了保护那些百姓不受到侵害。   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位闺阁小姐,读的是诗词歌赋,走得是步步生莲,只是跟了她家那口子来到边关,想要吟诗作赋,都没有机会。这么多年的边关生活,她也早已经习惯了将手里的笔换作锋利大刀了。若是有一天得以回京,怕是昔日里的那些闺阁密友定然认不出自己了。   顾子尧拎起酒壶为冯夫人斟酒,闻言就道:“是夫人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才是,自古以来,所以人都觉得女子不如男子,即便是女子有才,也只能被圈在后宅里,将自己青春年少的梦封入心底不见天日。如今夫人的所作所为正是在告诉别人,就算夫人身为女子,也不比男子差!那些称颂、赞美,是夫人应得的,夫人当得起,更能承受得住。”   古往今来,有多少女子,就因为是女子身份,她的才华,她的梦想,都得不到施展的空间。还有的男子就因为比不过女子,就处处贬低诋毁那些女子,以掩盖自己那丑陋恶心的内心!想到这里,顾子尧的眼里就浮现出一丝怒火,将他漆黑的眼眸烧得明亮!   冯夫人看着顾子尧明亮的眼睛,心里就是一颤,她看得出来,顾子尧的所言皆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故意为之。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觉得顾子尧此人没有那些迂腐之人那般古板,也不似那些男人看不起女子,难得可贵的站在女子的一方说话。   贾琏听着顾子尧的话,看着他明亮又炙热的眼神,觉得面前的人仿佛在发光一样!“子尧说得不错,夫人为峰关隘百姓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略有耳闻,此言夸赞,皆是我们的肺腑之言。”   “哎呀,好了好了!”冯夫人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你们的意思我明白,放心,我心大着呢。边关这样的地方,哪里来的时间给我去伤春悲秋?你们放心吧,我要是心不大,早就被我家那口子气疯了!”当年她初来此地,也是各种不习惯,后来不也入乡随俗了。她若是个伤春悲秋的人,早就因为脸上的疤痕不敢出门了。   说说笑笑的吃完午膳,三人之间的关系也亲近许多。冯夫人比顾子尧和贾琏大了十几岁,看着他们俩就和自己家里的孩子差不多,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城门口,顾子尧和贾琏带着人送冯夫人等人离开。   冯夫人拍着顾子尧的肩膀笑道:“你这孩子很和我的脾气,日后有事尽管给我传信。”说着就凑到顾子尧的耳边低语:“若是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顾子尧惊讶地看着冯夫人,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和贾琏的关系的,但是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着点头,“好,到时候若是有事,定会找姐姐为我出气。”   听到“姐姐”二字,冯夫人很高兴,“好弟弟,有时间去我那儿,我和你姐夫,还有那你小侄子、小侄女等你去玩儿!”说完她就翻身上马,高举着手扬声道:“出发!”   看着冯夫人带着人逐渐远走,顾子尧和贾琏也打算回去了。   “唉。”顾子尧忽然叹了一声。   贾琏笑道:“认了一个姐姐,怎么?不高兴了?”   顾子尧闻言摇头道:“我叹气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在为那味药材发愁呢。没有那味‘果儿娇’,咱们的祛疤美颜美容膏就做不成。”   贾琏眼睛转了一下,想到了一个注意:“不若这样,咱们写个寻药的告示,谁若是能找到‘果儿娇’这味药材,赏银五两,如何?”   这时跟上来的大勇忽然开口问道:“果儿娇?五两银子?大人您要找果儿娇?”他疑惑地看着顾子尧和贾琏,“您找果儿娇做什么?那玩意儿难吃的很,味道又苦又涩的。”   “你知道果儿娇?”顾子尧急忙拉住大勇追问着果儿娇,贾琏也目光灼灼地瞧着他,二人热切的目光让大勇很是不自在,“知道啊,这果儿娇只有我们沙城有,大人和公子若是问沙城之外的人,怕是没有人知道。而且我们平常也不叫它果儿娇,而是叫它黄叶蛋子。”   “在哪儿?”顾子尧着急地问道,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果儿娇,好实验他的祛疤美容美颜膏。   “呐,那儿就是。”大勇指着墙角处结着小红果子的植物,“果儿娇。”   顾子尧和贾琏顺着他的手指愣愣地看了过去,只见那被称作“果儿娇”这样娇软名字的植物就那样一株株的生长在墙角处,“这就是果儿娇?”这一株株枯黄得好似干草一般的植物,枯皱的黄色叶子下面坠着一颗颗枸杞大小的红艳艳的小果子,怎么看怎么不该是娇娇软软的“果儿娇”。   “你没有说错吧?”贾琏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果儿娇,“这怎么看怎么和果儿娇联系不到一起啊。”   大勇走过去摘了几颗小果子,“大人不相信也在理,但是大人只要摸一摸就知道我们沙城人为什么要叫它果儿娇了。”   顾子尧和贾琏面面相觑,好奇地从大勇掌心拿起一颗,顿时就被这小果子的手感所惊讶到。这果儿娇,颜色娇艳,触感柔滑,好似少女的肌肤一般,有丝丝的脂润感,没想到沙城这样粗糙的地方,还能生长出这样的果子来。顾子尧和贾琏对视一眼,“怪不得叫果儿娇,确实是果如其名。”这也太娇软了。   大勇解释道:“虽然这果子摸着滑嫩,但是味道却极其难吃,苦、涩,还酸,所以我们干脆就叫它黄叶蛋子了。这玩意儿生命力顽强,只要扎根就能活,所以田间地头上,墙角处,无人的荒野之地,都长了不少。大人若是需要,一会儿我就去给大人摘些回来。”   贾琏凑近顾子尧,小声道:“如何?可是这果儿娇?”他觉得有很大的可能就是这个果儿娇。   顾子尧摇头到:“现在还不确定,先试试,到时候看看效果如何。”看药效,一目了然。“大勇,你先帮我摘些回来,我有用。”   “好嘞!”大勇刚要走,就被贾琏拉住,“你提供了果儿娇,若是这果儿娇真的是我们要找的,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去吧。”   “哎!”大勇闻言更加兴奋了,有赏钱,那自己一定要把这个差事办的漂亮!   “对了,你那个药膏所需要的药材可是全了?”贾琏见人走了,就和顾子尧一同回客栈。   顾子尧点头,“全了,就差一味果儿娇了。”说起来也是神奇,签到系统似乎在帮着自己让沙城站起来,祛疤美颜方子的其他药材都给了,就差这么一味果儿娇,还是这个方子里最核心的一味药材。   有赏银勾着,大勇很快就摘了一大捧果儿娇回来。   顾子尧见药材都准备齐全了,就开始着手按照方子一步一步照做。 第49章 肃王到来   该磨粉的磨粉,该上锅蒸的上锅蒸,该过滤的过滤······一连串的动作让贾琏眼花缭乱,“你这是做饭,还是在制药膏”   顾子尧闻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这动作确实像做饭一样,“方子上就是这样写的,若是一步不对,就制不成,虽然麻烦了些,但好歹容易保密。就算那些大夫知道这里面的药材成分,也不知道怎么做。”   贾琏蹲在地上清洗着那些果儿娇,“这些果儿娇要怎么收拾?”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感叹道:“若是这果儿娇真的有用,那沙城就又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子,而且还是独属于沙城的。”   顾子尧接过贾琏递过来的果儿娇,放到研钵里挤压出汁水,而后用纱布过滤杂质,将红艳汁水放入那些已经整理好的药粉中。   贾琏见顾子尧只是将果儿娇挤压出汁水就放入药粉中,疑惑地问道:“果儿娇这样处理就可以用了?”   “嗯,果儿娇可以说是这个药方里最重要的一味药材,只需要最简单的汁水就可以了,不需要过多的繁杂工序。”说着顾子尧就在药粉中加入了一些蜂蜜搅拌着。   贾琏见状就道:“加入蜂蜜成本会不会太高?”   顾子尧摇了摇头,“不会,其实用油也可以,只不过没有蜂蜜来的好。我想了一下,咱们做的是高端产品,按照药方上所言,到时候若是药效好的话,一瓶药膏定价几百两也是供不应求,花点钱买蜂蜜不亏,没有必要在这方面节省,反正可以再赚回来。”   听了他的话,贾琏微微颔首,“说的也有道理,蜂蜜确实比油更好,你这就算是做好了?”   “嗯。”顾子尧将药膏盛进一个小木盒子里,缓缓道:“到时候这些盛放药膏的盒子也要全都换成瓷盒,要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些。”其实若是可以,他更想要透明的玻璃制成的盒子,一看就矜贵。只不过现在的玻璃还是海外来的,价格昂贵不说,成品更是少的可怜。仅有的一些玻璃制品,还是王公贵族才有,大周这里目前并不知道怎么才能烧制出玻璃。   如果自己下次可以得到烧制玻璃的方子,倒是便宜。不过他也知道,他若是真的有方子,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下,就像制冰的方子一样。   “而且那些瓷盒也都要特质的才行,以免有人以假乱真。”顾子尧把玩着手里的木盒子,“不过这些东西都要建立在咱们的药膏有用才行。”   贾琏问道:“这药膏什么时候可以用?”   “要放几天才能用。”顾子尧看向贾琏,笑容满面,“到时候就拿你当小白鼠了。”他说到这里忽然伸出手抚向贾琏的脖颈,靠近衣领处一条难看的疤痕蜿蜒在那里。   看着顾子尧眼里的心疼,贾琏往他身边挪了挪,方便顾子尧抚摸那道伤疤,“已经没事了,等你的药膏好了,这条伤疤很快就会不见。”他抓住顾子尧的手,眼中的柔情溢出,“我相信你,你做出药膏,我负责售卖,咱们这也算是夫夫一心,其利断金。”   顾子尧心里的心疼在听见贾琏的这句话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把就拍开他的手,更是白了他一眼,“谁跟你是夫夫?少占我便宜。”   贾琏摸着自己被打的手背,一点儿都不恼,反而笑嘻嘻地瞧着顾子尧,“是我的错,子尧见谅,你若不喜,日后我不再说就是。”满满柔情的眼眸里尽是宠溺,让顾子尧不觉脸颊发烫,看着贾琏炙热的眼神,他轻垂了眼睫,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没想到这药膏做出来之后,会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实在令人惊讶。”他想应该是果儿娇和那些药材融合之后,才有了这股香味儿。   “那正好,省了加香粉增香了。”贾琏顺着他的意转移了话题,只是心里依然在在为顾子尧没有真的生气自己那句话而窃喜,也许再等等,自己就真的可以向子尧再次表白心意了。那个时候,或许子尧就不会再拒绝。   药膏制好之后,凌风也带着衙役护送那些百姓到了沙城,贾琏便又忙了起来,那些空置的房屋要重新安排,还有那些无人种植的田地,也都要重新分配。所幸那些百姓并不多,偌大的沙城足够他们居住,随着周边村子里的百姓慢慢都来到沙城,天气也逐渐冷了下来。   看到才十一月初就已经冷了下来的天气,顾子尧还愣了许久,他知道沙城这里的天气冷的早,但是没想到会冷的这么早。   大勇道:“我们沙城这里就是这样,冷的早,暖的晚。到了十一二月,那天气是干冷干冷的,冷风一吹,就好像刀子在脸上刮一样,就连骨头缝儿里都疼。所以大人、顾公子,你们可要做好准备,多备些厚实的衣服。”   贾琏笑了起来:“放心,我们来的时候都打听过这里的情况,厚实的衣物自然准备齐全。”他看向顾子尧,关心地问道:“子尧,你可是准备了?”   顾子尧点头,他自然也是准备好了,“对了,那些火炕都盘好了没有?”   “都差不多了,几乎每一家都盘了一个火炕。之前大人吩咐过,那些百姓或许有不少人会迁来沙城,所以让他们连那些空置的房屋里都盘了一个,过了这么久,也都差不多了。”大勇钦佩地看着贾琏,没想到大人连这件事都想得这么周到。   看着贾琏求夸奖的眼神,顾子尧不禁心中好笑,“琏二哥想得很周到,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必在寒冬受冻了。”   贾琏听着这声“琏二哥”,心都酥了,“哪里,这都要谢谢子尧的火炕图纸。”虽然他高兴顾子尧对自己的夸赞,但也不能忘记子尧的功劳。   兴儿看着贾琏脸上荡漾又欢喜的表情,表示很是没眼看,不过他也为贾琏高兴,跟在贾琏这么久,自然看得出来顾子尧正在向二爷慢慢敞开心扉。他家二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了,二爷的这番努力到底没有白费。   晚间,顾子尧待在贾琏的房间给他上药,修长的指尖挖了一小块药膏轻轻涂抹在贾琏脖子的伤疤上。昏暗的烛光下,贾琏抬眸就看见顾子尧莹润的脸庞,含着轻柔笑意的眼眸,一时间不觉看得有些呆愣。   “你这伤疤要不了多久,想必就能完全褪去了。”顾子尧看着贾琏脖子上只剩下一道淡淡粉痕的疤痕,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祛疤膏这么管用,不过一个月这疤痕就差不多褪去了。   贾琏感受着顾子尧轻柔的指尖在脖子上轻抚着,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听到他的话才回了神,“那就好,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开始制作药膏?”   顾子尧摇摇头,无奈笑道:“我手里的那些药材都用完了,就制作了那么几盒。想要大规模的研制,还是需要购买药材才行。我们现下做的这几盒,刚好可以用来做宣传。”等到药效起作用,让别人相信,刚好可以打个时间差,制作新的药膏。   贾琏想了想,说道:“算算时间,肃王差不多也要到了,你打算走他那条路子宣传咱们的药膏?这倒是个好法子,肃王身为王爷,身边的人无一不是王公贵族,那些夫人小姐若是知道这药膏的药效,怕是一掷千金都乐意。”   “还有冯姐姐。”顾子尧打算给冯夫人留一盒,就算冯夫人表现的再不在意脸上的疤痕,但身为女子,有哪个女子不爱美?有机会消除脸上的伤疤,想来她一定很愿意。   十一月中旬,凌风就告诉他们肃王快要到了,他要出去和肃王汇合。贾琏和顾子尧知道他的意思,没有多问就让他去了。   不到两天,凌风就与不少和他一样的护卫护送着一辆马车回来了。马车没有去衙门,而是直接去了顾子尧的客栈。沙城人都知道,有事找知县大人就去缘来客栈,一找一个准儿。   此行肃王并没有带着仪仗队和兵马护卫同行,而是带着二十几个护卫微服前来,以免引人注意。   到了客栈后院,顾子尧和贾琏才对肃王见礼:“草民顾子尧/下官贾琏参见王爷。”   肃王韩笑抬手让他们起身,打趣道:”起来吧,子尧这次见本王可是客气不少。”   顾子尧微微一笑,之前只有他们二人,相处时自然不用顾忌太多。如今这里人多,当然要多注意。   “本王微服前来,两位莫要声张,只把我当做来行商的客人就好。”肃王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在意,很快就说起了正事,“沙城的事情,凌风都已经和我说了。子尧拿出产量极高的新粮,对大周乃是天大的恩德,本王在这里谢过子尧。”   说着就起身对顾子尧拱手道谢,顾子尧急忙拦下:“王爷言重了,我身为大周百姓一员,手里既然有这样的新粮,又怎能看着他们忍饥挨饿?这不过是草民应该做的。”   肃王赞叹一声,看着顾子尧的眼神里满是欣慰和喜悦,“什么是应该做的?这世上从来没有事情是应该做的。你觉得是你应该做的,那是因为你心里有这些百姓。只为了你的仁慈之心,本王就要代表朝廷谢你。” 第50章 胡人来袭   “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带我去看看新粮?”肃王问道。   贾琏讶异道:“王爷不先歇息一会儿吗?左右那些新粮也不会跑,王爷一路奔波,实该先休息才是。”   “不了。”肃王笑着拒绝了,“不先看看那些新粮,本王心里不放心。至于休息,什么时候休息都可以,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若是不先看看新粮,他怕是没有什么心思做其他的。   顾子尧见肃王神色坚定,就起身道:“也好,关于新粮的事情我也想和王爷商议一下……”   二人缓缓走出客栈,贾琏和凌风见状急忙跟上。放置土豆和西瓜的仓库离客栈并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   空荡的房间里此时堆了不少麻袋,凌风上前解开一个麻袋,从里面拿出几个土豆过来,“王爷,这就是土豆,不仅产量高,味道也不错,煮着吃更有饱腹感。”   肃王接过土豆仔细瞧着,椭圆形的黄色土豆,一个就有他的手掌大。他好奇地走到麻袋边上,往口袋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土豆大小都有,目测一个麻袋所装的土豆差不多有一两石重。他环顾四周,大概算了一下,心里立时就被自己算出的重量所震惊。   “这里面都是我们挑选的大个儿的,小的我都留下自己吃或者卖给沙城的百姓。”顾子尧解释道。   贾琏接着说道:“子尧说选种的时候要选好的,所以那些小的就没有留下做种。”   肃王将土豆放回麻袋里,笑道:“这些本王不太懂,你们看着安排就行。这些土豆本王打算拿走一半做种,光靠沙城这里无法得到其他地方所需要的量。放心,不会让你吃亏,按市价来。”   顾子尧也没有拒绝,毕竟这是他该得的。王爷要种子没有道理需要自己免费给,这个口子可不能开,否则日后再要钱就不好开口了。   虽然如今沙城的天气有些冷了,但是顾子尧还是让肃王尝了西瓜,毕竟冬日里水果金贵,这个时候卖水果肯定可以大赚一笔。自己这西瓜保管的很好,按照他的法子就是运到京城都不会坏。   肃王看出他的想法也不生气,这西瓜新奇,就是作为贡品都可以。正好他名下的酒楼冬日里可以用这瓜做饭后甜点,于是大手一挥就将剩下的西瓜全部包圆了,“明年可是还种此瓜?”   贾琏笑道:“这瓜味道很好,自然是要种的。”他似乎明白肃王问这句话的意思了。   果然,肃王一听就道:“等到明年,本王会派人提前过来购买此瓜,子尧就莫要再将此瓜卖予别人。”   顾子尧摇头道:“这怕是不行,非是我不愿意,只是明年怕是有许多百姓跟着我一起种植此瓜,到时候瓜的产量会增多,王爷未必全都吃得下。况且峰关隘的冯将军到时恐怕也要购买此瓜,并入军需当中。”只要尝过这瓜的,就没有人不会再买。   “既然如此,那就到明年再说,此事不急。”肃王考虑了一会儿,也没有强求,到那时看过具体的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   因为肃王此行带的人并不多,所以他要在此等候一些日子,等人来了再拉着那些土豆和西瓜回去。   趁此机会,顾子尧就将自己做的祛疤美颜美容膏拿了出来。肃王接过去好奇地看着,问道:“这是什么?”   顾子尧笑道:“这是我做的祛疤美容美颜膏,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说着他就将贾琏拉了过来,伸手就将贾琏的衣领往外扒拉了一下,露出光洁无比的脖子和锁骨,“王爷想必也知道,当初胡人劫掠沙城,琏二哥为保护沙城的百姓,被胡人在靠近锁骨的地方砍了一刀,留下一条难看的疤痕。但是您现在再看看,那条疤痕可还有?”   凌风看见贾琏光滑无比的脖子,惊讶地凑上去仔细瞧了瞧,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却被贾琏瞪了一眼,悻悻地收回了手。贾琏白了凌风一眼,暗道:我的子尧都没有摸过呢,你倒是先上手了。   “主子,确实如此,贾大人脖子上的疤痕属下看到过,就是用最好的祛疤药,都不可能会如此光滑,宛如从未受过伤一般。”凌风很是肯定地说道。   肃王打开木盒看了一眼,红艳艳的药膏透亮,听着凌风的话满眼狐疑:“这药膏真的有这么灵?”凌风是他的属下,他知道凌风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只是这药膏被他们说的也太神奇了,所以他也不敢相信。   “我这药膏,有疤祛疤,无疤那就是美容养颜,滋养肌肤,可以让你的肌肤白里透红,如雪一般白皙。”顾子尧毫不谦虚地为自己的药膏打着广告,“王爷,我现在就做出这么两三盒,数量有限,先到先得,王爷拿回去,不管是给王妃用,还是拿出去做礼,都是不错的选择。”   肃王闻言不禁挑起了眉头,抬头看着顾子尧时轻笑出声:“子尧啊子尧,你这个算盘倒是打到本王头上了。若是你的这个药膏证明了效果,明年你是不是就要大规模的制作此药膏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王爷。”顾子尧没有否认,不好意思地承认了,“不过不是大规模的制作,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药膏虽然很好,但是一旦泛滥,就不值钱了。所以我打算沙城制作这药膏每年只做一定的量,多了不做。”   “哈哈哈哈!”肃王闻言笑了起来,“这个注意不错,行,就冲你如此自信,本王就信你这一次,药膏给我拿两盒。”王妃一盒,母后一盒,正好分配完。有她们二人,下面的人才好跟风效仿。“可是取了名字?”   顾子尧想了想,现想了一个:“就叫它娇颜,如何?”   肃王闻言默念了一遍,笑道:“这个名字不错。对了,有件事我想着要告诉你一声。”肃王看向贾琏,“之前和你议过亲的王家姑娘,和贾珍的儿子贾蓉订了婚,打算两年后成婚”   闻言顾子尧和贾琏面面相觑,王熙凤和贾蓉定亲了?所以那秦可卿嫁给贾蓉的命运就被蝴蝶了?秦可卿离开贾家的话,应该会好些吧?顾子尧心中暗暗想到。   贾琏对此也很惊讶,他没有想到贾珍竟然会愿意让蓉侄儿和王家表妹定亲?这么说起来,王子腾应该是为了贾珍手里的人脉,那贾珍是为了什么?想到这里,他看了顾子尧一眼,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不禁扬起一抹嘲讽,自己真是何德何能,竟然让珍大哥这般牺牲来对付自己!   肃王此次要带着不少新粮回京,事关重大,所以特意让周围的驻军分拨出一些护送。沙城门口,肃王叮嘱贾琏:“这一次本王带走不少新粮,不出所料,胡人定会半路劫掠,但你们这沙城也不可掉以轻心。若是胡人认为沙城依然还有新粮,难保他们不会再次劫掠沙城,所以你们务必要上心。本王会让凌风继续跟在子尧身边,日后就由他来保护你的安全,若是遇见难事,只管让凌风传信给本王即可。”   顾子尧和贾琏对肃王拱手道谢:“下官定会加强沙城守卫,不会再让胡人残害沙城一位百姓,王爷放心。”   肃王翻身上马,黑色的披风在身后轻扬起一个飘逸的弧度。他坐在马上看着顾子尧和贾琏,笑道:“也要保护好子尧,若你真的将沙城治理好,平步青云就在眼前!望你戒躁戒躁,保持初心。”   “是。”贾琏严肃而认真地应下,子尧是自己的心爱之人,他就是不要自己的命,都会保护好子尧。肃王就是不说,他也会努力上进。若是没有意外,肃王此次回京禀明圣上之后,就会有封赏赐下,他若是不努力,可就配不上他的子尧了。   肃王走后,贾琏就加强了沙城的防御。那些沙城护卫队日夜巡逻,以防胡人来犯。   至于斥候的活儿,就给了凌风,谁让凌风是他们中最厉害的,发现胡人之后,他可以快速返回示警。凌风听着顾子尧和贾琏的恭维夸赞之语,很无奈地应下这件差事。   “胡人来犯!!!”凌风骑着快马疾驰回沙城,进入沙城之后,城门快速关闭。   顾子尧和贾琏也急忙忙上了城楼,居高临下看着远处一行黑色影子,烟尘滚滚,马蹄声阵阵,看起来来势汹汹!   “来了!”顾子尧眼眸微沉,紧握着手里的长剑。贾琏握住他的手,沉声道:“不可被愤怒和仇恨遮了眼睛,我们的目的是守住沙城。”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盲目自大的。”顾子尧明白他的意思,反手握住贾琏的手,“我分得清轻重缓急。”   贾琏感受着手里的温度,嘴角不觉扬起一模笑意,转身看向由远及近的胡人,扬声道:“所有人准备!”   很快,不少护卫兵手持弓箭站在城楼上,目光凌厉地看着远处严阵以待! 第51章 攻城   贾琏取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眼神锐利地盯着城外不远处的胡人骑兵。忽然,修长的指尖瞬间松开,箭矢划破空气,以惊人的速度带着呼啸声极速射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胡人首领!   谁知那胡人首领快速歪向一边躲开了这一箭。但是他身后的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被这一箭穿透了喉咙,捂着脖子摔下了马。   胡人首领见还没有开战,自己这里就死了一个兄弟,不禁满眼怒火地怒瞪着城楼之上的贾琏。   贾琏的动作仿佛是一个信号,漫天的箭矢如倾盆大雨一般从天而降,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地射向胡人,那些胡人急忙提刀拦截挥砍。   胡人首领急忙率人后退,退出箭矢的距离。他这一退,贾琏立刻就让放箭的士兵停下,他也不出城应战,就带着人站在城楼上,和胡人首领遥遥相对。   凌风疑惑地问道:“不出城迎战?”   顾子尧摇摇头,说道:“不用,胡人人数比我们多,看样子怕是有数千人,我们沙城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对。”贾琏颔首,“等冯将军赶来,算算时间,冯将军应该……”   “小心!”凌风忽然大力将贾琏推开,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攥住一支箭矢,箭矢的冲劲儿让他掌心发麻。   顾子尧和贾琏直直看过去,就见胡人首领持箭搭弓,瞬间就是三箭连发。顾子尧拔剑出鞘,砍断极速射来的箭矢。凌风则是砍断了另一支,还有一支则是贾琏急忙侧身擦着他的脸颊射中他身后的城墙上!箭矢的尾羽在插进青砖之后依然在嗡嗡作响!   “好弓!”凌风沉着脸色夸了一句,顾子尧凝了脸色,确实是好弓,刚才自己砍断那支箭矢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力量。   一个胡人打马凑近胡人首领,“大人,似乎有些不对。”   胡人首领眯起眼睛往城楼看去,沉声道:“他们不敢开城迎战,这只能说明他们心知肚明不是我们的对手,开城迎战必输无疑!”沙城之前遭受过一次劫掠,虽然那些胡人被歼灭,但他知道上次来劫掠沙城的人有多少。就那么几百人都能带着战利品从沙城里出来,可见沙城的守卫薄弱到不堪一击。如今只不过过了一两个月,沙城再如何也不可能再这么短的时间里培养出一批出色的守军出来。   虽然胡人按兵不动,但是顾子尧和贾琏他们都没有掉以轻心,反而更加警惕地盯着他们。   下一刻,胡人动了!策马奔驰往城门而来,阵阵尘土扬起,马蹄声好似炸雷惊起!   贾琏扬手用力挥下:“放箭!!!”   身后之人拉满弓后瞬间松开,万箭齐发,如乌云压顶倾泄而出!   但是胡人太多,即便是他们一刻不停地放箭,都抵不过胡人策马疾驰靠近的速度。胡人准备很充足,攻城用的云梯都带了过来。他们准备充足,沙城里的百姓对此也有些经验,早早就准备好了桐油,还有烧得滚烫的热水,等放在一边备用。等胡人上了梯子,贾琏就指挥着人将桐油和滚烫的热水泼下去,下面顿时惨叫声连连!   顾子尧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眼里只有那些攀登上来的胡人,鲜血喷洒在脸上、衣服上,鼻尖满是血腥味儿!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样死亡的场面,第一次就是胡人拦截自己那一次,但是那一次和这次相比,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他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别说杀人了,就是杀鸡都很少。   此时闻着血腥味儿,看着那些坠落城楼的胡人,还有死在自己身边的沙城百姓,他只能忍下心中一切的不忍心。他是习惯了和平,但这里是古代,不是五十六个民族已经融合在一起的和平时代!他是沙城的人,他必须要守护沙城百姓的安全,不然胡人一旦攻破沙城,死的就是千千万万个周伯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战争,无关对错,只有立场!看着战争和鲜血,顾子尧的眼神里满是坚定,他的立场就是保护沙城,保护沙城的百姓!他必须要习惯这样的场景!   胡人很快如潮水般退去,但是顾子尧和贾琏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开始,属于胡人的进攻欢迎开始,他们只是在试探,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贾琏让他们抓紧休息,他自己却没有休息,而是就站在城楼上注意着胡人的动静。顾子尧握剑的手都在颤抖,白净的脸上此时沾染了血污,“也不知道王爷那边怎么样?我们这里胡人出动了不少人,想来王爷那里的人只会更多。”   贾琏喘了口气,拿过水囊喝了口水才道:“护送王爷回京的精兵不少,想必可以安然回京。”肃王那边,他们暂时也顾不得了,如今只求冯将军可以尽快赶来,到时候就是他们反攻的时候。   他将水囊递给顾子尧,顾子尧也没有在意直接喝了一口,“现在我们的伤亡并不大,只是接下来怕是有一场恶战了。”他已经看到胡人又开始动了起来,“警戒!!!”   所有人立刻拿好自己的兵器站了起来,贾琏转身看着他们肃然道:“诸位兄弟,援兵很快就到,只要我们撑到援兵到来,咱们沙城的百姓就保住了!”   “誓死守卫沙城!!!”所有的人在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露出一丝惧意,满是鲜血的脸上全是怒火和杀意!他们的亲人朋友、兄弟姐妹,都惨死在胡人的刀下,他们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胡人,报仇雪恨!   再次攀上云梯的胡人遭到沙城护城兵的激烈对抗,投石机、箭矢……丝毫不间歇地攻击。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染红了城墙。每个人此刻都是在机械的杀敌,顾子尧握剑的手都被浸在浓稠的血液中,将一个胡人刺下城楼之后,他便抬头看了一眼,见贾琏挥着手里的长刀,并未见受伤,就放心地去别处支援。   一波又一波的攻城,让顾子尧他们开始力不从心,眼看着胡人逐渐登上了城楼,顾子尧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冯将军怎么还没来?   “杀!!!!”   “杀!!!!”   震耳欲聋的嘶喊声响彻整个沙城,飞扬的黄沙滚滚裹挟着阵阵的马蹄声奔驰而来。   顾子尧抬头看了一眼,脸上猛然迸发出喜意:“援兵到了!!我们的援兵到了!各位兄弟振作起来!!!”   听到顾子尧的喊声,守城兵瞬间被激起希望,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不多会儿就将登上城楼的胡人斩杀殆尽!   胡人首领骑着马转头看去,立时大惊:“撤!!!吹号角!对敌!!!”   属于胡人的号角声呜呜响起,云梯上的胡人如潮水般退下,快速向胡人首领那方靠拢!   “要开城迎战吗?”凌风看着逐渐将胡人包围起来的冯将军的兵马问道。   “求大人开城门!”乔哥眼神坚定又充满了祈求看着贾琏,“如今冯将军带着人在外和胡人打,他们本就是为了解我们沙城之危才来的,我们岂能做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   贾琏看了一圈,见所有人都眼含愤恨又期待地看着自己,扬声道:“本官何时惧怕过胡人!诸位兄弟,咱们报仇的机会来了!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顾子尧和贾琏还有凌风骑在马上领着人向胡人冲去。   “杀啊啊!!!!”   响彻云霄的嘶喊声回荡在耳边,顾子尧骑在马上,手里的长剑杀那些胡人如切瓜砍菜一般。不知哪个胡人砍断了顾子尧骑着的马儿的马腿,让顾子尧摔了下去,周围围着的胡人手里锋利的枪尖闪着寒光就冲着顾子尧刺了下去。   顾子尧就地一滚,身上的衣衫被长□□中,只听撕拉一声,就露出里面洁白的棉絮。   “子尧!”贾琏见此场景立时心惊肉跳,急忙斩杀着挡在面前的胡人,往顾子尧那里冲过去!   顾子尧一个翻身起来,神色冷凝地盯着周围的胡人,手里的长剑寒芒闪烁。   贾琏弯腰对顾子尧伸出手,顾子尧抓住他的手,被贾琏拉到自己的马上,坐在自己的身后,“怎么样?”   “没事!”顾子尧说话间又杀了一个想要趁乱偷袭贾琏的胡人,“别担心我,专心对敌!”   贾琏闻言没有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对付那些胡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贾琏手里的长刀都有些卷了刃,顾子尧的手也已经麻木,胡人才吹起号角,带着残兵败将逃跑了。   冯将军带着兵追击那些溃兵,顾子尧和贾琏没有再追上去,而是开始收尾。   看着那些缺胳膊少腿,甚至面目全非的兵将,顾子尧心里很是难受,他们之前还是一个健健康康的汉子,如今却变成了身有残疾之人。   文、李两位师爷,带着人安置那些受伤的兵,还有一系列的安置事宜,忙得也是脱不开身。兴儿和乔哥则是带着人统计这一战,他们伤了多少人,亡了多少人。   顾子尧和贾琏走在满是血迹的土地上,看着那些哀嚎的士兵,眼里满是不忍和疼痛。 第52章 打算   冯将军没有追地太远,很快就带着人马回来了,见他们面容哀戚就大力地拍了下他们的肩膀,沉声道:“战场便是如此,沙城以前常受胡人侵扰,后来沙城败落才得了安宁。如今沙城有你的新粮,他们自然就像是闻着味儿的鬣狗一般。日后这样的情况不会少,你们要早些习惯。”习惯这些生死离别,习惯这些战火连天。   顾子尧转头抹了抹发红的眼眶,才点头道:“我们知道,这次又多亏了冯将军了。”   冯将军笑道:“你喊我媳妇儿姐姐,却称我冯将军,怎的?难不成我还得不了你的一声姐夫?”   “怎会?只是我一介草民,不好高攀……”   顾子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冯将军瞪了一眼:“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也不过是个武夫,一个粗人罢了!就这样定了,以后叫我姐夫,咱都是一家人。”   贾琏劝道:“既然如此,子尧,你便应下就是。”冯将军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他自己得来的,并无什么背景,攀个亲戚也无妨。   冯将军盛情难却,顾子尧也不好拒绝,而且他也挺喜欢冯夫人的性子,便喊了一声姐夫,算是认了这门干亲。   关于肃王来过沙城的事情,冯将军心知肚明,毕竟他手下的兵也被肃王抽调了一些护送那些土豆回京,“肃王回京之后,一定会上奏圣上,将周围的驻军抽调一部分,驻扎在沙城附近。如今只希望掌管这一部分驻军的人是和沙城一心的人,不过你也别担心,肃王那里应该会安排好。”   顾子尧颔首,肃王虽然拿走了一半土豆,但是大周末地广辽阔,那一点可不够。在土豆种满便整个大周之前,沙城这里要继续种植土豆留种。不过所需要的时间也只是头年罢了,等肃王那里的土豆种植出来,沙城这边的压力会少上许多。   这一次,冯将军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在这里留了下来,就驻扎在城外。晚上,这里灯火通明,炊烟袅袅。   吃过晚饭,顾子尧和贾琏也没有回去,而是在冯将军这里说话。冯将军和他们说着战后要做的事情,一一教导着他们要怎么做,顾子尧和贾琏受益匪浅。   等他们回去之后,兴儿就送来了伤亡名单,“大人,这场战争咱们亡二十六人,伤一百三十人,其中重伤残疾的有十五人,以后怕是不能再上战场了。”不仅不能上战场,连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贾琏接过那张犹如千钧重的薄薄纸张,上面写着伤亡名单,他们的名字被冷冰冰地写在上面,带着无尽的悲凉。   “抚恤金加倍,他们的家人日后由沙城衙门供养,至于那些受伤残疾之人……”贾琏有些不知道他们该如何安置,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若是让他们什么都不干,只让衙门供养,他们怕是也不愿意吃白饭。凭自己赚来的饭食,吃得安心。   顾子尧闻言就道:“这个不用担心,等开春我打算建个作坊,只要不是不能动的,总有用得上他们的时候。现在先让他们安心养伤,沙城不会丢弃他们的。”   贾琏看向兴儿,“就按子尧说的做,让大夫好好给他们看伤,让他们安心养伤,别的不要多想,咱们沙城总会越来越好的。”   “是。”兴儿闻言刚要转身离去,就听顾子尧说道:“等等,兴儿哥,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看。”   贾琏身为沙城的知县,自然是要去看看那些受伤的人,也要安安他们的心。   三人很快就到了安置那些受伤士兵的地方,都是按照顾子尧的提议,按照轻重缓急将人分开,此时大夫正有条不紊地给他们看伤治伤。   老大夫是沙城里唯一的大夫,土生土长的沙城人。人念旧,怕自己这个大夫走了,沙城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找不到大夫,就一直留在沙城。   他们去的时候有不少妇人正在外面熬药,一排排的药罐子上飘扬着白色的烟雾,散发出苦涩的味道。   顾子尧和贾琏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的阵阵痛苦的呻/吟声,顾子尧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和贾琏走了进去。   老大夫没有在这里,给士兵们包扎的是老大夫的徒弟杜若,看见他们进来杜若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大人,顾公子,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师父在隔壁。”   贾琏道:“杜大夫,你做你的,我们就是来看看。”   “大人。”   “大人,公子。”   受伤的士兵看到他们就要起身,却被顾子尧和贾琏止住,“莫要如此,快躺下歇息。我们只是来看看,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就和杜大夫说。”   见杜大夫在忙,顾子尧和贾琏就没有继续打扰,而是去了隔壁。隔壁房间里安置的是受伤比较严重的士兵。那些痛苦的哀嚎声就是他们忍不住疼小声喊出来的。   老大夫正在给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士兵包扎,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纱布。顾子尧看得不忍,问道:“孟大夫,我给你的止血粉可还够用?”   孟大夫将那人眼睛包扎好才道:“不大够了,不知道顾公子可还有这止血粉?”   顾子尧点头,“我那里还有些,明日一早我就给你送过来。”比起止血粉,他更想要的是止血粉的方子,不知道明日的签到能不能得到够用的止血粉和止血粉的方子。好在已经签到一个月了,到时会多一次机会。   贾琏看着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人,满眼的不忍和难过,缓缓道:“大家不必担忧日后,你们是为了沙城战斗受伤,我们不会抛弃你们的,定不会让你们无处可去。”   一个失去一只手的士兵忍着疼说道:“我们是沙城人,守卫沙城本就是我们该做的。现在我们已经成了残废,再上不了战场,我们也不想拖累大人,日后大人只要给我们一块田地就好,总不会饿死的。”   “是啊,大人,我们……”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贾琏打断:“胡说!你们都是守卫沙城的英雄,我怎么可能抛弃你们,让你们自生自灭?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这些不是你们该担心的事情。”   他一一扫过那些士兵悲伤难过的脸,郑重道:“身为沙城的父母官,我自然要为你们安排好日后的活路。我和子尧商议过了,等到明年开春,他会在沙城建造一座作坊,到时自会有用到你们的时候。你们虽然上不了战场,但是依然可以为沙城的发光发热。”   那些士兵闻言纷纷红了眼睛,他们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的残废?可是比起残废,他们更不想吃白饭!都是八尺男儿,顶天立地,又不是要饿死了,怎么会允许自己什么都不干的像个废物一样被养着?此刻听着贾琏的话,他们忍不住心生酸涩,大人没有忘了他们!   顾子尧安慰道:“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让自己好起来,我可不想到时候看到你们中间少了谁。”   “顾公子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养伤!”他们的声音相比较刚才也洪亮许多。   孟大夫看着他们眼底浮现出的对未来的期待,心里不禁连连点头,他没有看错,大人和顾公子都是有心人啊!   又和他们说了会儿话,顾子尧和贾琏才离开这里。走在回客栈的路上,顾子尧道:“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可能会有些不适应,这个你要多注意。”   贾琏点头,“我知道,光顾着别人你自己怎么样?你虽然不是第一次杀胡人,但是这样惨烈的场景你怕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性命攸关之际也顾不得许多。那个时候心里想的全是如何杀胡人保护沙城的百姓了,也来不及害怕。”顾子尧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若是这世上没有战争就好了。”   贾琏闻言摇头失笑:“没有战争?这应该是每一个百姓的愿望。没有人喜欢打仗,也没有人喜欢杀人,但是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打仗,不得不杀人。”   “难道就没有一个法子可以达到两者和平共处吗?”顾子尧不理解挑起战争的人是怎么想的,胡人生存恶劣,难道就不能和大周互惠互利?为什么就非要用挑起战争的法子呢?   “咱们中原地大物博,边关之外的生存环境恶劣,他们种不出粮食,只能靠抢。但是比起抢劫,他们更想将繁华的大周收入囊中,成为这片大地的主宰。所以不仅胡人,还有那些蛮夷族,他们对大周也是虎视眈眈。一旦大周露出疲态,他们就会像咬住肉不撒口的鬣狗一样,紧咬不放。”贾琏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是关于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的,“喜好和平的胡人蛮人也有,就像人有好人坏人一样,只不过他们太过势弱,声音太过弱小,没有人将他们当一回事。”   顾子尧讶异地看着贾琏,他没想到贾琏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若这话是由冯将军说出来的,他还没有那么惊讶,但是由贾琏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很惊讶了。   贾琏看到他的眼神,不由笑了起来,“怎么?难不成是在你心里我就当真是个纨绔子弟?”   顾子尧诚实地点了点头,“自然,毕竟当初你在京都的时候,可是和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贾琏垂眸浅笑着没有反驳,他当初确实不如现在,这也是事实。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世家子弟,而现在,他则是和胡人战斗过的人!   “走吧,你手臂上的伤也要换药了。”贾琏拉过顾子尧的胳膊,看着他被刀刃划破染上血痕的袖子,眼里就闪过心疼。   回到客栈,贾琏就拉起顾子尧的袖子,露出白皙胳膊上染血的纱布。他动作极轻地取下纱布,看着皮肉外翻的伤痕紧紧皱起了眉头,忍不住低头在伤痕上轻轻吹着。   顾子尧好笑道:“都已经不疼了。”   “可我疼。”贾琏抬眼,眸子里的认真让顾子尧说心里一颤,“子尧,你身上的伤在我这里,我只会比你更疼、更难过。”他在伤口上撒着药粉,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那你呢?”顾子尧抬手抚上贾琏的肩膀,摸着他的后肩,这里的伤是今日为了给自己挡刀留下的伤,他当时看到这一幕,心都要跳出来了,那个时候他连呼吸都停止了!   贾琏抬起眼眸瞧着他,眼里满是对他的深情:“只要你好,我就好。在我心里,你胜过我自己的一切。”   顾子尧愣住了,他没想到贾琏会这样说,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人像贾琏这般,将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   此时此刻,他心里被这一句话撑得满满当当的。他凝视着贾琏满含柔情笑意的眼眸,一股冲动瞬间从心底生出,他攥住贾琏的衣襟,猛地将人拉到自己的面前就吻了上去…… 第53章 奖励   顾子尧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唇,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了喜悦的笑容。而后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凝住,自己刚才是不是太不矜持了?眉头微微蹙起,失策了,刚才不应该亲上去的,可是贾琏说出那样动人心的话,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另一边的客房里,贾琏也在摸着自己的双唇笑得开心,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子尧亲我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心里有我?他也是喜欢我的?嘴角处似乎还残留着顾子尧的温度和触感,让他回味流连。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没有丝毫睡意,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是一塌糊涂。   第二天一早,顾子尧羞红着脸躲在被子里换了衣裤,都怪贾琏,害自己做了一夜那样的梦!想起今天签到正好到了一个月,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签到系统签到。   “恭喜宿主签到得到签到奖励:赤脚医生手册、止血粉五斤、止血粉方子。”   “恭喜宿主签到满月奖励:弓弩图纸一张。”   听着这次的奖励,顾子尧的脸上仿佛笑开了花一样,每一种都是他现在很需要的!他翻了一下赤脚医生手册,发现这是最实用的一版,里面所提到的一些药物都换成这个时代的药材,而且里面的字迹还都贴心得用了繁体字!   止血粉又多了不少,这次连方子都给了,自己的好运光环真不是白给的!太有用了!甚至还有一张弓弩图纸!顾子尧展开图纸瞧着,两眼放光,看着全都被标注好的图心里满是喜悦。这张图画的很清晰,只要照着做就能组装出一只大型的弓弩!不过也正是因为图纸太过清晰,所以要特别小心谨慎!   顾子尧高兴地将东西都收拾好,就出去找贾琏,刚到贾琏房门外,贾琏就推门走了出来,只是眼下却有着青黑,很显然昨夜没有睡好。   贾琏见顾子尧脸上笑容难掩,好奇问道:“子尧何事这么开心?”   “自然是好事高兴的事儿。”顾子尧挑眉一笑,叫来兴儿将自己准备好的止血粉还有止血粉的方子,并赤脚医生手册拿去给孟大夫,等兴儿走了之后他就走到贾琏身边低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张递给贾琏,贾琏不明所以地接过去展开,只看了一眼就猛地合上,震惊地看着他:“这是……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虽然对兵器不太了解,可他不是瞎子,不会连弓和箭都不认识!这分明是一张武器样式图!   “我自己研究的!”顾子尧眼睛一瞪,理直气壮道:“经过我潜心研究、呕心沥血的历时好几个月才终于将这份弓弩图纸设计完成!怎么样?能不能做?”   贾琏笑了,拉着顾子尧的手笑道:“还是我的子尧聪明,在武器设计一途竟这般的有天赋!只是……”他说到这里有些忧愁:“沙城里的铁匠和木匠,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我怕他们做不来。”   顾子尧摇头道:“这张图纸我画的很清晰,只要他们照着做就能做好,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做出弓弩,还有保密问题。不是我不信他们,只是这弓弩毕竟事关重大,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贾琏闻言颔首赞同,“这是应该的,你打算如何做?”   “我想好了,将这张图纸按照每一个步骤分开来做,不让他们看到全貌,最后由我们来组装。”顾子尧看向贾琏笑道:“这样如何?”   “甚好。”贾琏点头,“昨日胡人大败,就是想要再来也不会这样快。趁此机会,咱们尽快将弓弩做出来!”说着就拉着顾子尧进了书房,急切地描摹纸上的图案。   简陋的医馆   孟大夫接过兴儿递过来的东西,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止血粉就罢了,顾公子将止血粉的方子都拿了出来?再次确认这确实是顾子尧的意思,孟大夫不禁老泪纵横,感叹道:“顾公子大义啊!”   他刚要研究止血粉的方子就看到最下面的一本红色封面的书籍,看着上面写着的:赤脚医生手册几个大字,心里生了好奇,以顾公子的性子,想必送来的东西不会简单。   孟大夫翻开那本书刚看了一眼目录,整个人就愣住了,这……这……这是………他急忙按照目录所记载的数字翻到后面自己想看的地方,待看到那言之有物的内容,孟大夫激动地手都在颤抖,好东西!好东西啊!此书若是流传出去,不说别的,一些小病那些百姓都能照顾自己了。   兴儿不懂孟大夫为何这样激动,甚至激动地流出了眼泪,但也猜到定然是顾公子送来的东西很重要,所以孟大夫才会如此。   顾子尧没有让贾琏继续待在书房描摹图纸,而是让他去巡视沙城,他是沙城知县,总不能在这个时候窝在家里。   贾琏很听话的去了,去城门那里巡视了一圈,见他们没有什么缺的,石头有不少,桐油还剩下一些,吃得也不错,就去了医馆那里看了看。去医馆视察了一下,叮嘱做饭的厨娘给那些受伤的士兵做些好吃食的,不要舍不得。厨娘连连点头,保证不会偷工减料他才放心地疾步往客栈走。   路上就碰见了来找他的冯将军,“我已经派了斥候去查探胡人的动静,这两天你们可以好好歇一歇。”   贾琏笑道:“有劳冯将军了。”   正说着话,凌风也从城外走了过来,脸上的神情肃穆:“王爷那边来信,胡人果然半路拦截,好在有惊无险顺利离开边关。”   冯将军闻言皱眉问道:“王爷那里可有损失?”   凌风摇了摇头,“王爷没有细说,只是说胡人大败而归,他们拦截失败,怕是会将目光放到沙城,要咱们小心防守。”   “若是如此,胡人下一波怕是会倾力来攻打沙城。”贾琏面色沉重地叹了一声,他见冯将军脸色难看,也不说话,心里不禁有些不安,“冯将军,你在想什么?”   冯将军回神担忧道:“临近寒冬,不仅胡人想要趁机在下雪前劫掠一番,就连蛮夷族都会趁机插一脚,我有些担心沙城这些人手不够。”他看向贾琏,眉头紧紧皱着,“之前肃王殿下已经抽调一部分边军护送新粮回京,再加上我们这边还要防备胡人和蛮夷族入侵,恐怕再抽调不出人手过来沙城。”   凌风听他这么说,也不由紧拧着眉毛,“咱们就这么点人,若是胡人大举而来,要怎么办?”   “倒也不用太悲观。”冯将军忽然说道,“胡人势力分裂,若是来的势力不同,他们不会齐心,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贾琏叹了一声,“现在我们也只能等着,走吧,先回去。子尧前些日子一直都在设计一种弓弩,昨天刚刚设计完成,正好冯将军在,也去看看给我们掌掌眼。”   冯将军一听“弓弩”二字,立即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贾琏去客栈,凌风闻言不禁有些惊讶,顾公子还会这个?   顾子尧刚画好最后一张图纸,贾琏就带着冯将军和凌风回来了。   “姐夫也来了!”他正要将图纸收拾一下,就见冯将军大跨步走过来,拿过一张图纸好奇地观看。看完手里的便换下一张,一张又一张,直到最下面的完整的一张图纸,他越看眼睛越亮,“好!按照图纸上的说明,这架弓弩射程远,威力大,两个人就可以完成一次射击,很好!”   冯将军举动地拍着顾子尧的肩膀,“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这弓弩设计的极好,攻城对敌皆可。”   凌风好奇地走到冯将军身边仔细地看着那张图纸,眼神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好一架弓弩!   贾琏道:“我们打算趁着胡人还未到之前,加急做出一架出来。”只是弩箭的话,怕是做不了多少。   “集全城之力,能做多少做多少!”凌风沉声道,“不过那些守城兵的训练也不能放下。”   顾子尧颔首,“这个自然,他们该训练训练,这些东西让其他人做就好。”他将图纸一一收好,“若是没有意见,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找人做弓弩?”   “可!”   对于这件事,没有人反对,贾琏当即就将沙城里的铁匠和木匠都找了过来,让他们去衙门上工,一日三餐都在衙门。虽然沙城人不多,但没想到匠人有不少,铁匠和木匠加起来也有十几人。   那些匠人虽然只打过简单的东西,但是眼睛却不瞎,看着手里要打造的图纸,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但他们什么都没问,听话的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为了赶进度,连家都不回了,就在衙门里吃住。为此贾琏和顾子尧不得不让兴儿看着他们,让他们不要太劳累。   经过那些匠人的不眠不休的加班,第一架弓弩终于造了出来,还有许多箭矢。   凌风摸着弓弩的弦,说道:“没想到那铁匠手里竟然有收藏有动物的长筋,正好可以用得上,如今看来,是天佑我沙城!”   顾子尧和贾琏相视一笑,他们也是这样觉得。   “大人!不好了!!胡人来了!!!冯将军让你们赶紧过去!”   顾子尧和贾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顾子尧和贾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第54章 打退   “竟然来得这样快!”顾子尧和贾琏面面相觑,回过神就对贾琏道:“你先去城楼稳定军心,我和凌风大哥组装这架弓弩!”   贾琏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任性的时候,应下之后,就急忙往城楼策马而去。   顾子尧看向凌风:“凌风大哥,我们快些组装。”说着他就拿过一边的零件组装着,“本来还想着组装之后先试验一下,没想到胡人来得这么快。”   凌风给他打着下手,“拿胡人来试验就是。”   他们组装的很快,组装好了之后片刻都没有耽搁,带着弓弩就赶到了城门口,上了城楼。   “情况如何了?”顾子尧走到贾琏身边往外看着,城外早已经严阵以待的冯将军和边军,“胡人还未到?”   贾琏神情严肃地看着远方练成一大片的黑影,沉声道:“已经到了!”   顾子尧拉着贾琏往边上让了让,凌风则是带着人将弓弩架在城楼最中间的地方,神色冷凝地目视着由远及近的胡人。   冯将军骑在马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眼城楼,见顾子尧对着自己挥了下小旗帜,就抬手下令。下一刻,所有兵马皆向城门口汇聚。   凌风拿过几支粗大的箭矢搭在弦上,目光凌厉地瞧着越来越靠近射程的胡人。锐利的眼神紧盯这胡人,下一刻他的手指就猛地一松!   “咻咻咻!!!”   箭矢如雷电一般迅猛地射向数百米之外的胡人,力道和冲劲儿极大,一连穿透了三四个胡人还不罢休,愣是带着那几个被穿成串儿的胡人后飞了好几米才停下!   “好!”贾琏忍不住叫了声好!凌风并未停下射箭的动作,一箭刚刚离弦射出,下一箭已经紧随而上。   胡人虽然有所警惕,但到底无法砍断那冲劲极强的粗长箭矢,不过片刻,就已经损失十几个人。   胡人首领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城楼好一会,冷笑道:“他们只有一把弓弩,无法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兄弟们,只要攻进沙城得到粮种,日后我们就不必再忍饥挨饿了!杀!!!”   震天的嘶喊声传到城门,看着仿佛潮水一般快速涌来的胡人,顾子尧叹道:“还是人手太少,时间不够,不然咱们在四周都架上弓弩,看他们敢不敢一窝蜂地冲过来!”   他紧紧皱着眉,眼里满是担忧:“等到姐夫带着人冲锋陷阵,弓弩就不能用了,只靠着姐夫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败胡人?”   贾琏也担忧这个,但是对顾子尧却安抚道:“不会有事的,咱们万众一心,一定可以将胡人打回他们老家!”   顾子尧摇了摇头,他知道贾琏这是在安慰自己,见凌风已经停下弓弩,拿起自己的剑就要带着人出去迎战,却被凌风拉住。   凌风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之前是我没有看好你,让你去迎战胡人,但是这次你不能再去。”   “为什么?”顾子尧皱眉问道,“我也是沙城一员,没道理他们在下面浴血奋战,而我则在城里做缩头乌龟!”   凌风眼神坚定地说道:“不管如何,你都不能下去!你在,即便沙城遭受何种困难,都能再起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眼里更是有着了然!他不知道顾子尧从哪里得到的这些新种、弓弩……等等东西,但他知道这些事和顾子尧脱不开关系!能拿出这些东西,顾子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贾琏听凌风这样说,不觉上前一步将顾子尧拉到身后护着,眼里泛着冷意地瞪着凌风。   对于贾琏的怒视,凌风毫不在意,他拿过自己的剑拍了下顾子尧和贾琏的肩膀,“我们要做的就是保卫沙城,和你。”   看着凌风眼里的坚定,顾子尧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上好似担了一个很重的担子,这个担子压得他半点儿都动弹不得。   “更何况,咱们这次也是有着援兵的。”凌风忽然说着这么一句话,让顾子尧和贾琏都惊讶不已。   “什么意思?姐夫不是说抽调不出人手吗?”冯将军之前说了这件事,还有些失望,所以顾子尧听凌风说会有援兵很是惊讶。   凌风看了眼下面的战况,快速道:“之前你和贾大人沉迷于制造弓弩,因此这件事还没有来得及告知你们。冯将军派了斥候去查探胡人动向,发现胡人这次动静有些大,所以猜测胡人可能会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沙城上,就传信给冯夫人,让她以守护新粮为由去各驻军处借些兵。虽然兵不多,但是积少成多,到时候直接截断胡人退路,两面夹击,赢面会大些。”招不怕老,管用就好,估计胡人不会想到这一层,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可以在大周驻军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顾子尧看向下面正在厮杀惨烈的战况,不由蹙紧眉心咬紧牙关,紧紧握着剑的手指骨都泛着白,心里暗暗祈祷姐姐要快些到才好!   他目视远方,一眼不眨地瞧着,忽然间那远处一个小点好似在快速移动。他的眼睛已经酸涩无比,却不敢眨一下,此时看着那一个小点儿就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指着远处的黑点儿说道:“是不是来了?”   贾琏和凌风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快速移动的一点儿,越来越快了!   “来人!鸣鼓!!!”贾琏扬声喊道。   乔哥闻言走到擂鼓前拿过重锤,大力地敲起来。   “咚!咚!!咚!!!”   震耳的鼓声好似雨点一般敲打在人的心上,一下强过一下,一下重过一下。俗话说一鼓作气,这鼓声一起,下面厮杀的喊声都一波高过一波!   凌风手持一旗帜挥舞着,冯将军看到之后,心里有了数,当即就下令全军改变队形。胡人首领看着周围的大周边军迅速撤退着,心里就觉得不好,环顾看去,惊觉冯将军的兵马已经逐渐四散到最外围,且还还在往里收缩。   这时,阵阵马蹄声伴随着喊杀声从自己的最后方响起,胡人首领猛地回头,密密麻麻的兵马正往自己这边来。   中计了!胡人首领瞬间想通了!   顾子尧和贾琏他们站在城楼上,所以看得很清楚,冯将军和冯夫人并没有真的将他们围死,而是留了缝隙供他们突围。看到这一点儿,顾子尧皱眉沉思道:“姐姐和姐夫他们没有将胡人围死,是因为不想胡人死战吗?”   贾琏颔首,“常理来说,有了突袭的机会,他们就不会死战。况且胡人这次来的应该不是同一部族的,有了突袭的机会,谁都不想做马前卒。”   “到时候,他们就会争抢着谁先突围,谁做断后而心生分歧。”凌风勾起唇角,“这样一来,我们才有机会尽可能将更多的胡人留下。”他们人少,不可能将这些胡人全部留下,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多留。不过经此一战,开春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下面的战况就如他们所言,那些胡人看到自己被包围纷纷各自为战忙着突围,呈一片散沙,被冯将军和冯夫人带着人追击。而顾子尧和贾琏他们则是开城门打扫战场,将受伤的士兵抬回城里的医馆安置,死去的士兵也都好生安置着,未死透的胡人则是被大勇、乔哥他们补刀杀了。   到了傍晚时分,冯将军和冯夫人踏着晚霞带着兵回来了,沙城的晚霞都带着别处所没有的苍凉厚重之感。   “姐姐,姐夫!”顾子尧见他们回来急忙和贾琏迎了上去,“辛苦二位了。”见他们没有受伤,顾子尧担忧的心才放下。   冯将军和冯夫人跟着顾子尧、贾琏去了客栈,热水是早就准备好的,等冯将军夫妇二人洗漱好,饭菜也已经备好。   几人坐下,顾子尧就道:“姐姐和姐夫莫要担心那些兵,我们已经吩咐下去,饭食都已经准备好了。”   “多谢子尧和贾大人。”冯将军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他不好别的,就喜欢打完仗之后喝两杯。   “该是我们谢谢姐姐和姐夫才是。”贾琏拱手笑道。   这话让席间其他人全都看向了贾琏,似乎想要看看贾琏的脸皮到底有多厚。顾子尧烧红了脸颊,这个混账!姐姐姐夫是他现在能叫的吗?察觉冯将军夫妇还有凌风看着自己的目光满是揶揄,羞恼之下就在桌子底下踢了下贾琏的脚。然而贾琏却只是对顾子尧温柔一笑,举起酒杯笑眯了眼睛:“若不是姐姐姐夫英勇相救,我沙城危在旦夕,多谢姐姐姐夫。”   冯将军似乎还没有回过神,直到冯夫人在桌下踢了下他的腿才回神笑道:“你要是真想谢我,就送我几架那样的弓弩。”那弓弩的威力他之前可是见到了,一直就心水儿的不行,如今听贾琏这样说就提了出来。   贾琏脸上的笑容越发得灿烂,“这是应当的,等做好就送予姐夫两架。”   冯将军闻言开心地大笑起来,“好好!那我就等着了!” 第55章 我乐意   晚间,冯将军和冯夫人走在有些嘈杂的长街往城门口而且,他们的兵马还在城外,他们身为主将,总不能丢下他们自己待在舒适的客栈里。   “刚才子尧给你什么东西了?”刚才他们要走的时候,冯将军就看见顾子尧给了自己妻子一个东西,因为灯火太暗,他也没有看清。   冯夫人笑道:“给了我一盒药膏,说是他们沙城最新研究出来的祛疤养颜美容的药膏,还说贾琏身上的伤疤都没了,让我拿回去试试。”能不能真的祛疤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这份心意。这孩子是真的将自己当做姐姐,她心里高兴。   冯将军地头看着月色下自己夫人脸上丑陋的疤痕就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心疼道:“是我对不住你,让你跟着我来到这里吃了许多苦。”当年她也是娇生惯养的娇小姐,跟着自己来这儿,却一声苦都没有喊过,他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她。   “说这些做甚,都老夫老妻了。”冯夫人微微红了眼眶,紧紧回握住冯将军粗糙的大手,“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好。况且若不是跟了你来这儿,又怎么知道天地广阔,世间浩大。”   冯将军闻言刀口舔血的冷硬心肠在这双略显粗糙的手下化作了绕指柔,他揽过冯夫人的肩膀。月色下,二人缓缓往前走着,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尽显温柔。   客栈   贾琏打了盆热水端着进了顾子尧的房间,“累了一天,快来泡泡脚。”   看着贾琏弯腰将水盆放在自己脚边,深受就要帮自己脱鞋。顾子尧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了脚,“我自己来就好。”   缩回去的脚被贾琏紧紧攥住,动作轻柔地将靴子脱下,他抬起头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瞧着顾子尧:“我乐意给你做这些。”   顾子尧的双脚白皙如玉,脚趾修长匀称,指甲修剪干净,更是透出淡淡粉色,仿佛是上等白玉雕琢而成,是昏暗的烛火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而这双仿佛艺术品一般的双足此时被修长的双手托在掌心,在贾琏炙热的眼神下,宛如火灼一般滚烫,让顾子尧忍不住抽了抽脚。   贾琏回过神急忙将掌心的足抓得紧了些,缓缓放入温热的水中,他低着头认真地为顾子尧洗着脚:“你总说想要一份平等的感情,既然如此,那私下里你我就是两个普通人。打开房门,你我是沙城的最高掌权者,关上房门你我是日后即将相伴一生的伴侣,为你洗脚这也是普通夫妇会做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顾子尧,见顾子尧低垂着眼眸微抿着唇,就笑道:“况且,子尧这双足漂亮得紧,就算是给你洗一辈子脚我也愿意。”   顾子尧脸颊滚烫,抬起眼眸似嗔似怒地斜睨了他一眼,“油嘴滑舌!一个大男人的脚,有什么漂亮的!我看你是眼有疾!”被贾琏灼热的目光紧盯着双脚,顾子尧只觉得自己的脚都要被视那个啥了!   贾琏却眼带笑意道:“我若是眼有疾又怎能看上子尧这般好的人?”他将顾子尧的一只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拿过一边的布巾为他擦拭着水迹,看着被热水浸润的更加莹润的脚背,贾琏忍不住低头在脚背上印上一吻,将顾子尧惊地猛地将脚缩回床上,带起的水珠溅了贾琏一脸。   看着贾琏呆愣的模样,顾子尧忍不住笑了起来,拿过手边的帕子给贾琏擦拭着脸上的水珠。见他抬起下巴任自己给他擦拭着,就哼了一声,说道:“这可不怪我,谁让你忽然袭击我的!”   贾琏握住他的手腕,也不气恼,脸上依然笑意浓浓:“是我的错,子尧别恼了我可好?”   顾子尧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腕,继续给他擦着脸上的水珠,“你这个人也不嫌脏,哪有亲人家脚的。”什么癖好啊?他还是第一次被人亲脚,好别扭,现在还觉得脚背上被贾琏亲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烫!他拉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将脚罩得严严实实,遮挡着贾琏灼热的目光。   “行了,别忙了,你也赶快洗漱一番回去休息。”顾子尧收回手就让贾琏回去,却见贾琏端着水盆犹犹豫豫的不肯走,顾子尧疑惑看着他:“可是还有事?”   贾琏眼里的迟疑缓缓被坚定取代,端着水盆弯腰在顾子尧的嘴角快速地落下一吻,而后不等顾子尧说话就急忙忙快步走了出去。   顾子尧摸着被亲的嘴角,“这家伙儿,亲上瘾了?”话中有着嗔怒之意,但是嘴角的弧度却高高扬起,脸上一丝怒意都没有。   躺倒床上,顾子尧拉过被子盖到自己的下颌处,而后缓缓将被子拉到头顶,整个人就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地滚动着。   忽然,顾子尧将被子拉下露出头来,他皱着眉头自语道:“刚才贾琏好像刚亲了自己的脚,就又亲了自己的嘴巴?”   顾子尧:……下次不准他再亲自己了!以示警戒!   翌日一早,顾子尧一出门就看到贾琏神采奕奕地瞧着自己,“子尧,我熬了些米粥,你可要吃些?”   “吃!”天大地大,都没有吃饭大。   说话间凌风也下来了,正好趁了一口。吃了饭后,兴儿和大勇、乔哥也都过来了,一行人就往城门口去。   他们到的时候冯将军这里也在炊烟袅袅开始吃饭,不是什么很好的饭菜,不过是面饼子就咸菜,咸菜里只一两块肉。顾子尧瞧着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子尧来了!快来,吃了没有?”冯将军咬着一块饼子端着一小碗咸菜迎了上来,“没吃一块吃点儿。”   “我们吃过了,姐夫不必客气。”顾子尧和家里他们跟着冯将军进了营帐,冯夫人正拿着一件衣服缝补,见他们进来就笑道:“快坐。”   几人坐定后,顾子尧就道:“如今胡人这一战,开春前应该没有力气再来一次了。只是沙城这里少不了种粮食,只怕日后的每一年都少不了胡人的打劫。”   “这也是免不了的。”贾琏叹了口气,这种地方就是相当于胡人的家门口,家门口繁华,自己家里穷困潦倒,总是有人想要眼红不劳而获。   说起这个事情,几人心里就有些沉重,冯夫人却道:“若是往好处想就是胡人、蛮夷族谁都不服谁,各自为战一盘散沙。若是真的有哪个部族一统关外之地,那才是我大周的心腹大患。”   凌风沉着脸色道:“这话说的更加让人不安。”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中原如此,关外亦是如此!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贾琏道:“现在还未有这个迹象,关外想要一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这之前,我们总会变得强大。”   “不说这个了,现在这件事离你们远着呢。”冯将军大口将米汤喝完,“如今胡人已经大败而归,我们也打算开拔回去。”   “这么快?我们还未曾答谢姐姐姐夫。”顾子尧歉意道:“我们沙城如今刚刚起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酬谢,等到明年,明年就好了。”   “说这些做什么,都是自家人。”冯将军爽朗一笑,“不过等到明年你那西瓜多卖给我一些就好。”   “姐夫放心,明年西瓜就多了,一定给你留着。”顾子尧笑着应下,心里想着要弄些什么东西做谢礼,毕竟姐姐借兵怕也不是白借的,总不能让他们出了这份情。   到了下午,冯将军和冯夫人就整军开拔回峰关隘,看着他们的身影在飞扬的尘土中逐渐远去,顾子尧沉沉叹了一声,这一仗又丢失了许多好儿郎!   贾琏感受到顾子尧的失落和难过,就握住的他的手,与之十指紧扣:“这次胡人大败而归,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等下了雪,咱们也能安生到开春了。”开春是他们耕种的时节,胡人便是想要劫掠,也只会在收获的时间来,算下来他们有好几个月的休养生息的时间了。   接下来的日子也如他们猜测的那般,是难得的平静安稳。贾琏除了要去慰问那些受伤的守城兵,还有守城兵牺牲的家中瞧瞧,就是和顾子尧待在客栈里研究新型的小型弩箭。   时间缓缓而过,这一日顾子尧推开窗户就看见外面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顾子尧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手心冰凉凉的。贾琏急忙将他的手拉回来捂在掌心暖着,“也不嫌冷?小心着凉。”   “等开春我想去买些鸡仔、鸭仔还有猪仔回来养着,其实关外之人养活牛羊,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和他们来交易,不知道能不能交易?”顾子尧顺从地被贾琏拉回到桌边坐下。   贾琏皱眉道:“这件事我也不太了解,兴儿,兴儿!”他朝外喊了两声,兴儿就拿着一个烤的土豆边吃着边走进来,“二爷,有什么吩咐?”   “去将文、李两位师爷叫来。”贾琏吩咐道。   兴儿听罢拿着一把伞就走了,这天儿可真冷啊!   “早些年朝廷也和关外互市过,只不过近两年胡人和蛮夷族侵掠边境日益凶猛,这才关了互市。不过私下里,还是有不少行商来关外的,毕竟关外人的毛皮、一些名贵的药草都是中原难得之物。”凌风说着话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56章 京城   顾子尧和贾琏对视一眼后问道:“那之前那个互市在哪里?”   “在西境的茶马古道,那里自前朝始就一直是边境最大的互市,外族人时常带着货物去那里自由买卖。”凌风走过去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拿过一个火钳扒拉着炭火,看看里面的土豆熟了没有,“也就是最近两年胡人和蛮夷族不仅抢劫大周边民,还抢劫前来互市的外商,因此外族人这才渐渐的不再过来,这互市也就关了。”   贾琏沉思不语,片刻后才道:“你的意思是要想重新开放互市,就要解决胡人和蛮夷族?”   顾子尧叹了一声,“这不是明摆着的,我们大周商人来此,只要不出关外就不会有事。可那些外族人还要远路迢迢地过来,他们带着货物自然是吸引那些胡人和蛮夷族打劫。若是不解决他们,就算开放互市,那些外族人也不敢来,那开放互市又有何用?只凭着那些主和派胡人和蛮夷又能有多少惠利?”商人,若是没有利润,谁会千里迢迢来到这苦寒之地?还不是为了钱财,为了利益。   凌风见状就道:“若是你想重新开放互市和外族恢复贸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刚开始我们可以不用做那么大,先和那些亲近大周的胡人和蛮夷族买卖也是可以的。”   顾子尧叹息了一下,“即便如此,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的成的事情。”少不得要个一两年发展才行。   贾琏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慢慢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上不少时间,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慢慢做,总有一天可以让沙城恢复以往的热闹和繁华。”   凌风没有在意他们的脉脉温情,自顾夹出一个土豆剥皮吃着,真香,他就喜欢这样软糯的口感。虽然这里没有京城那么繁华热闹,也没有美味佳肴,但是跟在顾公子身边能够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他还是愿意的。而且他也想看看,顾子尧和贾琏能够将沙城发展成什么样子。   正说着话,兴儿就带着文、李两位师爷来了,“大人,顾公子。”   顾子尧招呼着他们进来:“快进来烤烤火,一路走来可别冻着了。”   文、李两位师爷拍打着身上淋到的雪沫子后才走进来,对贾琏行了一礼方坐下,“大人,不知叫我们二人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贾琏道:“叫你们来是想要商议一下,如果在咱们沙城开互市或者是吸引那些行商前来的话,你们觉得如何?”   两位师爷对视一眼,文从南才道:“大人有这个想法是不错,只是这个想法对现在的沙城来说还有些为时过早。我们沙城刚种植新种,除了这个就再无拿得出手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咱们这里并无吸引他们前来的珍惜之物,那些商人从来都是利益为先,若是没有利益怕是不会来。”   李英杰也道:“文兄说得不错,大人,顾公子,这件事咱们要慢慢来,如果沙城有一个外面绝无仅有的东西,或许可以吸引一些客商前来。”   顾子尧一听这话,就看向贾琏,二人眼里皆有着笑意,心照不宣的微微颔首。顾子尧看向他们几个缓缓道:“要说只有咱们沙城有,外面没有的珍惜东西,倒是有一个。”   “是何物?”文、李两位师爷好奇地问道,“若是如此,或可一试。”   顾子尧笑道:“你们可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们的果儿娇?我之前根据一张祛疤美容美颜的方子做了一罐药膏,祛疤效果很好,琏二哥身上的那道疤痕就是用了此药膏才消失。”   贾琏配合地拉下自己的衣襟,靠近脖子处的伤疤早已经消失不见光洁一片,文、李两位师爷见此震惊不已。兴儿眼里满是笑意,全然忘了自己见到时惊讶地合不拢嘴。   顾子尧继续道:“前期的宣传我和琏二哥已经准备好了,至于这后续若是有人前来购买这药膏,该如何销售出去就看两位师爷的计划了。”   “两位师爷,这接下来如何做,你们回去之后就拿个章程出来。”贾琏轻咳一声让文、李两位师爷回了神,“是,大人,顾公子,我们一定会仔细拟订一个章程出来。”如果这药膏真的有这么神奇,那这东西说不定可以成为沙城的招牌!   领了差事两位师爷也不耽搁,急匆匆就回了衙门商议这件事去了。   顾子尧看向凌风笑道:“至于其他的药材,等过了年还要劳烦凌风大哥跑一趟了。”   凌风闻言看了过去,剑眉微挑:“你就不怕我得到方子?”   贾琏玩笑道:“凌护卫可是王爷的人,难道还能和沙城的百姓抢饭吃?不过你这么一说,购买药材的时候确实要小心谨慎些。有些商贾若是有心,总是会知道这药膏所需要的药材是什么。就算不清楚最重要的药材为何,可是只要来到沙城仔细观察,总能打探到一二。”   顾子尧颔首,确实如此,这个是要防着些,“不过这也简单,咱们可以多买一些其他的药材掺着,谁能知道到底是什么药材。”   “这个注意不错。”贾琏笑着夸赞道:“还是子尧聪明。”   顾子尧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这也不是什么难以想明白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夸的?他觉得自己在贾琏那里是不是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京都   肃王一回到京城就被皇帝宣进了宫,连带着那些新粮土豆。东西多,所以这进宫的阵势就大了些,没一会儿肃王回京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谁也不知道肃王和皇帝说了什么,带着一大波的赏赐就回府了。   “这是什么?”一个身穿凤袍,面容雍容华贵的女子看着宫女捧进来的锦盒问道。   宫女道:“这是肃王爷送来的,说是美容美颜的娇颜膏,特意献给娘娘的。奴婢还是第一次见肃王爷送娘娘这样的东西。”   皇后闻言就笑了:“他倒是有闲心搜罗这些东西,既然拿来了今晚就给本宫试试。他那较真的性子,若不是有用,也不会就这样献上来。”   “是。”宫女应下后就将锦盒放到梳妆台上。   荣国府   贾赦满面愁容地倚在软榻上,也不知道现在琏儿在沙城可还好?听说沙城那个地方不太平,他还年轻,从小娇生惯养的长大,那样恶劣的环境不知道他可适应?   “老爷,有人送了帖子来。”长随走了进来将一张帖子放到桌子上。   贾赦唉声叹气地拿起帖子打开看了一眼,瞬间坐直了身子就从软榻上下来,边穿鞋边目光炯炯地看着长随:“送帖子的人呢?”   长随急忙蹲下给贾赦穿鞋,“人刚走,说是要大爷您快些去。”   贾赦穿好鞋子甩开长随的手就急匆匆往外走,“来人,备车!”   长随快步跑出去伺候贾赦上了马车往缘聚酒楼去,马车很快就到了缘聚酒楼。贾赦下了马车就着急忙慌地往里面走上了二楼,他按照帖子上写的直接去了梅兰阁雅间,里面的人是个眼生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富贵,不似一般商贾:“不知阁下······”   中年男子道:“贾将军不必多虑,在下只是受府上琏二公子之托,前来给贾将军送礼。”话音刚落,就有两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琏二公子远在沙城,即便心中挂念贾将军,也不能返回探望。正好在下有事去了一趟沙城,琏二公子就托我将东西带回送给贾将军。贾将军不必挂念,琏二公子在沙城一切都好。”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递给贾赦,“这是琏二公子的家信,贾将军若是不信自请看信就是。”   贾赦接过那封信只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就相信了他的话,他急忙掏出两张银票塞到中年男子的手里,“多谢这位兄台不辞千里为我送来这封家书和年礼,多谢多谢。日后兄台若是有事尽管来找我,我定会帮忙。”   “贾将军不必言谢,谢礼琏二公子已经给了。既然东西送到,在下也不便多留,告辞。”中年男子说完就拱手一礼走了出去。   见人走了,贾赦才拆开家信细看:家严亲启,不孝子琏拜上,儿以往在家中……   此一番在沙城的经历,让儿心中感慨良多,回首看去方觉自己往年竟无病呻吟居多……儿和子尧在沙城一切安好,父不必挂念,待到来日,儿定然做出一番成绩让父不必脸上无彩。   儿子给爹送了沙城特产西瓜,此瓜清甜不腻,味道甚好,故特意给爹送回。沙城贫瘠,待儿有了更多珍惜之物,便送回去给爹尝鲜。   儿贾琏敬上   贾赦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不觉红了眼圈,这孩子竟是懂事许多。只是他这个当爹的,儿子不懂事也罢,只望着他可以平平安安的。   视线落到一边的大木箱子里,贾赦不禁无奈地摇头失笑,这孩子倒是记仇得紧,连送礼都悄悄的送。也不知道自己送的信到了沙城没有?   宁国府   贾珍看着手里的王子腾递来的信件紧紧皱了眉头,肃王爷带着东西是从沙城的方向回来的?贾琏也在沙城,这两者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第57章 年礼   沙城?贾琏?肃王?贾珍心里默默思量着,自从贾琏上任沙城之后,贾赦和贾珍就起了嫌隙,纵使两府感情依旧,但是私下里却相见不理,所以此时贾珍就算是有心想要去向贾赦打探一下,也没有办法。不过贾赦这条路虽然走不通,但他可以直接去见贾母。   “珍儿来可是有事?”贾母坐在上首,面上依然挂着慈祥的笑意,身边的贾宝玉依偎在她的身边,一身大红色的衣衫,衬得他仙童一般圆润可爱。   贾珍笑着拱手道:“老太太,我这是给您道喜来啦。”   贾母闻言面露惊讶和疑惑,“这好端端的喜从何来啊?”   “老太太,您可是不知道,我那琏兄弟托人从沙城给您送了特产年礼来啦。”贾珍笑盈盈地看着贾母,“赦大伯带着好大一个箱子回来,果然还是琏兄弟孝顺,人在沙城都惦记着老太太。”   贾母心里惊讶但面上却是一副欣喜模样:“果真?这孩子顾着自己就好,还惦记着家中做什么?”说着她就叹了口气,担忧道:“那孩子从未去过如此远的地方,还是那样一个苦寒偏远之地。当初是家中无用,没有办法为他周旋,没想到他还惦记着家里。”   贾珍皱眉状似担忧道:“是啊,听闻沙城苦寒,也不知道琏兄弟在那里如何?过得好不好?”   贾母闻言垂下了眼眸,抹额下的双眉紧蹙,似乎很是担心贾琏的情况。贾宝玉听着他们的谈话不禁拉了拉贾母的衣衫:“老祖宗,琏二哥送了什么年礼回来?是不是和咱们京城里的东西一点儿都不一样?”他自幼就在贾母这里养着,也曾经听了那么一耳朵关于贾琏的事情,自然也听闻沙城这个地方。关于沙城他听得最多的就是偏远苦寒,但是到底如何他却是不知道,所以很是好奇,好奇沙城这一个地方会有什么稀奇的东西。   贾母看着贾珍端起茶盏轻抿着茶水,似乎没有注意到这里,但是她心知肚明,贾珍若不是为了打听贾琏送回来的东西是什么,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踏入荣国府。自从贾珍联合王子腾将贾琏送到偏远的沙城做官,她心里就对贾珍生出不喜,明明他们两府才是同气连枝,却偏偏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真是分不清里外的混账东西!   只是让贾母好奇的是,既然贾琏已经如他的愿去了沙城,又平白无故的过来打听贾琏在沙城的境况做什么?还打听送回来的东西?直觉间贾母觉得贾琏送回来的东西似乎有些不一般,所以她就对贾宝玉道:“沙城穷苦贫寒,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一些从别处买的一些常用走礼的东西罢了。”   贾宝玉闻言撇了撇嘴,顿时没有了兴趣,也不再询问。   贾珍喝茶的动作一凝,便将手里的茶盏放到桌子上,对贾母笑道:“不管如何,那也是琏兄弟的一片心意。不知琏兄弟在沙城一切可好?若不然我便送些年礼过去,也算是我的赔罪了。”   贾母闻言眼眸微闪:“难为你还惦记着他,当初那件事该赔礼的是琏儿才是,不过你能不记恨琏儿就好。你们始终是贾家人,一笔写不出一个贾字,这往后啊,还是要你们兄弟互相扶持着往前走。”   贾珍急忙起身弯腰对贾母道:“老太太放心,孙儿省得。那不过是些许小事,我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   贾母嘴角微勾,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她最讨厌蠢而不自知的人。贾珍以为自己和王子腾联姻这关系就密切了?愚蠢!当初她也是这般想的,可是后来那件事才让她看清,王子腾是靠不住的!   贾珍走后,贾母就让琥珀带着贾宝玉出去玩儿,让鸳鸯去叫了贾赦过来。   贾赦一进来就听贾母问起贾琏是否送回了年礼,眼里就浮现出一丝讽刺来:“母亲的耳报神总是这样灵敏。”   贾母冷笑道:“你自己做事不严谨,倒是怪起你老娘了!这件事若不是珍儿过来告诉我,我也是不知的。咱们荣国府一大家子,竟是不知隔壁出了个专盯自家梢儿的!”   贾赦闻言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荣宁两府虽然分开,但府里的家生子早就连绵一片。现在若是动,怕是不好动,如今只能多看着点儿。”   贾母扶额叹道:“你看着办吧,政儿不懂这些事情的弯弯绕绕,如今这样的事情也唯有你出面才可。”她那个二儿子若是懂这些,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挪窝儿。“琏儿的年礼送的什么?”   贾赦闻言就笑道:“不过是一种新奇的瓜果,等会儿儿子送给母亲几个尝尝鲜。听说是琏儿机缘巧合从外商手里买的,他尝着味道好,才不远千里送来。”他看了眼贾母的神色,又道:“听说肃王爷也买了一些,送到了上面,也不知道到时候上面会不会降下隆恩赏赐一些?”   贾母猛地抬眸看着贾赦,眼里满是惊疑不定的光,沙城都多长时间没有知县去任职了?那里更没有什么外商会去,哪里就那般巧合买来这样稀罕的连肃王爷都买的瓜果?   她仔细观察着贾赦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来,只能暂时放下,不管这其中的事情如何,只要对荣国府没有害处就可。自打贾琏去沙城任职,她这个做祖母的就有些担忧。虽然她对贾琏失望,却也不是个心狠的。她也不求贾琏上进得功,只要贾琏可以活着回来就好。   贾赦任由贾母瞧着,他还以为贾母会问,没想到贾母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提醒他莫要传的太过。贾赦自然明白贾母的意思,点头应下之后就离开了。关于贾琏的事情,贾赦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那个贾琏倾心的美貌小厮也在那里。他觉得不管那个小厮之前怎么样,他能够在贾琏这样的境况下陪着一起去沙城,这个人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不堪。   宁国府   贾珍坐在椅子上沉思不语,沙城和贾琏究竟有没有关系?而且这其中还牵扯上肃王殿下?如果贾琏真的和肃王有关。那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思索良久,贾珍扬声道:“来人。”   长随很快从外面走进来,在贾珍面前弯着腰等候着吩咐。   贾珍沉声道:“去,准备些年礼,送往沙城给爷那个琏兄弟。”说着他就对长随勾了勾手。长随走过去附耳聆听,不觉皱眉惊愕,“这……是,小的一定办妥。”   贾珍满意地点头,贾琏,不管你和肃王爷有没有关系,我都要弄清楚!   沙城   雪已经停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刺眼的光。   顾子尧和贾琏拿着一把扫帚清扫着门前的雪,此时长街上许多人都在拿着扫帚扫着雪。兴儿见状非常没有眼色地上前道:“二爷,还是我来吧。”他家二爷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粗活。   贾琏白了他一眼,以往这么伶俐怎么现在这么没有眼色,“不用,你要是想干活,那还有一把扫帚。”   兴儿还想要再说话就见顾子尧忍不住轻笑着,他猛然间恍然大悟,随即就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自己什么时候这样愚笨了!他拿过一边的扫帚就找了个边缘地方扫着,不打扰他家二爷谈情说爱。   “大人,顾哥哥!”五六个小孩子穿着厚棉袄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大勇哥哥让我们来告诉大人一声,说是大人家里来人送东西来了。”   顾子尧和贾琏对视一眼,心里猜测这个所谓的家里人怕是荣国府的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从里面抓了一把糖果放到领头的大孩子手里:“你们一人两个,不可以多吃,免得坏了牙齿。”   小孩子们看到糖果纷纷开心地笑起来:“谢谢顾哥哥!”拿到糖果,他们就蹦蹦跳跳地跑走玩儿去了。一边扫雪的人瞧着这一幕不禁露出了笑容,他们真的很幸运,能有一个真心在意他们这些百姓的知县,还有大人的知交好友,性子和大人一样的温善。   顾子尧和贾琏没有在意那些人的神色,而是带着兴儿去了城门口。远远的,贾琏就瞧见两辆马车正在城门口等着,而且坐在马车上的人还有些眼熟。   “琏二爷!”一个中年男子边对着贾琏挥手,边下了马车迎了上去。   “黄芪!”贾琏看到来人很是惊讶,黄芪是他爹贾赦的贴身长随,可以说是最得贾赦的信任,贾琏没有想到他那个老子会让黄芪过来看他。贾琏低声对顾子尧解释着黄芪的身份,而后看向黄芪:“你怎么来了?”   黄芪憨厚地笑道:“大老爷怕你在这里过得不好,就让我买些过年的东西送来。”他说着就侧身指向身后的那两辆马车,“马车里都是,光是大肥猪就买了五六头。只是临近沙城,天气渐冷,所以老奴就把那些猪都宰了冷冻上,也容易带过来。另外还有鸡鸭鱼等物,力求让二爷吃的和家里一样,也过个好年。对了,大老爷还写了封信让老奴带来。”他从怀里将信拿出来递给贾琏。   贾琏接过去没有立刻拆开,而是对黄芪笑道:“一路严寒,难为你们不辞辛劳来到这里。兴儿,快!带着黄芪他们去客栈安顿!”   顾子尧也道:“兴儿哥,回到客栈给他们熬些热汤再做些吃食。”一路走来脸都冻红了,可不能再冻病了。   兴儿闻言忙笑道:“黄芪叔,咱们走吧,先回客栈喝碗热茶。”   黄芪带着人赶着马车跟着兴儿走,顾子尧和贾琏则是边看着家信边慢慢往客栈走。 第58章 求婚   顾子尧见贾琏沉默不说话就好奇问道:“你爹说什么了?”   贾琏摇头道:“并未说什么,只是让我好好照顾自己,等过个一两年他会帮我在京都走动走动,让我可以尽快回来。还让我放心,说必不会让我老死在沙城一辈子都回不来。”   说到这里贾琏不禁笑出了声,笑了一下之后,他就叹了一声:“以往在家时,我心里对他是怨恨的,我怨他对我不管不问。我曾经一度以为我这个儿子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重要的,如今到了沙城收到这封家书之后,便觉得他对我还是有那么几分父子之情的。”怪不得有句话说:远香近臭,果然诚不欺我啊。   顾子尧勾唇笑道:“也许是以前一家一处日日得见,便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分开不知还要几载才会再见,故而就觉得挂念惦记了。”高门大户里的教养孩子似乎都是如此,都讲究一个慈母严父,动辄就是棍棒加身,父子之间看着冷淡了些似乎也是常理。   “信里还说我那蓉儿侄子和王家表妹定了亲。”这件事肃王已经告知了他们,所以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顾子尧闻言就笑了:“那你这不是生生涨了一辈儿?”   想起王子腾日后和自己平起平坐称兄弟,贾琏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说得不错,等日后回京,我也该和王兄叙叙旧才是。”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了客栈,此时客栈外面的雪早已经被街道两边的居民都清扫干净。温暖的日光照射下,屋檐下滴滴嗒嗒的滴落着雪水,在墙角处积起一滩水洼。   “那些猪肉我打算便宜卖给沙城的百姓一些,临近过年,辛苦一年也该吃的好些。”如今路上难走,贾琏也不想让那些人再外出购买年货,而且路上也不安全。正好黄芪送来不少东西,所以贾琏就生出了这个打算。   顾子尧颔首道:“这也不错,反正那么多猪肉我们也吃不完。对了,我买了些黄豆,发了些豆芽菜吃。”在这里,豆芽菜也算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蔬菜了。   虽然不知道顾子尧口中的豆芽菜是什么,但贾琏是无条件信任他的,闻言就道:“子尧做的豆芽菜味道一定很好。”   顾子尧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笑道:你去准备卖猪肉的事情,我去看看黄豆发芽发的如何了。”黄豆他早就准备好了,正放在厨房里发芽,算算时间已经是差不多了。   贾琏见顾子尧往厨房去就没有跟上,喊来兴儿让他敲锣挨家挨户的宣传一下,如果有意想要买肉的就去衙门等候。一时间沙城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就犹如过年一样,全都跑着去衙门,生怕去晚了肉就卖光了。   顾子尧没有管贾琏那边的事情,他现在正看着已经成功发芽的豆芽菜喜笑颜开,成了!   “顾哥!”大勇拎着东西走了进来,见顾子尧正清洗着发芽的黄豆就快步走了过去,“顾哥,你这个豆芽菜还真的做成了!”   顾子尧笑道:“是啊,一会儿你走的时候拿些回去尝尝。”   “谢谢顾哥。”大勇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一边的案几上,“顾哥,这是我家做的豆腐,特意拿来给顾哥的。”   顾子尧笑着拿了个大海碗抓了好几把豆芽菜,将大碗装满才递给大勇,“这豆芽菜你是看着我做的,怎么做你也都清楚,若是喜欢吃,在家自己做就成,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大勇闻言连连点头,他没想到当初顾子尧不仅允许自己帮忙观看,现在还说自己也可以做,顾哥人真好!   贾琏回来时天色已经过了午时,看着顾子尧从厨房端来给自己留得饭菜,他的心里暖暖的。这是他梦里出现多少次的场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和子尧两人像普通夫妻一样生活。   “你是不知,想要买肉的人不少,几乎每一家都来了人。我一看事情不对,就让他们限量购买,不然那几头猪都不够。”贾琏吃了一口清炒豆芽菜就喜欢上了,“这就是豆芽菜?味道不错。”   顾子尧在他对面坐下,为他盛了一碗汤,闻言就道:“等到明年咱们自己养些家禽,他们就不必这么馋肉了。”   贾琏点了点头,“黄芪都送来了什么东西?你去看了吗?”   “还不曾去看过。”顾子尧摇头,那是贾赦送来给贾琏的,他去看?以什么名义去看?让黄芪那几个人看了怕是会多想。   “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何曾还要在意这个?我的一切你都有权利处置。”贾琏知道顾子尧在想什么,不由为顾子尧的生分而无奈叹气,“兴儿!兴儿!”   兴儿闻声急忙跑了过来,“二爷!黄芪叔他们小的已经安顿好了。”   “嗯,你看着安排就行,他们带来的东西你可是收拾好了?”贾琏看着兴儿问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兴儿早就将送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置好,听贾琏询问就道:“除了那些鸡鸭鱼肉一类的吃食就是厚衣、棉被,再有就是米面粮油,各种成药、药丸子、药材,还有一些银票。”   贾琏想了想,就看向顾子尧:“等会儿我将厚棉被拿给你两床,免得夜间冷到。”他见顾子尧要开口说话就拉住他的手握住:“莫要拒绝,你知道我想对你好,这些东西你安心收着就是。”   “好,听你的。”顾子尧本就没有想着要拒绝贾琏的好意,现在他和贾琏的关系差不多已经挑破。除了外人,常伺候在身侧的兴儿他们就没有不知道的。既然已经接受了贾琏的感情,顾子尧也没有打算和贾琏相处的时候太过疏离冷淡。   听着顾子尧语声里的柔软,贾琏不觉扬起了唇角,眸子里也盛满了温柔缠绵。兴儿见状很是懂事的悄悄退了出去。   温柔的眉眼间笑意盈盈,贾琏突然生出一股冲动:“子尧,我们成婚吧?”   “嗯?”顾子尧愣住了,他没想到贾琏会忽然提起这件事,一时愣在当场,“如何就说到这儿了?”   贾琏虽然是一时冲动提起这件事,心里却并无后悔之意,“我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牵着你的手大大方方地告诉别人,你是我的人,将那些所有想要肖想你的人都赶得远远儿的。”   顾子尧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许久,才抬眸看向贾琏轻声说道:“琏二哥,抱歉,现在我并没有这个打算。”而且现在他这个身体还没有成年,怎么也不会在这个年纪和贾琏成婚。   贾琏闻言有些失落的紧抿着唇,心里一阵阵的钝痛蔓延,嘴角的笑意变得苦涩:“无妨,是我唐突了。”   看着贾琏失落地垂眸,顾子尧紧握住他的手缓缓道:“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年龄还太小……”   “不小了,别人如我们这般大的,都已经成婚了。”贾琏打断他的话,顾子尧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这个还是的男女成婚皆是在这个年纪,只是他却接受不了。如今自己不过十六岁,过早行人事对身子不好。   “你听我说。”顾子尧握紧贾琏的手,“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有我自己的认知。琏二哥,还是说,你连这两年都不愿意等我?”   听着顾子尧的话,贾琏急忙说道:“等得,等得!你若是有心于我,我便是等上一辈子又有何妨?”他一把抱住顾子尧,下颌搁在他的颈侧,温热的吐息喷洒在瓷白的肌肤上,看着如雪的肌肤缓缓透出粉色,贾琏心中涟漪重重,“子尧你是知道的,不管你如何想我都听你的,那便再等两年,到那时我们再谈成婚的事,如何?”   顾子尧看着贾琏眼里的期待和忐忑,心里就是一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贾琏听到真切的答案立刻喜不自胜的在顾子尧如玉般莹白的颈侧重重亲了一口,“子尧,此时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一刻。”   温凉湿润的触感让顾子尧被亲过的颈侧有一种轻柔的麻痒,让他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顾子尧伸手推了推贾琏:“你这个人,逮着机会就占我便宜。”   贾琏顺着顾子尧的力道慢慢松开他,脸上的笑意浓郁:“心爱之人在怀中,我亦不是柳下惠,难道你指望着我做那圣人和尚?”   顾子尧挑眉睨了他一眼,“其实我一直有件事很好奇。”   贾琏感受着顾子尧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忽然就有种不安的感觉,“什么事!”   “我们还在京城荣国府的时候,你每天出去究竟是做什么去了?”顾子尧一直很疑惑,贾琏是不是出去喝酒听小曲儿?或者是去楼里流连花丛?   贾琏听到顾子尧的疑惑,顿时就急了,恨不得竖指指天发誓:“子尧,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每次出去都是单纯的喝酒听曲儿,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和那些女子痴缠不休。”   “哦?听闻像你们这样的高官贵族子弟若是来了初次,就会在房里放上一两个红袖添香的丫头……”   “绝无此事!”贾琏不等顾子尧的话说完就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 第59章 京城来人   顾子尧瞧着他急得满头大汗慌慌张张对自己解释得模样,忍不住心中好笑,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用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狐疑地看着他:“当真?”   “当真!我发誓!”贾琏伸出手指竖起,“我真的没有流连花丛,除了喝酒听曲儿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他拉住顾子尧的手紧紧握住,两眼巴巴地瞧着他,“你要相信我。”   俊俏的眉眼委屈中又带着些无辜,好似顾子尧在故意诬赖他一样,看着倒是有些大狗狗道既视感,让顾子尧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波光潋滟,瞬间就击中了贾琏的心,当即便什么都顾不得地呆呆看着眼前的心上人。   “既然你都发誓了,那我便信你这一次。若是被我知道你这话乃是假的……”顾子尧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若是真的敢骗他,他就再不见这个不老实的家伙。   贾琏看到顾子尧眸中认真的神情急忙接口道:“我知道!我若是有半句虚言,到时随你处置可好?”他执起顾子尧的双手放到唇边轻吻着,抬眼间尽是情深款款。   波光潋滟的眼眸微微抬起,不经意间就撞进贾琏满是神情的眼底,顾子尧不禁心尖一颤,快速地垂下眼眸避开了似要将人灼烧一般的炙热眼神。   贾琏见状只温柔瞧着顾子尧笑着,脑海中勾勒着过两年两人成婚时的场景,那时,子尧穿着红色喜服怕是好看极了。   黄芪在这里待了两天就打算趁着天好要回去,贾琏劝了几句,黄芪却依然要走,说是赶赶路差不多可以在年前回到京都。贾琏也知道他挂念家中亲人也不好多劝,只能答应。虽然黄芪等人是得了贾赦的吩咐才不辞辛劳来到沙城,但是贾琏还是给他们拿了些银钱以做路上行资。   “你往年常为老爷跑腿,自有其经验,我也不多嘱咐你们了。一路保重,莫要为了赶路风餐露宿。”贾琏说道。   黄芪笑道:“多谢二爷挂念,老奴晓得。二爷好生照顾自己,老爷还是担忧二爷的,老奴在家时老爷就时常说着要为您走动走动,想来要不了多久您就能回去了。”   贾琏颔首道:“嗯,我知道,去吧,注意安全。”   “是。”黄芪上了马车,赶车的马夫对贾琏行了一礼,才赶着马车缓缓驶离城门。   贾琏和顾子尧慢步走在长街上,看着街道两边支着的小摊子就笑道:“入了寒冬,沙城里的日子也平静安稳。”虽然沙城并不安稳,可他们仍然在努力生活。   顾子尧拉着他的手闻言就道:“老百姓很简单的,只要吃饱穿暖就很好了。”只是可惜这个年代,就连吃饱都很难。所以现在他签到的时候就会祈祷可以开出新品种的水稻或者小麦,只要高产的,可惜的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成功。   贾琏叹道:“咱们的力量还太小,只顾得上沙城这小小的地方。但时间久了,总会变得越来越好。”他看向顾子尧,他觉得只要有子尧在,不说别的,百姓在吃的问题上应该会好上许多。   又是一场雪落下,将沙城深黄的地面深深掩埋,白皑皑的雪堆了厚厚一层。   大清早,城门口就传来一阵阵碾压过白雪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守城的士兵皱着眉头往外看去,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士兵心里有些疑惑,他们沙城周围的百姓都迁移到了沙城城内,除了来看望大人的家里人,谁还会来这里?   ”来人止步!”城兵手持长枪肃然喝道,“下马,接受查验。”   听到他的声音其几个守城的城兵也都纷纷拿着自己的兵器围了过来。   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几个城兵身上的煞气,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的吴忠便有些紧张了起来,但是想到自己的来意他便弯腰下了马车,迎上几位城兵拱手道:“几位兄弟,我是从京城来的,是来为贾大人送年礼的。”   一个城兵闻言立马就竖起眉头冷声道:“胡说!大人家里人早早就来送了年礼,如今送礼的人都回去了,你们却刚到沙城?这是送的哪门子的年礼?我看定是胡人奸细!”   吴忠急忙摆手辩驳道:“大人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真的是给你们大人送年礼的。你们所说的已经送过年礼的人我知道,那是你们大人府上长辈送的,而我则是你们大人堂兄弟派来的人。几位兄弟若是不相信,还请去禀报一声,就说他的珍大哥派人来给他送年礼了。”说着就从袖子里摸出几张银票塞了过去。   城兵对视一眼就将银票塞了过去,城兵看都没有看就避了过去,“敢贿赂罪加一等!”   吴忠讪讪笑了笑,将手里的银票收了回去,“几位大人,还请通报一声,我真的是从京城来的。”他心中暗恼,在京城自己身为宁国府主人的贴身长随,谁见了不恭恭敬敬的,没想到来到这穷乡僻壤的边城却被几个大头兵給无视!真是活该穷!到手的钱都不知道挣!   “等着。”一个城兵淡淡瞥了他一眼,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就往城里跑去。   此时顾子尧和贾琏还有凌风正在吃早饭,听到城兵的话不禁面面相觑。   顾子尧挑眉道:“贾珍派人给你送年礼?说真的,当初你为了我无视他身上的伤还威胁他,你相信他会来给你送年礼?”   贾琏冷笑一声:“送年礼?当初他联合王子腾给我找了个这么一个地方上任,显然是恨我至此。年礼?他不给我一刀就算不错了。”   他想了想就看向城兵:“让他们进城,找个……”   “安排在这儿吧。”顾子尧说道,“将他们安排到别处总归有些不放心,贾珍派他们来沙城绝对有其他目的,安排在这里我也能看着些。”   贾琏闻言皱起了眉头:“此事不妥,你之前曾经捅了贾珍两次,若是被贾珍知晓你在这里,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凌风道:“他们到了沙城迟早会知道子尧在这里,便是知道也无妨。京城离这里有千里之遥,就算是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一个月才能到,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   “凌风大哥说得不错,便是他知道又如何?当初我不曾怕她,如今也不会怕。”顾子尧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更何况我还能大赚一笔,何乐不为?”   贾琏沉吟着笑了起来,看向那个城兵道:“让他们进城,直接来客栈。”   城兵利落地应下,转身就快速跑走了。刚才听大人那意思,来人没有怀好意,那就不用对他们太客气。   顾子尧喝完最后一口粥就擦了擦嘴起身道:“我去前面瞧着,你们慢慢吃。”   贾琏点了点头,他知道顾子尧有事就没有立即跟上去,打算等那些人住进来再见他们。   顾子尧坐在柜台后面悠闲地打着算盘,没有多久,外面就有了动静。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从马车下来。   顾子尧对此人可是记忆犹深,这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就是跟在贾珍身边的人,他离开贾府出城被贾珍带着人堵住的时候,他就跟在贾珍的身侧。   “哟,老熟人啊!”顾子尧声音微微上挑,语声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音。   吴忠听到熟悉的声音就抬头看了过去,待看到那张昳丽的脸庞时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当日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贾珍惨样他现在还历历在目。所以看到顾子尧带着笑意的冷淡眉眼时,腿一软险些就跪了下去。   顾子尧拨弄着手里的算盘淡淡道:“要住店吗?上房一天一两银子,下房一天五钱银子,一间下房可住两人,你们住哪一种?”   吴忠还没有说话,扶着他的一个小厮就皱眉怒道:“一天一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   顾子尧乐了:“我这不就是在抢吗?实话说了吧,这整个沙城就我这么一间客栈,你们爱住不住。再啰嗦小心一天二两银子。”   “你……”   小厮还要再说什么,就被吴忠按下,“住住,我们住,一间上房,三间下房,先住十天。”这次来贾珍给了他不少路费,再加上他自己也带了不少,就想着到时候回去多报些,他也好赚些差价儿,如今他很庆幸自己多带了些银子。   “诚惠二十五两。”顾子尧伸出手在柜台上敲了敲,吴忠见状忙不迭地掏出二十五两银子放到他的手边。   “不知琏二爷可在?守城的兄弟说琏二爷一直住在客栈,我们想要拜见琏二爷,还请顾公子通融通融。”吴忠讨好地笑笑,就怕顾子尧一个不高兴给自己也来一刀。   “等着吧。”顾子尧从柜台里拿了四把钥匙扔到柜台上,“钥匙上有标号,你们自己去。对了,门口的马车我会给你们安排好的。至于想要见贾大人……等传唤吧。”   “哎哎哎。”吴忠点头哈腰地应下,拿过钥匙带着六个小厮上了楼。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二楼,顾子尧就拿着银子进了后院。而门口的马车早已经被凌风牵着从后门进了客栈的后院。   “看来你捅贾珍的那一刀倒是吓破了他的胆。” 第60章 收网   顾子尧走到贾琏身边坐下,伸出手在火炉上烤着,“吓破胆正好,免得在沙城给我们生事。”   贾琏笑道:“他们来这里是奉了贾珍的命令,想要他们不生事怕是难,只是不知道贾珍让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应该是王爷回京之后引起了朝中众人的目光,王爷的行踪不是秘密,想必很快就有人知道王爷来了沙城。”凌风沉吟着,“你来沙城是贾珍和王子腾联手所为,他自然是不会想要看到你翻身。得知王爷从沙城带回来许多东西,想要打探清楚也在理,你打算怎么做?”   贾琏想了想,挑眉道:“既然是给我送年礼,那我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留他们住几天,说不定还能从他们身上榨出二两油来。”   顾子尧听贾琏这么说,不由若有所思地瞧着他,“那就让兴儿陪着他们在沙城逛逛?”   贾琏挑眉笑道:“好主意。”   两人相视一笑,心意相通间什么话都不用说彼此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凌风也没有问他们刚才眉眼对视间达成了什么约定,自顾说着:“虽然贾珍的目的不单纯,但是他送来的年礼还算是不错,看来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和王子腾的谋算你是清楚的。”   “贾珍派人此来,一是查探你在沙城的事情,二是也有想要借机与你达成表面上的和解。”顾子尧嗤笑一声,“他想的还挺美。”脚踏两船,也不怕翻了!好在贾琏早就知道他和王子腾的事情,倒也不会栽进去。   贾琏吩咐了兴儿带着吴忠等人在沙城闲逛,兴儿很是尽心尽力,对吴忠的好奇那是言无不尽。   吴忠看在眼里,心里暗喜,觉得贾琏也就这点儿本事,让一个蠢货给他们做向导,也不知道他们家大爷有什么好忌惮的!   兴儿带了他们两天,吴忠就想要撇开兴儿自己去逛,兴儿早就得了贾琏的吩咐,所以很痛快得答应。   吴忠还以为兴儿不在,他能从沙城百姓身上得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早在他们进城之后的第一时间,守城兵就将“从京都来给大人送礼的是大人仇人”这件事给传扬了出去。但凡他们询问,百姓们就是一问三不知。这可是急坏了吴忠,眼看着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吴忠只能斥巨资花钱贿赂了一个沙城百姓,从而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贾琏在沙城租了一间仓库,没有人知道这间仓库里有什么。   吴忠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自己摸到了东西,眼珠子转悠了两下,嘿嘿笑了起来。看来自己回去可以对珍大爷有个交代了。   是夜,墨色的夜空上悬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月色冰凉,好似笼罩着一层软纱,既朦胧又清冷。   几道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长街上,顾子尧和贾琏站在窗边往下看着,勾起唇角笑道:“可以收网了。”   贾琏转身面对着顾子尧,抬手为他整理好厚厚的大氅,白色的狐皮毛边绕着脖子一圈,将本就精致的脸衬托的更加莹润漂亮。   “夜间冷,你先回去睡,这件事交给我就好。这一次,我定要狠狠扒下他一层皮!”贾琏已经打定要让贾珍栽个大跟头,让他日后再不敢将手伸到沙城来。   顾子尧握住贾琏略有些凉的手,微微蹙起眉心:“你悠着点儿,莫要弄出个让自己也沾身的罪名来。”   贾琏低头在顾子尧脸颊印下一吻,笑道:“我晓得如何做,莫担忧。回去吧,等明日你醒了咱们再谈后续事宜。”   “好。”顾子尧颔首应下,转身就下了二楼回了后院自己房间,他知道贾琏会处理还一切,便安心得睡下。   贾琏吹灭了烛火,就坐在椅子上等着。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走近,“二爷,家里进贼了,因为涉及到珍大爷,小的不敢做主,特意来禀告二爷。”   终于来了!贾琏从椅子上起身走了出去,“人呢?”   兴儿跟上贾琏的脚步往外走,“在衙门呢,乔哥他们正看着。”   主仆二爷脚步匆匆往衙门而去,到了衙门贾琏就去后院穿上自己的官服威严肃穆地坐在正大光明的匾额下面。   ”啪!”惊堂木狠狠拍下,两边的衙役开始喊堂威!堂威过后贾琏喝问道:“堂下何人?”   吴忠等人被惊堂木吓了一跳,当即就是一哆嗦,他抬头想要插科打诨就看到贾琏高坐堂上,灯火通明下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威严,一双凌厉的凤眸里流露出满满的煞气让人不敢直视。   “堂下何人?”贾琏再次拍了下惊堂木问道。   惊堂木的声音好似就砸在吴忠的心上,惊堂木响一声,吴忠就哆嗦一下,“二爷,小的……”   “住口!”贾琏喝止吴忠的话,“公堂之上何来二爷!再有下次掌嘴二十!堂下何人?速速招来!”   吴忠见贾琏如此铁面不由害怕的咽了口口水,“小的乃是京都宁国府贾珍珍大爷的贴身长随吴忠。”   贾琏看向另一边跪着的老者温声道:“葛大,本官听闻是你喊得抓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葛大跪在堂下恭敬答道:“回大人,小的今夜打更时看到此人领着他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心中好奇就跟了上去,谁知他们竟然胆大包天的去撬顾公子仓库的锁头,仓库里放着的乃是顾公子的贵重东西,来这里撬锁一看就是来了小偷啊!所以小的情急之下就喊了起来,幸好巡逻的几位差役大人来的及时,将他们给抓个正着。要不然让他们得逞了顾公子岂不是损失大了!”   “啪!”贾琏惊堂木一拍问道:“吴忠,葛大所言可是属实?”   吴忠心知抵赖不得,但也不能就这样认了,脑子一转就带:“大人,小的知错,小的只是以为这仓库里有什么珍惜之宝,一时鬼迷心窍了,求大人恕罪!”说着就连连叩头,身后的那几个小厮也跟着磕头,心道:这次怕是要挨顿打了!以琏二爷的性子,逮到他们的错漏,还不趁此机会狠狠打他们板子来打珍大爷的脸!   “大胆!”贾琏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冷声道:“你可知那仓库里放着的乃是关于沙城生死存亡的东西,你来沙城不久就将目光盯上这间仓库,可见蓄谋已久。嘴上说着为本官送年礼,私下里却盯着那间仓库,可见动机不纯,意在我沙城百姓存亡之物上!说!贾珍派你们来究竟意欲何为?是否私通胡人故意毁坏关于沙城存亡之物?还不快从实招来!!!”   吴忠一听整个人都僵硬住了,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回过神之后就砰砰磕头,“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冤枉啊!”他知道这个罪名不能认,若是认了,抄家灭族都是轻的,私通胡人,那可是重罪!   “大人,大人!小的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通胡人啊大人!”吴忠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额头都磕得红肿冒血丝,可是他却不敢停下,“大人,小的冤枉啊!大人!”   “大人,小的真的只是好奇,绝对不敢私通胡人啊大人!!!”后面几个小厮都被这句话吓得涕泪横流,哆哆嗦嗦地跪趴在地上,身子都被吓得瘫软了。   “住口!”贾琏拍了下惊堂木冷声喝道,“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来人,将他们押入牢中,待本官查清楚此事定斩不饶!”   吴忠和那几个小厮一听说要被砍头吓得胯间一阵湿润,阵阵腥臊之气蔓延,“大人饶命啊大人!小的冤枉啊!大人饶命啊!小的只是奉珍大爷的命令行事,并未私通胡人啊!小的是宁国府的人,怎敢私通胡人呐大人!小的冤枉啊大人!!”吴忠等人哭喊着被衙役押着拖走。   贾琏给了兴儿一个眼神就起身往后院走,兴儿会意地点头,扶着葛大出了府衙。文师爷见状及时跟上贾琏走向后堂。   “大人打算如何做?”文师爷问道,他知道吴忠等人只是一个下人,而且事关贾珍,荣宁两府又向来紧密,想来贾琏是不会用这个罪名牵连到贾珍的头上。   贾琏笑道:“将他们关在牢里,让他们老实老实。我又不是残暴之人,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他们得了贾珍的吩咐来沙城查探我的底细,我总不能忍着任由他查探。沙城是我的地盘,没道理让他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一次,我要贾珍好好出出血!”贾琏勾起唇角,“为了沙城,我也该开开源了。”   文师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他却不看好这件事,“大人,您能想到的贾珍未必想不到,他怕是不会愿意大出血。”   “他会的。”贾琏肯定道,贾珍虽然心知肚明自己不会用这个罪名对付他,但是他却不能不管吴忠他们几个。若是这一次他放弃了吴忠等人,只怕会让府里的下人寒心。人过两三代,府里的家生子早就连绵一片,贾珍若是不管为自己办事的下人,以后他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了,所以贾珍就算再舍不得也要出了这笔钱! 第61章 不得不去   “从沙城到京都少说也得一两个月才能到,你打算派人去要账送信?”顾子尧问道,他昨天睡得很好,清早一起来就来找贾琏询问昨夜的事情。   贾琏闻言就笑了,“你忘了,咱们不需派人去京都送信要账,让凌风通过信鸽给京城那边传信。他有些好友,请一位好友代为传信即可。”   顾子尧闻言挑眉一笑:“我还以为你要请王爷帮忙送信。”   贾琏讪讪一笑,他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他哪里敢使唤王爷啊。顾子尧一见贾琏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心里确实想过这个法子,不禁无奈笑了起来,而后便有些担心地问道:“你用这个罪名去向贾珍问罪,可莫要连累了你自己。”这毕竟不是一个小罪名,弄不好就会沾染自身。   贾琏笑道:“放心,没事的不让你以为我是白白让凌风护卫给京都传信的?”若是肃王爷知道此事,不必自己出手,王爷就会给他警告。日后他不仅不会再对沙城伸手,还会乖乖的来赎人。   看着贾琏眼里的狡黠之色,顾子尧只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指着他嗔了一句:“奸猾。”   贾琏抬手握住眼前修长如玉的手指,温柔笑道:“这叫聪明,岂能称之为奸猾?”   顾子尧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笑着白了他一眼,“贾珍若是真的派人前来赎人,想来也要到过了年才能到,如今离过年可是没有多久了。”   “这个不管,只要人来就成。人不来,那么到时候吴忠他们就只能在沙城给我做苦力。”贾琏倒是不在意贾珍什么时候派人来,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   “关于娇颜膏的事情,我打算这样做,你听听如何······”顾子尧和贾琏说着自己对祛疤美颜药膏的打算,贾琏听着不时点头。   外面飞雪飘飘,屋内温暖如春,贾琏和顾子尧围炉说着悄悄话,头抵着头尽显亲密,脸上更是甜蜜温馨的笑容。兴儿从外面路过看到这一幕便忙转身离去,不忍打扰他们的安宁。   京城   肃王府   肃王拿着凌风传来的信不由笑了起来,“这个贾琏倒是会使唤人。”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着是请凌风的好友帮忙,可他明知道自己对沙城的事情定会事无巨细得过问,这封信到了京城就会被送到自己手里,很明显这封信就是给他的。   一边的护卫凌云道:“王爷,属下是否要帮这个忙?”   肃王爷微微勾起唇角,将那封信递给凌云,“找个人按照贾琏的笔迹写一封问罪书,而后让赵长史走一趟,务必让贾珍安分守己,莫要将手伸得太长。”若不是圣上对这些老牌勋贵太过宽和,他绝对不会就这样轻轻抬手放过。父皇他到底是老了,想起当今即便身体有恙也把着权势不放,他的心就是一沉,也许很快他就不用再忍了。   宁国府   贾珍正坐在椅子上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喝酒,脑海中想着之前惊鸿一瞥的姑娘,心中便是火热一片。他端起酒杯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扬声喊道:“来人!”   “老爷。”长随急匆匆跑了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贾珍对他招了招手,附耳几句,那长随便点头退下。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得知美人的消息,他的脸上不禁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眼底深处更是浮现出一丝猥琐的光。只是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他又想起记忆里那双凌冽的潋滟双眸,贾珍失落地叹了口气,到底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今他想起顾子尧心里就火热一片,将刚刚的□□烧得更上一层楼。   也不知道那顾子尧去了哪儿?贾珍摸着被刺穿的腿,眼神逐渐变得幽沉。他本该因为腿上的伤而畏惧顾子尧的,可是时间一长,心里的畏惧褪去,便只剩下想要得到他的执念。执念让贾珍对顾子尧念念不忘,势要得知顾子尧的下落,将人锁在自己身边才好!   “老爷,肃王府的赵长史到了。”宁国府的管家赖二急匆匆走来,短短的一段距离硬是走了满脑门儿的汗。若是一般人他定不会这般急切,然而今日来的可是肃王府的长史,那肃王爷为人严谨,眼里不揉沙子,不知道因何会来此地,不由他不害怕。   贾珍听闻肃王府的长史到来,心里当即也是一颤,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别看现在他还顶着宁国府的名头,实际上他们荣宁两府的人,在朝中早就被排挤到边缘位置,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和那些老牌勋贵的关系。但是这一点在拥有实权的肃王爷跟前,还真是不够看的。   贾珍脚步匆匆往外走,走到门口就见那里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一副文士打扮,瞧着不似王府长史,却更像一个读书人。   他急忙迎上去:“不知长史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赵长史站在那里略略抬手道:“贾将军客气,不请自来贾将军海涵。”   “不敢不敢。”贾珍不敢应承这句话,忙陪着笑脸说道:“不知长史前来可是王爷有事吩咐?若有能用得上下官的,随口吩咐一声就是。”   “今日本官来此乃是替王爷送一封信给贾将军。”赵长史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贾珍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接了过去,在赵长史的示意下,将信打开,刚看了一个开头眼里就有怒火涌现,只是顾忌着赵长史才将心中怒火尽数压下,贾琏!他你竟然敢诬陷我!还是用这样的罪名!   赵长史对贾珍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继续说道:“贾将军,王爷说了,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伸手,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去探查,还请贾将军有些分寸。话已带到,本官告辞。”说完转身就走,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贾珍还沉浸在赵长史说的话里的威胁中,脸色更是煞白,满腔的怒火也被这句话尽数浇灭,浑身都冒出冷汗,一股冷气直冲天灵盖,冲的他站立不稳。   赖二急忙扶着他:“老爷……”   贾珍摆摆手,让赖二扶着自己回了房,坐在椅子上沉思着。刚才他被肃王爷的话吓着了,如今冷静下来细细想着,便想明白贾琏这是个阳谋。如今荣宁两家还在连着,并未分宗,他根本不会以私通胡人的罪名将自己拉下水。但是贾琏又想得清楚,他也不能放弃吴忠他们几个,不然日后谁还会真心效力一个随时会抛下他们的人?而且还是连这种只要给点钱就能将人带回来这样简单的事情都不去做的人,更不值得人效忠。   只是令贾珍好奇的是贾琏是怎么攀上肃王爷的?竟然能够让肃王爷派出府中长史亲自来警告自己?沙城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肃王爷从沙城回来就好似将贾琏划入自己的圈子里?   “晚间悄悄地去王府请王大人来一趟。”贾珍轻声道。   “是。”赖二知道贾珍要请的是谁,忙应下退了出去。   肃王府   夜幕降临,肃王爷刚从书房出来欲要去王妃处歇息,就听侍卫来报,说是王子腾夤夜前往了宁国府。   肃王爷闻言就冷笑一声,脸色冰冷如霜,“继续看着,王子腾是个聪明人,可惜有时候聪明人就是喜欢自作聪明,希望他这一次不要自作聪明。”   沙城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此顾子尧才会安生,才会安全。王子腾若是敢插手其中,那就剁了他那只手!   宁国府   王子腾听闻贾珍的话之后,沉吟许久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贾珍沉思片刻抬头看着他:“王兄也打探不出吗?要知道贾琏会去沙城乃是你我合力之故,本想着他去了沙城那样的偏远穷苦之地便不得翻身,日后你就可借着宁国府逐渐收拢那些人脉。可谁知他竟然在沙城攀上了肃王爷爷,这件事若是不打听清楚,我心中实在不安。”   王子腾垂下眼眸,心中暗骂贾珍蠢货,之前不和自己商议,派了几个蠢瓜去沙城查探,结果什么都没有查探出来不说,还将自己都陷了进去,现在他就是想派人都不能了!   “这件事我不便插手,既然肃王爷已经派人给你警告,说不得现在就盯着你的动静,也许我今夜来此便已经露了行踪。”王子腾说着就见贾珍面色惨白,也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贾琏派人问你要赎金,你就趁此机会再去一趟沙城,找些聪明的,不要到了沙城再回不来。”   贾珍听了王子腾这样说哪里还敢让王子腾帮忙,现如今王子腾可以说是他们贾、薛、史、王四家姻亲里最有机会往上走的人了,不能在这里折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贾珍沉着脸色点了点头,这个贾琏真是掉钱眼儿里去了,身为荣国府的长孙,眼皮子还是这般浅,如没有见过银钱一般!   沙城   离过年还有几天,城里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顾子尧和兴儿裁着红纸,贾琏则是在一边写着对联,凌风和文、李两位师爷则是带着那几个护卫贴春联、挂灯笼等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   “子尧,今日怎么这么高兴?”贾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边说着话边将写好的对联放到一边晾干墨迹。 第62章 过年   顾子尧将剪好的窗花放到一边,抬眸看向贾琏时满眼的笑意:“自然是好事。”   贾琏见状心中若有所思,每一次顾子尧这样高兴时,要不了两天就会拿出一样新东西出来,所以这一次他便在想顾子尧这次又得到了什么好东西。不过他也没有开口问,毕竟那是属于顾子尧一个人的秘密。有些秘密不足为外人道,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因此他不会去问。两人就保持一个你知我知的态度,默契十足。贾琏想,这也算是他和顾子尧之间的心有灵犀吧?他唇角微弯,眸子里是晶亮的笑意。   顾子尧凑到他面前,低声笑道:“等会儿告诉你。”这会儿人多,自然是不方便。   贾琏闻言喜悦地笑了笑,知道不知道的无所谓,主要是子尧的态度,他心里有他就好。信念一动,贾琏重新拿过一张红艳的纸张,将笔锋蘸满墨汁,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在纸张上动笔。   少顷,贾琏便放下毛笔,拿起纸张吹着上面的墨迹,直到墨迹干了才笑着将纸张放到顾子尧的面前,“喜欢吗?”   顾子尧好奇地看去,只见红艳艳的纸张上写着两句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字迹行云流水,比之前的坚毅和果敢多了些温柔缱绻,让人一看便得见其中的温情和爱意。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指一一抚过那几个字,顾子尧嘴角擒着一抹欣喜的笑意:“喜欢,你的字写得越来越好看了。”   贾琏见他喜欢心中高兴:“你若是喜欢,便将其裱起来如何?”   顾子尧抬头瞧着他心中好笑:“你会?”   贾琏这才想起来如今的沙城里怕是没有人会裱书画,不禁尴尬一笑:“那便收起来,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装裱就是。”   “好,听你的。”顾子尧笑盈盈地将这张纸收了起来,他要好好保存,等以后拿出来这就是他和贾琏之间美好的回忆。   雪,不知何时又在沙城上空飘洋,顾子尧和贾琏依偎在房间瞧着飘飘扬扬落下的大雪,“明天就是除夕了,过了年便又长了一岁,时间过得可真快。想起来沙城的时候,还仿佛在昨天一样。”顾子尧微笑着感慨着。   贾琏伸手将顾子尧身上的狐皮大氅紧了紧,闻言就笑道:“别说你有这种感觉了,我也是这般。”他低头看着紧靠在自己怀里的顾子尧,更是感慨良多,“自从我打算来沙城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还能与你有这样的缘分。”   那个时候他想着沙城穷苦,不忍顾子尧和他一同来这里吃苦,也更加没有想过顾子尧会真的回应他的感情。对他来说,来沙城最大的收获,就是懂得了什么叫责任,还有……他的子尧。   抬袖间一抹绿色在眼前闪过,顾子尧一把攥住贾琏的手,将他的袖子往上撩了一下,一条眼熟的手绳就那样映入眼帘。这条手绳他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第一次编织手绳卖道时候,贾琏拿走的那一条,没想到他会佩戴到如今。   “这手绳你还戴着?”顾子尧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条已经稍显褪色的手绳。   贾琏垂首看着腕上的手绳柔声道:“那个时候你走了,我便只剩下这一个念想了。我想着戴着它,就好像你时时刻刻都陪在我身边一样。”如今倒是真的如愿了,他真的时刻都陪在自己身边了。   顾子尧听着他的话心里微涩,放下他的袖子就道:“这条手绳都褪色了,等回头我再重新给你编一条。”   贾琏握住他的手,脸上的笑容又甜又灿烂,“好,那我可就等着了。”   “之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那么高兴吗?”顾子尧忽然想起这件事他还没有和贾琏说,“我得到了一种用来养地、增产的肥料方子,这方子里所需要的东西都比较常见,所以成本不高,也很好制作,等开春就能做了。”   贾琏知道这个消息很开心,“确实是一件好事,不管种什么庄稼都会耗费田地的精气,用肥料养一养地那是最好了。”   听贾琏说“田地的精气”,顾子尧就忍不住失笑,“那不叫田地的精气,那叫田地里含有对庄稼好的营养物质。如果长时间种一种庄稼,就会耗费土地中的营养物质,所以那些种田的百姓才会有耗地一说。”   贾琏闻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看着眉眼弯弯,眸子里波光潋滟的顾子尧,贾琏不禁低头吻了下去。温软的双唇印上顾子尧微薄的红唇,明明温凉的触感,却让贾琏和顾子尧觉得滚烫如火。   除夕夜,长街两边的屋檐下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了大红色的对联,上面写着对明年的祝福和期许。   客栈的大堂里,顾子尧摆了几桌年夜饭,顾子尧和贾琏,还有文、李两位师爷一桌,兴儿和那些跟着贾琏来沙城的护卫一桌,他们一共分了两桌,好不热闹。   顾子尧拿出签到得来的梨花白,竹叶青还有状元红,都是上好的美酒,被他全都拿了出来。   顾子尧举起酒杯扬声笑道:“今年多亏了诸位对我琏二哥的帮助,让咱们共同举杯,希望明年会更好!”   贾琏这时也举起了酒杯,脸上笑意满满:“大家不辞辛劳,不惧沙城的艰苦跟着我开到这里,你们的心意我都看着,必不会忘!今日除夕,大家不醉不归!我先干为敬!大家随意!”   说完贾琏便将杯中酒饮下,顾子尧也紧随其后,其他人也都纷纷举杯饮尽。   文从南道:“自来沙城,大人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这半年以来咱们种新粮,战胡人,不管受到怎样的挫折都没有后退。大人和沙城百姓一心而行,待到来日,定能让沙城恢复往日繁华!属下敬大人和顾公子一杯。”   所有人再度举起酒杯,顾子尧和贾琏相视一笑:“敬更好的明天。”   “敬更好的明天!”   顾子尧酒量不好,即便那酒杯很小,但喝了两三杯就有些头懵,因此便看着贾琏和他们喝,自己慢慢吃着菜,压下胃里的火辣。   开始他们还有些拘束,喝了几杯酒之后话匣子就打开了,喝了两杯酒上头之后就更加不得了,就差比谁吹得牛皮大了。   顾子尧也没有阻拦,只是听着他们不着边际的说着话很是忍俊不禁。令他惊讶的是贾琏的酒量很好,直到散了的时候他也只是脸颊染着酒色的酡红,眼神依然明亮。   “酒量不错。”   贾琏洗了把脸精神许多,“我虽然是荣国府的长孙,但身上并无职位,就是虚职都没有,只能在二叔身边做些个迎来送往,管着些外物的事情。和人打交道,不外乎就是吃吃喝喝,酒量自然就练出来了。”   顾子尧给他递过去擦脸的布巾,没想到贾琏却仰着脸笑看着他,顾子尧无奈一笑拿着布巾给他擦着脸上的水珠。   “懒死你算了。”虽然语气里满满的嫌弃,但是动作却是轻柔的,可见顾子尧其心口不一。   贾琏一把揽住顾子尧的腰,手臂微微一用力就将人揽到自己身边,紧紧贴着自己的前胸,“有子尧在,我有时候也想要偷偷懒。”   顾子尧伸出手捏着贾琏的脸颊往外拉扯着,不过力道极轻,“我看看你这脸皮是什么做成的,怎么这么厚呢?”   贾琏快速地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若是脸皮不厚,又怎么得到子尧的心呢?”若不是自己一直真心不改,不曾停下追逐顾子尧的心,他想顾子尧也不会回应自己的感情。   新年过后,沙城的百姓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不过到底是新年刚过,全城的喜气还未曾褪去,各处都洋溢着欢喜的年味儿。   “顾公子,王爷来信了。”凌风拿着一封信走到顾子尧身边。   顾子尧接过信边看向贾琏边拆开信件,还未曾看信就对贾琏笑道:“我猜是贾珍那边有动静了。”展开信件一看,顾子尧顿时就笑了,“王爷说贾珍已经派人前来沙城。”   贾琏接过信也看了一眼,挑眉一笑道:“看来我马上就要发一笔外财了。”   “恭喜。”顾子尧笑道,“你打算要多少赎金?”   贾琏道:“一万两,再加上京中地段极好的铺子,还有一座庄子。”按照人头来算,五入一下,一万两不算多。前仇旧账一起算,一万两算是便宜他了!而那些铺子和庄子,则是他为顾子尧要的,当初贾珍那样欺负他的子尧,要点补偿很正常。   顾子尧见贾琏提起贾珍时脸上就扬起冰凉笑意不禁无奈,气性真大。   雪花飘飘,一辆马车在纷飞的大雪中缓缓前行。马车里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穿着厚厚的袄子,手里还拿着一个汤婆子。男子的面色很是不忿,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霉,在阖家团圆之际被派出来去沙城捞人!若不是吴忠那个蠢货,他哪里用得着在风雪中赶路!现在说不定正在家里围着火炉喝着小酒,吃着美味佳肴拿着老爷赏得银钱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柱子,找家客栈歇一晚,这鬼天气赶路真是要命。”男子吸了吸鼻子,扬声对外面赶车的柱子说道。   “知道了财叔。”柱子很听话,当即就放慢了赶车的速度,慢悠悠地往前行驶着。 第63章 担忧   步入初春之后,天气逐渐回暖,雪也在慢慢化去,好在城中道路铺的皆是青石板,倒省了脚下泥泞。   顾子尧看着今天得到的签到奖励,脸色狂喜,竟然是最新品种的花生和红薯,红薯和之前的脱毒西瓜一样,给的都是成苗,到时候直接栽种就行。他算着时间就找到了贾琏,“这次开春耕种,我想要种些花生和红薯。”   贾琏疑惑地微微蹙起眉头:“花生和红薯是······你新得的新鲜物?”   顾子尧点头,“没错,花生可以吃,还可以榨油,可谓用处多多。红薯和土豆差不多,很饱腹。而且结种多,可以磨成粉,还可以做成粉丝。说起这个,我打算土豆和红薯收获之后都做些粉丝来吃,到时候给你做酸辣粉吃……”   贾琏看着说起这件事就滔滔不绝得人,眉心蹙得更紧了,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再见到顾子尧晶亮的眼神下尽数咽了下去。他拿出这么多新鲜物,可知自己的危险?   顾子尧说得正起劲儿就觉得奇怪,贾琏怎么不说话?他转过头看去,就见贾琏满眼忧色,转念一想,他似乎就明白了贾琏在担心什么。他走过去在贾琏身边坐下:“担心我?”   贾琏拉住他的手紧握在掌心,叹道:“我岂能不担心?照你这个速度拿出新奇之物,早晚会被人盯上。如果日后由肃王爷登上那个位置还好,总归是熟悉的人。可若是其他人,你的安危谁又能保证?”   顾子尧反手握住他的,笑道:“肃王爷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你为何对他如此没有信心?”   “皇家子弟,哪一个简单了?”贾琏笑着摇了摇头,如今皇上身体不好,底下的几位皇子都蠢蠢欲动,在他看来胜算大的应该是甄贵妃的六王爷。皇上这些年一直宠爱甄贵妃,连带着更是疼爱六王爷。相比之下,肃王爷更像是一个臣子,所以他才会有这些担心。   前世顾子尧只是看过一些红楼梦的剪辑视频,对于红楼梦的剧情也不太了解,除了那几个名场面和那些才情不俗的姑娘们。对于皇家之事原著提及很少,他也是很少看什么红学之类的东西,所以对于这些还真的不太了解。不过他觉得肃王爷的赢面应该很大,因为他排行第四,想起曾经听过一耳朵的事情,他觉得这是个幸运的数字。   “好了,这件事就别担心了。你若是担心,那我就请王爷帮我遮掩遮掩,他答应过我,当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会帮我一次,以还救命之恩。”顾子尧起身站了起来,微微弯腰抬手捧住贾琏的脸颊直视着贾琏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道:“我还要和你长长久久,不会有事的。你只看到了坏处,为何没有看到益处?这些新粮是我拿出来的,肃王爷拿走那么多东西没有人是瞎子,老百姓会知道我的。若是有人敢伤我这个能让他们吃饱饭的人,恐怕那人堵不住悠悠众口,除非他想做昏君遗臭万年。”   贾琏抓住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低声叹息着,而后笑道:“是我看不清了,子尧眼明心亮。”   顾子尧低头抵着他的,闻言忍不住笑了:“你是关心则乱,不过我觉得你这话不错,我是比你聪明些,你这个大笨蛋。”   带着笑意的“大笨蛋”,让贾琏低低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很是好听,“你心中有数就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话说得这么好听。”顾子尧面带笑意地嗔了他一眼,而后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奖励你一下。”   贾琏揽住顾子尧的腰,微微用力就将人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这才是奖励……”未说完的话消失在二人相依的唇齿间。   凌风拿一封信刚走到门口就迅速转身,这两认也不矜持些,大白天的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亲密,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学兴儿去衙门住得了!   半个时辰后,凌风再次过来就见顾子尧和贾琏都红了双唇,仔细瞧着,还有些微肿。他无视着走进去将信放到桌子上,“王爷来信了,你那个娇颜祛疤美颜膏不错,已经引起京都贵妇人和娇小姐们的在意,都在打听娇颜膏哪里来的。”   顾子尧拿起桌子上的信仔细看着,这才知道娇颜膏如何火的。火的过程和他想得差不离。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肃王爷竟然会把娇颜膏送给皇后和他自己的王妃。皇后和王妃打广告,这一波可谓是正中靶心。   自从肃王爷将娇颜膏送给皇后和王妃之后,两人就用了,开始她们也没有报什么希望,只是肃王爷难得送这种东西给她们,不管如何总是要用着试试。   没想到这一用还真的是出乎她们的预料,皇后因为皇上宠爱甄贵妃,自己无宠又无子,郁结在心,脸色并不好看。自打她用了这娇颜膏,脸色就一日强过一日。不过一月,肤色就调理的白里透红,很是水润。   而肃王妃用了之后,脸上因为生产而长出的妊娠斑都淡了很多。肃王妃一看可以祛斑就一次也没有停,等过完年之后,脸上的斑就全部消失不见。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二人都对彼此的情况很是惊讶,一问得知都用了肃王爷给的娇颜膏,一来二去的,这感情就更深了。   知道肃王爷的目的之后,皇后也不吝啬的开了一个赏花宴,宣了许多官家夫人和小姐进宫,由此娇颜膏算是彻底传了出去。如今肃王妃的夫人外交可谓是如火如荼得展开着,只肃王爷给凌风传去的信件中下的订单就有数百瓶。   贾琏探头看到这个数字,就道:“这个数量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凌风道:“王爷说了,皇后和我们王妃的不能少,其他人你们可以看着给。不过我猜要不了多久,恐怕就有得到消息的人来沙城这里购买这个娇颜膏。”   顾子尧思索着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沙城到时候就要热闹了。不过物以稀为贵,这个娇颜膏的数量,我还是要好好计算一下的。对了,凌风大哥,劳烦你这两日就开始启程去购买制作娇颜膏的药材回来。”   他拿出早就写好的药材单子递给凌风,“这上面还有许多常用的药材,一会儿你去孟大夫那里问问他缺不缺什么药材,也一块儿买回来。里面还有一张我画的图纸,上面画的是将来用来盛放药膏的盒子,全部用瓷器来装。因为是两种药膏,所以是两种瓷盒的图样。还要劳烦你去订购一批瓷盒,瓷盒不急着要,先将药材买回来,瓷盒可以先预订稍后再去拿。”   凌风扫了一眼就将单子收好,“知道了,我现在就去问,也能尽快启程。”说完人就转身走了。   贾琏看向顾子尧也起了身:“既然王爷那里已经宣传到位,咱们也要开始了。我这就让兴儿去传个信儿,你是和我一起去县衙还是等会儿再过去?”   顾子尧听他这么说也跟着起了身,“我和你一起,等人去就行,也免得到时候兴儿哥再跑一趟。”   两人说着话就出了客栈往衙门走,没多久兴儿就再次拎着锣敲着喊着:“大人有令,凡是沙城百姓,一家派出一个主事的去衙门,有事宣布,都赶着些紧,莫要让大人等久。”   “大人有令!凡是……”   “兴儿哥,大人可是说了什么事?”周永顺拦下了兴儿好奇地问道,一边的人也都围了上来。   兴儿笑道:“是好事,你们去了就知道了。现在都别耽搁了,赶紧着去吧,大人和顾公子正等着呢。”   听他这么说,周围的人都快速地跑回家通知街坊四邻,没有多久,街上、小巷子里都涌出不少人边说着话边往县衙走。   县衙大院   县衙大门早已经被关闭严实,由贾琏带来的护卫在外面守着,其他人则待在院子里,听着顾子尧和贾琏说话。   “叫你们来,是有一件好事与你们说。”顾子尧缓缓说道,“我研制了一种祛疤美容美颜的药膏,这种药膏已经传至京都。京城里的那些高官夫人和小姐对此药膏很是满意,下了不少订单。叫你们来,就是要教你们制作这种药膏的法子。”   “有一点我要和你们说,物以稀为贵,所以这药膏咱们商量着来,每一家都只能做一定的量,多了不行,多了就不值钱了。不过你们放心,这药膏一盒不低于百两。”   话音刚落,不少人就窸窸窣窣的议论起来,这时周永顺忽然举手,贾琏见了就道:“周永顺,你可是有话要说?”   周永顺扬声道:“顾公子,既然你说这种药膏这样好,您就留着自己做就好,何必白白教给我们做?如今公子和大人给我们带来了新粮,若是我们再要公子的药膏方子,岂不是太忘恩负义?”   “是啊,公子,这方子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没错,我们现在有饭吃已经很好了,不必再要公子的方子。”   嘈杂的议论声不绝于耳,顾子尧和他贾琏无奈地对视一眼,而后贾琏抬手往下压:“安静,大家安静一下。”   院子里逐渐变得安静,他们都看着顾子尧和贾琏,没有人再说话。   顾子尧笑道:“诸位,这个问题我和你们大人早就想过了,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第64章 沙城来客   顾子尧缓缓说道:“朝廷对于官员的调动是有规定的,所以我们始终是要离开这里的。虽然你们有新种新粮,但这些东西朝廷是一定要往外面推广的,因此你们只能填饱肚子。若是想要用它们赚些额外的钱财,怕是不容易,因此我就研制出了这个方子。这样一来,等我们走了,你们也能用这些药膏赚钱养家糊口。你们放心,这个方子里面所需要的一种药材是咱们沙城独有的,只要守好方子,你们就能赚很久的钱。”   这话说得底下的百姓眼泪汪汪,他们没有想到顾公子和大人竟这样的为他们着想。霎时间他们纷纷跪下,“感谢大人,感谢顾公子为我们筹谋这许多,愿老天保佑顾公子和大人长命百岁·····”   周永顺眼眶通红,跪在地上砰砰就磕了几个实心的响头:“大人和顾公子大义,我们也不能舔着脸就这样收下。这方子本就是顾公子的,我们不能白白收下,不管将来我家做出多少这种祛疤美颜膏,我都愿意拿出九成给顾公子,还望顾公子不要拒绝。”   “不错!顾公子大义,我们去不能就这样收下,我和永顺哥一样,收益的九成愿意拿给顾公子!”   “不可不可!大家听我说······”   “顾公子!”顾子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其他人打断,顾子尧看过去,就见一个独臂男子站了起来,原来是王大虎,“顾公子!您就别推辞了,这方子本就是您的,您完全可以自己建造一个工坊雇我们干活,可是您不但没有这样做,还要将方子白白送给我们。自打您和大人来到沙城,我们的日子就逐渐好转,若是我们再无偿收下您这个大恩,那我们成什么人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不错!”   “大虎哥说得对!顾公子,我们不能收!”   “顾公子若是不收,那我们也不要这个好处,等到开春公子只管建造工坊雇我们做工就是。”王大虎扬声说道,他看了一圈,而后又再次看向顾子尧:“顾公子,您不能让我们成了那只会等天上掉馅饼的人!”   贾琏见他们如此激动就凑到顾子尧耳边低语道:“要不然你就考虑一下周永顺的话?而且他们说得也不错,白白得到的方子他们不容易被珍惜。”   顾子尧微微皱起眉头,周永顺的话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虽然沙城的百姓此时万众一心,但是谁能保证日后他们当中不会有人为钱财所惑?毕竟若是有机会,应该会有人想要离开这个时常受胡人侵扰的地方去往繁华热闹的中原去。   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做了决定。顾子尧看着他们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压下他们的小声议论:“诸位,既然如此,那就换一种方式。这个方子就算是你们买我的,不管日后你们一家做多少,全都送到我这里,由我这里统一代为售卖,售卖得来收益咱们对半分。只要三年,三年一过,这个方子就彻彻底底属于你们自己了。”   “顾公子,这个分成……您是否太少了?要不还是一九分吧?”王大虎和周永顺都不赞同五五分,觉得顾子尧吃亏了。   其他人虽然心里有些异色,但大抵还是知道若是没有顾子尧,他们连这一分都没有,所以也都没有说什么,反而都附和着王大虎和周永顺的话。   “好了,不要再说了,就这样定了。”顾子尧压下他们的话一锤定音,“就五五分,等三年后你们就不用再给我分成了,到时候这方子就是你们的。你们要记得,这方子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本事,万万不可被别人三言两语一点诱惑就拱手相让。我将方子给了你们,日后如何就看你们自己了。”他总不能总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看着,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都已经给了他们渔,要如何保全,便由他们自己。   顾子尧强势地压下反对的声音,于是这件事就以五五分确定了下来。文从南写下了契约,都一一签字按了手印,这件事彻底定下。   午后没有多久,凌风就回来了,还拿回来一本书,“这是孟大夫让我给你拿回来的,说是他已经抄了一本,所以就把原本还回来。”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这本赤脚医生手册确实不错,所以他问道:“不知顾公子可是有意将这本书印刷出版?”   顾子尧知道他的意思,跟在肃王爷身边的人就没有蠢的,“我没有这个人脉资源,若是你肯帮忙我自然愿意。只是百姓中能够识字的人到底还是少数,就算是出版了,想来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意。”   “无妨,这本书可以和当朝律法一样,一个村里必须保证最少有一本。”凌风说道,不过这件事若是想要做成,怕是只能等王爷登上那个位置才行。   “那这本书就交给你了。”顾子尧对这件事并没有异议,反正这是一件好事,他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凌风得了顾子尧的话,就将那本书塞进自己的怀里,“明日我就出发去买药材,到时候我会带着石林他们几个一起。”   “行,这件事你看着办就成。”顾子尧转身接了贾琏递来的银票给了凌风,“这是购买药材和预订瓷盒的银子。”   凌风也没有和顾子尧客气,毕竟他身上也没有多少钱,全部的家当都在京城肃王府的房间里放着,拿了钱他就很有眼色地回了自己房间。   等人走了,贾琏才问道:“你的钱可够用?”这次购买药材和瓷盒的银子都是顾子尧向贾琏借的,因此贾琏担心顾子尧手里没有了钱财。   顾子尧笑道:“还有些,只是不够买药材和瓷器盒子,所以只能向你借些。放心,如果没有我一定不会和你客气。”   贾琏拉住顾子尧的手,脸上扬起一抹笑:“你知道的,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和我生分,即便是不凑手也不肯和我开口。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顾子尧无奈地笑了起来,忽然他就想起一件事,“你的生辰快要到了吧?想要什么礼物?”   贾琏没有想到顾子尧会记得自己的生辰,毕竟他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因此忽然听顾子尧示说起这件事,他心里就高兴,仿佛吃了蜜一般甜。“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不过······”他的眼眸直视着顾子尧的眼睛,认真而郑重道:“若是问我最想要什么,我只想要子尧可以平平安安的陪伴我一生,与我白头偕老。”   顾子尧闻言心里发烫,一双清波光潋滟的眼眸隐隐泛起一丝水意,犹如一汪水泉在日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他抬起眼眸瞧着贾琏笑道:“这算是什么礼物?这不过是我们日后生活的基础,算不得礼物,你再说一个。”   听出话中含义的贾琏再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将顾子尧揽入怀中,他低头在顾子尧的额头印下一吻,说道:“那不如子尧赏我一次共浴如何?”   顾子尧听着“共浴”二字就脸颊发烫,给了贾琏一拐子,没好气道:“你就不想个正常点的礼物?共浴?亏你说得出口!”   贾琏低低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子尧听着心里头直发痒,笑得这么荡漾做什么?呸!大色狼!   夜色降临,守城兵刚打算关闭城门,就看见不远处快速驶来几辆马车,几个守城兵对视一眼,自顾的就尧关闭城门。不想却听到赶马车的车夫扯着嗓子喊道:“几位大人慢些!等等我们!!”   一个守城兵走了出来,皱着眉头喊道:“快些!磨磨蹭蹭做什么!”   车夫挥着鞭子马车快速驶来,很快马车就到了近前。这时守城兵才看到原来是三辆马车,“哪儿来的?进城做什么?”   一位中年男子掀开马车帘子走了下来,对守城兵拱手道:“我等是奉了我家老爷和夫人之命,前来给贾大人送东西来的。”   守城兵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这个时候送东西?年都远了。”他边问边指挥着其他守城兵查验着这三辆马车。   男子叹道:“我家老爷和夫人在江南,得知消息就晚了些,因此才这个时候到。还请几位大哥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城拜见贾大人。”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守城兵,没想到却被守城兵拒绝,男子还以为自己今日见不到表少爷了,就听那守城兵就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带去见我们大人。”男子对身边的人道:“时间到,关城门。”   “等等!等等!大人还请稍等片刻!”一道焦急的声音忽响起。   守城兵王青转身看去,就看见一辆马车快速驶来,刚才喊的人正是赶车的车夫,怎么都赶这时候进城?   马车缓缓停下,王青肃着脸色道:“下车,接受查验。”   吴财挪动着身子从马车上下来,对王陪着笑脸道:“大人,我是从京城来的,特意来拜见贾大人。”   京城?王青早前就得了贾琏的吩咐,因此一听说吴财是从京城来的,心里顿时就了数。按规矩查验之后,就亲自带着他们两队马车去见贾琏。 第65章 来人   贾琏正客栈里和顾子尧吃饭,“天气日益暖和,要不了两天就可以耕种了,那些红薯苗够种吗?”   顾子尧咽下嘴里的食物就道:“够的,就算不够等红薯的苗子长起来,到时候还能用红薯的藤蔓种植,至于土豆也不能少了。”他看着贾琏笑道:“土豆和红薯可是很好的饱腹食物,我这些都是新品种,亩产量高,抗虫病害也不错。我和肃王爷说了,日后这些新粮要找一些种田高手专门培育新品种,以后就会越来越好的。”   贾琏颔首道:“肃王爷是皇家人,由他出面总比咱们来得强。吃些菜,对身子好。”他说着就给顾子尧夹了筷青菜,这还是顾子尧想办法在火炕边上种了一小盆青菜,在这样的季节里也是难得了。不过最近这天气渐暖,绿色的野菜也零零星星冒了出来,也能让人吃上点新鲜的绿菜叶子。   “你别光给我,你也吃。”顾子尧也给他夹了些菜,明亮的烛火下,他瞧着贾琏脸上的笑意,突然觉得他们如此的风华正茂,却已然有了些老夫老夫的既视感。这种感觉他觉得很温馨很安宁,再没有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的漂泊之感。   正吃着饭,就听见前面的大门被人敲响。沙城偏僻,很少有人来,所以自从顾子尧买下这间客栈就很少有人住过。如今听到敲门声,顾子尧就看向贾琏说道:“许是衙门里的人来找你。”   贾琏闻言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起道:“你先吃着,我出去看看。”   顾子尧点头,看着他门走了出去,不多时,贾琏就回来了:“贾珍派的人来了,现在就在衙门。”   顾子尧见他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不是。”贾琏似乎很是疑惑,他抬眸看向顾子尧说道:“兴儿说江南也来了人,说是我的母和姑父派人给我送东西的。多年未见,突然送东西来,实在让人讶异。”他还未出生的时候,姑母就嫁给了林如海。他也是只在小的时候见过几次,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早已经记不得这位姑母是何模样了,如今听说这位久未谋面的姑母给自己送东西自然惊讶。   顾子尧听贾琏提起贾敏就想起那个心较比干多一窍的林妹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林妹妹已经几岁了?贾敏又有没有病重?   他回过神对贾琏说道:“虽然多年未见,但她毕竟是你的姑母,打着骨头还连着筋,定是听说了你的事情心疼你来到这个地方,故而特意给你送些东西来。”   顾子尧将饭菜都收拾了放入锅里,洗漱了一番就拉着贾琏去了县衙,若是贾珍派来的人,他们自然不用这么积极,只是如今多了贾敏派来的人,到底是亲姑母派人不远千里送来礼物,不能怠慢了。   贾琏也知道这个理儿,所以没有任何异议就和顾子尧一起起了衙门。到了衙门,贾琏和顾子尧没有去见贾珍的人,而是直接去见了贾敏派来的人,林平。   “林平见过表少爷。”林平见到贾琏就行了一个大礼。   贾琏抬手让他起身,拉着顾子尧坐在了自己身边的椅子上。本来顾子尧是不愿意来的,但是架不住贾琏说让林平见见他,等回去禀告也能让他姑母和姑父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十个什么模样的,顾子尧只能随着他。   林平起身抬眼间快速地瞟了眼顾子尧,当即就愣了一下,这就是表少爷的心上人?果然是个貌比潘安的男子,五官精致如画,却毫无一丝女相,眉眼间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他原以为贾琏喜欢的人是个谄媚向上的人,没想到是如此出人意料的出色,和那些小相公一点儿都不一样,是自己狭隘了。   “姑母让你来,可是姑母那里有什么事?”贾琏问道。   林平低眉顺眼地笑道:“回表少爷,夫人并无什么事,只是听说表少爷官至沙城,有些担忧此地苦寒,表少爷无法适应,便遣了老奴来给表少爷送些得用的东西来。只是夫人得到消息的时候时间已晚,故而老奴紧赶慢赶着也晚了时日,还望表少爷见谅。”   贾琏心中又惊又喜,惊讶于自己那个姑母对自己如此挂念,不远千里让人给自己送东西,喜的是被亲人挂念的感觉让他心里很暖和。“多谢姑母挂念我这个不成器的侄子,我本该亲至致谢,只是无暇分身。还请林叔回去和姑母说一声,侄子多谢姑母惦念,他日有空定会去看望姑母,还望姑母保重身子。”   林平恭敬道:“不敢,老奴定会将话带到。”   贾琏又道:“不知姑母身子可好?”   林平停顿了一下才道:“夫人一切都好,表少爷不必担忧。”   顾子尧察觉到林平的停顿便皱起了眉头,贾敏难不成现在已经生病了?不知严不严重?他刚要说什么,就被贾琏拉住了手,“林叔,这位就是我的心上人顾子尧,你且好好看看,等回去了就和我姑母说说,让她不要担忧挂心,我和子尧的关系与外人所言的闲话并不相同。”   林平这才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顾子尧,在贾琏骄傲欣喜的笑颜下真心笑道:“表少爷眼光就是好,顾公子姿容不俗,实有潘安之貌。”   贾琏洋洋得意地看向顾子尧:“我的子尧可不仅只是长得好看。”他要再说就被顾子尧掐了下手,贾琏会意道:“林叔你一路走来,怕是也累了,让兴儿带你们去客栈休息,我这边还有事,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   “表少爷有事自去忙就是,老奴跟着兴儿就好。”林平恭敬说道。   贾琏喊来兴儿带着林平他们去了客栈,他自己则是带着顾子尧去见贾珍的人吴财。   “吴财?他和那个大牢里的吴忠是兄弟?”顾子尧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问道。   贾琏颔首,“对,吴忠和吴财都是宁国府里的家生子,是贾珍的贴身长随,贾珍派他们来,看来对沙城很是在意。”   “再如何在意,只怕经过了这件事也要把伸出来的手给缩回去。”顾子尧冷笑,贾珍那个王八蛋,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守门的衙役对贾琏行了一礼,才转身推开门房,贾琏和顾子尧走进去就见吴财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听见动静就急忙看了过去。   吴财并没有见过顾子尧,所以对于顾子尧的出现也没有多少情绪,只当贾琏又新找了一个兔儿爷。见贾琏和顾子尧手牵着手,不禁暗暗不屑嗤笑,说什么为了小厮退婚,如今不还是又找了一个!   “见过琏二爷。”吴财急忙跪下行礼,不管心里如何想,这面上倒是恭恭敬敬的。   贾琏和顾子尧坐在椅子上,也没有让吴财起来,直接问道:“东西可是带来了?”   吴财不敢有丝毫不满,快速地从怀里将一个木盒子掏了出来。毕竟他连自己的主子都不放在眼里,自己若是敢扎刺儿,说不得就要和自己那个倒霉兄弟做伴了。   贾琏接过那个木盒打开,放在上面的是一叠银票,有百两的还有千两的,一共一万两不多也不少。但贾琏见了这些正正好的银票脸上不见一丝喜色:“就这些东西?我给你们爷的信里可是清清楚楚说了我要的是什么,如今你就拿这些糊弄我?”   吴财忙叩头道:“琏二爷息怒,小的可不敢糊弄二爷,这东西确实是我家老爷亲手交到小的手上的,期间小的一直小心保管,并无他人经手啊!二爷,小的兄弟还在您的手里,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哄骗二爷啊!”   他此时来就是为了将自己的兄弟给赎回去,怎么可能会在这上面做什么手脚,他一个下人,若是被主子知道自己背着他做手脚,自己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顾子尧拦下愤怒的贾琏,将木盒从他手里拿过去,仔细看了两眼就将上面的隔层卸了下来,原来木盒的隔层下面还有一叠纸。他将纸张拿出来,发现那是一张庄子的地契,还有几个铺子的契书。看地段都是京都最繁华的地方,看来这次贾珍是大出血了,只怕他更加不会善罢甘休了,毕竟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将地契給贾琏看了一下,贾琏这才满意,“既然东西都全了,本官也不是个不守信用之人。今儿你们就去客栈里歇一晚上,等明儿你就带着你的兄弟离开沙城。”   吴财没想到贾琏会这般干脆利落的让他们走,只是他肩负着贾珍的命令也不能就这样走。于是就道:“自从琏二爷来此,我家爷就日夜挂心,不知小的能否在沙城瞧瞧,等回去了也好有个话儿回。”   贾琏冷笑:“你家爷日夜挂心?这可是爷听到的最可笑的话了。少废话,明天就带着你的兄弟滚出沙城,不然本官不介意再给你家爷送去一封信,到那时,可就不是一万两和几间铺子就能了事了。”   轻飘飘的话语蕴含着满满的威胁,让吴财忍不住满头冷汗,琏二爷这变化也太大了,哪里还有在京城里的纨绔子弟,这分明是一头杀过猎物的狼! 第66章 林平返回   “刚才你问林叔你姑母的身子如何时,我见他停顿了一下,我觉得你姑母的身子怕是和他说的有异。如今她派人千里迢迢来给你送得用的东西,这片真心咱们要领,所以你明日再问问你姑母的身子到底如何。”顾子尧和贾琏慢慢走在长街上,声音轻柔好似春风入耳。   贾琏闻言叹了一声,“我在家时曾听祖母说过一耳朵,姑母嫁给姑父多年都未有子嗣,一时忧愧于心。好不容易得了一位妹妹却也胎里带着弱症,不过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好好养着就是。姑母若是身子不好,想来也是那位小表弟夭折所至。”   郁结于心,任是一个健康之人,只怕也会身子有恙。更何况早年间姑姑就因为未曾给姑父诞育子嗣耿耿于怀,好不容易有个男孩,却也因为弱症夭折,姑姑怕是将所有的人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了。   顾子尧闻言也暗自叹气,不知林妹妹的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书中所言不过寥寥几语,如今身在现实世界,一些人物的性子究竟如何,终归是要用眼、用心去看的。   翌日一早,贾琏就让兴儿去将吴忠等人从大牢里放出来,盯着吴财和吴忠等人出城。吴财本来还想着磨蹭一些时间,或者是使些小手段打听一下沙城的事情,但是却被兴儿几个人一眼不眨地盯着,亲自送他们出了城。   “都记下这些人,日后再来,没有大人的命令不许他们进城。”兴儿看着驶远的马车吩咐着守城兵。   王青拱手笑道:“兴儿哥放心吧,咱们兄弟几个招子亮着呢,绝不会让一些鼠辈进来。”   “那就行,哥几个辛苦了,晚上下值一起喝酒。”兴儿笑着就约了晚上的局,王青几人自然开心应和着。   “凌大哥这就走了?”兴儿正说着话就见一辆马车驶来,帘子掀开露出凌风的脸。   “嗯,事情耽搁不得,要尽快办妥。”凌风微微颔首,马车出了城就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见不到其影子。   客栈   贾琏记着顾子尧的话,在吃了早饭就去见林平,“林叔,你实话和我说,我姑母身子到底如何了?你莫要哄我,她是我亲姑母。我这个做侄子的,如今在沙城这个离扬州有千里之遥的地方,常年不得见一面,倒还要劳累她挂念我这个不成器的。”   林平听着贾琏句句贴心的话不觉红了眼眶,想起来的时候日益虚弱病重的夫人忍不住抬手擦着眼泪哽咽道:“自从少爷去后,夫人就一直郁郁寡欢,身子便越发的不好了。非是老奴瞒哄表少爷,只是夫人千叮万嘱不可多言。”   贾琏想起记里那个温柔婉约的模糊身影也逐渐红了眼,姑母未出阁时老祖宗最疼的就是姑母,若是老祖宗知道怕是……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递给林平:“这是沙城的孟大夫家传的养身丸,效果很好,有固本培元之效,之前肃王爷还从他那里拿了一瓶走。你将这养身丸带回去交给姑母,就算不能彻底养好身子也定能有所好转。还有……”贾琏殷殷叮嘱着,“回去多劝劝姑母看开些,表弟孝顺,怕也不愿见姑母自怨神伤,若是姑母养好了身子,定能和表弟再续母子之缘。”   林平擦干眼里,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接下,“哎,老奴定将话带到。”他紧紧攥着瓷瓶,心道:不管如何,等回去定要劝夫人试试这药。   仓库   顾子尧正在记录着大概有多少斤花生,需要多少种植,见贾琏走进来就道:“药给了?”   “嗯。”贾琏颔首,他走过去打开看了一眼麻袋里的花生粒,全都是大颗粒的花生,瞧着就喜庆。“送过去了,只是子尧,那药真的有用?”   顾子尧低头在记录本上写着字,闻言就道:“有用,只是你要知道身上的病尚有药可医,可最难医的是心病。即便这药有效,可若是她自己看不开也是无用。”   贾琏点头,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他离扬州太远,具体的情况也不清楚,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他将麻袋扎好问道:“怎么样?有多少种子?”   顾子尧合上记录本看向贾琏,脸上扬起了欣喜的笑容:“大概有一千斤的种子,粗略估计大概可以种植五十亩地。加上红薯、土豆,也是不少了,等收了一季之后,咱们就不用这样么捉襟见肘了。”   贾琏闻言却摇头笑道:“那你怕是想的太好了,小心到时候有人来打秋风。”   顾子尧皱起了眉头,“胡人确实是个问题,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一到收获的季节胡人就来劫边,也忒烦人了。”   贾琏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他说的打秋风的可不止胡人,还有一个大头正在京城等着呢。“等到了收获时,咱们便请姐夫他们带兵看着,总能顶些用处。”   顾子尧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林平在沙城没有多待,东西送到很快就启程离开,贾琏没有什么东西要回礼,就向顾子尧讨了些西瓜种子,将种植要求写下交给了林平,“回去和姑母说,沙城这里的西瓜运送扬州不易,劳烦姑母让人种下尝尝。我们沙城的还有祛疤和养颜美容的药膏,我亲自实验过的,效果很好。等做出之后我就给姑母送去一些,若是好用尽管派人来拿。”   “知道了表少爷,老奴一定将话带到。”林平连连点头应下。   “还有,回去后多劝劝姑母,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表妹多想想。”贾琏一句一句说着,林平丝毫不见不耐烦,恭敬又认真的应下。他本以为说完话自己就可以走了,却见贾琏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城。   “表少爷,您这是……”林平不禁好奇地问出口。   贾琏笑道:“顺道,子尧带着人在城外种地呢,我去瞧瞧怎么样了。”   林平似懂非懂地点头,邀请贾琏一起坐上马车出城。等到了郊外就见道路两边的田地里满是人,热闹的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然而最显眼的还是那个站在田地里的顾子尧,只见他穿着一身耐脏的短打,面带笑意的和眼前围着自己的人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示范着种植。林平见此不禁好奇心顿起,这人在种地?   贾琏喊停了马车下去,“林叔,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一路平安。”   “表少爷吉言,老奴这就走了。”林平看了眼贾琏撩起衣摆扎进腰带跟着下了田往顾子尧那里走,不觉摇头笑道:“这贾大老爷还真生出一个多情儿子。”   马车走远,顾子尧就收回了视线,对周围的人说道:“诸位都是有种田经验的,都比我强些,种植方法已经和你们说清楚了,大家就忙起来吧。”   周围围着的百姓纷纷笑着散开,各自往自家的田地里走去忙活起来。   贾琏拿出帕子给顾子尧擦着额头的汗,顾子尧左右瞅了瞅,急忙将帕子从贾琏的手里抽出来自己擦着额头的汗,“注意点儿,这么多人呢。”   “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有谁看不明白?”贾琏笑了,沙城里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同,也就顾子尧害羞。   顾子尧没有接他这个茬儿,转而说道:“这次新加入沙城的百姓都有了田地,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种植新粮。人多力量大,幸亏有三种新粮可以种,若是只有一种,只怕是不够。”   贾琏又拿出一张帕子为顾子尧擦拭着满是泥土的手指,闻言就道:“那就行,我也担心新粮种子不够。”沙城这里现如今不缺田,就缺粮种。   种植新粮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沙城百姓万众一心很快就将新粮种植完毕,接下来就是市场除草、除虫和灌溉。   时间匆匆而过,一个多月之后凌风就带着、买回来的药材回来了。   顾子尧没有任何犹豫,将药材分类完毕之后就通知每一家都出一个人过去学习制作药膏。   这一次顾子尧将祛疤和美容养颜的药膏分开做的,其实成分是差不多的,只是换个名字而已。就在他们制作药膏的时候,从京都来沙城购买娇颜膏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   好在顾子尧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所以早前就通知开客栈的人家重新将客栈开门,不然他这间客栈还真住不下这么多人。   冷清萧条许久的沙城难得热闹,摆摊的小贩也很积极的吆喝着,不过生意不是很好,大部分人只是图个热闹。   顾子尧从客栈一路走到衙门去找贾琏,“来得都是些什么人?”   贾琏将一本登记书册拿给他看,“都是京城里那些高官贵族派来的人,好在咱们提前做好了药膏,不然就被堵上了。”   顾子尧低头看着书册上面记录的名单不禁挑眉一笑:“你说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是别有用心之人?”   贾琏笑了起来:“这些人中,哪一个不是多心之人。”明眼人都知道这药膏是个下金蛋的鸡,谁不想得到这个方子发大财!   “不过令我惊讶的是荣国府里竟然没有人来?”顾子尧忽然开口问道。 第67章 分钱   贾琏摇头失笑:“荣国府已经逐渐远离朝堂中心,大夫人小门小户出身,她不管家也接不到帖子的邀约。而管家的二婶子也嫌少出门参加那些夫人的聚会,怕是还不知道这些事,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花这么多钱买这些东西。”   顾子尧了解地点了点头,“不来也好,若是来了,到时候你在这里也不好做。”荣国府的人向来自傲,到时候少不得会以知县家里人自居,再闹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因为是县衙统一售卖,所以衙门里这两天来人络绎不绝,皆是大家族里的管事,有的还彼此认识。门前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等进入府衙,便各自警惕着,生怕对方买的太多,自己买的少了到时候回去不好交代。   顾子尧和贾琏待在书房里并没有出去,外面的情况自有兴儿来回跑腿传话。   “这次的娇颜膏一家一户只做两盒,一盒祛疤的,一盒美容养颜的。”顾子尧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缓缓说道:“一家一户,一种一盒,谁也不吃亏。”   贾琏对此没有意外,祛疤的比美容养颜的价格高些,虽然里面的药材差不多,不过是祛疤侧重祛疤,美容养颜的则是侧重这一点。“先将他们要购买的数量记下,到时候再按照数量分配。凌风已经传了信,这两天就能将瓷盒带回来。对了,王爷那边的要和他们算在一起吗?”   顾子尧摇了摇头:“不必,王爷那边的订单单算,我已经将王爷要的数量单独放置了。”   贾琏颔首应下,没有再说起这件事,而是说起之前冯夫人帮忙借兵一事,“我想着姐姐到底是为了咱们沙城,也不好让他们替咱担了这个人情。所以我打算让乔哥带着人出去一趟,买些肥猪回来送过去。”军营那样的地方,送银钱还不如送些粮草过去给他们加餐。“当然,这银钱感谢也不能少了,主要是感谢那几位将军总兵。”   “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个想法。”顾子尧点头赞同,他也想过这一点,只是被贾琏先一步说出一个。不过谁先说出口都一样,只要落实就行。   说办就办,第二天贾琏就将这件事交给了乔哥,乔哥二话没说就带着让出了沙城去买大肥猪了。乔哥走的第三天凌风就带着瓷盒回来了。   顾子尧拿起一个上面绘着粉嫩桃花的瓷盒,看着盒子上面写着“养颜”二字目露满意,他将瓷盒翻起,就见盒子底部烧制着几个字:沙城。   “沙城”二字是顾子尧特意设计的,圆润可爱的字体在上辈子可是风靡一时的!而用来装祛疤膏的瓷盒则是竹青色的,上面绘制着青色莲花,上写着“祛疤”二字,尽显清新。   这些个瓷盒不大,和他们现在用粗糙的木盒小了不少。顾子尧皱眉思索了一下,怕是要多装出不少。贾琏让人加班加点的将药膏都装进瓷盒中,最后一算果然多出了两百多盒。   由于每一家的管事要的太多,顾子尧不得不限量购买,八百多盒的药膏按照一盒一百两的价格全都卖了出去。那些夫人小姐可不管贵不贵,有钱的都可着劲儿买,毕竟效果如何她们早就见到了。   一连忙活了好几天,才将这件事搞定。直到最后一家管事离开,沙城这才恢复了安静。人一走光,顾子尧和贾琏就让兴儿去通知每一家来领钱。这个消息刚放出去,不到一刻钟人就来了个齐全。   看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期待,贾琏笑道:“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很激动,所以废话不多说,现在就发钱。待会儿叫到谁,谁就去两位师爷那里领钱。若是你们有什么问题咱们当场说开,要是等回家之后再说算错账目之类的话,本官可是不认的!”   “我们相信大人和顾公子!绝不会糊弄我们的!”周永顺第一个响应贾琏的话,话音一落就得到不少人的应和。   见他们如此的激动,顾子尧和贾琏相视一笑就转身离去,他也要回去数一数自己的钱。   “有多少?”贾琏好奇地问道。   顾子尧将银子放进箱子里盖上,对贾琏感叹:“要不说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这里已经是分开一半了,却还是有四千二百两。去掉本钱,也是净赚三千多两,暴富啊!!!”   虽然他赚了很多钱,但是面上却并无多少激动的神色,只是觉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富者越富,穷者越穷。   发了银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欣喜的笑容,走在大街上言谈间皆是对贾琏和顾子尧的感谢和崇敬,同时也更加坚定的想着要保护好娇颜的方子。   带着活猪不好赶路,但是这个时候的天气说冷也不太冷了,他们也不能将猪杀了带回来。因此乔哥他们只能受累赶着好几辆特制的大车装着活猪赶回了沙城。   当顾子尧看着乔哥赶着一辆很大的装着活猪的马车时都愣住了,没想到乔哥的脑子这么活络,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到。   “乔哥,做得不错,先回去歇着。等过两天你们还要跟着凌护卫走一趟将猪送过去。”贾琏拍了拍乔哥的肩膀笑着说道。   “是。”乔哥没有多言带着人就回去了,顾子尧和贾琏看着有些蔫儿的活猪皱起了眉头,“要养养再送过去吗?”   贾琏叹了一声,“养两天吧,怎么也得让这些猪缓缓,别到时候半路死了。”   活猪已经买回来了,凌风就和冯将军传了信儿,到时候冯将军会通知其他关隘的总兵派人在峰关隘等着,也省的他们带着猪到处跑。歇了两天,凌风就带着乔哥赶着那些猪走了。   顾子尧和贾琏站在城楼上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再看看远处一片碧绿的田地,面上皆带着笑容。   扬州   林平弯着腰将药瓶放到桌子上,恭敬道:“这是表少爷让老奴带回来给夫人的,说是肃王爷都曾经拿了一瓶回京,老奴想着既然王爷都认可的东西一定错不了,老爷不如让大夫瞧瞧?”   林如海拿起药瓶拔出瓶塞,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涌出,他顿时感觉脑海中一阵清明,往里疲乏的身子都觉得有劲儿了许多。林如海的眼中霎时浮现出一丝希望:“好!快去请府医来。”   外面的小厮应了一声急忙去请府医。   林如海忍下心中的激动,继续问道:“往日里我只听闻琏儿不成器,依你看如何?”   林平摇了摇头,说道:“传言不可信,琏二爷眉目间坚毅肃然,丝毫不见轻浮作态。老奴打听了一番,听说入冬前胡人曾经来劫掠沙城两次,琏二爷一次都没有退缩城中,手中拿着长刀长剑就和胡人厮杀,很是英勇,不见半点儿纨绔子弟作派。”   “哦?”这倒是真的出乎林如海的意料了,没想到被岳母说着不成器的人竟也有这一面。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岳母在给自己的女儿来信时,会无缘无故的说着自己孙子的不好,他只当是贾琏去了沙城成长了。   “对了,老奴还在沙城见到了那位传言中让琏二爷甘愿去沙城也要退婚的小厮。”林平回忆着顾子尧的气质神态,缓缓道:“一开始老奴还以为他和那些攀附权贵的小相公一样,可是真的见到才知道是老奴狭隘了。那位公子面容昳丽,不见一丝妖媚姿态,反而如青松绿竹,美玉无瑕。”   林如海很惊讶,他没想到林平会对一个人有这样好的评价,林平跟随他多年,他知道林平不会夸大其词。所以对于他的说辞也是相信的,这么说来,他也对顾子尧生出了好奇心   府医很快就到了,查验了一番那些养身丸之后面带惊讶,若不是这些药丸是给贾敏的,他怕是说什么也要讨得一颗好好研究研究。   得到府医的肯定,林如海拿着药瓶就去了后宅。看着面色苍白的贾敏,他就心痛:“夫人,我知你心痛,可咱们还有玉儿,难道你要就这样离我们而去吗?”   贾敏闻言一双美眸就含泪望着他,眸子里满是悲痛,“老爷,是妾身无用,不能为你绵延子嗣。”   “别这么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咱们有玉儿,我已经很满足了。”他握住贾敏的手,却感觉触手冰凉,他拿出药瓶倒出一颗药喂贾敏吃下,“这是琏儿让林平送回来的,说是可以治你的病。敏儿,珏儿孝顺,必是不忍你这般神伤。等你养好了身子,定能和珏儿再续母子之缘。”   贾敏咽下药丸无声哭泣,“我的珏儿,他还那般小,我这个做母亲的这样无用,珏儿还会愿意做我的孩子吗?”   林如海拥住贾敏忍着痛楚温柔地安抚道:“一定会的,咱们的珏儿那样孝顺,定会愿意回来的。”两夫妻相拥无言而痛。   沙城   时间匆匆,随着日益渐暖,薄身上袄也换上轻薄的衣衫,田地里的庄稼也到了收获的时候。   这一天沙城的百姓几乎全都到了田地头,看着顾子尧和贾琏蹲下身子薅了一把花生。 第68章 秘密武器   翠绿的花生秧子下是一颗颗爆满的花生,看样子不少,周围的百姓看着那一颗颗的花生脸上满是惊喜的笑意,他们没想到顾子尧口中的花生竟然是这样结果的。听说这花生可以榨油,这是个天大的好处!   顾子尧揪了一颗花生剥开了花生壳,里面是裹着红艳艳外衣的花生,还是三粒的,每一粒都是那样的饱满。顾子尧将手里的花生粒塞进贾琏嘴里一粒,自己吃了一粒就将那把花生秧子给身边的百姓:“都尝尝,但别多吃,小心腹泻。”他看向贾琏笑道:“怎么样?味道如何?”   贾琏感受着花生的清脆,还有微微的甜意和清香,笑着点头道:“味道很好,口感很特殊。”他很喜欢这个花生,吃着很香。   “等晚上我给你炸一盘花生米,配着酒很不错,这可是一道很好的下酒菜。”顾子尧看着绿油油的田地,对贾琏轻声道:“估计现在胡人正在盯着我们呢,不过等他们来也是需要一段时间,我想着要不然突击收获?咱们沙城这么多人,几天的时间应该足够咱们将这些新粮全部收完。”   贾琏思索了一下,颔首道:“那就这样办,对了,凌风前段时间就和肃王爷传了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什么时候来都行,反正咱们只要守着这些粮食就好。老规矩,让凌风大哥去和姐姐姐夫传信,让那些总兵都顾着咱们这里,不说多少兵,怎么也得拦截一些胡人才行。”顾子尧愁眉不展得叹息着。   很快贾琏就传了下去,听说要防着胡人来袭抢收新粮,沙城的百姓都激动的不行,纷纷回家拿农具过来,每个人都干得热火朝天的,一时间田间尽是嘈杂的人声,细细听去,不过是欢声笑语。   最近胡人的统领很麻爪,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大周的将军老是带着自己的兵外出练兵,遇见他们胡人冒头就是一个字:杀!很是凶残!原来他们横行边境的时候,那些总兵将军什么时候这样硬气过?!如今他们还没有去找麻烦,那些人倒是跳了起来!简直是疯了!   其实不是他们疯了,而是每一个守边的将军都收到了上面的旨意,要保护沙城的百姓收获新粮,还要保证那些新粮的安全,他们只能这样做。不然若是新粮有个意外,或者被胡人得去,他们就要吃挂落了!   直到有人提道:“沙城的新粮已经差不多了,咱们还要不要去?”   胡人首领眼睛一亮,喜道:“去!如何不去!不去咱们的吃喝怎么办?传我令,整军!”   “是!”很快胡人就动了起来。   不过很,一个和胡人打扮相似的蛮夷人走进了大账,和胡人首领说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你所言属实?”胡人首领攥住蛮夷人的衣襟眼神凶厉地问,“你要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蛮夷人认真道:“绝对不假,所以大人要不要和我们合作?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胡人首领一把推开蛮夷人,仔细思虑之后,锐利的眼睛紧盯着蛮夷:“只靠咱们可不行?”   蛮夷人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放心,还有西奴族,加起来人不少了。若是如愿,到时候咱们各凭本事就是。”   “好!”胡人首领大喝一声,应下了这件事。   沙城这边顾子尧还在和贾琏纳闷儿,这新粮都收完了,怎么也不见一个胡人来扰?总觉得胡人在憋什么大招?他不由有些惴惴不安,“你说肃王爷什么时候会到?”这么多的粮食都放在沙城,他心里总是不安稳。   贾琏看了眼顾子尧画好的榨油机,眼中赞叹连连:“不知道,也许现在就在路上呢。子尧,既然都画好了,就让工匠尽快打造出来吧,也好让百姓们都沾沾油腥。”一只猪身上的油到底是少数,而其植物的油又太过昂贵,如今增加一种油,想来油的价格也能下降一些。   顾子尧点头,“好。”花生这东西吃是吃不了多少,不过是用来主要榨油的。   “二爷,子尧!不好了!冯将军开来信了,说是胡人和蛮夷族,还有西奴族一起,似乎搞出了大动静。”兴儿拿着一卷信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贾琏急忙接过去仔细观看,而后神色凝重地看着顾子尧和凌风:“看样子,又有一场恶战了。”这个时候,冯将军他们或许顾不上自己了。他看着顾子尧神色肃然道:“这一次我们或许要出动秘密武器了。”   顾子尧脸上的神情有些沉重,贾琏口中的秘密武器是顾子尧一个月前签到得到的火药炸弹,有几百个成品,还有一张火药的方子。他自打得到这两样东西,他就一直忐忑不安。因为早前经验告诉他,他每次签到得到的不俗之物都是他能够用得上的。只是这一个月来一直都没有动静,顾子尧还以为这次例外,没想到却应在了这里。   “顾公子!”凌风手里拿着一封信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似惊又似喜,“京城出大事了!”他将手里的信递到顾子尧的面前。   顾子尧接过去和贾琏一起看,当看清上面写的什么时,两人都被震惊地瞪大眼眸,“皇上退位了?现在的皇上是肃王爷!!!”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凌风点头道:“皇上身子不好,之前病至昏迷,醒来之后就退位给了王爷,自己则是退居后宫修养。”他说到这里时脸上喜气洋洋,他们王爷终于登上那个位置,不枉王爷战战兢兢地筹谋多年。   顾子尧看着凌风脸上的狂喜心中暗暗摇头,虽然那位退居后宫,可是命还在,他不过是惜命才退位。等修养好了,说不定就后悔退位了,到时候再把着权利不放,你家王爷心烦的事情可是多去了。   但他并没有泼凌风的冷水,而是说道:“姐夫来信,说是胡人联合蛮夷族和西奴族骚扰边境,想来是得知新皇接任趁火打劫!”顾子尧紧紧盯着凌风,“我和琏二哥已经商议好了,到时怕是少不得需要动用那样武器了。”   凌风闻言脸色也是变了,急忙说道:“王爷也说了,若是事不可为,那便不必顾忌。王爷还说,他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君无戏言!”   听他这么说,贾琏的脸色也好了许多。有了这句话,顾子尧就算是有了一个护身符了。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凌风说道:“陛下说了,他给你赐下一枚令牌,有如朕亲临之意。还有一卷空白的圣旨,陛下的玺印已经盖上,等来拉新粮的人到了,就将东西给你。这是他的承诺,只要你没有犯下抄家灭族的罪,就会保你一生平安。”   掷地有声的话让顾尧心中动容,贾琏亦是这般。有了这句话,那他们也就不必顾忌了,若是胡人敢来骚扰沙城,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顾子尧的期待落了空,忽然还是来了,带着蛮夷族和西奴族,人影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涌来。   顾子尧、贾琏、凌风等人站在城楼上,看着不断靠近的胡人联军,就问道:“姐夫那里可是通过信了?”   贾琏颔首道:“已经通过信了,他们此时已经差不多到了胡人联军身后。我们这边行动之后,等他们溃逃时正好可以将他们包围一网打尽!”溃散之兵必败!何况在他们这样武器的打击下,到时候只怕胡人联军来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凌风看着下面气势嗷嗷的胡人联军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经此一役,他们应该可以消停一阵子了,这可是天罚啊!”   顾子尧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凌风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他已经想好到时候怎么泄了胡人的气势了。   贾琏侧头看了严阵以待、迫不及待想要实验新武器的乔哥、大勇他们,微笑道:“都警醒着些,一会儿朝人头多的地方扔。”见他们一个个的都兴奋不已,他忍不住又叮嘱着:“还有,咱们的新武器到底不多,到时候你们可要看着点儿,别一个不注意将咱们的家底儿都给打没了!!”   乔哥激动道:“大人,您放心,一定不会扔光的!”但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装炸弹的木箱子,终于可以报仇了,怎么能不激动!   看着他们脸上兴奋的笑容,贾琏总觉得这话好像就是一句废话,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相信呢。   阵阵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微颤,飞扬的黄土将胡人联军的身影遮掩住,然而这样的情况在四处广阔的平地上异常的显眼。   他们嗷嗷叫着,拿着大刀的手臂高高扬起,满脸的兴奋笑容,眼里满是贪婪和残暴!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乔哥他们拿着炸弹、举着火把的手激动地微微颤抖着,眼里全是渴望,渴望着那些胡人快些到来。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扔!!!”贾琏一声令下,大勇、乔哥他们就再忍不住的拿起炸弹点燃用力扔向胡人联军扎堆的地方! 第69章 胜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只看下面烟尘阵阵,惨叫声频出且伴随着血肉翻飞,城楼上顾子尧看见这一幕不禁皱了眉头,脸色也有些苍白。贾琏见状就道:“这一遭是避免不了的,你若是不习惯就先下去歇歇,这里有我就是。”   顾子尧摇了摇头,压下喉间欲呕之心,深呼吸了一下拒绝了贾琏的提议:“不必了,早晚也是要习惯的,我没事。”   凌风往后看了眼乔哥,乔哥和其他人立即会意,当即就往前走了一步高声大喊道:“老天降下天罚了!!!老天降下天罚了!!!”   如海般的呼喝声从城楼之上远远传出,本就因为巨响和残暴的神秘武器而无比胆战心惊的胡人联军立时就怕了!吱哇乱叫着往后跑去,叫嚣着要回去,老天降天罚之类的话语。   胡人首领脸现怒容,拔刀砍了几个要逃跑的胡人,才止住了这股逃跑之风。然而他的震慑只管用了一会儿,很快就在乔哥他们扔过来的炸弹下分崩离析,四散溃逃。不管胡人首领如何斩杀士兵震慑都不再有人听他的话,再加上这里的兵并不止他一家,他管不了自己的,更加管不住别人的。数万的兵马一起慌张害怕地四散溃逃,还是在战场上,这和炸营也差不了多少。在骏马奔驰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踩踏而死。   事不可为,胡人首领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守在自己身边的残部护卫奔逃,说实话他也是有些害怕了。那些武器被扔过来,瞬间就是百余人丧命,即便是幸运不死,也是断胳膊少腿,有时候痛苦惨叫哀嚎声远比死亡更令人恐惧!   但胡人首领知道那不是老天降下天罚,而是大周有了新的武器。这样厉害的武器他也想拥有,所以他打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他有了这样的攻城利器,就是拿下大周都是指日可待!犯不着将自己的命留在这里。   看着溃逃大败的胡人联军,贾琏看向凌风,凌风会意地点燃起一只信号弹,红色的烟雾在天上炸开,宛如一朵盛开的艳丽的花。顾子尧默默拿出三支望远镜,分给贾琏和凌风一人一支,而后两人学着顾子尧的动作将望远镜放在眼前往远处看去。   这一看,就令他们二人心头一跳,远处的场景仿佛近在眼前,这也太清楚了。所以他们看到了在胡人联军溃逃的前方卷起阵阵烟尘,密密麻麻的人马快速策马奔驰。不多时就和胡人联军遇上,厮杀声震天的响,他们站住城楼上都能听到冯将军他们的兵马所发出的呼喝声。相比之下,失去斗志的胡人联军则如一盘散沙,再难聚起一开始的勇气和斗志。   顾子尧看他们大周的兵马遇见胡人联军犹如小鸡仔一般将之斩杀,缓缓说道:“这一次,应该可以迎来几年的安稳。等圣上将这样的武器研制出来,那些经常骚扰大周的邻国也该老实了,但是有些地方也该筛一筛了,毕竟那里的金银储备很多。”他可不是小心眼想要报仇,他只是不想那些金银矿埋于地底不见天日。他这样的人,可不舍得让它们明珠暗沉。   凌风将这件事默默放在心里,想着等下次给皇上回信的时候,要将这件事告诉皇上,毕竟他们大周国库也不丰盈,如果有了大量的金银,百姓们也会安稳些。   这一战大获全胜,几乎全歼!   得知这个消息,沙城的百姓欢呼不已,仿佛过年一样,更有甚者喜极而泣!顾子尧看着这一幕脸上也不觉挂起了一丝微笑。   战事过后,顾子尧和贾琏就杀猪宰羊款待那些士兵,一点都没有吝啬。早前再次买回来喂养的大肥猪一头都没有留,尽数宰杀送进了城外驻扎的伙头营里,让他们尽情吃了一顿好的。而客栈里,顾子尧和贾琏,还有得了皇上口谕代为慰问冯将军他们的凌风也坐席陪着一同用膳。   凌风率先举起酒杯笑道:“几位将军大败胡人联军甚是英勇,本官自会传信皇上,到时皇上定会有所奖赏。”他早就被登上皇位的肃王封了禁卫军统领,只是还没有回京罢了,因此口称本官也不僭越。   冯将军几人对视一眼皆面带笑意地举起酒杯回敬过去:“如此就多谢凌大人为我等美言了,我等敬凌大人一杯。”   一杯酒饮尽,贾琏也举起酒杯笑道:“这次多亏了诸位将军英勇杀敌,本官在此代替沙城百姓感谢诸位能够伸出援手,帮我沙城渡过此难关。”   冯将军闻言哈哈一笑,“我等得了皇上旨意,自然要护沙城安稳。你就是不说,我们也是要来的。”   其他几位将军也纷纷应和着,几人饮下酒水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冯将军见状眼神微转就放下手里的酒杯看向凌风:“敢问凌大人此次所用的武器是何种武器?竟然这般厉害,不知何时可以下放各个营中?”   这话一出,其他几位将军眼睛瞬间变得明亮,全都眼神灼灼地紧盯着凌风,凌风也没有推脱,只道:“这件事我也不知,毕竟我也许久不曾回京。不过皇上曾透露过,此物研制不易,若想广泛运用军中,怕是还需一些时日。诸位将军安心等待即可,皇上是不会忘记诸位的功劳的。诸位将军镇守边关,守护边境多年,若是此物充足,也是紧着诸位将军这里。”   得了凌风这句话,他们也安心了,就怕到时候看着别人拿着这样的利器对战敌军,而他们却还是长矛大刀之类的旧物。心头的事情解决了,席间又恢复了热闹。   顾子尧和贾琏对视一眼,就不约而同往冯将军那里看去,只见冯将军不动声色地对他们笑笑,随后又倒了酒和那几位将军嚷起来,喝了个尽兴。   夜已深,宴席终于是散了。顾子尧和贾琏依然架着冯将军的一条胳膊慢慢走着,直到将人送至客房,冯将军才直起身子,眼里清明一片,哪里还有半点迷瞪之意。   “有了凌风的话,他们就不会将目光放到你的身上了。”冯将军看向顾子尧语重深长道:“火药这样杀伤力巨大的东西若是放在你的身上,只怕你日后会麻烦不断。不管如何,你只当皇上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顾子尧颔首,“我明白的姐夫,我心里不会多想。皇上这样做算是正中我的心坎儿,我最怕麻烦,火药这样的东西我知道轻重的。”   贾琏也道:“我和子尧商议过了,当初也是先将火药方子交给了皇上留在这里的暗桩,等得到了皇上的允许才敢拿出来用。我们知道轻重,而且我们也都不想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将目光放在子尧的身上。”   冯将军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你们能明白就好,依我看,等贾琏任期一到,他铁定会被诏回京,到时候你的封赏只怕会在他之上。”   “那倒是好事。”贾琏闻言很是为顾子尧开心,他看向顾子尧时眼睛都是晶亮的,“到时候就算是有人知道子尧的身份也不敢多说什么。”   冯将军轻哼了一声,“我那是担心这个吗?我是怕你到时候觉得子尧的职位在你之上,你若是觉得不如子尧感觉到丢了脸,再怨恨到子尧的身上!”   贾琏听到这话急忙看向顾子尧,神情急切地解释道:“子尧,我不会……你放心,你若是比我的职位高,我只会开心,绝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顾子尧握住他的手微笑着安抚着不忐忑焦急的贾琏:“我知道,我相信你。”他说着就看了冯将军一眼,却见冯将军丝毫不觉尴尬地转过身,他本来就是为了子尧给贾琏紧紧皮而已。   顾子尧见状只是无奈摇头,毕竟冯将军也是为了自己。他收回视线看向贾琏:“我们相处这些日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姐夫这样说也是担心而已,他没有恶意的。”   贾琏与他的手十指紧扣,眼神真挚又炙热地看着他:“我明白的,姐夫打心里将你看做自己的弟弟,为你担心也在情理之中。”他看向冯将军,笑道:“子尧家中无有亲人,唯有在这里认识的好友在,能够有将军和夫人这样的性情中人做姐夫姐姐,是他的幸运。姐夫为子尧着想,琏绝不会有任何不悦之心,相反只会有欣喜之意,欣喜这世上终又多了人关心他爱护他。”   听着贾琏的话,顾子尧心中很是温暖,不禁也紧紧回扣着他的手指。三人说开,顾子尧和贾琏就打算要走,不曾想就听冯将军扭捏着问道:“子尧,你那个什么娇颜膏可是还有?上次你送给你姐姐的一盒,她用了之后脸上的疤痕都淡了许多。若是再用些时日,脸上的疤痕一定可以消除。”   顾子尧笑道:“自然是有的,我之前已经为姐姐准备了好几盒,祛疤和美容养颜的皆有,等明儿我就给你拿过来。”   冯将军听着脸上满是笑容:“好好,多少钱?我拿给你。”   “姐夫这样说,可是没有把我当自家人?”顾子尧佯做不悦,冯将军见状忙嘿嘿笑了起来,“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顾子尧和贾琏踏着月色回了自己的房间,临分别时贾琏忽然叫住了他,眼含期待地看着他:“子尧,你觉得如果我请皇上为我们赐婚如何?” 第70章 长宁侯   顾子尧转过身瞧着他,月色下是贾琏含情晶亮的眼眸,月华洒进眼底,如水般润泽,“你知道赐婚意味着什么吗?”   “自然知晓。”贾琏颔首,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顾子尧,“我知道现在说一辈子太早,我若是说着你也不会信。但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人生短短不过百年,对我来说却尤嫌不够。”   顾子尧缓缓走到贾琏面前,眼睛紧盯着贾琏:“人生不过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也不能肯定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儿。你若是请求赐婚,不管将来如何,你我都将无法再分开。”   “你现在这样说,不过是我们还年轻好看。等到日后咱们白发苍苍,脸上满是皱纹,到那时你怕是连看我一眼都不愿了。”   贾琏我住顾子尧的手蓦地笑起来:“那个时候只怕我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小老头谁又能嫌弃谁?子尧,纵使这些话如今听来宛如玩笑,我也想说。”他注视着顾子尧,眼里是说不出的认真和郑重,“我心悦子尧,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不是司马相如,你也不是卓文君,我对你的感情绝不会生出二心,我相信我们的感情不会半路生出波折。”   “人的一生会发生很多事,我们无法预测,所能做到也只是握紧当下的时光。”顾子尧缓缓勾起嘴角,“咱们的一生还很长,现在就说起未来为时尚早。况且请求皇上赐婚不是小事,须得再三考虑之后才能去做。”   没有得到顾子尧明确的答复,贾琏不由得有些失落,不过他也没有失落多久,追究根底还是自己没有给予顾子尧全部的信任。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贾琏就再次恢复了之前欢喜:“不急,咱们的余生还很长,反正我是只认定你一人,其余人我是万万瞧不上的。”   顾子尧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记住你这句话了。”   说是这样说,但谁能保证一生不变?虽然说顾子尧对未来有着不确定,但他和贾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付出自己的真心谈恋爱。有句话叫什么: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既是最后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第二天冯将军他们醒了酒之后就和贾琏告辞,贾琏给他们几人一一送了些“特产”,那几位将军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浓郁了,很贴心的给冯将军和贾琏说话的时间。   “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冯将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要说的之前已经说完,所以他说了两句话就和贾琏和顾子尧告别追上那几人一同赶往城外。   顾子尧和贾琏登上了城楼,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缓缓而动,直到黄沙滚滚中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二人才下了城楼。   此一战,大周有新式武器的消息不胫而走,震慑地周边蠢蠢欲动的部落都偃息旗鼓起来。趁着这个机会,顾子尧和贾琏又开始种植他的新粮,这次是错落着种植。之前种植土豆的田地这次种红薯,种花生的田地种土豆……等等交错着来,再加上早已经育好的西瓜苗,也都栽种上。这些事都做好后没有多久,京城那边派来的人终于到了沙城。   来人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官员,名郑昀,年约三十,面相周正,上唇上蓄着短须,瞧着有些严肃,不苟言笑。顾子尧一看见这样的人,就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遇见了教导主任一样。不过好在此人言谈间不见丝毫古板迂腐之意,反而更注重实用。人一到沙城连城都没有进就在田地头待着不走了,一连串的问题让顾子尧脑子都大了。   眼看着日头大了,贾琏就走过去劝道:“郑大人,要不然咱们先进城?您若是有什么问题,咱们进城再说。”   郑昀闻言就回了神,有些黑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他就是这样,对一件事入迷时就会全身心的投入,连身边的环境都会忘记。“是极是极,本官一时不察竟入了迷,顾公子和贾大人勿怪。”   “不会,郑大人对此事如此在意,可见大人也是心系百姓之人。”顾子尧笑笑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先入城,师爷应该已经摆好了香案。”   “对对对!险些忘了大事。”郑昀猛然想起来自己还要宣旨,急急忙忙进了马车催着进城。   而另一边的贾琏和顾子尧也上了马车,他们本来是迎接天子御使进城的,哪曾想到郑昀竟然在田间停了下来。他和贾琏得知这个消息急忙赶过去,就见郑昀已经站在田里,一身红色的官服衣摆已经被他掖在了腰带上,他则是撸起袖子仔细查看着那一株株翠绿的枝叶。不过在顾子尧眼里,郑昀此人还算不错,起码没有擅自将那些苗株给薅出来仔细看。   “你以前在京城可曾听说过此人?”顾子尧问道。   贾琏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曾,应该是皇上登基之后新晋调拨上去的,不过听其言谈倒是和那些常见的溜须拍马不同,他似乎更加在意实际的益处。”   两人说着话马车就进了城去了衙门,街上的行人瞧着都不敢做声,只是眼里既是喜也有着忧。喜是因为知道顾子尧和贾琏定是要得到奖赏。忧则是忧心贾琏和顾子尧会离开这里,到时候不知道换来的知县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说那些百姓心里想什么,顾子尧和贾琏正跪在地上听着郑昀宣读圣旨,之乎者也的东西他也听不懂,只听懂了自己好像被封官了?   “接旨吧,长宁侯。”郑昀面带微笑地看了顾子尧一眼,顾子尧愣愣接过圣旨,满心得不可思议,自己这就成为侯爷了?他这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吧?从一个平民成为贵族了?!   一时间,恭贺声不绝于耳,顾子尧笑得脸都僵了。等人散去,他才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见贾琏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就问道:“你得了什么封赏?”   贾琏摇了摇头,“只赏了些金银布匹,我做得事情不多,能有这些我已经很满足了。”   顾子尧拉着他坐下,笑道:“放心,我现在是侯爷了,养你还是可以的。”   “那我就靠你了,我的长宁侯。”好好一个称号被贾琏特意拉长了声音,莫名带着些暧昧,“这个封号不错,长宁,希望你可以长长久久的平安宁静。”   郑昀这次来,除了来宣旨就是要将顾子尧预留出来的新粮种子带走。来得时候他虽然得了皇上的话要他多做些准备,但他也没有想到新粮种竟这样多,他只能征集一些运粮车,也是费了不少时间。在征集运粮车期间,郑昀就跟在顾子尧身边围绕着那些新粮问些自己不解的问题。   顾子尧哪里懂这些东西,不过是东一棒子,西一榔头得说着。但即便是这样都让郑昀感悟颇深,获益匪浅。   到走的时候,郑昀拉着顾子尧的手万分不舍地说道:“等你回京,咱们再探讨这个嫁接之术。”   贾琏看着郑昀紧攥着顾子尧手不放,眼睛都要冒火了。顾子尧感受着贾琏灼灼地视线无奈苦笑,“郑大人,希望等我回京之后可以听到你嫁接成功的消息。”   郑昀微微颔首放开了顾子尧的手,转头看向贾琏:“贾大人,皇上对贾大人治理下的沙城很是赞不绝口,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听到贾大人高升的消息。”   贾琏拱手温和笑道:“那就承大人吉言了。”   郑昀最后看了眼顾子尧,对他点了点头就进了马车。不多时马车就缓缓而行,神色肃然的精兵护卫队护卫在那些新粮周围,眼神警惕而凶猛,看样子这些士兵都是见过血的。   顾子尧和贾琏转身回城就见乔哥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不禁问道:“乔哥你有话就说,何时如此扭捏了。”   乔哥迟疑了一下,而后问道:“敢问顾公子,大人明年差不多就到了任期,以大人的功绩回京是板上钉钉的。只是我有些担心,到时候若是再分来一个和以往一般无二的知县大人……”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顾子尧和贾琏都明白他的意思。贾琏拍了下乔哥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我到时候会上奏皇上,新粮种目前还需要从沙城运走大半,皇上定不会随意指派一无能之人,来扰乱好不容易安宁下来的沙城。”   乔哥听贾琏这样说,心里便安稳了几分,他所求不多,只希望沙城这来之不易的安定能够不被破坏。   京城,宁国府   贾珍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听着边上一位娇媚的小姑娘唱曲儿,手指还在扶手上打着拍子,瞧着好不惬意悠闲。只是心里还一直在想着顾子尧。上次吴财和吴忠回来对他说起顾子尧的事情,他很是惊讶,他没想到顾子尧会为了贾琏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着吴财兄弟二人描述的顾子尧的容貌,贾珍只是在脑海中勾勒一番,就已经觉得风华绝代了,只是可惜沙城太远了。   “爷,王大人的信。”长随快步走了过来,贾珍接过信拆开,刚看了几行脸色就蓦地沉了下去! 第71章 工坊   王子腾在信上写了顾子尧被封为长宁侯,这让贾珍很惊讶,几乎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还是那几个字,不曾变过。贾珍这才相信之前那个能够被自己搓圆捏扁的小厮已经一跃成为长宁侯了!日后就是自己见了他也是要行礼的!   这让贾珍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个小厮都能爬到自己头上去了!本来得知顾子尧在沙城,他就有些个小想法,如今再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心里的那些想法只能烟消云散,毕竟顾子尧现在今非昔比,不是他能动的人了。   “可还说了什么?”贾珍问道。   长随答道:“不曾,只说如今不管是太上皇,还是皇上都对沙城很是在意,此时不宜招惹。”   贾珍明白他的意思,沙城距离京城遥远,如今上面两人又对沙城这般重视,他就是个傻子都知道此时派人往沙城跑纯属找死!   只是到底是不甘心!贾珍狠狠拍了下桌案,脸上满是不甘。沙城一定有什么东西,不然那二位不可能会对这样一个偏僻之地在意!如今顾子尧他已经奈何不得了,自然也就不想看到贾琏高升回京!只是现在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沙城   时光匆匆而过,顾子尧和贾琏之前来沙城的时候天气还没有那般炎热,所以这一次他们说真切地感受到夏日炎炎。   贾琏一手抓着扇子扇风,一手拿着块儿西瓜吃着,“这里比京城的夏日还要炎热许多。”   顾子尧也拿着一个大蒲扇扇着风,看着那把大蒲扇比贾琏的折扇风更大,“我听大勇说往年都没有这样热过,倒是叫咱们赶上了。”要不是顾忌着这人来人往,他早就穿个自制的老头汗衫和大裤衩子穿得了!他凑到一边的冰盆前,丝丝缕缕的凉风迎面而来,稍稍驱散心中的火热。   贾琏也走了过来,随手将桌子上没有吃完的西瓜放到冰盆上,感叹道:“还是你有远见,知道提前买好足够用的硝石,不然咱们这一个夏天可真要受不少罪了。”   顾子尧见状不由皱了皱眉,“你不要老是吃凉的,小心吃太多凉的不舒服。”   “我知道。”贾琏连连点头,“我心里有数的,现在冰还够用吗?”   自从有了足够的硝石,顾子尧就制了些冰来用,分为可食用的和不可食用的,每日在衙门口限量售卖。冰且为了不浪费硝石,顾子尧还回收那些不可食用冰块融化的水,打算循环利用。   顾子尧颔首笑道:“够的,那些百姓都挺诚恳,我说要那些冰水,他们二话不说就全给我拿回来了。对了,凌风他们回来没有?”   这批的西瓜结的不少,顾子尧还记着冯将军的话,干脆就让凌风带着人拉着一车车的西瓜帮忙把东西带过去,再顺便问问还有没有人要预订西瓜,也算是就近处理了。   贾琏算了算时间,就道:“应该快回来了,你那个作坊都已经建好了,打算做什么?”   “红薯淀粉和粉丝、土豆淀粉和粉丝,花生也要榨油,只是我担心留下种子之后做出的成品不会太多。”顾子尧说着就摇了摇头,粲然一笑道:“不过不管多少也是个经验,等以后新粮多了就好了,等天冷了就做。”   贾琏见他走到桌边拿起笔,急忙摊开一张宣纸供他书写。只见顾子尧手腕微动,雪白的纸上就出现了一个个灵动大方的字迹,“这是制作你说的淀粉和粉丝的方子?”   顾子尧点头,“嗯,我研究这些不过也是为了推广红薯和土豆这两种吃食,商人觉得此物有利可图就会购买。有人买卖百姓们就会去种植。等将来百姓们种出之后是自己吃还是加工一下卖出去都不错。毕竟有些东西也是怕巷子深的。”   贾琏对此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于是拿了勺子挖了一勺西瓜喂给顾子尧吃。顾子尧书写着字,就转头张嘴吃着贾琏喂过来的西瓜,边吃边写,“热。”   贾琏急忙拿过一边的扇子给他扇着风,即使是在这样炎炎热意,两人也时常挨挨蹭蹭的,一点都不嫌腻得慌。   没几天凌风就带着人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不少士兵,一问才知道来得都是得了自家将命令来买西瓜的。顾子尧自然没有狮子大开口,还给了他们一个优惠价,都是邻居,又是护卫,总不能逮着熟人薅羊毛。因此这几单生意那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天气逐渐没有那么热了,顾子尧也将自己要给花生榨油的事情提上了日程。那座工坊建立在沙城长街的末尾处,那里有一片空场,正好可以用来建工坊。   听说要给花生榨油,不少人都跑进去围观,兴儿没有法子只能带着人将那些凑热闹的人拦在一定距离之外。刚完事一抬头就看见工坊的围墙上骑满了人,兴儿看见这一幕不禁嘴角微微抽搐着,虽然花生是第一次见,但是榨油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过?用得着这样夸张吗?   闻着大铁锅里逐渐散发出来的香味儿,不少人狠狠吸了一口,“香!榨出来的油一定也香!”   “那是,顾公子啥时候骗过咱们!他说能榨油那就一定能榨油。”   如今顾子尧在沙城的地位比贾琏这个名正言顺的知县还要高,还要受到沙城百姓的尊敬和敬重。贾琏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却没有一点不高兴,他只会为顾子尧开心,也为自己开心。毕竟当初顾子尧来沙城,就是为了他。   贾琏转头看着顾子尧,英挺的鼻子侧颜下愈发的显得如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他直看得目不转睛,直到听见一声大喝:“出油了!出油了!”   贾琏回过神就看了过去,只见一缕淡黄透明,色泽清亮的油从榨油机上缓缓流入下面干净的木桶中。他立时就笑了,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看向顾子尧,四目相对间,唯有彼此能看出对付心底深藏的情意。   花生榨油成功意味着沙城里的百姓吃饭的时候也能稍稍奢侈一些放多点油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给花生榨油完成之后,顾子尧和贾琏就开始折腾着做红薯粉和土豆粉,要现将这两样做出来,到时候再做成粉丝会快许多。做好之后,顾子尧没忍住用土豆粉做了个溜肉片,贾琏尝后很是喜欢这道菜,肉很嫩。顾子尧告诉他柔嫩是因为土豆粉,这让贾琏更加期待土豆粉丝又是什么样的东西。   虽然沙城的事情不多,可是忙忙碌碌间时间也是过得飞快。   当顾子尧一觉醒来发现沙城已经来到寒冬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这么突然的吗?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关上窗户转身去柜子里找厚衣穿。   刚穿好衣服贾琏就到了,“夜里就降温了,可有冷到?”他上前为顾子尧整理着衣襟,近在咫尺间,顾子尧的呼吸打在贾琏修长的手指上,让贾琏的心快速跳动着。   顾子尧感受着贾琏的呼吸瞬间的变化,不禁抬头瞧着他,得了贾琏一个温柔的笑意和吻。   天气逐渐冷下去,顾子尧醒来看到昨天放在外面的一杯茶被冻住时,他知道做土豆粉丝和红薯粉丝的时间到了。   于是顾子尧就让兴儿去说好的人家通知一下,贾琏很好奇粉丝要怎么做非要跟着顾子尧一起去工坊,路上遇上不少手里拎着面袋子的人,看见他们纷纷面带笑容的问好。这些人也是要跟着顾子尧一起用土豆粉或者是红薯粉做粉丝的,现在他们对顾子尧再没有了怀疑,就算顾子尧说太阳从西边落下,他们也只会认为那是对的。   寒风刺骨,却抵不过工坊内的热火朝天,一杆杆的粉丝挂在早就准备好的横杆上,顾子尧瞧着满意极了,“大家都做好标记啊,今天天气晴朗,等到傍晚时分就晒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可别拿错了。”   “放心吧,顾公子,保准错不了!”   “顾子尧,俺们自己都做好了标记的。”不少人嘻嘻哈哈的应承着。顾子尧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稀罕地看着那一杆杆的粉丝,脸上满是笑意。   贾琏看着这一杆杆好似面条一样的粉丝,不禁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这就好了?”   顾子尧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是啊,晒干装起来就行了。想吃的时候拿出一些用水泡一泡,不管是用来煮,还是用来炒,味道都很不错。”   贾琏拉住他的手:“你这说的我都想吃了。”   “等晚上就能吃了。”顾子尧边笑着边和贾琏往外走,“到时候给你做个蚂蚁上树,再做个白菜炒粉条……”   “大人,大人!”王青急急跑了过来,不过看样子面带喜色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果然,到了近前就听他说:“年头里来过一次的那个叫林平的人又来了,属下已经带他们去侯爷的客栈里了。”   顾子尧和贾琏面面相觑,林平?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贾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急忙问道:“那你看他脸上的神情怎么样?是高兴还是难过?”   王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尽管自己满头雾水却还是答道:“瞧着倒是挺高兴的,有说有笑的。”   贾琏闻言长长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72章 再送养身丸   顾子尧和贾琏出了工坊就往客栈赶,到了客栈,见林平面上带着笑地迎过来,这高高提起的心顿时就回到了胸腔里。贾琏一把扶住林平欲要行礼的手臂笑着问道:“林叔一路风尘甚是辛苦,不知这一路可还顺利?”   林平笑道:“顺利,顺利得很呐。”   贾琏见林平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好奇便和顾子尧对视一眼,而后疑惑地问道:“林叔这是有何喜事不成?”   “哈哈哈哈!喜事!大喜啊!!!”林平笑着对贾琏拱手,高高拜下:“老奴给表少爷道喜了,我们家夫人有喜了!”   “果真?!”贾琏愣住了,子尧给的药效果这么好?那这一次姑母定能得偿所愿。   林平欣喜地练练点头:“果真!果真!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表少爷给的药,让夫人身体痊愈,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添了喜事。”说到这里,他就看向贾琏说道:“我来时老爷和夫人说了务必要感谢孟大夫的药,让我顺便再问问若是胎里带着弱症有何法子调理?”   顾子尧听林平这么说就知道贾敏是为了林黛玉,果然贾琏问道:“可是我那小表妹?”   林平颔首,“是啊,夫人身子大好之后,那药就剩下最后一丸,夫人问过大夫之后就将那颗药给了小姐,那天晚上小姐睡得特别安稳,第二天就面色红润了些。所以夫人就想问问孟大夫有没有可以调理胎里带着弱症的药。”   贾琏和顾子尧面面相觑,最后贾琏才道:“那药不是孟大夫给的,而是子尧给的,当初我担心姑母和姑父会因此有所介怀而耽搁了姑母的病情,这才谎称是孟大夫给的。”   林平愣了,他没想到这药会是眼前这个叫顾子尧的人给的,不可否认,如果贾琏当时实话实说,他们或许不会这样看重,到时候再耽搁了夫人的病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林平也没有纠结太久,很快就对着顾子尧作揖深深拜下:“顾公子大恩,我家老爷说了,您是我们林家的大恩人,日后有事,若是他能帮得上的,我家老爷绝不会推辞。”   林平拜下来的时候,顾子尧是想要躲开的,却被贾琏一手拖住了后腰处,真真切切应了这一礼。顾子尧回头看了贾琏一眼,就见贾琏对自己笑了一下,而后看向林平说道:“林叔,你可是说错了,如今子尧可是皇上新封的长宁侯,超品侯爷。”   林平没想到顾子尧现在已经是侯爷了,不觉惊讶万分,忙笑道:“那可真是恭喜侯爷了!这真是不巧了,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事,老爷和夫人就只送了谢礼来。”   顾子尧笑着扶着他的手臂,闻言就道:“无妨,心意到了就好。林叔难得来一次,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在我们沙城待两天再走,刚好我们沙城做了不少新食物,等走的时候你拿上些,不是什么矜贵的食材,只是吃个新鲜罢了。”   “侯爷说笑了。”林平笑道:“即是新食物,不管是什么矜贵食材,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它就是值钱的。”他是林家的家生子,不曾忍饥挨饿过,但是采买小丫头的时候,什么样的情况他没有见过,所以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而且有西瓜这个美玉在前,新食物也一定错不了。   晚上,贾琏送顾子尧回房,“关于小表妹的事情,如果你不好开口我去和他说。”   顾子尧没有说,也没有说没有,只模棱两可地说道:“现在我也不好确定。”   贾琏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就有了数,这是他自己也不确定那个小神仙会给自己什么东西?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就是再不懂也明白了几分。每天都会有一个小神仙来给他的子尧送东西,所以他时常猜测他的子尧会不会就是小神仙?他常常夜不能寐,就怕那哪天醒来不见了人。   多日里的担忧一时喷涌而出,让贾琏再忍不住开口问道:“子尧,你会变成神仙离开这里离开我吗?”他紧紧握住顾子尧的手,冷汗津津。   顾子尧听着他的话云里雾里的,但是看着贾琏担忧中又夹杂着惶恐神情也明白些什么,他不禁抬手敲了下贾琏的脑门儿:“你想什么呢?什么神仙?我要是神仙当初还用得着你来救我?别瞎想,我和你一样都是人。”他回握住贾琏的手,一根一根的与他十指紧扣,“不过呢,我虽然不是神仙,但是我有很多好东西,日后你若是负了我,我就给你下倒霉符,让你倒霉一辈子!”   他的子尧连威胁人的话都说得这么轻,贾琏心里喜滋滋的,子尧好爱我,就连对一些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的惩罚都这样的轻松。他忍不住将顾子尧紧紧抱住,“子尧,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遇见你之后,那些庸脂俗粉我又岂会看得上?”   顾子尧轻抬着下巴,脸上的神情很是骄傲:“那是,我这样的美男子可是不多见的。即便是有,人家也不喜欢你。就你这样的纨绔子弟,也只有我这个傻子巴巴赶来陪着你在沙城。”   贾琏闻言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厚,他将下巴搁在顾子尧的肩膀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所以我要好好看着你这个小傻子,免得丢了。”   顾子尧并不打算告知贾琏关于签到系统的事情,既然贾琏不提,他也就乐得装作不知,这么一看,贾琏还是很有眼色的。也对,他若不是个有眼色八面玲珑的人,也不会在林如海死的时候,护送林黛玉回扬州,不仅处理好了林如海的丧事等后续事宜,还护送着林黛玉安安全全的回来。   也许是夜有所思,在林平要走的前一天顾子尧终于又得到了一瓶养身丸。   林平看着这巴掌大小的瓷瓶激动地险些老泪纵横,“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贾琏和顾子尧笑呵呵扶起林平,叮嘱道:“林叔,这药丸乃是子尧家传的,所用到的药材都是价值不菲的,轻易制不得,所以这药莫要传出去。”   林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连连点头:“表少爷,侯爷,你们放心,这是老奴在来沙城的路上得遇高人所赠,共有两瓶,现如今已经吃完,再无剩的。”   顾子尧温和地笑道:“林叔一路慢些,等回去若是这些粉丝他们喜欢,尽管来取就是。”   林平笑着应下,那些东西他吃着也不错,老爷和夫人应当喜欢。   目送着林平的马车缓缓离去,顾子尧忍不住叹道:“一年又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回想起咱们刚来沙城的时候,依然是历历在目。”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贾琏:“陪我走走吧,也许很快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贾琏握住他的手轻轻颔首:“好,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顾子尧也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只是脚步不受控制的走向坟场。   坟场是沙城的百姓祖祖辈辈沉眠的地方,位于城北的枕霞山,说是山,其实不过是个高坡。只因为那里风景还算不错,站在那里可能看到晚霞,所以才叫枕霞山。   但是顾子尧只站住山脚下往上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去,贾琏问道:“不上去看看?”   顾子尧摇了摇头:“不必了,他们都在我的心中,又何必打扰他们的沉眠。”   贾琏不明白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地追了上去。夕阳下,不算暖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身形拉得长长的,分外和谐。   扬州   一路快赶慢赶终于回了府,林如海和贾敏早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了,直到林平将那一个小瓷瓶放到贾敏的面前,他们夫妻俩的心才算是真的落到实处。   林平道:“老爷,夫人,这药其实不是如表少爷说的是孟大夫做的,而是表少爷的心怡之人给的,怕说清楚到时候再耽搁了夫人的病情。”   林如海和贾敏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惊讶,再听到林平说“药物珍贵,不可轻易制得”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说的对,这药是你花了三千两从一位破落道人身上买的,因花了大钱,也是一丝希望,问了大夫并无不妥就服用了,没想到这药当真有奇效。”   他不仅这样说了,还和贾敏与林平对了对口供,以免给顾子尧和贾琏带去麻烦。这时林平忽然说道:“对了,还有个事儿忘记和老爷说了,老奴听表少爷说那位顾公子已经被皇上封为长宁侯了。”   林如海闻言不觉陷入了沉思,封侯?自古以来,封侯的人都是须得是为朝廷立下大功才可得此封赏,顾子尧······他究竟做了什么?能从一介白身成为超品侯爷?   林平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说道:“这两次去,我都隐约听沙城的人说起过他们种了新粮······”   “原来如此!”不等林平将话说完,林如海就刷的一下眼睛晶亮,思及前些日子一些同僚的来信,信中也提到过皇上要种什么新粮?莫非新粮就是这位顾子尧找到了?如此一来,皇上封他为侯也在理。 第73章 海水制盐   “这么说,顾子尧和琏儿在一起,那肃……皇上还从来沙城带回不少新粮,如此一来,那岂不是说顾子尧和琏儿早已经是皇上的人了?”贾敏有些担心,她不是个只会围绕着内宅后院的女子。   这些年她陪着林如海在扬州,身为林如海的夫人,她也借着这个身份帮了林如海许多。所以她很明白如今明面上是肃王爷登上了帝位,可太上皇还在,难保不会为了抓权而抬起六王爷与皇上打擂台!就从这几日林如海的只言片语中就可以得知太上皇已经有了抬举六王爷和当今打擂的意思,因此她很担心贾琏会卷入那些麻烦中。   林如海无奈笑道:“夫人此言差矣,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等身为臣子,自然是皇上的人。”   这话在自家家里私下里说说倒也无妨,被人听到可是万万不可。   贾敏回过神忙自责一叹:“是妾身失言,老爷说得对,只是老爷对此是如何想的?”她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满是忧心,“如今新皇已经登基,太上皇早已经年老,谁又能说会得几年春?你已经在扬州这里待了近十年,难道还要继续在这里熬着?”   她拿起帕子轻视着眼角的泪意:“自从来到扬州,你我便生活在刀光剑影中。妾身自然是不怕,死便死了,只要咱们一处我也甘愿。可我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玉儿,还有未出生的孩儿,不管如何,妾身只盼着咱们将来可以一家团圆。”   这些话他林如海不禁柔了心红了眼,情不自禁地握住自贾敏的手,“你说得我都省得,你放心,我会好好思量的。”   贾敏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记在心里了,也没有再多说,拿着药就去看林黛玉了。这几日天气多变,她又病了,若不是早就养好了身子,她只怕也是担忧得撑不住了。   林如海送走贾敏就去了书房,一直思虑这些事。只是说起来简单,但有些事一旦陷了进去,又怎可能让你独善其身?   沙城   顾子尧和贾琏,还有凌风围在火炉边也在说着林如海的事情。   凌风道:“关于林大人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当年太上皇让林大人去扬州监管盐政这一块,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盐,自古以来就是百姓不可或缺的东西,也是所有商品利益最暴利的一块,更是不少人铤而走险也要分一杯羹的存在。由此可见,因盐政这一块所引起的动荡不可小觑。   当年太上皇不让那些高官贵族插手盐政未免不是因为他已经不信任四王八公的意思。只是让太上皇没有想到的是,林如海没有成功,还死在了任上,这其中的意思就有些令人深思了。   而现在因为自己治好了贾敏和林黛玉,也不知道林如海一家能不能渡过这一劫?顾子尧垂眸沉思着这些事情,没有听到贾琏在叫他,直到贾琏握住他的手才回了神:“什么?”   贾琏无奈地又重复了一句:“刚才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都不理我。”   顾子尧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才试探地看着贾琏和凌风说道:“我在想盐可是老百姓最重要的东西,更是咱们大周最重要的一项税收之一。那么多的收入,国库里应该会有很多钱吧?”   贾琏摇了摇头,看着顾子尧时眼里有着宠溺之色:“怎么可能?也就是咱们三个在这里说说,出了门可不能妄议朝政。”说着就看向凌风,意思不言而喻。   凌风刚要给红薯剥皮的手一顿,无奈地点头:“放心,进了我耳,不出我嘴。你要是不放心那就由我来说。”   贾琏闻言也没有再开口,由凌风这个皇上自己人来说更合适,不怕被事后穿小鞋儿。   凌风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组织怎么说,“都知道盐乃暴利,虽然税收高,可中饱私囊的人更多。你若是问上头知不知道?不知的才是傻子。只是你要明白一点,自古以来,暴利动人心,盐政税收谁都知道高,也都知道落到那些人的口袋里的银子更多,但没有法子。即便是皇上想要动那些人也要掂量一下,那张网太大,若是不能一击即中,必不能轻动。若是引起盐政动荡,于朝堂不利。”   过了许久,凌风才道:“林大人现在在扬州,身居巡盐御史,每一天都犹如走在悬崖上……”余下的话他欲言又止,让贾琏胆战心惊。   要说对贾敏有多深的感情那是假话,毕竟贾敏已经出嫁多年,他又距离甚远,一年到头也不到几次面,感情自然不深。但你要说一点儿没有那也是假话,毕竟是亲姑母。又经过贾敏挂念他给他送年礼一事,心里也是承情。情分情分就是你来我往的处出来的。更何况若无意外,他也是要走进官场中的,他贾家在官场的除了他那个二叔,就这么一个姑父了。从自身的角度出发,于情于理他都担心林如海一家的安危,毕竟亲族的联系更加紧密。   顾子尧思索着问道:“如今制盐的法子都有什么?”   贾琏不知道顾子尧问这话的意思,实话说道:“制盐的法子有井盐开采、湖盐采集、岩盐开采,还有古法制盐。不过现在大部分用的制盐法是湖盐采集,古法制盐。”   顾子尧有些疑惑,怎么没有海水晒盐法?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清末之前就已经有了海水制盐了,只是清末时这种法子才得以完善。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拿出的粮种这里也没有便也不再奇怪了,只当是作者没写。   他犹豫了许久才试探道:“如果有一种新的制盐法的话会如何?”   贾琏有些惊讶,但是他听到这话时最先做的就是扭头去看凌风,果然看见凌风激动的脸都要扭曲了,他皱起了眉头,但是想起那张空白的圣旨,他心里的担忧去了许多。   凌风激动道:“如果是这样,那百姓们就有足够的盐吃了,我想,到时候盐价就会下降,不知子尧所言是何种法子?”   顾子尧道:“海水晒盐法。”   谁知听到这话就看凌风皱起了眉头,似乎对此很不看好,他疑惑地看凌风:“为何你是这般模样?”   凌风解释道:“之前王爷也曾经想过,只是海水晒盐会吃死人的,所以王爷这才放下了这个想法。”   顾子尧摇摇头缓缓道:“我有一法可以制出能吃的海盐,一旦海盐顺利制出,到时候盐量增加盐价必会下调,那些盐商恐怕不会坐以待毙。”   凌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煞气:“若是如此,正好揪出那些人的破绽一网打尽!也该让他们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   顾子尧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递过去,凌风见他真的拿了出来满脸惊讶,将手里的红薯放到一边,又把手在衣襟上擦了擦才伸出手去接,一脸的郑重和神圣。   一字一盯得将那些字看得仔仔细细,脸上的表情也是变来变去。末了,凌风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这张纸珍惜又小心地放入怀里,而后看向顾子尧和贾琏:“事关重大,我要亲自回京一趟。”   顾子尧问道:“什么时候走?”   凌风往外看了看天色:“等过两日风雪停了就走。”   贾琏闻言就道:“带些东西回去,就当我这个做臣子的为皇上敬献的特产。”   凌风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却没有答应,他要尽快回京,带着东西不好走。他看向顾子尧说道:“这张纸送到皇上面前的时候,召你回京的圣旨恐怕立刻就会下。皇上可不舍不得你这样的大才待在沙城这个地方。”   贾琏闻言当即就想说什么,又听凌风说道:“你的任期也快要到了,圣上兴许会提前几月召你回京述职。你也不用担心,你留任京城我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倒也不怕和子尧分隔两地了。”   打趣的眼神让贾琏不禁以拳抵口轻咳,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的笑容。他拉住顾子尧的手对凌风骄傲道:“如你这般的老光棍自是不会懂我和子尧之间的感情。”   瞧着他们俩黏黏糊糊的样子,凌风不禁打了个冷颤。算了,他还是单身吧,本就是孤儿,倒也不必传宗接代,一个人清净。   过得两三日风雪停了,难得的晴天,凌风一人一马一剑就离开了沙城回京。   “你说,皇上召你回京之后会封你什么官儿?”顾子尧和贾琏手牵手往城里走。   贾琏笑道:“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官儿都成。”京城虽好,却不如沙城这里只有他和子尧,快活又自在。等回了京一连串的麻烦等着呢,王家、自己家……他想想就有些头疼。   凌风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在除夕前一天赶到了京城。   皇上得知凌风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忙让人进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可是顾子尧那边出了什么事?”他很担心顾子尧会出什么事,在他心里一直将顾子尧当成是自己的福星,所以也对顾子尧特别关心。   凌风忙拱手道:“顾侯爷无事,是他拿出一个海水制盐的法子。臣见兹事体大,不敢假托他人之手,便亲自赶了回来。”见皇上皱眉不解,又急忙解释道:“顾侯爷给的是可以食用的海水制盐法。” 第74章 回京   “果真?!!”皇上闻言满脸震惊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从御案后面走出来站到凌风面前,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他看着。   凌风郑重地点头:“确实为真!”他将那张纸从怀里掏了出来,双手呈了上去。   皇上将东西接过去展开仔细看着,严肃的脸色逐渐变得狂喜,“好啊!好啊!哈哈哈哈哈!!!”有了此物,扬州盐政困局可解!!!   欣喜过后,皇上就看向凌风:“顾子尧当真是朕的福星!传旨!令长宁侯顾子尧尽快回京。”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让贾琏也回来吧,官升两级,任户部郎中。”   凌风问道:“那沙城那边派谁去合适?虽然皇上派人拉走不少新粮,但沙城好不容易发展也不能就此放弃。”   皇上沉吟片刻后说道:“让许明世去吧,先去沙城练练手。沙城已经被贾琏和顾子尧发展起来很好上手,只要循着旧例即可。”   凌风闻言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许明世合适。许明世是今科进士,早前就已经拜入还是肃王的门下,算是自己人,让他去沙城他也能放心。那人性子稳重,至少不会将沙城管理垮塌。   荣国府   贾赦得知贾琏即将要升官回来的消息喜得见牙不见眼,穿好鞋子就往贾母处跑。   “母亲,母亲,大喜啊!”   “不成器的混账!”贾赦闷头跑进贾母处,还没有说话就呗贾母骂了一通,“闷头蒜得往里头闯!也不睁眼瞧瞧屋子里都有着谁!”   贾赦这才回了神,抬眼看去只见屋子里三春并贾宝玉都在贾母处玩闹,立时就收了脸上的狂喜,严肃正经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二丫头,你先带着弟弟妹妹去别处逛逛,老爷我有话和你们祖母说。”   “是。”迎春看了眼贾母,见她没有反对便起身带着探春和惜春,还有贾宝玉走了出去。   “说吧,什么喜事?让你这么大个人都如此的不稳重。”贾母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她向来不信自己这个大儿子口中的喜事。就他这贪花好色的德行,她也不敢信他能有什么喜事。   贾赦心中高兴也不在意贾母的冷淡,笑呵呵的在椅子上坐下,“母亲,我接到消息,咱们琏儿要回京了。听说皇上要升琏儿为户部郎中,那可是正五品的户部郎中啊!琏儿现在只是一个七品知县,这下子连跳两级!想二弟如今也不过是工部从五品的员外郎,真算起来我琏儿可是压了他一头呢。”他甩了甩了袖子,得意洋洋地端起茶盏轻抿着,这次老二还不气得吐血!真是我的好儿子,可是给老子长脸了!   贾母听到贾琏要升官了本来还高兴,可是再好的心情在听到贾赦的这句话之后都变得无语又气愤!这个混账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计较这个,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贾母忽视贾赦脸上的得意之色,沉声叮嘱道:“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不能得意忘形,一切事情都等琏儿回来再说。在此之前,琏儿要升官回京的事情万万不可传扬出去,免得圣上以为我们张狂忘形,到时琏儿的差事再因我们之过有了变故就不好了。”   听贾母这样说贾赦要飘的心也逐渐落回了原处,连连点头道:“母亲说的是,听说圣旨已经发出,想来要不了多久琏儿就要回来了,等人回来再庆祝也不迟。”   贾母颔首,脸上也有了笑意:“本以为……日后咱们也算是有了靠了。”她的话没有说明白,但是贾赦却知道她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还有一事要告知母亲,还请您拿个主意。”   贾母好奇地看着他:“何事?”   贾赦踌躇良久,才迟疑道:“早前儿子有一事未能和母亲说,那便是我年前里曾经派人给琏儿送了年货。据去的人说琏儿衷情的那位小厮也去了沙城,听说琏儿如今能有这样的成绩少不得那人帮忙。更有一事,儿子觉得不能再瞒着母亲,那位叫顾子尧的小厮已经被封为长宁侯了。”   “什么?!!”贾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京城新贵长宁侯就是琏儿喜欢的那个小厮?”她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一个小厮,怎么会成为什么长宁侯?”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母亲,此事为真。”贾赦打断贾母的疑问,沉声问道:“儿子就是想要问问,如今那人和琏儿在沙城待了两年多近三年,感情应当是稳定了。若是他们当真难舍难分,咱们是否要答应?”   贾母抬眼瞧着他,一眼就看出贾赦的打算,不禁冷笑道:“你这个做老子的都舍得,我只是一个隔辈的,又能做什么主儿?左右是你的嫡子,我老婆子能如何?只要你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   贾赦被贾母一语道破心里的打算不由涨红了面皮,支支吾吾道:“儿子……儿子这也是……儿子想着琏儿为了长宁侯不惜退婚去沙城他也不后悔,如今又和那人在沙城培养了深厚的情意,儿子也不好棒打鸳鸯不是?”   他瞅了瞅贾母,见贾母垂眸不语沉思着,就继续道:“更何况就算是要强行分开他们怕也是不可能,琏儿断袖就断袖了,儿子还有个琮儿。到时候琮哥儿有了孩子过继一个给琏儿就是,也算不得什么。而且当初还是肃王的皇上也曾去过沙城,他们的事情怕是皇上早就知道了,若是到时候咱们横插一手,只怕在圣上眼中也不落着一个好儿。”   贾母沉思良久,才疲倦地叹了一声:“这事先放到一边,一切都等琏儿回来看看他的心意再说。”如今贾琏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也不能强硬地插手让他和贾家离心。   沙城   又是一年春来到,顾子尧和贾琏忙着春耕的事情,一时间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这都是已经做熟练的事情,比一开始平顺了很多。   正当顾子尧和贾琏在田地头查看着百姓种植的情况,就见王青策马而来:“大人!顾哥!”   顾子尧和贾琏循声从田间直起身子看了过去,对着王青挥了挥手。   王青策马扬鞭奔驰,到了近前勒停了马翻身就下了马跑到了贾琏和顾子尧面前:“大人,顾哥,凌风大哥回来了,还带着圣旨和钦差大人,此刻正在衙门里呢。”   顾子尧和贾琏一听急忙征用了王青的马,二人同乘一匹策马回城。   一路疾行很快就回了衙门,还没有和凌风寒暄就先接了圣旨,不出他们的猜测,圣旨的意思果然是让顾子尧回京,而贾琏则是连升两级为户部郎中,和许明世交接好之后就即刻回京,不得有误!   文从楠和李英杰得知这个消息自然是喜不自胜,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近三年了,等回去了他们也许就可以谋一分职了。说不得他们也能补了缺口做个守护一方的县令,这如何不让他们激动!   圣旨以下,尽管沙城的百姓都不舍得他们走,却也不能阻拦恩人的前程。他们没有什么东西可送,便送了一把万民伞给了顾子尧和贾琏。看到他们精心制作的一把万民伞,让他们不禁潸然泪下,他们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一把万民伞!   看到沙城的百姓送了顾子尧和贾琏一把万民伞,文从楠和李英杰他们不禁热泪盈眶,心里也燃起万丈豪情,同时也在心里种了一颗种子,总有一天,他们也要得到这样一把伞。   而许明世则是简单多了,先是震惊,而后就是羡慕,最后也是希冀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得到这样一把伞。他将这把伞当做是自己的目标,日后也成为了人人交口称颂的好官!   交接好沙城的一切之后,顾子尧和贾琏就坐上马车离开了沙城,只是……看着亦步亦趋的沙城百姓,顾子尧和贾琏忍不住为离别之意红了眼睛,“大家都回去吧!”   顾子尧挥着手扬声喊道:“大家伙儿都回去吧,等日后有闲时,我们再来看望你们。”说是如此,但是谁都知道这一个时间不知是何年,也许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直到了城门,顾子尧让马车停下,再次喊道:“大家将我的叮嘱都记下,不要只看眼前一利益,要往长远看了才是。大家都回去吧!回去吧!”   “大人,顾公子一路保重!一定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回家啊!”   沙城百姓没有让顾子尧他们为难,只站在城门口就没有再往前一步,但是看着顾子尧和贾琏他们的每一个人都热泪盈眶,满脸的不舍。   顾子尧放下马车帘子,眼眶红红的将自己的脸埋进贾琏的胸膛。贾琏抬手轻轻拍着顾子尧的背,对外面说道:“兴儿,走吧。”   “是。”兴儿哑着嗓子应了一声,要走了他们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虽然沙城这个地方一开始又穷又苦,可是也在他们的努力下比之前好了很多。他们在这里和百姓们一起种过新粮,更一起杀过胡人,猛不丁的一走,还真是舍不得。 第75章 侯府   因是回京述职,所以他们一路上也没有耽搁,一路疾行,一个多月之后就到了京城。   兴儿等人带着那些护卫和文、李两位师爷先回了荣国府,而贾琏和顾子尧则是跟着凌风进宫面圣。   看着威严肃穆又熟悉的皇宫,顾子尧心里怅然,面上却平淡如水,也不四处张望好似个乡巴佬一样。凌风还有些讶异,小声道:“我以为你第一次进宫定然紧张,没想到一点都不害怕。”   顾子尧笑道:“紧张自然是有的,只是想着此次进宫乃是皇上有封赏降下,又不是降罪,我为何要害怕?”   贾琏闻言将心里的紧张尽数压下,不能给子尧丢面子,我也不能紧张,不紧张,不紧张,我一点儿都不紧张。   凌风似乎察觉到了贾琏的紧张,心中好笑:“贾大人此后就是户部郎中了,这个部门算是比较繁忙的。”   “繁忙好,总比坐冷板凳的好。”贾琏想起自己那个十几年没有挪窝儿的二叔心里就有些戚戚然,还好自己不用像二叔一样,闲得发慌。   顾子尧也想到了贾政,不禁说道:“说起来琏二哥这次可是比你二叔还要高半级,日后他见了还要对你行礼。”   “在朝堂我们是同僚,在外面就是叔侄,不可一概而论。”贾琏摇摇头轻声说道,他如今身在官场可是不能张狂得意,该有的礼还是要有的。   到了御书房,凌风先进去,顾子尧和贾琏则是在外面等候。不多时凌风就出来让他们进去。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子尧和贾琏一进去就跪拜叩头见礼。   皇上看着下面两人抬手道:“快起来吧,一路辛苦。”   顾子尧拱手也笑了:“坐着马车倒也不算辛苦,就是路上颠簸了些,下次臣可是要好好准备一辆舒适的马车才行。”   皇上闻言笑了起来,指着顾子尧摇头道:“朕就喜欢你这个实在劲儿,哈哈哈哈!”   贾琏听着皇上和顾子尧说话的熟稔,虽然已经不是第一见了,但还是忍不住舒了口气。他想着下次还是要提醒一下子尧,如今肃王爷已经是皇上了,君臣有别,这之间的度还是要顾着些才是。   “这一次你不仅帮助贾琏建设发展了沙城,更是拿出不少新粮种,朕代表天下万民感谢你的大恩。”皇上脸上的笑容很温和,语气也很轻柔,看着顾子尧时眼里满是欣慰和满意的笑。   顾子尧拱手一礼笑道:“都是皇上仁德,爱民如子,不然臣便是拿得出来没有人出头推广播种也是枉然。”   皇上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错,新粮的出现虽然可以解决不少温饱,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种。总有一些人为了控制那些百姓和利益,而不准他们种植这些新粮,为此他也是杀了不少人来杀鸡儆猴,这才顺利推广。   “这次你给的制盐方子算是及时雨了,有了这个朕的困境也解决了一大半。”有了这个方子,就连那个不肯放权的父皇都不再挡着自己,反而还会压着一些人让自己的政策可以顺利传下去,这一切都要感谢顾子尧这个福星!“说吧,你想要什么?朕要重重的赏你!”   贾琏闻言下意识地看向顾子尧,心里有着期待,只是他也知道现在顾子尧是不会请求皇上为他们赐婚的。无妨,他可以努力,努力让顾子尧对自己更信任一些。   顾子尧沉默了一会儿,才皱起眉头为难道:“臣现在已经是超品侯爷,还有着皇上赐下的恩德,又有了一座侯府,实在想不出还需要什么。”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一点,抬眸对皇上道:“皇上若是想赏些什么,不如赏我一些下人仆从?臣以前就是一个孤儿,什么都不懂,干脆皇上便将臣府里的下人包了算了。”   皇上注视着顾子尧的双眸,似乎想要看出顾子尧此言究竟是不是真心的。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看得见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清澈如水,一眼便可见底。他不禁垂眸轻笑:“好,朕允了,一会儿朕就让凌风带着人去侯府。”   顾子尧拱手笑道:“谢皇上!”这下就好了,不用自己找人了,也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府里就进来一个不该进的人。虽然自己的侯府里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也不是可以随意窥探的,兴许哪天自己就想做什么手工课呢。如今有了皇上的人,他也放心了。监视就监视,反正自己也看不出来,那就当没有这一出。   皇上看出了顾子尧的躲懒,无奈摇头看向贾琏:“贾琏,你将沙城管理的很好,今升你为户部郎中。念你今日回京,特许三日后再上值。”   “是!臣贾琏谢皇上隆恩!”贾琏高声谢恩。   说到这里,顾子尧才想起来自己说侯爷好像需要上朝,他不禁紧紧蹙没眉,他以往可都是不到辰时起不来,听说上朝的时间在卯时,这可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皇上。”顾子尧有些为难,“臣需要上朝吗?”   皇上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到他眼里的退缩就无奈失笑:“罢了,朕特许你不用上朝,反正你这个侯爷也只是个闲职。”   “谢皇上!”听皇上这么说,顾子尧高兴了,谢恩的声音都高了不少,脸上满是笑容。   虽然已经封了侯升了官,但是这该有的赏赐还是要有的。贾琏的赏赐早已经随着圣旨去了荣国府,而顾子尧的则是由凌风架着一辆马车一同回了侯府。   马车里,顾子尧看着紧握着自己的手不放的人很是无奈:“你这出宫不回家见老夫人和你爹,跟我去侯府做什么?想要去有的是时间,还差这一会儿?”   贾琏道:“我总得先去认认路,晚上好去找你。”说着他就叹了一声,“真不想和你分别,你说我日后就住你那儿怎么样?”   “不怎么样!”顾子尧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才贾琏的额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住我那儿?你以什么名义?难不成你想要入赘?”   贾琏认真地点头:“有何不可?反正家里还有一个琮哥儿,不会断了香火,入赘就入赘了。”这是他的真心话,并不是随意说说的。   顾子尧自然也看得出来他眼里的认真,他摸了摸贾琏的脸笑道:“别胡说了,这话可不能随意说。”   贾琏还想说什么,但是顾子尧已经不打算再听他说话了。此时马车也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就看见马车停在了一座大宅院的前面,朱红色的大门,许是上的新漆,看着很新,就连门上的铜环都闪闪发亮。上面的匾额写着四个烫金大字:长宁侯府,端的威严肃穆。   顾子尧心中感良多,自己这在古代也算是有房有身份有地位的一族了!   凌风早早下车敲门让府里的管家带着人出来搬运皇上赏赐的东西,这些人都是皇上早前便留在打扫宅院的人,顾子尧没有回来,皇上便也没有让他们回去。   看着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顾子尧就转头看着身边的贾琏说道:“行了,门儿你也认了,早些回去吧,你爹他们怕是已经在家中等你回去。”   贾琏叹了口气,“嗯,那我就先回了。”子尧说得也在理,自己已经回去了,一直待在子尧这里也不好,只能先回去,晚上再来就是。   顾子尧招来一个下人,让他送贾琏回荣国府,末了还是忍不住说道:“晚上过来,一起吃个暖锅饭。”   贾琏闻言脸上立马扬起了笑容,眼睛亮了起来:“好!我一定来,你等我!”这下他最后的不愿都没有了,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夕阳西沉到黑夜。   目送着马车远去,顾子尧才和凌风进了府。侯府是一座四进的宅院,亭台楼阁,假山石景、抄手游廊、九曲流水……等等等等,宅院里的布局很是精美,风景更是不俗。顾子尧一路走过心中暗自咋舌,好奢华的侯府。怪不得   高门大户的人家中下人仆从很多,这要是人少了,只是打扫都不扫不过来。   凌风见他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就道:“这座宅子原本是前朝的穆景侯所居之所,到了本朝一直空着,未曾有人住过,如今皇上便将此宅赐给了你居住。”   顾子尧笑道:“还要多谢圣上,要不然我怕是还住不上这么好的房子。”前世这样的房子他只能买票进去看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亲自住在里面。   在侯府转悠了一圈,两人到了大堂,管家奉了茶就退了出去。顾子尧看着行动利索的年轻男子眼里有着好奇,凌风道:“这位是皇上身边戴公公的干儿子,应该是见皇上重视你,就想着将他安排过来得个好儿。”   顾子尧一听就恍然大悟,就是混个脸熟增些熟悉,要是能够留下也算是有个好去处,若是不能也能在皇上面前露个脸,挺好 。顾子尧暗暗思索着,既然是戴公公的干儿子,那么此人留下也行,毕竟有戴公公在,有什么事也能直达天听。   “凌大哥,晚上留下一起吃个饭?”   凌风摇头拒绝了,“下次吧,近日有些忙。”   顾子尧也理解就没有多留,让管家将赏赐的东西都清点送去库房,就起身送凌风离开。   “侯爷,贾府送来了贺礼。”顾子尧刚想歇歇,就听管家在门外禀报道。 第76章 决定   贾府的来人是管家赖大,态度很恭敬,“见过侯爷,小的奉我们大老爷之命特来恭贺顾侯爷锦衣回京迁居之喜。”   他心里对顾子尧是佩服的,同时也是羡慕的,看看人家两年多前还是琏二爷救回来的小乞丐,如今都成为了超品侯爷,真是不能比啊!   “多谢,贾大人有心了。”顾子尧淡淡笑道,他本来不必出来亲自见赖大,但是想着自己和贾琏的关系,不好不见,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我们老爷问侯爷不知何时有空?他想请侯爷吃饭。”赖大说出贾赦的吩咐,心道:顾子尧和琏二爷关系不一般,应该不会拒绝?   不曾想顾子尧却真的拒绝了:“本侯刚回京,家中事务繁忙,近日怕是无有闲暇之时,还请赖管家回去告知本侯的歉意,等本侯有空再行邀约。”   “是,小的定将话带到。”赖大说完了话也没有多留,很快就告辞离去。   等人走了,顾子尧就看向管家:“不知如何称呼?”   ”小的喜圆,欢喜的喜,团圆的圆。”管家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个笑,脸颊上出现了两个梨涡,瞧着喜庆又可爱。顾子尧瞧着似乎找到了此人被戴公公收为干儿子的原因了。   顾子尧笑道:“这个名字好,听着就喜庆。”   喜圆笑得开心:“小的干爹也说听着喜庆。”   “是这样,我和皇上说了,日后这府里的下人仆从都请皇上准备,一会儿人可能就到。既然你现在在府里当了管家,我还是要问你一声,你是想要回戴公公身边还是就留下做我这侯府的管家?”   喜圆连犹豫都没有就道:“小的留下,之前干爹和我说了,说侯爷人和善,是个有本事的人,让小的留下也算是个好去处。”虽然宫里有干爹在,以后自己也不会差了,但宫里就那么多位置,竞争大,还不如在侯爷这里待着清净。若无意外,侯爷定能富贵一生,自己跟着也能得个好儿,况且这还是干爹千叮咛万嘱咐自己要留下。他心里转悠了一圈,很快就做下了决定。   顾子尧轻笑着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行,既然留下那就好好干,只要你不做出害我的事情,以后亏待不了你。”   喜圆一听自己被留下了当即就开心不已:“是,侯爷放心,小的绝不会背叛伤害侯爷。”   “嗯。”顾子尧伸了个懒腰,“一路疾行身子都要被马车颠散架了,我去歇会儿。一会儿凌风要是带着皇上送来的人过来,你看着安排就好。对了,晚上准备些饭菜,我请了贾琏过来吃饭。”   “是。”喜圆应下目送着顾子尧伸着懒腰回房间休息,而后转身匆匆离去。侯爷将事情交给自己,一定要办妥。这可是侯爷吩咐下来的第一件事,千万不能办砸了。   荣国府   贾琏回到家可是受到了贾赦的热情夸夸夸,夸的贾琏很不适应,毕竟他还从来没有被贾赦夸赞过。   “不错,不愧是我贾赦的儿子,就是优秀!”贾赦看着贾琏眼冒精光,里面满是欣慰满意。他转头看着贾政得意笑道:“怎么样老二,现在琏儿算是你的上司吧?”   王氏听着这句话,手里正在捻动的佛珠顿时停住,心里很是不舒服。之前她还能自欺欺人觉得自家老爷虽然官不大,但是在府里也算是唯一一个在官场的人。如今可好,贾政十几年没有挪窝儿,倒被自己的侄子抢了先!这如何不让她的心里嫉妒非常!   邢氏向来喜欢和王氏打擂台,所以对王氏的情绪很敏感,立刻就发现王氏此时心情很不好。王氏心情不好,邢氏就高兴,更何况现如今她的便宜儿子的官职可是比贾政还要高些,想到自己在这里压了王氏一头,她就开心!   贾政因为贾赦的态度心里憋气,要说他对贾琏没有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将心里的那点嫉妒和不甘压在心底。如今贾家也算有个出息的男丁,以后贾家在朝堂之上也不是冷板凳了。他没有理会贾赦而是对贾琏说道:“琏儿,如今你能有此出息,二叔为你感到高兴。现在贾家也就只有你算是简在帝心,日后可要好好为圣上办差,不可懈怠以负圣恩。”   贾琏躬身行礼:“二叔放心,小侄定会仔细办差,不敢懈怠。”   贾政满意又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听着贾政冠冕堂皇的话,贾赦就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儿,这是我儿子,用得着你在这儿充什么大尾巴狼!   贾母见状无奈摇头,自己这个大儿子简直是没眼看!她收回目光看向贾琏和贾政,笑道:“如今贾家只有你们叔侄二人在朝堂,日后希望你们守望相助,互相帮助。”   贾赦闻言有些不高兴了:“老二是工部,琏儿是户部,两人都不在一处,如何守望相助?”   贾母眼睛一瞪,手里的拐杖狠狠杵了杵地:“你这个混账!都在朝堂,互帮互助,总比单打独斗来的好!你给我闭嘴!”她见贾赦想要说什么,就立刻让他闭嘴,她实在不想听贾赦再说些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   她看向贾琏,脸上扬起慈爱的笑容:“之前我已经派人给长宁侯送了贺礼,以示我们贾府的亲近之意。”   贾琏闻言心里就是一动,笑道:“老祖宗想得周到,确实该送些贺礼,以后两府也好常走动。”   听出贾琏话里的意思,贾母心就微微沉了一下,不过这样的结果也在她的预料之内,所以也并不如何惊讶,只道:“你的心意我知晓了,确定不改了?”   贾琏刚要说话,就听见贾赦道:“琏儿,你可要想好了,这不是小事。”   王氏叹道:“大伯说得对,琏儿,这事关你的人生大事,不能轻易决断。身为男子,自该为家族父母传宗接代,总不能真的断袖到底。”   贾政通过他们的话也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悦道:“琏儿,你婶婶说得对,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岂可因断袖为真?”   “是啊,琏儿你可要好好考虑才是。”邢氏随大流的劝了两句,反正她自觉自己和贾琏无有多少母子情谊,不必尽心相劝,尽到责任即可。   贾琏看着或真心或假意的相劝,不禁叹了一口气,他看向贾母往前走了一步,而后跪在贾母的面前认真地说道:“祖母,孙儿从前只觉得自家背靠荣国府,逍遥自在一生就是很好的生活。可是遇见子尧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过一过另一种不一样的生活。”   “这次我和子尧去了沙城,明白了这世上的百姓只要活着都不容易。孙儿下过田地,上过战场,更是在生死间走过,那个时候孙儿想着,人生在世,只要自己过得好,又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贾琏说道这里忽然笑了起来,眼里满是幸福的光,“如果事事都按照别人的目光去过,那么短短百年,我过得究竟是别人的生活,还是自己的日子?我喜欢子尧,是那种想要过一辈子的喜欢,是从来没有过得喜欢。祖母,孙儿希望您能答应孙儿的请求,同意孙儿和子尧在一起。”   看着贾琏神采飞扬的眸子里充满了坚定的光,贾母即便是过了半辈子的人都忍不住心颤了一下。她伸手扶起贾琏,看着贾琏毫不退缩的眼神不由叹道:“唉,我老了,老婆子说的话你们这些年轻人未必喜欢听。更何况如今顾子尧贵为长宁侯,便是我也说不出以荣国府目前的情况你还配得上他这句话。若是真的和长宁侯结亲,倒算是你高攀了。”   如今荣国府正在走下坡路,她一直忧心等自己去了贾府怎么办,如今看着贾琏上进,她也稍稍放心了些。   听出贾母话里的软意,贾琏心中欣喜:“多谢祖母,多谢祖母!”   “母亲!”贾政听贾母态度软化,急忙喊了一声,想要说的话就在贾母的眼神下只能无奈地尽数被咽了下去。   贾赦和邢氏没有多言,一个是本就打算答应,一个则是事不关己。而王氏则是心中窃喜,贾琏断袖,那么荣国府的爵位……?她不禁激动起来,五品小官的儿子,到底没有荣国公的名头好听。若是她的宝玉可以继承,那么自己日后也就不必担心这孩子的前程了。   从贾母处出来,贾赦就拍着贾琏的肩膀笑的得意:“琏儿,今晚老爷我给你办个接风宴,咱们父子不醉不归。”   贾琏摇头拒绝:“老爷,我和子尧约好要去他那里吃暖锅饭,接风宴等明儿吧。”   贾赦看着贾琏笑得不值钱的模样,心里直撇嘴,这小子,还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这还没有定下呢,就这副模样,这要是定下了,他还知道自己家在哪儿吗?   回了自己的院子,贾琏看着熟悉的地方,竟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他常舒了口气,兴儿端了杯茶递过去:“爷,东西都备好了,可是现在去?”   明明在沙城待了没有多久,可就连兴儿都觉得回来n哪哪儿都不得劲儿。   贾琏饮下茶水笑道:“现在就去!”   荣禧堂   贾母看着端坐在椅子上,低眉敛目的王氏问道:“可是有事?”   王氏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说道:“老太太,媳妇想着如今琏儿也算是简在帝心,不知元春那里是否会得到惠及?” 第77章 你答应了   贾母看着王氏眼里的期待不禁叹了一口气,当初若是知道琏儿还能有这运道,也不会将好好的孩子送到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要知道,琏儿虽说得皇上看重,但到底只是一个五品的小官。听着是不错,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着实的不起眼。不过好在琏儿和长宁侯有交情,听闻皇上很看重长宁侯,兴许也会连带着看重琏儿。”   贾母说到这里就看向王氏,眼里有着询问:“只是我有句话想要问问你,元春进宫也已好几年,眼看着年华就要蹉跎其中,依然只是太后宫里的女官,说不得最后还是会被放出宫。你是怎么想的?是要琏儿去长宁侯那里帮着说和说和,求皇上恩赦元春回家,还是让元春依旧在宫中等候时机?”   依贾母的意思,就是贾琏看着也出息了,不需要家里的娘儿们去筹谋,她是想要元春回来的。只是王氏是元春的母亲,她还是要问过王氏的意思。   “这……”王氏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想着虽然贾琏有了出息,可他毕竟是大房的子孙。如今贾琏势要断袖到底,那将来的爵位也不是不可以争一争。如果元春真的成为那天家妃,到时候只是一句话,她的宝玉承接爵位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所以她不想放弃这个可能。   只是……王氏抬眸看了眼贾母,见贾母看了过来急忙低下了头低声道:“元春今年已经三十有二了,这个年纪出宫无非就是给人家做填房,可元春是媳妇的命啊,媳妇如何舍得?儿媳想着倒不如……”说着她就抬起头看向贾母,却被贾母锐利的眼眸吓了一跳,但是为了贾宝玉她还是开了口:“儿媳想着还不如让元春在宫中,如今好歹也是太后身边的女官,说不得日后就有了造化,这岂不是比给人家做填房好上许多?”   贾母看了王氏许久,直看得王氏心虚地低下了头,良久才缓缓道:“元春是你的女儿,虽然我这个祖母可以强硬越过你做这个主,可也不想让你们母女心中怨恨我这个老婆子。”她忽然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疲倦:“琏儿未曾回来之时,我曾经给元春传了信儿,你和元春到底是母女,心思倒是想到了一处。也罢,既然如此,这件事我便不管了。”   王氏起身对贾母俯身一礼,脸上也扬起了笑意:“多谢老太太,只是不知琏儿和长宁侯那边……”若是长宁侯肯帮忙,元春也不必在太后宫中苦熬着了。   贾母不等她说完沉沉的眼神就看了过去,当即就让王氏不敢再言语:“元春的事情,和人家长宁侯有何干系?你莫不是忘了当初顾子尧在府中之时你妄图人家的方子一事?你就不怕到时候他给你插上一刀?”哪里来的脸,以为琏儿和人家关系特殊就可以觍着脸凑上去让人帮忙?   王氏听贾母这样说,心里的那个想法顿时就被打消了下去。她可没有忘记当时自己让人打了他许多板子,保不齐就记了仇。   等王氏走了,贾母深深叹了一声,鸳鸯劝道:“二太太也是一片慈母心肠。”   “唉。”贾母摇了摇头,叹道:“到底是家中男儿不争气!倒是让我的大丫头费心直上。只是可惜……”如今的圣上是个贤明君主,就算元春有了机会,怕是对家族无有进益。   长宁侯府   夜色渐临,贾琏带着兴儿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长宁侯府。   兴儿是第一次见长宁侯府,即便是见惯了荣国府的气派,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长宁侯府瞧着和咱们荣国府也是不相上下了。”   贾琏与有荣焉地笑道:“那是,我听说这长宁侯府可是皇上特意为子尧选的,府邸的位置、府里的景色,皆是上等。这样的府邸,皇上可不是会轻易赐下的。”   兴儿道:“长宁侯的功劳皇上都放在心上的。”如今顾子尧的身份不一般了,他也不能再随意和之前一样喊他的名字了。   如今这府里只有顾子尧一个主子,所以顾子尧就让喜圆领着贾琏和兴儿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   兴儿没有进去,而是和喜圆一起忙前忙后的,就算是顾子尧让他入席,兴儿也是连连推拒着。如今他们在京城,和沙城不一样。沙城的客栈里就他们几个人,可以随意些,但是在威严的府邸还是要尊卑有别的。   见人和喜圆一起出去关上了房门,顾子尧无奈道:“兴儿哥在京城里倒是拘束了许多。”   贾琏笑得:“如今你是侯爷,咱们也不是在沙城,他自然要尊敬些。别说他了,今夜就你我二人,怎的做了这许多菜?”在沙城养成的好习惯,吃多少做多少,容不得浪费。现在看着这一大桌子的菜肴,他看着就有些不得劲儿了。   顾子尧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别看菜色多,不过量少,咱们两个吃刚刚好,我可是记着你的饭量呢。”   在沙城这么久,贾琏经常和顾子尧一起练功,所以随着身体越来越健壮,这饭量也是见长。   顾子尧倒了杯酒,清冽的酒香四溢。贾琏端起酒杯轻嗅了一下就笑了:“上好的梨花白。”   “知道你喜欢,特意给你买的。”顾子尧也笑了。   这里就他们两个,也不必遵守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两人边吃边说着话。吃得差不多了,顾子尧忽然想起一件事:“听闻贾元春现在正在太后身边做女官?二太太和老太太怎么想的?真的要让她就这样待在宫中年华老去?”   贾琏摇摇头,对于自己这个姐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终归是二房的事,我这个隔房弟弟也做不了她的主。不过依我看,二婶怕是会让她待在宫中,以求得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也许她会来找你,看看能不能走你的路子让元春行事顺利些。”顾子尧皱着眉猜测道,以王氏的性子,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不过贾琏却不在意,只摇头道:“我不过就是一个五品官,听着是不错,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又算的了什么?”所以他猜就算王氏找来,也是意在顾子尧的身上。但贾琏却不打算答应王氏,她的事情和子尧有什么关系?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我。”贾琏握住顾子尧的手,脸上的笑容温柔似水。明亮的烛火下,贾琏俊俏的眉眼神采飞扬,漆黑有神的眼眸里映照着一簇明亮的火光,让他的眼神越发的炙热滚烫。   “说什么?”顾子尧一时看得入迷,听见贾琏的话下意识地就将声音放得异常轻柔,眸子里的神采也变得温柔缱绻。   贾琏勾起唇角:“自然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再过些日子就是你的生辰。生辰过后我们也是即将弱冠,等加了冠你我便成年了。当初在沙城你可是答应我的,等十八岁就会考虑你我的婚事,现在……我们的婚事是否能够进行了?”   “啊?”顾子尧没想到贾琏会忽提起这件事,以至于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但是他对也不慌,说道:“你和家里人已经说过了?他们怎么说?”   贾琏笑道:“他们尊重我的想法,如今只看你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立马成婚。”   “成亲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我要提前说明,就算你我成亲了,我也不会住进荣国府。我有自己的家,可不去你家去住。”贾府规矩大,府里的下人嘴上又没个把门儿的,一点事儿就可以传的满府都是,甚至是府外都有。再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别人家再好,也没有自己家自在。   听顾子尧这样说,贾琏大大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何事,这只是小事。你若是不愿,便由我住进长宁侯府也是一样。你我皆是男子,自然不必娶妻那一套,如何?”   顾子尧看着贾琏眼里的深情款款,还有满心满眼的期待,不禁点头道:“自然可以。”   “好!”贾琏听顾子尧答应恨不得高兴地蹦起来!“哈哈哈哈哈!我……我太开心了!!子尧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他猛地起身将顾子尧从椅子上打横抱起来,激动地语无伦次,甚至在兴奋之下抱着顾子尧转悠着,“我要成亲了!哈哈哈哈!我要成亲了!”   “放我下来!”顾子尧没想到贾琏会这样激动,竟然抱着自己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圈儿!正想着这个姿势特别不爷们,他就感觉贾琏将自己放下来,还没有等自己说话,双唇就被一柔软之物封住……   宁国府   贾珍听闻荣国府送了贺礼去长宁侯府,就坐不住了。思来想去,还是派管家亲自走一趟去将贺礼送了。不管他心里有多么不情愿,却也不得不送。   如今顾子尧简在帝心,就算自己有个宁国府的爵位,也抵不过皇上之意。所以他只能派人送了一些贺礼打探一下顾子尧对自己的看法,瞧瞧顾子尧是否还在记仇,他也好有所应对。 第78章 赐婚   喜圆过来禀报宁国府派人送礼时,顾子尧和贾琏还在房间里亲亲热热的你侬我侬,喜圆听着里面的说笑声顿时就住了步子。关于顾子尧和贾琏的事情,可以说皇上身边亲近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所以他听着里面的说笑声就往后退了退才开口道:“侯爷,宁国府派人送来了贺礼。”   里面的说笑声停了下来,不多时就听到顾子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宁国府家大业大,我长宁侯府高攀不上,将贺礼还回去。”   喜圆一听就明白了,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房间里,顾子尧和贾琏说道:“如何荣宁两府怎么说?”   贾琏知道他的意思,直接道:“如今荣宁两府不过是面子情,有句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荣宁两府素来亲密,珍大兄弟又是我贾氏一族的族长,就算是联合王子腾将我送到沙城,我们也是不能和他撕破了脸。往大了说去,我和他也不过是闹了别扭,想要找回场子而已。在长辈眼中,也是算不得什么大的矛盾。”   顾子尧知道古人都很重视家族的力量,只是贾珍行事太过放肆,他怕到时候出事会连累贾琏。不过他转念一想,如今荣国府好似也没有多好,便提醒贾琏:“我听说一些高门大户里的女眷夫人,会私下里放印子钱,这可是丧良心的事情,更是触犯了国法,不知道荣国府……”   贾琏闻言就皱了眉头,他知道顾子尧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他这样说,定是不知道从谁那里听到了风声。他不愿让顾子尧为荣国府的糟心事烦心,就道:“这件事我会注意的,你放心,若是真的发现有谁敢顶风作案,我不会抬手放过的。”   他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笑道:“今天晚了,可否留我住一夜?”   顾子尧闻言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行啊,你住我隔壁。”想要和自己同床共枕,现在还是不行滴。   贾琏无奈地笑了笑,“好。”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就这样常住在侯府算了,他一时半刻都不想和顾子尧分开。   宁国府   贾珍得知自己送的贺礼被侯府退了回来,脸色很难看,顾子尧!他没想到此人竟会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莫不是以为自己成了长宁侯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有着皇上的偏爱,顾子尧确实有资格目中无人!这是最让他愤怒嫉妒的一点!顾子尧这个朝堂新贵,瞧着似有压下他们老牌勋贵的意思。他想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因为他害怕顾子尧会先发制人对付自己,所以打算先出手将顾子尧压下去。   于是接下来他就派人紧盯着顾子尧,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但他的人盯了好一阵儿,半点儿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顾子尧虽然有着侯爷的爵位,但是没有实权,他这个侯爷更多的只是享着清福,更甚至他连朝会都不会去。贾珍颇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只能暂时放下以待来日。   顾子尧刚和贾琏说定两人的亲事,皇上就召了他们二人进宫,笑眯眯地问道:“可要朕为你们赐婚?”   贾琏自是喜不自胜,但他还是看向了顾子尧:“皇上赐婚,本不该推辞。只是臣答应过子尧,这件事一切都听子尧的,所以还是要看子尧如何想得。”   皇上闻言颇为惊讶,他以为贾琏和顾子尧在沙城共同进退两三年,早已经互通心意,非卿不娶非卿不嫁了。自己若是提起赐婚,他们应该高兴才是,没想到贾琏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先看顾子尧是否同意。   “那子尧,你如何说?”   顾子尧看向贾琏,一眼就看进他眼底深处,那浓浓的期待肉眼可见,他勾起唇角笑着叩拜道:“臣,谢主隆恩!”   贾琏闻言满脸笑容:“臣,谢主隆恩!”   皇上是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自然也是为他们高兴,“好!想不到朕有幸也能做回红娘了。等回头朕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为你们赐婚。”   “多谢皇上。”顾子尧和贾琏纷纷叩拜谢恩。   赐婚圣旨一下,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赐婚圣旨有那得了圣心的大臣只要求一求基本上都能得到,但那通常都是给男女赐婚。如今这断袖分桃之流,皇上也上心赐婚,这还是第一遭,难道皇上就不怕天下人诟病?虽然当朝男风盛行,但是从来没有谁会在明面上和一个男子光明正大的成亲!不过最令那些人好奇的是,这个顾子尧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能让皇上为他们赐下这个荒唐的婚事?   有人想起几年前贾琏退婚的事情,都在猜测顾子尧是不是就是当初那个小厮。不多时,就有一个流言传了出来,等顾子尧和贾琏听说时,那流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版本的了,但是反正不管哪一版本都没有什么好话。   荣国府和长宁侯府很快就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议论中心,但顾子尧却不在意。贾琏下了值就会去侯府,等到用了晚膳再回荣国府。如今两人被赐婚,贾琏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在侯府留下过夜,免得外面传出风言风语,对顾子尧不利。   这些流言蜚语,虽然顾子尧不在意,但是贾琏却是在意。他找来兴儿,让他将自己和顾子尧在沙城的事迹润润色,添加了不少私货让说书的传唱,很快他们的风评就好转了。都再说边关艰难,顾子尧对贾琏不离不弃,二人同生死共患难,说着说着就对这样的感情很感动,关于他们的流言就这样下去了。   贾珍知道流言消下去很是不快,这则流言本就是他让人放出去的,不过就是秉承着伤不了你们也要给你们添添堵,只是没想到贾琏会这么快就找到法子将这个流言压了下去。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做什么了,只能偃息旗鼓。   京城里因为顾子尧和贾琏的婚事而引起的波澜,很快就消了下去,但是远在海边的制盐场所引起的波澜则是才刚刚开始。   看着雪白的细盐,凌风激动不已,终于制出来了。他伸手沾了点盐放入口中,纯咸之味弥漫在舌尖,丝毫没有苦涩之味,乃是上好的精盐。   “做的不错,接下来努力制盐,我们要存下足够的食盐再运出去贩卖。”凌风说道,“相比于那些盐商所售卖的价格,咱们的盐代表着官盐,不仅不会提价,还要降价,没有足够的盐可对付不了那些盐商。”   站在身边的副官韩大元颔首应下,“放心,咱们一天的产量不少,攒上几个月足够了。”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韩大元就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和兴奋。   扬州   林如海坐在椅子上皱眉看着手里的信件,不多时他将信件放下脸色凝重,手指轻轻在桌案上敲着,有些神思不属。   贾敏刚哄睡小儿子,又去看了看林黛玉,出来就听说林如海还在书房里没有出来,就去了书房。   “夫人,孩子睡了?”林如海起身扶着贾敏坐在。   “都已经睡了。”贾敏瞧着他的脸色不好心里有些担忧:“出了何事?”   林如海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子上的信件递给她。贾敏一目十行看过,脸色也变得难看,“这么多的盐,若是一股脑都撒进扬州城,怕是要出大事,那些盐商只怕会狗急跳墙。皇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如海叹道:“如今皇上刚刚登基,这两年扬州这里的盐税相比太上皇在位时又少上许多。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皇上是个有抱负的君王。但是再有什么抱负,国库里空得能跑马,便什么事都做不成。扬州本就是朝廷的钱袋子,如今逐渐成为私人钱庄,皇上如何能甘心?”   “再说,皇上是万民之主,总不能拿着那些盐去赚老百姓的银子?他只能将盐价打下来,顺便布张网,让那些人铤而走险钻入套中,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收拾那些蛀虫,还能得了他们的家产,何乐而不为?而且,这扬州的盐政,隐约有六王爷插手其中,甄家也不干净,若是顺利,皇上还能除了这个心腹大患,皇上就更有理由这样做了。   贾敏皱眉道:“这么说来,只怕皇上暗地里会派出大军在扬州外面等着。”   “这是必然。”林如海颔首,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会少不了军队相助。他看向贾敏,嘴角微扬:“这次若是顺利,我们便能回京。只是我担心到时你们母子三人会有麻烦,所以我打算让你以探亲的理由回京。”   “不可。”贾敏闻言却立即拒绝了他的提议,“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若是忽然带着玉儿和珏儿回京,定然会引人注目。这个时候,越低调越好,我留下更能遮掩一切如常。”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和孩子的。”贾敏握住林如海的手,言辞恳切道:“你我夫妻一体,我陪着你在扬州多年,此时若动,定会有人怀疑。”   林如海轻轻拥住贾敏,眼眶泛着红对贾敏满是歉意道:“跟着我你受苦了。”不走就不走了,到时他舍了这张脸请来的将军多照看照看她们母子就好。   “不苦。”贾敏笑着摇了摇头,“只要和老爷在一起,妾身什么都甘之如饴。”   两人静静相拥着,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全然不知道几艘官船朝着扬州缓缓驶来。   京城   扬州的盐之战如火如荼,其火热的消息都传入了京城。顾子尧和贾琏听闻这个消息时,就知道皇上已经开始对付扬州那些盐商了。   贾琏问道:“你觉得皇上会赢吗?”   顾子尧笑了,“商人再如何的有能耐,在皇权、在皇上的大军下,也只能束手就擒。”那些人将盐税当成自己的东西,皇上又如何容得下这些蛀虫?   贾琏点头道:“这话不错,此行若是顺利,姑父应该就会被皇上召回京城。”扬州被清扫干净之后,正是安插自己的人手的时候。更何况林如海已经在扬州待了十几年,于情于理都不该再让林如海在扬州。   扬州的消息不断穿回京都,都是好消息。凌风运送许多官盐去了扬州,因为他代表着皇上,所以直接光明正大的租了间铺子售卖盐。价格低廉,品质又好,所以大部分百姓都趁着价格低,一次性买了不少,导致那些盐商铺子里的盐逐渐无人问津。 第79章 去荣国府   自己的盐卖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凌风的铺子大卖特卖,是个人,他的心里都不会顺气。这心气儿一不顺,就容易生事。那些盐商一动,可谓是正中凌风下怀。扬州开始了大地震!   京城   顾子尧正在自己的侯府里做着木工活儿,就见贾琏回来了。他吹了吹手里的木板上的木屑,才问道:“今日来的倒是早。”   贾琏脱下身上的外衫随手搭在一边的椅背上,将袖子撸起就上去帮忙:“今日事情比较少,下了值就过来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子尧笑道:“闲来无事,就想着做个脚踏板玩玩儿,这不,刚做了一个木板。”他见贾琏目露疑惑,笑着给他解释:“就是放在脚下踩踏着行走的东西,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贾琏闻言就道:“你做出来的东西一定很有趣,对了,扬州的事情差不多已经结束了,皇上已经下旨召姑父回京,等新的巡盐御史过去交接了公务,就能回来了。”   顾子尧讶异地抬头看着他,“这么快?皇上可是说了让林大人回来任何职位?”   “还不知道,不过听说户部尚书有意告老还乡,姑父有很大可能会顶了这个缺。”贾琏说道,虽然他说是这样说,但心里却觉得有很大的可能。近些时间,唯有户部尚书即将空缺出来,林如海这个时间点儿回来,实在不得不令人多想,   顾子尧听他这么说也是点头,“户部尚书乃是从一品,林大人如果接了这个职位,那就是说明皇上还是打算重用他的。林大人又是你姑父,你在户部也能得到他的照拂,这对你也有好处。”   贾琏确实摇头笑道:“能不能得到照拂另说,最关键的还是要自身立得住。不然总是靠别人,总有靠不住的一天。”有句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自身硬。贾琏在沙城的三年,早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自然不会凡事都去想着如何靠别人。   他看着顾子尧,忽然说道:“今日要不要和我回一起荣国府吃个饭?自从皇上为我们赐婚,家中长辈便想着见见你,和你一起吃个饭,可要去?”   顾子尧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里的期待时心里就是一动。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握住贾琏的手:“好啊,正好也该见见面,商议一下咱们的婚事是个什么章程。”   “好,那我先让兴儿和府里说一声。”贾琏说完就兴冲冲地喊着兴儿,兴儿很快从外面进来,“二爷。”   贾琏高兴道:“去,你回去一趟,让府里做好准备,我一会儿和子尧回府用膳。”   “是!”兴儿一听转身就跑,这可是好事,他要快些回府告知大老爷和老太太才是。   等人跑没影儿了,贾琏就看向顾子尧:“我知道当初二婶婶诬陷你,你心里不高兴。你现在身份不同以往,愿意给她几分薄面便点个头权做打了招呼。不愿意便不搭理她,她也说不出什么。”   顾子尧颔首道:“我知道。”他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但是王氏做事太缺德,还放印子钱,所以他对王氏没有什么好感。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顾子尧就将做了一半的脚踏板收拾了,带着自己准备的礼物和贾琏坐上了去荣国府的马车。   马车上,贾琏忽然想起一事,就问道:“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当初你离开荣国府是不是找老太太帮忙了?”不然他可不信以顾子尧的能力可以出了荣国府离开京城,还带着他的身契。   顾子尧笑着点头承认了,“当时我也是没有办法,不管我怎么说你愣是不让我走。如果你和王小姐成了亲,我将来就有数不尽的麻烦,所以干脆去找了老太太帮忙,这才拿到了自己的身契离开京城。”虽然王熙凤不在乎贾琏身边的小厮,但是她在乎贾琏的心。贾琏对自己的心意满府就没有不知道的,就算自己是个男人,她也会觉得自己是她的威胁。到那时,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好过,所以顾子尧才会决心离去。   贾琏抓住顾子尧的手紧紧握住,笑道:“当时我又难过又愤怒,可是现在想想,却是无比的庆幸。庆幸你离开了我,让我得以明白自己的心意,不顾一切退婚去了沙城,这才让我们有了交集。”在沙城见到顾子尧时,他很震惊,亦很欣喜。就算是现在想起来,那股子喜悦还在胸腔里跳动着,不曾熄灭。   摸着贾琏手指上的薄茧,顾子尧低头瞧着轻轻摩挲,听完贾琏说的话他忍不住笑了:“或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也许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和贾琏的缘分就定下了。   长宁侯府和荣国府只隔了一条街,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进了府,贾琏就带着顾子尧直接去了贾母处。这个时候,想必所有人都在贾母处等着了。   荣禧堂   贾母的住处和几年前顾子尧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一进去就看见贾母坐在上首,贾赦和邢氏、贾政和王氏分坐在贾母两侧下首,而贾宝玉则是靠在贾母身边坐着,一双顾盼神飞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顾子尧。   顾子尧知道贾宝玉喜看美人,并无恶意,便也没有觉得贾宝玉痴痴的眼神是冒犯。只因贾宝玉的眼睛里只有单纯的惊艳,并无他意。   “老太太安好,多年不见,老太太的身子骨还是这样硬朗。”顾子尧上前一步拱手见了一礼。   贾母见顾子尧行的是晚辈礼心里高兴,脸上的笑容很是慈祥:“人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正直青春。快坐,今日请长宁侯前来也是为了商议你和琏儿的婚事。”和以前相比,现在的顾子尧更加的耀眼了,不怪贾琏追着他跑。   顾子尧笑道:“在下是晚辈,老太太叫我名字就是。说来惭愧,我本该早早便来向老太太请安,只是一直不得空,还请老太太见谅。”   “是啊,这些日子确实忙碌了些。今天稍稍空了闲,子尧便说来看看老太太。”贾琏笑着附和道。   这话就是看客套话了,但是没有谁会真的说出来。贾母脸上的笑容温和:“子尧刚刚回京,事情繁忙也是常理。咱们都是自家亲戚,什么时候来都可,自然是圣上的差事要紧。”   顾子尧轻轻颔首,而后看向贾宝玉:“这位就是宝玉了吧?三年前在府上时无缘一见,如今一见果然是人如其名,恰如宝玉一般耀眼。”   贾母听他这么夸赞贾宝玉心里更高兴了,摸着贾宝玉的头笑道:“这便是你那不成器的二弟了。”她推了推贾宝玉,示意他过去:“宝玉,你也是第一次见你这个二哥哥,往后都是一家人,还不快些去见礼。”   贾宝玉顺意地起身走到顾子尧面前,眼睛紧盯着他的脸瞧,越瞧心里就越是喜欢,只觉得这样的人物自己结识的晚了,倒是衬得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些人都成了土鸡瓦狗一般。   贾宝玉看得出神,倒是让贾琏心里有些不喜。虽然知道自家这个弟弟有几分痴性子,但知道归知道,却也不妨碍他吃醋。可也知道此时并不是他吃醋的时候,只能压下心里的不满,打算事后给贾宝玉找些往年的科举卷子,帮贾宝玉进进步。   “见过二哥哥。”贾宝玉拱手弯腰见礼。   顾子尧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托起:“宝玉不必多礼,初次见面,不知宝玉喜欢什么,恰好圣上赏了我一支湖笔,看着很不错,便拿来给宝玉用。”说着就看门口喊了一声,随即就见几个下人手捧着锦盒走了进来。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个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支湖笔,而后将锦盒递到贾宝玉的面前。   贾宝玉伸手接过锦盒,看着里面的湖笔眼睛瞬间就亮了。身为荣国府最受贾母宠爱的孙子,他自然不缺湖笔,但是他手里即便是上好的湖笔也比不上御赐的,因此他瞧着就喜欢。   王氏和贾政见顾子尧将如此珍贵的湖笔送给贾宝玉做见面礼,心里也是一阵激动。觉得顾子尧爱屋及乌,因为贾琏连带着也看重贾宝玉几分,心中便觉得欢喜。   邢氏瞧着心里有些嫉妒,但是自己无子,嫉妒也是白搭,只希望这次的礼物自己也有份儿。   贾赦则是撇了撇嘴,这么好的湖笔给了贾宝玉也是白费。这小子不喜读书,要这么好的笔做什么?   对于顾子尧送贾宝玉这样珍贵的湖笔做见面礼,贾琏并不在意吃醋。这些身外之物他不在意,因为他得到的比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还要珍贵!   顾子尧让人将其余的锦盒放到贾母身边的桌子上,继续说道:“剩下的是给老太太和几位妹妹的,只是晚辈是男子,妹妹那里到底不便,还请老太太代为相送。大老爷和大太太,老爷和二太太的礼物,我已经送到你们的院子了,虽然都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却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贾母笑道:“心意到了就好,都是自家人,还送什么礼物?”礼物事小,关键是看顾子尧的态度。如今看来,他对荣国府的态度还是不错的,没有疏离就好。 第80章 林如海回京   在荣国府吃了一顿算是宾主尽欢的晚宴之后,顾子尧又陪着贾母说了会儿话,就告辞离去了。贾母让贾琏送送,这一送,贾琏便没有回来,说是不放心直接将顾子尧送到了长宁侯府。荣国府里的贾母等人自然不会说什么,都随贾琏去了。   “贾珍最近挺老实的。”顾子尧坐着马车经过宁国府的时候忽然问道:“听闻贾蓉要和王小姐成亲了?”   贾琏颔首,“嗯,再过一月就是大喜的日子了。”   顾子尧对这个婚事很是不看好,王熙凤的性子太过强势,贾蓉比照着原著连贾琏都不如,更是好拿捏。王熙凤进了宁国府的门,怕只会比在荣国府的时候更加得势张扬。以贾珍和王子腾的交易,怕是贾珍早就答应等王熙凤一过门就将管家权给王熙凤。王熙凤管家倒是有一手,只是胆子太大,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可指摘的。但只这一条,已经最大的缺点了。   贾琏见顾子尧低头沉思,就道:“你和贾珍之间的龃龉虽说没有传扬出去,但是也有不少人都心中有数。贾蓉大婚那天,你不必去,毕竟你我还未成婚,你和宁国府也没有什么来往干系。”   顾子尧说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贾珍这些日子也太安生了。”   贾琏闻言就笑了:“宁国府和荣国府一般,现如今都只剩一个名头好听,再不然就是太上皇还念着我们这几家老牌勋贵了。说句大不敬的,等太上皇一走,我们这样的人家,若是没有什么出息的子弟,也便是这样要没落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前几日皇上召我去御书房见驾,言谈间提到了大姐姐。大姐姐如今已经三十有二了,平常的宫女都是二十五便要出宫,而大姐姐这个年纪还在太后身边,可见是个有心的。”   顾子尧沉默了片刻,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贾琏笑了,语气里满是嘲讽:“皇上的意思是再过些日子,宫里会以祈福的名义送一批宫女出宫,大姐姐也在其中。可笑二婶婶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不说大姐姐十几岁的时候皇上看不上,如今都三十多了,皇上又岂会放着水灵的姑娘不喜欢,去喜欢一个年纪大的老姑娘?也就他这个二婶看不清。   顾子尧闻言叹了一声,人人都想往上走,都希望平步青云,可是皇家人又岂是那样好做的?更多的,都成为了那座四方院子里的一抹幽魂罢了。   贾琏继续说道:“前些日子,老太太和我说大姐姐也是这个意思。说是她这个年纪了即便出了宫,也是给人家当填房,所以便想着再搏一搏。”他忽然嗤笑一声,“可她们也不想想,她们愿意搏一搏,皇上是否愿意让她们博?”   别说皇上看不上元春,就算皇上真的看上了,也会在种种权益之下放弃。不说别的,只说一点,那就是如今贾琏和顾子尧有婚约,顾子尧身上的功劳又够高,他们俩成婚,顾子尧天然就是荣国府的盟友。他日元春诞下皇子,若是借着顾子尧身上的功劳,定能掀起一股强风来,所以皇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将元春留在宫中。   顾子尧听着贾琏的话也不禁为贾元春感到可惜,好好一个千金小姐,愣是在宫中蹉跎年华至如今。三十多在顾子尧眼中不算大,但是在古人眼中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即便出身再好最大的可能也只是做填房,何况现在贾元春说白了就是一个五品小官的闺女,出身实在算不得好。若是老公爷还在,那自然是出身贵重,可如今……   不过这些事情和顾子尧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和贾元春更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听听贾琏说的话这些话就过去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道:“她是你二婶婶的女儿,将来的终身大事也只能由她决定。等人出宫了再说,现在你也做不了什么。”   贾琏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他一个隔房的兄弟,日后顶多是问两句,实际上也是做不得主。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给你家里的兄弟姐妹做个依靠罢了。   时间匆匆,林如海带着家眷回京的那一天,正好赶上贾蓉大婚。顾子尧并没有去凑热闹,只是窝在府里干活。他买了一间铺子,做他的肥皂卖。如今他有钱了,用的原材料都是好的,所以做出的差不多都是精油皂,卖家群体定在高门大户上,生意很好,也是赚了些钱。毕竟他现在也是要活一大家子的人了,虽然人都是皇上赐下来的,但是月钱是要他自己发的,没钱可是不行。   贾琏笑说:“如今你也算是圆了你的梦想了。”   顾子尧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禁笑道:“这不是赚钱养你呢嘛,毕竟你这样的一个公子哥儿,养糙了可就不好看了。”   贾琏摇头失笑,将自己三年前送给他的那间店铺也拿了出来,这一次铺子终于送了出去,用来卖顾子尧做出来的脚踏平板车。因为东西新奇,生意还不错。   林如海回京述职,当真被皇上升为户部尚书。一大家子在去了荣国府之后,林府的帖子就送到了长宁侯府。   林如海带着家眷特意来感谢顾子尧当年送的药,不然说不得现在他的妻儿会如何,因此他是很感激的。   贾敏对顾子尧俯身一礼:“多谢侯爷慈悲,救得我们母子三人的命。玉儿,珏儿,快来拜谢你们的大恩人。”   林黛玉和林珏玉听话的上前一步就跪下拜谢顾子尧,顾子尧急忙将人扶起:“快起来,不必如此。”他看向贾敏和林如海,“当时救你们不是过随手为之,何必行如此大礼?什么恩公不恩公的,往后我和琏二哥成了婚,咱们便都一家人,说这样的话可是生分了。”   贾敏红着眼睛说道:“若不是你的药,不说玉的身子,便是我恐怕也……更遑论还有了珏儿,你实在是我林家的大恩人。”   顾子尧笑道:“夫人这话言重了,再过不久我也要叫你一声姑母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日后还要常来往,这样的话往后便不要说了。”   贾敏还要说什么,就被林如海拦下:“子尧说得对,往后都是一家人了,再说下去便是生分。”   “不错,林姑父说得对。时间不早了,一会儿琏二哥就要过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恭敬不如从命。”林如海和贾敏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果然和林平说得那般,当真是君子如玉之人,让人瞧着就喜欢。   等贾琏回来,又是一阵寒暄。多年不见的生疏也开始熟络起来。   林如海回京不久,三家常来常往,很快就熟悉了。顾子尧闲来无事,就时常接了林黛玉和林珏玉去长宁侯府玩儿,引得两个孩子特别喜欢去长宁侯府,和顾子尧的感情也逐渐加深,俨然将长宁侯府当成了自己第二个家。为了他们俩,顾子尧还在府里建造了一套小孩玩乐的游乐园,更是让她们俩乐不思蜀,贾敏每每来接,都要磨蹭好长时间才走。   贾琏见状不由委屈的抱住顾子尧:“和我成婚,你便不能有孩子了。”他这样喜欢孩子,若是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一定是个很好的父亲。   顾子尧和贾琏相处日久,贾琏一开口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无奈地摇头笑道:“我喜欢男子,这是天生的改不了。所以呢,我这辈子注定没有孩子。而你和我成了亲之后,也不会有孩子,你可会后悔?”   贾琏松开他眼睛紧盯着他的脸,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当然不会后悔!唯有你才是最重要的,有没有孩子我不在乎。”   顾子尧闻言勾起唇角笑道:“那就好,没有孩子正好,我们俩每天都是二人世界。”   贾琏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幻想着日后他们二人的生活,不禁乐出了声,傻傻的。顾子尧瞧着无奈极了,这人变化还真是快,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   在顾子尧和贾琏的婚期渐近时,贾元春出宫了。   王氏知道时先是一愣,而后就是抱着贾元春哭得伤心。贾母见状手里的拐杖用力的杵了杵地,皱眉道:“好了,孩子回来是喜事,作何这副模样?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对圣上的旨意不满?”   “儿媳不敢。”王氏很快反应过来,擦干眼泪低头道:“儿媳只是太高兴了,一时情难自已,还望老太太见谅。”她拉住贾元春的手,想着贾元春的日后,又想着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心里就是一阵酸楚,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但顾忌着贾母的话,只能死死压抑着不敢出声。   贾母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便放柔了声音:“有什么事进屋再说,让家里的几位姑娘都过来见见她们大姐姐,宝玉呢?快将宝玉叫回来。”   鸳鸯几人急忙散去去寻贾宝玉和几位姑娘,而贾母则是带着王氏和贾元春进了里间。   长宁侯府   贾琏下了值就来了,见到顾子尧的第一句话便是:“大姐姐已经回府了。”   顾子尧皱眉说道:“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只是二太太怕是轴了些,但愿她不会怪到你头上。”虽然这是皇上的意思,但是难保王夫人不会认为这件事和贾琏无关。 第81章 完结   贾琏嘲讽地笑了笑:“就算她心有埋怨,也不过是觉得我袖手旁观。不必担心,有老太太在,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看向顾子尧,眼里有着谢意:“有件事我要谢你一谢。”   顾子尧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贾琏道:“你上次和我提过的放印子钱的事儿,我回去之后就找人查了查,我那个二婶胆子倒是大,放印子钱已经放了许久,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是怎么敢的?荣国府虽然说没落了些,但也没有沦落到要让她这个管家夫人放印子钱的地步。”   顾子尧闻言摇了摇头,王氏丧良心的放印子钱,未免不是荣国府里的爷们儿花钱如流水,眼见着府里的账上只出不进,可不就急了。王氏虽然出身高些,但是王家遵循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王家的女儿字认识的都少,管家倒是不错,但是如何开源节流怕是懂得不多,只能挑最简单的放印子钱。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知道自己有个肥皂方子都要想法设法的弄过去。   “荣国府的生活确实奢靡了些。”顾子尧随口感慨了一句,他也知道像荣国府这样的高门大户生活皆是如此,不独荣国府一家。   贾琏闻言也是无奈,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说出来也是无用。他知道家里人的性子,不到火烧屁股,谁都不会在意这一点。   “我将这件事告诉了二叔,二叔已经将那些印子钱都烧了,还放话若是二婶再敢出手,就让她回娘家,可见是气得狠了。”   贾琏知道自己这个二叔最是在乎自己的清名,绝对不会放任二婶继续放印子钱这个祸害东西。有了贾政的看管,贾琏也放心了些。这件事贾琏并没有告诉贾母,怕贾母受不住刺激再有个好歹,因此这件事目前也就贾政和贾琏,还有一个参与者王氏知晓。   “不说这些了,我们的婚期快要到了吧”贾琏眼睛亮晶晶地瞧着顾子尧,满眼的欢喜和期待。   顾子尧笑着点了点头,“嗯,皇上找钦天监算的日子是十月十五,今儿都九月底了,满打满算不过再有半个月就能成婚了。”说起他们的婚事,顾子尧也不由期待了起来。   贾琏喜道:“那现在就要开始布置了,免得到时给手忙脚乱。”   “现在?”顾子尧愣了一下,“会不会早了些?不是还有半个月?”   “不早了。”贾琏摇头失笑,“半个月的时间,看着不少,但一眨眼就过去了。你我皆是男子,又是皇上赐婚,三媒六聘早前便互相走完了流程,如今不过是布置府邸罢了。听着就这么一件事儿,但是零零碎碎的算起来也是不老少。”   早前皇上刚赐婚没有多久,贾琏和顾子尧就开始走了三媒六聘的流程。由于两人都是男子,皇上的圣旨上也没有说明谁娶谁嫁,所以他们二人商议了一下,互相走三媒六聘之礼。虽然不合礼仪规矩,但两个男子成婚也是本朝头一例,并没有例子可参考,所以便是有不妥之处,也只是议论一番而已。不过顾子尧和贾琏都不在意这些议论,听听便过,也伤不到他们。   皇上赐婚,虽然是两个男子,但是知情的人都知道他们二人乃是情深相许,互相爱慕,因此也是无上的荣耀了。顾子尧给的聘礼不少,贾琏给的聘礼也不少,所以下聘那天,很是热闹了一回。不少人瞧见了都暗暗咋舌,再没有人怀疑他们两个的感情只是逢场作戏。   临近婚期,荣国府和长宁侯府开始忙碌了起来,一进门便是满目的红色,喜庆又热闹,   因着婚前新人不宜见面,贾琏就再也进不去长宁侯府,可是将贾琏急得不行。瞧着贾琏神思不属的模样,贾赦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想自己风流花丛多少年,却生了个情种儿子!虽然两人不说嫁娶,但他看在眼里,哪里还不明白,这婚事一过,自己这个儿子怕是就要常住长宁侯府了。他好好一个俊俏儿子,愣是成了一个倒插门儿的!   贾琏却不管贾赦如何看待自己,两家离得又不远,他也不是不回来了,也不用这般依依不舍的。   相比于贾琏的紧张忐忑,顾子尧是吃得好睡得好,但是到了成婚前夜,他的婚前恐惧症仿佛是延迟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明明眼皮子都沉重的想要闭上,可他就是睡不着。   明天他就要和贾琏成亲了,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激动不已,心扑通扑通跳着,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他捂住自己的心口长长舒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焦躁,明天就要成亲了要早些休息。他闭上眼睛,不知折腾了多久才缓缓睡去。   虽然两人都是男子不分嫁娶,但是最后还是决定由顾子尧去荣国府迎亲,用贾琏的话来说,就是日后他常住长宁侯府名正言顺。名称他不在意,得了真正的实惠就成,反正谁妻谁夫是他们夫夫二人私下里的事情,怎好宣之于口?   翌日一早,顾子尧就被下人从睡梦中叫醒,梳洗之后他就穿上那件红艳喜服,上面是绣娘精心绣成的并蒂莲,相依相偎,栩栩如生。红似火的喜服衬得顾子尧的莹白的脸庞愈发的如玉一般莹润有光泽,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好似藏了万千星辰一般璀璨明亮。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顾子尧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让贾琏只看了一眼便呆住了,眼神痴痴惹得周围的人善意地哄笑起来。   贾琏回了神也笑了,顾子尧和贾琏拜别了贾母、贾赦等人,就告辞离去。   顾子尧是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来的,出了荣国府的大门他就上了马,而后将手递到贾琏面前,贾琏对顾子尧温柔一笑就将手放到顾子尧的掌心上,两人同时用力,他一个翻身就坐到顾子尧的身后。贾琏的双手从顾子尧的腰间拂过覆上他握着缰绳的手,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腹,马儿就踢踢哒哒地小跑了起来,身后抬着聘礼的人纷纷跟上。   顾子尧和贾琏同乘一匹马,对着长街两边都百姓言笑晏晏的打着招呼点头示意。顾子尧示意身后的人撒喜钱、喜糖和喜饼。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为了撒喜钱,他准备了不少崭新的铜钱。听着耳边传来的吉祥话,顾子尧和贾琏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因为吉时的原因,顾子尧和贾琏骑着马饶了京城一圈才回到长宁侯府。此时荣国府等人和其他宾客已经等在府中。他们没有耽搁,进了府就开始拜堂。   正要拜堂,就听一声呼喊,原是皇上的赏赐到了。来人是皇上的贴身内侍,御前大总管戴公公。   众人纷纷随着顾子尧和贾琏跪下听旨,听着戴公公口中的:羊脂玉如意一对、黄金千两、镶金象牙箸、雪山人参一对……听着皇上赏赐的东西,前来观礼的宾客嫉妒非常,他们没想到皇上对顾子尧这般看重,不由将顾子尧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又往上提了提。   鞭炮齐鸣,喜乐起!   “一拜天地!”   顾子尧和贾琏双双对着门口拜下,皇天后土在上,今日我们二人喜结连理,愿此后福祸同享,恩爱不移。   “二拜高堂!”   顾子尧和贾琏对着贾母和贾赦拜下,顾子尧是个孤儿,因此便让贾母和贾赦坐在上首。贾母看着两人缓缓拜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快起来,快起来。”   贾琏搀扶着顾子尧起身,开始了最后一拜。   “夫夫对拜!”   顾子尧和贾琏抬眸直视着,四目相对间二人缓缓对着彼此拜下,眼眸里满是对对方的深情缱绻。   随着司礼的一声“礼成”,周围的喧闹声响起。顾子尧和贾琏相视一笑,从此以后他们就要相扶着走过这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