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调查员今天被撕卡了吗
　　作者：空杏仁
　　文案：
　　本文又名《如何猫塑一只降谷》以及《公安的自我修养：猫塑与被猫塑》
　　神奈光是一名普通的大学教授，掉san，直面疯狂，以及驱逐旧日是他的日常三件套。每天零点睡零点起，奈亚子都说他很健康。
　　某天，化身为黑鸦的系统找上门来，告诉他我们异世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好处大大滴有。居民安居乐业，骰子情绪稳定，NPC从不搞事。
　　正在被狗追的神奈光心动了，于是他穿越到了柯学世界。
　　本以为在米花町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但为什么你们米花町的事件比奈亚的化身还多啊！说好的安居乐业呢？！
　　而且邪○徒简直和莎布的子嗣们一样，一茬接一茬，再看一眼就会爆炸。
　　还有你、你，就是你，黑脸猫猫！到底是什么店的工作需要90的魅惑？！
　　开局被魅惑大成功的神奈光泪流满面，为了保下人物卡，不得不抱紧透子的大腿，从此变成被小黑脸饲养的小白脸。
　　抱着抱着，突然发现，金发黑皮的手感还挺好？
　　神奈·别动我的猫·漫才预备役·卡可以撕NPC不能寄·传奇调查员·光×三面颜小黑脸
　　*
　　阅读提示
　　（1）很多村规，很多魔改，作话会有说明，没跑过团的观看应该没有问题（确信）。
　　（2）cp透子，HE
　　（3）弃文可以不用告诉我，我是个真空玻璃克莱因瓶。
　　（4）两人都有女装环节，攻带点哭包属性，注意避雷。
　　（5）带点克，但不是很克，请注意对部分恐怖元素的接受程度。
　　（6）想到再补充。23.3.28
　　内容标签： 综漫 系统 亡灵异族 柯南 轻松
　　搜索关键词：主角：神奈光，黑脸猫猫 ┃ 配角：布偶猫，粉发猫哥，银长直 ┃ 其它：kpkp告诉我，今天骰娘心情怎么样？
　　一句话简介：不抛弃不放弃，救下乱入npc
　　立意：相信勇气，探索未知


第1章 深夜车站，有社畜在
　　这是一个东京郊外偏远山村旁的电车站。此时已经迫近凌晨，人声寂静，只有快要报废的电灯在四周的黑暗里有气无力地一闪一闪。
　　安检人员困倦地打着哈欠，用手肘撑着头，半耷拉眼皮看着仅剩的两个乘客站在一旁等待。
　　两名乘客相隔甚远。
　　一人金发深肤，有着一双无辜的紫灰色下垂眼。他穿着得体的衬衣马甲，宽肩向下，在腰处急剧收缩，又向下隆起，形成一个漂亮的曲线，端得是一个肩宽腰细。
　　男人深棕色的手上提着一个手提箱，看起来像是加班到深夜的社畜。
　　他耳边挂着无线耳机，低声说着什么。
　　“不、不需要换车——我知道它的情况，能修的话麻烦还是修好它。”
　　“送到原来的地址……飞田会和你交接，我应该给过你他的联系方式。”
　　“辛苦了。”
　　男人挂断电话，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的名字是安室透，一名普通的私家侦探兼咖啡厅人气服务生，今年29岁。
　　他来这里执行任务时出了点岔子，因此不得不搭乘这辆末班电车返回东京。
　　他掏出手机查看时间。
　　“22：50……”
　　还有十分钟。
　　安室透在心里祈祷这班电车能准点到达。
　　这个车站位于东京郊外一座极为偏远的小山村旁——它是附近居民直接前往东京的唯一通路。一旦停运，他就不得不露宿野外、或者在这个荒郊野岭找地方住。
　　他哪个都不想选——有传闻说这附近有吃人熊，已经失踪了好几个人。家属报警后，警方派人调查过几次，均无功而返。
　　拖着疲累身躯的安室透并没有与熊搏斗的雅致。
　　显然，那个同样在旁边等待末班车的乘客大概和他一个想法。
　　那是个先于他之前就在这里等候的乘客。
　　当安室透到达电车站时，忙着和修车厂纠缠，因此对于另一位乘客只是略微一瞥。现在他终于有空仔细观察马上要共行一路的陌生人。
　　他熄灭手机屏，借着屏幕反光，饶有兴致地开始他的侦探游戏。
　　“……”
　　第一眼看过去，安室透就忍不住皱眉。
　　那是一个黑色长发的成年男性。
　　黑色，长发。
　　留着黑色长发的男性可不多见。
　　他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留过黑色长发，但那人应该已经死了。
　　安室透暗中磨了磨犬齿，继续观察乘客。
　　长发男人懒散地斜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刘海略微挡住眼睛，纤长的睫毛下垂，盖住晶状体的反光。
　　但透过浓密睫毛偶尔掠过的反光——就像是夏日磷光闪闪的海面上漂浮的碎金——还是能让安室透识别出，他的眼睛居然是罕见的金色。
　　——也有可能是琥珀色，金色有可能是橙色灯光的折射。
　　私家侦探在心里严谨地补充。
　　乘客的脸极其优秀——甚至称得上一声完美，安室透敢肯定，就连享誉全球的克莉丝·温亚德在这个男人面前都略逊一筹，充满着一种超越种族的魔力。
　　——再往上一筹，或许就不是人类的范畴了。
　　安室透不自主地、呼吸有些急促。
　　他用力闭了闭眼，过去的训练让他很快清醒过来。
　　“……”
　　安室透紫灰色的瞳孔暗沉了下去，右手差点直接拔出后腰的HKP7。
　　——美貌到了一定程度就是能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安室透对此再清楚不过。如果把脸分级，这个男人的脸堪称核武器。
　　站在街头，挥手一呼，他就是下一位日本万人级别的邪‖教头子。
　　哈，人形自走核武在这里等末班车？
　　安室浓密的眉头皱起。
　　“……”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份报纸。
　　现在已经很少人有看报的习惯。互联网普及掀起的风波掀翻了纸质读物，仅剩下的报社不得不转变发行方式，或者提高报纸的单价。这无疑进一步减少了纸质报纸的受众。
　　如今只有少数怀古、亦或者钟爱墨水气味和纸类手感的人还会坚持订阅报纸。
　　安室透眯起眼。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反光完全看不清报纸上的内容。
　　周围没有更好的反光物体了。
　　如果他想要看清报纸上写着什么，他必须转头直面那个神秘可疑的乘客。
　　安室透没有犹豫，他轻巧地转了转手腕，手机从袖口自然滑落。
　　“咔——”
　　手机落地的声音和安室透小声惊呼的声音同时响起。
　　冒冒失失的金发乘客急忙转身去追滑开一米远的手机。
　　“还好没坏。”
　　他庆幸地捡起手机起身，看似不经意间扫过那张报纸的全貌。
　　——一张英文报纸，混杂着大块大块的俊男美女照片，看样子里面的内容仅仅是一些关于娱乐圈的风行绯闻。
　　安室透皱眉。
　　只是一个仗着自身资本、渴望进入娱乐圈的年轻人？
　　在安室透起身的那一刻，本来专注于看报的男人突然抬头，那双有着碎金的眸子突然与他对上。
　　“！”
　　安室透的心漏跳了一拍。
　　那双金色的瞳孔熠熠生辉，就像传说中的巨龙。
　　体型庞大的神话生物展开狰狞的双翼、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袭来。
　　“嗡——”
　　——是神话生物发出的嘶吼？
　　——不，似乎是……电车进站的声音！
　　安室透从幻觉中惊醒，才发现那不是巨龙的咆哮，而是等待已久的末班车带着沉闷的声响驶进站台。
　　“……”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流下，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最终滴落在地上。
　　极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他就像一个普通乘客一样，走上电车。
　　“……”
　　理所当然的，车厢里空无一人。
　　这辆电车是偏远郊外的深夜末班车，哪怕是在人流量最大的工作日白天，乘客数量也远不能与东京相比。
　　好在各类设施还算齐全，并没有因此缺斤少两。
　　扫视了一圈车厢，安室透找了个靠门的座位坐下。
　　在这里，他能把整节车厢尽收眼底。
　　——嗒、搭、嗒。
　　男人轻巧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最终停在了他对面的座椅旁。
　　空空荡荡的末班车，这个人偏要坐在他对面，这让敏锐的私家侦探有些不自在。
　　安室透感觉屁股下的座椅突然有点烫。
　　但电车已经开始摇摇晃晃地前进，此时再换位置未免有些刻意。
　　金发侦探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闭起眼睛，开始假寐。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变换。深夜的东京城，闪耀的霓虹灯连成一温暖的橙黄色泽，令人昏昏欲睡。
　　“……”
　　突然之间，感觉有点困……
　　本只是轻微的疲倦，但或许是电车轻微起伏的频率过于舒适、也可能是连着三天没睡的身体触发了自我保护机制。
　　本只是闭目养神的安室透眼皮开始打架。
　　很快，困意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梦中。
　　————
　　与此同时。
　　难以抗拒的困意袭来。
　　坐在金发侦探对面的黑长发男人眼皮也开始上下打架。
　　对面金发黑皮的乘客已经沉沉睡去，看起来有些许纤弱的身体不自觉地滑向一旁，无知无觉地靠在了护栏上。
　　【是时候了。】
　　暗鸦抖了抖羽翼，声音嘶哑。
　　【调查员已就位，守密人拉下帷幕，背后的命运开始旋转。】
　　【模组《昨日》，正式开始。】
　　长发男人听到声音，微微勾起嘴角。
　　他不再依靠钢铁意志抵抗困意，而是放任自己不断下落，之致彻底浸入梦境中。
　　电车仍然带着低沉的声音不断前行。
　　然而车上的乘客，似乎都陷入了安眠……
　　————
　　不知过了多久……
　　【！】
　　神奈光猛地惊醒。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电车上。
　　车厢内仅有的照明灯光暗淡，而窗外是一片无光的漆黑。
　　借着昏暗的光线确认过大致的安全后，他打开系统的任务栏——
　　【《昨日》
　　简介：在偏僻的山村里有这样一个传说——通往东京的末班电车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它能带你前往昨日。
　　昨日，是人们对过去的回忆，是无法弥补的遗憾，也是昏黄泛味的旧日。
　　为了追寻昨日，有人登上了电车，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外界的呼唤传不到这些幸福的人们的耳里，他们自顾自地溺毙于美好中。
　　作为私家侦探的你接到了失踪者家属的委托，请登上末班车，查清关于昨日的真相。】
　　系统化身的黑色乌鸦用喙叼着一支羽毛笔，不断在羊皮卷上书写。
　　【模组《昨日》正式开始，暗鸦为您记录。】
　　神奈光关闭光屏。
　　电车仍在一刻不停地前行。但从车窗向外看去，那些象征着人类文明的五彩斑斓早已被一片黑暗吞噬。
　　【叮——】
　　金属落地的声音响起。
　　在只有神奈光能看到的虚空中，一枚白金色多面骰被不可视的力量抛起，没入虚空之中。
　　最终结果的那面无人能知晓——除了掷骰子的上帝。
　　黑鸦扑了扑翅膀。
　　【你可以发现，电车本早该到站了。但不知为何，它还在不停地前进。终点站早已错过，它正在驶向何方？】
　　神奈光把这条结果记录下来，开口：
　　【鸦鸦 ，你知道最令调查员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撕卡。】
　　【不对，是混邪kp的暗骰。】
　　【……】
　　调侃间，神奈光已经把整节车厢翻了个遍。
　　除了窗外的夜景，所有东西都和他上车时没有任何区别。电车仍在行驶，而对面，金发的男人睡得很香，甚至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
　　神奈光没有去打扰那个黑眼圈深重的男人。
　　他熟练地检查身上的东西——很好，不愧是新人期，系统仁慈地把东西都留给了他。
　　神奈光的真实身份是系统投放到这个世界的克学调查员。
　　他本来在上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作为能被记录到密大校史的传奇调查员——没想到在某天，他被来历不明的系统看上了。
　　这个自称系统的存在丢给他一份契约，告诉他、你这样的资深调查员就是拯救世界的人才，来帮我一起拯救世界，好处大大滴有。
　　神奈光抱着对异世界的强烈好奇心，就此被拐上了贼船。
　　然后他发现他上当了。
　　好处是有，但是这狗系统学什么不好，学那些家里人时常被玩家友好问候的游戏策划，还学到了精髓。
　　系统商城有好东西不假——不仅要积分，还是概率刷新，摆明了要赌每天的运气。
　　刷模组有奖励也没错——一个ssr级和几十个r级混在一起，看的就是一个血统。
　　至于技能鉴定，更是继承了coc跑团的精髓——哪怕作为资深调查员的神奈光一眼就能看出的信息，如果骰子不高兴，他就只能遵从人设做一个睁眼瞎。
　　骰门，懂不懂什么叫骰门啊!
　　不过这套能让任何人血压飙升的机制，神奈却表示适应良好。
　　好歹这个世界的不可名状有几率能被骰子制裁——虽然几率微乎其微，但上个世界里，可没有系统能给他掷骰子。面对那些不可名状，调查员只能用血肉之躯、生生堆砌起人类和混乱之间的屏障。
　　神奈光是个知足的人。
　　【系统，我要仔细查看车厢里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咕噜噜——】
　　木制骰子滚动的声音响起。
　　【侦察：11/80，极难成功】
　　【你环顾了一圈，能看到你所在车厢的门口似乎贴着一张电车内部示意图；而对面那个金发男人的后腰似乎有着不自然的突起，他的呼吸频率在你盯着他时似乎加速了一瞬。】
　　神奈光眉毛一皱，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第2章 但他是猫猫诶
　　有刁民，有刁民想害我！
　　本以为你这浓眉大眼的只是误入的NPC，没想到居然是个背刺预备役！
　　神奈光皱眉，仔细打量金发男人。
　　那是个戴着鸭舌帽的金发男性——深色的皮肤搭配上金色的头发，很可能是外国混血。
　　后腰的凸起大概率是枪//械。
　　里面大概是满弹。
　　而他的眼睛放松地闭上，浅金色的睫毛在小麦色的肌肤上投射出一道道深色的阴影，漂亮极了。
　　就像一只狡黠的暹罗猫。
　　被陌生人盯了这么久，他的呼吸仍然均匀，眼皮一动不动，看似真睡着了。
　　【呵。】
　　神奈冷笑一声，在心里修正了对他的标签——演技很好的暹罗猫。
　　“你醒了吗？”
　　神奈光退后两步，释放善意。
　　“……”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你刚刚呼吸乱了哦。”
　　神奈光继续尝试友好沟通。
　　无论在什么时候，这种不配合、还带有热武器的NPC都是比怪物更可怕的东西——如果加上神秘学家或者狂信徒的职业，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团灭发动机。
　　最好的应对方式无疑是把混乱扼杀在摇篮里。
　　但这是他来到异世界的第一个副本，他不太想一上来就对NPC使用暴力——主要不是怕金发男人手里的那把枪，是怕受到骰子的制裁。
　　如果能和平说服这个NPC合作——
　　“啊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呢。”
　　极其特别的声音响起。富有磁性，又不过于沉闷。
　　金发男人缓缓睁开双眼。
　　紫水晶般的双眸一点一点显露。
　　神奈的呼吸一滞。
　　好吧。
　　他承认，这个男人——无论是相貌、声音还是与猫咪颇为类似的性格都长在了他的xp上，他差点就被这个男人魅惑大成功（物理）了。
　　不过他见过的美人也不少。
　　不少不可名状的人类化身，APP都是90起步，99封顶，身上还带点非人的魅力，没点钢铁意志还真顶不住。
　　因此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咳，我对你没有敌意。”
　　他清了清嗓子，摊开双手。
　　“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持有武器，在你昏睡时，我也没有做出别的举动不是吗？”
　　“那可真是非·常·感·谢。”
　　金发男人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多少带点阴阳怪气。
　　但没关系，神奈光对猫猫的宽容度一向很高。
　　“我叫神奈光，是一名私家侦探。”
　　他微笑着，伸出手。
　　“安室透，也是一名私家侦探。”
　　安室透同样礼貌微笑。
　　深色的手搭了上来，一触即分。
　　“安室先生，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太妙。”
　　神奈把心里不断尖叫“猫猫伸爪爪好可爱”的小人一巴掌拍倒，让理智重新掌舵。
　　“这辆电车早就应该到站了——但它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向外也看不见一丝光亮。我们似乎处在一条漆黑的隧道里。”
　　“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安室透赞同：“的确如此。”
　　“我猜这辆电车的驾驶室可能被人入侵、篡改了行驶路线。所以现在周围才一片黑暗，一点灯光都无。”
　　神奈光说。
　　假的。
　　这辆车沿途的分线都围绕着繁华的东京城，完全不可能来到一些连灯光都无的隧道里或者线路上。
　　使电车周围完全无光的可能性很多，吞噬光线的神话生物、包裹列车的黑影、能转换时空的虫洞……
　　不过，为了避免善意让NPC掉san，神奈光贴心地省略了这些奇怪的东西。
　　他继续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新闻——我们上车的那个站点，发生了好几起失踪案。我怀疑我们现在处在和那些受害者一样的情况。”
　　“……失踪案？”
　　安室透有点心虚。
　　不会和他的任务有关吧……难道是风见没处理好尾巴、导致消息泄露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乘坐这趟列车？”
　　神奈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他本以为这位NPC也和他一样，是来处理失踪案的。结果看起来完全一无所知……也说不定是装傻的幕后黑手？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确认的方法。
　　他把这个想法先放在一旁，继续说：“我收到了委托，上个月的山田小姐和松下先生，这个月5号的江田先生，都在搭乘上这辆末班车后失踪，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的家人报了警，警方出动警力搜索了将近14天仍然无果。这辆电车和车站又过于落后——上个世纪建成，人流量也很少。因此几乎没有监控。在探查完为数两个可以用的监控后，只能看见他们走进车厢，再也没有出来过。”
　　“警察检查过这条线上其他地方的监控，无一拍下他们三个的身影。”
　　“三个大活人，就这么直接在监控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也有声音说他们在中途跳车自杀。警方在江田先生的家属报警后，立刻沿着这条单程线沿路寻找，但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或者可疑痕迹。”
　　“就像他们化作影子融入了山林一般。”
　　“……而现在，我们被卷入了这起失踪案？”
　　安室透皱眉。
　　“不，是你被卷入了，”神奈光纠正，“我是接到委托主动参与进来的。”
　　“为了坐上这班电车，我在车站睡了三个晚上了！”
　　“……那可真是敬业。”
　　安室透眼角微跳。
　　难怪这家伙穿着一件特别宽大的羽绒服……感情这衣服还有份被子的兼职。
　　而且车站的员工居然能放任一个疑似流浪汉的家伙在电车站连睡三天都不管吗？
　　——考虑到那家伙犯规级的脸蛋，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
　　“为什么不报警呢？”
　　他问。
　　是因为警方在失踪案的无能、所以失去了信任吗？还是有什么不能报警的理由？
　　安室透知道自己的下属和东京以外的警察都是些什么样子，有时候的确不太能靠得住、让人恨铁不成钢。
　　加之神奈光是被受害者家属私下找来的侦探，不信任警方很正常——
　　“因为没有信号。”
　　神奈光说，朝他晃了晃手机。
　　“……哈哈，原来如此。”
　　安室透豆豆眼。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先不聊了，找找周围有没有线索。犯人只要还遵守物理世界的法则，他绝对会留下什么痕迹。”
　　神奈光和他挥了挥手，“加油吧大侦探，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
　　两人达成初步共识，开始分头在车厢里寻找线索。
　　神奈心情愉快。
　　【你看起来很有经验？】
　　系统突然发问。
　　【传奇调查员，总会经历多点。】
　　神奈的回答模棱两可。
　　【……】
　　黑鸦无言。
　　你好像说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
　　和乱入NPC友好交涉后，神奈走到门扉处的内部图前。
　　“我们现在身处……8号车厢。”
　　他用手机拍下电车的内部示意图。
　　“再往后只有一节车厢，往前可以走到车头的驾驶室。”
　　神奈光思考。
　　穿梭在漆黑隧道里的电车——这很难不让他联想到传说中每天都有一列电车载着3个pl和一个崩溃的kp在隧道飞驰的常暗之厢。
　　然而原版的常暗只存在七节车厢，调查员们会在六号车厢内苏醒。
　　这节电车不仅多出了两节，就连初始出生地也改变了。
　　也就是说，这个副本有可能是魔改版的常暗，但也有可能是其他模组——毕竟以电车为场景的模组也不少。
　　【经验不能完全套用。】
　　但谨慎行事、尽量少发出动静肯定没什么问题。
　　“犯人在这节车厢没有留下痕迹。”
　　安室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刚刚也在车厢里转了一圈，同样一无所获。
　　“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接着问。
　　手上没有信息，自然只能向接到委托任务的侦探寻求建议。
　　神奈光说：“我接下来打算往后去9号车厢看看，你可以跟着我。”
　　他内心还是希望安室透能跟着他，毕竟不知道这只暹罗猫有没有撒手没属性，而且两人分开行动有落单被抓的风险。
　　要是一转身，NPC因为未知原因原地蒸发，对调查员的心脏不太好。
　　“……”
　　安室透凝视黑发男人片刻。
　　就对他这么放心？
　　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处于同样的困境里，对彼此理应有所防备。虽然他知道失踪案和自己无关，但神奈光应该没办法确认才对……不怀疑一下他就是凶手么？
　　不过既然打先锋的神奈光都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反驳的必要。
　　毕竟身处后排，无论神奈光真的心怀善意想要帮他，又或者是怀揣恶意设下陷阱，留给安室透应对的余地都很宽裕。
　　他很快就答应下来，“好。”
　　————
　　神奈光率先走到9号车厢前，透过门扉的玻璃观察后面一节车厢。
　　由于电车内的灯光昏暗，很难看得清里面的情况。
　　但没有血迹或者人类的断肢一类的惨象，空气里也没有血腥味。
　　似乎还算安全……
　　“……”
　　神奈光从防水背包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向身后的安室透比了个原地不动的手势，轻轻打开了门。
　　安室透站在原地。
　　他突然觉得很有必要向上级提一提设置公共交通安检的重要性。
　　不过一旦设置了，他也没办法这么轻松地携带枪支了。
　　他感受了一下后腰沉重的安全感，决定把这个想法放到一边。
　　“……”
　　电车门很快就滑开了。
　　神奈光轻手轻脚地走进九号车厢。
　　没忘记把长得很好看、神似逻辑猫的NPC护在身后。
　　“……”
　　安室透加快脚步跟上。
　　————
　　9号车厢的布置与8号一致。
　　除了在靠近车厢末尾处的座位上、放着的几本册子。
　　神奈光收起刀，拿起一本册子翻看。
　　那是一本关于一家人的温馨合照，封面写着相册主人的名字——松下哲也。
　　是失踪者之一。
　　为什么这本相册会出现在电车上……会是幕后黑手在向他们示威吗？
　　神奈光思索片刻，翻开相册。


第3章 死者苏生
　　翻开相册，第一页只有一张大合照。
　　照片上，尚且是婴儿的松下躺在母亲怀里。
　　那位母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紧紧抱着她的珍宝坐在一张软凳上，而她的丈夫站在他们的身后，带着点新手爸爸的无措。
　　年迈的四位老人站在他的身旁，一起守护着这个新生的孩子。
　　头上的樱花树郁郁青青。
　　照片的左下角有一行清秀的字迹——
　　“哲也降生足月纪念”。
　　接下来是一岁、两岁……
　　照片随着年岁向后推移，孩子逐渐长大，樱花树红了又青，皱纹爬上老人的眼角，不变的只有他们脸上幸福的笑容。
　　神奈光继续翻阅相册。
　　很快，第一位老人消失在了照片中，他的老伴不再微笑。
　　那对父母似乎也在瞬间疲惫了许多。
　　他们仍然带着笑，但笑容里不再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神奈光叹了口气。
　　这就是短生种的通病。
　　绚烂如樱花，却转瞬凋零。
　　果然，接下来的照片如他所料——年迈的老人一位、接一位消失在照片里。
　　最终，合照里只剩下松下哲也和他的父母。
　　人类的传承就是如此残酷又浪漫……年老的一辈相继故去，叫做松下哲也的新生个体洋溢着朝阳般的活力。
　　尽管他在照片里的神情蕴含悲伤，但时间终会抹平一切。
　　他在长大，他会迎娶妻子，他抚育他的孩子。然后正如同他的父母所做的那般，重新带着满足的笑容站在他的妻儿身后，守护他的珍宝。
　　身后的樱花树仍然郁郁青青，照片定格在已经成年的松下哲也和他双亲的合照。
　　然而，异变突生。
　　神奈光翻开相册的最后一页——
　　照片里，赫然是松下哲也和他的父母、以及已故的四位老人的合照！
　　所有人的脸上再度爬上幸福的微笑。晨曦的光辉照耀每个人的脸颊，人和树合成的庞大黑影远远地藏在身后，一派温馨祥和。
　　氛围很温暖，但四位老人早已在松下成年前去世。
　　这张照片不该出现在这里。
　　——本该逝去的人竟再一次出现在了全家福中！
　　“！”
　　神奈光打了个寒颤。
　　寒意从脚尖爬上大腿，最终刺入大脑，背后在一瞬就被冷汗浸湿。
　　“……不，冷静下来。”
　　他尝试说服自己。
　　不小心弄错了顺序、把十几年前的旧照片放在这里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有些人就是这么马虎大意。也有可能只是觉得这张所有人都在的全家福值得纪念，所以额外收藏了也说不定……
　　他定下心神，再次审视这张照片。
　　——照片上，松下哲也已经成年，父母也不复当年的年轻。樱花树不再是当年纤细的模样。岁月早就在他们身上刻下深重的痕迹。
　　但四位本该消失的老人，脸上的笑容一如十几年前那般慈祥……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此情此景只有一种可能——
　　死人，从墓里爬出来了！
　　————
　　【目睹了死人复生的照片，你的精神受到了冲击，san check 0/1d3
　　d100=27/50，普通成功。
　　san：50→50】
　　黑鸦嘶哑的声音响起。
　　【呵，区区死者苏生。】
　　神奈团子歪嘴龙王笑。
　　身为调查员，他经历的远比这多得多……不要说只是区区一张照片，他甚至看过猫猫连续后空翻！
　　【就这？】
　　————
　　看到那张诡异的照片，神奈光仅仅挑了挑眉，很快就把死人复生这种事抛之脑后。
　　身为私家侦探，他经历的远比这多得多……只是一张不知真假的照片而已，并不能给他的心境造成多少波澜。
　　等死人真的在他面前爬起来再惊讶也来得及。
　　而且现在的网络技术很发达，说不定是松下哲也想念他的长辈、自己p的图呢？
　　虽然有亵渎死者的嫌疑……不过出于亲情，应该不会有人当面说三道四。
　　“……”
　　他继续翻了翻。
　　这本相册里没有别的东西了。
　　把松下家的相册收进随身背包里，他转过头去，检查其他相册。
　　如他所料，其他相册对应着其他失踪者。除了松下，上个月13号失踪的山田小姐，本月5号失踪的江田先生都在其中。
　　“……但这数量未免也太夸张了。”
　　之前在门扉处隔着玻璃没能看清，走近后才发现，数百本相册杂乱地堆积在座椅上。
　　如果一本相册对应一个失踪的人……
　　神奈光皱紧眉头。
　　——至少也有上百人因为这辆末班电车而消失。
　　但根据委托人的说辞，警方仅仅把这场案件当做一起寻常的失踪案处理。
　　这不合常理，非常不合常理。
　　如果这真的牵扯到上百人，那他们的反应未免太过平淡了。
　　哪怕是某些肚子里满是利益勾结的警官大人用他们装满精明算计的光滑大脑皮层思考，也该明白数百人不明不白地失踪、是何等程度的重大案件。
　　只有几种解释：警方对此也不知情；亦或是警方内部有人与制造失踪案件的凶手勾结。
　　神奈光很快就排除了前一种可能：警方内部有几只喜欢在泥里打滚的生物很正常，但警方内部充满了这种生物、没一个正常人的概率，比狂信徒突然san值回满的几率还低。
　　至于内部人员的勾结……
　　这种可能也很低。
　　倒不是神奈光对日本警方的人品坚信不疑。
　　只是，既然能让上百人的失踪无声无息，那再让三个人的失踪不为人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相反的，这三个人失踪后，家属不仅报了警，还上了报纸，其中更是有人暗中联系上了私家侦探调查此事。
　　这未免有些矛盾了。
　　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内部派系斗争的结果。
　　隐瞒失踪、或者说制造失踪的派系倒下，胜利的一方放出消息，引诱类似于他这样的私家侦探发现“真相”，再大肆宣扬。
　　这些相册，就是作为罪证而出现的。
　　但这多少有些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了。
　　哈，警界内斗造成的、导致数百人失踪的重大丑闻？
　　但凡长了脑子的人都能想清楚，压下消息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因为真到那时候，恐怕谁都笑不出来了——除了用打印机疯狂印钱的报社。
　　“……”
　　神奈光揉揉太阳穴。
　　而且这无法解释为什么松下的照片会出现已死的人……PS修图的解释只是自欺欺人。以他的眼光来看，那张照片毫无人为修改痕迹。
　　排除其他可能，这次事件大概率、很可能、又双叕是由某些不可名状、或者不可名状的狂信徒所制造的了。
　　……而能造成上百人失踪、看起来还有一定的消除痕迹能力的诡异，怎么看都不是他一个萌新侦探加一个金发黑皮可以面对的。
　　这件事已经不合适安室透一个私家侦探参与进来了……得想办法先把NPC送出去，这样他也能更放开手脚。
　　【你啊你，一上来就给我整这么大的。】
　　神奈光叹气。
　　【请调查员不要污蔑系统。】
　　黑鸦不满地嘶叫两声。
　　【模组的剧情并不由系统所书写，系统只是作为引导者存在。】
　　【那模组是谁写的？】
　　【……】
　　黑鸦只是拍拍翅膀。
　　神奈光也没指望能一次性挖出系统的老底，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带着NPC活着出去。
　　他看向上百本相册，说：
　　【鸦鸦，我申请对这些相册使用图书馆。】
　　【我想知道这些相册上面是否能看出时间地点、以及是否有某些特殊信息。】
　　骰子滚动的声音响起。
　　【图书馆：1/75，大成功】
　　暗鸦沉默了一瞬。
　　【你极其精通如何从杂乱无章的书籍中寻找自己所需的信息。仅仅翻阅了十几分钟，你就通过服饰以及照片质感的变化发现，照片时间横跨本世纪与上世纪，地点围绕这辆电车周围的线路。
　　这些相册的内容与你之前翻阅的那本相差无几，都讲述了一个获得、失去再获得的故事。
　　并且在最下方，你发现了两本特殊的相册。
　　一本相册的主人叫做神奈光。
　　而另一本相册的主人，名字是降谷零。】
　　————
　　在神奈光翻看相册的同时，安室透也没闲着。
　　他先是在车厢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走向那堆相册。
　　翻看相册，他的神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除去最后怪力乱神的部分，他的心路历程和神奈光差不多，并且还多了一层。
　　——没想到警界高层已经腐朽至这个地步，和黑衣组织勾结、罔顾普通市民的性命。那些“失踪”，恐怕只是死亡的一层表面遮掩罢了……
　　没错，看到死者复生后，安室透毫不犹豫地把锅扣到了组织的头上。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贝尔摩德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什么“上帝恶魔”“逆转时间洪流”之类的话。导致他一想到复活，就本能地联想到那个神秘而庞大的国际犯罪组织。
　　既然涉及到组织，这件事已经不适合神奈光一个私家侦探参与进来了……得想办法先把无辜市民送出这趟电车，最好再签个保密协议，这样他才能放心地让风见把这辆电车拆得只剩零件。
　　安室透转过头，刚想和神奈光说些什么……
　　“！”
　　紫灰色瞳孔骤然缩至针尖大小。
　　不知什么时候，车厢末，一片浓郁的黑暗无声无息地笼罩了一切，影子般的触手缓缓侵蚀着周围的一切。
　　随着安室透的回头，它们似乎发现自己被人发现，不再慢条斯理地进食，竟如蛆虫一般纠缠翻滚着，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他们冲来！
　　而神奈光背对着它们，浑然不觉……


第4章 诋毁，理解，成为
　　神奈光正在查看他大成功奖励（两本相册）时，骰子滚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咕噜噜——】
　　【侦查：89/80，失败】
　　骰子带来了不祥的判定结果，黑鸦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侦探的本能似乎在提醒你什么，但或许是因为看相册的时候过于专注，你什么都没发现。】
　　神奈团子：（倒吸一口气）
　　肯定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但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或者说，神奈光知道多半有人、或者有不是人的东西对他发起了偷袭，但神奈侦探对此浑然不知，正在专注地查看找到的两本相册……这两本相册充满了古怪之处，侦探的好奇心完全被勾引起来了，难以顾及到外界的事物。
　　神奈团子：（呐喊.JPG）
　　内心已经是世界名画的形状，但表明依旧平静地打开那本属于神奈光的相册。
　　这种身处绞刑架上却不得不微笑比心的镇定自若感，真让人着迷。
　　“哗啦——”
　　书页被翻动的声音响起。
　　这是……？
　　看着相册里的内容，神奈光陷入了沉思。
　　————
　　与此同时。
　　身后漆黑的黑影迫近。
　　它们无声无息、以极快的速度前行，轻巧如光线，却彻底吞噬了路径上的一切物质。舞动的轨迹上，连空间这一概念似乎都消失了。显而易见，依靠空间生存的人类，在这群黑暗的触角面前，恐怕活不过一秒。
　　黑影已经不过一米远，仿佛下一秒就能吞噬误入的人类。
　　然而神奈光还在翻看相册，对即将来临的危险一无所知。
　　“躲开！”
　　一声暴喝响起。
　　是安室透！
　　这位金发黑皮没有辜负他侦探的身份，敏锐的洞察力让他及时发现了危险迫近，并且对同伴做出了提醒！
　　他用最大的力气推了一把神奈光的肩膀！
　　神奈光被推了一把，借着安室透的力，踉踉跄跄地向前冲了两步，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恰好躲开了无光触手的袭击。
　　【……我刚刚绝对是被力量超过90的大猩猩拍了一掌。】
　　神奈光感觉自己的肺要被这一击打出来了……肩胛骨处一阵接一阵的痛感传来，说不定骨裂了。
　　但就和被心肺按压按断几根肋骨的患者一样，无论从个人良心还是法律上来说，他都没法找安室医生索赔。
　　那就只能试试碰瓷系统了。
　　【咳、咳咳……系统，这算工伤吗？】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向身后的不明袭击物看去。
　　那是一团无光的黑影。无数触角从其中延伸开来，蠢蠢欲动。奇诡的形状让人产生强烈的恶心，仿佛自己的影子也融入其中，令人头晕目眩。
　　【这才算工伤——】
　　黑鸦拍了拍翅膀，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属于混邪kp的快乐。
　　【目睹了能吞噬空间和光线的触手与黑雾，你的内心受到极大的冲击。这种存在是生物还是规则？你并不清楚。但你知道，这种存在，绝对是人类和秩序的敌人！
　　san check：1d3/1d6
　　d100=8/50，极难成功
　　san：50→49（1d3=1）】
　　【……】
　　系统沉默了。
　　【就这？】
　　神奈光秒接顺风团。
　　【区区工伤，就这？】
　　【……不知该说你神经大条还是意志坚韧，总之，你虽然目睹了这诡异的一幕，但你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暗鸦的破锣嗓子更沙哑了，仔细听还能感觉到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虽然神奈光也不知道系统化身的暗鸦到底有没有牙齿，但不妨碍他继续嘲讽一波。
　　【哎呀，看我运气好开始诋毁了。】
　　【神经大条，呵呵，笑了，这就是这种人的想法！】
　　神奈团子邪魅一笑。
　　【……运气是守恒的。】
　　暗鸦原地跺了跺脚。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霉比能成为传奇调查员吧？】
　　很难说神奈光这手阴阳怪气是和谁学的。
　　但系统显然不太受得了这家伙了。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面对诡异吧!】
　　暗鸦一拍翅膀，飞走了。
　　————
　　安室透浑身紧绷。
　　HKP7早已被他握在手中，瞄准了对面的……影子？
　　能把空间和光线连皮带骨吞食干净的影子……哈，还真是大手笔。
　　人类的造物能伤害到这种东西吗？
　　安室透也不确定，但束手就擒不是他的作风。
　　“啪嗒。”
　　大颗大颗的冷汗滴落在地上。
　　尽管在他和神奈光一起转身面对黑影后，触手似乎暂时停止了攻击，但以黑影的速度和伤害，安室透也没法保证自己能再次救下神奈光……他们的性命，在这辆诡异的末班车上，捆绑在了一块儿。
　　在唯一的帮手神奈光死后，孤身一人的安室透也很难在这辆诡异的末班车上活下去。
　　……如果今天他会和神奈光一起死在这里的话，临死前他一定要先把神奈侦探那一头长发剪短。
　　意思是觉得和黑·色·长·发·男人死一块很晦气。
　　“看我！”
　　并不知道自己长发被猫惦记上的黑发侦探大喊，打断了金发侦探的胡思乱想。
　　“看你？”
　　安室透没有回头，继续让自己的视线保持在黑影身上。
　　“相信我，看我！”
　　神奈光抱着两本相册，又喊了一声。
　　安室透头部静止，紫灰色的眼珠转向一旁的神奈光。
　　在安室透视线偏移的那一刻起，神奈光也把视线从黑影的身上拉开。
　　随着两人的视线偏移，那团黑泥似的影子似乎重新获得了活力，触手再次向周围蔓延开来！
　　但神奈光对此早有预料。
　　“跑！”
　　他一把握住安室透未持枪的左手，拉着他向八号车厢跑去。
　　“别看！”
　　体质仅有50的侦探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和安室透解释：
　　“只要……只……只要不看它……就……咳、咳咳……”
　　似乎是牵扯到了肩胸部的钝伤，神奈光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我知道了，你先别说了。”
　　安室透反手拉住神奈光的手腕，换了个身位，反客为主带着体力不太好的神奈侦探冲向八号车厢。
　　但还是太过勉强了——尽管安室透的体力极好，但带着一个一边跑一边咳的神奈光，还是太勉强了。
　　身后黑影的速度极快，如影随形。形状扭曲，似无数张哭丧的人脸，像蜂窝煤一般密集排布着。
　　“呼，呼……”
　　神奈光已经尽力在跑了……但或许是之前的伤，也可能是体质难以和安室透比肩，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糟了，这张卡的属性和我原来的身体不太一样……】
　　神奈光额头蹦出青筋，肺随着气体快速交流在剧烈燃烧。肌肉里储存的肌糖原早已在高强度的逃跑中被消耗完，剩下堆积的乳酸造成大量的酸痛感。
　　他几乎已经迈不动腿了。
　　唯一能支撑他继续跑下去的，是安室透的左手。
　　那只牵着他的左手。
　　让人安心的力道从那只小麦色的手上传来。安室透的体温随着运动升高，手心里满是汗水。
　　【为什么，不丢下我？】
　　神奈光抬头。
　　【明明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这种级别的事件，肯定要填上不止一人的性命。而我身为能撕卡的调查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明明是打算用这张卡换取更多情报的。】
　　【明明你不是调查员，没有卡可以撕，只有一条命。】
　　【——我要是现在被撕卡，安室透大概也没法活着出去吧？】
　　“……”
　　一只触手似乎嗅到了两人的负面情绪，猛突上前，又被安室透一枪打散成几片黑暗。
　　不满的影子们很快又聚拢在一起，长出更为狰狞的附肢。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恐怕都要死在这里。
　　安室透咬牙，肌肉线条紧实的手臂绷紧，准备把先把旁边的人向前扔出去……
　　————
　　系统空间。
　　【寄，要寄了！】
　　神奈团子大喊。
　　【过敏捷，过敏捷，我要过敏捷！】
　　【你旁边的NPC看起来打算牺牲自己，把你丢出去哦。】
　　暗鸦用喙梳理了两下羽毛，抬起头。
　　【由于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过敏捷需要过惩罚骰，还需要再过一个幸运鉴定。
　　但如果你什么都不做，NPC会帮你成功脱险。你确定还要过敏捷吗？】
　　【快过啊！】
　　神奈团子很暴躁地原地蹦跶了两下，【卡撕了就撕了，反正还能再车。】
　　【NPC寄了，那就是真没了啊！】
　　————
　　【敏捷（惩罚骰）:p=[D100=53，惩罚=0]=53/90，成功】
　　【幸运：77/60，失败】
　　【生死危机面前，你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尽管顶着不适的身体状况，你还是成功地拉着你的NPC，跑到了七号车厢。那些黑影被你暂时关在了9号车厢，但你知道，它们吞食8号和9号车厢，只是时间问题……
　　不幸的是，在你们慌忙逃跑的过程中，你怀里那本关于“降谷零”的相册丢失了。它被丢在了黑影的包围中，再无找回的可能。
　　但心怀庆幸吧！
　　至少，你们还活着。】
　　————


第5章 为了我，对他使用魅惑吧
　　几天前，系统空间内。
　　【车卡吧。】
　　黑鸦嘶鸣了几声。
　　彼时还是白团子形态的神奈光在系统空间里原地蛄蛹了两下，【天命五选一还是购点？】
　　【都可以。】
　　黑鸦歪头，无机质的红色眼睛注视着白团子。
　　【天命。】
　　神奈光轻笑。
　　他对自己的运气向来很有信心。
　　因为眉笔是成为不了传奇调查员的。无数中途倒下的人并不是缺乏知识与实力，只是恰好缺少了一份运气，在半途死于命运的恶意。
　　干他们这一行的，有时候运气比实力更重要。
　　【骨碌碌——】
　　骰子不停地无序滚动，最终定格。
　　五个结果呈现在神奈的眼前。
　　神奈很快就选定其中的一项——
　　【唔，就这个吧。】
　　【力量：60  敏捷：90  意志：50
　　体质：50  外貌：90  教育：90
　　体型：60  智力：80  幸运：60
　　总点数：570/630】
　　【确定了？】
　　【确定。】
　　神奈光很爽快。
　　这个结果是总点数最高的，也没有出现诸如体质30这样明显的短板……让他不必向轮椅战神这一伟大职业而奋斗。
　　长板够长，短板没有，再合适不过。
　　【职业的话，就选私家侦探好了。技能有上限吗？】
　　【职业技能90，兴趣类70。】
　　【了解。】
　　神奈光熟练地加完点。
　　【对了，这个撕卡率，是什么意思？】
　　一个沙漏安静地停在视野的左下角。它的底座上刻着一行奇怪的文字……神奈光并没有见过这种文字，但他在看到文字的第一眼就理解了它的意思——“撕卡率”。
　　沙漏上半部充满血红色的沙砾，下半部暂时还是空的。
　　【这是凭空制造人物卡的代价，之一。】
　　黑鸦解释。
　　【系统会按照你编写的背景故事在本世界凭空构造一个人类，这个人类的人生轨迹如此世本土居民一般，就像一首暗中融入合奏的插曲。
　　但这需要欺骗世界意志，就像暗中混入的唢呐需要瞒过和弦乐团的指挥。一般情况下，指挥需要顾忌全局，只要行为不超过旁边坐着的小提琴手，就不会被注意到。
　　但一旦你的行为超出人物卡的限定，或者超出世界的“常理”——】
　　【唢呐就破音了，对吧？】
　　神奈光微笑，【这是每个指挥都不能容忍的事，于是我会被赶出乐团。】
　　【没错。一旦撕卡率达到100％，这张卡就会被世界意识当作病毒强制清除。】
　　黑鸦告诫他，【珍惜你的每一张卡，每个调查员能拥有的人物卡数量是非常有限的。】
　　【那我可得多注意了，这张卡的数值我还是很满意的。】
　　神奈团子一个扑咬，抢下了黑鸦叼着的羽毛笔。
　　【？】
　　无辜被抢的暗鸦不解地歪了歪头。
　　【借一下。】
　　白团子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圆圆的触角，握着羽毛笔开始在人物卡上书写。
　　【外貌就取我前世的样子好了，理想信念……】
　　【第一张卡为了避免崩坏，推荐贴近调查员的原属性。】
　　黑鸦提出建议。
　　【好主意。】
　　白色的团子在牛皮纸上来回蛄蛹蛄蛹。很快，蓝黑色的数据流涌现，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出现在系统空间里。
　　【就和自己的身体一样……】
　　————
　　“……神奈先生，神奈先生！”
　　——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暹罗猫猫的脸越来越近……那双紫灰色的双眼里溢满了担忧和急切。
　　——猫猫，是骗子猫猫在喊他？
　　“神奈光！”
　　黑发侦探涣散的眼神终于聚焦。
　　神奈光才发现，是安室透有些焦急地低声呼唤他。
　　“……”
　　好险好险，差点暴露了自己暗中猫塑安室先生……要是真这么做了，他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在金发黑皮手下活过一回合。
　　没想到仅仅是一点san值降低对他的影响都这么大……也不排除是目睹了非人存在的影响。50意志就是如此——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属性，顶多就是在内核调查员的加成下比普通人坚强一点。
　　如果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职业，或者是见惯了生死的医生，表现或许会比一个私家侦探好吧？
　　不过这也就没法使用私家侦探的一些技能了……他对这个职业还是相当满意的，暂时没有更换的想法。
　　神奈光回过神来，一手抱着相册，用空闲的手摸了摸安室透细软的金发，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我没事。”
　　安室透：……
　　总感觉这手法像在撸猫，或许是他的错觉吧。
　　他打消这个无根据的想法，反握住神奈光的手，“你还能走吗？”
　　“没问题。”
　　神奈光拉着那只小麦色的手，起身，“我刚刚走神了多久？”
　　“不到三分钟……但这三分钟里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安室透看起来有点被吓到了，“我差点以为你……”
　　神奈光又安抚地摸了摸炸毛猫猫的金发。
　　手感很好。
　　但金发猫猫就像被按下了静音开关一般，一下子被禁言了。
　　安室透：……？
　　好像不是他的错觉，神奈光是真的把他当猫在撸。
　　安室透陷入沉思。
　　————
　　两人简单检查了一下7号车厢。
　　车厢里的灯光依旧昏暗，窗外依旧是一片无光的漆黑。在电车有规律的轻微摇晃中，两人的影子也轻微摇曳。没有黑影，没有死人复生的相册，气氛是难以置信的平静温和，但黑暗仍然潜伏在身后的车厢，从未消失。
　　神奈光按耐住自己没有回头。
　　“我们走吧。”
　　他说，“有那东西在后面，已经无法回头了。”
　　“……好。”
　　走神了一瞬的安室透很快跟上了黑发侦探，两人一起向着6号车厢走去。
　　神奈光微微皱眉，有点担心NPC的精神状态……等出去给他找个精神医生吧。
　　“……之前的黑影是什么？”
　　金发侦探边走边问。
　　【来了。】
　　神奈光带上痛苦面具。
　　他就知道没有猫猫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安室透迟早要找他问个究竟的，区别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这也符合常理——面对未知且疯狂的存在，确实让人心里不太有底，从而会为了抓住身边的救命稻草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但对他而言，这些都不能告诉NPC。
　　先不说丰富的调查员经历告诉他，如果他不想遭遇NPC掉san、疯狂、背刺三步走的话，最好把这些东西烂在肚子里。
　　就说由于他之前透露出的信息，就已经让原本在安全范围的撕卡率飙升了一截。左下角的沙漏中，红色的沙砾不断下落，大概已经填满了1/3。
　　等填满后，“神奈侦探”这名调查员可以就此宣告报废。
　　【我要怎么用一张没有克苏鲁神话的新卡，解释我对神话生物的了解？】
　　神奈光：（尖叫）
　　——之前为了逃脱而饮鸩止渴，现在鸩毒发作了。
　　——得赶快想个办法把安室透给敷衍过去。
　　“……”
　　他的沉默反而让安室透验证了心里的猜测。
　　“……你知道的果然不止是表面的失踪案。”
　　安室透扬起一个温和阳光的微笑，“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理由吗？”
　　“……”
　　神奈光无奈地看着他。
　　尽管安室透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谦逊温和，但他总感觉看到了一只娇纵的猫猫得意地挺起了胸，柔软的尾巴竖在空中，快乐地左右摇晃。
　　他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
　　金发娃娃脸侦探保持微笑。
　　“我想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那种会拖后腿的队友。我们现在站在同一艘船上——”
　　所以对我更坦诚一点怎么样？
　　紫灰色的眼睛这么问着。
　　“……”
　　神奈光再次在心里修正了对安室透的标签——演技很好的骗子猫猫。
　　没听到想要的回答，安室透也不在意。
　　“不如先听听我的推理，再考虑一下怎么样？”
　　他仰头，脊背挺直，浅金色的短发在头顶车灯的照射下闪耀着耀眼的光泽。
　　金发私家侦探嘴角上扬，一边走一边说：
　　“神奈先生，恐怕你私家侦探的身份其实只是伪装。”
　　“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专门负责处理这一类超自然事件的人员，职责是消除异常、并且解救像我这样陷入事件的无辜平民。”
　　说到无辜平民时，他诡异地卡顿了一下。
　　“证据就是你来到了这个偏僻的车站、并且刻意搭乘了这辆末班车——一个轻车熟路、看起来早有准备的人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搭乘特定的列车。”
　　“我可不相信是巧合——上帝不掷骰子。”
　　不，祂老人家可喜欢掷骰子了。
　　神奈在心里吐槽。
　　“你的身体素质不如我——我没有贬低神奈先生的意思。但在进入9号车厢时，你还是挡在了我的身前，哪怕你自己很可能要面临危险。这并不是因为我很特殊——你只是对谁都会这么做。或者说，你会理所应当地保护住所有误入的普通人。因为你认为这是你的职责。”
　　那是因为让NPC送死是调查员的耻辱！让NPC猫猫送死更是需要被载入史册的、耻辱中的耻辱！
　　神奈光在心里呐喊。
　　“并且对于异常事件，你除了完全没有一点惊慌，还透露出对“它”很深的了解——。”
　　“结合上述你过强的保护欲，我只能认为，你是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专员。”
　　安室透仍然笑着，但眉头微微皱起。
　　“先不说我们现在仍然没有脱离危险，退一步说，我出去也要签署你们的保密协议吧？”
　　“明明是共赢的事……为什么保持沉默呢？”
　　“……我最喜欢什么颜色。”
　　神奈光突然问。
　　“金色，可以不要转移话题吗？”
　　安室透微笑。
　　【完了，我连底裤的颜色都被他看穿了。】
　　神奈光对黑鸦说。
　　【你确定这家伙只是普通人、不是某某的化身吗？这是纯推理还是读心术啊？】
　　【不，他大概率是猜的吧……】
　　————
　　“……”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神奈光过久的沉默似乎让这位原本很自信的金发侦探感觉到了不安。
　　他微微低下头，垂下眼睫，语气低落下来，“其实我也很害怕，突然就来到这么个地方……还失踪了那么多人。”
　　“我不想也就此失踪。”
　　这个刚刚还很强势的男人像是外壳包裹的坚硬的蜡瞬间融化了一般，一只手不安地揪住神奈光的衣角。
　　“刚刚态度强硬，真的很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害怕。”
　　细软的浅金色发丝飘动，恰好在顶光的照射下透出一片片月光似的光晕。
　　金发侦探明明比他高出10厘米，却在低下头后，向他露出骨节分明的巧克力色后颈，声音轻软。
　　“除了你以外，我不知道能再依靠谁了。”
　　————
　　【安室透对您使用了魅惑，由于您本身对他有好感加成，故本次魅惑判定为奖励骰。
　　魅惑：b=[D100=1，奖励=0]=1/90，大成功】
　　【你看着眼前这个金发黑皮的男人，突然从心里升起一股怜爱之情。本就对他外貌很有好感的你，对他产生了一种名为“爱”的情绪。自此，你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和提问，你全心全意想要保护他，除非威胁到你生命你才会有所犹豫。】
　　神奈团子：（不可名状的调查员尖啸.JPG）
　　【要放弃这张卡吗】
　　黑鸦嘶哑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幸灾乐祸。
　　【不！等等！我觉得我还有救！】
　　受到安室透和骰子双重制裁的神奈团子眼泪落下来。他万万没想到，这只自称侦探的骗子猫猫会在这时给他来了一记背刺！
　　【侦探为什么需要点这么高的魅惑啊！潜入牛郎店偷拍出轨照片吗？！】
　　神奈团子在系统空间里抱着黑鸦痛哭。
　　【而且居然还大成功了！！！】


第6章 金发黑皮俘虏神奈光，出列！
　　三流骗子编制谎言，二流谎言家真中掺假，一流欺诈师从不说谎。
　　精通心理学与人性的他们从来只是选择性透露的真相，或者是认知之内的真实。没有谎言，也不意味着真诚，却更为可怕。
　　而恰好，出于某些原因，神奈光精通此道。
　　【还好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刻，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神奈团子靠着黑鸦被他哭得湿漉漉的羽毛，抽泣两声，从身后掏出一张牛皮纸。
　　那是他在车卡时填写的人物表。也是他在最开始、就为自己不掉马、不被撕卡准备的后手。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神奈团子吸吸鼻子，用黑鸦擦干眼泪。
　　黑鸦嫌弃地抖抖羽毛，抖落一大滩泪。
　　成熟的调查员不相信泪水。
　　他们只相信霉运总会到来、san值终会清空，以及NPC迟早会背刺。
　　NPC，迟·早·会·背·刺。
　　【安室透、降谷零……连名字都是假的骗子暹罗！】
　　神奈团子咬牙切齿，在迷你记仇本第一页上刻下两个名字。
　　大成功给的信息一定是真实且有用的。虽然他还没来得及翻开那本降谷零的相册，但他已经看到了自己那本里的内容……
　　再结合他们两人刚好对应两本相册，上车以来就没遇见过第二个活着的NPC……他才不信这只是个巧合！
　　只要能再看到那个……他就能彻底掀开这只坏猫猫的马甲！
　　敢惹无辜路过的调查员，马甲都给你掀了！
　　至于被NPC魅惑大成功这个成就之后应该不好被打破了……除非梅开二度。但被同一个NPC两次魅惑大成功，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
　　神奈团子：苍蝇搓手.JPG
　　他做好了准备，要彻底洗刷这份坏猫猫留给他的耻辱！
　　【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一个私家侦探会点90的魅惑吧？！】
　　————
　　安室透抬起头，浅金色发丝再度盖上麦色后颈，平静地等待。
　　先通过对神奈光的隐藏身份进行推理、展示自身实力，再分析合作的利与弊，最后利用自身的外貌优势以及对方隐约的好感——不管是对于安室透还是对于安室猫猫的——一改强势态度，在恰当的时机示弱。软硬兼施，蜜糖加肌肉展示并行。
　　总之，能做的、能说的他都已尽数做完了。
　　过犹不及，接下来的时间还是交给神奈光思考比较好。
　　——要合作、还是继续欺瞒？
　　他相信神奈光是个聪明人。
　　安室透：这家伙什么都猫塑迟早会被其他猫拐走，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至少他身为公安，不会对神奈光做的太过分……吧？
　　他悄悄摸了摸胸口，不存在的良心隐隐作痛。
　　————
　　——我只是，除了你以外，不知道能再依靠谁了。
　　在安室透说完那句话后，黑发侦探的脸就像烧开的开水一样，咻得一下涨得通红。
　　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开始泛起水光，神奈光的眼神躲闪，完全不敢看金发侦探一眼。足以艳压绝大多数明星的脸蛋染上一层橘粉色的红晕，水润的嘴唇抿紧，手指不安地蜷缩。
　　安室透：坏了，有点可爱。
　　就像做错事的猫一样，还是那种毛毛纤长柔软蓬松如棉花的金眼黑猫猫……
　　等等，他怎么也开始猫塑别人了？
　　安室透心下一个激灵。短短一个小时里，神奈光身上的猫塑病毒居然就感染了他，恐怖如斯。
　　然而什么都猫塑只会害了他。
　　拒绝猫塑，从黑皮公安做起。
　　“……那个、请别这么说。”
　　踌躇片刻，黑发侦探还是开口。
　　他眼神专注地凝视着左下角，就好像那里有猫薄荷一般。
　　不过，安室透确定那里只有空气。
　　有些人在特别紧张时，会有注视虚空的小动作。
　　有这么难以开口吗？
　　29岁的成熟男人在心里轻笑。
　　有着这么一张上帝偏爱的脸蛋，不会连恋爱都没谈过吧？
　　等等，他好像也是……
　　表面是擅长honey trap与情报收集的坏波本、但内核是板正严肃公安警察的降谷零表情僵硬了一瞬。
　　好在神奈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安室透的不对劲。
　　他只是挪了挪脚尖，
　　“如果可以的话……”
　　神奈光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
　　“不用自己一个人逞强也没问题的，安室先生。”
　　“我很乐意成为你的依靠。”
　　那双金色的瞳孔里写满真诚。
　　波本是组织里情报收集、观察力以及洞察力无一不精的专家。*
　　——神奈光所说的一切都发自内心。
　　——他在说什么？成为我的依靠？
　　安室透清楚地知晓，年轻人的承诺大多只是一时起意，背后的可靠性有多少还是未知数。他们只是刚相识不久的陌生人，两人互相隐瞒的秘密实体化恐怕能直接淹没这辆电车。就算是吊桥效应，他们也远没到能交付不留余地的信任的地步……哪怕他们刚刚才差点为彼此牺牲性命，但无论是对于他、还是神奈光，秘密的重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他身上背负着四位同期的信念以及国民的安危在黑暗里前行，这些东西绝不能被辜负，他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好在神奈光也没打算强求安室透的回应。
　　他看起来只是下定了决心，打算将一切都和安室透坦白：
　　“你听说过，DBA么”
　　安室透强行把自己的其他念头清空，把注意力集中在神奈光透露的情报上，微微皱眉。
　　DBA
　　是神奈所在组织的名称缩写？
　　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称。
　　但这不应该——以他极其灵通的消息渠道来说，这完全不应该。
　　因为安室透不只是安室透。
　　除了作为私家侦探和咖啡厅服务员以外，同时还是跨国性犯罪组织的代号成员波本，在内里，他还是潜入组织的卧底降谷零。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打了四份工的强大男人。
　　这也让他的消息渠道横跨黑白灰三道——理论上，只要是日本的消息，基本逃不开他掌握。无论是作为身处警察厅权限极高的零组组长降谷零，还是作为黑暗中的情报专家、组织里的莫里亚蒂的波本，无一不是手握大量机密情报的角色。
　　更何况电车事件背后的黑手很可能是组织
　　倘若真有这么一个组织，他就算没能了解太多，也完全不至于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除非——
　　“你不会是现场编了个组织来骗我吧？”
　　安室透眯起紫灰色的眼睛。
　　小骗子。
　　刚刚还一副坦诚相见的姿态，下一秒就开始瞎编？
　　“怎么会？”
　　神奈光有点急，“我真不想告诉你，直接保持沉默不就好了吗？”
　　“……继续说吧。”
　　安室透微笑，对此不做评价。
　　神奈光似乎没看出安室透笑容背后的敷衍。
　　他只是呆呆地盯着安室透的脸，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红晕再次浮现在两颊。
　　“咳。”
　　安室透咳了一声作为提醒。
　　并不是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波本的字典里没有害羞这个词。既然敢用蜂蜜陷阱，他就不怕被看。不如说，如果能获得更多的情报，他甚至不介意和神奈光深情对视一整天。
　　问题在于，这家伙就不能边看边说？
　　他情报听了一半卡在这，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很。
　　至于脸上为什么会微微发热？
　　那肯定只是刚刚战略性撤退的后遗症。
　　被提醒的神奈光遮掩似地捋了一把耳边的长发，黑色的发丝挡住了他的半张脸，也挡住了红透的半边眼角。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我们组织的全名是Death by Abyssal（凝视深渊），是以对抗疯狂与混乱为主旨的组织，组织成员全部自称调查员——我们调查异常，我们抵御异常，我们解决异常。
　　我们组织的座右铭是——让上帝掷骰子，保持人性与陷入疯狂的概率无限接近50％。”
　　疯狂？
　　安室透记下这个被重复提到的词。
　　确实，如果每个事件都要面对那样的存在，确实称得上一声疯狂。
　　不过，异常是指什么？相册里死人复生的诡异照片，还是如影随形的黑暗？
　　他问：“你们对异常的定义是什么？”
　　“我不知道。”神奈光摇头，一头黑色长发随之左右晃动。
　　“我只是刚加入组织的最初级调查员罢了，对此知晓的也不是很多。”
　　“原来如此，”安室透嘴角上扬几分，“你们组织的保密真是严格。”
　　“确实很严格，有时候我都怀疑，如此严苛的保密协议，那些所谓的、日本最机密的、不存在的组织——公安对我们都一无所知。”
　　神奈光看起来有些急切，他努力想办法安慰安室透。
　　“连那群家伙都对DBA毫无了解，而安室先生作为私家侦探，不知情很正常。”
　　“……”
　　安室透的笑容诡异地僵硬了一瞬。
　　公安头子就站你眼前呢。
　　“那这次事件——”
　　他选择跳过这个尴尬的话题。
　　“那些相册和黑影，是怎么回事？”


第7章 透透类猫.JPG
　　“那些，”
　　神奈光犹豫片刻，“我其实对它们的了解也不多……”
　　“只是，我的引路人告诉我，如果遇见到对于视线极其敏感、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影，不需要犹豫，不可以直视，不要想着对抗，跑得越快越好。”
　　“那是一群被叫做‘害羞虫’的家伙……一旦发现自己被人、或者被智慧生物所观察，就会出于自保——也可能是像害羞的猫咪炸毛一般疯狂膨胀，并且羞涩地无法动弹；但一旦失去他人的关注，它们又会感到无比的寂寞，会本能地追逐失去的注视，并且贪婪地吞噬周围的一切存在企图弥补内在的空虚。”
　　“因此，它们又被叫作——”
　　“‘看我！’”
　　猩红色的沙砾不断下漏，最终停留在接近50%的位置。
　　神奈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
　　还算安全。
　　看来，有着这一层组织以及导师作为掩护、他对于神话生物的了解勉强算是蒙混过关了。
　　“看它们也不行，尽管被注视时会暂时停止行动，但族群会不断扩张，迟早会淹没我们。但是——”
　　安室透语气凝重，“一旦视线偏离，它们会直接进行攻击。”
　　“我们的攻击几乎可以直接宣布无效。”
　　人，要如何杀死一片影子？
　　应对它们的攻击，人类可以说几乎毫无反手空间。安室透之前对触手开过枪，但就像打碎了一滩水一样，它们很快又恢复如初，甚至因为他的视线又膨胀了些许。
　　“这不就是无解的存在吗？”
　　“……或许是吧。”
　　神奈光轻笑，“但至少，只要让它单独处在一个没有观察者的环境里，它就是一只安静的小猫咪。”
　　“就算出于对外界关注的渴望，猫咪的试探也总是小心翼翼的。至少我们现在不用太担心它们突然从背后给我一个热情拥抱。”
　　“只要赶快从这辆电车里出去，就能联系上导师了。他应该有处理的方法。”
　　“……”
　　安室透对此保持怀疑。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六号车厢。
　　车厢内空空荡荡，看起来与之前几节相差无几。
　　神奈光一边翻找车厢里的各个角落，一边说：
　　“至于相册，导师他什么都没有说……或许他也不知道这次的事件与之相关，也有可能——”
　　就连那个名为“导师”的引路人都不知道相册的存在。
　　跨越上百年间、能让上百人无声无息消失的恐怖存在。
　　安室透的眉头皱起，“你作为新加入的成员，难道没有接受过一些必要的培训、就被直接派出接手此次事件吗？”
　　就连黑衣组织都有把崭新拆封的代号成员强行组一起、美其名曰“培养团队默契”的传统……例如因为同样代号威士忌、被迫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三年的波本威士忌，苏格兰威士忌以及黑麦威士忌，被当时的组织成员戏称威士忌三人组。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自苏格兰死后，波本和莱伊在当晚就分道扬镳；再之后不到两年，莱伊在设计抓捕琴酒的过程中被识破，同样叛逃。听说识破他的人是一个被其他高层派来试探的老人，但也有传闻说，那就是以身试险的朗姆本人……但后一种可能很快就被否决了。
　　身为组织二把手，朗姆想要试探莱伊、完全没必要真身出动。那群霸道的太平洋警察可不会和你计较是否真的无辜路过，干扰了他们的计划，最好的结局也只是在之后被带走签订协议、一辈子生活在监控之下，当场被囚禁击毙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朗姆的计划成功了。被识破的莱伊带着他麾下的走狗当场叛逃，差一步就走入陷阱的琴酒逃过一劫。
　　而波本在听说这个消息后，只是冷笑一声：
　　“我早说过，黑麦威士忌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此，在苏格兰死后、本就名存实亡的威士忌三人组正式宣布解散，只剩下波本一人仍然坚守在为组织的美好明天而奋斗第一线。
　　并且，或许是认为因为一组三人全是NOC的概率过于离谱，在黑麦叛逃后，波本的地位一路攀升至与贝尔摩德齐平，boss对他的信任度明显上涨，给了这位神秘主义者极高的自由度；但也有人认为能和苏格兰、黑麦这两个卧底待一起几年的波本同样不是好货，因此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暗中刺探，代表人物就是朗姆。
　　至于没少针对波本的琴酒？
　　琴酒只是纯粹看他这个一餐吃掉行动组一周经费、阴阳怪气的神秘主义者不爽罢了。
　　想到这里，安室透的笑容更灿烂了。
　　“……”
　　神奈光听到安室透的疑问后，回答：
　　“他没有多说。当我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更多时，他告诉我，这次只是一次对于我是否适合于担任调查员的合格性测试。”
　　“如果不合格自然就没有以后了……如果合格，他说，那些知识自会自己找上门来。”
　　“知道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认知即伤害。”
　　“……”
　　认知即伤害？
　　安室透对上神奈光的双眼。
　　他倒是不否认这点——甚至很赞同。做情报工作的，确实见过不少因为知道太多从而自取灭亡的“聪明人”。
　　总有人仗着自己知晓他人不愿对外人宣之于口的秘密、做出威胁、勒索等行为；又或者是自以为通晓全局，殊不知所了解的不过是冰山显露于海面上的部分。有些时候，无论认知是否正确，都会给这些人带来灭顶之灾。
　　知识本身是无害的。安室透也自认为不是那种会滥用知识的家伙。
　　除非——
　　安室透背后突然被冷汗浸透。
　　除非这句话就是字面意思。
　　认知、即伤害。
　　仅仅是知情，就会受到莫大的伤害，更甚者，招致某些更为恐怖的存在。
　　就如同那些被起了“害羞虫”这个可笑名字的存在一般，仅仅是注视，就能招致毁灭。
　　电车仍然在一刻不停地前进。窗外一片漆黑，不见一点光。
　　安室透的心沉了下去。
　　————
　　对面的安室透精神猛然绷紧。
　　【看来他懂了。】
　　神奈光很满意。
　　【不愧是能看穿我心理活动的人。】
　　【不，都说了那大概率是蒙的吧……】
　　黑鸦吐槽。
　　停在肩膀的鸟类扑棱棱飞到枯树的枝头，歪了歪头，
　　【撕卡率已经到50%，请调查员务必注意。一旦达到100%，撕卡将会无可逆转。】
　　【而制作人物卡所需的调查员灵性，对于人类是不可再生资源。请务必珍惜。】
　　————
　　在两人暂时陷入沉默时。
　　“喵——”
　　座椅和墙壁的夹缝之间，传来了一声细微的猫叫。
　　“是猫？”
　　“我去查看一下。”
　　铲屎官雷达发动，神奈光的精神瞬间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振奋。他蹑手蹑脚地朝着猫叫的方向摸去，脸上充斥着安室透已经颇为熟悉的愉悦。
　　“……”
　　安室透表情复杂，很难说上面写着的是释然还是不忿。
　　人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
　　面对被猫塑，刚开始安室透讨厌它，慢慢就适应了它，再后来……*
　　他甩甩头。
　　他是29岁的成熟公安，才不会和猫斗气！


第8章 我要对这只猫使用魅惑
　　神奈光自然不知道身后金发黑皮丰富的内心戏。
　　他只是轻手轻脚地蹲下，看到了阴影里一对璀璨发光的蓝宝石。
　　阴影里的生物安静地趴在原地，眼睛一眨、一眨，像是和枕边情人深情对视。它的毛发柔软洁白，就像落在地上的一朵棉花糖。
　　【好漂亮的猫猫！】
　　神奈光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深怕脸上的表情过于变态，吓走猫猫。
　　【小猫咪——嘿嘿，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
　　黑鸦叨了叨他的脑壳，【您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情况？我很正常啊。】
　　神奈光吸了吸嘴角。
　　很好，没有不明液体流下。
　　至于安室透？什么安室透？不熟好吧。他要和张牙舞爪的暹罗保持距离，否则这只看起来身娇体弱的漂亮猫猫被吓到就不好了。
　　【那个，系统……】
　　【？】
　　黑鸦：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我能对这只猫使用魅惑吗？】
　　神奈光嘴角裂开。
　　【？？？】
　　黑鸦险些没从地上跳起来。
　　【你要干什么？】
　　【我要对这只猫使用魅惑。】
　　神奈光很有耐心地重复自己的要求。
　　【对谁使用魅惑？】
　　【对这只猫。】
　　【对这只猫干什么？】
　　【对这只猫使用魅惑。】
　　【……调查员不能，至少不应该。】
　　系统不理解。
　　系统大为震惊。
　　——调查员的xp好邪门。它觉得它仿佛过了一个1d10/1d100的san check，而且还大失败了。
　　——万幸调查员的xp还没有扩散到飞行种……鸦鸦现在还是安全的。
　　等等，要是哪一天，调查员的xp从猫猫控进化到毛绒控怎么办？它还不想当一只秃鹫……
　　黑鸦打了个寒颤，急忙开口，想打消神奈光的奇思妙想。
　　【先不说魅惑技能属于社交技能，只能对人类使用，你就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魅惑一只猫？】
　　【这还不简单？】
　　神奈光自信满满，【我被黑脸猫猫魅惑大成功，等于我被猫猫所有喜欢，等于我能魅惑这只猫猫。它一定会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就喜欢上我的。】
　　【？？？】
　　系统红温中，漆黑的鸦羽一根根炸起。
　　【实在不行，我过个驯养怎么样？】
　　神奈光委委屈屈地垂下眼睫。为了能拐走猫，退一步也不是不行，【我想对这只猫使用驯养技能。】
　　【……你还是过魅惑吧。】
　　【哦？】
　　神奈光眯起眼。
　　你和猫猫都不对劲。
　　【……行吧行吧，这只猫，不只是猫。】
　　系统破罐破摔，【再详细就需要调查员自己探索了。】
　　【那我的魅惑……？】
　　神奈光：伸出试探的脚脚.jpg
　　【不是，你都知道它已经不是单纯的猫了，怎么还想着魅惑？】
　　黑鸦炸毛。
　　【这有什么关系呢？无论ta之前是谁、经历了什么，它现在都只是一只单纯无害的小猫咪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缓慢地伸向那只猫，表示自己的无害。
　　【小猫咪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你过吧。】
　　黑鸦痛苦闭上眼，把灵魂出卖给了第四天灾。
　　【一个困难成功，就算你魅惑了这只……猫。】
　　【骨碌碌——】
　　【魅惑：43/90，困难成功】
　　【你轻轻地把手伸向了这只被你觊觎已久的猫咪。藏在阴影里的猫猫轻轻地嗅了嗅你的手，或许是对你身上的味道感到了熟悉，它似乎对你放下了些许戒心，从座位底下走了出来。】
　　————
　　在神奈光蹲下后，猫咪轻轻闻了闻他的手，从那片狭窄的角落走到昏暗的车厢里。
　　“是一只布偶猫。”
　　神奈光对猫咪和奇怪生物颇有研究，仔细检查后，他确认这只是一只普通且无害的小猫咪。
　　他伸手顺了顺猫咪背后柔软纤长的毛毛，快乐地用双手把猫捞了起来，向金发侦探展示白色猫猫条，“大概是两岁左右的成年小男孩，脸开的很漂亮。”
　　猫咪毫不反抗。只是在被举起时，可能是由于光线的骤然变化，圆圆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一线，和安室透对上了视线。
　　湛蓝色的猫眼含着漆黑的竖状瞳孔，倒映在紫灰色中。
　　“确实如此呢。”
　　安室透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是他的错觉吗？总感觉，这猫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咪——”
　　乖顺的布偶在看到金发侦探后，突然叫了一声，长着粉色小圆球的前爪向前探了探。
　　“看起来他很喜欢你，安室先生。”
　　神奈光的笑容苦涩。
　　这就是暹罗猫的威力吗……连素未谋面的小猫咪，都会屈服于金发黑皮的猫猫力下！
　　他抱着布偶猫的手一毫米一毫米前进，“要摸摸他吗？”
　　“我检查过了，他只是一只普通无害的小猫咪。”
　　“不，我就不用了，我其实对猫……”
　　安室透笑着摆摆手。
　　总感觉无人的电车里突然出现一只猫非常诡异、虽然可能比不上百人份的相册与害羞虫……但真的不怀疑一下猫体炸弹什么的吗？就算没有危险，万一猫的内核是人的灵魂怎么办？
　　在短短一个小时内、三观就就彻底破碎的安室透只能靠着本能维持微笑面具、掩盖早已疮痍满目的内心。
　　要是猫里面的灵魂其实是一个三十岁胡子拉碴的大叔，他绝对会连做一个月噩梦的！
　　“安室先生是狗派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神奈光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一秒把猫收回怀里。
　　“……”
　　安室透眼角跳了两下。
　　这不是本来就没打算给他抱么？
　　看起来，就连刚刚的客套也是看在对他本身就有不低的好感上，这家伙是有多爱猫啊……
　　没想到，他还真有需要与猫争宠的一天……茶艺、honey trap或者阴阳怪气他熟，但这些显然不足以和猫竞争，那是和人竞争的……
　　现在去学猫语或者让风见开发猫语翻译器来得及吗？
　　29岁公安陷入沉思。
　　“……”
　　被抱回怀里的布偶猫轻微挣扎了两下，很快又安静下来。
　　“对了，我之前在他的脖子上找到一个猫牌……”
　　神奈光低头，左手抱着猫猫，右手捞起那块猫牌。
　　那块猫牌由打磨上漆好的木块制成。略显深咖色，微微反光。在猫牌的正面，刻着一个单词：“SCOTCH”。而在背面，只有一行被划花了的片假名。
　　神奈光眯着眼辨认了半天。但片假名被划痕破坏地彻底，几乎难以辨认。
　　【骨碌碌——】
　　【灵感：91/80，失败】
　　【你看着这块猫牌，尽管感觉材质颇为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但你完全无法回忆起来在哪里见过它了。】


第9章 Alter ago
　　灵感失败了。
　　所幸只是失败，不是大失败，更不是大成功。
　　神奈光：（叹气.jpg）
　　单一调查员的缺点就在于此，也可以说是coc规则下的限制——一旦骰点失败，几乎就很少能有手段能无代价地挽回。
　　错过的线索就是错过了，因为失败而丢失的好感无法读档重来，因为失败而死去的NPC无法复活，为此付出的代价几乎无可逆转。
　　如果想要强行扭转命运的恶意，务必要付出与之相比大得多的代价。无论是孤注一掷还是燃运，背后的代价都必将被清算。
　　无论是幸运的损失在日后带来的另一场厄运，亦或是在下一秒置调查员于更糟糕的境地，都未必能比当时的恶意更轻松地度过。
　　因此，人海战术反而成了低成本的选择。
　　但他显然没法在这个世界找到第二个pl……
　　等等，旁边不是有个洞·察·力·极·强的黑皮侦探吗？
　　神奈光悄咪咪地看一眼安室透。
　　这家伙的观察力、洞察力和体力显然都非常不俗，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六边形战士……如果能拐带这只黑脸猫猫帮忙调查，这不就相当于他多了一张属性极强的卡吗？而且还能左拥右抱布偶和暹罗两只猫猫，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黑发侦探故意提高声音：
　　“Scotch，怎么会有人给猫起一个酒名作为名字”
　　对叛逆的猫不能强来，要顺毛摸，再用逗猫棒引诱。这样才能收获一只自愿进网的挖煤工。
　　神奈光暗中露出了自信满满的微笑。
　　“Scotch？！”
　　安室透果然上钩了，他一边的眉毛向上挑起，紫灰色眼睛如神奈光所愿、聚焦过来。
　　就是音调有点古怪。
　　安室先生应该也是觉得这个名字和小猫咪很不搭吧？
　　神奈光摸摸布偶柔软的毛，“对啊，scotch。这块猫牌上写着的名字……应该是他的名字？”
　　他连猫带猫牌展示给安室透看，“至于背面的片假名完全被划花了……”
　　安室透思考片刻，从神奈光的手里接过这只乖巧的布偶猫。
　　“原来如此，我检查一下。”
　　感受到手里毛绒绒的触感骤然离开，喜欢猫塑他人的黑发侦探明显呆滞了一下。
　　猫塑不成，反丢只猫。
　　“……咳。”
　　坏心眼的金发黑皮抱着猫，用咳嗽掩饰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
　　【我……我在哪里？】
　　【我是谁？】
　　我从一片无光之地苏醒。
　　记忆很混乱，大脑混沌，但好在身体还能动，没成为一个完全的废人。
　　我身处一个小角落里，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前方隐隐约约透进来些许昏暗的灯光。但我并不敢轻易出去。我能感觉到，尽管我憎恨这片黑暗，但它也是我的庇护所。
　　“Scotch、scotch……”
　　有人在喊我。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缥缈、且虚无。
　　Scotch？这是我的名字吗？
　　但为什么，我从这个单词里，感受到的，除了熟悉，只有厌恶、以及悲伤……？
　　我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和一双灿金色的双眸对上。
　　那双眼睛里是极致且纯粹的金色，温暖如烈日，我感觉我的肌肤几乎要被灼伤。
　　“Scotch。”
　　金色眸子的主人轻声呼唤我的名字，嘴边含着微笑。
　　他身着一身黑衣，轻薄如蝉翼的面纱笼罩于他的头上，如薄雾般的灯光挥洒下来，透过面纱，微微照亮他的黑色长发，以及金色的眼睛。
　　他身边环绕的气息我如此熟悉，以至于我根本对他提不起一丝的防备。
　　这不应该……因为我是……我是谁？
　　对了，我是诸伏景光，是绿川影，也是scotch。我是日本公安的潜入搜查官，是诸伏高明的弟弟，是降谷零的幼驯染，也是组织里无情的狙击手——苏格兰！
　　“Scotch？”
　　他再次呼唤我的名字，向我伸出了手，眼里也带上笑意。
　　“我们该走了。”
　　对，该走了……
　　我恍然想起，他是我的导师，也是我们所有死去魂灵的导师。
　　魂灵——我们这些难以安息的魂灵，会在导师的带领下，前往永恒的宁静。
　　他将引领我们，前往那片永恒。没有悲伤，没有遗憾。只有永恒，和安宁。
　　但在离开之前——
　　“我们还需要去接你的同伴。”
　　导师微笑。
　　他总是这么笑着，好似任何危险都无法让他的情绪有所波动。
　　理所应当，因为他是全善、全知、全能的导师。
　　【导师，我的导师，请引领我，请指引我走向正确的路。】
　　我的悲伤在这样的笑容下如同泡沫般消融。
　　我的愤怒在他的眼神中平息。
　　导师都知道，但他的眼里只有仁爱。他转身，向着光来的方向走去。
　　而我，紧随他的步伐。一同向着光走去。
　　————
　　“这块猫牌……？”
　　安室透让布偶坐在他左手的肘弯处、右手来回翻看那块木制猫牌。
　　猫咪并没有因为换了个坐骑而有所不满，甚至还往安室透怀里更深处蹭了蹭，前爪交替在安室透的胸口轻轻拍打。
　　神奈光：盯——
　　安室透故意忽略黑发侦探快要把他刺穿的眼神，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个材质，总感觉有些熟悉。”
　　“和之前相册的封面非常相似。”
　　提到正事，神奈光决定把仇往后放一放。他把注意力从两只猫猫身上移开，用怀里抱着的相册和猫牌进行对比。
　　“！”
　　除去大小不同，两者呈现的材质与质感几乎一模一样。
　　“……恐怕，那些相册的封皮都是使用这种上漆木制成的！”
　　难怪他之前只是抱着两本相册逃跑都感觉非常吃力……这种木牌不知道是来自什么树，密度极高。即使是scotch脖子上巴掌大小的一小块猫牌，也颇有分量。
　　“……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呢？”
　　神奈光思考。
　　猫牌和相册，猫牌和相册，猫牌和相册……
　　简直就和大成功与调查员一样泾渭分明！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
　　“对了，这本相册，是谁的？”
　　本来安静地被猫猫踩奶的金发黑皮突然发问。
　　“……我的。”
　　神奈光沮丧。
　　他倒是很想随口胡编……反正安室透也没少胡说八道来逗他。再说了，忽悠NPC，调查员的事，能叫忽悠吗！
　　但作为被金发黑皮魅惑大成功的调查员俘虏，他没有说慌的资格……
　　神奈光：好气，再记一次仇.jpg
　　“……”
　　发现重要线索，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明亮起来，就像看到猫薄荷的暹罗猫。
　　神奈光一个激灵。
　　为了避免被追问说出些其他不该说的，他急忙在安室透开口前，干脆坦白从宽：
　　“丢失的那本相册的主人是降谷零，我猜他也是受害者之一，刚好放在我的相册旁边，我就一起拿走了……”
　　安室透的脸色白了一瞬。
　　神奈光：？
　　他不是很确定，因为安室透的肤色本身就是偏黑的巧克力色，并且灯光昏暗，本身金发一挡，表情都不太明显了，他也确实不太能看清安室的脸色到底有没有变化……
　　他定睛一看，安室透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阳光的微笑，见他沉默，还疑惑地歪了歪头。
　　应该是我的错觉……
　　神奈光没有多想，他继续说：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它就已经丢在逃跑的路上了。”
　　安室透的笑容更灿烂了：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他怀里的苏格兰打了个响鼻。
　　“对了，相册能给我看看么？”


第10章 导师
　　安室透提出这个要求并不是无的放矢。
　　他之前在九号车厢时也粗略地看过几本相册、基本能确定相册上的照片都属于这辆末班电车的受害者……并且他也不是没考虑到他和神奈光属于预备失踪役、很可能在上百本相册中，就有他们俩个倒霉蛋的份。
　　那上面很有可能有着至关重要的线索，直接关系到他们能不能活着从这辆电车里出去。
　　但他毕竟还是个不能骰（开）骰（挂）子的人类，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上百本相册里搜寻出精确的两本、还是太为难金发侦探了。他本想着在九号车厢多停留一些时间，但现在那些相册尽数被黑影吞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重要证据就此丢失。
　　——没想到神奈光居然抢救出三本。除去他一开始就装进包里的、属于松下的相册以外、还有两本竟恰好就是他自己和降谷零的。
　　——能极其精确地找到属于这两本相册，是幸运之下的巧合、还是早有计算？
　　安室透抱着布偶，脸上是无害阳光的微笑，紫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不管是哪种可能，降谷零的相册已经彻底丢失、再无找回可能了。不管里面究竟有什么、恐怕都只有上帝知晓了。
　　因此，唯一幸存下来的、属于他们误入者之一的神奈光的相册，就变得相当重要。不同于大概率已经死去的失踪者，他们两人尚且存活。如果能仔细分析、很可能能找出一些关于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从而破解这辆电车的失踪真相。
　　而对于神奈光是否会把事关个人隐私的相册给他看、他还是相当有把握的。
　　先不提两人绑在了一艘不断进水的小破船上、就说这家伙看到他时、闪烁的眼神，波本对于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
　　组织的情报专家擅用的手段——掺入毒药的蜂蜜，能让人心甘情愿吐出情报的谎言和外貌，加以对人心精确的把握。
　　卑鄙，但有效。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愈发甜蜜。
　　实在不行，他手里还握有猫质呢。
　　怀里的布偶猫早已停止踩奶，金发侦探捏捏他深色的前爪和粉肉垫。
　　手感不错。
　　“……你看吧。”
　　不出他所料，神奈光犹豫片刻，还是把相册递过来了。
　　“多谢。”
　　安室透礼貌道谢，一只手接过相册，另一只手把布偶猫递送给双手空空的黑发侦探。
　　黑发侦探小心地接过苏格兰，心情肉眼可见地不断+1、+1……
　　真好懂。
　　安室透笑了笑，翻开相册。
　　【这是……？】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手指收紧。
　　————
　　诸伏景光跟在黑色长发的男人身后、默默前进。
　　周围的灯光昏暗，道路狭隘。他左右打量了几眼，一片透明的窗外是无光的黑暗，但电车在不断前行、与他们的行走方向恰好相反。
　　诸伏景光注意到，他们似乎身处四号车厢，并且向着车尾走去。
　　一辆奇怪的电车……死人也需要坐电车前往黄泉之下吗？诸伏景光不确定。
　　时代果然在不断发展、就连地府也用上高科技了……
　　诸伏景光有点忧愁，眉头微皱。
　　他有点担心自己的父母没法适应作为幽灵的生活，毕竟十几年前还没有触屏手机呢。
　　“……”
　　他看向前方导师的背影。
　　他的脚步依然不急不缓，头上的黑纱随着他的走动轻微飘动，带着碎金般的光泽，神秘而优雅。
　　——尽管导师未曾说明，但他隐隐约约有种感觉——他们要去接他们的同伴。
　　会是谁呢？
　　诸伏景光暗中思考。
　　有可能是松田吗？那家伙正好在他自杀前的一个月牺牲、算算时间，也不是没有可能……也有可能是莱伊。
　　毕竟在那个天台上，他在开枪前听到了激烈的脚步声，那是zero的脚步声。
　　身为降谷零十八年的幼驯染，他怎么可能听不出自家幼驯染的脚步声？哪怕因为在楼梯上快速奔跑导致声音变形、但对于他来说也是足以瞬间就能明白来人是谁的信号。
　　只是那个时候太紧急，他别无选择。
　　而看到他在莱伊面前自杀的降谷零——
　　总感觉会记恨上莱伊。
　　虽然zero本来也就看莱伊很不爽，但那仅限于在莱伊的便当里加莱伊最不喜欢的芹菜的程度；
　　经过那一晚后、莱伊恐怕睡觉都得双眼轮流站岗，否则床下随时可能会突然冒出一只浑身绑满炸弹准备与黑长发混蛋同归于尽的愤怒波本。
　　而面对已经彻底不择手段的波本、仍然有着一份坚守、保留着做人底线的FBI搜查官能应对得了吗？
　　诸伏景光忧心忡忡，潜意识忽视了降谷零被佛波勒反杀的可能性。
　　毕竟，那可是zero啊！
　　————
　　“阿嚏、阿嚏、阿嚏！”
　　安室透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
　　是猫毛过敏了吗……？
　　安室透没细想，合上相册，一言不发。
　　神奈光的相册里当然是神奈光的前半生，但不同于其他人厚厚的一叠照片，里面只有四张照片，就已经全部描述出他流离而空荡荡的人生。
　　第一张，年仅7岁的神奈光孤零零地蹲在一个大纸盒里，背后是车来人往的街道。黑发金眼的小孩板着脸，不合身的衣服打着几处补丁，脸上脏兮兮的，一张“求收养”的纸片支在纸盒前。
　　像一只被丢掉的流浪猫。
　　“这个……”
　　神奈光挠挠头，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那个时候因为我脸上有胎记，所以从小就被父母丢弃，一直靠着流浪为生。”
　　安室透沉默着。
　　照片上的小孩脸上脏兮兮的黑泥下掩盖着不规则的紫黑色斑点，看起来颇为瘆人。
　　“不知道谁拍的照片……不太好看吧？所以我往脸上抹了点泥，可惜没有人被骗过去。”
　　神奈光笑着说。
　　“其实在印象里、最开始应该是有一个老人收留我、把我拉扯到能勉强自己生存的……但他已经过世、没留下一张照片，而关于小时候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所以他也不记得老人的模样了。
　　“……”
　　流浪经验丰富……难怪能想出用羽绒服充当被子、在车站过夜吗？
　　不、或许不仅是因为委托，他平时也在公园、车站一类的地方度过孤独的夜晚？
　　安室透有点无法保持脸上的微笑了。
　　第二张照片里，已经是青年的黑发男孩已经留着一头及肩的中长发，脸上的印记没有随着长大消失、反而更深了。
　　他用极其宽大的羽绒服包裹着自己，脸上带着口罩，刻意用头发挡住了自己的脸。
　　“啊！这个，”神奈光看到这张照片很高兴，“居然还有这个时候的照片？”
　　“这是我第一次捡到这么好的衣服！特别暖和，而且很适合当被子！”
　　他向安室透展示身上宽大的羽绒服，“就是这件，我有好好爱惜的。”
　　大了两三个尺码的羽绒服清洗地很干净，没有污渍。在衣角有一朵小黄花图案的补丁，花上还用红色的线缝上了歪歪扭扭的笑脸。
　　安室透学着那朵黄色的小花、勉强自己笑了笑，“很适合你。”
　　“是吧！”神奈光很自豪，“我的手艺足以与世界上最好的裁缝媲美！”
　　“我其实有想过去当裁缝的……”他说着，看向第三张照片。
　　第三张里，一个身着黑衣，戴着黑色面纱的男人站在黑发男孩的一旁。两人对着镜头一起微笑，同样的黑发金眼，看起来就像一个人一般。
　　此时，神奈光脸上不规则的印记已经消失，露出那张上帝都会嫉妒的脸蛋。
　　“这是我的导师，也是我进入DBA的引路人。”
　　神奈光的声音里充满了濡慕，“他是最好的导师。”


第11章 你要结婚了，新郎……是不是我？
　　“他去除了我脸上惹人厌的胎记，还教会了我很多……”
　　神奈光眷恋地抚摸着照片上导师的脸，戴着黑色面纱的男人温柔地微笑，薄纱难掩那双灿金色眸子里的光辉，“也是他鼓励我成为了一名私家侦探，并且开始调查这类事件。”
　　“很神奇吧？我和他的长相非常相似，很多成员会把我和他弄混呢。”
　　神奈光笑容灿烂，看起来并不为这件事而烦恼，“或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
　　“导师也被称为最接近‘神’的人类，是最为强大美丽的生物。他的光辉永远引领着我们，他是我们每个人的引路人。”
　　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接纳了我，接纳了当时被所有人厌恶的我，他向那个丑陋的我伸出了手，给了我救赎。”
　　“而作为这样的我，能和全善、全知、全能的导师拥有同一张脸……”
　　“我真的很幸福。”
　　他眼神里的跃起炽热的火焰。
　　“……那还真是想见见，那位导·师呢。”
　　安室透微笑，背后被汗微微浸湿。
　　他从不相信有人类能达到“全知、全善、全能”的境界。
　　能达到的，不是神，就是神棍。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安室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伤痛。
　　如果有神的话，他的那些好友，又怎么会如此年轻、就因为一场场命运的恶意逝去？诸如琴酒一类组织成员，手上间接直接沾上的鲜血足以染红最长的信浓川，他们又怎能继续活着？
　　——这样的世界，就算有神，那一定也是恶神。
　　安室透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面具。
　　全知、全善、全能的导师，恐怕只是个由庞大谎言编制而成的虚假伊甸园，是个听起来就相当不妙的邪‖教……而且还涉及了超自然现象，可能还和黑衣组织有所勾结，听起来就相当不妙。而许多像神奈光这样的人深陷其中，浑然不觉。
　　最糟糕的是，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是因为他卧底的身份关闭了部分机密情报么……？但在组织里，他也未曾听过有关DBA的风言风语。
　　他在内心又叹了口气。
　　和神奈光被一起关在这辆电车上不过一个小时，他感觉他叹完了今年的所有气……在看到神奈光时、会有大麻烦的不妙预感实现了。
　　果然就和波洛咖啡厅里出现某个粉毛男人一般，电车站出现颜值极高黑发金眼就意味着麻烦上门。
　　毕竟在看到神奈光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这是个适合用脸传教、当邪‖教头子的好苗子。那张脸太过美丽也太过神性，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对周围人类的蛊惑，引诱着飞蛾追逐熠熠生辉的太阳。
　　很可惜，过于炽热的太阳，只会焚毁一切。
　　安室透翻到下一页。
　　不知道那位导师的脸、和神奈光极为相似是否只是一场巧合……
　　“？”
　　安室透的思绪中断了片刻。
　　他看到了什么？
　　已经明显成年的神奈光穿着羽绒服，幸福地笑着，他的脚边放着一个大纸盒、以及几张旧报纸。
　　他的身后站着那位神秘的导师，仍然蒙着黑纱，脸上笑意难明；而右边，站着一个金发黑皮的男人，同样带着幸福的笑容。
　　三人看起来和寻常的三口之家无差，一对双胞胎兄弟，以及兄弟之一的伴侣。
　　——对，伴侣。神奈光和金发男人的无名指上明显戴着情侣对戒，举止亲密，气场融洽。
　　而这个金发黑皮的男人，安室透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他每天都会在镜子里看到的降谷零吗？
　　——为什么和神奈光有关的相册里、会出现他的身影？
　　——神奈光结婚了，新郎是降谷零，他安室透怎么不知道？
　　太多的问题一瞬间涌上，就像生锈的机器人，安室透一顿一顿、把视线转移到神奈光身上。
　　“……”
　　神奈光专注地看着苏格兰毛绒绒的耳朵，好像上面突然长出了新的猫猫；看了一会，好像又觉得苏格兰在半空中微微晃动的尾巴很有意思，视线焦点又移到了猫尾巴上。
　　苏格兰在尾巴被盯上后，大弧度地摇了摇尾巴，仿佛要被烤焦了、在努力散热一般。
　　“……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安室透眼角跳动两下。
　　别拿什么都不知道的苏格兰当幌子，那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
　　“哎呀，这辆电车真诡异，我刚刚好像听到安室先生的声音了……”
　　神奈光抱着猫往前走，自言自语，“奇怪，没有看到安室先生在哪呢。赶快去前面找一……”
　　“……找。”
　　神奈光宽大的羽绒服帽子被一只小麦色的手揪住了。
　　他挣扎了两下，但是怪力金发大猩猩完全不是他能反抗的。他只要有向前迈步的想法，就能感受到被勒住的脖颈处传来一股常人难以抵抗的力道……
　　神奈光：被金发黑皮揪住命运的后颈.jpg
　　【这真的是人类吗？】
　　与安室透相识的第一个小时，神奈光的内心第降谷零次产生这个疑惑。
　　“……”
　　他叹了口气。
　　力量60的可怜调查员认命了。
　　倒不是不能过个力量对抗，看看骰子心情如何、愿不愿意让他从金发黑皮的手下逃脱……问题是没有必要，还没有到需要对抗的地步。
　　于是他只得停下脚步，抿着嘴。
　　那双金色的眉眼沮丧地耷拉下来，黑发散开，狼狈地披在脸边，看起来就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猫。
　　苏格兰用前爪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背。
　　神奈光反握住苏格兰的爪爪，深吸一口气：
　　“……安室先生不是都猜到了吗？”
　　他声音很轻，“那又何必再来问我呢？”
　　“……”
　　安室透挑起一边的眉毛。
　　他当然猜到了——正如同其他相册一般，最后一张都显示着相册主人最深处的渴望——失去孩子的母亲重新紧拥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失去青春的老人重回年轻、失去财富的人再度躺在金山上。
　　过去的时光仿佛再度重现，失去了最为重视之物的人们，在这辆电车、在相册里，都找回了自己最为渴望的事物，或者是人。
　　那么，作为出现在神奈光相册最后一页的安室透，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在神奈光的心里，安室透的地位已经直逼那位“全善、全知、全能”的导师。
　　但安室透想听到神奈光亲口承认。
　　他需要神奈光直面自己的想法、亲口承认他对安室透那份不可明说的心思，以此形成与“导师”的对抗，哪怕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
　　他需要神奈光身上的情报、他与DBA的连结，借此对抗神秘事件与黑衣组织。
　　他需要猎物进一步陷入纠缠交错的绳网中，进一步依赖他、离不开他。
　　因此，他再度微微低下头，紫灰色的眼睛注视着背对他的黑发侦探：
　　“可是我想听你亲口承认。”
　　亲口承认，你喜欢我。
　　“……然后嘲笑认识不过一个小时、就能轻易爱上别人的可怜鬼吗！”
　　黑发侦探的声音被他自己极力压制，微微颤抖。
　　“我知道这只不过是吊桥效应下产生的可笑错觉！我知道这种心思很卑鄙，被救下的人就此爱上伸出的手什么的……你也看到了之前的照片了，被我这样的人喜欢上很恶心对吧？”
　　“我不是故意要打扰安室先生的，这本相册之前、之前明明这张照片不是这样的……真的很抱歉……”
　　他的声音里带上些许泣音，背对着安室透往前走，想掩饰自己已经微红的眼眶。
　　“所以、等出了这趟电车，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安室先生困……”
　　神奈光的话被安室透打断了。
　　金发侦探一把拉住了神奈光的胳膊，顺势转身、面对惊愕的黑发侦探，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里溢满了欣喜与温柔，蜜色的脸侧微微蔓上红晕。
　　他带着笑意的双眼告诉黑发侦探，他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困扰。
　　安室透捧住神奈光的脸，低头，亲了上去。
　　————
　　但仍有一个问题还存在：神奈光从未拥有安室透，又何谈失去他？
　　——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仍然活着、导致相册出现的偏差。
　　说到底，他们现在并不了解相册运作的机制……仅有的猜测是对少量样本的规律总结，出错或者出现例外再正常不过。
　　安室透捧着神奈光的脸颊，漫不经心地思索着。
　　——说起来，这家伙的嘴唇其实相当柔软，就和看起来一样，柔软水润。
　　不，其实还有一种解释能说得通——
　　那就是，“安室透”其实象征着神奈光一直渴望的爱。作为孤儿，在幼年时，有那么一位在记忆中面目模糊的老人短暂地给过他，然后又丢失。
　　而安室透、就是作为这一份爱再度出现在神奈光的生活中的。
　　如此一来，就能说得通了——为什么从未出现在神奈光生活中的安室透会是神奈光“失而复得”的存在……导师应该也是相同的道理。神奈光向往他、却又无法成为他。
　　正如有些人重获失去的财富那般。他们并不是获得了与从前连号码都一模一样的钞票、而是获得了代表“财富”的其他物质。
　　那些重获亲人的例子对他们起到了相当大的误导啊……
　　安室透抬起头，两人分离的唇间拉起一道银丝。
　　倘若失去的东西从“实质”上升到“概念”，那他之前关于失踪案的推理恐怕要重新修正了……
　　他用手背，先为神奈光轻柔地擦去嘴边的水光，又随意擦了擦自己的唇角，笑着说：
　　“怎么样？我对你也抱有同样的心思哦。”


第12章 小黑脸：公安的自我修养
　　小麦色的手背轻柔地拂过嘴角，带走湿润的感觉。
　　但神奈光仍然没能从刚刚短暂的一吻中回过神来，他呆呆地抱着苏格兰，眼神空洞，好像在看安室透，又好像在看自己丢失的节操。
　　神奈光：突然被NPC强吻了好无助.JPG
　　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他的初吻为什么突然就自动离家出走了？没听说过调查员还要献出自己的身体啊？
　　【能报工伤吗？】
　　神奈光眼神失去了光芒。
　　【想得美。】
　　黑鸦嘎嘎笑了两声，嘲笑他的天真。
　　神奈团子：（失去希望，变成任人揉捏的松软吐司）
　　——先不说不能报，就算报了，他的初吻也回不来了。
　　他想留给未来老婆的初吻被黑脸猫猫抢走了。
　　虽然他对黑脸猫猫好感度不低、但这只脸黑心也黑的坏猫猫显然不是好心地想叼他回家、而是想骗走调查员手里为数不多的猫罐头……
　　那是他为了未来老婆攒下的全部家当，就这，都有坏猫觊觎。
　　最坏的是，如果他不想撕卡率上升、导致失去这张人物卡，他就不能和暹罗猫猫拉扯开这层关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理直气壮地吃掉所有的罐头，然后得意地甩甩尾巴离开……
　　暹罗没了，罐头没了，初吻也没了，在这辆冰冷的电车上，也只有怀里暖呼呼的苏格兰猫猫能给他些许慰藉。但就连苏格兰猫猫，看起来也对黑脸猫猫颇有好感，一副随时要投奔同类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他什么都猫塑的报应吗？！
　　神奈团子越想越伤心。
　　他已经是个不守男德的坏团子了，以后肯定没人愿意把他捡回家当他老婆、从此只能惨兮兮地睡垃圾堆，度过一个失败的人生了呜呜呜……
　　头号犯人安室透，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赔！
　　————
　　“怎么样？我对你也抱有同样的心思哦。”
　　强吻调查员的罪魁祸首露出狡黠的笑容。
　　“……嗯？你怎么哭了？”
　　黑发侦探表情空白，眼睛一酸，两道透明的泪水从他的脸颊两侧滑下。
　　“我、我……”
　　神奈光声音颤抖，用苏格兰猫猫擦去满面的泪水，又用力吸了吸鼻子。
　　被当做手帕的长毛布偶打了个哆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倒也没反抗。
　　“我只是太激动了……”
　　他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我只是太激动了，没想到安室先生居然和我的想法一样，我太感动了。”
　　“真的没想到呜呜呜……”
　　神奈光越说眼泪越止不住，眼眶红红的，鼻尖也红了。
　　说着，他再次抱住了安室透，直接把脸埋在金发侦探厚实柔软的胸肌上，这样安室透就看不到他绝望的表情。
　　不得不说，黑心猫猫的胸，又软又大，堪称绝品（大拇指）。
　　但内部跳动的心比脸还黑，就好像那被吃得空洞洞的猫罐头。
　　“我、我……找到……老婆了呜呜……”
　　我不守男德、再也找不到老婆了呜呜呜。
　　神奈光闷闷的声音从安室透的胸前传来，有些含糊。
　　“……？”
　　胸前被哭湿一片的安室透挑眉。
　　老婆？这就喊上老婆了？
　　这速度，连主动出击的波本都感觉未免有些太过极端了。
　　——时代变得太快，这年头用honey trap套点情报、不仅要被猫塑还要被泥塑，他一个一米八的男人要被人喊老婆，让人不禁感慨，现在的人都怎么了？
　　风气坏了啊。
　　安室透在内心感叹一句。
　　顺便用空出的手摸了摸神奈光的后脑勺。
　　手感不错。
　　被摸头后，神奈光的身体抽了一下，就像坏掉的水龙头，眼泪更多了。
　　“安室……你、你……我老婆……！”
　　安室透，你赔我老婆！
　　“好好好，我是你老婆。”
　　安室透耐心地把他拢在怀里安抚。
　　按神奈光的经历来说，他从小缺爱长大、难得遇到一个人说喜欢他，有这样的反应虽然有些过激、但也不是说不过去……
　　就是这么看来，他感觉自己除了男友外，很有可能还要承担一份男妈妈的责任。
　　波本年仅29，就喜获无痛当老婆又当妈的美好工作。
　　卧底不易，零零叹气。
　　不过换个角度想，不说黑发侦探身上一堆堆的情报和秘密，单就这张脸，也会有很多图谋不轨的富婆或者男富婆前仆后继地想要提供一份工资高待遇好且轻松愉悦的工作给他，从而养坏他的牙口，从此只能吃软饭。
　　所以他这种行为叫做提前阻止国家公民误入歧途，才不是不怀好意诱拐童年缺失的缺爱青年。
　　而且神奈光其实长得挺符合安室透审美的，因此他倒也没有太过抗拒。
　　不如说，如果抛开作为公安的职责，在结束卧底任务后，他并不介意和神奈光谈上一段恋爱？
　　黑心公安又用手顺顺神奈光漂亮的黑色长发。
　　顺滑如丝绸，越摸越上瘾。不知道用的什么洗发水，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清香，让他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骨碌碌——】
　　虚空中，骰子滚动的声音突然响起。
　　【侦查：18/80，困难成功】
　　还没等安室透想明白洗发水的牌子，本来贴在他胸口猛男落泪的黑发侦探突然警觉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冷光。
　　“谁？！”
　　他冷喝一声，眼泪还没干，手里的折叠刀就已经飞出。
　　【投掷：20/20，成功】
　　“！”
　　折叠刀擦着安室透的发梢被投掷出去，带下金发黑皮的几根浅金色发丝，以极大的力道、擦过车厢衔接处的两人插进门扉，蛛网状的裂缝蔓延出一大片。
　　“独特的欢迎仪式。”
　　在安室透身后，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紫灰色瞳孔骤然收缩。
　　但他没有慌乱，而是先把相册塞进神奈光的怀里，迅速拔枪对准身后的来人，同时护住了神奈光和他怀里的苏格兰。
　　“谁……？”
　　“！”
　　安室透手很稳，枪也很稳，表情警惕，没显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已经乱了。
　　——一个本早就该死去的灵魂，和一个和神奈光一模一样的存在，站在他们的身前。
　　——诸伏景光，苏格兰，hiro。
　　虽然早有预料——
　　“……嘁。”
　　亲眼见到死去的挚友被亵渎，前所未有的愤怒，还是从这位资深卧底的心里燃起。
　　“胆·子·不·小·嘛。”
　　安室透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组织……组织！
　　————
　　“导师？”
　　前方的长发男人停下了脚步。
　　诸伏景光有些疑惑地站在他身后，停下脚步，微微探出头。
　　是到黄泉站了吗？但电车还在不断前行……
　　“……！”
　　一把折叠刀带着劲风、擦过导师的黑色面纱，直直扎入他旁边的门扉处。
　　导师只是微笑着，一步未动，仿佛预料到这把刀不会伤到他一般。
　　“是谁……！”在攻击他们？
　　诸伏景光像炸毛的大猫一般，狙击手浑身有力紧实的肌肉绷紧，手臂瞬间鼓起，蓄势待发。
　　“谁？”
　　同时，对面的人也冷喝一声，枪口闪着冷光，浅金色的短发晃晕了诸伏景光的双眼。
　　zero？！
　　降谷零前幼驯染瞳孔地震。
　　在导师身前，他的幼驯染正对着他，一个长发的男人被他护在身后，细看过去，还能看到他脸上的泪痕与红肿的唇角。
　　——虽然知道zero也到年龄、甚至有些大龄了，但果然亲眼看到、还是很让幼驯染震撼。
　　——不对，重点是zero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
　　还没等诸伏景光思考完，对面的安室透嘁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胆·子·不·小·嘛。”
　　zero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恨意。
　　恨意。
　　对谁？
　　好像……是对我的？
　　诸伏景光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猫猫眼。
　　zero的恨意、对我？
　　【不对不对不对……】
　　降谷零的反应太过反常，与幼驯染多年的默契、让诸伏景光瞬间就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
　　——如果zero同样殉职，看见我绝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他可能会遗憾，可能会带着愤怒锤我一拳，可能会和我拥抱，然后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聊起生前的经历。但绝对不会恨我。
　　那如果，降谷零没有殉职呢？
　　诸伏景光的神色变得很难看。
　　——仔细观察，他的眼里有极力压抑的悲痛，但恨意似乎指向我和导师以外的存在。
　　——他的动作是攻击前的预备动作，他身后抱着猫和一本册子的男人似乎也是同样的动作，甚至连他怀里那只漂亮的长毛布偶都弓起了腰，嘴里发出警告的哈气声。
　　记忆里，似乎只有在面对那些被组织黑吃黑的败类时、作为波本的降谷零才会展现这样极具攻击性的一面……
　　“……”
　　诸伏景光嘴角一点、一点下撇，心也跟着一点、一点下沉。
　　如果降谷零没有殉职，那他这个名为诸伏景光的幽灵，又到底为什么会和活着的降谷零见面？
　　再想想，他真的是诸伏景光、而不是其他什么拥有降谷零关于幼驯染记忆的……东西吗？
　　诸伏景光不敢细想下去。
　　他，到底是什么？


第13章 活下去
　　【麻了。】
　　神奈光站在安室透身后，快速地把相册和炸毛的猫猫塞进双肩包里，再把包里备用的折叠刀和甩棍掏出。
　　毛蓬松了一圈的苏格兰很配合地钻进包里，还用前爪掖了掖露在外面的相册，顺爪拉上了拉链。
　　【系统你给我出来。】
　　神奈光左手刀右手棍，语气惊喜。
　　【你管这叫新手模组？】
　　【线性流程，初级的战斗对抗，探索性强，趣味性高，有助于新人调查员了解流程，甚至还有猫猫NPC以供放松。】
　　黑鸦嘶哑声线里的快乐就没褪去过，【怎么就不是新人模组了？】
　　————
　　对面穿着蓝色兜帽的胡茬男表情接连变幻，从震惊夹惊喜到困惑不解、再到平静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神奈光没看懂他的心路历程，但他也不需要看懂。
　　“我亲爱的学生——”
　　平静站立的面纱男开口，声音和神奈光一模一样，却是调查员从未有过的温和神性。
　　“不和你的导师说点什么吗？”
　　“小心一切不合常理的事物，”神奈光食指一弹，折叠刀出鞘。
　　“这不是您教导我的吗？”
　　“可以解释一下吗？明明在我上车前、还在美国的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辆·电·车上？”
　　“当然是因为放心不下我的学生——光君，我们不会让一个新人独自面对事件。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智慧与勇气，接下来交给我们就好。”
　　导师脸上微笑的如春天裹着花香的微风，透过薄雾般的黑纱，两双纯金色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谎言。】
　　神奈光没有回避导师穿透力极强的目光。
　　【这是谎言。】
　　导师和DBA是个什么情况他还不懂？
　　那就是完完全全的空壳背景板，作用还不如一只猫，起码苏格兰还会踩奶。
　　毕竟，为了让人物卡融入此世，需要消耗调查员的灵性、以免被世界意识当做病毒清除出场。而越不合理的背景设置、和此世之人越多的连结，需要的灵性以指数级增长。
　　作为孤儿消耗的灵性可能是1，作为父母具在的孩子消耗的灵性可能就是100000。人与人之间的蛛网式交际注定了一旦产生了连结，就会呈现波纹式扩散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这份羁绊并非毫无代价，只能通过修改世界线、亦或者覆盖相关人员的记忆达成。
　　而这一切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性。
　　灵性对于人类是一种仅次于时间的不可再生珍贵资源，就像漂浮于无边汪洋里、困顿于小船上的人手里仅有的一瓶淡水。
　　无法补充，不用会死，用尽了也会死。
　　因此，他才特地设置了作为孤儿、独自流浪的神奈侦探，背景里几乎也没有出现过与本世界的土著居民的居民的交集，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限制灵性消耗，避免灵性耗竭、再也无卡可撕——那个时候，调查员才算真正的死去。
　　真要具现化DBA的各级人员和导师，抽空神奈光的灵性都不够。
　　——在知晓这一切的前提下，眼前导师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再清楚不过。
　　——毕竟导师只是神奈光提前写下的、完全不存在于此世的重要之人罢了。
　　【不过被安室透魅惑大成功后，重要之人那栏里应该多了个名字吧……】
　　神奈光表情怜悯。
　　呵，coc调查员的重（消）要（耗）之（品）人。
　　“来吧，我的学生，还有他的伴侣？”
　　导师向两人伸出手，瞳孔里的灿金色穿透黑纱，笑容灿烂。
　　“一起和这位诸伏景光先生，去往真相的彼岸，如何？”
　　他的一旁，穿着蓝色兜帽的男人脸上笑容同样温和，却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扭曲。
　　他看着安室透，轻轻开口，蓝色猫眼里满是幸福和期待。
　　“快来吧，zero……”
　　————
　　诸伏景光感觉头快要裂开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疼痛，而是灵魂层面上的撕裂。就像被投入了水泥搅拌机里，冰冷的钢铁想将他与坚硬的石块、混沌的水一起挤压、扭曲，最终失去自我，成为安静的泥块里的一员。
　　他现在也确实被投入了这样的搅拌机。
　　——许多的记忆涌入“诸伏景光”的记忆里，不同人格经历扩散开来，生根，发芽。他看到松下父母脸上爬上的皱纹，看到江田的女儿落入水中，看到江下兄长墓前的白花，看到年幼的“自己”举着一块纸板，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片假名写着自我介绍。
　　——那是他第一次降谷零见面。
　　原来在zero眼里，他小时候是这样的啊……
　　诸伏景光睁大了眼睛，眼白处血丝密布。
　　等等，这是……谁……？这个年幼的孩子……是谁？
　　是我吗？
　　……那我又是谁？
　　——人被记忆定义。
　　——那么，拥有了这份记忆，是否就能成为这个人？
　　名为诸伏景光的记忆不想去思考哲学问题。他只是痛苦地存在于名为诸伏景光幻影所塑造的躯体中，徒劳地想抓住记忆里的光。
　　不想忘记不想忘记不想忘记……
　　但记忆还是违背“诸伏景光”的意志，开始逐渐模糊。
　　——他不该这么早就推测出真相的。如果没有发现这份真相，他还能继续拥抱真相所刺破的虚假的幸福。
　　哪怕这份幸福和他一样，只是他人记忆所塑造的泡影。
　　【认知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导师温柔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戴着黑色面纱的男性面色悲悯，金色的瞳孔里是神性带来的冰冷无情。
　　【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很好吗？你还是诸伏景光，马上就能实现和挚友的相会，你们今后的生活平静而安宁，没有失去，没有悲伤。】
　　【为什么一定要追求真相呢？】
　　【……虚假永远也无法成为真实。】
　　“诸伏景光”看着自己的手。
　　啊，已经因为他人记忆的干扰开始断片了……就像信号不好的电视机一样，“诸伏景光”对这台电视的主导权已经开始丢失。
　　他快要丢掉自己了。
　　导师的眸子里依然充满了对他的悲悯。他怜悯着他这个弄丢自己的可怜人。
　　他听到了导师的最后一次指引。
　　【降谷。】
　　降谷零的枪口对着他和导师，有意无意护住了身边的神奈光。而神奈光护着包里的猫，同样警惕地守护着降谷零的身后。
　　找到新的同伴了吗？“诸伏景光”衷心地为他高兴。
　　因为zero从小就性格倔强，很容易与他人起冲突啊。
　　【零。】
　　他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五彩缤纷。令人作呕的斑斓色彩充斥眼球，不断旋转着，他几乎要吐出来，但他听到自己说：
　　“快来吧，zero……”
　　【zero……】
　　名为诸伏景光的记忆做下了最后一个决定。
　　【活下去。】
　　————
　　安室透的手扣在扳机上，很稳。
　　他精通近距离射击，他是他们那届的首席。
　　在“诸伏景光”说完那句话后，戴着黑纱的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朝“诸伏景光”的心口刺去。
　　安室透的手很稳。
　　他一向如此。身为精英中的精英，那双手甚至可以用于拆炸弹。
　　身着蓝色兜帽衣的胡茬男毫不反抗地迎向匕尖。
　　安室透的手很稳。
　　匕首扎进男人的左胸口。
　　胡茬男蓝色的猫眼微微眯起，像在微笑，又像在流泪。
　　安室透的手很稳。
　　“安室。”
　　那双湛蓝色的猫眼里没有泪水，濒死的男人脸上确实是微笑。
　　“活下去。”
　　精英公安的手，还是没忍住，颤了一下。


第14章 暹罗猫，布偶猫
　　穿着蓝色兜帽的男人终究倒下了。
　　红色、蓝色混杂的液体从他胸口的创伤处不断流下。男人的面孔逐渐模糊，最终再难辨认最初的模样。
　　他的身影就像阳光下的七彩泡沫一般，啪的一下，碎掉了，什么都没留下。
　　导师甩甩匕首上的血液，有些遗憾：“拥有这份记忆的灵魂一定如金刚石般璀璨，可惜我无缘与他相会，只能看到一份赝品。”
　　但就算是伪造品，也难以掩盖那份作为“人”的光辉。如果名为诸伏景光的个体还活着，说不定也能成为未来的传奇调查员……可惜了。
　　“哦呀，别这么看着我，”他摊手，液体从匕首上不断滑落，“这是我和他的共识。”
　　“你也看到了，他毫无反抗，甚至主动迎向死亡。”
　　“……”
　　安室透沉默着，死死盯着戴着黑色面纱的男人。
　　他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诸伏景光，因为他早已在三年前就死了。是降谷零亲自确认的死亡，亲手处理的尸体。
　　自己应该趁机开枪或者套话，最不济也该想想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像这样任凭珍贵的时机流逝……但“诸伏景光”死去的景象不断地在他的视网膜上反复播放，像卡死的播放器，那份带来创伤的记忆重复地闪过，最终和他每天晚上会遇上的梦魇重叠。
　　作为凶手的黑色长发男人……没了心跳的诸伏景光……昏暗的天台……还什么都做不了的、无能的自己。
　　他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电车上，还是误入了三年前的天台。
　　紫灰色的瞳孔不断颤动，扣着扳机的食指开始内收。
　　“……！”
　　他的眼前被一双手轻柔地捂住。
　　世界再度被黑暗笼罩，双眼处的手心温热，不断闪回的片段逐渐消失，那双仿佛带有魔力的手奇异地让他安定了些许。
　　“别看。”
　　是神奈光的声音。
　　“相信我。”
　　他这么说着，就像是之前面对黑影一般，语气里满是令人安心的自信与胜券在握。
　　他先前这么说了，也确实这么做了。相识不到一个小时的两人相互扶持着向前走，最终脱离了危险的九号车厢。
　　虽然有些狼狈。例如说出去医院检查，说不定能查出肩胛骨骨裂？
　　安室透努力把嘴角向上提起几次，但他暂时失去了微笑的力量，于是最终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
　　“相信我，接下来我会处理好一切。”
　　神奈光声音轻柔，充满安抚意味。
　　金发侦探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了下来，持枪的手下垂，卸下了微笑假面，面无表情。
　　他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神奈光。
　　————
　　【急，在线等，黑脸猫猫应激了怎么办？】
　　尽管身处安室透的身后，神奈光也目睹了诸伏景光主动迎向死亡、如泡沫消失的一幕……这让他在1d3/1d6的san check中一次性掉了1点san值。
　　什么叫钢铁意志，什么叫骰娘偏爱啊（骄傲挺胸）
　　毕竟他与诸伏景光素不相识，因此冲击并不算大，最多只能是看到同类死亡的物伤其类、以及面对人类变成泡沫的恐惧罢了。
　　但NPC明显情况不太妙……神奈光也能理解，毕竟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是“诸伏景光”记忆的来源，两人关系看起来相当不错。哪怕只有记忆，那份记忆也愿意主动为了挚友的安危牺牲，显然不是一般的关系。
　　这份不寻常的关系让“诸伏景光”保住了安室透的安全，但同时也让目睹挚友再一次死亡的安室透精神状态更差了。
　　【别是san值一次性下降太多疯狂了吧？】
　　调查员心里发虚。
　　他这张卡是点了传统御三家、偏向调查线索的柔弱侦探，可不是斗殴90射击90力量90敏捷90全场90通通90的战神卡……万一武力值很高的安室透突然陷入疯狂、他还真不一定能制止他。
　　万一疯狂症状随机到一个无差别攻击，可以就此宣告两人一同打出GG了。
　　【不行，得先让猫脱离应激环境。】
　　神奈光捂住安室透的眼睛，轻声安抚。
　　同时，他也和对面的导师对上了视线。
　　【差不多了吧？】
　　他用视线暗示。
　　【^-^】
　　面纱下的金色眸子里满是笑意。
　　【……】
　　神奈光：硬了，拳头硬了.JPG
　　所以说他当初为什么要把导师的性格设置成表面圣父实际混邪的乐子人……扮演乐子人创飞一切NPC确实很快乐，但当自己变成被创的那个时就一点也不好笑了！
　　导师似乎看出了神奈光眼中的杀意，微微收敛了点脸上的幸灾乐祸。
　　“好了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举手投降，身影也开始像坏掉的显示屏一般闪烁。
　　那把刺入过胡茬男胸口的匕首倒转方向，指向自己的胸口。
　　“那么，祝你们活下去。”
　　戴着黑色面纱的男人说，笑着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本体。
　　神奈光环着放松下来的黑脸猫猫，表情就像死了导师一样悲痛。
　　————
　　“可以睁眼了。”
　　神奈光面色沉重地摸摸安室透的金发。
　　嗯，手感还是一样好。希望这次应激没有给暹罗猫留下太大的后遗症……要是漂亮的金发变得干枯分叉，他会很心痛的。
　　“……”
　　安室透睁开双眼。
　　就和神奈光承诺的一样，事件被顺利解决了。
　　导师和诸伏景光都已经消失了，连同一切痕迹都随之无影无踪，就如化作泡沫消失在阳光下的小美人鱼一样。
　　刚刚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他的错觉。
　　“……多谢。”
　　安室透的声音有点沙哑。
　　“没事。”
　　神情严肃的神奈光再次摸了摸他柔顺的金发。
　　趁应激后遗症还没出现，多吸两口猫。
　　多亏了这次倒影变幻出来的人一个是愿意为挚友牺牲的蓝色兜帽男，另一个是根本就不存在的导师……
　　否则情况如何就难说了。
　　“……？”
　　缓过来的安室透挑眉。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把他、安室透、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和猫等同起来啊？！
　　他笑着挪开神奈光不太安分的爪子，问，“你是怎么解决他的？”
　　“……就和你的诸伏景光一样。”
　　神奈光遗憾地收回手，悄咪咪瞅了瞅安室透那头漂亮的浅金色短发，“毕竟是导师。”
　　毕竟是由神奈调查员一人倾情扮演的侦探与导师。
　　安室透了然。
　　难怪他一睁眼就看到神奈光的神情有些沉重……和他一样，哪怕知道不是本人、亲眼看着关系亲密的人在面前自杀的冲击还是相当巨大的。
　　不过——
　　“诸伏景光？是那个穿着蓝色兜帽外套的男人吗？”
　　安室透表情困惑，“为什么说是我的诸伏景光？我好像不认识他。”
　　“……”
　　神奈光死鱼眼。
　　都到这地步了，还和他演呢！
　　如果猫界有奥斯卡奖项，想必安室透能喜提上届、本届以及未来所有的全奖，成为新一任猫猫影帝。
　　果然，给撸给抱给亲亲的苏格兰是有猫德的好猫，而脸黑手黑心更黑的安室透是坏了良心的坏猫！
　　他气呼呼地转身。
　　决定了，除非暹罗猫再给他吸两口，否则他五分钟不会搭理这只黑心猫猫！
　　————
　　“那个——”
　　安室透戳戳神奈光的肩膀。
　　神奈光就和没听到一样，抱着从包里钻出来的苏格兰，继续往前走。
　　“我说——”
　　安室透拉长声音。
　　神奈光把苏格兰放到头上，用布偶猫的爪爪捂住耳朵。
　　苏格兰毛绒绒的猫脸上写满了无语，但还是配合地伸长前爪，用粉嫩嫩的肉垫捂住了黑发侦探的耳朵。
　　为了这个家，他这只小猫咪承受了太多。
　　“……”
　　神奈光不理他，安室透也没辙。
　　说到底，他本身也不是一点心虚都没有的……一见面就开启波本模式，用honey trap套情报，强吻良家妇男，从头到尾就没几句真话。是如果怨种同期还活着的话、能当场给他打赏一副银手镯的恶劣程度。
　　而在神奈光的视角看来，安室透大概就是一个有些好感的、莫名其妙掏出了一把枪，还满口谎言的危险分子（猫）。
　　略有心虚的金发黑皮只好跟在神奈光的身后，看着他从胸口掏出了……一个炸弹？！
　　安室透无辜的下垂眼不自觉睁大。
　　总感觉这个举动非常眼熟，他好像也干过一模一样的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黑发侦探哪来的炸弹？DBA提供的？
　　“捡的。”
　　神奈光板着脸纠正。
　　“……捡的？”
　　安室透眼角跳了两下。
　　在哪里捡的？某不知名黑衣组织的武器库？还是某不知名神秘组织的无意丢失？
　　“我前段时间在东京的一个公园里，看到一个男人在安装炸弹。”
　　神奈光蹲在电车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努力把炸弹按在车厢底部，“他说他破产后老婆不要他了，连家里的猫都离家出走，他人生无望，不想活了。于是想来公园里安炸弹，给自己一个华丽的谢幕。”
　　“……”
　　安室透嘴角抽动。
　　总感觉这话别有所指。
　　神奈光又从胸口掏出一把螺丝刀，“然后我就劝他，我说，你看这公园里到处都是猫，为什么要吊死在一只离家出走的坏猫身上呢？”
　　安室透欲言又止。
　　不，这好像不止是猫的问题……
　　“然后他就被我说动了。”
　　神奈光安好炸弹，抬头，背后是神圣的光圈，“他哭得稀里哗啦的，决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连炸弹都不要了。”
　　“所以我就把炸弹捡走了。”
　　家人们，捡了个炸弹，它想和我回家。
　　安室透失去了面部表情管理。
　　这是否有点.JPG
　　米花町的民风淳朴如斯，安炸弹的人和捡炸弹的人动机都如此单纯，让他无言以对。
　　“好了。”
　　神奈光拍拍手上的灰，又从胸口掏出一个遥控，“那群家伙刚好也来了，时机刚好。”
　　“……你早就知道了？”
　　安室透向五号车厢退后两步。
　　隔着六号车厢的透明门扉，黑色的影子再度蔓延，向两个观众热情地涌来。
　　“太好猜了，”
　　神奈光顶着苏格兰淡定地退后，按下炸弹遥控，“追求痛苦与幸福的艺术家辛苦收集的作品被害羞的演员毁于一旦，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嘭——！！！”
　　巨大的爆炸声充斥耳膜，碎屑纷飞。五号车厢与六号车厢之间的链接被炸开，不安的可怜虫把触手伸向最后的观众，但最终被淹没在电车外的黑影中。
　　在剧烈的摇晃中，神奈光扶住墙壁，向后注视着六号车厢暗淡的灯光。
　　那点火星子在黑暗中摇曳，最终还是被无光吞没了。
　　随着大半截车厢的丢失，这辆末班车的电源似乎开始出现故障。他们所在的五号车厢顶部的灯光开始一闪一闪，随时可能熄灭，然后一起湮没于这一片无光中。
　　难以抗拒的困意上涌，就如同他们上车时一般。
　　安室透隐约感觉到，一股斥力想将他们挤出这辆电车。
　　梦，就快要醒了。
　　“……神奈光。”
　　金发侦探用手撑着头，强撑着没有闭上眼，“你不是那种抛妻弃猫的人，对吧？”
　　既然喊了他老婆，就不要想着能随便跑掉！
　　“当然。”
　　神奈光抱着苏格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当然不会抛弃苏格兰猫猫，那么柔弱的小猫咪，没了他要怎么活呢？
　　想想都让人心碎。
　　心碎的神奈团子意识开始模糊。
　　没能完成委托，好在带出了一份相册……委托费多半拿不到了……为了前期准备、花光了身上所有钱的团子要去哪里住呢？……或许可以去投靠那个给他车费的好心人……？不知道他做饭好不好吃，介不介意再养一只猫……苏格兰很乖，他可以少吃一碗饭……
　　五号车厢的灯光彻底熄灭。
　　两人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
　　【模组《昨日》暂停，完成度56.3%
　　奖励结算：NPC存活：san+1d3
　　解开相册背后的秘密：san+1d3
　　总计：san=48+2*1d3（=1+3=4）=52（上限=99-3=96）
　　克苏鲁神话：0+3=3
　　探索过半，奖励点+75点（可用于商店抽奖/购买商品）
　　幕间成长：所有鉴定成功的技能均有一次成长机会。】
　　【过大的动静惊动了电车的主人，一些胡作非为、不守规矩的客人被粗鲁地扫地出门。末班车背后的秘密仍然隐藏在黑暗中，但至少，你们都四肢健全地活下来了。
　　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不是么？】
　　黑鸦叼着羽毛笔，快速地在牛皮纸上书写着什么。
　　————
　　末班车已经停下，窗外灯火通明，东京繁华的夜晚热情欢迎远道而来的两位旅客。
　　金发侦探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缩，似乎沉浸在一场噩梦中。
　　而他对面的神奈光忽然睁开了金色的双眼。
　　时针并不因他们而停下，现在已经来到了午夜十二点。电车内平静无声，他们所处的八号车厢安然无恙。就好像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他的癔症发作。
　　但这并不只是一场梦。
　　神奈光抱起躺在他的腿上的布偶猫，转身离去。
　　在离开前，他最后看了安室透一眼。
　　【再见了，黑心猫猫。】


第15章 不讲猫德黑脸透，柔弱无助神奈光
　　雪落下，静谧无声。
　　【之后，该去哪呢？】
　　神奈光抱着苏格兰严肃思考。
　　为了保住手里仅剩的猫罐头，他已经飞速离开电车站，随便找了个偏远静谧的小公园里扮演阴暗自闭的蘑菇——静谧无人的环境有利于他的思考，绝对和某个金发黑皮没有关系。
　　再重申一次，和某只黑脸猫猫，没有关系！绝对不是害怕安室透再度背刺！绝对不是！
　　【能去哪呢？】
　　神奈光掰着手指，掐掐算算。
　　最佳选择本来是他在东京的一处侦探事务所，这是背景设置时自带的——调查员含泪花费灵性购买，来源确实正规，地段确实好，人流量确实大，经得起任何不怀好意的公安查验。
　　但问题在于，他为了购买模组前所需的物品变卖了大量家具……其中就包括那张能临时充当床的单人沙发，现在的事务所里只有一层光秃秃的地板，进了贼都只能偷走寂寞的空气，显然没法住下一人一猫。
　　或者问问安室透愿不愿意收留调查员和一只无辜小猫咪……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神奈光果断掐死在了受精卵阶段。
　　表面理由是神奈侦探不愿意给自己爱慕的人添麻烦，实际理由是——
　　安室透这个浓眉大眼的不讲猫德啊！
　　神奈光心有余悸。
　　哪有正经NPC上来就掏出一把枪、上来就魅惑调查员、上来就kiss的！
　　你作为霓虹人的内敛委婉呢？你作为逻辑猫的逻辑和猫德呢？你作为NPC的矜持呢？！
　　神奈光：被NPC魅惑大成功了好无助.JPG
　　神奈光：被NPC强吻了好无助.JPG
　　神奈光：不守男德找不到老婆了好无助.JPG
　　神奈光：NPC强行把自己当做老婆赔给我了好无助.JPG
　　神奈光：要被NPC追杀了好无助.JPG
　　无助五连的神奈光下了电车果断顶着苏格兰跑路，就怕安室透不过瘾，还想再给他来点小小的NPC震撼。
　　——这家伙虽然自称是私家侦探，但显然在牛郎店也有兼职。从开枪时的轻描淡写来看，指不定在某些□□组织里还有一份兼职。
　　这么了不起一打工皇帝，在电车上迫于形势自降身段魅惑调查员，一个一米八的男性自觉地自我猫塑+泥塑，显然是能屈能伸的狼灭，所求甚大。下了车第一件事指定是杀团子灭口，说不定还要把苏格兰一起灭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他们的新饲主？
　　并且，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解决生计、解决时不时出现的事件外，他居然、有极大概率、还要躲避金发黑皮的追杀！
　　上一个这么执着追他的还是上个世界的猎犬和追着他穿秋裤的奶奶……没想到隔了一个世界，又能再度体验到被穷追不舍的美妙感觉。
　　他真的，我哭死。
　　神奈光不禁落下感动的泪水。
　　难道只能去睡公园了吗？神奈光本人倒是不介意，毕竟身为调查员风餐露宿才是常态。但苏格兰猫猫是娇贵的品种猫，早已被驯化得亲人温顺，怎么想都不适于野外求生。
　　就算苏格兰的内核并不是单纯的小猫咪，但只要他一天没法变成男猫娘，他一天就还是需要依靠人类生存的脆弱猫猫。
　　【……】
　　神奈光犹犹豫豫地打开手机通讯录。
　　其实，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怀里乖乖巧巧的苏格兰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神奈光才意识到，现在是深冬时节，他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没有太多感觉，但布偶猫很可能受寒了。
　　猫的体温一向比人高上一点，他抱着苏格兰就像抱着一个毛绒绒的自发热暖手袋，让他一时忽略了苏格兰其实不是真正的热水袋，而是一只脆弱的小猫咪……而且还是那种听话乖巧，被冷到都不喵一声的别人家的猫猫。
　　神奈光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清洁布偶猫的脸部，擦干猫咪头上的落雪，又把苏格兰从胸口处塞进羽绒服里。
　　苏格兰晃了晃从羽绒服露出的小脑袋，倒是不打喷嚏了。但他们现在急需一碗暖和的热水，以及能遮风挡雨的屋子。
　　神奈光不再犹豫了。
　　以后赚了钱再还回去也不迟——
　　他拨通了电话。
　　————
　　“唔……”
　　安室透缓缓睁开眼。
　　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半了。这辆末班车的到达时间应该是十二点左右，也就是说，他起码昏迷了半个小时么……
　　头好痛，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超强清洁了一样。
　　他顶着强烈的头痛，扶着扶手起身。
　　——仍然在上车时的车厢，但窗外不再是连光都能吞噬的无光，五彩缤纷的灯火通明，是他极其熟悉的东京夜景。
　　对面本应坐着的黑发侦探早已不见踪影，苏格兰也无影无踪。
　　安室透伸手去试探座椅处的温度，一片冰凉。
　　是早就走了，还是说——
　　之前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梦？
　　安室透皱着眉打开手机。
　　片刻，金发侦探的嘴角上扬，勾出一个无感情的温柔微笑。
　　为什么，要跑呢？
　　面对他这么一个帅气开朗、温柔和蔼、做饭绝佳的老婆，为什么，要跑呢？
　　安室透忧郁皱眉。
　　不过没关系……他能理解，猫胆小是很正常的事，他会好好的、把他的黑猫诱捕到手的，连带那些情报一起。
　　“叮——”
　　正当安室透准备去抓逃跑的黑猫时，悠扬的铃声响起，备注是贝尔摩德。
　　这个时间……？
　　波本瞳闪烁。
　　“喂？”
　　波本接通电话，紫灰色瞳孔冰冷，声音带笑，“贝尔摩德？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东京现在是十二点半么？”
　　“……波本。”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并不是那位享誉全球的大明星的妩媚女声，而是沙哑中带着烟嗓的男声。
　　“琴酒。”
　　波本声音里的笑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和贝尔摩德调马丁尼还需要我的祝福吗？那真是恭喜你们了，这个点还在为组织的下一代而奋斗，boss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说着，阴阳怪气的情报专家冷笑了一声。
　　“……”
　　电话那头传来贝尔摩德的笑声。
　　“……现在，据点KN364号集合。”
　　琴酒的声音低沉，没等他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
　　波本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神情阴晴难定。
　　————
　　“真没想到，你居然没有反驳他。”
　　贝尔摩德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周围幽静淡雅的暗香萦绕。“莫非你真的想和我调一杯马丁尼？”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银色长发男人没有回应贝尔摩德的调情，而是点燃了嘴边的烟——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正如波本那个阴阳怪气的神秘主义情报专家总是那副理直气壮嘴毒的形象一样，恶劣本性难移。
　　身为与情报组需要密切沟通的行动组组长，琴酒早就习惯了情报组这些破人乱七八糟的破烂性格——被调情两句或者被阴阳两句都是小事，只要情报准确无误就行。
　　如果他真要一个字一个字去和这群该死的神秘主义者计较，他本就稀缺的睡眠时间将彻底失去——全拿去和情报组那群嘴皮子利索的家伙打嘴仗，甚至还要倒欠24小时，实在得不偿失。
　　“波本也要来？”
　　基安蒂无聊地把玩着一个小装饰，“谁也不知道那家伙在哪里、在干什么，不会要我们等很久吧？”
　　她对波本无好感也无恶感——毕竟负责和波本沟通的是琴酒不是她，她还没具体体验过波本阴阳怪气的功力——她只是不太想在这里干等人浪费时间。
　　“确实。”科恩赞同。
　　基尔站在阴影里，默不作声。
　　她现在仍处于被监视状态，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免得多说多错。
　　“好了，各位耐心点。”
　　难以分辨男女的电子音响起。
　　“是朗姆大人。”
　　伏特加脸色一变。
　　他之前在处理一项任务的尾巴，因此到的时间也最迟，没赶上之前的对话。
　　“嘘，主角来了——”
　　奇怪的电子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
　　“——吱嘎。”
　　房间门被拉开。
　　金发黑皮的情报专家背着光，大步走进房间，面带微笑，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所有成员。
　　房间内的人表情各异，贝尔摩德脸上是充满兴致的微笑，琴酒的表情难以看出喜怒，基安蒂带着些许对组织情报专家的好奇，科恩还是那样木讷，卧底女士面无表情，伏特加脸上是憨厚的笑容——哦这个没什么参考价值。
　　把所有人的表情收进眼中后，波本看起来略微有些失了兴致，直直走向为他预留出来的首位，把腿闲适地交叠起来，用手撑着下巴。
　　合成电子音没有在意波本的轻慢，轻笑一声，为这场会议拉开帘幕：
　　“主角已就位，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
　　“吱——”
　　红色斯巴鲁缓缓停下，神奈光找的外援终于抵达这个偏远的公园。
　　“吸溜。”
　　神奈光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整个人和苏格兰一起缩在宽大的羽绒服内，非常感动：
　　“冲矢先生，没想到你这么晚了还愿意来救我。”
　　不愧是愿意赞助他车票钱的好心人！
　　“我说过的，你有需要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粉色短发的男人微笑着拉开车门，伸手扶起调查员和他怀里的猫。
　　“走吧，我已经咨询过房主了，他同意你的借住。租金方面不用担心，房主人很好，你平时里帮忙维持房子清洁就好。”
　　“那真是太感谢了！”
　　神奈光抱着不知为何炸毛的布偶猫坐上副驾驶座，“那之后，就要麻烦冲矢先生几天了。”
　　等他拿到第一笔委托费，就能好好感谢一下房主和冲矢先生！
　　神奈光快乐的抱着苏格兰，暂时遗忘了金发黑皮，对明天充满憧憬。


第16章 透子：忙，勿cue
　　“由于乘客过少，运输成本过高，从人鱼村发车的电车确认从下个月开始停运，请各位居民相互告知，适当调整出行方式……”
　　神奈光一边听着电视里传来的新闻，一边捧着一杯热牛奶，看着热气不断升起、消散。
　　人鱼村，不就是那个偏远山村的名字么？
　　“真是没想到啊。”
　　冲矢昴一手端着一杯黑咖啡，扶了扶眼镜，“日本电车的永久停运可不常见，一般都只是因为天气或者其他原因导致的暂时性调整罢了。”
　　站在沙发上俯视全局的苏格兰赞同地喵了一声。
　　神奈光看了一眼精力满满的布偶猫。
　　这只猫除了昨天见到陌生人炸过毛以外，又恢复了亲人的本性，才一晚上就和冲矢昴混得很熟了，甚至愿意被粉发研究生端着到处走。
　　要知道，冲矢先生的抱猫手法可不怎么样，一看就知道是不常和猫打交道的生手。他那个姿势会压迫到猫的尾巴，一般猫早就尖叫、挣扎、落荒而逃三连了，换做是脾气腹黑暴躁一点的，粉发研究生的脸上应该已经被挠花了。
　　但苏格兰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抗拒，只是用肉垫拍了拍冲矢昴肌肉发达的手臂作为提醒，给冲矢昴手上留下了两个猫爪状红印。
　　看来猫内部的……人？碎片？还是其他什么智慧生物……总之姑且称为“灵魂”，有着相当文静却亲人的个性。
　　“……咕噜。”
　　他咽下最后一口牛奶，起身，“冲矢先生的杯子需要我一起洗了吗？”
　　早上空腹喝牛奶不太健康，但神奈光没点厨艺，冲矢昴自己都在喝黑咖啡，显然也不是很会下厨的主。
　　调查员会做饭，虽然味道一般、仅限于吃了能活下去的范围……但神奈侦探不会做饭。珍惜的技能点一般不太可能分给这类偏杂技的技能，除非模组要求、或者kp说吃饭能回hp或san（）
　　但黑鸦是混邪系kp，祈求它的仁慈这个想法就略显开玩笑了。
　　【在模组以外的地方可以不用这么严苛地遵守人设。】
　　被调查员暗中诽谤的混邪系kp黑鸦突然说。
　　【在“外来病毒”入侵的范围内，世界意识的警惕性会拉到顶级，但出了模组后，可以稍微有些出格的举动。祂不会注意到每一只蚂蚁都做了什么。】
　　意思就是调查员可以自己做饭，不必强行把自己饿死。
　　【好耶。】
　　神奈团子：心情+1、+1……
　　不过暂居别人家中，还是随意一点比较好。
　　“不，我的自己来就可以了。”
　　冲矢昴笑着拒绝了，他手里的黑咖啡还剩下一大半，“不如说，仅仅是这一杯咖啡还不够呢。”
　　“早上喝黑咖啡，冲矢先生的生活习惯很像美国人呢。”
　　神奈光感慨，端着杯子往厨房走：
　　“说起来，我的手机可能坏了，昨天和冲矢先生通话时，杂音相当夸张……”
　　在他身后，冲矢昴睁开了一边的蓝色眼睛，眼神锐利。
　　“是吗？那可要好好修理一下了。”
　　————
　　吃完早饭，神奈光在暂住的房间里整理包里的东西。
　　“没用完的炸弹，折叠刀，甩棍，蝴蝶刀，刺刀……”
　　他小心地把武器收放到内部的折叠层中。这是这个背包的特别设计，兼具隐蔽性与安全性，一般人就算翻看背包也很难直接发现还有个夹层。
　　苏格兰蹲在包旁边，好奇地探头探脑。
　　“这些可不是你这只小猫咪应该看的。”
　　神奈光把猫猫抱起来，放在一边，继续收拾，“备用应急食水，安全绳，防水布，以及……”
　　他拿出两本极其厚重的相册，神色复杂。
　　除了苏格兰，这两本相册是他唯一从模组里带出的东西。一本是他的不必多说，另一本……
　　“喵。”
　　苏格兰伸出前爪，拍了拍那本装有一位青年最美好记忆的相册，试图偷偷钻进包里。
　　但小猫咪不能隐身，再可爱也不能。
　　“还得和委托人打电话……”
　　松下的父母正是他的委托人。他们发现了自家儿子悄无声息的失踪，求助警方无果的情况下找上了神奈光的侦探事务所，另外两名失踪者的情报也是这对憔悴的夫妇提供的。
　　但现在松下哲也已经救不回来了。不如说，被卷入事件的普通人大多都只能充当一个凸显事件残酷的背景板，能活着不是极少数的幸运儿，就是伪装的幕后黑手。
　　他要怎么和这对为了儿子奔波的父母交代？他们的儿子已经变成了泡沫，只剩下承载他美好幻想的相册？
　　神奈光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抽出一只一脸无辜的苏格兰。
　　“苏格兰，你说，是抱有徒劳的希望好，还是彻底失望后再度振作起来好呢？”
　　苏格兰用湛蓝色的圆圆猫眼看着他，猫胡子抖了抖。
　　小猫咪不会说话，小猫咪也不懂人类之间那些复杂的事，小猫咪每天都很快乐。
　　“……”
　　神奈光轻柔地放下猫，自言自语，“果然，对于普通人，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比较好，对吧？”
　　尽管是徒劳的。
　　但既定事实不会发生任何改变，不如就保持一份对未来的期望也不错。降生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靠着希望才能活下去。
　　苏格兰喵了一声，再度钻进包里。
　　“不行，今天我要坐公交车去见委托人，猫是不能上公交车的。”
　　神奈光又把苏格兰捞出来，严肃地和他讲道理。
　　苏格兰用无辜的蓝色猫眼看着他，爪子还在悄悄往背包扒拉。
　　神奈光：盯——
　　苏格兰：猫猫眼kirakira
　　神奈光：HP-1、-1……
　　“……”
　　神奈光恼怒地揉了揉布偶猫柔软的肚子，放开了钳制猫猫的手。
　　“怎么有猫突然潜行大成功了啊？”
　　他提高音量，看着苏格兰。
　　“……”
　　得到默许的苏格兰快乐地成为了一只隐身的小猫咪，迈着猫步钻进了背包里，顺便还把拉链拉上了。
　　神奈光背上甜蜜的负担，换上一身黑衣，愉快地出门。
　　————
　　“你就打算这么出门？”
　　靠在门槛上的冲矢昴挑眉。
　　“是哪里有污渍吗？”
　　神奈光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
　　全身黑衣，穿着得体，没有不明污渍，没什么问题。不过他看不到身后，难道是背后……
　　“——唔！”
　　头上突然被戴上了一顶柔软的帽子。
　　神奈光迷惑抬手，才发现那是一顶黑色针织帽。
　　“针织帽……？”
　　冲矢昴又递过一副墨镜，微笑，“戴上吧，如果被一群人围观也是一件烦恼事，不是么？”
　　“虽然我不介意再从人群中捞出落水的黑猫，但这样你的委托就被耽误了吧？”
　　“……确实如此。”
　　神奈光想起他和这位好心的研究生第一次相遇，就是他忘记伪装导致被一大群人尾随……真是恐怖，人群没有贸然上前打扰他，但却跟在身后，时不时窃窃私语。无数双眼睛充满了爱慕与渴求，以及尚在萌芽中的狂热。
　　非要类比的话，大概就是偶像的极端狂热私生饭，或者□□徒。这两者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调查员当时正打算前去电车站，却被一群人跟上。尽管他们什么都没做，但神奈光显然不能真把这群无辜群众带到高危的事件发生地去……还好此时冲矢昴恰好开车路过，一把把他捞进车里，救下了黑发侦探。
　　粉发研究生的眼睛……脸上没有吓人的狂热，清醒地吓人。他睁开蓝色的双眼，下眼角有着十分特殊的……眼线？
　　神奈光不太确定。也有可能是下睫毛一类的，很特殊的特征，让人一眼过去绝对不会认错。
　　“当时真的被吓了一跳呢。”
　　黑发侦探戴上墨镜，“我还以为是绑架犯……”
　　连手都放在炸弹遥控上了。
　　“嗯，我知道。”
　　冲矢昴眯眼笑。
　　上车后手就放在裤兜里没掏出来过……里面是有武器吧？让他猜猜，手枪还是军刀？总不会是炸弹，怎么会有人随身携带炸弹呢？
　　“对了，你换下来的羽绒服，我拿去干洗店了。”
　　粉发研究生笑容温柔中带点歉意，透露出一股属于成熟男性的靠谱。
　　“正好我也有一些外套需要清洁，看到你挂在客厅，我就自作主张，一起带去干洗了……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不，没事。”
　　神奈光并不介意这点，在车站躺了三天，羽绒服确实沾上了不少灰尘，“麻烦冲矢先生了，之后请把发票给我吧。”
　　“不，是我自作主张，你能原谅我就好。我今天要写论文，没办法送你。”
　　冲矢昴眯起眼睛，左手手心里紧握着一把已经被破坏的、颇为熟悉的小玩意。
　　“对了，出门在外，记得小心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特别是那种笑的很开朗无害的人。”
　　“说不定，他阳光无害的外表下是比脸还黑的心哦。”
　　————
　　公交站，人流稀少。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下午的缘故，学生们尚且在课堂上昏昏欲睡，社畜们在办公室掉落头发。
　　黑发侦探压低针织帽，扶了扶墨镜。
　　总感觉有人在偷偷跟踪他……不会又是那群狂热的人吧？
　　【申请侦查。】
　　神奈光语气平静。
　　【骨碌碌——】
　　骰子滚动的声音响起。
　　【侦查：79/80，普通成功】
　　【借着墨镜的反光，你在身后的墙角发现了一个人影，但似乎不属于你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是否打算当场逮捕ta？】


第17章 挖煤的和他的煤
　　【逮捕？】
　　神奈光看着自己50的斗殴，陷入了沉默。
　　谁逮捕谁，还不一定呢。
　　再强调一遍，他是柔弱的侦探，不是强壮的大猩猩。
　　没有内涵任何人的意思，没有伤害任何猫感情的意思，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而客观事实是不会改变的，所以他不会因此道歉。
　　除非某个金发黑皮找上门来。
　　“……”
　　他翻翻自己的技能列表，找到个还能用的技能——
　　【申请乔装，】
　　神奈光深思熟虑。
　　【我要一边尝试甩开跟踪的人，同时绕到旁边的街道的商店里，一边进入服装店里更换衣服进行乔装。】
　　【……】
　　黑鸦无言，【你直接甩开他不就完事了？】
　　一通操作下来，效果好像和直接过敏捷没差。
　　在模组外的鉴定不计入幕间成长，多过两个骰子也不会让你的属性加上半点。图什么呢？
　　【不，你不懂。】
　　神奈光眼睛里闪着名为智慧的光辉，他推了推粉毛研究生友情赞助的墨镜，淡淡地说：
　　【这类跟踪者的背后多半不止他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团队。现在我的衣着形象多半已经被他拍下发给背后的组织了，单甩开他一个人是没有用的。】
　　如果是先前那伙狂热的人，多半已经成立了名为后援会实为个人教派的组织……这是他的丰富经验告诉他的。在前世，一旦出现一个神话生物及其附属，后面多半跟着一大串钱串子一样的狂热信徒，能让人当场罹患密集恐惧症。
　　【……？】
　　没被人类污染过的黑鸦显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它沉默片刻，【那你先过一个敏捷甩开跟踪者，再过一个乔装。】
　　【好耶。】
　　神奈光快乐地丢出骰子。
　　自从来到这个异世界后，骰娘对他偏爱有加，至今没有大失败过。
　　【区区敏捷鉴定。】
　　神奈光：墨镜黄豆微笑.JPG
　　【我可是有90敏捷的男人！】
　　【骨碌碌——】
　　【敏捷：99/90，大失败】
　　【区区敏捷鉴定。】
　　黑鸦扶了扶不知从哪来的墨镜。
　　神奈光：倒吸一口气.JPG
　　【是大失败！kp、捞我！】
　　神奈光：调查员不可名状的尖啸.JPG
　　【大失败？我捞不动，等死好了。】
　　黑鸦幸灾乐祸地宣布。
　　【你在准备转身跑路的过程中，不幸忽视了脚下一块小石子。这块不甘寂寞的石子对你非常不满，于是在你迈步的那一刻狠狠绊了你一脚。】
　　“咔哒。”
　　冲矢昴赠送的墨镜提前调查员一步摔落在地上，出现一道深刻的裂痕。
　　【你完全没有准备，瞬间失去了平衡，app90的脸用力地撞上——】
　　两声快速靠近的脚步声响起，一声轻快，一声急切。
　　同时，黑鸦突然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样，没了声音。
　　不过也不需要它继续说下去了。
　　轻快的脚步声停在神奈光的身后。
　　一只小麦色的手伸出，手腕纤细，却有力地从腰间捞住了马上要把吻还给日本的调查员。
　　“你没事吧？”
　　某人甜蜜温和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腰间传来的力道可靠温柔，让人忍不住想依赖。
　　但神奈光浑身的汗毛已经炸起，整个人变成一只受惊炸毛的煤球。
　　配上身后某只不怀好意的黑脸猫猫，现在这幅场面可以命名为：《挖煤的和他的煤》。
　　被救了，又没有完全被救。
　　【坏了。】
　　背对着安室透，神奈光哭丧着脸。
　　【没有人寄予厚望的调查员，在逃跑的过程中，又倒在了安室透手上，再度成为小黑脸的俘虏！（哭腔）】
　　————
　　【所以说，你为什么那么怕安室透？】
　　黑鸦轻啄一口不断在系统空间蛄蛹蛄蛹的软白色团子。
　　Q弹柔韧，出现的一小块凹陷，又很快回弹回原先的样子，和人类喜欢的一种名叫麻薯的甜品非常类似。
　　【他显然不讨厌你，甚至愿意和你接吻。】
　　【鸦鸦你不是人类，你不懂。】
　　神奈团子继续在系统空间里胡乱滚动着，【他的kiss，除了代表我再也找不到的老婆，这还代表安室透给我下的死亡通知书！】
　　【这不是普通的亲吻，这是代表死期将至的死亡之吻啊！】
　　【？】
　　黑鸦沉默片刻，【你的意思是，他亲你是为了告诉你，准备受死？】
　　看不出来，安室透也是个堪比调查员的抽象人。
　　【难道不是吗？】
　　神奈团子咕噜咕噜地来回挪动，【这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传统！针对欠债人，讨债的人会给他一个亲吻，告诉他还钱，或者，死。】
　　【你欠他钱？那你等死吧。】
　　黑鸦没有同情心。
　　【……我不欠他钱，我欠他，身为一米八成年男性的尊严！】
　　原味麻薯落下眼泪。
　　还不如欠他钱呢！至少能还得清。欠了尊严这么抽象的玩意，他要怎么还？
　　总不能让安室透猫塑回来吧？神奈光很乐意，但黑心猫猫看起来就是个正经……也没那么正经，甚至有些不守猫德，但应该不是那种会随意猫塑别人的人。
　　【果然，什么都猫塑只会害了我！】
　　神奈光真心悔过，下次还敢。
　　————
　　“多亏了安室先生。”
　　转过脸，神奈光一秒换上感激涕零的表情，左眼写着“感谢有你”，右眼写着“温暖了四季”，就差给金发黑皮来个土下座。
　　安室透眯眼笑，用（强）力（行）把调查员扶正，“这附近的路有些崎岖，要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被他捞住后，整个人的身体都软了下来，就像被捏住后颈的猫一样……不对，什么猫，是人，不是猫！
　　安室透试图把这个奇怪的联想甩出脑海。
　　在昨晚发现自己被神奈光猫塑病毒传染后，他果断对自己采取了心理暗示与自我疗法……效果似乎不佳。
　　他现在看到神奈光不知为何，就像看到了一只毛绒绒的黑猫。但明明他是坚定的狗派，哈罗可以证明。
　　而且他这个造型真的好让人讨厌啊……安室透暗暗皱眉。这个打扮让他联想到一些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某人……
　　黑色长发，黑衣，针织帽，墨镜，是莱伊（确信）
　　安室透：心情-1，-1……
　　“你的针织帽沾上灰了。”
　　心情不爽的黑心公安随便找了个借口，微笑着把神奈光头上那顶碍事的帽子摘下，换上自己头上的鸭舌帽，顺手帮忙理了理那头顺滑的黑发。
　　“先用我的吧，鸭舌帽遮挡的效果更好。”
　　他的动作很快，也很亲昵，就好像他在帮自己的男友整理衣着一样自然，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鸭舌帽上还带有属于安室透的体温和一丝洗发水的清香，摘下鸭舌帽后，安室透一头细软的金发再度不听话地翘起几缕，看起来慵懒而闲适。
　　被换了帽子的神奈光呆呆地看着他，懵逼两字就写在脸上。
　　“怎么了？”
　　安室透亲昵地给他发送了一个wink，娃娃脸上满是无辜却甜蜜的笑意，“我以为……昨晚之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他刻意加重了朋友的咬字，语气暧昧而含糊。不知道的人听了绝对会以为这俩人发生了点朋友以上的关系，尽管事实确实如此，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
　　神奈侦探微微低下头，耳尖泛红。
　　哪种朋友？可以亲吻的那种还是可以上‖床的那种？
　　表面羞涩的调查员，内心猫德雷达哔哔哔狂响，并且感到一阵天崩地裂。
　　鲁迅说过，人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安室透说他要强吻调查员，神奈光一定会大惊失色地制止，但如果安室透说他要拐调查员上‖床，神奈光就愿意调和，同意和暹罗猫接吻，并且从此含泪再也找不到老婆。
　　神奈光：警惕暹罗猫打honey trap牌.JPG
　　“对了，你要去哪？”
　　安室透轻笑，向他示意路边停着的白色跑车，“我刚好有空，送你。”
　　背后的苏格兰用肉垫拍了拍背包。
　　“……”
　　神奈光犹豫片刻。
　　总感觉上了车就跑不掉了……但现在好像也没差？
　　安室透虽然表面看起来超有礼貌，性格也很温和绅士，但调查员知道，他内在腹黑自傲且不择手段，显然不会轻易放他走。
　　再想想，与其放任黑心猫在背后不知道捣鼓什么，还不如跟着他比较让人放心。
　　至少现在看来，安室透的手段还比较温和，不用担心他突然冒出一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这样的话……
　　“好，那就麻烦安室先生了。”
　　本着既然追求白给，就白给到底的原则，神奈光很快就答应下来，带着冒出两根猫胡子的苏格兰，坐上小黑脸的副驾驶。
　　走之前，他没忘记把摔裂的墨镜，以及安室透交还的针织帽收到包里。
　　就是黑脸猫猫交还帽子的时候感觉有点不舍……这么喜欢针织帽吗？
　　但这顶针织帽是冲矢先生送的，神奈光没有把别人好意的馈赠送人的习惯，只能假装没看见安室透能拉出丝的眼神。
　　“……”
　　墨镜磕在了某些尖锐的物体上，彻底坏了。
　　感觉不太对得起冲矢先生，尽管这位好心的粉发研究生看起来并不会介意这些。
　　神奈光虔诚反思。
　　拿到委托费后，请冲矢昴和安室透一起吃一顿饭吧，一起表达一下对这两位的赠帽之恩。
　　“……”
　　安室透带着黑发侦探向FD-7走去。
　　上车时，似乎不经意的，他朝着某个拐角笑了笑。
　　————
　　在两人离开后，一个戴着大框眼镜的男孩面色复杂地从墙角走了出来。
　　他不是故意要跟踪神奈光，他也不是故意要偷窥安室·组织成员·波本·透的蜂蜜陷阱作案现场的。
　　他只是恰好知道赤井先生和他商量某个人的暂住事宜，又恰好遇见了某个戴着针织帽、一身黑衣的背影，恰好追上来，就目睹了这一幕。
　　“……不愧是组织里的莫里亚蒂——波本。”
　　不择手段的情报专家……
　　名叫江户川柯南的男孩心情同样复杂。
　　——那个名叫神奈光的人究竟是谁？能同时让赤井秀一为他担保、让波本亲自出动，莫非又是组织的卧底？
　　还是说，这只是波本的私人目标？仅仅只是他闲暇时找的消遣？
　　一年级男孩叹了口气。
　　不是很懂你们这些成年人。


第18章 巧克力奶
　　“具体位置在哪里？”
　　充当司机的安室透问。
　　“在风陇——稍等，委托人的电话。”
　　神奈光挑眉，接通电话。
　　“你好，这里是神奈侦探事务所的神奈光——”
　　他低声说着，不断点头。
　　安室透一边开车，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苏格兰已经趁着黑发侦探不注意，偷偷从背包里溜出来了。
　　他笑了笑，用左手摸摸布偶的脑壳。
　　苏格兰蹭了蹭他的手，迈着猫步爬上他的大腿，支起身子、透过前挡风窗看着不断后退的街景。
　　“——诶？要改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波洛咖啡厅见面？”
　　神奈光有些疑惑。
　　本来约定好在委托人的家里见面，为什么会突然改到咖啡厅这种公共场合？——他不是对咖啡厅有意见，但这种相当私人的委托怎么看都不适合在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完成。
　　而且还是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他听说过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的赫赫名声，是一位相当有本事的侦探，委托人想要同时向多位侦探发布为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涉及神话生物的委托最好还是不要牵涉进普通人，除非普通人不再普通。
　　神奈光想到这里，偷偷瞟了安室透一眼。
　　例如这样被神秘主动吸引的人。
　　除了找不到很好的理由以外，他之所以没有阻止安室透登上那辆末班车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事件呼唤调查员，调查员吸引事件。
　　像这类灵感很高的人类非常容易被异常吸引，仅仅是阻止一次根本无济于事。倒不如在调查员的看护下经历、为未来积累经验会更安全一点。
　　尽管这样，调查员就不太安全了（物理）。
　　危险源之一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朝他展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
　　“……好，我现在就过去。”
　　神奈光挂断电话。
　　安室透心领神会地在下个路口左拐，两人一起前往波洛咖啡厅。
　　————
　　“……”
　　两人陷入了暂时的安静。
　　神奈光深吸一口气，庄严地打开了……系统商城。
　　昨天被社交恐怖分子安室透抢劫了所有社交能量，他被冲矢昴带回工藤宅后倒头就睡，根本没来得及查看他的奖励。
　　【让我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神奈光：苍蝇搓手.JPG
　　系统商城被打开了，半透明的光幕出现在调查员的面前，一个七彩的转盘缓慢转动着，配合着激动人心的bgm，是coc版的澳‖门皇‖家赌‖场（确信）。
　　能看到好感度的眼镜，深潜者面具，○○○的十七面骰……
　　哪个都想要，但哪个都买不起。
　　神奈光叹了口气。
　　在现实和系统商城，为何他都是同样的贫穷？
　　他仔细翻了翻商城，悲伤地发现他唯一能买的东西，好像只有商城大转盘的抽奖机会。
　　神奈光：骂骂咧咧.JPG
　　一抽20奖励点，就算把所有奖励点扔进去，他总共也只能抽3次。
　　而转盘上SSR卡牌仅有0.01%的概率，SR占25%，剩下的全是和3元店一样批量销售的R卡。不说一无是处，至少也毫无作用。
　　坑，太坑了。
　　神奈光嘴角抽搐。
　　他甚至还在R区看到了“某个不可名状排泄时用的背景音乐”，作用是让人身心愉悦，再也不会成为马桶之主……
　　谁会用得上这玩意啊！
　　神奈光：猫猫炸毛.JPG
　　他深吸口气。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我想抽三次超级大转盘。】
　　黑鸦嘎嘎叫了两声。
　　【多谢惠顾。】
　　本来欢快的背景音乐一转画风，混乱交织的旋律令人作呕，小孩的尖锐的笑声混杂在其中，似乎有什么在低语。
　　大转盘旋转起来，缤纷的颜色混合成七彩炫丽的虹色，无数只猩红的眼睛睁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调查员。
　　【……】
　　神奈团子淡定地蛄蛹蛄蛹。
　　【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快给我奖品！】
　　【……】
　　孩子们的笑声瞬间变成泣音。
　　他们痛苦地哭嚎着，三颗尚且牵连着神经的眼珠骨碌碌掉落在了地上。
　　“啪叽。”
　　丰厚浆汁爆出的声音在神奈光的脚下响起。
　　“……？”
　　安室透若有所思地朝神奈光的脚下看了一眼，但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神奈光注意到了安室透的举动。
　　【灵感这么高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幸这个世界的被污染程度不高，只要不进模组，安室透最多就像这样，偶然之间听到一点奇怪的动静，不必当心疯狂的污染。
　　实在不行，就把他转化成眷属好了。
　　神奈光漫不经心地想着，打开奖励栏。
　　“……？”
　　他看着刚刚的三个眼珠爆的金币，陷入沉默。
　　【猫用狙‖击‖枪（sr）
　　简介：猫猫之神精心为眷属准备的礼物，只有猫之力在三段以上的小猫咪才能使用！猫门！
　　伤害：1d20（模组计算），？？（现实计算）
　　消耗：猫之力1段
　　限制：智力＞75，每战斗回/每一模组/30天内仅能使用一次】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猫来了都得打狙！
　　画满粉色猫爪印的狙‖击‖枪迷你可爱，扳机处特地为适应猫爪结构做出了改进，看起来就像宠物玩具，很难想象这是一把能杀人的武器。
　　但他神奈光，传奇调查员，猫猫守护者，终极猫控，难道非要吃小猫咪软饭，让小猫咪打‖狙来养家吗？！
　　可是它伤害真的好高……
　　但他可是神奈·旧日驱逐者·全知全善全能导师·光！他不需要小猫咪拼上性命！
　　可是它伤害真的好高……
　　但这把狙‖击需要消耗不知用处如何的猫之力，耗尽了猫之力后会有什么后果也没有说明……
　　可是它伤害真的好高！！
　　神奈光陷入对良心的拷问。
　　日本对枪‖械的管控还是相对严格的，调查员初来乍到，基本难以找到除了打晕黑脸猫猫以外的渠道购买到这些可拷的武器，只能惨兮兮地用一些近战类的冷兵器。
　　他没忍住，暗中瞟了苏格兰一眼，又一眼。
　　瞧，这是一只聪明的小猫咪，不如我们把他……
　　“？”
　　蹲在安室透大腿上的苏格兰抖了抖一身长毛，打了个哆嗦。
　　大腿被连带着看了好几眼的安室透和善地转过头，“怎么了？”
　　总看着他的大腿做什么？莫非神奈光不仅是猫控，还是隐藏的腿控？那他或许应该…
　　安室透陷入沉思。
　　“没事。”
　　神奈光尴尬地笑了笑，继续翻看大眼珠爆出的金币。
　　【气氛破坏者（sr）
　　简介：总有那么些人看不懂空气！这些破坏party氛围的讨厌者被做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气人偶，扎爆它，扎爆这些ky人类的脑壳！
　　作用：发出巨大的声效破坏当场的环境，成为下一个令人讨厌的气氛破坏者。
　　】
　　神奈光：不仅想问这有什么用还感觉脑壳有点痛。
　　和真人等高的气球小人脸上是贱兮兮的笑，随着风向左右进行快要被折断的摇摆运动……好恶心。
　　他能拿着个东西干嘛？总感觉引爆了这玩意后自己要被当场的人扎爆脑壳……sr卡，就这？
　　神奈光把这玩意扔到系统空间的角落里。
　　花了他20奖励点的废物！
　　【巧克力奶（r）
　　简介：一杯普通的巧克力奶。
　　效果：饮用后心情+1，对巧克力制品过敏的人有特效呦~】
　　看到波浪线的神奈光：心情-1，-1……
　　难道这杯巧克力奶加心情就是因为每个抽到它的人心情都会恶劣许多的缘故吗？！
　　神奈光抑郁地从背包里取出这杯巧克力奶。
　　系统还算贴心，没当着安室透的面当场变出道具，而是放在了不透明的背包里。
　　“咕噜，咕噜……”
　　神奈光气愤地一口喝光了杯中巧克力色的牛奶，味道顺滑甜蜜，抑郁的心情略微好转。
　　“至少味道不错。”
　　调查员自我安慰。
　　二十奖励点一杯的巧克力奶，喝起来好像确实比普通巧克力奶好喝一点。
　　“？！”
　　巧克力？奶？！
　　看到了这一幕的安室透瞳孔地震。
　　这是否太重口了一点？
　　手术对身体的伤害是永久的，难道说是某些他不知道的手段？他虽然做好了付出一切的打算，但这有些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先是为了任务熬了几个通宵、经历了电车版大逃杀、又被朗姆喊去开会、一晚上没睡的波本脑中充满了不少以前看到的离奇场面，表情空白。
　　“啊，到了。”
　　神奈光显然不太明白内心又黄又黑的某卧底在想些什么限制级的东西，他透过窗户，看到了波洛咖啡厅显目的标牌，急忙喊停。
　　尽管在走神，安室透还是下意识踩了急刹。
　　神奈光拉开车门，抱走苏格兰，正打算和安室透道谢加道别——
　　“可以带上我一起去吗？”
　　安室透笑容灿烂，无辜的下垂眼里盛满期待和小心翼翼，“我很想向神奈侦探学习！让我做你的助手吧，我会的技能很多，不要工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的眼睛告诉神奈光，他对那些超出他以往认知的事物感到深刻不安，急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
　　黑发侦探咳了一声，“你不适合……”
　　安室透尽管还保持着笑容，但他的神情瞬间就黯淡下去，就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流浪猫。
　　神奈光本想拒绝，但考虑到这家伙不要工资，武力值高强，是个很好的保镖+助手的人选……至于安室透想要的情报，现编一点也不是不行……当然，重点是不要工资（贫穷调查员点头）
　　绝对不是因为暹罗猫的表情太可怜了！
　　他马上改口，“你不适合袖手旁观，跟着我，能学到什么就看你自己了。”
　　“遵命，神奈调查员！”
　　安室透蔫趴趴的金发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光泽，脸上重新洋溢起阳光开朗的笑容，不存在的尾巴快乐地在空中摇晃。
　　“喵。”
　　苏格兰无奈地捂住了眼睛。


第19章 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
　　“久等。”
　　神奈光在咖啡厅的某个角落找到了委托人，随意地坐在他们对面的座位上，苏格兰乖巧地蹲在他的肩膀上。
　　这只小猫咪知不知道自己很重？你已经是一只成熟的成年布偶猫，应该学会自己坐着了。
　　神奈光摸摸苏格兰毛绒绒的脑壳，倒也没赶他下去。
　　苏格兰舒适地用耳朵尖蹭了蹭神奈光的手。
　　“喵~”
　　安室透似乎与波洛咖啡厅的女服务生认识，这位自称是私家侦探的家伙很熟练地去和她寒暄，顺便在前台点单，走之前没忘问神奈光的忌口与喜好。
　　“是我们匆忙之间更换地点的缘故，请您不要介意。”
　　衣着整洁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不由自主地看了苏格兰两眼。
　　这位神秘的侦探什么时候养了一只这么漂亮的猫？
　　本来神奈光的脸就已经足够引起注目，再加上这只猫，全咖啡厅的客人们都在悄悄看他，只是不敢上前搭话罢了。
　　感受到暗中灼热的视线，他的笑容扩大了些许。
　　他是松下哲也的父亲，松下伍郎。与神奈光找到的相册上的照片相比，这位肩上负担沉重的中年男人样貌衰老了些许，但眼睛炯炯有神，不复之前的颓丧。而他左手边的女性是他的妻子，松下优里，这位女士平静地端着一杯冰咖啡，笑容淡雅。
　　看起来，这两位委托人——松下哲也的父母精神状态还不错，至少比他们之前找上神奈光的那次要好，不知是不是已经从中年丧子的悲痛中走出来。
　　毕竟，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
　　神奈光礼貌地笑了笑，从背包里拿出提前复印好的相册，双手递给松下伍郎：
　　“我理解两位的心情，多余的客套话就不说了。很遗憾，我在末班车上没有找到松下君，但找到了关于令郎的物品——这份相册。”
　　原相册自然不可能交给这俩夫妻，危险性过大，难免多生事端。
　　松下伍郎的眼神颤动几分，接过相册，和他的妻子一起翻看。
　　“您的三明治与热可可。”
　　一只小麦色的手把餐点放在神奈光面前的桌上。
　　神奈光端起热可可轻抿一口，身边柔软的坐垫忽然凹下去一块。
　　不识趣的服务生带着开朗阳光的笑容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完全没有为客人服务的自觉，礼貌了又不太礼貌。
　　但他能怎么办呢？他只不过是被金发黑皮魅惑大成功的俘虏罢了（悲），他总不能让苏格兰去狙——
　　淡定喝可可的黑发侦探突然定住。
　　他才想起来，他没告诉安室透相册并非原件的事，希望他不会一秃噜嘴把事情给说漏……不过再考虑到黑心猫猫的八百个心眼，神奈光自己说漏嘴安室透估计都不会泄露一个字，除非他故意想说。
　　那么安室透到底想不想说？
　　神奈光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位是？”
　　看完了相册的松下伍郎把相册收进包里，在外人面前强忍着悲伤，看向很自然就冒出的安室透。
　　“这是我的助手，安室透。”
　　神奈光抢答。
　　他很怕安室透一张嘴来上一句“我是他的猫”。
　　神奈光向来不惮以最败坏的猫德揣测黑脸猫猫。
　　这个家伙为了情报不择手段，自从知道DBA后、就不断想方设法地和他套关系，甚至敢一口承认是他老婆，完全没有底线……
　　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是别人的猫这件事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屈辱，但在安室透眼里说不定是一个确定关系的大好机会。
　　要是能吓跑神奈光的唯一委托人、让黑发侦探就此破产、不得不依靠着他生活，估计这只坏猫猫半夜睡着了都能笑醒。
　　但安室透没有下限，神奈光还不想社死。
　　尤其是现在两个池面加上一只漂亮猫猫齐聚一排，暗中明面的目光简直要把他的头发点燃。
　　真是失策，应该再买一副墨镜的。或者干脆现在戴上面纱，化身导师……？
　　神奈光有些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
　　安室透张了张嘴，又遗憾地闭上，脸上浮现出热情完美的笑容，和松下伍郎握手。
　　他倒是像没某个心胸狭隘的侦探揣测地那样，想要当众给两人一起来一点小小的社死震撼……无论是精英公安降谷零、还是代号成员波本，都是要脸的。
　　特别是咖啡厅里还有几个他的熟人——其中还有几个和冲矢昴认识（划重点），例如某个偷偷摸摸偷听的一年级小学生。
　　他可不想哪天听到非常疑似某FBI的粉发眯眯眼说上一句“你和你的honey trap让我感到可笑”。
　　“……”
　　在安室透和松下伍郎握手的同时，周围人们的嘈杂声骤然放大。
　　神奈光皱了皱眉。
　　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
　　【骨碌碌——】
　　【聆听：70/60，失败】
　　【尽管你努力地竖起耳朵想要听清周围人在说些什么，但或许是旁边金发侦探和松下父亲的寒暄声吸引了你的全部注意力，也可能是周围人的声音过于混乱，你完全没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
　　神奈光苦着脸，试图和黑鸦讨价还价。
　　【我60的聆听。】
　　【你聆听失败了。】
　　【我和他们在同一间咖啡厅里，我甚至能听到几个关键词，“火”、“消防车”，是发生了火灾吗？】
　　【你聆听失败了。】
　　【……我还听到有人说“杯户町”。】
　　【你聆听失败了。】
　　【……】
　　神奈光：你们在说什么？（小龙虾无辜脸）
　　倒是原本还在握手寒暄的安室透脸色一变。
　　“杯户町的一家侦探事务所因为隔壁煤气泄露导致的爆炸、连带失火了？”
　　神奈光还没来得及感激耳聪目明的黑脸猫猫，脸色同时一变。
　　杯户町，侦探事务所，失火……
　　神奈光：很不祥的预感.JPG
　　他的神奈侦探事务所就在杯户町……但杯户町那么多家侦探事务所，不至于，不应该恰好就是他的吧哈哈哈……
　　“听说那家失火的侦探事务所叫做神奈侦探事务所。”
　　安室透本想走出去的动作一顿，脸色变得十分古怪，“所幸没有人在，所以没有伤亡……”
　　神奈光：因为人在这里呢（微笑）
　　“并且可能是因为运营困难，事务所内空空如也，没有可燃物，火很快就被扑灭了……神奈侦探！你还好吗？！”
　　【猛然得知你唯一的容身之所被一场大火摧毁，你的理智不断动摇，你的坚定持续消散。你的心智在不断地质问自己：我之后还能去往何处？】
　　【san check：0/1d6
　　d100=58/52，失败！
　　san：52-4（1d6=4）=48】
　　【你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大火在你此世唯一的家中燃起，烧尽了你仅有的财产。你唯一用于工作生活的地方被毁于一旦，还清债务的希望也就此破灭。】
　　神奈团子：倒吸一口气.JPG
　　虽然侦探事务所烧起来了调查员很心痛是没错啦……但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毕竟算半个白给的财产，可是骰子不这么想。
　　怎么回事？今天的骰子怎么和灌了铅一样？昨天骰娘心情不还挺好的吗？情绪也太不稳定了吧？!
　　“……”
　　得知噩耗、还被媒体人嘲讽了一通黑发侦探身体摇晃两下，还是倒下了。
　　他的一生是光荣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中间忘了，后面也忘了。总之，人生有梦，各自精彩！让我们期待神奈选手好好调整，黑心猫猫和苏格兰等他回来！
　　“神奈光！”
　　在他昏过去之前，他隐隐约约看到安室透焦急的脸，苏格兰粉色的肉垫，以及松下夫妇急切的神情，以及他们伸出的手。
　　急切……？
　　神奈光还没来得及申请心理学鉴定，就陷入了昏迷。
　　————
　　病房内。
　　“……”
　　安室透坐在床边，他左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雪梨汤，时不时吐出一丝白雾。
　　昏迷过去的黑发侦探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睡得很不安稳。他的左手被扎上了留置针，吊瓶中的液体一滴、一滴向下滑落，注入他的血管中。
　　苏格兰把自己折叠成一团充当猫猫抱枕，小心地绕开透明细管，耐心地陪在他的手边。
　　“……”
　　安室透微微低下头，金发遮挡住了他的双眼。
　　一片寂静之中，昨日的记忆再度浮现。
　　“查清导师以及他背后的势力。”
　　在众人离去后，朗姆突然出声。
　　“导师？”
　　波本脸上带着轻佻的笑容，挑起一边的眉毛。
　　“一个突然出现的狂妄人物，名声已经传开了……呵呵，敢自称全善全知全能，自比于上帝，也要有那份实力才行。”
　　合成电子音里充满了轻蔑。
　　“……听起来只是一个不知所谓的新人。”
　　波本举起手里的北国冬天，微笑着皱眉，“这种类型的谎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
　　并不会挡着组织的路，似乎也没有调查的必要。
　　“不，波本，”
　　朗姆否认了他的说辞，“你还是太年轻。”
　　“这世上的一些事情，是说不清的。”
　　波本冷笑，“没有亲眼见识到，我不会相信那些伪造的、所谓“神迹”。”
　　朗姆没有和这位年轻人争论的意思。
　　波本虽然是组织里极少见的、情报收集、观察力、洞察力都无一不精的专家，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相信自己所见所推断出的真相。
　　但有时，真相往往超出人们想象的界限。
　　“具体的情报库拉索会和你交接。”
　　朗姆下达命令。
　　年轻气盛的波本再如何才华横溢，也终究还是他的下属，他对组织的年轻人有怀疑，但更有宽容。倘若波本能通过他的考验，或许能成为组织的下一位朗姆……
　　他说：
　　“去调查他，我并不指望你能获得导师的具体情报，能有只言片语就已经足够了。”
　　波本忍耐着心中的不服气，紫灰色瞳孔暗沉：
　　“了解。”


第20章 逗猫也要讲究基本法
　　“唔……”
　　神奈光缓缓从黑暗中清醒过来。
　　房间里似乎拉上了窗帘，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这间单人病房，两个人影倒映在白色的墙皮上。
　　【我睡了多久？】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左手边是冰凉和温热的触感交替。
　　是输液的针头和苏格兰。
　　输液时，外来的冰凉液体注入体内，会给被输液的手带来一阵阵并不舒适的凉意。但苏格兰小心地把自己最温暖的肚子翻上来，用自己的体温和纤长的绒毛帮昏迷的黑发侦探保温。
　　【猫猫，呜呜，猫猫。】
　　神奈光：苏格兰门！
　　感动的侦探来回摸了摸充当抱枕+热水袋的猫肚肚。
　　柔软的原始袋在他的手心晃了晃，终于可以换个姿势的苏格兰用湛蓝的无辜猫眼无奈地看着他，迈着僵硬的猫步，躺到了他的肚子上。
　　“你醒了？”
　　金发侦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神奈光转过头。
　　安室透端起一个陶瓷碗，坐在床边，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担忧：
　　“你昏迷了整整一天……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他一旁的柜子上放置一叠文件和一个保温饭盒，还有些许洗漱用品——神奈光确认那不是他自己的，也就是说，安室透昨晚应该在这里陪他过了夜。
　　而这间单人病房里只有一张单人床，看痕迹，安室透没有上床和病人挤一挤的意思，而是趴在桌子上、靠着椅子坐着睡了一晚。
　　神奈光：不存在的良心隐隐作痛.JPG
　　哪怕对于坏猫猫的真实目的心知肚明，但面对这么一个贴心漂亮的猫猫老婆，调查员还是感觉到死去的良心似乎在攻击他……
　　“来，张嘴。”
　　安室透微笑着递上勺子，没发现神奈光隐晦的动摇。
　　毕竟在他看来，神奈光才是那个一开始主动的——猫塑是他先开始的，老婆也是他先喊的，怎么想他都应该很喜欢他才对——至于下了电车当场跑路也可以理解，年轻人的自尊心嘛。
　　但是，跑一次能理解，再跑就不礼貌了。
　　安室透紫灰色的瞳孔带笑。
　　要怎样才能捕获一只不安的黑猫？
　　或许他该向组织海后贝尔摩德请教请教。
　　神奈光瞅了瞅安室透递到嘴边的勺子。
　　里面是清澈的糖水，碗里的汤里飘着几块雪白的梨块，温度刚刚好。
　　可是他有手有脚，才不需要黑脸猫猫喂他！
　　神奈光倔强地抬起头。
　　他算是发现了，这只黑脸猫猫在很自然地不断跨越他设置的社交距离——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可以连夜陪护、亲手喂饭的关系了吗？
　　就连普通的情侣关系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在安室透看来，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绝不是爱，也不是喜欢——安室透对他使用魅惑、而且还大·成·功的一幕历历在目。
　　调查员就算撕卡、疯狂变成不可名状估计都不会忘记他在某辆末班电车上、于x月x日23:19:36被某黑心NPC魅惑大成功！
　　神奈光：记仇.JPG
　　他神奈光，才不是那种会轻易屈服于黑脸猫猫蜂蜜陷阱的人！
　　但真的好香啊——
　　黑发侦探吸了吸鼻子。
　　诱人的清甜味道不断飘入他的鼻尖，连续两天没有进食的胃在不断抗议。
　　“咕噜噜——”
　　躺在他肚子上的苏格兰身下发出不可名状的响声。
　　“是苏格兰饿了。”
　　神奈光用眼神不断暗示无辜的小猫咪。
　　本来在母鸡揣爪爪的苏格兰无奈地翻了个身，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发出讨食的夹子音：
　　“咪——”
　　“哈哈哈哈，没想到是苏格兰饿了？”
　　安室透看着布偶猫明显吃到鼓起的肚子，脸上阳光开朗的笑容险些没绷住。
　　但精英公安不愧是精英卧底——他眼角抽了两下，开始睁眼说瞎话：
　　“但是我也不知道苏格兰的猫粮放在哪里。”
　　昨天和今天都自制猫饭喂小猫咪的安室·临时铲屎官·透表情苦恼：
　　“果然还是要拜托神奈君——但是神奈君现在是病人，不喝下这碗雪梨汤我没法放心。”
　　那只勺子又往前递了递，安室透漂亮的紫灰色下垂眼里写满期待，送上了最后一节台阶：
　　“这碗雪梨汤，我炖了一个上午。”
　　“是、是这样啊，那我肯定不能辜负安室先生的心意！”
　　神奈光就着那只小麦色的手，迫不及待地喝下那勺雪梨汤，金色眸子亮了起来。
　　神奈团子：真香.JPG
　　味道超好！烹饪起码有75吧？看不出来，安室透的厨艺这么好，长得也超好看，表面脾气也很棒，除了乌漆嘛黑的心以外没有缺点，不知道以后谁能有幸把他捞回家当老婆！
　　神奈光：警惕安室透打……先不警惕了，喝完这碗汤再说.JPG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混邪系kp某鸦恨铁不成钢。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本体被魅惑大成功了呢！！】
　　【可是他做饭真的很好吃。】
　　神奈光泪流满面。
　　【三年之期已到，恭迎大安厨神归位！我愿为他入选感动霓虹十大人物投上一票！】
　　“谢谢安室先生，我很喜欢。”这碗汤。
　　神奈光咽下雪梨汤，快乐道谢。
　　“能被你喜欢是我的荣幸。”并不只是指雪梨汤。
　　安室透的笑容弧度逐渐扩大，再度递上一勺甜汤。
　　某个隔壁大陆的著名文人曾经说过，猫总是喜欢折中的。譬如说波本直说想要把黑猫叼回窝里，黑猫一定会炸着毛躲到某粉发眯眯眼那里；但倘若波本只是拿着逗猫棒和猫薄荷来回逗猫，黑猫就愿意调和，乖乖自投罗网了。
　　人一旦退了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直至退无可退。
　　“对了，”他一边投喂神奈猫猫，一边说，“在你昏迷的这两天里，有些事我先帮你记录下来了，但需要你自己处理。”
　　“首先是你被烧毁的神奈侦探事务所——”
　　安室透顿了顿。
　　被投喂的黑猫紧张地睁大了金色的双眼。
　　“会由保险理赔。”安室透说，再度递上一勺汤。
　　“由于是隔壁的煤气泄露导致的意外事件，并且你的房产购买时顺带买了保险，重修的费用你不用担心。”
　　神奈猫猫明显松了口气。
　　“但由于损失认定还需要时间——”
　　安室透再度停顿。
　　黑猫的毛又炸了起来。
　　“所以保险金可能没那么快到账。”
　　黑猫的耳朵耷拉了下去。
　　“不过松下夫妇已经把委托费给你了，就在那个文件夹里。”
　　黑猫：骄傲仰头.JPG
　　“他们还说，如果神奈侦探有需要，可以暂住他们在人鱼村的老家——”
　　神奈光：惊恐摇头.JPG
　　孤身一猫深入事件密切相关地点什么的，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杀出一批批的神话生物，这种事情打咩哟！
　　“我先帮你回绝了他们，你觉得我做的对吗？”安室透说，捞起最后一块雪梨。
　　神奈光松了口气，疯狂点头。
　　“我拒绝他们，是因为你可以带着苏格兰和我一起住。你会答应吧？”
　　图穷匕见的某透脸上笑容灿烂，气场黑暗。
　　“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神奈光还在依着惯性点头，脸上欣喜的表情就僵硬了一半。
　　他就像坏掉的木偶，一点、一点把眼珠转向某脸黑心黑的小黑脸。
　　他好想拒绝，但他找不到合情合理的理由。
　　自己都暂居他人家中的冲矢昴那里不能久居，侦探事务所重新装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保险金也没那么快到账。
　　虽然收获了第一笔委托费，但他总不能天天住酒店……如果要租房的话，先不说能允许养宠物的房子并不好找，光是一次性要交给房东的礼金一类开销就让他难以承担。
　　最重要的是，高达50%、红通通的撕卡率正注视着他呢！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吗，黑心猫猫？！
　　他带着三分惊恐、三分悲愤和四分不可置信看向安室透。
　　金发侦探紫灰色眼睛里满是甜蜜的笑意，带着蜜糖的陷阱还是捕获了他的猎物。
　　“……没想到安室先生愿意收留我，我真是太感动了呜呜呜——”
　　神奈光带着“喜极而泣”的哭腔，再度把自己悲伤的表情掩盖在安室透的胸前。
　　尽管已经说过了，但还是得再说一遍，黑心猫猫的胸，柔软有弹性，又大又软，脸感一流！（大拇指）
　　神奈光一边流泪，一边不由自主地在小麦色大胸上蹭了蹭。
　　就、就怪舒服的……
　　不是他意志不坚定，实在是、这家伙长了一颗乌漆嘛黑的心，上帝就补偿给他柔软饱满的大胸，触感超棒，堪比苏格兰毛茸茸的猫肚子！
　　神奈光悲愤的思绪被金发黑皮的大胸中断了一瞬。
　　“……”
　　安室透熟练地伸手给黑猫顺毛，用轻柔的声音安抚猫窝被烧了、无处可去、终于再次被收养的流浪猫。
　　但与他温柔的声音相反的，是他极其严肃的表情。
　　——怎么这么喜欢他的胸？不会真的要考虑手术吧？！
　　见多识广的黑心成年人脑中再度浮现出某些限制级场面，表情空白。
　　“啊——！！！”
　　在两人相拥而泣时，门外突然传来女性高昂的尖叫声。
　　安室透找回了表情管理，和神奈光一起严肃地向门外看去。


第21章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粉色狙/击/枪？
　　“什么——”
　　初来米花町的无知外乡人显然对米花町淳朴的风土人情还不够了解——神奈光只是感到困惑，一点紧张感也没有。
　　还叫的出声就不是什么大事。应该是有人滑到了吧？但这尖叫声里的惊恐意味过重，甚至不止一人……发生了什么？多人连续滑倒踩踏事件？
　　而苏格兰警觉地竖起耳朵，整只猫险些窜出去，又被黑发侦探拎着后颈抱回怀里。
　　“我出去看看。”
　　东京本地人安室透熟练地眉头一皱，随手一披椅子上的驼色短款风衣、本能地拔腿向门外跑去。
　　“哦，对了。”
　　被案件召唤的金发侦探一个急刹，停在了门槛处。
　　“如果你要出门的话，记得做好伪装。”
　　他表情严肃，“如果你不希望被一群媒体追赶的话。”
　　————
　　小黑脸侦探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媒体？”
　　神奈光有些疑惑地打开手机。
　　不至于吧？虽然前几天在街上逛时确实有戴着墨镜的怪大叔想要诱拐他出道，但被他拒绝后也没有过分纠缠。为什么说会被媒体追赶？
　　某社交媒体上，关于他的新闻已经冲上了热度榜、热度还在持续攀升中。
　　——《杯户町某餐馆煤气泄露连带侦探事务所失火，帅气店主竟当场昏倒？！》《有名咖啡厅内某池面当众倒地，疑似某混血服务生为除竞争对手？！》《现在的侦探，只有姿色能看了吗？！》
　　扮演睡美人的神奈光一张大脸大大咧咧地躺在新闻的封面，旁边的安室透却只露了一缕金发……的亏他的颜扛得住无良媒体人的怼脸高清照，换个人都要社死现场。
　　虽然他现在和社死的区别也不太大。
　　这个标题，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神奈光：地铁，老人，手机.JPG
　　他继续向下滑，刷新界面。
　　“……？”
　　那几条新闻迅速消失了。
　　再搜索“波洛咖啡厅”“神奈侦探事务所”等关键词，出现的只有一些无关痛痒的花边新闻，以及他自己挂上去的广告……
　　是谁出手了？
　　神奈光摸摸苏格兰的头。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他的一番功夫。
　　接下来——
　　他猫猫祟祟地观察周围，发现没人、安室透确实离开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粉色狙/击/枪，迅速地塞进苏格兰的两只前爪中间。
　　“咪？”
　　被迫抗大/狙的苏格兰震惊地看着神奈光，湛蓝色的猫眼瞪得圆溜溜的，更可爱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粉色狙/击/枪？】
　　苏格兰并不会说话，所以以上这句话是神奈光在内心为小猫咪配的。
　　“来，试一试你的猫之力！”
　　无良成年人耐心地哄骗无知小猫咪，对着说明书，口把爪指挥猫猫打/狙：
　　“先把肉垫放在那块透明宝石上……哦、那是用来测试猫之力有几段的。”
　　所以这个猫之力到底是什么？
　　神奈光沉思。
　　苏格兰才不喜欢粉色狙/击/枪……好吧他还是把肉垫放在透明宝石上了。
　　发现自己无意识听黑发侦探指挥的苏格兰身体僵硬了一瞬，认命地垂下耳朵。
　　“咪。”
　　在粉色肉垫触碰到宝石的一瞬间，极其耀眼的光辉从宝石内部爆发，整间病房被亮蓝色炸开，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猫之力，四段！”
　　冰冷的男声响起。
　　“什、什么？！”
　　神奈光用手挡在眼睛前，语气震惊。
　　没想到，苏格兰竟是猫之力四段的强者，猫猫之力，恐怖如斯！
　　但苏格兰不知为何，失落地低下了头。尽管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但内在的不甘溢出了他厚实的毛毛……仅仅四段的猫之力，他要多久才能成为斗猫强者，摆脱这种任由他人玩弄的小猫咪生活？！
　　苏格兰暗暗捏爪爪，下定了决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猫猫穷！
　　刚下定决心的小猫咪又被黑心侦探连狙抱起，放到了窗台上。
　　“苏格兰。”
　　神奈光表情严肃地和他对视，“你现在已经是一只有资格打狙的猫猫了。”
　　压榨小猫咪打狙养家的成年人神色凝重。
　　“……”
　　苏格兰的猫脸上写着无奈。
　　哪怕他都作为一只猫，为什么还是摆脱不了打狙的命运……猫猫不该打狙，就算非要打狙，也不要这把粉色猫猫狙！
　　神奈光才不在意小猫咪的沉默。
　　小猫咪，小猫咪生就是要打狙的，反抗、反抗是没有用的！接受现实吧苏格兰猫猫！
　　“你现在，”他把苏格兰整只猫挪了个方向，对准了远方的一座废弃大楼，“先不要开枪，适应适应就好。”
　　毕竟一枪一段猫之力，三段以上的猫之力才有资格使用这把枪……也就是说，苏格兰目前只能开一枪。
　　这一枪无疑是底牌，绝对不能轻易用出。
　　但苏格兰的射击有多少呢？
　　神奈光沉思。
　　这同样也是需要考虑的因素。万一苏格兰没点射击，那这把枪同样等同于白费……市面上也不可能开设猫猫打狙培训班。
　　不过安室透会用枪，或许改天可以让他教一教苏格兰？
　　神奈光摸了摸下巴。
　　毕竟黑心猫猫都是他老婆了（某黑皮自称），让他教猫猫打狙应该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吧？
　　不，退一步想，安室透本身就是一只很暹罗的黑脸猫……说不定他的猫之力比苏格兰还要高，那这样就可以让他来亲自打狙……
　　神奈光抬眼看向未来的猫猫狙击班学员。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好奇，苏格兰的右爪扣在了扳机上。
　　糟了——！
　　神奈光瞳孔地震，立刻向马上要闯祸的小猫咪飞扑而去。
　　“嘭——！”
　　巨大的枪声响起。
　　透明宝石里的亮蓝色光辉闪烁几下，黯淡了些许。
　　苏格兰直接被神奈光一个飞扑压趴在了窗台上，但还是迟了。
　　神奈光：石化.JPG
　　没想到，一向很乖巧懂事的苏格兰居然在这个时候开了枪……出大事了！
　　而闯了祸而不自知的苏格兰被不知轻重的成年人泰山压顶，虚弱的喵了两声。
　　“咪——”
　　但这声抗议，不再是布偶猫娇娇嗲嗲的奶音，而是成年男性温润柔和的声音。
　　“？！”
　　神奈光瞳孔二度地震。
　　我苏格兰呢？！
　　原本被他压住的小猫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蓝色上挑猫猫眼的成年胡渣男。他穿着蓝色的兜帽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又喵了一声。
　　“喵……？”
　　猫叫截然而止。
　　神奈光瞳孔余震。
　　不仅猫的声音不对了，连手感都不对劲了！我又软又热的猫肚子呢？！为什么变成硬邦邦的胸肌了？！
　　等等，对比一下，好像还是黑脸猫猫的胸肌更发达一点……都这种时候了他在想些什么！！
　　震惊到大脑空白的侦探抬头看去。
　　蓝色猫眼和金色瞳孔对上，双方都在对面的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和天崩地裂的震惊。
　　“嘭！”
　　同时，门被一把推开了。
　　“刚刚的声音——神、”
　　安室透的声音突然中止。
　　双人叠猫猫的神奈光和苏格兰僵硬地扭过头去，看到了同样石化的某金发黑皮。
　　“安室先生，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喵！”
　　两人同时出声，神奈光和安室透又同时看向不由自主在话尾加喵的苏格兰。
　　“……什么？”
　　小男孩的声音响起。
　　好奇的小学生在安室透的背后探头探脑，但是一米八的背影挡住了门缝，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没什么，你听错了哈哈哈哈哈……”
　　安室透面带微笑地把小学生推出门、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他隔着门，用尽毕生所有涵养、礼貌地毛利小五郎一行人道歉加道别。
　　等他们走后，某金发黑皮才终于松了口气，笑容灿烂地看着变成两只石雕的猫：
　　“你们还要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第22章 劝架未遂
　　江户川柯南同手同脚地跟在毛利大叔的身后，离开了那间病房。
　　“……这就是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吗？”
　　柯南表情空白。
　　尽管他没能看到病房里的具体情况，但在波洛咖啡厅，他是目送被叫做“神奈光”的男人倒下、又被安室透公主抱上救护车，前往医院的。
　　能让波本那么紧张，病房里的人想来就是那位了……但他还听到病房里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温润柔和里透露出一丝惊慌和心虚，甚至还在结尾“喵”了一声。
　　什么三人病房捉/奸黑皮男猫娘角色扮演play。
　　你们代号成员真会玩。
　　色批属性名侦探的心路历程和冲矢昴不谋而合。
　　“——你说波本当时匆匆忙忙地把你们关在了门外？”
　　搅拌锅里咖喱的冲矢昴用左手推了推方框眼镜，镜片反光，“那个礼仪很到位、很有礼貌的波本，当着他师父和你们几个人的面？”
　　“对啊，”柯南坐在沙发上刷手机，“他甚至来不及和我们先道别。”
　　那么急切，简直像自家猫联手跑路的铲屎官。
　　柯南半月眼。
　　他看过神奈光的脸，确实非常令人惊艳，但波本应该不是那种沉迷美色的人才对……？
　　“……”
　　冲矢昴沉默片刻，“可以再形容一下另一个男声吗？”
　　“诶？赤井先生认识他？”
　　柯南推了推眼镜，“他的声音很温和，夹带着特殊的磁性。很有辨识度呢。”
　　可惜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录音。
　　“……听起来是一个熟人。”
　　冲矢昴大火收汁，端起一锅的咖喱炖肉，嘴角微微抿起。
　　但那个人已经死了，就在他和波本的眼前，自杀了。
　　不过既然是神奈光，那这一切发生的概率就不一定为zero……你说是吗，波本？
　　而且苏格兰显然也很符合神奈光的审美。
　　死而复生的搭档与honey trap对象看对了眼，安室透，你会选择怎么做？
　　冲矢昴把咖喱放到桌上，笑容微妙。
　　————
　　“……”
　　尴尬的寂静充斥着狭小的单人病房。
　　安室透如同一座门神一般，一米八的强壮身躯挡住了通往门的唯一一扇逃生通道。神奈光双手撑在苏格兰的胸肌上，两人冒着冷汗，被黑脸猫猫的阴影所笼罩。
　　明明苏格兰猫猫变成了男猫娘，明明安室透是他的猫猫老婆（某黑皮自称），为什么，为什么两件快乐的事加起来变得如此令人悲伤呢？
　　而且明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安室透的眼神就像是好不容易诱拐到手的猫和认识十几年的幼驯染跑了一样微妙，还夹着点被背叛的不可置信。
　　神奈光匆匆忙忙地爬起来，轻描淡写地过了个目睹猫变猫娘的san check并掉了zero点san后，挡在无辜的苏格兰身前，浑身炸毛，“你——”
　　苏格兰只是一只什么不知道的小猫咪，就算你是暹罗猫，最多也只能喵两声，不能动爪！
　　“还是让我来解释吧。”
　　苏格兰轻轻推开神奈光一米七的瘦弱（？）身躯，帮神奈光包好向外滋血的左手，上前一步，直面金发大魔王。
　　他的笑容温和无奈，“没问题吧，透？”
　　“……”
　　安室透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
　　这事要从三天前讲起。
　　诸伏景光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转生成了一只不知被谁抛弃在电车上的布偶猫。
　　这种事实在太过离奇，以至于他怀疑这是组织的阴谋，只能警惕地缩在狭小的角落里，静观其变。
　　他的身份太过敏感，为了不连累到其他人，转生成猫咪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口！
　　而此时，神奈光向他伸出了手。
　　和那双友好的金瞳对上了视线，闻到熟悉气味的苏格兰走了出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只带着波本营业笑容的幼驯染。
　　“……”
　　和zero说、应该，没事吧？
　　苏格兰有些犹豫。
　　转生成猫咪这种事，zero会信吗？
　　但不管他信不信，苏格兰总得尝试一下。
　　于是苏格兰找了个机会，用爪子在幼驯染的胸口拍打摩斯电码。
　　【我·是·hi·ro。】
　　果然，降谷零对自家幼驯染有着深刻的了解——指人形的诸伏景光。面对变成猫的诸伏景光，他完全丧失了十几年幼驯染的默契、甚至以为他只是在单纯的踩奶！
　　苏格兰：垮起个小猫批脸.JPG
　　在幼驯染胸口踩过奶后，转生成猫这件事已经很难开口了。
　　但苏格兰是谁？他可是警视厅精英公安，组织代号狙击手，做饭超好吃的贝斯手，诸伏景光！才不会因为社死就轻易退缩！
　　苏格兰不抛弃不放弃，暗暗谋划着下了电车再找机会告诉幼驯染真相。
　　但苏格兰真的没想到，不甘寂寞的降谷零、又给他来了点小小的幼驯染震撼！他居然当着小猫咪的面、对神奈光使用了honey trap！两人相拥接吻，完全忽视了还有一只小猫咪看不得这些。
　　被夹在两人之间的苏格兰：猫猫脏话.JPG
　　高强度参与了幼驯染的honey trap现场，这下转生成小猫咪这件事真的快说不出口了。
　　苏格兰猫耳沮丧地垂下。
　　原本最多只是他一个人社死，但现在说了，就是他、神奈光和降谷零三人份的豪华社死套餐了！
　　诸伏景光还在纠结，导师就带着“诸伏景光”闪现登场又闪现退场，但给诸伏景光的震撼不亚于黑猫和暹罗猫夹着他kiss！
　　如果“诸伏景光”只是有着那位公安记忆的幻影，他苏格兰，又会是什么？
　　苏格兰：猫眼圆瞪.JPG
　　这下，转生成猫这件事是真得说不出口了。
　　这是巧合？还是针对电车上两人的陷阱？
　　苏格兰不知道，但他下定决心，打算独自隐瞒这件事。
　　——然而在他决定把这件事带进坟墓的第二天，他最想隐瞒的两人都知道他转生成猫这件事了。
　　这下，转生成猫这件事是说不出口也得说了。
　　————
　　“……就是这样。”
　　诸伏景光删删减减，只说了能说的部分，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还有能变成人的那天。”
　　他举起粉色猫猫狙。
　　对于小猫咪刚刚好的大小，在一米八狙击手的手里就像一把迷你玩具一般。
　　“……原来如此。”
　　安室透笑容微妙，也就是说，他对黑猫使用honey trap的时候、诱拐无辜调查员的景象全部被hiro看见了？！
　　某金发黑皮脚趾扣地，感到一阵阵社死。
　　降谷零：强吻黑猫猫被变成猫的幼驯染目睹了好无助.JPG
　　神奈光倒是很快乐地吃瓜。
　　毕竟在这件事中，他勉强处在受害者的角色上。要论三人之间的社死程度，他处于最底层。
　　神奈光：怎么了安室透，你自从发现自己对无辜市民使用honey trap被苏格兰发现后就很少笑了.JPG
　　“咳。”
　　诸伏景光干咳一声，强行把二点五人份的社死转移到正事上：
　　“总之，我现在也不确定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兜帽胡茬男神色凝重起来，他压低声音，“所以如果可以的话……”
　　把我关起来，或者干脆一点——
　　杀了我。
　　上挑猫眼里写着坚定和恳求。
　　“想都别想！”
　　安室透和神奈光同时炸了。
　　安室透拳头捏紧，眼神里满是被抛下的愤怒和受伤，“苏格兰，你最好放弃这个想法！”
　　当时就抛下他一个人，独自逃跑向黄泉之路的家伙，现在又想一个人逃跑？！
　　在确认苏格兰到底是什么之前，他可以接受苏格兰被关押、被看管，但绝对不能接受这家伙又丢下一句遗言、就一声不吭地牺牲自己！
　　安室透很愤怒，但有人比他的反应更激烈。
　　神奈光愤怒炸毛：“苏格兰，你生是我的猫，死是我的死猫。我一手梳毛一手喂猫粮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居然想回归大自然！是我太温和还是你叛逆期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本很守猫德的苏格兰才是最没猫德的吗？！他虽然不凶不闹不拆家，但暗中居然是三号楼的传承弟子，总觉得外面的空气更清新，这是违背猫德学院的祖训的！
　　“苏格兰，你怎么比安室透还不讲猫德！”
　　神奈团子大声控诉，终于没忍住、说出了真心话。
　　“……猫德？”
　　苏格兰眨巴眨巴眼睛。
　　“……比安室透？”
　　黑脸猫猫脸色变得更黑了。
　　“……”
　　不小心说漏嘴、同时得罪两只猫的神奈光抬头望天花板。
　　啊呀，怎么现在才发现，天花板的图案颇有情趣，真好看啊哈哈哈哈……
　　“总、总之，”
　　他大声掩盖心虚，“可以通过猫之力的检测，说明苏格兰应该真的只是一只猫，至少是……认证的猫，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猫猫之神为眷属准备的武器，这句看似玩笑的话，其实揭露了苏格兰的本质——某位神明的眷属，是一只货真价实、最多能变人的猫猫。
　　神奈光踮起脚，轻柔地摸摸诸伏景光的头，就和他还是苏格兰时一样
　　“小猫咪不需要烦恼，每天快快乐乐就行了！”
　　剩下的就交给调查员和黑心猫猫一起解决！
　　他冲着苏格兰露出灿烂的笑容。
　　苏格兰对着他的笑容，眼睛里光芒颤动。
　　“但……”
　　他嘴唇开合两下，还是说了：
　　“但我之前那一枪，打中了一个黑衣人。他持枪对准医院，我就先开了枪。”
　　如果他没认错的话，那位鬼鬼祟祟的黑衣人还是和他搭档过的同事……在那栋废弃大楼架着一把狙对着这里，不知道目标是谁。
　　他看着狙击枪观察镜反射的冷光，下意识开了枪。击中了男人的肩膀，现在那人应该已经逃走了。
　　黑衣人？
　　安室透瞳孔骤缩。
　　组织又盯上了谁？
　　打中了？
　　神奈光瞳孔放大。
　　他不想吃猪扒饭，也不想苏格兰吃猪扒饭……现在打包家当带猫跑路还来得及吗？
　　————
　　“该死！”
　　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背着贝斯包、狼狈地离开废弃的大楼。
　　“被发现了，对面也有狙击手。
　　男人声音阴冷虚弱，咬着布料给伤口止血。
　　“唔！”
　　贯穿伤处的鲜血止不住地流淌，他忍着剧痛包扎，又强撑着清理干净血迹。
　　“……”
　　耳边的耳麦里，有人讲了什么。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失血过多还要苍白。
　　他用微弱的声音恳求，“……大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
　　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尽管面前并没有人，但黑衣男人保持着恭谨的神色，九十度弯腰鞠躬，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口。
　　直到挂断通讯，他才直起身子，面色狰狞。
　　是谁，坏了他的任务？！
　　————
　　“……”
　　神奈光和安室透对视，眼神锐利。
　　——在混/黑的安室透承诺会解决枪击事件后，两人为苏格兰的假身份要叫什么名字吵起来了。
　　苏格兰夹在两人中间，被带着电的视线激得打了个哆嗦，笑容苦涩。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感觉如此的熟悉？
　　黑色长发男人vs炸毛波本？！
　　苏格兰仿佛回到了他们三瓶威士忌被强行绑在一组的霉嚎时光。
　　啊，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莱伊和波本在前面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后面劝架的苏格兰围着围裙、在后面大步狂追也赶不上两人由吵变成动手的速度……
　　回来了，这种熟悉的感觉都回来了！
　　苏格兰：你们别打了！（被误伤）
　　苏格兰：擀面杖打地鼠.JPG（PS：敲波本时只是做做样子）
　　苏格兰：累了.JPG（放下擀面杖）
　　苏格兰：这和稀泥大师谁爱当谁当去吧.JPG
　　“苏格兰应该和我姓！”
　　神奈光率先发起攻击，他超大声地说，“神奈苏格兰！”
　　那是他找到的猫！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小猫咪！就算安室透是暹罗猫也不能违背这个事实！
　　神奈光：猫猫炸毛.JPG
　　黑心猫猫除了夺走他的娶老婆权，还想再夺走他的猫猫命名权吗？！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允许！
　　“哈？我倒是觉得安室苏格兰这个名字更好听呢！”
　　安室透也很不爽。
　　那是他的幼驯染！是他一起玩了十几年的幼驯染！就算他是神奈光老婆（自称）他也不会退让一步！
　　安室透：超凶.JPG
　　神奈光除了想要让他当猫猫老婆，还想再夺走他和诸伏景光之间的羁绊吗？！这种事他绝对不会允许！
　　“就是说，假如，我是说假如，有没有一种可能，”
　　诸伏景光嘴角抽搐，“我不仅不叫苏格兰，我还有自己的名字？”
　　那是他的假名！是他接下来要用的假名！为什么这俩人如此自然地给他冠上了自己的姓？！
　　两人默契地无视了他的话——不要在这种见鬼的地方这么默契啊！
　　苏格兰木着脸，听着两人为了一只猫的命名权开始口角争吵，完全不顾前两天的你好我好的虚假繁荣。honey trap也忘了，猫猫老婆的人设也忘记装了，马上就要上升到大打出手了。
　　“混蛋黑心猫猫！”
　　神奈光：食我猫猫拳！
　　这只黑心猫猫太过分了！秘密一堆的骗子！明明真名是降谷零还一直装安室透的大骗子！甚至自顾自地把自己赔给调查员当老婆、导致调查员变成了不守猫德的坏猫！
　　“哈？谁才是猫啊！”
　　安室透冷笑着准备反击。
　　他都放下所有心理负担了、结果这家伙转头就跑去投靠疑似某FBI的粉毛家里！自顾自地猫塑别人，甚至还害他也传染上了猫塑病毒！
　　“你们别打了！！！”
　　诸伏景光：尖叫.JPG
　　神奈光的体质zero你还不清楚吗？！那就是一个手无缚猫之力的柔弱侦探，和好胜心极强的金发大猩猩完全没法比啊！这一拳要是打实了，这本书就要完结了！！
　　眼看着安室透的反击之拳就要挨上黑发侦探，诸伏景光急了。
　　他一闭眼，冲进两人之间，准备用身体构建起两人之间的马奇诺防线。
　　两人都被他吓到了，安室透迅速收了力，但柔弱的侦探没来得及收手，整个人向前飞扑。
　　“嘭！”
　　一声轻响后，苏格兰再次变成了一只小猫咪，于是马奇诺防线迅速倒了。
　　神奈光没收住力，整个人倒在了安室透身上，中间还夹着一只无辜的布偶猫。两人的唇瓣再次相接，紫灰色瞳孔和金色瞳孔里满是震惊。
　　“咪——”
　　再次被两人夹在中间的苏格兰发出虚弱的叫声，前爪抬了抬，又无力地垂下了。


第23章 粉发研究生：我感到困惑
　　“苏格兰？苏格兰你醒醒！”
　　被两面包夹的布偶猫终于从眼前一黑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就看到两张罪魁祸首的大脸焦急地凑到自己面前。
　　“咪。”
　　他嫌弃地打了个响鼻，一爪一个，推开这两个心理年龄加起来还没有他胸围大的家伙。
　　“呜呜呜你没事就好……”
　　神奈光后怕地抱住猫猫，表情惊恐, “我还以为——”
　　要被小黑脸杀掉了！
　　刚刚亲上去时, 安室透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好可怕啊呜呜呜……不就是因为意外不小心亲到了吗！他当时被小黑脸强吻都没说什么呢！
　　苏格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向他身后脸色很不好看的安室透。
　　某只金发黑皮脸色很黑, 眉头低压, 不知道在想什么。
　　“……？”
　　苏格兰太了解降谷零了。
　　他看到他这一副表情，心下也是一个咯噔。
　　坏了。zero这个表情，不会是……
　　在湛蓝色猫眼的注视下, 安室透的表情在一秒内由阴转晴、又由晴转大暴雪，最终停留在平静的阴天。
　　神奈光没敢转头, 所以只有苏格兰看到了某三面颜的变脸过程。
　　“……我们整理一下, 准备出院吧。”
　　黑心公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恢复了安室透惯常的阳光微笑。
　　“说好的，带着苏格兰，和我一·起·住·哦。”
　　————
　　在两人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后，再度恢复表面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黑脸猫猫与调查员的表象。
　　“……”
　　车厢里安静极了。
　　一贯能言善辩的安室透不知在想什么, 反常的安静, 苏格兰变回猫后又不会说话，神奈光也不是那种会主动找话的社恐人。
　　好尴尬。
　　不安的黑发侦探脚趾抓地。
　　他和安室透办完出院手续后，两人一猫一起坐上了安室透的FD-7, 一起前往商场，采购多了一个人和一只猫需要的日常用品。
　　知道神奈光最近因为事务所被烧了、预算紧迫, 组织的经费小偷·波本大包大揽了所有开销，还痛快地免去了他的房费。
　　但, 代价是什么呢？
　　神奈光抿唇。
　　天上不会掉下白给的馅饼，只会掉下白给的陷阱。对陌生人无缘无故的好只出现在幻想小说中，现实里只有传/销或者保险从业者能做到表面功夫。
　　——安室透显然不是慈善家，他举措的无疑是有所求的。
　　神奈光也不怕他有所求，但怕不知道他到底所求什么。
　　安室透现在显然就是这样一个状态。他原来只想套情报，但经历了这么一堆事后，现在他想要什么，恐怕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了。
　　就怕安室透想要的，神奈光给不起……比如苏格兰的命名权！
　　神奈光暗暗叹气。
　　一切的罪魁祸首，果然还是那个魅惑大成功的骰子！
　　如果当时那个鉴定没成功，他就不会给到安室透错误的信号，如果没给到安室透错误的信号，安室透就不会强势地跨过社交距离、把自己当做老婆赔给调查员，如果他没有把自己赔出去，那现在他们之间就不必保持这样尴尬的关系……就算安室透想要情报，也不必采用这样的方法，让两人的距离拉得如此之近。
　　他们两个之间本就乱七八糟的关系在苏格兰一通底特律·变男猫娘后变得更加乱七八糟，就像被撕咬得一团糟的毛线球，连线头在哪都难以分辨。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神奈光不知道。在他过去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关系过。不是朋友，不是恋人，也不是敌人。非要定义的话，大概是苏格兰的现任铲屎官和他的暹罗猫朋友？
　　神奈团子想着想着，自闭地把自己蛄蛹蛄蛹到角落发霉。
　　不管了，既然安室透本人没有说破的意思，他干脆就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
　　鸵鸟也有鸵鸟的优点，例如死的时候没那么害怕。
　　“你说是不是，苏格兰？”
　　无辜被cue的苏格兰抬起头，喵了一声。
　　车窗外，晚霞橙红透粉，分外浪漫。
　　————
　　“咚、咚、咚。”
　　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
　　冲矢昴起身，推了推眼镜。
　　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是一个大部分正常人类该上床的时间。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门口的监控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低着头，很好地躲过了能拍到他正脸的角度。
　　“……？”
　　冲矢昴有些困惑。
　　这家伙现在来找他干什么？据他所知，波本手上关于楠田陆道的情报还不全，应该没理由现在就能确认他的真实身份才对。
　　他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光从缝隙里洒出，照亮了金发深肤的不速之客。
　　“您好，有什么事吗？”
　　与此同时，他暗中打量周围能够藏人的隐蔽物。
　　没有埋伏……无论是哪方的。波本真的是一个人过来的，甚至手里还拖着一个行李箱。
　　那里面该不会是炸弹吧？波本终于想开了，打算和他同归于尽？
　　冲矢昴再度推了推眼镜，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啊，您好。”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每句话都极其礼貌地带上了敬语，“是工藤先生吗？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但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不，我只是暂住工藤宅的租客罢了，我的名字是冲矢昴。”
　　不得不来的理由？
　　和赤井秀一同归于尽算不算不得不来的理由？
　　冲矢昴皱了皱眉，“方便问一下是什么理由吗？因为现在也很迟了——”
　　“是这样的。”
　　安室透耐心地站在门口，和粉发研究生解释，“我的恋人前几天借住时有东西留在这里，所以我想代他前来向房主表达感谢，顺便把留下的行李带走。”
　　“……？”
　　冲矢昴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波本的恋人来工藤宅暂住，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这段时间来暂住的人应该只有神奈光一个才对……等等，该不会……
　　眯眯眼研究生眼镜反光，眼神锐利，“你说的恋人，该不会是神奈君吧？”
　　好你个波本，别以为他不知道，前几天神奈光身上的窃听器和定位器就是你放的！还恋人？怕不是组织的任务目标才对吧！
　　“没想到冲矢先生也知道呢，是光和你说的吗？”
　　安室透笑意里带了点甜蜜，他苦恼地弯起下垂眼，“明明让他不要告诉别人的呢，给冲矢先生带来烦恼了吧？我代他说一声抱歉。”
　　说是抱歉，紫灰色的眼睛里一点歉意也无，反而全是愉快的甜蜜。
　　“……”
　　冲矢昴被波本冲天的茶味熏沉默了。
　　几年不见，这家伙还是这么会颠倒是非，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人说成活的。
　　要知道，听男孩说神奈光住院后，他是有拎着咖喱牛肉去探望的，结果被看守严实的安室透以“不宜打扰病人休息”的名义挡回去了，连神奈光的头发丝都没看到……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看起来也没有敌意，冲矢昴也就侧身放人：“那还麻烦安室先生动作快一点，我差不多也准备睡了。”
　　安室透哼着歌，从他旁边走过，轻声丢下一句话：
　　“你以前不是能连熬几晚上蹲守目标的吗，莱伊？”
　　赤井秀一一惊，祖母绿的眼睛睁大。
　　————
　　“什么？波本直接上门了？！”
　　半夜被一通电话惊醒的柯南瞒过小兰和毛利大叔后，急急忙忙地赶到工藤宅旁边的博士家，“他来干什么？难道身份被——”
　　“恐怕是的。”
　　趁着波本上去收东西，赤井秀一看着监控叹气。
　　“他很可能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
　　甚至连莱伊都喊上了。不排除是在诈他，但他相信波本的推理能力，只要线索够了，真能被他掀掉马甲。
　　“赤井先生，现在要怎么办？！”
　　柯南不太能理解赤井秀一现在还能不慌不忙的语速，他脸边滑下一滴冷汗，大脑急速运转，“情报什么时候泄露了——不对，现在想这个无济于事，如果通知——”
　　波本的不择手段他们已经在特快列车领教过了。为了抓捕雪莉，能直接炸毁列车车厢的人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人！
　　尽管赤井先生说波本可能与日本公安有所联系，但这一来是没有证据，二来是就算波本真的和公安有关、也不能消除他一颗想把赤井秀一抓回组织换取地位的心，对于赤井来说，波本危险系数不亚于琴酒。
　　“冷静一下，男孩。”
　　赤井秀一看着监控里的波本，冷静地说：
　　“他是一个人上门的。”
　　如果掌握了证据的波本真想抓莱伊，完全不可能独自一人上门、并点出冲矢昴的真实身份。那只会打草惊蛇，甚至让自己身陷险境。
　　也就是说，波本这次前来，不仅不带有恶意，甚至可以说，是在向他们示好。
　　在这次之后，赤井和柯南一定会注意到金蝉脱壳中的漏洞，并且进行后续计划的准备。
　　同时，波本也在一定程度上佐证了赤井对他身份的猜想——如果是组织成员，就算波本一觉醒来突然觉得莱伊长得颇为顺眼、秀色可餐，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等同于背叛组织的行为。
　　但是——
　　波本，向莱伊、示好？
　　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拙劣的愚人节笑话。
　　监控里的安室透很规矩克制地收拾神奈光的物品，没有暗中安装什么违法的小玩意。他甚至朝监控摄像头笑了笑。
　　“？！”
　　赤井秀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波本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4章 点击就看夜光胸肌
　　“那么, 今晚就麻烦冲矢先生了。”
　　安室透推着行李箱，笑眯眯地和冲矢昴道别。
　　“……安室君。”
　　冲矢昴受不了了，安室透今晚简直和被夺舍了一样，就没一处对劲的, “今晚——”
　　“嗯？”
　　安室透微笑, 紫灰色眼睛暗沉了些许。
　　“……你心情似乎不错。”
　　冲矢昴停顿片刻, 说。
　　“啊, 这是因为我和恋人同居了。”
　　某金发黑皮笑容甜蜜, 怜悯地看向冲矢昴，“作为研究生的生活很辛苦吧？”
　　“冲矢先生如果有空的话，也可以尝试找个恋人。人们都说, 年龄越大的男人越像根草，例如我认识一个32岁的男人, 自从和前女友分手后, 连着三年单着了。”
　　“听说单身久了，容易心理变态。”
　　安室透脸上写着货真价实的同情和怜悯，“冲矢先生可千万不要成为那样的老男人。”
　　“？？？”
　　赤井·32岁FBI·三年前和明美分手·连单三年·秀一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一条条一项项，就差指名道姓骂他了！
　　赤井秀一不理解。
　　赤井秀一大为震惊。
　　波本今晚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已经无聊到专门上门骂他了吗？！
　　————
　　安室透带着行李箱回到家。
　　家——或者说是他其中的一处安全屋。是在杯户町某栋公寓里的一户房子, 离神奈光的侦探事务所很近。这也是他选择把神奈光带到这里的原因, 之一。
　　组织和公安都不知道的安全屋，是否有资格被称为家？
　　安室透沉默着，轻手轻脚地安放好行李。
　　卧室里没有光, 看起来神奈光和苏格兰已经睡了。
　　“……”
　　安室透笑了笑，前往浴室洗漱。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后, 惊讶地发现卧室里的灯被打开了，穿着睡衣的神奈光和苏格兰一起围坐在桌前, 不知道在干什么。
　　“咚、咚。”
　　安室透手指曲起，敲了敲敞开的门。
　　“请进。”
　　神奈光头都没回，苏格兰也专注地盯着他手里的动作。
　　“是我动作太大了吗？”
　　安室透擦着头发，走近两猫。
　　“……动静？”
　　神奈光很迟钝，半晌才回他话，显然没把安室透的问题过脑子。
　　安室透注意一看，发现他正努力把一根白色细线穿进针孔里。桌上散乱着许多布料、软尺和纽扣，一张刚画好的图纸，还有一个初具雏形的小布兜。
　　“在给苏格兰做背包？”
　　安室透问，顺手把毛巾围到脖子上。
　　在知道苏格兰内在实际是一个成年男性的人格后，也确实该给苏格兰留下一个属于他的空间了。
　　特别是苏格兰还是他的挚友，诸伏景光。
　　或许该让风见送来一部特制手机……
　　安室透摸摸下巴。
　　“对，苏格兰也该有自己的包和手机了……”
　　神奈光抽空拿出手机，把苏格兰右边那只爪爪按上指纹解锁的地方，手机亮了，“我先把我的手机录进了他的指纹，他可以先用我的，等明天再去买一部新的。”
　　“有了手机之后，他就能打字和我们交流了！”
　　苏格兰喵了一声，点点头。
　　虽然他目前也没什么人可以联系。哥哥诸伏高明在长野县，而且比起用“诸伏景光”的身份进行网络通讯，还是直接用猫身过去比较安全。
　　“诶？猫爪居然也可以用于解锁手机啊……”
　　安室透惊奇地捏捏苏格兰的肉垫，被布偶猫轻轻拍开。
　　“喵。”
　　zero，别玩了。
　　苏格兰无奈地看着幼驯染。
　　在一人一猫玩耍时，神奈光又拿起针线，继续他的穿线大业。
　　“……呃啊！”
　　神奈光再次穿线失败，刺到了自己的食指，他没管溢出血珠的指尖，沮丧地把针插回针线盒中，“果然还是去买一个吧……”
　　黑发侦探的手指上已经贴上了几处创可贴，就连苏格兰的爪子上都有一处被剃了毛，贴上了画着猫爪的创可贴。
　　换了身体后那些肌肉记忆大部分都消失了，加上完全没点缝纫，他连着骰了四个失败，连线都穿不进去——神奈光很沮丧，他之前还和小黑脸吹嘘他的缝纫技术一流呢！
　　就算一部分原因是没有合适的设备——例如缝纫机什么的，但他的技艺退步也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苏格兰同样耷拉下飞机耳。
　　他尝试过帮忙，但毛绒绒的猫爪显然也不是适合做精细手工的料……
　　不仅没能穿线成功，还刺伤了猫爪，他又不愿意自己舔伤口，不得不剃了毛、也贴上了创可贴。
　　“是要这样吗？”
　　小麦色手臂从上方伸来。
　　手指足够灵巧的金发黑皮拔出针，手指一转，线就听话地进去了。
　　“！”
　　好厉害！
　　不愧是安室先生/zero！
　　两只猫猫崇拜的猫猫眼kirakira。
　　安室透轻咳一声，压抑住嘴角止不住的笑意，拿起那个很潦草的背包雏形，“这里要怎么做？”
　　明明只是简单的工作，他的心情却止不住地上扬。
　　安室透：心情+1、1……
　　“这样这样……”
　　神奈光眼神放光，把自己做好的图纸递给安室透，“这里需要有一个小夹层，到时候放猫猫狙，外面需要预留给防水层的余量……”
　　“等等，你怎么没穿衣服？！”
　　神奈光瞳孔地震。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桌上的台灯，刚刚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穿线上，完全没注意某黑脸猫洗完澡衣服都没穿就跑过来了。
　　“怎么没穿？”
　　安室透接过图纸，理直气壮地挑了挑眉，“这不是穿了么？”
　　“……”
　　神奈光沉默了。
　　穿了，但没完全穿。
　　安室透，著名裸/睡爱好者，现在他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苦茶籽、围在苦茶籽上的浴巾和一条搭在脖子上的毛巾。
　　差不多等同于半/裸的安室透动作自然，脸上写着理直气壮四个字，下垂眼里满是甜蜜和无辜的笑意，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和腼腆。
　　金发黑皮大块大块蜜色的肌肤都裸/露在外面，水珠顺着起伏有致的轮廓下滑，最终没入下围的浴巾。胸肌如神奈光用脸感受到的那样，内容确实很充实饱满，看起来确实很好摸；往下，是八块整齐的腹肌，像是可口的巧克力一般，性/感的人鱼线延伸至浴巾里，形成两条深邃的阴影……
　　也就是房间里开了暖气，否则在深冬十二月这个搭配，明天就能看到一只被冻僵的暹罗猫了。
　　神奈光脸被不守猫德的安室透气红了，内心愤懑不平。
　　安室透怎么能如此自然地穿着这一身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太不守猫德了！这种坏猫猫就应该被抓起来，让调查员好好惩罚！
　　“……”
　　苏格兰也沉默了。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他当然不可能没看过自家挚友的□□，理论上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仅如此，在警校期间，他还见过同期其他几个人的。
　　综合来说，在警校时期，全身肌肉最发达的当属体格最强壮的班长，肱二头肌最夸张的是学过拳击的松田阵平，但肌肉形状最漂亮均衡的还要数身为混血的零。明明肌肉看起来没有到极其夸张的地步，但其中蕴含的力量连班长都只能勉强抗衡。
　　只能说，不愧是他们那届的金发娃娃脸大猩猩首席么？
　　但问题在于，今晚降谷零这么一身出来，其中的寓意完全不用明说——显然不是给他这个幼驯染看的，而是一个阳谋。
　　效果超群，黑发侦探的视线已经黏在zero内容极其充实的胸前，完全分不开了。
　　苏格兰把脸埋进前爪里，抖了抖耳朵。
　　零，在很努力地开屏呢。
　　“……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意思就是某只黑脸猫猫快识趣地离开！
　　神奈光用音量掩盖心虚，一把夺过针线和图纸，想把安室透推出门。
　　“诶？可是这个房子只有一间卧室呢。”
　　安室透被推着肩膀走了两步，紫灰色的下垂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调查员，就像被雨淋湿的可怜狗狗。
　　“……那我去睡沙发！”
　　神奈光放下手里的东西，捞起爪爪捂脸的苏格兰就想跑。
　　真是失策……安室透把他带来这个卧室他居然就没怎么多想住下了！他居然忘记了安室透是一只心比脸黑的坏猫，失策！
　　“可是、让客人睡沙发实在太失礼了……”
　　安室透声音温和苦恼，身体却强硬地堵住了门口所有的路，“床也足够大，不如就一起睡吧？我睡眠习惯很好，不打呼也不磨牙。”
　　安室透说的没错。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明明只有一间卧室的公寓购买的床面积极大，就算苏格兰变为男猫娘一起躺上来也绰绰有余。但这是床能不能睡下的问题吗？！
　　神奈光：瑟瑟发抖想报警.JPG
　　无助的黑发侦探本想强行推开他，但发现实在无处下手……这家伙穿得实在是太少了。除了推他的肩膀，无论推其他任何地方都像他在对无辜金发黑皮实施性/骚/扰……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神奈光：QAQ
　　“怎么了？不说话我就算你同意了哦？”
　　安室透带上胜利的得意笑容，右手不安分地揽上黑发侦探的肩膀，把人带到了柔软的床上。
　　“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第25章 人鱼泪
　　醒了。
　　神奈光头发乱糟糟的, 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大脑一片混沌。
　　这间卧室的窗帘特地做了多层遮光处理，外面的光线几乎完全透不进来，房间内一片黑暗, 完全无法分辨现在的时间。
　　“……”
　　神奈光睡得有点懵。
　　他记得他今天得去侦探事务所查看损失认定、顺便去商场给苏格兰买一个手机, 还要请好心收留他的冲矢先生吃饭, 然后晚上回来继续做完苏格兰的小背包……但他不会一觉直接把一天睡过去了吧？
　　他茫然地左右摸摸看看, 想找到自己的手机。
　　左右两边触感温热。左边是毛绒绒的触感——是把自己团成一团、睡在枕头上的苏格兰, 右边是某金发黑皮安稳的睡颜。
　　他睡得很深，那双狡黠无辜的下垂眼平静地闭上，浅金色发丝柔顺地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 在小麦色皮肤上落下一道道投影。整个人平静而安宁，和平时阳光腹黑充满活力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家伙睡着的时候, 意外地乖巧可爱嘛……
　　等等, 他为什么会和安室透睡在一张床上……？
　　神奈光突然意识到这个很重要的问题，尚未启动的大脑开始重新运转，昨晚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终于想起昨天安室透哄骗他时的可恶嘴脸！
　　邀（胁）请（迫）他来一起居住，却等他都住进来了才说这间公寓只有一个卧室, 让调查员不得不和他睡一张床, 还说什么都不会做！
　　最过分的是，安室透！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神奈光：庆幸里有一点微妙的不爽.JPG
　　很不爽的黑发侦探看着黑脸猫猫沉静的睡颜，起了坏心思。
　　瞧, 这里有一只睡着的暹罗猫，不如我们把他……
　　“？”
　　他起身——没起动, 一只小麦色的手搭在他的腰间，紧紧把他的腰扣住, 完全没办法离开。
　　“？？？
　　金色的双眼惊讶地瞪大，和缓缓睁开的紫灰色眼睛对上了视线。
　　“怎么了？”
　　安室透的声音沙哑粘糯，还顺便收紧了手臂，把脸埋进神奈光的脖颈间蹭了蹭。
　　是他买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熟悉味道。
　　安室透满意地嘴角上扬。
　　“？！”
　　神奈光：手手无处安放好无助.JPG
　　光滑的麦色肌肤亲近地贴上他的手臂，某金发黑皮有规律的吸气和呼气吐在他的肩膀，胸膛随之一起一伏，毛茸茸的浅金色短发依恋地散落在他的锁骨。另一个人体温的存在感强到完全无法忽视的地步。
　　安室透把头埋得更深了一些，声音闷闷的，“几点了，不再睡一会？”
　　他很久没睡这么深了。
　　降谷零从小就是浅眠型体质，自从接受卧底培训后，更容易被一点细微的动静惊醒。按理来说，睡在神奈光的旁边，他昨晚应该一晚上都难以入睡才对。
　　但或许是因为黑发侦探身上的气味十分熟悉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苏格兰也在的原因，他一躺下去，就很快进入深度睡眠，一夜无梦。
　　安室透又蹭了蹭黑发侦探的脖颈，沉思。
　　这样看来，神奈光或许是他的特效催眠药——这就更不能放他走了。
　　“咪——？”
　　苏格兰被两人的说话声惊醒，困倦地把自己拉成猫猫条、用力伸了个懒腰。
　　一转头就看到抱在一块的两人，猫眼圆瞪。
　　“咪？！”
　　————
　　“……我们会请最好的律师，但保险金的数额认定还需要一段时间。”
　　“好的，麻烦了。”
　　神奈光目送保险公司的人员离去，没忍住叹了口气。
　　由于神奈侦探事务所的失火是由隔壁商铺煤气泄露导致的爆炸间接引起的，他所购买保险的公司、隔壁商铺的店主以及隔壁商铺所购买保险的公司陷入了责任分割的扯皮中。
　　现在神奈光只能确定的是、他肯定会收到赔款，但时间和数额未定。和他对接的人员说他们请了律政女王，可是这个名字一听就给人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
　　“无妄之灾。”
　　站在一旁的安室评价。
　　“这种事情有时也是会发生的。”
　　神奈光心态还不错、人一辈子只要不是幸运女神的私生子，难免会遭遇几次天灾人祸，他只不过是这次恰好被牵连了罢了。
　　隔壁店主的态度很好，他承诺无论他们三方之间如何扯皮、最终给神奈侦探的赔款都一定足以弥补他的损失。
　　现在社会这种人可不多见……
　　“所以，你为什么又跟来了？”
　　神奈光半月眼。
　　这家伙早上吃早饭时听说他要来侦探事务所，很勤快地自荐司机、顺理成章地跟上了。
　　“要不要去隔壁看看？”
　　安室透笑眯眯地绕过这个话题，摸了摸被烧得漆黑的墙皮，“说不定会有其他收获哦。”
　　从侦探事务所的情况来看、这确实只是一场意外引发的失火。但无论是之前朗姆的任务还是医院苏格兰发现的狙击手都让他很难放下心——太过于巧合的背后一定是人为的意外。利用煤气泄漏做文章的手法波本并不陌生。
　　紫灰色的瞳孔暗沉些许。
　　————
　　经过电话和店主沟通后，两人成功进入了隔壁发生事故的商铺。
　　这里到处都是经历爆炸以及火灾的痕迹，一些被烧得漆黑的家具孤立地站在房间里，玻璃窗上也满是被灼烧过的痕迹。
　　“咳、咳咳。”
　　难闻的气味仍然蔓延在这间通风不良的房间里，神奈光皱着眉，从口袋里拿出三个口罩。
　　递给金发黑皮一个，给苏格兰猫猫戴上一个，自己也戴上。
　　检测人员已经来过，神奈光能看到一些数字标识。他走到这些标识旁边，仔细查看。
　　【申请侦查。】
　　【骨碌碌——】
　　【侦查：77/80，普通成功】
　　【你发现这些标识指向一些受损严重的地方，但你缺乏相关知识，并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这些标识意味着结构受损、极易倒塌。”
　　安室透突然冒出一句。
　　“不过既然他们能让我们进来，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如果是下一秒就要倒塌的危房，是绝对不可能让人进入的，现在的这间商铺应该已经做过了结构加固，风险并不高。
　　“原来如此。”
　　神奈光点点头。
　　他环顾了一圈。
　　这一切确实都是煤气泄露引起爆炸和火灾后应有的痕迹——难道是他想多了，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嗯？”
　　他在角落的花瓶里发现了几簇漆黑的花枝。
　　“……”
　　有可能吗？在连铁制防盗门都被大火烧到变形的火宅中，还能留下看得出形状的花枝？
　　神奈光戴上手套，轻轻剥开花枝的焦炭外壳。
　　“！”
　　漆黑的外表被剥开，内在一根嫩绿清脆的枝干显露。
　　神奈光神色凝重，继续向上剥离。
　　最终，层层叠叠的花瓣露出在外，娇艳的冰蓝色花朵艳丽，除去了丑陋的外壳、肆意舒展着，向周围散发着点点荧辉。
　　“……”
　　在花朵的中心，一个怪异的纹路浮现。雌蕊和雄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排布着，排列成一圈密密麻麻的蛛痕状轨迹。
　　这些痕迹非常微小且密集，能让人密集恐惧症光速发作，似乎是自然长成的，没有人为刻画的痕迹。
　　神奈光微微拉下口罩，轻轻嗅了嗅。
　　这朵花的味道如它外表给人的印象一般，浓郁香甜，甚至甜到有些发苦。
　　神奈光并没有见过这种花，无论是上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不过没关系，只要骰子认为他见过就行。
　　【申请神秘学。】
　　【神秘学：53/40，失败。】
　　【你思索片刻，没想起什么有用的东西。】
　　可惜骰子也觉得他没见过
　　但这显然是极为重要的线索……要是错过了，说不定再也抓不到放下这朵花的人的尾巴。
　　此人……也有可能是其背后的势力，和这场本以为是意外的火灾密切相关。
　　敢牵连到他的事务所，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黑发调查员一咬牙，下定决心：
　　【kp，我要孤注一掷。】
　　【你确定？】
　　黑鸦暗红色的眼珠里毫无感情。
　　【一旦孤注一掷失败，你将受到比原先失败更为严厉的惩罚。】
　　【我确定。】
　　神奈光点头。
　　【我要花费更多时间回想我是否在书籍上见过这种花。】
　　这个线索实在太重要了，他无法舍弃。
　　【那么你使用了孤注一掷——】
　　【骨碌碌——】
　　染上血色的骨质骰子开始滚动，声音和骷髅在地上滚动一般，极其不祥。
　　【神秘学：28/40，普通成功。】
　　黑鸦很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么，在经过你更仔细的回想后，你惊讶地想起，这种花的名字是深海泡沫，你曾经在一份资料上看到过。
　　传说中，将七十七朵深海泡沫榨浆，连着三个月放置与满月下，再加入人鱼的眼泪可制成一份幻海药剂，服用可在深海下如人鱼一般自如。】
　　【骨碌碌——】
　　骰子自发滚动了起来。
　　【灵感：42/80，普通成功】
　　【你还能回想起来，你曾经在哪里见过这种花——在松下伍郎给你的资料中！】
　　松下父母为了寻找自己失踪的儿子，曾经给过委托的侦探一叠厚厚的资料。
　　而其中，在一张他们与松下哲也在老家后山的合照中，背后正是漫天遍野的深海泡沫！
　　【开放式模组《人鱼泪》正式开启，进度：？？/100，请调查员自行探索。】
　　【简介：侦探事务所被烧毁后，在隔壁商铺的火灾现场，你竟然发现了一朵躲过大火、艳丽盛放的花朵。你认出了这朵花的名字以及它曾经在人鱼村出现过。
　　事务所之仇不共戴天！你决定一定要查清这背后的真相，还自己的事务所一个公道。】
　　【提示：直至完成之前，开发式模组不再提供进度条显示，请调查员务必注意！】
　　神奈光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金色瞳孔里光辉闪烁。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烧毁他事务所的混蛋，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第26章 报复来自某粉毛
　　神奈光捏着深海泡沫纤细的枝干, 思索他的事务所复仇大业。
　　如果想要从失火现场进行调查的话，绕不开的人有三个：店主、放置花的人、以及松下一家。
　　想要轻松完成近似意外的失火，店主无疑是最佳人选；放置深海泡沫的人不排除就是店主本人，但店主不知情、单纯被人利用当替罪羊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松下一家表面上是无辜的受害者, 可是调查员的直觉告诉他、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这是？”
　　暹罗猫好奇地探头。
　　“深海泡沫。”
　　神奈光一边沉思, 一边随口回答, “一种喜欢生长在深水边的稀有花种, 无毒无害, 特点是会散发出蓝色的荧光，通常于夏季和冬季的夜晚开放，在深夜的水边就像是不断升起、又破碎的泡沫一样, 因此得名。”
　　“诶？那这种花好厉害，居然可以在火灾中幸存下来呢。肯定是因为深海的庇佑吧？”
　　安室透惊叹, “而且居然还如此新鲜, 就像刚被摘下来一样。”
　　“！”
　　——新鲜？！
　　一道灵光从神奈光的脑海闪过。
　　——经历过一场大火，就算这朵花机缘巧合之下没有被烧成灰烬，也绝不该是这种水分保存完好的新鲜状态！要知道，就连折下来的插花，不提供水分的话也会很快干枯凋萎。
　　也就是说——
　　神奈光看向左手手心里剥下来的漆黑的外壳, 又抬头, 眼前是安室透阳光开朗的笑脸。
　　这家伙……
　　金发侦探笑容自信，身姿挺拔，就像一只骄傲地挺胸抬头的蓬松暹罗。
　　神奈光嘴角提起, 折断过长的花枝，把这朵艳丽的冰蓝色花朵插到安室透的耳边的鬓角处, 又顺了顺他的发丝。
　　“很适合你。”
　　漂亮猫猫配上娇艳的花瓣，会引来起舞的蝴蝶吗？
　　安室透停顿了一瞬, 笑容更加灿烂，“是吗？多谢。”
　　————
　　在翻箱倒柜后，神奈光和安室透谨慎地清理干净他们来过的痕迹，来到了杯户町的一家大商场中，给苏格兰买手机。
　　“这个怎么样？”
　　导购员热情地介绍手里的手机，“这一款是今年才推出的最新款，在年轻人里很受欢迎，功能齐全，款式时髦，很适合您！”
　　她拿着新款手机，热情简直快把神奈光点燃。
　　两池面加一只猫的组合几乎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注意力，人们有意无意地、不停往这里瞟一眼，又很快就装作只是在看手机、回过头去。羞涩的女高们兴奋地窃窃私语，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哈哈，其实不是我要买手机，这个手机是买给他的。”
　　神奈·社恐分子·光抵挡不住导购员的热情，尴尬地笑了两声，把苏格兰举起。
　　“咪。”
　　苏格兰放松地抖抖耳朵，猫胡子也跟着颤了颤。
　　自从变成了猫，他已经非常适应这种时不时就被调查员/zero/其他人类举着或者抱着到处走的行为了。
　　不过时间久了，他不会真的完全忘记自己是个人、彻底猫化吧？
　　苏格兰猫脸皱起。
　　可是比起用小短腿跟着人类跑、被抱着走真的很方便舒服……
　　“是这位先生吗？”
　　导购员的热情不减，把手机递到……某金发黑皮的眼前，“二位很般配呢，先生您真的很爱您的伴侣。”
　　安室透胸前口袋里别着深海泡沫，笑容歉意，“不好意思，他所指的对象、恐怕不是我。”
　　“……？”
　　导购员的笑容僵硬了一秒。
　　这两个帅哥是结伴而来的没错，但既然不是黑发的那个，也不是金发的那个，那还能是谁？
　　总不能是那只猫吧？！难道是买给身后粉色短发的帅哥？
　　今天，她也有幸现场参与到池面狗血三角恋中吗？！
　　脑洞大开的导购内心激动，就想把手机递给那位男士……
　　“咪。”
　　一只猫爪伸出，轻轻拍了拍导购员小姐的手，打断了她的动作。
　　苏格兰湛蓝色的猫眼温和地和她对视，猫爪却很自然地放到了手机上，没有半点挪开的意思。
　　“？”
　　导购员的笑容石化，她一顿一顿地把头转向两个池面，希望他们能赶快阻止调皮的猫猫、否认她非常不妙的猜测。
　　“……？”
　　神奈光微笑里带着真情实感的困惑，“怎么了？”
　　给苏格兰买又不是他自己买，他只是最后付钱的猫猫饲主，看着他做什么？
　　“？？？”
　　导购员又把求助的目光移向另一个金发池面，希望这个能靠谱一点、阻止黑发池面想要给猫买手机的胡来行为。
　　假装没接收到信号的、支持给猫买手机的安室透不看她，他看胸前的那朵花。
　　“……”
　　导购员嘴角抽搐。
　　她用尽所有的职业素养，堆起面前的笑容，开始给布偶猫介绍手机：“这位——”
　　她卡壳了。
　　这位猫先生？猫女士？这只猫是什么性别来着？？？
　　“咪。”
　　苏格兰很绅士地扬起脖子，用一只前爪举起脖子上的猫牌，“Scotch”赫然在目。
　　“这位、这位苏格兰君……”
　　导购员眼前一黑。
　　坏了，这猫怕不是成精了！
　　————
　　在快要一头倒下的、却坚持不倒的敬业导购员的帮助下，苏格兰挑好了自己需要的手机。几人来到前台付款。
　　“不要之前那个么”
　　神奈光困惑地摸摸苏格兰的脑壳，“不喜欢？”
　　那款手机的功能确实强大，最重要的是重量非常轻，很适合苏格兰这只小猫咪背着到处走，他都有些心动。
　　不过既然苏格兰不喜欢，他也不会强求。
　　“咪。”就这个。
　　苏格兰拍拍他选中的手机。
　　——最新款虽然好，但价格虚高、性价比偏低。
　　他知道调查员事务所的赔偿金还没到手，第一笔委托获得的钱虽然不少、但也要考虑之后的生活。苏格兰虽然是会打狙的猫猫，但到底也还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还没有很好的方法赚钱养家。
　　虽然zero说他很乐意报销，但为了黑发侦探的身心健康着想，果然还是不要做出这种送光入零口的事比较好。
　　苏格兰猫脸严肃。
　　调查员的最后一条猫德底线，由他苏格兰来守护！
　　“好。”
　　神奈光并不知道每天都很快乐的单纯小猫咪（他眼中）居然想了这么多，他拿出银行卡递给店员，准备结账。
　　导购员笑着伸出手，准备接过……一只白皙的手截胡了这张卡，递来另一张卡。
　　“不如用我的吧？”
　　男人的声音温和绅士。
　　听到这个声音，两人同时转过头去，神奈光表情惊讶，苏格兰尾巴竖起，而安室透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一米八八的冲矢昴笑容温和，动作却相当强势地离神奈光更进了一步，“就当是上次……的答谢，怎么样？”


第27章 小白脸和小黑脸
　　在两人一猫准备结账时, 某个粉毛研究生突然横插一手。
　　神奈光有些不太好意思，本来就已经欠下冲矢先生很多人情，手机当然不能让他付款：“还是不麻烦——”
　　他看了看冲矢昴一八八的身高，又想了想自己和他差了接近一个头的身高, 打消了去主动够他手里卡的念头。
　　“我的男朋友（单方面）, 就不劳·外·人·费心了。”
　　安室透脸上笑容完美, 声音却透露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一米八的金发黑皮一把从冲矢昴手里抢回神奈光的卡, 很自然地收回自己的怀中, 顺手又拿出自己的卡，递给前台，“麻烦请用这张, 我们和这位莫名其妙的先生不熟。”
　　突然被没收了银行卡的神奈光：？
　　卡，我的银行卡捏？QAQ
　　苏格兰：？？？
　　zero你在干什么啊zero？！还没确定关系就已经开始工资被自愿上交了吗？
　　安室透揽过黑发侦探的腰、不让他看冲矢昴, 面对前台店员, 不同于面对某粉毛时的黑脸，笑容灿烂，“麻烦这位女士用这张卡帮我们结账。”
　　店员手里被塞进了两张卡，左眼写着“草”，右眼写着“好大一个瓜”, 贷款了这辈子和下辈子的职业素养才没有让自己露出太过分的表情, 但嘴角还是仍不住地抽搐式上扬。
　　她干咳两声，拿起安室透递给她的卡，“确定是用这张对吗？”
　　“对, 麻烦了。”
　　安室透速度极快地输完密码，完全没给神奈光阻止的机会, 瞬间就付完了款，顺便把手机连带包装一起塞进猫脸懵逼的苏格兰怀里。
　　神奈光：和苏格兰一起两脸懵逼.JPG
　　坏了。
　　怎么回事, 他不想让黑心猫猫帮他付款的，明明马上也要自己付完了，为什么在冲矢昴的一通骚操作后还是安室透付的钱？！
　　这下要是这只坏猫要以这个借口和他抢苏格兰的抚养权和命名权怎么办？！
　　冲矢先生你在干什么啊冲矢先生！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吗？！
　　神奈光（垮起小猫批脸）：什么都感谢只会害了你.JPG
　　冲矢昴被拒绝了也没有生气。
　　他淡定地拿回自己的卡，嘴一张，开始波本极其熟悉的莱伊式凭空污人清白，“没想到神奈君和安室君的关系这么好，甚至能把银行卡交给对方保管呢。”
　　“但安室君最好还是注意一下神奈君的反应，你们的关系居然是情侣关系，真不太能看出来。我之前还以为你想要强行包养神奈君呢。”
　　指两人之间的关系中，安室透明显是更主动的一方，而神奈光则是被动地见招拆招，他之前真以为波本又在对自己的任务目标采用honey trap，才上来尝试解围。
　　现在看来，或许是他多事了。
　　冲矢昴推了推眼镜。
　　“哈？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安室透就像被踩到了尾巴尖的暹罗猫一样跳了起来。
　　先不说他到底有没有想要强行包/养黑发侦探，就算他真是年近三十岁还要强迫潜/规则良家黑猫的阴暗男也和你赤井秀一没有关系！一根猫毛的关系都没有！！
　　苏格兰条件反射地就想要上前拉开两人，但挥了挥爪，才发现自己现在是一只小猫咪。
　　坏了，波本和莱伊又吵了起来，莱伊在淡定地冷嘲热讽，波本在跳脚反驳，而苏格兰在一旁努力想劝架却有心无力，今夕是何年啊？
　　变成小猫咪的苏格兰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猫爪，恍惚间竟有种时光倒流回威士忌组被强行捆绑销售的霉嚎时光的恍惚感。
　　而神奈光面色沉重。
　　听到某粉毛研究生的话后，他结合自己的所有社会经验开始认真思考：
　　金主供小白脸白吃白喝+金主帮小白脸买买买+金主和小白脸睡觉=包/养！
　　而他免费住在安室猫猫家免费吃喝+安室透主动帮他（饲养的苏格兰）买手机+他和安室透睡一张床=他被安室透包/养了！
　　神奈光：不可名状的尖叫.JPG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死猫，他还真是被黑脸猫猫包养了！他们离挑明这种关系只差安室透邪魅一笑甩给他一张黑卡了！
　　他这么迟才意识到这点，主要还是安室金主找了些很好听的借口——什么他是神奈光的助手需要帮他排忧解难、什么他怕黑一个人睡不着一类骗团子的话。甚至还和他一起去调查，一副对事件很感兴趣的样子。
　　调查员当时没信，但他假装他信了。
　　因为他以为这只坏猫只是想要情报，那情报还不是调查员一张嘴开编的事？
　　万万没想到、这只坏猫其实还馋他身子！
　　神奈团子猛男落泪。
　　馋他身子就算了，安室透为了顾忌他的尊严，甚至宁愿和冲矢先生吵起来也不愿意直说他们之间的包养关系！多么体贴的金主猫猫啊！
　　神奈光觉得，他有必要尽一尽小白脸的义务，让安室金主物有所值！
　　他吸了吸鼻子。
　　看着马上要和某粉毛打起来的安室猫猫，调查员一咬牙，主动挽上了金主猫猫的手臂，努力让自己的笑容自愿且愉快。
　　等等，这个距离显示不出他的自愿，反倒像劫持金发黑皮的持枪歹徒。
　　神奈·新晋小白脸·光又往安室透身上靠了靠，努力模仿小鸟依人的小白脸，笑容柔弱温柔，手上却没控制好力道。
　　安室透：手臂被挽得有点痛，但不能在莱伊面前表现出来。
　　这家伙想干什么？之前不是完全不主动和他有肢体接触的吗？
　　安室透很迷惑，但他不说，并在30秒后后悔了。
　　神奈光绞尽脑汁地回忆自己以前在电视剧上看到的台词，一句话脱口而出：
　　“没错，他是大富婆，我是被他（强行）包养的小白脸。我是（被）自愿的。”
　　现场的空气凝固了。
　　苏格兰已经彻底失去了表情控制。
　　zero？光？包养？什么时候？！你们俩什么时候背着小猫咪做了这么肮脏的成人交易？！
　　安室·大富婆·包养了小白脸的小黑脸·透瞳孔地震，紫灰色的双眼不可置信地转向浑然不知自己给了金主一击背刺的黑发侦探。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ho~”
　　冲矢昴眼镜反光，嘴角抽了两下，还是没忍住，在安室透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的眼神里笑了出来。
　　“原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啊，包养了别人的、安室君？”
　　被自家黑猫背刺、又被莱伊嘲讽的波本血压飙升、眼前一黑。
　　神！奈！光！


第28章 我的猫
　　两人一猫和不知道为什么跟上来的冲矢昴离开商店, 一起搭乘电梯。
　　这班电梯里恰好只有他们几人，可惜地点不允许某金毛和粉毛大打出手。
　　神奈光骄傲地抱着安室透的一边胳膊，昂首挺胸。
　　他觉得，简直没有比他更懂金主心思的小白脸了, 多么及时的解围——你看, 连黑脸猫猫都感动得说不出话、浑身颤抖了！
　　只要收养一只调查员加苏格兰, 就能享受到神奈调查员牌量身定制服务！两只漂亮猫猫吃得少能打狙会养家, 还有比这更合算的事吗？！
　　神奈光深情地和安室对视, 左眼写着“我是你的小白脸”，右眼写着“包养只需包吃住”，额头上顶着“物美价廉”四个大字。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在报复他对吧？！
　　安室透接收到他的信号, 额角爆出青筋，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 深刻地在实践中体会到某句话的真理性。
　　物美价廉？便宜没好货！
　　但波本不愧是波本——阅历丰富的他深吸了口气, 决定将错就错，顺势给这只得意忘形的黑猫一个深刻的教训。
　　他管理好表情，向冲矢昴扬起一个属于波本的恶劣笑容，紫灰色瞳孔暗沉，宣示主权。
　　“没错, 他是我的猫。”
　　他一边说着, 一边随手从胸前摘下一片冰蓝色的雨滴状花瓣，当着苏格兰和冲矢昴的面，抬起黑发侦探的下巴, 叼着花瓣亲了上去。
　　“？！”
　　神奈光正得意仰头等待金主猫猫的夸奖，却猝不及防被黑脸猫猫咬着花瓣亲了个正着。
　　等等, 我卖艺不卖身的！
　　调查员下意识就想转头就跑，又想起了呆立在怀里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苏格兰。
　　——如果在这里拒绝了安室透, 苏格兰和他会一起流浪吧？他不在意，但苏格兰这么娇弱的猫猫怎么受得了呢？
　　想到苏格兰蹲在破碗前、浑身毛毛都不复之前的顺滑光泽、变得又脏又打结，时不时还得朝路过的人喵喵乞食，神奈光就觉得自己心都碎了。
　　心碎的团子跑路的脚步硬生生止住，站在原地接受金主猫猫的轻薄，一个人默默落泪。
　　人不会一直被暹罗猫要挟，但家里有小猫咪要养的社畜调查员会.JPG
　　“……”
　　花瓣被安室透用灵巧的舌推进来一半，好甜——说起来深海泡沫是这个味道的吗？和它的气味一样甜蜜，就像是香甜的慕斯蛋糕——
　　悲伤团子的注意力突然被花瓣的味道引走了、他开始努力争夺起剩下的半片花瓣——这个软软的、果冻似的东西妨碍到他了、真讨厌！
　　神奈光愤怒地咬了一口，障碍物迅速离开，他满意地吃到了剩下的花瓣。
　　……怎么没之前甜了？
　　黑发侦探一边努力嚼嚼嚼，微微皱起眉头。
　　“嘶！”
　　某被咬了一口的金毛急促地吸了口气，急忙放开神奈光，果不其然发现下唇肿了。
　　怎么还和猫一样会咬人的！
　　反被教训了一口的波本假装自己根本不痛，强撑着笑容面对可恶佛波勒。
　　——大意了，没想到黑猫急了也会咬人。
　　“？”
　　冲矢昴眼睛瞪大，蓝色瞳孔骤缩，边缘隐约露出一点祖母绿，震惊地看着在他眼前黏黏糊糊分食花瓣的两人。
　　波本你在干什么啊波本！神奈君你反抗啊！你为什么不反抗？！
　　冲矢昴推了推眼镜，嘴角抽了抽。
　　当着他和苏格兰的面接吻，FBI觉得你们素质很差.JPG
　　诸伏景光今天已经震惊太多以至于无动于衷了。
　　哦，不就是两人又亲了吗？不就是两人、当着他和赤井秀一的面、又亲了吗？！
　　苏格兰猫脸麻木。
　　哈哈，苏苏我啊，今天又被狗男男当面秀了捏。
　　————
　　“所以，你还想跟我们跟到什么时候？”
　　安室透半月眼单手叉腰，把自家两只猫隐隐挡在身后，就像护仔的愤怒鸡妈妈。
　　这家伙跟了他们一路了！到底想干什么！两只猫都姓降谷，一只都不可能给混蛋FBI的！
　　“……安室君，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冲矢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并不是跟着你们，我只是恰好和你们同路呢？”
　　他说的是真得不能再真的实话：他今天确实在这里的一家餐厅里与人有约。
　　按道理真计较起来的话还不太好分清到底是谁跟着谁——但显然波本不会和他讲道理，他只会和他不讲道理。
　　“哈？——”
　　不出他所料，安室透冷笑一声——碰到了红肿的下唇、又嘶了一声——就要开始阴阳某不识趣的佛波勒。
　　“……唔！”
　　他的嘴被旁边伸来的一只手捂住，又碰到了伤口。
　　安室透感受着嘴边的刺痛，眼角抽搐。
　　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神奈光并没有注意到安室透微妙的眼神——他心虚地移开视线、轻声说：“其实，冲矢先生是我邀请来的。”
　　他拿到委托费、打算请冲矢昴吃饭作为他收留他一晚上的感谢，而且刚好黑脸猫猫也在，请两人一起，人均能少一点——至少他本人能少在外面昂贵的餐馆吃一次、可以省下不少钱。
　　精打细算的贫穷调查员算好了一切，没算到这两人关系能这么恶劣，是连有几只蚂蚁路过都能大吵一架的恶劣关系。
　　神奈光完全不敢看安室的眼神——不用看，他也能猜到那双紫灰色眼睛里只可能有被背刺的不可置信。
　　但他猜错了——被连环背刺的安室透似乎也锻炼出了抗性，并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愤怒。
　　背后伤口堪比毛利小五郎后颈的他只是平静地笑了笑，挪开压住他伤口的爪子，声音温和委屈，“好，既然是你邀请的人。”
　　哪怕我很讨厌他，也会接受。
　　紫灰色的下垂眼无辜而清亮，它们隐秘地告诉神奈光黑脸猫猫其实很委屈、但他愿意为你忍耐妥协。
　　猫不能训，也不能骂，训了只会应激炸着毛跑出家里、再也找不到踪影。聪明的猎人懂得以退为进，利用猫的叛逆心和内疚来让猫主动踏进陷阱。
　　安室透满意地看到愧疚和心虚迅速地爬上那张漂亮的脸，继续温柔地茶言茶语了几句，巩固战果。
　　在一旁围观茶艺大师高端操作，单线条的行动组狙击手苏格兰睁大了眼，而某赤井·碰瓷精通者·你们美国人·秀一轻笑一声。
　　你们开高达的心都脏！


第29章 团子不高兴
　　几人到了神奈光预定好的餐厅内。
　　海岸线餐馆, 这是一家在附近相当出名的餐厅——得益于每次在客人用餐后会送上的餐后甜点，蓝莓布丁。好评率逼近百分之百的神奇甜品，极大地拉高了餐厅的回头率。
　　据说配方被多家餐厅轮流打探、想要高价收购，甚至到达了一千万日元的高价, 但开发了这种甜点的大厨守口如瓶, 对这家餐馆展现出非凡的热爱与忠诚。
　　当然, 这不是神奈光选择这家餐厅的理由——他才不会因为自己想吃传说中超好吃的布丁就以请客的名义把客人邀请到这里——好吧, 其实有一点点私心、就一点点！主要还是因为这是一家西式餐厅, 他觉得应该会比较符合冲矢先生的口味，而且这家店是难得允许宠物进入的餐厅，私心真的不多！
　　神奈光领了牌子, 跟着服务员来到了预定好的13号包厢。
　　服务员无声地朝三人鞠躬离去，全程缄默而优雅。
　　安室透不由多看了这位服务生几眼, 又和冲矢昴对上了视线, 啧了一声嫌弃地移开。
　　冲矢昴笑着推了推眼镜。
　　神奈光没注意到身后两瓶假酒的眼神互殴，率先抱着苏格兰走进包厢里。
　　一进门，一股淡雅的香味无声无息地涌上鼻尖，环形包厢内并没有插花，或许是香料或者隐藏暗盒里的调香。包厢内的空间对于三个人来说还算宽敞, 一张圆形桌子位于中心, 五张靠背椅环绕着桌子。
　　一切都很令人满意，只除了两个问题。
　　神奈光犯了难，犹豫地摸摸下巴：第一, 他很难和冲矢昴说、他想让苏格兰一起上桌吃饭——对于哪怕是开放派的霓虹人来说、和一只猫一起吃饭也有些过于开放了——对于部分保守派阿美莉卡人也是。
　　但苏格兰是对他非常重要的猫，内在更是个成年男性的人格, 他舍不得让他趴在桌下吃饭——光是这个想法神奈光都很难忍受，小猫咪不该受这种委屈！
　　是他考虑不周了, 但又要怎么和冲矢先生解释呢……？
　　在他还在犹豫时，金发侦探动作自然地从他怀里抱过苏格兰，放到了一张椅子上——波本挑了挑眉，挑衅地看向冲矢昴：
　　“冲矢先生应该不是那种心胸狭隘、忍受不了一只猫的人吧？”
　　神奈光：尖叫.JPG
　　透子你委婉点！本来是请冲矢先生吃饭表达感谢的，感谢不成反结仇这种事达咩哟！
　　“嚯——”
　　冲矢昴微微睁开眯眯眼，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哪里的话，我还要感谢你介绍苏·格·兰和我认识呢。”
　　两次都是。真是感谢呢，波本。
　　尽管脸上还保持着微笑，安室透脸色就和在北海道挖了三年煤才回家的暹罗猫一样、黑透了。
　　混蛋FBI！那是他的幼驯染！生是他的人类幼驯染，死是他的已故幼驯染，转生成猫也是他的猫猫幼驯染！和你没有关系！敢伸手就给你剁了！！！
　　而神奈光听着两人的对话，非常感动，泪流满面。
　　不同于某些心胸狭隘的猫，肚能容猫的冲矢先生，心胸宽广！
　　就是好像有奇怪的磨牙声……？就像猫在咬牙切齿地摩擦虎牙和爪子一样。
　　神奈光侧了侧头，声音迅速消失了。
　　应该是听错了吧。
　　某小龙虾侦探心很大。
　　那么，第二个问题——
　　“我——”我坐冲矢先生和苏格兰中间吧。
　　神奈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室透强行截住话头。
　　“神奈和我一起坐吧。”
　　安室透抢先邀请，拉开苏格兰左边的两张椅子。
　　苏格兰坐最左边，金发侦探坐最右边，喜欢逃避的黑猫被两人夹在中间，防止逃跑的同时还能避免沾上佛波勒的气味。
　　安室透对这样的位置很满意——赤井秀一就该改名为赤井偷猫贼，自己没有猫就天天惦记着别人家猫的混蛋！
　　日本公安觉得他素质很差！
　　苏格兰也对这个位置很满意——他在组织时就和同为狙击手的莱伊关系相当不错、否则在那天晚上赤井秀一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主动自曝身份想保下他——当然最后不仅没成功还背上老大一个黑锅、和波本结下梁子就是另一码事了。
　　总之，他并不介意坐在这个老同事的旁边。
　　冲矢昴对这样的布局也勉强满意——右手边是疑似苏格兰转生的猫，正对面是神奈光，很适合谈话或者观察表情。除了左手边的波本很可能会和他打架外，他没有什么意见。
　　更何况，波本打不打得过他还是两说呢。
　　神奈光对这样的布局很不满意，超级不满意！
　　左手边是苏格兰——小猫咪在左手边让他这个右利手想要投喂很不方便，他不得不把大半个身体转过去才能喂到猫！
　　右手边更是重量级，安室透、降谷零、脸比心黑逻辑猫！这只和冲矢先生恩怨很重的猫万一和粉毛研究生打起来了怎么办！他可不想把他的委托金全部赔在这餐饭上！
　　但其他人都默认了安室透的安排、已经坐下，这个时候除非他把桌子掀了，否则再想换位置怎么都显得非常不合适。
　　神奈团子：QAQ
　　大家都心满意足、只有某只团子不满意的世界达成了（悲）
　　————
　　尽管座位安排不尽人意（神奈语），但在点餐上没有太多的波折。
　　“这家餐厅的特色除了餐后甜点，还有极为新鲜的海鲜。”
　　神奈光介绍，在等待上菜前随意地扯些日常话题闲聊。
　　安室透很热情地接茬，金发侦探也是个知识面极广的文化人，无论是什么话题他几乎都有所了解；
　　冲矢昴在他的衬托下较为沉默，但也时不时能接上两句犀利的见解，不愧是东都大学的研究生；
　　而苏格兰跳到了神奈光的腿上，时不时喵一声，不愧是无敌可爱的小猫咪！真厉害！
　　神奈光怜爱地摸了摸苏格兰的耳朵。
　　“这个是——”以鱿鱼须为主料的餐前开胃菜。
　　服务员安静地把第一道菜摆上餐桌，神奈光刚想介绍，却在看到菜的瞬间眼前一黑。
　　怎么会有人能把鱿鱼须做得和克总的触手一样啊！


第30章 请恨我
　　不知用什么材料调成的深蓝色墨汁覆盖在纠缠的米白色鱿鱼须上, 鱿鱼须像是没煮熟、倔强地朝天抗议。
　　切成小块的不知名黄绿色蔬菜零零散散地点缀于其中，胆汁色的酱汁在深蓝色上东一块西一块地分布着，透露出一股诡异的过期感。
　　简单来说，有点像喝下蓝墨水和吃完沙拉后、连胃液和胆汁都一起吐出来的残余呕吐物。
　　“……”
　　看到菜的两人一猫都沉默了。
　　这是给人吃的？！
　　被三双眼睛一起盯着的服务员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但不知为什么, 仍然一言不发, 丝毫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盯——
　　“……”
　　这位沉默的服务生又被炽热的眼神盯了两秒, 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几张洁白的名片, 先用戴上白手套的双手恭谨地递给安室透一张，又依次分发给其余几人。
　　“？”
　　为什么先给黑脸猫猫？
　　或许是因为安室透离这位服务生最近的缘故吧……
　　神奈光接过名片。
　　这张名片上用日英双语写着几行小字，散发着和包厢内如出一辙的清香：
　　【海岸线餐馆为聋哑人提供服务生工作, 他们既无法听见、也没有开口的能力，请客人放心地交谈您的要事。
　　如有需求, 请联系本店经理或店主常雨薰女士……】
　　后面跟着一串联系方式, 应该就是店主的号码。
　　“……”
　　神奈光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尽管他也不知道一个厨子做饭跟见了克总一样和残障服务员们需要包容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但他也不想再为难这个开始冒冷汗的可怜服务生。
　　算了，还是等结束后再私下去找主厨吧。
　　就当是为热心给弱势群体提供工作的公司的宽容。
　　安室透倒是心情好了些许。
　　他对这类积极为弱势群体解决就业问题的老板一向容忍度极高，他的恋人就需要这样愿意帮助弱小的人，越多越好……就是这厨子真该换了。
　　万一倒闭了, 这些服务生岂不是又要再次面临失业？
　　他开始在心里默默回忆他的人脉里有没有准备跳槽的大厨。
　　冲矢昴……冲矢昴已经在吃了。
　　赤井·半个英国人·这道菜有什么不对吗·秀一嘴里嚼着一根鱿鱼须, 疑惑地看着对面的两人一猫。
　　这不是挺好吃的吗？有弹性且柔韧的主食材，颜色漂亮的酱汁——应该是由某种浆果调配而成，清爽的蔬菜被切成容易入口的小块, 味道相当美味。
　　吃啊，为什么不吃？
　　“……”
　　神奈光看了冲矢昴一眼, 无声地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只要客人喜欢就行, 毕竟请客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感谢冲矢先生。说不定这盘菜只是看起来令人失去胃口，其实味道很美味呢？
　　他拿起叉子，用锐利的尖端对准一块仿佛还在蹦跳的鱿鱼须，准备下叉——手在颤抖，完全下不下去。
　　高情商，这块鱿鱼须的活性保存地很好。
　　低情商，这块鱿鱼须就和被大衮本衮倾情烹饪一般充满了令人掉san的风味。
　　啊，是掉san，只有掉了一定的san，客人才知道他们吃的是新鲜的触手。
　　黑发侦探皱着眉，盯着这盘神奇鱿鱼须，努力克服心理障碍。
　　简直和奇怪的触手一样……
　　“……”
　　骨碌碌——
　　突然间，似乎是骰子滚动的诡异声音突兀地回响于耳边。
　　神奈光精神恍惚片刻。
　　再定睛看去，那些奇怪的触手开始在他的眼前跳起舞来。
　　它们的舞蹈诡异而优雅，带着漂亮的节律，如同专业的舞团一般舞动着每根米白色的触须。
　　亮蓝色的酱汁是随之伴舞的海浪，深绿色的深海生物跃出水面，发出尖锐的嘶鸣。
　　调查员的记忆忽然开始和坏掉的磁带一样、开始随机闪回——
　　在足以掀翻天幕的暴雨和巨浪下，他和他的搭档们划着木桨、驾驶着一艘破旧的小木船，向屹立于海面之上、臃肿且肥胖的旧日支配者一点一点划去。
　　船很旧、船很新，他划得很快，他划得很慢。
　　都不重要了，因为一根二层房屋大小的触手掀翻了他和他的船。
　　船也死了，但他还活着。
　　雨很大，但他们的油灯被保护得很好……直到他一个人狼狈逃离时还亮着。
　　但亮着也没用，有人疯了，有人死了，但就和只剩他一个人活着一样，没用。
　　风也很大，同伴们像多汁的浆果一样被触手随意挤爆的汁液被狂风卷席着扑倒他的脸上，炽热的血色中夹杂着冰凉的雨水，可能还有一些碎块。
　　他不知道，他的眼前一片猩红，他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同伴的一部分，哪些是伟大的克苏鲁的馈赠——
　　就像是有触手从他的胃里长出、一路沿着食道从他的口中爬出。它们还活着，它们从他的嘴里好奇地张望着这个平静的世界。
　　被触手捏着挣扎的同伴们突然看向他，他们转过头，竟然是安室透和人形苏格兰的脸。
　　脸上两行血泪不住地下落，嘴张张合合，在对他说些什么。
　　神奈光绝望地看着他们。
　　很恨我吧，我救不了你们。
　　“逃——”
　　安室透和苏格兰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神奈光金色瞳孔骤缩。
　　“噗叽。”
　　浅金色和蓝色的浆果也被挤爆了。
　　“当啷——”
　　银餐叉掉落在盘子上，声音清脆。
　　“呕——”
　　他急忙转过头去，竭力想要止住呕吐的欲望。
　　没事，已经没事了。他这么安抚自己。
　　他知道这只是过去的创伤记忆回放，他已经到了一个污染非常轻微的世界，这里是旧日们没有染指的地方。
　　每项任务都轻松愉快，骰子和NPC虽然喜欢背刺他，但目前还没有对他产生太大的恶意。
　　但神奈光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要呕吐——那些过去的鲜血和肉酱好像在他胃里翻涌、挣扎着想要冲破他的喉咙。
　　黑鸦沉默地看着他，这个临近疯狂边缘的可怜人。
　　骰子从未转动。
　　这份创伤是属于神奈光的，不属于神奈侦探。
　　“抱、抱歉，我稍微有点不舒服，先失陪一下。”
　　他强撑着站起身，顶着强烈的天旋地转，扶着墙，狼狈地向卫生间跌跌撞撞地走去。
　　安室透迅速放下刀叉，和苏格兰与冲矢昴对视了一眼，拎起挂在门口衣帽架上的外套，大步追了上去。
　　冲矢昴咀嚼的动作顿住，感觉嘴里的鱿鱼须突然不香了。
　　他看向面前的鱿鱼须，表情复杂。
　　有这么恶心吗？


第31章 弃猫是坏文明
　　哗——
　　水流冲刷的声音不断回响在洁净的卫生间中。
　　神奈光用冷水反复清洗自己的脸, 让冰冷的液体带走脸颊边黏黏糊糊的诡异感觉。
　　“……”
　　离开了应激物后，反胃感略微减轻。止不住干呕的欲/望消失，但那些深蓝中夹杂着猩红的画面依然一遍遍在他的眼前回放。
　　但那不是这家餐厅菜品的问题——骰子和kp都未作出提示，菜品恐怕只是卖相难看、实际不存在一些他担心的问题。这大概率只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呼……”
　　他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金色的瞳孔下是鲜血凝固的酱黑色。过长的刘海向下滴水, 沿着下颌线滑落在洗手池中。
　　【灵性构成的身体的反作用……么？】
　　调查员身体的一部分组成来自他的灵性——这也是最为重要的材料。
　　有了灵性的包庇, 他和系统就能在世界意识的扫描下披上一层隐身衣、完美伪装成神奈侦探, 同时还能使用一些他本来所不会的技能——没有这层灵性, 他的技能很可能就只能依靠调查员本身所学，一些例如魅惑一类调查员没有涉猎的技能就完全无法使用。
　　并且，灵性还能在他失去san时提供一定的庇护——一般而言, 人物卡的san值升降不会影响到内在的本体，只不过为了维持撕卡率在一个安全的范围他需要对应地做出一定的扮演罢了——也只是扮演。
　　听起来全是优点, 但其中也存在致命的缺点——例如说, 灵性身体的反作用。舞台上的演员努力扮演着或悲或喜的角色、角色同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演员的情绪。
　　入戏过深、难以自拔的演员不在少数，下场通常不太好看。
　　人物卡仅有50的意志显然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
　　这个数值被描述为“普通人的意志”，很难让他在面对过往那些直面旧日的惨痛记忆中保持清醒。
　　不遇到会引起应激的物品或事件时还好，一旦遇到，调查员本身过百的意志在灵性外衣的包裹下会失去大半作用, 导致像这样的狼狈模样。
　　神奈光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几根金色的小触手从上面长出，欢快地缠着他的手指舞蹈。
　　冷汗流下，他无措地向镜子确认现在的模样。
　　但镜中的神奈光朝他笑了笑, 整个人突然和蜡一样扭曲、融化。
　　倒影单手撑着镜面，身体向前, 微笑着说：
　　“找·到·你·了。”
　　“锵——！”
　　神奈光一拳击碎了整面镜子。
　　蛛网状的裂痕从受击中心蔓延开来，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下, 落到洗手池中扩散成艳丽的粉红水晕，就像傍晚的彩霞。
　　【我现在，到底是什么……？】
　　他低下头，黑发遮挡住了脸上所有的情绪。
　　被同化了……？什么时候……
　　如果他也变成那样的怪物的话……
　　“嗒嗒嗒——”
　　与此同时，皮鞋跟踩在陶瓷地砖上的清脆声音快速逼近。来人显然很着急，甚至顾不得控制音量。
　　金色的瞳孔止不住地急速收缩。
　　神奈光猛地抬起头，呼吸急促且深重，右手探进口袋。
　　不行，绝对不能让人看到他现在这幅样子——污染只能止步于他身上，不能进一步传播扩散！
　　【杀了看到我现在这幅模样的所有人，然后自/杀！】
　　神奈光咬着牙，抽出匕首、挥刀向来人的方向。
　　“别怕，是我。”
　　是安室透的声音！
　　但已经来不及收力了——！
　　神奈光闭上眼，不敢看接下来的惨像。一股深切的挫败涌上他的心头，快要将他淹没。
　　他到底在干什么？只不过是一次记忆的闪回，他竟搞砸了几乎所有的一切！
　　“这可不是有猫德的欢迎方式哦？”
　　手腕被另一只有力的手钳住了。
　　他微微睁开眼，透过发间的空隙，他看到了一只小麦色的手，还有它主人充满无奈的紫灰色眼睛。
　　“说苏格兰比我还没有猫德，但我怎么感觉神奈才是最没猫德的那个？”
　　“……抱歉。”
　　神奈光急忙把脸移开。
　　声音正常，皮肤也正常，没看到他的脸么……？还好，幸亏安室透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脸。
　　“我还以为是……抱歉，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么？”
　　神奈光努力动了动右手，匕首被黑脸猫猫无情没收。
　　这只猫的力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恐怖。明明手腕看起来纤细得很，内在的力量却远超常人。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好了，现在快放开他，离这里跑得远远的吧。如果不想被血液溅到的话。
　　“然后呢？”
　　安室透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他甚至抓住了神奈光的另一只手，那只滴血的左手。现在黑发侦探的两只手都被他限制在手心，动弹不得。血液不断溢出，沾湿了两人的手和袖口。
　　“放手之后，你想做什么？”
　　“……”
　　当然是撕了这张卡、这样才是对大家最有利的做法。安室透想要的相关情报他早已写在一本小册子上，藏在苏格兰的猫窝里，就当是收留他这几天的报酬……
　　神奈光的嘴唇微动，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算他自作多情，他竟然觉得这只只想要情报的黑心猫会阻止他的举动。
　　“……”
　　安室透叹了口气。
　　他不紧不慢地单手解开领带，不顾神奈光的挣扎，把黑发侦探的双手用领带捆在身后，这样这只落汤黑猫就没法搞什么小动作。
　　他强硬地剥开神奈光遮住脸的长发，眼神认真：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里满是绝望。
　　完了，安室透看到他了。难道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也要害死身边的所有人？
　　“……”
　　安室透执着地和他对视，一副他不说话就绝不离开的样子。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可能过了三十秒，也可能过了三分钟。安室透始终安然无恙，完全没有要长出猫猫触手的样子。
　　神奈光回过神来，心里升起一点点希冀。
　　难道安室透就是传说中、拥有绝对不会异变体质的幸运猫猫？！
　　他试探地问，“你、有没有感觉脸有点痒？”
　　“？”
　　安室透诧异挑眉。
　　他等了半天，就连冲矢昴那家伙就是炸毁事务所的幕后黑手要如何报复的计划都过了一遍，就是没想到这家伙冒出这么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不过被黑发侦探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可能是发丝贴到了……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歪了歪头，让刺挠的头发偏离，“还好，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想知道你是不是要生小触手了……
　　神奈光不太满意这只狡猾猫猫的回答，继续追问，“那你眼睛干不干？”如果是克总派系的异变、眼睛应该会变得异常湿润。
　　安室透眨了眨眼，“还好，为什么问这个？”
　　“你舌头是不是放在上颚？”如果有触手的话会产生移位。
　　“唔……是，为什么问这个？”
　　“你……”
　　安室透一把捂住了黑发侦探不断发问的嘴，眼神严肃，“所以，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些？”
　　本来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被他这么一问突然感觉脸上开始变痒、眼睛发干、舌头也无处安放了。
　　安室透很不高兴。
　　“……”
　　被捂住嘴的神奈光眨巴眨巴眼睛，眼神放光。
　　太好了，安室猫猫真的是那种百毒不侵体质的幸运神奇猫猫！
　　他快乐地带着脸上的小触手一起蹭了蹭麦色的手心……等等，他脸上的触手呢？！
　　神奈光突然意识到，他在蹭脸的过程中没受到一点阻碍。如果有触手在的话，应该会有凹凸不平的感觉才对。
　　而且黑脸猫猫的反应也完全不像看到了脸上长出触手的奇异生物，反而像看到了突然应激满屋子乱窜的猫……
　　“！”
　　神奈光恍然大悟。
　　所以，之前的一切不是他以为的、记忆所带来的污染，而是他所产生的幻觉么！
　　也就是说，他因为幻觉，不仅差点伤到了安室透，还逼问了人家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
　　洞、地洞在哪里？让他藏一藏呜呜呜……
　　神奈光一头扎到安室透的胸口。
　　没有地洞，黑脸猫猫的柔软大胸也不是不行！（做作的嫌弃脸）
　　“？？？”
　　突然被埋胸的安室透不理解。
　　安室透很困惑。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没再逼问才刚刚平静下来的黑发侦探。解开绑着他双手的领带，小心地帮神奈光挑出残余在左手伤口处的碎片。
　　“痛的话就喊出来吧。”
　　他说。
　　“呜……”
　　神奈光含含糊糊地抽泣一声，眼泪和闸门失控的水龙头一样浸湿安室透的胸前。
　　痛倒不是很痛，调查员对疼痛的耐受性良好。只是过量的恐惧和愤怒褪去后，社死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已经、已经彻底没脸见安室猫猫、苏格兰和冲矢先生了——
　　但再细想一下，他在安室透面前社死的次数还少吗？债多了不愁——才怪啊！
　　想想他埋这只黑脸猫猫胸的动作如此熟悉，仔细算算，认识安室透不到一个星期，他已经埋在人家胸前哭了三次了！
　　如果安室透的胸是巧克力吐司面包，现在估计都被他的眼泪浸泡膨胀了好几倍！
　　他呜咽一声，彻底不说话了。
　　一生要强的调查员，还是倒在了黑脸猫猫的广阔的胸怀里！
　　“好了。”
　　安室透清理完碎片，撕下下摆的衣服，包扎好伤口，终于能腾出手来，熟练地顺了顺自家炸毛猫猫的长发——
　　等等，他怎么也这么熟练？
　　安室透沉思片刻，手上顺毛的动作倒是没停，甚至还想拿把头梳帮忙顺毛。
　　一切都很自然，但他为什么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呢……？
　　安室·神奈猫塑晚期感染者·本人完全没有察觉·透皱着眉继续顺毛，想半天没想出问题出在哪。
　　“……”
　　神奈光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心情却并不平静。
　　好稳定的心率——
　　每次都是这样。
　　第一次亲吻，第二次邀（诱）请（拐）他去一起住，还有现在。每一次靠在黑脸猫猫的胸前，他的心率都是这么稳定。
　　也就是说，其实安室透并没有因为他而产生过多的情绪波动。
　　调查员吸了吸鼻子。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只脸黑手黑心也黑的暹罗猫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情报的迎合——既然honey trap的目标表现出了心动，那顺水推舟主动诱拐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安室透并不喜欢他，他只是想要情报才假装很喜欢他。
　　恰好，调查员被魅惑大成功的骰子要挟着，也不得不表现出对安室透的喜爱——最少不能是过于明显的拒绝，他得尊重一手撕卡率。
　　目的不同、带上了面具的两人心思各异地一起跳起了一支默契的双人舞，外人看来甜蜜恩爱，内在各怀鬼胎。
　　毕竟，有谁会真正爱上自己不得不假装上喜欢、别有目的的人呢？
　　——好像真的有笨蛋猫猫会。
　　神奈光放松身体，整个人软软地靠在安室透胸前，闭上双眼。
　　在电车上握住他手腕逃跑的安室透、挡在他和苏格兰面前的安室透、在他晕倒后一直陪着他的安室透、主动收留他的安室透……还有现在，第一个找到他、再次耐心安抚他的安室透。
　　明知道是陷阱，但作为诱饵的蜂蜜实在太过甜蜜诱人，让贪吃的猫猫尝到甜头后、只想要更多，于是只能主动地走进陷阱、被恶劣的猎人当场捕获。
　　但猎人不喜欢贪吃的猫猫，猎人有自己的人类朋友，猎人只想拿走猫猫的宝藏。
　　神奈光不再出声，止不住的泪水却彻底浸透了安室透胸口处的衬衣。
　　怎么办啊，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这只不怀好意、想把他猫罐头全部吃光的坏猫猫了。
　　情报什么的可以商量，想要猫罐头也能给你，给我留一半就行，不要丢掉我。
　　——如果我一直对你有用，你能一直装着喜欢我吗？
　　——或者干脆舍弃这张卡，趁他还没有陷得那么深，舍弃这张卡，逃离黑心猫猫的身边，重新开始，一切还来得及。
　　神奈光抱着安室透的手臂收紧，心情复杂。
　　————
　　“……？”
　　怎么眼泪越来越多了？
　　安室透有些困扰地看着毛茸茸的脑壳，拍了拍神奈光的后背，希望这只水龙头成精的猫猫能赶快止住往无辜金发黑皮身上肆意泼洒眼泪的恶劣无猫德行为。
　　由于现在是冬天，脱下外套后，他内搭还穿了两层——现在这两层已经全部湿透了，甚至胸前也开始有一丝凉意。
　　嘶，好像真的浸湿到皮肤了——有水正顺着肌肉的轮廓往下/流！
　　安室透微微打了个哆嗦。
　　还好他带了外套，否则要是冲矢昴看到……那就灭口吧！
　　安室透的表情狰狞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心虚地看了看黑发侦探。
　　还好，他还在很专注地趴在他胸口哭，没有注意到他一瞬间的表情失控。
　　安室·阳光开朗大男孩·架子很重·透松了口气。
　　“……”
　　他继续轻声安抚不安的猫，思绪却逐渐飘远。
　　——失恋后的人最容易被趁虚而入、当然不是指神奈光失恋了，而是他恰好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崩溃——此刻的黑发侦探的心防无疑处在最脆弱的时刻。
　　而恰好在他身边陪着他的安室透在神奈光心里的地位无疑会上升很多，甚至能达到依赖的地步。
　　——神奈光从小就一个人流浪，几乎从不与人产生过多的交集。除去神神秘秘的导师，把他叼回家的波本无疑是第一个走到他心里这么深处的人。
　　安室透能感受到，刚刚的某个瞬间，神奈光对他的依赖突然间加深了许多。他现在有把握说，只要他开口，神奈光会很难拒绝他的请求。
　　——尽管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不完全取决于时间的长短、而是一起经历的时间的厚度。
　　但是……
　　紫灰色的眼睛里毫无感情，无焦距地在碎裂的镜子上游走。
　　但还是有拒绝的可能性，不是么？
　　依赖爱恋的前提已经达成，接下来只要稍微冷淡一些、做出要丢掉这只猫的样子，这只猫会自己慌慌张张地、把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叼到他面前，软软地喵喵叫，只为了不会被再次抛弃。
　　——弃猫效应，被丢过的猫再次被捡回来后、因为担心再被丢弃，会表现地特别乖巧。刚巧，波本就是精通心理学的大师。而一直一个人流浪、好不容易被叼回家的神奈光就是那只可怜的流浪猫。
　　先是主动做饭频率的降低，再是逐渐减少陪伴的次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最后一击是长时间失去联系的出差。并且在黑猫主动道歉叼来礼物后再度拉扯几个回合，最终给他想要的糖。
　　这一套下来，大概这只黑猫就再也不会拒绝他的任何想法了吧？
　　波本伸手，捧起神奈光的脸。
　　——因为一直埋在他的胸口哭，黑发侦探的整张脸湿漉漉的，同样被湿润的刘海狼狈地贴在额头上，乱糟糟的。
　　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水光，结成一缕一缕的纤长睫毛时不时颤抖一下。看得出黑发侦探很慌张，但还是很乖地任由波本仔细打量他，完全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很喜欢他的人正盘算着要怎么丢掉他。
　　——怎么都哭成这样了，还是这么漂亮啊？
　　降谷零暗中叹气，轻轻撩开他的刘海，吻上他的额头。
　　算了，毕竟是他带回家的流浪猫……如果再被丢掉，恐怕这只猫就真变成见人就哈气炸毛的野猫、再也无法相信人类了吧？
　　而且认了别人老婆的称呼，总得尽到应有的责任吧？
　　降谷零把他按回胸口，又光明正大地叹了口气。
　　怎么蜂蜜陷阱玩着玩着，自己这罐蜂蜜、好像要赔进去了啊？
　　要是被贝尔摩德那个女人知道波本蜂蜜陷阱不成反被吃了，她能把这件事刻到他的墓碑上、让所有组织成员和波本的墓志铭合影！
　　“咪。”
　　安室透转头看去，是不放心的苏格兰偷偷找了过来。
　　苏格兰眼里写着“你俩终于没再把小猫咪当做play道具”的奇怪欣慰，轻轻摇了摇尾巴。
　　该走了哦，否则赤井秀一要起疑了，zero。
　　虽然这位精明的FBI搜查官先生应该已经猜到了。
　　小猫咪叹了口气。
　　你俩无缝贴贴能不能考虑下两瓶无辜假酒的感受？
　　安室透眼里重燃怒火，冷笑一声。
　　果然还是把那个针织帽混蛋灭口了比较好！


第32章 被猫丢了
　　“怎么突然和镜子过不去了？”
　　安室透轻柔地用手帕帮左手受伤的神奈光擦洗脸部, 语气带点调侃，没有埋怨。
　　“因为……”因为我以为镜子突然也异变了。
　　神奈光抱着苏格兰乖巧地被擦来擦去，声音含含糊糊，试图萌混过关。
　　在发现自己确实对这只坏猫猫产生了不一样的好感后, 调查员对安室透的认可度提升不少, 开始认真思考有哪些情报可以给安室透——
　　和克苏鲁神话相关的知识一般和掉san强相关, 就算他不介意说也要考虑到安室学生的精神状态；更何况调查员头上还悬着撕卡率这一达摩克里斯之剑, 透露情报的方式和时机也要注意……
　　最重要的是, 不能让黑心猫猫觉得他没用、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把他丢了！
　　神奈光表情突然严肃。
　　一旦把全部的猫罐头一次性给出去，恐怕等待调查员的只有被吃干抹净、和苏格兰一起装在纸箱子里、开车几十公里丢到偏僻小公园的下场！
　　他可是看过那些新闻的——开车丢狗，可怜的狗狗跟在车后一路跟随, 但狠心的饲主越开越快，最后被丢弃的猫狗只能放弃, 垂着尾巴, 沮丧地蹲在路边。
　　太可怕了——！
　　神奈光打了个哆嗦，又开始犹豫退缩。
　　要不趁着安室透还没执行到这一步，他提前带着苏格兰跑路吧——这样安室透就会变成那只被丢掉的黑脸猫猫，而调查员才是那个无情跑路的赢家！
　　神奈光：没人，比我, 更懂反客为主！（手风琴）
　　已经决定放弃丢猫计划的安室透并不知道在这只很没安全感的流浪猫的心里、他到底是怎样不守猫德的渣猫形象；也完全没预料到刚刚还想着告诉他情报的调查员又开始谋算着跑路、抢先把他丢掉——他只是飞速转过头去, 打了个喷嚏。
　　“阿嚏！”
　　他收起手帕，摸了摸鼻子。
　　没有感冒啊，怎么回事……一定是赤井在骂他！
　　毫不犹豫把锅甩给某佛波勒的波本冷笑一声。
　　而神奈·暗中诋毁·心虚·团子抱着苏格兰看着脚下的地板。
　　什么？黑脸猫猫打喷嚏和他这个无辜的调查员有什么关系呢？
　　不要随便污蔑无辜团子, 团子什么都没干，团子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 走吧，让·客·人·久等不好。”
　　安室透冒着黑气, 微笑着帮自己和神奈光整理好头发和衣服。
　　久等？饿死这个伪造身份、在他国到处乱跑的恶客最好！
　　“镜子……？”
　　神奈光有些犹豫。
　　要怎么和店主商量赔偿事宜呢？不能把冲矢先生晾在一边，但让客人看他处理好像也不太礼貌。
　　最重要的是，冲矢先生对他和安室透一起经历的一些超自然事件并不知情，他要怎么解释他吃个饭吃着吃着感觉菜好恶心、进而怒砸镜子这一哪怕是淳朴米花町人都难以理解的举动？
　　万一被认为是杯户町狂暴碎镜者就糟糕了！
　　神奈光很纠结。
　　“镜子的话——”你不介意可以交给我处理，你去陪冲矢昴吃饭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安室透的茶言茶语没能讲完。
　　在他话说一半的那一刻，卫生间顶上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
　　“嘭——！”
　　与此同时，走廊不远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世界突然开始强烈摇晃，头顶的灯彻底熄灭了，狭小的空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安室透眉头紧拧，顺着那双在黑暗中依然熠熠生辉的金色眸子，一把把神奈光和他抱着的苏格兰拉到怀里，右手打开配枪的保险。
　　“怎么回事？！”
　　是炸弹吗？还是事故？！听声音传来的方向，应该恰好就在和他们包厢极其接近的地方！
　　该死，之前检查时没发现有□□啊？！就连莱伊那家伙都没有什么反应……他们两人应该绝不可能有疏漏才对！还是后面才按上的？是那个服务生么……？！
　　神奈光也提起了全部的防备。
　　从下了电车开始、他在短短的一周内接连遭遇了两场爆炸……这个世界应该比上个世界和平很多才对，有可能是巧合么
　　调查员暗中摇了摇头。
　　结合之前触发的模组，这两起爆炸背后说不定有所关联。比起他不在场的事务所失火事件、这场爆炸发生的时候他正好在现场……如果顺着这场爆炸继续向下调查，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
　　刺眼的光亮突然在门外亮起，应该是手电筒的光。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在附近徘徊，离他们越来越近。
　　是谁？
　　两人一猫都谨慎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打着手电筒的人似乎也没有出声的意思，圆形的光斑在四处晃了晃，好像在找些什么。
　　“……”
　　神奈光的后背紧紧贴着安室透的胸口，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头顶
　　另一个人的心跳和体温存在感如此之强，他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小猫咪。
　　“滴——！”
　　尖锐的警报声突兀地响起，就像烧开了的水壶在尖叫。红色的点光在门外的墙壁上亮起，是恶魔猩红的眼睛。
　　是炸弹、还是狙击？！
　　“卧倒！”
　　安室透瞳孔地震，已经顾不得保持安静，猛地一扑，把神奈光扑倒在了地上。
　　“轰——！”
　　门外再度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
　　神奈光被黑脸猫猫护在身体底下，苏格兰被他护在胸口。他尽可能让自己贴合地面、减少冲击波的伤害，感受着地面不断的摇晃，冷静地在心里数秒。
　　“……”
　　大约过了二十秒左右，摇晃停止了。他果断起身——安室透比他更快一步，摸着黑暗向外无声走去。
　　“……已经死了。”
　　安室透捡起丢在地上的手电筒，照了照躺在地上的人，摇了摇头。
　　神奈光抱着苏格兰蹲下，隔着手帕，用右手翻看他的伤口，作出判断：
　　“因为爆炸突出的钢筋直接从他的后脑穿入，应该是伤到了脑干，当场没了呼吸。”
　　死去的男人身上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在他的右胸口前的口袋里，有一叠名片，正是之前神奈光他们收到的。在领口还别着一个小型对讲机，上面有着暗蓝色的纹路，形似鱼鳞。
　　神奈光捣鼓了几下对讲机。但他没点机械维修，对于这种有点年代的电子器具也并没有太多了解……对讲机窄小的屏幕亮了起来，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用透明密封袋收起名片和对讲机，暂放到背包里。
　　看脸部，这个不幸死去的人恰好就是之前为他们上菜的服务生……打手电筒应该确实是来找他们的。在卫生间，神奈光那一拳打爆镜子的动静不小，引来服务员查看也合情合理。
　　只是没想到，这一看，就让他不幸送了命。
　　【亲眼目睹有一面之缘的人在你的面前死去，san check0/1d4
　　d100=81/48，失败
　　san：48→47（1d4=1）】
　　虽然成功过了san check，但神奈光的心情没能得到一点缓解。
　　他轻轻合上这个倒霉人的双眼，抬头看去——
　　他们回去包厢的路已经被倒下的残壁与建筑碎块挡住了，几块混凝土和钢筋形成了三角形结构，但缝隙完全不够一个成年人通过。
　　不知道冲矢先生是否还好……第一场爆炸很靠近他们的包厢，希望他安然无恙。
　　神奈光有点担忧，但没表现在脸上。
　　“没有接电话。”
　　安室透摇摇头，手机屏幕上是与冲矢昴的通话记录。
　　“我已经报警了，警方很快就会赶到。先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出去吧，待在这里有些太危险了。”
　　“咪。”
　　苏格兰听了他的话，突然抖抖胡子，从神奈光的怀里跳了下来。
　　“苏格兰，你要去哪——”
　　这只猫虽然看起来很大一只，但动作灵敏得很，神奈光左手受了伤，单手根本抓不住和泥鳅一样滑溜的布偶猫。
　　苏格兰只是身体一扭，就从他的手下滑走了。
　　他最后看了两人一眼，用神奈光给他改造的猫猫包，背着猫猫狙和新买的手机，轻轻巧巧地从三角状缝隙里钻过去了。
　　神奈光蹲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毛绒绒的布偶猫越变越小的背影，有点伤心。
　　苏格兰，也不要他了吗？
　　果然还是更喜欢会端着他到处走的冲矢先生吧？就和调皮的小孩更喜欢能骑大马的强壮父亲一样。
　　他是只能帮他做点没用的手工活的无用饲主，连猫饭都是黑脸猫猫做的，甚至还要靠小猫咪打狙养家。
　　难怪苏格兰要抛下他。
　　但就算苏格兰跑了，他还是放不下心——那么柔弱无助的小猫咪，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遇到坏人怎么办？坏人可不会看他是小猫咪就放过他，万一被抓去强行逼他表演后空翻可怎么办啊？！
　　神奈团子想着想着，更难过了。
　　安室透倒还算放心——毕竟是相处多年、一起潜入组织卧底的幼驯染，他对苏格兰的能力非常信任。
　　哪怕变成了猫，擅自行动想必也有自己的想法——失去了成年男性的身体可不意味着同时失去了聪明的大脑，苏格兰是强大且聪明的小猫咪幼驯染！
　　所以，他完全没想到神奈光戴着千米厚的猫猫滤镜、就差觉得苏格兰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就会受伤了。
　　安室透：怎么会有人觉得能打狙的猫猫弱不禁风啊.JPG


第33章 Q弹原味麻薯
　　【不要为跑掉的猫而哭泣, 苏格兰陛下，臣一退，就是一辈子。
　　——神奈·被猫丢掉的人·我真的不难过·光】
　　苏格兰突然哒哒哒跑掉了，神奈光也没办法现场变猫去追他。他只能收了心思, 先想办法和暹罗猫脱困再说。
　　两场爆炸之后, 似乎是引爆炸弹的人已经满意, 暂时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这是海岸线餐馆的布局图——”
　　神奈光打开手机, 和安室透一起查看手机上的地图照片。
　　算是半个职业病——一旦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 调查员总是会尽力先弄清楚这个地方的具体地图、逃生通道以及水电管道分布。这个隐秘的习惯帮他多次逃离了生死危机，没有死在一次次向他微笑的死神手中。
　　不过有时候个人能力总是有限的——这些图纸并不总是大大咧咧得贴在门口的墙上，有一些机密更是只有店主和参与装修的人们才会知晓。因此调查员很多时候只能获得片面的情报, 剩下的要靠推理和一点点运气。
　　“我们现在位于餐馆的后半部分，”神奈光摸摸下巴, “通往前门的通道已经被堵死, 如果不打算在原地等待救援的话，唯一的路就是通过后门出去。”
　　这间餐馆位于这栋大商场的一层，整体呈现u型，大门进来是宽阔的大厅，除了部分可以用餐的桌椅外, 向里有两道分叉。右边的道路周围是圆形包厢, 左边的走廊通往后厨。
　　而u的两道杠之间存在一些隐蔽的暗道，这也是服务生们能够无声无息地从后厨送来新鲜的菜品、提供贴心服务的关键。
　　而神奈光预定的13号包厢位于餐馆右走廊的末尾——恰好是最后一间。再往后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洗手间附近，以及处于尾端的玻璃门。
　　但那扇门通常是锁住的——为了避免有不怀好意的人从后门混进餐馆带来混乱。
　　“或许服务生的身上会有钥匙。”
　　神奈光说着, 蹲下身，打开手电筒, 照亮那具尸体。
　　男人的眼睛已经被他合上，表情困惑。应该是死亡来得太过突然, 导致他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
　　这是？
　　神奈光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尸体原本苍白的皮肤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长出了深蓝色的诡异纹路。这些纹路从他的眼角开始蔓延，就像一片片闪着磷光、诡异的鱼鳞。
　　什么时候？刚刚绝对没有这样的纹路，神奈光可以以安室透的猫德发誓！
　　“和对讲机上的花纹非常相似。”
　　安室透也蹲下来，戴上手套，摸了摸尸体的脸，“嗯……触感有些粗糙。”
　　他抬手，点点蓝色的粉末沾到了手套上，它们在无声无息地闪烁，“看起来是某种荧光物质。”
　　有哪些毒药会让人死后身体发光的么？
　　神奈光不太清楚，但他倒是清楚有哪些神话生物死后身体会发光……
　　在他思索时，安室透已经扒开服务生的衣服了，“果然，他的身上也有同样的纹路。”而且集中在侧腰、肩胛骨以及下脐处。
　　“有点像传说中的人鱼。”
　　神奈光说。
　　不是像，大概就是混血的后代……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伪装成人类服务生，但死后用于伪装的法术或者施法材料失效、导致露出了原来的面目。
　　他内心有所猜测，但他不能说更多了。
　　“我只是听导师提过，他说这是一种喜欢生活在深海里的神话生物，不过由于人类的扩张，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说起来，幻海药剂里的人鱼泪是不是就指代这一种族的眼泪……？
　　“人鱼……？”
　　安室透挑起一边的眉毛。
　　几天前的唯物主义精英公安还不知道怪力乱神怎么写，谁能想到在短短四天后竟开始认真考虑如果真有人鱼这种生物他要怎么应对，令人感慨。
　　安室透叹了口气。
　　遇到神奈光那天起，他原本每天到处打工、窃取他人情报、一边打工一边窃取他人情报顺便快乐贪污酒厂经费的平静生活突然就和泡沫一样，啪，没了。
　　酒厂的薪水小偷摇摇头，整理思路。
　　得把这个消息通知给风见、这具尸体决不能被其他人得到，也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但是——
　　紫灰色的眼睛暗沉，无声地看向不知在想什么的黑发侦探。
　　神奈光是什么态度？他背后的DBA是否在背后暗中推动此事？那个神秘的导师又是否知情？
　　“走吧。”
　　黑发侦探突然站起身，手上握着一串钥匙。
　　“这里不知道是否会发生二次坍塌，先出去吧。”
　　“好。”
　　安室透弯起眼睛，笑容甜蜜。
　　————
　　“说起来，这家餐馆的服务生真的是没有听觉和说话能力的残疾人士吗？”
　　安室透帮忙用手电照明，突然问了一句。
　　神奈光在一大把钥匙里仔细寻找正确的那把，听到安室透的问题，大脑有些过载，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原本我觉得可能是，现在肯定不是。”
　　“果然，你也注意到了。”
　　安室透轻笑。
　　此时他已经脱下手套、重新穿上外套掩盖住不太整洁的内衬。蓝色的花朵依然娇艳欲滴，静静地躺在他的胸口。
　　“如果是真的是无法用助听器矫正的聋哑人的话，是不可能听到你砸碎镜子的声音的。”
　　洗手间没有安装摄像头，冲矢昴也不是那种多嘴的人。在安室透跑出去追猫的时候，走廊里空无一人，同样没有安装摄像头，不存在服务生注意到他们、前来查看的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找来的服务员实在有些太可疑了。
　　假装成残疾人士以此获得情报么？还算聪明。
　　“……啧。”
　　神奈光连试了三把钥匙，都失败了。
　　他甩了甩钥匙串，连在一起的铁制物件们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些钥匙上没有贴标签，大小和重量几乎完全一致，令人难以分辨。
　　“把钥匙做得那么像干什么！”
　　失去耐心的调查员决定使用外挂……不对，是让骰子女神的意志来打开这把顽固的锁。
　　【kp，我想开锁。】
　　【你点了锁匠？】
　　黑鸦歪了歪头。
　　【不，我不需要锁匠。】
　　调查员开动脑洞，开始回忆前辈们的光辉事迹，【我想对锁使用心理学，让它自己想开了。】
　　【？？？】
　　没被第四天灾污染过的单纯kp不理解，并且感到大为震撼。
　　【不行。你换个方法。】
　　【那我想要魅惑这把锁、让它感受到成年人的险恶、格局打开！】
　　【不行！】
　　黑鸦炸毛，几根黑羽被气得掉落在地上。
　　【啧，那我要申请乔装，把自己伪造成和它对应的钥匙，让它以为它开了！】
　　【……你过个幸运，过了就能找到正确的钥匙。】
　　黑鸦为了保住自己的羽毛，选择退让。
　　再争论下去，它迟早要被这个混蛋调查员气秃！
　　【好吧。】
　　神奈光见好就收。
　　【那我闭着眼在这串钥匙里随便选择一个，并用它尝试打开锁。】
　　他说着，用被包扎过的左手开始随意摸索那一串钥匙。
　　【骨碌碌——】
　　【幸运：4/60，大成功！】
　　黑鸦沉默片刻。
　　自从发现刁民调查员被骰子女神偏爱后，混邪kp就很少能嘎嘎乐出来了。
　　【那你随手拿了一把钥匙插入锁眼中，惊喜地发现两者刚好契合。你拧动钥匙，锁打开了，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于此同时，你们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细微震动——是地面在滑动！原本光滑的地板滑开，你们能看到下面是一个黑暗的密道。】
　　【你们猝不及防，一起跌进了密道！】
　　神奈光打开锁的惊喜表情凝固在脸上，身下突然失重，和靠在门边的安室透一起脸朝地向下坠落，只来得及抓住黑脸猫猫的衣角。
　　【你管这叫大成功？！】
　　【嗯……怎么不是呢？】
　　黑鸦扇扇翅膀，为调查员加油助威。
　　【加油啊，幸运大成功的大哥哥！】
　　【敏捷，过敏捷！！！】
　　调查员撕心裂肺呐喊。
　　这张脸是他作为小黑脸的小白脸唯一的资本，万一毁了，他真的要带苏格兰流落米花町了！
　　骰子再度滚动——
　　【敏捷：5/90，大成功！】
　　黑鸦快乐张开的翅膀石化了，整只鸦维持着滑稽的动作，石化在半空中。
　　【开了，你是不是开了？！】
　　【呵呵，看不得别人的实力，开始诋毁了！】
　　顺风局的神奈团子甩了把汗，开始给不知人间险恶的kp上嘴脸，【与其提升自己，不如诋毁他人！某些鸟类生物是这样的！】
　　“？！”
　　在空中调整好姿势的安室透震惊地张大了嘴，瞳孔地震。
　　自称为柔弱侦探的家伙借着他的衣角，在空中一个720°华丽旋转了几圈，又借着周围的墙壁像Q弹的麻薯一样弹了几下，优雅地落在了地上，甚至没发出多少声音。
　　“？？？”
　　如此敏捷的动作，你究竟是谁？！
　　吃惊过度的安室透落地时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像晕晕乎乎倒地的暹罗猫，然而紫灰色眼睛还是震惊地盯着调查员。
　　Q弹麻薯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的黑脸猫猫，骄傲地抬头挺胸，还没忘朝他的方向鞠了个躬。
　　“空中720°旋转，请金主猫猫点评。”


第34章 因果报应
　　“空中720°旋转, 请金主猫猫点评。”
　　糟了。
　　看着安室透紫灰色眼睛里透露出的“你在说什么鬼话”，神奈光脸上的得意僵硬了一瞬。
　　连着两个大成功给他的自信让他一时得意忘形，不小心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但他强撑着微笑，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马上要被安室透噶掉了的表情——老话说得好, 面对凶残的野兽, 决不能露怯！你先露出了哪怕一丁点恐惧, 被咬断喉咙的几率高达99.9999%！
　　只要他装得理直气壮, 安室就不会发现他的心虚！
　　“……”
　　安室透看着居高临下、脸上写着“快夸我”的神奈光, 血压飙升。
　　首先，他不是这只笨蛋猫的金主，顶多算好心收养流浪猫的米花町匿名好心人！有哪家金主只包吃住、小白脸连上个床都跟要绝育了似的！
　　要是被组织成员知道, 波本作为独狼神秘主义者本就恶劣的风评雪上加霜、恐怕连心里只有组织任务的琴酒都不会愿意和他搭档！
　　而且身为公安卧底，他才不会包养小白脸！就算要包养小白脸, 也不要包养这么笨的小白脸！
　　其次, 他不是猫，也不是体操比赛评委！什么都猫塑只会害了你！
　　安室透额角青筋暴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或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黑发侦探的脸上逐渐爬上疑惑, 左眼写着“你为什么”, 右眼写着“还不夸我”。
　　你好像在搞一种很新的求夸夸。
　　某金发黑皮坚强地单手一撑、迅速起身，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真的很难分清这家伙到底是在演戏故意迫害他、还是脑回路奇葩真的这么想，时而给他一种城府很重的感觉、时而又让波本想把他揉吧揉吧丢进米花幼儿园去回炉重造。
　　算了, 自己捡回来的猫，就算他喜欢凌晨三点在饲主的肚子上来回跑酷, 也得认了（忍辱负重），最多穿个防弹衣让他继续蹦迪。
　　“吱——”
　　在两人深情对视时, 头顶的天花板合上了。
　　这个密道没有台阶，而是类似于井一般直上直下的结构，底部距离入口大约有两三米的距离，四壁光滑，显然很难徒手爬上去。
　　“看起来只能前进了。”
　　神奈光幽怨地看了安室透一眼。
　　吝啬猫猫！连夸一句都不行，调查员觉得你很没有金主猫猫该有的素养！
　　等等，也有可能，安室透只是觉得调查员的行为并不够让他满意，所以才沉默，不想否定他让他伤心。
　　原来如此，对于金发大猩猩来说，空中720°旋转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操作，没有什么值得表扬的。
　　装得自己都信了的神奈光恍然大悟。
　　他懂了！他知道要怎么让黑脸猫夸他了！
　　正在打量周围环境的安室透背后一冷，打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这种被奇怪生物盯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两人沿着密道前行。
　　密道里有些湿冷。明明是冬季，最近几天也没有下过雨，但刺骨的湿气充斥着整条地下通道，给人一种从骨髓开始冻结的感觉。
　　“滴嗒、滴答——”
　　神奈光抬头望去，不知从哪里传来水滴滴落的声音。细微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地道中，回音不绝，同时也干扰了对音源的探寻。
　　“这里的信号很差。”
　　安室透手指很灵巧，几下把定位发给风见和苏格兰，“再往里走，恐怕会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系。”
　　在这家杯户商城的地下，本该是广阔的地下停车场——但不知为何出现了这间通往未知区域的密道，简直每处都写满了“我有问题”。
　　但情况已经不容许他们后退了。他们落地的动静或许已经惊动了不怀好意的人、待在原地无异于坐以待毙。
　　“阿嚏！阿嚏！”
　　神奈光连打了几个喷嚏后，不动声色地往安室透旁边靠了靠、又靠了靠。
　　他冲出去时可没来得及带上外套，在开着暖气的餐馆还好，到了地下就有点冷了……不过安室透的身边一直都很暖和，不愧是体温高于人类的猫猫！
　　这种时候，他好怀念他的初始装备——那件绣着一朵小花的羽绒服啊，那件超暖和的！说起来，那件好像当时被冲矢先生一起带去干洗了，现在还没给他……
　　神奈光发现盲点，为粉发眯眯眼的担心又多了一点。
　　冲矢先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阿嚏！”
　　“……？”
　　安室透看着整个人贴到他身上、微微发抖的神奈光，有些无奈。
　　都冻成这样了，还是什么都不说么？甚至还不愿意和他对视，一边假装自己不冷、一边就差挂在他身上取暖了。
　　多少带点倔强在身上的，这只流浪猫。
　　“唔。”
　　一件宽大的外套披在了神奈光肩膀上。另一个人残留的体温温暖，驱散了大半寒意。
　　神奈光抬头，眼前是只剩下两件内衬的金发黑皮头也不回的背影。
　　“……”
　　黑发侦探急忙追了几步，抓住了安室透的衣角。
　　“穿着吧，你不是很冷么？”
　　安室透说。
　　他确实感觉还好。毕竟按体质来说，1透=1.8光，对前·警校有名的金发大猩猩首席来说，忍受一段时间这种程度的寒冷完全不算什么。
　　“是这个——”
　　一朵艳丽盛放的花再次被插到安室透的耳边，是那朵被摘下一片花瓣的深海泡沫。
　　紫灰色眸子惊讶地睁大，深蓝色的花瓣称得安室透的浅金色短发愈发明丽耀眼。
　　神奈光踮起脚，拨开金发黑皮额前两缕凌乱的浅金色发丝，灿金色的眼睛眯起，笑容灿烂。
　　“这朵花还是更适合你，谢谢安室先生。”谢谢给我衣服的漂亮猫猫，谢谢你。
　　安室透愣住了。
　　————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我走了279步，而身高一米七的男人一步大约为0.5米左右，也就是说，从进入地道算起，我们大约前进了不到一百五十米。”
　　神奈光在心里默默计算。
　　“而这间餐馆总面积约为四百平米左右，但呈现不规则的长条形……就算是最保守的估计，我们现在应该也已经走出餐馆的范围了才对。”
　　也就是说，他们的头顶是杯户商城的一层大厅么？
　　但下降的高度不过两三米，头顶的天花板却寂静无声、没有一点该有的脚步声等动静传来。这不应该，特别是在发生爆炸后，无论是警方人员还是救援人员的进入，都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
　　【就好像，来到了无声的深海一样……】
　　神奈光脸色凝重。
　　所以说，他讨厌这些乱建违规建筑的人！
　　而安室透已经站在了地道尽头的大门前。
　　这扇石门看起来有些许古旧，上面刻着一些奇异的符号。安室透作为精英特工，精通多种语言、对一些小语种也有所涉猎，但他从未见过这种文字。
　　而青苔累积在门的角落、深绿中夹带着一抹青色，湿润而生机勃勃。
　　“……”
　　安室透微微伸出手，还没来得及碰上门，石门从内被打开了，发出巨大且粗糙的摩擦声，在地道里不断回响。一道明亮刺眼的光从门缝里透出、亮如白昼。
　　“咔哒。”
　　配枪的保险被飞速打开，持枪公安警惕地望着逐渐敞开的门，没注意到身后神奈光脸上诡异的平静，还有一点点……幸灾乐祸？
　　“轰——！”
　　一声巨响后，石门彻底打开了，带着些许海腥味的空气涌入地道。一个奇怪的影子背对着光，站在门口。几条奇怪的触手随风舞动，就像是福岛附近的土著章鱼。
　　“？！”
　　什么鬼东西？
　　安室透寒毛炸起，险些扣下扳机。
　　“祭司大人——”
　　那只大章鱼发出尖锐做作的声音，几条触手一扬，整只鱼趴到在安室透的面前，就想抱住安室透的大腿。
　　“我等恭迎您的到来！祭品和祭坛已准备好，随时可以献给伟大的海神！”
　　安室透……安室透和神奈光对视了一眼，表情高深莫测，手里的枪一直对准着那几只大触手，“滚远点。”
　　“是是是……”
　　大章鱼把自己抱成团，咕噜噜滚远了两圈，表情谄媚地看着安室透——逻辑猫才知道为什么一只章鱼脸上能看出谄媚——又狗腿地看向抱胸微笑的神奈光，声音里充满惊喜，六双黑色的眼珠胡乱转动。
　　“——这就是您带回来的新娘吗？”
　　章鱼用前面的几根触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诡异地透露出一股少女般的娇羞，“不愧是祭司大人，眼光举世无双！”
　　神奈光愉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坏了，怎么看戏看一半，我成演员了？！
　　“咳。”
　　安室透险些没绷住，在心里拼命想琴酒贝尔摩德莱伊伏特加爱尔兰皮斯科等人的脸才让自己的表情重新回到波本笑面虎的状态。
　　“带路吧。”
　　他颐气指使，语气冰冷。
　　“为我和我的新娘。”
　　安室透在内心放声大笑。
　　报应，懂不懂什么叫做现世报啊！
　　神奈光笑容扭曲，却不得不故作柔弱，挽住黑心猫猫的胳膊，内心狂扎某零小人。
　　降谷零！这仇，我记住了！


第35章 给人类一点小小的海鲜震撼！
　　“这边请。”
　　这只福岛章鱼浑身湿漉漉的, 随着触手依次向前爬行，在走过的石道上留下了一道不规则的水痕。
　　神奈光挽住安室透的手，两人一起跟在章鱼的身后。尽管表面不显，但突然被按上祭司帽子的安室浑身绷紧, 连手臂上肌肉有力的线条也微微鼓起。
　　调查员偷偷用食指压了压胳膊上紧实的肌肉, 在紧绷的肌肉上按出了一个小坑。
　　就像是睡觉时枕头却被无良猫猫换成了木枕, 虽然各有各的优点, 但调查员果然还是喜欢软软的羽绒！
　　“……？”
　　安室透趁着前面的福章没注意, 给神奈光使了个眼色。
　　你是不是故意的？
　　神奈光飞速收起手指望天。
　　不是，调查员是猫控不是肌肉控，才不会馋金发黑皮小麦色的结实手臂！
　　“……”
　　安室透有些无语。
　　他俩都知道, 他问的不是这个。
　　安室透真正的问题是，神奈光什么时候知道这朵花象征着祭司的身份、又怎么知道地下的密道最终通往何处, 以及为什么要把祭司的身份让给他。
　　但毕竟在福岛章鱼眼前, 能用眼神交流就已经是极限。再进一步的话，安室透也没法保证他们不被这只六眼海鲜看出破绽。说到底，他只能确定是那朵花让他被这只眼神很差的变异海鲜认作祭司，其余的信息一概不知。
　　“……”
　　但黑发侦探铁了心装傻，他总不能当场把他捆起来严刑逼供……
　　安室透额角隐隐有青筋浮现。
　　所以说, 他迟早要把这只谜语猫的家底全部挖出来！
　　神奈光抬头望天。
　　他知道安室透想知道什么,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撕卡率和骰娘都盯着他呢。
　　——在看到火灾现场却依旧傲然绽放的深海泡沫后，看到剥下焦炭般的外壳，调查员心里就大致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深海泡沫尽管在传说中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但说白了、仍然只是一朵花，一种怕火的植物。真正能让它保存下来的, 是外壳那层看似是废物的焦炭。
　　——那实际上是一层刻上了法术的施法材料。它不仅让那朵深海泡沫保持着新鲜，同时还隔绝了大火的一切伤害。
　　并且由于看上去就是一层平平无奇的焦炭, 这样的焦炭在火灾现场到处都是——也就不会有人过分地注意到、甚至好奇地剥开它，从而发现这朵作为信物的花。
　　于是恰好被神奈光和安室透捡了个漏。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朵花原本的主人、也就是本该在此处的祭司，到底去哪了？
　　神奈光摸摸下巴。
　　尽管被人意外发现的风险极低，但也不是没有。最明智的做法无疑是趁着多方人员进入调查时混入其中、取走花朵。反正因为利益问题，事务所和火灾起始地饭店早就被各种各样的人调查了个遍。随便伪造个身份，不会有人发现。
　　所以“祭司”并不是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才迟迟不去取走信物。
　　或者说，祭司其实是个晚期拖延症？
　　没听说过啊，海鲜会得拖延症这种事……
　　神奈光遗憾地把这条猜想划去。
　　不，往好处想，说不定祭司其实死了呢？
　　一个死人……死鱼，显然是没法再次出现的。
　　但如果祭司真就这么死了，总有一种RPG游戏好不容易打到关底、却发现Boss其实就是新手村那只被随手捅死的母鸡一样、让人想亲切问候设计师的烂尾感。
　　“……”
　　可能性有很多，但只要验证就行了。当冒牌祭司抢先带着信物登场，真正的祭司如果还活着，势必会出现，不管是以怎样的目的。
　　当然，这样一来，安室透作为假扮祭司的人，承担的风险比被错认为新娘的神奈光高得多。不过只要他故作神秘高傲、顺着没什么心眼的海鲜套话，实际上的危险并不大。
　　而且他既然敢让NPC充当工具人，手上就一定有能保住他的底牌。
　　现在看来，这只黑心猫猫对这一套相当熟悉——指不定已经用这幅样子骗了一打的单纯清澈海鲜！
　　神奈光暗中冷笑一声。
　　降谷零，你除了牛郎店，到底还在哪些地方偷偷打工？！
　　————
　　门后的世界瞬间开阔起来。
　　不同于仅够一个成年人行走的狭隘地道，石门后是一片极为宽广的广场。洁白的石砖呈现环状围绕着广场中央的喷泉，喷泉中央是一座象牙白的雕像。
　　雕像看起来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男性人鱼，浓密卷翘的发丝散开在他的胸前，贝壳和珍珠藏于其中。耳边是一对近乎透明的鳍，极其精湛的技艺让石头拥有透明的质感。一张面纱从鳍处伸出，挡住了雕像的大半张脸。
　　男人面目模糊，雕刻师似乎刻意隐去了他的五官，但隐隐约约间透露出一股悲伤和怜爱。他一手放于胸前作抚胸状，另一手挽起身后的发丝、无数珍珠环绕于其间。下身是修长的鱼尾、蜿蜒着没入清澈的泉水中。
　　尽管雕像的五官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刻画，但安室透能想象到，面纱下会是何等令人痴迷的神性气质。
　　他不由得看了旁边同样凝视雕像的神奈光一眼。
　　他所有见过的人里面，和雕像无论在气质上还是在相貌上最为接近的只有不说话时的黑发侦探。
　　但是……
　　这家伙不开口还好，一说话简直就是林黛玉张口发出张飞的声音，“大哥，俺也一样！”
　　多好的人，怎么就长了嘴！
　　安室透痛心疾首。
　　“掌控海洋的主宰！暴怒的法官！繁殖的父神！过去的守卫者！家园的守护神！无名的海祖！看破虚妄风暴的智者！伟大的海神！赞美您!”
　　在两人查看雕像时，福岛章鱼已经用五只触手捂住眼睛，以一种奇怪的韵律完成了祷告。它来回舞动着自己的触肢，但始终没有遮挡住自己最靠右上方的那一只。
　　随着它尖锐的祷告声落幕，它用于取悦海神的舞蹈也恰好终止，五只触手尖尖同时如针刺般指向那只唯一没被遮挡的豆豆眼，用力一刺！
　　“噗叽！”
　　组织被刺穿的声音响起，章鱼挖下它的一只眼，虔诚地放入喷泉中，蓝色红色交加的液体不断从创口溢出、染地这只绿色的福岛章鱼颜色更加诡异。
　　它又踉踉跄跄地学着人类做了个躬身礼，退至一边，期待地看向两人。
　　“祭司大人，在下已经为您先行投入部分的骨血奉献给伟大的海神。”
　　接下来该您了。
　　剩余的五只豆豆眼里满是期待。
　　安室透脸色和微笑不变，拳头却暗中握紧。


第36章 黑脸猫猫伪装祭司怒斥章鱼怪，金发黑皮妙计频出巧渡献祭关
　　在五只黑漆漆眼珠的注视下, 安室透从左手袖口里抽出一把锐利的匕首。匕首的刃尖闪烁着寒芒，倒映在他紫灰色的瞳孔中。
　　自从背对光明、潜入黑暗*后，安室透就已经舍弃了对绝对正义的追求。
　　绝对正义，乌托邦, 没有任何人需要牺牲的美好世界……那是警校时期22岁的降谷零会坚定不移守卫的东西, 但不是29岁安室透能奢望的。
　　为了达到目的, 他能放弃的东西比外人想象中要多得多。
　　他心里一直有着一架名为得失的天平。
　　左边放着包括他自己在内能被牺牲的, 右边放着所能得到的。而右边最大的砝码名为“国家”, 他能为此赌上他拥有的一切。
　　牺牲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问题是需要付出多少？他又能得到多少？这些付出是否有意义？是否能让他的国家更和平安宁一些？
　　安室透微微低下头，浅金色的发丝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失去一只眼珠能获得章鱼的信任、顺势剿灭这一怪物的巢穴吗？这样的巢穴还有多少？他可不像被核辐射污染的章鱼、有那么多眼可以失去。
　　不过他还有其他可以用的, 手指，四肢, 内脏, 以及他的人格……
　　——要几分之几的安室透作为代价，你会满意？
　　浅金色睫毛颤抖，暗沉的紫灰色双眼凝视着神奈光。
　　——作为这场进入超自然世界的门票。
　　黑发侦探脸上的微笑不变，像是无声的催促，又像是对他的怜悯。
　　哈？怜悯？！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降谷零不需要怜悯。
　　但怜悯是个好东西, 怜悯意味着背后高高在上的同情和愧疚，而安室透会充分利用这份怜悯。
　　如果这份怜悯能让他获得更多情报，请更加怜惜他。
　　安室透举起匕首对准左眼, 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
　　匕尖反射着耀眼的天光, 刺痛了他的眼睛——单眼失明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呢？
　　安室透漫不经心地想，直面锐利的刀锋。
　　——如果可以的话, 义眼做成金色的吧，那种如同耀阳一般绚丽的金色。
　　手臂骤然绷紧发力，寒芒直逼而来！
　　安室透没有闭眼，他强迫自己面对这份恐惧和不安。
　　——这就是他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凡人想要进入另一个世界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正如同他为了进入黑衣组织那样。
　　——他伪装成地下情报贩子，带着甜蜜的笑容兜售不管是黑是白的情报，然后把脚翘到桌上，一边喝着价格高昂的威士忌一边数着一张张钞票，完全不顾那些情报被人获得后会发生什么。
　　有人因此死去，有人因此失去一切，有人因此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
　　但这关他什么事？
　　只要给得起价格，他什么都卖。
　　至于进入组织的契机，他想想——有人得罪了他——是一个公司的社长，他想要安室透的情报，但不想给可恶的情报贩子的高昂勒索费，于是他暗中雇佣了其他人想要窃取安室透的情报，最好能顺便做掉这个该死的金毛混血。
　　他的准备很充分，他的动作也很隐秘。安室透由于为了保证假身份的“清白”，完全无法让公安介入协助，势单力薄。
　　但很可惜，最后是他赢了。
　　安室透遗憾地把酒杯里的鲜红色的酒液倒入大火中，看它燃烧，烧尽原本繁华的一切。
　　他转头离去，而一直跟在社长身边的女秘书叫住了他：
　　“手段不错，有听说过组织吗？”
　　秘书撕去了面上的伪装，露出真实面目——享誉全球的女星，克里斯·温亚德。她的声音也变了，和当秘书时完全不是同一个声线。
　　——千变魔女，贝尔摩德。
　　没想到第一个接触到的组织成员会是她，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别……”
　　别小看我收集情报的能力！
　　他当时好像是这么回答的，但他没法再回忆下去了。
　　因为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匕刃，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强行停住了安室透的动作，红艳的鲜血很快就从白玉般的皮肤滴下，在写满不可置信的紫灰色左眼里扩散开，又流到他的脸上。
　　紫红色混合，就像是傍晚的红霞。
　　安室透瞳孔骤缩，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松开匕首，闭上左眼。
　　晶状体被外来物质刺激，产生了大量生理盐水想要冲洗净眼球。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神奈光，左眼流下一行不属于他的血泪。
　　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想反悔么？！
　　“祭司大人圣体高贵，怎么能替我等献祭呢？”
　　神奈光右手握着刀刃，笑容还是如同波本之前所看见的一般，怜悯而包容。
　　章鱼听到这句话，慌张地蜷缩成触手球，瑟瑟发抖
　　“祭司大人，请原谅我的冒犯！”
　　它是真的很害怕。它已经远离族群很久了，此次好不容易收集齐献祭的材料，有望返回父神的怀抱，得意忘形之下居然冒犯了祭司！
　　章鱼球绝望地渗出一大滩水，整只球抖得就像癫痫了一样。
　　完蛋了，它都干了些什么？！竟然因为一点该死的嫉妒和攀比就冒犯了祭司！！
　　“……？”
　　安室透有点懵，但他表面不显，没有让别人知道其实他现在完全没搞懂发生了什么。
　　怎么感觉神奈光和这只章鱼有着一个单独的频道聊天、唯独不带他……这叫什么，黑猫和海鲜联手对泰国佬*进行日式霸凌？
　　安室透内心无奈，但还是原谅了章鱼。
　　他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把它和他原谅。
　　福岛章鱼松了口气，吐出一滩深蓝色墨水，瘫倒在地。
　　不愧是祭司大人！没和它这只小鱼计较，有着父神般宽广的心胸！
　　而神奈光点了点头，似乎对心胸宽广的祭司大人非常满意，暗中也松了口气。
　　没想到啊，他真的没想到，被他寄予厚望的安室透居然一言不合就打算去当独眼猫了！
　　怎么着，你也想当杰克船长、夺回你失去的一切？
　　神奈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这只差点失去一只眼睛的黑脸猫一眼。
　　那只章鱼摆明了是欺软怕硬的性格，从它的言行举止来看，它们族群里的等级制度森严，上下分明，而祭司的地位明显高于这只变异海鲜。
　　安室透只需端着祭司的身份随意呵斥两句，这只福岛海鲜就算内心不满、也不敢当面质疑。
　　之后？之后会有一大批警察包围这里、这只章鱼的下场大概率就是躺在实验室蛄蛹蛄蛹，还管什么之后！
　　他正揣着手手等着看“黑脸猫猫伪装祭司怒斥章鱼怪，金发黑皮妙计频出巧渡献祭关”呢，谁想到这只黑心猫奇妙的小脑瓜不知搭错了哪根弦，一言不合就抽出匕首，对准了自己的眼睛。
　　神奈光大惊。
　　安室透，你举着匕首，这是何意啊？
　　不会是真想要献祭给这个邪神吧？
　　事情总是朝着人们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神奈光还在自我安慰说不定安室透只是想割点头发敷衍敷衍呢，这只狠猫就已经朝自己的眼睛刺下去了。
　　神奈光魂差点被打算自我背刺的NPC吓出一半。
　　要是带着安室透走了一趟就丢了一只眼，他在地上该如何和苏格兰交代？！
　　——那个，苏格兰啊，这是你饲主的老婆，独眼猫版本的。别哭啊别哭啊，你看，一只眼睛也很可爱哦。
　　神奈光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还不如现在当场跳泉淹死来得痛快。
　　他叹了口气。
　　果然，乖巧贴心只是假象，安室透还是那只一言不合就想要背刺调查员的可恶黑心NPC猫猫！
　　得快点想点办法，不然这只猫在调查员背后又捣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糟糕了……
　　差点被二度背刺的神奈光面色凝重。
　　安室透，果然是猫德败坏、还喜欢装作猫德学院优秀学员偷抢人家罐头的无良坏猫！
　　“……？”
　　本就很懵的安室透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后，更懵了，头顶上冒出几个问号。
　　他花了很大力气、下定决心牺牲一只眼睛作为进入神秘世界的门票，却突兀地被黑发侦探阻止，一口气就被噎在喉咙里还没吐出来，又被瞪了一眼。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
　　————
　　“咪——”
　　莱伊，你在哪？
　　苏格兰顶着背后的小猫背包，穿过一个又一个狭隘的缝隙。
　　他长而浓密的绒毛被灰尘蹭脏，但他没去在意，而是继续向着包厢前进。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两声。
　　应该是zero的信息，他如果想要查看消息的话，需要先放下背包，在嘴爪并用掏出手机，然后还得再来一遍把手机放回去……
　　但他现在没有爪子和时间，而赤井秀一没接零的电话，生死不明……
　　苏格兰的猫脸皱成一团，尾巴在地上拍打了两下。
　　果然，身为猫还是太不方便了！
　　“咪——”
　　他从门缝里钻过，继续呼唤着不知在何处的赤井秀一。
　　“……苏格兰，是你吗？”
　　极低的男声响起。
　　苏格兰望去，黑暗里只能看到微微反光的祖母绿双眼和冲矢昴大致的轮廓。他侧躺在地上，刚好能和站在地上的小猫咪平视。
　　为什么要趴在地上？是在躲藏什么吗？
　　“咪。”
　　他走到绿色双眼的旁边。
　　“啪嗒。”
　　前爪沾上了某些湿漉漉的东西。
　　苏格兰低头望去。
　　猫咪的良好夜视能力和嗅觉告诉他，是血。
　　是赤井的血？
　　苏格兰猫脸凝重，脱下背包，把手机推到冲矢昴的脸边。
　　“咪。”
　　他低低叫了一声。
　　“唔……？”
　　冲矢昴艰难地用右手拿起被猫推来的冰凉物体，按下按钮，手机屏亮了。但是有着锁屏，苏格兰又把猫爪按在手机上，手机这才完全打开。
　　“……”
　　冲矢昴看着这只会用密码锁的布偶猫，有很多话想说。但他最终还是保住了身为bking的逼格，把一肚子话咽回去，什么都没问。
　　苏格兰没太在意——赤井秀一能自曝FBI卧底身份想要救他，那他苏格兰也能自曝小猫咪身份尝试救冲矢昴。
　　他借着光，看清冲矢昴的处境。他被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围住了，其他地方尚且完好，但对于狙击手最重要的惯用手被其中突出的一根钢筋刺穿在了下面，血也正是从其中流出的。
　　糟糕。
　　苏格兰抖了抖耳朵，瞳孔放大，毛毛炸起。
　　得快点把他救出去才行……否则伤口污染、对于狙击手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而且这里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第三次爆炸或者崩塌，显然不能久待。
　　但一只无力的小猫咪和被困住的成年人，要怎么做才能打断那根钢筋、完成自救呢？
　　苏格兰突然想到了背包里的猫猫狙。
　　如果用那个的话……


第37章 你是谁
　　喷泉前, 安室透保持微笑，章鱼球一边发抖一边把自己渗出的水擦干，神奈光在看自己的手。
　　“……”
　　由于握住了匕首的刃端，伤口有些深, 血液在不断流淌, 滴落在石板地面上。
　　好浪费啊……
　　神奈光心痛到不能呼吸, 就像看到了苏格兰蒲公英大把大把地掉毛、却不能收集起来做猫毛毡一样。
　　血液可是上好的施法材料, 就这么白白流失, 实在太可惜了。
　　他深吸了口气。
　　流都流了，不如干脆顺便做个祷告吧。
　　这个行为很危险。
　　——神秘学法则第一条，不要向正神以外任何未知的存在祷告, 除非你能确定你所祈求的对象完全不会伤害到你。
　　比如祂就是你自己，经典代表是某只猫猫虫。
　　不过这个世界神秘式微、力量不显。风险有, 但不大。
　　一次简短的祷告不至于会直接引起海神的注视——神奈光甚至怀疑, 这位海神连到底是否存在都不好说。
　　毕竟日本是号称有八百万神明的国家，相信“万物皆有灵”，如此多的神明，除去诸如伊邪兄妹一类的大神，剩下的很多都只是无名的野神, 有点类似隔壁大国的精怪。
　　不过也不能就此大意……调查员最忌讳的就是失去谨慎, 那意味着离死不远了。
　　他思索片刻，再度仔细揣摩祂的尊名。
　　——掌控海洋的主宰，暴怒的法官, 繁殖的父神，过去的守卫者, 家园的守护神，无名的海祖, 看破虚妄风暴的智者，伟大的海神。
　　除了几个经典海洋系神名外，有几个特殊的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繁殖”、“暴怒的法官”，以及“无名的海祖”。
　　繁殖这一权柄听起来很平凡，但上一个掌握这份权柄的存在名为莎布·尼古拉斯，万物之母，不可言喻者之妻。*
　　这点要千万注意，他可不想召唤出一个米花町小莎布出来。
　　至于“暴怒的法官”……
　　与法官相连的词一般都是“公正”或“公平”，“暴怒”不仅是祷告词中唯一一个负面属性极其强烈的形容词、与法官一词的搭配也尤为怪异。
　　一般这种两类含义矛盾的词搭配在一起、往往意味着背后有着更为曲折、不为人知的缘故。稍不注意，很可能就成为葬身的陷阱。
　　还有最让他在意的“无名的海祖”。
　　——就如同邪/教徒不会张口就是“我们邪/教”一样，很少会有信徒称呼自己的神明为“无名”，哪怕祂的名号在人间确实流传度极低。
　　——除非，这是有意为之。
　　但具体原因是什么，调查员手里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让他推断出来。
　　不过，也足够他安全度过这场祷告了。
　　风险往往伴随着收获。
　　想要了解一个未知存在的最好方式不是向他人请教、亦或是翻阅厚厚的古代文献，而是亲手向祂祈祷、聆听祂的低语、最后投入祂的怀抱、成为祂的一部分。
　　没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手风琴）
　　当然，这些是狂信徒才会做出的行为。
　　神奈光对变成浑身长满触手的海鲜没有兴趣，也不想变成长着鱼鳍和尾巴的人鱼，海腥味只会让他感到不适。
　　他只是想借着祷告，看看能不能薅点羊毛下来——例如法术和知识什么的，这些在特定的人手里可是好东西。
　　只要有好处，他可以是任何神的信徒！
　　除此此外，还有两个原因——一是借着此次机会、给黑脸猫猫喂点猫条，避免他看着猫罐头却吃不到、失去耐心，做出调查员不想看见的更过激举动；二是既然被认作祭祀的新娘、这么做对他来说是最有利的选择。
　　新娘啊……
　　他抬眼，看了一眼安室透。
　　看好了，黑心猫猫，祷告是这么祷的！
　　好好看，好好学！
　　神奈光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他开始祷告，正如同章鱼之前所做的那般。
　　用古拉丁语赞颂祂的尊名——刻意含糊修改去其中的某几个音节，当然，也只有这种非正神他才敢这么做——忏悔自己的罪行、并且进行自我惩罚。
　　虔诚的信徒用左手蒙蔽双眼，将右手深深的伤口举到喷泉上，任由象征着生命的血液流进清澈的泉水中，向神赎罪。
　　鲜红的液体混入透明的水中，向周围扩散开一道道波纹，又淡化成浅红色、没入汪洋大海中，再也无法分辨。
　　——还好只是和日常问好一般的祷告，如果是更为正式一些的祭祀，流程和所需神秘物就远不止这些了。
　　神奈光漫不经心地想着，刻意压迫伤口，让血液更多地流入泉水中。
　　接下来，洗净身上罪恶的罪人才有资格向神明祈求恩赐，聆听神明的声音。
　　【掌控海洋的主宰！公正的法官！海洋的父神！过去的守卫者！家园的守护神！初始的海祖！看破虚妄风暴的智者！伟大的海神！赞美您!请让我不再迷失于无边海域之上！】
　　他闭眼，以五指模仿章鱼五只触手所摆出的手势，在心里默念，让灵性上升，接触到那个不可言喻之地——
　　“！”
　　安室透微微睁大眼睛。
　　在黑发侦探闭眼后，平静无风的广场内突然起了狂风，吹起他浓密的黑色长发。
　　随着风起，晴朗的天边也聚集起一团漆黑的乌云——从进入石门起，他们似乎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乌云翻滚着，像不祥的鸦群、迅速遮蔽了天光。
　　与此同时，在阴暗的天空下，透明晶莹的深蓝色血管逐渐从喷泉中心雕像的尾部如枝桠一般快速生长，很快便集中在雕像的眼部，无声地注视着误入于此的人类。
　　随着睁开双眼，海神面纱下的面容似乎更加悲伤了，沉重且不知名的情绪突然如同一道深蓝色的波纹炸开，就像是有人在平静的水面投入的巨石。
　　“……”
　　安室透看到他缓缓睁开眼睛。
　　金色眼睛在阴影中熠熠生辉，如同他们在车站的初见——那双灿金色眼睛和雕像的双眼一样耀眼，绚烂的深蓝色和金色交织，溢满了同样不知缘由的悲伤和怜悯。
　　很快，那些深蓝色从雕像上飞出，融入如同耀阳一般的金色里，让神奈光眼睛里的光辉更加刺眼。
　　“神、海神大人……”
　　章鱼蜷缩在地上，触手颤抖着想去触碰那份金色的光、又被光所刺痛，不得不缩回来。
　　它五只黑色的小眼珠里豆豆泪不断落下，蓝色红色的液体混合，很快就脱了水，缩小了大半。
　　尽管如此，它仍然在哭泣。
　　“……父神！您已经有八十年没有注视过您的子嗣了……为何抛弃了我们……！”
　　它已经有多久没能沐浴在父神的庇护下了……？章鱼自己也记不清。只是有一天，父神温暖的爱意突然就从它们的族群中离开。惊慌失措的族人们用尽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但父神似乎是厌弃了它们这个充满罪恶的种族，再也没有回应过它们的祈祷。
　　失去了眷顾的族人们恐慌地发现、他们开始在阳光下脱水，再也不能在外界行走。孩子们失去了见到阳光、在坚实的大地上肆意奔跑的权利。甚至有血亲丧失了灵性，重新变成了只有本能的鳞类。
　　不得已之下，大祭司发动了最后的计划——它让像章鱼一样幸运保留了部分力量的血亲前往世界各地、寻求再度获得眷顾的办法。
　　章鱼选择了和人类合作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祭祀——它坚信，父神的离去是对它们不够虔诚的惩罚，它们一族需要让父神看到它们的信仰和虔诚！
　　——但或许是仁慈的父神听到了它们的忏悔，前来主持祭祀的祭司虽然长相有点奇怪、居然是金发黑皮，章鱼完全猜不到它的原型——但那些都无关紧要了，因为祭司大人带来了能与父神沟通的新娘！
　　过大的喜悦充斥它的心灵，它难以抑制地抽泣着，水分、它的生命力从它失去眷顾的躯体里不断流失——它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弱了。
　　但它丝毫没有停止哭泣、亦或是用旁边的喷泉补充水分的想法。
　　它只是远远地注视着那道几乎要把它眼睛灼伤的光，豆豆泪不断落下，不再寻求接近丝毫。
　　很快，章鱼球变成了一块干瘪的章鱼干。红蓝绿色交杂，混合成令人作呕的颜色。
　　它的意识开始模糊，它大概也要回归父神的怀抱了。
　　但章鱼很满足，它心满意足地准备迎接自己的终末。
　　——在未来，这位祭祀大人会重新带领它们的血亲举行祭祀、重新获得父神的眷顾与注视。在父神温柔的目光下，它们不再惧怕阳光与脱水，也不再惧怕因为灵性流失重新退回鳞甲类。它们的子代们自由地在这片大地上生长，没有什么能再伤害到它们。
　　“……！”
　　一股冰凉的水流突然包围了它脱水濒死的身躯。
　　象征着生命的万物之源重新回到它的身体里，它如同被原始的海洋围绕着、回到了初生的摇篮中。
　　章鱼睁开五只黑色的小眼珠，那片耀眼的光离它前所未有地接近，灼热、却忍不住靠近。
　　神奈光御使着水流的身影倒映在它黑漆漆的眼珠中，金色的双眼里溢满了怜爱与悲伤。恍惚间，他的身影和雕像模糊的面容重合了起来。
　　“叮——”
　　不知何方，珍珠落地清脆的声音响起。
　　【……是父神！父神注视着我！】
　　章鱼突然从心底萌发出一股强大的求生意志。
　　它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把水分吸收进身体里——它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死去，它要为了父神坚持到最后一刻、绝不能就此毫无价值地死去！
　　“！”
　　白皙、却伤痕累累的手抚上了章鱼的眼睛。
　　神奈光的笑容温和而无声，仿佛在告诉它，祂会一直注视着它，你和你族人的付出，祂一直看在眼里。
　　章鱼球愣住了。
　　下一秒，它的眼泪再次止不住地落下，又融入了周身的水球中，没有流失半滴。
　　在很早很早，早到它还没变成章鱼时，它就每日在心里虔诚祈祷。
　　【——如果回应了我的祷告，神啊，我伟大而慈爱的父神，请救赎我吧！】
　　“……？！”
　　安室透看着神奈光随手招来水流、救下章鱼的诡异一幕，背后寒毛炸起。
　　神奈光，现在真的还是神奈光吗？！


第38章 新娘
　　在章鱼球重新恢复后, 这只海鲜感激涕零地把他们领到了准备好的暂居地，然后离开了。据它所说，它要将这个消息通知给本驻地的所有族人，为接下来祭司主持祭祀做好准备。
　　章鱼爬走了, 这间偌大的祭司房里只剩下了神奈光和安室透两人。
　　“新娘？”
　　神奈光坐在柔软的床边, 看着安室透浅金色的脑壳。
　　某金发黑皮本着谁弄伤谁包扎的原则, 坐在他旁边低着头, 正用棉签沾着酒精小心地消毒。
　　不过这只黑心猫虽然手上动作很细心, 但嘴上不停地和他聊（套）天（话）。
　　“对，新娘。”
　　安室透语气平和，看似只是出于侦探普通的好奇心才提问。
　　“之前那只章鱼一见到我们, 就这么称呼你。如果说它是因为花才确认祭司的身份，那它又是为什么才确认你是我的……新娘呢？”
　　他在某些词处诡异地停顿了几秒。
　　安室透, 学名降谷零, 家住东京，别名波本，外号zero/金发混蛋/小降谷，一只有猫德的二十九岁成年男性暹罗猫。
　　身体健康，除窃听跟踪喝酒熬夜坑人外无不良嗜好, 目标是把心脏献给国家, 从未想过要谈恋爱。
　　直到某天在感情这条单人小道上突然被名为“神奈光”的卡车给硬生生创飞了。
　　从未谈过恋爱的他在认识神奈光的第一天喜获老婆卡，又在认识他的第四天喜提祭司卡和新郎卡，在四天内完成kiss三次的成就, 之后应该很难被打破了。
　　安室透并不清楚别人（谈）honey（恋）trap（爱）是个什么流程。
　　他只知道，如果按这个坐火箭都赶不上的光速进展, 他或许很快就会在认识神奈光的第七天无痛惊喜当父亲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它确认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好词。”
　　神奈光摸了摸他的头。
　　嗯，很顺滑，这只暹罗猫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吸。如果不是一直馋他的猫罐头就更好了。
　　“在神秘学里，这是一个含义很恶劣的词汇。”
　　他尽力用委婉的语言解释，避免惊吓到这只猫，哪怕是一只不讲猫德的坏猫。
　　但是，小猫咪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尽管安室透是猫德学院优秀典型叛忍猫，但他也只是一只单纯的小猫咪啊！
　　神奈光：失去理智.JPG
　　“你应该有听说过类似的传说——河神发怒，于是少女被村民们盛装打扮，推上一伐小木舟，送去给河神当新娘以平息神明的怒火、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
　　“恶劣的活人祭习俗。”
　　安室透嗤笑一声，表情不屑。
　　“将天灾归结到具体某个女性身上，把众人的怒火朝着无辜之人发泄，生生酝酿出本不存在的人祸。”
　　“就是这样愚昧的习俗啊。”
　　神奈光叹气。
　　“地位低下的女性被冠冕堂皇的借口绑架，生生送去献给不存在……可能存在的神明。甚至连父母都持赞同态度，因为在灾年能省下一份宝贵的口粮。”
　　就是这样的愚昧，才让一些邪/祭屡禁不止……他在是一个世界里不止一次地遇到过这类民俗引发的事件。
　　好在，随着社会的发展，这样的习俗已经逐渐减少、只能在一些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了。
　　“这些被送走的新娘同时承担着‘祭品’、‘食物’、‘可被夺舍的宿主’以及‘繁殖母体’等一系列‘职责’。”
　　“久而久之，在神秘学领域，新娘这个词就默认用于指代这些用于充当祭品的人，无论性别物种，嘶——轻点，痛！”
　　或许是因为听入迷了，黑心猫猫的猫爪没轻没重地拉了一下绷带，牵扯到了伤口。
　　“那你、被认作新娘……”
　　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头低着包扎伤口，看不到表情。
　　“啊，这个……”
　　神奈光想挠头——又发现两只手都受伤了，悻悻地放弃了这个举动——手指不安地动了动，继续说，“这个其实不在我的预料之内，我本以为会被认为是助手什么的。”
　　现在看来，是他身上身为祭品的气息太过浓郁、才会被错认么……？
　　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一点。
　　“不，我的意思是——”
　　安室透包扎完，打了个精巧的蝴蝶结，抬起头，紫灰色眼睛里满是探寻的意味。
　　“我认识的神奈可不会这么直接地有问必答，他面对我的问题要么选择转移话题回避、要么直接沉默。”
　　“你，是谁？”
　　黑发侦探沉默片刻，笑了出来。
　　“我当然还是神奈光啊。”
　　他灵活地挽上安室透的脖子，金色的瞳孔和紫灰色对上，笑容灿烂：
　　“怎么，不过是回答了几个问题，我亲爱的金主猫猫这就认不出我了？”
　　“……”
　　安室透换上了波本甜蜜却冰冷的笑容，平静无声地和他对视。
　　从随意猫塑他人、喜欢给他起乱七八糟的绰号来看、这位确实是神奈光本光没错。
　　——但这家伙不到万不得已、才不会主动和他有肢体接触，而且总是一副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却因为难言之隐不能说的样子，也不会这么主动地把情报告诉他。
　　——是海神？不，这个性格，以及回想起他在章鱼面前的悲天悯人的表情，只能让他想到一个如幻影般带着诸伏景光出现、又如泡沫般消失的泡影。
　　也就是说——
　　“导师，是么？”
　　波本笑容含糖量飙升，双手同样搭上了黑发侦探的脖颈处。
　　“神奈光是你的新娘才对，不是么？”
　　“……”
　　“神奈光”的笑容愈发愉悦，增添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欣喜。
　　————
　　【他发现了！】
　　神奈团子在系统空间里快乐地蹦跶。
　　【他居然能分辨出导师和侦探之间性格细微的差别呜呜呜，他好爱我！】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作为侦探时太过葛朗台、才让你喂个猫条都被看破身份么？】
　　黑鸦吐槽。
　　这家伙为了保住自己的人物卡可谓是良心败坏，面对安室透的蜂蜜陷阱，蜂蜜全吃掉，陷阱是一个不踩。以至于安室透面对那只章鱼才会几乎一无所知，全靠演技蒙混过关。
　　如果不是这次为了更好地进行调查切换了自由度极高的导师的号、系统很难想象可怜的金发NPC要什么时候才能吃到猫罐头。
　　【不，他超爱！】
　　神奈团子大声反驳。
　　黑脸猫猫仅仅在几个问题之间就认出不是本人，除了他超爱还能怎么解释？！
　　混邪kp系统，你休想篡改黑脸猫猫对我的爱意！
　　黑鸦拍了拍翅膀，没再反驳。
　　没想到啊没想到，被kp寄予厚望的调查员居然开始长恋爱脑了！
　　他们是正经跑□□统，应该、不会变成粉红团吧？！
　　黑鸦歪了歪脑袋。
　　————
　　“神奈光是你的新娘才对，不是么？”
　　波本笑容甜蜜。
　　“……不，其实是你的新娘哦。”
　　黑发侦探胳膊微微收紧，一点点靠近安室透那张帅气的池面娃娃脸。
　　两人现在一起坐在床边，脸贴的极近，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近距离下，安室透紫灰色的下垂眼愈发可爱无辜，眼底的光辉微微颤动，狡黠而敏锐。
　　神奈光：尖叫.JPG
　　在电车上、他第一眼就觉得这只金发黑皮很猫很可爱，完美地踩中了他的审美点！
　　……如果不是那样狼狈的相遇，或许他们能有个更为自然的开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人之间只有冰冷的算计，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神奈光的心情突然低落了片刻。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他真的被这只黑心猫吃空猫罐头然后丢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
　　坏情绪只存在了一秒，就被他丢出脑海。
　　敬业的调查员没忘记自己现在正在扮演伪圣父乐子人导师，瞬间整理好心情，语调轻快：
　　“所以，安室先生，我现在是你的新娘。”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凑到安室透的耳边，灼热的气息打在细嫩的皮肤上。尽管因为肤色不太明显，但那块皮肤还是很快红了。
　　“你想对你的新娘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哦。”
　　他说完后，微微后仰，带着笑意、紧紧盯着安室透的眼睛。
　　来吧，你会想做什么呢？
　　问出所有想知道的情报？强行收留苏格兰？借此机会进行进一步的试探？监禁调查员？还是把调查员顺势献祭、就此卧底进海鲜族群？
　　“……”
　　安室透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拉进两人之间、原本被神奈光拉开的距离。
　　两人现在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有，神奈光连他的发丝都能一根根数清。某金发黑皮的嘴唇水润、下唇还有被他咬出来的伤口。
　　原来如此，想要调查员的猫德？也、也不是不行——！不就是多了一个随时可能把他丢掉的老婆嘛哈哈哈他可是传奇调查员完全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没问题他没问题的他才不会在意呢！
　　神奈光逞强着没有移开视线，睫毛微微颤抖。
　　“……”
　　浅金色的发丝落到他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等待马上要落下的亲吻。
　　只是因为被发丝刺到了眼皮不舒服、绝对不是因为害怕！
　　“呜哇！”
　　额头上突然被弹了个脑瓜崩。
　　“？！”
　　他睁开眼，旁边的床一松，安室透已经起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都快要哭出来就不要勉强了，笨蛋黑猫。”
　　神奈光捂着额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夭寿了，暹罗猫居然开始反猫塑别人了！！


第39章 蜂蜜小麦吐司
　　染上了海鲜味的两人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处大浴池, 水温恰好，像是有人提前准备好的。于是俩人围上了浴巾，愉快地准备在餐前泡个澡。
　　其中有个小插曲：面对一堆准备好的衣物，调查员本能地就想全部打包带走, 被理智尚存的安室透阻止, 遗憾放弃。
　　神奈光：身为调查员, 我把这些东西全部带走调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对吧.JPG
　　如果不是手边没有材料, 他甚至还想把这栋房子连地皮一起打包塞进折叠空间里一起带走……这叫做旅游正宗原滋原味朋友收到都感动哭了的土特产！
　　——什么抢劫, 调查员的事能叫抢吗！什么叫是不是玩不起！
　　这叫合理化应用海鲜闲置资源！这是他准备拉投资的闲鱼项目！
　　很遗憾，有眼无珠的安室金主并不能理解他伟大的构想，他坚定地阻止了调查员想把床一起搬走的失智举动……团子创业未半而中道被阻！
　　神奈光表面乖巧地答应下来, 暗中筹划。
　　可恶的安室透！调查员小本本记仇！
　　等他出去，带上苏格兰, 把这里全搬了！
　　……
　　“居然真的是粉色的……”
　　把团跑成生活团的调查员把眼睛以下的脸埋在水下, 自以为超隐蔽地偷偷观察。
　　神奈团子：猫猫祟祟.JPG
　　之前几次只顾着慌张了，没仔细看过这只黑脸猫的大胸……现在细看之下，调查员受到了剧烈的精神震撼！
　　早就听说黑皮男性用于区分正反面的部位颜色都比较浅……尽管安室透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黑皮，而是偏向晒黑后健康的小麦色，但居然也是粉红色的！
　　神奈光：我不理解, 并且大为震惊.JPG
　　就、就很像涂满蜂蜜的小麦吐司上点缀的两颗新鲜饱满的草莓或者车厘子什么的……还泛着水光、看着有点好吃……
　　神奈光使劲摇摇头。
　　他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这可是坏透了的透猫猫！他居然饿到饥不择食了！
　　但是——
　　好怪哦, 再仔细看一眼.JPG
　　神奈光看一眼、偷偷靠近一点，再看一眼、再靠近一点……
　　“……”
　　安室透没注意到神奈光震惊的眼神和猫猫祟祟靠近的举动，他背靠浴池边缘, 神情放空。
　　他都做好公安大战触手的准备了，没想到这待遇居然比出差还舒服……是否有哪里不太对劲？
　　打工皇帝正在认真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早上出来去事务所调查, 没问题；中午去给苏格兰买手机、遇到了某讨厌的粉毛研究生，有点不爽, 但看起来好像还是没什么问题；然后一起去吃饭——问题就来了！
　　先是自家猫突然PTSD发作、冲到了卫生间一拳砸碎了无辜的镜子——身为身患PTSD并且精通心理学的卧底、安室透能很轻易地识别出神奈光那时应该是被触手触发了不太美好的回忆——然后再次哭湿了他的一套衣服；然后就是接连的两场爆炸，服务生的尸体变异、开门开出密道，两人一起掉了下去……
　　安室透眉头一皱，终于发现了是哪里不对劲。
　　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神奈光为了感谢冲矢昴打算请他吃饭，所以他们才会遇到冲矢昴、然后进了那个风水很糟糕的餐馆。
　　——原来又是冲矢昴你个混蛋FBI啊！
　　自从遇到赤井后他好像就一直在倒霉，果然还是那家伙的错吧！和那家伙扯上哪怕一根猫毛的关系都会水逆！下次果然还是把这家伙抓回组织比较好！
　　找出战犯的波本心满意足地放松了身体、把自己彻底泡在温暖的热水里——半月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贴到自己胸口、毛茸茸的脑壳，无奈开口：
　　“看够了吗？”
　　“没有。”
　　眼神紧紧黏在麦色大胸上的神奈光不加思考就秒回。
　　“嗯？”
　　安室透发出一声鼻音。
　　未免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不过这正合安室透的意——越喜欢他就越离不开他，这正是他想要的。
　　但这家伙是真的很喜欢他的胸啊……
　　安室透看了看把整张脸都贴在他胸上的猫，又想起被喝掉的那杯巧克力奶，不由得再次思考起一个问题——
　　他到底要不要考虑一下手术？
　　仔细想想，饲主给猫猫提供鲜奶食用似乎是铲屎官理所应当的职责，最多就是这份鲜奶的来源奇怪了点，但只要他和猫都不介意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不同于完全无下限的波本、其实降谷零本人是带点日式传统大男子主义的保守性格，honey trap还好，真要转职成巧克力奶男妈妈（物理）属实有点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嘶——！”
　　没等他做完心理斗争，左胸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安室透连忙推开毛茸茸的脑壳，果不其然，一圈紫红色的牙印浮现在了他的胸口。
　　神奈光下口的力道不轻，两颗尖尖的虎牙造成的痕迹最深，甚至能看到一点点深红色浮现。
　　被推开的咬人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继续盯着安室透的胸，似乎还想再来一口。
　　这是什么？蜂蜜小麦吐司，咬一口！这是什么？蜂蜜小麦吐司，再咬一口！
　　“……”
　　安室透叹了口气。
　　巧克力奶果然还是先算了吧，他还不想每天都顶着n个牙印出门。
　　手术的事情先放在一旁，他现在先要处理的是猫无缘无故咬人的现象。
　　面对饲养的猫咬人挠人这种情况，饲主通常有以下两种选择——一是和猫咪讲道理，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真诚反思，但小猫咪显然不会和愚蠢的人类讲道理；
　　至于第二种方法——
　　安室透磨了磨牙，一手固定住神奈光白皙的后颈，一手揽住他的腰、避免他逃跑。
　　固定好猫后，他一口咬上了光洁修长的脖颈。
　　——第二种方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同样的方式才能让猫真正意识到他对饲主造成的伤害会回馈到自己身上，从而减少这种行为。
　　被他抱在怀里的神奈光努力挣扎了两下，发现完全挣脱不了金发大猩猩的束缚后，摆烂放弃了挣扎，整个人缩在金发黑皮的怀里，微微颤抖。
　　“？”
　　是不是他咬的太重了？
　　感受着怀里身躯的微微颤抖，安室透放松了一点下口的力道。
　　不应该啊？不同于下口没轻没重的流浪猫，他自然是很注意控制力道的……这个力道应该不至于会痛到发抖才对……？
　　“……”
　　神奈光的颤抖更剧烈了。
　　安室透感觉他抱着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应激后瑟瑟发抖的猫……坏了，不会又触发PTSD了吧？难道被禁锢也是他的应激开关？
　　他连忙放开神奈光，把他的脸抬起来，仔细打量。
　　被他强行抬起后，神奈光的脸上写着悲愤，眼眶红红的，脸上的水珠不知是浴池里的水还是他的眼泪。
　　脖子左边顶着一块艳红的牙印——他的皮肤很白，因此被咬后的充血格外明显，如同是落雪上盛放的梅花。
　　安室透的眼神飘忽了片刻。
　　坏了，突然有点想再咬一口。
　　但不行，再咬一口这只猫真能再哭给他看，哄不好的那种。
　　“……”
　　已经气鼓鼓的神奈光瞪了安室透一眼。
　　普通泡澡调查员突然被黑心猫猫咬了一口！调查员觉得这只猫素质很差，回去要和苏格兰告状！
　　完全忘记了是自己觉得蜂蜜小麦吐司味道超棒才先咬了安室透一口呢。
　　但安室透只不过是被咬了一口，调查员可是吃到了一口从没吃过的蜂蜜小麦草莓吐司啊！（落泪）
　　“阿嚏！”
　　还在和赤井秀一共同努力脱困的苏格兰打了个喷嚏，毛毛纷飞。
　　冲矢昴被猫毛刺激到，差点没忍住也打了个喷嚏。
　　“……那个，可以和我讲讲你和导师之间的过去吗？”
　　安室透笨拙地尝试转移注意力——不仅是神奈光、还有他自己的。
　　“……”
　　神奈光没理他。
　　黑发侦探自闭地游向远离某金发黑皮的另一端浴池——不愧是海鲜们准备的浴池，场地宽敞到能踢足球——足够他远离某只黑心猫自己自闭了。
　　安室透看着猫默默游走的悲伤背影，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了，但也没去阻止。
　　毕竟，浴巾和浴袍还在他这呢。只要他不打算当众（安室透）裸/奔，猫迟早还是得乖乖回来的。
　　话虽如此，某黑心29岁男性成年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就，他本以为按之前的进度、两人间会是光速肉食系发展，但除了馋他胸以外，怎么感觉一切都如此素食清淡呢？
　　就连胸他都不是独一无二的，例如hiro作为狙击手的胸肌肯定比他这个情报人员发达多了……啊松田那家伙也是，因为和身为拳击手的父亲从小训练，单看外观、也比他膨胀不少……
　　安室透低头看了看，紫灰色眼睛暗沉了些许。
　　这么看来，他对神奈光的吸引力真的不高，也难怪他一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如果真让猫跑了的话……
　　“……他不会害我，在情况紧急时，他会出来帮我。”
　　黑发侦探的声音突然响起。
　　安室透骤然抬头，紫灰色眼底光芒重新开始闪动。
　　神奈光没回头，留给他一个背影，继续说：
　　“等我们回去，如果你愿意听的话……带上苏格兰，我可以讲讲我和他的过去。”
　　“当然，如果你不想听的话，我就单独和苏格兰讲！”
　　黑发侦探在话尾似乎为了掩盖什么一样提高了音量，撂下一句狠话后又继续游去自闭了。
　　“……我很乐意倾听。”
　　安室透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原来，是傲娇系啊。


第40章 阿姆罗，你算计我！
　　————
　　包厢内。
　　“咪——”
　　苏格兰严肃地叫了一声。
　　粉色的猫猫狙被他架好, 对准了那根困住冲矢昴的钢筋。
　　他不太确定这个方案能不能成功。
　　他是狙击手没错，但毕竟他从来没接受过猫猫狙的培训，上次开枪接近全部依靠本能。
　　而且他也对这把狙不够熟悉，不能完全保证不会误伤到冲矢昴。
　　或许, 在这里等待救援才会是更好的选择……
　　苏格兰犹豫不决。
　　发现他的踌躇的冲矢昴朝他笑了笑, 安抚他。
　　“来吧, 开枪。”
　　他说, 祖母绿眼神坚定。
　　“我相信你, 苏格兰。”
　　“你是个实力很强的狙击手，我相信你。”
　　苏格兰有点恍惚。
　　他想起作为威士忌组时、和波本以及莱伊作为搭档的时候。
　　在某个任务中，莱伊负责潜入会场, 波本在场外接应。
　　那个时候波本还没有完全负责情报，而行动组职业素养不足的情报人员给的情报出了纰漏。
　　混入会场的莱伊被发现后不得不撤退, 只留下苏格兰一人在狙击点蹲守目标。
　　那天是个大雨天……目标的位置很苛刻, 他能稳定击中目标的射程在800米左右，但目标远远超出了这个距离。
　　苏格兰的脸上被雨水浸透，睫毛上挂着大滴大滴的水珠。
　　他有些犹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
　　一方面，他需要击中目标跟组织有所交代, 另一方面这个目标非常重要, 公安希望他能尽可能地保住他，他需要刻意避开目标要害，避免取走他的性命。
　　但当时还留着长发的莱伊这么对他说：
　　“我相信你, 苏格兰。”
　　“你是一个很强的狙击手，我认为你的狙击能力不在我之下。”
　　不在他之下？谁？那个组织里最强的狙击手、莱伊？
　　苏格兰湛蓝色的猫猫眼微微睁大。
　　即使是敌人, 但也不可否认莱伊实力的强大……否则zero也不会一直对他怀有强烈的敌意。
　　而这么一个强悍的人，认可了他的实力。
　　他说他相信他。
　　“嘭——”
　　他瞄准, 扣下扳机。
　　子弹击中了目标人物的肩膀，他们慌忙逃离。
　　苏格兰起身，收好狙击枪，戴上兜帽。
　　“我失手了。”让你失望了。
　　他低声说。
　　“我只击中了目标的肩膀，他已经逃走了。”
　　莱伊并没有责怪他，也没有失望——后来苏格兰才知道他是FBI潜入搜查官赤井秀一，尽可能保护目标也同样是他的目的之一。
　　但那次任务之后，苏格兰似乎受到了刺激，开始连夜住在训练场中，直到暂住训练场的琴酒受不了无时无刻不停的枪声、把他拎出去踢给波本和莱伊为止。
　　尽管苏格兰也不知道琴酒为什么放着安全屋不住非得住在训练场里，但总之，他当时在组织里的地位肯定没法和劳模相比，于是只能遗憾地终止了训练。
　　“……”
　　回忆中断，眼前不再是琴酒因为睡眠被打扰而扭曲的森绿色瞳孔，而是冲矢昴——或者说赤井秀一信任而平静的祖母绿双眼。
　　为了伪装成冲矢昴而戴上的蓝色美瞳有点狼狈地滑落在了脸上，但赤井秀一的神情还是那么平静自信，就和他在组织时一模一样。
　　苏格兰定了定神，瞄准了钢筋，避开冲矢昴的身体，扣下扳机。
　　————
　　神奈光趴在岸边自闭。
　　趴着趴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好像忘记告诉苏格兰，那把狙的使用时间是有限制的了。”
　　上次事发突然，苏格兰猝不及防的开枪、猫猫莫名变成成年胡茬兜帽男、黑脸猫猫踹门而入抓奸两人却再次意外亲在一起几件事连在一块，导致他忘记把这件事告诉苏格兰了……
　　超出限制使用会有什么后果他也不太清楚，说明书上也没写。
　　但现在手机没信号，完全联系不上苏格兰。
　　“应该，不会这么点时间就出事了吧……？”
　　神奈光有点不确定。
　　苏格兰在上面会有需要用到猫猫狙的地方吗？
　　希望不会有。
　　神奈光真心祈祷。
　　“……”
　　他打开防水袋里的手机。
　　已经这个时间了啊……
　　神奈光转身，朝着安室透——也是浴袍所在的方向游了过去。
　　他现在才不想见这只黑心猫呢！但浴袍又在那里，他总不能裸/着出去。
　　神奈光：被坏猫猫气晕.JPG
　　难道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吗？黑心猫猫！
　　————
　　还不过来吗？
　　安室透用搭在脖颈上的短方巾擦了擦湿漉漉的短发。
　　远处那个长发的背影还缩在角落里自闭，背影里隐隐透露出点幽怨和悲伤。
　　但其实安室透也不是很清楚神奈光到底在悲伤什么。
　　这算是神奈光第一次这么明显地和他闹情绪……而降谷警官就像一个初谈恋爱的钢筋直男、完全不明白他的怒气点在哪。
　　他瞅了眼自己左胸的牙印，又叹了口气。
　　不会是因为以为他不乐意被咬所以生气了吧？
　　……应该不至于？他的印象里，神奈光不是会计较某金毛饲主愿不愿意被他咬的猫，但会是那种计较饲主居然反咬了他一口的猫。
　　——他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安室透站起身，水声哗得响起，溅起一朵朵水花。
　　——那么长的头发，再不赶快擦干，就赶不上章鱼和他们约好的晚饭时间了。
　　他脸上浮现自信的笑容，打算召唤自家猫过来。
　　别的不说，哄猫这件事他觉得他还是蛮擅长的。
　　毕竟哈罗也和他闹过脾气，神奈光和哈罗，应该差不多！
　　你是哄猫大师吗？
　　安室透：我觉得我是.JPG
　　“神奈……？”
　　还没等他开口，神奈光如同和他心有灵犀一般、已经转过身，朝这里游过来了。
　　安室透准备的话又吞了回去。
　　行吧，猫愿意自己过来也很好。
　　他站在浴池边，准备捞起一条干净的浴巾，想帮神奈光包起及腰的长发、再把这只猫抱上去。
　　但神奈光显然还没有消气。
　　他板着脸，倔强地绕开某金发黑皮，强撑着用两只被防水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手，在岸边一撑、就打算上岸。
　　“等等——”
　　这么做的话，伤口会再次裂开的——
　　安室透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住神奈光。
　　他想帮神奈光擦干头发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尽管对自己的包扎技术很有信心，但那么长的头发，指不定就在哪里缠上、连带着伤口也再次受创。
　　——毕竟有一处伤完全是为他受的。
　　要真发生了那种事，那可就糟糕了。
　　而神奈光还在生气。
　　他觉得、一个生气的人能这么快就接过黑心猫猫递过来的台阶、像一个病弱的人一样被他抱上岸吗？
　　那必不能啊！
　　他神奈光，就是跳下去、淹死在这里，也绝对不要被黑脸猫公主抱着吹头发！
　　因此在看到那只小麦色的手时，神奈光下意识地选择了躲避，却因为滑溜溜的浴池壁，一个踉跄，向旁边滑了一下。
　　“——！”
　　“哗啦——”
　　布料滑落的声音响起。
　　“！”
　　神奈光围在腰间的浴巾——也是他身上唯一一点可怜的布料——在两人相反方向的拉扯下，没能继续它应尽的职责，在两人毫无准备的目光下，轻飘飘地浮到水面，又晃悠悠飘远了。
　　安室透先一步反应过来，但他没有选择赶快闭眼亦或是拿块浴巾帮忙围住，紫灰色眼睛悄咪咪地飘到了不该看的地方。
　　就……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但他还没看过呢。
　　毕竟是他未来大概率要用的东西……情报专家觉得提前多收集一下相关情报很有必要！
　　“？！”
　　你在看哪呢？！
　　神奈光的脸腾地红透了，浑身冷白的皮肤上泛起一片浅浅的泛红色。
　　两片艳红的唇瓣张合几下，似乎想骂几句，但他在大力谴责没有廉耻心的黑心猫猫和赶快逃离社死现场之间挣扎了片刻，还是选择了捂着脸大步跑走。
　　在狼狈地落荒而逃时，他还能感觉到有股灼热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黑心坏猫！
　　神奈光在心里默默扎安室透小人，对某只盯裆暹罗猫的行为无猫德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
　　在黑发侦探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后，安室透收回视线，抹了抹鼻子。
　　有点热。
　　就、不太能看得出来，虽然粉粉白白的，但体型和有些瘦弱的外表完全不同啊……
　　某金发黑皮有点惆怅地把自己随意擦了擦，顶着毛巾，目光放空。
　　他是不是该提前做点准备？他还不想这么年轻就去肛肠科的床上趴着……
　　想的很多的某黑心成年人已经开始提前为自己屁股未来的生活担忧了。
　　但他该向谁请教比较合适呢？
　　贝尔摩德？不行，敢问她第二天波本这一名号就会和肛肠科再也脱不开联系……
　　或许可以问问hiro，但据他所知，他这位幼驯染似乎也是一直保持着童贞直到牺牲……变成猫后就更不可能有相关经验了。
　　风见和其他公安下属，pass！阿梓小姐，他还不想以x骚扰罪名去吃猪扒饭……
　　细数了一圈，安室透发现，他竟然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请教！
　　他眉头皱起，更愁了。


第41章 你怎么还活着！
　　很快, 两人就换上了海鲜们准备的衣服，一起去吃晚饭。
　　晚饭很丰盛，也很正式。
　　可能是和楼上的人类餐厅学习了一番，居然和人类的口味意外地相符。
　　“……”
　　味道还不错。
　　神奈光评价。
　　意外地没有一堆海鲜触手什么的……说起来, 海鲜吃海鲜算是同类相食吗？
　　但哪怕是会说话的海鲜之间应该也有食物链……章鱼会吃掉浮游生物和虾一类的甲壳类, 甚至有时候还会吃比自己小的同类……
　　前密大生物系教授神奈光摸摸下巴。
　　或许这能成为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研究课题。
　　虽然这里没有冤……好心机构能给他骗经费, 但这不是有个很需要情报的金主猫猫吗？
　　他悄悄瞅了安室透一眼。
　　瞧, 这里有一只很活泼大方的暹罗猫, 不如我们把他……
　　安室透没注意到暗中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正在和章鱼聊天套话，时不时吃上两口。
　　安室透本来不太想吃的。
　　这种鬼地方本来就让他很没安全感……能说话的海鲜做的饭怎么想都很疯狂, 但他也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总不能因噎废食、因为疑心直接把自己饿死。
　　他想着, 喝了一口扇贝端上来的茶。
　　这只扇贝似乎是本餐饭的主厨。
　　它足有一人高, 优雅地戴着厨师帽，两片贝壳一张一合，几条肉白色的触手从其中伸出、为他们端来菜品。
　　“请慢用。”
　　它一边推来一辆小推车一边说，斜着浇下白葡萄酒后、锅里的牛排很快就沐浴在火焰里。
　　见鬼，这只扇贝甚至还会酒灼。
　　安室透毫无情绪地微笑,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麻木后的空洞。
　　不过它是否知道, 其实扇贝也是一种很适合酒灼的食材呢？
　　自从来到这里，他原先29年时间建立的世界观就如同沙滩上的沙堡一样、在海浪打来的瞬间就崩塌了。
　　安室透：区区海鲜.JPG
　　他觉得现在就算莱伊变成猫对着他喵喵叫他都不会……好吧这个还是比会说话的海鲜恐怖了n个数量级，还是让神奈光变成猫吧, 那样他就不必为他的屁股担忧了！
　　安室透耳边两撮翘起的呆毛动了动，就像暹罗猫不怀好意地抖了抖猫耳。
　　神奈光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很无辜地看了他一眼。
　　这只黑心猫猫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
　　推开石门后，门后的世界意外地广阔。天空再度恢复晴朗, 傍晚的晚霞艳丽，慵懒地晕洒在天际线。已经完全看不出在地下、反而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不，或许，他们真的到了另一个空间，现在连是否还在日本都是个未知数。
　　转换时空的手段，就连导师手里都有不下五种，更别说前世和疯狂抗争了大半生的神奈光。
　　不过不到迫不得已他并不打算动用那些手段……他来这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被狗追烦了。再次被盯上那种事情达咩哟！
　　“……”
　　吃完饭后，安室透作为祭司、由章鱼作陪，去审（收）视（集）本据点的情报了。那家伙比这群没什么心眼子的海鲜高了几个天花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而和黑心猫猫分开后，神奈光随意地在据点里闲逛。
　　除去最为精致的广场，往里分叉成了两条街道。祭司房位于喷泉对面，而隔着一段距离，是帐篷临时搭建的房屋。
　　或许这就是那些海鲜居住的地方……
　　仗着新娘的身份，神奈光一路上都没受到阻拦。那些海鲜用崇敬且怜惜的目光看着他，却完全不敢接近。
　　“……”
　　甚至感觉自己在它们眼里有点像漂亮易碎的陶瓷花瓶。
　　花瓶神奈绕到了一个没人也没海鲜的小道，左右看了看，开口
　　【kp，我要申请潜行。我要趁没有人跟着我时，悄悄顺着小道，沿途进去查看。】
　　【骨碌碌——】
　　【潜行：26/60，困难成功。
　　那么你鬼鬼祟祟地猫着腰探查四周的房子，没有人发现你。】
　　神奈光顺着小道、透过帐篷间的缝隙向里查看——
　　几乎所有的房间里布局都一致：极其简略的设施，没有座椅，仅有一汪小池子位于房间的正中央。明面上没有出水口，应该是暗藏于池中。
　　——如果一顶帐篷对应一只海鲜，这扇石门的背后少说也潜藏着上百只海鲜。
　　能供给上百只海鲜的吃穿住行、甚至还能建造一座精致的广场和喷泉……海鲜们的背后，到底会是谁在暗中窥伺？
　　神奈光用手机拍摄了几张照片。
　　不管怎么说，只要存在，就必定会留下痕迹。既然已经抓住了幕后者的小尾巴、想逃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他一个闪身，走进了一个他注意了很久的帐篷。
　　这顶帐篷明显比其他帐篷大上两三倍，不同与其他用单调的亚麻色布做成的小三角、这顶帐篷似乎是用一种特殊的材质所制成，并且用墨蓝色的染料在其上绘制了许多精致的纹路。
　　神奈侦探无法识别，但导师告诉他，这些纹路的含义是“新鲜”、“冷冻”以及“纯洁”。
　　……听起来像某种奇怪的冰箱。
　　神奈光趁着没人，悄悄溜进这顶三层美○只能自净保鲜冰箱里。
　　“……”
　　冰箱……帐篷的内部很大，与其外在类似。空气清新，泛着一股干冷的味道，外面本来就是冬季，但帐篷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冷得多。
　　应该已经到了零下二三十度了……
　　神奈光打了个哆嗦，不敢久留，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帐篷内部的布置。
　　——地面上用紫红色的涂料绘制出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十七芒星位于其中，每个角处都再度延伸出一个更小的圆形法阵，小圆形中间摆放着不同材质的器皿、其中盛放着不同的祭品。
　　导师粗略地瞥了两眼，轻笑：
　　“还算虔诚。”
　　“这个法阵的含义是……？”
　　神奈侦探提问。
　　“大体上的作用是赞美神明、以及放大信徒祷告的声音。”导师声音温和，“神明指向由十七角上的祭品决定。只有近距离看到那些祭品，我才能判断出来法阵的具体用途。”
　　“不过，我更建议你先去看看中间的十字架。”
　　神奈光抬头，看向法阵中央。
　　在大圆形的中央，一架两人高的倒十字架屹立于此。
　　而一个男性幽灵，倒挂在倒十字架上。
　　男人穿着全黑的西装，领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胸口，违背了重力。
　　半透明的身体悬挂着，双臂伸直，平行于肩膀两侧，在小臂与手腕的连接处被木钉钉死，而他的西装皮鞋上方的脚踝处、两只脚腕被一根更为粗大的木钉一起钉在了倒十字架的尾端——也就是神奈光的上方，如同倒置的受难耶稣。
　　他有着一头微长的天然卷，这些小卷毛同样违反了重力，倔强地向上伸展着。白皙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眼睛紧紧闭上。
　　这位，应该就是本场祭祀的祭品，之一。
　　“……”
　　神奈光轻手轻脚地靠近这个倒立着的幽灵。
　　远看还没什么感觉，近看，这家伙长得相当不错……可惜英年早逝，被一群海鲜像挂猪肉一般倒挂着当做祭品。
　　神奈光鼻尖微动。
　　……尽管保鲜措施做得不错，但灵魂枯竭的味道还是止不住地从这只卷卷毛的身上冒出来……就像陈年的木质家具那股掩盖不住的腐朽味……他还嗅到了些许不甘和释然。
　　“阿嚏！”
　　神奈光擦了擦鼻子。这个灵魂里居然还夹杂着一点□□的味道，就像一罐炸开的胡椒粉一样、让人直想打喷嚏。
　　这位应该是在爆炸中死掉的吧……灵体这么完整，估计是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否则看到了自己死状的灵体会自动变成尸体的样貌，不会像这个男人一样、眼睛紧闭，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但很可惜，卷发男人不是睡着了，而是确确实实的死了。
　　黑发侦探遗憾地叹了口气。
　　从味道上看来，起码死了两三年吧，灵性都丧失了大半。
　　他没有救下灵魂的打算——已经去世这么久、还无法转世的灵魂，已经差不多等同于人类中的植物人。
　　空保持着灵体的外表、实际内在的灵性全部流失，只需要破坏法阵，这个空壳就会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噗的一声，什么都剩不下。
　　——除非这个灵魂有着人类中万里挑一的钢铁意志，亦或是奇迹发生。
　　否则做什么都只是徒劳。
　　神奈光不喜欢做徒劳无功的事。
　　他移开目光，刚打算转身去查看其他祭品。
　　然而，被倒挂在十字架上的卷毛男人突然睁开了鸦青色的眼睛。
　　男人的眼神是连墨镜都挡不住的锐利，他的唇瓣张合，很不客气地对不速之客发出质问
　　“喂，你是谁？”
　　神奈光……神奈光花费了一生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像只突然发现身后有黄瓜的猫一样、原地向后起飞。
　　神奈团子：团子惊恐.JPG
　　诈……诈尸了！


第42章 我要对他使用心理学
　　“……”
　　倒挂着的松田阵平有些无奈。
　　他在很久之前就被几只奇怪的海鲜倒挂在倒十字上, 无聊的很，这么长时间里一直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人类了。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类而不是海鲜——虽然自从进来就开始自问自答有些奇怪，但总归也算个人类……松田警官就想着打个招呼, 没想到好像吓到他了。
　　也是,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这里的, 但见到死去的幽灵, 害怕很正常。况且松田阵平其实也知道, 自己的外表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太好相处……
　　不好相处的松田阵平变成幽灵，就进化成了不好相处的松田幽灵。
　　如果是hagi的话，哪怕是幽灵, 也会是很受欢迎的hagi幽灵吧？
　　松田阵平有点想摸摸自己蓬松的天然卷、但双手都被钉在十字架的横梁上，动弹不得。
　　“喂。”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下来, “我没有恶意。你也看到了, 我现在被束缚着、不会伤害到你。”
　　他倒挂在倒十字上，视角完全颠倒，只能看清来人的脚。再往上能看到大概是个留着长发的人类，脸几乎无法识别、但从声音里能大致听出是男性。
　　“哒，哒, 哒。”
　　被他吓得原地起飞的双脚迟疑地朝他靠近几步。
　　“……你还活着？”
　　来人蹲下身, 但由于松田的脑袋位置实在太低、他还是处于俯视的角度。
　　“啊，不算活着，但也没完全死吧。”
　　松田阵平随意地回答。
　　说实话他也不确定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虽然没有日历钟表, 但他能感觉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尽管他经常感到一阵阵的虚弱, 但他始终没有消散。
　　“……”
　　死了，但没完全死。
　　神奈光松了口气。
　　只要还是幽灵、不是某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还好。
　　他不怕幽灵, 只是一个判定死亡的植物幽灵突然开口实在太吓团子了。
　　还好安室透和苏格兰都不在，否则就连他都吓了一跳、他的NPC吓出问题怎么办……
　　要知道，猫是很容易应激的！哪怕是最活泼的逻辑小狗、也会被吓得应激发抖的！
　　神奈光点点头，继续和天然卷幽灵对话：
　　“我是神奈光，你叫什么？为什么会被挂在这里？”
　　“松田阵平，至于为什么会被挂在这里、我也不是很清楚。”
　　松田天然卷的声音有些郁闷，“我死后，突然就变成了幽灵，被一群海鲜抓到这了。”
　　他本来被困在死去的摩天轮包厢处，直到某天夜里，几只奇怪的章鱼和小黄鱼突然出现，把他整只打包带走。等他再次醒来，就处于这个十字架上了。
　　这些海鲜似乎把他保存了起来，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鱼来往他身上泼洒一种奇怪的液体、周围的物品也时常更换。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和海鲜们对话，但那群海鲜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无论他是正常搭话还是挑衅，它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差点以为他是透明的、完全看不见的了……这叫什么，看不见的松田君？
　　松田阵平自嘲地笑了笑，反问道：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是被一群海鲜带进来的。”
　　调查员开始结合事实瞎编。
　　“我本来在商城里和男朋友吃饭，结果突然发生了爆炸，我们摔到了一个奇怪的地道里……然后就已经在这里了……”
　　没有谎话，只是省略了一些过程。例如吃饭的除了安室透还有一位冲矢昴和一只猫猫、爆炸现场发现了一位可疑的服务生和其他很多细节……
　　尽管这位天然卷幽灵君看起来是那位万里挑一的人类或者幸运儿、也是海鲜入侵的可怜受害者，但调查员没法简单地相信他。
　　他暗中和黑鸦说：
　　【kp，我要申请心理学，我打算仔细观察这只松田天然卷的表情、判断他是否说谎或者隐瞒了什么。】
　　【那你首先要能判断他的表情。】
　　黑鸦站在地上，刚好和卷卷毛鸦青色的眼睛齐平。
　　它歪了歪脑袋：【他现在倒着和你说话，还戴着墨镜，你怎么看清他的表情？】
　　【……】
　　神奈光沉默了。
　　实不相瞒，他确实看不清这位天然卷现在是什么表情……这家伙心灵的窗户被墨镜和卷毛两层窗帘阻隔着，人还倒着……他甚至连他的长相都没法看清。
　　【如果你一定要过也行，一个极难成功算你过。】
　　混邪kp展现自己的仁慈。
　　【不，先算了。】
　　神奈光觉得不行。
　　极难成功诶！那可是等于或低于1/5的苛刻鉴定！而且心理学还是暗骰，调查员觉得不行！
　　【或许我可以先把他扶正……】
　　他看着松田阵平的一头小卷毛，灵机一动。
　　至于怎么扶——
　　在和男朋友吃饭时发生了爆炸、然后晕倒后被海鲜们运到了这里么……
　　松田阵平快速思考，突然发现了盲点：
　　“你男朋友……你要做什么？！”
　　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刚刚还好声好气的神奈光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大刀，对准了他的卷毛。
　　神奈光，你要对一个无辜的天然卷幽灵做些什么？！
　　“我刀很快，你忍一下。”
　　持刀魔鬼语气温柔，手上的长刀却毫不留情地瞄准了他的头部。
　　没办法，松田幽灵钉在十字架上的位置实在太低了，他的卷毛甚至穿模进了地里……神奈光如果想要把倒十字从根部砍断、就势必会触及到他的卷毛。
　　但这只是小事！不就是秃了点吗？很快就会长回来的！
　　不过灵魂体头发秃了能不能再长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没关系，松田幽灵头发这么多、只是少了头顶一块而已，他肯定不会介意的！
　　神奈光信心满满。
　　加油啊，倒挂着的松田天然卷大哥哥！
　　“等等，给我住手啊你这家伙！”
　　看着闪着冷光的刀锋，松田阵平像一条猫猫虫一样不断扭动挣扎。
　　怎么会有人为了把他从十字架上弄下来就打算砍了他的头啊？！
　　就算是幽灵，掉了头大概也就死了吧？！他还不想模仿路易十六啊！！
　　“什么？给你锯手？”
　　神奈光眼睛一亮。
　　小卷毛很有觉悟嘛，他很欣赏。
　　也是，他只是因为双手双脚被钉着才被束缚在倒十字架上，那么他只要把手和脚砍了，不也自由了么？
　　反正是灵魂体，锯下来后揉吧揉吧不就黏回去了吗？
　　看着刀被移开，松田阵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发现这家伙把刀对准了他的手。
　　“喂喂，你来真的啊？！”
　　“神奈光！神奈哥！光哥！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
　　神奈光微笑着举起刀，打算先从左边下刀。
　　“放心吧，绝对不会砍错地方的！”
　　“……”
　　我是让你这么冷静的吗！
　　他妈的，哪来的疯子！这疯子是怎么找到男朋友的！他男朋友怕不是个比他还疯的疯子！
　　松田阵平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成为残疾幽灵的惨淡未来。
　　“……？”
　　一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莫非这家伙有施/虐欲，喜欢看猎物哀嚎着被他砍掉肢体？
　　松田阵平悄悄睁开一只左眼。
　　拿着刀的背影已经离开，蹲在十七芒星的一角，一头黑色长发披散、不知道在干什么。
　　卷毛警官不仅没有放松丝毫、反而全身的寒毛再度竖起。
　　他才不认为神奈光放弃了把天然卷幽灵切成卷毛幽灵块块的计划，这家伙肯定在捣鼓些他更不想看见的东西！
　　这家伙，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第43章 大郎，喝药了
　　神奈光确实如同天然卷警官所想, 并不是就此打算放过了这只卷卷毛。
　　他只是突然发现松田在情绪激动时灵体差点崩溃，这可不行！
　　他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抓到了烧毁他事务所混蛋的一点线索，而这只天然卷居然不仅没在时间的磋磨下消散、反而精力满满地活了下来，那他绝无可能就此放过这个拥有很多线索的卷毛！
　　没错, 现在的松田阵平在调查员眼里, 就是一个人形倒挂型线索合集, 在他心里的重要性飙升、直逼某只黑脸猫咪。
　　——为了保住这只珍贵的天然卷, 他打算用现场的祭品现配一份保护灵性的药剂喂给他, 避免暴躁天然卷情绪激动之下直接消散。
　　要是松田阵平真的带着一堆线索消失了，神奈光能趴在黑脸猫猫胸口连哭三天。
　　还好调查员习惯了随身携带一堆工具和武器……自从触发模组，他就一直背着背包, 就是怕有这种需要的时候。
　　“这个材料可以吗？”
　　神奈侦探用镊子夹起一块不断冒着泡泡的墨绿色软泥。
　　“嗯……”
　　导师仔细地打量这块看起来充满病菌的奇怪软泥，“可以, 这是一块取自沼泽底的淤泥, 很适合作为承载灵性或者法力的材料。”
　　“就是加进去，味道可能会变得非常古怪就是了……”
　　可能会变成一股带着擦过牛奶、放置了三天三夜抹布的奇怪橡皮泥……
　　“……没关系，我相信死后灵魂能三年不散的天然卷的钢铁意志。”
　　神奈侦探小心地把这块绿泥放进烧杯里。
　　反正也不是他喝，他选择先相信松田阵平的意志！
　　神奈光：先相信，再质疑！
　　“这个怎么样？”
　　神奈侦探看中了一根长着许多树瘤的枝干。
　　“被月光虫寄生的枝干。”
　　导师的声音带上一丝幸灾乐祸, “月光虫的提取物确实能有效地润养灵魂, 剖开那些树瘤，里面大概就是月光虫的幼虫了。条件有限，直接捣成汁就可以服用。”
　　就是恶心了点, 视觉效果大概和生喝蛆汁没什么区别……
　　神奈侦探小心翼翼地用手术刀切开枝干，肥胖多汁的白嫩幼虫如同剥开的荔枝果肉, 不安地原地蛄蛹了两下。
　　“……”
　　神奈光思索片刻，得出结论。
　　没团子可爱！
　　神奈团子骄傲抬头。
　　果然, 论蛄蛹者，没人比得过原味的麻薯团子！
　　他动作麻利地挖出五只，一起扔进了烧杯里。
　　现在，透明容器里，能看到几只白白胖胖的幼虫不断在绿泥里蛄蛹蛄蛹着钻来钻去，颇有一番情趣。
　　“……喂喂，你在做什么？！”
　　松田阵平并不能体会到神奈团子的可爱，他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眼睁睁看着这家伙不断地自问自答，一个人和自己讨论着什么对灵魂体有好处、还说什么相信他！
　　相信他什么？相信他能吃下这些恶心的玩意吗？！
　　开什么玩笑，他往烧杯里加进去的东西光是看一眼就要吐了！求你别相信我啊！！天然卷幽灵的命也是命啊！！！
　　“这些是对你灵魂稳定有好处的珍贵材料。”
　　神奈光表情慈祥，声音温柔，但在松田阵平的眼里无异于来自地狱的魔鬼在发出死亡宣告：
　　“没事，这杯虽然看起来卖相不佳，但什么都吃只会让你营养均衡。”
　　“制作很快，你忍一下。”
　　而且这些材料在这个污染极低的世界里可珍贵了呢……如果不是这群海鲜兢兢业业不知努力了多少年凑出了祭坛，天然卷想喝还没得喝呢！
　　松田阵平眼角跳了两下。
　　别说稳定灵魂了，他感觉这杯刚入口他就要原地升天了！
　　但他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神奈光，他的双手双脚都被刻着符文的木钉死死钉在了十字架上，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神奈光绕着圆形法阵走了一圈，一路走一路捡起不少奇怪的东西丢进烧杯，就和公园郊游时随意采下几朵花一样自然。
　　如果那些花不是一些蛆宝宝都不会看一眼的东西就更像了。
　　松田阵平：要被强喂奇怪东西了好无助.JPG
　　他喵的，好久没遇到活人，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是一个人格分裂暴力狂抖/s疯子！
　　早知道他就继续装死多好！那家伙明明都要走了，自己偏要嘴贱喊住他干什么！
　　松田阵平欲哭无泪，无助地看着神奈光端着那杯颜色的诡异杯子朝他走来。
　　“你不要过来啊！！”
　　“别怕，很快的。”
　　神奈光温柔地用勺子一勺戳破了一只正在蠕动的月光幼虫，咕叽一声，充沛的汁水爆开，又被他用勺子和绿泥和其他不知名材料拌在了一块。
　　他舀起一勺，把这团诡异的玩意递到天然卷的嘴边：
　　“来，松田君，吃药了。”
　　松田阵平面目狰狞地闭紧嘴。
　　他，松田阵平，就算直接再次死在这，从这里跳下去，也绝对不要吃这种鬼东西！
　　————
　　——吃了。
　　松田阵平表情空白，看到了天堂。
　　他不想吃，但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身为灵魂体，神奈光喂他吃奇怪的东西完全不需要撬开他的嘴，只需要把勺子强行塞进他的身体里就行。喂他的动作只是走个仪式而已，见他不愿意配合，这家伙直接强上了。
　　啊，这个味道，他仿佛看到了死去的hagi在向他招手。
　　松田阵平的嘴角微微上扬，双眼无神。
　　哈哈，萩原，你来接我了吗？
　　“……应该没问题啊？”
　　神奈光有些苦恼。
　　确实是可以保护灵体的珍贵药剂，配方没错、配比也是正确的啊？
　　怎么天然卷幽灵吃完药后反而变傻了呢？
　　可能只是暂时的副作用吧……不管怎么说，花了他这么大功夫，这卷毛，他今天必定要打包回家！
　　神奈光再次举起刀。
　　那么，就先从左边开始吧。
　　松田阵平没有反应。
　　他只是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已经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
　　“锵——”
　　清脆的撞击声响起。
　　神奈光的刀滑开了。
　　“……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低下头打量木钉。
　　“……”
　　松田阵平的眼珠微微移动。
　　这家伙为了查看木钉、现在离他非常近。他睁眼就能看到神奈光的脚，并且他的头其实没有被固定住……也就是说，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口咬到神奈光纤细的脚踝。
　　“……”
　　还是算了。
　　松田阵平放弃了这个报复魔鬼的大好机会。
　　他被喂下一整杯奇怪的东西后，虽然感觉味觉被金发混蛋、hagi、hiro旦那以及班长几天没洗的袜子混合味轮流洗礼，但确实感觉没有之前仿佛随时都能暴毙一样虚弱……
　　也就是说，尽管看起来精神相当不正常，但神奈光确实是在想办法把他从倒十字上解救下来。
　　松田阵平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之前的不情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人格分裂的家伙看起来实在太不靠谱了，活像个精神病院越狱的患者……但现在既然误会解除，他也不介意配合着把自己的世界恢复正常。
　　毕竟，虽然灵魂体不存在窒息以及血液倒流的问题，倒着看人，他也其实也受够了。
　　当然，再喝一次那种诡异的药剂除外。
　　“……居然是有保护的吗？”
　　神奈光研究片刻，得出结论。
　　这些木钉除了固定灵魂体，还一个作用就是防止灵魂体挣扎逃脱、因此在察觉到有想将它破坏的力量时会自动形成一圈保护罩，防止被破坏……
　　而保护罩的范围刚好能笼罩到天然卷的四肢。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避开保护罩，就不得不把卷卷毛削成人棍才能把他取下来……而且取下来后，他的四肢由于还被木钉钉着，也没法直接接回去。
　　倒也是一种方法，但这样灵性的损失量就太大了。
　　失去了四肢，松田阵平本就所剩无几的灵性只会流失更多，恐怕会当场消散。
　　“啧。”
　　神奈光撇了撇嘴。
　　设计这套保存祭品的人还真是阴险。
　　那如果他直接除去木钉……
　　神奈光用刀背敲了敲木钉。
　　不行，威力足够去除木钉的法术他会，但这肯定会连带着伤到被钉在上面的松田阵平。
　　还是那句话，死去太久的松田阵平的灵魂就像是勉强被黏好的破碎花瓶，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变成一地碎块。
　　“……”
　　神奈光烦躁地挠了挠头。
　　两种方法都行不通，果然还是得牺牲点卷卷毛的头发，把整个倒十字打包回去慢慢研究！
　　虽然举着一个倒十字大概率要被海鲜们追杀就是了……他原本的计划是天然卷拿走，十字架留在这里的。
　　现在看来，得重新修改一下接下来的逃离计划……
　　“怎么不砍了？”
　　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天然卷受害者主动开口提问。
　　“不用顾及我，你直接砍就行。”
　　虽然他也觉得神奈光不像是会顾虑到他感受而停手的样子，但万一他突然良心发现，破天荒开始犹豫了呢？
　　“我……”
　　神奈光正打算告知松田阵平这个残酷的事实。
　　“咪？”
　　熟悉的猫叫响起。
　　神奈光本能地迅速转头。
　　松田阵平不明所以，也跟着看过去。


第44章 一只猫的社死
　　一只毛绒绒的布偶猫从帐篷探出一个小脑袋, 看到了神奈光和松田阵平，又叫了一声，走了进来。
　　“咪——”
　　苏格兰迈着猫步走到了神奈光和松田阵平的面前，乖巧地坐下了。
　　神奈光这时才发现, 苏格兰的背上背着一团黑乎乎的奇怪东西。
　　“？”
　　他疑惑地提起那团黑乎乎的玩意, 发现那好像是一只长毛黑猫。
　　因为实在是太黑了, 他之前还以为苏格兰背了一坨煤炭回来……
　　这只猫前面的毛奇怪地卷曲, 后面却是长长的直毛。头上还有一顶小巧可爱的针织帽, 两只猫耳从针织帽的开口里冒出，时不时抖一抖。
　　它的眼睛是透彻的祖母绿，被拎起后也不声不响, 安静地待在神奈光的手里。
　　确实是一只冷酷帅气的猫猫。
　　而白色的布偶蹲坐在一旁，湛蓝色双眼温和平静, 一副和谐友爱的场面。
　　但神奈光心里的酸水咕噜咕噜往外冒。
　　……苏格兰, 也到了这个季节了吗？
　　猫大不中留啊。
　　……没关系，他会给苏格兰准备好丰厚的猫罐头，避免他被其他猫欺负的。
　　他想着想着，看这只长毛黑猫、越看越不顺眼。
　　奇怪的针织帽，它的主人审美一定很落后；左前爪的毛凝结成一块一块的, 不注意卫生, 会弄脏苏格兰顺滑浓密的白毛！身体——
　　“……？”
　　等等，这好像也是一只小公猫？
　　神奈光抬起长毛黑猫的尾巴，震惊地发现那里挂着两个猫铃铛。
　　苏格兰, 难道是因为原本是人就无法识别出猫的性别了吗？还是你确实喜欢同性猫咪？！
　　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背了什么回来啊？！
　　“……！”
　　猝不及防被人类x骚扰的长毛黑猫瞳孔地震。
　　他全身的毛毛瞬间炸起，尾巴一甩, 健壮的肌肉发力、从神奈光的手中逃开。
　　简直和小炮弹一样有力……
　　神奈光摸了摸自己手上被猫爪蹬出的梅花形红印。
　　不过没动爪子、也不咬人，又是一只比安室透有猫德的好猫。
　　“咪。”
　　苏格兰似乎笑了一声。
　　他伸出爪子, 把长毛黑猫扒拉到一旁，拿出手机，又看了看倒挂在十字架上的某天然卷，迟疑了片刻。
　　“你养的猫？”
　　天然卷警官墨镜下鸦青色的双眼和苏格兰湛蓝色的猫猫眼对上，开口。
　　这猫的眼神相当灵动，眼睛形状也很特别，很像他认识的某个同期……
　　但怎么可能呢？那家伙和金毛一起去当卧底了，怎么可能变成猫出现在他的面前？
　　松田阵平自嘲地笑了笑。
　　hiro旦那和zero那家伙可都精得很，总不至于也死了吧？
　　“我养的猫。”
　　才想起还有某只卷卷毛等着他打包的神奈光一拍脑门，快速地和苏格兰交代了两句
　　“苏格兰，先等我一下。”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既然决定要带走松田阵平，那时间就容不得一丝耽搁。
　　神奈光举起刀对准松田头顶的小卷毛，快速思考——
　　他不可能带着一个两人高的十字架到处走，但松田阵平的灵体情况不容乐观，并且神奈光很难保证那群海鲜会不会转移祭品。一旦它们把松田阵平移走，他几乎就不太可能再次找到他了……
　　也就是说，他需要在捞走松田阵平后把他先藏在某个无人的角落，然后喊上暹罗猫，制造出一场足够吸引走海鲜注意力的混乱、然后扛着卷卷毛、避开上方可能存在的警察离开这里……
　　难度很高，但不是做不到。
　　只要黑脸猫猫不背刺他，问题应该不大。
　　神奈光在心里再次快速过了一遍计划，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准备下刀。
　　“准备好了吗？”
　　松田阵平看着头顶闪着寒光的刀锋，闭上眼睛。
　　不就是变成无头天然卷吗？这是为了脱困必要的牺牲！
　　“来吧！”
　　“咪——”
　　苏格兰的声音响起，突然变得十分娇弱尖细。
　　这只平时非常乖巧的布偶猫突然翻起了肚皮，嗲嗲地叫了两声，不停地用自己的身体蹭着神奈光拿着刀的右手。
　　哪来的夹子绿茶猫？
　　一旁的绿眼黑猫瞳孔瞬间缩成一条细缝，默默向后退了几步，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脏东西。
　　松田阵平移开目光。
　　能叫的这么嗲向饲主撒娇，果然认为一只猫和同期有关系的他太异想天开了。
　　“苏格兰，你先放开我。”
　　神奈光用左手撸了一把小猫咪，尝试和猫猫讲道理，“我现在没空摸你，我们回家再摸摸好不好？”
　　“咪——”
　　苏格兰默默地抱住了他的整只手，声音更嗲了。
　　“……”
　　神奈光突然领悟到什么是幸福的苦恼。
　　猫猫肚肚，热热的，软软的，嘿嘿.JPG
　　但这可不行——
　　现在的事情直接与松田卷卷、黑脸猫猫、调查员以及两只小猫咪的性命密切相关，这时候胡闹可不行。
　　不过明明一直都是很乖巧听话的小猫咪，今天为什么突然不让他干正事了？莫非是分离太久没有安全感？
　　神奈光思索片刻，没想出原因，也就不想了。
　　“不行哦。”
　　他暂时放下刀，郑重地把苏格兰抱开，表情严肃。
　　“现在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一下再来抱你。”
　　“咪——”
　　苏格兰沮丧地耷拉下飞机耳，看了看神奈光手里的刀，又再次看了一眼松田阵平。
　　神奈光：心虚.JPG
　　怎么回事，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苏格兰看他时他感到了一股诡异的心虚？
　　错觉，肯定是他的错觉！
　　松田阵平则是浑身一个激灵。
　　这个眼神……实在太像了。
　　警校时期、他有一次拜托诸伏景光去取不可描述的光碟，hiro旦那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某个可恶的金发黑皮给纯情的幼驯染科普后，诸伏景光持续三天都在用这种眼神默默地看他。
　　就是说，如果他都变成了幽灵，诸伏景光有可能变成猫吗？
　　松田阵平，再次尝试黏补自己碎成一片片的世界观。
　　……
　　苏格兰犹豫片刻，毛绒绒的尾巴用力地拍了两下地面，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推出了手机，开始当着一幽灵一人类一黑猫的面，开始打字。
　　————
　　几小时前。
　　诸伏景光很心虚。
　　他对准那根钢筋扣下扳机后，从枪口发射的并不是子弹，而是一团蓝色的猫之力。
　　那团猫之力在他和冲矢昴震惊的眼神里，拐了个弯，直接没入了粉毛研究生的身体里，根本来不及阻止。
　　“唔！”
　　赤井秀一咬紧牙，从喉间挤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冷汗直冒。
　　“咪！”
　　苏格兰急了。
　　本来赤井就这么待着还有可能得到救援、尽管左手很可能会留下些后遗症……但他这么一枪奇怪的东西下去就不一定了。
　　“……！”
　　他急匆匆地收起猫猫狙上前查看，而赤井的188的身体却在此刻缩小，一团强烈的白光像炸开的闪光弹一般、从他的身体向外发射。
　　苏格兰被刺地睁不开眼。
　　等他终于从晕眩中恢复时，原地已经没有了冲矢昴的身影，只剩下一堆衣服和一张易容，以及一只戴着针织帽、看着自己爪子猫脸呆滞的绿眼黑猫。
　　赤井猫猫：冲矢昴程序已停止运行.exe
　　“……”
　　苏格兰也愣住了。
　　黑色毛发，绿色眼睛，这不是莱伊吗？
　　貌似，可能，大概，也许……
　　莱伊因为他打出去的那团猫之力，也变成猫了？！
　　苏格兰心虚地走上前，扒拉了两下那只发呆的黑猫。
　　“……”
　　绿眼黑猫任由他扒拉，目光直愣愣地看向前方，仍然在呆滞地思考猫生。
　　左爪上有血，还在不停地往外冒。结合外表，这只猫的内部大概率就是倒霉的莱伊……
　　怎么了赤井秀一，自从你发现自己被苏格兰一枪打成猫咪后，就再也不笑了.JPG
　　内心突然冒出一个地狱笑话的苏格兰更心虚了。
　　“咪——”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带着赤井猫去找猫猫狙真正的主人——神奈光，看看有没有能解决的办法。说不定猫之力消耗完就变回来了呢？
　　他蹲下，把石化的赤井猫猫背起，嗅着神奈光的气味，向外面走去。
　　……顺着气味，他们好不容易叠猫猫用钥匙打开门、就落到了奇怪的隧道里。作为叠猫猫底座的赤井猫猫被他砸了一下，这下彻底只能靠他背着走了。
　　被他背着的莱伊脸上写满了“我今天就不该出现在这”和对人生的怀疑，祖母绿的猫眼里满是对这个再也不能好的世界的绝望。
　　然而苏格兰完全看不到。
　　他不抛弃不放弃，发扬酒厂同事美好情，好不容易绕开了一群海鲜，在帐篷里找到了神奈光，一进门却发现他在打来福……不是、是倒挂在十字架上的天然卷同期。
　　诸伏景光当时险些炸毛。
　　不会是光君把松田当做恶灵，现在正在正义除灵吧？！
　　他急忙出声，打断神奈光的注意力，避免他真的把天然卷当做恶灵给除了。
　　“咪——”
　　计划很顺利。终极猫控果然被小猫咪的声音和一只全新的绿眼黑猫猫转移了注意力，但很快又绕回去了。
　　而作为被除对象的松田相当配合、完全不带反抗的，就差在脸上写着“引颈受戮”一词……
　　苏格兰内心焦虑，但仍然有些犹豫。
　　——不能暴露他认识松田阵平这件事，否则他和松田是同期的事情会一起暴露、连带着暴露出和他相识的zero。
　　尽管他不认为光君会是组织的人，也不认为他会出卖他们，但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能救下松田呢？
　　苏格兰一咬牙，决定出卖自己的身体，用柔软的猫肚子换回卷毛幽灵的命！
　　他悲愤地看了一眼赤井猫猫，又看了一眼松田阵平，用他能发出的、最嗲的夹子猫猫叫，用热乎乎的肚子去蹭神奈光拿着凶器的手。
　　“咪——”
　　在发出夹子音撒娇的一瞬间，诸伏景光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升华。
　　哈哈，如果身为26岁成年胡茬男扮演小猫咪夹子音卖萌的事情传出去，剩下的人生也就提前终结了吧？
　　诸伏景光：猫猫我呀，这下真的要社死了捏.JPG
　　然而猫与猫之间的悲欢毫不相通——在他出卖灵魂拯救同期时，他余光里的莱伊、不动声色地，朝远离他的方向退了两步。
　　莱伊，你嫌弃的眼神和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苏格兰起了鲨心。
　　果然，还是联合zero把莱伊做掉比较好！
　　他想着，再度用热乎乎软绵绵的猫肚子蹭了蹭那只拿着刀的手。
　　然而神奈光似乎鲨意已决……面对小猫咪的卖萌撒娇，他毫不动摇，一心只有天然卷的脑壳！
　　苏格兰没办法了。
　　再不打字制止神奈光，他这位不知经历了什么、但看起来饱经沧桑的同期真的要断头于在神奈光的刀下了！
　　——但他一旦打字，不光是心里早已确认了大半的莱伊、他这位直觉极其敏锐的同期恐怕也能瞬间推测出真相。
　　也就是说，他刚刚朝着神奈光撒娇卖萌的动作和夹子音……
　　苏格兰眼前一黑。
　　猫猫没有坏心思，猫猫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猫猫？！


第45章 某天然卷：我觉得没道理
　　“？”
　　松田阵平睁大了双眼。
　　在他的面前, 被称作苏格兰的布偶猫用猫爪解锁手机，然后飞速地用两只灵活的爪子打出了一串字。
　　猫，在打字？！
　　天然卷警官的思绪有些恍惚。
　　莫非今天为止、所经历的一切，其实都只是他死前的臆想？
　　也是呢, 死后变成灵魂还被倒挂在十字架上、差点被一个人格分裂的抖/s砍头、被喂了一罐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发现一只非常疑似某猫眼同期的猫用手机打字这种很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哈哈哈哈……
　　才怪啊！
　　松田阵平面目狰狞。
　　他虽然是很虚弱, 还没有糊涂到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的程度啊！
　　还有, 神奈君, 为什么看到猫咪打字, 你完全不带震惊的？难道他死后，在外面的世界、猫猫能打字已经是大家普遍接受的现象了吗？！
　　松田阵平：我不理解，我大为震惊.JPG
　　他隔着墨镜, 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一人两猫。
　　“……也就是说，这位黑猫, 原本其实也是人？”
　　看完苏格兰的解释, 神奈光得出结论，“只不过被猫之力打中，于是就变成了猫？”
　　什么叫原本“也”是人啊？
　　松田阵平在心里呐喊。
　　还有几只猫原本也是人啊？！
　　“咪。”
　　苏格兰点点头。
　　“……”
　　神奈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刚刚还掀人家尾巴看猫铃铛诶、不会因为x骚扰被抓去吃猪扒饭吧？！
　　“咳咳，这位……”
　　神奈光轻咳两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莱伊。】
　　绿眼黑猫在屏幕上打字。
　　“——莱伊。”
　　神奈光摸了摸黑猫的针织帽, 没去计较这个明显是假名或者绰号的名字。
　　说起来, 你们猫猫人都喜欢以酒作为名字吗？还都是威士忌。
　　黑麦威士忌和苏格兰威士忌他都有了，什么时候能再捡到一只波本威士忌？
　　“……”
　　看着和人类愉快对话的苏格兰、以及也拥有打字才能的莱伊，卷卷毛嘴角抽搐。
　　所以苏格兰和莱伊你也不装了是吗？！
　　而且什么叫被猫之力打中变成猫啊？这个世界不是唯物的吗？！猫之力又是什么鬼东西啊！！
　　等等……人变成猫这种事既然存在的话, 那么苏格兰……
　　松田阵平嘴张大，不经意间与一双湛蓝色的猫猫眼对上了视线。
　　苏格兰耷拉着飞机耳, 尾巴沮丧地垂在两腿中间，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左眼写着“想笑”, 右眼写着“就笑吧”。
　　松田阵平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刚刚叫得又嗲又茶的猫真的是诸伏景光——
　　“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
　　如果发现年近30的成年胡茬男卧底同期变成猫后捏着夹子音撒娇忍不住笑的话，就故意发出很大的咳嗽声掩盖过去吧。
　　松田阵平咳得撕心裂肺。
　　恐怕连zero都不知道，被他寄予厚望的幼驯染居然能发出那种又娇又茶的猫叫！而且还主动用肚子去蹭饲主的手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hiro旦那！
　　嚯——
　　赤井秀一抖了抖猫耳，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位天然卷幽灵君和苏格兰认识？
　　而苏格兰瞳孔骤缩，猫爪握紧，内心的鲨意暴涨。
　　果然，今天不把在场认识诸伏景光的莱伊和松田灭口、他前半生的清白猫誉恐怕要毁于一旦！
　　苏格兰：小猫咪鲨人的概率很低，但不为零.JPG
　　“你没事吧？”
　　神奈光有点担忧。
　　这只天然卷幽灵已经被他划到自己的财产范围内了……怎么突然咳成这样？难道幽灵也能得感冒吗……？
　　“咳咳，我没事。”
　　松田阵平在苏格兰快要鲨人的目光里，终于止住了咳（嘲）嗽（笑），板起脸：“我们继续吧。”
　　“等等，或许我们能采用更温和的手段……
　　莱伊由人变猫的经历给了调查员一点启示，他抱起莱伊，眼神认真：
　　“根据苏格兰所说，莱伊先生因为被钢筋穿透了左手才不得不尝试开枪，而现在他的伤口——”
　　他抬起绿眼黑猫的左爪，上面黑色的长毛被乱七八糟的液体黏成了一缕一缕，但已经没有血液流出了。
　　在没有处理的情况下，这种贯穿伤一般很难自行止血。
　　“冒犯了。”
　　神奈光从包里拿出一个猫猫剃毛器，把莱伊左爪伤口附近的毛剃干净。
　　“！”
　　苏格兰瞳孔地震。
　　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剃毛器？你原本想对猫猫做什么？！
　　“嗞——”
　　原本想收集布偶猫的毛毛做猫毛毡的神奈光并没有注意到苏格兰的惊恐，他认真地低下头，帮忙处理干净莱伊伤口附近的毛。
　　“——果然如我所料。”
　　剃完后，粉嫩皮肤上的创口清晰可见。并不是原本恐怖的贯穿、而是一道轻微得多的皮肉伤。
　　神奈光把莱伊放在地上，从包里拿出紧急急救包给他包扎，语气平静：
　　“猫之力导致的变化直接作用于灵体，虽然原理未知，但在猫形态下、伤口的愈合加快、受创程度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减轻。”
　　“苏格兰，你在死去的时候、身上应该也受了不轻的伤吧？”
　　所以一见面就是猫猫的样子。
　　神奈光给莱伊的左爪绑了个同款蝴蝶结，大脑快速运转。
　　——无论是幻影版苏格兰还是猫猫人苏格兰，看起来都是非常年轻、不过三十岁的青年形象，如果不是因为疾病英年早逝的话、只能是因为外力而死。
　　再结合苏格兰幻影一见到安室透后就明白真相、选择自杀，安室透对枪械的熟练使用、以及不择手段的风格，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恐怕，黑脸猫猫正是日本某个黑/道组织的一员，真名降谷零，“安室透”只不过是他面对非组织成员——例如神奈光——所用的假名而已。
　　而苏格兰，则是他在黑暗世界关系亲密的兄弟，苏格兰只是代号，真名未知。心够狠，哪怕只是拥有他记忆的幻影都能够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杀。
　　本人的死因大概率是由于□□的械/斗中重伤而死，也不排除因病逝世的可能，但前一种可能显然更为合理。
　　而用莱伊作为代号的绿眼黑猫，恐怕与苏格兰处于同一组织，具体真名不明……
　　苏格兰有点不安地摇了摇尾巴，最终还是点头、肯定了神奈光的猜测。
　　说起来，神奈光确实算救了他和zero一命……如果不是他选择收留布偶猫，疑心极重的zero很难说在诡异的电车上遇到一只猫会怎么做。
　　并且神奈光也确实带他们脱离了那辆末班电车，让他们逃脱了被黑暗吞噬的下场。
　　同样的，还是神奈君把猫猫狙交给他，让他看到了重新变回人类的可能性。也是他笑着对他说，小猫咪每天只需要快快乐乐就好，然后挡在他面前，想办法抗下一切。
　　“咪……”
　　苏格兰跺了跺脚。
　　——尽管看上去已经交付了生死，但他们之间的隐瞒实在太多了。
　　多到就像装满了燃油的仓库，只需要一个火星子，之前看似和平安宁的一切就会被大火燃尽。
　　他有点担心。
　　一方面担心主动使用honey trap的zero，另一方面担心什么都不知道的光君。
　　更担心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在一次不经意的争执之下，毁于一旦。
　　“……”
　　神奈光没想到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小猫咪心思居然如此复杂。
　　他倒是没有太在意安室透和苏格兰的隐瞒——毕竟他自己也藏了不少东西呢！都是说谎的骗子，讨论谁演得更多似乎意义不大。
　　而且一层一层亲手剥开NPC的马甲也是调查员很喜欢的一种乐趣——他很期待偷偷凑到安室透耳边，低声说上一句“降谷零”的那一刻。
　　——不过现在还不行。
　　坏心眼的调查员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观众和舞台都还没就位呢，如此值得纪念的时刻，他必须要录下来反复下饭！
　　想到黑心猫猫一边炸毛起飞、一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表情，黑发侦探半夜都能笑醒。
　　……扯远了。
　　“咳，说回正题。”
　　神奈光轻咳一声，管理好差点失控的表情，“正如莱伊先生变成猫后从钢筋上脱困一样，我认为，只要猫之力打中松田先生、让他也变成猫，他应该也能从三根固定住他的木钉上脱困。”
　　尽管他对看起来就很强的莱伊居然会被钢筋砸到这件事感到很疑惑……但那不是现在要解决的问题。
　　他继续说：
　　“相比起我之前直接把松田先生连十字架一起抗走的计划，我认为这个计划的风险系数更小。”
　　至少不至于一出门就被海鲜发现。
　　并且猫猫狙造成的是物理伤害，就算是神奈光、也需要将法力附上刀锋才能切下他。因此，就算发生了失误、也不至于伤到卷毛幽灵。
　　问题也就在于，苏格兰用猫猫狙、到底能不能打出猫之力？
　　神奈光不太清楚，但他觉得值得一试。
　　万一成功了，他不仅能收获一只松田幽灵，还同时拥有了三只猫猫！
　　神奈团子：猫猫，嘿嘿，猫猫.JPG
　　“来吧，举手表决。”
　　主谋神奈光率先举起了手：
　　“谁赞成，谁反对？”
　　并不了解情况的莱伊弃票，凶手苏格兰举起爪。
　　被害者松田阵平……松田阵平眼角抽动两下：
　　“你看我像是能举手的样子吗？”


第46章 快吐出来，会爆炸的！
　　——在神奈光把一背包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倒出来后, 他们总算在一堆刀子、炸/弹、以及猫猫用品中找到了皱巴巴的猫猫狙说明书。
　　黑发侦探努力摊平，最后终于在尾页找到了几行接近透明的字：
　　【猫之力，段位代表境界，除去戒指里寄宿某些吸功法的老爷爷或者姓萧还有个青梅竹马、一般可以随着修炼逐渐增加, 并不会轻易掉落。
　　只有拥有猫之力的智慧生物才拥有变成小猫咪的资格。】
　　苏格兰思索片刻。
　　他没有戒指, 也不姓萧, 不过他有三个幼驯染。
　　【——而段位越高, 代表身体里能同时拥有的猫之力越多, 并且猫之力如同法力一般、消耗后能随着时间自然恢复，因此并不是一次性用品。
　　在限制时间之外，拥有猫之力三段以上的小猫咪使用猫猫狙时、并不能造成伤害, 而是会发射出一段猫之力，可被人类接收。
　　而没有灵根的人、接收到的猫之力因为没有补充, 很快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丢失。】
　　莱伊松了口气。
　　太好了, 他这幅样子要是被波本看见……
　　松田阵平微微皱眉。
　　也就是说，如果他变成猫，还需要hiro旦那定期为他补充猫之力……而且既然诸伏景光在，总感觉有个金毛就藏在附近、会随时跳出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想要抢走他幼驯染的卷毛。
　　正在和章鱼套话的某金发黑皮：“阿嚏！阿嚏！”
　　波本：不知为何, 但总感觉背后一凉.JPG
　　在两猫以及一只猫咪预备役心思各异时, 神奈光已经把手搭在了猫猫狙的测试宝石上。
　　“我在猫之力测试中取得了0段的好成绩，你也来测测你的猫之力吧~”
　　宝石发出一段低沉的男声，语气欢快。
　　凡人之资的神奈光眉毛挑起。
　　嘲讽谁呢, 嘲讽谁呢？！
　　有猫之力就了不起吗？没有不也活着？！
　　他气鼓鼓地把猫猫狙还给苏格兰。
　　在他一旁，是同样没有猫灵根、无法修炼的莱伊和松田阵平。
　　“……”
　　苏格兰被三人复杂的目光看得猫毛炸起。
　　别看了, 什么都羡慕只会害了你们！
　　苏格兰粉嫩的肉垫按在了透明的宝石上，很快就泛起了一层湛蓝色的光芒。
　　“猫之力, 五段！”
　　低沉的男声回响在帐篷中。
　　神奈光倒吸一口凉气。
　　他记得在医院时、苏格兰还只是猫之力四段的小杂鱼……没想到短短一天后竟然当场突破，此猫有大帝之姿，恐怖如斯！
　　苏格兰默默捏了捏爪。
　　这世道坏了，小猫咪不努力就会变成团子和黑心幼驯染手中的玩物！
　　但他苏格兰，必然要成为苏天帝、让这方天地再也不能束缚住他的眼！
　　“来？”
　　神奈光深吸口气。
　　“来！”
　　松田阵平闭上眼。
　　“……”
　　真正动手的苏格兰沉默了。
　　你们怎么喊得比我还大声？
　　“咔哒。”
　　成熟稳重的小猫咪没有和两个26岁的幼稚成年人计较，他选择扣下扳机，直接开枪。
　　“咻——”
　　在几人的注视中，蓝色的光团从枪口飞出，迅速地没入松田阵平半透明的身体里。
　　“唔！”
　　天然卷幽灵痛苦地皱起眉头。
　　一股作用于他灵魂上的痛苦从被击中的地方迅速蔓延开……他感觉自己似乎被丢到了一台液压机下、被强行压缩成其他形状。
　　“……！”
　　强烈的白光从他的身上向四周炸开。
　　早有准备的莱伊闭上双眼，而苏格兰跳上神奈光的肩头、用猫爪和身体挡住了光，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很快，白光散去。
　　倒十字上已经没有了天然卷的身影，只剩下一个鸦青色的小光团漂浮在空中。
　　神奈光：“？！”
　　我松田猫猫呢？我那么大一只天然卷幽灵呢？！
　　苏格兰微微张开嘴，猫眼圆瞪。
　　坏了，我那么大一个同期呢？！
　　莱伊抖了抖猫胡子，心有余悸。
　　算了算了，好歹是只猫……
　　在三人意义不同的注视下，鸦青色光团在空中转了几圈，突然加速、冲进了苏格兰微张的嘴里。
　　什么东西……有点甜？
　　“咕噜。”
　　没反应过来的苏格兰下意识就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等等，他吃了个什么？！
　　神奈光看着苏格兰把松田团子给吞了进去，瞳孔地震。
　　他的线索……他的卷毛猫咪……他的苏格兰！
　　野生的松田团子被吃掉了！
　　调查员想起了天然卷灵魂自带的爆/炸物气味，慌忙捞起愣住的小猫咪，使劲摇晃：
　　“快吐出来，会爆/炸的！”
　　“咪呜——”
　　苏格兰被他摇出了蚊香眼，软软地化在了神奈光的手里。
　　“呜呜呜松田先生我对不起你……”
　　神奈光抱着化掉的苏格兰，快要哭出来了。
　　他的线索，他的卷毛猫咪啊！
　　“别晃了别晃了！”
　　某卷毛的声音突然从苏格兰的肚子里传出，“我要吐了！”
　　“……我好像听到了松田先生的声音。”
　　用苏格兰肚子擦眼泪的神奈光喃喃自语。
　　果然，是因为太愧疚产生的错觉吧。
　　“松田君？”
　　温润的男声响起。
　　“……我好像又听到了苏格兰的声音。”
　　神奈光一抬头，和莱伊同样震惊的祖母绿猫眼对上了视线。
　　……说起来，莱伊的眼睛似乎和他认识的某个人很像呢。
　　“这里好黑……哪个混蛋蹬了我一脚！”
　　带点暴躁的男声骂骂咧咧。
　　“抱歉，我也不太看得清……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苏格兰的声音里有些愧疚。
　　“……”报复，绝对是报复刚刚骂他的那一句！
　　又被踹了一jio的松田团子沉默了。
　　啊，这熟悉的作风，就是本人，就是100%的hiro旦那本人！
　　“……”
　　神奈光抱着疑似猫格分裂的小猫咪，陷入了沉默。
　　怎么办，现在安室家有两个人/猫格分裂患者了。
　　小小的三口之家，竟集齐了卧龙凤雏幼麟冢虎和安室透五名大将，虽然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要不让安室透也分裂个降谷零人格出来吧……不然神奈光总感觉他和松田苏格兰在进行一种奇怪的精神病院霸/凌。
　　“……？”
　　正在看戏+暗中庆幸的莱伊突然被神奈光一手捞进怀里，和松田苏格兰面面相觑。
　　“神奈君，警察聚集在门口了，我们——”
　　安室透的声音戛然而止。
　　从帐篷里探出半个脑壳的金毛不可置信地看着神奈光怀里的两只猫，其中一只、还带着针织帽，祖母绿双眼里满是令某公安血压飙升的平静笑意。
　　“……！”
　　是家里的两只猫满足不了你了吗？去外面找其他野猫就算了，还找一只这么可恶的野猫！
　　金发公安下意识地挑起眉头，目光锐利。
　　是我安室透不够猫了，还是苏格兰不会撒娇了？！
　　神奈光心虚地抱着两只猫退了两步。
　　黑心猫猫，好可怕！
　　安室透看着他倒退的动作，想起来这是一只很喜欢逃跑的猫……好不容易才诱拐到手，万一再次吓跑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决定采用怀柔政/策的金发青年态度瞬间软化了下来，紫灰色的下垂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就像是突然发现饲主带回了新的小猫咪的暹罗猫，黏人地围在饲主裤脚边喵喵叫。
　　安室透：伤到了，退网（我装的）.JPG
　　神奈光……神奈光在安室透谴责的目光里、笑容僵硬地举起了两只猫：
　　“安室君，捡了两个猫，他们说想跟我回家。”
　　一只黑脸猫猫和三只猫猫，他是成年人，他都要！
　　“谁想跟这……唔唔！”
　　黑发侦探一把捂住了松田版苏格兰的嘴，若无其事地抱着两只猫，走到安室透的身边：
　　“你听错了，猫怎么会说话呢？”
　　不仅听到了苏格兰猫猫说话、说话的声音还颇为耳熟的安室透瞳孔十八级地震。
　　苏格兰，你为什么发出了某卷毛混蛋的声音？！
　　————
　　“也就是说，海鲜们选择撤退，而我们伪装成受害者，顺势混入人群？”
　　神奈光提问。
　　黑发侦探有点不太想和警察打交道……别的不说，他一背包可拷的武器可没地方藏呢。
　　“他们会把这里的现场伪装成人类邪/教据点……不会涉及到超自然能力，因此也不会引来过分的追究。”
　　辽阔的天幕在海鲜们不知怎么捣鼓了一番之后，变成了狭窄的天花板。无面的海神雕像被一只巨大的蓝鲸驼走，现在广场上空空如也。
　　——它们撤退非常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带走天然卷幽灵这一三年前就捕捉到的祭品。
　　章鱼本想着带新娘和祭司一起离开——被安室透以“他们在人类世界有明面身份、就此放弃太过可惜”借口的忽悠过去了。
　　即使如此，安室透其实也完全没打算伪装成受害者、和警察们离开——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可是通知了公安的那一群下属的。
　　有时候确实缺根弦的下属们万一当着神奈光和其他警察的面、说漏嘴来一句“降谷先生”……
　　安室透的笑容灿烂了些许。
　　回去就给那群家伙加训。
　　“我们现在先从暗道回到包厢。”
　　金发侦探带着几只猫，打开了机关。
　　“警察还被堵在门外，进入需要一定的时间，足够我们离开了。”
　　“……”
　　听完安室透的话，神奈光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和安室透所计划的一样，他们顺利地回到了包厢，最终被当成了无辜的顾客，很快就被放走。
　　而莱伊在他们到达的一瞬间，就从神奈光的怀里跳了下来、从地上的一堆衣服里不知叼走了什么，在安室透鲨意满满的目光里很快就离开了。
　　这场爆炸案的犯人最终认定为死去的服务生，在他的聊天记录以及购买记录里，发现了制作炸弹的动机以及原材料。
　　警方搜寻了地下室，认定那是一处邪/教据点，但信徒全部逃脱、线索中断。最终只能暂时记录在档案中，而明面上以犯人想要报复餐厅老板故而在餐厅内部安装炸弹结尾。
　　作为受害者的神奈光和安室透顺利从案件中脱身，再度回归平静的日常生活。
　　但黑暗中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去。这起爆炸案的背后有着很多谜团未能解开，多方势力的面纱仍隐匿在阴影中，等待揭晓。
　　但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现在的调查员，接到了新的委托，正在努力为养家而工作着。
　　“这位女士。”
　　黑发侦探笑容灿烂，“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面对顶级池面的微笑，哪怕已经过了青春少女时期，对面的委托人脸颊也不禁微微泛红。
　　“我——”
　　……
　　“莎莎莎……”
　　笔尖在人皮纸上书写的摩擦声响起。
　　黑鸦叼着羽毛笔，在调查员看不到的地方快速记录模组的进度：
　　【《人鱼泪》，已完成进度：52.9%
　　在调查员和他的小伙伴一起进入餐厅吃饭时，居然遭遇到了一场爆炸！而从服务生身上搜寻出来的钥匙竟打开了一扇意想不到的门，两人一起掉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事件呼唤着调查员，调查员同样也如飞蛾投入事件的怀抱里。
　　黑鸦歪了歪脑袋，收起纸笔。
　　平静只是假象，真正的疯狂真相如汹涌的波涛、隐藏在平静的海面之下，只待有一日击碎一切的美好。
　　拼尽全力地奔跑吧，只有跑得足够快，你才能留在原地。
　　（人鱼泪篇，暂完。）


第47章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溏心蛋
　　“啊……已经完全不想再抓猫找狗当测试伴侣忠诚的工具人了。”
　　神奈光颓丧地从身后把头搭在安室透的肩膀上。
　　这几天, 似乎是惨遭失火事务所的貌美年轻单身（重音）老板的新闻终于传播开来，许多目的不明的年轻男女纷纷联系神奈光，想要发布委托。
　　这些客人知道神奈光的事务所仍然处于不可使用的状态，极为贴心地把商谈场所放在了各大高档餐厅的包厢里, 有时候还不忘带上一束花。
　　很贴心, 委托费也相当丰厚, 如果他们的委托不是一些寻找丢失的猫猫狗狗以及让神奈光使用蜂蜜陷阱去测试他们伴侣的忠诚就更好了。
　　于是在这几天的时间里, 神奈光分别用他那张蓝颜祸水的脸拆散了好几对男男女女——有对方经受不起考验、被当场分手的, 也有通过了考验、发现这一切只是伴侣的不信任后怒而告辞的。
　　甚至还有一对小情侣的奇葩脑回路不知怎么搭上了、两人同时来找神奈光发布委托，最后三人在同一张餐桌上面面相觑，尴尬地强行吃完了一顿饭。
　　神奈光也是因为那次发誓, 他哪怕抓一辈子富婆家的猫，也绝不要再接这种见鬼的委托了！
　　“用谎言能得到的只有谎言, 为什么人类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黑发侦探搭在安室透耳边嘀嘀咕咕。
　　说起来, 那些情侣就算没有他也走不远的……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在心里深深的生根发芽，破坏一切信任的基础。
　　“是是是。”
　　安室透一边附和神奈光的抱怨，一边往锅里打下两个蛋：“想要什么形状的？”
　　“要吃心形的溏心蛋！”
　　神奈光超大声，“还要加黑胡椒粉！”
　　“了解, ”
　　金发主厨锅铲轻巧地一划, 蛋液听话地变成了心形：“今天有什么工作？”
　　“嗯……要去完成一位客人的调查委托，还要去浅野别墅区看看。”
　　神奈光掰着手指，“这份委托是超难得的正经委托, 绝对要认真完成！”
　　“……”
　　浅野别墅区……
　　安室透目光微微偏移，餐桌上, 布偶猫正在用猫梳给自己顺毛。
　　无论是松田还是苏格兰、都不愿意像只真正的猫一样舔毛。
　　察觉到某金发黑皮的视线，布偶猫朝他呲了呲牙, 湛蓝色的眼睛里泛起一抹鸦青色。
　　“……”确认了，现在是松田。
　　安室透揉了揉太阳穴。
　　他也不太清楚这两位同期是怎么商量出来放风的时间的……但要区分这两位可比区分神奈光和导师容易多了。
　　尽管他饲养家里这几只猫的时候总在想，正常饲养员，需要区分家里的猫现在是什么猫格么？
　　安室透：我不理解，但我感到格格不入.JPG
　　“说起来，今天就是爱在巨蛋的演唱会了诶！”
　　黑发侦探很期待。
　　虽然他没能买到票，但既然已经登上了巨蛋，之后能看到这位idol的机会应该不少！
　　“爱？”
　　安室透用鼻音发出疑问。
　　“对诶，B小町C位的爱。”那个眼睛里有着六芒星的孩子。
　　神奈光拿出一份报纸放到安室透眼前，“很漂亮吧？”
　　“……没想到，神奈君还追星呢。”
　　紫灰色的眼睛一抬，又微微眯起。
　　这份报纸，不正是几天前、神奈光在电车站时拿着的么？
　　“哈哈哈，只是觉得她很特殊而已啦……”
　　神奈光收回报纸，“你不觉得，她的笑容很耀眼么？”
　　特别是那双含有六芒星的眼睛……调查员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类。其他人似乎也看不见她的特殊，只是会被她那双仿佛又魔力的双眼所迷惑。
　　这双眼睛，说不定是这个世界的神话生物与人类的后代……
　　调查员眼睛放光。
　　不知道她愿不愿意配合做出一些研究呢？很多神话生物的身体部位都是好东西，作用可多了！
　　但爱是人气很高的偶像，看起来也不缺钱，显然不会愿意贡献点血液什么的用于正常人没法接受的克学研究。
　　神奈光沮丧地把头埋进安室透的脖颈，鼻尖不由自主地嗅了嗅。
　　好香，是调查员喜欢的巧克力味！想咬一口……但不行！这只黑皮坏猫猫真的会反咬回来的！
　　摸了摸脖子上还没消去的牙印，黑发侦探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着男朋友的面这么说，我可会吃醋的哦？”
　　安室透拖着背上的人形挂件，把热腾腾的早饭装盘端出。
　　“好了，先吃饭吧。吃完我送你去委托地点。”
　　他今天也有兼职工作，推倒也不是不能推，只是某位见他摸鱼很久的TK很可能会找上门罢了……为了银发杀手的身心健康着想，波本决定做一天敬业的酒厂打工人，但这样就没法跟着神奈光。
　　派下属去跟着也行不通，这只猫敏锐得很，风见前两天不过五分钟就被甩开，甚至差点被人家反抓住。降谷零接通下属的电话，只能遗憾地放弃继续跟踪的任务。
　　“……！”
　　安室透还在思索，脸颊突然被轻轻咬了一口。
　　“？”
　　某黑心成年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已经不满足于巧克力奶、现在想直接吃巧克力了吗？
　　可是巧克力不能再生，场面会变得很糟糕……
　　神奈光没想那么多……他真的不知道对面呆住的黑心猫猫脑子里都是些多么成年多么又刑又可拷的东西。
　　如果他知道，他有99.999%的概率会扛着松田苏格兰和黑鸦连夜逃离米花町。
　　“……”
　　神奈光只是不讲武德地偷袭了一口安室透的左脸，又在人反应过来之前跑走。
　　——明明年龄比他还大，脸颊却充满了胶原蛋白，口感Q弹，散发着一股清淡的巧克力香气。
　　他转过头，耳尖通红，“不要吃醋。”
　　“我其实，最喜欢的，一直是……”
　　黑发侦探的声音越来越细微，直至安室透再怎么努力也听不到了。
　　“是什么？”
　　安室透嘴角上扬，重复了一遍他没说完的话，愉快逗猫。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养猫，他也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是……”
　　神奈光的声音已经和蚊子叫差不多了。
　　安室透眉头上扬，附身靠近难为情的猫。
　　布偶的眼睛颜色恢复湛蓝，也悄咪咪地踩着猫步靠近、竖起耳朵。
　　“是……”
　　是安室透，快说出来吧！
　　或许是花了不少力气的honey trap成功在即，安室透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不错。
　　苏格兰用爪爪捂住嘴，摇了摇尾巴。
　　“——是溏心蛋！！”
　　神奈光大喊一声，一口吞下盘子里的蛋，转头跑掉了。
　　“？？？”
　　被骤然放大的音量吓到的苏格兰和安室透愣住了。
　　——神奈君你是怎么一口吞下一个煎蛋的！/我，到底是巧克力，还是溏心蛋？！


第48章 我，波本，酒厂敬业打工人！
　　肩上扛着松田牌苏格兰, 神奈光很快就到达了委托人所说的地点。
　　这位名为八方时枝的委托人希望他能调查出已入狱的好友——高板树理用来毒杀另一位好友须东伶菜的□□的来源。
　　“树理一直以来都在家作为家庭主妇，应该没有机会能接触到这类毒物才对。”
　　八方女士用手帕擦拭眼泪，“而且我不认为那种奇诡的杀人手法会是她设计出来的……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指使她。”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她可以因此避免受到惩罚、毕竟伶菜真的是被她……但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的话……”
　　“好的, 我明白了。”
　　神奈光答应下来。
　　在幕后、用无形的大手, 策划出一起又一起犯罪的——莫里亚蒂么？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这就是你打算拉着我一起潜入警视厅的理由？”
　　安室透的表情有点复杂。
　　神奈光只当是这位法外狂徒对夜入警视厅的兴奋与激动, 他一边在电脑上查找资料, 一边说：“对, 警方在逮捕高板女士后，应该会审查她手里□□的来源。”
　　“如果有这份资料，想要沿着这条线抓住莫里亚蒂的可能性就能提高许多。”
　　“而且你如果有需要的话, 我们可以顺便解决。”例如调出你们组织所需要的某份档案什么的。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 我以为你……”是善良的守法居民。
　　否则电车上那么危险的境地, 为什么还要尝试保护他……
　　安室透嘴角抽了抽。
　　身为公安卧底、却被自家猫拉着去入侵警视厅……如果他没能找到想要的资料，说不定还得跑一趟警察厅……
　　然后被风见当场来一句“降谷先生”戳破身份，要么得当着知道他公安身份的黑田上司做检讨、要么被风见以及一众目光惊异的下属含泪送上一副银手镯。
　　之后还得想办法捞出自己和自家猫，否则神奈光很可能动用一些他和正常人类都不想见到的手段……例如触手摧毁警察厅之类的。
　　今天是认识神奈光的第七天，在这七天里, 他们经历了一辆被炸毁的电车、被炸毁的餐馆、以及被炸毁的海鲜据点*1。安室透在民风淳朴的米花町里生活了这么久、但这种遇到炸/弹的频率也是相当少见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神奈光似乎确实和八个蛋相当有缘。
　　身心俱疲的金发卧底很不想经历凌晨接到风见关于“警察厅/警视厅被炸毁”的好消息、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去给猫和下属收尾的惨淡夜晚……
　　安室透想着想着，心情更复杂了。
　　“……你还在意这个？”
　　神奈光很震惊。
　　哥你不是非法持枪上电车的法外狂徒么？如果黑发侦探真的是眼里容不得一点罪恶的守法居民，他下了电车、第一时间就该把这黑心的金发黑皮扭送派出所好吧？
　　“咪。”
　　苏格兰似乎笑了一声。
　　“……咳。”
　　反应过来的波本轻咳一声, 闭了闭眼，捏着鼻子说：
　　“我只是觉得这么做动静可能太大了, 那群条子很可能会注意到我们。而且为什么不尝试直接去警视厅查询呢？”
　　介于神奈光手上那些未知且奇奇怪怪的手段加上两位同期的性命、降谷零觉得破财消灾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区区一份口供而已，也不是用于什么糟糕的地方, 万一真有这么一个幕后黑手神奈光反而是在为社会做贡献，给就给了吧，就当是饲养猫猫必要的猫罐头。
　　善于在违法边缘反复横跳的降谷零无情地掐灭了最后一点心虚。
　　快去吧，他会直接让风见把资料送到这位人形自走爆炸发动机手上的。别想着祸害警视厅或者警察厅了……
　　“不行。”
　　神奈光很无情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为什么？”
　　安室透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他深吸口气，语气柔和：
　　“是因为不想和那些警察碰面吗？”
　　“倒不是那个问题，而且我的委托人身为好友兼前嫌疑人，都无法获得口供、”
　　神奈光摸了摸苏格兰身上柔软的毛毛，有自己的打算。
　　“我又不是毛利侦探那样有名的大侦探，和那些警察也没什么交集……就算我去问，他们也因为保密原则不会泄露的吧？”
　　尽管不同于上个世界、这个世界里有些兼具了破案一职的、有名的大侦探社会地位很高，但大部分的私家侦探大部分的工作都是抓猫逮狗以及偷拍出轨证据，都算不上什么体面的行当，甚至还要当心某些灰色操作某天被清算……
　　听说有些警察甚至会主动把资料分享给名侦探毛利，真是让人羡慕啊……如果调查员也能有这样的待遇、他剿灭那些邪/神信徒岂不是新手保送模式……
　　神奈光叹了口气。
　　他目前在警方那边的印象大概就是“事务所被连带烧毁后伤心到昏厥过去的好看倒霉蛋”以及“去吃饭却惨遭犯人报复社会的漂亮小可怜”，这些标签只会让那些好心但能力稍微有些……的警察们把他送去心理辅导，根本不可能直接把资料给他。
　　“……”不，他们会。有个叫风见的警官拥有一双发现名侦探的眼睛，他一见你就会发现你身上成长为名侦探的潜力，然后很热情地把资料给你。
　　安室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神奈光的思路清晰、有理有据，他身为法外狂徒波本，要是再劝下去反而显得可疑了……
　　“就这么定了！”
　　神奈光收起笔记本下车，和安室透挥了挥手。
　　苏格兰纵身一跃，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我先去委托人提供的地点，别忘了晚上我们闪击警视厅的计划哦！”
　　“……好。”
　　安室透微笑着和两只……三只猫告别。
　　在神奈光转身后，波本拨通电话、表情迅速变得扭曲。
　　“喂，琴酒。今晚的任务有哪些？最好是一整晚都回不去的那种。”
　　“……我没吃错药，我也不是白吃组织经费吃到良心不安了！”
　　波本深吸口气，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波本，组织里没人干活比我敬业！”


第49章 showhand
　　哈, 组织里没人比波本干活敬业？
　　琴酒感觉有点反胃。
　　不如说，组织里没人比波本和贝尔摩德这两个人更会吃经费，每次这俩人的发票单长度都是其他所有人加起来的好几倍！
　　如果不是他们真的有用……
　　“只有这个任务，我发到你的邮箱。”
　　不想再听到波本茶言茶语的银发杀手随便挑了个无关紧要的任务, 挂断电话, 脸色不明。
　　那个天天连鬼影都看不到、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波本突然性情大变, 想要竞争酒厂卷王这一名头？
　　琴酒才不会相信这家伙的鬼话。
　　他更倾向于这个金毛情报贩子背地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例如从今晚的任务清单里有利可图、或者又能抓到某些人的把柄之类的。
　　“……”但琴酒仔细回想片刻, 发现今晚的任务真的只是一些普通的灭口暗杀和交易。
　　除了琴酒这种兢兢业业、什么任务都喜欢亲力亲为的干部, 能混到代号成员的一般都看不上这类任务。
　　之前倒有个龙舌兰也不介意干这些苦活，但这位琴酒很欣赏的同事在某次谋杀事件中不幸被卷入、连灰都没有留下，之后那些代号成员更是躲着这些任务走了。
　　不过在日本的组织成员被卷入各种各样的谋杀案中也相当常见……组织在查清龙舌兰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后, 把暴露的据点一炸了事，也没再有后续了。
　　“……”难怪组织的人手总是感觉不太够用。
　　琴酒点燃嘴里的烟, 陷入沉思。
　　不过也不能排除波本是卧底的可能性……他打探今晚的任务, 就是为了把琴酒和其他组织外围成员一网打尽。
　　但这么做的成功率并不高……已经有所警觉的琴酒不会轻易踩进陷阱，只抓走一些随时能再招的外围成员并没有意义。
　　“伏特加，查一下波本最近在干什么。”
　　保险起见，琴酒最后还是决定试一试探查这位神秘主义者的老底。
　　“好的，大哥。”
　　伏特加熟练地答应了下来。
　　他倒不觉得那个脸黑心也黑的混血波本会是卧底, 但琴酒大哥的疑心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不被小黑脸连带着被大哥怀疑, 这个壮实的司机答应地很迅速。
　　应下后，他看了看表，一脚踩下油门。
　　有些人的丧钟已经到了敲响的时刻。
　　————
　　时间应该到了。
　　神奈光站在电梯口, 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根据委托人提供的信息，高板树理女士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在和某位不明人士见面……她的丈夫询问后, 高板以“和孩子的初中教师交流”这个理由应答过去了。
　　而八方认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背后诱导高板实施犯罪的人。
　　“她的社交圈不大, 也只有我们这些玩了几十年的朋友……”
　　八方时枝说，“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话，应该也只有那个人了。”
　　高板树理几乎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位神秘的初中教师，因此八方手里也没有这位老师的照片或者其他信息。现在看来，这个身份大概只是高板随口编造的掩饰——警方走访了她孩子所在的学校，没有一个教师承认课后私下里找过高板谈话。
　　“但他的丈夫说过，他的同事曾经在某天在这栋高级公寓楼下看到过他的妻子和一位陌生的男人交谈。”
　　神奈光接到委托后，潜入监控室——顺便为闪击警视厅演习，成功看到了和这位高板犯人交谈的人——虽然只有模糊的背影。
　　——监控里，那是一位年轻的男性。一头金色的短发，穿着一件黑色的兜帽衫。
　　男人很注意地避开了监控，实在避无可避时、他会用兜帽和口罩挡住自己，因此所有的监控里都无法找到他的正脸。
　　不过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高板女士在这栋楼下见面，算一算时间，应该就是今天。
　　但四天前，高板树理成功实施了她的谋杀计划。如果金发男子真的是一手筹划这一切的人，他大概会躲在不知哪里露出得逞的笑容吧。
　　神奈光来这里倒也没觉得能直接抓到人——这位“莫里亚蒂”显然是智商和犯罪商双高的反社会人士，他不认为他会犯下回到现场欣赏自己作品的低级错误。但“凡有行，必有痕”，能在这里再收集一些线索也是好的……
　　“嗒嗒嗒——”
　　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神奈光的思绪。
　　来人的脚步声显示出他极其不平静的内心，他的步伐又重又急，有些慌不择路的意思在里面。
　　大概是睡过头的上班族吧，这个点了，肯定来不及打卡，应该要被扣工资了……
　　神奈光侧了侧身，避免被这位慌慌忙忙的社畜撞到。
　　“……？”
　　戴着兜帽的男人大步从他的身边走过，留下一道零零散散血痕。
　　……血？！
　　神奈光一把抓住人……
　　【慢着！】
　　黑鸦跳出来。
　　【过个敏捷鉴定先。】
　　【……行（忍辱负重）】
　　神奈光：迟早要把你这只混邪kp给烤了.JPG
　　【骨碌碌——】
　　【敏捷：85/90，普通成功。
　　那么你迅速地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角。】
　　【嘁。】
　　系统发出一声气音。
　　【你嘁了一声，你嘁了一声对吧？！】
　　神奈团子大怒。
　　你这混邪kp巴不得我鉴定大失败是吧！
　　【没有呢，亲亲您听错了哦。】
　　黑鸦叫了两声，【而且比起和系统较劲，这边更建议您先处理好这位持刀男士呢。】
　　【否则您可能要过斗殴或者力量鉴定了哦？】
　　“……！”
　　神奈光回神，持刀男人愤怒地瞪着他，想要挣脱突然冒出的路人甲的束缚。
　　“放开我！”
　　男人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啊你这混蛋！”
　　随着两人的拉扯，不远处的保安被吸引了注意力，迅速地朝这里赶来。
　　“他有刀！躲开！”
　　神奈光看了一眼，并不打算乖乖放手、把希望放在这些保安身上。
　　虽然不知道这位仁兄的敏捷多少、但他90的敏捷能让他先作出行动：“和我解释一下，或者去警视厅和警察解释吧。”
　　【kp，申请斗殴，我要一脚踢走他手中的刀。】
　　【斗殴：42/50，普通成功。】
　　神奈团子（得意墨镜黄豆）：不愧是我.JPG
　　【闪避：96/60，大失败！】
　　【……这NPC。】
　　黑鸦不爽地抖了抖羽毛。
　　【呵呵，就这？】
　　神奈团子愉快地蛄蛹蛄蛹，【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职业选手呢，不过如此，鉴定为弱！】
　　【与其提升自己，不如诋毁（物理）他人是这样的！】
　　黑鸦的羽毛被嚣张团子气掉了几根。
　　每个打架技能都比柔弱侦探高，也就是这位NPC太过霉比……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只能归功于神奈光扎小人奏效了！
　　“邦——！”
　　随着一记力道极大的侧踢腿，肩上坐着一只毛绒绒布偶猫的长发男人一脚踢走了兜帽男手里带血的刀，并且顺带将兜帽男踢倒在地，脸重重撞上了瓷砖地板。
　　“呃！”
　　男人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几颗带血的不明物体飞了出来。
　　看呆了的几个保安一缩脖子。
　　飞出来的东西是牙对吧？！这一砸、起码掉了四五颗吧……哪来的煞星，好凶残！
　　“这个人和报警什么的就拜托了！”
　　神奈光转头跑向电梯，“我去楼上看看受害者！”
　　没了刀的兜帽男交给几个保安他很放心，现在的问题是刀子上血的主人是否还活着……看刀和男人身上的血量，恐怕不容乐观。
　　【对我的宣战么……！】
　　神奈光眉头微皱，金色的双眼熠熠生辉。
　　在高板树理实现她的复仇后的第一次见面，这位“莫里亚蒂”给了他一个偌大的惊喜。一出杀人戏剧就在他的眼前上演，但他却只能当一位观众，纵使抓住表面上的凶手，却也无法阻止受害者的生命流逝。
　　这无疑是挑衅——毫无疑问的，莫里亚蒂对他这位蹩脚侦探的嘲笑和挑衅！
　　【很好，我接下你的挑战！】
　　导师嘴角上扬，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兴奋。
　　要知道，调查员最不怕的事情之一，就是受伤！
　　一个名为急救的神奇技能，既能化身急救拳一拳让队友暴毙，但也是神迹之一——无论是现代医学多么无能为力的伤势，只要尚且留着一口气，成功的急救都能毫不讲理地留住伤者的一口气，维持一个小时。
　　——啊，这种全身细胞连带着每一滴灵性都兴奋起来的感觉。
　　调查员那张漂亮的脸上嘴角上扬的弧度迅速扩张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
　　安室透俊朗的娃娃脸浮现脑海，紫灰色的下垂眼可怜而无辜，却透出一股狡黠的笑意。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大概还是面对别有目的、笑容游刃有余的黑心猫猫的时候。
　　——即将被抛弃、或者即将抛弃他的刺激感，相互之间的算计博弈，直到最后整只猫都将属于团子，连苏格兰和松田都要改姓神奈的美好结局……
　　魅惑大成功什么的只是个导火索，而这，大概才是他真正不愿意离开这只明知道只想偷吃猫罐头的黑心猫咪的理由。
　　胜负无常，也有可能在这场战斗中失败的是调查员，但他可是能拥有好多张人物卡的player，他从不畏惧showhand。
　　当然，筹码之一，也包括不知在安室透心里分量几何的、调查员的真心。
　　【不知你的筹码是什么呢，降谷零？】
　　电梯到达，神奈光带着苏格兰走出电梯，眼神里暗含期待。
　　【想要坐上赌/桌，没有足够的筹码可不行哦。】


第50章 透子：先相信！
　　神奈光大步带着苏格兰追着血迹走到楼上, 其中一户的门打开着，斑斑点点的红色圆点延伸向里，喷射状血迹泼洒在地上。
　　一个金发男孩被蓝紫色长发的女性抱在怀里，靠在通往内室的门边。门内似乎也有一个小女孩, 她在不断哭泣。
　　“还有气吗？”
　　神奈光：猫猫探头.JPG
　　还活着吗？活着就能救。
　　“……”
　　男孩听到这句话后抬起头, 眼神警惕而愤怒。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地走进他家说些不知所谓的话！不会也是那个跟踪狂的同伙吧？
　　“你是……？”
　　倒在门边的女性虚弱地抬眼, 把男孩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尽管已经大量失血, 但她的双眼里的六芒星依旧闪耀而绚烂。
　　“啊, 是爱！”
　　神奈光认出了这位受害者。
　　那个男孩的右眼也是漂亮的六芒星，是母子还是姐弟……？
　　“……”男孩的眼神更加警惕了。
　　“别担心，我刚好会一点急救。”
　　神奈光从包里掏出一套全新的急救包, 把苏格兰塞到男孩的怀里、轻轻扒拉开他：
　　“乖，你先和这只猫玩, 我试一下能不能止血。”
　　男孩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急救包, 停顿片刻，抱着苏格兰默默让开了位置。
　　哪怕有一定的急救工具，他也不认为这个突然出现的长发男人能救下星野爱。
　　腹部的伤口绝对伤到了腹部大动脉，这种伤势、就连在手术室里救回来的机会都很渺茫。更何况只是在外面的粗糙急救呢？
　　但作为五岁小孩，他能做的只有站在一边, 祈求奇迹的发生。
　　“咪。”
　　苏格兰拍了拍他微微发抖的手, 安抚这个可怜的孩子。
　　目睹了亲近之人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而无能为力、大概会成为这孩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看起来不接受心理辅导不行呢……
　　“谢谢你，但我其实……”
　　爱大口地喘气。
　　她感觉全身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她可能没办法坚持不下去了。
　　“其实什么？”
　　神奈光一把撕开包装袋。
　　黑发侦探很急。
　　他确实没想到受害者会是爱, 这么珍贵的血液居然浪费了这么多……而且眼看着能不断产出的人形血液库马上就要消失了！
　　虽然男孩也拥有着这样的眼睛，但能用原版, 谁想用平替呢？
　　“那家伙下手真重！”
　　神奈光深吸口气。
　　【kp，我要申请对眼前的爱进行急救。】
　　【骨碌碌——】
　　【急救：51/50, 失败
　　那么你用急救包里的工具尝试对她进行急救，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血，止不住……”
　　抱着苏格兰的男孩声音颤抖。
　　“啧。”
　　神奈光咬住下唇，眉头紧皱。
　　爱腹部流出的大量血液打湿了他的手……他的手上本来就缠着绷带，两手的伤口开始一阵一阵的刺痛。
　　【孤注一掷，我要孤注一掷！】
　　【你确定？一旦孤注一掷失败，伤者会直接死去，你很可能因此承担责任。】
　　黑鸦的猩红双目里没有一丝感情。
　　【我确定！】
　　骨质的骰子突兀地浮现，掉落在了地上。
　　【咯嗒——】
　　【急救：21/50，困难成功。】
　　“——怎么可能！”
　　血，居然止住了……
　　男孩愣在了原地。
　　他能以他上辈子所有的医学知识保证，那种伤势哪怕是在手术室里发生抢救回来的几率也都极低……但现在那些不重要了！
　　“爱！”
　　他抱紧了怀里的布偶猫，站得更远了一点，丝毫不敢打扰到神奈光的抢救。
　　“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容易才对我们说出了“我爱你们”……不要死！
　　————
　　杯户中央医院……
　　安室透把车停在路边，打开手机，查看琴酒发来的邮件。
　　有个与组织有关的其他黑/道成员因不明原因住进了医院，需要查清他住院的真实原因，并按情况决定是否灭口。
　　很简单任务——对于波本来说。其他人不理解情况、只能趁着夜色再偷摸进去，但安室透恰好在那里做过兼职，想要潜入还是非常简单的。
　　任务随手能完成，但波本有点愁。
　　这么简单的任务，他白天过去就能很快搞定，甚至多拖几分钟都会让琴酒再次确认波本又在摸鱼，下次肯定要不到任务了……根本拖不到晚上。
　　说谎也行不通，一是神奈光本身就是一名侦探，虽然还只是一个小透明、但基本的调查能力还是有的，要是被拆穿好不容易刷起来的好感度怕是要直接跳楼；
　　二是这家伙的直觉敏锐得很，特别是最近，不知为什么、总是喜欢用充满怀疑的目光在背后盯得他毛骨悚然……
　　但他晚上万一找不到新的借口，难道真要被自家猫拉着去夜袭警视厅？
　　想到可能被诸多学弟学妹以及风见当场逮捕的后果，安室透揉了揉太阳穴。
　　不行，这种事情绝对不行！
　　叮——
　　手机响起。
　　波本看了一眼，接通电话。
　　“贝尔摩德？”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很乐意配合。”
　　随着谈话进行，波本的嘴角逐渐上扬。
　　贝尔摩德的电话实在太刚好，又能敷衍过去琴酒那边、又能拖延时间。
　　绝佳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果然，他降谷零的运气还是相当不错的！
　　————
　　杯户中央医院内，星野爱已经被送去急救室抢救输血，而神奈光带着两个小孩坐在椅子上，医生在帮他重新包扎手上的伤口。
　　“星野……阿库亚和露比？”
　　蓝宝石和红宝石？特别的名字。
　　说起来，他这两只手真的承受了太多……这几天都是黑脸猫猫帮忙洗的头，如果不是他严词拒绝，他甚至还想强行进入浴室、帮忙洗澡。
　　毫无下限，怎么会有这样的坏猫！
　　神奈光：太坏了，准备拿眼睛去瞪.JPG
　　“是的，真的非常感谢您救了爱！”
　　阿库亚一手抱着苏格兰，一手拉着妹妹大声说，朝着他就是一个深鞠躬。
　　“不客气不客气，你们别这样……”恩将仇报！
　　好多人看过来了！
　　神奈光差点想捂脸逃走。
　　两个小孩一起朝他鞠躬什么的，他会被儿童保护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喊去约谈的！
　　“……好的，但还是非常感谢您！”
　　阿库亚直起身，眼神严肃：
　　“无论您想要什么，我们兄妹万死不辞！”
　　露比也严肃地点点头。
　　“万死不辞！”
　　两个五岁的漂亮小孩加上一个顶级池面吸引了不少八卦的目光，听到这句话，已经有大爷大妈投来谴责与不赞成的眼神了。
　　“……呃呜。”
　　神奈团子：哽咽.JPG
　　别这样别这样，你没看到旁边的医生都要报警了吗？！虽然我真的很想要你们配合研究，但现在说出来肯定会被还没走的警察一起请去和兜帽男吃猪扒饭的！
　　苏格兰，救救我！快用你无敌柔软好摸的猫肚子和超软超甜的猫猫叫救我！快把两只恐怖直立猿幼崽的注意力转移走！！
　　神奈光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苏格兰。
　　还好现在是脾气很好的苏格兰……要是是脸一直臭臭的松田卷卷，他根本就不敢尝试好吧。
　　“咪——”
　　苏格兰眨了眨圆圆的猫眼，在阿库亚怀里……翻了个身，留下背面和毛绒绒的尾巴给神奈光。
　　猫猫什么都不懂，猫猫什么都不知道.JPG
　　苏格兰在心里轻笑。
　　没想到，神奈君是被感谢就会很不好意思的类型呢。
　　神奈光盯着苏格兰毛绒绒的大尾巴，表情悲愤。
　　苏格兰，你转过身不愿意看我，这是何意啊？
　　“……真的太感谢了！！”
　　还没等神奈光从两个小孩kirakira的目光中解救出来，又一个眼镜大叔带着kirakira的感激眼飞扑到他的身边。
　　“别这样不客气别在意只是举手之劳真的不用往心里去！”
　　神奈光一激灵，快速地说完一串话，顺便避开大叔的眼神攻击。
　　这种眼神，放在露比和阿库亚两个颜值很高的小孩身上是可爱，放在这位三四十岁的大叔脸上就有点惊悚了……
　　“……呃，好的。”
　　大叔被他噎了一下，嘴里准备好的感谢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爱的救命恩人性格有点奇怪……？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现在社恐的年轻人可太多了，他身为年长者，肯定怀有一颗包容万物的心。
　　“咳，这是我的名片，鄙人的名字是齐藤一护。”
　　他清了清嗓子，递上一张名片。
　　“我叫神奈光，是一名私家侦探，”
　　神奈光礼貌地和他交换名片。
　　“对了，”齐藤社长用一种发现宝藏的目光看着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
　　“我觉得你的条件非常合适，不知道你有没有打算出道呢？我们莓pro近期刚好有推出一名男性idol的打算。”
　　其实原本并没有这个计划。
　　不过没有名气的私家侦探的收入很一般，而神奈光的条件恰好非常优秀，他们公司的爱也算有名的前辈，如果他愿意的话，刚好可以带他作为感谢……
　　“诶？”
　　神奈光一惊，连忙拒绝：“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打算。”
　　调查员对于出名这种事相当恐惧。一旦成为了idol，先不说他之后的调查会变得无比艰巨，就说他和黑脸猫猫之间的关系被曝光了怎么办！
　　“是为……”
　　齐藤社长还想再劝，神奈光的手机响了起来。
　　神奈光和几人道歉一声，看都没看就接通电话，逃避这个话题：
　　“喂？这里是神奈光，是哪位？”
　　“是我。”
　　那边的人叹气一声，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委屈，“神奈君连给我的备注都没有吗？”
　　“……不好意思，刚刚没看到来电显示。”
　　怎么可能告诉你呢……
　　不仅备注了，备注的名字还是“黑心坏猫”的神奈光心虚目移。
　　“我很伤心，所以晚上就不回去了哦。”
　　野生的安室透，逃走了！
　　“诶？！”
　　神奈光大惊。
　　他倒没注意到安室透的前一句话，他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
　　——那我们的闪击警视厅计划怎么办？！
　　“哈哈哈开玩笑的，我只是接到了讨厌的上司临时布置的任务，所以晚上大概没法回去了。”
　　那边的青年声音清朗明亮，有些抱歉地说：
　　“神奈君，一个人应该没问题的吧？”
　　这句话里的担忧倒是真情实感的。
　　安室透打着电话，走进电梯。
　　他确实有些担心这只不照顾就会死掉的猫又带着松田和苏格兰背地里给他整点惊喜出来，更担心这个连烤面包都能烤糊的家伙没有他要怎么存活。
　　但他最终决定相信苏格兰。
　　即使变成猫，苏格兰也是最会做饭的幼驯染猫猫！
　　“阿嚏！”
　　阿库亚怀里的苏格兰突然打了个喷嚏。
　　神奈君别念叨了，小猫咪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第51章 拐角遇到爱
　　“对了, 我已经提前做好了饭放在冰箱里，你如果不想在外面吃的话回去热一下就可以。布偶猫的猫饭也在里面，松田君和苏格兰的猫碗不一样，别弄混了。”
　　“热饭就不要用火了, 直接用微波炉, 使用要小心看着, 功率不要调太大。有什么不会的直接问苏格兰……松田也可以。”
　　安室透很不放心地反复叮嘱。
　　特别是苏格兰现在和某什么都想拆一拆的卷毛共当一只猫……万一今晚是松田的放风时间, 和神奈光一起、两只猫加起来, 破坏能力翻倍。
　　他实在很担心，以家里猫的拆家能力，他晚上做完任务回来、家没了。
　　但如果他选择跟着猫去闪击警视厅, 那警视厅或者他就没了。
　　安室透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警视厅重要点。
　　“他好爱他老婆哦。”
　　路过的一对情侣窃窃私语。
　　“这么细心地叮嘱, 他超爱的！”
　　不, 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屋而已。他才不是超爱那只喜欢逃跑、满脑子都是奇思妙想的傲娇猫猫！
　　“……”得到了猫除非安室透不讲猫德否则不会率先拆家的承诺安室透挂断电话，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这边已经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就是风见那里了……
　　他一个闪身，趁没人注意时、走进了清扫间。
　　“啊呀，这位先生, 您是走错了吗？这里没有医生哦。”
　　清洁工惊讶地看着走进来的人。
　　“贝尔摩德。”
　　安室透换上波本的营业笑容, 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女性清洁工。
　　“贝尔……什么？”
　　清洁工疑惑地摸了摸耳垂，“这位先生, 您走错了。这里并没有贝尔女士。”
　　“你的伪装还不错，但是有三个漏洞, 一眼就能看出。”
　　波本伸出右手，竖起三根手指, 在清洁工面前晃了晃。
　　“第一，常年作为清洁工的生活会让手指变得特别粗糙，骨节也会比常人粗大。”
　　他屈起第一根手指。
　　“……”
　　清洁工低头。
　　两只手虽然刻意地戴上了手套，但手套与衣袖之间露出了一小节白皙细腻的皮肤。此外，比起她的手，手套明显有些过大了。特别是五只手指之间，存在明显的空隙。
　　“第二，身为清洁工，每天都会接触到许多化学试剂，特别是手套上，更是会沾染到许多污染物。因此绝对不可能作出戴着手套摸耳垂的行为。”
　　波本屈起第二根手指。
　　“那如果我只是无意中、摸了摸耳垂呢？”
　　清洁工反驳：“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那你的皮肤还真是坚强啊。”
　　波本轻笑，“明明接触到这些东西，一般人的皮肤应该已经开始泛红、产生过敏症状了。”
　　“……”清洁工迅速捂住了自己的耳垂。
　　“那么，可以解释一下你的下意识举动，以及明明戴着一副明显用过的手套，你的耳朵为什么没事吗？”
　　“……”当然是因为这是为了变装特地准备的道具。
　　清洁工眼皮低垂。
　　“第三，虽然这位清洁工确实是这家医院存在的员工，但她的脾气可相当暴躁，面对突然闯进来的我，只会直接把闯入者轰出去，根本不可能用敬语。”
　　波本微笑着屈起最后一根手指，突然伸手去撕清洁工的脸。
　　“啊啦，每次都会被你一眼看穿，真是无趣……”
　　清洁工笑着躲开了他的手，自己撕下了自己的易容，露出假面之下、妩媚而美艳的真实面目。
　　“我还以为这次的变装已经足够完美了呢。”
　　“已经足够了，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这么多。”
　　波本随手反锁上门，单手插兜：“所以，电话里不能说的、需要拜托我的事到底是什么？”
　　“嗯……”
　　贝尔摩德把玩着她的新做的漂亮甲片，漫不经心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觉得你来最合适。”
　　反正这家伙平时也喜欢以收集情报为名义到处打工玩失踪，刚好伏特加和她打听波本的动向和精神状态，原因竟然是波本吃错药主动找琴酒索要任务。
　　波本，主动找琴酒要任务？
　　琴酒当然不可能直接给波本他想要的任务……他甚至怀疑波本是卧底在打听消息。
　　但贝尔摩德不这么认为，以她对波本的了解，这个手黑心也黑的混血情报贩子完全不可能是卧底，一定别有目的。
　　而这个目的，很可能与琴酒有关……否则只接受朗姆命令的波本根本不可能突然去找谁都看不惯的琴酒。
　　这可太有意思了，而她手上的任务恰好符合波本的要求，能拉个帮手、顺便看看波本到底想干什么，这不是很有趣吗？
　　“你知道B小町的爱么？”
　　波本一挑眉。
　　本来没怎么了解的，但这是他家猫在追的idol，早上可热情地给他安利了……
　　“那个今天要在巨蛋开演唱会的偶像，怎么了？”
　　“你的情报网包含的范围真广……”贝尔摩德挽起一缕卷发，继续说：“她就在刚刚，在家里被狂热粉丝刺中了腹部，现在正在接受抢救。”
　　“ho——”
　　波本拉长尾音，反客为主：“我从不知道你居然会这么关心一个偶像。”
　　“当然不是。”
　　贝尔摩德轻笑，拿出两套换装衣物：“先换上吧，我慢慢和你说。”
　　————
　　“——记者们已经来了，神奈君是否愿意接受采访？”
　　齐藤社长接了个电话后，和神奈光说。
　　“不，哒咩。”
　　神奈光拒绝。
　　他绝对不要！之前在餐厅晕倒时没法拒绝拍摄、登上报纸已经给他带来一堆乱七八糟的奇怪委托了。
　　“那你先从这里出去吧，我给你带路。”
　　齐藤社长十分尊重爱的救命恩人的意愿，绞尽脑汁、想到了有一条路能带神奈光突出记者重围：
　　“现在没时间感谢真得十分失礼，等处理完医院的事后，还望能与神奈君再好好聊聊。”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露比揪着神奈光的衣角。
　　她现在很喜欢这个救了爱、长得还超好看的大哥哥！
　　“……我也要去。”
　　阿库亚也轻轻揪住神奈光另一边的衣角。
　　“啊，你们两个……”
　　社长没办法地挠了挠头，尴尬地朝神奈光笑了笑。
　　“没关系的。”
　　神奈光给这两个成熟的小孩一人一个摸摸头，苏格兰跳上他的肩膀：“那就走吧。”
　　————
　　“这条是医护专用通道，一般很少人能发现。”
　　贝尔摩德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和身后的波本说上几句。
　　“……看来你的情报有误。”
　　安室透耳朵一动，听到了迎面传来的脚步声：“前面有人。”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手摸上藏匿武器的地方。
　　虽然换上了医护的衣服，遇到人也能解释过去，但以防万一……
　　“——绕过拐角处就到了，我在楼下安排了助手。”
　　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
　　一声、两声……两声较重的脚步声，两声很轻。
　　波本在心里默数。
　　一共两个成年男人，两个小孩么？
　　“好的，谢谢齐藤社长。”
　　……这个声音？
　　安室透眉毛纠结地拧起。
　　——这不是他家跑去调查的猫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他旁边的贝尔摩德……
　　虽然波本养个小情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能不暴露，就等于少一点风险。
　　而且神奈光身上的那些特殊……绝不能被组织发现！
　　浅金色发丝下，紫灰色的眼睛暗沉了些许。
　　【绝不能被贝尔摩德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
　　“嗒、嗒……”
　　脚步声逼近。
　　“拐过这里……”
　　齐藤一护还在介绍，但一双金色的眸子已然和波本对上。
　　神奈光显然也没预料到会在这里和伪装成医生的安室透相遇，他看似毫无异样、不经意地扫视过面对面的两位医护，但只有熟悉他的安室透才能发现这只猫眼里的懵逼，还有对某只金主猫猫的强烈谴责。
　　安室透，你不是在被可恶上司逼着当打工人吗？！你穿着白大褂出现在这里，旁边还有个漂亮姐姐，这是何意啊？！
　　神奈光：瞳孔地震.JPG
　　神奈光：你身边的女孩好漂亮，可惜不是我.JPG
　　神奈光：坏了，我是不是要被小黑脸老婆丢掉了.JPG
　　神奈光：猫猫哭哭.JPG
　　眼看着猫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波本连忙给神奈光使了个眼色，希望两人之间那点稀缺的默契能显灵……
　　神奈光……神奈光吸了吸鼻子，看那架势，马上就要用泪水淹杯户中央医院……
　　波本死死盯着他，开始绝望地祈祷。
　　别哭出来，千万别哭出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祷生效了，神奈光只是吸了吸鼻子，可能是吸进了波本散发出来的浓厚怨念，突然脑子里某根弦，通了！
　　他看着面前眼角快要抽筋的波本，和他旁边微笑着的漂亮姐姐，突然恍然大悟。
　　——懂了，就和他也不愿意他身边的齐藤社长知道他其实被某只小黑脸猫包养了一样，安室透其实也不想把他猫德败坏、包养无辜小白脸的事情暴露在同事面前！
　　而且安室透的工作明显见不得光，现在伪装成这样，也是为了任务吧！
　　他懂了！
　　他再次和紫灰色的眸子对视一眼，两人终于达成共识：
　　【绝不能把他和神奈光的关系暴露在组织视线里！/绝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其实被这只黑脸猫猫包养了！】
　　不要暴露挑战，现在开始！


第52章 只是朋友
　　在神奈光和安室透暗中达成共（误）识（解）的同时。
　　齐藤社长背后也微微冒出冷汗。
　　没想到, 居然这么巧就迎面碰上了医护。
　　虽然他选择走这条路前和医生有过沟通，不过认真计较的话、他们这种行为即使有合理的理由，但也违反了医院的条规，如果有心人举报的话很可能会为好心的医生带来麻烦……
　　不行, 最好不要引起两位金发医护的注意、平静而自然地通过就行。
　　两个成熟的小孩也意识到了什么, 握紧了神奈光的手。
　　贝尔摩德悄然把手从枪柄上收回。
　　不过是几个普通人而已……直接经过就好, 有其他举动反而不妙。
　　“……”
　　两方并肩, 眼看着就要交错而过。
　　神奈光暗中松了口气。
　　太好了, 就这样装作陌生人分开吧，这样一来，他被黑脸猫猫包养的事谁也不知道！
　　安室透也暗中松了口气。
　　太好了, 就这样装作陌生人分开吧，这样一来, 他其实和神奈光认识的事谁也不知道！
　　齐藤一护同样暗中松了口气。
　　太好了, 就这样装作普通路过吧，这样一来，他们违反医院条例的事就不会有人计较！
　　贝尔摩德……贝尔摩德皱了皱眉，突然开口：
　　“稍等。”
　　神奈光汗毛炸起。
　　在两拨人即将擦肩而过时，这位美貌的女性护士为什么突然让他们稍等？
　　通道很空旷, 她的声音持续回响在空间里, 想装作没听到都不行。
　　难道被发现了？仅仅几秒的眼神交汇？！同事拥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黑脸猫猫到底在干些什么危险的工作！调查员的表情管理课绝对是满分，怎么想都是这只不守猫德的坏猫到处招猫惹狗的错！
　　完蛋了, 要是他其实被小黑脸包养的事传出去……
　　不，再仔细想想, 其实冲矢先生已经知道了呢……虽然他相信冲矢昴的人品，但万一这位脾气很好的粉发研究生不小心说漏了嘴……
　　神奈团子：团子尖叫、团子社死.JPG
　　齐藤社长僵硬地回头。
　　难道被发现了？也是, 两个成年人带着一只猫和小孩的组合出现在这本就很奇怪呢哈哈哈……
　　特别是那只叫苏格兰的猫，如果不是为了安抚差点失去母亲的阿库亚、医院根本就不会允许一只猫进来……哪怕那只猫再乖再懂事。
　　不行，不要慌，齐藤你是在场里最年长的人，拿出点你最为年上者的阅历和成熟来！拿钱赌住这俩人的嘴对你、莓Pro的社长来说只是区区小事而已！这只不过是人生大海的一个小浪头罢了，你可以的！
　　只要不被记者曝光，一切都好说！
　　“？！”
　　安室透目光瞬间犀利。
　　难道被发现了？是因为之前的眼神交流么，贝尔摩德站在他身前，应该看不到他的表情，怎么想都是猫刚刚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的错！
　　不，那些之后再细思，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贝尔摩德真的发现了什么，他该怎么为神奈光打掩护？
　　波本的情人、还是波本养的猫？听起来后面更变态一点……虽然这确实是他养的猫，喜欢咬人、一口肉都没吃到的那种。但果然还是前者更不容易引起本身情人就一抓一大把的温亚德的注意……
　　反正以前为了贴合波本的人设，他没少让风见女装拍下不同的双人照……酒厂姐妹花之一的波本换个情人怎么了，波本不换情人才不正常！
　　“……”贝尔摩德暗中用胳膊肘戳了戳走神的搭档。
　　安室透回过神，若无其事地用眼神询问贝尔摩德：
　　【怎么了？】
　　贝尔摩德：……？
　　刚刚那一行人里、她刚认出那个大叔其实是他们的目标小爱的经纪人，这么一个绝佳的套话机会，波本你还问我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今天脑子怎么了呢！之前戳破我伪装时不是还很清醒？很难不怀疑你在针对谁。
　　波本被她质疑的眼神一看，本就无辜的下垂眼显得更可怜了。
　　……算了。往日里这家伙都很靠谱，偶尔伏特加化，自认拥有琴酒五倍宽容的贝尔摩德还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原谅他，自己上。
　　“那个，”
　　护士犹豫地开口，“你们其实是……”爱的经纪人和朋友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朋友而已！/只是情人而已。/这里是一点谢意，请务必为我们保密！”
　　认为已经完全被看穿的三人同时开口，齐藤社长还鞠了个躬，双手递上一封不知从哪掏出来的信封。
　　空气凝固了。
　　“？？？”
　　几人面面相觑。
　　神奈光脸上带着点悲愤，安室透有点懵，齐藤社长露出吃到瓜、但自己好像也是瓜的一部分的八卦中带点茫然。
　　神奈光：猫猫悲愤.JPG
　　安室透你在说些什么啊！我们不是达成共识了吗？
　　你怎么能直接把我被金主猫猫包养、其实只是情人的事捅出来呢？！
　　安室透：？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他是不是突然就被发了一张朋友卡？
　　神奈光你在想什么啊，做波本的日抛情人可比做波本的朋友安全多了！而且我们刚刚不是达成共识——哦刚刚的共识好像是假装不认识，他临时决定改计划确实没通知猫——但原本的计划里也不该说是朋友啊？！
　　齐藤社长缓缓收起手里的信封。
　　虽然会错意了，但只要他不尴尬，他就能不尴尬！
　　而且在场的几人里，有两个明显比他尴尬多了……齐藤一护这么一想，心里好受了许多。
　　“……嗯？”
　　贝尔摩德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实在没有想到，只是随口一问，居然问出了个波本的情人出来。
　　而且这俩人刚刚还假装不认识，甚至连现在对方都说只是朋友，不会还没追到手吧？
　　没想到啊，那个波本居然也有追不到的人，不过那孩子确实长得非常好看，难怪波本愿意花心思。她一定会好好帮（嘲）助（笑）他的……但那是之后的事了，现在，他们还需要先完成任务。
　　“咳。”
　　她清了清嗓子，打破现场尴尬的空气，
　　“请问，您就是爱的经纪人吧”
　　————
　　“苏格兰，我在露比和阿库亚面前社死了呜呜呜——”
　　做完笔录后，神奈光躲在卫生间抱着苏格兰擦眼泪。
　　“咪呜……”
　　再度被当成手帕的苏格兰猫脸麻木地拍拍揉揉神奈光，努力为自家幼驯染的胡言乱语擦屁股，就像一条失去了梦想的抹布一样任由鱼肉。
　　猫猫又被当成了你们的play道具，猫猫能怎么办，猫猫也很想哭。
　　等等，他现在并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他还有松田能替他承受这一切！
　　苏格兰突然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
　　“——怎么突然换班了，喂，别把眼泪擦到我身上啊啊啊！！”
　　原本躺在神奈光怀里乖（生）巧（无）听（可）话（恋）的布偶猫突然开始四脚并用地挣扎，跳到了神奈光的肩膀上，避开了失控的水龙头。
　　“什么情况？安室又做了什么？”
　　不用想，松田阵平也知道、平时情绪还算稳定的神奈光这幅样子多半就是因为某个金发黑皮。
　　毕竟在聊天时，诸伏景光表情复杂地告诉过他，神奈光认识安室透的一星期内、就已经在这家伙胸口哭过三次了。
　　重音，这三次里有两次把无辜的小猫咪夹在中间当夹心，好像这么做就能哭得更爽一样。
　　松田阵平表示很难理解这两人的xp系统。
　　神奈光也就算了，金发大老师你怎么回事，卧底后瞬间进化了吗？！
　　“……松田卷卷？”
　　神奈光也发现换猫了。
　　没办法，似乎是因为要供给天然卷幽灵日常使用的猫之力，也可能是因为原本猫形态的影响太深，苏格兰出来时几乎没法说人类的语言，但松田阵平可能因为原本就是人类幽灵形态，一张口都是日语……因此为了避免他在外面突然猫猫说话，出门在外时、一般都是苏格兰在当班。
　　“谁是松田卷卷啊！”
　　松田阵平抖抖耳朵，尾巴用力拍了拍神奈光的肩膀，“我叫松田阵平，ma-tsu-da-jin-pei！”
　　“好的松田卷卷，知道了松田卷卷。”
　　神奈光从猫猫包里掏出一副定制的小墨镜，给他戴上。
　　神奈光：给大佬戴墨镜.JPG
　　戴完墨镜，黑发侦探满意地调整了一下墨镜的位置，又摸了摸墨镜猫猫的耳朵和脑壳。
　　啊，对味了。果然没有墨镜的松田卷卷是不完整的松田卷卷。
　　不过，墨镜猫猫头上的触感稍微变得有些奇怪——当松田阵平出来时，布偶猫除了眼睛的颜色会有所偏移，头上那块顺滑的毛毛也会开始变得卷曲起来。
　　看来，人类的灵魂对附身的载体有一定的影响……
　　神奈光的手顿了一瞬。
　　说到这个，他就不禁想起那只戴着针织帽的黑猫……那只被他掀过尾巴的家伙也是人类转变的，但无论是松田还是苏格兰变成猫后都不带任何衣物，那家伙居然戴着一顶针织帽，还怪可爱的……难道本体就是针织帽？
　　黑发侦探摸摸下巴，暗暗把这条信息记在心里，思索。
　　前面是卷曲短发，后面是长直发，喜欢戴针织帽的男性……
　　完全没有见过呢。
　　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已经变成人了？根据他和苏格兰的测试，猫之力在没有猫灵根的人类身上消耗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猫猫狙一次能打出1.5段的猫之力，但几乎半天后就会失去效果。
　　如果在大街上就变成人类，岂不是当街果奔？但既然没看到“长发变态暴露狂被警方紧急逮捕”的新闻，这位针织帽先生应该已经平安到家了。
　　“发什么呆呢？”
　　松田阵平叼着一缕长发，轻轻扯了扯，“早上的调查情况如何？”
　　“调查没什么收获，不过救下了一个珍贵的……”实验品。
　　神奈光把后面的词咽了下去，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去浅野区？”
　　这是天然卷NPC向调查员发布的委托，据松田卷卷所说，他有位挚友在那里葬身，希望能去找找他的灵魂是否如他一般被保留了下来。
　　报酬是松田牌小猫咪的摸摸券。当然，这不是最重量级的奖品。最重要的是，如果又有一个灵魂，岂不是他的两面颜猫猫又能多一种风味？
　　两面颜松田苏格兰进化，三面颜萩原松田苏格兰！
　　“好。”
　　松田阵平语气轻快了些许。
　　hagi……你这家伙一定要等我啊！


第53章 潜入
　　“……或者他还有可能去哪些地方？”
　　神奈光笨拙地摸摸松田卷卷的脑壳。
　　天然卷幽灵先生, 别太难过。
　　来到萩原研二牺牲的公寓二十层后，两人在附近搜寻了许久，天色已经泛起一层紫红色的晚霞。
　　但他们并没有找到某只等候着被人捕捉的萩原幽灵酱。
　　其实这也在神奈光的预想之内——萩原研二死去的时间实在太久太久，足足有7年。
　　就连三年前去世的松田幽灵、在一群海鲜的精心保护下, 被神奈光找到时也已经接近消散。
　　先不说本身人类死后形成幽灵、而不是直接消散或投入轮回的极低概率, 就说这七年的漫长时光, 也足以磨灭一只没有任何保护的幽灵。
　　但既然是松田阵平的挚友, 他没有直接说出口, 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
　　很可惜，奇迹如果总是发生的话，也就不叫奇迹了。
　　“……”
　　松田卷卷沉默着。
　　“我们可以去他家看看。”
　　神奈光努力地安慰天然卷小猫咪, “或许变成幽灵后、他回到了家里……他现在还有哪些亲人么？”
　　“……不用了。”
　　沉默许久的松田开口。
　　萩原父母早已去世，萩原家只剩下姐姐萩原千速仍然活着。
　　在hagi死讯传来后、那位“风之女神”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从失去弟弟的悲伤中走出来。
　　他一个早已死去的幽灵幼驯染、又何必再去打扰活人的平静生活呢？
　　“那家伙一向洒脱地很……现在应该已经转世了吧。”
　　松田卷卷笑了笑, 推推脸上的小墨镜。
　　“如果是hagi的话……小学里哪个特别受女孩欢迎的说不定就是了。”
　　“……”
　　神奈光怔了一瞬。
　　“走吧走吧, ”松田卷卷反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警察、而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幽灵了。
　　“你潜入警视厅的计划不是快到时间了？”
　　“如果中途有遇到警视总监，记得帮我打他一顿！”
　　————
　　“任务完成。”
　　清扫间内，两人正在去除伪装，恢复原来的样子。
　　“搭档愉快。”
　　贝尔摩德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心情愉悦。
　　吃到波本瓜的她心情相当不错……虽然在波本的要求下没法到处宣扬, 但光是看到波本难得的失态，也足够成为一道美味的开胃菜。
　　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单独接触下那个孩子呢……
　　贝尔摩德思索片刻。
　　“彼此彼此。”
　　波本拿着手机拨打琴酒的电话，尽管脸上带着笑, 但他发黑的脸色却显示出了他的心情其实并不愉快。
　　贝尔摩德这个女人平时任务不也是能摸就摸的吗？今天的效率竟然这么高……甚至还没到夜里，她的任务连带着琴酒的任务一起完成了。
　　就像和家里妻子吵架无处可去的丈夫一样, 安室透不得不开始慎重考虑、他接下来要去哪里躲一躲比较合适。
　　“……”
　　电话通了，那头的人并没有说话, 这位TK还是一贯的谨慎。
　　波本和贝尔摩德对视一眼，走出门。
　　“琴酒？任务已经完成了。”
　　波本有些懒散地说。
　　“需要我夸你一句干得不错吗，波本？”
　　琴酒冷笑一声。
　　“多谢夸奖。”
　　波本很坦然地把这句话当做夸奖收下，声音带笑，“所以，晚上还有什么任务？”
　　“少打听这些。”
　　琴酒压低声音警告他，“乌鸦们各司其职，贸然进入他人的领地，我很怀疑你是不是混入的白鸽。”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今晚不要去松下会社废弃的码头。”
　　波本语气古怪。
　　“与你无关。”
　　琴酒挂断了电话。
　　波本收起手机，叹了口气。
　　为什么，他的好心劝告总是没有人信呢？
　　“怎么了，波本？”
　　“没什么。”
　　安室透微笑，“只是感觉，有些人可能要倒霉了。”
　　————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等在这里啊，降谷先生。”
　　风见裕也苦着脸，蹲在某个草丛里。
　　行动诡异的上司又发来了令他摸不着头脑的指令——简直堪比让他对着玻璃哈气的那次，这次让他蹲在这里，监视是否有人进入房间内。
　　问题在于，这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偏僻的废弃码头和几间荒芜的仓库，一个月内都未必会有人经过一次。
　　但降谷零似乎就是非常肯定今天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必定会有人来一样。让他守在这里。
　　“……！”
　　一辆356A保时捷从某个拐角突兀地出现，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和一个壮实的梯形墨镜男从车上下来，手里还领着一个手提箱。
　　居然真的有人！不愧是降谷先生！
　　风见裕也连忙把信息发送给降谷零。
　　嗡嗡——
　　几乎在他邮件发送的同事，上司的回复就到了。
　　好快的回复！不愧是降谷先生！
　　风见裕也急忙点开邮件：
　　【不用再管，你先撤退。】
　　“？”
　　风见裕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近视是不是加深到出现幻觉了，又反复看了几次邮件。
　　但无论怎么看，确实只有这两句话。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疑惑，又是一封邮件发来。
　　【现在，立刻，撤退。】
　　“？？？”
　　风见不理解。
　　风见大为困惑。
　　但早已习惯上司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合格的公安社畜还是选择听从降谷零的命令，怀着一肚子困惑，选择离开了。
　　“轰——！”
　　在他走后没有多久，码头方向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大团大团的浓烟翻滚着升起，挡住了浓艳的晚霞。
　　“怎么回事？！”
　　那绝对是爆炸声……风见敢用自己这么多年受的伤担保！这个音量，怕是整间仓库都一起上天了！
　　在那两个男人过去后不久就发生了爆炸，难道是他们所为？！可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销毁禁品还是杀人灭口……可是着动静未免也太大了！
　　风见一边报警，一边再度编辑邮件发送给上司。
　　这次，他可靠的上司没有秒回。
　　————
　　“时机到了。”
　　一辆辆警车和救火车呼啸而过，神奈光戴着兜帽和墨镜站在路边，松田阵平被他揣在兜里。
　　“特大爆炸案会吸引走大部分的注意力，现在警视厅警力空虚，正是合适潜入的时候。”
　　“喵。”
　　学得不太像的猫叫声附和他。
　　神奈光笑了笑，拉下兜帽，朝警视厅走去。
　　他的背后，是警铃大作的车流。


第54章 波本=莫里亚蒂？
　　“一位金色短发的人固定和她见面, 氰/化/物是她在制定鲨人计划后、独自与一位走私贩子完成的交易，而走私贩子早已离开，不知所踪……”
　　外面兵荒马乱，神奈光躲在卫生间里和松田卷卷一起翻看拿（偷）走的资料。
　　调查员的事, 那叫为了调查的必要手段, 怎么能叫偷呢.JPG
　　“但那人和她见面时一直戴着口罩和帽子, 因此并不知道这位背后教唆犯的真实面目……”
　　教唆犯实际上是警方的判断, 树理本人坚持认为那个男人只是在好心开导她, 并且在必要时候提供帮助，一切行为都是处于她自己的意愿，并没有人在背后操控她。
　　“……”有点难缠。
　　神奈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如果没有更为确凿的证据, 哪怕真的找到了那个男人，也很难定罪……他在整件事件中, 看似只是普通地和朋友聊了几句, 计划是凶手自己想的，毒药也是她自己买的。与他几乎无关。
　　唯一的疑点，也就是树理这个家庭主妇，到底是如何找到走私贩子了。
　　“如果靠着网上的信息刻意诱导，是有可能形成这场布局的。”
　　松田阵平突然开口。
　　他虽然没有亲手办过同样的案件, 但他有听警视厅的同事们聊过。
　　“不过如果是我的话, 我会选择在她经常去的地方、看似不经意地聊起某些‘传闻’。家庭主妇每天的行程都较为固定，只要做好伪装，基本很难找到传播谣言的人。”
　　‘听说xxx有人在走私毒药, 已经被买去毒害了好几个人，真是太可怕了。’女人捂着嘴。
　　‘还不是无能的警方, 连一个走私犯都抓不到！’另一个人压低声音。
　　‘别说了别说了，快走吧。’女人推着同伴离开。
　　“只要这样, ”松田卷卷一摊手，“反正面对的也是不了解灰黑面的普通人，甚至不需要太考虑真实性，只需要几句话的诱导，本就有这份心的人很自然地就被引上了这条路。”
　　“就算没上钩也没什么损失，一方面，没有人指认的情况下很难被警方发现，另一方面，就算被发现了，也几乎很难被怎么样。”
　　“毕竟只是在不那么恰当的场合聊了点传闻罢了。只要这俩人足够干净，与背后之人没有牵扯，警方就什么线索都得不到。”
　　于是，一条条巧合下，本应不打算鲨人、也没有能力鲨人的普通人心里的积怨被引燃，又在一个个无形之手的助推下，一步步将自己送往监狱。
　　在友人只言片语的启发中，下定决心制定实施鲨人计划；在出门的某天，恰好有人闲聊时提供了所需的信息；全副伪装、前去购买时，恰好走私贩子很好说话，自己的钱也足够支撑购买氰/化/物；实行计划的过程很顺利，成功完成报仇，释然地被送进监狱。
　　直到最后一刻，树理都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策划的。
　　普通的手段难以制裁这位犯罪导师，坚守正义和法律的侦探倘若想要让他接受惩罚，就不得不自己违背准则、采用非正常手段才有可能制止他。
　　但这，或许也是他乐意看到的。
　　“难缠的家伙。”神奈光作出评价。
　　还好他是调查员，他的行事准则并不以法律为准……除了将污染清除于这个世界以外，他基本上以自己的心情和猫猫来行动。
　　猫猫，嘿嘿，猫猫.JPG
　　“……等等。”神奈光突然发现了盲点。
　　隐藏在幕后的、金发的莫里亚蒂……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某只金毛黑皮？
　　安室透：谜语人，心机很重，金色头发，心里有许多秘密，喜欢笑着诱拐调查员
　　莫里亚蒂：谜语人，城府深沉，金色头发，背后有许多秘密，喜欢诱导普通人犯罪
　　由此可证，安室透=莫里亚蒂！
　　“咳。”怎么可能呢，安室透的肤色，想要伪装成莫里亚蒂起码得抹上几瓶粉底液。
　　神奈光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脑袋。
　　松田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整只猫被拉成了一条。
　　“说起来，这种人，无论在现实里，还是在小说中，都会引起巨大的争议。”
　　“有人会认为他至少为凶手提供了一项报仇的机会，也有人认为无论如何、犯罪就是犯罪，无论有什么苦衷，都应该借助法律的手段。”
　　“那你呢？”神奈光问。
　　“我？”
　　松田卷卷笑了一声，“我只是个什么都没有、如果有机会不介意打警视厅总监一拳的幽灵罢了。”
　　————
　　“你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哐的一声，琴酒给了某个讨厌的神秘主义者一个墙咚，用伯/莱/塔顶上金发黑皮的额头。
　　“怎么会，只是得知了一点消息而已。”
　　安室透眉头压低，平时无辜可爱的下垂眼，在此时却变得狡诈而暗沉，“我甚至还好心提醒过你了。”
　　你自己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紫灰色眼睛质问琴酒。
　　琴酒此刻的形象有些狼狈，他的风衣下摆破破烂烂的，还沾上了一些湿痕。许多灰尘黏在他身上，银色长发也被烧焦几缕。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额头同样顶着一把枪，是波本的HKP7。
　　“你如果管那叫提醒的话。”
　　琴酒嘴角提起，“我不介意现在用子弹给你个提醒。”
　　“是么，我不认为我扣下扳机的速度会更慢。”
　　波本冷笑一声。
　　伏特加站在一旁，左右张望，完全没法插手。
　　他当然是站在他大哥这边的，但一来组织严禁内部代号成员相互残杀，二来是波本这混血金毛实在有些太过凶残，甚至敢跟大哥正面硬刚。而且贝尔摩德这个女人还站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戏……
　　但他在心里支持大哥把那个可恶的小黑脸做掉！
　　伏特加的愿望没能实现。
　　僵持片刻后，发现不能把对方怎么样的两人同时冷哼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枪械。
　　“你最好没留下什么尾巴！”
　　琴酒一甩风衣，带着伏特加离开。
　　“我只是恰好发现提醒了一句，别把一切说的像是我做的一样。”
　　波本挑起眉，冷淡回应。
　　他这句话，绝对是百分百的实话。
　　毕竟真正的罪魁祸首，现在应该还在警视厅像只小仓鼠一样、快乐把资料收集到自己的腮帮子里呢。
　　————
　　接近报废的保时捷356A上。
　　“大哥，就这么算了？”
　　伏特加有点不甘心。
　　他们这次算是吃了大亏，如果不是琴酒在踏进仓库的前一刻想起波本的电话、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撤退，他们这回就算没有交代在那、下场也绝对比现在惨得多。
　　伏特加心里愤愤不平。
　　明明他平时也没有招惹波本，大哥甚至还慷慨地把任务分享出去，这个金发情报贩子就用这个回报他们！


第55章 Gin：我不理解
　　“……”
　　琴酒用车载点火器点燃香烟, 默不作声。
　　他在快速复盘整件事的经过——
　　波本莫名其妙找他索要一个任务，一个晚上的、最好能一整夜的任务，还试探他今晚的任务清单。
　　看起来只是一个积累功绩、想往上爬的干部，但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组织内也存在结构分割——行动组、情报组、科研组以及后勤组。
　　琴酒是行动组组长, 波本直接隶属情报组组长、同时也是组织的二把手——朗姆。
　　琴酒确实会和情报组的成员进行合作没错, 但波本这种较为特殊、类似库拉索或者宾加这类朗姆心腹的成员, 他事实上平时的接触确实不多。
　　除非有大型行动、朗姆直接下令, 亦或者抓捕卧底, 否则琴酒很少会和他们打交道。
　　那群人同样不会主动和作为TK的琴酒有过多的接触——琴酒的疑心病在组织是出了名的，加之他还负责清除老鼠和清扫叛徒，一般有点毛茸茸小秘密的干部都不会愿意和琴酒有所交往。
　　因此琴酒才能忍受他和贝尔摩德这种神秘主义者作风——平时几乎不出现在他眼前的人, 就算他们信仰飞天意面神教他都不会去多管闲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琴酒发现波本居然找他要任务时那么惊异。
　　他可不认为他们的关系好到了那个地步。
　　波本也绝不可能怀有好心, 这一步, 恐怕只是他下的第一步棋，连锁带来的就是琴酒在傍晚被炸的反应。
　　……但这总不会是波本大费周章下的一步闲棋，他之后的目的是什么呢？
　　车窗打开，凛冽的冬季寒风吹散琴酒的银发，也让他的思维更加敏锐。
　　他和波本都心知肚明, 就算没有那通玩笑一般的电话, 琴酒也绝不可能就如此轻易地死在那场爆炸案中。
　　目的不是杀死他，不充分的冒犯只会让受伤的银狼凶性更盛。
　　也不会是背叛组织，这种玩笑般的打闹伤不了组织分毫。
　　更不可能是想要接机踩着琴酒上位。波本在组织攀升艰难的原因是他受到一些老人的怀疑, 对琴酒出手只会加剧他身上的嫌疑。
　　甚至在这次的事件中，尽管单论表面而言波本是实实在在帮了琴酒一把的, 但只要是对波本有所耳闻的成员，都会认为这个混血情报贩子终于彻底疯了、开始对其他干部出手了。
　　“……”琴酒皱起眉, 嘴边的火星忽隐忽现。
　　复盘了半天，他发现波本这次的行为，确实看起来没什么作用……就像手贱闲得无聊刺挠猫一样，纯粹是闲得发慌的组织蛀虫。
　　所以说，他才讨厌这群神秘主义谜语人！
　　“大哥，”伏特加开口，“早上要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壮实的司机递过来一部手机。
　　“辛苦。”银发杀手想起来，他确实有让伏特加去调查波本最近的动态。
　　不过他本不认为会有什么收获，毕竟是那个波本，只是顺便一说而已。
　　看来伏特加最近能力提升不少……
　　琴酒接过手机。
　　手机上，是波本拉着一个长发青年的照片。两人举止暧昧，青年的脸都快埋到波本胸口去了。
　　再仔细看，两人中间还夹着一只生无可恋的猫。
　　“？”
　　Top killer眼角跳了一下。
　　他是要波本最近的动向没错，但要有用的，波本又换了几个情人这种事他不感兴趣！
　　说不定后面会有更重要的信息……
　　琴酒耐下性子，继续往后滑。
　　一张、两张……
　　全是波本和同一个青年的日常照，哦，动作和衣服换了，有时候还会出现一个粉发男人。
　　琴酒感觉自己的血压越来越高。
　　他收起手机，森绿色的眼睛无情地转向伏特加，希望他能说点有用的抑制住他换司机的冲动。
　　“大哥，”伏特加感受到大哥的厚望，郑重地说。
　　“经过我的调查，波本最近在包养小白脸！”
　　————
　　小白脸神奈光哼着歌，带着一堆资料和一只两面猫回到快乐老家。
　　回家前，他没忘记去饭馆打包点食物。
　　【真的好合算。】他按下电梯，和系统聊天。
　　【利用黑吃黑的小团体安装的炸/弹引开警方，然后就能轻松潜入。四舍五入我白捡了一份资料！】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比如说他在炸/弹里加了点料，并且还找人帮忙看着仓库防止无辜人士误入什么的……
　　尽管他找的那个人形监控器在最后一刻撂了担子，和漂亮姐姐贴贴去了，让他不得不紧急加装一个电子监控摄像头，但没关系，达到目的就行！
　　他可是确认没有人误入才引爆的！
　　“叮。”
　　电梯到了。
　　神奈光走出电梯，熟练地抱着布偶猫，把猫猫的前爪按在门口的指纹锁上。
　　大门打开，灯光明亮。
　　“好累……”
　　黑发侦探把自己丢进沙发里，揉捏小猫咪，“苏格兰你累不累？”
　　松田阵平在回家的路上似乎因为太过疲惫，提前去休息了。
　　“咪！”
　　像橡皮玩具一样被他肆意揉捏的苏格兰小黄鸭发出一声抗议。
　　“反抗，反抗是没有作用的小猫咪！接受命运吧哈哈哈哈！”
　　神奈光不顾良家猫咪意愿、强行快乐吸猫。
　　只要苏格兰不反抗，他就一定是自愿的！
　　真不错，如果是松田，早就开始四脚朝天疯狂挣扎了……哪会躺平任吸。
　　嘿嘿，苏格兰的肚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埋……又软又热，和某小麦吐司一样绝品！
　　等等，想到小麦吐司……
　　神奈光一激灵坐了起身。
　　他差点忘了这茬。
　　“苏格兰。”神奈光把布偶猫放在圆盘状的扫地机器人上面，表情严肃。
　　扫地机器人安静地停靠在充电口，红色的显示灯亮了亮，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
　　“咪？”
　　被吸的毛毛乱七八糟的苏格兰打起精神。
　　说吧，你又想要小猫咪干什么？扫地机器人的监工，还是猫猫扫地机？
　　“今晚，在金主猫猫回来之前，我们需要进行一趟扫除。”
　　黑发侦探很认真的说。
　　“？”
　　苏格兰蹲在扫地机器人上，两只猫眼都写着疑惑。
　　为什么要扫除？在收留神奈光的那天不是已经清扫过了吗？而且还是在zero回来之前？是神奈君觉得房间又脏了吗？
　　小猫咪用猫的视力仔细看了看地面。
　　这不还很干净么？
　　难道神奈其实是个洁癖？也不对……平时根本看不出来，接受安室透投喂时也完全没有介意的样子。


第56章 猫，扫地机器人和蓝玫瑰
　　神奈光并没有洁癖。
　　这种习惯会让他前世直接饿死或者精神上死亡无数次——就算原本有洁癖, 和一大群深潜者共同沐浴海水和血肉后恐怕也治好了。
　　他只是今天看到安室透和他的漂亮女同事，突然想通了什么。
　　——他，其实并没有在和安室透谈恋爱，实质上是被金主猫猫包养的小白脸啊！还是那种特没有职业道德修养, 吃完不认账的那种！
　　“你看啊。”
　　神奈光面色沉重地掰着手指, 开始和他清算他们身为小白脸有多么地失职。
　　“最近的饭, 只要安室先生在家, 都是他做的对吧？”
　　苏格兰点点头。
　　一个烤面包机都能烤炸的人加上一只小猫咪, 怎么看都只有zero一个正常成年人能做饭，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几天家里的家务，也是他做的多对吧？”
　　苏格兰再次点点头。
　　家里的智能家居很齐全, 家务量不算多，不过确实是zero在做没错。但神奈光双手受伤, 安室透不做、难道要留给布偶猫做吗？
　　倒也不是不行, 但总有些是猫猫做不了的——比如整理衣物，毛绒绒的蒲公英猫猫会把猫毛粘的到处都是。
　　“我今天还拉着他帮我一起调查，不是吗？”
　　苏格兰已经有点头晕了，他有点难以理解神奈光想要表达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调查, 有什么不对劲吗？不如说安室透很乐意帮忙, 只要别拉着他去闪击警视厅或警察厅。
　　“昨天晚上睡觉，我不小心把他踹下了床，是不是？”
　　“……？”
　　苏格兰点头点到一半, 僵住了。
　　他说昨天半夜为什么有人突然闷哼了一声从床上掉下来，抱着被子枕头去睡沙发了呢。
　　咳, 他还以为这俩人在被窝里闹了点成年人的别扭……
　　神奈光思想并不像苏格兰那样亚健康。
　　他说完一连串的罪证，表情极其严肃, 双手搭上猫猫的前爪，语气郑重：
　　“你看，我们作为吃软饭的小白脸，是多么不及格！”
　　而作为一个小白脸，不会做饭，也没有做家务的自觉，还想拉着金主一起打工，甚至还把金主猫猫从床上赶走。难怪安室透想在外面找别人。
　　他并不介意金主猫猫在外面找几个小白脸……好吧，说真心话，其实有点介意，大概就骰子大小的介意。
　　但身为小白脸，哪怕金主找了一连排的人他也只能站在一旁鼓掌，顺便还要在合适的时候递上小药丸。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安室透似乎已经厌烦了他们，开始在外面找其他猫了！
　　神奈光想了半天，加上咨询猫头军师松田卷卷后，决定争取一下。
　　毕竟，这年头，大方好说话又符合审美的金主猫猫不好找了！
　　“咪？”我没有，我不是！别把猫猫拉进你们俩人的情趣扮演游戏里！
　　苏格兰疯狂摇头。
　　而且他和降谷零是十几年过命交情的幼驯染，变成猫投靠幼驯染的事，怎么能叫吃软饭呢！
　　“苏格兰，你觉得小白脸是什么？”
　　神奈光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懵懂无知的小猫咪，循循善诱。
　　苏格兰，还是太年轻，对这个黑暗的社会、和黑心的猫猫一无所知！
　　苏格兰看着神奈光，湛蓝色的猫猫眼又大又圆，无辜可爱。
　　“小白脸，是指那些吃穿住行的花费都由金主负责，需要陪/睡，金主还会打钱的人，对不对？”
　　苏格兰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确实，这个定义虽然有点狭隘，但大致上没什么问题。
　　“那你想想，我们吃住都由安室先生负责，我们陪/睡，他还会给零花钱，我们是不是就是他包养的小白脸？”
　　“不然他为什么要对我们好？”
　　“？？？”
　　苏格兰被他绕进去了。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根本就不对！降谷零对他好是因为他是十几年的幼驯染，对神奈光好是因为——！
　　苏格兰又想起了降谷零在医院意外亲到时的表情，解释的话噎在猫肚子中。
　　“对吧？”
　　苏格兰不吭声，神奈光就当他默认了。
　　他得意地启动顶着布偶猫的扫地机器人，不知从哪掏出一本《如何讨金主欢心：小白脸的自我修养》，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框：
　　“因此，我认为既然吃了他的猫粮，在他决定终止包养之前，我们需要尽一份小白脸的责任。”
　　“例如让金主猫猫每天都有愉悦的心情，在事业上成为他的贤内助什么的。不过那些太遥远了，我们可以先从小事做起。”
　　“第一步，从让金主猫猫回来时有个干净整洁的家开始！”
　　苏格兰：猫脸懵逼.JPG
　　听起来好像没问题，但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原、原来zero养着神奈是为了这个目的吗？是这样啊，他还以为是……是他思想马自达化了！
　　扫地机器人不断发出有异物的警告，顶着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苏格兰滑走了。
　　————
　　安室透走出电梯。
　　之前在楼下时也看到家里的灯光亮着，神奈光应该已经带着苏格兰回家了。
　　“我回来了。”
　　他捧着一大束蓝玫瑰，打开了门。
　　玫瑰新鲜，柔嫩的花瓣上几滴小水珠晶莹剔透。最中间还插着一张贺卡和小盒子。
　　他特地买花，是为了哄家里的猫的。
　　没办法，白天碰面时，看到猫那种要哭的表情，安室透就觉得事情要糟……虽然没当场哭出来，但今晚指定又有两件上衣要惨烈牺牲在水龙头精的随意泼洒下。
　　于是波本思来想去，决定买点逗猫棒转移猫的注意力，顺便解释一下下午的事情。
　　虽然他和贝尔摩德确实只是同事关系没错，和她调过酒的是某个银发杀手，和他完全无关……但不解释清楚，恐怕猫会连夜揣着猫窝和两面颜猫猫一起逃走……
　　但要买点什么呢？
　　安室透坐在驾驶座上，陷入沉思。
　　波本对于如何哄人得心应手，但降谷零是个没谈过恋爱的木头。警校时期没开窍没想到要谈，等到了卧底时期，根本没心思去谈。
　　神奈光，大概也只是为了情报的附带……用波本的手段就已经足够，笨拙的降谷零反而可能起反效果。
　　“……”他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想到神奈光会在波本对每个目标都一样的甜蜜笑容里沦陷，然后榨干情报后、又被波本无情地抛弃，就和以往的目标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虽然以他身上的情报价值和连带的两个同期，波本大概能装一辈子。
　　但只要想到神奈光至死都不知道波本的真实面目，这只流浪了很久的猫顺从地被人类的甜言蜜语驯化，在波本的手里喵喵叫的场景……而降谷零只能在心里默默看着，有些难受。
　　就像是鞋子里进的几粒小沙粒，能容忍着走到目的地，也并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每一步都很不舒服。
　　总之，不舒服，心里很不舒服。
　　于是那个在感情上有些笨手笨脚的降谷零突然就把波本打了一顿，自己站出来了。
　　嗯，只是因为更真诚的心才能让警觉的猫放下防备，获得更多情报，没有其他原因。
　　笨手笨脚的家伙参考安室透和波本的经验，想了半天，决定投其所好，哄好猫猫。
　　哄猫和哄人一样，自然要考虑对方的性格和爱好。
　　但降谷零仔细想了想，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数不出神奈光有什么爱好。
　　吃饭——这家伙不怎么挑食，特别是安室透的手艺比海岸线餐馆见过克总的主厨好了几个量级，基本上安室透投喂什么他吃什么。从不点菜，最多在安室透询问时说出自己想要的，看起来是什么都吃的好脾气猫猫。
　　但那怎么可能呢？
　　每个人在饮食上都有自己的偏好，降谷零自己已经算没什么忌口的人了，尚且有不喜欢吃的。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会避开一些忌口，但神奈光几乎没在安室透面前表现自己讨厌某种食物。
　　给他一杯巧克力奶他喝，给他普通牛奶他也喝，草莓牛奶也不介意，最多喝巧克力奶时的速度快一点。
　　降谷零眉头皱起。
　　也就是说，要么他的食谱完全和安室透重叠，要么就是他其实在忍受。
　　平时里从来不提出反对，安室透询问的时候热情捧场，无论投喂什么都会好好的吃完，让他完全没注意到，其实神奈光居然从没表达过对某些食物的厌恶。
　　“……”
　　因为寄居篱下，所以什么都拼命地笑着配合，避免招来厌恶、被丢掉后继续流浪么？
　　极其缺乏安全感的表现，除了小时候的经历，还和再次收留他的安室透有关。
　　但安室透确实没法理直气壮地甩锅，因为波本之前也确实有过丢掉猫的打算……
　　降谷零叹了口气。
　　下午看到他和贝尔摩德在一块，还准备伪装成不认识的样子，估计本就没多少的安全感快要扣成负数了……
　　安全感只能慢慢培养，现在还是先哄好猫再说。
　　某金发黑皮努力在不过几天的记忆里挖掘，终于挖出神奈光的一项喜好——
　　除了猫猫，他似乎对深海泡沫有所偏爱。
　　脱困后，那朵少了一片花瓣的花被神奈光要了回去。等安室透再次看到那朵花时，已经被躲在角落的猫吃的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柄了。
　　安室透看了两秒，从警惕地看着他的猫嘴里抢下最后一片花瓣，然后被愤怒护食的猫咬了两口。
　　“……”但深海泡沫很难找，降谷让风见带队找过，最后黑眼圈深重的下属沮丧地表示一无所获。
　　于是降谷零只能从花店订购了一束蓝玫瑰作为代餐，还顺便拿了一个装了资料的U盘作为赔罪礼物，这才回到家里。
　　那只猫很能吃醋，又很能哭……这会指不定在抱着苏格兰擦眼泪呢。
　　降谷零想着，打开了门，怔住了。
　　家里的场景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地面被擦得发亮，早上没来得及整理的衣服被熨烫平整，挂在衣帽架上，苏格兰坐在到处乱跑的扫地机器人上，圆盘人工智障一边滴滴报警，一边把身后落下的猫毛吸走，一切都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桌上摆放着几盘冒着热气的饭菜，神奈光坐在餐桌前，看到他回来，迅速收起什么后，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就像等到丈夫回家的贤惠妻子。
　　多么温馨的场景，但降谷零只感到仿佛误入了白骨洞，浑身一阵毛骨悚然。
　　家里的猫，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第57章 猫同透讲
　　在神奈光慈祥的笑容下, 安室透警惕地抱着花，屁股尖挨上小半截椅子，以便随时可以逃走。
　　怎么回事，鸿门宴么？一摔杯子会从各种地方冒出八百个猫猫刀斧手？
　　看到他带着花回来, 神奈光的笑容更灿烂了。
　　他和坐在扫地机器人上的苏格兰对视一眼。
　　‘看, 金主猫猫果然给小白脸买礼物了。’
　　‘……’不, 这恐怕不是给小白脸买的, 这大概是zero的赔罪礼物。
　　苏格兰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
　　自从给他买完手机那天起，神奈光就不可自拔地陷入了一条奇怪但能自洽的逻辑链里——他坚定地认为他是被安室透包养的小白脸，安室透是他的金主猫猫。
　　苏格兰当然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但他无力反驳。
　　毕竟一旦要打开这条逻辑闭环，就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一个问题——安室透为什么要对神奈光好？
　　为了情报？神奈光看起来并不是对这点一无所知, 他也不怎么介意这点, 甚至愿意把情报当做被收留的报酬。
　　如果安室透真的只是单纯为了情报的话，他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神奈光在这方面对他已经放下了许多防备，接下来只要随着时间的积累，他能获得他所有想要的东西。
　　……要是真的那样就好了。
　　金主猫猫和小白脸的戏码能一直扮演下去，两人和和蔼蔼, 强行带上松田卷卷和苏格兰组成一家三口, 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除了松田和苏格兰，没有任何人受伤的美好世界达成了。
　　苏格兰：猫猫叹气.JPG
　　如果真是那样，也不错。
　　但作为降谷零的幼驯染, 他陪伴着他经历了童年、青年、以及卧底的时间。
　　从在医院发现降谷零的不对劲那一刻起，他就知道, 自己这个发小，大概是要栽了。
　　明明可以笑着揭过、甚至能再调情两句加深感情, 这对于波本应该是得心应手的手段，但他在那一刻却黑着脸，差点吓到一直担心被安室透秋后算账的神奈光。
　　在那一秒，降谷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苏格兰有点无奈地拍了拍尾巴。
　　所以说，他一个26岁母单胡茬猫猫，为什么要为这俩人的感情操心啊！
　　“滴——”
　　传感器部位被大尾巴拍了两下的人工智障报警声更欢了。
　　算了算了，一个是他十几年的幼驯染，另一个是带他离开电车的黑发侦探，还能离了咋滴？
　　苏格兰再度梦回威士忌组被强行捆绑销售的霉嚎时光。
　　这家，没他真要散。
　　————
　　苏格兰拍了拍尾巴，他在认同我的想法！
　　神奈光愉快地收回视线，看向对面不知为何有些拘谨的安室透，嘴角裂开，就差笑出牙花了。
　　小白脸第一式，用如阳光般温暖绚烂的笑容感染金主！
　　“……”安室透不知为何，反而身体向后倾斜了5°。
　　神奈光有些受伤地继续呲着牙。
　　黑脸猫猫，你退后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不，肯定不是嫌弃他，只是被他烈日般刺眼的笑容灼伤了双眼，所以才不得不后退！
　　好了，快把花给他吧！他已经准备好小白脸收到金主礼物时的茶言茶语了！
　　‘哎呀，哥哥不用为我花钱，我能陪在哥哥身边就已经很开心了！’
　　‘但既然是哥哥的一份心意，我这次就收下了，谢谢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蓝玫瑰……’
　　等等，他不喜欢蓝玫瑰。
　　神奈光的脑内排练中断了一瞬。
　　但没事，他能装得很喜欢！演技也是小白脸的必修课之一！
　　好了，快把花给他吧！他笑的腮帮子开始酸了……
　　“……”在猫仿若能把人烤熟的目光里，安室透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怎么回事，对礼物不满意？不然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那束花？
　　不对，视线里没有嫌弃和厌恶，反而有点迫不及待……甚至让他觉得下一秒猫就会扑到他怀里吃吃吃吃吃，把他和花全啃了！
　　安室透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像拿着一大串鱼干面对目露凶光恶猫的无助小孩。
　　他冷静两秒，深吸口气，把花递给虎视眈眈的猫，先发制人：
　　“下午的事，愿意听我说两句吗？”
　　“什么？”神奈光迫不及待地接过花，揉了揉酸痛的腮帮子。
　　这年头工作都难，小白脸，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女性，其实是我的同事。”
　　安室透斟酌着语句，“我的工作比较特殊……你应该已经猜到一部分了。”
　　毕竟电车上当着他的面开枪呢，这只敏锐的猫猫应该已经猜出他很可能在黑暗面生活了……
　　等等，难怪他下了电车就跑，之后看到他也总是有点害怕。
　　安室透解开了一个存在已久的困惑。
　　他就说他也没对神奈光做什么，也就是强行亲了人家一次，但这只猫居然会怕他！
　　“明白。”
　　我懂，她只是我的同事嘛！
　　神奈光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他是有职业操守的小白脸！无论是真的同事还是假的同事姐姐，他都不会介意的！
　　只是，不知名的酸涩如野草般在心原上肆意增长，又很快被神奈光压了回去。
　　合格的小白脸，才不会吃醋！
　　“？”你明白什么了？
　　安室透眉头皱起。
　　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神奈光的表情。
　　神奈光被他一看，顶着酸痛的腮帮子，努力露出阳光般温暖的微笑。
　　就是可能因为肌肉不太听话，笑的有点难看。
　　“……”安室透单手撑在桌上，扶着下巴，紫灰色眼睛里写满怀疑。
　　微微泛红的脸颊，白皙光滑的皮肤，柔顺光泽的发丝，红润的唇瓣……闪着果冻般的光泽，软软的很好亲……如果不是每次尝试都会被咬就好了。猫又很喜欢咬他的胸肌，虎牙有点尖，咬的印记也最深，要三四天才会消去……吐气温热湿润，让接触到的皮肤有些泛痒，希望能用某些尖锐的东西咬一咬……
　　咳。
　　安室透感觉耳尖有点热，急忙移开视线，避免一个冲动……
　　经过他的仔细观察，神奈光的表现好像没有什么异样……没有生气，没有愤怒，最重要的是，没有扑到他胸口哭！
　　等等，没扑到他的胸口哭？！


第58章 苏格兰：感恩有你
　　降谷零眉头一皱, 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他也在此刻，终于回想起他打开房门一瞬间感受到的强烈不对劲来源于哪里——在他的预想之中，下午误会了的神奈光应该在家里抱着苏格兰哭才对。
　　“……”也不是说他觉得猫超爱哭……好吧有一点点，他几件被哭湿的衣服可以作证。
　　但主要还是、发现男友说好去工作, 结果是在和漂亮异性玩变装play（神奈光视角）, 无论如何心里都该有些波动才对——哪怕猫十分善解人意、他安室透不用说出口都知道只是任务, 肯定也不可能完全释怀。
　　而猫居然表现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提前回到家后, 整理了家里的卫生，烫好明天要穿的衣服，还准备了热乎的饭菜——降谷零一眼看出这是楼下右拐几百米外的一家餐馆打包回来的——坐在椅子上等他回家。
　　这只连烤面包机都能烤炸的猫, 什么时候这么大和抚子了？
　　不对劲，这家伙肯定不高兴了。
　　但因为觉得随时会被丢掉, 没有安全感的猫连眼泪都不敢流, 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有用之处，隐形地想方设法讨好饲主，避免二次丢弃么？
　　“是不是还在生气？”
　　两人并排坐着，降谷零上半身倾斜，仔细看着猫脸上的细微表情。
　　“生气？我不生气。”
　　打扫家务是小白脸的职业操守, 他为什么要生气？
　　神奈光说, 双手握紧，伤口一阵阵刺痛。是之前打扫时牵扯到了伤口。
　　这家伙再次很没距离感地靠近了他，紫灰色的眼睛里是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光芒……黑发侦探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不和他对视。
　　“……”绝对生气了。
　　降谷零看着他扭过去的头，心里大概有数了。
　　但是, 为什么？
　　他自认作为一个男友还算合格：长相优秀，身材很好, 家务满分，体贴温柔，全能选手，愿意花时间和精力陪伴伴侣——只要别拉着他去闪击警视厅或者警察厅。
　　为什么这只猫一直表现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随时可能炸毛逃走的样子？
　　“吃醋了？”
　　降谷零凑到背着他的猫的耳边，低声问道。
　　神奈光被他不讲猫德的偷袭吓得浑身一震，耳尖瞬间通红，超大声地回答：
　　“没有！”合格的小白脸从不吃醋！
　　降谷零的心里不知从何生出一丝隐秘的欣喜。
　　产生占有欲不一定是爱情，但爱情是排他的、一定伴随着浓烈的占有欲。如果神奈光就此产生了一丝对他的爱……
　　降谷零的思绪卡顿了一瞬。
　　猫产生了对他的爱，他又为什么会高兴呢？
　　毕竟他的目的一直都只是情报，而不是爱。
　　波本冷笑一声，给出答案。
　　——这意味着，不仅是因为人性中的恶劣成分，同时他的情报获取也更顺利了。
　　原来如此，他知道这股欣喜的原因了。
　　降谷零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决定乘胜追击。
　　“真没有？”
　　他从椅子上起身，绕了一圈，绕到了神奈光的正脸方向，捧起他的脸，让他只能直视他。
　　脸颊边的肉被麦色双手揉捏，神奈光拉了两下那双可恶的手，没能拉动。
　　他很快放弃在大猩猩手下继续挣扎的不明智行为，气鼓鼓地回答：“没有！请你不要怀疑我作为小白脸的职业道德！”
　　“我是合格的小白脸，我不会吃醋！”
　　“……小白脸？”
　　这回答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降谷零突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上一次有这种预感还是在商场和某粉毛碰上的时候，产生预感的下一秒他就被猫的奇思妙想给背刺了。
　　这家伙，不会……
　　“你是谁的小白脸？”他有些凝重地问。
　　“……”
　　神奈光没说话，但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降谷零连忙放开他的脸，走到了另一个方向。
　　神奈光就像跟随太阳的向日葵一样，默默跟着他换了个方向。
　　降谷零快走两步，躲到蹲在扫地机器人的苏格兰身后，试图让幼驯染在他心里高大靠谱的身躯挡住猫的视线。
　　神奈光……神奈光的目光盯着一米八的成年男人，露出了看笨蛋暹罗的表情。
　　难道你以为苏格兰猫猫娇小的身体能挡住你这个金发黑皮吗？虽然总是在心里喊你黑脸猫猫，但猫和猫之间，亦有差距！
　　苏格兰：？
　　猫猫已经变成你们捉迷藏的柱子，连play道具都不是了吗？
　　小猫咪痛苦地握紧爪爪，修炼成斗猫强者的决心更加坚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猫猫穷！
　　“我以为……”
　　发现真相的降谷零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他还以为金主猫猫只是随便起的绰号啊！
　　这家伙很喜欢给别人乱起绰号，松田就喜获“松田卷卷”这一称呼，抗议多次无效。有时也能听到猫称呼冲矢昴为“粉发猫猫”，也就苏格兰没暴露真名，苏格兰本身也算绰号，幸运逃过一劫。
　　而且喊他金主猫猫，其实猫也只说漏嘴过一次，虽然当时感觉血压飙升，但后面没再喊过，他也就没太在意。
　　所以降谷零也以为这只是开玩笑的称呼——因为神奈光住在他的安全屋里，安室透一手包了他的吃住，所以猫在心里偷偷喊他金主猫猫。
　　——但那不是因为他是他的男友吗？！这只笨蛋猫居然很认真地认为他们是包养关系啊！！
　　难怪张嘴就是‘小白脸的职业道德’‘合格的小白脸不会吃醋’，甚至还当了一回大和抚子……预计如果降谷零没发现他的不对劲，猫能一直装下去……
　　错了，这么看来他以为的‘不安’‘怕被丢弃’就全错了！
　　不安确实是不安的，但原因并不是因为男友身边出现了其他人——而是因为金主身边看起来有其他小白脸，所以感受到了危机。
　　怕被丢弃也是真的，但同样不是因为产生了对他的爱，而是因为怕被金主猫猫赶出门，再度流落街头！
　　“什么声音？”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入耳朵。
　　神奈光仔细辨认。
　　——声音好像是从黑脸猫猫那里传来的，有点类似于啮齿动物愤怒的磨牙声？
　　奇怪的磨牙声只持续了几秒就停止了。
　　他抬头，安室透笑容不变，弧度完美，完全不像在暗中磨牙的样子。再往下看，是不知为什么握紧爪爪、猫脸紧皱的苏格兰猫猫。
　　黑发侦探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在磨牙啊，苏格兰！
　　“是因为牙太长了吗？”
　　他有些担忧地一把捞起猫猫。
　　和人类一样，猫的牙也会出现发育时长歪长长的现象，同样也会蛀牙……猫猫不会说话，所以在发现家里的猫出现牙科问题时需要更加注视。
　　虽然无论是松田还是苏格兰每天都会自己刷牙，但说不定出现了问题现在才发现呢？
　　苏格兰四爪扒拉着圆盘人工智障，但还是难以抵挡人类的意愿，悲伤地被整只抱起，四脚悬空。
　　“咪呜——！”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他悲愤地看了自家幼驯染一眼，希望他能站出来勇敢承认自己的行为，不要让小猫咪背上沉重的黑锅。
　　“……神奈君，先把苏格兰放在沙发上吧。”
　　降谷零接收到幼驯染的求救信号，挺身而出。
　　苏格兰的猫猫眼泪光闪闪，满是感激。
　　zero，我错怪你了，你还是那个靠谱的幼驯染，不是故意让小猫咪背黑锅的黑心成年人！
　　神奈光虽然不知道安室透想做什么，但也先把苏格兰放到沙发上，疑惑地看着某金发黑皮。
　　“咳，”降谷零语气自然，伸手固定住幼驯染猫猫，继续说，“你看，放到沙发上是不是更好检查？”
　　对不起hiro，为了情报，委屈你了！
　　“？！”
　　一记突如其来的幼驯染突刺，苏格兰炸着毛挣扎着想要逃走。
　　但作为人类时他的体能就略逊于金发幼驯染，变成猫就更不可能反抗了。
　　我错了，zero还是那个小时候会偷吃我做好的布丁、然后骗我说是被我梦游时吃掉的邪恶幼驯染！
　　“咪——！”
　　今晚，猫猫的悲泣充满了整间安全屋。
　　————
　　“完全没问题啊……？”
　　检查完苏格兰的牙，神奈光有些疑惑地清洗着双手。
　　“可能只是个人的小习惯，确实有些猫确实会有磨牙的习惯哦。”
　　降谷零用帮忙清洗的借口，从背后搂着他。
　　小白脸、金主猫猫……金主猫猫、小白脸……
　　“啊！”
　　神奈光痛呼一声。
　　“抱歉，弄痛了吗？”
　　安室透连忙回神，小心地捞起猫的双手，检查伤口。
　　“……愈合的有些慢。”
　　“还好。”
　　神奈光乖巧地让金毛帮忙包扎换药后，一起走出卫生间。
　　折腾了这么一出，神奈光也有点饿了。反正安室透看起来对这些打包回来的饭菜没什么胃口，那他就自己吃了。
　　事已至此，先干饭吧。
　　“……神奈君。”
　　安室透坐在他的一旁，语气认真。
　　“……嗯？”
　　黑发侦探腮帮子鼓鼓的，有些疑惑。
　　干饭呢，什么事？
　　“……”我其实并不是在包养你才对你好，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希望我们是伴侣关系、而非金主猫猫和小白脸之间的关系。
　　安室透整理好语言，却有些难以说出口。
　　——这当然是谎言，为了情报而编织的谎言。
　　只要中间不出意外，他能把“喜欢”这个谎言维持一辈子——然后谎言就成真了，这只笨蛋猫不会发现的。
　　但他总感觉这些话一说出口，就有什么东西会彻底改变。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已经为了情报付出这么多，怎么能因此而失败？
　　他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我并不希望我只是你的金主猫猫。”
　　“……诶？”
　　神奈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什么意思？觉得他太麻烦，终于打算丢掉他了吗？


第59章 巧克力泡芙
　　所幸, 安室透接下来的话并不是神奈光想象中的丢猫宣言。
　　“我的意思是……”
　　某金发黑皮脸有些红，尽管因为肤色较深，不是很看得出来：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一向成熟腹黑的29岁成年男人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很坚定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我喜欢你, 并不是想要包养的那种喜欢, 而是想要和你成为伴侣的那种喜欢。”
　　“之前太过草率, 让你误会了……”
　　他伸手, 握住那双神奈光包着绷带的双手。
　　“但请你相信, 我确实是喜欢你的。如果可以的话，能做我男朋友吗？”
　　“……？”
　　神奈光有些呆滞。
　　他大脑的CPU在这一瞬间有些过载。
　　他有点没理解。
　　安室透，黑心猫猫, 在说什么？
　　他不早就是他的金主猫猫兼猫猫老婆了吗？虽然是那种喜欢偷偷吃猫罐头的坏猫猫，难道准备反悔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像普通情侣一样……”
　　安室透还在说些什么。
　　漂亮的麦色肌肤上红晕愈发明显，娃娃脸让他完全看不出已经是年近三十的成年男人，反而像朝着暗恋的人表白的纯情DK。
　　神奈光看着他，突然很想咬一口。
　　□□弹弹麦色水晶小笼包，嘿嘿.JPG
　　咳咳……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安室透，为什么突然想从老婆猫猫退化成男友猫猫？
　　在他的认知里，老婆, 应该是比男友要高级的概念？难道他的理解有误？还是说，这个世界的人观念和他不一样……
　　“……没什么准备, 今晚先将就一下。”
　　在神奈光陷入沉思时，安室透捧起之前放在一旁的蓝玫瑰, 打开其中的小黑盒，从里面拿出一个U盘。
　　U盘上有着一个精巧的圆环，大概是用于方便携带所做的设计。
　　“我知道你最近在为了委托努力调查，”安室透说着，捧起神奈光的左手，把圆环穿戴在中指上，“这里面是我收集到的一些资料，或许对你有用。”
　　“那么，你愿意答应我的表白吗？让一切都重新开始。”
　　游刃有余的精英卧底这么说着，眼神认真。
　　他有着九成的把握，无论是出于对他的依赖还是不愿意被抛弃，神奈光大概率会答应下来。
　　但这么说完，真的就没有回头路了……猫是那种很好扔的类型，只要表现出一点苗头，他自己就会默默离开。但离开后，恐怕很难再相信人类了。
　　“……”神奈光默不作声地把U盘脱下来。
　　“……没关系，不答应也……”安室透的笑容勉强了几分。
　　果然，被看出是谎言了么？也是，如果自己都没有真心，又怎么能骗过对方？
　　然而神奈光并没有把U盘还给他。
　　“求婚，要戴在这里。”
　　黑发侦探拉着他的手，把U盘从中指移到无名指处，眼神认真。
　　笨蛋暹罗，记错戒指位置了！
　　而且他终于想通黑脸猫猫的目的了！
　　这家伙，是打算玩点年轻情侣的情趣才这么说的吧！
　　也是，他们从认识开始快进到上床也不过四五天，中间跳过了许多流程，也难怪黑脸猫猫会这么想。
　　“……是这样。”降谷零眼睛明亮了起来。
　　“还有，我什么都没有准备……”神奈光有点心虚，转过眼神不去看他。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等我一段时间吗？”
　　他说。
　　“我在攒委托费……”
　　他没说具体为了什么。
　　但安室透已经猜到了。
　　某金毛的笑容灿烂了些许，借着猫的手，把他拉到怀里：
　　“今晚，要吃巧克力泡芙吗？”
　　神奈光眼神亮了。
　　他喜欢甜品，和巧克力相关的都喜欢！但是为什么是今晚呢……明晚就不能吃了吗？还是其实是安室透发现的某家特色店，限时出售？
　　但这些都没关系，重点是，黑脸猫猫问他要不要吃！那答案当然是——
　　“要吃！”
　　————
　　“怎么是这种巧克力泡芙啊啊啊——”
　　半夜两点，一只满脸通红的黑猫抱着枕头跑出卧室。
　　“——咪？”
　　被人类惊醒的苏格兰蒙圈地左右张望，又被抱了起来。
　　哦，这个熟悉的手法，是神奈光。
　　晚上特意给表白成功的幼驯染留出空间的苏格兰打了个哈欠，没太在意，趴在枕头上闭眼继续睡。
　　大概也是半夜不小心掉下床、才出来睡的吧。
　　神奈光抱着苏格兰和枕头，感觉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冒烟。
　　他没想到说着要吃泡芙，结果黑脸猫猫把他骗进了被窝，就开始拉着他的手往下……根本就没有泡芙啊骗子猫！而且进度也太快了吧！难怪是没有猫德的黑皮辣妹坏猫猫！
　　【你不打算过一个心理学吗？】
　　黑鸦突然问道。
　　这句话，它之前其实就说过了。
　　没办法，毕竟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白白胖胖的调查员……就此被不怀好意的暹罗骗走、它难免想着提示几句。
　　【心理学？】
　　神奈光怔了一瞬。
　　【啊，是说黑脸猫猫之前那段话吧？】
　　【你知道还不过？】黑鸦不能理解。
　　坏了，调查员突然开始长恋爱脑了。
　　【……过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神奈光把下巴抵在睡得正香的苏格兰头上，布偶猫抖了抖胡子。
　　【不过，难道我就不知道他其实不喜欢我了吗？】
　　神奈光语气低沉。
　　黑心猫猫想要成为男友猫猫，和他一直打算吃完就丢有什么冲突吗？
　　骗子。
　　【那你还……？】黑鸦不理解。
　　这和明知道前方就是boss老巢还硬在第一天就肉身去莽有什么区别？
　　【大概，是想赌一下吧。】
　　灿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澄亮。
　　【基础值秒怪，灵感大成功见奈亚子，这种不确定性，不才是跑团的魅力么？】
　　【不是赌/怪的调查员不是好的pl，不是吗？】
　　【那你想过，如果赌输了要怎么办？】
　　【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吧？】
　　神奈光一摊手。
　　他现在本就接近一无所有……几乎为零的亲友，仍然是一片灰烬的事务所，唯一拥有的大概只有安室透的甜言蜜语，和一只两面颜布偶猫。
　　【反正在这个世界我也没什么牵挂……输了就从头再来呗。】
　　而且……
　　他用左手抚上胸口。
　　无名指上，铁制环反射着月光。
　　【我其实，还蛮喜欢他的。】


第60章 :)
　　“……原来如此, 是这样啊。”
　　完全没料到到口的猫会跑掉，某金发黑皮坐在床边，慢吞吞地穿上暹罗连体睡衣，帽子上的小○泥图案堆叠, 胸前有一对张牙舞爪的黑色猫爪, 还有一个宽大的口袋。后面的尾巴一晃一晃, 配上本人的配色, 简直和暹罗成精了一样。
　　这件毛绒绒的冬季睡袍还是神奈光在发现他喜欢果睡时、第二天给他带回来的, 甚至一口气买了几件替换。
　　他的脸上写着“你被窝里果睡就算了，平时不穿衣服乱跑有失猫德”的欲言又止和谴责，还带了一点当时安室透没能理解的复杂意味。
　　现在安室透能解读出来了——连体衣穿上后非常不方便穿脱, 那神奈光的意图……
　　他想着，没忍住, 用力叹了口气。
　　这么看来, 巧克力奶什么的完全是他自己想多了……那真的就是一杯普普通通的奶制品，没有任何其他意味或者暗示，那个时候喝大概也只是渴了而已。
　　好消息，他不用考虑手术了。
　　坏消息，本来今晚的巧克力泡芙都已经把自己提前烤熟、就等着挤奶油了, 奶油跑了。
　　——身为半步踏入魔法师领域的二十九岁成年男人, 他也是有自己的需求的。但拐来的猫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肉食系。
　　而且正相反，这家伙素得很。说馋他胸就真的只是单纯地馋他胸，就和他馋苏格兰的猫肚子一样没有一点世俗的欲望。
　　降谷零自己其实也有所猜测, 他在神奈光心里大概是什么形象——一只黑心的暹罗猫？
　　他真的和那种猫很像吗……？
　　金发公安不解地顺了一把自己的金发。
　　那种有“狗咪”之称的神奇生物，可以巡回可以牵着出去玩的暹罗小狗, 他在神奈光的心里原来是这样的……？
　　他一边想着，穿上拖鞋走出卧室。
　　不管怎么说, 还是先把猫捞回来再说。
　　只带了枕头就跑出去，连被子都忘了带，就算有暖气，一晚上也大概率要感冒。
　　就算不是他以为的肉食系，本质上，神奈光还是原来那只不照顾就会死掉的猫。
　　————
　　“母亲因偷窃入狱后，被送往孤儿院抚养。然而年幼的孩子并没有想到，她的母亲再也没来找过她……”
　　冷白的屏幕荧光映照在神奈光脸上，暗淡阴冷。
　　“仅有小学学历，辍学转业地下偶像，由莓Pro社长齐藤一护一手挖掘培养。于五年前在一所偏僻的医院产下一对双胞胎，对外宣称是齐藤夫妇的孩子……”
　　“值得注意的是，当时主要负责她的雨宫医生突然联系不上，最后以退职处理。”
　　“但——”
　　“伴有雨宫医生手机的尸体在医院不远处的悬崖下被发现，死因是由于受到撞击导致的脑出血，头骨部分可见明显痕迹。没有其余人为痕迹，推测凶手将其推下悬崖后直接离开。”
　　页面向下快速划过。
　　【照片：只剩下骨架的尸体，衣服已经破烂地不成型，手里握着一部手机。】
　　资料到这里就大概结束了，只剩下最后几句留言和一个卖萌的颜文字。
　　【ps：调查这些花了一些时间，如果能帮上忙就太好了！(*￣︶￣)】
　　这是安室透给他的U盘里的一部分资料。
　　这家伙不知怎么得知他抢救下星野爱，除了他本身在调查的案件以外，还顺便塞了一份神奈推的idol的资料——心思灵敏的家伙，不愧是黑心猫猫！
　　【帮上大忙了！那么，可以再拜托透先生调查一下一直想骗我吃巧克力泡芙的某金发黑皮到底是什么意思吗？非常感谢！( )】
　　神奈光在安室透的留言下加了一条，虽然他应该看不到，也绝对不会给他看到！
　　“疑点有点多。”
　　黑发侦探合上笔记本，蜷缩在沙发上。
　　不仅仅是指这份调查资料，还指某只黑皮猫猫……
　　据他所知，这些资料、全部都是外界不为所知的隐秘。更别说，连五年前新闻里失踪的医生都能找到他的尸骨，并且隐瞒了下来，直到现在都无人知晓。
　　而安室透这几天都在和他扮演连体猫猫，根本不可能亲自去调查。是提前收集好了，还是仅仅花费了一个下午？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而且收集的人，是他背后的组织，还是他自己发展的情报网？
　　神奈光思索片刻。
　　他倒是知道一个组织有能力做到这些……在寻找潜入警视厅的机会时、他听到了两个安装了一仓库炸/弹的□□成员的聊天内容：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难道以为他们会放过我们吗！我们已经把……得罪死了，现在只有听那位大人的话才有可能活下去！’
　　‘可是这么多炸/弹……就算我们成功躲过一劫，又怎么躲过接下来的警方搜查？’
　　‘警方……呵呵，只是一群盲目的乱吠的条子罢了。只要能完成那位大人的任务，完全不用担心。这是考验！只要把来交易的银发杀马特鲨了，大人就接纳我们进组织！’
　　‘那位大人……就算他不怕条子，又怎么可能帮我们这些小人物！’声音里有些不相信。
　　‘呵呵，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就说几句……’
　　交谈的声音变小，神奈光不得不过了一个困难聆听才得以听到接下来的内容：
　　‘——那位，也是穿着黑衣的一员。’
　　神奈光：我的沉默震耳欲聋.JPG
　　怎么连龙套也玩谜语人这套啊！
　　反正听完一堆话，他能得出的就是这两货所属的帮/派得罪了某个组织或者人，所以打算投靠另一个人，或者说组织……那个人还让他们用炸/弹炸死一个银发大哥作为考验——话说现在染头发的那么多，他们就不怕误伤了吗？
　　哦，反正也是被当做弃子而不自知的家伙，完全没考虑到这些。
　　不过如果他们的话是真的，真的有这么一个喜欢全员穿黑衣的组织，并且这个组织真的连特大爆炸案都能压下去的话……
　　神奈光想了想。
　　某黑心猫猫换衣非常频繁，每天都穿不重样的、各种颜色都有的衣服，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黑衣组织的一员嘛！
　　那没事了。
　　神奈团子遗憾地在心里把“安室透=黑衣组织成员”这一等式划去。
　　如果不是黑衣组织成员，那就是别的组织……还有这种调查能力、以及压下杀人案能力的，并且还要扎根在日本，起码要对东京地区、以及周围少部分区域有着程度不浅掌控的……
　　【身为主人的日本警察或者隐藏在暗处的公安，或者外国情报机构，CIA、克/格/勃……】
　　安室透那张狡黠的娃娃脸再次浮现在他眼前，但此时他的表情严肃，紫灰色眼睛沉痛，左手拿着证件，右手打赏被睡了就丢的黑发侦探一副银手镯：
　　“对唔住，我是警察。”
　　神奈团子：团子沉默.JPG
　　这是否有些太过极端了.JPG
　　——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个黑衣组织、黑心猫猫还是组织成员之一比较好接受。至于黑衣，反正是黑皮猫猫，他的肤色就是他每天再穿的黑衣！
　　神奈光拍了拍胸口，急忙吸一口苏格兰压压惊。
　　已经熟睡的苏格兰团成一团窝在他的身边，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很香。
　　“……”说起来，苏格兰最近睡觉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多？
　　包括松田卷卷出来的时间在内，他沉睡的时间已经大大超过了以前。
　　神奈光有点担忧地看了布偶猫一眼。
　　果然，哪怕是本身极其适合灵体生存的躯体，一次性要负担两个灵魂还是有点勉强了吗？
　　不过上次从海鲜那里偷……薅来的材料还够用，只要改造好工作台，他就能调配出合适的药剂，实在不行也能先把松田卷卷分离出来……
　　等等，分离出来后，天然卷幽灵要去哪里？
　　神奈光有点愁。
　　适合保存灵体的材料那是又贵又难找，更别说在这个污染更低、但超凡也更加隐秘的世界里……总不能把松田卷卷塞到扫地机器人里。
　　‘首先，我不叫松田卷卷，我叫松田阵平！’
　　圆盘型的扫地机器人这么大喊着，并且很快就把家里的线全部变成卷卷。
　　‘其次，你再笑一声，我就让你知道机器人也能咬人！’
　　说着，有了灵魂的人工智障朝着人冲了过来，却不慎把路旁苏格兰毛绒绒的大尾巴吸了进去。
　　‘——咪！’
　　尾巴被误伤的苏格兰和松田机器人互殴了起来，在一边的黑发侦探快乐地收集了一堆又一堆的猫毛，戳成许多迷你苏格兰猫毛毡。
　　“噗。”
　　神奈光捂住嘴，避免吵醒睡着的苏格兰。
　　多么美好的……天呐，这也太残忍了！
　　黑发侦探心虚地瞥了一眼苏格兰，灵敏的猫猫似乎若有所觉，在梦里打了个激灵，但没醒。
　　他快速地松了口气。
　　跑偏了，明明现在的重点是……
　　黑暗中，一双紫莹莹的双眼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
　　神奈光差点没把手里的电脑拍到他脸上。
　　太吓人了！黑脸猫猫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为了避免吵醒苏格兰，客厅也没开灯，仅有的光源就是屏幕的一点暗淡的荧光……这家伙走路又没声音，突然出现一张脸，还是那种本身就比较黑，在黑暗里更黑的、几乎要看不清的脸……他差点没条件反射地掏出甩棍，用1d6的伤害来保护自己……
　　“？！”
　　他用眼神谴责这只在黑暗中更糊了的暹罗。
　　【大半夜不睡觉到处吓人，猫德降谷零分！】
　　“……”安室透拍拍他的背作为安抚，整个人歪在神奈光身上，很自然地打开他手里的笔记本，页面正好是资料的最后一行。
　　看到神奈光在他的留言下加的字，安室透顿了一下，似乎在笑。
　　神奈光：鲨心四起.JPG
　　要是这是金毛敢笑出声，他就……他就把他穿着暹罗猫连体睡衣的照片发给和他很不对付的冲矢先生！
　　万幸，安室透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怨念，到底没有笑出声。麦色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跳跃：
　　【去天台聊聊怎么样:)】
　　“……！”神奈光倒吸一口气。
　　聊什么？难道要秋后算账他之前咬了他的胸几口的事？否则为什么要打出一个侧面胸上有两个牙印的表情？！
　　【和巧克力泡芙无关。】
　　听到猫炸毛的吸气声，安室透快速解释。
　　【只是聊聊而已。】


第61章 交易
　　“所以, 打算聊什么呢？”
　　两人来到了天台上。
　　冬季的东京已经开始下雪，天台上累积了不薄的一层白雪，空中有零星的白色点点飘落。
　　“……”
　　安室透拉上睡衣的兜帽，两只毛绒绒的暹罗耳朵在风中晃了晃, 接近到脚踝的尾巴沾上了几粒雪, 很快有被甩开。
　　神奈光没忍住, 多看了两眼。
　　有点可爱……猫猫, 嘿嘿, 猫猫.JPG
　　不行，现在是清算时刻，不能因为黑脸猫猫的猫程度上升而分神！
　　黑发侦探摇了摇头, 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你为什么、一直很怕我？”
　　安室透斟酌片刻，问出了心里存在已久的疑惑。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神奈光确实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害怕他。虽然很难找出特定的举动, 但他能感觉到那一份时不时就受惊炸毛的不安。
　　他似乎，也没对这只猫做过什么？
　　超大只暹罗背对着神奈光，目光投向繁华的远处。
　　这座日本最繁华的城市哪怕是在凌晨两点照样灯火不熄，橙黄色的灯光汇聚在一起，路上车流不断。
　　对于许多人而言,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已。
　　但对于神奈光来说……同样没有感到过多的困意。
　　调查员日夜颠倒是很正常的情况, 神话生物和旧神可不会因为人类需要睡眠就特地选择白天出来搞事，他也因此养成了闭眼想睡就能睡的能力。
　　就算他快睡着了，也肯定被安室透这个问题吓清醒了。
　　“你感觉错了, 我没有怕你！”
　　左下角停滞不动的撕卡率沙漏开始缓缓漏下，神奈光心里一紧, 急忙大声回答：
　　“合格的小白……男友怎么会怕自己老婆！”
　　黑心猫，安室透, 透哥！你别说了！再说下去我这张卡要报废了！
　　“是吗？”
　　超大只暹罗转过身，紫灰色眸子里映照着橙黄色光辉，闪烁不定。
　　“是的！”
　　神奈光用力点头。
　　怎么可能不怕……他可太担心金发NPC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鼓捣出什么乱子、或者又冒出什么奇妙想法了。
　　实不相瞒，自从和安室透待在一块，他每天都感觉跟在坐过山车一样。
　　神奈团子：不安です.JPG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做错什么了呢。”
　　暹罗如释重负，扬起开朗的笑容，“毕竟让自己的男友一直不安，实在是我的失职。”
　　“嗯！”
　　神奈光表面答应，内心哭哭。
　　骗子，明明沙漏还在往下漏，你根本就没信！
　　怎么办……
　　眼看着安室透心情很好地靠在护栏边，似乎不打算再问什么，而沙漏还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不断下漏，调查员急了。
　　就算要撕卡，也不能因为这种可笑的问题就撕卡啊！
　　“！”
　　黑心公安正靠着护栏吹风，怀里突然扑进了一只猫。
　　安室透眼里带着笑意，轻轻抚摸他的长发。
　　猫对成为合格的男友这点很有执念，只要安室透稍微表现出一些不安，他肯定会想办法安抚他的男友猫猫。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猫这不就自动送上门了吗？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肢体接触可以增进一定的安全感，但治标不治本。想要从根本上解决猫随时应激炸毛的问题，还要从根源入手。
　　比如说……
　　他的手突然一顿。
　　“——那孩子一直很不安，不是很正常吗？”
　　怀里的猫抬起头，金色双眼在黑暗中的存在感格外强烈。
　　“倒不如说，只想要情报的你才是罪魁祸首吧。”
　　安室透松开了手，退后两步，眼神锐利。
　　“你这个时候出来，为什么？”
　　“只是也想和你聊聊，不行吗？”
　　‘神奈光’顺了一把自己的长发，歪头：
　　“没道理只有你能和他聊，对吧？”
　　“……”差点忘了，猫身体里还有这个大麻烦。
　　安室透嘁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迅速转变成波本的营业微笑：
　　“当然没问题，那你想要聊什么呢？”
　　“当然是——”
　　导师用手比作手枪，在安室透的胸口比划两下：
　　“你最关心的情报问题。”
　　我最关心的撕卡问题。
　　安室透拉开他的手，眼神暗沉。
　　【暂时没问题了。】
　　神奈光看着暂时停止下漏的猩红色沙砾，松了一口气。
　　被导师转移了注意力的黑心猫猫应该不会再纠结、明明是男友的神奈光为什么怕他这个问题了……真是不容易。
　　【果然，只要舍得喂猫罐头，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神奈光：团子骄傲.JPG
　　哪怕是黑心暹罗猫猫，不也被他的情报罐头成功吸引了注意力吗！
　　没有，猫猫，能拒绝，猫罐头！（手风琴）
　　“你需要情报，而我需要你的情报网。”
　　安室透不说话，导师就当他是默许了。
　　猫背着光，笑容温暖和煦，却因为在黑暗中，变得诡异而阴冷。
　　“一个交易，怎么样？”
　　“交易？”
　　“没错，交易。”
　　“你所图的，不过是这个身体和他所掌握的情报。而你想要的这些我都有，情报我掌握的绝对比他多。”
　　神奈光大步上前，轻佻地捏住安室透的下巴。
　　“而且我脾气绝对比那个别扭的家伙好多了……你也不用再继续照顾他，不用再担心他哪天突然又失控、趴在你胸口哭湿你的衣服。很划算，不是吗？”
　　——导师作为神奈光性格里偏阴暗的一面，绝对干不出趴在黑脸猫猫胸口哭这种事。
　　还不熟悉的空降男友是个别扭的哭哭怪，应该让他很困扰吧……
　　或许从一开始，决定把侦探卡设置成神奈光性格中更为柔软的一面就是错误。
　　神奈光心里有点酸涩，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现在可是伪圣父乐子人，如果连自己的乐子都笑不出来，又怎么是合格的乐子人呢！
　　“听起来不错。”
　　波本尽管被捏着下巴，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猫，紫灰色下垂眼狡诈而充满算计。
　　“那你又怎么保证，你一直能控制住这个身体？”
　　“这个很简单。”
　　交易即将达成，导师的笑容更灿烂了。
　　“只要你等他出来时，对着他说——‘我不需要你了，我现在更需要他’。他自然就会乖乖把掌控权让出来。”
　　“那个孩子再也不用经历面对你时的忐忑不安，你也不用再去费尽心思地为了情报讨好他，不得不忍受他的各种奇怪性格。”
　　“这也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三赢，不是么？”
　　导师说着说着，双手捂住了嘴。
　　“啊，我突然感觉直说有点太残忍了。可以拜托你稍微温和一点吗？”
　　“就用你最习惯的honey trap吧。一个吻，或者一个拥抱，应该就够了。他会明白的。”
　　“确实是三赢呢……”
　　波本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笑容甜蜜。
　　“考虑好了，想先试用一下？”
　　导师配合地被他揽住腰，吐息温热：
　　“也行，你今晚不是有所准备么，巧克力泡芙？”
　　“……”波本的笑容僵硬了些许。
　　这混蛋到底知道多少！他诱拐猫的动作不会都被他看见了吧！
　　“咔哒。”
　　保险打开的声音细微，但在寂静的天台，却和在耳边的爆炸一样明显。
　　“恼羞成怒？”
　　导师皱眉，“愚蠢的选择。就算合作不成，你不会以为枪械能奈何我吧？”
　　“我当然不这么以为。”
　　波本笑容扭曲，调转枪口，对准自己胸口：
　　“因为我要做的，是这样！”
　　“你……！”
　　导师双眼睁大。
　　“神奈光！”
　　降谷零声音坚定。
　　“你再不出来，你的金主猫猫就要没了！”


第62章 唤回
　　冰冷的枪械顶在胸口, 和温热的皮肤仅隔了一层毛绒绒的暹罗猫连体睡衣。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令人寒毛骤起。
　　安室透倔强地看着对面的人，嘴角抿紧。
　　神奈光……
　　为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那只爱哭的猫、而不是明显更适合达成合作的导师？
　　安室透在心里问自己。
　　——因为导师过于不可控，尽管确实掌握着更多情报, 但连公安的档案里都找不到这号人, 有关于他的一切几乎都是未知。
　　性格危险神秘, 连濡慕自己的学生都能毫不留情地作为交易的筹码, 手段狠辣, 掌握着超自然能力，真实目的至今未知。
　　但神奈光的轨迹非常清晰——从小被父母抛弃，一个人在社会上流浪着长大, 尽管其中也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经历，但总体而言, 比导师可控得多, 无论是从性格上还是……情感上。
　　——他很喜欢他，他很在意他这个男友，在意到和他共用一个身体的导师说、只要安室主动开口，他就愿意直接让出身体的掌控权。
　　只要利用好这一点，尽管情报或许不够齐全, 但足够安全。
　　所以, 他这么做，只是出于更好地获得情报这一目的而已，绝对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私人情感。
　　而现在, 正是测试猫到底有多在意他、以及他和导师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的关键时刻。
　　安室透想着，紧紧盯着对面的长发男人。
　　虽然这么利用猫的感情、他却无法回应以同样的情感很抱歉,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之后再想要怎么补偿他吧。
　　比如，和松田摸摸券一样的, 一张小麦吐司无条件咬咬券？
　　安室透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幻痛。
　　猫的牙齿很尖，应该提前备好一些伤药……
　　寒风吹过。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雪更大了。
　　“我以为你是聪明人。”
　　神奈光眼睑垂下，细腻的雪花飘落，附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
　　“我能给你的比他多得多，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看得到。”
　　波本挑起一边的眉，表情嘲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在几个小时前，我才和他说完‘我喜欢你’。”
　　“……”那是谎言。
　　但侦探不知道那是谎言，导师也没理由直接判断那是谎言。
　　只有调查员，从一开始就发现安室在对他使用魅惑技能的调查员才知道，那看似发自真心的告白，却是一个精心编制的陷阱。
　　这份陷阱从两人相遇的那一刻就开始编织，调查员明知是有毒的蜜糖，却不得不在悬崖上方的钢丝上跳舞，甚至依赖上了蜜糖的香味。
　　但这个理由怎么可能告诉安室透？
　　无法反驳的神奈光只能沉默。
　　“我说，现在、他其实能听得到吧？”
　　安室透双手持枪，继续追问。
　　如果导师能通过神奈光的眼看到他所看的，听到他所听的，并且会在神奈光有需要时帮助他，那拥有身体主导权的神奈光又是否能在导师出来时、反过来获得导师的感知？
　　‘他不会害我的。’‘他会在我有需要的时候帮我。’
　　无论导师到底是什么，是附身于他人身上的灵魂、还是猫产生的副人格，他一定在神奈光遇到困难时帮助过他许多，并且被他看在眼中，所以神奈光才能极其肯定地说出这些话。
　　因为他确实相信，导师是他的引路人，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存在。
　　“他能听得到又能怎么样？不能又怎么样？”
　　导师笑容不变，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不耐：
　　“选择权从来都不在他手上，那只是个把命运交给别人的、怯懦的胆小鬼。”
　　“不过，他倒是能选择在被你丢掉后继续厚着脸皮待在你身边，你希望他这样？那我会替你转告他的。”
　　“说的可真难听。”
　　安室透脸上笑容的弧度消失，眉头紧皱。
　　——现在他能确定了，那只猫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听。
　　难怪导师表现地游刃有余、始终带着微笑和他谈判，但他却一直感觉，那家伙，表面看似不在的猫，其实在哭。
　　在导师劝安室透把猫丢掉的时候，猫在哭。
　　他哭着告诉导师，让他劝安室透把他丢掉，哭着和他说，只要一句话、一个吻，或者一个拥抱，就能把他丢掉。
　　唯一的请求是希望他丢猫的方式能温和点，不温和也没关系，猫很乖，会很自觉地离开，不用担心他会纠缠。嘴里说着没事，脸上却满是泪水，强撑着和他道歉道别，然后离开，再也不会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要他不再需要他了，猫就会一个人默默离开，独自一人躲在内心深处舔伤口。
　　安室透微微眯起眼睛，扣着扳机的食指微动。
　　“神奈，不要躲了。”
　　“有什么不安可以直接和我说，躲起来封闭自我算什么？”
　　“……你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
　　导师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黑发侦探那张漂亮的脸上神色晦涩难明。
　　“你又不喜欢他，也不爱他，何必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如果担心我欺骗你，我们可以签订平等契约。你可以找任何人来帮忙查看契约的公平性，神奈君也可以。”
　　“神奈光，你难道就要这么丢下我、松田和苏格兰吗？”
　　安室透没搭理善于用言语蛊惑的导师，继续重复猫的名字。
　　现在就算了，他迟早要把这个乱用别人身体做奇怪事情的导师从猫的身体里赶出去！
　　“神奈光！”
　　“——啪。”
　　手枪摔落在雪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动静。
　　安室透没有抵抗，接住了猫猫冲刺到他怀里的人，两人一起倒在了雪中。
　　“哈哈……回来就好，别哭、别哭了。”
　　这么说着，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熟练地为埋在他胸口的猫顺了顺黑发，感觉心里某块差点失去的东西又再度回来了。
　　嗯，一定是他快到手的情报！
　　猫埋在他胸口，一边被他摸摸，一边无声地流泪。
　　29岁的金发黑皮已经很熟悉这套流程了——果然，柔软的睡衣很快就被哭湿了一片，泪水再度渗透到胸口的肌肤上，冰冰凉凉。
　　第四次被哭湿胸口的安室透顺毛的动作顿了片刻，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他明明今晚特地买花、就是为了哄猫放过他的胸口，结果最后怎么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第63章 夜谈
　　深夜, 有人在被窝里安睡，有人在卫生间洗衣服。
　　“咔哒。”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只比小缝大了两三倍的布偶猫轻巧地走了进……走到一半，他背上的猫猫包被卡住了。
　　在黑心公安的注视下，苏格兰原地踏了两步,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故作淡定地把门又推开了一点, 才得以通过。
　　他甩了甩浑身被压扁的绒毛, 重新恢复成一朵棉花糖猫猫后, 向自家幼驯染点头示意，跳到了洗手台上。
　　嗯，刚刚卡门上的其实是松田卷卷, 和他冷酷无情的狙击手苏格兰有什么关系呢？
　　“hiro。”
　　降谷零和他的幼驯染打了个招呼。
　　“是我们吵醒你了吗？”
　　布偶猫摇摇头，从猫猫包里扯出小猫手机, 用两只前爪缓慢地打字：
　　【zero, 神奈……】
　　“他先去睡了，你不用担心。”
　　降谷零伸手，把门关好。
　　“他睡眠质量很好，我都有些羡慕了呢。”
　　指前几天不小心把身边的金发黑皮踹下床后一无所知地睡到了天亮。
　　醒来甚至还以为野生的安室透趁着夜色逃走了、惊慌失措地找了半天，才在沙发上找到一只眼圈青黑的暹罗春卷, 然后急急忙忙想把春卷搬回床上、却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我是说，你和他……】
　　猫爪艰难地在键盘上跳跃。
　　完全没法和人类相比，苏格兰只能用两指禅一点一点地拼着罗马音。
　　“……我和他？”
　　但也不需要他打出全句, 十几年的幼驯染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用担心，hiro。”
　　降谷零笑容轻松, 涂上顺毛剂，把睡衣先放在台上等待：
　　“我时刻记得我现在的身份。”
　　身为正在卧底的公安, 身份的保密性是重中之重。哪怕是枕边人也不能轻易告知，这点他还不至于去违反。
　　更何况，在卧底期间谈一场真情实感的恋爱无疑是失职中的失职。即使他只是为了情报才去接近神奈光，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不可以忘记自己的初心。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担心。
　　苏格兰的猫耳朵抖了抖。
　　否则他怎么也不至于去插手干涉自家幼驯染的honey　trap。
　　zero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作为旁观者的诸伏景光看得很清楚，降谷零的情感、不知在哪一刻，早就发生了变质。
　　但作为公安卧底的责任心不允许他在卧底期间真正对谁动心，于是只能反复告诉自己、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情报而已。
　　——如果真的是为了情报，早在上一步就可以收手了。
　　达成了初步的信任，接下来应该直接把神奈光的信息上报给里理事官，由上司进行抉择。
　　虽然由于卧底的特殊性，在上报情报方面，波本没少缺斤少两就是了……
　　毕竟，他的恋人是这个国家，而不是上层的某些散发出烂木头腐朽气味的老头们。更别说组织不知在哪还安插了卧底……
　　“在卧底结束后，‘安室透’这个身份大概就彻底消失了吧。”
　　降谷零把衣服上的试剂冲洗干净，“如果到时候他还愿意接受‘降谷零’……”
　　一人一猫陷入了沉默，卫生间里，只有水流声不断作响。
　　【那如果，】
　　苏格兰一字一句地输入。
　　【如果他不能接受呢？】
　　“……那就只能放手了吧？”
　　降谷零笑了笑，“让满口谎言的金发骗子就此消失在之后的生活里，对他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
　　“！”
　　神奈光从梦里惊醒。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黑心猫猫做了一个卷饼投喂他，但他一口咬下去，却连着把他的手指也咬了下来。
　　血液溅射到他的脸上，口中是人类血肉的触感。
　　神奈光当场吐了出来，而这只暹罗还在笑。
　　太吓人了！
　　他连忙坐起身左右张望，左边是缩成一团的苏格兰，右边是果睡的暹罗，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腰上。
　　“……”只是梦啊。
　　神奈光捞起环在腰间的麦色手臂，依次十指相扣。
　　很好，猫爪子都还健全。
　　“……早上好？”
　　安室透含含糊糊地说，被扣住的手用力，想把猫再捞回被窝里睡一会。
　　神奈光睡得很香，他昨晚可没怎么睡好。乱七八糟的事累积下来，哪怕是抱着他的催眠药，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睡着。
　　“早上好。”
　　神奈光也含糊地回应，把黑皮猫猫的另一只爪子也捞起来，依次确认它们仍然存活。
　　嗯，顺便量一下左手无名指的尺寸。
　　对于一个技艺精湛的裁缝而言，只需要一口，就能确认精确到毫米的尺寸！
　　“嘶！”
　　安室透被咬了一口，彻底清醒了。
　　黑心公安睁大无辜的下垂眼，委屈地看向突然咬人的猫，被咬住的手指却不安分的蹭过柔软的舌面，甚至还想再放进两根手指一起玩。
　　“……！”神奈光像被烫到了一样，原地起飞，差点压到苏格兰。
　　“你、你你……”
　　他磕磕巴巴地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安室透，你这只没有猫德的坏猫猫！
　　调查员只是咬了你一口，你怎么能反过来用手指调戏调查员呢？！
　　黑心公安笑了笑，在神奈光震惊的眼神里，舔了舔被咬出牙印的手指，暗示性极强地含在了嘴里。手指与唇之间拉出了几道水光，又被他舔了一圈，尽数吃了进去。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猫猫怎么会有错呢？
　　明明已经接过吻，这只能算间接接吻的举动还是震撼到了调查员。
　　神奈光原地石化。
　　神奈团子：突然被黑心猫猫调戏了好无助．JPG
　　神奈团子：猫猫宇宙升华．JPG
　　神奈团子：野生的调查员逃走了！．JPG
　　“咪——”
　　身边突然刮起一阵狂风，苏格兰睁开朦胧的睡眼，只看到黑发侦探慌乱逃走的背影。
　　他懵圈地左右看了看，最终盯上了一脸遗憾地穿上衣服的幼驯染。
　　zero，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第64章 团子三式
　　人摔倒了可以重新站起来, 被黑脸猫猫调戏了可以调戏回去，神小光加油，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神奈光给自己打完气，坐在餐桌前, 偷偷拿出一本书, 认真地翻阅。
　　苏格兰坐在他的旁边, 看着熟悉的封面, 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本书, 怎么看得那么像《如何讨金主欢心：小白脸的自我修养》呢？
　　——还记得就在几天前，神奈光就是看了这本书，让他和安室达成了双人份的社死, 顺便还拉上了他一起成为吃幼驯染软饭的小白脸猫猫。
　　幼驯染的事，怎么能够算吃软饭呢！
　　苏格兰犹豫片刻, 还是没忍住身为猫咪的好奇心, 偷偷探头。
　　嗯，只是为了防止再一次社死，绝对没有别的原因！他以zero幼驯染的身份保证，绝对没有一点幸灾乐祸！
　　神奈光发现了猫猫祟祟的苏格兰，摸了摸他的耳朵, 给他看封面：
　　“你也觉得, 我们应该做什么对吧？”
　　不，我觉得你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对我或者zero都是。有句话叫做多错多啊。
　　苏格兰：邓布利多摇头.JPG
　　幸好、这本书并不是他以为的小白脸修养书, 而是换了一本叫做《如何讨男友欢心：男朋友的自我修养》的书。
　　苏格兰定睛一看，就连作者名和出版社都一样——这两本书都是由人类好友奈亚子写的, 由宇宙乐队爱好者出版社出版。
　　……奇怪的名字。
　　布偶猫抖了抖耳朵。
　　算了，不是小白脸和金主就行。
　　“我觉得它上面的内容很不错。”
　　神奈光推了推不存在的镜框, 给猫猫讲课，“第一条，合格的男友，要时刻夸奖自身伴侣的长处，让他们心情愉悦。但同时也不能随意夸奖，避免起到反作用。”
　　“……”苏格兰欲言又止。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他们’，应该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来，我给你示范一下。”
　　神奈教授自信满满。
　　“三句话，让黑脸猫猫为我花三千元。”
　　“咪。”
　　苏格兰学员竖起耳朵。
　　他不理解为什么是三句话，也不理解为什么是三千元。但他觉得，zero的表情，绝对超过三千元的票价。
　　“……为什么都看着我？”
　　端着猫饭出来的安室透发现，餐桌上一大一小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特别是神奈光，眼神简直能把他生吞了。
　　饿了？
　　……猫是成年人了，应该，可能，或许，不会和苏格兰抢饭吃？
　　“安室先生！”
　　神奈光突然开口，眼里写满深情。
　　“你是我见过最黑的人！”
　　没办法，夸黑皮猫猫白实在夸不出口，只能反过来了。
　　此言一出，苏格兰倒吸一口气。
　　“……？”
　　安室透微微眯起眼睛。
　　“你也是我摸过胸最大的猫……男友！”
　　神奈光继续说。
　　苏格兰耳朵趴下，用前爪捂住了脸。
　　这已经能算x骚扰了！
　　“……谢谢？”
　　安室透笑容阴沉。
　　你还摸过几个人的胸？！
　　“同时，你也是我见过胸最软的唔唔唔！”
　　苏格兰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了别说了，zero身后开始冒黑气了！
　　团子讨男友欢心第一式，失败！
　　————
　　被黑皮大胸猫猫按在胸口审问完到底摸过几只猫的胸后，得到满意回答的黑心暹罗才重新进入厨房里，放过黑发侦探。
　　神奈光揉了揉被强行洗面奶的脸颊，眼睛里是不服输的火光。
　　他执行的肯定没问题，一定是书上写的东西错了！
　　“……”
　　苏格兰止言又欲。
　　不，他觉得神奈和书的问题都很大。
　　“我看看，第二条……”
　　黑发侦探的字典里没有认输，“合格的男友要给伴侣足够的安全感，一项名为仪式的人类求偶行为是不可或缺的。”
　　“仪式能让人类产生虚假的幸福感与安心感，尽管无用而浪费……但这也正是人类的有趣之处，不是吗？”
　　“笔者在这里给各位未来的合格男友们提供一些方案。例如，给你的伴侣们一场盛大的婚礼！”
　　婚、婚礼？！
　　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步入婚姻殿堂的新婚夫妇们才会经历的？穿上洁白的婚纱，在亲友的祝福下许下誓言，怀抱着共度一生的心情交换戒指，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想到穿上婚纱的安室透，神奈光的脸瞬间烧得通红。
　　奇怪，明明连黑心猫猫果睡的模样都看过了，为什么想到他穿上婚纱，心跳会这么快？
　　他的手微微颤抖，打开手机，各式婚纱的图片跳了出来。
　　如果、如果身材超棒的黑皮猫猫穿上白色的婚纱，浅金色的发丝在白色半透明薄纱下愈发耀眼。
　　广阔的胸怀被抹胸款式的布料包裹着，点缀着几颗珍珠没入深邃的胸间。
　　手感很好的窄腰被束腰收紧，精心打理的蓬松裙摆下只穿着别着枪的腿环和内裤……
　　好涩哦，想看。
　　“咪？”
　　“……神奈？”
　　“啪嗒，啪嗒。”
　　液体滴落在纸张上。
　　“咪！”
　　“——神奈、神奈！”
　　好像有人和猫在喊他。
　　神奈光恍恍惚惚地抬头。
　　黑皮猫猫焦急担忧的脸离他很近，苏格兰也站在一边，飞机耳下压。
　　“你怎么流鼻血了？！”
　　————
　　团子讨男友欢心第二式，暂时失败！
　　神奈光鼻子里塞着两条纸团，精神恍惚地靠在安室透的肩上。
　　呜呜呜太丢脸了，他没脸继续见黑心猫猫了……果然还是找个克总什么的变成眷属痛快一点……
　　“所以说，早上你在看什么？”
　　安室透耐心地给吐魂的猫系上安全带，有些无奈。
　　哪怕正在流鼻血、神奈光见到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直接把书藏起来，不敢让他看见。
　　该不会是在看什么奇怪的小x书吧？
　　“什么都没有看哦。”
　　神奈光心虚摇头，“我怎么会是那种在脑中幻想男友穿着婚纱的人呢？”
　　这不是全部说出来了吗！
　　苏格兰：猫猫瞳孔地震.JPG
　　你的脑子难道随鼻血一起流出去了吗？！
　　“婚纱？”
　　安室透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逼近猫说漏嘴后慌乱无措的脸。
　　虽然知道猫也会对他有欲望很高兴，但作为一米八、浑身都是匀称肌肉的29岁男性，居然会想着让他穿婚纱！
　　就算要穿婚纱，也应该是这个被认为是新娘的家伙穿才对吧！一米七，偏瘦弱的体型，还留着长发，怎么看都是他穿更合适一点！
　　……貌似真的有可行性。
　　“你听错了，不是婚纱！”
　　神奈光急忙解释想要证明自己的猫德，完全不知道某无猫德无下限的金发黑皮已经盘算着要怎么让他穿上婚纱了。
　　“是——”
　　“是什么？”
　　安室透更靠近了一步，阴影笼罩着整只猫。
　　“是婚礼！”
　　鼻尖冒汗的神奈光口不择言，又迅速捂住自己的嘴。
　　糟糕，把真心话讲出来了！这下安室透肯定会认为他是一只轻浮的坏猫了……他不想被丢掉！
　　“婚礼啊——”
　　安室透拉长尾音逗猫。
　　……说起来，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话题。
　　原来，在神奈光的心里，他已经在计划着他们未来的婚礼了吗？
　　不过这只猫肯定会马上否认的吧？
　　尽管背地里会努力完成计划，但表面上绝对不能体现出一点对他的在意。就是这么一只别扭的猫。
　　“对，婚礼！”
　　诶？
　　紫灰色瞳孔微微缩小。
　　居然承认了？
　　两人鼻尖碰鼻尖，吐息交融。
　　猫抬起脸，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金色的虹膜闪耀，坚定绚丽。尽管连耳朵尖都已经红透，但他依旧执着地看着安室透，表情认真。
　　——作为波本，安室透见过太多太多的纸醉金迷。价值千万的宝石不过是随手可仍的无机物质，数十亿的珍宝也曾拿在手心把玩，但他从未迷失在这些虚假的表象中。
　　——除了猫的眼睛。
　　这是他29年人生里，所见过最漂亮的金色宝石。
　　安室透伸手，捧着他的脸，避免好不容易向前一步的猫再次退缩回阴暗的角落里。
　　他的眼神同样严肃起来，表明他对神奈光接下来话语的重视。
　　“……我也喜欢你，想和你签署婚姻届、和你一起面对未来的那种喜欢。”
　　被暗沉的紫灰色淹没，神奈光的声音微弱了些许，但十分坚定。
　　“安室透，我喜欢你。”
　　只要你不丢掉我，我就会一直喜欢你。
　　安室透看着他的表情，直到他是认真的。
　　他嘴角上扬，用鼻尖蹭蹭猫柔软的脸颊，把香草大福蹭地凹陷一小块，“我也喜欢你。”
　　——这是猫第一次对他说喜欢。
　　但他的心里除了欣喜，难以言明的复杂思绪却如野草般蔓延生长。
　　——他没有信心能负担起这一份感情。
　　他们的信赖建立在安室透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之上，他不知道他的真名，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他的过去，不知道他真实的、有些固执的性格。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伪造的名字，或许还有虚假的喜欢。
　　“如果可以的话……”
　　猫还在断断续续地把心捧给他看。
　　“我想和你看今后所有的月色。”
　　和昨晚一样漂亮的月色。
　　尽管昨晚是一个大雪夜，并没有月光。但那时候的安室透在他眼里，比月光还耀眼。
　　金发骗子又怎么样？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他不介意被骗一辈子，反正调查员自己也是个骗子。
　　今后……
　　安室透恍惚了片刻，抱紧了猫，避免自己被撕裂成两份。
　　降谷零想要拉着猫的手，回应他的承诺；但波本冷笑着一把推开他，告诉他、他们这样的人就不该有所奢求。
　　“……好。”公安卧底停顿片刻，回答。
　　他无法说出‘今后’。
　　今后——
　　神奈光蹭蹭黑脸猫猫的脸颊。
　　从今天开始，这只黑心猫就彻底是他家的了！苏格兰也可以一起姓神奈了嘿嘿！
　　黑心猫亏了，他血赚！
　　“超喜欢你！”
　　他越说越顺，在安室透耳边超大声表白。
　　团子讨男友欢心第三式：复读机式表白成功！
　　“其实我一见面就看上你了！”
　　一见面就觉得这个金发黑皮NPC超像猫猫的！调查员喜欢猫！尤其喜欢这只暹罗猫！
　　他会努力工作、为了未来的婚礼攒猫罐头的！
　　戒指他都想好了，一定要刻上至少六种法术，要让苏格兰和松田来当伴郎伴娘！还要准备一个超舒适的猫窝来饲养黑脸猫猫！
　　……虽然现在好像是他在被暹罗饲养。
　　但没关系，调查员的事，怎么能叫吃软饭呢！
　　安室透抱着他的腰，拍拍情绪激动的猫咪的背，表情复杂。
　　原来，这只馋猫一见面，就对他（的胸）一见钟情了么？


第65章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针织帽呢
　　“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 想和你一起过一生。”
　　团子还在努力贴贴。
　　……等等，一生。
　　调查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调查员的一生，和安室透的一生的长度，好像并不太相等？
　　只要灵性不耗尽、对于他而言, 他所能拥有的寿命几乎是无尽的。更别提他的情况特殊……
　　神奈光表情阴暗。
　　他终于意识到, 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哪怕是单手能打十个侦探的安室透, 他也终究是人类, 会受伤、会老去。
　　如果他冷眼旁观, 很可能到了后期、他解决一个模组的功夫，这只黑皮猫就没了！
　　金色的触手缓缓从皮肤上萌发，悄无声息地探向小麦色的手。
　　而神奈光, 浑然不觉。
　　“安室先生。”
　　他轻声呼唤安室透的名字，语气轻柔。
　　【降谷零。】
　　从事着危险工作的他, 会在某个他未知的时刻突然抛下调查员死去吗？就像电车上、如果没有调查员那样？
　　“你会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吗？”
　　【不要丢掉我, 成为我的眷属吧。】
　　与其放养暹罗，不如就此把他圈到自己的保护圈里。让他再也不能随意接触到那些危险的事物，这样也不容易被火烫伤。
　　模组和污染由调查员一个人解决就够了。
　　就连某只食尸鬼都能在转化后保持理智*，要不把黑脸猫也转化了吧？
　　安室透，你也别做人了！
　　触手无声无息地爬行, 离安室透的手仅有一步之遥。
　　“不要总是胡思乱想啊。”
　　深肤色的手从神奈光的腰间收回, 捧住了黑发侦探的脸。
　　安室透眼神认真，语气坚定：
　　“只要你愿意，我保证不会先离开你。”
　　“……”
　　睫毛颤了颤, 金色的瞳孔间水光闪动。
　　【保证，明明前几天还想着扔掉我, 你怎么保证？】
　　尽管这么想着，感受着手心的温度, 神奈光的眼角红了。
　　果然，还是更喜欢能呼吸有体温的黑脸猫猫……
　　“超喜欢你！”
　　神奈光反手抱住了安室透。
　　在两人都看不见的背后，金色的小触手受惊似的把自己缩成了团状，缩了回去。
　　————
　　“喵呜——”
　　公园内，猫咪的叫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有几只鸽子飞过，发出‘不想码字’的奇怪叫声。
　　神奈光坐在长椅上，朝鸽子们扔了一块小石子。
　　它们咕咕叫着、似乎是担忧自己被做成烤乳鸽，惊慌失措地飞走了。
　　“嗤。”
　　看到他闲得无聊欺负可怜咕咕，一声嗤笑传来。
　　神奈光半月眼看去。
　　一只黑猫站在他的脚边，刚刚那声嗤笑正是它发出来的。
　　原来只是一只猫……
　　神奈光原本飙升的血压瞬间平复了下去。
　　算了，小猫咪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伸手，尝试把黑猫捞起来。
　　“咪——”
　　原本昏昏欲睡的苏格兰突然睁开眼睛，和黑猫打了个招呼。
　　“啊，是你，莱伊！”
　　神奈光把黑猫举到可以平视的高度，才发现这只小黑炭头上有着一顶熟悉的针织帽，眼睛也是漂亮的祖母绿，像耀眼的翡翠。
　　黑猫被他没轻没重的手法拉成了一长条，尾巴不安地甩了甩，安静地和他对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神奈光把莱伊放到腿上，挠了挠他的下巴。
　　等等，这好像和苏格兰一样，原本是个人来着。
　　黑发侦探撸猫的动作顿了一瞬。
　　但莱伊似乎完全没有身为灵长类的尊严。
　　正相反，虽然顶着一张高冷的猫脸，在发现他停下后，莱伊主动用下巴蹭了蹭他的手。
　　神奈光倒吸一口气。
　　好、好可爱！
　　黑脸猫猫就从来不会用下巴蹭他的手……无猫德的坏猫只会按着调查员的头强行洗面奶！
　　他没忍住，抱起黑猫，用力吸了一口。
　　猫猫，嘿嘿，猫猫.JPG
　　莱伊的爪子张开两秒，在苏格兰同病相怜的注视下，又缩了回去。
　　莱伊：瞳孔地震.JPG
　　苏格兰，你平时都过着这样的、作为神奈君手中玩物的悲惨生活吗？
　　我记得你在组织时还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冷酷狙击手，是什么将你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苏格兰叹了口气，湛蓝色的猫猫眼里写满了忧郁。
　　是幼驯染，是我谈了恋爱就不顾小猫咪死活的金毛幼驯染！
　　莱伊看着苏格兰，好像懂了什么。
　　两猫对视一眼，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
　　都是因为波本/zero！
　　吸猫归吸猫，调查员没忘记该问的事。
　　“莱伊，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他摸摸莱伊的针织帽。
　　小巧可爱，喜欢！
　　他是不是也该给苏格兰织一点猫猫衣……松田卷卷有小墨镜，苏格兰只有和松田共用的猫猫包，在冬天全靠一身厚实的长毛取暖。
　　这顶针织帽就很合适！刚好能露出猫猫的耳朵，也不会遮挡住视线。
　　“……”
　　莱伊沉默着，从针织帽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神奈光。
　　神奈光：？？？
　　原、原来，针织帽还有这个作用吗！好高级！
　　他展开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潇洒飘逸，还放了一张银行卡：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恢复成人形后，时不时又会变成猫。
　　为了避免暴露，希望能在神奈君家中暂居几天，直到能稳定成为人类或者找到解决方法为止。
　　——Rye
　　ps：密码是xxxxxx】
　　神奈光把纸条收好，银行卡塞回莱伊的迷你针织帽里。
　　莱伊安静地看了他一眼，又把帽子里的银行卡扒拉出来。
　　“我同意你暂住几天，不需要钱。”
　　神奈光按住漆黑的猫爪。
　　莱伊身上的猫毛真的好黑，就连黑色针织帽的存在感都不那么强了……莱伊本人该不会比黑脸猫猫还黑吧？
　　人，经不起念叨。
　　远处，似乎有某只黑皮金毛出现在墙角。
　　莱伊和苏格兰对视了一眼。
　　莱伊：苏格兰，你的暴躁金毛同事，你得帮我。
　　苏格兰：咪——
　　苏格兰：你在说什么，猫猫听不懂.JPG
　　莱伊：盯——
　　“时不时会转变成猫……”
　　神奈光思索片刻。
　　目前被猫猫狙打过的人类，除了医院时的那个倒霉蛋，就只有莱伊这个更倒霉的倒霉蛋……松田卷卷是幽灵，不算。
　　基于过少的实验数据，他只能根据以往经验进行猜测：
　　“大概是残留在身体里猫之力没有被消耗干净，所以才会时不时发生转换。”
　　他捞起莱伊的左爪，想看看他的伤口，却被一只麦色的手按住了。
　　“这只是？”
　　安室透抱着三杯奶茶，身后冒着黑气。
　　“这位是莱伊。”
　　神奈光纠正金发黑皮不正确的量词使用，“和苏格兰一样，也是人类变成的猫。”
　　“……”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这原本是混蛋FBI！
　　安室透眉头挑起，笑容阴沉，“所以，这·位·莱·伊·先·生，为什么坐在我男友的腿上呢？”


第66章 波本，这是我的代号
　　【请进。】
　　缄默的服务生微笑着为他们打开门, 门后，两排夹道欢迎的服务员们穿着一致的制服，男左女右，朝他们鞠躬。
　　如同在海岸线餐馆一般, 馨香的气味萦绕, 熟悉而亲切。服务生们笑容得体, 服饰设计考究。
　　最重要的是, 所有人都是俊男美女, 随便一个都能成为上万粉丝级别网红的程度。
　　“……”店主上哪找的这些颜值很高的聋哑人？
　　神奈光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仔细嗅嗅。
　　嗯，空气中没有奇怪的腥味, 也没有两栖类跳跃的黏腻声音……这里能称得上一声寂静，服务生们的呼吸声几乎都难以听见, 只有他和安室透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大厅。
　　他的身后, 安室透右手抱着苏格兰，左手嫌弃地拎着莱伊的后颈、看起来随时会把他丢出去。
　　“……”莱伊不在意地甩了甩尾巴。
　　抛开他坐在神奈光腿上不谈，难道什么醋都吃的波本就没有一点错吗？
　　————
　　两人被带到了别墅内的一扇门前，这里的主人早已在此等候已久。
　　“给你们带来困扰了，非常抱歉。”
　　穿着优雅的女士朝他们一个深鞠躬, 将他们领进会客室, “请随意坐。”
　　“只是个意外而已，请不要介意。”
　　神奈光说着，礼貌地打量一眼这位女性。
　　眼前的女士, 正是海岸线餐馆的店主，常雨薰。
　　她有着一头卷曲的发丝, 头发乌黑中隐约透出一股深蓝，面容精致, 浅蓝色的双眼忧郁，在她的左眼上方有着一颗红色的小痣，仿佛一滴欲坠的血滴。
　　衣着考究，似乎对蓝色有所偏爱，身上的首饰和手表都是以蓝色为底；尽管她化着全妆，过深的黑眼圈还是从粉底下隐隐透出，大概是为爆炸案伤透了脑筋。
　　也是，一名服务生的死亡，地下莫名出现的通道，彻底报废的地上餐馆，确实足够绊住她的手脚。
　　神奈光心里升起了对这位女士诡异的感同身受。
　　他的事务所也被烧毁了，至今还在和几方扯皮……对面的霉比程度不在我之下！
　　他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猫猫保姆（临时版）安室坐在他的旁边。
　　被揪住命运后颈皮的莱伊一个后踢，从小黑手中挣脱出来，跳到了神奈光的腿上。
　　安室透看着舒适地躺在神奈光腿上、甚至还伸了个懒腰的莱伊，眼角跳了跳。
　　随便乱躺的混蛋FBI，日本公安卧底觉得莱伊素质很差！
　　“我的名字是常雨薰，此次请两位来到这里，是为了之前的案件。”
　　卷发女士语气轻柔。
　　她在两天前联系上预约用餐的神奈光。因为他们是当时店里唯一的顾客，她在电话里表示希望能赔偿他们的损失。
　　神奈光不需要她的赔偿，但他有些事情想问这位店主。
　　很巧，这位店主看起来、也有些事想问他们。
　　“给二位造成困扰了，真的非常抱歉。”
　　她再度鞠躬，推出一封信封，“但实在是迫不得已。这起案件警方已经以‘犯人蓄意报复店主、却不幸波及自身’结案了。”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可以的话，想请二位告诉我更多相关的信息。”
　　“可我们也只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神奈光没有接过信封，上身前倾，直直盯着常雨薰：
　　“想必你已经看过警方的笔录了，我们知道的并不比你更多。”
　　“……”安室透看了一眼营业状态的猫。
　　“爆炸恰好让你们所在的包间崩塌，而你们晕了过去、直到最后才被救出来……”
　　常雨薰笑着复述，“看起来，两位对我还是有所防备啊。”
　　“哪里哪里。”
　　神奈光也笑了，“空手套白狼可不是待客之道。”
　　“你也知道，我们想要的不是这些——”
　　黑发侦探把信封推了回去，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用一些人类世界生产的废纸就想换回宿敌的情报，是不是有些太廉价了？”
　　“你到底知道多少？”
　　常雨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比你想象中的多。”
　　笑容不会消失，它只是加倍转移到了神奈光的脸上：“它们甚至已经潜入离你们仅有一墙之隔的地下，而你们浑然不觉。”
　　“坚固的城墙总是从内部开始被攻破，不是么？”
　　常雨薰神情凝重了起来。
　　她没有预料到，本以为只是误入的……、居然已经掌握了如此多的情报。他们绝不只是路过，背后一定图谋已久！
　　“你们究竟是谁！”
　　“如果你听说过那个组织的名号，就应该明白。”
　　神奈光神秘一笑。
　　“我们正是作为其中的成员之一而来的。”
　　DBA完全是个空壳，讲出来也没什么震慑力，还不如先借用传说中那个黑衣组织的名头。
　　调查员真机智！（骄傲脸）
　　安室透：……？
　　哪个组织，DBA？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吧。”
　　常雨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们想要什么，才愿意告诉我关于它们的事？”
　　“这些。”
　　神奈光很爽快地从莱伊的针织帽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她。
　　安室透：？
　　是苏格兰的猫猫包不够大了还是我安室透的胸怀不够宽广了，你为什么要把东西放在莱伊的针织帽里！
　　大波□□士小心地戴上了一副白手套，才打开纸条：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恢复成人形后，时不时又会变成猫……】
　　她欲言又止地抬起头。
　　没错啊，被打上印记的眷属是旁边的金毛黑皮，气味浓厚到她一眼就看出来了……简直是在他脑门上刻着“此猫有主”几个大字。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敢和安室透搭话。生怕一言不合，这位占有欲很强的……以为她要抢猫、直接动手。
　　但变成猫的，如果她没理解错、应该是他腿上的小针织帽？还是那只漂亮的布偶？原来都是人类，两只变成了猫？还分别被不同的人抱着？好混乱的关系……
　　常雨薰止言又欲。
　　你们四个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play。
　　神奈光看着常雨薰不太对劲的脸色，再翻了翻莱伊的针织帽，从里面又掏出一张纸条。
　　他若无其事地抢回店主手里的那张，放上了另一张纸条。
　　“……不好意思，拿错了。”
　　不小心把口袋里的莱伊求收养条一起放进去了！
　　神奈团子：调查员不可名状的尖叫.JPG
　　神奈光闭眼。
　　他感觉自己神秘高大的形象在这一刻，崩塌了。
　　哈哈，如果在黑脸猫猫面前社死……好像也不差这一回了。
　　调查员破罐破摔，幽怨地看了安室透一眼。
　　安室透回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常雨薰谨慎地打开纸条，生怕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例如两人两猫的play、集人/兽、多人、公开为一体的可怕之物……
　　“——这不可能！”
　　女人的声音突然放大，浅蓝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你要的未免也太多了！”
　　————
　　“可以问一下你们的代号吗？”下次我好避开你们。
　　完全没有见面时女强人气势的店主颓丧地和他们挥了挥手。
　　她被狠狠地敲诈勒索了一笔……现在心情非常糟糕。还好最终达成了协议，如果是那个组织，虽然要价极高，但应该不至于骗她。
　　花多点也好，便宜没好货。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代号？
　　神奈光口袋里揣着常雨薰的预付款，快乐挥手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对哦，他现在在冒充那个传说中的黑衣组织，但他并不知道那个组织用什么代号，甚至不确定那个组织是否真的存在。毕竟他也没见过那个银发杀手不是？
　　没关系，调查员正在瞎编.JPG
　　“这位是苏格兰威士忌，这位是黑麦威士忌……”
　　他先介绍两只有名字的猫猫。
　　刚好，两猫的名字都是酒名，借用一下想必他们不会介意。
　　莱伊瞳孔地震，张嘴就想喵，被苏格兰一爪捂住了嘴。
　　常雨薰沉默片刻。
　　那个神秘的DBA，传说中以驱逐污染、游走在疯狂与真相边缘的组织，居然采用酒名作为代号吗？
　　不过，对于人类而言，酒精这种东西、确实是一种能让人徘徊于疯狂与死亡之间的物质……用醉酒来比喻理智丢失后的癫狂，确实恰到好处。
　　“那你的代号是？”
　　“我的话——”
　　神奈光思考片刻，语气轻快：
　　“我的代号是波本威士忌。”
　　大伙都是威士忌，很好地满足了调查员的强迫症。
　　刚好，他还挺喜欢喝波本的。
　　安室透：？？？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是波本威士忌，那我是谁？
　　“至于这位是——”
　　开始乱编的神奈光没放过脸色更黑了的小黑脸。
　　他拉过安室透的胳膊，完全没注意到黑皮猫猫整只石化的表情。
　　“爱尔兰威士忌，我们是很好的搭档。”
　　“噗。”
　　把莱伊捂出白眼的苏格兰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发出一声奇怪的憋笑声。
　　安室透的脸彻底黑透了。


第67章 红砖墙
　　“所以, 他们到底是……”
　　安室透很直白地问。
　　既然神奈光直接让他留在了交易现场，说明他并不介意把这个情报告知他。
　　虽然让FBI一起听到很不爽，但现在想来也没法赶走那家伙，某黑皮公安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一群可悲的混血。”
　　神奈光一边把吸管插到奶茶里, 一边说。
　　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 买一杯还送可收集的系列小卡片, 集齐了可以兑换合作甜品店的泡芙。可惜这次他只拿到了一份巧克力奶的卡片, 离泡芙还有点远。
　　“既想脱离原本的族群, 却又逃脱不了血脉中的诅咒。”
　　“原本的族人视他们为叛徒，怀揣着怒火想要清除他们，而人类一边接受他们、一边防备着异族。是只能在阴影里生活的可怜鬼。”
　　‘他的头发是金色的！异类！’
　　‘我们不和你玩！你这个混血杂种！滚开！’
　　“……”安室透的脸色变了一瞬, 很快又恢复过来，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听到神奈的话, 幼年被排挤的经历不禁浮现于他的脑海, 又被他强行压下。
　　“？”
　　神奈光发现了安室透的异样。
　　他思索片刻，看着暹罗漂亮的浅金色发丝和深肤色，猜到了他的心思：“但有时候，决定立场和归属的并不只是外表。内在的灵魂反而是更重要的。”
　　“无论是人类还是混血种，剥开了包裹在外的□□, 都只不过是一个个颜色不同、大小不同的光团罢了。”
　　而且明明金发深肤超涩的！暹罗猫猫就是最涩气的猫猫！
　　“谢谢。”
　　安室透笑了笑, 接受猫的好意安慰。
　　只是光团么？
　　那么他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光团？
　　大概是一团外表黑漆漆、内在保留了一点红色的小光团……如果是神奈光，应该会有一团半灰半白的光团。至于导师, 那家伙肯定是全黑的灵魂。
　　“他们原始的族群就是我们看到的那群海鲜。”
　　神奈光继续解释，“在某刻, 他们的神——那位海神，也是最初始的神话种和人类诞下了混血后代, 同时也与某些海洋生物诞下了后代。”
　　安室透：？
　　你说和谁诞下后代？
　　不，不能以人类的常理去揣测异常。他应该抛去人类固有的刻板印象，重新建立起一套新的认知体系。
　　等等，如果hiro以这个形态结婚生子……他会得到一窝蓝色猫猫眼布偶吗？
　　觉醒了新世界的安室透，升华了。
　　“于是作为与人类混血的一系，他们低调地融入了人类社会，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
　　神奈光用力吸了一口珍珠。
　　这些话有一部分出自常雨薰之口，另一部分出自调查员的推理。
　　“而作为海鲜的一脉与之分道扬镳，但一直在暗中图谋着干掉叛徒，献祭给海神。”
　　“而我能发现他们作为混血的证据就是他们的缺陷。”
　　“他们不能说话？”
　　安室透单手抱着苏格兰，另一只手摸了摸脸，“是因为混血，所以发声器官存在天然的缺陷？”
　　被他装在塑料袋里的莱伊不满地抖了抖尾巴，黑色的猫毛黏上了旁边的奶茶杯。
　　“不，店主是能说话的。”而且声音还挺好听。
　　安室透皱着眉回忆片刻，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是因为他们大部分成员只能用人类无法听到的超声波交流！”
　　“原因？”
　　神奈光眼神欣慰。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在玩养成游戏的快乐成就感……
　　【家养的黑脸猫猫经过艰苦的锻炼，推理能力：lv1→lv2！】
　　“明明是聋哑人，理论上应该是无法听到任何动静的。”
　　当然，不排除有些聋哑人仅仅是声带受损，听觉无碍。但既然名片上表明他们并不会听到客人的任何隐私，这就说明，起码在表面上，他们是一群丧失了听力的残障人士。
　　安室透嘴角扬起，“但那只是陷阱。”
　　“否则他们就不会借助对讲机进行交流。”
　　现在的通信技术已经足够发达，如果真的是听力丧失的人类，怎么想都是直接用有屏幕的手机一类工具沟通比较合适……但他们却在死去的服务生身上找到了一台对讲机。
　　排除防止员工上班摸鱼的因素，只有一个解释——
　　他们的交流，其实就是借助声音，只不过是人类难以听到的高赫兹声波。
　　伪装成服务生的混血借此、甚至能在人类的背后光明正大地交流，而不用担心被人类知道内容。更甚者，有些就此放下戒心的客人交谈的机密也被他们收集，最终汇总到店主的手中。
　　“……”安室透拳头握紧。
　　只要是真心想要加入他国家的生物，他其实并不排斥。但这群服务生的行为实在是让人难以信任……
　　“而且还有一点。”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这群‘人’的内斗，才导致了我们被波及吧？”
　　“嗯嗯。”神奈光点头，表情更欣慰了。
　　【家养的黑脸猫猫经过艰苦的锻炼，推理能力：lv2→lv3！】
　　“想要在后门上动手脚，而且还要不引人注意地运输物资到据点……”
　　金发侦探说出自己的判断，“同时，还需要为地道打掩护，在合适的位置装上炸/弹。”
　　他在当时就有所怀疑，只不过信息不够、没能彻底确定罢了。
　　“能做到的人，就只有餐馆内部对内部事务极其熟悉的人了。”
　　“也就是说——”
　　“那个死去的服务生。”
　　神奈光接上，给黑脸猫猫一个奖励的摸摸头：
　　“他是海鲜那边送来的卧底。”
　　所以他才会打着手电筒来找他们，因为他注意到了安室透胸口盛放的信物。
　　引爆炸/弹恐怕也只是为了制造骚动，以便于更好地将祭司迎接到据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反而为自己招来了死神。
　　安室透露出爽朗的笑容，低下头，方便自家猫贴贴：
　　“不亏是神奈君，居然全部都推测出来了。”
　　“厉害的是你。”
　　神奈光趁着他低下头，轻咬了一口他的脸颊，“我家透最厉害了！”
　　明明隔着巨大的信息差，但几乎分毫不差地推测出了所有真相。
　　心脏虽然比脸还黑，头脑依旧灵活，无所不能的安室侦探，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哈哈哈，那神奈老师会给好学生奖励吗？”
　　安室透暗示性地偏过头，蹭蹭猫的嘴唇，“我可是等待很久了哦？”
　　神奈光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后，才红着耳尖亲了一口饱满的嘴唇。
　　安室透笑着抱住他，加深了这个吻。
　　【家养的黑脸猫猫借助道具后锻炼，调情能力：lv9→lv10！】
　　又双叕被夹在两人中间的苏格兰猫脸麻木。
　　抛开这俩人把他当做play道具不谈，难道不识趣离开的小猫咪自己就没一点错吗？
　　“嗒、嗒……”
　　不远处，有脚步声靠近。
　　看到有人路过，神奈光急忙推开暹罗，假装无事发生过。
　　安室透胸口震动，闷闷笑了两声。
　　“……”神奈光不去看游刃有余的年上男人，拉着他的胳膊快速离开了这里。
　　其实，还有一个疑点，就是……
　　他擦了擦嘴边的水光，睫毛垂下，瞥了一眼前爪耷拉在塑料袋外面的莱伊。
　　这家伙，和冲矢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
　　“这里是……？”
　　安室透被神奈光拉到了一个奇怪的街道上。
　　他看着神奈光七拐八拐，拉着他走进了一间小餐馆里。
　　“四份蓝莓布丁。”
　　神奈光说，右手比了个特异的手势。
　　老板看着他们四个，笑了笑，带着他们走进了内厅。
　　内厅内没有客人，也没有任何桌椅。只有一堵红砖墙。
　　老板把他们带到这里后，就直接离开了。
　　“是一些混血们抱团取暖的地方。”
　　神奈光解释。
　　“只有灵感足够的人或者有着神话生物血统的混血才能看到入口，普通人只能看到一堵墙而已。”
　　“……”安室麻瓜沉默片刻。
　　什么霍格○兹。
　　“咪。”
　　苏格兰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
　　莱伊也眯起眼睛，猫瞳缩小。
　　“看起来他们也能看见。”
　　神奈光同情地抚摸在场的唯一一只麻瓜暹罗：
　　“不要难过，能看见也没什么好的，看不见不也活着吗？”
　　“……”
　　安室透的笑容勉强了些许。
　　其他人就算了……连莱伊都看得见！这不是彻底输了吗？！
　　“如果我想看见或者进入这里，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安室透问。
　　“嗯……”
　　神奈光有些为难。
　　完全没有灵根的黑脸猫猫的话……要不让苏格兰给你也来一枪？
　　或者尝试不断殴打红墙，直到它屈服为止？
　　“不可能的。”
　　懒散的男声响起。
　　红砖墙如同水面一般，从中心扩散出一道道波纹，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里面大步走出。
　　他有着一头纯白的短发，戴着墨镜，单手插兜，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告知普通人里世界的事本身就已经违反规定了，你难道想让——”
　　他拉下墨镜，上下打量两人两猫的组合，嘴角勾起：
　　“你的小情人被执法队抓走？”


第68章 米花特色，不可不品尝
　　墨镜下的眼睛蔚蓝清澈, 极其清晰地倒映出他们的身影，仿若一望无际的天空。
　　神奈光沉默片刻，一时不知道该反驳他不是安室透的小情人还是反驳黑发侦探这张卡其实也算普通人。
　　“哦哦哦！这双眼睛！”
　　完全不需要别人的回答，白毛相当自来熟地凑了上前, 嘴角勾起, “很特殊嘛！你的术式是什么？”
　　“这又是什么？”
　　没等神奈光回答, 白毛又直接抱起了苏格兰, 语气惊讶：
　　“不是咒骸, 也不是咒灵……但也不是人类，你到底是什么？”
　　苏格兰猝不及防地被陌生男人举起，浑身的毛炸了起来, 腰背弓起，从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抱歉抱歉。”
　　白毛墨镜男避开苏格兰凌厉的一爪, 笑着把猫还给同样炸毛的神奈光, “我从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组合，稍微有些过于好奇了。”
　　“你谁？”
　　神奈光一手抱紧一只猫，把安室透挡在身后，表情冷淡。
　　“五条悟，一名老师罢了。”
　　自称五条悟的墨镜男说。
　　“……”
　　神奈光冷淡地看着白毛自来熟。
　　虽然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 但这家伙吓到了苏格兰, 调查员对他的好感-1、-1……
　　“别露出这个表情嘛。”
　　五条悟摊手。
　　“我没打算把你们举报到执法队那里，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此时，餐馆外一阵强劲的音乐响起, 似乎是一首很旧的歌……
　　三人站在一面红砖墙前，不知为何, 气氛突然怪异了起来。
　　“五条老师，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
　　神奈光开口, 打破了奇怪的空气。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嗯，对，现在是上课时间！”
　　白毛一拍手掌，笑容明朗：
　　“那你们要不要来当我的学生呢？”
　　“除了那个金毛的家伙。”
　　安室透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五条，这个姓氏他听说过。本以为与其他财阀没什么区别，没想到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拦在他身前的神奈光没有回头，径直握住了他的手：
　　“抱歉，暂时没有这个需要。”
　　————
　　拒绝完莫名其妙、非常没有距离感的白毛墨镜男后，神奈光进入红墙内买完需要的东西，和安室透来到了一家允许宠物进入的甜品店。
　　这家店本身就饲养着不少猫咪作为卖点，价格略高，但前厅和厨房分开的设计、以及被精心照顾的猫猫们，还是吸引了不少jk前来打卡。
　　在检查过苏格兰和莱伊的猫证后，两人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随身携带……”假的猫证。
　　神奈光眼神古怪。
　　随身携带假证他能理解，但连猫的假证都带是不是有些动机不良了？
　　“我只是习惯多准备一份而已。”
　　安室透笑眯眯回答。
　　其实是担心某天再有个变成猫的同期又被神奈光捡回家……例如某个萩名山车神、交际花，以及小阵平幼驯染。
　　毕竟以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能变成猫的人不是已故就是即将已故，特指某只喜欢赖在别人男友腿上的FBI！
　　“您的甜点，一份熔岩泡芙，一份鲜奶草莓大福。”
　　穿着猫耳女仆装的女孩送上了甜品，她的胸口挂着一张姓名牌，‘古谷优子’。
　　Furuya？
　　“古谷小姐，你的手指？”
　　神奈光喊住了她。
　　他注意到，女孩的左手四指上都缠着绷带。
　　安室透单手撑着下巴。
　　不得不说，这个发音从神奈光的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有些奇怪，让他不自觉地想答应下来。
　　或许是他和猫太过熟悉的缘故，就像是在喊他一样。
　　不过怎么可能呢？在神奈光的认知里，他只是安室透而已。
　　“在后厨帮忙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请不要在意。”
　　女孩有些惊慌地朝他们鞠了一躬，转身快步离开了。
　　“……我有这么吓人吗？”
　　神奈光有点郁闷。
　　苏格兰伸出粉嫩的猫爪，给他一个猫猫抚摸。
　　果然，苏格兰最好了！
　　神奈光顺势抓住送上门的布偶，用力吸了一口猫肚子……被苏格兰四脚朝天地胡乱挣扎躲开了。
　　没关系，黑发侦探见苏格兰吸不着，伸出的手拐了个方向，把正在母鸡揣的莱伊拖了过来。
　　真的是用拖的。
　　看得出莱伊有些懵，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就像一块抹布一样，从滑溜的桌上被拖到了邪恶人类的面前，然后被用力吸猫肚子。
　　苏格兰：松了一口气.JPG
　　我一躲，倒霉的就是他了。
　　他倒是不排斥被神奈光吸……主要是在外面这么多人呢！虽然没人知道外表娇娇弱弱的小猫咪内在其实是一个二十六岁的胡茬男，但要他翻肚皮任吸实在有些超出他的接受程度……而且zero和莱伊都看着呢！
　　莱伊肯定也不能接受……莱伊？！
　　被邪恶人类控制住的莱伊慵懒地把肚皮翻出来，放松地躺在人类手中，毛绒绒的黑色尾巴还顺势缠上了神奈光的手腕。
　　苏格兰：？？？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莱伊？！
　　被挠下巴的莱伊惬意地抖了抖耳朵。
　　下限？这玩意值几条情报？
　　“我突然想起来——”
　　安室透黑着脸，把缠在神奈光手上的尾巴掰开，笑容爽朗：
　　“有一类人，就喜欢对别人搂搂抱抱，毫无距离感和下限。”
　　“只会利用感情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例如说通过碰瓷引发对方的同情心，顺势加深感情什么的。”
　　“神奈可千万别被这种人骗了。”
　　他说着，语气温柔，手上动作却强硬地把莱伊举起，放到了高处的猫架子上。
　　莱伊：……
　　吸一半的猫咪被强行拿走的神奈光抬起头，默默看着安室透，盘算着什么时候给他也来上一狙。
　　苏格兰不给吸，莱伊不让吸，要不你来替代他们吧？
　　“那个……”
　　看了他们许久，一位穿着制服的女孩终于在同伴的鼓励下、下定了决心，走上前：
　　“你好漂亮，用什么line啊……不是不是！”
　　她眼神游离，脸颊通红。
　　“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
　　神奈光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还是他？”
　　应该是找身材更高大、胸怀也更宽广的黑脸猫猫才对？
　　“是你。”
　　女孩的脸更红了。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男友。”
　　看着女孩跑走的背影，安室透不禁叹了口气。
　　家里有只招蜂引蝶的猫，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
　　“哗——”
　　神奈光从洗手间走出来，在洗手台前洗手。
　　门口有脚步声响起。
　　调查员没太注意，微微侧身，给来人让开路。
　　“呦，好巧。”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身侧，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
　　他抬起头，果不其然，又是某只白毛自来熟。他的嘴角的笑意仍然令人捉摸不透，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眼神却格外地锐利。
　　“……怎么又是你。”
　　神奈光半月眼。
　　他才不信这是巧合。
　　“哈哈哈这里的泡芙很好吃，所以我来了，不行吗？”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漫不经心地笑着。
　　“说起来，你那两只——”
　　“啊！！！”
　　尖叫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死人了！”
　　古谷优子小姐从另一边的女性洗手间里冲了出来。
　　听到尖叫，一群人很快围住了卫生间的入口。
　　“啧。”
　　五条悟撇了撇嘴。
　　“看来不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不行了。”
　　————
　　“死者绿川明美，26岁，职业是地下歌手。今天来这里应该是为了现场伴奏的兼职。”
　　赶到现场的高大警官叼着根牙签，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另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警官跟在他的身边，似乎是他的后辈。
　　“死因初步判断，是由于服用了过多的安眠药后、呕吐物进入气管导致的窒息死。死亡时间在半个小时以内。”
　　“大厅的监控完好，但卫生间内的监控仅能看到门口的部分。根据监控，这段时间内进入洗手间的嫌疑人，有四位。”
　　“神奈光，五条悟，古谷优子，以及诸星莉香。”
　　五条悟应了一声，嘴里吹起一个泡泡。
　　这人居然在案发现场还有心思吃泡泡糖……
　　后辈警察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而古谷优子有些不安地捏着衣角，黑色小皮鞋边沾染上了些许污物，大概是案发现场的。
　　诸星莉香摆弄着她染成粉红色的几缕发丝，表情有些许不耐烦。她的背后背着一个吉他包，打扮火辣性感，在腿上的黑丝袜上扣着一个龇牙咧嘴的毛绒小玩偶。
　　神奈光仔细看了两眼，那似乎是一只有着绿色眼睛的小巧黑猫。
　　“至于我，我叫伊达航，希望你们能配合我的工作。”
　　伊达警官爽朗一笑，接近两米的身躯压迫感极强，看似不经意间扫视过围观的人群。
　　“好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神奈光看着人群外的脸色更黑、简直和去北极挖了三年冰差不多的暹罗，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尽管他感觉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但安室透的眼神真的好吓团子！


第69章 阿sir，我系无辜的！
　　“伊达警官, 我——”冤枉。
　　神奈光开口。
　　别的不说，他看起来像是那种强闯女厕所的变态鲨人犯吗？
　　“啊拉，实在是有点糟糕的环境呢。”
　　某白毛已经很自然地把大半个身子探进了女厕所内，啧啧了两声, “之后会变成都市传说吗？像街口的裂口女小姐什么的。”
　　围观群众：……
　　强闯女厕所的墨镜变态男！
　　手被他拉着、一起自愿强闯案发现场的神奈光：S属性大爆发, social death！
　　救命！这家伙手劲怎么这么大！
　　他不动声色地甩开握住他的手……没成功。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抓着他, 动弹不得。
　　神奈光：……
　　这年头, 大猩猩已经可以化身金发白发人类混入人类世界了吗？
　　“可以放开我的朋友吗？”
　　小麦色的手搭上了他们打结在一起的部位。
　　安室透笑容得体, 动作强硬。
　　“……是你啊。”
　　五条悟没有纠缠，推了推墨镜：
　　“我记得你是——”
　　“安室透，是个侦探, 同时也是毛利侦探的大弟子。”
　　金发侦探转过身，朝高大的警官歉意一笑：
　　“抱歉, 我们现在可以继续了。”
　　“原来是毛利侦探的弟子。”
　　伊达航叼着牙签, 和名侦探的弟子对视了一眼：
　　“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瓶倒在地上的棕色玻璃药瓶。药瓶上没有任何标识，保存有白色药片。”
　　“经确认，里面的药物确定是□□，大半药物被吃下, 在死者的呕吐物中也查出安眠药的成分。”
　　“而洗手间的门是从内反锁的, 门上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门板与天花板之间的缝隙绝无可能通过一个成年人。”
　　“也就是说，死者处于一个密室之中。”
　　安室透单手摸下巴, 另一只手抱胸，“没有外力能干涉？”
　　“对, 不过她的手里握着一部手机。”
　　伊达航说，“最后一条短信是发送给古谷小姐的, ‘永别了’，上面这么写着。”
　　“……”
　　安室透眉眼低垂。
　　永别了……
　　“那就是自杀案嘛。”
　　五条悟有些无趣地打了个哈欠：“我先走了，最近限量售卖的生奶油毛豆大福很难抢的。”
　　“稍等。”
　　神奈光拉住他的后领，“麻烦配合下警方的工作啊。”
　　白毛不情不愿地停下脚步。
　　……那是什么？
　　黑发侦探背过手，暗地里搓了搓手指。
　　触感不像是布料、反而像是捏在了一层空气上？
　　“……”
　　五条悟的眼睛微微弯起。
　　“虽然看起来很像自杀案……”
　　伊达航叹气，“但在药瓶上，检测出了除了死者以外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指纹。”
　　“有可能是药店店员，或者运输过程中碰到的吗？”
　　他身后，有些黑皮的高木警官提出假设。
　　“这种可能倒不是没有——”
　　“明……绿川她，有很严重的洁癖。”
　　古谷优子突然开口。
　　“她买回来后，一定会把药倒进自己准备的药瓶里，绝对不会留下被别人碰过的东西。”
　　“你很了解她嘛？”
　　五条悟眼神狐疑，思索片刻，一拍手掌：
　　“我知道了，你正是利用她的这个习惯，提前把她的药替换了！”
　　“其实原本瓶子里只是一些无害的维c，哪怕过量服用也不会危及生命。但你把药换成了安眠药，不知情的绿川小姐吃下后、就此殒命。”
　　“……”神奈光暗中观察。
　　在五条悟合掌时，皮肤之间确实是贴合在了一起，不存在缝隙。
　　难道刚刚的触感只是他的错觉？
　　“我才不会那么做！”
　　古谷优子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我……我明明和绿川是很好的朋友，我怎么会想去害她！”
　　“但你前几天才和她大吵过一架。”
　　沉默许久的诸星莉香插入话题，“大概是因为你不是你以为的、‘她最好的朋友’？”
　　“你——！”
　　“停停停！”
　　伊达航厚实的身躯强行挤入几人之间，中止了这场战争，
　　“只要能采集各位的指纹进行对比，也就能洗清各位的嫌疑了不是吗？”
　　“……”
　　神奈光嘴角微微下撇。
　　保存了他的指纹信息，如果哪天他一个疏忽、在奇怪的现场留下指纹……
　　看来，少不得再去一趟警视厅了。
　　正在思考的安室透背后突然一凉。
　　————
　　“经过指纹比对，上面额外的指纹信息属于诸星小姐。”
　　高木很快就送来了鉴定信息：“另外，五条先生……”
　　“我是天生的无指纹者哦。”
　　白毛笑着举起双手。
　　“……”神奈光挑眉。
　　确定了，那确实不是他的错觉。
　　“所以，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死者的药瓶上会有你的指纹吗？”
　　高木涉捏着密封袋里的药瓶，看向了诸星莉香。
　　“诸星小姐？”
　　诸星的脸色不变，眼神冷漠，“这我怎么知道，谁会和那个软弱的女人有关系。”
　　高木涉被噎了一下。
　　“如果你不能解释的话，我们可能要认定你为嫌疑人……”
　　“咪呜~”
　　又娇又软的猫叫声响起。
　　和棉花糖一样蓬松的布偶猫蹭了蹭高木警官的腿。
　　“这是……”对了，这里是猫猫咖啡厅，所以有猫是很正常的。
　　高木涉分心了片刻。
　　同时，一只灵活的黑色毛团从另一边飞扑而来，把高木涉的身体当成了猫爬架，几下跳跃，抢走了他手中的密封袋！
　　“莱伊！”
　　神奈光大惊，伸手抓猫，“那个不能吃！会爆炸的！”
　　爆炸？安眠药还能爆炸？
　　伊达航挠挠头，也加入了抓猫大队。
　　“……”莱伊沉默着，但身体的动作灵敏至极。
　　他仗着自己身形娇小，在人群的腿间飞速穿梭，没人能够得到他。
　　【系统，申请敏捷对抗！】
　　神奈光咬牙。
　　莱伊，你巴不得我去吃猪扒饭是吧！
　　这么无猫德，铁定和黑脸猫猫师出同门！改天一定要逼供出你们的师父，再剿灭反猫德学院势力！
　　【骨碌碌——】
　　骰子落地，散发出不详的红光。
　　【敏捷：99/90，大失败！】
　　神奈光：？？？
　　【你只顾着追猫了，没注意到脚边伸出的一只脚，被狠狠地绊了一跤。但由于你的身体超乎常人的敏捷——】
　　【所以我可以不用摔倒？】
　　调查员眼神希冀。
　　【所以你能够在空中换了十八种姿势灵活地挣扎，就像一条在砧板上蹦跶的死鱼，眼里发出诡异的光。】
　　【……】
　　神奈光：伤到了，退网.JPG
　　【并且由于你的身躯接近人类极限的柔韧，你最终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出的怪异姿势摔倒在地上。】
　　【同时，在你努力挣扎时、诸星背上的吉他包带子被你抓住，一起滑落，倒在了害你摔倒的脚的主人——安室透身上。】
　　“嘭！”
　　神奈光挣扎着、最终还是带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安室透一起失去了平衡，两人像打成死结的绳结一样倒在了地上。
　　吉他包摔飞了出去，琴弦一路磕磕碰碰、响起一阵诡异的旋律。
　　“嘶……”
　　和安室透打结在一起的神奈光抬起头，绝望地盘算他要从委托费里扣出多少赔偿费。
　　吉他的修复，黑脸猫猫的医药费，莱伊干扰公务……
　　然而，此时——
　　“咯嗒咯嗒……”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瓶棕色的玻璃瓶从吉他的音孔里滚出来，里面的白色药片不断碰撞，最终停在了神奈-安室复合体的面前。
　　“……”
　　神奈光艰难地把手从安室透精瘦的大腿下抽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捡起了那个药瓶。
　　“这个……”
　　他朝着瞳孔地震的警官们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是一会要用到的神奇妙妙工具？”


第70章 谁在天花板
　　“检测结果出来了, 里面只有一些维C，没有别的成分。”
　　鉴识人员很快就把诸星手里的药瓶结果告诉现场的警官。
　　“……”
　　诸星莉香收好吉他，表情冷淡。
　　她知道从药瓶意外滚出来的那一刻起，她的嫌疑骤增到了顶峰。
　　“你看, 和我说的一样吧。”
　　五条悟表情得意, “手法果然是用维C进行的交换。”
　　“那么凶手就是这位把药藏在吉他里的诸星小姐了, 我要去买生毛豆——”
　　“在这上面, 同时检测出了三个人的指纹。”
　　在场的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无视他的话。
　　“除了五条先生和古谷小姐的, 其余两人和死者的指纹都在上面。”
　　“当然，神奈先生的指纹只有两个，应该是刚刚拿取时留下的。”
　　“抱歉。”
　　神奈光面露歉意。
　　“不要在意。”高木涉说。
　　当时药瓶正好滚到神奈光的面前, 作为没有经验的普通人，下意识之下捡起来很正常。
　　“我们不会要求每个嫌疑人都像警察一样专业。”
　　“诸星小姐,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伊达航叼着牙签, 眉头低压。
　　“我没什么想说的。”
　　诸星莉香一歪头，粉色发丝挡住了她的左眼。
　　“警官可以直接把我带回警局。”
　　“别这样。”
　　伊达航看着眼前完全不打算配合的诸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那个，我之后还有事，可以先走了吗？”
　　古谷优子轻声说。
　　“如果两边都没有我的指纹的话, 也就证明这件事和我无关对吧？”
　　两瓶棕色药瓶上除了神奈光以外印上的指纹, 只有绿川和诸星的指纹。
　　“我也有事！”
　　五条悟举手，超大声：
　　“我只是普通路过而已，现在应该也可以走了吧？”
　　围观群众早已离开, 事件的由来看似已经完全明了，警方没有留下他们的理由。
　　神奈光垂下眼帘。
　　但是——
　　“啊咧咧, 好奇怪哦！”
　　男孩的声音突然响起。
　　“如果绿川姐姐手里的药真的是维C，她一次性为什么会吃那么多呢？”
　　“柯南！”
　　三个小孩也一起跑了过来, 围住了先开口的男孩。
　　神奈光抱着莱伊，转头看去。
　　被叫做柯南的男孩戴着大框眼镜，穿着蓝色的小西装，领口还系着一个红色蝴蝶结，表情无辜天真地站在他身边：
　　“大哥哥，你说是不是？”
　　“……”神奈光看着他，有些疑惑。
　　这个男孩，他是不是在哪见过？
　　“他说得对，如果药瓶里真的是维C的话，完全没有一次性吃那么多的必要。”
　　安室透接过了话茬，“一两片绝对达不到安眠药的致死量。”
　　“但是绿川小姐却因为过量安眠药导致的肌肉松弛、进一步诱发呕吐物堵塞气管窒息而死，这就说明——”
　　“她是知道里面的药物是安眠药的，最少，她认为里面的药物是安眠药。”
　　柯南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话语却无比成熟：
　　“也就是说，绿川姐姐，在一开始就有了轻生的打算。”
　　“不，是诸星想要……”
　　古谷优子听到这句话，音量不由自主放大。
　　“古谷、小姐，你手上的伤可以给我们看一下吗？”
　　安室透打断了她的话。
　　“只是在厨房不小心切到了手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古谷优子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
　　“是这样吗？”
　　柯南眼镜反光，笑容灿烂：
　　“恐怕，是因为被琴弦伤到了，才不敢给我们看的吧。”
　　“……”神奈光抱紧了怀里的黑色孟买猫。
　　好眼熟、真的好眼熟……他绝对在哪见过这幅模样。
　　“失礼了。”
　　高木涉扣住古谷优子的双手，撕开了其中一指上的创可贴：
　　“真的！和柯南说的一样！”
　　女生的手指上，有着一道细长的伤痕，明显是由某些坚韧纤细的物体造成的。
　　“恐怕在诸星的吉他弦上，还可以检测出古谷小姐的血液吧。”
　　安室透接着说：
　　“原因，自然是因为她在换药的时候、不慎被琴弦擦伤，留下的痕迹。”
　　“尽管你一发现就用纸把琴弦擦干净了，但现在的检测技术足以检测出极其少量的DNA残留。”
　　“……嘁。”
　　古谷优子的脸色一转，突然笑出声：
　　“精彩的想象，没错，绿川就是我设计害死的。你们现在可以带走我了。”
　　“你确实需要跟我们走一趟，但理由并不是故意杀人罪。”
　　离开了片刻的伊达航走了出来，手上是一袋被换下来的吉他弦：
　　“被迫看着朋友在面前死去，很痛苦吧？”
　　“……”古谷优子的笑容瞬间消失，指甲掐进手心。
　　“但其实，诸星小姐并没有打算害死绿川。”
　　安室透心情有些复杂地说出这句话：
　　“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看着诸星换了好友的药瓶，以为她在药中做了手脚的你选择把药瓶换回去，却没有预料到绿川原本准备的才是致命的药，而诸星准备的是能救下她的维C。”
　　柯南说，有些感慨。
　　‘其实原本瓶子里只是一些无害的维c，哪怕过量服用也不会危及生命。但你把药换成了安眠药，不知情的绿川小姐吃下后、就此殒命。’
　　在当时听来，只是胡搅蛮缠、随意乱编的话，竟然接近全部对应上了。
　　神奈光看着白毛墨镜男的背影。
　　【这些，全部在你的预料之内？】
　　五条悟察觉到他的目光，朝他裂开一个露出牙花的灿烂笑脸，就像是戴着墨镜的神棍白毛猫，浑身上下充满着一股不靠谱的气息。
　　“……”
　　神奈光不忍直视地转过头。
　　实力非常强悍的人居然是这么一个奇葩性格，真是人类的不幸。
　　“在换药时、你听到了诸星的脚步声，于是匆忙之下不慎被琴弦割伤了手，留下了痕迹，血迹留在弦上，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于是只能匆匆忙忙跑出去买了新的。”
　　“但是，尽管已经把琴弦换成了新的，由于从来没有了解过吉他，你选择的弦并不是诸星惯用的那种。”
　　“对于极其熟悉自己吉他的诸星小姐，恐怕一上手就发现了不对劲吧。”
　　“……所以你那个时候才跑过去。”
　　古谷优子声音颤抖。
　　“我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诸星莉香转过头去，不看她溢满泪水的眼睛：
　　“意外看到了她写的计划书后，就替换了她手里的药，并且把药藏在了吉他的音孔里。”
　　“我本来是想今天和她谈谈的……”
　　却没想到看到她的古谷误以为她打算暗害绿川，于是就把药换回来了。
　　“——是我杀了她。”
　　古谷优子情绪在瞬间就崩溃了。
　　“是我杀了她！”
　　她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
　　结束后，古谷优子和诸星莉香被警方带走，只剩下寥寥几人还留在咖啡厅里。
　　三个小朋友已经被高木警官送回家了，而柯南不知道为什么、还留在这。
　　“boy。”
　　神奈光蹲下身，在柯南耳边轻声说：
　　“你知道，工藤新一么？”


第71章 一只飞在深海里的猫咪
　　时间已近黄昏, 安室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和阿梓小姐告别后，回到了白色马自达内。
　　车载广播正在播放着今天的新闻：
　　【请各位乘客注意，东都环状线因为突发事故, 暂时停止在站点停靠。有需要的乘客请自行转换出行方式……】
　　东京近来事故频发, 这种类似的事件一周能发生两三次。
　　不过最后几乎都能平安解决, 安室透也没有太过在意。
　　他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
　　电话被挂断了。
　　再次拨打过去时, 已经被拉黑了。
　　波本挑了挑眉，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再次播出电话：
　　“嘟——”
　　这次,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你最好有事。”
　　琴酒阴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只是想问一下，晚上有没有合适的任务, 最好能过夜的那种。”
　　波本直入正题。
　　“有, 如果你想要的话。”
　　琴酒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阴沉中带着些许戏谑：
　　“我手上这个可以直接给你。”
　　“没问题。”
　　波本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这份任务里多半带点top killer的杀意，但他有自信能应付。
　　更何况——
　　他打开邮箱，神色不明。
　　再怎么样，也比二战警视厅要好。
　　————
　　“他是一只飞在深海里的猫咪……”
　　神奈光抱着一大包甜品, 心情很好地哼着调子诡异的歌。
　　一只戴着墨镜布偶猫站在纸袋子上, 跟着他的脚步摇头晃脑。
　　“……”
　　他停住了脚步。
　　一个高大的白毛男人站在巷子口，背对着橙红色的夕阳，嘴角勾起：
　　“有空聊两句吗？报酬是巧克力冰激凌自助火锅哦。”
　　————
　　米花都市大楼。
　　“就是这里了, 大哥。”
　　伏特加看了看表。
　　“约好的时间是九点整。”
　　琴酒叼着烟，没有说话。
　　波本……
　　————
　　“所以说啊——”
　　五条悟拉长尾音：
　　“你这么做实在是太乱来了！”
　　“可是奶油草莓真的很好吃诶。”
　　神奈光头都没抬, 把一盘切好的草莓倒进锅里，看着它慢慢融入奶油中。奶白色里混入几块粉红色, 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这家店还挺贵的，刚好有冤大头……人帅心好的白毛请客，他血赚！
　　“我不是说奶油草莓。”
　　五条悟插起一块草莓，“味道不错……不对，我是说你这种把里世界告知普通人的事！”
　　“那你要罚我钱吗？”神奈光反问，顺便把一块沾满奶油和巧克力酱的草莓塞到松田卷卷嘴里。
　　里世界，普通人？
　　实不相瞒，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以为这个世界没有官方的那种机构呢。
　　藏在桌子下的松田阵平被投喂了一口甜腻的水果，整张猫脸纠结地皱了起来
　　“当然。”
　　五条悟压下眉头，眼神锐利：“根据《里世界人类与混血共存第三版保密法》，你的行为违反了第三则规定，需要罚款一亿美元，并且签署强制契约，避免下次再犯。”
　　“区区一……你说多少？”
　　神奈光瞳孔地震。
　　“一亿。”
　　五条悟带着笑意重复。
　　“我听错了，你说的是津巴布韦币对吧？”
　　“一亿，美元。顺带一提，我也被罚过。”
　　“请各位——”
　　神奈光站起来，准备向众人宣告里世界的存在。
　　与其背上一亿美元的负债，不如直接跟他爆了！
　　“诶诶诶！”
　　五条悟急忙拉住他:“你这么脾气和个地雷似的这么暴！”
　　神奈光现在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觉得呢？”
　　“哎，算了，不逗你了。其实没有被执法队发现就完全没事，甚至被发现了也几乎不会有惩罚。”
　　白毛正了脸色，表情认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一亿美元。”
　　神奈光呛他。
　　“因为严峻的代价本身已经由泄密的人承担了。”
　　五条悟自顾自地说，推了推墨镜。
　　“而这份代价，几乎每个人都难以承担。”
　　“……”神奈光歪头。
　　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代价。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安室透是因为面对神话生物，并不是由他直接泄露。但莱伊那里……？
　　“还真是完全的新人。”
　　五条悟叹气，“你没有老师的吗？”
　　“……”有，也是我自己。
　　神奈光明智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啊啊啊真的好麻烦！！明明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为什么要给一个纯小白进行幼儿园教学啊……”
　　白毛自来熟突然把脸凑近，嘴里还叼着叉子：
　　“要不这样吧，你喊我一声老师，我就姑且带你从幼儿园带上高中？”
　　神奈光后仰，有些嫌弃：
　　“首先，为什么是高中？”
　　“其次——”我信不过你。
　　“我才不会喊一个幼稚的自来熟当老师！”
　　“诶？”
　　五条悟很受伤地坐回原位，单手撑脸，“好吧。”
　　“那等你改变主意了再说，再次之前，千万不要再将里世界的存在泄露给任何人哦。”
　　“这是忠告。”
　　————
　　八点五十五分，米花一号电影城。
　　“大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伏特加流下几滴冷汗。
　　他好像听到炸弹计时器的声音了。
　　上次也是这样，波本打来一通莫名其妙要任务的电话，然后加上一句莫名其妙的告诫，最后他们被莫名其妙地炸了……
　　“……撤退。”
　　琴酒放下电话，一甩风衣，森绿色瞳孔阴沉。
　　波本，你到底想干什么！
　　————
　　在两人离开后的下一秒。
　　嘭！！！
　　米花大楼五层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气浪掀翻了一切，人流惊慌失措地涌出大楼，除了被困在五层的顾客们。
　　“新一……”
　　毛利兰眼里带着泪水，接通了公共电话。
　　————
　　【系统。】
　　调查员站在黑暗里，呼唤黑鸦。
　　【你知道他口中的‘代价’是什么吗？】
　　在上一个世界中，凡有代价，只可能是指代知晓知识后要付出的理智。意志不坚定的普通人很可能因为知道世界的真相而发生崩塌，因此神话知识才被严格的保密。
　　但这份代价并不由告知者付出。那么这个世界的代价……
　　【经系统查询，个体五条悟所指的代价，应该是自身力量的丢失。】
　　黑鸦声音嘶哑。
　　【在此世界，神秘的掌握就如同有限的苹果。如果要告知从未见过苹果的人苹果的滋味，只有把自己的苹果分出去这一选项。】
　　【远远不止于此吧？】
　　神奈光皱眉。
　　如果仅仅是分流力量，应该不至于用‘严苛’一词形容……至亲的亲友，血缘关系，都会让一些人不介意将自己的力量传承开来。
　　【Bingo。】
　　黑鸦很没感情地用翅膀给他划了个心。
　　【除了分苹果法则外，此世界还存在一种名为‘咒灵’的怪物，他们以负面情绪为食。】
　　【也就是说，知道他们的人类越多，提供的负面情绪越多，这群怪物的力量也越强大。】
　　【并且——】
　　【对于被意外告知真相的普通人而言，他们相当于被给予了一个苹果的空白人。】
　　【一旦他们把真相泄露给他人……】
　　【他们并没有苹果可以继续支付代价。】
　　神奈光揉揉太阳穴，【会怎么样？失去这份记忆吗？】
　　【不，他们会直接死去。】
　　【……还真是严苛的代价。】
　　黑发侦探靠着墙，看向没有星星的天空：
　　【但我似乎并不会因此付出什么。】
　　【因为你有我啊。】
　　黑鸦向他飞吻，发出啵的一声。
　　【……我要吐了。】
　　团子蛄蛹了两下，吐出一团小光球。
　　【那如果我录下了某人使用力量的视频，并将它发布到了网上，被普通人所知。】
　　【这些苹果会由谁来付出？】
　　【你可以实验一下。】
　　黑鸦猩红色的眼珠僵硬地转了转，语气期待：
　　【或者尝试一下批量泄密给普通人，再看着他们慌乱地告知周围的亲友、然后在亲友惊恐的目光下死去的场景。】
　　【那会是一场链式反应一样的大崩溃。】
　　【反正你有我，不会付出任何代价，不是么？】


第72章 红苹果
　　“这下要被琴酒彻底拉黑了。”
　　安室透转动钥匙, 打开房门。
　　虽然与他确实无关，但疑心病的top killer绝对会把这笔账记在波本的名下。
　　他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居然有设计师能以‘不对称’这个理由炸毁自己年轻时的心血，而把任务转交给他的琴酒又恰好撞了上去。
　　这叫什么, 我们米花町有了自己的优良传统, 打破了黑衣组织在犯罪方面的爆炸垄断？
　　“！”
　　黑暗中, 一双黄澄澄的眼睛无声注视着他, 像是潜伏在阴影里的某些奇怪生物。
　　安室透：……？
　　他直接打开了灯。
　　刺眼的光让金色的眼睛瞬间闭上了, 还挤出几滴泪珠。
　　“这是给我的惊喜吗？”
　　安室透双手抱胸，表情戏谑：
　　“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句，‘非常感谢’？”
　　蹲在地上的猫终于适应了光线, 眼睛瞪大，表情震惊。
　　“……”糟糕, 切错号了。
　　安室透迅速调整好五官微妙的角度, 变回了那个温柔阳光的安室透：“咳，我的意思是，现在应该是睡觉的时间了吧？”
　　“为什么还不去睡呢？”
　　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两点。
　　他注意到神奈光的手里捧着一个艳红的苹果，未被擦干的水珠挂在表皮上，鲜艳欲滴。
　　而苏格兰……或者说松田, 正蹲在扫地机器人上, 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睛。莱伊蹲在柜子上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感觉他就像是踏入陷阱的白雪公主, 而神奈巫婆手上就是他准备用来下毒的毒苹果。
　　安室透有的没的想着、就看见神奈光站起身，真把手上的苹果递给他了。
　　“如果你只有一个苹果, 你会怎么办？”
　　猫问他。
　　“分你一半。”
　　咔的一声，红生生的苹果被安室透徒手掰成了两半。
　　他递过一半给神奈光：“喏。”
　　神奈光没接过苹果, 眼神里充满不可置信，不知道是对于他徒手掰苹果的震惊还是别的什么。
　　松田愉悦地摇了摇尾巴。
　　“……不可以吗？”
　　安室透的动作停顿在半空中。
　　他意识到、这好像不是他以为的‘男友困境难题’，而是指代别的什么。
　　“我刷完牙了。”
　　神奈光说着，接过苹果，几口啃完，“不早了，赶快去睡吧。”
　　说完，他把苹果核一扔，跑去卫生间了。
　　安室透看着他的背影，好像听到了一声虚空中传来的遗憾叹气。
　　“……”
　　他看向松田和莱伊，一手一只拎起猫。
　　“你俩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
　　“突突突——”
　　令人牙酸的电钻声不断在耳边响起。
　　安室透皱着眉，翻了个身。
　　大概是邻居或者隔壁栋房屋吧……
　　“！”
　　等等，这声音好像就在他隔壁！
　　安室透猛地坐起，米黄色的被子从他身上滑下，露出麦色结实的胸肌，似乎比神奈光和他见面时膨胀了不少。
　　“？”
　　他左右看了看。
　　左边的被子已经没有了温度，神奈光早已离开。倒是莱伊还安稳地趴在枕头边，小小的黑煤球一起一伏。
　　……莱伊睡在他的床头，难道他还在噩梦中？
　　安室透揉了揉太阳穴。
　　他想起来了，是神奈光不放心状态还不太稳定的莱伊，强行顶着波本的无辜狗狗眼攻击、把他抱到床头的。
　　大早上就看到讨厌的脏东西，晦气！
　　安室透：心情-1、-1……
　　他起身，披上外套，大步走向声音的源头。
　　莱伊睁开了锐利的猫眼，也跟上了他。
　　“……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是松田的声音。
　　“没问题！我看过图纸了！”（电钻的突突声）
　　“等等，等等，那里不行！那个结构绝对不能破坏的！”
　　“猫咪不能说不行！”（钻到什么奇怪东西时的滋滋声）
　　“不行了，真的不行要倒了！快住手你这家伙啊啊啊！！”（架子轰然倒塌的声音）
　　“咪呜！！”（扭曲的猫叫）
　　“松——田——卷——卷——！！！”（调查员不可名状的尖叫）
　　安室透无奈捂脸。
　　听起来，这俩猫拆家拆得很开心嘛。
　　“咳。”
　　他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希望这俩人能记起来房子的主人还在这。
　　“呜呜呜松田我对不起你……但我都告诉你不要站在那里了，逞强要站在那里的你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对吧……”
　　神奈光顶着一脸灰，努力抢救已经向外吐魂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冒着蚊香眼，舌头耷拉在外面，肚皮朝天。
　　“怎么办、怎么办，心肺按压和人工呼吸要怎么对猫做来着？！”
　　“咳！”
　　安室透重重地咳了一声。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心虚的猫耷拉着不存在的耳朵，跪坐在狼藉的地板上，装死的松田也瞬间一翻身站在了地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安室透只想叹气。
　　其实从松田住进他家的那天起，他就预料到了这天。
　　能烤炸面包机的生活小达人+什么都想拆一拆的爆物处王牌=？
　　“大早上的，你们在干什么呢？”
　　“是他制定的方案！/是他动的手！”
　　两猫同时指向对方。
　　“不是你说这个方案可行的吗！”
　　神奈光语气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怒火。
　　笨蛋卷毛幽灵！明明是按着他的图纸来的，结果锅全甩给调查员！
　　“哈？我的方案绝对没问题，是某个执行白痴的错才对吧！”
　　松田阵平的音量也很大，“如果你的手但凡有我十分之一灵活，我们现在早就完工了！”
　　他以他二十多年拆过的电器保证，绝对是这个乱来的家伙的错！
　　在安室透和莱伊的面前，两猫吵着吵着、再次缠斗在了一块。
　　安室透：……
　　就是说，当他不存在吗？
　　莱伊倒是兴致勃勃地磨了磨爪。
　　嚯，用猫的身体和人战斗，也是一种有趣的经历呢。
　　“你太过分了！”
　　神奈光躲过松田的一击直拳，利用成年直立猿的体型优势按住了布偶，一口咬在了毛茸茸的大尾巴上。
　　松田阵平见势不对，立刻选择切号。
　　咳，这不叫怂，这叫战略性撤退！反正hiro旦那也没少这么干……他只是累了而已！
　　突然被切号的苏格兰：……？
　　发现场面混乱、尾巴还被某人咬住的苏格兰：？？？
　　最终承担下所有的苏格兰：咪呜！！（流泪猫猫头）


第73章 请柬
　　最终, 还是万能的打工皇帝出手，完成了工作间的改造。
　　“所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安室透安上了一个形状奇怪的木架。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木架……说是桌子、它长了三个腿，说是书架, 它呈现斜三角, 用三条腿摇摇欲坠却倔强地站在了地上。
　　而三只没用的猫蹲在一旁, 看着他忙上忙下。
　　“这个的上半部分是我要用的。”
　　神奈光答非所问。
　　准备自己亲手打磨一个戒指这件事怎么能告诉小黑脸？
　　原材料都准备好了, 是从常雨薰手里薅来的定金——一块颜色和安室透眼睛完全一致的紫色宝石, 加上他这几天采购的原料，刚好可以刻上咒文，作为求婚戒指送出去。
　　但这些暂时就不用告诉安室透了。
　　“松田的工作间在下部分, 刚好适合他作为猫的身高。”
　　“……他也不怕把自己的毛给烧了。”
　　安室透笑了一声。
　　“？”
　　苏格兰瞪大双眼。
　　松田烧毛，苏格兰变秃？
　　“对了, ”安室透把螺丝钻进去,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接下来两天要去出差，到时候可能联系不到，不用担心。”
　　“去哪，去多久, 去几天, 和谁，回来还爱我吗？”
　　神奈光五连问。
　　“哈哈哈，不会很久的。”
　　安室透放下电钻, 摸了摸猫的头。
　　“我很快就回来，希望回来时……”
　　你们没把家拆了。
　　————
　　金发黑皮的行动力卓绝, 说着要走，帮忙改造完工作间后,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留下神奈光带着两只留守猫咪呆在空荡荡的公寓里，空气里飘着几根细长的猫毛，有些寂寞。
　　“叮——”
　　“你好，这里是神奈侦探事务所。”
　　神奈光躺在沙发上，接起电话。
　　“有空吗？我在波洛咖啡厅等你。”
　　对面的人毫不客气。
　　“……是你啊。”
　　神奈光半月眼。
　　“五·条·老·师？”
　　“哈哈哈哈哈多喊两声！”
　　五条悟很不客气地应下了，语气轻快，“看在作为老师的份上，有礼物给你哦？”
　　“请柬？”
　　神奈光很快就到了那家咖啡厅。
　　白毛自来熟隔着老远就朝他挥了挥手。
　　他看起来早就来了，桌面的空盘子有两三碟，应该在这里呆了不少时间。
　　“对，请柬。”
　　他叼着勺子，笑容轻佻。
　　“有人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但我那天恰好没空……”
　　五条悟皱起了眉，有些苦恼：
　　“如果就这么辜负了他们的心意未免也太可惜了，不是吗？我听说你是一名私家侦探，那我应该能向你发布委托吧？”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这家伙居然想让神奈光代他去参加婚礼。
　　“……？”
　　神奈光表情呆滞，摸着苏格兰的手不自觉停了下来。
　　“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他没有失忆，也没有产生不存在记忆的话，他和这位五条老师的关系定格也就是稍微能说两句话的、互相防备的陌生人。
　　代参加婚礼什么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别说这么伤人的话嘛。”
　　五条悟西子捧心。
　　放在一米九男人身上会很奇怪的动作，他做的过于自然，又有一张上帝钟爱的脸蛋加持，居然有几分惹人怜爱。
　　至少神奈光看到隔壁的一个小女孩已经开始脸红了。
　　“不行。”
　　但神奈光完全不吃这套。
　　他现在可是有男友的人！他的心里只有某只黑心猫！五条悟给再多也不可能让他屈服！
　　“这个数！”
　　五条悟竖起一根食指。
　　“……不行！”
　　神奈光的语气弱了几分。
　　新的事务所，装修，婚礼，蜜月旅行……
　　五条悟看他的反应，笑容灿烂了些许。
　　“如果再加上这些呢？”
　　他推来一张小纸条。
　　神奈光看了一眼纸条，表情平静。
　　“什么委托不委托的，我神奈光是那种人吗？”
　　黑发侦探手速飞快地把纸条塞进苏格兰的猫猫包里，一旁的莱伊甚至没能看清上面的内容、只能看见动作的残影。
　　莱伊：？
　　这人是不是自称柔弱侦探来着？
　　神奈光深情地握住了五条悟伸出的那只手。
　　“作为学生，帮老师解忧是应该的！”
　　他也不想的，但他给的太多了！有钱能使克总推大衮啊！
　　“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仰天大笑，另一只手哗的一声打开了折扇，扇面写着‘天下无敌’四个大字。
　　“大哥哥！”
　　戴着发箍的女孩走到了他们身边，打断了五条悟得意的笑声。
　　“请问，这张请柬，是佐藤警官和高木警官的请柬吗？”
　　“对诶，”
　　神奈光打开请柬看了一眼，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们也有哦！”
　　吉田步美从包里也掏出一份一模一样的请柬。
　　在她身后，旁边的四个小孩走了过来。
　　柯南也在其中，似乎是被一胖一瘦两个小男孩夹在中间，很不情愿地带过来的。
　　而跟在最后的棕发波浪头女孩调查员并没有见过，但从她的五官看来，应该和黑脸猫一样、也个是混血。
　　“啊，你们是前几天在咖啡厅的……！”
　　调查员想起来了。
　　“你是那个很厉害的小侦探！”
　　柯南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敏锐的洞察力，警官们对他的重视，最重要的是，和安室透那种无名的默契……
　　“对，柯南是超厉害的侦探！是我们少年侦探团的一员哦！”
　　女孩赞同地点头，有些兴奋：
　　“大哥哥，我叫吉田步美，也是少年侦探团的一员！”
　　她可喜欢这个总是带着猫、非常好看的哥哥了！
　　“我们也是！”
　　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江户川柯南。”
　　柯南笑容僵硬，却不得不在小伙伴的眼神下自我介绍：
　　“推理什么的，其实都是新一哥哥告诉我的啦哈哈哈……”
　　“灰原哀。”
　　最后的女孩挽了挽耳边的发丝，表情略微冷淡：
　　“也是侦探团的一员哦。”
　　“……”柯南看了她一眼，又换回了天真的笑容，和神奈光交谈。
　　而坐在对面的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第74章 捡了只猫，他想和我回家
　　“居然是假婚礼, 只是为了反恐的彩排……”
　　神奈光有些失望地抱着松田卷卷，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还以为能看到佐藤终于结婚了呢。”
　　脖子上围着一个红色小领结、穿着猫猫黑西装的松田吐槽，“她和高木刚好处于同一部门，按照规定的话, 婚后夫妻肯定是要分开的。”
　　“以她的个性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就此退出成为家庭主妇, 我还以为能见证佐藤涉的诞生……”
　　有人来了。
　　松田卷卷话音瞬间消失。
　　一个蓝色中长发的男人从他们身边路过。
　　他的身上有着不少的缝合伤痕, 穿着奇怪的露肩装, 面无表情。
　　神奈光没太在意。
　　在东京, 这类穿着虽然不常见，但也没罕见到需要行注目礼的程度。
　　“五条老师还真是，花费了大价钱就为了一场婚礼。”
　　黑发侦探叹气, 他还以为要去打爆车轴帮忙抢婚了呢。
　　“神神秘秘的，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听到某个人的名字, 本来已经要擦肩而过的蓝发男人停下了脚步, 注视着他们。
　　“爱应该也出院了，找个时间去看望下她……”
　　神奈光继续向前，突然回头：
　　“这位先生，您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
　　只有单行道的小巷就算了，这都已经过了几个交叉路口, 就只能算蓄意跟踪了吧！
　　“你看得见我？”
　　蓝发男人歪了歪头, 表情诧异。
　　明明身上没有一点咒力。
　　那只猫虽然能说话，但身体里也没有一点咒力。
　　这应该只是两个普通人类而已。
　　“……？”
　　神奈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哪来的中二少年，穿着奇怪就算了, 居然还认为自己能隐身？
　　“不应该，不应该……”
　　蓝发男人旁若无人地围着他转了几圈, 手摸了摸下巴：
　　“没有咒具、也没有咒力，我也没有感受到一丝信息……”
　　“你们, 究竟是什么？”
　　神奈光：……
　　是被黑脸猫猫包养的小白脸，手里这只是被小白脸用薅来的回扣包养的天然卷卷。
　　“有缘再见。”
　　真人挥了挥手，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就要离开。
　　不管怎么说，虽然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能看见他，但应该只是和五条悟有所联系的普通人而已。计划已经接近完成的时刻，无论如何都不该节外生枝。
　　神奈光：？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跟踪狂既然要走，他也没什么意见。
　　“对了，这只猫给我研究几天吧？”
　　本来已经转身的男人手突然变长，向后诡异地曲折，像一条蛇一样、冲向了松田卷卷。
　　在神奈光看不到的角度，真人笑容扭曲。
　　他突然改变主意了。
　　左右不过是两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而已，带回去研究也不错！
　　【？！】
　　调查员大惊。
　　【什么情况！】
　　说好的变态缝合线跟踪男怎么变身了成加坦杰厄了！
　　【敌人伸出了奇怪的肢体，伸向你怀里的松田猫。】
　　黑鸦棒读：【勇敢的调查员啊，你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
　　【A.区区松田，要多少有多少，卖了！】
　　【B.区区咒灵，也敢犯我疆土？杀了！】
　　【BBBBB，我要反击！】
　　【斗殴（特化）：？？/？？】
　　【斗殴：50/50，成功。】
　　“锵——！”
　　他伸出的节肢被一把匕首挡下滑开，砸到了一边的墙体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砖块和碎石扑簌簌地砸在地上，引起剧烈震动。
　　不过由于神奈光发现有人后、刻意绕到了无人的小巷，所以没有发生伤亡。
　　“你说，要把谁带回去研究？！”
　　调查员愤怒了：
　　“你这个想要抢夺别人私家猫咪的混蛋！”
　　每只猫都是他珍贵的宝贝，都是该被他吸秃的，怎么可能给这种节支虫带回去！！
　　【人家不是节支虫。】
　　黑鸦声音诡异，【是特级咒灵。】
　　【管他是什么！】
　　团子很暴躁地发着红光，狂躁地在系统空间里到处乱撞，【他要抢我的猫！】
　　【他要抢我的猫！！！】
　　【松田从幽灵法上来说还是个有独立人格的幽灵，不是你的猫。】
　　黑鸦提醒他。
　　“你怎么证明那是你的猫？”
　　真人舔舔嘴唇，微微俯下身子观察神奈光，嘴上说着垃圾话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没想到以那个速度居然能反应过来、甚至还能用匕首挡开……是有接受过对应的训练么？但四肢的肌肉都缺乏锻炼过的痕迹，而且在挡下他的匕首时的动作……
　　“那就是我的猫！”
　　神奈光语气一弱。
　　严格来说，松田阵平确实不能算是他的猫……只能算是他的私有幽灵。
　　他偷偷看了松田一眼。
　　嗯，没反驳，就是他的猫！
　　“那你喊他一声，他绝对不会应你。”
　　从脚后延伸出的节肢伏在地面，无声爬行。
　　“哈？松田才不是那种没猫德的猫！”
　　【申请连开三发手/枪。】
　　神奈光很心疼。
　　热武器对他而言获取的渠道也不多……大概算是游戏里的SSR级武器，子弹用一发就少一发。
　　不行，改天得把黑脸猫猫那把给偷了，弥补调查员的损失！
　　【他的敏捷高于你，如果你想要开枪的话，取出手枪需要占用一回合。】
　　黑鸦说，【你本回合将无法进行攻击。】
　　松田卷卷早已自觉地扒住了他的肩膀。
　　神奈光解放了双手，快速从包里取出枪械上膛。
　　【那么，就到他的回合了。】
　　真人当然不会任由他取出武器。
　　尽管只要无法触及灵魂，人类的武器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但眼前的一人一猫实在太过诡异，他不想给他们留出挣扎的空间。
　　他发动了无声蔓延到神奈光身后的双手。
　　【聆听：55/20，失败。】
　　【专注于取出手/枪，你没能发现身后的动静。】
　　调查员：……
　　他发现了！他明明听到了！
　　“后面！”
　　趴在肩膀上的松田大喊。
　　但已经来不及了。
　　“松田！！”
　　猝不及防间，松田卷卷被后方袭来的触手带回了真人的手中。
　　【开枪，开枪！】
　　神奈光举起手枪，表情狰狞。
　　“那是我生的猫，还给我！！”
　　他一把刀一把锯子才把松田拉扯成猫，里面还一只苏格兰，还给他！
　　仔细打量猫的真人：？
　　居然能生出猫，人类，真神奇啊。
　　【手/枪：40/45，成功。
　　1/45，大成功！
　　96/45，大失败！】
　　【那么你连开了三枪，第一枪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很快就愈合了。第二枪命中了他的左眼，开第三枪时枪械卡壳，发生了故障。】
　　调查员：？
　　【他怎么还能回血的？】
　　【只有针对灵魂的伤害才对他有效。】
　　黑鸦眼珠滚了滚，【大成功算友情送你一枪有效伤害，不客气。】
　　【（*不可名状的调查员粗口），你不早说！】
　　神奈团子更暴躁了。
　　他的枪啊！他根本就没点机械维修！
　　“嘶……居然无法愈合。”
　　左眼的血液留下，真人的脸色阴沉了下去，迅速在颧骨处再次生出一只眼睛。
　　这让他想到一个粉发小鬼。但眼前黑长发男人的攻击似乎有所限制，第一枪对他的伤害微乎其微，第二枪居然能直接伤到他的灵魂。
　　好在他的枪出了故障，否则……
　　他已经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停留了。
　　【无为转变。】
　　布偶还在努力地挣扎，真人异色瞳里满是冷漠，直接发动了术式。
　　【让我看看你的本质吧。】
　　明明是猫，明明一丝一毫的咒力都没有，却好像拥有人的灵魂……你的内在，到底会是什么？
　　神奈光脸色一变再变。
　　眼前这个家伙，居然想去触碰松田的灵魂？
　　可是布偶内，分明有着两个灵魂啊？！


第75章 猫吸人
　　【这是……？】
　　眼前一黑后, 真人来到了一个极其空旷的空间。
　　空寂，连空气都停止流动的地方。他的身形在其中，也就像广阔森林里的一只蚂蚁大小。
　　他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在极为遥远的天边, 乌黑的阴影仿若活物、在一起一伏。
　　【难道……！】
　　真人突然有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普通人、哪怕是猫的灵魂, 该有如此广阔的空间吗？他记得上一次看到类似的灵魂, 还是在某个粉毛小鬼那里……然后他就被宿傩收拾得很惨。
　　“诸伏！”
　　远处的阴影里, 松田的声音回荡。
　　“咪……怎么了？”
　　温和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
　　庞大的阴影蠕动了两下, 站了起来。
　　真人这才看清，原来那竟然是一只无比巨大的猫，是外面那只会说话的猫的mega进化版。
　　mega布偶猫抖了抖身上凌乱的毛, 每一根猫毛都有成年人粗细，一掉落、就如电线杆般沉重地砸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 松田？”
　　“似乎有人入侵！”
　　松田阵平站在他脚边，拍拍他的爪子：
　　“我和神奈在外面被人袭击了！不知他做了什么，我一睁眼就来到这里了！”
　　“我明白了。”
　　布偶猫脸严肃，让松田爬上他头顶后，左右巡视着：
　　“难怪我感觉鼻子有些痒……”
　　真人浑身战栗, 冷汗滑落。
　　这种压迫感……只有宿傩提供给他过！
　　这只被叫做诸伏的猫, 到底是什么怪物！！
　　“在哪里呢？”
　　怪物跑了起来，声响震天，连地面都在震动。
　　但他的周围一片空旷, 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真人本不该生出直接逃跑的心思的。
　　但那些密集的柔软纤维蛆们扭动着, 他头顶的伥鬼眼神锐利，为怪物搜寻资粮。
　　而他知道, 他就是那个资粮。
　　不过几秒，那团巨大的阴影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何等庞大的存在！
　　他抬头，怪物的身躯轻易吞噬了灰白色的天空，就像遮住了井口唯一的光。
　　“找·到·你·了。”
　　在一片深灰里，怪物幽蓝色的眼睛看向了他。
　　不可直视，不可直视，不可直视！
　　“啊啊啊！！！”
　　真人惨叫一声。
　　他本就被伤到的左眼开始流下鲜红色的液体。
　　咒灵，也会流血么？
　　当然不会。灵魂体怎么会流血呢？
　　鲜红色的液体开始变色，他的信息不断丢失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他竟然感到他的身体在向人类转换！
　　这对于以咒灵身份自居的真人而言，无异于人类发现自己在向猪狗转换！
　　“……他怎么了？”
　　松田阵平推了推墨镜，无法理解真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在他看来，hiro旦那只是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突然就开始流血。
　　也有可能是神奈在外面做了什么……
　　“不知道。”
　　苏格兰也疑惑地耸了耸鼻子。
　　奇怪，哪来的香味……好像他第一次教zero做的蛋奶布丁，浓郁的奶香气紧紧缠绕着鼻尖，甜腻而香浓。
　　他再度吸了吸鼻子。
　　……下次换班时做一碗蛋奶布丁一起吃吧。
　　在他们的注视下，不过几秒，蓝发男人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很快就从原本的人形崩塌成了一个蓝色的小光球。
　　“这家伙……难道又是什么陷阱？”
　　“喂喂，hiro旦那！那个不能吃！”
　　“诸伏！”
　　“诸伏景光！！”
　　松田阵平瞳孔地震。
　　布偶猫似乎是被魅惑了一般，难以自控地走向了那个蓝色小光球，一口把它吞了下去。尽管松田阵平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扯诸伏景光猫耳上的聪明毛了，但被扯秃两根毛的苏格兰完全不为所动。
　　“咕噜。”
　　光团很小，大概只够给大猫塞牙缝，苏格兰舌头一卷，一口就咽下去了。
　　吃下那个小光团后，他痛苦地蜷缩了起来，浑身颤抖。
　　松田阵平被他甩飞了出去。
　　“hiro！”
　　————
　　“？？？”
　　神奈光倒吸一口气。
　　在对面暴力跟踪狂探查松田灵魂的下一秒，他就倒了下去。
　　而布偶在地上滚了两圈，原本干净的毛上沾满了碎石和灰，还好没有受伤。
　　莫非是……
　　神奈光心疼地抱起布偶，把猫猫擦干净，警惕地看着蓝发男人。
　　他听说过这种事，但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居然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他，神奈光，被咒灵碰瓷了！
　　“咪呜——！”
　　怀里的猫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叫声，开始剧烈挣扎着，强行跳到了地上。
　　“松田，你很痛吗？”
　　神奈光慌了。
　　他能感觉到，猫体内的灵魂状态并不稳定，就像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灯泡一样。
　　但他不敢再去碰它，生怕导致更坏的结果。
　　“啧，还是来迟了。”
　　耳边突然响起五条悟的声音。
　　这家伙瞬间出现在他的身边，表情遗憾：
　　“没想到是调虎离山之计……”
　　“松田怎么样了！”
　　神奈光一把拎住这家伙的领口，“这些是不是你早就算计好的！”
　　“冷静一点，你的松田应该没事，我也没有预料到会是现在这样。”
　　五条悟举起双手，墨镜滑落了下来，露出天空般澄净的蓝色双眼：
　　“至于他……应该是吸收了过量的灵魂，导致的力量紊乱吧。”
　　“……”神奈光紧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说的是实话。
　　他愤愤地放开了他的领口，紧张地盯着布偶，完全顾不上别的事。
　　五条悟见状也没上去自讨没趣，而是转头看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真人。
　　“……”居然已经快转化成人类的躯体了，尽管失去了灵魂。
　　五条悟瞳孔微缩。
　　咒灵转化为人类，从未见过的场景……这只特级咒灵到底遭遇了什么？那只猫，又到底是什么？！
　　“……苏格兰！”
　　猫咪睁开眼，神奈光敏锐地发现换猫了。
　　苏格兰用蓝色猫猫眼看着他，尽管承担着巨大的痛苦，但他用温柔的眼神安抚不安的饲主。
　　“咪。”
　　我没事。
　　“hiro旦那！”
　　松田卷卷的声音也响起。
　　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被布偶猫‘吐’了出来，身躯在阳光下呈现半透明的质感。
　　“灵魂体？”
　　五条悟伸出手，直接穿透了松田阵平。
　　“你怎么出来了！”
　　神奈光瞪大双眼，“你不能见到阳光，快回去！”
　　本就虚弱的幽灵怎么能站在阳光下！太危险了，会消散的！
　　“不，我现在感觉……”
　　松田阵平看着手心，五指交替着收缩握拳：
　　“前所未有的好。”
　　他的身体似乎比神奈光第一次见到他是凝实了不少，至少没有马上就要消失的虚弱感了。
　　“……”神奈光微微放下了一部分心。
　　松田由苏格兰的猫之力供给生存，既然松田没事，那苏格兰应该也问题不大。
　　他终于能放下过分焦虑的担忧，冷静地查看苏格兰的状态。
　　……确实如五条悟所说。
　　“他现在拥有了太多原本不属于他的力量。”
　　五条悟眉毛扬起，笑容张扬。
　　有趣，他还从未见过这种存在，太有趣了！
　　“也就是说，他吃撑了。”
　　“咪呜——”
　　苏格兰有气无力地发出一声抗议，在三人的注视下，整只小猫咪和被充气的气球一样、开始膨胀。
　　“呜哇！”
　　神奈光不得不拉着松田不断后退，嘴角一抽：“苏格兰，你到底……”
　　已经比他整个人还高了！到底是吃了什么！
　　“吃了什么富营养的猪饲料啊！”
　　“咪！”
　　苏格兰大声抗议。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猪咪呢？！
　　终于，在苏格兰膨胀到两米高时，他停止了继续长大。
　　神奈光试探性地把整个人趴在了苏格兰超大版的猫肚皮上，发现他整个人都能躺在苏格兰的肚子上。
　　他幸福地吸了一口。
　　猫猫，加大的猫猫，加倍的快乐！
　　苏格兰无奈地看了看他，用尾巴围住了神奈光和松田，偌大的猫眼转向在场唯一一个外人。
　　“我还有几个问题。”
　　五条悟把真人的躯体夹在胳膊底下，笑容灿烂：
　　“我听说过有个组织的代表兽就是像你这样的猫，而那个组织——”
　　“叫做Death by abyss。”
　　“没错，就是我们。”神奈光埋在猫肚子里，声音闷闷的。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听说的，但苏格兰是DBA的吉祥物这点先承认下来再说！
　　“是吗。”
　　五条悟挑了挑眉，“那么，他的代号是苏格兰，你的代号是？”
　　“波本。”
　　神奈光终于转过头，直视他，表情认真：
　　“我的代号，是波本。”
　　“呯！”
　　拐角传来玻璃被踩碎的声音。
　　不知为何伤痕累累、还带着一个粉蓝项圈的安室透走出，表情复杂。
　　————
　　“近期突发多地异常高温，请各位居民注意防护、减少高温天气下的出行……”
　　神奈光开着安室透的白色马自达，歪歪扭扭地驶向家中。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出现了一点小意外而已。”
　　安室暹罗的声音有些郁闷。
　　他也没想到，出逃炸弹犯的背后，居然还有人。
　　“咪呜——”
　　变回原本大小的苏格兰蹭了蹭他的头，安抚倒霉的幼驯染。
　　已经变成猫不少时间的他做起这个动作很自然，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倒是安室透不安地甩了甩尾巴。
　　他有些不太适应现在的形态。
　　“没想到你还真是暹罗……”
　　松田阵平半靠在后座上，眼角抽搐，“很适合你。”
　　暹罗猫=黑脸黑爪浅金色毛毛=黑心金发黑皮=降谷零！
　　一个小时前，说是要出差的黑心猫猫浑身伤、脖子上还带着奇怪项圈出现在了现场。
　　在发现安室透被戴上项圈炸弹后，他的猫猫幼驯染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狙。于是他变成了一只暹罗猫，项圈自然也掉落了。
　　但他并没有把项圈带走，而是留在原地，说是会有人来接收。
　　神奈光看他遮遮掩掩的，也没有过多追问。
　　反正，不管黑皮猫猫背地里搞什么，他调查员猫咪喜加一，永远不亏！
　　“到了。”
　　神奈光左手一只，右手一只，把猫带回家。
　　第一次做猫的安室透感觉自己的四个爪子不太听使唤，艰难地站在神奈光的胳膊上，试图保持平衡。
　　稳稳当当站立的苏格兰慈祥地看了他一眼。
　　还需要学习啊，zero。
　　门打开了。
　　苏格兰一翻身，像是逃避什么一样、迅速跳到了沙发上。
　　“苏格兰？”
　　被放到沙发上的安室透有些不理解幼驯染的举动。
　　但他下一秒就明白了。
　　“小猫咪，嘿嘿，小猫咪！”
　　他被扑倒了，不得不以四肢和肚皮朝天的姿势躺在沙发上。
　　安室透：……？
　　安室暹罗整只猫僵硬住了。
　　神奈光按住他的四肢，用力啵了一口暹罗的小黑脸，糊了他一脸口水。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不过其他猫猫最多也就只能吸吸肚子，避免小黑脸吃醋，也避免被秋后告上法庭。
　　但现在是男友猫猫，想干什么还不是他说了算？！
　　安室透：？？？
　　暹罗猫紫灰色的瞳孔放大，表情空洞。
　　hiro，原来你平时过的都是这种生活吗？！
　　“来亲亲！小猫咪你逃不掉的哈哈哈哈哈mua！”
　　调查员连续亲了几口安室暹罗，把猫全身都撸了一遍：
　　“猫猫嘿嘿……”
　　安室透全身的毛被他撸炸了。
　　不过更炸裂的，是他的心。
　　蹲在扫地机器人上的苏格兰打了个哆嗦。
　　怪吓人的，这玩意。
　　不是指猫。
　　“哎，你这是不是……”
　　神奈光突然发现了尾巴根部某个存在感很强的玩意。
　　他轻佻地用手摸了摸，满意地看见安室暹罗身体一抖、浑身的毛尽数炸起：
　　“该绝育了？”
　　“你……！”
　　安室透激烈地反抗，从神奈光的手下溜走了。
　　他完全没想到，在面对他人形时相当被动的猫，在他变成猫后居然能如此放飞自我！
　　而且被男友摸变了全身、还被亲亲抱抱有反应不是很正常吗！不如说面对人形无感得好像性/冷淡、面对猫猫就开始发电的神奈光性癖才奇怪吧？！
　　“你是觉得我永远不会变回人了吗？！”他压低了嗓音提醒猫。
　　“现在这么对我，不怕……”
　　“不怕，小猫咪有什么可怕的！”
　　神奈光笑容邪恶，向他伸出了罪恶之手。
　　猫瘾上头，管他是什么松田猫猫还是黑心猫猫，调查员全给吸了！
　　“接受你的命运吧，小猫咪！”
　　“嗯？这不是你说的吗？”
　　晚上，恢复成人形、却仍然有猫耳猫尾的安室透冷笑着按住神奈光的双手，紫灰色瞳孔暗沉：
　　“接受你的命运？”
　　“哈哈哈我突然想起我锅里在煮东西要糊了先走了。”
　　被按在床上的神奈光额角流下两滴冷汗，就想要开溜。
　　不该过分得意忘形的，大意了！
　　“走去哪？”
　　安室透头顶的两只渐变黑猫耳抖了抖，尾巴缠绕上了他的大腿：
　　“锅里没有东西，饭都是我煮的，找借口也不找好点的。”
　　“我要去给苏格兰加猫粮。”
　　神奈光知错就改。
　　“苏格兰不吃猫粮，他的猫饭也是我煮的。”
　　“松田……”
　　“松田变回幽灵了，更不吃猫粮。”
　　“莱伊……”
　　“别在这个时候提他！”
　　“呜呜呜我错了……”
　　神奈光认错态度良好，眼睛一眨，豆大的眼泪就开始往安室透的胸口糊：
　　“安室先生别生气，我白天都是开玩笑的……”
　　“安室先生？”
　　“透，透你别生气了呜呜呜……”
　　“下次还敢吗？”
　　“还敢。（超小声）”
　　安室透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看起来不给你一点深刻的教训，你下次还会犯同样的错。”
　　他凑近不安分的猫的耳边，手伸进他的睡衣里，吐息湿热：
　　“放松点，现在我才是你最喜欢的猫咪，不是吗？”
　　————
　　神奈光蔫蔫地趴在桌上。
　　尽管已经穿上了高领，但还是露出了两处吻痕。
　　黑脸猫，黑心猫！简直太过分了！调查员只不过吸了他的猫形态两口，他居然就反吸调查员一晚上作为报复！
　　这世道真是坏了，哪有猫反吸人的！小心眼的黑心猫！
　　“怎么，还在生气？”
　　安室透的心情倒是相当不错，身后的尾巴不断晃动。
　　他笑眯眯地把三份蛋奶布丁和肉排放在桌上，附身到猫的耳边，“我以为我的服务技术应该很好才对？”
　　“……”神奈光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
　　猫舌头带刺这件事你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啊。
　　昨天和松田一起睡了一晚沙发的苏格兰埋头干饭，假装自己是一只什么都听不到的小猫咪，避免惹火上身。
　　就是这布丁怎么有点酸呢？一定是因为材料不新鲜吧。
　　“我最近不能出门。”
　　安室透坐在了神奈光的旁边，帮他把肉排切开，“所以我们有很多的时间。”
　　给他安上项圈炸弹的犯人一定有所图谋，尽管已经把原本的项圈送去给风见鉴定，但中和剂的研究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不能出现在别人的面前，避免被犯人发现他已经解除了炸弹这一事实。
　　刚好，他发现、自家猫对他的猫形态热情和宽容度都极高……他觉得为了情报，有必要培养加深一下两人间的感情。
　　在心里谋划了很多的黑心成年人暗示性地眨了眨眼。
　　“昨晚的准备不够充分，所以没法做到最后一步……之后我会准备得更好。”
　　例如让风见送来一些道具什么的。
　　“……”神奈光眼神惊恐。
　　坏了，黑脸猫猫，人瘾犯了！
　　“我还有事！”
　　调查员急急忙忙地说，“我要去看望爱，她出院了！”
　　“那最多也就一个下午。”
　　安室透温柔地插起肉块，投喂不安的猫。
　　松田幽灵啧了一声，飘走了。
　　“唔……（嚼嚼）好吃！我还需要去警视厅做笔录！”神奈光完全没注意到某个单身幽灵的离去。
　　“可以推后，我师傅经常这么干。”
　　“（嚼嚼嚼）我还要重新装修我的事务所！”
　　“我可以找人帮你安装。”
　　“我还需要完成常雨店长的委托！”
　　“……”安室透喂食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这他真没法代替。那群诡异的海鲜们之间的斗争他完全不了解，想插手都没有余地。
　　但是——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明明只是想和恋人多待几天的金发男人委屈地垂下眼睫，连头顶的猫耳都耷拉了下去：
　　“明明我最近难得有时间……”
　　“……”神奈光欲言又止。
　　他其实感觉这家伙一直都挺有时间的，特别是在兼职打工这件事上。
　　但看着黑心猫猫的头顶，再看看他贴平在脑袋上的猫耳，他只能摸了摸他的头：
　　“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只要你别犯人瘾就行。
　　安室透眯起眼睛，顺势在他的手心蹭了蹭，喉间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苏格兰：……？
　　zero，真的把自己当成猫了？
　　诸伏景光的心情很复杂。
　　他感觉自己在这张餐桌上是如此的格格不入，甚至不如那瓶蓝玫瑰更能融入这片飘着粉红泡泡的空气。
　　他低着头，跳到了扫地机器人上。
　　圆盘型人工智障滴滴了两声，一边报警，一边载着上面孤独的小猫咪滑走了。


第76章 芝士标题
　　“哗——！”
　　手持小礼花爆开, 洒在了苏格兰的头上。
　　布偶猫此时戴着一条绶带，上面写着‘猫之力九段强者苏格兰’，头上还顶着一个小花环。
　　苏格兰看了看围着猫猫的三人，陷入了自闭。
　　庆祝什么？被人庆祝！
　　“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 是为了恭喜我们家唯一的斗猫苏格兰, 突破了第九段！”
　　神奈光严肃朗读。
　　“是苏格兰救了我, 如果没有他, 我现在应该还戴着炸弹项圈。”
　　安室透面带微笑, 头顶的猫耳微微摇晃。
　　或许是由于苏格兰猫之力的进阶，也可能是十几年幼驯染之间的心灵感应，安室透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体内的猫之力, 不会出现变成猫后连话都说不了的情况。
　　降谷零对此没有发表意见，但谁都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这次是我赢了, 赤井秀一！
　　“是他暂时成为了我栖身的港湾, 也是他在我需要的时候（被自愿）挺身而出！”
　　松田阵平嘴角向下，语气肃穆，但墨镜后，是憋笑憋到抽搐的眼角。
　　“为了庆祝我们最亲爱的苏格兰实力再上一层楼，我们今天欢聚在这里, 真心为他高兴！”神奈光宣布。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仨一眼。
　　你们人还怪好的嘞.JPG
　　“苏格兰, 来，许个愿望吧。”
　　神奈光期待地把蛋奶布丁推到苏格兰的面前，上面插着一根燃烧的蜡烛：
　　“许完记得告诉我, 小猫咪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哦！”
　　苏格兰：“……”
　　是指你们会偷偷戴上白色大胡子、穿上红色圣诞服把礼物放到猫猫床头吗？
　　诸伏景光又看了他们仨一眼，特别是真心在期待的神奈光, 不由得想叹气。
　　他身为26岁的成熟精英卧底警察，居然还要自己的好友来哄吗？
　　不过, 这些家伙还真是敏锐啊……
　　猫之力随着时间缓慢增长，又因为他吃下了奇怪光团后暴增，但想要恢复人形只能压低到三段以下，唯一能大量消耗猫之力的狙击一个月只能使用一次，平时供给松田幽灵或者让某人变成猫根本不足以消耗如此巨量的力量。
　　也就是说，他恢复成人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尽管他早该死在三年前的那个天台，但惊觉自己可能需要永远保持着这种布偶的形态时，诸伏景光还是难免有些迷茫和无措。
　　卧底培训里可没教过变成猫咪、还变不回去了要怎么办啊？
　　没想到这丝烦恼被这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还策划出了这么一起庆祝。
　　苏格兰敢打赌，共犯降谷零提供蛋奶布丁，松田阵平提供手工礼花，但主谋绝对是神奈光。
　　因为zero的性格让他只会把担忧藏在心里、在他的身后偷偷帮忙，松田直来直去、憋不住的他会直接拉着他连夜谈心，这两人都不是会拐弯抹角安慰他的性格。
　　也只有神奈光会以他的猫之力增长为名，拉着大家一起陪伴有心事的苏格兰，想方设法地探听他的愿望。
　　他抬头，看到了神奈光眼底期待下的担忧。
　　看起来，已经彻底被扒拉到领地里了呢。
　　他闭上猫眼，用力吹了一口气。
　　【希望活下去的人能永远平安幸福下去。】
　　————
　　米花公园内。
　　“说起来，这是不是不太对劲？”
　　松田阵平仗着普通人看不见他，叼着烟，坐在树枝上。
　　“有什么不对？”
　　神奈光扔出去一个小球，怀里的暹罗猫瞬间化身淡黄色闪电窜了出去，把球叼回他的手里。
　　“透，好棒！”
　　神奈光拿着球，快乐地在安室暹罗的头顶亲了一口，听着他发出愉悦的咕噜咕噜声。
　　他宣布，现在在他心里，能巡回的黑脸猫猫才是最可爱的小猫咪！
　　苏格兰：……
　　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松田阵平：欲言又止.JPG
　　有个人好像自从发现自己猫咪形态非常得宠后、就连最后一点人性都不要了。
　　安室透（猫猫版）蹭了蹭他的手心，又收获了几个亲亲。
　　还好现在身上的毛挡住了他的皮肤，因此没人能看见他是否脸红，但他仍然感觉被亲的地方迅速发热了起来。
　　“啊拉，好可爱的猫咪。”
　　暹罗贴贴的动作停住了。
　　神奈光抬头，发现一位留着金色卷发的女性站在他的面前，正是他在医院见过的，安室透的女同事。
　　而她的怀里也抱着一只白猫，猫有着纯绿色的眸子，看起来高傲且冷酷。
　　“您的猫也非常帅气。”
　　神奈光礼貌回应。
　　确实很酷，但还是他的透最可爱！
　　“哈哈，是吗？他叫做阵哦。”
　　女士抱着猫咪坐到了他的身边，“对了，见了两次面还没自我介绍过呢。”
　　确实是非常漂亮的孩子呢，难怪波本会看上他。
　　“我的名字是克里斯·温亚德。”
　　“神奈光。”
　　黑发侦探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在哪里看到过呢？
　　“这位是苏格兰，这位是爱尔兰。”
　　“……？”
　　克里斯抚摸白猫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他用的词，是‘スコッチ’和‘アイリッシュ’？
　　这在日语中、是苏格兰威士忌和爱尔兰威士忌的缩写。如果指的是苏格兰和爱尔兰这两个地名，发音并不相同。
　　莫非波本和他的情人说了什么吗……但苏格兰在三年前由于卧底身份暴露而自杀，爱尔兰也在不久前被琴酒开着直升机击毙。
　　用两个死人的名字命名宠物猫？还真是恶趣味，是他的风格。
　　而且这只暹罗猫明明充满着恶人气质拉满的波本颜，为什么会被称□□尔兰啊！
　　察觉到她的目光，刚刚开始就飞机耳的暹罗·爱尔兰转过了身子，用尾巴背对着她，明显在闹小情绪。
　　神奈光赶快亲亲抱抱这只被叫做爱尔兰的暹罗，才让他的猫耳重新立了起来。
　　贝尔摩德眼角抽搐了一下。
　　确定了，不是波本也不是爱尔兰，只是一只普通的猫而已。
　　不过初次正式见面，她其实也没打算对波本的情人做什么，只是出于一点好奇、以及下闲棋的心态顺路过来看看罢了。她接下来还有其他任务，需要联系上又人间失踪的波本一起完成。
　　任务很急切，难得的急切，都是出于组织二把手朗姆的急脾气——组织的狙击手失踪了，直接导致与他交接的某位一同失去了信息。朗姆为之勃然大怒，他决不允许策划了许久才达成的布局就此毁灭。
　　不过他布局失败也不止这一次，例如十七年前、以及三年前的那次……
　　贝尔摩德表面笑着和神奈光聊天，心里漫不经心地想。
　　两人就养猫心得闲聊了一会，她很快就提出告别，离开了这里。
　　“如果那个家伙不要你了，可以来找我哦。”
　　顶级魅力的女性抛了个wink。
　　“诶诶诶？！”
　　神奈光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爪子不自觉间把他衣服下摆抓出几个小洞的黑脸猫猫，欲哭无泪。
　　果然，黑心猫猫的同事也不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句话，让他哄安室猫猫三天！


第77章 猫令智昏
　　米花医院内, 消毒水味道浓郁，人们匆匆来去，表情麻木，活力在这里似乎被剥夺了。
　　在安室透的建议下, 神奈光带着一束百合来到了病房。
　　“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了呢。”
　　星野爱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 眼神明亮, 带着感激。
　　“医生说, 因为处理及时, 所以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恭喜。”神奈光放下百合，摸了摸身边两个孩子的头。
　　露比开心地蹭了蹭他的手，让他想到了最近很黏糊的某只猫。
　　“对了, 关于之前的凶手……”
　　黑发侦探看向在一旁陪护的京子。
　　“嗯，警察说他自杀了。”
　　齐藤京子叹了口气, “好像是由于打击过大, 尽管当时神奈君已经夺下了他的刀，但他在去警署的中途突然冲向了大卡车，当场死亡。”
　　“由于动机和证物都很充足，警方直接结案，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是这样啊。”
　　神奈光停顿了片刻。
　　戴着兜帽的金发男人背影一闪而过。
　　他总觉得, 这两者之间, 或许有什么关联。
　　“那，你们知道附近有金发人类居住吗？大概一米七八左右，我在追查的另一起委托或许与他有关。”
　　“……我突然感觉有些口渴, 京子，能帮我买一杯水吗？”
　　听到神奈光的话, 星野爱肤色似乎变得更加苍白了一点。
　　但他看去时，她的脸上仍然是俏皮自信的笑容。
　　“好的。”
　　齐藤京子看了看两人, 明白了什么，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出门：
　　“阿库亚和露比应该也饿了吧，我带他们去吃点东西再回来就好了。”
　　“嗯，拜托你了。”
　　咔哒。
　　门关上了。
　　单人病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百合花被风吹得莎莎作响的微声。
　　神奈光换了个姿势，认真倾听。
　　“我本来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些的。”
　　爱眼睫低垂，尽管非常憔悴，但她依旧闪闪发光。
　　不愧是能在五年内登上巨蛋的超级偶像
　　“还请替我保密。”
　　“我答应你。”
　　如果能再给他一点血液样本什么的就更好了。
　　但她刚刚大病初愈，神奈光每当想开这个口，就感觉自己不存在的良心在被一千只猫猫抓挠……所以他最终还是打算推后这个请求。
　　“是这样的……”
　　————
　　“居然可能是男友推动了一切……”
　　神奈光回到马自达内，系上安全带。
　　爱在最后告诉了他、她搬进新家后，知道她新家地址的人不多，其中之一就包括阿库亚和露比的生理学父亲，神木光。
　　……居然只和他的名字差了一个字，有些微妙的不爽呢。
　　他在网上搜索神木光，发现这家伙曾经是知名剧团的一员，据说是个演技派。之后的信息很少，不知是不是被他刻意抹去了。
　　如果要着手调查的话……
　　同时，一只安室糊糊猫迅速从副驾驶刷新：
　　“什么男友？”
　　“没什么。”
　　神奈光关上手机，给安室透扣好安全带。
　　“我没有驾照已经很危险了，小猫咪要乖乖带好安全带啊！”
　　“你无证驾驶？”
　　肚子上的毛被压塌的安室透语气有些不对。
　　难怪上次他开车来接他时那路线比松田的卷毛还曲折。
　　“对啊！”
　　神奈光相当理直气壮，“这不是能开吗？”
　　我作为一个默认掌握驾驶技能（村规）的调查员，无证驾驶应该很正常吧？上个世界他这么开了十几年，根本没人管他！上次只是没有肌肉记忆不太熟练而已！
　　“……”安室透闭了闭眼。
　　可这是他的车！万一被交警拘留了……
　　“我来开。”
　　“你，怎么开？”
　　神奈光抱着方向盘，不肯放手。
　　他在这个世界都没机会飙车，难得带着一家子去长野县玩，可恶的小黑脸居然想剥夺他开车的权力。
　　明明还是他提议去长野看雪景的！
　　“你的小短腿甚至够不到油门和刹车！”
　　“够得到。”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飙升的血压，‘嘭’地一声变回了人形，强硬地解开了两人的安全带，紧紧盯着神奈的金色双眼。
　　“我来开。”
　　他真怕神奈光以一己之力带着他们一车人车毁人亡。
　　“……”
　　神奈光不看他，整个人抱紧方向盘上表示抗议。
　　他不仅不让我开车，还凶我！（流泪猫猫眼.JPG）
　　果然，是嫌弃他人老色衰，喜欢消失了！他就知道这只黑心猫一点猫德都不守吃完就丢呜呜呜……
　　被按到喇叭的白色马自达叫了两声。
　　“……回去给你做双份的巧克力布丁。”
　　安室透放缓了语气。
　　“……”神奈光的后脑勺微微转过来一点，又很快转了回去。
　　区区巧克力布丁！
　　“加上巧克力泡芙。”
　　安室透加大筹码。
　　“……”后脑勺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奇怪的回忆。
　　区区巧克力泡芙！
　　“再加上一张苏格兰摸摸券。”
　　安室透咬牙，表情阴沉。
　　hiro，对不起，为了大家的出行和情报，这是必要的牺牲！
　　趴在后座的苏格兰：？？？
　　没道理的，为什么这也能开到无辜的小猫咪？
　　“……你再喵一声。”
　　神奈光心动了。
　　他现在手里只有一张被裱起来的松田卷卷摸摸券，收集癖犯了。
　　思索片刻，神奈光谨慎地又加上一个条件，“除了这些，你喵一声，我马上就让开。”
　　他还没听过暹罗叫呢。
　　这些猫，能说人话的没一个愿意遵从猫的本能猫叫，不能说人话的就干脆不叫——指某只叫做莱伊的不愿透露姓名的黑猫。唯一一个叫的又甜又嗲的还是早已破罐破摔的苏格兰，这不能不说是猫猫控的一种遗憾。
　　哦，还有松田，在上次改装被砸到尾巴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凄惨的猫叫。
　　“什……！”
　　安室透嘴微微张大，瞳孔地震。
　　要是在卧室还能算情趣，现在松田和hiro还在呢！难道要把所有人都卷进他们的play吗！
　　三双眼睛同时盯着他。神奈光眼睛里满是期待，苏格兰左眼写着‘这就是’，右眼写着‘报应’，而松田阵平也从车顶弯下身子，满脸写着幸灾乐祸。
　　“嘁。”
　　不知不觉启动波本防御模式的降谷零啧了一声，决定采用点非常规手段保住自己在同期面前的形象。
　　他头上两只渐变黑色的猫耳抖了抖，突然靠近神奈光，下垂眼可怜兮兮的：
　　“回去我们独处的时候再叫，好不好？”
　　同款渐变黑的尾巴缠上了猫洁白的手腕，撒娇似地蹭了蹭。
　　波本微微低下头，紫灰色的眸子里盛满恶意。
　　等回去了，猫叫的是谁可就不一定了！
　　神奈，别同意！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在心里呐喊。
　　你还不了解金发混蛋/zero吗？！真信了他的鬼话，到时候委屈地喵喵叫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被松田和景光寄予厚望的调查员搓了搓手心那根毛绒绒的尾巴，又看了看安室透难受地耷拉着的猫耳，再被他往手心一蹭，心不禁软了。
　　神奈光：可是他只是只猫猫诶.JPG
　　神奈光：猫猫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JPG
　　“……好吧。”
　　他勉为其难地咳了一声，摸摸安室细软的金发和猫耳：
　　“那就推后到回去吧。”
　　安室透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个得逞的笑。但等他再抬起头时，脸上再度换上阳光无害的微笑。
　　神奈光见到他真挚的笑脸，感觉心都快化了，乖乖和他换了位置。
　　猫猫，嘿嘿，猫猫.JPG
　　松田和苏格兰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猫令智昏啊！


第78章 萩原千速
　　在安室透的千重心眼下, 马自达终于平安地开上了前往神奈川的路。
　　前方的司机把尾巴缠在腰上，用冬季厚重的衣服盖住也不显得奇怪。而他的头上带了一顶宽松的黑色针织帽——是冲矢昴送给神奈光后、又被安室透没收的那一顶。现在针织帽的款式非常多样，只要说是猫耳款的基本不会有普通人质疑。
　　很嫌弃，但没有其他方法了。
　　安室透尽力让自己忽略头顶的帽子, 里面的猫耳抖动了两下。
　　啊, 原来猫被束缚着耳朵是这种感觉……到底什么时候猫之力才会被消耗完？
　　猫之力在他的体内其实类似于一种冲动, 和人的基因里偏好高糖高盐食物一样的偏好——这种力量在催促他变成更为舒适的猫形态的冲动。但强行压抑也不是不行, 就像有人能强迫自己清淡素食一样, 只不过都需要强大的意志力罢了。
　　碰巧，安室透的意志力或许是他身上最坚硬的东西，但总归还是希望更舒适一些的。
　　前方出现了一处十字路口。
　　安室透熟练地打灯左转。
　　马上就要到神奈川县了, 他们这次制定了一周的出行计划，终点站在长野, 但中途会绕路在其他地方游玩。
　　神奈川离东京非常近, 驾车大概也才四十来分钟，非常适合作为开头的第一站。
　　他抬头看向后视镜，镜中的神奈光正躺在变大版·苏格兰的猫肚子上，整个人都惬意地陷进了布偶浓密的猫毛里。
　　“呼……”
　　无所事事的黑发侦探抱着猫猫的尾巴当被子，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松田在车顶吹风, 苏格兰闭着眼, 昏昏欲睡。
　　安室透嘴角无奈地勾起。
　　这群家伙……还真是放心啊。
　　目光转向前方，忽然凝重起来。
　　前方不远处，交警们设置了路障, 依次拦停路过的车辆，似乎在检查什么。
　　“神奈。”
　　安室透轻踩刹车, 呼唤睡得正香的猫。
　　苏格兰不需要他特意指明。
　　警惕性极高的前卧底在他出声的第一秒内就睁开了湛蓝色的眼睛，瞬间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现在要解决的, 是嘟嘟囔囔翻了一面、跟煎饼一样煎在苏格兰肚子上，导致他没法变小的黑发侦探。
　　倒也不是不能强行变小，但那样的结果，就是全身重心都在猫肚子上的神奈光会瞬间失衡，变小后的苏格兰有可能被他一下压成猫饼。
　　“神奈！”
　　松田阵平也叼着烟，从车顶飘回车里，大声喊他。
　　能看见幽灵，能把他从十字架上救下来，身边收养着强大的妖怪（指苏格兰），还愿意去陪他找hagi幽灵，不管神奈光怎么否认，他在松田阵平的心里已经等同于一位人品不错、实力很强的阴阳师了。
　　而他和hiro，就是他收集的鬼怪和妖怪！
　　至于某金发黑皮……应该是他收集的饲主？
　　尽管两人都没承认过，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松田眼里就是饲主和他不照顾就会死掉的猫之间的别扭关系。以神奈光的自理能力，离开了zero、没有下一任饲主的情况下，不需要两天就会把自己折腾地乱七八糟，连顺滑油亮的猫毛都会失去光泽。而降谷丢失神奈，表面看似毫无影响，但背地里隔几天就会在深夜里对着猫留下的、满是爪痕的猫抓板发呆，就像他曾经对着五人的照片喝酒那样。
　　所以，这两个别扭的家伙，什么时候才会说开啊！
　　撮合不易，卷卷叹气。
　　虽然平时不太能看得出来，但神奈光在他心里还是重要的……尽管有时候要被迫同流合污去闪击警视厅，咳。
　　但隐藏在人群里，不被任何人所知或许也是身为阴阳师必要的职责！
　　听到妄想打扰他睡觉的噪音，松田心目中强大神秘的阴阳师皱着眉，把手下妖怪·苏格兰的猫尾像耳罩一样围着脑袋围了一圈。
　　“……”
　　苏格兰睁着无辜的猫猫眼回应两人的注视。
　　他要黏着猫猫，猫猫也没办法的。
　　“咳，”安室透清了清嗓子，用清朗的青年音，放大了音量、使用大招：
　　“苏格兰摸摸券和事务所一起、被火烧掉了——”
　　“什么！”
　　神奈光听到了关键词，瞬间坐了起来，睡意朦胧的金色瞳孔里闪烁着熊熊怒火：
　　“哪个混蛋干的！！我的摸摸券！！”
　　苏格兰趁机变回小猫咪，跳到了神奈光的腿上。
　　虽然他也不知道、在神奈光完全能对他这只小猫咪为所欲为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要执着于那一张摸摸券——那甚至还不是苏格兰本猫发放的，而是无良奸商波本开出的空头支票。
　　或许，这只是猫猫又一次被当成play道具的悲惨证据吧。
　　苏格兰叹了口气。
　　“口水擦一下。”
　　前排的幕后黑手递来一块手帕。
　　“哦哦……”
　　睡懵了的神奈光下意识就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看到黑心猫猫嘴角的笑意，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你唬我？”
　　“没有。”
　　安室透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地把折叠好的手帕收回口袋里，“你嘴边确实有口水，我没骗你。”
　　“……？”
　　神奈光有点懵圈。
　　他说的不是这个。
　　他确实在睡梦里听到了‘事务所’‘摸摸券’和‘火灾’这几个关键词啊？
　　但看着淡定的其他人，好像一切都只是他的幻听……难道真的是他做噩梦了？
　　“嗡——”
　　成功把猫绕晕的黑心公安停下车，打开车窗。
　　“你好，能否让我看一下车内的其他人。”
　　留着长发的交警女士站在窗边，笑容飒爽。
　　当然，虽然是个询问，但被问的人其实只有同意一个选项。
　　车内曾经不太能见人的安室透微微让开身体，笑容得体：“当然没问题。”
　　现在两只猫都被收拾地妥妥当当，哪怕是琴酒来都搜不出什么。
　　“嗯，可以问一下你们的去向和目的，以及车后的是您的……？”
　　女警确认了车里除了司机、只有一只猫和一个人。
　　她的脸实在是过于漂亮，是一种令人惊艳而大气的美丽，过目难忘。
　　“……”
　　松田阵平瞳孔微微一缩。
　　萩原千速……hagi的姐姐。
　　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见到她。
　　他迅速飘出车子，在更广阔的视野里寻找可能跟在姐姐身后的跟屁虫弟弟。
　　无果。
　　“我们只是去神奈川旅游而已，后面的是我的朋友。”
　　安室透简略回答，“外面发生了什么？”
　　神奈光低着头，盯着布偶猫。
　　只是朋友……
　　苏格兰被他盯得没办法，只能一翻肚皮，轻轻喵了一声。
　　神奈光用力一吸，有些复杂的思绪瞬间就融化在了热乎乎的柔软猫肚皮里。
　　朋友就朋友，他总有一次要对安室透说出，‘他只是我的猫’这句话！
　　“有逃犯杀人后逃逸了，警方正在搜寻他的痕迹。”
　　萩原千速展示一张照片，“他已经连续杀死了七个人，如果你们见过他，请务必告知我们。”
　　照片上的男人留着半长发，眼神阴翳，穿着一件肥大的皮夹克。
　　“我们神奈川警方为举报人设立了一定的奖金。当然，如果遇到他，请不要轻举妄动，避免激怒凶恶的犯人，报警交给我们警方处理。”
　　虽然没能见到犯人，但车上的两位都是顶级池面级别的颜值，给萩原千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
　　听闻这里不是案件现场，安室透眼睛微微眯起，笑容阳光：
　　“我们有自知之明，肯定对付不了这种犯人呢，要是真的不幸遇到了，肯定会报警的。”
　　“……”萩原千速总感觉这个混血男人口中的话好像很正常，又哪里透露着不对劲。
　　但她也没在车里发现可疑的物品，或许只是她想多了吧。
　　她点了点头，向同事示意可以放行这辆白色的马自达了。
　　很快，这辆车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第79章 大众脸
　　来到神奈川, 白色马自达在一家温泉旅馆前停下了。
　　“我们到哪了？”
　　神奈光抱着苏格兰下车。
　　“箱根。”
　　安室透停好车，带着三个人走进大厅：
　　“这家温泉旅馆设有露天风吕和露台，而且隐秘性做得很好。”
　　所以他也可以放心地把捂了一路的尾巴和耳朵放出来透透气。
　　有时候，在繁忙紧张的卧底生涯里适当放松以保持一个好状态, 也是公安的职责呢。
　　想到这, 安室透头顶的猫耳愉悦地微动。
　　“安室？”
　　已经在前台登记的大叔眯着眼睛, 突然开口。
　　在他的身旁, 还有个女高中生和小学男孩, 正是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
　　“啊，这不是毛利师傅吗？”
　　安室透迎了上去。
　　心下却暗中感叹，没想到又遇到了这个小侦探。
　　看起来, 这趟箱根之旅，不会太平静。
　　还没把接连的案件和柯南联系起来的神奈光好奇地打量他们。
　　这不是他曾经在工藤家看到过的、照片上的小孩吗？
　　听说工藤夫妇只有一个独子, 但应该已经上高二了才对。莫非这是他的弟弟？上次问他时、柯南也直接承认了……不过调查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因为, 一向喜欢沉默的黑鸦居然主动问他要不要进行一个心理学鉴定。
　　【那就过一个？】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调查员愉快地收下了这个送上门的鉴定。
　　【骨碌碌——】
　　骰子转动。
　　【……】
　　黑鸦沉默片刻，【经过你的仔细观察，男孩脸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自然之处，根据你的经验,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懂了。】
　　心理学鉴定失败了, 男孩在说谎。
　　擅于读懂kp潜台词的调查员叹气。
　　如果鉴定成功，并且柯南没有隐瞒，黑鸦应该会说——
　　【经过你的仔细观察, 男孩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你精通心理学, 你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就是跑团多年给他的自信！失败能得到信息, 成功也能得到信息，所以失败就是成功，成功就是失败。
　　也就是说，失败越多，失败越少！
　　“……”但问题是，他到底在隐瞒什么呢？
　　神奈光看着安室透和毛利名侦探寒暄，摸了摸下巴。
　　明明和工藤新一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却并不是他的弟弟……莫非是他的孩子？
　　他估算了一下柯南的年龄，摇了摇头。
　　如果这位平成年代——哦现在是令和的福尔摩斯先生想要有柯南这么大的孩子的话，他至少要在十岁时就生下他。
　　神奈光：“……”
　　果然不可能是儿子呢。
　　男人有可能生下可爱的小猫咪，但绝不可能十岁生子！
　　柯南莫名感觉背后一凉。
　　警觉地左右查看后，郁闷地挠了挠头。
　　应该，是错觉吧……
　　毛利一行人登记完，先前往他们的客房了。
　　安室透笑眯眯地和他们告别后，看向身后发呆的神奈光。
　　在想什么呢？从见到毛利小五郎开始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神奈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总感觉，他马上就要抓住什么关键的东西了。
　　那会是什么关系呢？既不是亲戚家或者自家的弟弟，也不是孩子……又长得和工藤新一小时候一模一样……而且推理能力极强，知识储备明显远超同龄的其他小孩……
　　“咪——”
　　苏格兰伸了个懒腰，从一滩猫块变成了一条猫条。
　　调查员捏了捏柔软的猫猫条，突然灵光乍现。
　　苏格兰……苏格兰能变大变小……变小……！
　　“……神奈，神奈！”
　　一只麦色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是身体不舒服吗？要我先陪你休息一会吗？”
　　“！”
　　神奈光回过神，眉头拧起，一口咬在安室透的手指上。
　　都怪黑脸猫猫，他好不容易抓到的那一丝野生灵感逃走了！猫德扣分！不及格！
　　“嘶。”
　　安室透哭笑不得地把手指抽出来，表情无奈：
　　“怎么又生气了？”
　　“……”
　　神奈光拉着他往客房走，鬼鬼祟祟地张望四处，压低声音：
　　“安室，你觉得柯南……”
　　“我说，为什么我今天必须待在这里啊！”
　　是青年男性的声音。
　　发现有其他人在，调查员一秒静音，还顺便把黑脸猫猫的嘴也捂上了。
　　安室透：……
　　明明同样是顾客，直接光明正大地路过不就好了吗？
　　“还不是因为今天基德发了预告函。”
　　女高青春活泼的声线透露出些许不满，“爸爸一直怀疑你，我要证明给他看快斗才不是基德！”
　　“是是是……”
　　安室透：“……”
　　基德？怪盗1412号？他知道基德今天发放了预告函，但没太注意。反正小偷先生每次都会把偷走的宝物好好地归还，借此锻炼锻炼搜查三课同事们的能力也不错。
　　反正只要与组织无关，也不来招惹他，他对于抓捕这个怪盗并没有什么兴趣。
　　“？！”
　　看清快斗的脸的神奈光瞳孔地震。
　　这不是和工藤新一长得一模一样吗？！
　　难道，在这个世界里，工藤的池面脸其实是一种大众的池面？还是说池面都长着一张工藤脸？
　　不，这肯定只是巧合……
　　神奈光埋在颈间，用力吸了一口安室暹罗，惊恐乱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证据就是透这张漂亮的混血五官……以日本的人数基数来看，出两个撞脸的人也不奇怪，或许只是个美丽的误会吧。
　　“……”安室透摸摸紧贴着他的猫脑壳。
　　猫毛，有些刺挠。
　　并不知道角落里的思绪乱流，两人都路过了这处拐角，并没有发现躲藏在其中的两人一猫，吵吵闹闹地走开了。
　　在他们的身后，神奈光偷偷和某只天然卷幽灵说了些什么。
　　在安室透幽幽的注视下，松田插着兜，跟上了这对小情侣。
　　神奈光心虚地挡在安室身前，避免他阻止幽灵卷卷侵犯他人隐私。
　　虽然黑心猫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但他莫名就是感觉被见到小年轻误入歧途、痛心疾首的警察叔叔盯上了，总觉得下一秒安室透就会揪着他、用字正腔圆的日语给他讲日本法。
　　但最终，安室透只是保持微笑，什么都没说。
　　他早该想到的。
　　有他看着猫都敢带着松田闪击警察厅，万一他没看住，猫会干出什么根本不敢想！


第80章 令人安心的温泉
　　“果然, 在冬季泡温泉最舒服了！”
　　神奈光把自己埋在水里，只露出半张脸。
　　这段时间一直在乱跑，总算感觉闲适下来了！
　　“咪呜——”
　　苏格兰背上的防水猫猫包充气、充当着一个小小的救生圈，整只猫也半躺在了温泉水中。
　　作为组织狙击手的生活并不算紧迫, 例如科恩甚至能和基安蒂去玩游乐园的摩天轮, 伏特加暗中推了十几个墙头, 但作为苏格兰兼公安卧底的生活可就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不过现在, 有人为他撑起了一把坚强的保护伞——
　　“来点苹果怎么样？”
　　波洛咖啡厅知名主厨从客房自带的小厨房探出湿漉漉的脑袋。
　　安室透以‘泡太久身体不适’的理由先上了岸, 躲到了卫生间相当一段时间不知道在做什么。
　　神奈光猜测，他或许是在整理他不听话的尾巴，那玩意似乎和暹罗君不共享一个大脑, 在泡温泉的时候甩了主人一脸水。
　　“可以加巧克力酱吗？”
　　“不行哦。”
　　“好吧。”
　　神奈光失落地沉入水里，咕噜噜吐出几个泡泡, 正好和一双鸦青色的眼睛对上了。
　　【不要仗着作为幽灵不用呼吸就躲在水里充当水鬼啊！】
　　他强烈谴责。
　　【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几个人能看到我。】
　　松田顶着死鱼眼, 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坐在水底。
　　自从变回幽灵，短暂能被看见的松田卷卷时光一去不复返……虽然并不是喜欢当猫，但一直都只有几个人能看见他，总感觉有些寂寞。
　　【那也没办法嘛, 谁让松田君已经死掉了……】
　　神奈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他愿意花费一定量的灵性, 松田还是有可能借着系统捏的新身体重生的。但骄傲的警官似乎并不愿意顶着他人的脸生活，极其坚决地拒绝了他。
　　当然，松田阵平并不会告诉他, 真实原因是他怀疑这种方式会让神奈光付出极大的代价……些许的寂寞并不是完全不能够消解，比起这个, 继续给同期好友和阴阳师添麻烦并不是这位正义的警官所想要的。
　　【你让我去跟踪的那两人，就我这几个小时的观察……】
　　【三。】
　　黑鸦突然出声。
　　【？】
　　神奈光不明所以。
　　【什么？】
　　【如果你想要更多关于怪盗基德的线索, 我推荐去……】
　　【二。】
　　【喂喂没搞错吧！】
　　神奈光瞳孔缩小，急忙拉着松田阵平的手腕，向上起身。
　　这明显是什么鬼东西的倒计时啊！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炸/弹什么的！！
　　【怎么了？】
　　松田一无所知地被他拉着冲向水面。
　　【一。】
　　【zero。】
　　“******……！”
　　遥远的杂音从水上传来，尽管他的声音已经足够传播到水下，但剧烈起伏的水波扰乱了传来的声波，神奈光只能听到几个含含糊糊的词。
　　【神奈、避开……？】
　　不需要他的申请，骰子自发转动了起来。
　　【幸运鉴定：55/60，普通成功】
　　黑鸦遗憾叹息，宣告命运的垂青：
　　【那么，你在本kp的善心下，选择了你认为最为恰当的措施，恰好避免了一场厄运的来临。】
　　【你一手幽灵一手苏格兰，奋力一扑，成功像一条发着诡异的光的鱼一样扑到了岸上，并且奇迹般地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啊，原来是因为有个好心人接住你了呢，记得给出他想要的报酬，总是空手套白狼可不是好习惯。】
　　【当然，他应该会很乐意你以身抵债哦~】
　　“嘭——！！！”
　　在从墙上掉下某个类似人类的玩意的同时，温泉发生了剧烈爆炸。
　　混上血肉的水花瞬间喷起一米高，淡红色的水珠飞溅，被神色凝重的安室透举着浴衣挡住了。
　　神奈光抱着苏格兰，趴在他麦色柔软的胸上，表情呆滞。
　　天然卷幽灵竟带回了一个如此爆炸性的新闻？！
　　————
　　“小兰，快报警！”
　　听到爆炸声的众人集合到了这个包间，看着一池血红色的温泉水，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就，蛮惨烈的，哪怕是柯南见过了那么多案子，这也能算惨烈程度能排上前十的案子了……
　　没人提出要喊救护车。因为受害人显然已经与温泉融为一体了，医生到现场连急救都找不到完整的心脏在哪。
　　“神奈哥哥。”
　　柯南走到裹着浴巾，抱着两只湿哒哒的猫的神奈光面前，沉默片刻。
　　无他，这位目击证人看起来状态实在不太好。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两只猫，眉眼低垂，濡湿的发丝凌乱地垂下，就像落水的流浪猫。
　　嗯，加上他怀里的两只，就是三只落水猫。
　　不过那只暹罗没见过呢……之前在前台时，神奈光手里只有一只大胖布偶，这只暹罗是哪来的？
　　总不会是现场绑来的吧？
　　“要吃点巧克力吗？”
　　柯南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笑容天真可爱：
　　“这种时候，吃一些高糖类的食物有助于稳定情绪哦。”
　　呆呆坐着的神奈光嗅到了巧克力的香气，鼻尖耸动了两下，眼神里终于再度出现高光：
　　“啊，谢谢，你是工藤……”
　　“工藤哥哥的亲戚哦~”
　　柯南熟练地夹起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顺便把巧克力塞到他的手心：
　　“神奈哥哥，可以和我说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在场的人看似不在意地干自己的事，暗中竖起耳朵。
　　其实这些话他们也想问……但现在警方还没到场，他们也没有合适的立场去问明显遭受打击的目击者。
　　柯南无疑是问出了他们的心声。
　　“嗯……”
　　神奈光把两只猫往怀里搂搂，剥开巧克力，整理语言。
　　他确实有点被触发了PTSD。水里混杂着血肉，水面被击打发出的、足以直接撕裂耳膜的噪音……还好此处没有大章鱼。
　　调查员把开始跳舞的巧克力丢进嘴里，微微移开头，不去直视突兀地长出两张脸的柯南，含含糊糊地说：
　　“我本来在这里泡温泉，苏格兰他……在旁边的猫猫足汤。我准备上岸时，一个人突然从墙上掉了下来，温泉也发生了爆炸，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转过视线了，为什么？是因为心虚、还是愧疚？
　　柯南追问，“那神奈哥哥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东西？”
　　说实话，你现在就挺可疑。
　　神奈光含着巧克力，歪了歪头，仔细回想：“没有诶……我本来整个人潜到水里玩，然后就上岸了。”
　　“这期间我完全没感觉到任何值得怀疑的东西。”
　　不如说，如果系统没有提醒，或者他稍微走点背运……
　　神奈光有些后怕地把两只猫抱得更紧了。
　　调查员是有很多卡能撕的，但苏格兰要怎么办？本来就死过一次的苏格兰会不会彻底死去？
　　太危险了，果然稀有NPC还是存在系统空间比较好……
　　“咪。”猫猫没事，zero也没事。
　　苏格兰努力从束缚地紧紧的手臂里伸出前爪，摸摸神奈光的胳膊。
　　还有，你再不放松一点，猫猫和zero都要被勒出事了！
　　神奈光感动的神情停顿片刻，若无其事地把手松开，让两只猫落在了他的腿上。
　　他愿意以安室透的猫德发誓，他刚刚的举动有99.999%的概率不是故意的！
　　“对了，安室先生呢？”
　　见神奈光实在对案发过程没有太多印象，柯南只能更换问题。
　　“他是出去了吗？”
　　神奈光举起暹罗猫的黑爪爪，挥了挥：
　　“他不是在这吗？”
　　巧克力的外层化了，里面浓郁的夹心流了出来。
　　过分的甜蜜，还带点香草的香气……是波本吗？
　　团子的脑袋开始变得晕晕乎乎，他一口把剩下的波本夹心巧克力吞了下去，给了柯南一个赞赏的眼神。
　　眼光不错，这就推理出了他的代号！
　　“……请别开玩笑了，神奈先生。”
　　柯南看着那只暹罗，变成了豆豆眼。
　　“虽然它的气质确实和安室先生很像的啦……”但你吃代餐也不能吃到正主面前啊！
　　联想到在医院时，两人不清不楚的关系，柯南推了推眼镜，深感大人世界的肮脏。
　　能和那个波本混在一起，神奈光他……
　　“毛利老弟——！”
　　门口，挺着大肚子的目暮警官带着一列手下走了进来，没忍住，语气里带了几分埋怨：
　　“怎么又是你们？！”
　　一看，这里的简直是一溜熟人——毛利一家和那个小鬼就不谈了，他们几乎从不缺席任何一场案件，抱着两只猫的长发池面也非常眼熟，细数下来，他仅在这个月也出现在不少于三次。至于旁边的一对高中生情侣——
　　“青子？”
　　他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
　　没想到，中森警部的女儿也开始毛利化了？
　　“那位是目击证人。”
　　两人寒暄完后，毛利小五郎简要总结了神奈光的证词。
　　“嗯……”
　　目暮警官有些头疼。
　　这不是几乎等同于什么都不知道吗！受害人现在也泡在舒适的温泉里不愿出来，果然还是得去前台查一查信息……
　　“那个、”
　　神奈光乖巧举手提问，脸颊两侧晕红：
　　“我可以先去冲个澡换衣服吗？我稍微有点冷。”
　　房间内有暖气，外面的露天血温泉也在向外蒸腾着令人反胃的热气，但现在是寒冷的冬季，他身上只有两床猫猫被和两条浴巾，现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嚏！阿嚏！阿嚏！”
　　团子连打了三个喷嚏，感觉头有些晕晕乎乎的。
　　不妙，要是感冒了就完蛋了……安室家的长野之旅，不会刚开始就结束了吧？！


第81章 白色小狗
　　神奈光用力洗了一把脸, 但头脑的晕眩仍然没有丝毫缓解，镜中的黑发侦探出现重影，站在洗手台上的苏格兰也开始横向膨胀。
　　这下真的糟糕了，如果只是普通感冒还好, 但这如果是有预谋的谋杀, 目的是他或者安室透……不对,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外面随时有人可能进来, 他要……要先把苏格兰和安室暹罗收拾好。
　　神奈光一手撑着头, 另一只手在台上摸索。
　　奇怪，电吹风应该就在这附近啊……
　　温热的麦色手心按住了他。
　　他停顿片刻，茫然地沿着这只手向上摸。
　　这是什么？手感饱满柔软, 调查员相当很熟悉，但这好像不是他的电吹风。
　　“……”
　　似乎有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他打横抱起, 放到了浴缸里。
　　团子沉在热乎的水里，吐了个泡泡。
　　热水好舒服……他刚刚想做什么来着？记不住了……
　　一只白色的小黄鸭被小黑手放到了他的身前，就像是哄孩子洗澡时的可爱橡皮玩具。
　　神志不清的神奈光好奇地戳了戳小黄鸭，听到它发出‘咪’的一声。
　　“不对！”
　　神奈光突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有些惊恐。
　　“怎么了？冷静一点。”
　　拿来小黄鸭的小黑手按住了他, 避免他再次把整间浴室弄得湿哒哒的：
　　“哪里不对？你慢慢说, 我在听。”
　　熟悉且温和的声音有效安抚了团子。
　　神奈光重新坐回浴缸里，离小黄鸭远了一点，盯着这只古怪的橡胶玩具：
　　“它是小黄鸭对吧？”
　　“……”黑手君沉默了片刻, 回答：
　　“对。”
　　“咪！”
　　“但你看，它居然发出了狗叫！”
　　神奈光紧紧抓着那只手,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而且它明明是小黄鸭，竟然是白色的。”
　　“……噗。”
　　黑手君发出了一声奇怪的气音, 拉长了语调：
　　“有没有一种可能——”
　　被污蔑成狗叫的小黄鸭的苏格兰眼神湿漉漉的。
　　zero，救救你的猫猫幼驯染！
　　在hiro猫猫眼凝视下，安室透说出了后半段：
　　“它其实是一只白色小狗呢？”
　　苏格兰：……？
　　zero你在说什么啊zero！怎么能仗着神奈现在神志不清趁人之危呢？！你就是这样做公安的吗！！！
　　神奈光听了他的鬼话，狐疑地转头，上下观察着他心里的小黄鸭。
　　“咪~呜~”
　　苏格兰发誓，他自从变成猫，就没叫的这么嗲过。
　　快想起来，神奈，这是你亲口生下的小猫咪啊！
　　“……”神奈光听到这声甜蜜的猫叫，一拍手掌，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我错怪它了，这确实是一只白色小狗。”
　　苏格兰：？
　　坏了，zero，快送神奈就医。
　　“哈哈哈哈好可爱——”
　　安室透笑弯了腰，亲昵地蹭了蹭猫柔软的脸颊：
　　“怎么办？我突然觉得你现在这样也不错。”
　　“你觉得它可爱应该去蹭它，如果它不给蹭，你也不应该去找别人作为代替。”
　　神奈光一本正经地推开了小黑脸，表情严肃：
　　“吃代餐是不对的。”
　　“为什么说你是代餐？”
　　安室透在手心搓出泡沫后，才开始帮他清洗长发。
　　“有没有可能，我确实很喜欢你呢？”
　　“……”因为你说起这话时，心跳不带加速的。
　　团子明智地没说出这句话。
　　他可机智了！要是戳破了小黑脸的坏心思，他绝对就不给按摩洗头了！这么好的手艺，他才舍不得呢！
　　靠在小黑脸胸口，享受着手法老道的按摩，团子的嘴角不禁上扬了一度，又一度。
　　嘿嘿，轻而易举就忽悠住了小黑手，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安室透也不再说话，安静地享受着猫难得安静的依靠。
　　黑发侦探面对安室暹罗的宽容似乎完全不会爱屋及乌到安室透身上，他似乎总是在担心着什么，只要跨过了某条线，整只猫就开始不安地挣扎逃跑。也就是现在醉了，才会如此乖巧。
　　不过，一块酒心巧克力就能醉……
　　安室透不禁皱起了眉。
　　得把家里的酒放到另一个安全屋，但这样，hiro和松田想喝时就不太方便了。
　　并不知道自己夜间小酌的爱好要遭殃的苏格兰牌猫猫饼摊开，借着猫毛的浮力，飘在水面上，看着亲密的两人，表情复杂。
　　zero，欺负或者诱骗智力障碍（暂时）人士，是法律明确规定禁止的。
　　————
　　“Fu——”
　　电吹风的声音响起。
　　安室透把两只猫并排放到了浴巾上，一手一个电吹风，自己的尾巴上还卷着一条毛巾，把自己擦干。
　　“……”虽然有预料到要同时照料两猫很艰难，但没想到是这种连尾巴都不工作就无法生存的、连同时打着四份工的降谷零都难以应对的艰难。
　　暹罗黑色的猫耳耷拉了几秒，很快又立了起来。
　　没办法，这或许就是多猫家庭幸福的苦恼吧。
　　“ze……安室。”
　　松田阵平探进半个身子，有些震惊：
　　“你这是什么造型？”
　　“怎么，你要来帮我吗？”
　　安室透半月眼。
　　明知故问。
　　“我想帮你也没办法啊。”
　　松田阵平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们好像想再问神奈点问题，还想找和他一起住在这个房间的你。你最好快点，那个小侦探快从隔壁回来了。”
　　“对了，我在温泉里找到了点‘惊喜’……出来再给你们。。”
　　“是吗。”
　　安室透叹了口气，把吹干的猫尾绕回腰上，穿上衣服，嫌弃地看了两眼，还是戴上了那顶黑色针织帽。
　　他现在的猫耳和猫尾实在不太方便见人……其他人还好糊弄，观察力极强的柯南恐怕很快就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嘛，算了。反正只要不当面掀开他的帽子，他觉得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谨慎的波本想了想，又往帽子里塞了点东西。
　　现在应该万无一失了。
　　“等等，你不能穿这个。”
　　在安室透对着镜子捯饬时，迷迷糊糊的猫不知道脑回路又绕到了哪里，竟然开始拿着他的针织衫就往身上套。
　　“为什么不能？”
　　猫看着他，眼神无辜。
　　是不是你在欺负猫猫，所以才不愿意把衣服给猫猫穿？
　　“……”因为我比你高十厘米，你穿了肯定不合适。
　　安室透看着身上只套着他的上衣的猫，这句话没能说出口。
　　安室透的针织衫对他来说确实太大了，不过这家伙甚至连内裤都还没来得及穿，也恰好遮住了不该露出的部位。宽大的领口松松垮垮地从一边肩膀滑下，露出一侧骨干的肩头。两条修长白皙的腿从浅灰色的布料底下伸出，脚趾不安地缩起。
　　“神奈哥……”
　　门口突然被推开一条小缝，又被迅速关上：
　　“对不起打扰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安室透：……
　　他快速帮猫穿好衣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气。
　　精英卧底揉了揉僵硬的脸部肌肉，恢复到最佳状态，微笑着打开门：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第82章 我的牌太多了
　　“我之前在卫生间, 水流声很大，只是隐约听到了有声音，想着洗完后再出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室透受伤地苦笑，“师傅, 你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
　　“可是你出现在这里, 很可疑啊……”
　　“当然不会！”
　　目暮脸颊边流下冷汗, 暗暗拉住满脸狐疑的毛利小五郎。
　　要说可疑, 你们这些能拿警视厅全勤奖的家伙才更可疑一点吧！这只是个被传染了毛利光环的可怜弟子而已……
　　目暮警官思绪暂停了两秒。
　　等等, 什么毛利光环，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
　　房间那边的波本在和几个人交涉，这边神奈光在抱着苏格兰发呆。
　　白色小狗肚子, 软软的，嘿嘿。
　　“神奈哥哥？”
　　成年人的交涉时间里, 被毛利大叔提溜到神奈光身边的柯南小脸皱起, 镜片反光。
　　好奇怪啊，明明走进来的时候还很正常，现在却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是波本和他说了什么吗？
　　“……”神奈光僵硬地转过头看他，那动作让人想起十几年没上过润滑油的齿轮。
　　“啊，是你啊, 工藤……”
　　“工藤哥哥家的亲戚哦。”
　　柯南熟练地纠正, 天蓝色的眼睛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底：
　　“神奈哥哥，也是和安室哥哥一起出来玩的吗？”
　　“……”
　　团子眨了眨眼，迟钝地把眼前的场景收入脑海里, 在浆糊的脑浆里搜寻关键词。
　　安室透，黑脸猫猫, 工藤新一，毛利小五郎, ……降谷零！
　　他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他想起来了，他是和零一起出来凑顺子的！
　　“对的哦。”
　　他俯下身，靠近柯南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
　　“一、三和五已经有了，还差二四就够了。”凑够零一二三四五，可以出顺子了。
　　柯南：？
　　什么二三四？这莫非是什么他不知道的暗号？
　　“在隔壁找到了受害者的身份信息，三洋介，年27……”
　　三——
　　柯南脑海里轰的一下炸开，瞳孔颤动，对上那双漂亮的金瞳。
　　曾经有个犯人，同样也是按照人名里的数字作案……三无疑是指变成碎片的受害者，五应该是指毛利大叔，那一——
　　柯南用尽全力保持着孩童无知天真的模样，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他要找工藤新一，和我江户川柯南有什么关系。
　　“嘘，这件事，要保密哦。”
　　神奈光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淡定地张望了两圈，食指轻压着柯南的嘴，嘴角挑起。
　　“不然——”出不了顺子只能走单的话。
　　“被看穿了手牌，会直接输掉的。”
　　————
　　“你和他说了什么？”
　　安室透挑了挑眉，单手撑在方向盘上，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小侦探。
　　大家都看出当时神奈光的状态不太对劲，还以为是被案件吓到了，都体贴的没去打扰他，甚至还把柯南放到了他的身边。
　　现在看来，这家伙好得很，能吃能跳，还有心思吓唬小孩。
　　“没说什么……吧？”
　　神奈光有些犹豫。
　　他只是传授了一点斗地主心得，柯南突然就一副瞳孔地震的样子，嘴里喊着‘小兰姐姐快要下雨了我们家的电饭锅是不是该收了’，脚下啪嗒啪嗒跑掉了。
　　速度飞快，团子只是迟疑了片刻，他就没影了。
　　哎。
　　他本来还想让他摸摸白色小狗手感绝佳的猫猫肚呢。
　　神奈光遗憾叹气。
　　“对了，你为什么在我车上？”
　　“……我还以为你清醒了。”
　　安室透扶额。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团子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的大脑已经提前局部步入老年期了？”
　　“安室零零，不要忘记你的职责。现在还有二和四，你松懈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零二四六八，小学数学题吗？
　　安室透揉了揉太阳穴。
　　虽然对零这个名字很在意，但总感觉如果对醉酒傻猫的胡言乱语深究下去的话，很傻的猫，会变成两只。
　　安室透不和醉猫计较，把安全带系好，叮嘱：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别乱走。”
　　根据警方调来的监控，他们基本能确定没有嫌疑。但很不幸，安室透可以松口气了，波本却没法闲下来。
　　因为，三洋介，是组织上个月失踪的樱桃白兰地的假名之一。
　　在组织，失踪基本上能与死亡与叛逃画等号，无论是哪种，组织都有必要派出干部确认和清理，避免情报泄露。
　　于是波本接到了彻查樱桃行踪的任务。
　　但任务非常奇怪。尽管有朗姆示意，但贝尔摩德转交的资料文件非常模糊，不少该有的地方都出现了大块大块的缺失，明显在有意遮掩着什么。
　　“就算我确实能查，但朗姆先生……”波本抱怨。
　　“没办法，朗姆只给了我这个。”
　　女明星斜靠在沙发上，“但是我个人可以友情赠送你一条私人情报——”
　　“卡尔瓦多斯告诉我过，樱桃前段时间似乎负责与某些‘东西’谈判。但他的任务出了点岔子，在医院执行监视任务时肩膀甚至被人狙了一枪，还好没致命。”
　　“在那之后不久，他就失踪了。无论是谁都没能联系上他。”
　　“组织的敌人？FBI还是CIA？”
　　波本笑容里带上些许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个描述……他总觉得他就在现场。
　　罪魁祸猫也在。
　　“不，”贝尔摩德没察觉到波本的游离，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恐怕既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而是一群更为棘手的清醒疯子。”
　　“波本，你就是个疯子。”
　　波本猛然从回忆中醒转，深吸了一口气。
　　电话那头，组织的top killer丢下冷冷的一句话后，再次把他的新号丢进了黑名单。
　　不去听电话里冰冷的提示音，他收起手机，走向停车的地方。
　　真想不通，明明琴酒也知道他没法完全断开与他的联系，但还是每次都乐此不疲地把他拉黑……或许这就是组织劳模的拉扯吧。
　　“神奈，我们该去……”
　　他停住了脚步。
　　本该关上的车门大开着，原本坐在副驾驶上、被他安抚好的神奈光和苏格兰都不见踪影。
　　波本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第83章 神奈去哪了
　　由于车停靠在坚硬的水泥路上, 想要凭借脚印判断去向几乎不可能。但凡走过，必有痕。
　　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车门也完好无损，也就是说, 是猫主动打开门走出去的……也就是说, 有意识地潜逃？
　　安室透摇了摇头, 抿起嘴, 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不对。
　　虽然被酒精麻醉大脑的神奈光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但和他待在一块的还有苏格兰和松田。如果真是猫の离家出走，这两位靠谱的同期至少会留下一位告知金发饲主。
　　而现场没有某只白色蒲公英，也没有叼着烟的松田幽灵君。也就是说, 当时的形势容不得他们留下哪怕任何一个人。
　　是绑架吗？还是诱拐？
　　安室透绕着白色马自达走了两圈，眼神一凝。
　　随着风起, 眼前从右向左、飘过了一撮白色的猫毛？
　　现在是冬季, 他们位于箱根，理论上来说，此时盛行西北风。而猫毛飘来的方向是东南方，如果一直沿着这个方向前进，最终他们会到达汤河原町。
　　他朝右方走了一段路, 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一处被围墙围起的民居。
　　安室透单手撑墙, 轻松翻过了这堵两米高的砖墙，拍了拍手上的灰。
　　眼前，是高大密集的树林。
　　大概是由于人口老龄化以及年轻人向东京流入,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居住的痕迹了，那些干枯休眠的树枝上压满了皑皑白雪, 干草丛没过膝盖。在这样的环境中，身为布偶的苏格兰只需要一翻白肚子, 几乎不可能在这一片白灰黄之间找到他。
　　——如果是hiro的话，他会为他留下什么样的信号呢？
　　降谷零闭上眼睛。
　　‘zero！’
　　有着一双漂亮猫眼的少年举起他的手，把一只手掌大小的甲壳虫递给他。被人类幼崽捕获的小生物安静地趴着，甲壳漆黑油亮。
　　‘这是我捉到的哦！送给你！’
　　‘好厉害！hiro是在哪里找到的？’
　　‘嘿嘿，我在长野县时就经常爬到树上玩啦。这种甲虫最喜欢在树枝上吸食汁液了……不过东京很少能见到它喜欢的树，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的。’
　　‘这种树看起来和其他的树没什么区别，但它的树皮会带上一点橙色，在冬天时会更明显哦。’
　　找到了。
　　安室透抬起头，眼前粗壮的枝干上，除了粗糙树皮上隐约的点点橙斑，还能看到几处小型猫科生物留下的爪痕。
　　他活动手腕，深吸气，像一只灵敏的猫一样、几下爬到了最粗的分枝上。
　　果然，在这处枝干上，是幼驯染留下的暗号。
　　他稍加思索，在脑海里破译出hiro留下的信息。
　　【1412..GK..】
　　【我和1412（代称）在一起，松田和神奈在一起。】
　　1412，怪盗基德。
　　难怪hiro没有选择发消息或者打电话，是为了避免暴露吧？
　　但怪盗基德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发送了预告函，今晚九点将会取走铃木家的人鱼泪，现在应该在准备他的魔术才对，没道理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公路旁……说明还是压力不够大，甚至有空能摸鱼啊。
　　安室透摸了摸手机，非常想给搜查二课的同僚们发送一封匿名邮件。
　　你们就是这样抓捕基德的吗？！
　　————
　　“我说，你都看到我了，我也知道你了，我们都这么熟了，你是不是该说两句？”
　　苏格兰猫耳耷拉着，明显不想听怪盗的碎碎念。
　　在看到同样蹲在树上的男高中生口袋里露出的扑克枪的那一刻起，新闻里怪盗帅气的脸就和眼前这个炸毛青年重合在了一块。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没人能认出来呢……虽然他不会强求每个同事都有精英的水平，但搜查二课的警察们，果然该加训吧？
　　“我其实见过和你类似的人，你完全没必要这么警惕。身为华丽的……好学生，我才不会干出伤害一只猫的事呢。”
　　黑羽快斗还在说，“例如说用魔法让人爱上另一个人之类的……对了，你可不可以变成人类？”
　　这只猫简直和成精了一样，总感觉能听懂人话……因为发现是只猫、大意露出道具应该不要紧吧？但果然还是多试探两句毕竟安心。
　　苏格兰只当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说起来，这次旅游终点定在长野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能让他见诸伏高明一面……三年没见过哥哥了，不知他现在是否安好？
　　“我说——”
　　黑羽快斗实在受不了被这只猫用轻蔑的眼神无视了。他黑羽快斗，可以败给鱼，但绝不能败给一只猫！否则按照食物链排，他怪盗基德、岂不是连鱼都不如的浮游生物？！
　　他一把捞起了布偶猫，盯着他的眼睛：
　　“我们好歹也算并肩作战过的同伴了，你这么喵都不喵一声，直接把我当空气真的合适吗？”
　　“咪。”
　　“我都知道了，快给我变！……嗯？！”
　　“咪呜。”
　　“哈哈哈哈原来你真的只能喵喵叫啊……”
　　黑羽快斗眼角抽搐，若无其事地把苏格兰放回地上，拍了拍手：
　　“抱歉抱歉，我还以为你能变呢。”
　　糟糕，原来真的只是猫……要是强迫猫猫变成人的声音被人听到，那么怪盗生涯就要结束了吧！
　　他左右看了看，松了口气。
　　也是，这种荒郊野岭的，还是下着雪的冬天，哪会有人来这里嘛。
　　“您好，这是在……？”
　　温润的男声突然在他的背后响起。
　　黑羽快斗被吓得一哆嗦，急忙转过头，发现是一个粉色头发的男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针织帽，眼睛微微眯起，颇具书生气的文雅温和。
　　哼，笑面虎！
　　不过说起来，这种猫耳型的黑色针织帽难道是今年流行的款式……？之前在旅馆里遇见的金发混血也喜欢戴这种帽子。对于成年男人来说，未免有些过于……天真了。
　　被吓到的怪盗在心里诽谤。
　　“没做什么。”
　　“是吗？”
　　粉发男人也没有追究，他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苏格兰，笑容温和：
　　“我叫冲矢昴，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呢……我不小心迷路了，可以请两位帮忙带路吗？”
　　“当然——”不行！
　　黑羽快斗就要拒绝。
　　他才不要和这个有可能听到他黑历史的男人一起走呢！
　　“咪呜。”
　　苏格兰却一下跳到了男人的怀里。
　　“原来是你。”
　　冲矢昴摸了摸苏格兰的头，被猫灵敏地躲开了。
　　他也不介意，歪了歪头，眼镜反过一丝亮光：
　　“真可惜呢……我车上还开了暖气，就是导航坏了，如果有人能帮忙带路就好了。”
　　匆匆忙忙跑出来、忘记穿外套的男高双手抱胸，笑容灿烂：
　　“当然没问题，我最喜欢帮助别人了！”
　　是他的错觉吗？
　　男人针织帽上用于装饰的猫耳似乎动了一下。


第84章 抢猫（上）
　　十五分钟前。
　　神奈光隔着车窗, 眼睁睁看着小黑脸把他丢在了狭隘的车厢里。尽管车里开着暖气，但再舒适的监牢也是监牢，就如同再安逸的猫笼也拦不住猫咪那一颗越狱的心一样。
　　“哐当、哐当。”
　　他面无表情地晃了晃双手，手腕上的铁制镯子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甚至为了防止他逃走, 公安爱情赠送的银镯子固定的位置还不是常规的位置, 而是车顶的把手处——嫌疑人几乎没法利用藏在袖子或裤兜里的小道具打开手铐逃跑, 是面对穷凶恶极的逃犯才会采用的方法。
　　他不满地再度扯了扯手铐, 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两道红痕。金色的眼珠转了两圈, 盯上了趴在腿上的苏格兰。
　　“……”
　　苏格兰翻了个身，变成一个经典的母鸡孵蛋式，前爪揣在胸前, 眼睛闭上。
　　zero这么做的理由他也能理解。理智蒸发状态下的神奈几乎能等同于一个极其危险的燃油桶，随时有可能因为一点火花爆炸。别的不说, 只要他一脚油门, 身下这辆几吨重的铁皮就可能载着他和苏格兰一起回归猫猫之神的怀抱。
　　——这是必要的措施，zero很快就回来了，神奈不会难受太久。
　　他捂了捂自己的良心，尽力无视眼前闪过的伤痕累累的手腕。
　　“苏格兰——”
　　神奈光委委屈屈地喊他。
　　“……”
　　苏格兰瞬间压下了飞机耳。
　　不过zero的手段也确实有点过激了。如果被别人看到这一幕，不理解的人少说也要以非法囚禁为由把安室透拉进警视厅, 理解的人多少也得叹一口气, 感慨一句‘你们玩挺大’……
　　“……”
　　似乎是发现苏格兰和黑心猫是一伙的，神奈光安静下来了。
　　他没动静了，苏格兰反而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们是否有些太过分了？
　　如果是他们经受过卧底训练的人, 区区被拷一会完全不算什么。但一方面神奈光并不是他们这类人，尽管有一些超自然的能力, 但完全是一个安室透能一手打五个的柔弱侦探；另一方面，神奈被zero拷住时脸上分明是被男友背叛的不可置信, 很难说这是否会影响他们之间本就脆弱的感情……
　　啪嗒，啪嗒。
　　在苏格兰反思幼驯染的感情以及宇宙的发展规律时，几滴豆大的水滴打在他的头顶。
　　苏格兰：瞳孔地震.JPG
　　这，zero的马自达还挺先进，车内居然还能模拟下雨的环境？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果然看到了脸上已经湿成一片的神奈光。他一边微弱地抽泣，一边努力挣扎，想从手铐下挣脱出来，额头前的刘海被泪水和汗水浸透，变得湿漉漉的。
　　苏格兰下意识就想翻起肚皮，充当一块没有感情的猫猫手帕——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这种行为就像听到铃声下意识想去喂食的巴浦洛夫*，也意识到这种行为并不能安慰到神奈光——除非手帕能自动飞到他的脸上。
　　于是他翻肚皮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神奈光看到苏格兰奇怪的动作，还以为这只白色小狗在嘲笑自己，眼泪更多了，简直化作了失控的暴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苏格兰的良心上：
　　“没、没事(颤音)，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透拷住了（抽噎），我没事……”
　　诸伏景光：“……”
　　不行，他是训练有素的公安精英，无论他哭得有多可怜，他的良心都不该痛。
　　“要不就把他放下来？”
　　倒是松田阵平主动提议：“反正我们有两个人，还能看不住他？”
　　他也觉得zero的行为不妥——神奈是阴阳师，怎么能像对待犯人一样把他拷住呢？就算不想带着他接电话、想让他不搞事，也有别的方法嘛。
　　实在不行，再让hiro旦那打破不存在的底线？堪称标准猫奴的神奈光对苏格兰的撒娇是负免疫，至于诸伏景光本人要在卖萌打滚的动作里承担多少的心理创伤——
　　卷毛幽灵心虚地推了推墨镜。
　　哎，这和他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有什么关系呢？
　　“……”
　　苏格兰无奈地默认了。
　　他一眼就能看出松田的想法……但他还能怎么办呢？猫猫是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没有猫猫这个家真的得散。
　　“咔哒。”
　　手铐打开了。
　　神奈光迫不及待地甩了甩重获自由的双手，眼泪也没了，脸色瞬间放晴。
　　“哼哼……安室透，这仇，我记住了！”
　　说着，他飞速把手铐收到了他自己的背包里。
　　苏格兰：“……”坏了，神奈的那个包里，好像都是些很可刑可拷的东西。例如八个蛋，八个蛋，还有八个蛋。
　　他好像无意中坑了zero一把。
　　小猫咪眼睛望天，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猫猫有什么错，猫猫只是不小心把铁丝捅进手铐里、又不小心转了两下而已。
　　松田发出一声嗤笑。
　　对于zero未来的遭遇，他倒是喜闻乐见。虽然他大概率是看不到的……
　　“你好？”
　　窗外，有个陌生男人敲了敲车窗。
　　神奈光瞬间警觉，胡乱用苏格兰擦了擦眼泪，朝窗外看去。
　　苏格兰：……
　　怎么还是没逃过这一劫，或许是他命中犯水吧。
　　……
　　公安卧底的车理所当然换成了单向玻璃，车窗外的人并不能看清内部，但车内能很清晰地看到车外的情况。
　　安室透走前并没有关掉空调。也就是说，这辆车是启动的，让人一看就知道车上大概率有人，或者车主没有走远。
　　但是，现在离安室透下车不过五分钟，他就如此凑巧地出现……
　　苏格兰表情凝重起来。
　　这个人，很可能不怀好意。
　　神奈光倒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有人要来抢他的卷卷幽灵和白色小狗而已。
　　毕竟，他的幽灵和小狗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想抢走他们？！
　　他掰着手指算了算己方战力。
　　白色小狗等于0.1个黑心猫猫，幽灵酱等于0个黑心猫猫，黑发侦探等于5个黑心猫猫……
　　团子沉默片刻，把己方的5.1个黑心猫猫减去1个。
　　嗯，不要过分骄傲，还是1团=4暹罗比较合适……
　　但就算团子再能打，也抵不住万一车外的人拉扯偷家……在透酱还没回来之前，果然还是低调点好。
　　于是，他朝两人比了个‘嘘’的手势，开始安静地装死。


第85章 抢猫（中）
　　“我的车抛锚了, 所以——”
　　男人听着车内的沉默，再次开口。
　　“……”
　　神奈光抱紧了白色小狗。
　　车抛猫了？所以来抢他的猫？
　　“我没有恶意。”他摊开双手，表情诚恳：“如果可以带我一程的话，我可以支付车油费。”
　　“……”
　　他紧贴着车窗听了几秒, 确认了车内没有声音, 男人没有再试探, 转身离开了。
　　神奈光松了口气。
　　太危险了, 苏格兰差点就被抢走了。
　　苏格兰也松了口气。
　　太危险了, 神奈差点就被绑走了。
　　男人离开后不久，某只金发黑皮的身影靠近，停在了副驾驶边。
　　“开下门。”为了给车里的猫开空调, 他离开时并没有拔下钥匙。
　　或许是由于隔着车窗，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神奈光眯起眼睛。
　　安室透, 怎么离开了一会, 整只猫都白了一些？他没听说过变黑的挖煤工能变回来……
　　难道是背着他偷偷去美白了？
　　他感动地打开门，想拥抱这只黑皮猫，告诉他、哪怕他上报纸看不清五官，他也一样喜欢他。
　　毕竟，小黑脸是每只暹罗的特色, 不可不品尝。
　　“别——！”
　　“咪！”
　　松田阵平和苏格兰的制止到底迟了一步。
　　“嗤——”
　　车门打开了一小条缝, 金发黑皮笑了笑，白色的气体瞬间灌满了车内。
　　神奈光迷茫地看着白雾中更白的黑皮猫，本就乱七八糟的大脑变得更加混乱, 很快就晕了过去。
　　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暹罗君，这就是你变白的秘密吗？
　　————
　　事情在眨眼间完成。
　　从神奈光打开车门、到他被药倒, 不过短短十几秒。苏格兰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佯装晕晕乎乎、难以站立的样子，心里快速计算。
　　虽然远处看几乎难以分别, 但近看能看出不少破绽——不太对劲的色号，完全没有在意腰间尾巴的走姿，最重要的是，盗版安室大概很难理解，为什么安室透需要戴上一顶有卖萌嫌疑的猫耳针织帽——所以他买的针织帽并不太对版，猫耳是有，但只是一块三角形的布料而已，甚至不会动。
　　但糊弄一只醉醺醺的团子已经够了。
　　并且，从之前的男人来看，他们应该是针对神奈光而来的团伙；简略的观察后能发现腰侧都有不自然的鼓起，很可能佩戴热武器；手段温和，目的是活捉而不是刺杀……
　　湛蓝色的上挑猫眼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
　　——如果他mega进化，几吨重的大猫咪加上内核黑衣组织干部能轻松解决掉这两个人。并且由于正常人完全不会想到一只无助的小猫咪能够突然变成东北虎，有心算无心之下胜算很高，完全能无伤救出神奈。
　　松田阵平赞同地点了点头。
　　——身为能驱使式神和妖怪的神奈光，被绑架无疑是伪装的，背后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他们身为他的同伴，配合老板引蛇出洞是最好的选择。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能通知下不知去哪的zero，有实体的苏格兰无疑是最佳人选。
　　放心去吧hiro旦那，我会跟紧神奈的！
　　苏格兰收到松田的信号，放下了一颗心。
　　——不愧是曾经一起穿过花衬衫的同期！虽然平时看着有些不正经，当危急关头还是很靠谱的嘛！
　　两人在脑内达成了不存在的共识：
　　营救神奈！/静观其变！
　　组织冷酷无情的狙击手苏格兰磨了磨爪，尾巴提起，朝夹着神奈光离开的盗版zero出窜了出去，同时随时准备激活体内的猫之力。
　　“——！”
　　飞速略过的雪景中，某道异常的反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狙击？是谁？！
　　呈现狩猎姿势的猫咪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转了身躯，摔落在雪地里，棉花糖似的在地上后空翻了几圈。
　　“……？”
　　松田阵平表情复杂。
　　请留步，我家的猫会后空翻？
　　“……”苏格兰把脸埋在雪里装死。
　　明明他们早就叠在一块了，猫猫为什么还要后空翻？
　　美白版安室也被这只突然窜出来的猫吓了一跳。
　　他停下脚步，看到这只抽风的布偶彻底不动后，才放松下来。
　　大概是猫癫疯发作了吧。
　　同时，狙击镜背后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嘴角抽了抽。
　　在组织时真看不出来，原来苏格兰还有这一手绝活。
　　无人注意的角落，神奈光兜里的手机悄然掉在了白雪中。
　　————
　　“灯光聚集，舞台上的演员迫不及待上台表演了。”
　　人声鼎沸的涉谷街道上，记者大声呵斥着，带着摄影师大步前行，推开路上挡路的人，遭到周围人的怒目。
　　艳红的苹果被抛到空中，在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
　　白发六眼神子脚步轻快，手里提着一袋猫猫曲奇。
　　他站在斑马线的中心，停住了脚步。
　　啪叽。
　　苹果砸碎成几块，丰盈的汁水散落。
　　他看着周围围住的一圈人，似笑非笑：
　　“谁指使你们来的？”
　　————
　　以苏格兰的实力，如果只是一两个带枪的人，完全有能力把神奈光救回。
　　安室透回到车旁，在地上搜寻片刻。
　　如果他不得不和松田分头行动的话，只可能是目前的情况超出了苏格兰的控制范围，例如敌人携带了重型武器，亦或者——
　　他从地上捡起一只不断振动的手机。
　　手机上是三只猫猫叠叠乐的挂件，一只暹罗趴在底下，上面是一只比暹罗胖几倍的布偶，和一只长了猫耳猫尾的墨镜猫。也只有那个家伙会用。
　　——亦或者，这本身就是神奈光的本意。
　　————
　　“听说您有超能力？可以请您演示一下吗？”
　　“五条家利用超能力攘括私利，肆意掩盖公民的死讯，你该为此负责！”
　　“其实大财阀联手掩盖了世界的真相，愚弄了所有人！我们有权知道真相！！”
　　食指和拇指捏住墨镜腿，微微拉下镜片，如天空般澄澈的六眼透过激愤的人群，直指藏身于后、普通人无法看见的特级咒灵。
　　“你听说过一个苹果理论吗？”
　　漏瑚说。
　　他的声音里充满恨意。
　　恨，为什么？为了已经不再是同类的真人？咒灵之间也会有这种可以被称之为羁绊的感情吗？
　　五条悟无视一张张焦急兴奋的脸，嘴角提起：“当然。”
　　“你想利用这些人？”
　　他耸了耸肩。
　　“那恐怕你的想法落空了。对于我们而言，失去一些苹果并不影响什么。”
　　正如拥有百万英镑的人不会在意几便士的丢失一样，五条悟的咒力尽管不算顶级，但也只是相较于其他特级而言。尽管无法‘回收’，但并不是什么不可承受的代价。
　　“况且，只要我不动手的话，最终的代价会由你来承担。”
　　对于性格里本由人类的阴暗组成的咒灵而言，一旦暴露在普通人眼前，一方面能以人类的负面情绪为食，另一方面，他们的‘告知’同样要付出苹果，哪怕是之后就会杀死人类、原地收回的毒苹果。
　　在这一过程里，带回的苹果会被人类的情绪所污染，哪怕是特级咒灵也无法承担食用大量毒苹果的代价，而这些有灵智的咒灵更是会避免大面积的曝光，以防失去来之不易的理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明知人类的负面情绪能加强实力，但表世界仍然能保持安宁。
　　当然，某肆意妄为的当世最强也是原因之一。
　　“轰——！”
　　叫嚣声音最大的记者身上猛然燃起了火焰。
　　周围人一哄而散，惊恐地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男人。
　　“你！”
　　六眼神子的手握紧，又松开。
　　“你不会以为就这一群人，能逼得我动手吧？”
　　————
　　【超进化新人类？！直播带你探寻五条背后的秘密！！！】
　　【气象异常，多地发生自燃现象——】
　　手机还在不断振动。
　　安室透看了一眼推送的新闻，表情凝重。
　　……
　　“黑田警视，您是否知道红砖墙？”
　　“没想到你也接触到了这些，是组织的触手已经延伸到了吗？”
　　“……是，是否让公安直接封锁？”
　　“不。”出乎他意料的，这位痛恨组织的上司否决了他的提议：
　　“安室……不，波本，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认知即伤害。”
　　“如果没有领路人带领的话，仅仅是知晓这件事，就极有可能让一个训练有素的公安殒命。”
　　“用眼睛看到的死于自己的目光，用耳朵听到的死于自己的低语，用双手触摸的死于自己的扼喉。”
　　“不要去管，不要去看，波本，这已经不是我们的领域了。”
　　“不要去管……”
　　安室透低语。
　　【继母亲在家中自燃后，急于救母的女儿不幸卷入火中身亡。悲痛的父亲跑出房子向路人求救，同样不幸自燃……】
　　“不要去看……”
　　【一言不合竟当众使用超能力烧死记者？！我们是否应该对新人类进行约束！！】
　　“嘭！！”
　　安室透一拳砸在车门上，金发遮住了他低垂的双眼。
　　————
　　“悟，你看，这里有两条铁路。”
　　戴着黑色面纱的男人握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两条道。
　　做着小孩才会做的举动，但男人的一颦一笑都充满不可言说的魅力，令人难以抑制地想去倾听。
　　但同样被上帝偏爱的六眼神子只是撇了撇嘴：
　　“这个老子早就知道了——一条上绑着一个人，另一条上绑着五个人，而我手里握着控制杆对吧？”
　　“不，”男人慈爱地摇了摇头，用看傻儿子的目光看着年幼的神子：
　　“而你，只是拎着马桶橛子路过而已。”
　　“混蛋！”
　　五条悟举起拳头，露出尖锐的虎牙：“本大爷怎么可能拎马桶橛子！”
　　“但现场有个控制杆——”
　　“肯定在我手里！”
　　“握着控制杆的人并不是你，你只是恰好路过。”
　　黑纱男人没理会他的抗议，继续不慌不忙地说：
　　“握着控制杆的人恰好是禅院家那个看你很不爽的小子。他说，五条混蛋，只要你愿意替换他们，他就愿意停下电车。”
　　“五条悟，你只要愿意替换他们，我就甘愿直接被你杀死。”
　　漏瑚说。
　　他在上一次遭遇五条悟后受了重伤，现在实力十不存一。
　　如果能用他一个咒灵达成计划……
　　正如他所说的。
　　百年之后的荒野上，放声大笑的不一定要是他。*
　　“……”
　　五条悟闭了闭眼。
　　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足够恶心狠辣。
　　用一个他随手能秒掉的特级和世界最强兑子。
　　但只要他能在瞬间解决漏瑚、再破坏所有正在转播的摄影机……
　　“哈？本大爷才不会这么傻呢！”
　　五条悟很不爽地把两条代表电车的道划乱，“先不说我凭什么要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牺牲，就说那家伙我让他双手双脚他都打不过我！”
　　“差距过大的弱者，是无法直接和强者谈判的！”
　　对，没错，只要领域展开——
　　“你确定现在要动手？”
　　完全豁出去的漏瑚独眼里布满血丝，紧紧盯着五条悟的双手。
　　“没了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五条悟，你能防得了几时？！”
　　“我不需要永远防下去。”
　　起风了。
　　五条悟右手中指搭在食指上。
　　“因为，我也不只是一个人呢。”
　　“怎么突然没信号了——呃！”
　　几道残影闪过，现场的无关人员还没能反应过来，就瞬间倒下了。
　　“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踩碎一台摄影机，笑容爽朗：
　　“问题解决！”
　　“所以说啊，只要先这样，再这样——”
　　五条悟比比划划，“既然电车是根源，老子直接把电车撞飞不就完事了吗！”
　　反正他是最强，只要把一切不长眼的创飞，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不愧是他，竟然能想到这种天衣无缝的办法！
　　“好。”
　　黑纱男人笑着挪开那辆玩具电车，“那么，在五条大人的力量下，谁都没有受伤——”
　　“哼。”五条悟仰起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虽然五条大人不需要夸奖，不过如果你硬要夸几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外的吗？——事情才不可能这么顺利！”
　　黑纱男人突然从背后掏出一盘令人食欲满满的和果子，往嘴里丢了一颗。
　　“喂，什么时候——！”
　　五条悟急忙上下摸了摸。
　　果然，五条家上供给他的特供和果子不见了！
　　“只顾着如何破解他人写下的规则，就已经彻头彻尾的输掉了。”
　　黑纱男人像是怕五条悟来抢一般、一口气把所有和果子都塞到了嘴里，含含糊糊地说：
　　“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这个能允许扭曲规则存在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根源啊。”
　　“呼，这下应该解决了吧。”
　　虎杖悠仁抹去头上的汗，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再让那些被给予恶果的人们签署保密协议……”
　　“悟。”
　　浓密的睫毛颤抖，五条悟瞳孔骤缩。
　　这个声音——
　　————
　　“呜啊——”
　　神奈光伸了个懒腰。
　　睡得好香啊。就是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苏格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会喵喵叫的白色小狗，安室透也不知吃错了什么猫罐头，居然去做了美白。
　　真是不守猫的本分。脸不黑的暹罗猫还是暹罗吗？！
　　“嗯？！”
　　团子努力伸展的动作僵住了。
　　他之前不是还在温泉旁吗？！眼前这个毫无温度的冰冷废弃工厂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他还记得，有人想抢他的猫……
　　他一摸索，苏格兰还真不见了。
　　【哪个混蛋又来抢我的猫？！】
　　团子愤怒了。
　　前不久才刚被抢过——苏格兰是什么绝世猫薄荷吗一个两个的，有本事冲他来！
　　【……这次好像是来抢你的。】
　　系统温馨提醒。
　　【我就说嘛，苏格兰这么老实本分的小猫咪怎么会勾引那么多抢猫贼。】
　　团子身上愤怒的红光若无其事地一收。
　　等等，好像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阴阳师大人？神奈？”
　　一只半透明的手突然在他面前晃了晃。
　　松田卷卷君？
　　神奈光用眼神问他。
　　【发生了什么？】
　　松田阵平接受到他的疑问，郑重其事地朝他点了点头。
　　团子下意识跟着点头……然后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神奈光：……？
　　你点头做什么？
　　松田阵平思索片刻，朝他比了个“耶”。
　　神奈光：？？？
　　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自拍？！
　　不对不对。
　　神奈光冷静下来。
　　松田阵平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
　　他做出这个手势一定有他的深意。
　　两根手指，也有可能是个“二”……难道松田是在内涵他丢了两只猫吗？！
　　神奈光表情逐渐走向不善。
　　莫非这只卷卷以为变成幽灵自己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咳。】
　　黑鸦轻咳一声，委婉地提问：
　　【你不说话我能理解为避免被绑匪发现，幽灵君不说话莫非是为了保持酷哥形象？】
　　发现阴阳师表情不对的松田终于舍得开口，也可能是突然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只无人能看到的幽灵：“我探查过了，这里有两个人，一个是说车抛锚的家伙，另一个是化妆成安室的家伙。”
　　【……】
　　神奈光逐渐拧起的眉头松开，表情和蔼。
　　多么好用的猫之力驱动无人驾驶全自动摄像头监视器啊！他刚刚居然因为误解想把卷卷君倒挂回十字架上，真是罪过。
　　【还有呢？】
　　“他们手里有枪，一个人在你背后，另一个人在休息。”
　　并不知道差点变回倒置耶稣的松田阵平还在兢兢业业地履行摄像头的职责。
　　【……请不要突然说出这种和鬼故事一样的话。】
　　神奈光全身寒毛炸起，用尽吸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被松田吓得一个哆嗦。
　　“啊，他在看你有没有醒……”
　　【……】
　　神奈光闭着眼。
　　随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黑鸦和松田的报点，他仿佛能听到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近——或许这不是错觉，他真的感受到有气息打在他脖子上。
　　“他回去了。”
　　松田说。
　　神奈光睁开眼，示意他继续说。
　　“hi……苏格兰去通知安室了。”
　　说完这一句话，松田阵平闭上了嘴，显然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
　　【……？】
　　神奈光的眼睛里有两个问号，左眼里是一个问号，右眼里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其他我都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期待地看着我？】
　　“……”
　　松田阵平的脸色微变。
　　无论怎么看，他以为胸有成竹的阴阳师脸上都只有疑惑……难道是他理解错了，神奈光真的只是喝醉了被绑架？
　　“喂，那小子绑来了吧！”
　　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呼啦啦一群人涌进了这间安静的废弃厂房，人均一把小手/枪。
　　松田阵平看了看那群人，又看了眼更加困惑的神奈光，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一切果然都还在你的计划之中！”


第86章 抢猫（中下）
　　“只要先这样这样, 再那样那样……”
　　松田君和神奈光对视，眼睛里有光：
　　“难怪你要支开ze……安室，也是，如果多了一个人——”
　　那家伙肯定不会放任神奈光被人带走, 但神奈也不会好不容易才探出洞口的兔子, 所以才借口装醉, 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就顺势布局了吗？
　　神奈·一句没听懂·光平静地点点头, 假装理解了一切。
　　【救命啊, 他到底在说什么？！】
　　“喂！”
　　新来的带头人长着蓬松的大胡子，朝神奈光这边走来。
　　“你们该守约把他交给我们了。”
　　他身后的人群全部穿着黑袍，宽大的兜帽挡住了他们全身, 仅露出一点下巴。
　　“为了弥补我方的失误，所以将这个敢冒认祭司的毛贼捉回, 并交还给你们, 对吧？”
　　神奈光身后的人站起。
　　松田监控器很敬业地转播：“他就是假扮安室的那个人。”
　　此时，他已经卸去了身上的麦色粉底液，换下了针织帽和外衣，披着同款黑袍，只能看到隐约的几根发丝。
　　“既然知道, 就快点！”
　　大胡子不知为何, 有些急躁。
　　“别急啊。”
　　金发男人竖起食指，不急不缓：
　　“不如先说说，你们这群骗子的目的吧？”
　　“骗子……”
　　大胡子脸色微变, 爽朗地笑了两声：
　　“你在说什么呢！你也确认过了，信物是真的。”
　　“不, 信物是真的，但你们的身份是假的。”
　　神奈光被他拉起来, 冰凉的枪口抵在太阳穴上。
　　金发男人歪头，露出一个冷淡的微笑。
　　“我想想，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比较合适呢？”
　　“那就从上个月的医院下毒案开始吧。”
　　……
　　“那本来只是一起看似寻常的案件……”
　　马自达飞驰在公路上，向着一处偏远的工厂驶去。
　　“四人闺蜜，一人住院，三人看望。但其中一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累积起他人的怨恨，一无所知地喝下了那杯被下了□□的茶。”*
　　“就连我，都以为这只不过和平时的其他案子没什么区别。”
　　安室透没忍住，揉了揉太阳穴。
　　大概近半年以来，东京内的案件数量飙升，作案手法丰富度大增，简直让人以为罪犯们不约而同去哥谭进行了深造。在最初还感到疑惑的公安经历过连环案件洗礼后，很快接受了‘我们米花町就是这样’的共识。
　　却没想到，这起案件的背后，同时牵扯到了几个组织。
　　……
　　“例如你们所冒充的那些人，啊，不好意思，冒犯了。”
　　金发男人弯下一根手指，笑容冷淡：
　　“应该说是那群海洋生物。”
　　“……”
　　大胡子眼神凶恶，但看着被枪顶住的神奈光，到底没有动作。
　　“它们渴望着回归海神的怀抱，渴求祂的垂青。”
　　金发男人接着说，“同时，它们也痛恨着和自己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混血——它们称呼他们为‘萨瓦纳’，意思是不会说话的杂种，并不遗余力地屠杀着他们。”
　　神奈光：……
　　他一边装昏迷，一边不由想起了被他勒索了一笔的常雨女士。
　　良心突然有点痛。
　　“但是，随着近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以及力量进一步的衰退，让他们大部分族人甚至连人形都保持不了了——于是此时的重心转向了祭祀，祭祀，疯狂的祭祀。”
　　“那么就先放过那群可怜的杂种吧——当然不会有族人会这么想。”
　　“于是，他们就找到了第三方势力的介入。”
　　金发男人弯起第二根手指，面容阴鸷的男人从他身后的房间走出。
　　“也就是，黑暗世界里只见传说、不见真身的黑衣组织。”
　　……
　　“身为波本的我接受到相关的调查任务，但对象却奇怪地指向了同为组织干部的樱桃白兰地。”
　　对于组织成员，波本当然不会有什么保留。
　　他在当时，除了布置蜜罐，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不择手段地调查樱桃白兰地。
　　但奇怪的是，所有的线索和证据都显示樱桃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组织成员，他兢兢业业，每个月都至少要为组织杀死十个人，不休假，不追星，不会捏寿司，不喜欢到处兼职，甚至不喜欢说谜语。是组织里难得一见的正常人。
　　他本以为朗姆要求他调查，至少也是发现了樱桃某些可疑之处——不过太过正常怎么不能算一种可疑呢？
　　“于是我就把报告直接上交给了朗姆——朗姆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事也就没了后文。”
　　“但不久后，就传来了樱桃失踪的消息。”
　　……
　　“我被朗姆大人要求去和另一个组织接洽……”
　　阴鸷男人说。
　　“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樱桃白兰地，这是我在组织里的代号。”
　　神奈光：……
　　不是吧哥，还真有这个以酒为代号的组织？
　　也就是说，他不知不觉冒领了其他人的代号？！
　　黑发侦探不禁用脚趾扣出了米花町，在心里虔诚祈祷：
　　——千万不要有叫做波本的组织成员！
　　“波本那个混蛋……他盯得实在太紧了，朗姆大人不得不安排我失踪避人耳目。”
　　樱桃冷笑一声，“他甚至还追到了神奈川来，狗鼻子就是灵。”
　　“可他……这个叫波本的，为什么要追你？你们应该是一个组织的吧？”
　　大胡子问。
　　“这谁知道！波本就是那样喜欢探究别人秘密的混蛋！”
　　樱桃很不爽地拧起眉头：“他对于揭开别人的秘密就和戒断的瘾君子一样，谁都不知道那个疯子为了这些能做出什么！”
　　之前他不知从哪听说赤井还活着，甚至拜托贝尔摩德化妆成他最讨厌的男人进行试探……真是恐怖的执着。
　　神奈光：……
　　好消息，波本目前的目标是樱桃，看起来还没注意到某个冒充他的团子。
　　坏消息，波本是个在神奈川、说不定和他只有一墙之隔的疯子。
　　“于是我就安排了一场案件引开他，肯定是因为扮演侦探太入戏了，他果然被引开了注意。”
　　……
　　“三洋介。”
　　波本一心二用，用余光扫视着风见发来的资料。
　　“死无全尸，除了这个假名，警方完全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悬案。”
　　这风格非常组织，甚至可以说，是樱桃对波本的当面挑衅。他打电话给琴酒也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樱桃是和琴酒合作过多次的狙击手之一。
　　至于原因，大概是调查时的某些手段刺激到他了吧。
　　但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而是选择对神奈下手？他到底又为什么选择失踪？朗姆交给他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
　　“他的情人——”
　　樱桃轻蔑地斜视了一眼神奈光，挑起他的下巴，“多合适的借口。”
　　“你——！”
　　大胡子瞬间紧绷起来。
　　“别紧张啊。”
　　他的笑容变得有些疯狂，从包里掏出一把刀，举起神奈光的右手：
　　“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行走于时间间隙的观测者。】
　　“你还记得我吗？”
　　五条悟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吓走眼前的人。
　　“我怎么会不记得我的小悟呢？”
　　黑纱男人笑容亲切，向他伸出双手：
　　“过来，来到我的身边。”
　　像以往一样。
　　“不行，那家伙也太诡异了！”
　　虎杖悠仁敏锐的五感感觉到了不对劲。
　　在特级咒灵的谋划里，这个男人突兀的出现，又突兀地让五条悟做些奇怪的事……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但既然是五条老师认识的人——
　　五条悟深深地看了黑纱男人一眼，竟然真的向前走去。
　　男人脸上的笑容扩大。
　　【如果你撕卡了，你会保留上一张卡所拥有的吗？】
　　黑鸦突然问。
　　【虽然现在情况很紧急，但你不要乌鸦嘴……不对你真的是乌鸦。】
　　团子扶额。
　　【所拥有的，比如？】
　　【比如金钱，人脉，还有，记忆。】
　　【这些我能保留？】
　　调查员舔了舔嘴唇。
　　【还有这种好事？】
　　那岂不是等于开了一个可以保留上周目物品的游戏？别的不说，先定个小目标，一周目养一只猫，他十张卡就能有十只猫！
　　如果他有十只猫，他还会过成现在这副被猫吸的模样？！
　　【可以，记得付灵性。】
　　黑鸦很干脆，【或者你记得永远也不要表现出你拥有这些。】
　　【……】
　　神奈光沉默了。
　　他在心里快速计算——需要保留的东西越多，车卡时填写背景花费的灵性也越多——怎么想都是不可再生的灵性重要点啊！
　　【但我记忆可是都在脑子里诶，你难道还要用小黑棒敲我一棒让我失忆？】
　　团子警惕。
　　【不，系统不会主动做任何对宿主不利的事情。】
　　黑鸦的眼睛里似乎有着怜悯，不知对谁:
　　【但如果你自己要求，就不在‘不利’的范围内了。】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团子放松下来，在系统空间里滚了几圈：
　　【我才不会主动要求删去上一张卡的记忆呢。】
　　【好，那我和你讲个其他调查员的故事吧。】
　　【说。】
　　【你认识他，但你永远也不能和他相认，甚至不能表现出你对他有印象的模样。】
　　黑鸦说，【但你心里渴望着他能再次认出你——又害怕着他能认出你。因为那意味着你的扮演失败，世界意识会将你直接撕裂。】
　　【但很幸运，或者说，很不幸，你还是被认出来了。】
　　【他惊喜地喊着你的上一个名字，你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在他的眼前消失。】
　　【是他亲手杀了你。】
　　【……够了。】
　　团子意识到了什么，不打滚了。
　　【是他亲手杀了你。】
　　【够了。】
　　【那个孩子发现自己亲手杀了你后，会想些什么呢？】
　　【够了！】
　　团子大喊。
　　【你的演技一直不太好。】
　　【……】
　　【删去记忆是避免撕卡最便利的方法，这是你告诉我的。没有记忆后，哪怕再次被认出是熟人，但因为自身记忆的缺失，不会被判定为扮演失败。】
　　【……】
　　调查员背过身去，不想再听。
　　……
　　“来吧。”
　　黑纱男人的笑容越发灿烂。
　　“我——唔！”
　　骨节分明的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师！”
　　其他三人一惊。
　　羅索同样一惊。
　　不可能啊，这确实是那个男人的尸体……
　　“你的演技不错。”
　　五条悟低垂着眼，淡淡地说：“但很可惜，你少了些情报。”
　　因为，他早就在他的眼前，复生，然后再次死去了。
　　……
　　“他是DBA这一代的行走人。”
　　“……”
　　大胡子指甲深深陷进手心。
　　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调查到了这个地步……
　　“波本想要独占这一份机遇，我怎么会允许？”
　　樱桃白兰地亲昵地用刀背划过神奈光的右手，留下一道白痕。
　　“还有朗姆……只不过是靠着继承才获得代号的废物罢了！那位大人会知道，德不配位的老家伙只有死这一个选择！”
　　“所以我说服了他。”
　　金发男人拍了拍樱桃的肩膀，樱桃看了他一眼，退到了两人身后。
　　“好了，我们其实也不想动粗。”
　　樱桃笑着拉开一旁杂物堆上的布，里面竟然是一挺重机枪！
　　“所以可以请各位回去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
　　大胡子脸色阴沉。
　　“那你，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第87章 抢到了（下）
　　“……”
　　羅索感觉脖子上的双手越收越紧。
　　他并不能理解事情为何发展到了这一步, 中间肯定有哪些重要信息被他遗忘了。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狱门疆——】
　　一个正方体骰子升起，但每个面的点数，是一只只泛白的眼睛！
　　四米范围内，一秒——
　　“条件达成！”
　　羅索操控的黑纱男人露出狰狞的笑容。
　　————
　　二十年前。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当时, 仅8岁的六眼神子看着一个浑身被黑纱包裹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懒散地躺在树上。
　　又是为了1亿悬赏来碰运气的诅咒师吗？
　　“这树也不是你家的, 我爱躺就躺。”
　　男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里就是我家。”
　　“胡说, 这里明明是——原来你就是那个六眼。”
　　男人终于愿意掀起面纱, 看了他一眼。
　　“……”
　　五条悟不喜欢他的说法, 好像他整个人都只是六眼的载体一般。
　　尽管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脸着实生的优越——作为咒术界的三大家之一，五条家的族人自然不缺美人——但能有这种气质的也少见。特别是他的眼睛，金色, 澄澈，充满着难以言喻的洒脱和忧郁。
　　人类这一种族极少出现金色瞳孔, 这种仿佛直接由纯金雕刻而成的就更为罕见。
　　不过这也不是他随意出现的理由。
　　“你下来。”
　　五条悟决定看在他眼睛的份上给他一点耐心。
　　“不要。”
　　男人翻了个身, 背对着他，“你这树有点瑕疵，不开花也不结果，建议你送给我，我躺一躺它说不定就自己想开了。”
　　“……”樱树还没到季节, 当然不会开花。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无赖性格的人——五条家的族人一个比一个顺从他, 想要刺杀他的诅咒师也不会愿意和怪物拌嘴
　　既然语言讲不通，那就直接动手好了。
　　“啊，突然想起来……”
　　在他准备使用术式时, 男人突然丢下一盒东西给他。
　　五条悟没有去接，而是放任它掉落在地。
　　六眼的视觉极广, 也能看透术式和咒力轨道。但这个小盒子没有任何咒力波动，他不确定里面装着什么。
　　“一点土特产, 就当是保护费了。”
　　男人也不在意他到底接没接住，看起来真的要睡了。
　　六眼也看见他的眼睛闭上了。
　　五条悟：……
　　这家伙就不怕他直接把树砍了？
　　……
　　“啊——”
　　睡了一觉，黑纱男人起身，摸了摸后脑勺：
　　“天居然黑了，我睡了多久？”
　　“整整两天。”
　　男童声应答。
　　“你怎么还在？”
　　他朝下看，五条悟的白发在黑夜里极为显眼。
　　“是保护费不够吗？啧，人不能太贪心。”
　　“……”
　　五条悟没有回应。
　　他不知道先指出、身为成年男人却给一个八岁幼童交保护费的离谱程度合适，还是否认他贪心更合适。
　　不对，这么想就又被拉到他的节奏里了。
　　“你给我的那个，是什么？”
　　五条悟决定无视男人嘴里的胡言乱语。
　　“一点能让精神+1的小玩意……”
　　男人又打了个哈欠，“价值20积分呢，我这次出去一趟也就300积分，只抽到这玩意算有点用……”
　　剩下的，有的进他肚子里了，有的被他堆放到系统空间的杂物堆吃灰了。
　　“……”
　　五条悟眉毛挑起。
　　这家伙，以为自己在玩游戏呢？
　　但如果是对精神有效的就对了——六眼无时无刻都在收集周围的大量信息，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时刻面对着信息的冲击——尚且年幼的五条悟因此时常感到头痛。
　　只是，在拿起盒子的那一刻，他的头痛，似乎缓解了些许。
　　“那个，是哪里获得的？”
　　五条悟声音冷淡，“还有多的吗？卖给我。”
　　他没问价格。
　　五条家有这份底气。
　　“都说了是抽奖抽的。”
　　男人从树上一个翻身，稳稳当当落在了地上：
　　“没多的，非卖品。”
　　“……”
　　油盐不进的家伙。
　　“这次休息的不错，我先走了。”
　　男人挥了挥手，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你叫什么，你还会来吗？”
　　五条悟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些许。
　　他有预感，如果不叫住这家伙，很可能之后就看不见他了。
　　“海德（hyde）。”
　　自称海德的男人似乎笑了笑，消失在了夜色中。
　　“至于还会不会来——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
　　在这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海德都会来到这棵樱树下。
　　有时候他会给五条悟带点东西，有时候不会。但两人熟悉后，他会给五条悟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有他在南非遇到的当地土著的祭祀习俗，也有他在南极冰川下看到的远古沉船，还有一些更为古怪离奇的故事，但他总是说那些只是故事而已。
　　上交的‘保护费’也随着他去的地点变化——当地的特色食物，巨兽的头骨，甚至是一块冰。五条悟研究了几天，没发现那块冰有什么用，于是只好专门设置了一间冷藏库储存它。
　　五条悟并不缺那些东西，只要他想要，五条家会在当天就送到他手上。
　　只是，年幼的六眼尚未成长完全，哪怕是在东京内出行，都至少会有几个人保护罢了。
　　他还未见识过那些与五条家大院不同的风光，于是海德愿意讲，他也愿意听。
　　五条悟有时候觉得他像一个知识渊博却随性的老师，有时候又会觉得像散养了一只野猫，时不时会回来，顺便给铲屎官叼点特产。
　　“等等。”
　　在某次后，他喊住了海德。
　　“怎么了？”
　　海德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他知道即使是背后，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也能看到他。但他总是喜欢面对面交谈。
　　“给你。”
　　五条悟把一把刀递给他。
　　刀身上刻着一些古文字，这是一把特级咒具。
　　“嚯。”
　　海德故作悲伤，用袖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家主大人终于决定要赐死我了吗？既然这样，我也不能不从了。”
　　“只是怕你哪天死在外面而已。”
　　五条悟死鱼眼。
　　他强硬地把刀塞进男人的怀里，转过头去，问：
　　“好了，收了老子……我的刀，是不是该告诉我真名了？”
　　用海德这种假名来糊弄他……当他没看过《变身怪医》吗？
　　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的医学博士杰克服下药物后，化身为恶身海德。但恶念并不会随着欲望的发泄而消失，它们只会如增殖失调的细胞一样不断增长，直至失控，杰克最后不得不服毒自杀。*
　　而以海德自比，他的另一面，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相逢何必曾相识。”
　　男人叹气，“你不会是想用真名给我下诅咒吧？”
　　“……”
　　五条悟倔强地盯着他。
　　既受人恩惠，他不能接受连名字都不知道。
　　“……败给你了。”
　　男人叹了口气，揭下脸上的黑纱，璀璨的金色双眸对上了执着的六眼。
　　“神奈，这是我的名字。”
　　“只能私下喊哦。”
　　————
　　黑羽快斗在中途就强烈要求下车，于是就被放到了旅馆门口。但现在两人也没有精力去在意了。
　　“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冲矢昴突然说了一句，推了推眼镜。
　　在远处，黑烟缓缓升起，在雪白的天地间极为明显。
　　“……”
　　苏格兰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不由得提起。
　　神奈只是个柔弱的侦探啊！
　　“你看起来很担心，”
　　冲矢昴声音温和，语速缓慢，一脚油门：
　　“但波本应该也赶过去了。”
　　可zero也只是个柔弱的情报人员啊！
　　闻言，苏格兰更担心了。
　　“虽然我现在说让你放下心看起来有点像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事实上，以我个人的观点，你完全可以不用操心。”
　　冲矢昴笑了笑：“毕竟，小猫咪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行了。”
　　苏格兰：猫猫炸毛.JPG
　　同样的话，从神奈嘴里说出来，是无条件溺爱的猫猫控，从冲矢的嘴里说出来，简直令人起鸡皮疙瘩。
　　不过他这么一打岔，苏格兰也没那么紧绷了。
　　冲矢昴笑了笑。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
　　“死了，全都死了……”
　　松田阵平脸色难看。
　　除了那个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金发男人，废弃厂房里的所有人，都死了，血肉四溅。
　　死于内战。
　　本来大胡子都准备要离开了，樱桃却突然红着眼，开始不分敌我的扫射。
　　他一边扫射，还狂笑着说些疯话——仿佛在他的眼里，对面的人并不是大胡子，而是波本，或者关系户朗姆。
　　大胡子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好不容易杀掉发疯的樱桃白兰地后，突然也开始癫狂。仅剩的五人开始彼此残杀，用刀，用枪，甚至用嘴。
　　他们不遗余力地攻击想象中的敌人，同时又保护着身后的人。只剩下最后两人时，他们似乎认定了只剩下自己和保护的对象，竟然想要生吃了对方。
　　松田阵平注意到，他们用嘴从彼此身上撕咬血肉时，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贪婪，喉间含糊的名字是——
　　“神奈！！”
　　相继的两次内战在短短五分钟内发生、结束。没人攻击躲在墙角的神奈光，就好像他是透明的一样。
　　也确实相差无几。
　　黑发阴阳师似乎从未见过这样残酷的绞肉机，此时正把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嘭——！”
　　关上的铁栏门被强硬踢开了。
　　松田阵平神情凝重地看去。
　　神奈目前状态糟糕，而他只是个幽灵，如果来的是敌人——
　　“神奈！”
　　背着光，金发男人大步走上前，和松田对视一眼后，一把抱住了缩在角落的一团猫：
　　“没事了，已经结束了。”
　　神奈光听到熟悉的人，似乎恢复了些许理智，颤抖的手往口袋里伸，想要拿些什么。但过分不安的情绪让他甚至无法做到这个简单的动作。
　　“……？”
　　安室透轻柔地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质盒子。
　　他抬头，对上了神奈光暗含期待的目光。
　　于是安室透打开了黑色的小盒子。
　　被打开的盒子里，是一枚镶嵌着紫水晶的戒指。紫色宝石光辉绚丽，内部隐约可见几缕缠绕在一起的金丝，绚丽异常。
　　“嘶——”
　　松田阵平倒吸一口气。
　　“……”
　　降谷零眼里光辉摇曳，他把盒子靠过去了一点，是个神奈光刚好能拿到的位置。
　　神奈光果然拿起了戒指，尽管手仍然有些颤抖，但十分坚定地往安室透的左手中指上套。
　　降谷零也任由他套，他专注地看着神奈光慢吞吞的动作，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没想到居然是猫先迈出了这一步，他输了。
　　神奈光套完戒指，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于是降谷零微微侧身过去。
　　啊，连求婚词都要先让他说，这不是输的彻彻底底了吗？
　　“透，”
　　猫喊他，声音轻微。
　　“Take care of yourself，and be well.”*
　　降谷零：？？？


第88章 你好，结婚
　　看着仍然缩在角落的猫, 降谷零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表情变换了几番，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最终停留在了面无表情上。
　　在那一瞬间, 他脑海里的秘密婚礼、蜜月旅行、以及最终把猫整只套牢的一条龙计划全部破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戴着白胡子的神奈医生慈祥地朝他笑。
　　哦, 手里还要拿着一个苹果, 让他记得饭后徒手掰成两块, 最好再分他一块。
　　松田阵平：……
　　如果不是幽灵真的不需要呼吸，他或许已经因为憋笑窒息了。
　　“……？”
　　发现安室表情不对劲的神奈光疑惑地歪了歪头。
　　不喜欢吗？这可是常雨家族上千年来的珍贵收藏之一诶？！两人之间商谈的报酬大部分都搭在这上面了。如果不是和安室透眼睛几乎一样的颜色，他才不可能会溢价购买呢！
　　——毕竟, 调查员还有卡可撕，脆皮NPC要是没了, 那可就真没了！
　　如果不是材料太难找, 加之符文的刻制的过于耗费时间经历，他甚至想让安室cos某紫薯精来着——其实脚上也不是不能戴。至于选择左手中指的原因很简单——宝石的尺寸非常合适戴在安室修长骨感的中指上，并且他还是右利手，为了不妨碍平时的生活，于是选定了左手中指。
　　神奈光遗憾地看了安室透的其他手指一眼。
　　迟早有一天, 他要在这上面套满戒指！
　　安室透已经整理好被猫抓成打结毛线团的心情。
　　他告诉自己, 从小几乎不与人接触的神奈光会有这种表现很正常，不如说，指望神奈光有浪漫细胞的他才是太天真了。这种话对于他来说, 或许已经算是一种深情表白了。
　　猫不来贴我，我就去贴猫。
　　他摸了摸口袋里同样硬质的小盒子, 决定还是先问清楚。
　　“神奈。”
　　那双金色的眸子随着他的声音上移。
　　安室透顿了顿：“你……只准备了一枚戒指吗？”
　　神奈光的表情从疑惑、困扰，转变成欣喜, 最后恍然大悟中夹杂着一丝不好意思。
　　他就知道，安室透不是那种觉得十指套满戒指很没品味的暹罗！
　　“因为材料有限，所以只做了一枚。”
　　他微微转过视线，右手摸了摸脸侧。
　　“抱歉，没能给你更好的……”猫猫饰品。
　　安室透：……
　　总感觉半夜醒来想起这句话，会愧疚地连夜把自己铐进警署。
　　他到底在干什么！一个从小就一个人流浪的猫在经历了事务所意外失火、接二连三遇到炸弹后，甚至连求婚都买不起给自己的戒指……
　　松田阵平：……
　　原来他连着几天睡在工作间不是为了逃避‘热情’的金发黑皮，而是为了这个，是他心胸狭隘了。
　　“你为什么要捂着胸口？”
　　神奈光突然问。
　　“没事，感觉衣服有点皱了。”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把顺了顺上衣，又把神奈光的左手举起，落下轻吻：
　　“既然如此，我也必须得礼尚往来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盒子。
　　“……”
　　神奈光眯起眼睛。
　　眼熟，太眼熟了。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NPC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你也是在那里请他帮忙镶嵌的？
　　他说了一家百年金店的名字。
　　“对，我也是在那里请他定制的。”
　　降谷零的紫灰色眸子里写满了温柔。
　　尽管身为卧底，尽管神奈光或许并不介意这些，但他无法付出的真心，就让他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地补偿吧。
　　“神奈光。”
　　他声音放的很轻，生怕惊走受惊的流浪猫：
　　“如果你愿意的话——”
　　如果我一直是安室透的话——
　　“不管是疾病还是贫穷，不管是富裕还是流落——”
　　不管你的过去如何，也不管未来会是什么样。
　　“和我一起往前走吧。”
　　哪怕只有一段短暂的记忆，但他只要现在。编织的谎言只要能重复一千次，又何尝不是真相？
　　他紧紧注视着那双金色的瞳孔，看着它们骤然收缩，看到它们泛起粼粼波光。
　　【安室透（？）的戒指
　　简介：来自你重要之人的一颗闪闪发光的戒指，就如同一颗耀眼的真心。
　　效果1：每天亲吻戒指后，san值恢复+0.1
　　效果2：来自恋人的支撑让你倍感振奋！你可以让这枚戒指化作你全部的精神力量，使用后损坏。
　　】
　　神奈光已经感动到说不出话了。
　　背后能上演草船借箭的调查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不但不背刺、还送道具的NPC！送的还是能回san的大宝贝！！
　　他真心忏悔！安室暹罗是有猫德的好猫，和那些猫德败坏、不守猫的本分的坏猫咪不同！他决定从今往后从《调查员坏猫观察表》里移除安室透这一品种！！
　　尽管因为血腥的场景掉了不少san只能缩在角落，但他用力睁大眼睛，想把这一幕永远印在脑海里。
　　不需要回答，降谷零看着他的眼睛，他就知道，他获得了准许。
　　于是他把戒指轻柔地套上神奈光的左手中指。
　　——那只手的手心处布满了不规则的伤疤，甚至连指侧和指背上也有些许，那是曾经在海岸线餐馆留下的印记。
　　降谷零睫毛低垂。
　　而右手上，有一处匕首流下的痕迹。那是为了挡住他的匕首留下的伤口。
　　——明明是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双手，却布满了伤痕。
　　他紧紧地将戒指扣在指根处，叹息一声，把脸埋在手心：
　　“怎么受了这么多伤啊……”
　　好粗糙的触感……上个月留下的伤痕，或许要十几年才会消去。
　　“……”
　　手心的娃娃脸柔软Q弹，神奈光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态。
　　耳、耳朵和尾巴都在动！好可爱！！！
　　超想朝两边揉捏他的脸！挠挠他的下巴，往猫耳后面按摩，再从后颈沿着脊椎一路向下摸，最后顺一顺漂亮的尾巴！他精心修炼的撸猫手法能让最桀骜不驯的猫软成一滩猫饼，连苏格兰被摸了都说好，区区一只安室暹罗，还不被他撸的喵喵叫？！
　　松田阵平打了个寒颤。
　　奇怪，明明是很温馨的场景，他为什么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随着紫灰色的双眸抬起，神奈光迅速收敛了放肆的笑容，变得正经起来。
　　不行，不能着急。安室透好不容易才被他猫塑（物理）成功，绝对不能得意忘形以致功亏一篑！
　　松田阵平：……
　　果然不是错觉，他不会连零会反求婚这一步也算计到了吧？！果然，一切都还在你的计划之内！真是个心机深重的男人啊，zero和他谈恋爱，有的受了……
　　“那，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了——”
　　“嘭——！！！”
　　对此一无所知的安室透话语未完，已经扭曲的铁门再度踹进来一只皮鞋，室外刺眼的阳光瞬间照亮了阴暗的厂房。
　　听到巨响，三人一齐朝门口看去，再度的，几个人呼啦啦地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留着八字胡的文雅男性，怀里还抱着一只富营养的布偶猫，在他的身后，除了眼熟的粉毛研究生，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此刻，他们都看到血肉模糊的工厂和黏黏糊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看人渣的表情。
　　安室透：……
　　你们就是这样当hiro搬来的救兵的吗？！
　　神奈光：……
　　坏了，金毛跑了，其他人都死了，他和小黑脸不会被当做凶手吧？
　　但我调查员还是在这里奉劝各位一句，你们不要因为不了解coc而妄下论断！


第89章 苏格兰
　　沉默的空气尴尬而寂静。
　　最终, 还是苏格兰主动打破了这份尴尬。
　　他从八字胡男人胳膊肘上跳了下来，就像一只懵懵懂懂的猫咪一样，欢快地跳到了神奈光的怀里，甜甜的‘咪’了一声。
　　神奈光摸了摸他的头, 有些心痛：“苏格兰, 你是不是掉毛了？”
　　在确认神奈光是否安然无恙的苏格兰动作僵硬了片刻, 开始努力把自己向后扭曲、检查是不是真的被树蹭掉了一块毛。
　　安室透也站起身, 直面闯进来的几人。
　　气氛一下子放松了些许。
　　“初次见面, 安室透，我的名字。”
　　金发侦探首先介绍自己，“他是神奈光。”
　　“初次见面, 我是诸伏高明。”
　　为首的男人说，看着安室透的眼神里有着些许探究, “或许,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曾经在毛利先生那里听说过你。”
　　在他上高中时，景光带着一个金发的少年见过他。如今，景光已经许久没有音信，只剩下一个信封和里面装着的、被打穿的手机。
　　安室透没有去回应他的探究, 就如同一个误入案发现场的普通侦探一样, 笑着回答：
　　“没错，我是毛利先生的大弟子。”
　　他又停顿片刻，主动介绍现在的情况, 减少两人的嫌疑。
　　没办法，两人刚好处于案发现场, 又恰好是现场唯二的活人——虽然他不认为神奈光就算要处理什么、也不会用这种粗糙的手法弄得血呼啦的，但外人不会这么认为。
　　同时, 松田阵平仗着自己是幽灵，光明正大地站在安室透身边，告诉他之前在工厂里发生的事。
　　“也就是说，他们绑架了这位先生——”
　　诸伏高明将视线移到抱着苏格兰的神奈光身上，“而之后起了内讧？”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也确实如此。血液还未干涸，事情发生的时间就在前十分钟左右，如果是神奈光做的，他的身上完全不可能这么干净。只要查验指纹就能彻底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无辜，看起来真的只是被绑架的受害者。
　　问题是，太干净了。
　　就好像，这群人刻意避着人质厮杀一样。但案件的血腥程度很高，他们应该没精力特意避开才对……
　　“等等，你们是……？”
　　身后的男人突然出声。
　　安室透认出了这个警员，他恰好是之前温泉旅馆时出警的警员之一。他苦笑一声，眉头微皱：“如果你说的是温泉那起案件，那就是了。”
　　“……”
　　警员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复杂。
　　一天经历两场连老道刑警都会皱眉的案件，这俩人是不是太倒霉了一点？
　　还是说——
　　冲矢昴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安室透一挑眉，语气里带了点刺：“这个倒是没有，不过他收留了一只黑色的野猫，总是很不识趣地到处乱叫呢。”
　　“嚯——”
　　冲矢昴推了推眼镜，面带微笑：“那倒是有些不妙了呢。不过，如果只是普通野猫都难以应对的话，最好还是暂缓收养暹罗这种猫比较好。”
　　“毕竟，暹罗可以说是最闹腾的猫之一，嫉妒心很强，很容易和其他猫吵起来呢。”
　　“你——！”
　　胡说，透是会给他送戒指、超有猫德的暹罗！
　　神奈光差点脱口而出。
　　诸伏高明看了看两人。
　　嗯，不仅认识，似乎还有点过节……但明明看不顺眼，却戴着同款猫耳针织帽。
　　莫非，这是最近年轻人里流行的时尚？
　　等视线转到安室透手上时，他的目光一凝。
　　左手中指上有一枚漂亮的紫宝石戒指，宝石的内部似乎有几缕金色丝线，在光下格外闪耀。
　　但他在意的并不是这枚看起来非常昂贵的宝石。
　　诸伏高明压低眉头，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向神奈光抱着苏格兰的左手。
　　在一片白色的猫毛中，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诸伏高明：……
　　总不能这也是年轻人之间的流行吧？
　　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俩人左手中指都戴着戒指，虽然不是同款，但结合他们进来时看到的场景——安室透抱着神奈光，即使是在安抚受害者、对于两个成年男性之间的距离也超过了友情——说这俩人没点什么他是不信的。
　　冲矢昴也发现了这点，笑容更温和了。
　　波本的进度，比他想象中的快。
　　趁着两人在笑着互相发射飞刀，两名警员也呼叫增员，正在用隔离带把工厂封锁起来。
　　同时，神奈光避开地上的糊糊、抱着苏格兰往外走，安室透和冲矢昴互甩眼刀，也到了工厂外。
　　很快，警车就到了，下车的还是目暮警官。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和麻木，直到看到了安室透和诸伏高明，眼里才算有了点光。
　　神奈光：……
　　他理解，明明是出来休假，却接二连三的碰到案件不得不工作的社畜是这样的。
　　他的怀里，苏格兰不由自主地看向诸伏高明。
　　几年没见，哥哥现在是否安好？
　　他想和哥哥待一会，两人一起聊一聊近几年的生活，再吃一次哥哥做的丸子。
　　但不行，他现在只是只不会说话的猫，而且波本情人养的猫这个身份并不合适用于接触诸伏高明，会给双方都带来麻烦。
　　他忧郁地垂下耳朵。
　　既然没法接触，那就趁着现在，多看几眼吧。
　　……
　　有安室透车上的摄像头佐证，加之现场的证据全都指向了绑架团伙内讧，加上毛利大弟子的光环，神奈光和安室透做了笔录，离开了神奈川。
　　走的时候，车上多了一个人。
　　诸伏高明这次出来是为了追踪一个从长野县逃跑的逃犯，名字是三洋介。但在今天的两起案件中，无论是假的三洋还是真的樱桃，恐怕都已经死了。他需要回去报告。
　　神奈光突然出声喊住了他，说是他们接下来恰好也要去长野，就邀请他一起同行。
　　诸伏高明本想拒绝，但抵不住神奈光和苏格兰kirakira恳求的眼神，于是就半推半就上了车。
　　然后就被苏格兰黏上了。
　　黏人的布偶躺在腿上，诸伏高明不动声色地顺了顺猫咪背上的长毛。
　　这只猫的眼神和漂亮的上挑猫眼，都让他想起了弟弟。他相信和弟弟一起长大的降谷零不可能没意识到这点。
　　这叫什么？用现在的流行词来说，代餐？
　　他嘴角微抿。
　　虽然能理解，但在一个哥哥面前吃他弟弟的代餐，甚至还带着他的恋人一起吃，他越来越难理解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了……
　　并不知道哥哥思绪开始跑偏，苏格兰伸了个懒腰，放松地从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说实话，尽管失去父母后高明哥承担起了兄长的责任、对他也很好，但高明哥并不是那种溺爱型兄长，诸伏景光其实也很少这么亲昵地和哥哥黏在一起。本以为成年后再也没有机会如此亲近，没想到现在变成了猫居然可以躺在哥哥身上……
　　想到这里，苏格兰尾巴愉悦地竖起，打了个哈欠。
　　用后视镜看幼驯染的降谷零：……
　　hiro，自我猫塑只会害了你.JPG
　　丢了小猫咪的神奈光：盯——
　　猫猫，那明明是我亲生的猫猫，呜呜.JPG
　　苏格兰接收到了两人的信号，感觉良心有点痛，于是他轻轻叫了一声，翻了个身，往诸伏高明怀里又挤了挤。
　　嗯，看不到了，良心不痛了。
　　神奈光：……
　　诸伏警官，这只小猫咪如此没有边际感，你推开他啊，你为什么不推开他？！
　　他又盯了几秒，苏格兰没有回来的意思，黑脸猫猫和诸伏先生在聊天。
　　调查员不想聊天，就成为了一只闲置花瓶。
　　闲置花瓶想了想，选择去刺挠系统。
　　【kp——】
　　【？】
　　黑鸦的头上冒出一个带着问号的气泡。
　　【我现在有多少奖励点了？】
　　【15】
　　【多少？】
　　调查员大惊。
　　我这段时间勤勤恳恳干了这么多活，受了这么多伤，你现在告诉洒家我的奖励再也没有增加过？！
　　【是不是你给我贪污了？！】
　　愤怒团子化身史莱姆纵身一跃化身路灯，把恶毒资本家黑鸦吊在了半空中。
　　【没——有——。】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生怕不幸被愤怒的pl勒死，连忙加快语速解释：
　　【你现在一个模组都没有完全完成，想提取未完成模组的奖励点，需要自己结算。】
　　【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我怎么知道你连这个都忘记了！】
　　【……】
　　团子沉默片刻，变回麻薯形状，和颜悦色地把黑鸦放了下来。
　　【我到底还应该记得什么？】
　　【我觉得我有权保持沉默】
　　黑鸦眨了眨眼。
　　【说，不说把你挂路灯！】
　　【……】
　　黑鸦叹了口气。
　　【好吧，你其实还有一堆道具堆在系统空间的角落里。】
　　【？】
　　团子蛄蛹到了黑鸦指向的角落：【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你再看看。】
　　团子眯起眼睛，终于在一片空白里发现了一条微不可查的细缝。他叼起细缝，用力一扯。
　　哗——
　　大块白布被他扯下来，从末尾化作了粉末，消失不见。
　　调查员惊呆了。
　　白布下，竟然满满当当的全是发着不同颜色光的道具！！
　　【这是我攒的？！】
　　【这是你攒的。】
　　黑鸦的声音里充满感慨，【这是你十几张卡攒下来的全部家当啊！！】
　　……
　　本在聊天的两人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气音。
　　安室透回头一看，发现神奈光把自己缩成一团，肩膀一抽一抽的。
　　安室透：……？
　　这是怎么了？被之前的场景吓到了？反射弧是不是有点长……
　　“怎么了？”诸伏高明问。
　　苏格兰从哥哥的腿上爬到座位上，猫猫探头，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不、不会是因为没猫了不高兴吧……
　　“我没事。”
　　神奈光的颤抖更剧烈了。
　　安室透有些凝重地把车停到了路边，迅速地大步下车、打开了神奈光那边的车门：“喂，你——”
　　他把猫的头抬起，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神奈光此时的表情有些扭曲，眼睛睁得很大，嘴角不自然地下撇，佯装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但安室透能看出，这家伙居然在憋笑。
　　安室透：？
　　他表情空白了一瞬。
　　不过猫咪喜怒无常是很正常的事——降谷零早已习惯了他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并且有着一套熟练的安抚手法。
　　但hiro和诸伏先生还在，那么合适的姿势——
　　他挑了挑眉，大拇指拂过他紧闭着的眼角，双手微微打开，胸腹敞开出来。
　　果然，神奈光自己就抱住了他，顺便还在他胸口蹭了蹭。
　　人还在抖，但从原本的默不作声开始闷笑，最后开始幸福的大笑。
　　安室透：？？？
　　虽然还是不能理解，但应该能笑出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他等了几十秒，果然，神奈光主动说：
　　“透，你不用担心你的猫窝了。”
　　由于趴在胸口，他的声音很含糊，还有些闷闷的。但掩盖不住的喜悦直扑了降谷零一脸。
　　然而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降谷零只感到困惑。
　　什么叫、他的猫窝？！
　　但神奈光没给他提问的机会。他放开手坐回原位，脸上笑容灿烂。
　　降谷零：……
　　他还能怎么办，猫从小没有老婆，还不是只能原谅他。
　　安室透关上车门，脸上尴尬地朝诸伏高明笑了笑。
　　非常懂得成年人之间社交友谊的诸伏高明体贴地点了点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马自达再次启动。
　　距离长野还有不短的一段路程。车内很安静，安室透沉默地开车，诸伏高明也没有再开口。
　　而神奈光的心情都一直保持在很不错的状态，上扬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他笑得就像快要吃不起饭时在旧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卡里居然还有十位数一样。
　　虽然也确实如此。
　　团子现在正在道具堆上打滚，快乐地从每个道具上蛄蛹过去，再蛄蛹回来。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调查员有些幽怨。
　　他可是完全没道具穷了好久诶！
　　【这是你要求的。】
　　黑鸦觉得这锅不适合由它来背：【如果你发现系统空间里有一堆你没见过的道具，你会怎么想？】
　　【……前任留下的，或者是我失忆了。】
　　神奈光顿了顿，如果是一开始就发现的话——
　　最开始与kp并不熟悉的时候，他大概完全不会相信黑鸦的言辞。他应该会难以抑制住好奇、暗中去寻找过去丢失的记忆，最终很可能招致祸患。
　　【‘认知即伤害’。】
　　黑鸦说，【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如果你想保持好这张卡、如果你不想断绝现有的羁绊，最好还是克制住不该有的好奇心比较好。】
　　【……你说得对。】
　　神奈光郁闷地继续在道具堆上打滚。【或许，想忘的事就还是忘了比较好。】
　　他的心情低落了一秒，很快又在道具们的包围下好了起来。
　　【我头晕。】
　　黑鸦嘶鸣了一声。
　　【有病就去吃药。】
　　团子敷衍了一句，美滋滋地清点着每个道具，顺便把这张卡收集的库存一起堆了进来。
　　【……你滚来滚去滚得我头晕。】
　　【那你晕着。】
　　团子幸福地抱着一个猫领结。
　　白色的蕾丝，上面还有个湛蓝色丝质的大蝴蝶结，中心还有一块蓝色的宝石。
　　简直是为苏格兰量身定做的嘛！
　　【等等，这个——！】
　　黑鸦还没来得及阻止，神奈光就已经把道具从包里拿了出来，系在了苏格兰的围脖上。
　　苏格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抬起上半身，方便他的动作。
　　他想给猫猫打扮，猫猫也没办法的。
　　降谷零：……
　　hiro，再纵容下去小心他买裙子给你穿！
　　诸伏高明：……
　　他突然想起来，其实他小时候，也动过给可爱的弟弟扎蝴蝶结马尾的念头。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系上领结的一瞬间，苏格兰突然浑身一颤，睁开了神奈光的手。
　　“——！”
　　嘭的一声，苏格兰在三人的注视下，变回了人型。
　　戴着蕾丝蝴蝶结领结、穿着蓝色兜帽的成年胡茬男性。
　　降谷零：？！
　　现在祈祷诸伏高明其实有健忘症还来得及吗？
　　诸伏高明：……？
　　起猛了，很像弟弟的猫真的变成弟弟了。
　　神奈光：！！！
　　坏了，我的撕卡率！
　　处于视觉中心的诸伏景光有些无助地看了看自己变回的修长手指，又有些茫然地扫视过其他人，最终嘴里小小声的，‘咪’了一声。
　　“……”
　　诸伏高明想捂着心口的右手抬起，又放下了。
　　隐形弟控沉默了几年的本能开始发作，在这一瞬间，他想了非常多。
　　但最终，他决定把这一切藏在心里，只要他们不直说，他就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或许是对他、也是对诸伏景光最好的选择。
　　只是，他心里突然发现了有哪里不对劲。
　　这是吃代餐吃到正主身上了？
　　神奈光松了口气。
　　撕卡率像蹦极似地上窜了一下，又缓缓下落到稳定。
　　太好了，看来只要不被当面点破，这点逾越还在世界意识的容忍范围内。
　　团子：在撕卡的边缘反复试探.JPG
　　降谷零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两人，总觉得不太对。
　　这种时候应该要有惊呼才对……如果两人都什么都不说的话，岂不是让高明哥直接发现他们俩其实知道真相？！
　　降谷零闭了闭眼，下定了决心。
　　他猛的一脚刹车，停下车回头惊讶地看着变回人类的幼驯染，紫灰色眸子里是逼真的讶异和困惑：
　　“苏格兰，你怎么变成人了？！”
　　诸伏景光：……？
　　zero，你是否清醒？


第90章 你说句话啊！
　　随着马自达的停下,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团子：装傻被黑心猫猫一言点破好无助.JPG
　　他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被他寄予厚望的金发黑皮竟然在他完全放下心后又对他执行了一次暹罗の背刺！
　　普通侦探可不能把猫变成人，安室透的一言就像是惊醒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意识，撕卡率又开始和股市的K线图一般开始蹦迪, 一次比一次更加逼近危险线。
　　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圆过去——！
　　诸伏高明看了看三人, 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安室透的潜在意思很明显——假装不认识, 大伙就能默契地把苏格兰其实就是诸伏景光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但他显然忘记了和其他两人达成共识, 最起码、神奈光看起来有话要说。
　　安室透：不小心点破了装傻的猫好无助.JPG
　　他嗅到了空气里尴尬的气味以及并未配合他表演的两人, 敏锐地意识到、他似乎说错话了。
　　——超凡世界似乎一直遵循着一套与普通人不同的规则，并且大部分都和内裤破了个洞一样、没有到能穿同一条裤子或者能帮忙亲手涂痔疮药的友好程度，就不要指望被告知……难免给了组织知名谜语人波本一点小小的超凡震撼。
　　不对。
　　安室透收回了跑偏到猫今天穿什么内裤上的奇怪思绪。
　　现在的问题是, 猫，到底想怎么做。
　　诸伏景光的身份以及和诸伏高明的关系毫无疑问要隐瞒……但与此同时, 神奈的表态也极其重要。看似只是猫变成了人, 但由于在场的人的多重身份，这件事变得极为复杂——一个苹果的代价到底由谁来支付，到底该不该处理（物理）无意中获得苹果的诸伏高明，他、安室透作为神奈光的恋人在这件事中的立场……
　　他有些头疼地把视线移到了神奈光身上。
　　如果猫真的对诸伏高明起了鲨心，他到底应该怎么做？
　　在场的人类都很无助, 但最无助的是苏格兰。
　　诸伏景光：变成猫后在哥哥腿上咪咪撒娇后当场变回人类了好无助.JPG
　　他现在甚至顾不得思考他的身份是否暴露——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反复复读——
　　‘你当着哥哥的面猫叫了哦’.JPG
　　诸伏景光：宇宙猫猫升华.JPG
　　啊, 总感觉，人生在变成人的那一秒、就已经结束了呢。
　　“咳。”
　　一片死寂中，三人本能地把头转向发出声源。
　　“看起来, 现在也不得不坦诚地告诉你们了……”
　　被六只眼睛同时盯着的神奈光发出一声叹息。
　　——告诉你们我要怎么编。
　　调查员咽了一口口水，强作镇定。
　　没关系, 虽然话术没点，但他点了话术（现实）。只要某金毛不要再背刺他, 他觉得他行！
　　坦诚？
　　诸伏高明克制着自己的心跳，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终于可以知道关于他弟弟这几年的经历、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了吗？
　　坦诚？
　　听到了关键词的情报人员波本坏猫猫耳朵兴奋地动了动，又突然耷拉了下去。
　　没想到还有能从这别扭流浪猫嘴里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真是……就连求婚时、他都没有坦诚地答应……不爽，波本现在很不爽。
　　安室透磨了磨有些发痒的犬齿。
　　神奈光突然背后一凉，狐疑地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坦诚？！
　　诸伏景光的心脏漏跳一拍。
　　难道他作为一只猫在幼驯染家里蹭吃蹭喝、甚至还咪咪叫的事情要就此暴露在阳光下了吗？！那种事情不要啊！！
　　“其实——”
　　神奈光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表情逐渐沉重。
　　诸伏景光心脏漏跳两拍，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三秒后，他就意识到，放任神奈继续胡编下去、或许是他这辈子第二坏的决定。
　　最坏的是在哥哥腿上咪咪叫。
　　“他是一只我捡到的猫妖。”
　　神奈光陷入回忆。
　　只要把一切异常归功于苏格兰自身，世界意识就不会发现他的不对！反正这个世界甚至有咒灵和咒术师这种奇怪玩意，多苏格兰一只猫妖又怎么了？！
　　毕竟，苏格兰是随地大小变的猫妖，和他一个普通侦探神奈光又有什么关系？
　　安室透：？
　　这剧本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诸伏景光：心脏骤停.JPG
　　居然对神奈的圆场技能抱有指望的他真是太天真了。
　　诸伏高明：……？
　　起猛了，从小看大的弟弟变猫妖了。
　　“当时他浑身脏兮兮的，蹲在电车的座位底下，朝我叫。”
　　神奈光怜爱地摸了摸诸伏景光的头，就像他还是苏格兰猫猫一样，“我看他可怜，就把他捡了回家。”
　　被摸摸头的诸伏景光下意识地蹭了蹭手心，身体僵硬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从神奈光的手下移开。
　　唉，一个多月的猫咪身体到底在他的灵魂某块彻底烙下了不可逆的印记，或许需要一生去弥补。
　　安室透：……
　　算了，没发现hiro的身份就好。
　　“你看，证据就是他这双漂亮的猫眼！”
　　神奈光还在努力瞎编。
　　他抬起诸伏景光的下巴，向两人展示他湛蓝色的上挑猫猫眼：
　　“不是猫猫能有这么漂亮的猫眼吗？不行的，他没那个本事知道吧！”
　　“诶，等等，诸伏先生，你——”
　　神奈光突然发现了盲点，目光开始在诸伏景光和诸伏高明的眼睛之间反复横跳。
　　“你的眼睛，和苏格兰好像啊。”
　　“莫非——”
　　诸伏高明只能礼貌微笑。
　　他一个人类，眼睛和猫妖相似，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旁听的安室透心提到了嗓子口。
　　坏了，hiro的身份难道要——！
　　“——莫非你也是猫妖！”
　　神奈光一拍手掌，恍然大悟。
　　不对，猫妖是他瞎编出来的东西啊？那到底……
　　“大概只是巧合吧。”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打断这个危险的话题，曲起的手指挠了挠脸侧，笑着说：“总之就是这样，苏格兰是猫妖的事，还请诸伏先生保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诸伏高明点点头，“关于h……苏格兰是猫妖一事，我会保密的。”
　　“……”
　　团子本想松口气，但看到仍然危险的撕卡率，差点没给空气噎死。
　　骗子，你们根本就没信！
　　“他真的是猫妖！”
　　调查员急了。
　　他放大了音量，搭在诸伏景光肩膀上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苏格兰，你说句话啊！”
　　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猫，你为什么不说话！
　　前卧底·公安精英·诸伏景光意识到了什么。
　　他闭了闭眼。
　　“对，我其实的确是……”
　　他顿了顿，从喉咙里挤出剩下的一个名词：“猫妖。”
　　“受伤后失去力量的我，多亏了神奈和安室的收留，才能活下来。”
　　“所以你看他当猫是不是毫无破绽。”
　　神奈光生怕他们还在怀疑，连忙补充：
　　“如果是人类的话，完全不可能如此自然地在其他人面前猫叫，对不对，苏格兰？”
　　他朝苏格兰挤了挤眼睛。
　　诸伏景光的嘴唇嗫嚅几下。
　　他听懂了神奈光的潜台词，但他宁愿没有听懂。
　　但黑发侦探的眼神愈发焦急，看起来如果不是不行、他甚至想自己上阵替苏格兰猫叫了。
　　——命运馈赠的猫饭，终于还是在背地里标好了代价。
　　在zero怜悯的眼神和哥哥复杂的表情里，苏格兰微微张口，从嘴里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气音——
　　“咪呜——”
　　咔嚓。
　　在这一刻，在背景板松田阵平的大笑声里，诸伏景光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永久的碎掉了。


第91章 降谷：……？
　　团子很满意。
　　不管暗地里如何、至少明面上没有人对此有异议——撕卡率终于不在他的血压上蹦迪, 至于苏格兰的心率是否飙升、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毕竟，喵喵叫是小猫咪的本分不是吗？（那种语气）
　　暗中录下了幼驯染猫叫视频的降谷零也很满意。
　　咳，当然，录像只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hiro的身份没暴露, 还见到了诸伏高明。尽管兄弟二人没法光明正大的聊天, 但至少能互相确认平安。
　　回去就把录像拷贝几份保存起来。
　　诸伏高明由心情五分欣喜三分惊异两分痛惜和一分‘弟弟猫叫好可爱’组成, 表面不显分毫。
　　他朝猫妖弟弟笑了笑, 礼貌地给他的大尾巴让了点位置。
　　诸伏景光：……
　　他不满意，很不满意！他可是诸伏·组织冷酷狙击手·代号苏格兰·降谷零厨艺教导者·景光！才不要像只猫一样喵喵叫！！
　　当然，小猫咪的意见被所有人默契地略过了。
　　很快, 马自达就到了长野，诸伏警官和三人告别, 天色也暗了下来。
　　几人吃完了晚餐, 来到了预定好的旅店。
　　————
　　浴室里水声响起。
　　神奈光已经先一步洗完澡，换好了睡衣，斜斜地靠在床头玩手机。
　　划拉了两下屏幕，突然感觉怀里空空的。
　　哦，对了, 他平时都会抱着苏格兰一起玩。
　　他的眼睛仍然黏在手机上, 手伸出去扒拉了几下。
　　“……那个。”
　　温润的男声里透出些许无奈。
　　神奈光皱着眉，继续扒拉。
　　我毛绒绒的小猫咪呢？
　　“那个。”
　　他的手摸到了一处柔软有弹性的组织上。
　　并不是以往猫肚皮软绵绵的触感——正相反，手心的触感温热、陌生中带着点熟悉。
　　好熟悉, 不太确定，再摸摸。
　　他谨慎地摸了摸、又按了按。感觉像是按在了一块Q弹柔软的吐司上, 还有些滑滑的。
　　神奈光：……？
　　啊，想起来了, 这不是和黑皮猫猫胸肌非常类似的手感吗？
　　他猛地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双无奈的上挑猫眼，但比起苏格兰时期圆滚滚的猫猫眼、猫男苏格兰的猫眼狭长很多，透出些许纵容。
　　顺着猫眼向下看，是蓝色兜帽衫下成年男性锻炼有加的健壮身体，而他的手，正放在人家衣服下的腹肌上。
　　神奈光：！
　　他刚刚在摸什么？！
　　黑发侦探像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了手，四肢并用地向后爬行了几步，没注意到已经到了床边，啪叽一声掉在了地毯上。
　　诸伏景光：……
　　怎么办，这家伙有点笨蛋属性在身上的。
　　由于不能以原本的面目出现在外界，他只能在这种时候恢复原来的模样放风。但他的幼驯染怀抱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预定了只有一张床的高级套房，于是诸伏景光不得不和两人一起住在一块。
　　不过，他已经在这待了不少时间了，神奈居然毫无察觉……
　　受到惊吓的神奈光保持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姿势，眼睛瞪得很大，湿漉漉的，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像一只炸毛的猫咪。
　　“你没事吧？”
　　诸伏景光叹息一声，向他伸出手，主动打破了这片尴尬。
　　神奈光眼睛睁得更大了，他又向后爬行了两步，就像一只四脚朝天的猫猫蜘蛛。
　　诸伏景光：……
　　不行，这个时候要是笑出来，这辈子不用指望神奈会和他说话了。
　　“咳。”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面不改色地放轻声音：
　　“咪——”
　　人的底线就像一块空白的披萨，最开始只是加了诸如肉块青椒一类普通的佐料、然后再迟疑地加上能让意大利人暴怒的菠萝块，最终就觉得再加上点草莓麻婆豆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诸伏景光赌上一切的招式对神奈光造成了暴击。
　　神奈光对苏格兰的抵抗显然是负数——诸伏景光注意到，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勾了勾，手心空握，就像是摸猫咪的耳根。
　　“咪。”
　　诸伏景光眼睫低垂，继续低低叫了一声，看起来有些难过不安。
　　身为猫妖，猫叫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黑发侦探脸上的动摇更明显了。
　　他犹豫地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想去安抚不安的苏格兰。
　　黑鸦在后面用力咬住他的衣角：
　　【你清醒点！他在对你用猫罐头陷阱啊！！！】
　　【可他只是猫猫诶。】
　　团子流泪猫猫头。
　　【小猫咪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猫令智昏，猫令智昏啊！
　　黑鸦：被失智猫控调查员气晕.JPG
　　“喂，我说。”
　　马上要碰到那双漂亮的猫眼时、他从腰部被一只有力的麦色胳膊横空抱起。
　　他抬头，果然是面带笑容的安室透，就是不知为何，上扬的嘴角边似乎冒着黑气。
　　“别这么逗他了，苏格兰。”hiro。
　　“哈哈哈哈哈抱歉啊安室。”
　　诸伏景光这才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连猫眼都眯成了缝：
　　“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没忍住逗了逗。
　　神奈光：“……”
　　反了，苏格兰你反了！居然反过来逗调查员了！本院长宣布即刻开除你猫德学院优秀学生的身份！！！
　　团子愤怒地挣脱了小黑手，呲着牙就朝苏格兰冲了过去。
　　苏格兰也不避，轻轻松松地接下柔软侦探一拳，反手把他翻了个面。
　　被翻面的神奈光顺势咬住了苏格兰的胳膊，诸伏景光嘶的一声，挣扎了几下未果，痛苦地皱眉举手表示投降。
　　大获全胜的神奈光快乐地放开手下败将，得意洋洋地凑到安室透耳边，心情很好地表示想帮他吹头发。
　　安室透：“……”
　　你俩几岁了？
　　特别是你，hiro！放水也不是这么放的！也就心里一直坚信你是柔弱小猫咪的神奈光会信你打不过他！！
　　安室透半月眼，耳边的发丝还被猫不小心扯下了几根。
　　神奈光心虚地打量着黑脸猫猫的表情，一手拿着电吹风，一手迅速地把金色发丝塞到了口袋里毁灭证据。
　　调查员什么都不知道.JPG
　　“你在做什么？”
　　安室透明知故问。
　　“哈哈哈哈怎么回事呢……”神奈光的手一颤，急急忙忙地移开视线，恰好看到了拿着牙杯、胸前微微有几点湿痕的苏格兰，脑子一抽，说了句不该说的大实话。
　　“透，你胸肌好像没苏格兰发达诶。”
　　降谷零：？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第92章 深夜
　　尽管作为警校首席的降谷体术和格斗课成绩都优于他的幼驯染, 但作为狙击手和情报人员所要求的臂力还是不一样的，并且他属于那种外表不显、肌肉密度极大的类型——总之，他的胸外表看上去没有诸伏景光发达是很正常的。
　　但降谷零显然耿耿于怀，就像发现自家猫认为其他人猫窝更软的饲主。
　　别看了, 再看hiro的胸也不可能给你埋！
　　“你再感受一下？”
　　他笑着给猫来了个洗面奶。
　　“唔！唔唔……”（透, 我错了……）
　　神奈光：被大胸淹没, 不能呼吸.JPG
　　小心眼的黑皮猫甚至没穿上衣！黑发侦探的整张脸都被埋在他的胸口、高挺的鼻梁刚好抵住两块小麦吐司中间的深沟, 沐浴露的清香和安室透身上本身带有的好闻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令人晕晕乎乎的。
　　“唔姆……”
　　神奈光软在了他的怀里。
　　大胸，是软软的黑皮大胸！
　　诸伏景光不忍直视地转过头去，决定暂时远离这对黏黏糊糊的恋人。
　　“z……安室, 我先出去了。”
　　他说的出去当然不是离开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面目、还有着猫耳和猫尾的他根本就不敢出现在人前。
　　也幸亏神奈光没问他的真名——潜入组织时用的假名绿川影已经作废, 而他又不想随意地再次编造一个假名去欺骗黑发侦探——他已经被隐瞒地够多了。至少, 诸伏景光希望，在他面前能真实一些。
　　所以他这次用的不是‘苏格兰’，而是‘诸伏景光’本来的性格和他相处。
　　“好。”
　　安室透头都没回，还在一下一下地给猫顺毛。
　　诸伏景光叹息一声，从柜子里取出备用枕被, 去客厅打地铺。
　　没办法, 安室透特意预定了只有一张床的套间，尽管空间很大，设施也很齐全, 但真的就只有一张床——如果是苏格兰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占据枕边的一块小小的空间，但身为26岁成年人的诸伏景光就不太适合在两人之间发光发热了。
　　就连松田, 都早在到房间的那一刻出去放风，给两人让出空间。
　　但他想走, 有人不想让他走。
　　“呜唔！”
　　神奈光挣扎地从黑皮猫猫的胸前抬起头，伸手挽留背影在他眼中无比落寞的苏格兰。
　　“苏格兰！”
　　诸伏景光抱着被子，停下脚步。
　　“怎么了？”
　　神奈光看着他温和平静的猫眼，又看了看他垂在脚边的大尾巴，心里一酸。
　　苏格兰，他还只是一只小猫咪啊！
　　“你……留下来一起睡吧。”
　　安室透：……
　　他不同意！他今天才刚求完婚！他甚至都还没从猫嘴里听到肯定的答复！如果hiro留下来、他特意定这间房间是为了什么啊？！他不同意！！
　　诸伏景光：……啊？
　　这俩人腻乎怎么还要带上他呢？莫非他是这俩人play不可或缺的一环？没了他的恋爱就像没撒椒盐的烤肉、一切都没了滋味？
　　“苏格兰，你留下来。”
　　神奈光看着苏格兰悲伤里带着一点不可置信（？）的眼神，语气更坚定了。
　　小心眼的黑脸猫猫居然排挤苏格兰睡地铺！太没猫德了！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
　　看着zero快要黑化的表情，诸伏景光斟酌着拒绝的措辞。
　　神奈光看到他的犹豫，更加坚定地认为背后的小黑脸在实施小猫霸/凌。他要救苏格兰于水火之中！
　　“喂！”
　　安室透甚至没来得及阻止，神奈光就伸手抽开了苏格兰脖子上的蕾丝蝴蝶结。
　　于是嘭的一声，诸伏景光在他们的眼前，再次变成了小小的猫咪。
　　一把捞过小猫咪抱在怀里的神奈光：猫猫，嘿嘿，猫猫.JPG
　　生无可恋的苏格兰：猫猫没惹任何人.JPG
　　降谷零：……
　　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苏格兰却一直有姓名是怎么回事，早知道就把他送给高明先生了。
　　他黑着脸，心知今天是什么都不可能做了，只能拉着神奈光和他怀里的猫咪躺下，重重关上了灯。
　　“明天还要爬雪山，睡觉！”
　　“哦。”
　　神奈光语气弱弱地应了一声，圈着苏格兰，往身后的热源处缩了缩，却听到安室透的一声闷哼。
　　他钻进被子里，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闭上了眼。
　　降谷零：……
　　猫从小就没老婆，和他生气毫无意义，不生气，降谷零，你是个比他成熟的成年人，你不该和他生气。
　　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被猫引起来的火，把手搭在了猫的腰上，当做提前收的利息。
　　黑发侦探舒适地哼唧一声，又往他怀里贴，于是腰上的手圈的紧了一些。
　　很快，房间陷入了安静。
　　————
　　“这里也没有。”
　　松田幽灵蹲在阴暗的地下室，点了根幽灵烟。
　　这是他成为幽灵后的习惯——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他就会去幽灵们喜欢的湿冷阴暗的地方转一转，希望某一刻、有人会从后面搭上他的肩膀，喊他一声‘小阵平’。
　　但他从未如愿。
　　墨镜后，鸦青色的眸子里是深深的疲惫，他不会在同期和神奈面前表现出来。
　　“hagi，你这混蛋到底在哪里。”
　　烟雾袅袅升起，很快就隐没在空中，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松田阵平沉默地盯着它们。
　　啊，就像hagi一样，过早的死掉了。所以才会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七年的时光过去，就连在爆物处，萩原研二这个名字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也无比陌生，与之连结的也只有‘七年前大厦爆炸案中牺牲的警官之一’这样空白书面的标签。
　　如果hagi知道，一定会大声抗议吧。他喜欢机械，擅长飙车，与女孩子之间的交流也得心应手，也经常是科室里的联谊的发起者。但现在只剩下‘牺牲的警官’这一片面的印象了。
　　但没关系，千速姐还记得，他也还记得，就已经够了。
　　烟已经熄灭，松田阵平站起身，准备回去。
　　墙角后，似乎有一撮白毛一闪而过。
　　他的脚步停下了。
　　“是你？”
　　“是我。”
　　五条悟走出来，脸上表情是难得的正经。
　　“可以聊两句吗，幽灵君？”
　　“……”
　　松田阵平直直地盯了他几秒，嘴角上扬。
　　“好啊。”


第93章 没有猫德！
　　从前, 有个孩子，他从出生起、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就是咒术界未来的希望，是五条家族繁盛的未来。族人为他献上鲜花, 敌人向他刺出刀刃, 谄媚、敌意和恶意淹没着年幼的六眼, 他从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成为最强。
　　——但只有一个人会懒洋洋地躺在樱树上, 和年幼的他讲述这世界各角落发生的事，会在回来后、给他带上一份奇奇怪怪的礼物。
　　“只是，在我进入高专的第二年, 他突然就消失了。”
　　五条悟随意地坐在地下停车场的一阶台阶上，眼神看向远方。
　　那年, 他十七岁。
　　“他走之前, 告诉我他要出差。”
　　就像往常的任何一次一样，因此，尽管杰说自己有不妙的预感，五条悟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以为，那只不过是又一次普通的告别。
　　直到时隔三个月, 那人再也没有回来。
　　五条悟回到家中的樱树下等了许久。樱树从郁郁青青到樱花飞扬, 男人都没有再回来、笑着抛给他一份用旧报纸包装好的礼物。
　　“……”
　　松田阵平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的侧脸，安静聆听。
　　“他死了——周围所有人都这么说。”
　　五条悟说, 语气平静。
　　“我们咒术师，失联就代表着死亡。”
　　尽管他并不是咒术师, 但他每次回来，五条悟几乎都能在他的身上发现新的伤口。
　　“他甚至没有告诉我他的去向、也没有告知关于任务的任何线索。”咒术协会同样查不到他的信息, 就好像，世界上这个人并不存在一般。
　　但怎么可能不存在呢。
　　五条悟看着那块被保存起来的冰块咬牙。
　　混蛋……浪费我特地准备的冰库！等再见，一定要狠狠揍他一拳！
　　“但接下来的四年里，同样是音讯全无……”
　　五条悟看了松田阵平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我那时候就像你一样，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去当地最有名的樱树下，静静等待。”
　　希望有个混蛋会探出头，漫不经心地和他打招呼，说自己不小心睡过头了，这就给五条大人送上祭品赔罪。
　　“……”
　　松田阵平抿紧了嘴唇。
　　“直到他失踪的第四年——”
　　也就是，七年前。
　　“我在某个拐角处看到了他。灿金色的双眸，我不会认错。”
　　自从他之后，五条悟再也没见过如此令人难忘的金瞳。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我，推开我，就急匆匆地跑上了一栋发生爆炸的大楼里。”
　　五条悟的语气有些奇怪。
　　事实上，由于当时所有的出入口都被警方包围了，神奈是推开他后，和一只大蜘蛛一样贴在大楼外墙、徒手爬上五层再翻窗进去的。
　　给五条悟看沉默了。
　　他回去想了几天，也没想出神奈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化身大蜘蛛。
　　不过那是后话了。当时，五条悟只是怀抱着失而复得的心情、悄悄跟上了大蜘蛛。当然，这些就不必告诉前警官了。
　　他看向松田的方向，天蓝色的六眼和墨镜下鸦青色的双眼对上。
　　“当时，你在打电话对吧？”
　　松田阵平的手微微颤抖。
　　“对。”
　　一通死亡通讯。
　　“那个叫‘萩’的家伙……”
　　“他牺牲了。”
　　“但你还抱有希望。”
　　五条悟顿了顿，继续说：
　　“你或许觉得，既然你能以幽灵的形式存在，他也可以。”
　　松田阵平握紧拳头，“如果是hagi的话……”
　　他曾经从神奈的嘴里听到过成为幽灵的条件——万里挑一的幸运，或者极为坚定的意志。
　　“如果是他的话，肯定做得到。”
　　“哈。”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明明是在黑暗的地下停车场，两人却都没有摘下墨镜的意思：
　　“你最好打消这份侥幸。”
　　“二十年里，我见过不下五位数的死人，却只看到过三次幽灵。”
　　他朝松田阵平竖起三根手指，表情严肃。
　　“包括你在内。”
　　“……”
　　一股名为‘不甘’的情感难以抑制地在松田阵平的心里蔓延。
　　有些苦，还有些刺痛。
　　但松田阵平并不是会轻易踩刹车的人。
　　“你说，那个家伙——神奈冲进了大楼里。”
　　幽灵君抬起头，看向上方神奈在的方向。
　　“如果——”
　　“……”这回轮到五条悟沉默了。
　　“喂，你还隐瞒了什么？”
　　松田阵平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五条悟。
　　“……”
　　五条悟依旧沉默着。浓密的白色睫毛垂下，挡住了六眼里所有的情绪。
　　“你跟上去了，并且看到了什么，对不对？”
　　松田阵平的声音很冷静，仔细观察五条悟的微表情，“和hagi有关？……看起来是这样。”
　　已经发酵四年的不甘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正相反，它们就像一杯苦涩的咖啡，让他更加冷静。
　　“你发现了神奈忘记你的事实，你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你去试探他了，对不对？”
　　“……”五条悟没有回答。
　　“他就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于是你也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
　　松田阵平拧紧眉头。
　　如果把他放到五条悟的位置，把hagi放到神奈的位置……他要怎么确认失踪许久的家伙是本人、失去记忆、亦或者是假装失忆呢？
　　他突然想起，zero说过，神奈之前一直在流浪，完全没有与人类社会接触的痕迹，直到今年的十一月份，两人一起上了那辆电车。
　　并且，现在神奈的性格和五条悟描述里的性格，可以说完全是两个人。在五条悟的话里，前后的两个神奈性格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并且，他有些太过于肯定他们就是一个人了。
　　也就是说，在他隐瞒的部分，他、或者神奈做了什么，这才彻底确认了他的身份！
　　“你直接质问他，但他绝不会承认。”
　　松田阵平大脑飞速运转。
　　这种情况，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呢？一段时间的观察，用以前小习惯的试探，再结合现在神奈和以前性格的区别、以及五条悟对他身份的肯定……
　　“……你逼迫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松田阵平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大，“于是他不得不再一次放弃以前的身份，逃走了？！”
　　青年磁性的声音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激起回声。
　　五条悟终于抬头看他，天蓝色的六眼冰冷：
　　“真不愧是警官先生……”
　　真不愧是那群家伙费尽心机也要用作祭品的警官。
　　几乎猜中了全部。
　　“今晚的谈话到此为止吧。”
　　五条悟也站起身，没有了继续交谈的心情，瞬移离开了这个地方。
　　“……”
　　松田阵平皱着眉，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这。
　　拼图已经定下四角，但还缺少几块关键的主干。
　　或许，要在其他地方寻找了。
　　————
　　“啊——”
　　神奈光伸了个懒腰，揉捏了两把怀里的小猫咪，半睁着眼从被子里出来。
　　睡得好香……果然，自从有了黑脸猫猫广阔柔软的胸怀、调查员的睡眠质量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神奈光眨巴眨巴眼睛，舔了舔嘴唇。
　　总感觉安室暹罗牌大胸抱枕会很有市场……
　　“咪呜。”
　　苏格兰被他揉捏出几声变形的猫叫，抖了抖凌乱的毛。
　　“苏格兰。”
　　神奈光把他放下来，给他围上蝴蝶结。
　　“今天我们要去爬雪山哦。”
　　长野县在日本降雪量也算首屈一指，非常适合在冬季时欣赏雪景或者滑雪。
　　而这次，他们要去的，是一座较为偏僻的雪山，由诸伏高明先生友情介绍。
　　苏格兰嘭的一声变成诸伏景光，乖巧等待着神奈光帮他系紧蝴蝶结，矜持地点了点头。
　　那座山离他小时候的秘密基地很近，或许有机会能去看看。
　　“早上想吃什么？”
　　安室透听到动静，从小厨房探出个毛绒绒的脑袋。
　　“巧克力奶可以吗？”
　　“可以，我刚好带了一些。”
　　安室透答应下来，“配上火腿三明治可以吗？”
　　“好诶。”
　　神奈光拉了拉诸伏景光脖子上的围巾，确保蕾丝蝴蝶结不会漏出来。
　　“透，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他居然完全没察觉。
　　“……哈哈哈，苏格兰想吃什么？”
　　安室透僵硬地转移话题。
　　大半夜先被不安分翻身的猫一口咬在了胸上、又被贴脸的松田幽灵吓醒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神奈光了。
　　“我的话，和神奈一样就好。”
　　诸伏景光笑容温和。
　　他半夜倒是有听到幼驯染先是嘶了一声、又爬起来和同期悄悄开小会，但因为被抱得太紧、只能遗憾地放弃参与，充当一只没有感情的猫猫抱枕。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神奈光穿上拖鞋跑进厨房，双手搭着安室透的脖子，往他耳朵吹气：
　　“说！不准转移话题！”
　　“是的，这是苏格兰摸摸券。”
　　安室透猫耳抖了抖，答非所问，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彩斑斓的小卡片，塞进猫的手里。
　　诸伏景光：？
　　zero，这是何意啊？
　　“唔姆。”
　　神奈光好处照收，问题照问：
　　“什么时候？”
　　安室透从手里的吐司撕下一小块软软的面包心，塞进了猫的嘴里：
　　“帮我尝一下，够软了吗？”
　　“唔（嚼嚼嚼）……好吃！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
　　神奈光作势恶狠狠地勒住黑皮猫的脖子，一口咬住了他毛茸茸的猫耳：
　　“说！”
　　“……我说。”所以别再咬耳朵了，好痒！
　　安室透连忙把耳朵从猫口中解救出来，掀开上衣。
　　“诶诶诶？！”
　　神奈光忍不住用两只手捂住了眼睛，大喊：
　　“你别乱来啊！我们这里是有幽灵警官的！”
　　靠在床边闭目养神的松田阵平：……
　　懂了，hiro旦那是恋爱调剂品，他就是角色表演的道具之一。
　　诸伏景光：……
　　真不想看就不要从手指缝之间偷看啊喂！
　　“是你对我乱来才对吧。”
　　安室透无奈叹气，拉开神奈光的手，把他按到胸前，让猫仔细看看罪证：
　　“看清楚了吗？”
　　在深麦色的乳/尖周围，有着一圈泛红的咬痕，虎牙造成的痕迹尤为明显，显得吐司尖尖愈发水润可怜。
　　“这就是原因。”
　　神奈光：……透居然委屈地不敢找他告状！
　　谁啊！居然敢偷咬他的小麦吐司！真是太坏了！好没猫德的行为！调查员决不容忍！
　　他挣开安室透的手，愤怒里带着些许狐疑，扫视房间里的嫌疑人，最终盯上了正在刮胡子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手中的剃须刀突然刮不下去了。
　　“怎么了？”
　　他试探性地问。
　　神奈光盯了他的上挑猫眼两秒。
　　不对，苏格兰是有猫德的好猫，应该不是他。
　　他又恶狠狠地盯上了卷卷幽灵。
　　松田阵平：……
　　好大好黄的一口黑锅。
　　“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也是，松田君是幽灵，不可能是他做的。
　　神奈光遗憾地移开了目光。
　　那房间里活着的，排除了苏格兰和松田，还剩下谁这么没有猫德呢？
　　他转过头，对上了一双目光灼灼的紫灰色双眸。
　　神奈光：（思）
　　神奈光：（恍然大悟）
　　安室透嘴角含笑，等待着迟到的道歉。
　　“原来是——”
　　神奈光扑到了他的怀里。
　　“嘶！”
　　自信满满的波本本就受了伤的胸尖又被咬了一口，不解地嘴角抽搐。
　　安室透：我不理解.JPG
　　为什么？所以为什么又咬了他一口？！


第94章 死神来了
　　尽管安室透的疑惑并没有人为他解答, 但三人一幽灵还是踏上了雪山之行。
　　长野四处环山，一望无际的雪原连绵。在半山腰处，有一家新开业的山庄，可用作旅途中的歇脚点。
　　“他们给我寄了优惠券。”
　　安室透说。
　　作为小有名气的毛利大弟子, 现在也开始逐渐有店家邀请他去游玩。
　　于是他们就定下了游玩路线。
　　虽然原本的计划是在无人的雪山之巅求婚才对……
　　安室透看了忧心忡忡盯着苏格兰的神奈光一眼, 有些无奈。
　　让感情更进一步的契机被破坏, 只能另寻良机了。
　　神奈光并没有听到金发黑皮心里的算盘声, 他一直在担心苏格兰不适用新长出的四肢, 会一不小心摔在雪地里。
　　毕竟，苏格兰他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啊！
　　他紧紧盯着苏格兰，随时准备冲上去帮扶他, 就像盯着颤巍巍过马路的六旬老奶奶。
　　诸伏·老奶奶·景光戴着帽子和口罩，最具标志性的眼睛也被护目镜所遮掩, 几乎没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他确实有些不太适应难得的人形生活, 但在zero（已炭化）和神奈慈爱担忧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惩罚他，而不是把他淹在幼驯染二十年份精心酿造的醋坛子里发酵。
　　松田阵平双手抱胸，飘在几人身前。
　　没有实体的他是一行人里最轻松的一个, 因此还有余力左看右看。
　　这一看, 还真让他发现了什么。
　　“那不是……”
　　他眯了眯眼睛。
　　在天地一片雪白之间，远处有几粒小黑点，逐渐靠近。
　　神奈光：……？
　　他也停下了脚步, 扶着黑脸猫猫的肩膀，看向了远方。
　　两个较大的小黑点, 一个小的……
　　神奈光：？！
　　这不是工藤他亲戚和毛利一家么！
　　糟糕。
　　气温仿佛又下降了许多，神奈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想起昨天的温泉人肉炸弹, 再想起昨天的绑架，咖啡厅时的案件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而每次，这个叫柯南的小孩，似乎都出现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冷笑着看着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这孩子应该去神社拜拜。
　　心有余悸的他走到安室透的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
　　“快走吧，透，我有点饿了。”
　　一个小时前才投喂完猫、还摸过他肚子确认是否喂饱了的安室饲主：“……”
　　蹩脚的借口。
　　但他现在也不太想和那一行人见面——并不是说嫌弃什么的，只是每次见面，不是在破案就是在破案的路上。
　　难得有一次能一起享受美好的雪景，他也不太想再遇到案件——不对，并没有事故体质这种东西，科学侧没有，神秘侧也没有！
　　金发公安拍了拍自己的脸，寒冷的空气让他的头脑更清醒了些许。
　　“好，那我们换一条更近的路。”
　　他们现在所走的路是大部分登山者都会选择的大路，路况清晰，也被人走过许多趟，安全系数较高，很适合带家属游玩。
　　不过既然要绕开的话……
　　安室透从侧袋里展开地图和GPS，稍微看了看：“去L小道吧。”
　　L小道因其形状而得名，地形较为复杂，且中间需要穿过一片森林，适合想要挑战自我的登山者。尽管离山顶和旅馆都更近，但由于路况曲折，还是很少人会选择这条路。
　　安室透看着地图，有些犹豫。
　　——这一点难度对他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对体质不佳的猫、以及许久未以人形活动的hiro来说，无异于让猫去帮苏格兰狙击，怎么想都感觉有些荒谬。
　　但再想想每一次遇到柯南都免不了的那一声尖叫……
　　诸伏景光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地图：“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他和zero两人一起照看神奈，应该完全没问题才对。
　　嗯，上一个波本和苏格兰一起照（提）顾（防）的人，叫做莱伊。
　　而神奈光的心思全在越来越近的三个小黑点上，“快走快走，我好饿！”
　　看到这三人，他就胃痛。
　　不是饿的。
　　“……”
　　降谷零对上了幼驯染的眼神。
　　不对，被神奈带歪了，苏格兰才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猫咪，而是有八块腹肌的可靠强壮幼驯染猫猫！
　　下定决心的安室透收起地图，决定带着一行人更改方向，绕开有不祥气息传来的三人。
　　十分钟后，三个小黑点彻底被连绵的山脉掩盖，再也看不见了。
　　神奈光松了口气。
　　太好了，这样一来，倒霉的人就不是他们了。
　　他也没忘了自己找的借口，轻轻揪了揪安室透的衣角：“透，我不饿了，我们慢慢爬吧。”
　　安室透：“……”
　　他喂了这么久的猫，猫饿不饿，他还不清楚吗？
　　但他没有揭穿的意思：“那太好了。”
　　他摸了摸神奈光的头，笑容开朗：“如果饿了，一定要和我说哦。”
　　神奈光很感动：“好诶。”
　　没有巧克力奶，小麦吐司也可以！
　　安室透：……？
　　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感觉胸口被猫的眼神狠狠地咬了一口，怪疼的。
　　【过一个幸运鉴定。】
　　看不惯这一幕的单身鸦突然跳出来。
　　黑色的鸦羽和无暇的雪地，黑白分明。
　　【骨碌碌——】
　　骰子滚动着，融化在雪地里。
　　【幸运：32/60，普通成功。】
　　【呵呵，就这？】
　　团子嘚瑟。
　　【那么你没注意脚下的路，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在即将摔倒时——】
　　【我幸运的站稳了，没有摔倒。】
　　团子自信地接话。
　　【不，尽管你抓住了安室透的衣角，但你还是摔倒了。】
　　黑鸦没有感情地宣布：
　　【在你胡乱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时候，安室透的尾巴被你抓住了，用力拽了一下。但一根脆弱的尾巴显然没法阻止一个成年人的滑落，于是你还是摔倒了。】
　　【身下的雪崩塌，你掉落进了雪坑里，而坑里，有一具冻僵了的尸体。】
　　【幸运的是，你落下的位置很刚好，没有和尸体接吻，也没有受伤。】
　　【？？？】
　　团子大怒：【你管这叫幸运？】
　　咯嗒一声，骨骼活动的脆响响起。
　　坑上，安室透接回被拽脱臼的尾巴，背后冒着黑气出现在了坑口：
　　“你没事吧？”
　　神奈光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黑心猫猫背后的黑百合，心虚地闭上了嘴。
　　既然这里有一具尸体，好像也不差多调查员一个？
　　完蛋了，调查员要被小黑脸灭口了！！


第95章 巧克力布丁
　　有些时候, 人对自己幸运与否的感知，并不只取决于自身的遭遇，同时还取决于周围人的倒霉程度。
　　例如，调查员觉得自己出来玩一趟、却连连遇到事件已经算霉比了, 但一看到身边不但要处理事件、尾巴还意外脱臼的黑脸猫猫, 突然又觉得好像还是透脸更黑一点。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安室透在和诸伏高明交涉。
　　他们发现尸体后就报了警, 警方很快就来到了现场, 为首的正是诸伏高明。
　　明明才分别、已经做好很长时间不会再遇到弟弟的诸伏兄长点头, 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被神奈光抱在怀里的布偶猫，心情有些复杂。
　　神奈光举起苏格兰的前爪，朝他挥了挥。
　　发生了命案还藏头露尾实在太过可疑, 在场的各位洞察力都不低，要是被发现就糟糕了。于是苏格兰再次变成了柔弱的小猫咪。
　　诸伏高明：……
　　弟弟的肉垫居然是粉色的。
　　同时在场的, 还有黑发侦探极力避开、但还是撞上了的毛利一家。毛利名侦探正和其他警员一起查看尸体, 跟在他腿边的柯南也认真地蹲下，还闻了闻，似乎想从冻僵的尸体上找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神奈光：……
　　他很想问柯南有没有嗅到自己身上该去神社拜一拜的不祥气息。
　　柯南察觉到了他复杂中带着三分谴责的目光。
　　江户川柯南：？
　　他觉得这个眼神很眼熟。
　　小侦探思索片刻，想起来，发现他们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目暮警官经常用这种眼神看他们, 用眼神表达‘毛利老弟, 怎么又是你’这种看瘟神的意思。
　　柯南：……
　　这个两天能遇到三起恶性案件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这么看他！
　　很遗憾，神奈光只是谴责了他一眼，就转过头看向别处。速度快的就像怕被什么东西缠上一样。
　　柯南心情复杂, 但此时警官们恰好在查监控，他只好放弃和神奈光争辩清楚的打算, 跟上了一行人。
　　没注意到小孩千回百转心思的调查员心情沉痛地低下了头，跟在了黑心猫屁股后面。
　　他觉得、遇到这一家果然是一种很不祥的预兆。就连远远看一眼甚至及时避开了, 他的精神状况和透的尾巴都要遭殃……为了暹罗君的健康着想，回去还是查查这几人的行程，绕着走好了。
　　想到可怜的尾巴，调查员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不经意扫过了前方的屁股。
　　好、好翘……是那种吵架后准备鱼死网破今晚就走时弯下腰穿鞋就会被无条件原谅的完美屁股！
　　神奈光：盯——
　　糟糕，有点想捏一捏，总感觉手感会很像Q弹柔软的巧克力布丁。但不行，会被黑心猫猫反击回来的吧。
　　毕竟是被咬都要当场咬回来的小心眼暹罗。
　　调查员内心摇了摇头。
　　果然，为了他的脸和嘴着想，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安室透若有所觉地环顾了一圈，对上了神奈光的视线。似乎误会了他的眼神，露出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笑容，身上干劲更足了。
　　神奈光：……？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早结束就能早一秒去干饭。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
　　之前是装的，现在折腾了这么久，真的有点饿了。
　　但大伙都在专心看监控——就连柯南也是，如果在这个时候主动扒拉出包里的食物吃，吃心眼这个标签恐怕就卸不掉了……
　　饥饿的神奈光叹了口气，报复性地用力吸了一口苏格兰，心情+1、+1……
　　没有什么事是吸一口猫猫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吸一口。
　　被吸炸毛的苏格兰：猫猫没惹任何人.JPG
　　还好哥哥现在没往后看，否则人生就要结束了吧。
　　“……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昨天上午。”
　　安室透揉了揉太阳穴，说：“也就是说——”
　　昨天晚上才到达长野的他们并没有作案时间，与死者也素不相识，基本排除了嫌疑。
　　“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先离开了。”
　　诸伏高明看了一眼人群之外的神奈光和炸毛的苏格兰，“留下联系方式就好，警方有可能会再联系你们。”
　　“啊咧咧，好奇怪哦。”
　　柯南突然开口。
　　“明明之前看到安室哥哥和其他两个哥哥在一起，现在只有一个人了诶！”
　　和波本以及他情人在一起的人，很大概率也是组织成员。但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看错了。”
　　神奈光蹲下，表情和蔼。
　　当你注视深渊时，你也被深渊看到了。果然，雪山上的那一眼，还是引来了柯南的注意。
　　这时候就应该不断殴打深渊直到它转过视线为止。
　　苏格兰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调查员睫毛低垂。
　　诸伏警官的头发已经被他保存了起来。但是否要送去检测，他仍然没能下定决心。
　　如果检测出来两人的亲属关系……
　　神奈光心里没来由一阵恐慌。
　　那他也没理由再留住苏格兰了吧。
　　可是苏格兰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拥有的猫。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一无所有，事务所被烧毁，还不得不和魅惑大成功的金发黑皮斗智斗勇。
　　松田阵平有着自己的过往，也有自己放不下的亲友，和安室透的关系建立在一场弥天大谎上，直到交换了戒指，这只坏心眼的暹罗都没有告诉他真名的想法。
　　这俩人就像一把握不住的黄沙，神奈光对他俩抱着来也欢迎、走也不强求的态度。也正如他现在都没有正面回应安室透的戒指和求婚词，自欺欺人地认为他只是作为友方NPC送的礼物而已。
　　这不是很正常吗？在RPG游戏里刷高NPC的好感后，NPC会送玩家一些礼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只有苏格兰。
　　只有声称自己忘记了过去的苏格兰是调查员唯一真正拥有的猫，他不会抛弃苏格兰，苏格兰也只能依赖他。
　　并不是能被称作‘喜欢’的感情，也无关爱情，而是心中安全感的寄托处。哪怕终有一天被小黑脸丢掉，他也能擦擦眼泪，抱着苏格兰离开，继续活下去。
　　如果真要说的话，这种感情，应该称之为‘卑劣的占有欲’吧。
　　所以他能对幻影苏格兰和安室透之间的关系视而不见，所以他能忽视他们三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也能忽视苏格兰其实、也有着自己的过往。
　　只有看着苏格兰，他才不会感觉、他在这个世界不过是一只飘在空中的断线风筝。
　　作为骗子，安室透不会拉住他；作为有着自己过往的幽灵，松田阵平不能理解他。
　　只有苏格兰。
　　如果连苏格兰也抛下他——
　　“你看错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表情更温柔了。
　　“我和透一直都待在一块，完全没有看到过第三个人。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你看错了，工藤——的表弟。”
　　酒醒后细思的调查员并没有恐极，反而抓住了那一抹灵光。
　　——既然苏格兰都能变大变小，没道理这个神奇的孩子不行。所以他说自己是工藤家亲戚时才会被判定是谎言，所以他才会和工藤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他手里没有证据，调查员其实对于不妨碍自己解决事件的人兴趣并不大——但如果柯南执意要探究他和苏格兰背后的秘密，他也只好忍痛把柯南和工藤优作的DNA序列也送去对比了。
　　柯南：“……”
　　这是威胁，这是来自波本情人的威胁对吧？！
　　听到这边的动静，波本投来一个冷漠的眼神。
　　柯南：……
　　可恶！这就是威胁，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能当波本情人的又会是什么好人？！可是小兰姐姐和毛利大叔都在这，不能把他们扯进和组织的牵扯中……
　　“哈哈哈，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柯南脸颊边流下一滴冷汗，挠了挠头。
　　“乖。”
　　神奈光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
　　苏格兰：……
　　你惹谁不好，非要惹一个母鸡护崽的猫控。
　　目睹了猫威胁小学生一幕的安室透：……
　　抛开穷凶极饿的猫不谈，难道喜欢刨根问底的小侦探自己就没有一点错吗？


第96章 耀眼的他（上）
　　总之, 通过监控以及住店记录，最终有三个有动机和时间作案的嫌疑人站在了警方的面前。
　　分别是和死者有过结的前女友，和死者有过结的下属，以及和死者有过结的旅客。
　　这很正常, 人生在世, 有几个仇人什么的……
　　但问题在于, 女友是昨天当众吵架曝光两人之间的丑事后分手的, 吵架原因是和隔壁旅客就半夜‘噪声’产生的争执。被分完手的死者郁结在心, 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可怜的社畜下属一巴掌。
　　神奈光：……
　　能一次性得罪这么多人也是一种本事。
　　诸伏警官和毛利大叔已经在询问他们的行程了，而安室·大叔忠实大弟子·透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神奈光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 只想赶快去吃饭。
　　他对这起案件不太感兴趣。
　　或者说，他对于不妨碍到他的、人类内部的纠葛没什么兴趣。否则在怀疑黑心猫猫涉黑时、他就该果断报警, 把这家伙送进去。
　　只要不烧了他的事务所、也没有和奇怪的生物勾勾搭搭, 果然人类的事情还是由人类自己解决比较好。毕竟罪恶的环境才能滋养黑暗的果实，就算折断一根枝桠，也不过是徒劳。丰润的土壤依然存在，且根植于人性之恶中，与人类这个物种纠缠难分。
　　或许换个物种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个问题, 亦或者喊出那个伟大的口号,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飞升，都能飞升！
　　神奈光趁没人注意到他, 抱着苏格兰，悄咪咪找了张凳子坐下, 吐出口气。
　　苏格兰已经是一只七千克重的小猪咪了，一直抱着实在有些吃不消。
　　他偷偷摸摸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肌肉传来一阵抗议。
　　好酸，十四斤的猫居然和十四斤的铁一样重，太可怕了。
　　明明苏格兰刚刚到家的时候才十斤……一个月过去，这只有猫德的小猫咪已经猫猫吃成猪猪了。
　　苏格兰，你该减肥了。
　　诸伏景光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未来的猫饭将惨遭克扣——或者说，无论在上学时期还是威士忌时期都处于厨房掌控者这一食物链顶层的猫猫眼，从来都只有他去调控别人饮食的份，很少有人能反向控制他的食物。
　　被zero半夜偷吃掉冰箱里的蛋奶布丁不算。
　　他此时贴着黑发侦探的腹部，能听到里面轻微的肠鸣声。
　　——等晚上回到居住的旅馆，或许能用开放式小厨房做一些料理。神奈的口味偏酸甜，可以尝试一下上次看到的配方。
　　正想着，头顶贴上一片温热的肌肤。是神奈光无精打采地把头垫在了布偶的头上。
　　诸伏景光：……
　　他无奈地拍拍神奈光抱着他的手。
　　如果真的那么饿，包里还有zero准备的备用食物。
　　神奈光并没有看懂苏格兰无声的关怀。
　　他只是一把抓住布偶猫的两只前爪，吸了一口。
　　猫爪棉花糖，嘿嘿，粉粉的小肉垫……
　　等等。
　　神奈光皱起眉。
　　爪子上的白毛有些太长了，覆盖住大半的粉色肉垫，美观度下降了不少。
　　这可不行！身为漂亮小猫咪的苏格兰，怎么能连脚毛都没剃呢？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鼓捣鼓捣苏格兰猫猫吧。
　　“嗡——”
　　“咪！”
　　正在讨论案情的几人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嗡鸣声和一声饱含挣扎和心塞的猫叫。声音不大，和剃须刀差不多，但十分明显。
　　毕竟，谁会在询问嫌疑人时剃胡子呢？
　　几人转过头去，发现神奈光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电动剃毛刀，正按着四脚朝天的苏格兰，给他的每只脚剃毛，再把剃下来的猫毛收集到一个小密封袋里。
　　见到几人转身，他警惕地抬起头，把密封袋往怀里藏了藏。
　　安室透：……
　　他自己也有，才不会去抢幼驯染的猫爪毛毛！
　　被气笑的同时，他的脑海也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充满了柠檬气息的念头——
　　他变成猫时，神奈都没帮他剃过毛呢。
　　诸伏高明：……
　　在弟弟求救的目光中，他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和其他人讨论起了案件。
　　左右也没太大干扰，或许这就是弟弟和朋友们独特的相处方式吧，身为哥哥不应该过多干涉弟弟的社交。
　　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也没什么太好的理由去制止神奈光的行为。
　　除非是以刑警的身份警告他不要在现场干扰破案，但那样未免就闹得太僵了，着实没有必要。
　　反正他们都能放任柯南一个小学生参与破案了，再加上一只被剃毛的苏格兰，似乎也无伤大雅。
　　苏格兰：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JPG
　　猫猫已经快冒出蒸汽了。
　　好、好羞耻……但他要给猫猫剃毛，猫猫又有什么办法呢？
　　苏格兰蜷缩成一团，把脸埋进胸口，然后爪子又被神奈光捏了出来。
　　神奈光：心情+1、+1……
　　他整理完苏格兰，小心地收起剃须刀和密封袋里的猫毛，肉眼可见的容光焕发了起来。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收集到的苏格兰掉落的猫毛已经戳成了半个小小的猫咪猫毛毡，离一只完整的缩小版苏格兰只差一点了！
　　但另一只暹罗的进度就相当堪忧。
　　调查员叹了口气。
　　不仅是因为随着猫之力消耗、安室透能变成猫的时间所剩无几，更因为安室暹罗身为一只短毛猫，他不怎么大范围的掉毛啊！
　　偶尔能捡到的几根毛也是短短细细的，几乎很难戳成一个毛毡球，距离迷你版安室暹罗更是遥遥无期。
　　他眼神阴暗地盯着黑脸猫猫的后背。
　　得想个办法把这只逻辑的毛全剃了！
　　并不知道自己的毛被盯上的安室透自信地笑着，朝饿急了的猫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已经知道了这起案件的关键所在。
　　“恐怕凶手就是你吧，浅村小姐！”
　　神奈光：……？
　　发生了什么？给苏格兰剃完爪爪毛的功夫，透居然已经找到了凶手？
　　好快。
　　但哪怕是黑心猫，太快也不行的吧。


第97章 耀眼的他（下）
　　死者前女友表情平静。
　　“对, 我是和他有过争执。”
　　她冷静地环顾了一圈，冷笑道：“但他们俩人的嫌疑不比我小吧？”
　　“比如你，岛山，你想知道他在背后是怎么喊你的吗？”
　　被当众打耳光的下属握紧拳头。
　　“‘不听话的猪猡’、‘没眼色的狗山’……”
　　“啊呀, 原来你知道啊。”
　　女人状似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
　　“你——”
　　不善言辞的下属表情阴沉。
　　“还有你。”
　　她又转向了隔壁的旅客, 眉梢写着轻蔑：“和他一起联手做空公司的感觉如何？”
　　“……您在说什么呢。”
　　旅客先生是一位外表绅士温和的三十岁男性。他捏了捏鼻尖, 无奈地笑了笑：
　　“我昨天才第一次见过两位, 您认错人了。”
　　“呵。”
　　女人再度冷笑了一声, 也没有反驳：“那是我认错了，只可惜，那本账本大概要作为遗物一起销毁了。”
　　“……”
　　旅客先生无声地攥紧拳头, 脸上闪过一丝阴沉。
　　神奈光叹为观止。
　　难怪她能与死者成为情侣，这位女士得罪人的本领也是一绝。看其他两位的表情, 感觉她活不过今晚。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急于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所以口不择言了。
　　“经济案件诸伏警官会调查。”
　　安室透带过这个话题，话锋一转：“您是对我的判断有所疑惑吗？”
　　前女友双手抱胸，用身体语言表示抗拒。
　　神奈光有些紧张地揪住苏格兰背上的一小撮毛。
　　透，是个黑/手党一类的职业吧……虽然自称侦探，但他真的会推理吗？
　　“可以请诸伏警官检查一下浅村小姐手里的剃须刀吗？我想她应该放在包里了。”
　　安室透说。
　　“……”
　　死者前女友抿紧唇角, 一言不发地看着警察从她的包里拿出一把男用电动剃须刀。
　　一时之间, 在场的人表情都有些许古怪，想起了那把猫用剃毛刀。
　　安室透轻笑一声，用手帕包裹着拿起了那把剃须刀：
　　“剃须刀, 就是本案的关键！”
　　神奈光：……？
　　关键就关键，看我做什么？
　　柯南猛地转头, 看向了一脸茫然的神奈光。
　　难道这家伙早就发现了，在用这种方式暗示他们？但现在这幅无知的清澈也不像装的……不, 这一定是演技！
　　“送去鉴识课的话，应该能在刀片上检测出死者的血液。”
　　安室透说着，转动那副剃须刀。
　　“仔细查看的话，能看到里面有细微的锈迹。这就是证据。”
　　“……可是如果刮胡子时、偶尔刮破皮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前女友还没开口，反而是旅客先质疑了。
　　“是的，很正常。”
　　安室透微笑着把剃须刀交给旁边的警员：“也正是因为如此，太过于正常了，浅村女士直到出现症状，才发现的吧。”
　　“症状……？”
　　旅客愣了一瞬。
　　“啊呀，你不知情啊？”
　　紫灰色的眸子里写着同情：“死者，是HIV患者哦。”
　　旅客长大了嘴，往后退了两步，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安室透没有照顾他情绪的意思：“我在看到他的时候就感到奇怪了。明明是冻死的，但身体各处淋巴结却出现了异样的肿大，背后也出现了明显的皮疹。”
　　“当然，这不能作为判定依据——真正让我确认的是，是前天夜里、你和死者吵架的理由。”
　　“恐怕在来长野前，你和死者就已经约好租用相邻的房间，以此交换手里的账本。”
　　“但出现了意外。”
　　“他们半夜发生了巨大的纠纷。生怕死者出现问题的你假扮不耐烦的旅客，敲门询问，却没想到，本该暗中给你助力的死者表现地暴躁易怒，简直和变了个人似得。”
　　“你感到困惑和愤怒，于是你认为他想要独吞那一份收益。”
　　“当然——”
　　“你还没来得及下手杀掉他，他就已经死在了浅村手里。”
　　浅村轻蔑地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至于动机……”
　　安室透看向诸伏高明和浅村，“请问这里有单独的房间吗？”
　　“有的有的。”
　　在一边的老板急忙带领几人进入了房间内。
　　进去前，安室透还向神奈光投来一个眼神，意思是乖乖在这，别乱走。
　　神奈光：……
　　好奇。
　　本来没什么兴趣的，但话都说一半了，动机到底是什么！
　　调查员是神奇的调查员，但调查员没有顺风耳和透视眼。
　　神奈光：（思）
　　黑发侦探向松田阵平使了个眼色。
　　松田阵平：（思）
　　松田阵平：（了然）
　　松田阵平飘走了。
　　“咪呜——”
　　苏格兰突然轻声叫了一声。
　　“怎么了，你饿了吗？”
　　神奈光顿时忘记了案子，被小猫咪吸引走了注意力。
　　他凝重地摸了摸苏格兰的肚子。
　　不像啊。
　　“……”
　　苏格兰在他的手臂上拍打出一串摩斯密码。
　　【饿，先吃饭】
　　“唔。”
　　既然苏格兰饿了，那就先去吃饭吧。
　　刚好调查员也饿了。
　　他抱着苏格兰，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里，前往餐厅。
　　————
　　尽管发生了命案，但饭还是要吃的。
　　厨师也被喊去问话了，于是诸伏景光借用厨房，朝老板购买了一些食材，亲自动手。
　　刚好那些疑心病侦探不在，他的行为并不惹人注意。
　　“……”
　　神奈光慎重地看着眼前的饭。
　　很好看，摆盘精美，香气扑鼻，让人看了就很有食欲。但只有一个问题——
　　这餐饭是他家猫做的，总感觉吃完就要喜提住院大礼包。
　　但不吃太可惜了。
　　这可是他家猫猫第一次做饭给他吃诶。
　　连黑脸猫猫都没吃上这一顿饭诶。
　　他低下头，看了看对面微笑的苏格兰，又看了看面前的饭，最终选择用勺子舀起指尖大小的菜，露出英勇就义的表情，谨慎地送到口中。
　　【系统，如果我倒了，帮我喊120】
　　【……】
　　黑鸦思索片刻。
　　不应该啊？对面这人的厨艺有90，喊120的必要在哪？
　　“……呜。”
　　神奈光咽下饭，抽泣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一人一鸦都被他吓了一跳。
　　【他给你下毒？！】
　　“是过敏吗？”
　　诸伏景光有些急切地站起身，就想要催吐。
　　糟糕，明明之前看神奈是很喜欢这种蔬菜的……难道是环境变换引发的过敏？
　　然后他的腰被神奈光紧紧抱住了。
　　“好吃……（一边抽泣一边嚼嚼嚼）苏格兰的饭，超好吃！”
　　是那种可以靠这门手艺吃饭的水准了。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神奈光非常感动地把眼泪抹在苏格兰的胸口。
　　他家苏格兰，出息了！他现在出去，能自豪地炫耀他家猫猫会做饭了！！
　　调查员饿了，他家猫连夜给他做了三菜一汤！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味道和黑脸猫猫做的饭好相似……或许是苏格兰平时观察安室透做饭时学的吧。
　　“神奈。”
　　安室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诡异的冰冷。
　　“透！”
　　神奈光并没有注意到安室透表情的不对劲——或者说他现在完全被会做饭的猫猫蒙蔽了双眼——他喜悦地放开了苏格兰，抱住了安室透。
　　安室透：……
　　他轻咳了一声，脸色瞬间和缓下来了。
　　“怎么了？”
　　神奈光泪光闪闪地看着他，“苏格兰长大了！”
　　安室透：？？？
　　长大，哪方面的？
　　“咳。”
　　诸伏景光轻咳一声，拉回幼驯染不太对劲的思绪：
　　“神奈只是第一次吃到我做的饭……”
　　所以吃过无数次的zero不要想太多。
　　安室透：……
　　可这个月来的猫饭都是他在做！怎么没见这只没良心的猫感动到哭！
　　他笑着拉开猫，表情再度不善了些许。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品·尝一下了。”
　　他刻意加重了某些咬字。
　　“……？”
　　神奈光终于发现了黑心猫猫的语气有些不对。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安室透，把他拉到旁边的座位上，安抚地摸摸他鬓角的发丝。
　　是因为他们没等他所以心情不太好么？
　　也是，要是他忙了很久，又饿又累，却发现恋人居然拉着朋友先吃了，也会有小情绪的。
　　“透，辛苦了。”
　　神奈光用那种哄苏格兰的语气，脸颊蹭了蹭安室透的颈间，温热的吐息打在麦色肌肤上。
　　“……”
　　安室透没有回应，只有脖子侧的脉搏在昭示他的存在。
　　神奈光微微皱起眉。
　　糟糕，这是气狠了。
　　要怎么哄呢？没经验啊……
　　【《如何讨金主欢心——小白脸的自我修养！》】
　　黑鸦突然出现。
　　【谢谢你，黑鸦。】
　　团子狂喜。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在尴尬的沉默片刻后。
　　“透，别生气——”
　　神奈光再度蹭了蹭黑脸猫猫的脖子，轻轻咬了一口他衣领下的锁骨。
　　“别生气喵。”
　　手下的身躯僵硬了一瞬。
　　神奈光敏锐地嗅到了某些软化的情绪，顺势抬起头，在安室透的唇上亲了一口。
　　很轻的一吻，如蜻蜓点水，但软软的，又像是一块瞬间化在嘴里的棉花糖。
　　他双眼含笑，灿金色的眸子里写满了一些安室透看不懂的情绪。
　　“之前都是你喂我，这次就由我来喂你吃好不好？”
　　“啊——”
　　没等安室透回应，神奈光就已经舀起一勺苏格兰特制蛋奶布丁，送进了他的嘴里。
　　确实如棉花糖一般，柔软而甜蜜。
　　安室透的心情随着这份幸福的甜蜜，突然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啾。”
　　正想着，唇上又落下了一个吻。
　　这次并不止于浅尝辄止。
　　还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他唇瓣舔了舔。
　　“好甜。”
　　猫这么笑着说。
　　双眼弯起，唇边有湿润的水光。
　　安室透微微睁大眼睛。
　　一阵风吹过，餐厅落地窗边的窗帘被吹起，灰白色的日光冲进房间，照亮了那双无比明亮的瞳孔。
　　那双只有他一人的瞳孔。
　　咚、咚、咚——
　　奇怪的冲动在他的心脏横冲直撞。
　　接受过训练的精英公安能熟练地控制自己的心率，这有助于他通过测谎以及组织成员的试探。
　　但或许是日光太过明亮，照在神奈身上过分的耀眼，他在这一瞬间，感到心里有什么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野蛮生长，难以自控。
　　极为自律的降谷零难得选择放任这股冲动。
　　他反捧住神奈光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
　　在事件结束后，柯南悄悄溜进监控室。
　　他还有些东西想确认一下。
　　并且，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或许也能探究波本的来意。
　　他熟练地调出餐厅的监控。
　　神奈光先去那里了，波本应该很快就到。
　　柯南推了推眼镜，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很快，屏幕亮起。
　　监控里，在安室透离开后，神奈光出门，接回了一个看不清脸的、戴着蓝色兜帽的男人，并且这人还亲手做了一顿饭，两人共餐。
　　柯南：……
　　啊这。不过之前他们就是三人一起走的，波本应该也知情吧。
　　吃着吃着，神奈光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腰。
　　柯南：……
　　这波本应该不知情吧。
　　时间向后拉，波本那头浅金色的头发也出现在了监控里。哪怕隔着分辨率糟糕的监控，他都能感受到金发男人极其不妙的心情。
　　柯南：！
　　坏了，波本不会在旅馆就灭口吧！
　　很快，神奈光就发现了波本毛茸茸的小情绪，放开了兜帽男，转而抱住了安室，又拉着他坐下，在他耳边轻哄了几句，又投喂了几口。
　　柯南眼睁睁看着波本炸起的毛一点点平复下去了。
　　柯南：……
　　难怪有本事脚踏两只船，两只船还同时飘在一条河上。
　　别的不说，这哄人本事一流，就连阴晴不定的波本都像一只猫咪一样被他轻易捋平了脾气。
　　如果他能学到一点半点，兰是不是就不会因为他而再哭泣了呢……
　　小侦探惊悚地发现自己居然有向组织成员学习的念头，瞬间掐灭了这个不该有的想法。
　　————
　　“所以说，浅村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趁着黑心猫猫现在心情很好，神奈光捂着被咬破皮的嘴唇，含糊不清地问。
　　“……因为她深爱着那个男人”
　　安室透回答。
　　“诶？！”
　　神奈光大惊。
　　又是那种老套的因爱生恨剧情吗！现在就连老婆婆都不爱看，电视台台长第二天就要为淹没电视台的投诉信谢罪的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室透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叹了口气：“那个男人染上了不治之症，自知时日无多。”
　　“无论是选择和旅客联手做空公司，还是故意和浅村挑起争吵，都是为了给女友留下一份足以度过没有他的后半生的财产，再逼她离开这个注定没有未来的自己。”
　　“明明可以直说的……”
　　神奈光歪了歪头。
　　这么爱他的女友，为什么不能直说？
　　“因为他以为自己的病是女友害他染上的。”
　　安室透淡淡地说。
　　“……所以他以为自己的女友出轨了。”
　　神奈光懂了。
　　“那浅村到底有没有背叛他？”
　　“没有。他自以为的证据是那把剃须刀。”
　　紫灰色的眼睛里情绪不明，“浅村有用他的剃须刀剃汗毛的习惯，经常不小心割破皮肤，上面的血其实有一部分是她的。”
　　“而这种疾病能通过血液传播——尽管这种间接接触的方式感染概率很低，但死者大概以为是女友故意传染给他的吧。”
　　“于是在前段时间割破了下巴、又恰好检查出阳性的死者就疯了。”
　　“……”
　　也确实，女友故意把不治之症传给自己，正常人都无法接受。
　　“与此同时，浅村小姐也因为连着一周的高烧，选择去医院检查，同样测出了阳性。”
　　安室透说。
　　“她自然以为是死者故意传染给她的——但这个女人真正介意的其实并不是传染病，而是死者的态度。”
　　“真正让她下了杀手的，其实是死者隐瞒的态度。”
　　“……呜哇。”
　　神奈光感慨一声，“听起来好恋爱脑。”
　　男方尽管因为被‘背叛’感到万分痛苦，但仍然要为女友的后半生和治疗费做打算，同时却又故意挑起争吵、用语言伤害女方。
　　而女方认为哪怕想要拉她下水都没关系，但无法容忍任何一点的隐瞒。
　　“那最终的真相呢？”
　　“死者在十天前曾经因为胃出血、接受过献血。”
　　安室透没有再往下说，而是摸了摸猫顺滑的长发，
　　“好了，既然休息好了，就准备走了哦。”
　　“天要黑了。”


第98章 伴手礼
　　之后的旅程, 或许是因为错开了柯南，变得格外顺利。
　　很快，三人带着一堆纪念品就回到了东京的公寓。
　　“这些可以当做伴手礼。”
　　神奈光把一些当地的特产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准备改天送出去。
　　——爱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可以找个时间拜访一下, 顺便试探一下她眼睛的事……常雨那边就暂时寄一份过去, 等调查有了更多进展再当面拜访。
　　他又想了想, 看向松田阵平。
　　如果他没记错, 松田的家里似乎只剩下他的父亲了……或许能以故友的名义寄一份，但这万一再度唤醒松田丈太郎心中悲伤的记忆反而弄巧成拙。
　　他把选择权交给松田阵平：“卷卷君，你要不要给家里寄一份礼物？”
　　“……”
　　所以说卷卷君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啊！
　　分别给降谷零起了‘金发大老师’‘金发混蛋’、给诸伏景光起了‘hiro旦那’的松田阵平第一次遇到了对手。
　　他沉吟片刻, 决定从神奈光的手里夺回自己的本名。
　　“首先，我的名字不是卷卷。”
　　“好的, 卷卷松田。”
　　“我也不姓卷卷！”
　　“好的, 天然卷君。”
　　“我的名字是松田阵平！ma-tsu-da-jin-pei！！”
　　声音有些大，趴在旁边的苏格兰猫耳动了动，转过头看向这边。
　　“……”
　　你吼辣么大声干嘛啦。
　　被他凶了一声的神奈光不说话了，一双金色的眼睛盯着他，眼神湿漉漉的, 就像雨天淋湿的落汤猫猫。
　　“……算了, 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松田阵平抓了抓天然卷，举手投降：“至于礼物——老头子孤身一人那么多年，还是寄一份吧。”
　　在萩原死后, 他每年都会去萩原家看望他的姐姐和父母，过年也经常会寄礼物。
　　不过他都死了四年了, 才终于有‘和脾气很臭的松田阵平感情很好的朋友’想起来送一份礼物——
　　松田阵平自嘲地笑了笑。
　　老头子会很欣慰吧。
　　“好嘞！”
　　神奈光原地复活，挑出适合松田父亲的特产, 小心地用礼物袋包装好。
　　“说起来，苏格兰有想要送的人吗？”
　　比如某个远在长野的亲戚、或者某个诸伏姓警官，又或者是有着同款上挑猫猫眼的三十五岁刑警。
　　不过他们这次的旅程大部分和诸伏警官的路线重合——把当地人的土特产送给当地人作伴手礼，当地人听了都得直呼内行。
　　“咪——”
　　苏格兰摇了摇头。
　　“是吗，那好吧。”
　　这在黑发侦探的预料之内。
　　“不过你为什么还是猫的样子啊！”
　　明明戴着蕾丝蝴蝶结。
　　苏格兰用前爪指了指胸前的毛毛。
　　神奈光：……？
　　调查员感到困惑.JPG
　　苏格兰看了看他，低下头，把浓密的围脖拨开，露出蕾丝蝴蝶结和软乎乎的脖子。
　　神奈光：！
　　这不太合适吧……黑脸猫猫还在呢！
　　但猫猫都主动邀请了诶。
　　但安室暹罗知道了绝对会气得喵喵叫吧。
　　可是是苏格兰主动的，调查员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铲屎官都会犯的错而已。
　　他猫猫祟祟地看了看厨房，某只小黑脸还在专心切吐司边，似乎没注意到这里。
　　既然如此——
　　“咪呜——！”
　　被抱起来吸的大只布偶发出一声可悲的挣扎。
　　“小猫咪——今天还是这么柔软呢苏格兰！你今天还是一样的漂亮，眼睛真圆嘿嘿嘿……苏格兰你知道自己很可爱吗！我家小猫咪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猫猫！”
　　彻底放任自己的脸埋进大猫猫的毛里，单手抓住猫咪的前爪，另一只手按住猫咪不断挣扎的肚子，十秒后，就能获得一只躺平任吸的小猫咪啦！
　　松田阵平看着诸伏景光哀求的眼神，深沉地转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hiro旦那，这或许就是死而复生所必要的磨炼……辛苦你了，诸伏警官！
　　苏格兰……苏格兰已经再度躺平了。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一反抗神奈就会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他，只能靠假装莫得感情混混日子，神奈的手法很好，zero的眼神很凶，猫猫超享受的（那种语气）。
　　厨房，某金发黑皮的切菜声似乎放大了些许。
　　安室透微笑着咬牙，一刀剁碎了一根胡萝卜块。
　　可恶……他绝对不是因为猫更喜欢另一位铲屎官而生气，他只是为自己幼驯染受的委屈而不甘心而已！
　　hiro你受委屈了，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救你！
　　再次把小猫咪吸炸毛的调查员鼻尖碰上了一块冰凉的硬物。
　　神奈光疑惑地摸了摸。
　　哦，原来是蕾丝蝴蝶结。
　　吸猫上头了，差点忘记了最初的问题——
　　他解下蝴蝶结，呼唤kp：
　　【这玩意的说明书呢？】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了。】
　　黑鸦吐槽，拖着一袋沉重的袋子，浮现于苏格兰的头顶。
　　【这是什么？】
　　调查员大惊。
　　我要的是说明书，你端来一摞牛津英日词典，何意啊？
　　【这就是说明书。】
　　黑鸦叹气，戴上了单片眼镜，用爪子解开口袋，在里面翻翻找找。
　　【有个收集癖强行要把所有说明书都保存起来，你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有用的道具就算了，就连一杯巧克力奶的说明书都要裱起来，如果不是有黑鸦兢兢业业地定期整理，系统空间早就被调查员捡回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淹没。
　　【哈哈哈，是啊，怎么回事呢？】
　　调查员装傻。
　　前十几张卡干的事，和他神奈光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
　　团子看着单脚站立，另一只脚和喙努力翻找的乌鸦，内心有种冲动在蠢蠢欲动。
　　【这个时候只要推一下，黑鸦就会像坏掉的不倒翁一样咕噜咕噜地滚落进书堆里，一定很好玩。】
　　长着恶魔角的团子在他耳边说。
　　【可是它正在帮调查员找东西，这是河还没过就拆桥，太残忍了！】
　　天使团子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那就等kp找到了说明书，再轻轻一推……】
　　恶魔团子充满蛊惑的声音更诱人了。
　　对于猫咪而言，把桌子上的东西推下去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漂亮的陶瓷杯会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塑料袋会轻飘飘地在空中晃荡几下，书本的声音很厚重，衣服的声音很闷。站在高处，
　　看着它们无可救药地砸落到地上，无疑是猫猫最喜欢的事情之一。
　　【……】
　　天使团子眨巴眨巴水润的眼睛，有些犹豫。
　　在他质问自己良心时，黑鸦的尾羽摇摆了几下，把头探了进去，只剩一个圆滚滚的背影在袋子外。
　　团子：忍.JPG
　　尾巴又晃了晃。
　　团子：呵，kp，你在挑战我的耐性.JPG
　　团子没忍住，罪恶的想法占据了智商高地。
　　他偷偷用手指，弹了一下黑鸦唯一支撑的那只爪。
　　【……喂？！】
　　黑鸦显然没预料到这一幕。
　　黑色的小团子在空中艰难地挣扎了片刻，最终如神奈光所预想的那样，咕噜咕噜滚进了大袋子里，蚊香眼不断旋转。
　　【你在对你伟大邪恶的kp做什么！！】
　　神奈光：乐.JPG
　　他一指头，把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黑鸦又戳了一个跟头。
　　区区kp.JPG
　　被熊孩子制裁的kp怒了——
　　【神奈！！！】
　　“神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正在傻乐的调查员瞬间炸毛。
　　好像、貌似、可能，他偷吸苏格兰的行为被黑心猫猫发现了？！
　　他一顿一顿的回头，果然，安室透冒着黑气的身影笼罩了可怜无助的调查员。
　　而苏格兰身上的毛炸起，一看就是饱受蹂躏的小可怜。
　　证据确凿，人赃俱获。
　　神奈光：乐不起来了.JPG


第99章 端倪
　　偷吸苏格兰后被抓包了。
　　神奈光和苏格兰一排坐在沙发上, 围着围裙的安室透手里的锅铲还没放下，就开始训猫。
　　两只一起。
　　神奈光委屈低头，不去看安室透。
　　明明是苏格兰主动露出脖子让他吸的，什么叫他强行吸猫！什么叫他不尊重个猫意愿！什么叫小猫咪讨厌没有边际感的人类……他吸了这么多年的猫, 猫高不高兴他还能不知道？！
　　哼, 只有自己可以吸苏格兰, 不让调查员吸, 小心眼的黑心猫猫！
　　苏格兰也低着头, 有些难以面对zero。
　　他知道，zero只是怕他受委屈，他在吸猫这件事上确实对神奈太过纵容了……尽管他嘴上和行为上会抗拒, 但实际上并没有强硬的拒绝，否则直接变大或者逃走就可以了。
　　并且这俩人已经交换了戒指。
　　他们交换过象征着‘订婚’含义的戒指。
　　尽管zero仍然坚持自己只是为了情报, 但作为幼驯染的他, 或许应该自觉地保持一下距离了。
　　黑鸦幸灾乐祸地站在安室透的金发上，用爪子指指点点。
　　【多猫家庭，呵。】
　　神奈光：……
　　形势不如人，他忍！
　　【区区调查员，呵。】
　　神奈光：……
　　好气！区区金鸡独立都做不到的kp！
　　调查员抬头, 怒视黑鸦。
　　“你如果有不同想法, 可以直说。”
　　安室透误会了他的眼神，叹了口气，放下锅铲。
　　“我又不会吃人。”
　　他的声音很温和, 完全听不出在生气。
　　哪怕是在说教两猫时，他都保持着一贯的‘安室’语气, 但用词带了点身为降谷零的严肃认真。
　　“……”
　　神奈光继续低下头装死。
　　他觉得这是结构性矛盾，没什么可说的。
　　猫瘾晚期的他总得有猫吸才能活下去。
　　但安室透难得变成了猫, 也很少会恢复成小小只的逻辑猫，就算偶尔变回猫，尽管也是一只漂亮暹罗，但也很少愿意让调查员吸——每次都只能轻轻地摸背部，头不让摸，耳朵也不让摸，爪子和肉垫想都别想，臀部和尾巴更是一摸就炸毛跑走，甚至连约法三章的协议都被他‘不小心’挠破了，完全就是继承了人形一贯无猫德的恶劣性格嘛。
　　只是，明明不让吸只要说一声调查员也不会强求的，为什么要抓破那一份协议呢？
　　神奈光想到那一份躺在系统空间角落的白纸，就有些难过。
　　相比起来，嘴硬心比豆腐软的苏格兰简直是天使猫猫——恰到好处的傲娇，漂亮精致的外表，毛绒绒的肚子，蓬松的大尾巴，甚至还能变成大猫靠枕，不舒服了最多咪咪两声抗议，不伸爪子也不咬人，没有比这更让养猫人喜欢的猫了。
　　但现在看来，苏格兰也不能碰了。
　　调查员有些惆怅。
　　果然，善妒的暹罗对于苏格兰一天比一天看得很紧，就好像调查员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生怕他伤到了苏格兰。
　　但苏格兰明明也很高兴。
　　他低着头，左手中指戒指上的钻石闪闪发光。
　　他又偷偷看向苏格兰。
　　苏格兰也低着头，耳朵低落地贴着脑壳，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格兰。”
　　他用气音喊他。
　　苏格兰的左耳动了动。
　　“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他轻声问。
　　苏格兰的脸也转过来了，那双湛蓝色的上挑猫眼澄澈，却难以看透眼中的情绪。
　　安室透也停止了说话，看着两猫，若有所思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大猫的尾巴犹豫地在沙发上拍了拍。
　　调查员的心也随着那根蓬松的尾巴跳起、再落下。
　　在两人的注视下，苏格兰摇了摇头。
　　————
　　“所以说，苏格兰是什么意思呢？”
　　神奈光单手撑着头，惆怅地吸溜吸溜杯子里的果汁。
　　“他摇头，是说‘我不觉得你做的不对’，还是在表达‘你做的确实不对’？”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一只猫，并不能听懂你的话，摇头只是碰巧？”
　　常雨薰无奈地坐在他的对面。
　　而且这个问题你前几天来时就问过了。
　　这家伙借着‘汇报调查的阶段性成果’这一借口，一个人跑来她的别墅喝果汁，顺便吐槽他家里的两只猫。
　　常雨薰在一开始还在琢磨这家伙在说什么暗语，后来就能面无表情地听他和祥林嫂一样絮絮叨叨，还能顺便处理几份工作。
　　DBA这一代的行走人居然是这样一个死猫奴，DBA药丸。
　　“不，苏格兰能听懂我的话！”
　　神奈光大声反驳。
　　“苏格兰是那么聪明的小猫咪！”
　　之后他就开始说起一些什么‘苏格兰不一样’，什么‘他只是嘴硬心软’之类难懂的话，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常雨薰一边看文件一边点头，摆明了没有在听。
　　“不和你聊了。”
　　神奈光决定离开。
　　这只鱼根本就不懂他的烦恼！真是猫同鱼讲！
　　“嗨嗨嗨，请慢走。”
　　常雨薰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
　　尽管主要目的是吐槽，但神奈光也确实送来了几个据点的情报，她为了忙这些已经一个星期没休息了，如果不是混血还真撑不住。
　　这也是她能容忍神奈光在她耳边唠叨的原因——就当是报酬的一部分了，否则她多少得要点精神损失费。
　　“对了。”
　　打开门，神奈光突然开口。
　　“最近他们的动向很不对劲，对活祭的收集似乎急切了许多，就像有什么在催促他们一样。”
　　警视厅无法解决的失踪案也多了不少……如果把东京的失踪人口作折线图的话，十一和十二月份会出现一个诡异的高峰。
　　“如果可以的话，派你们的人去调查一下。红砖墙后的情报贩子也不少，你应该有相应的门路。”
　　人力终有限，他也不可能包揽所有的事。更何况这是两族之间的斗争，他其实偏帮的、是没有意图召唤出神神鬼鬼的那一方。
　　“我会让族人去调查的。”
　　常雨薰神色凝重起来。
　　“快点。很有可能，他们的大祭祀就要完成了。”
　　神奈光继续说。
　　就像暴雨前的乌云总是会云集在天空上方遮蔽一切一样——风起，马上就要下雨了。
　　“我们最好尽快找到他们的据点，否则，等祭祀完成，一切就都晚了。”


第100章 想多了
　　“……橄榄油, 吐司，好，买齐了。”
　　安室透拿着购物清单，一一比照着上面的物品。
　　“好诶。”
　　花瓶挂件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后, 充当甩手掌柜颐气指使：“还想要吃泡芙！”
　　“泡芙的话……”
　　安室透想了想, 又从购物架上拿了一份面粉。
　　“剩下的材料家里还有。”
　　“还有……”
　　神奈光的话头突然截住了。
　　“还有什么？”
　　安室透问。
　　“没了。”
　　神奈光快速摇头。
　　“行。”
　　安室透没有追问。
　　猫也是成年人, 有需要自己会买, 也会有自己的隐私, 这很正常。他多插手反而容易被哈气。
　　果然，他放过这一话题后，猫就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了。
　　安室透笑着摇了摇头。
　　尽管很容易生气, 但也相当好哄呢。
　　————
　　等安室透先回去后，神奈光猫猫祟祟地藏在拐角, 左看右看。
　　很好, 没有人。没有松田卷卷，没有苏格兰，也没有黑皮猫猫。
　　他松了口气，佯装无事地走进了一家宠物店。
　　——没错，自从那天被黑脸猫训了之后, 不仅是调查员开始节制吸苏格兰的次数和动作, 苏格兰也在被吸时表现地有些别扭。
　　在调查员想要埋进他柔软的猫肚肚里时，会伸出前爪，温柔却坚定地推开调查员, 实在拗不过，就学习猫德学院后进恶劣学生安室暹罗, 甩甩尾巴就跑了。
　　苏格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原来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你做的确实不对’。
　　神奈光有些惆怅，还有些愧疚。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给苏格兰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大概, 原来的苏格兰只是因为惦记着他从电车上带走了他才愿意忍受着被吸。而被安室透点醒后，意识到如果想报恩完全有别的方式，用不着出卖猫格。
　　但也因此，在这个奇怪的四人家庭，调查员一下就被推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位置——挟恩图报、不尊重猫咪，读不懂空气，甚至还要安室透一再提醒才能发现自己给苏格兰带来麻烦了。
　　很怪。
　　尽管安室透和松田阵平在那天后都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但神奈光已经很难在面对他们时保持自然了。
　　苏格兰和松田不认识还好，但当面对大概率有一段过往的苏格兰和安室透时，在他们面前，愧疚感就会瞬间淹没他，只能落荒而逃。
　　——连过去认识苏格兰的朋友安室都忍不住出言制止他，那苏格兰到底忍受了多少？
　　明明完全不愿意，却因为温柔的本性和知恩图报的想法，默默承受了自己本不喜欢的事。
　　太温柔了，苏格兰。
　　但这份温柔，愈发凸显了他行为的恶劣。
　　【我真是个糟糕的人。】
　　他这么想着。
　　【确实，糟糕透了。】
　　被推了一跟头的黑鸦赞同。
　　【……谁问你了。】
　　调查员死鱼眼。
　　他走进宠物店，门铃里的‘欢迎光临’声响起。
　　【哎，你怎么知道有人吸猫被嫌弃了？】
　　黑鸦用破锣嗓子阴阳怪气。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谁问你了！】
　　团子愤怒。
　　他才没有被讨厌！
　　“你好，请问这里有猫吗？”
　　神奈侦探礼貌地问。
　　家里没有猫可吸，调查员会很快枯萎死掉的。
　　既然安室透不乐意，苏格兰不合适，他也不认为自己非要强迫他们改变——强扭的猫不仅不甜，还刺挠。
　　“有的，请来这边。”
　　透明的笼子里，许多幼猫见到有人来了，凑到挡板前，发出细幼的叫声。
　　“这里都是我们店待售的猫。”
　　导购员介绍。
　　“您可以看一下有没有喜欢的。”
　　神奈光被猫叫声淹没，幸福地快要飘起来。
　　他看到了一只暹罗。
　　大概才两个月大，其他地方仍然很白净的小黑脸猫看到他的视线，把巧克力色的爪爪搭在透明板上，‘咪’了一声。
　　神奈光……神奈光捂住心口。
　　*调查员粗口*，要被可爱杀死了！
　　而且它还是小黑脸诶。
　　和安室暹罗同款的小黑脸诶。
　　【哎，有人吃不到正餐，开始找代餐了。】
　　黑鸦继续阴阳怪气。
　　【吃代餐也比小脑缺失好。】
　　控制平衡的主要脑部结构是小脑。
　　【小脑缺失……？！】
　　黑鸦愤怒炸毛。
　　【我会失衡不是因为你推的吗？！】
　　紧接着，它就开始翻调查员的旧账。什么把系统空间当做垃圾堆，把kp当做可调戏NPC……眼睛都红了几度。
　　一句话，让kp为我疯狂.JPG
　　团子很熟练地屏蔽愤怒跳脚的雀形目生物，继续看他的小猫咪。
　　唔，这只的眼睛好蓝，很像苏格兰诶。这只的毛卷卷的，有些像松田，就是不够冷酷。
　　好漂亮，调查员都想要。
　　他思考片刻。
　　如果他买了，家里的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尽管他和黑脸猫猫订婚了，理论上应该算一家人，但毕竟是住在人家家里，还是要征求一下意见的。
　　他走出店里，给安室透打了个电话。
　　“喂？”
　　对面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那个，安mu……透。”*
　　神奈光有些紧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在安室透和苏格兰面前，总感觉做错了什么。大概是因为强吸了安室透的故人好久吧。
　　“怎么了？”
　　安室透的声音很温和。
　　那边还有其他声音，大概是在做饭。
　　“……”
　　神奈光深吸一口气，决定用简单的问题试探一下。
　　“你讨厌猫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声。
　　“如果我讨厌的话，就不会养……”
　　他指代人称的那个词发音很轻，调查员没听清。
　　但大概是指苏格兰吧。
　　神奈光心里有底了。
　　“那你觉得，我们家多添几口，怎么样？”
　　“……”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透？”
　　神奈光喊他。
　　“……家里的人已经有些多了。”
　　他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叹息。
　　“但如果你想要的话——”
　　“不，我只是问问。”
　　神奈光快速地打断他的话。
　　——被拒绝了。
　　他不想让安室透因为他感到为难。
　　不管心里怎么想，安室透都对他很好。
　　不想让他为难，不想让他、松田，或者苏格兰再因为他而不得不忍耐。
　　他强笑着敷衍过去，挂断了电话，疲惫地靠着墙，握着手机的手垂下。
　　他抬起头。
　　天空蔚蓝，空气污染严重的东京难得有这样的天空。
　　几只黑鸦结群飞过，发出难听的嘎嘎声。
　　有一只停在了他的面前，眼珠鲜红，歪了歪头。
　　【别难过了。】
　　【我这里有一份说明书，你要不要看？】
　　————
　　安室透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挂断电话的声音，无奈地放下手机。
　　“你居然会拒绝。”
　　松田阵平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真是稀奇。明明这是一个修复关系的好机会。
　　“我必须拒绝。”
　　安室透揉了揉太阳穴。
　　“你认为他说的给家里‘添几口’是什么意思？”
　　“买几只猫回来？”
　　松田阵平挑眉。
　　还能是什么意思。
　　“不，他说的猫，大概并不是你想的普通的猫。”
　　安室透看向苏格兰。
　　家里仅有的两只猫——尽管非常不乐意承认，但他在神奈心里大概就是一只猫——都有着人类的灵魂，甚至都能在人和猫之间切换。
　　——身处另一个世界的神奈光对猫的定义已经很明显了。
　　这种猫可不多见，那么，在哪里还能找到这种猫呢？
　　比如某只戴着黑色针织帽的绿眼睛黑猫，再比如他绑架来一个无辜人士，再让苏格兰打上一枪。
　　“所以果然还是算了吧。”
　　安室透说。
　　不仅是为了可能存在的猫猫变身役，更是为了他自己的血压。
　　当然，如果猫非要强求，他也不会拒绝。
　　总比让他在背后不知捣鼓什么好。
　　“……”
　　松田阵平沉默了。
　　他感觉降谷零说的很有道理，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他对神奈的了解确实比不上同睡一张床的金发黑皮……
　　所以果然是他想多了吧。


第101章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
　　神奈光悄悄打开门。
　　客厅没有开灯,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其他人应该已经睡了。
　　他环顾了一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 明明是回家却有种做贼的感觉。
　　调查员又举起手, 嗅了嗅袖口。
　　很好, 没有留下其他的味道。
　　他惬意地躺下, 弹性良好的沙发瞬间包围住了全身。
　　从回来后, 就已经打扫出了一间苏格兰的房间，所以客厅和沙发再度空闲出来，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压到一只小猫咪。
　　今天干脆睡沙发好了。
　　他想着。
　　也避免吵醒其他人。
　　“你去哪了？”
　　冷不丁的, 黑暗中传出一声男人的声音。
　　“！”
　　神奈光吓了一跳。
　　啪的一下，客厅的灯被打开了。
　　他这才看清, 他居然躺在半透明的幽灵君腿里, 而苏格兰蹲在沙发上，安室透也双手抱胸，靠在茶几旁。
　　几个人都在盯着他。
　　“好巧，都没睡啊？”
　　神奈光面色僵硬地干笑两声。
　　“有人非要等你。”
　　松田阵平说。
　　“说是没有你睡不——”
　　“饿了吗？晚饭给你留了。”
　　安室透笑着打断了松田的话。
　　“甜点有你要的巧克力水果泡芙。”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
　　吸溜。
　　迅速被转移注意力的神奈光在心里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什么，巧克力水果泡芙, 炫一口！
　　“要！”
　　于是被围着吃饭了。
　　“那个……”
　　神奈光有些食不下咽。
　　“为什么要看着我？”
　　居然盯着人吃饭, 调查员觉得你们很没礼貌。
　　“咪呜。”
　　蹲在桌子上的苏格兰歪了歪头。
　　猫语听不懂啦.JPG
　　“啊，对了。”
　　神奈光想起了什么，在他的小领结上鼓捣了几下。
　　“可以了。”
　　他按了一下上面的宝石。
　　猝不及防的, 苏格兰在餐桌上变成了诸伏景光。
　　他还保持着双腿跪坐在桌上，两手撑在身前的那种姿势, 脖子上还绑着一个幼稚可爱的蕾丝蝴蝶结，上挑的猫猫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和疑惑。
　　对于小猫咪而言正常的坐姿, 放在一个成年男性身上就显得格外能让人生结束。
　　但诸伏景光不是一般人。
　　他是一般的猫猫公安卧底。
　　于是在同期两人欲言又止的表情里，他淡定地从桌上翻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好意思，发生了什么吗？”
　　脸侧红透了。
　　神奈光转过头去，不去戳穿小猫咪的谎言，顺便介绍一下领结的作用。
　　“我问了一下他，那个宝石就是开关……”
　　他。
　　安室透挑眉。
　　自从那个晚上在天台上拒绝后，他就很少能见到他了。
　　那个所谓的、被称为导师的男人。
　　“采用猫之力充能模式。”
　　神奈光没有注意到黑心猫猫的沉思，把锅全部甩到另一个自己的头上。
　　“平时吸收自然逸散的能量，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主动充能。”
　　【快给我变！
　　简介：你是否想让自己的小猫咪变成猫娘？本款猫用变身器能满足您的愿望！诶诶诶客人别走啊，男猫娘也是猫娘不是么？但请注意，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如果您真的对您的猫产生了坏心思，做好措施！
　　效果一：能收集猫猫自然散发的猫之力
　　效果二：花费储存的三段猫之力，能让猫变成人形
　　效果三：可以看看你家的猫是不是又在拆家！】
　　功能很全面，很适合神奈光这种从来不会对小猫咪起坏心思的正直调查员，也很适合苏格兰这种原本应该是人类的猫猫。
　　“主动？”
　　诸伏景光有些疑惑。
　　他很少会主动运用猫之力，因此也并不知道要怎么主动去将它注入到宝石中。
　　“大概就是像用猫猫狙那样……”
　　神奈光比划了两下，起身向前，环绕住诸伏景光的脖子。
　　“闭眼，对……想象脖子上的宝石就是那把狙。而你是在悬崖边上的小鸟，朝着崖底义无反顾地下坠……”
　　诸伏景光闭上眼。
　　另一个人的吐息很明显地打在鼻尖，柔软的掌心扶住身上最脆弱的脖颈。他的脉搏似乎开始失控，起伏变得无比明显。
　　他有些担心，也感到有些糟糕。
　　脑海中乱糟糟的，根本无法静下心去想象。
　　于是他轻轻拿开了那双手。
　　“抱歉，我有点分心……”
　　他这么说着。
　　“这样，抱歉。”
　　神奈光说，后退了两步，坐回了椅子上。
　　对哦，苏格兰已经不是那只给亲给抱的小猫咪了。
　　他现在是一个有着平等人格的成年人，他确实不应该像以往对待苏格兰一样对他。
　　但苏格兰没有主动告诉他姓氏，他现在也有些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合适。
　　“苏格兰……君。”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在原来的名字上加上敬语后缀。
　　“……”
　　诸伏景光那双澄净的猫眼眨了眨。
　　空气瞬间变得很安静。
　　安室透也微微抿起了嘴角。
　　过去的假名无法使用，现在的真名不能告知。
　　怎么办，要现编一个新的假名吗？
　　松田阵平单手插兜，叹了口气。
　　他理解作为卧底的选择，所以他不会多嘴。
　　尽管他确实偏向于告知实际情况，尽管他认为他们已经隐瞒的足够多了。
　　最终，是苏格兰主动打破了这份尴尬。
　　“如果可以的话，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了。”
　　诸伏景光笑了起来。
　　“就像以前那样——”
　　尽管几人都知道，不可能再回到以前。
　　“好的，苏格兰。”
　　神奈光快速接话，也笑了起来。
　　“那这个蝴蝶结就当是庆祝苏格兰重获新生的礼物了。”
　　他站起身，把吃完的盘子和碗筷收起，走向厨房。
　　“要是练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再问我，或者问他也可以。”
　　“好，那就拜托了。”
　　诸伏景光说着，有些忧虑地和安室透对视一眼。
　　神奈身上，似乎有着其他猫的味道。
　　还不止一只。
　　他最近的状态似乎也有些不对，很有可能是因为那天的事，但诸伏景光无能为力。
　　既然能再度恢复人形，他也不想做拖后腿的那个。也因此，他更不可能放任自己真正成为一只每天只需要开心就好的猫咪，躲在幼驯染和神奈的庇护之下。
　　或许，zero能安慰好他。
　　安室透朝他点了点头，跟进了厨房。


第102章 晚安
　　“神奈。”
　　安室透走进正在对着水流发呆的猫, 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碗。
　　“今天的泡芙怎么样”
　　“啊。”
　　神奈光如梦初醒，低下头，拿过旁边的碟子继续机械地擦拭：
　　“很好吃。”
　　他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谢谢。”
　　“……”
　　安室透抿了抿嘴。
　　他想说, 和他不需要那么客气。
　　但他最终没说出口。
　　两人站在两个洗碗池前, 于是就自然地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水声在开放式厨房响起, 谁都没有说话。
　　“……”
　　安室透的嘴唇反复开合几次, 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这对于能说会道的安室而言很不应该, 但他此刻确实深刻感受到言语的苍白。
　　他明白事情的根源、也知道猫的心结在哪。
　　但就像一辆失控的列车一般——在拉下加速器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开始无可避免地朝着最坏的方向滑落。
　　在苏格兰能可控地变回人类的那一刻起，或者说, 从苏格兰在电车上被神奈光捡走的那时起，就早已奠定了此刻的结局。
　　不, 更早, 或许能追溯到诸伏景光不知怎么变成猫的三年前，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了。
　　——将自身献给国家的公安卧底在发现自己死而复生后变成猫，会选择怎么做？
　　总归不会是真把自己当成只要喵喵叫、被人类圈养的猫。
　　诸伏景光没有选择回公安，除了复活这件事完全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以外，更是为了他这个幼驯染和神奈。一旦这件事被某些人知道, 还未爬的足够高的他们都会成为个人私欲的羔羊祭品。
　　于是他姑且当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过上了对于猫咪而言万分幸福的日子。每天都被神奈抱着，连尾巴尖的毛发都被仔细打理过，是一只除了被吸炸毛外完全没有任何烦恼的小猫咪。
　　但当发现自己可以变回人, 幼驯染仍然潜伏在黑暗里时，他又怎么能继续无动于衷？
　　当发现自己有能力为自己在意的人提供帮助, 他又怎么甘心继续生活在他人的保护下？
　　他也确实有走出他人庇护、自身成为一棵繁茂的大树的实力。
　　神奈光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他只是，对于这一切很不适应。
　　不能适应原本的苏格兰变成了一个成年男性, 不能适应苏格兰其实完全不需要再依赖他，更是对于如何与现在的诸伏景光相处感到束手无策。
　　他们都还需要时间和空间去重新磨合。
　　降谷零把最后一个盘子收进橱柜里，看着猫的侧脸。
　　他很安静地在擦手里那把已经擦得秃噜了一层皮的银叉，金色的瞳孔看似认真地看着手里的餐具，实则已经失去了焦点完全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呢？
　　降谷零看着他的侧脸，用目光描摹他眉眼的弧度。
　　——一些满足，或许就是和hiro口中的其他猫有关。一些疲惫，还有一些不知所措。
　　或许，还有一部分愧疚。出于对苏格兰的愧疚。
　　所以他被愧疚驱使着，这几天能出门就出门，也不再带上苏格兰或者他，经常独自一人不知在哪、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直到很晚才回家，甚至干脆在外面过夜。
　　一个人。
　　安室透原本也并未意识到这些——他平时的工作也不少，工作到两三点是常事，甚至组织有任务时、几天没睡也是正常。
　　神奈光自己平时也有委托，在之前，他也会带着苏格兰或者松田出去，很迟才回家。回家后，再偷偷钻进床里，然后把他的手搭在腰上，再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前。
　　而这时，浅眠的金发侦探就会摸摸他的长发，两人相拥着、继续进入沉睡。
　　但昨晚——一整晚，他都没有感受到那个毛茸茸的脑袋钻进怀里。
　　他还以为是猫又带着家里的其他两人出去了——直到早上在沙发上捡到一只睡得很香的猫。
　　就像现在这样。
　　傻乎乎的，嘴角还有口水的痕迹，睡得四仰八叉，就差一点就会掉下沙发。
　　“当啷。”
　　降谷零刻意地、在把勺子放回去时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果然，在发呆的猫立刻一个激灵，头转向了他这里。
　　金色的瞳孔里满是茫然，还有点被抓包的不知所措。
　　更笨了。
　　降谷零想着。
　　和那个自称导师的‘人格’完全不一样。
　　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神奈光下意识地把叉子往身后藏了藏，又立刻意识到这只能表现自己的心虚，就飞快地把它丢进了橱柜里。
　　“没有想什么哦。”
　　他这么说着，用眼神偷偷打量安室透的表情。
　　在外面偷偷养了几只猫能告诉你？
　　几乎所有的pl都长了几斤反骨，也只有kp才能压得住这群刁民搞事的心。而安室透显然对于自家猫的小心思还不够了解，给了调查员萌混过关的机会。
　　“这样？”
　　安室透笑了笑。
　　“这样！”
　　团子点头。
　　他下午思来想去，果然还是很气——小黑脸不让他吸，苏格兰也没得吸了，总不能把松田幽灵强行塞进扫地机器人里让他变。一气之下就提了三只猫离开了宠物店。
　　一只小暹罗，叫零零，一只海双布偶，叫小光，还有一只黑色德文，起名叫卷卷。
　　本来想先养在常雨家送的别墅那里的，但中途被莱伊碰瓷了。
　　那只绿眼睛的黑猫一见到他，就像一片被风吹过的柳叶一样、当场倒在了他的脚边。
　　长毛的孟买猫眼神冷酷，但行为可一点都不冷酷——他不仅露出了肚皮，还很没节操的叫了两声，声音就像小鸟一样。
　　神奈光：……？
　　家人们，被这只猫碰瓷了，他想带我回家.JPG
　　他尝试走了两步，莱伊竖着毛绒绒的大尾巴，亦步亦趋，眼神紧紧跟着他。
　　神奈光当场投降。
　　于是被莱伊带着，他稀里糊涂地带着零零小光和卷卷来到了一间一户建里，又稀里糊涂地整理好了卫生，顺便幸福地吸了一晚上的猫。
　　直到肚子开始叫，他才发现时间已经很迟了。匆匆忙忙把身上粘着的猫毛处理干净，又喷了点除味剂，急忙赶回了家。
　　现在看来，调查员不愧是调查员，他的伪装天衣无缝！
　　团子得意地想。
　　“那就睡吧。”
　　降谷零说着，把他拉到了床上。
　　“晚安。”
　　神奈光说，在他嘴角啾了一下。
　　“晚安。”
　　他回应，搭在猫腰上的手收紧。
　　就像他会趁他睡着时、逃走一样。


第103章 然而神奈光看穿了一切
　　莱伊是一只有很多秘密的猫。
　　他总是突然出现, 又静悄悄地消失。神奈光从未见过他的人形，只猜测大概也和苏格兰认识，却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叫什么名字，又在做什么。
　　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正如他也不会继续追问苏格兰和安室透的真名一样。
　　“你最近住这间房间可以吗？”
　　他征求莱伊的意见。
　　长毛的黑猫走进卧室巡视了一圈, 矜持地点了点头。
　　他和莱伊达成了协议——莱伊住在这里, 顺便有空时帮他照看三只幼猫, 但没有直说希望他做什么, 只说不会让他为难, 等到时候就知道了。
　　神奈光答应了。
　　反正这间别墅他本来就打算出售——然后和黑脸猫猫商量着再买一间更大的房子，那间公寓住着四个成年男性（尽管有一只不需要睡觉的幽灵）还是有些小了。
　　刚好，新家可以作为他们的婚房, 他喜欢这样所有人都不用分开的生活。
　　“咔哒。”
　　神奈光当着莱伊的面，把卧室的备用钥匙掰断了。
　　如果真心想要探查隐私, 这并没有什么用。但他希望能借此表明出他对莱伊的态度。
　　就像家里苏格兰那间卧室一样。苏格兰最近会在里面工作,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大概也是不希望被人打扰的。所以调查员能见到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时候在吃饭时能看到他眼底的青黑，惯例的猫猫玩耍时间也能发现这朵蒲公英在大把大把地掉毛。
　　这让调查员很不安。
　　他好不容易才把苏格兰一点一点喂成漂亮的大胖布偶，每天都精细地打理他的长毛，鱼油、护毛素……才能让布偶一身漂亮浓密的猫毛顺滑有光泽。结果苏格兰不知在忙什么, 短短几周的操劳, 又变回了电车上那只有些憔悴的小猫咪。
　　但苏格兰显然并不是过于在意外表的猫——或者人，他之前也只是配合调查员的心愿而已。
　　或者说，之前是苏格兰纵容着他过界、现在是时候回到那条大家都舒服的边界后了。
　　意识到这件事, 让调查员感到强烈的失控感和挫败感。
　　他好像不被需要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和莱伊礼貌告别，神奈光走到一楼, 新领回来的三只小猫咪一起蹲在楼梯口，闪亮的猫眼集体注视着他。
　　“咪呜——”
　　零零欢快地朝他扑来。
　　漂亮的小黑脸猫猫——尽管它的紫色眼睛并不下垂、而是上挑的猫眼——性格也非常像某只金发黑皮, 神奈光接住了这只两个手掌大小的猫咪，它亲昵地蹭了蹭黑发侦探的脸颊，嘴里话痨地喵喵叫着。
　　神奈光的心情瞬间明亮了起来。
　　小光也蹭了过来，趴在了他的脚边。而卷卷站在几步外看着他，蓝色中泛点青的眸子冷静，是三只里最猫的猫。
　　调查员一口气把所有猫都抱起来，幸福地把脸埋进猫猫们中间，把每只都吸到炸毛。
　　三只小猫的性格都不错，特别是小狗咪零零，不仅乐意被吸，还一直舔他的手指，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这谁顶得住啊！
　　神奈光被这一套小猫陷阱迷得晕头转向，恨不能就此住在这里。
　　——虽然说吃代餐不好，但吃代餐管饱啊！
　　他捏着小暹罗的巧克力爪爪，正想吧唧一口时，口袋里的电话响起。
　　“你的猫饿了——你的猫饿了——”
　　调查员的动作僵住了。
　　这是他特意给黑心猫猫设置的铃声。
　　值得一提的是，苏格兰的铃声是“你的猫想被吸了”，在松田仍和苏格兰一起扮演猫格分裂时，他的铃声是“你的猫想拆家了”。
　　电话还在响，被握住爪爪的小暹罗眼神也逐渐疑惑。
　　神奈光额角留下一滴冷汗。
　　吃代餐时正主打电话来，怎么办，在线等，急。
　　“喂？”
　　他当机立断，捂住了零零的三瓣嘴，若无其事地接起了电话。
　　啊，被舔了一口。
　　“是我。”
　　那边的青年声音温润，充满特殊的磁性。
　　神奈光：？
　　居然不是饿了的安室暹罗，而是想被吸的苏格兰。
　　“怎么了？”
　　他试探性地问。
　　真是奇怪。同样感到很尴尬的苏格兰居然会主动找他，用的还是安室透的电话。
　　“你晚上会回来吗？”
　　苏格兰开口。
　　“……”
　　神奈光脸色凝重地快速思索。
　　——这看似是一道很简单的是否题，但实则暗藏玄机！
　　毕竟，这简直是一个不需要问的问题——他不回去还能去哪？但苏格兰还是问了，而苏格兰是聪明猫……聪明人，所以他这句话的背后一定有其他含义！
　　神奈光摸了摸零零，大脑飞速运转。
　　第一重，无疑是试探他背后有没有猫。一旦他回答晚上不回去，苏格兰就有极大把握能确定他在外面有猫——没吸安室暹罗也没吸苏格兰，调查员还没有原地发疯的唯一原因就是背后有猫！
　　第二重，则更为隐蔽一些。苏格兰用黑心猫猫的手机，这代表着这个电话同样有安室透的授意！更进一步，甚至有可能是在家的三人共同的意见……也就是说，他们背对着他开小会！
　　第三重，就是家里的猫在隐晦表达自己的不满和不欢迎——他在家就是苏格兰和安室暹罗两只猫之间的交流障碍物，所以这个问题，也是在暗示他，你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居然还要我亲自问！
　　调查员细思恐极，抱着零零的手微微颤抖。
　　苏格兰，不愧是斗猫强者，竟恐怖如斯！
　　仅仅是一个问题，一不小心，就可能和露出肚皮的猫猫一样、看似在邀请你摸它肚皮，实则手一放上去，就会变成又踢又蹬的捕兽夹子！
　　好在，这一切，都被机智的调查员看穿了。
　　他停顿片刻，谨慎回答。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回去。”
　　滴水不漏的回答，既表达了自己无意当不识趣的障碍物的想法，又表达了自己对家里几只猫的友善，还避开了他背后到底有没有猫这一送命题。
　　不愧是他.JPG
　　“……”
　　电话那头沉默了。
　　因为这话听起来实在不太对劲。
　　确实在旁听的安室透：？？？
　　hiro！你和猫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
　　诸伏景光：？！
　　等等，zero你听我解释!


第104章 蛋奶布丁
　　飞速回家了。
　　虽然不知道家里的猫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但神奈光有些担心，冲了个澡，急急忙忙回到了公寓。
　　离开前，他没忘记摸了摸蹲在门口的三只猫的脑壳。
　　“我回来——”
　　调查员谨慎地闭上了嘴。
　　家里的空气有些不太对劲。
　　松田阵平不在, 大概又出去转悠了。苏格兰和安室透都待在桌子旁, 面带微笑, 身上还围着围裙。但空气中仿佛有火花星子迸溅, 差点烧焦他的头发。
　　神奈光：……？
　　难道这俩人吵架了？
　　那他更不能参与到其中了。
　　家里的两只猫打架, 饲主强行插手、当然可以一手一只分开打架的猫，然后世界恢复和平……就是可能处理伤口时的叫声有点大。
　　于是他坐到了离俩人最远的椅子上，以防误伤, 顺便等着两人先开口。
　　“……”
　　安室透先看了他一眼，主动挪了位置, 坐到了他的左手边。
　　“……”
　　苏格兰紧随其后, 端着两盘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坐到他的右手边。
　　被夹在中间的团子：这美好的痛苦.JPG
　　和猫猫贴贴很开心，和打架中的猫猫贴贴很害怕，想逃。
　　安室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用左手扣住了他的左手, 两枚戒指重叠在了一起。
　　神奈光：和黑脸猫猫贴贴, 心情+1、+1……
　　“你饿了吗？”
　　苏格兰假装没看到两人的手，声音温柔。
　　“……”
　　神奈光很想回答他，如果有需要, 他可以饿。
　　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
　　“有一些。”
　　莱伊会做饭, 但只会土豆炖牛肉，里面还可能飘着几根黑色的猫毛。他自己做完都沉默了, 于是两人只能订外卖。他回来的点恰好离饭点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确实有点饿。
　　“那，要尝一下蛋奶布丁吗？”
　　苏格兰说，把两个盘子推到了他的面前，“刚做好的。”
　　他说的是实话。
　　“做了一些改进，应该会符合你的口味。”
　　他说着，把猫爪勺子插到了右边那份布丁上，又把那盘布丁朝神奈光面前推了一点。
　　安室透握住他的手更紧了一点。
　　神奈光：……？
　　无功不受禄，苏格兰你突然这样我好害怕。
　　“都是给我的？”
　　“对，我们已经吃过了。”
　　神奈光放下了一些心。
　　他仔细盯着苏格兰的眼睛，想在那片纯粹的湛蓝色里找出异常的蛛丝马迹——但他最终只在里面发现了满满的诚恳和温柔。
　　他又转头看了看安室透，安室透朝他笑了笑，手握得更紧了。
　　神奈光：（思）
　　神奈光：（恍然大悟）
　　他懂了！这是苏格兰的友谊礼物！是在委婉地表达作为朋友之间的感谢！
　　至于黑脸猫猫为什么看起来也这么在意……
　　神奈光舀起一勺布丁，送入口中。
　　如苏格兰所说，布丁的味道确实与以往有了微妙的区别——但都很好吃。奶香气中混合着蜂蜜的甜蜜瞬间融化在口中，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沉浸在这份幸福中。
　　——嘿嘿，明明以前是安室透的朋友，现在苏格兰做了两份的布丁，却没他的份！
　　你的朋友很好，但现在是我的了.JPG
　　当然，他不至于真让眼巴巴看着的黑心猫猫就这么看着。
　　神奈光大方地推过去左边那份布丁，“一起吃。”
　　安室透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表现出释怀——正相反，他的心情似乎还变差了一点。
　　金发黑皮男人的笑容有些许勉强：“都是给你的。”
　　“有两份，我也吃不完。”
　　神奈光安慰他。
　　别介意，苏格兰是大家的，他的友情也是大家的！
　　阴晴不定的黑心猫猫的脸似乎更黑了，“你吃就——”
　　神奈光趁着他开口，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口布丁。
　　安室透含着那把他用过的勺子，把布丁吃了下去。紫灰色的眼睛闭合，再睁开，脸上迅速由阴转晴。
　　黑发侦探叹为观止。
　　这变脸速度，不愧是心比脸黑的黑心猫。
　　而且两人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要好——仅仅是一勺苏格兰亲制布丁就能安抚好他，也难怪会吃他的醋。
　　但现在他要享用苏格兰给他的友情证明了。
　　神奈光抽回勺子——没抽动。
　　他半月眼盯着安室透。
　　安室透叼住了他的勺子边缘，声音带笑：“我喂你吃？”
　　神奈光顺势放开了勺子，“如果你也一起吃的话。”
　　“当然。”
　　安室透笑意更盛，看了一眼恢复面无表情的幼驯染。
　　诸伏景光：……
　　有些微妙的不甘心。
　　于是，安室透和神奈光一人一勺，很快分食了两盘布丁。
　　刚好的分量，一人吃太多，三人太少，两人刚刚好。
　　“谢谢你，布丁很好吃！”
　　神奈光靠在安室透肩膀上，快乐地和苏格兰道谢。
　　“不用谢。”
　　诸伏景光微笑着收起盘子，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这两盘布丁，哪盘更合胃口一些？”
　　“或者有什么意见——我下次可以改进。”
　　“诶？”
　　神奈光一愣。
　　他就顾着吃了，没有太注意这个问题。
　　之前就知道苏格兰厨艺很好，所以也没细想——但仔细回忆一下的话……
　　“果然还是左边那盘更好吃诶。”
　　他回答。
　　“味道不知为何，让我有些怀念……当然，右边的也很好吃！”
　　神奈光安慰苏格兰，“两个都很棒！我都很喜欢！”
　　嘿嘿，多夸几句，还怕下次苏格兰不投喂嘴甜的团子？
　　不愧是他.JPG
　　没想到苏格兰听完他的努力夸夸后，情绪反而微妙地低落下来了。
　　这个有着上挑猫眼的男人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端着盘子，转身进入厨房：
　　“其实，左边那盘，是安室做的。”
　　松田突然提起了神奈最近的情绪不太对劲，安室透当仁不让地打算去和猫谈谈，但最近终于能恢复成人的诸伏景光也想和他聊聊，两人都不想有另一个人在场。
　　于是，怀抱着微妙的心情，就先后顺序，两人设下了一场赌局——让不知情的猫来选择自己的饲主。
　　“……诶？”
　　神奈光一呆。
　　“是我做的，不可以吗？”
　　安室透把手指一一和他相扣。
　　深肤色的皮肤扣在白皙的手间，紫宝石中的金丝熠熠生辉。
　　他抬眼，那片紫灰色里溢满他自己也未发觉的占有欲。
　　“是你选择我的。”
　　他说，在猫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调查员看着他的金发，可耻地发现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眼眶也有些发酸。
　　明明是个骗子……明明是个连真名都不愿意告诉他的金发骗子！
　　但也是一只会因为他的选择而感到不安的漂亮猫猫。难怪在他推开左边布丁时他会难受，在他选择投喂时，会开心。
　　或许，如果暹罗过于胆小的话……
　　团子有些犹豫。
　　他先迈出那一步，也不是不行？


第105章 这是什么？猫肚皮，摸一下！
　　决定尝试摸一摸暹罗的肚皮了。
　　神奈光有些谨慎, 还有些担忧。
　　他不确定这只城府很深的黑心猫猫会给出什么反应，但——
　　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
　　那是他的猫诶，应该没问题吧。
　　安室透也抿了抿唇。
　　真到要开口时、他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思绪在脑海中转悠了几圈，合适的言辞也不过是一些平常的客套关怀。
　　——毕竟, 他其实知道那层隔阂从何而来。
　　虽然不确定神奈到底知道多少, 但应该对他的身份、以及和hiro之间的关系有所察觉。
　　但除非猫自己猜出来, 降谷零绝不能率先自报家门——他还在组织卧底, 主动告知真实身份以及和过去亲友的联系, 是失格中的失格。
　　尽管相信神奈，但这关乎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是他、是班长，是hiro, 以及背后的零组以及身为警察的责任感都在告诉他，绝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或者上报上司, 由上司下决定, 说不定还能达成合作。
　　降谷零想。
　　——这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人类的劣根性在于急功近利。
　　他太清楚这个国家已经从上到下散发出一股陈旧的腐朽味，甚至，组织的力量渗透了警视厅和政界的高层。
　　就连他也不能保证，不会被来自身后的匕首背叛。
　　在各界势力关系尚且不明朗的情况下就贸然上报，势单力薄的神奈只会被目光短浅的上层反复试探、最后敲骨吸髓——他相信黑田上司的为人, 但在超凡的诱惑面前, 能保住神奈的只有他自己。
　　其实，从瞒下关于神奈的消息时，就已经算失格了。
　　紫灰色的眸子有些失神。
　　他应该是一双毫无保留的眼睛, 毫无隐瞒的嘴。他应该服从上级命令，全力完成身为公安的职责。
　　身为卧底, 本就游走于两方之间，得不到完全的信任。一旦隐瞒的事情被发现, 他只会受到更严密的审查。
　　但他还是隐瞒了。
　　为一个认识仅不到两个月、踩入蜂蜜陷阱的猫猫。
　　因为他问过自己——
　　降谷零，你到底在守护什么？
　　是某些人的私欲，是日本的国民，还是心中的大义？
　　“那个……”
　　猫的话打断了他的失神。
　　安室透从毛线团一般的思绪中惊醒，脸上习惯性地挂上阳光的笑容：“怎么了？”
　　神奈光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黑脸猫猫刚刚的表情好可怕，总感觉在想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但明明说要谈谈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声不吭，但调查员有想说的。
　　“你对居住的地方有偏好吗？”
　　他选择从一个安全的话题开始。
　　这个话题即可以延伸到他们未来的住址，也可以稍微探究一下过往——每个人的童年都会在行为模式以及个人爱好上烙印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直接问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的过去，肯定得不到正面的回答吧。
　　“嗯……并没有什么偏好，如果非要说的话，安静一些就好。”
　　安室透笑着皱眉：“我不是很喜欢太过于热闹的地方呢。”
　　因为处理痕迹需要多花很多功夫。
　　“你呢？”
　　“我的话——”
　　神奈光停顿两秒，“哪里都可以吧。”
　　“只要没有海，没有教堂就好。最好还能养猫。”
　　“海和教堂？”
　　安室透挑眉。
　　“啊，因为以前在教堂有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啦。”
　　神奈光说。
　　其实那是上个世界的事了。
　　但反正这张卡的经历只有含糊的“远离人群流浪”，那中间加上一段经历也没什么，不用担心被打盹的世界意识发现不对劲。
　　“所以很讨厌教堂的氛围，也很讨厌钟声。”
　　“那海呢？”
　　安室透语气轻快地开了个玩笑：“是因为那只章鱼长相实在过火吗？”
　　不是的。
　　从那盘鱿鱼须就开始有明显的PTSD发作，时间应该在那之前。
　　“因为很讨厌那些黏糊糊的玩意，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调查员做了一个章鱼抱脸的手势，两只手抱住了黑脸猫猫的娃娃脸：“总感觉会就像这样……紧紧地贴在脸上，怎么扒拉也扯不下来。”
　　这家伙的脸还真是……骨相优越，皮相也令人嫉妒。明明都29岁的人了，皮肤却和高中生一样光滑。
　　他扯了扯安室透的脸颊，成功收获一只变形的下垂眼猫猫：“就像这样。”
　　“怎么样？讨厌吧。”
　　“如果是你的话——”
　　安室透蹭了蹭他留下疤痕的手心，眼前恍惚闪过那把匕首。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神奈光已经知道他的回答。
　　——喜欢。
　　这个人……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如蜂蜜般甜蜜而诱人的魅力诶。
　　神奈光没忍住，凑上前，和他的脸贴在一起。
　　“我说完了，那透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吗？”
　　讨厌的东西——
　　红色和针织帽。
　　安室透差点脱口而出。
　　他又迅速想起来，hiro现在还活着——他决定少恨赤井一秒。
　　那他还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呢……黑麦威士忌，还有罪犯。
　　降谷零讨厌的东西很多，他甚至还会挑食，特别偏爱芹菜。但安室透几乎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他是“什么都没有的透明”。
　　“讨厌的东西，我没有想出来哦。”
　　安室透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抱歉，从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特别讨厌过什么。”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不喜欢红色吧。”
　　“……”
　　神奈光沉默地看着他，突然也笑了：“是这样啊，透真好养活。”
　　失败了。
　　调查员有些沮丧。
　　但团子是有韧性的麻薯团子——他决定再伸出试探的小触手，刺挠刺挠这只黑心猫猫的小黑爪。
　　“那，透有想过我们以后的婚礼要怎么举行吗？”
　　有想过他们会举行婚礼吗？
　　“……”
　　想过。
　　从准备戒指的那一天就在考虑。
　　还想让班长、娜塔莉和松田参加，hiro当两人的伴郎。
　　但安室透的交友圈并不包括身为警察的伊达航，波本的‘朋友’更不适合介绍给猫。
　　也就是说，如果要举行的话，只有松田和hiro能来，hiro甚至还不能以人类的身体出现。剩下的大概只有阿梓小姐和毛利师傅一家合适邀请，有认识的其他人，但怎么都算不上亲友。
　　于是偌大的会场只有寥寥几个人，他甚至还没法给出合适的理由。怎么想，猫都要当场泪洒胸口了。
　　所以哪怕是为了他的上衣着想，安室透也不能想过。
　　“这个……”
　　他有些为难地笑了笑，摸摸猫的长发：“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是有些太急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也不过是在一个多月前。
　　“……”
　　读懂了他的潜台词的团子更沮丧了。
　　黑脸猫猫收回了被刺挠的黑爪爪，并表示他们还没到可以捏爪垫的关系。
　　但没关系——他们认识的时间确实不长，对彼此的了解也有些浮于表面，现在就谈未来是有些过早了。
　　安室透发觉了他的情绪。
　　有些糟糕。
　　明明是因为他情绪不太对劲才想着谈谈的，但谈完似乎更糟糕了。
　　“苏格兰托我问，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他选择转移话题。
　　“他说，他变成人类后回忆起了以前的一些技能，特别是在驾驶和狙击上。他或许以前特别擅长这部分。”
　　这是hiro决定坦诚的一部分。
　　他说，反正他也是个死人了。除非亲自出现在组织成员面前，否则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他还活着。
　　‘不如多相信他一点吧。’
　　他的幼驯染这么说。
　　“他很乐意帮你。”
　　“苏格兰……”
　　神奈光感动地吸了吸鼻子。
　　虽然不是以前那只躺平任吸的猫猫了，苏格兰还是能给他猫肚皮一般的温暖！


第106章 三年前
　　“你居然会来找我, 稀客。”
　　戴着针织帽的男人丢来一罐冰咖啡：“我就不问你是怎么找到这的了……等等，别抽烟，他嗅觉灵敏得很。”
　　他揉了揉鼻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 肯定是波本在背后骂他。
　　“……没想到你现在也对烟味过敏？”
　　诸伏景光看了他一眼, 把手里的烟掐灭。
　　“不, 并不是过敏的事。”
　　赤井秀一摸了摸鼻子, 头顶上的猫耳抖了抖。
　　他的猫耳和猫尾尚且还在, 他也不介意，就在诸伏景光眼前大大咧咧地显露出来，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诸伏景光也没有介意——他拨开了挡住他路的猫尾, 也靠在了栏杆上：“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拜托我帮忙照顾他的三只猫, 仅此而已。”
　　赤井秀一摊手。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诸伏景光转头, 对上他祖母绿的双眼。
　　——还是如三年前一样，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他也一样。
　　他本是该死在三年前天台上的那个幽灵，但他现在还活着。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一定要知道真相的话。”
　　赤井秀一叹气，“我只能告诉你, 拼图的全貌我也未能窥视。”
　　“……”
　　诸伏景光沉默片刻。
　　他不认为莱伊会说谎。这个男人强大, 冷酷，有着一颗如钢铁般坚硬的心脏。
　　但不说谎不代表不隐瞒。
　　“请告诉我你所知道的部分。”
　　他说。
　　“……给我根烟。”
　　赤井秀一接过诸伏景光手里的烟，带着他走上了别墅的最顶层。
　　风会带走烟味, 也会带走这段不为人知的交谈。
　　————
　　三年前，天台上。
　　急促的上楼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急促的枪声。
　　“嘭——”
　　来人终于到达了天台, 扶着铁栏杆，喘息急促。
　　“你来晚了——”
　　莱伊转过身。
　　等等，这谁？
　　他沉默了。
　　来人并非是他所料想中的组织成员，而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他留着黑色的短发，全身都穿着黑衣。和组织的风格很像，但赤井秀一一眼就辨认出他并非那群乌鸦的一员。
　　因为他的眼睛。
　　比月光还要耀眼的金眸，身上也没有组织成员特有的味道。
　　不是组织成员，但也不像是误入的普通人。
　　赤井秀一警惕瞬间拉满。
　　他举起左轮，瞄准，嘴里冷淡地警告：“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这就是我该来的地方。”
　　男人反驳，就像没看到赤井秀一一样，径直朝着死去的苏格兰走去。
　　赤井秀一没有犹豫，朝男人的右肩开枪。
　　被躲开了。
　　这很难相信。尽管从理论上来说，人类确实有躲开子弹的可能，但当这枚子弹来自FBI精英潜入搜查官时，这个可能性就被压缩地极小。
　　但这个机会被男人敏锐地抓住了。
　　并且就在这短短几秒，男人已经冲到了苏格兰的尸体面前，俯下身，去摸他的脉搏。
　　“那只是一具没有身份的幽灵而已。”
　　赤井秀一警告。
　　如果没有必要，他不想误伤死去的苏格兰。这个男人本不该死在这里，但既然他已经死了，他并不想对他的身体动手。
　　“啊——来晚了。”
　　金瞳男人苦恼地挠了挠头。
　　“我为了你在路上吃了十几张罚单诶——居然还是来晚了！你要怎么赔我？！”
　　“不对，应该是我要怎么和他说啊……”
　　赤井秀一：“……”
　　这人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总之不能让你就这么待在这……”
　　他嘴里嘀嘀咕咕着，一把把苏格兰扛了起来，于是那些血就从胸口流下、染湿了两人。
　　“毕竟你是他的——”
　　赤井秀一没能听到后面的话。
　　因为他正打算开枪时，后颈突然一痛。
　　他晕了过去。
　　————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
　　诸伏景光微笑着打断他。
　　你指望一个死人知道什么呢。
　　“好吧，你不知道。”
　　赤井秀一从善如流，“波本随后带走了昏倒的我，那栋楼很快就被炸毁在一片火灾中，随后组织开启了大清洗。”
　　“在那场清洗中，波及到了几乎所有人——然后大清洗莫名其妙停止了。”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琴酒和那些更高层的成员才知道。”
　　所以他认为迟则生变，选择了收网——但由于卡迈尔的失误，无功而返。
　　“之后的三年，我再也没见过你。”
　　赤井秀一继续说。
　　“我以为你死了，那个男人是你背后的人，他想带你回去安葬。”
　　“直到前段时间——”
　　“他是谁？”
　　他直白地问。
　　“……你心里也有所猜测。”
　　诸伏景光说，“但他和现在长得并不一样，对么？”
　　否则赤井秀一也不用特意找他确认。
　　“……”
　　赤井秀一可疑地沉默了。
　　诸伏景光：……？
　　这反应怎么有些奇怪？
　　“他长得很丑？”
　　诸伏景光试探性地问。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又摇头。
　　“他性格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赤井秀一沉痛地点头。
　　“他那个时候，不仅长相非常刺眼，还穿着一套jk制服！”
　　穿着格裙的、奇丑无比的男人肩上扛着一具尸体，当晚东京市就出现了‘被社会霸凌死去的中年大叔的怨念带着生前的尸体复仇’这样奇奇怪怪的传闻。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太过独特，他完全不可能与之联系起来。
　　“……”
　　诸伏景光也沉默了。
　　很难想象，毕竟以神奈现在的脸，哪怕穿上小裙子也只会被是认为长相中性的漂亮女孩，怎么可能被误认为中年大叔。
　　“有没有一种可能……”
　　诸伏景光有些艰难地说：“你认错了？”
　　或许这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只是恰好有相同颜色的眼睛而已。
　　“不。”
　　赤井秀一斩钉截铁地否定，“如果你见过他——”
　　“如果你见过那双眼睛，你就能和我一样确定，那绝对就是他，不可能是别人。”
　　“……”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
　　是像那位六眼一样特殊的眼睛吗……
　　“你看起来不太相信。”
　　赤井秀一扔给他一份报纸：
　　“这算是威士忌组的友情附赠，记得别给波本看。”
　　尽管他们都知道，诸伏景光回去就会告诉自己的幼驯染。
　　“多谢。”
　　诸伏景光无奈地笑了笑，打开报纸。
　　报纸的日期是在七年前，是关于一起爆炸案的新闻。
　　日期，是十一月七日。
　　诸伏景光眼神一凝。
　　这是他们最早殉职的同期，萩原研二的牺牲日。
　　他翻开报纸，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用黑色水性笔圈起来的、狗皮膏药一般的小贴图：
　　《市民举报，案发前有人形大蜘蛛潜入大厦——炸/弹犯竟也需要如此身手？！》
　　诸伏景光：……
　　他艰难地看向赤井秀一的眼睛：“这个人形……潜入大厦的人？”
　　“也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赤井秀一叼着烟，看向一旁充满艺术美感的空气。
　　“四年前的监控早就销毁了，我可是问了不少人。”
　　也幸亏大伙都对那双眼睛、或许还有人形大蜘蛛印象深刻……总之有个热心大姐告诉他，尽管小伙精神不太正常，但那双金色的眼睛可好看了。
　　“再早的记录也有。”
　　赤井秀一哗地抖出一叠报纸，小心地不让烟灰落在上方。
　　“不过——”
　　他笑了笑。
　　“这些可不是无偿的，你打算用什么来换呢？”
　　————
　　等诸伏景光回到家，两人似乎已经谈完了，又恢复了往日黏黏糊糊的状态，正你一口我一口地相互投喂。
　　苏格兰：……
　　或许他来的不是时候。
　　“啊，苏格兰！”
　　神奈光伸手和他打招呼。
　　“神奈。”
　　诸伏景光温和地回应，坐到了两人的对面，不动声色地打量那双金色的眼睛。
　　确实如赤井所说，是只要见过的就绝对不会认错的金瞳。
　　神奈，到底和他的死而复生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失神地想着。
　　“啊，掉了！”
　　神奈光痛心疾首地吹了吹掉落在桌上的一块曲奇，“糟糕……碎屑掉在桌上了，要不透你先转过去，让我舔一下桌子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两人的交谈还在继续，曲奇的香味蔓延，但诸伏景光却一个激灵，被遗忘在角落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
　　——气味，非常熟悉的气味。
　　在哪里闻到的气味——熟悉，又令人安心。在黑暗中，很熟悉，非常熟悉，以至于他一闻到这种气味，就几乎放下了警戒。
　　——是在哪里呢？
　　狭小的角落，不断摇晃的地板，橙色的灯光不断在他的眼前闪过。
　　白色，橙色交织着涂满了整片漆黑的画布，最终定格在一双朝他伸出的手。
　　和一双金色的双眸。
　　“！”
　　他突然想起来了。
　　那是在电车上遇到神奈时，在他身上嗅到的气息！
　　后来看到了zero，他还以为是神奈身上沾染到了幼驯染的气息，所以他才会觉得熟悉和安心——但如果并非如此呢？
　　他又为什么会对他身上的气息感到诡异的熟悉？
　　就像投入母亲的怀抱、父亲坚实可靠的臂膀，也感觉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只想懒洋洋地睡一觉，一切烦忧都远去了，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用想。
　　诸伏景光看向神奈光，仿佛看到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渊。
　　在三年前的那个晚上，甚至更早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07章 谈话
　　过去仍然被蒙蔽在黑暗里, 但现在沐浴在光明之下。
　　——至少，那些远方的阴云还未来得及遮蔽这片苍穹，只有足够敏锐的人才能嗅到空气中逐渐增加的水汽。
　　“所以。”
　　诸伏景光说，“zero, 我需要你告诉我,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降谷零抿唇, “hiro, 莱伊那家伙……”
　　“他尝试过救我。”
　　诸伏景光声音温和，“在扣动扳机前，他直说了他的真名和卧底身份。”
　　在当时的诸伏景光不敢确认莱伊话里的真假, 也不敢赌上其他人的性命。
　　但时隔三年、在赤井秀一早已叛逃的今天，他的真诚无可否认——他没有说谎, 在那时, 他确实是想救下苏格兰的。
　　“……好吧。”
　　降谷零叹气。
　　“在当时——”
　　————
　　“吱——”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谁？！
　　波本一个急转弯，才没撞上那辆从拐角突然窜出来的自行车。
　　自行车上的人一身黑衣，甚至没对他说一句抱歉，脚一蹬，就飞速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波本：……
　　如果是平时, 他不介意教一教这个不守交规的家伙一点规矩。但现在他一秒都不能浪费。
　　但他还是来晚了。
　　或许是因为那辆自行车、或许不是……总之他来晚了。
　　诸伏景光已经死了。
　　“等等, 你亲眼看见了我的……”
　　诸伏景光打断了他的话。
　　“对，接下来，你的……也是我处理的。”
　　降谷零的声音很平静。
　　但诸伏景光能听出幼驯染心里的波澜。
　　不仅亲眼目睹了相伴十几年的挚友的死亡, 还要亲手处理遗体……
　　“辛苦了，zero。”
　　诸伏景光拍了拍幼驯染坚实的肩膀。
　　他在当时就已经听到了zero的脚步声, 大概也能预料到之后的一切……但对于降谷零来说，还是过于残忍了。
　　“我在当时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降谷零笑了笑, 反握住了幼驯染的手。
　　不管当时有多么痛苦，hiro现在都好好活着，不是么？
　　“这就与莱伊的说辞冲突了。”
　　诸伏景光摸摸光洁的下巴，恍然发现原本的胡茬早就被剃掉了。
　　在赤井秀一的回忆中，在波本到达天台之前，应该有个疑似神奈的人先到才对，并且还带走了死去的苏格兰。
　　但当时的诸伏景光只听到了降谷零的脚步声，在降谷零的记忆里，苏格兰也留在原地，甚至他还亲手处理了。
　　“你怀疑他说谎？不，既然他愿意开口——”
　　降谷零皱眉。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赤井那个男人，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记忆是有可能出错的。”
　　诸伏景光接下幼驯染的话。
　　“三年前的记忆在如何深刻，都会在情绪的滤镜下被歪曲变形……”
　　“也有可能是误导。”
　　降谷零分析。
　　“他之后晕过去了，也就是说，后面的一切都只是推测。”
　　“他并没有亲眼见到你被带走，事实上，是我带走了你。”
　　“等等。”
　　降谷零突然沉默了。
　　“怎么了，zero？”
　　“他没有晕倒。”
　　降谷零说。
　　“……什么？”
　　诸伏景光上挑的猫猫眼不由自主地睁大。
　　“我说，他没有晕倒。”
　　降谷零语气肯定：“他不仅没有晕倒，还拿着左轮，手上染着血，告诉我——‘你来迟了’。”
　　顺便还嘲讽了他几句。
　　也就是当时降谷零的心思全在诸伏景光身上，否则两人当场就会打起来。
　　不过就算打起来，也没有第二个苏格兰会拦在中间劝架了。
　　两人面面相觑。
　　事情似乎完全乱套了。
　　在赤井的眼里，似乎和这对幼驯染看到的事实完全不一样——奇怪的、突然出现的金瞳男人，晕倒的莱伊，以及消失的脚步声。仿佛都指向了一个原因——
　　“他当晚没有食用、或者注射什么禁品吧？”
　　降谷零冷笑一声。
　　“毕竟是美国人——”
　　“zero。”
　　诸伏景光无奈地打断了降谷零。
　　“赤井不是那样的人。”
　　“嘁，FBI。”
　　降谷零转过头去。
　　讨论无法继续进展下去——在可能时间的冲刷、以及很可能有神秘学介入的情况下，继续在回忆中寻找真相只是徒劳。唯一真实的只有过去留下的痕迹。
　　这也是诸伏景光接下来打算做的事。
　　他要亲手找回自己，和神奈的过去。
　　“这个假身份……”
　　诸伏景光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降谷零明知故问。
　　“……”
　　诸伏景光看着驾照上‘古谷光’这个名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虽然确实不会被认出来，但其中的私心也太明显了吧！神奈知道了绝对要闹的！！
　　那一刻，苏格兰又回想起了，被两人夹在中间争夺冠姓权的恐惧。
　　————
　　“古谷光？”
　　神奈光语气古怪。
　　“对，以后我就用这个名字了。”
　　苏格兰心下有些忐忑，表面平静地说。
　　应该没问题……神奈并不知道zero过去的姓氏，对这个同音的假名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才对。
　　“这样。”
　　黑发侦探轻笑了一声，“挺好听的。”
　　很平静，并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
　　苏格兰放心了。
　　有这个名，神奈也不可能撺掇他改姓——否则两人就完全重名了，家里的神奈光查重率飙升至200%，ChatGPT看了都只能说一声这论文我没法改。
　　“那么，苏格兰想和我谈什么呢？”
　　被喊来的调查员情绪看起来很稳定。
　　至少诸伏景光没从他的脸上看出其他东西来。
　　“你知道，还有其他人的眼睛颜色也是金色的吗？”
　　诸伏景光问。
　　“唔……”
　　神奈光没有追究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思索几秒：
　　“七十亿人诶……以人类的物种多样性，肯定有吧。”
　　“但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他说完，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苏格兰，意思是你继续问。
　　“……”
　　苏格兰闭眼，又很快睁开。
　　该问吗？
　　赤井的话有很大概率是真的。这件事就算与神奈光无关，也一定与他背后的DBA有关。但以神奈这幅一无所知的样子……想要知道，就不得不唤醒导师？
　　那个对神奈有未知企图的人格、或者灵魂？
　　“说起来，是该找个时间拜访星野家了。”
　　他提起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休整好了，现在过去也算不上打扰。”
　　“我打算今天下午去的。”
　　神奈光端起面前的一杯红茶。
　　既然主动邀请谈话，苏格兰自然不会就让两人干谈——他精心准备了一桌的小甜点和泡好的花茶，全部都是按神奈的口味来的，看起来就像一次家庭茶会。
　　“这几天会在外面住吗？”
　　“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神奈光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
　　苏格兰有些无力。
　　自从察觉到他的疏远以后，尽管表面不显，但神奈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微妙的态度——把自己当暂时寄居在他和zero的家里的客人，就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随时准备带着自己的窝逃跑。
　　不，不仅仅于此，或许他和zero之间无形的默契也是促使这一切的原因……
　　但他无能为力。
　　他不可能再变回那个每天只需要快乐就好的小猫咪，他现在除了恢复猫之力必要的时间，能保持人形，就不会变回猫。
　　他仍然会在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以猫的外表与神奈互动——zero也默许了这点。因为神奈对于他不再是苏格兰的事情接受度极低，低到了他们会担忧他精神状态的程度，他需要时间和空间脱敏。
　　神奈自己大概也察觉到了这点，所以才会把那三只猫养在其他地方……还特意选了和他们很像的猫。虽然赤井没有告诉他猫们的名字，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诸伏景光想着，看着黑发侦探很快就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又礼貌地道谢，把餐具洗干净。
　　“……”
　　他无奈地把剩下的话咽入腹中。
　　这实在不是适合谈话的氛围，还是另选时间吧。


第108章 猫猫猫猫猫
　　调查员活着哪有不疯的！
　　疯狂, 彻底疯狂！
　　神奈光独自一人坐在公园里，开始抓着黑鸦大哭。
　　【他选择和黑脸猫猫姓！】
　　【人家以前认识，还是能为对方牺牲性命的关系。】
　　【虽然我也没想控制苏格兰的姓……但他居然愿意和透姓！】
　　【人家以前认识，还是能为对方牺牲性命的关系。而且那只是个假名而已, 甚至不是同一个汉字！】
　　【他们还以为我不知道……】
　　团子抽抽搭搭地把眼泪全抹在了黑鸦身上, 嚎啕大哭。
　　【这个家不能呆了！迟早这家会全姓降谷的呜呜呜……黑心猫猫黑透了心, 温水煮神奈的大计将成, 再呆下去, 连我也有改姓之忧啊！】
　　【我不要改名降谷光呜呜呜……】
　　【不行，我今晚就带着松田走！】
　　【……】
　　黑鸦生无可恋地被淹没在泪水里。
　　它也想哭了。
　　呜，苦露西。
　　【有人来了。】
　　神奈光瞬间冷静下来, 放开黑鸦，注视着一旁非常有猫德的草坪。
　　嗯, 这块草, 它真猫啊！
　　“啊拉。”
　　金发女士自来熟地坐在了他的身边，笑着挽了挽金色的大波浪：“这次没有带上次的……”
　　她停顿片刻：“苏格兰和爱尔兰？”
　　不行，好怪。
　　两瓶已经打碎的威士忌名称按在两只猫上很怪，把一只非常波本的猫叫做爱尔兰就更怪了。
　　“……”
　　神奈光盯着她臂弯那只懒洋洋的白猫。
　　猫咪发现了他的眼神，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森绿色的眼睛闭上了。
　　【她有猫！】
　　团子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又开始决堤。
　　【我本来也有猫的！】
　　【不, 那本来就是个人，你把人家当猫对待了一个多月，他没找你算账已经算他大度了。】
　　黑鸦吐槽。
　　苏格兰还真是好脾气。
　　不过, 大概也有一部分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变回人的摆烂心态吧……因为无法变成人，肉眼可见的要以猫身生活一辈子, 于是就真入戏了。
　　不过现在梦醒了。
　　也是，既善解人意, 又乖巧懂事，甚至连洗澡都不会挣扎的、其他猫看了得直呼假猫的小猫咪，怎么可能存在嘛。
　　【……】
　　调查员沉默了。
　　【喂，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黑鸦反而慌了。
　　【你别太在意……我现在就把道具收回来，你也会有猫！】
　　【不，不用。】
　　调查员拒绝了。
　　【我只是感觉，非常对不起苏格兰。】
　　愧疚感再次一涌而上。
　　原本对猫做的事情、放到苏格兰一个成年男性身上，瞬间就变了味。
　　很愧疚，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苏格兰。
　　做错了事，很糟糕。
　　他想要补偿，所以打算回答苏格兰所有问题。但苏格兰也只是问了几个就没问了。
　　应该是怕透露出不该给他知道的信息吧。
　　团子更沮丧了，圆滚滚的麻薯漏了气，蔫蔫地黏在地上。
　　【别这样……你还有一只猫不是吗？】
　　黑鸦绞尽kp汁，终于想出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看，安室透不也能变成猫么……】
　　它说着说着，自己沉默了。
　　如果说苏格兰处于猫德学院优秀学生的顶端，那安室暹罗就是另一个极端。
　　他对于自己的猫形态被摸极其抗拒，明明以前都那么主动，果然是到手了就不会珍惜的男人的劣根性吗……
　　讲到安室透，调查员的心情更糟糕了。
　　【别说他了……】
　　他之前没细想，最近开始重新思考和苏格兰之间的关系后才发现，安室透对于他俩关系的态度，其实一直都很暧昧不明。
　　明明知道猫猫的身体里是故友的灵魂，但却没怎么阻止过神奈光和苏格兰之间的互动，也似乎从未在调查员面前表现出一点点的嫉妒。
　　简直就像，他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一样。因此朋友与另一个朋友关系好，也不是什么需要妒忌的事情。
　　【果然，是因为毫不在意吧。】
　　神奈光得出结论。
　　因为不在意，因为本意就不是喜欢，所以觉得只要不影响达到目的，其他的细枝末节就完全无所谓。
　　和苏格兰亲近，无所谓。过去隐瞒了什么，无所谓。
　　只要提供的情报真实，只要调查员仍然在他的掌控中，其余什么都好。
　　可能仅有的一点在意，是担心调查员伤害到苏格兰，他过去的挚友。
　　但这个捉摸不定的金发男人有的时候又仿佛捧着一颗真心——在那个下着大雪的冬夜，还有他手上明显是精心准备的戒指。
　　【kp。】
　　团子看向戒指上璀璨的闪光。
　　【不要告诉别人。】
　　因为这个想法实在太过于懦弱。
　　调查员是坚强的调查员，调查员是能把异常挡在普通人的生活之外的强者，而不是连自己感情生活都处理地一团糟的弱者。
　　【其实我有想过，如果在电车上，不是我第一个去抱起苏格兰就好了。】
　　他捂住了眼睛。虽然团子没有眼睛。
　　如果是安室透第一个抱起了苏格兰，他大概也不会对苏格兰有着如此深重的执念，也不至于在后来一度模糊了苏格兰的身份，最终一错再错，落到今天这个局面。
　　【或者，如果我错过了那班电车，从未遇到过他就好了。】
　　————
　　“又出去了。”
　　安室透用力擦洗着手中那个和他上辈子有仇的苹果。
　　“他最近不是天天出去。”
　　松田阵平叼着根牙签，双手抱胸。
　　“你们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啊。”
　　他只不过是去寻找线索了一段时间，这个临时组成的家庭气氛就变得十分僵硬。
　　墨镜下鸦青色的眼睛环视了一圈。
　　嗯，hiro旦那不是那种会和人起争执的人……他的性格虽然也有深藏的执着，但很少会直接地与人争得面红耳赤，他的爆发更为委婉沉默。
　　“所以果然是你吧。”
　　松田阵平吐槽。
　　怎么想也只有金发大老师这个更别扭的家伙会……等等，但金毛混蛋在神奈面前不都是一副好脾气的安室透模样吗？
　　松田阵平陷入沉思。
　　松田阵平恍然大悟。
　　排除了不可能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难道罪魁祸首其实是他？！
　　难道他，松田阵平，才是这个家不和谐的因素？！
　　“不，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诸伏景光笑容温和。
　　但松田阵平背后一阵发冷。
　　于是他决定让hiro旦那的幼驯染来面对黑化状态的诸伏景光。
　　“咔嚓。”
　　苹果被徒手掰断了。
　　“苹果酱会哭泣的。”
　　诸伏景光笑着说。
　　“所以，”
　　他打趣地看向幼驯染，“他既然喜欢猫，你自己为什么不直接上？”
　　明明神奈对安室透的猫耳猫尾非常感兴趣，但zero却几乎从来不愿意变成暹罗猫撒娇。
　　嗯，也能理解，29岁成年男性的自尊心嘛。
　　诸伏景光很明白安室透的感受。
　　之前以为要一辈子变成猫也就算了，但现在一旦建立了身为‘人’的边界，想要在他人怀里咪咪撒娇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他俩现在都交换戒指了，关系应该算很稳固了吧……应该能算恋人之间的小情趣？并不算太过分的要求。
　　“……”
　　降谷零没说话，用力啃了一口苹果，耳尖可疑地红了。
　　“……”
　　诸伏景光看他的样子，一秒之后明白了什么，耳朵也红了。
　　“喂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松田阵平表示不满。
　　“咳。”
　　诸伏景光轻咳一声，“等松田你有恋人，你就知道了。”
　　猫的尾巴和耳朵，都非常敏感。甚至有的猫咪会因为被揉捏尾巴根部失/禁……以神奈那个娴熟的吸猫手法，他懂zero为什么不愿意了。
　　松田阵平看了诸伏景光一眼，又看了降谷零一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啪。”
　　苹果核被投进垃圾桶中，降谷零活动指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好久没打一架了，松田！”


第109章 犹疑（上）
　　并没有打成。
　　尽管两位当事人都很怀念拳头击打在对方脸上的触感——诸伏景光这么说着, 但降谷零并没有和幽灵斗殴的能力。
　　最终两个幼稚的大人相对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似乎再看一眼就会视网膜损伤。
　　“我先出去了。”
　　松田阵平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转身飘出了公寓。
　　“……”
　　降谷零僵硬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zero, 你想说什么？”
　　诸伏景光表情无奈。
　　在同期好友面前, 还是和以前的降谷一样……也就是松田阵平在萩原去世后成长了很多, 否则这种拐弯抹角想要独处的暗示肯定会被这个直性子的家伙忽略过去。
　　“……hiro。”
　　降谷零有些别扭地喊自家幼驯染的名字。
　　“嗨嗨。”
　　诸伏景光像哄小孩一样应他, 湛蓝色的双眼里满是笑意。
　　“hiro！”
　　降谷零听出了幼驯染哄孩子般的语气, 瞬间坐直了身子，紫灰色的眸子聚焦到好友的猫猫眼上。
　　诸伏景光回以包容的微笑。
　　“……”
　　降谷零泄气地向后一倒，放任自己陷进诸伏景光旁边柔软的沙发里。
　　“hiro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抱怨。
　　“zero也没变。”
　　诸伏景光熟练地给幼驯染顺毛。
　　“就连别扭这一点, 都是一模一样呢。”
　　就像以前一样，明明很喜欢那辆白色的马自达, 在他调侃时也会嘴硬地说什么‘这么花里胡哨的车我才不喜欢’这种可爱的话。
　　“哈？我才没有闹别扭！”
　　紫灰色的下垂眼不可置信地睁大。
　　“明明是hiro……”
　　两人对视了两秒, 降谷零率先转过头去。
　　果然，自家幼驯染是个白切黑吧！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诸伏景光也不在意幼驯染在他面前独有的幼稚。
　　不如说，自从同期好友一个接一个去世后，降谷零已经很久没能这么放松过了。
　　但现在的问题并不止于此。真正需要顺毛的, 是另一个受惊的猫团子。
　　“坦白？还是继续就这么下去？”
　　“……”
　　降谷零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没有说话。
　　两人都知道，在卧底的保密协议限制下，在不上报上级的情况下, 坦白几乎绝无可能。
　　或许可以等神奈自己推理出来他的身份——只要不主动告知、也不主动承认，这种并不算违规。
　　但遗憾的是, 神奈光对于他的隐私保持着相当的边际感，就算他出去几天, 只要声称是为了委托，就不会过多追问。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那简直是最有分寸的朋友。不用担心秘密被揭露，也不用担心隐私泄露。
　　但如果作为恋人，那就有些太有分寸了。
　　“或者干脆点——”
　　诸伏景光用手掌在空中做出一个劈砍的动作，笑容冷酷，“直接这样，怎么样？”
　　“hiro你——！”
　　降谷零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大。
　　不行！这种方法绝对不行！
　　就算两人之后会分道扬镳，他也没想过要直接对猫动手！
　　然而在下一秒，他看到了好友眼底的戏谑。
　　“……”
　　金发公安郁闷地把枕头闷到脸上。
　　啧，被摆了一道。
　　“啊，我只是说你俩分手而已。”
　　诸伏景光眼睛弯起。
　　他大概能确认神奈在这个别扭家伙心里的位置了。
　　“怎么？你难道想绑他绑一辈子？”
　　“反正也只是为了情报而已，干脆把他发展为协助人吧。”
　　协助人对于公安的地位非常特殊。前阵子，甚至有位检察官因为以为自己协助人被公安逼死、而设计让卫星炸毁警视厅大楼。
　　虽然诸伏景光直到现在也不能理解，明明是警察厅公安警察干的事，这位日下部检察官为什么要报复无辜的警视厅大楼。
　　“……那也不行。”
　　枕头下的声音闷闷的。
　　“花费了大把功夫才和他建立起基础的信任关系……如果让他发现被隐瞒，之前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在日本，公安的名声非常糟糕，不少国民甚至会直呼他们为走狗，视他们如敌寇。
　　而且神奈并不是具有强烈正义感的类型……至少目前来看，安室透并没有发现他对警察或者执行正义有着特别的偏好。
　　哪怕在案发现场被当成嫌疑人，猫最优先的反应也只是避免自己身上的违禁品被发现，而不是主动找出真相，抓住凶手。
　　并且，一旦被发现公安的身份，之前的所有行为都会蒙上一层强烈而黑暗的目的性——一切亲密都将被推翻，一切朦胧的好感会如泡沫般破灭。
　　或许神奈会因为对他的好感之下答应协助，但两人的关系很大概率也只能止步于此，他将再无机会走进内心的更深处。
　　那还不如分手呢。
　　至少，安室透分的手，关他降谷零什么事？
　　降谷零闭上眼。
　　如果那双金色的瞳孔以陌生而冷漠的情绪看着他……
　　“你越界了。”
　　幼驯染平静的声音惊醒了降谷零。
　　我越界了？
　　“你越界了。”
　　诸伏景光强硬地挪开他脸上的枕头，紧紧盯着那双因为下垂而越发无辜的紫灰色眼眸：
　　“zero，你越界了。”
　　“……”
　　降谷零的嘴唇嗫嚅两下，却发现无可反驳。
　　他确实越界了。
　　作为精通honey trap的波本，他不该对榨干目标身上的情报价值后、再抽身离开如此犹豫；作为以国家为恋人的公安警察，他不该对猫身上的情报有所隐瞒，而应该最大化利用好这份感情、为自身谋取利益。
　　但他做了不该做的事。
　　在看着猫窝在他怀里的睡颜时，在他埋在他胸口时，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满足与在意。
　　所以诸伏景光说他越界了。
　　“如果作为你的同僚。”
　　诸伏景光停顿片刻，“我会告诉你，这违背了卧底准则——不少前辈就因为在卧底期间对他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而暴露身份。”
　　“所以，回头是岸啊波本。”
　　他调侃了幼驯染一句。
　　“……”
　　降谷零抿紧嘴唇。
　　诸伏景光的话一针见血。
　　只能说，不愧是他的幼驯染。就连降谷零自己都未注意到的时候，hiro就已经发现了角落里那棵偷偷发芽的幼苗……他一向如此敏锐。
　　那么，如果听hiro的，现在回头——
　　“但如果作为和你从小玩到大的幼驯染，作为一个普通人。”
　　诸伏景光话锋一转。
　　“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正如你希望我也能得到幸福那样。”
　　在得知诸伏景光打算重新作为他的协助人活动时，降谷零是强烈反对的。
　　并非是不相信幼驯染的能力……只是在苏格兰叛徒身份暴露、甚至他在警方的身份被认定死亡的情况下，还要帮助他完成任务，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都已经因为卧底牺牲了一条命了，就算猫有九条命，也该够了吧。
　　有时候，会产生这样的私心。
　　毕竟，选择潜入黑暗的重要原因之一，不就是希望背后那群闹腾的家伙能平安快乐地生活在阳光下么？
　　诸伏景光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hiro说，他也有这份私心。
　　“并且。”
　　诸伏景光目光微微偏移。
　　“其实，我也希望神奈能不要再受伤了。”
　　不希望那个如此诚挚祈祷他能幸福的人会继续悲伤……发自内心地这么想着。
　　出于公安的利益，必须从他身上获得情报。但如果作为朋友，诸伏景光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
　　作为同样潜入黑暗、手染鲜血的卧底，他有自己行事的一套原则，在心里也为朋友们保留了一份特有的柔软。
　　“zero。”
　　他说。
　　“如果你不打算直接断开这份情绪的话，直接去和他表达你的在意吧。”
　　“当然，如果你选择断干净，把他当成一个单纯的任务目标的话，我也不反对。”
　　“只是，到那个时候。”
　　上挑的猫眼微微眯起，里面满是温和的笑意。
　　“我可能就会选择偏帮一点了。”
　　“毕竟，那个已经炸了两台面包机的笨蛋，绝对斗不过我们零组的公安精英，组织里的莫里亚蒂、波本大人的。”
　　“一边倒的战斗，未免太过不公平了哦。”


第110章 犹疑（中）
　　“你没事吧？”
　　贝尔摩德心下一跳。
　　对面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她怀里的猫, 稳定外表下的内在突然就崩溃了一般……
　　她沉思片刻。
　　不应该啊。
　　这是波本的情人，又不是琴酒的情人。
　　“没事。”
　　神奈光回答。
　　他还不至于在一个只见过一次的陌生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失态。
　　“只是看到您怀里的猫，不禁想起了我自己的猫……”
　　“原来如此。”
　　贝尔摩德轻笑，摸了摸白猫的脊背。
　　白猫眯了眯眼, 突然跳到了神奈光的怀里。
　　“诶？”
　　调查员手忙脚乱地接住猫。
　　软软的长毛, 触感柔软。白猫毫不客气地踩着他的腿, 把自己盘起来, 占据了好大一块地盘。
　　被挤下去的黑鸦骂骂咧咧了几声。
　　“看起来它很喜欢你。”
　　贝尔摩德有些惊奇。
　　虽然只是为了调侃琴酒才起了这个名字……但这只猫的个性确实和某位TK非常相似, 几乎很少会这么主动地表现出对某个人的喜欢。
　　“我一向很吸猫。”
　　神奈光轻声说。
　　例如新收养的零卷光三只，只要他在家，就经常会被它们三只当做人形猫薄荷, 没走两步就会碰瓷倒下、翻起柔软的肚皮。
　　他很喜欢猫，猫也很喜欢他。
　　除了家里的那两只。
　　风过, 旁边女性浅金色的卷发拂动, 她身上的香水味——也可能是其他味道很自然地被调查员察觉到了。
　　神秘，而优雅。
　　就像安室透那头如月光般浅淡的金发一般，也像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紫灰色眸子，这家伙总是用一副开朗阳光的笑容，掩盖背后所有深沉的心思。
　　他似乎从未看明白过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突然, 他就很想问旁边的温亚德女士——想从他同事的口中得知.关于他更多的事。
　　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别再用私家侦探这个理由糊弄他, 想知道他和苏格兰的过去是怎样的，想知道他，假面下更真实的性格。
　　于是他就问了, 没有顾虑太多。
　　“透，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发女士精心涂好唇釉的唇瓣微微张开, 一边的眉毛上挑，右手挽了挽耳边的发丝。
　　她不禁去思考神奈光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斟酌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回答。
　　在她面前，波本对于这个暴露在他眼前的情人态度颇为冷淡，也并没有过多的提起过。在她打听时，也颇为不耐，没聊两句就会敷衍着转移话题，让等着听波本八卦的基安蒂和科恩颇为失望。
　　并且，神奈光直接称呼波本的名字，也就是说，起码在他看来，两人的关系也已经颇为亲近。这个问题看似也没什么不正常——但这是在贝尔摩德面前。
　　如果波本但凡多上那么一两分在意，他也会告知神奈光、组织里千面魔女的危险性，告诫柔弱的小情人远离组织成员，至少也会暗示一下，避免他不小心激怒了哪瓶酒。
　　这也代表着波本的庇护。
　　看在波本的面子上，只要没过界，性命无忧。但多少会吃点苦头。
　　——波本似乎并没有告知他的情人关于他的事。
　　甚至，这个小可怜都不知道他的代号。
　　贝尔摩德看向神奈光的眼神里充满怜悯。
　　又是一个被阴晴不定的波本看上的玩物。
　　那么，他就没资格知道太多。
　　“他啊……”
　　金发女士插在兜里的手发出去一条短信，嘴角勾起。
　　“是一个很认真的侦探，各方面都很擅长，洞察力和观察力卓绝，性格也很好，上次一起完成委托，合作很愉快。”
　　【波本，一个阴晴不定的混蛋。确实是个没有短板的六边形情报贩子，但城府很深，性格超烂。合作勉强算愉快，但被抓住把柄的感觉很糟糕，希望没有下次。】
　　“……”
　　神奈光抿唇。
　　他当然不会相信见面不多的温亚德会说实话，所以他选择了贿赂kp、请求鉴（开）定（挂）。
　　【让我听听
　　简介：你们在聊什么好东西？让我听听！让我听听！不让我听的话——我就问问神奇海螺呢？
　　通过一个幸运和聆听鉴定，让神奇海螺告诉你ta的心思！
　　消耗：san1/1d6，至阴生物的骨血一份，需要提前三分钟准备，每天仅限一次。
　　】
　　在献祭了黑鸦三根尾羽后，黑鸦含泪传递海螺里温亚德的心声。
　　阴晴不定、没有短板，城府很深，性格超烂……
　　想起他起手魅惑，反手诱骗，没认识几天就强行把团子拐回家，刚想反驳的神奈光沉默了。
　　好像、黑心猫猫就是这么黑心……
　　但是。
　　【波本？情报贩子？】
　　团子沉思两秒。
　　团子想通了什么。
　　团子感到惊恐。
　　【波本？！】
　　哪个波本？
　　被他冒领代号的那个吗？！
　　————
　　“贝尔摩德的短信。”
　　降谷零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又有任务了？”
　　诸伏景光问。
　　“这个倒没有……”
　　降谷零皱着眉，“她发了一张照片。”
　　“这不是上次的公园吗？”
　　诸伏景光发现了什么，脸色猛地严肃起来，“糟了，神奈……”
　　“他没事。”
　　波本快速编辑信息，嘴里说着，“既然贝尔摩德发了这条信息，他就不会有事。”
　　千面魔女虽然爱玩，但不是会随意挑衅的性格。特别是她也有在意的人，于是她就变得软弱。
　　世界上从来只有无牵无挂的人最为可怕。
　　“而且，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多担心她一点。”
　　波本吐槽。
　　居然敢调戏那只是不是人都很模糊的猫……她怕不是嫌boss过得太舒坦，想给组织找点敌人玩玩。
　　别的不说，常雨一族虽然低调，但毕竟也是有特殊能力的异种……组织目前虽然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但影响力远远不足，在那些非人类面前确实乏力。
　　否则boss应该早就找到返老还童的方法了，也不至于派他们几次前往人鱼岛寻找任何有可能的蛛丝马迹。
　　诸伏景光想了想，猫猫眼弯了起来。
　　“zero，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是来招揽神奈进组织的呢？”
　　“她想都别想！！”
　　波本大声炸毛。
　　那是他的猫！戒指都换了的！才不可能让他为了组织去杀人放火！
　　“是是是。”
　　诸伏景光熟练地给幼驯染顺毛，又问，“那万一他查到你波本的身份怎么办？”
　　波本的身份在地下世界并不算绝密、神奈光如果去调查，确实有可能知道这么一个臭名昭著的情报专家。
　　“应该不会吧……”
　　降谷零明显也没什么底气，语气弱了下去。
　　“他很有边界感的。”
　　他只能相信，神奈是一只有边界感的好猫。
　　“如果真被发现了——”
　　波本的表情狰狞了一瞬。
　　“就灭口？”
　　诸伏景光很顺滑地接了一句。
　　“hiro！”
　　降谷零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幼驯染。
　　是什么让你脑海里只有灭口的，是一个多月被吸炸毛的生活吗？！


第111章 犹疑（下）
　　神奈光神情恍惚地和贝尔摩德告别。
　　直到坐在了星野家的椅子上, 他脑海里仍然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徘徊。
　　哈哈，我当面冒领波本代号的事被波本本人知道啦！
　　“神奈君……”
　　调查员开始思考该请谁作为介错人死得比较舒服。
　　他觉得苏格兰就不错，温柔中带着果决的性格很适合这一任务……要是能在他的墓前为他送上一个猫毛毡就更好了。
　　家里那只迷你苏格兰从他回来后就停工了，只戳好一半的球球猫咪五官潦草, 凌乱地被他连同那封信一起藏在苏格兰的猫窝里。
　　当然, 那个猫窝, 苏格兰从没睡过。
　　他以前更喜欢睡在枕头边或者沙发上, 现在有了自己的房间。
　　“神奈君……”
　　说起来, 之前那个吻果然是死亡之吻吧。虽然不知道他俩明明都不是意大利人、波本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警告他……大概是日本改良版的蜂蜜（致死量）陷阱？
　　“神奈君！”
　　神奈光猛地回过神，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一些事……”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星野爱秀气的眉毛皱起, 有些担忧。
　　“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吗？”
　　“……”
　　神奈光犹豫片刻。
　　这种事情可以和爱倾诉吗？
　　他决定喝口茶冷静一下……手没能抬起来。
　　他低头望去，阿库亚和露比一左一右地抱着他的手, 就像两只可爱的秤砣。
　　见他看来, 两个小孩都露出了kirakira的目光，和家里的三只猫猫简直一模一样。
　　算了。
　　也不差这一口茶。
　　神奈光清了清嗓子。
　　“我有一个朋友。”
　　阿库亚闭上了眼睛，有些不忍直视。
　　你说的这个朋友——
　　“他有一个，前不久刚订婚的恋人。”
　　“……”
　　露比小心翼翼地用身体挡住了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嗯，这个朋友是谁, 露比不知道呢。
　　“咳。”
　　神奈光耳尖有点热, “我……他很喜欢他的恋人。”
　　星野爱没有戳穿他简陋的谎言，笑着听他继续说。
　　“因为他超级可爱！人长得和猫一样，性格也和猫一样可爱！”
　　想起家里安室透无辜的下垂眼, 调查员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厨艺也很强，什么都会, 几乎全能，对我也很好……”
　　“诶, 那恋人君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呢。”
　　爱说着，双眼里白色的六芒星闪闪发亮。
　　她正等待一个转折。
　　如果恋人君真的如此完美，神奈大概也不会这么烦恼了。
　　接下来就应该是——
　　“但是。”
　　神奈光的语气果然低落下来。
　　阿库亚耳朵竖起。
　　咳，实不相瞒，其实上辈子作为医生时，他就蛮喜欢这类八卦的。
　　但是什么？因为恋人太完美了，所以觉得配不上他？
　　他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随时可以说出口。
　　“但是他对我说谎了。”
　　“说谎？”
　　————
　　“说谎？”
　　“也只能这样吧。”
　　降谷零说。
　　“总不能真听你的……”灭口什么的只是个玩笑而已。
　　“嗯……”
　　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但我不认为继续这个谎言是个好主意。”
　　“zero，你太低估神奈的能力，也太高估警察厅的保密程度了。”
　　诸伏景光脸色一肃。
　　“他不知道，只是因为他不想查而已。”
　　最简单的办法，让某只卷毛幽灵去调查，对于普通人而言，所谓的机密也不过是一戳就破的泡沫而已。
　　当然，松田的道德感肯定不会允许他随意侵犯他人隐私……但全球七十亿人总不至于就松田一只幽灵。
　　“……我知道。”
　　降谷零莫名有些烦躁。
　　换他在神奈光的位置，早在第一天就会把这个偶遇的金毛侦探的内裤颜色都查出来，绝不可能容忍这么一个不安定因素闯入自己的生活。
　　如hiro所说，他不查，真的只是不想查而已。
　　至于原因是没兴趣、还是对某只金主猫猫的喜欢，那就不得而知了。
　　“zero。”
　　诸伏景光发出一声叹息。
　　“你在逃避。”
　　“……”
　　一滴汗珠从降谷零的下颌线划过，滴在他浅色的衬衣上。
　　他抿紧唇，一言不发。
　　一个把路边漂亮的流浪猫强行抱回家的饲主，既为这只猫的乖巧而感到喜悦，又担心这只皮毛顺滑的猫仍然心向自由、随时会离他而去。
　　于是他给猫咪带上了项圈，封上窗户，但仍然感到恐慌。
　　在意吗？当然也不是一点在意都没有的，但一旦对比起已经潜伏了六年的卧底任务，这些在意和喜欢似乎就变得轻飘飘的，一碰就散。
　　他现在对神奈的情绪非常复杂，复杂到，他甚至不敢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喜欢。
　　降谷零被安室透涂抹干净，于是这份建立在谎言编织的繁花上的好感就显得如此浮于表面，甚至连降谷零自己都难以确认。
　　神奈光自然就更难确认了。
　　团子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在一片虚假上扒拉扒拉黑心猫猫的心，试图从中找到一份真实……但结果显而易见。
　　降谷零把自己的心埋得更深了。
　　“那你呢？”
　　降谷零突然问。
　　“hiro，你不也在逃避吗？”
　　“诶？”
　　上挑猫猫眼睁大。
　　“你在躲他，你也没有告诉他你的真名。”
　　降谷零反过来扎幼驯染的心，告诉诸伏景光——
　　你也并不信任他。
　　“……”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为什么在躲神奈，zero还不清楚吗？
　　“我躲他当然是因为——”
　　“你觉得我和他交换了戒指，以前以为一辈子要作为猫生活所以忽略了，但变成人形需要保持距离。”
　　降谷零语速很快。
　　诸伏景光：……
　　那你还明知故问。
　　“但你也知道，我并不介意这些。”
　　降谷零说。
　　如果是获取情报对象的话，他、hiro，或者哪位公安能取信对方都不要紧的，对吧？
　　所以，尽管有时候，会对hiro过于纵容猫感到一丝在意，但那果然还是为幼驯染产生的担忧。
　　毕竟，他和诸伏景光相识了近二十年，和猫相遇不到两个月。
　　“……”
　　诸伏景光简直想晃一晃幼驯染的肩膀，把他脑中那根固执的筋晃出来。
　　明明心里都已经在意得不得了了，怎么还在否认！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血压。
　　没想到，从未为省心的幼驯染充当情感专家的他，在今天终于收到了报应。
　　被打磨圆滑的安室透一点都不能在他的情感之路上发挥作用，反而是固执倔强的降谷零主动站了出来，和自己比赛谁能第一个反向冲刺到起点线。
　　诸伏景光不打算继续和这家伙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我打算告诉他我的真名。”
　　“hiro？！”
　　紫灰色下垂眼不可置信地睁大。
　　“如果没有他，你现在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诸伏景光平静地说。
　　三年前，那个大概率是神奈的人救下了他。
　　三年后，神奈不仅在电车上向他伸出了手，更是亲手救下了被困在十字架上的松田阵平。
　　“反正我现在也只是一个死而复生的幽灵罢了。”
　　“如果他需要，我为什么不能给与一份对应的坦诚呢？”
　　降谷零看着诸伏景光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幼驯染是认真的。
　　“你……”
　　“是不是有些……”
　　太信任他了。
　　“嘛，大概也算一种直觉吧。”
　　诸伏景光温和一笑，严肃的空气瞬间消失。
　　“从第一次见他，我就感觉很熟悉……”
　　神奈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让他本能地想放下所有的戒备去亲近保护他。
　　“……猫也有印刻效应么？”
　　“zero。”
　　诸伏景光微笑着把手里的枕头丢到自家胡思乱想的幼驯染身上。
　　“我不是猫。”
　　“我突然想起厨房里的新面包机还没洗。”
　　降谷零同时站起身，躲开那只大暹罗抱枕，跑进了厨房。
　　不过如果非要说的话……
　　留在客厅的诸伏景光表情古怪。
　　应该是反向印刻效应？
　　鸭妈妈第一眼见到小鸭，就本能地跟上保护什么的……
　　他摇了摇头。
　　不，应该是猫妈妈和小猫才对。
　　————
　　“是什么类型的谎言呢？”
　　爱认真地问。
　　“是隐瞒。”
　　神奈光回答。
　　“他隐瞒了他的工作，他的真名。”以及他其实并不喜欢他的事实。
　　“渣……唔！”
　　阿库亚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妹妹的嘴，向看过来的两个成年人露出乖巧的微笑。
　　阿库亚：乖巧.JPG
　　露比：“唔唔唔！”
　　“嗯……”
　　星野爱思考片刻，“如果是真名和工作的话，其实，有时候，我们也会隐瞒呢。”
　　“你知道的，作为偶像……”为了保护自己，哪怕出去买菜都需要伪装。
　　“但如果你们订婚了——”
　　星野爱苦恼地撇了撇嘴，突然表情一亮。
　　“其实现在夫妻哪怕结婚后也有各玩各的唔……！”
　　阿库亚额角流下一滴冷汗，急忙捂住了爱的嘴。
　　你在劝人家刚订婚的情侣做什么啊！
　　“阿库亚，真是……”
　　星野爱拨开自家儿子的小手，报复性地把他的金发揉乱。
　　“神奈君，如果不介意，听听我的故事怎么样？”
　　“有时候，谎言，也是一种爱哦。”
　　“谎言也是爱？”
　　神奈光心下迟疑。
　　如果谎言也是爱的话，那黑心猫猫对他的爱岂不是能让日本沉没？


第112章 波本：被面包机咬了好无助
　　日本并没有沉没, 太阳照常落下，团子照常回家。
　　【您的猫咪正在拆家。】
　　黑鸦突然说。
　　【啊？】
　　调查员一脸懵逼。
　　他倒是没忘记【快给我变！】有个能查看猫咪是否正在拆家的功能，但他以为永远不会用到这个功能。
　　拆家？黑心猫猫正在拆他自己的公寓？
　　【是否需要查看？】
　　【怎么查看？】
　　【宝石可以同时起到监控的作用，如果调查员有需要, 本守序善良kp愿意提供免费服务。】
　　【……听起来蛮刑的。】
　　但团子拒绝。
　　他不喜欢强制。如果养黑脸猫猫需要监控他的一举一动, 那还不如放他自由。
　　【他俩没有生命危险吧？】
　　【……没有。】
　　【你听起来很失望。】
　　【kp没有失望这种情绪。】
　　【……】
　　绝对是因为没能看到热闹而失望吧！
　　神奈光加紧脚步回到了家里。
　　一开门, 他就闻到一股可疑的焦味。
　　神奈光：？
　　怎么回事？安室公寓步入神奈事务所后尘了？
　　顺着味道的来源, 他走进厨房一看。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两人灰头土脸地蹲在一坨废铁边上, 手上一边收拾着残局，嘴上也没忘了拌嘴。
　　“z……安室，这已经是家里第三台战损的面包机了。”
　　“我知道！我在尝试能不能修好它……”
　　安室透说着, 扳手一用力。
　　嘣——
　　一个螺帽从那团看不清结构的废铁上窜了出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猝不及防的安室透脑门上浮现出一个明显的六边形螺帽印,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小心压到了自己的尾巴，发出‘嘶’的一声。
　　神奈光：……
　　他低下身，捡起弹到脚下的螺帽，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两人。
　　回家早了，发现黑脸猫猫被面包机咬了。
　　“你回来了。”
　　诸伏景光快要看不清五官的黑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手擦了擦脸, 结果手上的灰蹭了上去，整张脸更脏了。
　　神奈光：……
　　坏了，苏格兰布偶变古谷暹罗了。
　　他从卫生间拿来两条湿毛巾, 递给两人。
　　“你们怎么弄的？”
　　“这是个意外……”
　　安室透已经放弃继续拯救那台咬他一口的面包机了。
　　他一边擦脸，露出和灰尘颜色相近的肤色, 尾巴大弧度甩动两下。
　　“果然是这个牌子的面包机有问题。”
　　他只是很正常地试用，结果面包片突然开始阳光地跳跃, 面包机也发出了开朗的嗡嗡声……甚至没能等他反应过来，面包机就炸了。
　　不只是他，旁边的hiro也被殃及池鱼。
　　他敢保证他的操作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之前两次报废的罪魁祸首看来不是神奈，而是这个偷工减料的品牌工厂！
　　“……面包机？”
　　“对，你买回来的那台。”
　　诸伏景光叹气，“下次换个牌子吧。”
　　“好……”
　　神奈光心虚目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貌似是他拆过的那个？
　　咳，调查员只是想给新到家的面包机做个体检，调查员有什么错！
　　好在两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游离。
　　“对了，晚上有空吗？”
　　诸伏景光开口。
　　“有件事想和你说。”
　　“……？”
　　神奈光看着苏格兰的猫猫眼，有些困惑。
　　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他又转头，看了眼双手抱胸的安室透，恍然大悟。
　　他懂了，苏格兰也不愿意全家都改姓降谷，所以要暗中和他商议大计！
　　不错的想法，就连他也感到心潮澎湃！
　　诸伏景光：……
　　虽然不知道具体在想什么，但神奈的表情相当不妙。
　　为了避免他再乱想些奇怪的东西创他，果然还是现在说了吧。
　　“其实，我的……”
　　“嘭——！”
　　门口传来一声巨响，盖过了苏格兰的后半句话。
　　神奈光一个激灵，冲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去。
　　蓝色和红色的液体黏糊糊地糊在玻璃上，什么都看不清。
　　他转头。
　　已经抽出枪的安室透朝他点点头。
　　他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咕叽、咕叽……”
　　黏腻的蠕动声响起。
　　一只绿色的触手扒住了他的裤子。
　　神奈光没有攻击。
　　他认出了那只章鱼。
　　章鱼也认出了他。
　　“快……快逃……”
　　它断断续续地说着，每说一个字，肢体都会大弧度地抽搐一下。
　　神奈光看到它身上贴着许多奇怪的符文，三条触角从根处断开，□□不断从之中溢出，两只眼睛已经被弹孔取代，体表还有不少烧灼的痕迹。
　　它命不久矣了。
　　这不是简单的失水，神奈光救不了它。
　　“它们、已经彻底疯了……”
　　一只触手卷着什么颤抖着举起。
　　“自从那个假扮祭司的金发男人来后，大祭司，族长……它们都被迷惑了！”
　　它声音愤恨。
　　神奈光垂眸看它，没有去接它触手里的东西。金色的瞳孔冰冷，里面读不出任何情绪。
　　“它们已经疯了……那是个假祭司！但没有族人愿意相信我……它们没见识过您被偏爱的神迹！！”
　　尖锐的声音瞬间高昂起来。
　　“他会带着我们全族走向灭亡！就连最近的据点也都……无数族人都因为他的决断回归父神的怀抱！”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突然涌现，章鱼的状态突然好了起来。
　　“全部的希望寄托于您身上——它们已经完成了千人活人祭，去人鱼村，只需要在它们之前——只需要您、父神认可的新娘，完成最后的祭祀，父神的荣光将会再次照耀世界！”
　　绿色章鱼仅剩的三只小眼珠看向上空，里面是名为‘希冀’的光，那只触手又努力向上够了够。
　　神奈光无动于衷。
　　它的□□似乎流走了它的最后一丝力气。
　　终于，它眼里的光熄灭了。触手无力地砸到了它自己的躯体上，发出厚重的落地声。
　　“死了。”
　　神奈光说，随手从门边抽出一把长柄雨伞，用伞尖挪开那只触手。
　　触手下，是他们曾经见过的海神像，也是章鱼哪怕死前都在保护的重要之物。
　　无面的海神依旧慈悲，面纱却被绿色、蓝色与红色的污物所染上，让那份慈悲多了一份诡异的残忍。
　　并且，与广场上那个巨大的神像不同的是，珍珠似的泪水挂在面纱边缘，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
　　“……”
　　神奈光厌恶地看着章鱼的尸体和神像。
　　麻烦上门了。
　　要处理干净这些玩意可不容易。
　　他讨厌黏糊糊的东西，讨厌异族肆无忌惮地把人类当做祭品，更讨厌那股挥之不去的海腥味。
　　麻烦，非常麻烦。
　　“要我帮忙处理吗？”
　　安室透声音平静。
　　“你不打算问？”
　　“如果你想说的话。”
　　安室透戴上了波本那双标志性的白手套，从门口的柜子里取出一个袋子。
　　袋子的材质很特殊，防水且不透明，很适合用于处理这种湿哒哒的尸体。
　　“……”
　　神奈光默默看着安室透、或者说波本的动作。
　　会在柜子里准备这种毁尸灭迹的东西，还愿意让他看到……
　　果然，黑心猫猫早就准备灭他口了吧。
　　“明天就搬家。”
　　他看了两秒，确认波本的专业性后，开口。
　　“需要我的安全屋吗？”
　　波本头都没抬。
　　“不需要，我们分开。”
　　“分开？”
　　波本的动作一顿。
　　“继续和我住在一起只会给你们带来危险。”
　　神奈光面无表情。
　　“这是最好的选择。”
　　“……”
　　波本把最后一块碎块装进袋子，不急不缓地脱下手套。
　　神奈光以为他默认了。
　　“带上松田，你们暂时避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完——你做什么？！”
　　波本拽着他的领口，一把把他撞到了门上，看着他吃痛地皱眉。
　　“你打算让我们当逃兵？”
　　“我没有这个意思。”
　　神奈光看着安室透，看着那双如紫水晶般美丽的紫灰色眸子。
　　“你们本不该面对这些，他也这么认为。”
　　“……哈？他！”那个混蛋导师？
　　波本冷笑了一声。
　　“听他的做什么！”
　　“那你总该听听我的建议。”
　　神奈光轻声说。
　　“这件事很危险。你也听到了，在我们看不到的角落，它们已经将许多人活祭了。”
　　“走吧，透，松田和苏格兰一起。”
　　“这件事本该与你们无关。”
　　之前在常雨家的联手下，他们已经拔除了不下十个据点。看来，背后的人已经坐不住了。
　　模组的进度条走到末曲，按照规律，该进战斗轮大决战了。
　　“……这就是你想说的？”
　　波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懂的。”
　　神奈光突然笑了。
　　他没在意拎着他领子的手，戴着戒指的左手抚上了波本的侧脸，捏了捏手感绝佳的娃娃脸。
　　“别太入戏了，波本？”
　　“！”
　　紫灰色的眸子瞬间瞪大。
　　这句话的语气和动作都像极了那个人。
　　但降谷零能分辨出他俩。
　　这是他的猫说的。
　　他知道了。
　　“走吧，组织里的情报专家，波本先生？”
　　看着安室透的表情，神奈光脸上的笑容更盛。
　　“带着你的苏格兰一起？”
　　他再度捏了捏波本的侧脸。
　　这么Q弹好捏的娃娃脸以后可就捏不到了。
　　调查员心下叹息一声。
　　他本不打算戳破这个谎言的。
　　但事情发生太过突然，突然到他来不及编织另一个谎言哄骗他们离开。
　　果然，那天就不该放走那个金发男人。虽然即使没有放走他，事情也不过是推迟一段时间而已——扭曲的信徒不会停止对神明的祈祷。
　　“你……早就知道？”
　　波本的声音有些干涩。
　　“没有，今天下午才知道的。”不过，波本的真名是降谷零这件事倒是见面的那天就知道了。
　　撕卡率没有变化，侦探这个身份得知波本的身份，看来在世界意识的允许之内。
　　神奈光顺了顺那头浅金色的短发，就像以往任何一次安抚不安的黑皮猫猫一样。
　　“放心吧，我没告诉任何人。”


第113章 苏格兰：我不理解
　　“放心吧, 我没告诉任何人。”
　　说完，神奈光看了两人一眼。
　　——一旦那个以酒为名的组织确认存在后，波本、莱伊和苏格兰三瓶威士忌代号背后的真相瞬间大白。
　　原来，这几人都是组织的一员, 甚至还包括苏格兰。
　　也难怪这俩人过去认识。
　　一定是能一起出任务、同生共死的感动组织同事情吧。
　　调查员心下一叹。
　　诸伏高明先生, 知道有个疑似弟弟的人加入了组织么……又或者, 连高明警官也是组织的一员？
　　组织的力量居然已经伸到遥远的长野去了, 所图甚大。
　　尽管潜藏在日本的阴暗面无论有多庞大都与他无关, 但这条来自黑暗里的蛇似乎盯上了他。
　　证据就是现在脸色难看的波本。
　　神奈光有些漫不经心，也有些茫然。
　　如果按照原来的行为模式，波本会把他打包去安全屋, 苏格兰会在一旁帮忙。
　　但随着那句话出口，这一个半月分析苏格兰和波本而建立起的行为模式轰然坍塌。
　　脆弱的平衡终于打破, 他面对的不再是昨天能共同睡在一张床上的黑心猫猫和性格温和的苏格兰, 而是组织里心狠手辣的代号成员波本和苏威。
　　他完全没见过波本和苏格兰威士忌，不知道两人的作风，仅有的一点信息还是贝尔摩德给的。
　　简单来说，他不知道他们之后会做什么了。
　　过往的经验无法参考，调查员决定用理性推断。
　　——从黑心猫猫的角度来看, 就是自己的任务目标突然叫破了自己的代号, 发现了任务真相。
　　接下来，波本肯定要选择将这个目标带去拷问、榨出最后一份价值，而他应该极力反抗, 以表达对邪恶势力的不屈傲骨，以及被波本强制入籍蒙鼓人一个多月的愤怒。
　　但是——
　　【好麻烦啊。】
　　团子快乐地把自己挂上路灯。
　　【……你冷静点！】
　　黑鸦大喊。
　　【我很冷静。】
　　团子用上吊的绳子荡起了秋千。
　　【你看, 我多冷静。】
　　他说着，在空中把自己捆成了大闸蟹。
　　【……】
　　完了, 调查员受打击太大，疯了。
　　黑鸦愁眉苦脸。
　　早知道就不该放任这个金发黑皮NPC和pl产生这么深的交集，这下被背刺了。
　　还没等它想出办法，波本脸色阴沉，一个手铐把神奈光铐住，又把他按在了沙发上。
　　苏格兰就在一边默默看着，顺便给他屁股底下放了个软垫。
　　【不愧是苏格兰，你还是那么贴心！】
　　团子非常感动地流下了两条泪水。
　　【连对待马上要处决的任务目标都这么体贴……将来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只猫猫呜呜呜……】
　　【你清醒一点，他们要杀你！】
　　【就连黑心猫猫黑着脸的样子也如此帅气……不愧是我一见就很有好感的坏猫猫！】
　　【你清醒一点！】
　　黑鸦看着两人跑到厨房，安装了一个疑似炸弹的可/疑玩意，炸毛了。
　　【他们打算直接把你炸死！】
　　它说着，单脚飞速跳了几下，用喙用力啄炸弹，试图破坏它。
　　炸弹纹丝不动。
　　它无法直接干涉现实世界。
　　【那怎么办嘛。】
　　神奈光看着黑鸦的无用功，叹了口气。
　　【你不会指望我这张卡能反抗吧。】
　　他晃了晃手铐。
　　嗯，没点锁匠，否则可以给两瓶威士忌当场表演一个响指开锁，收获一波震惊值。
　　不过开了也没用。
　　这两位都是胸大肌一个比一个发达的大猩猩，调查员徒手打败他们的概率不高于灵感大成功当场见奈亚。
　　【你的导师在哪？让他上前来！】
　　黑鸦急了。
　　坏了，它的pl真要寄了！
　　【不对，我们还有道具卡……这个威力太大，不行……这个很合适！】
　　系统在道具堆上扒拉两爪子，桀桀桀地阴笑两声。
　　【就这个了！死亡笔记本电脑！】
　　【只要在上面打出人的真名，这个人就会直接因为喝水呛死!】
　　【……啊？】
　　神奈光不理解。
　　神奈光大为震撼。
　　别以为改了几个字就认不出来了，会被认为是盗版抄袭的！
　　【嗯，我想想……波本真名降谷零，苏格兰真名是什么来着？】
　　黑鸦沉思片刻。
　　在它思考时，团子趁机一jio踹飞了它爪下的笔记本电脑。
　　【走你！】
　　【喂？！】
　　黑鸦震惊了。
　　猝不及防的背刺下，死亡笔记本化身一道闪光，狠狠地嵌在了系统空间的天花板上，裂开了。
　　裂开的死亡笔记本：没惹任何人.JPG
　　【哎，刚刚什么飞过去了来着？】
　　团子假装刚刚只是在荡秋千，又飞了回去。
　　【没看清呢。】
　　【……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个恋爱脑pl！】
　　心知在调查员干扰下、什么都无法对这两个坏猫猫做的黑鸦颓废地一屁股倒下，长吁短叹，眼里失去了光。
　　【那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
　　团子思索。
　　黑鸦偷偷把脑袋转过去。
　　或许，这个恋爱脑，还有救？
　　【我知道了！】
　　团子一拍小触手。
　　黑鸦眼里的光重新悄悄亮起。
　　要决定报复了吗！
　　【怎么办？等死！】
　　团子快乐地得出结论。
　　【…………】
　　黑鸦又倒了回去。
　　它上辈子一定欠了这混蛋很多积分。
　　【哎，别这么颓废嘛。】
　　团子贴心地把黑鸦挂上同一个路灯，满意地拍了拍终于不用俯视的系统。
　　【我这么做，其实是有原因的。】
　　【……】
　　黑鸦不说话。
　　【你仔细想想，这其实是一个大好时机！】
　　【……怎么说。】
　　【你想想，黑心猫猫和苏格兰甚至不打算把我带回去拷问，而是直接灭口。】
　　神奈光看着厨房里正在商量着怎么把阳光爆炸的面包机废物利用的两人，深受感动。
　　【这意味着什么？】
　　团子循循善诱。
　　【他们忍你很久，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们不忍心我受拷问之苦！】
　　调查员和kp的话语声同时响起。
　　【……啊？】
　　黑鸦：猫猫宇宙升华.JPG
　　何等离谱的结论！
　　【甚至，他们除了同情这一美德，还很节约！】
　　团子大声宣扬。
　　【他们用报废的面包机伪造意外失火，就是因为不忍心见到浪费！】
　　【啊？？？】
　　【而且你看，在身份暴露后，波本既没有威胁我，也没有折磨我，仅仅是给我戴了一副手铐，我甚至还能随意走动。】
　　团子吸了吸鼻子和眼泪，快要感动地说不出话了。
　　【这是什么，这是友善啊！】
　　【在这之后，我还节约了时间，能直接无痛撕卡，快速重开。这叫乐于助人。】
　　【同情，节约，友善，还乐于助人。】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有猫德的猫吗？！】
　　调查员终于没忍住，泪流满面。
　　【对不起，黑心猫猫，我为之前认为你无猫德，郑重道歉！】
　　————
　　“你这么铐着他……”
　　诸伏景光忧心地看了眼客厅的方向。
　　从戳破波本代号，又被铐回客厅起，神奈就一直是那副看破人生的表情，让他总感觉下一秒这家伙就要升天了。
　　“不铐着，他下一秒就会直接跑走，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东西你信不信。”
　　降谷零也是有苦难言。
　　他倒也不是想故意苛待猫，实在是猫的精神状态太不稳定，糟糕到他下一秒就可能阳光开朗地上吊。
　　毕竟，甜蜜的幻想被戳破，这只本就没安全感的猫就没有了非要和他们待在一起的理由，无论是出于自保、还是想要找个地方安全的自闭，都绝对会叼着窝连夜闪击人鱼村。
　　这一跑掉，世界上估计就没有这只猫了。
　　“也是。”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看他现在这幅样子也能推测得出来。
　　zero只是把他当做任务目标这件事，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接这根线——好了。”
　　降谷零拍了拍手上的灰。
　　“这样就能伪装成电器爆炸引起的意外失火了。”
　　他们也就有充足的理由离开这里了。
　　“我已经通知风见接管了，他很熟悉这套流程。”
　　作为波本或者降谷零都时不时会有暴露的安全屋需要处理，这位下属甚至为此带着零组的公安建立了一家空壳房屋中介事务所，就是为了给上司处理后续。
　　“公安的安全屋，还能用吧？”
　　诸伏景光问。
　　“不去公安的安全屋。”
　　降谷零揉了揉太阳穴，“去另一边的……那里没有监控。”
　　为了防止警察厅的内鬼，他自然也准备了组织和公安都不知道的据点。
　　“也是。”这样神奈和他的异样就不会被发现。
　　诸伏景光了然。
　　“我们的情况确实不适合……他在做什么？”
　　诸伏景光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在客厅，神奈光突然起身，朝着墙角的猫窝走去。
　　“没准是想要带上你的猫窝。”
　　降谷零调侃他。
　　“万一新家很小，要委屈苏格兰旦那睡猫窝了。”
　　“zero！”
　　诸伏景光无奈。
　　“他好像从里面拿了什么出来……”
　　“唔，一封信，和一个……”
　　诸伏景光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
　　那双上挑的猫猫眼更圆了，一股猫咪的可爱幼态自然地出现在了这个26岁男性身上。
　　“一个……奇美拉？”
　　安室透有些迟疑。
　　他实在难以辨认出，那一团长着猫的眼睛、猪的耳朵和狗的尾巴的毛团到底是什么东西。
　　“……”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那好像是用他掉下来的猫毛戳成的猫毛毡？
　　莫非，他在神奈光眼里，长得如此抽象？！


第114章 我那么大一个戒指呢
　　诸伏景光没来得及知道这个答案。
　　因为安室透已经一把捞起了神奈光, 两人收拾好必要的东西，准备连夜离开这里。
　　【他们好像没打算伤害你。】
　　黑鸦迟疑地说。
　　【你不懂，这叫打窝。】
　　神奈光像一只咸鱼干一样、被安室透扛着，垂下的双手在空中晃荡。
　　【丢下一只团子, 能收获一群猫罐头……】
　　【对了, 你有屏蔽痛觉的功能吗？】
　　虽然他对疼痛并不敏感, 但审讯这种考验人体极限的苦他没兴趣经历。
　　被强光直射、一旦有要睡着的迹象就被噪音吵醒这种刑罚就算了, 他怕他起床气上头, 一怒之下和黑心猫猫爆了。
　　【……要不咱还是跑路吧。】
　　黑鸦头疼。
　　没有什么是跑路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是跑得还不够远。
　　【跑路容易, 那然后呢……呕。】
　　团子腹部被安室透的肩膀顶着，没忍住, 干呕了一声。
　　【只要我还想继续解决模组, 以组织和波本的能力，他就一定能再找到我。】
　　从贝尔摩德的心声里，神奈光得知、这个组织甚至敢对议员下手，各国高层里也不乏有他们买通或者派去的人。
　　这种程度的情报网……也难怪明明他下了电车就提着苏格兰跑路，安室透还是能迅速地找到他。
　　除非是采用某些特殊手段。
　　但那样不是太麻烦了么？
　　这张卡在人际关系这边算是练废了, 想要救的代价过大, 还不如直接重开。
　　还不如直接撕卡。
　　他就不信组织和黑心猫猫的手能伸到系统这边。
　　【到时候，场面会比现在还难看。】
　　神奈光努力蛄蛹了两下，试图在安室透的肩膀躺平地舒服一点。
　　【……明明胸那么软, 肩膀却这么硌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人家的胸！】
　　黑鸦无语。
　　虽然这家伙说的有道理，但这种态度实在是……
　　【我馋他身子, 我诚实，值得表扬！】
　　团子：骄傲.JPG
　　可能是冥冥中感到了胸口一痛, 安室透双臂发力，把神奈光从肩膀上放了下来。
　　“！”
　　团子惊恐地扒住安室透的金发。
　　【他要把我丢下去了！】
　　怎么这么快就丢他！这里也不是垃圾回收处啊？！
　　难道是眼角余光里的那个大垃圾桶？
　　可是垃圾还没分类呢！没猫德也没公德的黑心猫猫！
　　好歹把他装到纸箱子里啊！！
　　但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安室透并没有把他往垃圾桶一塞。
　　而是换了个姿势。一手支撑着他的背部，一手捞起了他的双腿，继续朝停车场的位置大步前进。
　　这个姿势，俗称，公主抱。
　　“……？”
　　神奈光抬头，只能看见安室透下颌线分明的下巴，和有韵律飘动的碎发。
　　他还能感觉到，抱着他的左手上，似乎有什么硬物硌着他。
　　那大概是一枚镶嵌着紫宝石的戒指。
　　不用看，神奈光也能说出有几缕金丝在里面，以及其中有多少保护性质的符文魔法。
　　因为那都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在常雨的赞助以及松田的协助下，他一点一点，花了好久才完成的。
　　除了表面的宝石，戒指内侧，还有一行小小的英文。
　　‘kana&tooru’
　　（神奈&透）
　　是两人的名字。
　　神奈是他的真名，后面的字可以随着卡而变化，只有神奈维持不变。
　　那，安室透的真名呢？
　　那个组织的人，比如贝尔摩德、苏格兰或者莱伊，他们是不是都喊他降谷零？
　　神奈光不知道。
　　他们在他面前都喊黑脸猫猫为安室透。
　　只有电车上，已经自杀了的幻影轻轻呢喃过一句。
　　‘zero’。
　　也是他所不知道的绰号。
　　于是当时他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刻上‘zero’——即使他真的很想在这枚意义重大的戒指上写下属于黑脸猫猫的真名——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但现在，璀璨的紫宝石，大概要被永远尘封了。
　　“那枚戒指……”能不能不要摘下来、也不要扔掉？
　　神奈光小声试探。
　　尽管他也知道，把他当做任务对象的波本在暴露后直接扔掉这枚戒指非常合理，但是……他真的花了很多心血在上面诶。
　　想扔团子没关系，戒指可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
　　“嗯？”
　　波本发出一声鼻音表示疑惑。
　　“……”
　　神奈光的话停下了。
　　波本的脚步很急，尽管神奈光相对于他很轻，但毕竟也是个一米七的成年男性，黑脸大猩猩抱着他走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因此，调查员能感受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
　　心跳自然也加速了。
　　调查员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没想到第一次感受到安室透为了他心率加速是以这种方式。
　　也就是说，如果他的体质更高一点，他此刻能感到黑脸猫猫的心脏为他更加dokidoki跳动。
　　他依恋地贴上了波本的左胸胸口。
　　尽管隔着冬日厚重的衣服，安室透的心跳声也如此清晰地震动他的耳膜，让他的心好像也随着欢欣雀跃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呢，如此真实地感受到黑心猫猫也会为他心动。
　　如此充满生机而温暖……是他此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神奈光做好被丢下去的准备，用脑袋蹭了蹭裸露在外面的、麦色的脖颈。
　　浅金色的碎发弄得他有点痒，他的头发或许也刺挠到了这只黑皮猫猫，他听到他很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很小声，也很可爱。
　　调查员能想象到他的猫耳肯定随着这个喷嚏抖了一下，说不定尾巴也炸了毛。
　　“……那个，戒指，能不能一直戴着？”
　　他被安室透这份毛绒绒的可爱蛊惑，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咔哒。”
　　安室透打开车门，把他放进后面的座位，摸了摸他的长发。
　　“抱歉。”
　　他说。
　　职责所限，回公安述职、或者有伪装潜入的需求时，他自然没办法始终戴着这枚会暴露身份的戒指。
　　所以，降谷零不能给出他做不到的承诺。
　　“那——摘下来也没关系，只要带在身上就可以了，放口袋或者哪里、只要带在身上——”别扔掉它。
　　被拒绝后，猫的眼神变得湿漉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
　　降谷零打算直接答应下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除了少数极特殊情况，并不是一个难以满足的要求。
　　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你的戒指呢？”
　　他停顿片刻，反问。
　　我愿意一直带着你送给我的戒指。但在发现自己受到蒙骗后，你又是否想要扔掉我送你的戒指？
　　降谷零不太确定。
　　正如他一直都不能确认猫会不会因为遭受打击而离开他一样。
　　“……你要我还给你吗？”
　　猫的眼睛更湿润了。
　　他往车里缩了缩，想要把戴着戒指的左手藏起来——但他忘记了自己的还被铐着，而且苏格兰已经从另一边上车了。
　　于是他只能沮丧地躺了回去，彻底放松了身体，就像一块任人宰割的雪白鱼肉。
　　降谷零看到这一幕，几周前天天被吸猫肚皮吸炸毛的hiro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简直一模一样。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就这么在意我送你的东西吗？
　　神奈光看到他脸上的冷笑（？），更难过了。
　　这个笑容——绝对是嘲讽吧！绝对是‘只是个任务道具而已，你居然这么在意’这种意味的冷笑！
　　可他就是很在意嘛！
　　在意NPC没背刺他、反而送了有用的道具有什么错！！
　　【他连戒指都不想给我留！】
　　团子抱着黑鸦大哭。
　　【早知道就不提起这件事了——我的戒指！就算是他送的，那也是我的！！】
　　【你的你的你的。】
　　黑鸦面无表情地拉开了系统空间的排水塞。
　　【就是我的！！】
　　团子悲愤交加。
　　先不说这枚戒指能回san，就说哪有把用来求婚的戒指要回去的道理！！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
　　黑鸦无语。
　　生命垂危时都没见他这么积极，这时候为一个戒指急着这样。
　　这只金发黑皮就有这么大的魅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知道了！】
　　团子灵光一闪。
　　【只要我把这枚戒指吞下去，他还能强迫我吐出来吗？】
　　【……啊？】
　　黑鸦不理解。
　　黑鸦大为震惊。
　　【你会进肛肠科的。】
　　戒指并不平整，甚至有概率划伤食道。敢吃进去，急诊肛肠科一日游门票就到手了。
　　【哼哼——】
　　团子冷笑一声。
　　【我怎么可能傻到真的生吞戒指？】
　　【那您的计划是？】
　　【戒指也算道具，能收进系统空间。】
　　团子自信满满。
　　【不能在苏格兰和波本面前直接收进来，不代表我不能在嘴里或者胃里收进来嘛。】
　　【？？？】
　　黑鸦：地铁，鸦鸦，手机，JPG
　　完了，感觉系统空间要不干净了！
　　【快，给我开痛觉屏蔽。】
　　团子催促它。
　　相当于生吞一颗小石头、还是会有点痛的。刚好为了避开之后的审讯，一起开了少受点罪。
　　【好吧，我给你开。】
　　见神奈光决心已定，黑鸦无奈地叹了口气。
　　它还能怎么办。
　　自己选定的pl，哭着也得带好。
　　【不过这玩意有副作用，神经之间的相互作用太过复杂，可能会出现一些其他症状，例如——】
　　“咕噜……？”
　　在它说完之前，神奈光已经眼疾手快地一叼，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眼前，把那枚戒指吞了下去。
　　戒指啪嗒一声落在了系统空间，映照出黑鸦呆滞的表情。
　　【你说什么？】
　　团子说着，还咽了一口口水。
　　怪难吃的。
　　目睹猫生吞戒指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快，快送神奈去医院！


第115章 你是我的眼
　　“快吐出来！”
　　安室透额头冒了一层薄薄的汗, 试图给猫催吐。
　　怎么什么都吃的！
　　“……唔唔唔！”
　　神奈光紧紧闭着嘴，在波本和苏格兰的钳制下像一只灵活的蛆宝宝一样阴暗的蠕动。
　　不可能！被他吃下去就是他的了！
　　“海姆立克急救法？”
　　苏格兰提议。
　　“不像被噎住了。”
　　安室透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有些无奈，手用力按压神奈光的腹部了几下, 获得猫一个不满的大白眼。
　　“大概, 这枚戒指, 已经到胃里了。”
　　苏格兰：“……”
　　这就难办了。
　　“我吃戒指又不犯法！”
　　意识到黑脸猫猫不可能从他嘴里强行扣出戒指的神奈光支棱了起来。
　　能这么快就想出如此机智的方法, 不愧是他！
　　“凭什么让我吐掉！”
　　安室透：“……”
　　原来这家伙不是突发恶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为什么要吃掉它？”
　　他问。
　　降谷零确实没理解他的脑回路。
　　前一秒还在你来我往的问答呢, 下一秒就咕叽一口把戒指嚼吧嚼吧吞了。
　　不得不承认，自从饲养了猫，降谷零经常会产生自己和猫是不是在思维上有生殖隔离这种奇怪的想法。
　　“因为你要抢走它！”
　　神奈光理直气壮。
　　“你可以抢, 还不许我吃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抢走它。”
　　安室透叹了口气。
　　“反正我已经吃下去了。”
　　神奈光强调。
　　“那是我的！”
　　是他的！吃了都不会还给黑心猫猫！
　　安室透：“……”
　　懂了。
　　猫以为他要强行收走戒指，所以干脆一口和戒指同归于尽。
　　上次他见到这幕还是扔纸团被鬼冢教官发现的松田, 他当时吞纸团的动作可潇洒, 就是后面噎住被教官喊去罚站时的脸色有点绿。
　　“要不催吐？”
　　诸伏景光提议。
　　催吐？！
　　神奈光眼神惊恐。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苏格兰！
　　“不，如果被吃下去的话，强行催吐反而有可能划伤食道，甚至有概率会堵塞气管造成窒息。”
　　安室透感觉自己血压飙升，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送去公安医院等同于暴露身份, 倒是可以带猫去组织设立的医院……但这会让猫直接进入组织的视野, 一旦被发现他身上的奇特之处，组织想做什么波本就很难制止了。
　　风险太高，否决。
　　他在组织的地位虽高, 但毕竟也是后来者，并没有像朗姆那样的权限。
　　“最好的方法是做胃镜。”
　　安室透开始回想自己经历的急救和医学训练。
　　如果有合适的器材和无菌环境, 他确实可以完成。
　　hiro和他经受的训练差别不大，可以在一旁辅助。
　　“我想想——”
　　“我不要！”
　　听说要被送去做胃镜, 黑发侦探开始剧烈挣扎。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一个不察，差点被他弄倒。
　　“我不做胃镜！”
　　他表示强烈拒绝。
　　戒指都到系统空间了，他才不要遭这一趟罪！
　　【……你在吞下戒指的那一刻就没预料到这一幕吗？】
　　黑鸦捏着鼻子，努力把戒指洗干净。
　　【我以为他们不会在意诶！】
　　团子委屈。
　　【反正是准备审问的俘虏，哪有连俘虏的痔疮都要看一眼的！】
　　【……】
　　黑鸦闭了闭眼。
　　尽管陪伴调查员至今，它仍然很难在听到调查员の奇妙比喻时绷得住。
　　“那就先不去了。”
　　安室透叹了口气，给他解开手铐，揉了揉猫的手腕。
　　猫是真的很怕做胃镜……在挣扎的时候丝毫没收力，白皙的手腕处遍布着淤青和血痕，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
　　神奈光看了他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副作用之一。】
　　黑鸦平淡地说。
　　【疼痛是人体的保护器之一，失去了保护器，人就可能因为用力过猛拉伤肌肉、或者因此疼而不自知，导致失血过多。】
　　【……你这个副作用。】
　　团子语气迟疑。
　　【所以我不推荐正常人使用痛觉屏蔽——】
　　【是不是还包括失明啊？】
　　团子打断了它的话。
　　【……？】
　　黑鸦淡定不了了。
　　它急急忙忙地在调查员眼前飞来飞去，【你看不见了？】
　　【只能看见一只很烦的乌鸦。】
　　团子一个跳跃，把黑鸦一起拍在了地上。
　　【其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坏了。】
　　黑鸦意识到了什么。
　　它和调查员的沟通是直接通过灵魂的，但现在，似乎是因为痛觉屏蔽，神奈光这张卡出现了点问题。
　　简单来说，系统属于电脑内部的内置程序，而神奈侦探类似于显示屏、摄像头和收音器等一类外设。
　　而现在，外设之一与主系统之间的链接，和痛觉被一起屏蔽了。
　　【屏蔽开启后，要关闭至少等三天……】
　　【在这期间，我来做你的眼。】
　　————
　　“我们到了。”
　　安室透停下车，率先下车查看。
　　“下来吧。”
　　诸伏景光帮忙把副驾驶和后座的行李一起拎下了车，而一路上都很安分的神奈光，继续安静地坐在后座。
　　“……？”
　　安室透有些担忧。
　　不会是吃出问题了吧？
　　他走上前，想去摸猫的脸颊。
　　猫的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他左边的空气，灵活地向右一闪，撞进了他的手心。
　　安室透：？
　　他迟疑地摸了摸手心的脸蛋，“怎么了？”
　　“没事。”
　　神奈光顺势蹭了蹭他的手。
　　一旦失去视觉后，其他的感觉瞬间仿佛灵敏了十倍。
　　【好多茧，啊，食指那块的是不是枪茧……你下次左右分清一点！】
　　【……】
　　理亏的黑鸦心虚地沉默几秒。
　　可它毕竟是个系统，不是高精度导盲版的高○地图。
　　【向左，向左一点……对，脚步大一些，你要踩到他的脚了。】
　　安室透严肃地看着猫自己下了车。
　　很顺利，也没有磕磕碰碰，还灵活地跨过了他的脚。
　　但是——
　　“突然致盲的人会本能地用手摸索周围。”
　　他看着猫的背影，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因为失去了最为依赖的视觉，所以本能地想要靠自己的双手来摸索世界。”
　　“……”
　　神奈光的步伐没有停顿，只是双手微微往腿侧收了收。
　　“难道……”
　　诸伏景光也意识到了什么，大步上前想要扶住神奈光，被他躲开了。
　　“没事的。”
　　哪怕在此时，神奈光也惦记着不要吓到曾经的小猫咪。
　　他露出了一个和往常无异的笑容，嘴里说出的却不再是亲昵的昵称，而是他的代号，即使这两者完全一致。
　　黑发侦探说着，又礼貌地后退了两步。
　　“不用麻烦，我没事的，苏格兰。”


第116章 背叛者
　　神奈光体会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尽管有黑鸦充当他的眼睛, 但这和只有语音导航的盲人辅助并没有什么区别。更别说他换到了一个全新陌生的安全屋，以往的经验也尽数作废。
　　在他第三次撞上沙发后，波本开始贴身看护他。
　　“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可以自理。”
　　神奈光对想要扶他去卫生间的波本强调。
　　“嗯嗯。”
　　安室透嘴上安抚他，手上已经很自然地扶着他, 像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把他扶了进去。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神奈光：“……”
　　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甚至怀疑, 这家伙一定要陪他去卫生间的另一个原因, 还有那枚被吞进去的戒指!
　　总之, 这种事还有很多。多到神奈光经常自闭在角落怀疑人生, 和波本的节操与情操。
　　对待俘虏有必要这么贴心吗？！
　　并且在第二天的下午，黑着脸的松田阵平回来了，不小心把幽灵君遗忘了的三个人被他骂的抬不起头。
　　“要不你还是先住进扫地机器人里吧？”
　　神奈光小声提议。
　　这样, 至少在被忘记时能滴滴报警几声。
　　“哈？你的意思是我和扫地机器人一样是个只会在原地团团转的笨蛋吗！”
　　调查员理智地闭嘴了。
　　陷入黑暗的时间似乎变得很慢，明明都已经吃了三餐饭一餐下午茶和一餐夜宵, 竟然还没过完第一天。
　　神奈光有些无聊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玩。
　　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其他感官倒是放大了n倍。例如他能分辨出旁边的呼吸声来自某只黑心猫猫, 他手里的动静不停，似乎在翻阅着纸质文件。
　　好无聊，想看。
　　他凑过去，得到了黑脸猫猫一个纵容的摸摸。
　　但也没用，他照样什么都看不到。
　　神奈光：“……”
　　他有些理解为什么海岸线的服务员要装聋哑人了。
　　【您有新的消息。】
　　黑鸦播报。
　　【呈上来吧。】
　　团子招招小触角。
　　【嗻。】
　　黑鸦电台开始播报。
　　首先是一套极其礼貌的客套话。
　　神奈光一听, 就知道信息来源了。
　　也就只有传承悠久的常雨家每次都喜欢这么来一套。
　　【跳过跳过。】
　　【向您问候——昨天晚上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强行进入了我们的监视范围, 他们身上尽管没有任何能表面身份的信息，但都配有枪械，配合也自成一体。】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 我让族人假装没看见他们，他们现在分成几个小队, 分别进入了f、po以及a据点。】
　　【您是否已经选择与官方合作？常雨家会紧随您的脚步。】
　　【你亲爱的，常雨族。】
　　【……官方？】
　　团子一脸茫然。
　　哪来的官方？
　　这件事的知情者寥寥无几, 波本和苏格兰代表组织一方，团子和常雨一方，剩下的只有当事人一族。他能保证自己没有泄露消息，那谁会通知官方？
　　波本和苏格兰不可能，这两人如果报警、警方先抓章鱼还是先抓他们都不好说。也不太可能是松田阵平，他才回来不久，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报警。
　　总不能是章鱼死前良心发现，自己报的警吧？
　　还是说，在它来的路上，不小心被发现了？
　　“这下糟糕了诶。”
　　神奈光自言自语。
　　“什么糟糕了？”
　　啊，忘记黑脸猫猫还在他旁边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要损失惨重了。”
　　神奈光说。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安室透不仅没有鲨掉团子、还好吃好喝地对待他，就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这果然还是波本的蜂蜜陷阱吧。
　　也说不定只是在等上司朗姆的指示而已。
　　“……损失惨重？”
　　波本似乎停顿了片刻。
　　“嗯，不知道谁报警了，官方的人出动了。”
　　神奈光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白送上门的祭品吗……这下他们完成祭祀的进度又要往前拉一大截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如果是那些条子的话，装备会很齐全。”
　　波本声音里带着点冷意。
　　“火力压制下，那群税金小偷难道还奈何不了一些低等生物？”
　　啊，是不在他面前继续装模作样的邪恶阵营的波本。
　　神奈光倒吸一口气。
　　这只金发黑皮用上这种轻蔑冷漠的语气，还怪、怪涩气的……
　　如果一开始遇到的不是安室透而是波本，他说不定也会喜欢上这只黑心猫猫？
　　“火力从来不是问题。”
　　神奈光摸索着，躺在了波本猫猫的大腿上，仰头看向波本眼睛的方向。
　　最麻烦的，是随时可能的掉san，以及疯狂。
　　“一旦他们之间有心志不坚、并且足够聪明的人，他们就会让疯狂进入灵魂。”
　　要知道，疯狂症状之一可是随机攻击……完全没有预料到队友反水的情况下，猝不及防的队伍会损失惨重，甚至团灭。
　　而能进入官方的，智商起码都在及格线以上。也就是说，一旦掉san达到标准，再通过一次智力判定，疯狂就在向他们招手。
　　当然，人的意志是能超过一百的。如果有意志极为坚定之人，或许能避免陷入疯狂……但神奈光很怀疑，哪怕是这种神仙都没法躲过队友的背刺。
　　这也是调查员一向选精不选多的重要原因。
　　“……如果有人疯狂了，会发生什么？”
　　波本的声线有些干涩。
　　“嗯……好一点的失忆、或者产生了错误的人际依赖，糟糕一点的是在战斗中直接陷入昏厥和暴力倾向。”
　　当然，这些都要看骰娘是否怜悯这些人。
　　神奈光翻了个身，把脑袋枕在了波本的腹部。
　　怪舒服的。
　　“所以一般会用魔法对付魔法……”
　　人类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不如让神话生物对付神话生物。
　　“我们晚上吃什么？”
　　————
　　“哈、哈……”
　　风见裕也和他的同事遭遇了一场猝不及防的惨烈战斗。
　　不同于与人类之间的常规战斗，他们的敌人是从未见过的可怖生物——尽管在来之前已经看过了相关的资料，但等到当面、亲眼看到那些生物，他们才发现，自己的想象，远远没有达到这个世界丑恶的极限。
　　长满了婴儿脸的蟑螂状怪物、和扭曲着吞下同事的粘液……
　　甚至有人当场就疯了。
　　风见裕也不知道他的真名，但他知道他的脸——也记得他才加入零组不久，还很年轻，是个脑子灵活的新鲜血液。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看到那些生物时大叫一声，在枪口对准他身前的同事时，直接开枪。
　　“降谷先生，黑田先生……”
　　风见裕也咬住下唇，背着一名同事。
　　他背后已经无路可退，而生前，是同事们的碎块，扑鼻的腥臭味，以及逼近的怪物们。
　　“我们，判断失误了。”
　　————
　　“吃炒鱿鱼丝怎么样？”
　　波本给了一个神奈光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要用这个审讯我吗？”
　　神奈光眼睛瞬间瞪大。
　　要给团子吃最讨厌的海鲜？
　　猫坏！
　　“哈哈哈哈……如果你是他们的指挥，你会怎么做？”
　　波本话锋一转。
　　“嗯……”
　　神奈光思索几秒。
　　“我会选择先让人去找到祭祀的关键。”
　　不少的coc模组流程都非常公式化，异常出现——调查员出动——事情发展——最终决战。中间可能会掺杂着一些小战斗和新地图，但最终一般都离不开祭祀和决战。
　　因此，如果能在中途找到关键性的线索或者道具，甚至能提前终结流程。
　　“不过，关键线索已经握在我们手中了。”
　　“海神雕像？”
　　“那个是用来转阵营用的。”
　　神奈光吐槽，“你也不想做人了吗？”
　　海神雕像是完成祭祀的关键道具，完成了，自然也就转换到了海神阵营，与人类彻底分道扬镳……谁没事不做人玩啊？
　　“而且——”
　　祭祀祭祀，自然要有祭品。
　　除了作为坐标的雕像，海神还需要他的新娘。
　　虽然团子已经失去了猫猫老婆，但并没有去当海神老婆的打算。
　　“……”
　　降谷零抿着嘴。
　　紫灰色眸子失去了焦点，有些涣散。
　　黑田先生，我们的决定——
　　“你想要保住他们？”
　　躺在肚子上的猫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降谷零失焦的眼神一凝。
　　他看见了猫的眼，那双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尽管确认神奈光现在看不到，他却有种被猫看穿的错觉。
　　该怎么回答呢？
　　波本绝不可能想要保下疑似官方的那伙人。
　　答应了，就意味着身份的暴露。
　　但他又怎能放任下属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继续丧命？
　　“我——”
　　“是的，我想要保护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进门的诸伏景光接过了幼驯染的话。
　　降谷零一怔。
　　诸伏景光朝他眨了眨右眼，看起来有些俏皮。
　　“之前瞒了你很久，抱歉——”
　　“但其实，我的真名是诸伏景光。”
　　“诶？”
　　神奈光表情逐渐茫然。
　　“我其实并不是组织的一员，而是警视厅派出潜入那个组织的卧底。”
　　“在获得代号苏格兰后不久，我的身份暴露。所以自杀了。”
　　“诶？！”
　　神奈光大为震惊。
　　这些是我可以知道的吗？难道苏格兰终于决定鲨掉冒犯他的团子了？！
　　“醒来后，我就不知为何变成了猫的模样。”
　　“隐瞒了你们这么久，很抱歉。”
　　诸伏景光说着。
　　上挑猫眼里写了歉意、以及，不知缘由的愧疚。
　　“咔哒。”
　　一把冰冷的手/枪顶上了他的太阳穴。
　　“背叛者，必须受到制裁。”
　　波本声音轻柔，却溢满了恶意。
　　“你说得对吗？苏格兰。”


第117章 Hass【二合一】
　　努力从黑心猫猫手里救下了苏格兰。
　　神奈光把两人隔开, 终于松了一口气。
　　“别这样，透，苏格兰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哼……看在你的份上, 就先放过他一次。”
　　波本很不爽地冷笑一声, 收起枪。
　　“苏格兰。”
　　他警告。
　　“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出卖我们。”
　　“我本身就不忠于组织, 又谈何出卖？”
　　诸伏景光笑容温和, 嘴上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神奈光连忙捂住他的嘴。
　　哥你别再拱火了！
　　“我会让常雨他们带出你的同事, 不过剩下多少人我也不能保证……”
　　他说。
　　“并且警方不能强留下他们。如果有其他想法，可以再讨论。但不能扣押下他们任何一个族人。”
　　诸伏景光看向安室透，安室透冲他眨眼。
　　“谢谢, 那已经足够了。”
　　诸伏景光笑了笑，“我向你保证, 绝对不会伤害到他们。”
　　虽然看不到, 但神奈光能想象到猫猫眼警官温和的笑容。
　　即使已经不再是他的猫了，苏格兰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有猫德呢。
　　不过黑心猫猫说，看在他的份上诶？
　　嘿嘿。
　　团子心里有些高兴。
　　这两天完全没有要把他怎么样的意思，还没反驳他的称呼。
　　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安室透其实还是有点喜欢他的？
　　还是说, 这只是另一种形式的honey trap？
　　【你要不过个心理学？】
　　黑鸦冷不丁来了一句重击。
　　【……还是不了吧。】
　　团子不情不愿。
　　【我难得这么高兴一回。】
　　【你自己也没把握啊。】
　　黑鸦吐槽。
　　【呜……】
　　团子沮丧了几秒, 很快就支棱了起来。
　　【我才不需要心理学，我直接问！】
　　“那个，透……”
　　神奈光开口。
　　“嗯哼？”
　　安室透心情也不错。
　　他脸上带着笑, 揽过猫，拿起一边的梳子给他顺毛。
　　“怎么了？”
　　神奈的头发很长, 顺滑有光泽，看得出是被精心养护过的, 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清香。
　　安室透把头发梳顺，心情更好了。
　　“我们，还是恋人吗？”
　　猫问。
　　“当然。”
　　安室透笑了笑，声音甜蜜。
　　“除非你觉得波本是个坏蛋，打算分手。”
　　他捏了捏神奈光腰上的肉肉，“不过，就算你分手，我也不会答应的。”
　　比起一个多月前精瘦到肋骨都清晰可见的猫，现在已经被他养胖了几斤。
　　“嘿嘿。”
　　神奈光瞬间被哄好了。
　　黑脸猫猫没打算丢掉他。
　　调查员摸索着他的左手，在那枚冰冷的紫宝石上落下一个吻。
　　“最喜欢你了。”
　　“我也是。”
　　安室透在他的额头上还以一个轻吻。
　　【来，心理学！】
　　团子自信满满。
　　哼哼，再怎么黑心的猫，不也乖乖成为团子的猫了？
　　“透，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们一起去环球旅行好不好？”
　　他无神的眼睛里闪烁着金灿灿的向往。
　　“要去世界的极点，去那些最为瑰丽的胜地，去人迹罕至的冰原，在那里举行一场我们的婚礼。”
　　安室透笑着听他说。
　　“邀请冲矢昴和莱伊一起，带上苏格兰和松田，如果可以的话，再请诸伏高明先生一起。”
　　如果可以的话……再把戒指拿出来，骗他说当时只是偷偷藏起来了。
　　安室透欲言又止。
　　赤井秀一不会分身术，猫可能没法同时邀请到莱伊和冲矢昴了。
　　团子不知道他遇到了威士忌组的第三个小号狂魔。
　　他完全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设想中。
　　想和大家一起生活在一起——想之后不必每次都再重头建立和他人的羁绊，想有个无论如何都能回去的家。
　　再看黑脸猫猫穿上洁白的婚纱，或者西装也可以——他穿什么都会很好看的。
　　“我爱你。”
　　“……我也爱你。”
　　安室透停顿片刻，说。
　　他不能确认心里的感情是否可以称之为爱。
　　这份掺杂了利用、欺骗和保留的感情，真的可以称之为爱吗？
　　戴着安室透和波本假面的他，真实性格与之相差甚远的他，参照着萩原和hiro两人一起捏造出安室透性格的他。
　　如果猫知道降谷零实际上是一个有些偏执而严肃的家伙，他是否仍然会喜欢他？
　　降谷零抿着嘴。
　　等一切结束后，安室透自然会消失。
　　他的性格，他的过去，以及他的现在。
　　自然也包括那份不真实的喜欢和爱。
　　所以，他到底是在以哪个身份回答？
　　【心理学：54/90，成功】
　　【或许是因为你看不见，所以听觉更为灵敏，也可能是因为他放松了警惕，你敏锐地听出他的话里，似乎有着一丝言不由衷。】
　　【……诶？】
　　团子呆滞。
　　【哦豁。】
　　黑鸦毫无波动地感慨了一声。
　　【爆雷了。】
　　【你打算怎么做？跟他爆了？】
　　团子愣在原地，没有回答他
　　团子：看上去在思考，实际小脑瓜一片空白.JPG
　　他的脑子现在只会复读一句话——
　　这怎么可能？！
　　不应该啊？明明他应该已经接触到了黑心猫猫马甲下的马甲，连这只金发黑皮一直隐瞒的波本身份都当面揭露了，黑脸猫猫现在应该是完全坦诚的才对？
　　难道是名字的问题……波本=降谷零≠安室透这点是他自己从相册和幻影处得知的，波本并没有亲口告诉他。
　　但一个名字影响他说‘爱’的真假吗？
　　还是说，无论是否隐瞒，安室透都没有喜欢过他？
　　他追问：“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
　　“安室透是你的真名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安室透尽全力让自己和平常一样。
　　难道是终于还是怀疑幻影那句‘zero’了。
　　“如果你想，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喊波本我也会应的哦。”
　　他巧妙地绕开了这个话题。
　　【……】
　　团子沉默了。
　　或许他就不该过这个心理学鉴定。
　　但kp告诉他，黑心猫猫只是有一点言不由衷而已诶……这种含糊结果的解读可以很暧昧，或许安室透并不是那个意思。
　　不死心的他继续追问。
　　“透……我怎么样做你才会更喜欢我？”
　　你想要什么？你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
　　我想要你的爱。
　　“现在就很好。”
　　安室透嘴角带笑。
　　最近表现也很好，没有再把他的衣服哭报废，他对这只哭包猫很满意。
　　【……准备用道具吗？】
　　黑鸦听不下去了。
　　这家伙真该去隔壁申请一个太极拳大师的名头。
　　团子沉默两秒。
　　【用。】
　　【骨碌碌——】
　　骰子滚动。
　　神奈光感到世界一阵眩晕。
　　他知道，这是扣除了san值的代价。
　　幸运的是，两个鉴定都过了。不需要他燃运或者孤注一掷，也不需要等待明天的到来。
　　【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但我真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安室透的心声传来。
　　【被他误解成了敷衍么？我或许应该再补充一句——】
　　团子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
　　他就知道是误会！
　　【哭包猫猫也挺可爱的。】
　　笑容消失的团子：……？
　　哭包骂谁呢！
　　还有，你才是猫！黑脸猫猫怎么能反过来猫塑调查员！没猫德，罚十个猫罐头！
　　同时，安室透设定的闹钟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关闭了闹钟。
　　【已经这个点了……不知道hiro今天会不会在饭里加芹菜，原来公寓里种植的还没熟。松田那个家伙说明天又要出去，唉，不知道萩原到底还在不在……】
　　团子：……
　　谁？谁？？？
　　波本居然喊公安警察诸伏景光为‘景’，喊其他人的语气也这么亲昵，一听就知道关系不一般。
　　【风见那边应该没问题吧……可恶，不能直接去现场果然还是有些担心。伤亡抚恤黑田长官应该会负责，交接手续要交给上田办……】
　　团子：？？？
　　波本你在说什么啊波本！你为什么和他们的上司一样啊？！组织的手已经伸进警方这么长了么？！
　　【刚刚对hiro的态度恶劣真是抱歉……看在我们二十年幼驯染的份上，原谅我吧hiro。】
　　团子：？！
　　二十年？！
　　这俩人从二十年前就认识了？
　　也就是说——
　　诸伏景光是卧底，降谷零大概率也是卧底？
　　所以，哪怕只是拥有记忆的苏格兰，也甘愿为安室透自杀。
　　所以，在第一次见面的电车上，苏格兰才会想从他怀里跳到波本的怀里。
　　所以，波本才如此轻易地放过了组织的叛徒，根本就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感情极好的幼驯染。
　　神奈光闭上了眼。
　　一切困惑都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说起来，松田和萩原也是近二十年的幼驯染啊……我们同期五人里，居然只有班长没有幼驯染。不过他有女朋友，听说马上就要结婚了。】
　　【想去，但不合适。到时候偷偷看一眼好了。】
　　同期……
　　什么同期？
　　警校同期吗？
　　所以，其实就连松田，也与波本和苏格兰认识？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神奈光收起了那个道具海螺。
　　【不听了？】
　　黑鸦提醒。
　　【还可以再听两分钟，不打算问点什么吗？】
　　【……不想听了。】
　　团子语气冷静。
　　越听越觉得自己多余。
　　他们三同期聚会，有他什么事？
　　【……你疯狂点，我害怕。】
　　黑鸦担忧。
　　调查员越平静，kp越害怕。
　　这家伙要是现在能抱着他大哭一场就说明还没什么事，就怕他表面什么反应都没有。
　　就像一座岩浆翻涌、已经濒临爆发的火山。
　　若无其事的时间越久，喷发而出的怒火越猛烈。
　　【没事，我很冷静。】
　　团子说。
　　他是真的很冷静。
　　或许是因为骤然获得的信息量太大，导致大脑一次性失去了处理情绪的能力。
　　他以为自己会很伤心，会感觉到被背叛的愤怒，但他现在意外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除了整个人像漂浮在空中，失去了落脚点。
　　“你今天食欲不太好？”
　　是诸伏景光的声音。
　　“抱歉。”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道歉。
　　“是因为昨天吃下去的戒指吗？”
　　安室透坐不住了，“果然还是去趟医院——”
　　“不用。”
　　神奈光大声打断了他的话，“我没事！”
　　“……”
　　客厅陷入了一片安静。
　　“哟，安室，你又干了什么？”
　　刚飘进来的卷毛幽灵君挑眉。
　　“这似乎不是一只天天不着家的幽灵该问出的话。”
　　神奈光听到松田对安室的称呼，心下一沉。
　　他也知道……所以他也在帮忙瞒着他。
　　“好了好了，安室，松田，你们别吵了。”
　　是诸伏景光拦在了这俩人中间。
　　安室……
　　“安室，可以拜托你去厨房拿一下……”
　　安室……
　　“安室！你……”
　　安室……！
　　“抱歉，我胃有点不舒服。”
　　神奈光突然感到眼前的黑暗开始旋转。
　　他尽可能地让自己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甩开了不知是谁想要来扶他的手，走进了卫生间，锁上了门。
　　“咔哒。”
　　客厅三人面面相觑。
　　本来想活跃气氛，但搞砸了的松田阵平抓了抓自己的天然卷。
　　“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
　　“……”
　　神奈光沉默地靠在门上。
　　他的情绪，在听到那一声声安室的时候，终于崩溃了。
　　他再也做不到平静以对。
　　因为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他在这里，是多余的，也是不被需要的。
　　他甚至还在担心波本会对苏格兰做什么——虽然已经不再是他的猫，但他同样不希望苏格兰受伤，也因此，主动被利用了。
　　知情的几人是否会在背后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他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没法不去在意。
　　从这一角度而言，猫反而是非常钝感的生物。它并不会介意你的想法，而是以自己为主。
　　哪怕上一秒你还把它赶出卧室、关在客厅，但只要它仍然喜欢你，它就会在你出门时热情地喵喵叫、跟在你的脚边，无论如何驱赶，它都不会在意。
　　因为它喜欢你。
　　它只要知道自己喜欢这个人就够了。
　　但人类不一样。
　　因为多了心，所以会受伤。
　　哪怕确实很喜欢，也没法做到心甘情愿地被蒙骗利用；因为贪婪，所以总是贪心地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爱。
　　把自己锁在卫生间，神奈光狼狈地单手撑在墙上，悄悄红了眼眶。
　　他知道自己和降谷零之间的感情比不上他和诸伏景光十几年的陪伴，他也知道他们作为卧底，完全对得起自己的职责。
　　但是……
　　就不能稍微为他着想一点吗？
　　他就一点爱都不配得到吗？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说谎？
　　他一拳锤在了洗漱台上。
　　光洁而坚硬的大理石上瞬间溅上了几点血珠。
　　但他看不见。
　　他连痛都没法感受到，只能感觉到手上突然湿漉漉的。
　　大概是沾到了水迹。
　　他想着。
　　怨恨凭空在他的心里蔓延开来，难以抑制地生长，发芽。
　　他不知道是对谁的。
　　对降谷零的？但调查员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目的不纯，只是因为骰娘的意志以及自己对他的好感，才一直留到的现在。
　　对诸伏景光的？毫无理由。他本身就算是被调查员强行带走的受害者，如果不是他强求，或许第一天他就能和降谷零相认。
　　对松田阵平的？更没理由了。
　　毕竟，除了隐瞒和两位好友的关系，卷毛幽灵君可以说是个相当称职的助手，身为前警察，甚至愿意陪他去警视厅。他没理由要求更多。
　　神奈光咬紧下唇。
　　说到底，只能怪他自己。
　　怪他自己随意捡猫、甚至都没有问苏格兰的意愿，怪他自己对安室透一见面就产生了好感、才会导致那个魅惑大成功，怪他自己也有诸多隐瞒，所以才导致现在想去质问都没有理由。
　　每个人都在做正确的事，但从中产生的错误却无可避免地累积、直至无可挽回。
　　“呜——”
　　他靠着洗漱台，喉间挤出一丝痛苦的呜咽，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一切都糟糕透了。
　　从以前就是这样。
　　他似乎总是什么都得不到。
　　但他就是罪魁祸首。
　　【你需要镇定剂。】
　　黑鸦很冷静。
　　它处理过调查员很多次这样的情绪崩溃，有因为掉san过多的，有因为失去人物卡的好友的，它很清楚这时候要怎么对待他。
　　冷静，专业，就像一名温和平静的心理医生。
　　不要掺杂进对他的担忧和期望，那只会让他更快燃烧成一堆灰烬。
　　尽管它确实很担心他。
　　【我需要镇静剂。】
　　神奈光麻木地重复它的话。
　　事实上，他此时的思维已经陷入一片混乱的悲伤，只是在本能地重复黑鸦的话。
　　【对，镇静剂。】
　　黑鸦就当他同意了。
　　冰冷的液体注入，快要融毁的大脑终于降下温来。
　　【……抱歉，让你担心了。】
　　团子蔫蔫地躺在系统空间里。
　　【我是一个很不合格的调查员，对吧？】
　　【你总是这样贬低自己。】
　　【可我到现在也喜欢他。】
　　团子努力让自己摊地更圆一点。
　　听说在团子界，越圆的团子越会被人喜欢。
　　如果他能更圆一点，黑心猫猫会不会因此产生哪怕一丁点的爱？
　　【他不喜欢你。】
　　【可我就是喜欢他！】
　　团子又开始难过地掉眼泪了。
　　他抽抽搭搭地抽泣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光滑的表面滑落，啪嗒一声打碎在地板上。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知道他对我没有一点爱……但我每次看见他心情都会很好，每次贴近他都会心动。】
　　【我想过要怎么用这张卡和他度过一生，想过如果这张卡不幸中途撕了要怎么办，我还为他准备了戒指，但他暴露后甚至都不愿意给我一个愿意一直带着它的承诺。】
　　可是那枚戒指，他真的准备了很久。
　　【……强吸的猫不乖。】
　　【我知道……】
　　团子抹了抹眼泪。
　　【那我不吸了还不行吗。】


第118章 真正的离开（上）
　　【所以不要再——你终于打算放弃了？！】
　　黑鸦狂喜。
　　它早看那个蛊惑调查员的小黑脸不顺眼了！没想到团子终于愿意迷途知返, 回头是岸！
　　【嗯。】
　　团子肯定了黑鸦的狂喜。
　　【但在离开前，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这个猫毛毡？”
　　诸伏景光接过那只五官含糊的‘苏格兰’，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他实在没好意思问出这到底是不是他这句话。
　　因为这个毛团子的长相实在是过于抽象，他也只能从猫毛的来源推测神奈的意图。万一不是他, 会显得他很自作多情。
　　“它, 猫猫狙、和蝴蝶结现在都是你的。”
　　神奈光说。
　　他不再说‘小猫咪只需要每天开心就好’, 因为他知道诸伏景光有更为深远的追求。
　　诸伏景光带着猫毛毡欲言又止地走了。
　　“松田。”
　　神奈光把几个装着奇怪液体的玻璃瓶放在他们新的工作台上。
　　“这些每天一滴, 如果哪天突然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就用一整瓶。”
　　松田阵平挑眉：“感谢，但这种说遗言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没有，只是想到万一有一天我出差, 提前做好准备而已。”
　　天然卷幽灵君半信半疑地飘走了。
　　神奈光擦了一把汗。
　　这种直觉性幽灵可真是不好对付。
　　“莱伊先生，这三只猫猫就拜托了。”
　　神奈光递过一张银行卡。
　　里面的钱足够三百只猫吃一辈子进口牛肉了, 剩下的是照顾猫咪的报酬。
　　“如果有事的话, 把它们三个领养出去，或者交给常雨也是可以的。”
　　他补充了一句。
　　莱伊那双祖母绿的猫眼看了他一眼，叼走了那张银行卡。
　　神奈光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直觉系幽灵松田卷卷就算了，怎么莱伊的眼神也让他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哦对, 这大概率也是威士忌组之一, 这就说得通了。
　　“喂，常雨？”
　　“合作的事情不用问我……我不是你们的保姆。”
　　神奈光揉了揉太阳穴，“你才是族长, 是去是留的主动权在你们手中。”
　　“最不济，用手上他们的人作为交换也能全身而退。”
　　“但如果你们想要身份能站在明面上, 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机遇。”
　　“对了，帮我注意一下我养的那三只猫……不是人形的那三只！”
　　他挂断了电话。
　　常雨族之后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了。
　　“啊, 是阿库亚……可以让爱接下电话吗？”
　　“她在演唱会……好吧。露比也想和我讲话……？”
　　神奈光顶着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和两个小孩聊了一个小时。
　　他掰着手指，发现该交代的人基本都过了一遍。
　　除了最棘手的那个。
　　也是洞察力最强的、稍不注意就会被看出破绽的那个。
　　团子发愁.JPG
　　直到再次躺在床上，他都没想好要怎么和黑脸猫猫开口。
　　“那么，晚安？”
　　安室透把手里的文件放到床头柜上。
　　那是一份签好某人名字的婚姻届。
　　借着常雨家的身份，他已经和上司打过报告。
　　哈，公安和神秘侧第一个合作家族的联姻，不是很合适吗？
　　他摸了摸猫的头。
　　等通过后，他或许就能告诉猫他的真实身份和姓名了。
　　“……晚安。”
　　猫的回答似乎有些含糊。
　　安室透只当他困了，没太在意。
　　直到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感觉到怀里那团热量消失了。
　　是要去卫生间吗？
　　降谷零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刚想跟上。
　　“我自己就可以。”
　　猫强硬地把他按回了床上。
　　“……”
　　不，你不行。
　　但考虑到猫的自尊心……也为了别把这家伙逼急了，降谷零到底还是没跟上。
　　这大概是他后来回想起来时，最后悔的举动。
　　————
　　“呼——不容易。”
　　坐上前往人鱼村的电车，神奈光不由得感慨。
　　直到要走时才发现，他周围到底都是一群多敏锐的家伙。
　　他左右看了看。
　　清晨的电车上已经有了不少上班族和学生，每个人都在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手机，带着些安静的嘈杂。
　　很安宁。
　　没有若隐若现的橙色灯光，也没有堆积的相册。
　　他不由得想起了和安室透初见的那班电车。
　　那辆在停运一个多月后，这辆电车取代了它的前辈，一切似乎都与以前没有区别，除了终点站出现了偏差。
　　但这不妨碍他想起黑心猫猫那双溢出甜蜜情意的紫灰色下垂眼，和那个湿漉漉的吻。
　　还有苏格兰漂亮的上挑猫猫眼，和柔软的粉色肉垫。
　　【好像就在昨日一样。】
　　神奈光感慨。
　　那些古怪的、亲切的，奇异的，似乎都被压缩了，回想起来，只剩下浓缩的甜蜜、和苦涩。
　　一切已成昨日。
　　【就像昨日一样。】
　　黑鸦也叹息一声。
　　就在那时，刚出生不久的新卡遇上了他的第一个模组，和第一个重要NPC。
　　刚好，第一个模组，也叫《昨日》。
　　电车摇摇晃晃，人群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他将踏上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黑鸦问。
　　团子的计划很简单。
　　他推测出，这位海□□号很可能被篡改过了。
　　也就是说，原本是个偏正神的神祇、被有毒的信仰所害，失去了锚点，迷失在混沌中。
　　这时候，作为能唤起祂的新娘，抢在章鱼们之前，神奈光只要把自己作为祭品、呼唤回这位海神的神志，这场召唤邪神的危机就迎刃而解。
　　但是——
　　【这会有些冒险……神奈侦探这张卡肯定保不住了，甚至可能直接影响到你的本体。】
　　黑鸦有些担忧。
　　以人类之身触及神的本质，哪怕祂本身没有恶意，过量的信息和生命本质上的差距就足以让人陷入疯狂。
　　例如某只喜欢追着人给知识的神。
　　它还不想自家调查员就此彻底疯狂。
　　而且，很难确认海神现在的状态……祂甚至在这几百年以来、唯一一次回应的人是神奈光。
　　这也是之前神奈光没想着走这条路的原因之一。
　　【没事。】
　　神奈光在手上那枚再次被戴上的戒指上落下一个吻。
　　【我相信零……】
　　【我不会迷失的。】
　　【醒来——！】
　　黑鸦撕扯着嗓子。
　　【神奈——！！】
　　作为保护的、由灵性构成的身体早已被卷入了风暴中。剩下的，自然就是作为本体的团子。
　　团子眼睛紧闭，几乎失去了圆滚滚的形状。
　　只有一枚戒指，被他紧紧地包裹在团子中心。
　　【醒来——！】
　　【别忘记了你最终的目的——！！】
　　团子微微动了动。
　　【我……我是……】
　　金色的眼睛如发光的金子，周围却附上了一层深蓝色的光辉。
　　他是……海神，他是庇护着海族的守护神……不，祂是破坏一切的怒火！祂要向那些胆敢冒犯祂的人类报仇！！
　　【你是神奈！！】
　　黑鸦大喊。
　　【……神奈？】
　　祂皱起眉。
　　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祂昏睡的时候，曾经有个名为神奈的纯净灵魂呼唤过……不，他就是神奈！
　　神奈猛地清醒过来。
　　他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抱歉……本来想留着，或以后还能想起你。】
　　团子有些难过地在那枚戒指上轻轻滚动了一圈。
　　【咯嗒——】
　　戒指破碎了。
　　极其强烈的光四射，团子的体内突然涌现出了一股前所未见的精神力量。
　　“那束光是——”
　　不远处，大祭司感到一阵心悸。
　　它们聚集于此，只为了最后的祭祀。
　　所有祭品已齐，为正餐的，自然是七年前那个璀璨的灵魂。
　　然而此时，在它的周围，无数族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去。
　　“……还是慢了一步。”
　　它身旁的金发男人叹气。
　　“……什么意思？”
　　大祭司脸上七只小眼睛全部都瞪大。
　　“意思就是，你们该去死了。”
　　金发男人说。
　　大祭司怒了。
　　不过是一个人类——若非是那个组织——！
　　它抬起附肢，想要惩戒他的冒犯，却发现自己的肢体在融化。
　　是太阳。
　　今天是个适合死去的艳阳天，明艳的阳光照耀着所有生物，自然也包括了失去最后庇护的它们。
　　躲起来——躲到地下，躲到提前准备好的地下室——！
　　它想大喊，但声带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迟了——！！
　　它几乎要停滞的思维终于了悟，男人话里的迟了是什么意思。
　　在它怨恨的目光中，金发男人慢条斯理地从它身上踩过去。
　　“虽然也确实没指望你们更多……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你们可以去死了。”
　　xx年12月31日上午6点06分06秒，海族，灭亡。
　　————
　　【呜哇……】
　　团子痛苦地趴在系统空间里。
　　【哪怕只是短时间的融合也好糟糕啊……】
　　【你这还算好了，至少海神确实没想害你，还给了你一份属于祂的力量。】
　　黑鸦吐槽。
　　现在，团子可以算真正的神眷了。
　　【那是我应得的！】
　　团子理直气壮。
　　【我帮祂修正了神名，祂本就应该感谢我！】
　　【应得的应得的。】
　　黑影毫无感情地催促。
　　【快搓新卡，有灵性身体的包裹，能恢复地更快。】
　　【知道了……】
　　团子慢吞吞地把悬浮在空中的两只金色眼珠吞了下去。
　　这两只金色眼睛可以看作他灵性的结合体，也因此，他的每张卡的眼睛其实都是同一双。
　　……听起来有点掉san。
　　【这不是撕卡后回想起了以前所有的记忆吗……好歹让我缓缓吧。】
　　【……】
　　黑鸦停顿两秒。
　　【你都想起来了？】


第119章 真正的离开（中）
　　【差不多。】
　　团子说。
　　【……至少我记起来, 我遗漏了什么。】
　　他起身，朝着村子中心蠕动过去。
　　这是一个和其他普通小村子无异的偏远村落，如果不是地上的一滩滩水迹，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突然停下了。
　　地上, 有着几个明显属于人类的脚印。
　　【……】
　　他继续往前走。
　　很快, 一个正十字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在其上, 有着一个双眼紧闭的男人。
　　他留着半长的头发, 四肢如松田一般被钉死在十字架的四脚, 全身半透明。
　　团子慢吞吞地拨开他的头发，确认这确实是hagi幽灵酱。
　　【萩原，萩原……】
　　他喊。
　　“唔……”
　　hagi酱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也是紫色的下垂眼, 但不同于安室透的是、他的双眼更为狭窄而细长，眼型也偏向多情的桃花眼。
　　“啊, 是小神奈！”
　　萩原幽灵很感动。
　　“我还以为你……”
　　自从被带去冷冻后, 他就陷入了沉睡。然而一觉醒来，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神奈，而是一群奇奇怪怪的生物。
　　研二酱还以为要被吃掉了！
　　“没死，不仅没死，还见到了你的幼驯染。”
　　团子和他聊天。
　　“阵平酱……他现在还好吗？”
　　“他啊……”
　　团子沉默片刻。
　　“他现在可以和你竞速谁飘得快。”
　　“诶？？？”
　　萩原研二：猫猫宇宙升华.JPG
　　但既然也遇到了小神奈, 应该没太大问题吧？
　　“总之, 我先把你放下来。”
　　团子用力把四边的钉子啃下，打了个饱嗝。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不可以跟着小神奈吗？”
　　hagi幽灵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和脚。
　　“可以是可以……”
　　团子说。
　　“但我新卡是不能保留记忆的，如果你要跟着的话, 记得扯一个合理的理由，不要露馅。”
　　“记忆……？”
　　萩原研二的表情有一秒的呆滞。
　　对哦, 神奈现在也是一个圆滚滚的团子型，他能认出来全凭那双金色的眼睛。
　　那重生后没有记忆也是很合理的吧。
　　萩原研二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没问题, 你永远可以相信hagi！”
　　“唔姆……顺便一提，为了你能用上身体，你需要带上我的眼睛。”
　　团子说。
　　“好的……诶？！”
　　萩原研二不理解。
　　萩原研二大为震惊。
　　“没什么后遗症，大概就是一只眼睛变色的事……”
　　团子解释。
　　这相当于他分一部分灵性出来给这只幽灵酱构建身体。
　　用他自己的当然更契合……但由于他几年前意外撕卡导致卷毛的幼驯染先生被带走、他现在的状态不足以支撑建立一个身体。
　　“我突然觉得以幽灵的形式跟在小神奈身边也不错，以后hagi就是神奈牌专属幽灵探查员了！”
　　“你不用担心我。”
　　团子一眼看穿了他的顾虑。
　　“分这一点给你不算什么。”
　　反正眼睛也只是灵性凝聚的形式，如果他想——
　　“啊啊啊啊啊啊！！！”
　　萩原研二看着全身突然都冒出眼珠子的团子，没忍住，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可以这样。”
　　团子淡定地收回自己的眼睛。
　　“呜哇……真是吓到我了。”
　　萩原研二拍了拍胸口。
　　“对了，之前你和我说过的——”
　　他朝团子挤了挤眼睛。
　　“小降谷，你追到了吗？”
　　“嗯……”
　　团子欲言又止。
　　是这只坏暹罗先来追他的。
　　被追上了，但没完全被追上。
　　“好吧，小降谷有时候就是会这样。”
　　看到他的表情，萩原研二就明白了。
　　这只团子从警校时期就开始阴暗地偷窥降谷零，所以才能在他遇到危险时及时地出现，捡走了幽灵。
　　要知道，当时爆炸后，突然看到一只人形大蜘蛛的他可是被吓了一跳呢。
　　不过现在看来，团子的计划仍然在进行时中。
　　不，已经是完成式了。
　　团子心想。
　　“先车卡吧。”
　　他转移话题。
　　如果他有之前的记忆，或许这次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但如果有记忆——
　　【你是想再次光速撕卡吗？】
　　黑鸦吐槽。
　　【……还不是某只突然冒出的白发猫猫。】
　　团子回想起了惨痛的记忆。
　　【你先去人家家里的树上往下扔逗猫棒的。】
　　【呜……】
　　【那这张卡就为了养老怎么样？】
　　【可以。】
　　团子把骰子丢出去。
　　刚好，他现在脑瓜子还嗡嗡的。
　　只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去想，全心放松一段时间。
　　反正这个地球也不会缺了团子就停止自转……要是真不转了，这么脆弱的世界还是毁灭吧。
　　————
　　“hiro，你有看到神奈吗？”
　　诸伏景光合上腿上的笔记本，抬起头，“他早上就出去了。”
　　“这样……”
　　安室透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他现在眼睛并不方便，虽然他解释说是因为应激导致一时的失明，但这种情况下，他一个人能去哪？
　　“zero，你手上拿着的——”
　　“是婚姻届。”
　　安室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文件递给幼驯染。
　　“是终于打算确定了吗？恭喜。”
　　诸伏景光接过，心下除了为幼驯染感到的高兴，还有一种奇怪却难以言明的感觉。
　　总有一种一起长大的幼驯染要把自家养的猫叼走的诡异感觉……
　　他下意识地看了降谷零一眼。
　　嗯，长相帅气，厨艺满分，无论是伪装出来的性格还是真实性格都很棒，还很会照顾人……但城府很深，神奈和他相处会很容易吃亏……这种情况下来说，要避免zero欺负神奈……
　　可恶，他迟早要搬出去的，到时候要是神奈又被欺负哭了，怎么办？
　　等等。
　　诸伏景光猛然惊醒。
　　他为什么不自觉就代入了丈母娘挑刺的角色？
　　“hiro？”
　　“没事。”
　　诸伏景光揉了揉太阳穴，翻开文件。
　　一封信从其中掉落了出来。
　　“zero？”
　　他捡起信封，疑惑地看向降谷零。
　　“……这封信？”
　　降谷零也有些疑惑。
　　他之前对这封信完全没有印象，不是hiro给他的，也应该不是下属或者组织的文件。
　　那只有可能是神奈留下的。
　　为什么偏偏要留下一封信？
　　降谷零心下一空。
　　他突然有种很糟糕的预感。


第120章 真正的离开（下）
　　不知为何离开的猫留下了一封信。
　　降谷零打开了它。
　　‘我亲爱的金主猫猫——’
　　团子哼着歌, 把萩原幽灵塞进新身体中。
　　“喂喂喂神奈酱轻点轻点、……你塞反了！”
　　‘很抱歉，因为某些不可抗力，我们之间的包养关系不得不提前中止了。’
　　【这次就用原来的样貌和性格吧。】
　　团子说。
　　【原来的？】
　　【就是上一世的啦。】
　　既然是养老，就呈现出最原本的自己吧。
　　“……”
　　降谷零凝重地翻开下一页。
　　‘很高兴能在那个寒冷的夜晚与你相遇。’
　　（附着一张相册中、几人的合照。）
　　‘哈哈、说实话, 其实有点后悔是在那时与你相遇——我一直在想, 如果再早一点、如果能再早几年和你遇见, 我是不是能参与你的成长和你的过去？’
　　神奈翻阅着记忆, 有些遗憾。
　　他看到了尚且青涩的降谷零, 穿着警校生的制服，和他的四个同期好友吵吵闹闹。
　　而他藏在墙角后，目送着那头浅金色的短发消失在视野中。
　　‘现在想来, 我对于你的过往似乎一无所知——’
　　神奈想到这里，笑了笑。
　　*
　　最初吸引到他的那刻, 是这只耀眼的金发猫猫和松田阵平在樱花树下的那场斗殴。
　　在那个飘荡着樱花的夜晚, 他在树上睡觉，树下是两个活力满满的年轻人大半夜不睡觉、反而在互相往对方脸上印下友谊的拳头——两个年轻人眼中的活力和生机都过分地耀眼，以至于浅金色和紫灰色的眼睛一瞬间就刻入了他的心中。
　　他后来还在草丛里捡到了一颗掉下来的假牙，在第二天偷偷放到了卷卷毛拳击手的桌子上，不知道那家伙发现没有。
　　从此之后, 他在闲暇时, 便会时不时来看一看漂亮的降谷暹罗君，不过从没让他们发现过。
　　*
　　‘我不认识你的朋友，也不知道你是否有家人, 只知道你的代号和假名。’
　　*
　　“喂喂，小降谷！”
　　萩原研二笑嘻嘻地搭上降谷零的肩膀, “今晚的联谊，去不去？”
　　“我……”
　　降谷零刚想拒绝。
　　比起和一堆不太熟的人一起吃饭, 他更愿意在宿舍把昨天没看完的剩下半本书看完。
　　“我请客哦。”
　　萩原研二双手合十，给好友发送了一个wink。
　　“拜托啦——帮研二酱凑一下人数吧！那家饭店有很好吃的小食！”
　　听到动静的诸伏景光转过头，降谷零看到自家喜欢钻研厨艺的幼驯染眼里明显的心动。
　　既然hiro也想去。
　　“好吧。”
　　降谷零答应下来。
　　【别去呜呜呜——】
　　神奈蹲在墙后咬小手帕。
　　联谊不就是介绍陌生男女认识的饭局吗！金发猫猫也到发/情/期了吗呜呜呜——
　　万幸的是，已经被他偷偷划到自己的保护范围的、尚且还很钢铁的暹罗猫猫完全没有开窍的迹象，他甚至只关注很好吃的小菜。
　　神奈放下了心。
　　不过，那个叫萩原的人也没他想得那么坏——他亲眼看着这家伙不但背着老爷爷走了一段不断的路，还花自己的钱帮忙抽签。
　　哼，团子就原谅他把黑脸猫猫拉去联谊的无猫德行为！
　　就这一次！
　　*
　　‘我似乎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坦诚，因此我并不是在指责你。’
　　‘我只是，感觉有些难过。’
　　*
　　“……”
　　神奈捂着流血的腹部，跌跌撞撞地回到安全屋。
　　“咔哒。”
　　他一把把手/枪扔下，摊在沙发上，大口喘气。
　　“好险，差点就回不来了……”
　　他咬紧牙，用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血染红了几层绷带，最终止住了。
　　“不知道你最近怎么样？”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本精心保管的相册。
　　手指轻抚过相册，打开，里面全是某只金发黑皮的照片。
　　有他和幼驯染一起拿着扫把打闹的，有他开着大货车飞跃天际线的，也有他和他的同期们一起拉着樱花旗的……
　　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容灿烂，但无一例外，这些照片的角度都十分怪异，像是偷拍得来的一样。
　　“……”
　　神奈眷恋地摸了摸这些照片。
　　团子：汗流浃背地搬砖，看一眼黑脸猫猫的照片，擦汗，继续汗流浃背地搬砖. JPG
　　离他上一次亲眼看到降谷零已经过了几个月，他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他想去找他，借助一些借口，或许他也能成为他身边的一员。
　　但他不能这么做。
　　调查员的卡是消耗品，他的身边布满了毒蛇和荆棘，这个在阳光下生活的年轻人不应该被他拉到这里。
　　上张卡遇见的某只墨镜白毛是例外。
　　那家伙自己就是最大的危险。
　　但或许，他还可以在暗中继续看着他——能看到他，团子已经足够高兴。
　　于是他去了警视厅警察学校，却发现这一届的学生们已经毕业了。
　　他又发现，降谷零这个人，似乎在警校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了。
　　“……？”
　　神奈有些疑惑。
　　于是他找上了降谷零的同期好友，却意外发现，有个家伙停留在埋了炸/弹的大楼中。
　　他急急忙忙地赶了上去，却仍然迟了。
　　“嘭——！！”
　　一声巨响后，连人体组织碎片都找不到了。
　　神奈有些沮丧。
　　虽然他一直都没法救下所有人，但这个人离他明明那么近，只要他再早个几分钟……
　　“……你是？”
　　陌生又熟悉的男声试探性地问。
　　“？”
　　神奈震惊地抬起头，发现居然是抽签盒萩原（幽灵pro）在和他说话！
　　*
　　‘我一直都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也似乎总是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
　　‘在过去，仅有的几个愿意向我伸出援手的人并没有获得好下场，很多时候，我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但现在，有一件只有我能做、并且能保护下许多警察的事，所以我就去做了。’
　　‘透，关照好你自己，和其他人。’
　　‘ps：如果可以的话，我送你的戒指能不能一直带在身上？’
　　‘我知道要求你一直随身带着我送的礼物很过分，但它真的……’
　　（接下来的字似乎被水迹模糊了）
　　‘你的，猫。’
　　‘pps：只准这一次，不准在心里偷喊我猫！’
　　降谷零神色凝重地合上信纸。
　　“hiro。”
　　“神奈去人鱼村了。”
　　————
　　处理好抽签萩原后，神奈把戒指的碎片收好，再度眷念地回味了一边那些珍贵的记忆。
　　【封印吧。】
　　【你确定要封印所有记忆吗？】
　　黑鸦再度确认。
　　【确定。】
　　团子点头。
　　他不认为他和金发猫猫之间还有任何可能了。
　　那么，多余的记忆只会影响他的判断和情绪，是多余的累赘。
　　【记得把道具卡什么的收好。】
　　黑鸦悲伤地把那堆道具卡藏好。
　　在道具卡的最深处，是一个装着戒指碎片的小盒子和一本满满的相册。
　　【等等。】
　　团子突然开口。
　　【你——】
　　黑鸦以为他后悔了。
　　【等我新卡车好后，把那些道具卡作为每日单抽的奖励怎么样？】
　　【……啊？】
　　黑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不觉得我辛辛苦苦搞来的道具全部放在这吃灰太浪费了吗？】
　　团子振振有词。
　　【不如找个方法，直接变成二周目的继承战利品！】
　　【啊？？？】
　　黑鸦惊呆了。
　　【我不会怀疑这个借口的。】
　　团子努力说服他的kp。
　　【你也不想你的调查员穷得只剩一条苦茶籽了吧？】
　　新卡的外貌拉满了没错，但信誉没怎么点，教育和智力也不高……
　　简单来说，是一个漂亮的破落笨蛋花瓶。
　　但这只花瓶搭上了他最真实的性格。
　　高情商来说，是精通阴阳之道，总是喜欢站在事外，为当事人提供宝贵的建议。
　　低情商来说，不仅喜欢阴阳怪气，还喜欢当乐子人。
　　团子很忧心。
　　这张卡，不会在他没记忆的时候被人偷偷套七彩麻袋拐卖了吧……
　　【好吧。】
　　黑鸦妥协了。
　　【并且，你记得在我要寄的时候给我开挂。】
　　团子指指点点。
　　虽然这张卡纯为了养老，但剥削资本家kp的时间，自然是越长越好。
　　【……理由？】
　　【签到七天的特别奖励，氪金大礼包，抽碎片集齐大奖……】
　　团子有些嫌弃。
　　【实在不行，市面上随便一款氪金手游你照抄就是了。】
　　【……行。】
　　黑鸦痛苦地捂住脸。
　　它是跑□□统，不是劣质的骗氪小游戏！
　　————
　　“……降谷先生，我们在现场只发现了一些水迹和残留的仪式道具，并未发现人的痕迹。”
　　“过去的电车呢？”
　　降谷零语气冷静。
　　“只有一班电车会通往那里，而且在我们公安封锁后，后来的那班的目的地已经更改，应该没有直达才对。”
　　这件事引发了不少公民的议论，公安恶名更甚。但至少，确实没有再报道过失踪案。
　　降谷零没去管。
　　总比让他们无知无觉中送了命好。
　　“在监控里找到了您说的那个人，但是……”
　　风见裕也的语气有些迟疑。
　　“但他突然消失了。”
　　“消失？”
　　降谷零重复。
　　“对，在终点站，他下车后，车站的监控完全没有拍到他的踪影……”
　　“我们公安调查了那边的道具，根据常雨的族人所讲，那确实是他们的死敌所在的最大据点，并且，他们也无法再感应到一丝一毫的气息……”
　　“降谷先生，那些邪神的信徒，或许，真的死了。”
　　“这样啊，我明白了。”
　　没有回应风见的疑惑，降谷零挂断电话。
　　“hiro，还能再快点吗？”
　　“zero，现在已经超速了。”
　　诸伏景光有些无奈。
　　他车技虽然也不错，但完全没学到降谷零那种能在列车上方行驶的高达驾驶员唤灵术……
　　“……”
　　降谷零疲惫地往后一靠，打开风见裕也发来的视频。
　　那是他让风见拍摄的现场视频。
　　他打开外放，把视频调至两倍速。
　　“……报告，在这里也没有发现！”
　　“再找。”
　　是风见裕也和他同事的声音。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鱼村里，本来还算有人气的村落一片寂静。
　　艳阳高悬与上空，微风拂过，这本该是在冬季难得的美好天气。然而，村内一片死寂，没有人声，也没有动物的声音。
　　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死去了。
　　“……”
　　降谷零瞥见了地上一块反光的东西，点下了暂停。
　　“……那是？”
　　他皱着眉，调回0.5倍速，反复播放，终于辨认出地上的那粒耀眼的光芒。
　　那是一小块戒指的碎片。
　　他是那么地熟悉那枚戒指，他亲手选定了款式，他自己设计了两人的签名，以至于哪怕只是一小块碎片他都能一眼认出。
　　但他宁愿自己认错了，地上的只是一小块反光的玻璃碎片亦或是其他，这样他或许还能认为，猫只是跑去了其他地方，仍然安然无恙。
　　降谷零抿紧嘴唇，低下头。
　　左手上的戒指安然无恙，紫色的宝石晶莹剔透，里面几缕金丝完好无损地在其中纠缠。
　　虽然没说过，但他其实也很珍惜猫送的这枚戒指。
　　他有空会仔细保养它、就像保养自己的枪械一样，他学着神奈，每天起床都会在宝石上落下一个吻，再在猫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
　　猫对戒指的重视更甚于他。
　　哪怕是被他和hiro带走、误以为要被丢掉的时候，他也不想被收回这枚戒指。
　　但现在，戒指碎了。
　　被猫吞下的戒指碎了。
　　降谷零痛苦地捂住眼睛。
　　那猫呢？
　　自然也碎了。
　　直到一周后，站在神奈的墓前，降谷零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zero。”
　　易容后的诸伏景光声音有些沙哑。
　　他穿着一身黑衣，胡茬剃得干净，眼底却有着些许漆黑。
　　“是时候了。”
　　“嗯。”
　　降谷零把那件厚重的羽绒服放进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里。
　　那是猫第一次见他时穿的衣服。
　　他在整理衣柜时才发现，相处的一个多月里，猫几乎没买什么东西。
　　那家伙很好养活，或许是过去的流浪生活所致。
　　无论是hiro还是他做的饭，他都很高兴地全部吃完，只是尤其喜欢和巧克力相关的食物。
　　“……”
　　诸伏景光也沉默地往盒子里放入一个猫毛毡。
　　小小的毛团子已经不是前几天神奈递给他的模样。
　　诸伏景光变回了苏格兰，剃下了一小块猫肚子最为柔软的毛，把那只五官含糊的猫毛毡变成了小巧的迷你苏格兰猫猫。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松田阵平长叹一声。
　　他为了寻找hagi任何有关的线索，难免对家里几人的关系有所疏忽……
　　如果他当时多注意一点，看到神奈不对劲的情绪，或许，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
　　降谷零沉默地低着头。
　　那枚镶嵌着紫色宝石的戒指被他穿上了相匹配的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这里的人实在太多太混杂，他不能在外表明自己已经订婚，但他可以带着这枚戒指。
　　他实现了对神奈的承诺。
　　冲矢昴沉默地站在人群外。
　　说实话，他也没有想过，那个人，居然最终选择燃烧了自己。
　　这是高尚？亦或是私情？
　　一切已经无从得知。
　　因为能解释的人，已经长眠于此，什么都没有留下。
　　“……”
　　常雨薰站在门口，什么都没说。
　　她甚至穿着一身艳丽的西装，吸引来诸多古怪的目光，甚至有人一度认为她和死者有仇。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才不认为那家伙会就此轻易地死亡。
　　DBA处理过实在太多的异常，和南极下沉睡的异族来说，他们的敌人，简直是巨人脚下的蚂蚁。
　　那家伙，才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
　　她会在他回来之前，照顾好他在意的人和猫。
　　“时间到了。”
　　降谷零把怀里抱着的花放下。
　　那是一捧艳丽的深海泡沫。
　　本不该在这个季节盛开的花，却在那个艳阳天，开满了后山。
　　漫天的浅蓝深蓝绽放，就像潮起潮落的大海。
　　但他明明最讨厌海。
　　他深深地看了盒子里的所有东西一眼，最后放下了那枚戒指碎片。
　　猫什么都没留下，他们只能找到和他有关的东西做成衣冠冢。
　　盒子被盖上，大火燃起。
　　降谷零转过身离去。
　　在他的身后，一滴晶莹的水珠悄然落下，没有人发现。


第121章 少爷已经十几年没笑过了
　　日本, 东京。
　　工藤家隔壁，入住了两个奇怪的租客。
　　“……”
　　白色马自达停下，司机率先下车，取出轮椅, 扶着后座的人坐了上去。
　　冲矢昴借着窗帘的掩护, 观察两人。
　　一人约一米九, 身着黑衣, 动作细致体贴, 从他的侧面，能看到男人有着一双漂亮的紫色桃花眼。
　　而他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雇主，同样一身黑衣, 还戴着墨镜，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正和他说着什么。
　　是组织的人吗？
　　身上虽然没有常年浸染在黑暗中的气质, 但组织成员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表现得像下一秒就要鲨一百个人一样的——例如某只最近天天在波洛打工的波本。
　　当然，也不排除有琴酒那样，就差在衣服上印上‘我是鲨手’这样的成员。
　　冲矢昴皮下的赤井秀一想。
　　不管怎么样，他需要告知他暂居房子的主人——工藤新一一声。
　　他放开窗帘。那些垂下的布料自然地回复原位，就好像只是有一阵风吹动一样。
　　“喵！”
　　但此时, 一只暹罗猫叫了一声, 一下窜上了窗台，也掀飞了挡住他身影的窗帘。
　　“波本——”
　　冲矢昴还没来得及抓住这只捣乱的暹罗，在它的身后, 布偶猫也窜了上来，随后的是卷毛猫咪, 它们在窗台上打闹，很快, 就有猫爬上了窗帘。
　　“别闹了！”
　　趁楼下的两人还没注意到楼上的动静，冲矢昴眉头一皱，一手拎起了一只猫的后脖颈。
　　“咪呜！”
　　看到了苏格兰和卷毛警官在粉毛两脚兽手中无用的挣扎后，波本更为迅捷地爬上了窗帘顶端。
　　“刺啦——！”
　　不堪重负的窗帘终于承受不住猫咪的重量，被狠狠地撕下了一道，连带着抓在上面的暹罗猫，一起摔了下来，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
　　顺便抓破了冲矢昴的易容。
　　赤井秀一：“……”
　　给它起名为波本还真没叫错。
　　小黑脸，上辈子和他有仇，是波本（确信）
　　他推了推眼镜，朝楼下看过来的两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抱起惹祸的波本，带着三只猫离开了。
　　万幸的是，由于戴着眼镜，也隔着一段距离，那两人应该没注意到他脸上的易容？
　　————
　　“那个人……”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
　　他把视线收回，双眼炯炯有神，可以看见，他的一只眼睛是艳丽的紫色，另一只眼睛是绚烂的金色。
　　但他的面容却是典型的东亚人面孔，这就让他的异色双眼为他本就俊朗的脸增添了一抹混血的深邃。
　　有着异瞳的男人附身，在神奈光的耳边轻轻说：“少爷，要不要我们——”
　　“在他脸上甩一把钞票，告诉他男人被我看上是你的荣幸？”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说。
　　“刚好，后备箱里有我们回国换的外汇。如果不够，可以再去取。”
　　萩原研二：？
　　“或者我们把他的房子买下来吧。”
　　神奈光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是不是在开玩笑。
　　“然后在他推着行李箱被赶出门时，我们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顺便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告诉他，你是被我看上的男人，除了我，这个国家没人敢收留你。”
　　萩原研二：？？？
　　首先，为什么是‘我们’？
　　其次，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那个庞大的体积看着是很拉风，但实际也很拉风……降落时绝对会拽着人走吧！
　　他急忙打补丁，试图救下即将在玫瑰海里社死的可怜粉毛青年：“您别和我开玩笑了……”
　　“是你先和我开玩笑的。”
　　神奈光说。
　　“是吧，管家大人”
　　“……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萩原研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神奈重生后的身份是某个隐藏家族的继承人，前任家主突然暴毙，继承人身体抱恙。于是，在家族内保首领一系的人的掩护下，年轻的少主神奈光选择出来散心修养。
　　决定跟着他的萩原研二自然也就成了他身边的管家——虽然他觉得这个职位被称为保姆更合适，或者用年轻人的流行词，男妈妈。
　　并且，由于神奈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萩原研二在他的眼中，只是一只车卡时偶遇的幽灵……恰好萩原长得还算合眼，他就顺便把这家伙也拉回人间了。
　　萩原研二：你人还怪好的嘞.JPG
　　然而，和格式化后的神奈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萩原研二每当半夜清醒，都想给当初坚定要跟着神奈团子的自己一巴掌——怎么没发现，这家伙性格这么恶劣啊！
　　当初他遇到的心碎欲绝、可怜兮兮的团子呢？！这个性格恶劣、完全不顾他人死活的家伙是谁啊！！！
　　小降谷不会就是被这个小恶魔折腾得断情绝爱了吧！
　　偏偏，这只性格多变的恶魔团子，不仅在七年前把灵魂形态的自己带去冷冻、避免了消散于人间的下场，也是他再一次为他捏造了身体，让他有再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总结，被神奈救了两次的萩原研二不得不把灵魂出卖给这只恶魔团子。
　　一想到之后还可能遇到小阵平或者其他同期，萩原研二就不由自主地戴上痛苦面具。
　　但他又没有合理的理由阻止神奈光来到东京，想到当着小阵平穿猫耳女仆装的场面，萩原研二已经提前感受到了绝望。
　　hagi酱：生活不苦，命苦.JPG
　　“小神奈……”
　　管家先生叹气。
　　要是被组织里那群保守派知道，他肯定要被押去地牢了。
　　“什么事？”
　　神奈光很满意他的称呼，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
　　一直喊他少爷，搞得他总想在后面加一句“已经十几年没笑过了”。
　　团子又不是什么有个童年白月光的洁癖面瘫强迫症，他才不要这样一个连少爷笑了几次都要记小本本的老爷爷管家！
　　“刚刚那位先生——”
　　萩原研二试图把话题扭向正题。
　　“他似乎有所古怪。”
　　毕竟是前警察，加上被他的视力很好。
　　他分明看到，在那只暹罗跳下来时，似乎抓破了他脸上的皮肤。
　　但怪异的是，伤口处并没有流血。
　　这不合常理。
　　“你也觉得他不对劲？”
　　神奈光一拍手，严肃地支持。
　　“要不要让家里的人调查……”
　　“我早就想说了——他居然这么受猫欢迎！”
　　神奈光气愤填膺，愤怒里还带着一丝嫉妒。
　　“三只啊！那可是三只不同的猫猫，居然都争着往他身上跳！”
　　“可恶——那个男人上辈子一定是天天被猫啃的猫薄荷！！”
　　萩原研二：……？
　　他不是指这个不对劲啊！


第122章 点击就看粉发猫耳女仆
　　总之, 萩原研二心累地把盯着别人家猫咪的团子和行李打包进了别墅里。
　　由于他们并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很久，因此很多东西都打算现买现丢，萩原一个人整理起来也不算费劲。
　　如果没有一只团子坐在轮椅上指指点点的话。
　　“让我看看……你居然选这个牌子的面包机。”
　　神奈光啧了一声。
　　“有什么不对吗？”
　　萩原研二微笑。
　　“不，我就是觉得它有一种会爆炸的美。”
　　神奈光很嫌弃地把崭新的面包机抱起来, 丢到了门口。
　　萩原研二：？
　　面包机怎么你了！
　　“这个扫地机器人倒是不错, 但不够智能。”
　　“不够智能？”
　　“对, 例如它不能载着一只猫爬楼梯……”
　　萩原研二：？？？
　　扫地机器人也怎么你了！
　　“萩原你能把它改造成会走路的机器人吗？”
　　萩原研二只能微笑。
　　对不起, 做不到。
　　总之, 在经历了不干活的轮椅人的一翻指手画脚后，萩原研二终于在微笑崩坏前，收拾好了房间, 顺便把这家伙塞进了卧室。
　　“今天辛苦了一路上过来一定很累吧卧室所有的用品都是按你要求买新的卫生间有洗浴用品有需要喊我或者打电话都可以晚安小神奈！”
　　“咔哒！”
　　在神奈光即将张嘴前，萩原研二一口气秃噜完, 关上了房门。
　　还没来得及开口的神奈光：……
　　这只中长毛猫猫真没耐心！没猫德！
　　他没有生气, 慢悠悠地把耳朵凑到门上，确认萩原研二真的走了。
　　没了其他人，他麻溜地站了起来，一点也看不出虚弱到要坐轮椅的样子。
　　事实上，他的虚弱更多是在灵魂层面。
　　神奈检查过, 自己的灵魂不知为何, 似乎附着一层深蓝色的光芒，也比前世虚弱了许多。
　　并且，总觉得被塞了过量的知识一般……他时不时就会没有任何原因地头疼, 甚至会失去理智。
　　但他对此却毫无头绪，只能归结于穿越世界的后遗症。
　　慢里斯条地给自己倒上一杯热可可, 调查员开始思考。
　　虽然有帮萩原研二捏身体的记忆……但他也不是谁都会帮的圣父，要知道, 团子自己的灵性可以直接代表他的寿命，轻易不会分出去。
　　但他居然救助了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幽灵君诶！
　　怎么想都不是他的风格。
　　——而且，连他这么找茬都没有发作。明明已经看到脖子上青筋突起了，居然没有跳起来打团子一顿！你不对劲！
　　团子摸摸下巴，表情严肃。
　　曾经有个大侦探说过，排除了所有没猫德的行为，剩下的，就一定是有猫德的猫！
　　也就是说，真相只有一个!
　　【萩原君，说不定、是能当我妈妈的男人！】
　　【？】
　　黑鸦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你的第几任男妈妈？
　　【你来了？】
　　团子热情地招待黑鸦。
　　【别光喝蛋糕啊，快坐点茶。】
　　他按着黑鸦并排坐，把身上的小触手啾下一根，塞到黑鸦面前。
　　黑鸦：……
　　调查员自从封印记忆后，就一直是这个奇奇怪怪的样子。
　　愁，很愁。
　　————
　　用奇怪食物打发走黑鸦后，神奈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萩原研二不对劲。
　　黑鸦也不对劲。
　　明明都是第一次见面才对，但他们的容忍度完全不像对待陌生人。
　　在他快要露宿街头时，是黑鸦主动给他提供了地位极高的身份；在他因为后遗症而晕倒时，是萩原研二一直陪在他身边，哪怕被各种挑刺。
　　他不认为这个世界有无缘无故的好。
　　修长的睫毛压下，暗金色瞳孔闪过一丝凌厉。
　　说不定，这只是他的幻想。
　　在他被狗追上后、临死前的幻想。
　　否则，又怎么会遇到的每个人都这么友善？甚至连自称kp的黑鸦都体贴地和他的鸦妈妈一样，就仿佛他是一个破碎后被重新粘起来的花瓶，就怕呼吸声大了、他又碎了。
　　他深沉地看向窗外的风景。
　　这个世界，一切都不对劲。
　　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
　　“研二君，我想招两个猫女仆。”
　　团子疯了？
　　萩原研二在心里尖叫。
　　“对，我就是要招两个猫女仆。”
　　无视萩原研二不可置信的表情，神奈光语气淡然。
　　“我觉得隔壁的那个研究生就很合适。”
　　“我查了他的履历，从小就成绩优异，对猫也很有耐心，还是东京大学的研究生，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方面都很优秀。我认为他就很合适。”
　　萩原研二：……
　　很合适后面是不是省了一句‘做科研’？
　　而且那明明是个快一米九的男人啊！你家猫女仆是一米九的男性？？？
　　“按他的专业，直接给他十倍毕业后进入会社的工资。”
　　神奈光淡定地加码。
　　“不，他不会愿意……”
　　“美元。”
　　萩原研二：……
　　“而且只是一个月而已，如果我们提前离开东京了，他也可以早点下班。”
　　神奈光继续说。
　　反正都是黑鸦提供的身份和资金。
　　这份礼物背后想必已经标好了价格，因此他用的肆无忌惮。
　　就算要被邪/神拆吞入腹，也得吃饱了才不亏。
　　萩原研二：……
　　怎么办，代入想一想，他都心动了。
　　“小神奈……”
　　“怎么？”
　　神奈光挑眉。
　　“你看，我合不合适？”
　　“……”
　　神奈光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几秒，语气诡异。
　　“你不早就是了吗？”
　　他的表情古怪，左眼写着‘没想到’，右眼写着‘你还想’，额头顶着‘要工资’几字。
　　萩原研二：……
　　啊啊啊啊啊别在这个时候用恶毒资本家的语气提这种事啊！
　　而且明明是为了安慰发现自己猫毛过敏吸不了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团子，他才脑子一抽想出这个馊主意的，为什么现在反而把自己变成贴钱上班的打工人了啊！
　　“总之，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
　　他生怕神奈光说到做到，今晚就跑去隔壁用钞票打隔壁研究生的脸，更怕粉毛先生经受不住金钱的腐蚀，真答应了这个荒谬的要求！
　　“所以，这就是你的处理方法？”
　　神奈光面无表情。
　　在他的左边，是裸露着大半块壮硕胸肌的粉发男人，头上还戴着同色系猫耳，右边是穿着露腰装的金发男人，正用他打了唇钉的嘴唇嗲嗲地哄他喝酒，顺便把屁股下的金色尾巴抽出来、又用那只手掩嘴娇笑。
　　两人都穿着女仆装和猫耳，周围还有其他牛郎暗中投来窥视的目光，甚至有人在盘算着马上去染一头粉发，
　　毕竟，这么阔绰的大主顾可不常见。
　　神奈光：……
　　他看到，金发唇钉男人在捂嘴笑时，鼻子耸动了几下，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呕。
　　把团子拐到牛郎店的萩原研二也有些心虚。
　　为了满足团子猫·男·粉发·女仆的奇葩要求且不祸害到正常人（特指某粉毛研究生），他思来想去，怎么想都只有收钱的牛郎才能达成一个让大家都不受伤的世界。
　　但现在……
　　团子嫌弃地躲在他背后，他僵硬地笑着推开凑上来的猫耳男，在内心深深叹气。
　　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研二，研二……”
　　神奈光在偷偷喊他。
　　“嗯？”
　　萩原研二已经在想怎么离开了。
　　“我想要那个人。”
　　团子戳了戳管家先生的腰。
　　萩原研二：……？
　　他顺着神奈光的视线看过去，意料之外地，看到了一个身姿挺拔的背影。
　　那人穿着一身酒保服，刻意的收腰设计更加凸显了他劲瘦的腰线，此时，他正在制作一杯鸡尾酒，脸上的笑容却比酒杯里的映射着灯光的酒液还醉人。
　　看似只是一个帅气英俊的酒保，但问题在于，这个金发深肤的男人，萩原研二认识。
　　“小降谷？！”
　　太过吃惊之下，他脱口而出。
　　男人似乎在喧闹的人声中听到了这一声呼唤，紫灰色的眼睛和他对上了视线，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看起来打算来他们这里聊两句。
　　萩原研二不可置信。
　　萩原研二痛心疾首。
　　到底是什么让警校第一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是生活，还是恶魔团子？！


第123章 降谷先生，你也不想……
　　到底是什么让降谷零从一个傲娇严肃的警校首席变成风骚的酒保萩原研二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zero又被某只恶魔团子盯上了。
　　他觉得事情要糟，无论是对团子还是对zero来说。
　　毕竟，那天神奈是一个人来的, 身后也没有跟着某只金发黑皮。
　　萩原研二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 但大概也能猜到, 要么就是自闭团子继续阴暗地藏在角落爬行, 要么就是他冲了, 然后爆了。
　　当然，对他而言也很糟糕。
　　因为，尽管不知道之前充当夹心饼干的是哪个倒霉蛋, 但这次夹在中间的，恐怕就是他了。
　　“降谷·酱？奇怪的名字。”
　　神奈光：猫猫探头.JPG
　　“不, 后面那个是昵称而已……全名是降谷零, 是我上警校时的同期好友之一。”
　　萩原研二在团子耳边解释。
　　“降谷零。”
　　神奈光重复了一遍，对这只黑皮猫猫越看越满意。
　　好猫的金发黑皮！对于猫毛过敏的团子来说，简直是绝佳的代餐诶！
　　“就他了。”
　　他丝毫没有不啃窝边草的认识。
　　“等等等等。”
　　萩原研二让身边的两个牛郎离开，压低声音，“就他了, 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下一个猫女仆就是他了。”
　　团子理直气壮。
　　萩原研二：……？
　　不，怎么想都会被金毛大猩猩殴打的吧！
　　“你看，你的警校同期居然跑到牛郎店当酒保……”
　　神奈光目光慈爱。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经济困难或者不当警察了！”
　　“这个时候, 就需要一个好心人向他伸出援手，救赎他沉沦的灵魂, 拉他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
　　萩原研二：……
　　不，他觉得给团子当猫女仆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的生活。
　　“那个, 说不定他只是潜入调查而已……”
　　萩原研二绞尽脑汁地试图拯救可怜的金发同期，从脑海里搜刮词汇：“如果是作为警察的话，这种调查还是很正常的吧！”
　　虽然他短暂的职业生涯中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潜入调查，但他至少听同事们说过——隔壁搜查一课的某个警官伪装成炒面车的车主在公园守株待兔，结果因为炒的面太难吃和顾客吵起来了，还没吵完呢、伪装成吃面群众的同事就已经把一起围观看热闹的嫌犯当场逮捕什么的……
　　想到这，萩原研二沉默了。
　　他环顾四周的男男女女，每个正在喝酒聊天的人，最终惊恐地发现，没有人一个人的身上，有他同事的气息。
　　说人话，就是没有一个便衣在这里。
　　难道，小降谷他真的……
　　萩原研二：呐喊.JPG
　　……但如果他真的迫不得已，那好像和团子去当猫女仆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
　　萩原研二表情严肃。
　　至少神奈光不会要求小降谷卖身。
　　在他胡思乱想时，金发酒保已经和后台的人交完班，换下工作服，自然地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周围的牛郎暗搓搓地投来嫉妒的目光。
　　又一个金发幸运儿。
　　“从刚刚开始，两位就一直在看我。”
　　金发黑皮的男人笑着，向两人推出一张名片：“安室透，深蓝泡沫是我独家特调的鸡尾酒，不知两位是否有兴趣品尝？”
　　萩原研二：“……”
　　笑容逐渐僵硬.JPG
　　好消息，zero没有真的化身牛郎。
　　坏消息，zero真的在潜入搜查，还不幸被某只团子盯上了。
　　而他，萩原研二，就是间接凶手。
　　萩原研二笑不出来了。
　　他总觉得下一秒，神奈光就会甩出一张黑卡沙发咚小降谷，在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一句“降谷先生，你也不想你的潜入计划被破坏吧”。
　　不过，听降谷零的语气似乎没有认出他，他倒是不意外——虽然是以萩原研二的灵魂为模板，但用团子的灵性捏造的身体、被团子影响很正常。
　　他现在的外貌可以说是原版的萩原研二加上1/10的团子——那家伙的长相又偏清冷型，于是连带着他略微下垂的桃花眼也带上了一丝冷意，加之他一只眼睛的颜色变化，降谷零没认出他来很正常。
　　“松田……博一。”
　　萩原研二递过自己的名片，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假名。
　　超级敷衍的假名。
　　他征求过团子的意见，团子表示，只要他没有当着认识的人的面嚣张大喊‘萩原研二在此’，问题应该不大……当然，他的亲友最好能心照不宣也别揭穿他的身份，否则他就只能赌他是不是被世界意识偏爱的宠儿了。
　　毕竟，被命运偏爱的孩子大概率是不会就这么死去的。
　　“如果有幸能品尝安室先生的独家特调，自然再荣幸不过。”
　　萩原研二微笑，不动声色地让出了在身后用目光不断刺挠他的团子。
　　奇怪，为什么感觉zero对他的兴趣更大？明明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两人中神奈光才是主导。
　　“啊，失礼了，这位是？”
　　安室透注意到萩原研二刻意让出的主导位，向神奈光歉意地笑了笑。
　　“我——”
　　团子开口。
　　萩原研二在内心祈祷。
　　信男愿意用三天猫女仆装换你正常点！
　　“我是你未来的金主。”
　　团子深情脉脉。
　　萩原研二痛苦地闭上了眼。
　　完了。
　　小降谷，你下手轻点。
　　“在这里打工是没有前途的。”
　　神奈光深情地捧住了安室透的手，把卡塞进了他的手心合拢：“不如来我家吧，我给你十倍的工资。”
　　安室透额角跳了跳，差点维持不住笑容，一拳打到这个轻浮家伙的脸上。
　　你谁啊！一身黑衣墨镜，在店里昏暗暧昧的灯光下脸都看不清，就在这大放厥词……不行，他还要打听旁边和某个怨种同期很像的某人的情报，还有那只金色眼睛……他要拿出作为精英卧底的忍耐！
　　他刚想把那双手甩开，就听到了这个奇怪男人的下一句话。
　　“或者之后我做你的金主，你做我的小白……小黑脸猫猫。”
　　安室透的手顿住了，眼神开始变得晦涩起来
　　团子没注意到。
　　他还在努力诱拐他心中的黑脸猫猫。
　　“毕竟，降谷先生……”
　　他在萩原研二绝望的目光里说。
　　“你也不想你在潜入调查的事被人知道吧？”


第124章 再见
　　此言一出, 三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
　　萩原研二脸色灰白，眼神空洞，是他对这个再也不能好的世界的控诉，顺便也没忘记为理直气壮的团子充当人肉盾牌。
　　完蛋……如果小降谷要算账就……还是先找可怜的hagi管家吧。
　　希望看在同期的份上, 能下手轻一点。
　　团子期待地看着黑脸猫猫, 情绪稳定。
　　他都这么诚恳了诶, 这只猫肯定会同意的吧！
　　而被两人盯着的安室透脸色巨变, 笑容勉强地说：“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名字一直都是安室透，或许是认错人了吧。”
　　他站起身，甚至踉跄了一下, 急忙就想离开。
　　以为金发大猩猩会直接黑脸的萩原研二：……？
　　什么，小降谷你这弱气小媳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而且你快把心虚写在脸上了啊！这不是在明示团子继续追击吗？！
　　果然, 如萩原研二所料, 神奈光见到嘴的猫要跑，一把抓住了安室透麦色的手腕，轻声安抚：“刚刚只是玩笑罢了。”
　　“就算你真的拒绝了，我也什么都不会做的。”
　　团子眼神诚恳。
　　萩原研二：……
　　这听起来更像死亡威胁了啊！
　　安室透的脸色也白了两个度，“你——”
　　“咳咳咳！”
　　萩原研二剧烈咳嗽了几声, 站起来, 隔断了两人之间交织的视线，用眼神和神奈光对话：
　　“放过他吧，毕竟是我同期……”
　　团子不服：“那我没猫了, 你要怎么赔我？”
　　“我穿三天。”
　　萩原研二咬牙。
　　“一星期，附带另一个人选。”
　　“……成交。”
　　萩原研二眼含泪光。
　　小降谷, 我可是为你牺牲巨大……快走！
　　“啧，仔细一看, 你好像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团子装模作样地打量了金发黑皮的酒保几眼，放开了他的手：“抱歉，再见。”
　　嘿嘿，失去了一只金毛猫猫，收获一只萩原猫猫和盲盒猫猫！1+1＞2，这笔买卖调查员血赚！
　　安室透：……
　　安室透：……？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表情复杂：“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团子的心已经飞到新猫上面了。
　　他快乐地朝黑脸猫猫挥手：“再见，安室先生。”
　　安室透：……
　　萩原研二：……
　　还好团子是很好哄的团子。
　　神奈光：……？
　　“你怎么还不走？”
　　团子疑惑。
　　“……我这就走，二位玩·得·开·心。”
　　金发酒保维持住了体面的微笑道别，就是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隐藏地很好的咬牙切齿。
　　然而没心没肺的团子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吸猫。
　　只有敏锐的萩原研二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凝视着降谷零离去的背影，表情凝重。
　　小降谷，他不会——
　　真因为缺钱下海了吧？！
　　————
　　“……zero，zero。”
　　降谷零猛然回过神。
　　低下头，菜板上的芹菜已经被他切成汁了。
　　“hiro，怎么了？”
　　他说着，一边把芹菜的尸体收拾干净。
　　“你今晚见到的人……”
　　诸伏景光上前帮忙。
　　“嗯，能确定是他们俩。”
　　降谷零回答。
　　“萩原他现在怎么样？”
　　诸伏景光问。
　　“过得可好了。”
　　降谷零冷笑一声，“还有心情带着神奈去找牛郎呢。”
　　“……哈哈。”
　　诸伏景光干笑两声，被幼驯染话里的醋味熏到了。
　　“对了，要不要告诉松田？”
　　“等他回来，你和他说一声吧。”
　　降谷零说。
　　自从那天之后，没了一直吵着要吸猫的神奈，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就从降谷零的安全屋搬出去了。
　　诸伏景光自己找了间公寓，松田阵平因为还需要他补充猫之力，干脆住进了他的隔壁。
　　于是，原本每天都很热闹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了降谷零一个人，就和他遇到猫之前一样。
　　他干脆也搬回了那间什么多余摆设都没有的木马公寓里。
　　但每天晚上，还是会时不时梦到猫。
　　离那天已经过去了几个月，有着艳阳天的冬日已经消逝，春日到来，但他好像还活在过去的那个冬日。
　　没有实感，很难相信那个家伙居然就这么离开了，就像他来一样，突兀地撞到他的眼前，又突兀的走了。
　　短暂的就像冬日的雪一样，一夜醒来，就全部融化不见了。
　　有时候睡醒还没睁开眼，手就本能地想摸一摸怀里那个毛茸茸的脑壳，但那里自然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在厨房，耳边仿佛会传来那个家伙指指点点要吃什么的幻听。
　　恍惚间觉得，猫好像还在他身边没走。
　　直到某天，他的幼驯染踹开了他的门，强行把正在为猫顺毛的降谷零送去了公安的心理咨询室，他才逐渐从过去中走出来。
　　也只是一点。
　　因为他遇到了一场爆炸。
　　是组织的任务，情报出错了，他差点以为他要和卷毛混蛋一起争夺hiro烧的马自达了。
　　但他还活着。
　　他活了下来，把公安里的卧底揪出、连根带起了一条组织的情报线，他毫发无伤。
　　组织的人都认为他提前就预知到了背叛，将计就计着报复那些设计他的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
　　降谷零摩挲着胸前用项链串起的戒指。
　　是这枚戒指救了他。
　　晶莹的紫宝石表面已不复原本的光滑无暇，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里面交缠的金色丝线也消失了一条。
　　他没敢去想那代表着什么，直到处理完所有的琐事，猫小声却执着地要求他一直随身带着戒指的记忆开始不断在他眼前回放。
　　‘……戒指，能不能一直戴着？’
　　‘摘下来也没关系，只要带在身上——’
　　‘只要带在身上……’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
　　在戳穿了他波本的身份、视死如归，在以为要被他收回戒指时，一直在请求他留下戒指的神奈光，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不报复他的隐瞒？
　　为什么还在在意他的安全？
　　为什么……直到那个时候，还那样喜欢着他？
　　降谷零不得而知。
　　能给出答案的人已经再也不会扑进他的胸口了。
　　从爆炸开始，他的心理评估结果恢复了正常，除了报告结尾的有些过劳，他不必再去那个咨询室了。
　　那是自然的。
　　波本是善于玩弄人心的专家，他自然知道该怎样扮演一个正·常·人。
　　而旁观的诸伏景光默默看着自家幼驯染的举动，没有再踹门而入。
　　他知道，zero已经深陷于那枚戒指了。
　　他又何尝不是呢？
　　在深夜，他偶尔也会对着神奈和zero一起完成的猫猫包发呆。
　　他已经不再是那只无力的小猫咪了，自然也不会再背上那个幼稚的小背包。
　　但看着包里的粉色的猫猫狙和神奈买的手机，诸伏景光有时候也会想——
　　要是zero的婚姻届能再早一点、哪怕只有一天送出去就好了。


第125章 猫女仆
　　萩原研二鬼鬼祟祟地贴着墙。
　　很好, 没有动静，小神奈应该还在睡觉。
　　他松了口气，刚准备回头换下身上的猫女仆装，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萩原研二差点被吓得原地起飞。
　　“所以, 一个星期过去了。”
　　神奈光语气幽怨。
　　“说好的第二只猫呢？”
　　“哈哈哈, 这个嘛……”
　　萩原研二试图萌混过关, wink的同时, 用双手在脸边比出猫爪的形状。
　　“hagi小猫咪也不知道喵~”
　　神奈光幽幽盯着他。
　　等待新猫的第一天, 满怀期待，在网上搜索各种猫咪，傻笑着为猫猫准备好猫窝。
　　等待新猫的第二天, 心怀急切，拜托了一直订购的店家准备好各种尺寸的猫耳猫尾。
　　等待新猫的第三天, 走来走去, 在原地焦虑地走来走去，给扫地机器人一个下勾拳，再给全新面包机一个上勾拳。
　　等待新猫的第四天，狼狈地收拾爆炸的面包机，顺便把扫地机器人送去维修……
　　……
　　被萩原幽灵虚空画饼的第七天, 团子终于醒悟了, 这个饼，闻着香，吃不到口啊！
　　“猫呢？”
　　他重复了一遍。
　　“猫——”
　　萩原研二笑容苦涩。
　　对啊, 猫呢？
　　他倒也不是真的在给团子画饼——这几天，在金钱的诱惑下也不乏有人愿意来应聘为期一个月的猫女仆。
　　但一来是团子要求、不仅要男猫猫, 身材和外貌还要过关，最好还要会做饭——这只挑嘴的团子相当不满意萩原研二的饭, 二来是萩原研二自己也担心会混进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例如粉发牛郎，例如粉发牛郎，例如粉发牛郎。
　　为了避免全新社死，他又没有大范围地宣传——于是在把良莠不齐的候选人筛选完后，居然只剩下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但这个人——
　　“主人，有什么需求？”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团子：……？
　　好耳熟，不确定，让我看看。
　　不需要他转头，热乎的新男猫猫已经很自觉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容甜蜜：“我是新上任的猫女仆，名字是安室透，或者喊我降谷零也可以，接下来的时间里请多指教~”
　　他左眼眨了眨，发送了一个可爱的wink。
　　这只金发黑皮身上是萩原研二的同款女仆装，一米八的男人胸怀宽广，把胸前洁白的蕾丝衬衫撑起了波澜起伏的轮廓，仅仅及膝的裙摆下是白色的丝质长袜，又心机地露出了一小节麦色的肌肤，从裙下伸出一条黑色的尾巴。
　　一眼就能认出他在扮演泰国佬这一品种。
　　团子：……
　　团子：？？？
　　他揪着萩原研二的衣领躲到墙后，在他耳边小声质问：“怎么还是他？！”
　　“对，还是他。”
　　萩原研二的心情苦涩。
　　不仅被同期喊出去试探还被拜托引介的萩原研二心情是崩溃的。
　　当然，在他因为含泪签下不平等条约、穿着女仆装时被两个同期损友加上小阵平一起遇上时，他突然觉得，人的一生，是如此的漫长。
　　所以早知道小降谷这家伙自己愿意，他夹在中间掺和什么啊！
　　这下好了，变成他们play的一环了吧？！
　　萩原研二：伤到了，退人生2027.JPG
　　“……原来如此。”
　　团子皱着眉，恍然大悟。
　　萩原研二：……？
　　不，等等，我都还没开口，你懂了什么？
　　“我知道了。”
　　神奈光放开了可怜的管家先生，走到黑皮猫猫面前，笑容慈祥。
　　“降谷先生，原来你还是不想自己在潜入唔唔唔！”
　　预感不妙的萩原研二再次及时地捂住了他的嘴，努力扯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他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的。”
　　降谷零笑容里染上了一丝黯然，摇了摇头：“萩……松田先生，神奈君说得对，我确实不想暴露身份。”
　　“神奈君愿意为我保密，我已经很感激了，但我也没什么可以做的，所以才想着应聘来报答两位。”
　　萩原研二眼睛瞪大。
　　七年后的小降谷，已经睁眼说瞎话都不会脸红了！
　　“……哈！”
　　趁着萩原震惊.JPG，神奈光挣开了他的手，理直气壮：“既然如此，你知道你该做什么吧”
　　他猜到这只黑脸猫猫应该有别的算盘。
　　但那有什么关系？团子只是来养老的团子，再过十几天就会离开这里，小黑脸有什么算盘只要不妨碍到他，他都不介意——就当是一只漂亮的猫猫花瓶必要的保养费了。
　　而且，他真的好猫诶！
　　“我知道的。”
　　降谷零的笑容温和谦逊。
　　和以前一样，做饭，顺毛，做一只会暖床的小黑脸猫咪，然后……
　　他想着，粉嫩的猫耳内侧红色加深了些许，温度似乎也上升了。
　　神奈光惊奇地摸了摸降谷零头顶的渐变黑色的猫耳，降谷零也单膝蹲下，方便他摸。
　　猫耳居然软乎乎的……还带着温热，仿佛里面真的有血液在流动一样，甚至还会动！好可爱！
　　他怎么不记得定做的猫耳有这么逼真的功能？
　　虽然花了大价钱，也要求模拟了真实猫耳的手感，但毕竟还是假的，没有真正猫猫的耳朵那样灵活……尾巴更是如此，想要像猫咪尾巴那样灵活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
　　他爱不释手地摸了摸不知不觉缠上他手臂的猫尾巴。
　　呜——好可爱，好软，毛毛好顺滑——！黑脸猫咪也好可爱，居然被摸尾巴就脸红了！
　　自从发现自己猫毛过敏、再也没吸过猫的团子泪流满面。
　　降谷猫猫，你的伟大，无需多言！
　　“就他了！”
　　团子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
　　不管降谷零到底在筹划什么，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么真实的猫耳和猫尾的，只要愿意让他吸，他都可以当一只眼瞎花瓶！
　　他拍板，摘下脸上的墨镜，试图更清晰地看见这只猫猫。
　　降谷零看着猫的脸和越来越近的金色眼睛，脸上的甜蜜带上了一丝恍惚……
　　不是梦。
　　萩原研二：呜，苦露西.JPG
　　从见到小降谷就开始有的不祥预感应验了。
　　果然，和小诸伏说的一样，hagi也被当做play的一环了吗！


第126章 devil take the hindmost
　　理论上, 得到一只新猫的神奈心里应该充满满足。
　　但不能怪他——或许都该怪对面那只天天晃来晃去的粉毛研究生和他的三只猫，只能摸摸耳朵的降谷零或许也有一定责任，总之，神奈光几番挣扎, 还是犯下了所有猫猫控都会犯的错。
　　——趁着隔壁粉毛不在家, 他悄悄地, 用罪恶的猫条诱拐了在门外玩耍的猫咪们。
　　“啊啾、啊啾！”
　　他一边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一边把脸埋进小暹罗的肚子里, 手里还抱着毛绒绒的布偶，没忘记把德文圈在怀里。
　　“啊——”
　　他用力吸了一口，没忍住, 转过脸。
　　“阿啾！！”
　　完蛋……甚至连皮肤也开始出现过敏症状了。
　　但人生不能吸猫还有什么意思！
　　鼻子通红的团子放下被吓到的猫，心虚地拿出纸擦了擦脸。
　　就这么回去的话绝对会被发现的吧！
　　想到萩原妈妈可能的说教和降谷猫猫幽怨的眼神, 调查员陷入沉思。
　　嗯, 不如就此直接跑路好了。
　　想要跑路（想要跑路）。
　　“你没事吧？”
　　温和的男声响起，递过一方干净的手帕。
　　“谢谢……？”
　　团子松了口气，迟疑地接过手帕。
　　有被吓到，还以为是研二和零猫猫呢。
　　他抬头，来人穿着一身柔软的毛线衣, 笑容温和, 就像他整体给人的印象一样。
　　最吸引神奈光注意的，是他脸上漂亮的湛蓝色上挑猫猫眼，和刚刚跑掉的布偶颇为相似。
　　猫猫眼, 脾气温和，猫好。
　　神奈光一秒下了结论, 并且很想诱拐他回家成为第三只猫女仆。
　　“这位先生。”
　　他诚恳地握住猫猫眼的双手，顺便借力站起身, 坐回了轮椅上。
　　“我这里有一份做七休零但薪水丰厚工作内容简单的工作，您有兴趣吗？”
　　“……诸伏景光，我的名字。”
　　听到他的话，诸伏景光脸上温和的笑容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你说的工作，是指扮演猫咪吗？”
　　“是的……等等、”
　　诸伏景光？
　　团子瞳孔地震。
　　这不是萩原研二的另一个同期吗？！
　　自从降谷零来后，萩原研二每隔几天就会用苦露西.JPG的眼神看着他俩，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我真傻，如果我没有掺入你们中间……’之类的话，神奈光不胜其扰，不得不和他保证绝对不会再祸害他的同期。
　　结果萩原研二的眼神更幽怨了。
　　“不是。”
　　神奈光飞速回绝。
　　虽然他确实很想来一句‘诸伏先生，您也在做卧底的事不想被别人知道吧’或者‘诸伏先生，您的幼驯染在我手里’，但为了萩原的嗓子着想，果然还是算了。
　　“是的。”
　　不知何时出现的萩原研二说，“虽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小降谷也在做哦。”
　　“他对这份工作很满意。”
　　这是实话。
　　降谷零甚至辞去了三份兼职，就为了这份工作。
　　事到如今，萩原研二也不知道该感慨他卧底的同时还能兼任打工皇帝、还是他真的很缺钱了……警察厅不会连修车的经费都不肯批吧？
　　神奈光：“……？”
　　什？hagi酱你想做什么？！
　　“这样啊……”
　　诸伏景光的笑容更奇怪了，夹杂着一种神奈光难以描述的情绪。
　　于是在团子一脸茫然下，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达成了共识。
　　————
　　“hiro？！”
　　降谷零瞳孔地震。
　　为什么他会看见他的幼驯染也穿着女仆装出现在这里啊？！
　　“zero。”
　　诸伏景光脸侧红红的，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
　　连一刻也没有为幼驯染的女仆装而悲伤，来到神奈家的是……女仆装的诸伏景光！
　　降谷零不理解。
　　降谷零大为震撼。
　　“他也用卧底身份威胁你了吗？”
　　“诶？”
　　诸伏景光懵了一下，“不，是别的原因……”
　　在约出‘松田博一’后，几人交换了手里的信息。
　　*
　　“很高兴与各位认识，我的名字是松田博一。”
　　萩原研二说。
　　其他人心领神会。
　　这是萩原研二这个身份彻底作废的意思。
　　松田阵平没忍住，锤了自家幼驯染一拳：“还活着啊，你这家伙！”
　　“我可是一直都活着。”
　　萩原研二压低声音，“倒是你……”
　　怎么也在他看不到的角落死掉了啊！
　　松田阵平不作声了。
　　想着帮他报仇什么的，说出来肯定会让这家伙很愧疚吧。
　　“hiro旦那也在一个月后死掉了。”
　　卷毛幽灵转移话题，把置身事外的诸伏景光扯进话题。
　　“自杀。”
　　“诶？？？”
　　萩原研二很震惊。
　　“嘛，出于一些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最后就剩班长和零还活着了。”
　　松田阵平很不客气。
　　“我在前段时间也差点被车撞了……所以决定在今年和娜塔莉小姐结婚。”
　　伊达航挠了挠头。
　　说起来，死而复生什么的……如果不是诸伏景光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看来，我们都不是那种被偏爱的孩子呢。”
　　萩原研二叹气。
　　他想起了团子的话。
　　因为不被偏爱、不是命运的宠儿，所以早早就死掉了……留下的人也未必觉得那会是一种幸运，例如幼驯染死在黑夜的降谷零。
　　“不管怎么说。”
　　松田阵平搭上几人的手。
　　“我们现在还能相聚在一起。”
　　就已经够了。
　　*
　　“这段我知道。”
　　降谷零半眯着眼。
　　之后，班长因为工作，先一步离开了；他也接到了公安的任务，接着走了。
　　走之前，还没忘记拜托萩原把他的简历带走。
　　看来，是他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不会……”
　　降谷零脸上露出了被背叛的不可置信。
　　“和萩原打赌了吧！”
　　“对。”
　　诸伏景光有些心虚地转过头。
　　“你和他赌了什么？”
　　降谷零无辜的下垂眼睁大：“神奈会不会愿意招聘我？还是我能不能顺利混进来？”
　　诸伏景光：“……这倒不是。”
　　他们在赌，萩原研二会不会被这俩人当做play的一环。
　　不过这还是不要告诉气鼓鼓的幼驯染好了。


第127章 going home
　　显而易见, 有经验的诸伏景光认为萩原研二会成为全新的一环，仍然对世界抱有美好幻想的萩原研二天真地觉得自己的同期和团子不会这么做。
　　应该……不会吧？
　　萩原研二迟疑地想。
　　毕竟，不能就他一个人穿过猫女仆装！
　　诸伏景光也很自信。
　　赌上一个多月做猫培养出的猫德，他不认为自己会输！
　　结果置身事外、认为他们俩谁都不会赢的卷卷毛赢了。
　　因为神奈完全忘记了他们, 自然也没有主观上拉上萩原的意图；降谷零倒是不怀好意, 尽管更多是出于看到同期一起同病相怜的恶作剧心理, 但客观上确实也创到了无辜的萩原。
　　于是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谁都没赢, 松田阵平赢得了这场赌局。
　　“小阵平……”
　　管家先生的异色瞳可怜兮兮的。
　　“哈？我和你很熟吗？”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
　　“这位——松田先生, 请你自重，别乱喊我的名字。”
　　嘴上这么冷冰冰的家伙，到最后还是偏帮了自家幼驯染。
　　这就是诸伏·被幼驯染连累·猫猫·女仆·景光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降谷零：……
　　降谷零：？？？
　　你们三的年龄加起来有29岁吗？！
　　“……我先去给芹菜浇水了。”
　　他叹气。
　　除了着装和做饭方面, 神奈光对他们没有任何要求——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打卡完直接下班。
　　但这不是降谷零来这里的目的。
　　刻意接近未免太过明显, 于是他待在这里的时候, 还在阳台养了几盆芹菜。春天来了，这群小家伙也集体冒了芽，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下锅了。
　　“……”
　　诸伏景光看着自家幼驯染，欲言又止。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只要不点明他的身份就可以了吧？”
　　背对着他的降谷零说。
　　按松田阵平所说的——神奈已经以不同的身份在历史上活跃了许多年, 并且通过那个墨镜白毛的口中所言, 像现在这样相处，神奈就是安全的。
　　并且，萩原研二是另一个鲜明的例子——他们心照不宣地按以前的方式相处, 假装只是和管家先生一见如故。
　　这些都说明了，或许他们还有能回到以前的可能。
　　“……我不认为这是正确。”
　　诸伏景光偏转过视线。
　　窗外, 是一片大好的晴朗春日。但某个家伙只能把自己包裹得黑漆漆的，待在密封的房间里。
　　“先不说失去记忆后是否还是同一个人……zero。”
　　湛蓝色的猫眼里有些忧郁。
　　“你有想过, 你这种做法，和以前的本质有什么区别？”
　　不能告知的过去和记忆，必须隐瞒的过往。
　　尽管这些都是关于神奈而非他们，但被隐瞒的人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
　　降谷零抿着唇，也看向窗外郁郁青青的植物们。
　　“那，至少……”
　　他低声说。
　　“要说一声道谢。”为那些被救下来的公安。
　　和一声对不起。
　　为过去那些被辜负的心意。
　　两人双双沉默了。
　　微风被透明的玻璃关在屋外，阳光流入，空气中只能看到无序飘荡的尘埃。
　　“啊，降谷君和诸伏君！”
　　一声轻快的问好打破了这份沉默。
　　是坐在轮椅上的神奈光快乐地过来了。
　　听到声音，降谷零脸上条件反射地露出了阳光开朗的微笑，又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下撇。
　　他一挂挡，被萩名山老司机改造过的电动轮椅以时速40km飚到了他们面前，又吱嘎一声停下了。
　　虽然没有完全不能走啦……但一方面能偷懒，另一方面在后遗症发作时不至于再倒在别人身上，团子已经把这个轮椅当作他的第二个家了。
　　他满意地拍了拍轮椅，看向两人。
　　“今天的工作可以结束了。”
　　“现在吗？”
　　诸伏景光有些奇怪。
　　才下午呢？平时一般都是等一起吃完晚饭后才离开的。
　　“对诶。”
　　神奈光给两人一人递过一封信件。
　　“因为我和萩……松田先生马上就要离开日本了。今晚打算收拾一下行李。”
　　“离开日本？”
　　“对。”
　　团子回答，顺便把信封塞进不知道为什么愣住的黑脸猫猫胸前的口袋里。
　　“这几天也在附近玩够了……下一站想去隔壁大陆看看。”
　　“听说那里菜系超级丰富！”
　　团子眼睛里是亮闪闪的期待。
　　“……明天就走吗？”
　　沉默许久的降谷零说。
　　“对，明天的飞机。”
　　神奈光回答。
　　对于这只猫，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放心吧降谷先生，我绝对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的！”
　　他保证，趁机又摸了一把猫猫毛绒绒的尖耳。
　　猫猫，嘿嘿，毛茸茸的猫耳。
　　想到之后很久都吸不到猫，团子心里有些遗憾。
　　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在其他地方也有这么猫的猫猫，实在不行哪天再来日本时可以拜托萩原问一下他的同期还愿不愿意拥有这份兼职嘛！
　　猫又不会长腿跑了。
　　“还有诸伏先生也是。”
　　团子是端水大师。
　　他把手帕还给了诸伏景光。
　　“这条是新的！”
　　“……谢谢。”
　　诸伏景光接过手帕，却止不住地看向自家幼驯染。
　　zero……
　　“玩得愉快。”
　　降谷零的表面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笑着送出了祝福，状似无意间问：“计划什么时候回来？”
　　“诶？”
　　团子一呆。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诶。
　　回来是肯定要回来的……团子无所谓在哪，但萩原研二是日本人，肯定待在原来的国家更舒服。
　　不过，到时候团子的假期有没有结束就不好说了。
　　虽然黑鸦没有催促，周围的人都很友好，但神奈光深知，看似一切美好的事物背后都标注好了代价。
　　这是跑□□统，又不是养老院。系统辛辛苦苦把他一个大活人捞来异界，肯定不是为了让他养老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张卡有没有再和两人相见的机会就不好说了。
　　但他不打算把这个悲观的猜想告诉他们。
　　才刚离别，就谈及永别未免太过悲伤。
　　“我……”
　　团子犹豫两秒，开口。
　　【你想不想退休？】
　　黑鸦突然说。


第128章 one last kiss
　　【什？！】
　　黑鸦的话一下子吸引走了神奈光所有的注意力。
　　他匆匆地结束了话题, 没注意到降谷零想说什么的样子，挂上了最大挡回到房间：【难道我想就能退休？】
　　黑鸦：【是的。】
　　【……】
　　团子眯起眼睛。
　　不对劲。
　　亲妈都不会对我这么好。
　　【你在隐瞒我什么？】
　　黑鸦：【……】
　　【难道说——】
　　团子思索。
　　团子恍然大悟。
　　【你其实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妈妈？】
　　一个自然是萩原猫猫君。
　　【……不是！】
　　【那你是我的第二个管家！】
　　【也不是！】
　　【我其实失忆了！我们其实在很久之前就一起工作了。】
　　【这倒是没错……嘁。】
　　被套出话的黑鸦啧了一声。
　　快速连续的问话，很基础的审问技巧。但它没预料到失了智的团子居然还有心思算计这些，就中招了。
　　【哼哼。】
　　团子冷笑一声。
　　【所以, 他们也是？】
　　【对。】
　　黑鸦无奈地承认了。
　　【除了萩原, 他们认识的是你的上一张卡。】
　　【难怪……】
　　神奈光了然。
　　难怪, 有时候诸伏景光会用一种很悲伤的表情看着他的背影。
　　难怪, 降谷零会选择哪怕耳朵尖都羞耻地发红了、也要靠近他……
　　这一切肯定是因为——
　　【我上张卡是不是欠了他们很多钱？】
　　神奈侦探一推眼镜。
　　真相, 永远只有一个！
　　黑鸦：……？
　　不愧是你。
　　【总之。】
　　它略过这个不太妙的话题，【你想退休吗？】
　　【我当然想！】
　　得知自己已经为黑鸦资本家卖命不知道多久的团子理直气壮。
　　【上辈子教书，这辈子上班！】
　　黑鸦：【……】
　　这两者之间的关联在哪？
　　大概是都会让当事人觉得自己曾经一定造过很多孽吧。
　　【那我先帮你解开记忆的封印。】
　　黑鸦说。
　　记忆的吸收可能要一定时间, 不过不怎么需要体力。虽然很脆皮，调查员现在的身体应该能承受得住。
　　【我知道, 成年公民才具有完全民事能力。】
　　团子表示理解。
　　【……你理解就好。】
　　【等等, 我要和萩原——！】
　　黑鸦看着啪叽一声倒下的团子，陷入沉默。
　　他好像想说什么来着？
　　黑鸦思索两秒，炸毛。
　　团子倒了！（哭腔）
　　————
　　“……大概是疲劳过度导致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
　　挂着两只黑眼圈的医生说。
　　“先这样观察两天吧，其他指标都没有任何问题。”除了身体有点虚。
　　“好的，麻烦了。”
　　萩原研二目送医生离开, 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也听见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从门后走出, 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降谷零发现本该离开的神奈光躺在病床上，萩原研二自然也只能取消了行程，几人紧急把神奈送去了萩原研二指定的诊所。
　　“你们先去忙吧, 我来照顾他。”
　　萩原研二脱下外套。
　　他准备在隔壁的陪护病房住下，直到这家伙好起来为止。
　　之前虽然没见过这种突然且长时间的昏迷, 但团子从重生来身体状况就不是很优秀，萩原研二对此的处理经验还算丰富, 并没有太过悲观。
　　把人送去家族中特殊开放的诊所，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也留下——”
　　“小降谷还要工作的吧”
　　萩原研二打断了降谷零的话。
　　“没事的。”
　　他笑了笑。
　　“我会照顾好他的。”
　　“一些工作在这里也可以做。”
　　降谷零很执着。
　　“……真想不到这是小降谷会说的话。”
　　萩原研二有些伤脑筋。
　　团子突如其来的昏倒或许就和他的过去有关——既然需要消除记忆，那说明过去的事物应该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影响。
　　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无疑就和他的过去、甚至他上一张卡消失的原因息息相关。
　　萩原研二觉得，就和治疗过敏一样，先隔离过敏原总归没错。
　　但这么直接讲出来就太伤人了——虽然不知道过去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小降谷的猫耳，还有那只一直往神奈手腕上缠的猫尾。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
　　“……那是什么？”
　　诸伏景光突然说。
　　“是触手吧？”
　　萩原研二还在琢磨怎么合情合理地隔离新猫和旧猫。
　　等等。
　　“触手？！”
　　————
　　刚被送去医院的团子又被紧急送回了降谷零的安全屋中。
　　没办法，一是为了保密——家族中并不是团结一心的，一旦神奈的异样被发现，萩原研二很难保住他；二是这种病症已经不是寻常医生能解决的了，不如送到保密性更高的安全屋内。
　　在这期间，某只白毛来过一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看不出什么。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临时监护人萩原研二：“……”
　　正常人睡着时是不会长触手的吧？
　　但六眼神子说，那些触手只是表象——类似与咒力外溢产生的异像，真正的内因还在身体里，只是他也无法治愈他人的灵魂。
　　萩原研二愁眉苦脸地听完了，半个字没听懂。
　　并且随着时间流逝，这种现象更为严重了。
　　某天，给神奈换水——无法自主进食的他被挂上了葡萄糖维持生命——的降谷零惊讶发现，挂着水的那只手下，已经濡湿一片。
　　那居然是输液针中不断滴下的葡萄糖水。
　　降谷零凝重地伸向那只手，却只碰到了一片空气。
　　明明视觉中存在的事物，在触觉中，已然消失。
　　——昏迷的猫就连存在，都似乎开始变得模糊了。
　　“……”
　　他闭上眼，趴在了猫的边上。
　　——还好，还有体温，还在呼吸。
　　降谷零想着。
　　紧绷的身体却并未放松。
　　他的下巴上尽是新冒出的胡茬，哪怕是天生的娃娃脸，在几天的连轴转和担忧后也变得不修边幅了起来。
　　但他现在已经无心去在意那些了——他现在只在意那双金色的眼睛什么时候会再度睁开。
　　“等你醒了……”
　　趴在床头，看着神奈光安睡的侧脸，降谷零轻声说。
　　等猫醒了……
　　他就离开他。
　　离开这个利用了他许久的人。
　　尽管萩原研二什么都没说，但降谷零自己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吗？
　　降谷零安静地看着猫的脸。
　　是因为他吗？是因为想起了和他有关的悲伤的事情吗？
　　否则为什么会昏睡呢？又为什么在梦里也会皱眉呢？
　　——在他的梦里，和他的记忆里，更多的是快乐，还是悲伤呢？
　　他不知道，他从没问出口过。
　　但想来，更多的应该是难受吧。
　　降谷零举起手。
　　中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房间里也失去了光辉，但宝石中金色交缠的丝线更为耀眼。
　　他轻吻这枚宝石。
　　就像猫每天早上都会做的那样。
　　不过，他送他的那枚戒指已经损毁了，补上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了。
　　“……什么？！”
　　在他吻上宝石的瞬间，戒指放出了紫色的光。
　　降谷零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就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般、软绵绵倒在了床上。
　　光芒消散后，房间再度恢复了寂静，只有病床上两人安静的呼吸声有规律地响起。
　　“吱——”
　　“小降谷，换班咯……小降谷！”
　　萩原研二惊恐地扑上前，发现降谷零还有呼吸后，松了口气。
　　“吓死了，我还以为你殉情了呢！”
　　他把降谷零扶起，但某金发黑皮却完全没有反应，也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不对，这是被传染了？！”
　　意识到不妙的萩原研二瞳孔地震。
　　没听说睡美人还能传染的啊？！


第129章 过去
　　“唔……”
　　降谷零晕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里……是哪里？
　　他环顾四周。
　　周围尽是从未见过的建筑和树丛, 天光晴朗，他显然已经不在原来用作病房的房间内了。
　　精英公安快速在心里分析。
　　——在他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这里的气温高于春季的东京，天气也与这几天的阴雨不符合, 但通过植被的高度和种类能推测出他应该仍然在北半球……是被送去其他地区了吗？但这些温带植物又告诉他, 他没有离开太远。
　　而且——
　　没等大脑思考完, 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走到了树后。
　　这里既可以遮挡住从建筑里可能的视线, 又可以看清大体的环境。
　　——想要从安全屋带走他, 不仅要先通过他的好友，还要避开周围的公安。
　　他皱着眉，紫灰色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组织是有这个能力不假, 但他多年的潜伏也不是白费的。如果他暴露后组织想要下手，他至少会听到一些风声。
　　那目标难道是神奈？
　　如果是那些人的话——
　　“快点啦！”
　　孩童的声音响起。
　　“马上就要上课了……迟到一定会被老师教训的！”
　　活泼的脚步声快速接近。
　　大约有……五人, 年龄都是在十岁左右的小孩, 语言是英语，目前来看，是小学生？
　　为什么会把他送到一所学校附近？
　　降谷零没有放松警惕。
　　他借着树枝的保护色，从叶间的缝隙向外看去。
　　孩子们吵吵闹闹地经过了他所在的树前。
　　果然是五个……身上的衣服有些古怪，或者说, 款式非常……奇特, 和现代社会的风格格格不入。
　　降谷零回想片刻，想起来他在一本书上看到过，19世纪的教会学校的服装款式与之相差无几。
　　——莫非是某些守旧的老派贵族学校？
　　他摇了摇头。
　　不对。
　　细看起来, 尽管足够整洁，但孩子们的衣服上能看到不起眼的补丁, 颜色也非常朴素，隐约能感受到这种粗糙的布料穿在身上并不舒适。
　　并且, 他们的皮肤都有在太阳下晒伤的痕迹，手上也有劳作留下的变形。
　　除了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孩子——
　　降谷零怔了一瞬。
　　看过来了，有着一双金色眼睛的孩子。
　　“那里面好像有什么。”
　　金色眼睛看着他藏身的树丛，好奇地走来。
　　周围的孩子紧紧跟上。
　　糟糕，如果被发现的话……
　　“……啊，什么都没有。”
　　那个孩子很失望。
　　“大概是猫一类的动物过去了吧。”
　　他身边的小女孩说。
　　“快走啦，爱德华老师真的会生气哦。”
　　“不过就算生气也不会惩罚神奈……”
　　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真不公平。”
　　被称作神奈的孩子没听到她的自言自语。
　　因为小女孩只是稍微走远了两步，身边的其他小孩立刻争抢着挤到了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话。
　　他注意到了落下的女孩，冲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女孩看着他们，不甘心地抿紧了嘴唇，几步追了上去。
　　“走吧走吧。”
　　五个孩子一起离开了。
　　————
　　等他们走后，降谷零从树上翻了下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手却不慎穿进了自己的脑袋里。
　　他发现没有实感，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去。
　　——居然变成和猫一样的薛定谔的幽灵状态了。
　　刚刚为了躲避小孩、翻身上树却直接穿模的降谷零无奈地想。
　　捡起刚刚试探性丢下去的钥匙，这里的人似乎完全看不到他，加上那双金色的眼睛……
　　降谷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大概，是被拉进猫的梦境或者说记忆里了。
　　他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在晕倒前，他似乎看到戒指上放出耀眼的光芒……也就是说，他现在的样子和戒指很可能有关联。
　　而戒指，是猫送他的。
　　降谷零没有犹豫，直接跟上快要消失在视野中的小孩。
　　——既然如此，梦境的主人一定是解开他和神奈现在状态的关键。
　　仅此而已，他只是想赶快带着猫苏醒过来而已。
　　对猫的过去才没有兴趣！
　　————
　　“神奈——”
　　一个有着一头深棕色短发的男孩喊他。
　　神奈抬起头，金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今天我们出去玩什么？”
　　“是彼得啊，我想想……”
　　听到动静，周围的孩子迅速围了过来，就像嗅到蜂蜜味的蚂蚁。
　　今年二十九的大人双手抱胸靠在神奈的椅子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他当然对孩童的玩乐兴趣不大，但在这几天的观察中，他发现，这群小孩的相处关系才是更有意思的东西。
　　这个班里混杂着年龄不等的孩童，从六岁到十四岁都有。
　　而他们的中心，毫无疑问，是有着金色眼睛的男孩。
　　就像狂信徒一样，每个小孩都渴望得到他的眼神，或者说关注。
　　然而，这份特殊并不只是他被神眷顾的样貌以及温和的性格带来的。
　　“安静。”
　　一名中年男性走进教室。
　　所有孩子瞬间闭上了嘴，急切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彼得有些不甘心。
　　好不容易才抢到神奈身边的位置的……
　　“彼得。”
　　男人声音温和。
　　因为迟疑而动作慢了一步的棕发男孩打了个哆嗦。
　　“是！”
　　教师手中的书飞到了他的头上。
　　“啊！”
　　男孩忍着眼泪，乖乖站好，一动也不敢动。
　　“知道自己错了吗？”
　　男人声音温和，丝毫看不出是会把一本厚重的书直接砸到幼童头上的脾气。
　　“知道……”
　　彼得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在第一次大灭世后，神收回了人类身上一切美好的品德，告诉人类，从今以后，你们须经历一切苦难，最终才得以回归乐园……”
　　“那你却视主教赋予你的磨炼机会为尘土。”
　　男人打断他的话。
　　“我……”我没有。
　　男孩嘴唇开合了两下。
　　“你身上说谎的劣性实在太过深重了。”
　　男人叹气。
　　“如果你一直无视主的意志，或许让艾娜老师来教导你更合适。”
　　哪怕是被书砸头都忍住眼泪的男孩眼泪瞬间决堤。
　　他脸上鼻涕和眼泪奔涌而出，两腿发抖，却不敢出一点声音，生怕狡辩的劣性也加重。
　　“老师。”
　　寂静中，神奈举手。
　　“是神奈啊。”
　　男人的声音温和了几个度。
　　他走上前，捡回书本，笑容亲切，“想和我说什么？”
　　“我和彼得是好朋友。”
　　神奈说。
　　周围小孩的眼神变了。
　　“我明白了……”
　　男人叹息了一声。
　　但降谷零并没有从这声叹息里听出一丝一毫的惋惜。
　　“既然是你的朋友，神也必然会宽容于他。”
　　他说着，摸了摸神奈的头。
　　“彼得，在今后继续磨炼自己吧。”
　　棕发男孩如释重负地小跑回自己的位置。
　　“那么，我们开始上课……”
　　降谷零看完了这处闹剧，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对，就是这样——毫无理由的偏爱——甚至不需要多严密的借口，仅仅是‘朋友’就足以让这名严厉的‘教师’放过他眼中的罪人。
　　他环视了一圈，不出意料地，在其他人的眼里看到了难以隐藏的羡慕和愤恨。
　　这是自然的。
　　人性不患寡而患不均。
　　但这并不是一种幸运。
　　降谷零甚至怀疑，这群担任着教育责任的成年人，想用这种方式挑起孤立和纷争——
　　【可恶，这群混蛋绝对在变着花样害我！】
　　“！”
　　降谷零眼睛睁大。
　　这是……
　　【真讨厌，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捧杀吗？】
　　是神奈的声音。
　　但降谷零就站在他身边，他敢保证，幼年的猫并没有开口。
　　而且，其他人完全没有听到声音的样子。
　　这是只有降谷零能听到的、心声。
　　连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在不自觉地上扬。
　　——事情变得更有趣起来了。
　　【但在19世纪，对付我一个无父无母的普通小孩也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手段吧……他们甚至真的搞来了稀缺的水果和丝绸给我，书籍也是想要就有。】
　　神奈还在嘀嘀咕咕。
　　【莫非——】
　　【那个什么神真的是我亲妈？】
　　降谷零：……
　　你怀疑爱德华老师是你亲妈都更合理点。


第130章 带猫出逃
　　经过降谷零的观察, 这所学校里，尽管不同的人长着不同的面孔，但似乎都只能归为两类。
　　一类是神奈厨，另一类是扭曲的神奈厨（划掉）
　　一类是加害者和保护者, 另一类是被保护者和潜藏的加害者。
　　总结, 都没救了。
　　神奈显然也抱有和他一样的想法。
　　在某次把自己省下的小零食赠送给某个同学、却反而导致这名同学第二天没能来上课, 甚至连续失踪了一个星期都没有人在意后, 神奈终于意识到, 在这样扭曲的恶意里，哪怕是连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都足以为一个人带去厄运。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对于这一切的发生无能为力, 于是只得把这些多余的食物投喂给后山的猫猫们。
　　在破旧的学校后，是一片长满树林的山脉。连绵着远到天边, 看不到尽头。
　　而在其边缘, 生活着一群野猫。
　　“你们来了。”
　　他摸了摸一只凑上前的猫咪的头，脸上笑容逐渐扭曲。
　　猫猫，嘿嘿，猫猫.JPG
　　降谷零：……
　　有一种过激猫猫控的美。
　　在这几天——也可能只过去了几秒，他如往常一般跟在神奈的身边, 却始终没找到出去的方法。
　　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和猫沟通, 但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如果不是意志坚定，在完全没有人知道他存在的环境下恐怕早就出现心理问题了。
　　等等，那边好像有什么窜过去了？
　　降谷零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再次清醒后, 他茫然地看了看分外眼熟的巧克力色爪爪，又抖了抖尾巴。
　　降谷零：……
　　降谷零：？？？
　　在这一刻, 降谷零听到了命运的齿轮被猫毛卷住的声音。
　　【我去！】
　　有个人显然和他一样震惊。
　　【哪来的大黑耗子？！】
　　只有尾巴被看到降谷零：……
　　他没好气地从树上跳下，挤开了原本站在这的几只猫, 蹲在了神奈的面前。
　　神奈：……
　　啊，对不起，原来是一只力气不小的小暹罗。
　　他歉意地摸了摸暹罗猫猫的脑壳，顺便把手里的肉干上供。
　　“抱歉抱歉。”
　　【但又黑又长的尾巴真的很像一只耗子嘛。】
　　能听到猫的心声的降谷零：……
　　你在心里偷偷骂我是老鼠的样子像极了琴酒。
　　降谷零把这个奇怪的反代餐甩出脑海，嗅了嗅神奈手里的肉干。
　　嗯，很新鲜……在物质匮乏的现在算得上奢侈品。
　　如果不是考虑到没有冰箱，赠送出去也只会增加一个全新的倒霉蛋，神奈也不会把这些肉干用来喂猫。
　　但降谷零才不要和其他猫一起吃肉干。
　　他只是嗅了嗅，就安静地蹲在一旁，等待神奈喂完猫。
　　那些猫也习惯了他的投喂，喵喵叫着，吃完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神奈拍拍手掌，惊讶地发现居然还有一只猫在这里。
　　“你还没饱吗？”
　　他记得这只被误认为大耗子的暹罗猫，抱起了降谷零。
　　“不过今天没有吃的了……”
　　并不在意食物的降谷零安静地待在神奈的怀里，尾巴翘起，心情+1、+1……
　　“对了，你叫什么？”
　　神奈也没指望猫咪会回答他。
　　他继续自言自语：“你有一双紫色的眼睛，又这么可爱……”
　　降谷零眼睛眯起。
　　在这一刻，松田卷卷、金主猫猫等响亮名号涌上心头。
　　“不如就叫你黑脸猫猫吧！”
　　降谷·黑脸猫猫·零：……
　　他就知道。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神奈留恋地摸了一把暹罗猫，把它放了下来。
　　降谷零想跟上去。
　　他现在能碰到周围的东西了。
　　等一下，再等一下。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名字。
　　但他的身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目送着神奈的背影越来越小。
　　“咪——”
　　他张嘴，发出一声细幼的猫叫。
　　降谷零迅速闭上了嘴，又不甘心地张开。
　　【等等！】
　　“咔嚓——”
　　镜子破碎的声音响起。
　　夕阳下，神奈离去的画面如玻璃般破碎，变为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等睁眼时，他已经不在暹罗的体内、而是又恢复了没人能看见的幽灵状，跟在神奈的身后。
　　奇怪的是，神奈此刻似乎躲在墙后，脸色很糟糕。
　　降谷零有些疑惑。
　　直到拐角前的交谈传来。
　　“……时间马上就到了。”
　　是他的同学之一。
　　“终于可以吃掉他了……”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
　　“复仇！把我们遭受的全部报复回去！”
　　“全部都是他害的……如果没有他就好了……”
　　女孩抽泣起来。
　　降谷零听出，那正是之前接受食物而失踪的女孩。
　　她此刻的脸上伤痕遍布，尖锐物造成的划伤、灼伤以及遍布的瘢痕，难以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其中参与霸凌的男孩之一就在她的身侧，她甚至不敢和他对视。
　　听到女孩的话，神奈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更糟糕了起来。
　　降谷零握紧拳头。
　　他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只是一场梦境，一场过去发生过的记忆。
　　但他还是牵住了神奈的手。
　　尽管他感受不到。
　　“咔嚓——”
　　连同神奈脸上某种下定了的决心，画面再次定格、破碎。
　　降谷零已经适应了这种跳跃，再度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后山那只被神奈偷偷喊‘大黑耗子’的暹罗。
　　降谷零：……
　　所以就和他的肤色过不去了是吗！
　　他还没来得及叹口气，从腰部被人抱起来了。
　　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放松了身体，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黑脸猫猫。”
　　果然，是幼年猫的声音。
　　降谷零蹭了蹭他的手心。
　　挺可爱的，就不计较奇奇怪怪的称呼了。
　　“我要走了。”
　　暹罗的尖耳瞬间竖起。
　　走，走去哪？
　　【这鬼地方实在不是人能待的……再留下去真的要被吃掉了。】
　　神奈声音凝重。
　　在无意间听到同学的暴言后，下午课上，老师的态度也急转直下，无不印证着一件事——
　　就算出去很可能会饿死，但这里是真不能待了。
　　说得对。
　　降谷零在心里赞同。
　　【这下不得不润了！】
　　降谷零：？
　　run？但发音为什么这么奇怪？
　　“今天是来和你告别的。”
　　背着家当的神奈把暹罗放下。
　　他已经和其他的猫咪完成了告别，现在准备趁着夜色离开这里。
　　“有缘再见，黑脸猫猫。”
　　“咪呜——”
　　小黑脸猫扯住了他的袖角。
　　“怎么了？”
　　他揉了揉猫猫的脸蛋，两颗小尖牙露了出来。
　　暹罗猫没理会他的动作，倔强地用爪子揪住他的衣服，甚至还上嘴、在他的衣角留下两个小洞。
　　“诶诶诶哥你是我亲哥，我没几件衣服够你咬的！”
　　神奈大惊，急忙扯下猫型订书钉：“你要做什么直说嘛！”
　　暹罗猫被他举到半空中，一双紫灰色的猫眼倔强地看着他。
　　“……你想吃肉干？”
　　神奈试探。
　　暹罗猫沉默不言。
　　“小鱼干？”
　　暹罗猫看起来有些无语。
　　“……可我真没法带你走。”
　　神奈抱住了暹罗猫，把脸埋进柔软的猫肚子里。
　　“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
　　既然决定逃走，自然不能从人前光明正大地离开。神奈思考了一下午，准备从人迹罕至的后山离开。
　　但后山虽然没有大型野兽，毒蛇虫豸也不少。
　　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虽然内在并非如此，神奈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活着出去。
　　更别提还要带着一只猫咪了。
　　神奈无（幸）奈（福）地吸了一口猫肚皮：“我真的不能……”
　　“咪。”
　　“就算你叫得再嗲也……”
　　“咪呜——”
　　半夜出逃的小孩背着背包，背包上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暹罗猫。
　　神奈：……
　　神奈：猫猫，嘿嘿，猫猫.JPG（失智の笑）


第131章 很刑啊
　　夜很深。
　　脚下的路并不好走, 所幸听做饭的大叔说过、离教会学校大约两天的路程就能到达城区。
　　神奈也不清楚这个‘城’和他理解的有什么区别，或许那里有很多的猫……开玩笑的。
　　“咪。”
　　肩上的暹罗轻轻踩了踩他的左肩。
　　神奈会意，朝左边走去。
　　他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还是带上了这只猫，但总之在月色下, 它帮了很大的忙。
　　也多亏了最近是夏季, 明亮的月光下他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啊, 不过其实也不是很想挣扎。
　　他漫不经心地想。
　　离他熟悉的年代相差了至少两百年, 没有互联网, 没有可以在家就躺平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没有他熟悉的好友家人。
　　说不定重开就回去了呢。
　　“咪！”
　　领口的衣服被猫咪用力扯动。
　　神奈回过神来, 站定不动。
　　他眯起眼睛，勉强看清, 前方的树枝上正盘着一条蛇, 正吐着信子，注视着他。
　　好险，差一点就撞上去了。
　　蝉鸣几声，风过，一人一猫和树上的蛇僵持着。
　　听说猫的反应速度比蛇快。
　　神奈嘴角突然上扬。
　　说不定今晚能有加餐, 他来这里还没吃过蛇肉。
　　可能是感受到了莫名的恶意, 过了几分钟，蛇主动退去了。
　　神奈叹了口气，继续带着暹罗往前走。
　　再坚持一下。
　　至少把猫咪带出去。
　　很快, 在猫咪的带领下，他暂时找到了一个山洞歇息。
　　这里还有一些动物生活过的痕迹, 不过已经废弃许久了。至少今晚，他和它是安全的。
　　但神奈仍然不太敢睡, 或者说，因为担心再有毒蛇什么的爬进来，他的精神紧绷地以至于有些亢奋。
　　“黑脸猫猫。”
　　为了入睡恢复精力，他开始和猫聊天。
　　“咪呜。”
　　暹罗回应了一声，用爪子在他的肩膀画圈。
　　“哈哈，你也喜欢这个名字？”
　　神奈很高兴。
　　他之前给猫起得名字没一只猫喜欢的。
　　例如一只叫做大鹅的橘猫，因为捡到它时、它正蹲在别人家丢弃的铁锅上而得名。
　　遗憾的是，大鹅似乎并不认为它就此改换物种了……神奈喊它大鹅时、它就像被这个名字咬了一口一般，连猫条都不香、瞬间窜走了。
　　神奈为此伤心了三天。
　　但果然，还是有猫能欣赏他的品味的。
　　“是不是，黑脸猫猫？”
　　他热情地摸摸暹罗的脑壳。
　　小黑脸猫停顿了一瞬，一爪拍到他的手上。
　　“……是吧？”
　　神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些许。
　　你推开我的爪爪是认真的吗？
　　“……”
　　暹罗猫摇了摇头。
　　神奈：……？
　　神奈：？？？
　　泰国佬成精了！
　　“你能听懂我说话？”
　　他试探。
　　暹罗点了点头。
　　神奈：？！
　　已知这只猫猫来自泰国、没有阿拉伯血统，所以它的点头并不是在制造一个奇怪的悖论！
　　也就是说，它真的能听懂人说话。
　　好、好厉害！
　　“那你刚刚画圈……？”
　　黑脸猫猫停顿片刻，又在他的肩上画了一个圈。
　　“circle？”
　　“咪呜。”
　　猫猫摇头。
　　“ring？”
　　“咪呜。”
　　“啊……”
　　神奈思索片刻。
　　如果画圈不代表圆的话……
　　神奈表情变得很复杂。
　　“○神，启动？”
　　暹罗：……？
　　神奈竟从猫的脸上看出了无语。
　　好吧，看起来这也不是正确答案。
　　“莫非是数字？”
　　神奈开始穷举。
　　“zero？”
　　暹罗终于点了点头。
　　“zero！”
　　神奈把猫从肩膀上拉到怀里，用力在它的小黑脸上吧唧了一口。
　　嘿嘿，打破泰国的技术垄断，他也有成精的猫猫了！
　　怀里小小的猫身僵硬了片刻，很快就放松下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嘿嘿，又香又软的小猫咪生来就是要给我亲亲的！”
　　神奈蹬鼻子上脸，趁机在猫猫的へへ嘴上亲了一口。
　　它不仅不跑还蹭我，小猫咪一定是自愿的！
　　自愿的zero炸毛了。
　　它浑身的白毛和黑毛都瞬间炸了起来，整只猫蓬松了一圈。
　　“……”
　　被毛毛弹开的神奈有些心虚。
　　等等，成精的猫在法律上不算人、但在道德上……他好像过界了？
　　“啊，你和我是同性。”
　　他捞开猫咪的尾巴，看到两个黑色的小铃铛，更心虚了。
　　他强吻了一只同性猫猫诶！
　　虽然每只猫猫不分性别年龄都是该被他亲亲的……但如果人家是上过学的文化猫、果然还是要给受过高等教育的黑脸猫猫尊重的吧？
　　“抱歉……”
　　他说着，嘴角沮丧地抿了起来。
　　呜呜，他的猫猫。
　　一块温热的触感贴上了他的下巴，zero主动蹭了蹭他的脖颈，用鼻尖和他的下巴紧紧贴在一块。
　　金色的双眼惊讶地睁大。
　　神奈怔住了。
　　他还以为要被讨厌了。
　　“咪呜。”
　　zero的声音有点沙哑，更多的是细幼。
　　留着长发的男孩一动不动。
　　“咪呜——”
　　zero再度贴上他的脸颊，犹豫了两秒。
　　神奈感到有什么粗糙但温热的东西舔过他的侧脸。
　　“zero……”
　　他抱住了暹罗猫。
　　猫会给自己认为的同伴相互舔毛，当它们感到不安时、也会用这种方式安抚自己或者同伴。
　　被安抚了。
　　一阵困意上涌。
　　突如其来的危机，瞒着所有人的逃亡，年幼的无力感……
　　但zero在他身边，他不是一个人。
　　疲倦淹没了紧绷着的神经。
　　神奈抱着zero，闭上眼沉沉睡去。
　　————
　　在男孩终于睡熟后，降谷零轻手轻脚地从他的怀里出去，深沉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被亲了。
　　被才十岁的猫亲了。
　　还舔回去了。
　　降谷零把脸埋进两只前爪里。
　　还好hiro不在。
　　否则他可能要被连夜铐进去了。
　　这种罪名，连琴酒都要吐一口唾沫再走吧。
　　但是——
　　暹罗的尾巴不自觉地翘起，在空中卷了个愉快的弯。
　　好可爱。
　　是他从未见过的神奈。
　　但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不只是靠那双赤井说过的、‘见过就不可能认错’的眼睛。
　　降谷零突然有些期待明天了。
　　如果明天快点到来，他是不是能看到更多从未见过的猫的样子呢？
　　等等。
　　猫咪的耳朵突然耷拉下来。
　　按时间来算，神奈的实际年龄……
　　hiro，可以把我们铐一起吗？


第132章 8023
　　等降谷零闭眼、再次清醒, 他们已经不在之前的山洞中了。
　　他看了一圈，发现两人居然已经到了山的边缘。自己身上的毛打结凌乱，猫身上的衣服也被树枝勾得破破烂烂。
　　他对自己在梦境中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zero。”
　　神奈喊他。
　　“咪呜。”
　　降谷零强忍羞耻，闭着眼喵了一声。
　　嘲笑hiro, 理解hiro, 成为hiro。
　　神奈抱起猫咪, 抬头望天。
　　夏季的天空一望无垠, 是从小就生长在学校的他从未看过的景象。
　　但是。
　　“天气真好, 钱几乎没有。”
　　神奈有些忧愁。
　　这可不是福利设施相对健全的二十一世纪……没有依靠的小孩在这里、或许连饿死都是一个好归属
　　他想了想，抹了一把泥在脸上，盖住了格格不入的白皙肤色, 让自己变成一个脏小孩。
　　还有眼睛……与众不同在这个时期并不是什么好事，但神奈也没法变出一副美瞳来。
　　他又抹了一把泥在暹罗身上。
　　该种泰国好物的最初引进在1900年左右, 也就是20世纪。也就是说, 理论上这个时候zero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它还是出现了。
　　神奈谨慎地选择掩盖暹罗身上独特的小黑脸。
　　现在，他们是一对黑乎乎的小脏猫了。
　　“咪呜——”
　　降谷零甩了甩头。
　　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
　　“到时候要是吃不上饭，我就端个碗, 咱俩一起表演二人转。”
　　神奈舔了舔干裂脱皮的嘴唇。
　　带走的水早就喝完了, 如果不是中途幸运地发现了一条小河……
　　“咪呜。”
　　zero又叫了一声。
　　“二人转是什么？”
　　神奈感觉自己的大脑开始过热了。
　　“二人转就是两只猫围着人转。”
　　他随口瞎编，擦了一把汗：“干我们这行，最忌讳的事有两件。”
　　“咪？”
　　“第一件是爱上你的两只搭档猫猫。”
　　降谷零：……？
　　你还想再爱上谁？
　　如果是波本和安室透, 那我没意见。
　　“第二件是……”
　　神奈停下了。
　　他单手撑着树干，借着树荫下暂许的阴凉, 望着远方。
　　“是没有水喝。”
　　降谷零：……
　　看得出猫真的很渴了。
　　他调动全身力气嗅了嗅。
　　在左边，空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浆果的香甜气息。
　　如果有浆果的话, 说不定能再撑一阵。
　　降谷零想着。
　　虽然知道这里是梦境，神奈必然活蹦乱跳地活到了二十一世纪，但看小孩已经快要中暑的样子，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干看着。
　　他用肉垫拍了拍神奈的腿，示意他跟上。
　　“诶？要去哪里？”
　　神奈虽然昏昏沉沉的，但还是本能地跟上了猫咪。
　　“咪。”
　　降谷零回应。
　　“哇！”
　　神奈一个激灵，清醒了。
　　不过几分钟，一簇硕果累累的浆果丛赫然映入眼帘。
　　“zero你好厉害！”
　　小孩一把抱起了黑脸猫咪，举在空中转了两圈。
　　居然离他这么近有一处浆果！如果不是猫咪的嗅觉灵敏，他说不定就错过了！
　　哼哼。
　　降谷零舒适地眯起眼睛，尾巴悄悄翘起。
　　快吃吧，喜欢的话回去给你做浆果布丁吃。
　　“可以再采一些。”
　　神奈放下猫猫，准备采摘下幸运的果实。
　　“zero，如果能卖一些浆果出去，我们就有钱了——”
　　“咪呜！”
　　一团黑影创开了他的手。
　　随之而来的，是一长条五彩斑斓的残影撞在了黑影上。
　　“……诶？”
　　金色的双眼瞪大。
　　“ze、zero？”
　　“咪呜！”
　　暹罗浑身的毛都炸开来。
　　它死死地咬住了那条蛇的脖子，前爪尖锐的指甲掐进蛇的鳞甲之间，发出嘶嘶的声音。
　　“zero！”
　　神奈迅速地反应过来，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往蛇身上砸去，血花瞬间溅上他的手和脸颊。
　　被他砸中了要害，蛇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zero！”
　　神奈丢开石头，颤抖着手把牢牢咬在猫咪前爪的蛇头掰开。
　　这条突然出现的蛇头呈三角形，毒牙上仍挂着几滴浓稠的毒液。
　　zero松开嘴，趴在地上开始大口喘气。
　　“没事的，没事的。”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胡乱从下摆撕下布条，紧紧捆绑住猫咪前爪靠近心脏的根部。
　　“先绑住防止毒素蔓延……”
　　他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用力吸了一口气，吸上了猫咪的伤口。
　　再吸出毒素，尽可能地减少流入血液中的蛇毒浓度，然后尽快送往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救治……
　　可是在这个时期，哪里有抗蛇毒血清呢？就算有，他又要怎么把zero送到有血清的医院呢？
　　而且，有哪家医院愿意救一只猫？
　　就算是他的全世界，但对别人而言，也不过是一只猫。
　　他吐出吸出的血，是黑红色的。
　　神奈深吸一口气，一只猫爪却贴上了他的唇瓣。
　　“zero？”
　　他慌张地握住那只小小的猫爪。
　　“咪……”
　　暹罗的声音很虚弱。
　　神奈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猫爪，“zero，你再坚持一下……”
　　他看着那双紫灰色的猫眼，哽咽着说不出话。
　　坚持又有什么用呢？
　　只会让zero经历更多的痛苦罢了。
　　“咪呜。”
　　猫咪似乎笑了笑，用尽剩余的力气，在地上划出了几个符号。
　　神奈看着它，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地打碎在泥地里。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因为我太没用了。
　　所以才谁都救不了。
　　但zero的眼里只有安抚和担忧，它举起爪爪，似乎想摸一摸神奈的脸。
　　神奈急忙凑近那只巧克力色的猫爪，却没能等到温暖的触感。
　　他低头。
　　小小的猫咪身体僵硬，已经彻底没了呼吸，一只前爪却仍然举在空中。
　　而地上，是它濒死前最后想对神奈说的话。
　　‘8023’*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神奈抱着猫咪的尸体，无声大哭。
　　“——嗒、嗒、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接近。
　　神奈紧紧护着怀里的猫，双眼无神地望去。
　　来人是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现在是炎热的夏季，但他却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仿佛感受不到炽热的空气一般。
　　但最引人注意的，是他和神奈如出一辙的金瞳。
　　“果然，这是不可改变的闭环。”
　　他说，声音里带着神奈现在无法辨别的复杂情绪。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zero已经为了救他死掉了。
　　神奈眼神微动，没有太多反应。
　　男人叹息一声，弯下腰，向他伸出手。
　　“和我走吧。”
　　神奈无动于衷。
　　“就当是给zero最后一个归宿。”
　　两双金色瞳孔对上。
　　神奈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和怀里的zero。
　　“咪呜——”
　　极为熟悉又陌生的猫叫响起。
　　一只体型健壮的暹罗从男人的斗篷里探出脑袋，俏皮地wink了一下，甚至还想跳到神奈身上，又被男人一手按了回去。
　　zero……
　　神奈搭住了那只大手，把怀里的猫抱得更紧了。
　　男人说得对。
　　不能把zero埋在这，他们约好了要一起离开这里的。


第133章 阳光、花茶和猫
　　从神奈和男人走后, 梦境的底色变得梦幻起来。
　　降谷零抬脚让开一只蹦蹦跳跳的猫团子，无奈地发现神奈已经被这群猫咪给围起来了。
　　五彩缤纷的猫猫们一只叠着一只，轻易淹没了还没长大的小孩，顺便挡住了他的视线。
　　然而, 除了他谁都看不到这些背景。
　　【果然还是在梦里……】
　　降谷零拨开两只毛团, 抱住猫, 下巴搭在小孩毛绒绒的脑壳上。
　　附身的zero一号不幸牺牲后, 他又变回了阿飘形态, 才感到一丝后怕——他作为意外闯入梦境的外来者，一旦在梦里死去、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但他那时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几乎是本能地就冲上去了。
　　降谷零表情严肃地蹭了蹭猫的脑壳。
　　嗯, 深刻反思，下次应该先检查过是否安全再带神奈过去。
　　“zero。”
　　神奈喊他。
　　“我在。”
　　降谷零回应。
　　神奈没声音了。
　　这是当然的。
　　他正对着猫咪小小的坟墓发呆呢。
　　降谷零叹了口气, 坐在他旁边, 一起对着小土堆和夕阳。
　　“虽然你听不到……但zero就在你旁边。”
　　“一直在。”
　　————
　　似乎有猫趁虚而入了。
　　降谷零看着黏在猫脚边的暹罗，瞳孔地震。
　　可恶，之前见面就看出它不是什么好猫！
　　哪有好猫一见面就勾引小孩的！
　　降谷零心情不断-1，但他能做的也只是用眼神试图把暹罗的毛拔秃……这自然是毫无用处的。
　　幸好神奈对一只神似zero的猫表现出十足的抗拒。
　　尽管这只猫真的很像zero。
　　————
　　很快，或许是为了自己新收下的学生, 也可能是为了被小孩抗拒的大暹罗不伤心, 有着金色眼睛的男人不知从哪带来了一只全新的暹罗。
　　它真的很新，甚至连脸蛋都没有完全变糊，简直是一只四角渐变巧克力色的奶团子。
　　降谷零：……
　　决定了, 他从现在开始讨厌这个自称导师的男人。
　　他咬着牙地看着这家伙把猫咪送到了小孩怀里。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这家伙讨人厌的本事还真是满分。
　　但神奈并没有完全接受它, 这只猫反而让他更惆怅了。
　　【如果我的zero还活着，生的小猫也像它这么大了吧？】
　　他想着。
　　降谷零：……？
　　谢谢, 但他是一个除了生小猫无所不能的男人。
　　不过如果猫真的想，B超图也是可以一夜一百八十胎的。
　　【虽然感觉吃代餐不好……】
　　小孩忧郁地摸了摸猫咪。
　　【但你要是zero该多好啊。】
　　“咔哒——”
　　话音刚落，降谷零眼前的世界再度破碎。
　　他已经很有经验，心里有些期待。
　　果然，睁开眼，他变成了那只奶团子。
　　“咪——”
　　他试探性地抬起爪爪。
　　啊，这只猫身比他之前小得多……大概只有两个月的月龄，声音也细幼地多。
　　尾巴不自觉地翘起，降谷猫猫抬起头，和神奈对视。
　　来吧，趁你还没有认识那个安室透，摸摸我。
　　小孩看了他两秒，放下他，一转身跑走了。
　　野生的神奈逃走了！
　　降谷零：？？？
　　为什么！
　　【居然想把无辜的小猫咪当做代餐……】
　　神奈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真是个没有猫德的人！】
　　S属性大爆发，sorry！
　　————
　　还是给猫咪取名为zero了。
　　但是猫自愿的。
　　神奈很高兴。
　　因为zero没死，又在他的腿上画圈了！
　　果然，zero是有九条命的神奇猫猫吧，绝对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
　　降谷零心情也很好。
　　这是什么？年幼的猫！没见过，吸一口！
　　导师心情也不错。
　　这个突然出现、又收养了神奈的男人最近出现的频率很高，时不时就出现为神奈准备一些需要的物件。
　　他不仅布置了书房，还带回了其他三个小孩作为学生。
　　神奈有玩伴了。
　　唯独导师那只成年的暹罗心情不佳。
　　自从小暹罗重新和小孩相认后，神奈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zero身上，本就觉得吃代餐很愧疚的他更不会去找成年暹罗玩了。
　　更过分的是，zero时不时就会找它茬。
　　拥有体型优势的它自然不会输给zero，但打完架，神奈会心疼地抱着zero数它身上被扯下的毛，对它的态度更冷淡了。
　　成年暹罗：……
　　成年暹罗：（炸毛）（骂骂咧咧）
　　而崴了脚（前爪被踩了一脚）的降谷零就会看它一眼，柔弱地往小孩的怀里再缩了缩，换来神奈安抚的亲亲。
　　降谷零：^-^
　　不过，这只暹罗打架的路数为什么和他一模一样呢？
　　————
　　时间过得很快。
　　或者说，在降谷零的眼里过得很快。
　　梦境或者是记忆的时间对于其主人来说毫无意义，跳跃也并不讲究逻辑，所以一睁眼发现自己痛失猫的成长过程、瞬间成年也不是什么值得介意的事吧。
　　降谷零：……
　　降谷零很介意。
　　他还没吸够年幼可爱的小孩呢！
　　并且，在神奈满十一岁的生日，zero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发/情/期。
　　降谷零不愿去回想那是怎么度过的。
　　但他很担忧地发现，恐怕以后晚上或者晨起、他的脑海里都会不可避免地出现那双温柔的手了。
　　简直是……降谷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感觉不错。
　　他捂住自己的脸。
　　hiro，猪扒饭可以吃你做的吗？
　　好在导师似乎终于想起了他，在神奈、zero以及成年暹罗的抗议下、遗憾地放下了绝育用的手术剪，把降谷零带去了一个奇怪的法阵前。
　　咳，总之，zero现在也是有猫德的猫咪了。
　　降谷零松了一口气。
　　值得一提的是，神奈和其他三个小孩的关系也逐渐加深，几人一起学习神秘学知识，一起炸导师的实验室，一起挨骂。
　　而降谷零会在小孩被罚站时偷偷送去食物，又和成年暹罗撞上，此时，两猫少不得过上两爪，最后一起挨骂。
　　降谷零被猫抱着惬意地眯起眼睛，两人一起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而导师坐在一旁读书，茶桌上的花茶香气浓郁，完全看不出来这个男人意外有着不错的手艺。
　　有时候，他好像能理解神奈对导师的依恋了。


第134章 猫猫打架.JPG
　　“所以, 这是会传染的昏睡病？”
　　被萩原研二拉来的诸伏景光看着双双陷入沉睡的两人，陷入沉思。
　　“但如果小降谷被传染了，我应该也躺下了。”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
　　他和降谷零轮班照顾神奈，而诸伏作为后勤、一边需要帮忙处理降谷零和波本那边的事务, 一边需要处理好一大家子的日常。
　　原本刚好合适的人选和排班, 因为降谷的倒下, 出现了重大空缺。
　　“嗯……”
　　诸伏景光摸摸下巴。
　　“你说, zero是倒在神奈身上的？”
　　“对。”
　　萩原研二模仿当时的场景, 虚虚地伏在神奈上方，“他以这个姿势趴在他身上，我还以为是他在休息。”
　　“这样啊。”
　　诸伏景光也学着他的姿势。
　　如果是这个姿势的话……
　　似乎刚好能亲到戒指？
　　诸伏景光起身, 看向另一张床上的幼驯染，迟疑几秒。
　　“zero, 借用一下。”
　　他轻柔地掰开幼驯染紧握的手, 一手握着戒指，一手搭着神奈的手。
　　无事发生。
　　“该不会必须要……”
　　猜出什么的萩原研二脸色疯狂变化。
　　hagi对加入这个三人之家没有任何兴趣啊！
　　“不，应该是认人的。”
　　诸伏景光放开两只颜色不一的手。
　　戒指的内侧刻着两人的名字。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考虑到能把人变成猫猫的猫猫狙，好像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只能先静观其变。”
　　诸伏景光也无可奈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萩原研二根据那只金色眼睛和神奈隐约的联系, 大概能确认他没事……
　　猫猫眼先生看着床上的两人, 表情无奈。
　　果然，还是逃脱不了为这俩人操心的命运。
　　————
　　“咪呜。”
　　zero扯着神奈的裤脚，不想让他离开。
　　“zero。”
　　神奈蹲下亲亲猫咪, “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咪……”
　　zero摇头。
　　“呜……”
　　神奈有些苦恼。
　　“神奈, 我们该走了！”
　　同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车夫已经准备好了。”
　　“抱歉，zero。”
　　神奈下定了决心, 把zero抱到桌上，看着它漂亮的紫灰色眼睛。
　　“我会给你带特产的。”
　　zero的尾巴垂到地上，扭过头去，和他置气。
　　“抱歉。”
　　神奈又说了一遍，匆匆忙忙离开了。
　　“咔哒。”
　　门关上了。
　　猫耳竖起，听着脚步声远去，没有回头的意思。
　　终于，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降谷零四肢一摊，变成了一滩猫猫饼。
　　猫还是走了，不让他跟上，挽留也无效。
　　他感觉心里有些闷闷的。
　　“咪~”
　　降谷零抬眼。
　　一只猫很没眼色地从门底的猫洞大摇大摆地进来，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降谷零：……
　　他瞬间站直了身，朝不速之客发出哈气声。
　　来猫并不在意他宣示主权的行为，啪嗒一下跳到了神奈的床上，把自己盘成一团、看起来打算占据床头柔软的枕头。
　　降谷零：？？？
　　那是他的枕头，没猫德！
　　他凝视着明显更糊了一个色号的暹罗，走到他面前，抬起前爪。
　　暹罗眯起眼睛，胡须朝前，放松地抖了抖。
　　降谷零哼了一声，盘在了自己小枕头的另一边。
　　暹罗看起来并不意外，猫脸上似乎出现了笑容，用爪子拍拍枕头。
　　【很好奇？】
　　是降谷零小时候和hiro专用的密码。
　　【没有。】
　　降谷零硬邦邦地回应。
　　【你不该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暹罗继续拍打。
　　【你也不该对不属于你的猫这么黏糊！】
　　降谷零讽刺回去，用力把枕头拍的啪啪作响。
　　【可那是限定幼年小孩诶。】
　　暹罗循循善诱。
　　【没见过的、柔软的，什么话都会和你说，身上很香的小孩……】
　　确实如此。
　　降谷零在心里点头。
　　还会特地花一下午、编织花环送给他的小孩，有委屈会抱着他哭的小孩，比后来柔软的多的猫……
　　不对，被带偏了！
　　【这不是借口！】
　　他给了对面一爪子，被躲开了。
　　对面也是降谷零。
　　降谷零不是受气的性格。
　　两猫对视一眼，一抹爪子，两只色号不一的暹罗在床上打了起来。
　　“刺啦——”
　　枕头被撕开，里面的鹅绒瞬间飞到了空中。
　　【哈……我就知道。】
　　对面的安室毫不留情地踢出一脚，【你心里憋着气吧？】
　　【……】
　　降谷零咬着牙，一个翻滚躲过了这一击，朝对面的腹部重重一拳。
　　【以猫的身体，不仅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连跟上都不行……】
　　安室透生受了这一击，但声音仍带着笑意。
　　【看到了吧，我们之前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
　　他说的没错。
　　哪怕已经是全力的一拳了，但仍然脱离不了猫的局限。
　　降谷零喘着气，平息呼吸。
　　没有区别。
　　哪怕是原来的降谷零，在面对那些东西时、也没有区别。
　　帮不上忙，但哪怕是hiro都有猫猫狙……他却被赠予了代表守护的戒指，完全帮不上忙……
　　所以，神奈在那个时候，才会离开的吧。
　　【你是这么想的。】
　　安室透笑了笑。
　　【……】
　　降谷零很气。
　　有这么一个仗着自己是未来的自己、所以把自己连蕾丝安全裤都扒得一干二净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
　　安室透说，打了个响指。
　　空气的流向改变了。
　　降谷零瞪大眼睛。
　　已经支离破碎的羽绒战场，竟然随着这一声脆响、开始恢复原样。
　　简直是，在它身上的时光被倒流了一般。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进入了魔法片场？
　　【但经历下去吧。】
　　安室透轻声说。
　　【你最终会明白的。】
　　【当然，如果你外界有很要紧的事，我可以送你出去。】
　　安室透善解零意。
　　【那样猫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降谷零。
　　【反正你离开也没什么影响，不如让猫有能者居之？】
　　降谷零：#
　　硬了，爪子硬了。
　　阴阳怪气的谜语人滚出他的日本啊！
　　【你过来应该不是特地嘲讽自己一顿的吧？】
　　降谷零让自己被激怒的头脑冷却下来。
　　果然还是自己最懂怎么让自己生气。
　　【bingo！】
　　安室透看上去很自豪。
　　【不愧是我，居然猜到了！】
　　降谷零：###
　　他开始怀疑未来的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的一副讨打样。
　　但如果是现在的他回到过去……
　　降谷零：……
　　懂了。
　　【咳，总之，三个问题。】
　　安室努力把爪爪上的一个前趾弯下。
　　【……】
　　降谷零半月眼看着他。
　　【……好吧，第一个回答，这确实是神奈经历过的事。】
　　安室透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是的，理论上作为未来的他当然知道自己过去问了什么问题。但过去的降谷零没有问出口、他直接回答就会造成一个人能不能杀死自己外祖母的时空悖论。
　　安室透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他不是科学家，他能跟在团子身边就够了。
　　【正如我刚刚所说的，你可以理解为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关于过去记忆的梦。】
　　安室透说。
　　【但——】
　　【但是梦中的你似乎在影响着这一切。】
　　安室透熟练地回答。
　　【如果你认为这只是梦，那很正常，你不过是误入梦境的外来者罢了。梦境哪怕被改写地面目全非，都不会影响现实分毫。】
　　【……】
　　降谷零皱眉。
　　这正是他最初的想法。
　　但安室透的出现，把他的猜想击碎地面目全非。
　　【那这就是过去？】
　　安室透的紫灰色猫瞳里写满了降谷零看不懂的情绪。
　　【zero，过去是不会改变的。】
　　【它只会被扭曲成一个闭环。】


第135章 你是怎么成为猫女仆的
　　一个人通过时光机回到了过去, 在祖母怀上自己的母亲之前、杀死了自己的祖母。
　　于是此时悖论产生了——如果祖母早已在过去死去，那他就不会出生、也就不会杀死自己的祖母；但如果他没有出生，祖母就不会死去，他就会通过时光机回到过去杀死祖母。
　　这就是著名的祖母悖论。
　　而现在, 安室透就是降谷零的祖母（）
　　听他所言, 安室透是经历了过去的降谷零, 所以他当然知道‘自己’在过去经历了什么、面对的安室透说了什么；但同时, 在他提前说出降谷零心中所想的同时, 历史就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可以理解为平行世界吗？】
　　降谷零揉了揉眉心。
　　他的知识储备很广，因此也知道这个理论解——在回到过去的那一刻、时间线就发生了变化。这条时间线上的人顺利出生、并且跳到了另一个世界杀死了祖母，以及未来可能出生的自己。
　　【怎么想都可以。】
　　安室透笑了笑。
　　【只有对于生活在三维时空的人类而言, 时间轴才有意义。】
　　【……】
　　降谷零沉默片刻。
　　【听起来你似乎已经不是人类了。】
　　【你要不先收起尾巴再问这句话？】
　　安室透友好提醒。
　　降谷零若无其事地把烦躁拍打枕头的尾巴收起。
　　“zero？”
　　门外传来呼喊。
　　“咪呜——”
　　更大只的猫猫立刻转头嗲嗲地回应了一声，啪嗒啪嗒跑走了。
　　降谷零：……？
　　降谷零：瞳孔地震.JPG
　　自己的迷茫固然令人疑惑, 但未来自己的自愿被猫塑更令人揪心。
　　他看着自己软软的小猫爪, 陷入了沉思。
　　————
　　降谷零也没有迷茫多久。
　　很快，几人就回来了。
　　四个人出去的，三点五个人回来。听说差点只剩三人，还好根据四舍五入、零点五活下来了。
　　降谷零：……？
　　好地狱的笑话。
　　导师似乎也没有做点什么的想法。几个人一起把倒霉孩子包扎成团，送去养老了。
　　没多久, 只剩下三个人了。
　　两个, 一个。
　　神奈又变成了孤零零一个人。
　　他看起来很沮丧，每天都抱着zero对着zero一号的小墓堆，和另外零点五一起对着另外两个全新的土堆发呆。
　　【为什么只是看着？】
　　降谷零问。
　　【他们会在另一边活的很好。】
　　安室透回答。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是一个神棍？】
　　降谷零挑眉。
　　这种人死后会变成星星的话他小学三年级就不信了。
　　【你会知道的。】
　　“咔哒——”
　　大只暹罗的脸如镜子破碎。
　　降谷零闭了闭眼, 再度睁开，时间又发生了跳跃。
　　这回是——
　　他看着胡子拉茬、眼神憔悴, 看起来起码三十岁的猫，陷入沉默。
　　这命运的齿轮是不是超速了？
　　“zero。”
　　他被抱了起来。
　　降谷零感到自己的身体隐隐作痛。
　　也是, 他现在是一只二十岁的超龄猫咪了。
　　神奈抱着他，来到了熟悉的小土堆前。
　　降谷零瞳孔骤缩。
　　眼前，数千座坟墓安静站立着，无声地看着他们。
　　“所有人都死了。”
　　神奈的声音很疲倦。
　　“导师也在几年前失踪了。”
　　而现在，年迈的zero也快离开他了。
　　好像就他死不了。
　　把周围人的所有生命力都吸收走，自己独活。
　　“zero。”
　　他放下降谷零，看向远方。
　　“我在导师的实验室发现了一本禁书。”
　　所有摆设都没变，只有那本书放在桌上，就像特意提醒他去看一般。
　　他在上面发现了一个规格庞大的法阵。
　　他不太清楚用途，但他决定唤醒试试。
　　那或许是留给他的提示。
　　“你就留在这里，会有人照顾好你。”
　　他看着降谷零，黯淡的金色瞳孔只有在看着zero时才会有所波动。
　　什么意思？
　　降谷零眼睛眯起，强撑着站起身。
　　自然带来的衰老让他的呼吸都很困难。
　　降谷零不太适应。
　　他从未经历过时间带来的创伤。
　　“玛丽女士是个好人……”
　　神奈还在叮嘱他，“她很喜欢猫，也很擅长照顾年迈的猫咪，你在那里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她，写字也可以，她见过那些……”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回事？
　　降谷零努力去听，但耳边嗡嗡的声音让他几乎听不见什么了。
　　好困……
　　他想着。
　　但是不能睡啊，至少不能在猫面前睡。
　　再坚持一下降谷零，等到了其他地方再睡，让神奈以为zero被玛丽照顾地很好。
　　“我这次去——”
　　神奈的声音戛然而止。
　　年老的猫咪在他面前闭上了眼。
　　————
　　“嘭——！！！”
　　降谷零猛地惊醒。
　　怎么了？！是面包机又炸了，还是松田猫拆家联盟在背地里捣鼓什么？！
　　他睁眼，发现自己还是一只可怜无助的小猫咪。
　　降谷零又躺了回去。
　　“zero！”
　　是神奈的声音。
　　等等，好像年轻了很多？
　　降谷零睁大眼睛。
　　果然，在他面前的是年轻了十几岁的猫。
　　“我们回去了！”
　　神奈一把举起zero，嘴唇颤抖。
　　他没想到，导师居然留给他了如此大礼！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能救下那些人？！
　　他很激动，没忍住，在原地反复跑了几圈，看起来打算现场跑个八百米。
　　降谷零被他抗在肩上，蚊香眼不住打转。
　　没想到他降谷零也有晕猫的一天。
　　“好，那就先从我开始！”
　　打听清楚现在的年代后，神奈信心满满。
　　“我一定会救下所有人！”
　　失败了。
　　神奈沉默地看着教堂学校燃起的大火。
　　他的插手不仅没有救下任何人，甚至连过去的自己都没有逃出来。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自言自语，不自觉咬着大拇指的指甲。
　　“没关系，我有很多次重来的机会。”
　　法阵亮起。
　　一猫一人再度回到过去。
　　再度失败了。
　　神奈看着天边渐近的血色阴云，脸色有些糟糕。
　　“没想到他们居然察觉到提前动手了……没关系，我记住了地图和祭祀地点，这次绝对不会出错了。”
　　降谷零听到他话底的动摇。
　　法阵亮起。
　　第三次、第四次……
　　神奈单手撑着树，面无表情地目睹爆炸再一次席卷学校。
　　他自认以及做到能力范围内所有能做的了，但毁灭如期而至，被扭曲的人们都死在了过去。
　　他终于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实——
　　他改变不了历史。
　　“这次，就只救我和你。”
　　他抱着zero自言自语。
　　其他谁都不管了。
　　但他连zero都救不下来。
　　每次回到过去的地点是固定的，要去到幼年的自己所在的后山必然要花费一段时间，而无论他怎么动用手段压缩这段致命的时间，都只能导致zero在上一秒就死去。
　　甚至，一旦他想救下两人，连过去的自己都会死去。
　　“果然，这是无可改变的闭环。”
　　神奈叹息一声。
　　他向着身前的小孩伸出手。
　　“和我走吧。”
　　唯一的一条路导师已经为他指出了。
　　他穿着斗篷，把zero探出的小脑袋压回衣服里。
　　“就当是——”
　　他停顿片刻。
　　“给zero最后一个归宿。”
　　————
　　“对了，小诸伏。”
　　陪护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闲聊。
　　“我还没问过，你是怎么——”
　　他委婉地绕过了那个词：“成为猫女仆的？”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我怎么成为猫女仆你还不知道吗？
　　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同期话里的潜意思。
　　——猫女仆不是重点，死后重新‘成为猫女仆’才是重点。
　　“嗯……”
　　他右手习惯性摸了摸下巴，摸到了一手最近新长出来的胡茬：“说实话，我也很疑惑。”
　　“有个卧底在暴露后自杀，他和他的好友都目睹了这一幕。”
　　“但现场的第三人似乎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场景。”
　　“他说——”
　　“第四个人出现，带走了我。”


第136章 团子不理解
　　“风可真大——”
　　神奈光顶着寒风, 跨越一层层楼梯，来到了废弃民居的天台。
　　只不过出了趟差，回来后就发现金发猫猫的猫猫眼幼驯染死了。
　　团子：……你们警校组怎么都学着樱花以秒速五千米落地啊！
　　萩原就没来得及救下，卷毛也突然寄了, 怎么过了一个月, 猫猫眼也完蛋了啊？！
　　一时没看着就发现5-3=2的团子痛心疾首。
　　虽然知道大概率没救, 他还是尝试着用上个世界的法阵回去捞猫。
　　可以学着萩原那样先把幽灵猫猫眼保存冷冻……但问题是要赌猫猫眼能不能爆幽灵, 风险还是蛮高的。
　　万一捞到了呢？
　　“苏格兰！”
　　他扯着嗓门, 一步跨过两节台阶向上冲去。
　　“波本快到了——”
　　你幼驯染快到了，放下那把左轮！
　　话音未落，枪声响起。
　　“嘭！！”
　　团子：……？
　　团子：？？？
　　他不死心地继续上楼, 却只看到一只冷酷的莱伊，和倒在血泊中的猫猫眼。
　　团子：……可恶！
　　肯定是因为喊波本被他误以为是组织成员了……下次要喊降谷零！
　　“背叛者, 就应该……”
　　莱伊缓缓转过身的姿势僵住了。
　　精神状况奇葩, 但似乎又来自组织，你究竟是谁？
　　神奈光没有打算解释，无视脸上写着茫然的莱伊，直接二周目。
　　“苏格兰！”
　　他一边喘一边往楼上跑。
　　“降谷零他——”
　　“嘭！！”
　　团子：？？？
　　啊？
　　他沮丧着脸，不出意外地再度看到了血红的猫猫眼。
　　为什么啊！！！
　　团子不理解。
　　波本不行, 降谷零也不行, 难道诸伏景光你对你家幼驯染过敏吗？！！
　　还是以为幼驯染也暴露了为了防止互相牵制才自杀……可恶！
　　降谷零救不了苏格兰！
　　还有更疑惑的莱伊。
　　“降谷零是？”
　　长发男人用枪对着他。
　　“我老婆。”
　　他敷衍了一句。
　　莱伊：？？？
　　在莱伊更懵逼的眼神中，团子跳进了三周目。
　　他这次决定换个方式。
　　“诸伏景光——！”
　　“嘭！！”
　　团子：……
　　脱敏了，谢谢你, 猫猫眼同学。
　　“嘭！！”
　　枪声再度响起。
　　团子：……？
　　什？
　　如果莱伊没有鞭尸癖好的话，苏格兰, 或许、可能还有救？
　　他满怀期待地跑到天台，迎来的是受肩伤的莱伊, 和再再再度倒下的猫猫眼。
　　团子：……哥你这次死得姿势还挺特别。
　　他看向莱伊。
　　莱伊沉默片刻，似乎被他的一身衣服辣到了眼睛，闭了闭眼：
　　“诸伏景光，是他的身份？”
　　神奈光盯着他肩膀的伤：“你杀了他？”
　　“背叛者——”
　　莱伊薄唇微启，打算说完一周目未尽的话。
　　看来是诸伏景光见自己身份暴露，打算殊死一搏、但不敌莱伊被反杀了。
　　也有可能是他急于挣扎自杀下莱伊误解了他的行为……
　　这些都无所谓了。
　　“再见。”
　　神奈光挥挥手，跳入四周目。
　　很快，又来到了熟悉的楼梯，神奈光这次没急着上楼，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他已经快把苏格兰和波本的名字排列组合了个遍，然而苏格兰死心已定，这些看起来非但救不下他、反而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那能怎么办呢？
　　他绕来绕去，在单节楼梯上踩得框框作响。
　　既然无法从苏格兰身上入手，或许他能从另一个人身上入手，比如莱伊，莱伊还有莱伊……
　　他还没想清楚，有人来了。
　　某只金发黑皮冲了上来，看了他一眼，继续往上冲。
　　“喂，等等——”
　　神奈光尔康手。
　　“嘭！！”
　　救友心切的金毛同学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恶劣，脚步却没停。
　　神奈光：……
　　心寒了，退群。
　　他叹了口气。
　　五周目，启动！
　　这次，为了避免金毛同学的搅局——绝对不是为了报复，神奈找到了在墙上飞檐走壁的白色马自达，一枪打爆了前方的车胎。
　　白色跑车失衡漂移、险些冲出马路，但还是在驾驶员精湛的驾驶技术上停下了。
　　团子还没走。
　　他蹲在一边，想听黑脸猫猫骂骂咧咧。
　　哼哼，让你凶团子！
　　波本果然下车了，但并没有和神奈想象中一样气得喵喵叫。
　　这家伙脸色阴沉地一拳砸到车前盖上，直接放弃车，看起来打算‘借用’一下其他路过的汽车。
　　神奈：……
　　降谷零你就是这么做公安的吗？！
　　为了避免波本桑罪加一等，神奈飞速开启了六周目。
　　他大概知道要怎么救诸伏景光了。
　　首先，他这里离大楼有一段距离，他跑过去能在波本前几分钟上楼，然后给猫猫眼收尸……并没有什么用。
　　其次，打爆波本轮胎没有任何用。
　　重复，没有任何用。
　　他无论如何也没法阻拦波本朝苏格兰所在的地方飞去。
　　团子凶狠磨牙。
　　早晚把波本的轮胎全啃了！
　　最后，如果他能比波本更早一点到，他就能有更多时间周旋……
　　“莱伊！”
　　某奇形怪状的盗版蜘蛛侠从天而降，刚好砸在了莱伊身上。
　　莱伊：……？
　　苏格兰：？？？
　　啊，猫猫眼睁大了，真可爱。
　　团子起身，整理并不存在的领结，叼起并不存在的红玫瑰，单手壁咚了拿着左轮的猫猫眼。
　　“哥，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我生的猫，和妈妈回家。”
　　苏格兰：……？
　　他的脸上写着几个大字。
　　哪来的颠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团子一把抓住了左轮，深情脉脉：“听我说，我其实是你幼驯染前世的男票。”
　　苏格兰：……啊？
　　“总之，我是你幼驯染降谷零派来的救兵。”
　　他说着，顺手把被砸晕的FBI捆了。
　　“和我走吧，诸伏景光，我带你离开这里。”
　　诸伏景光似乎有些动摇了。
　　团子再接再厉：“你这样的猫——男人，不应该就这样死在这里。”
　　苏格兰：……你说猫男人了对吧！
　　猫猫眼看起来还是不太信任他。
　　团子难以置信。
　　怎么会有猫不喜欢他！
　　“我知道你在警校时的宿舍号！”
　　团子说出一串数字自证，“你在警校时，还逮捕了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对不对？”
　　诸伏景光：……那不叫逮捕。
　　但能说出他的这么多信息，说明——
　　在他进入组织时，组织就发现他了。
　　派这么一个人来装疯卖傻，只是想通过他挖出更多卧底——例如zero。
　　可恶！
　　诸伏景光暗中咬牙。
　　但既然眼前的人想虚与委蛇——
　　“……我和你走。”
　　诸伏景光佯装不知，眼底冰冷。
　　“我们要去哪里”
　　被安插了内线的警署？还是组织的审讯室？
　　“好问题。”
　　救下猫猫眼的团子兴高采烈。
　　谁说过去不能改变的！
　　如果不能改变，就重复一百次，一百次不够，就一千次，一万次！
　　“我也不知道。”
　　苏格兰：……组织到底从哪招来的天才。
　　“但波……降谷零快来了。”
　　他摸摸下巴，灵光一闪。
　　“不如去他的安全屋吧。”
　　他说到做到，放开左轮，一把扛起莱伊色麻袋，眼神清澈：“我们在这里等一下波本。”
　　目的是想通过他、刺探出零的安全屋么？
　　诸伏景光叹息一声。
　　倒也不是没想过逃跑。
　　但一来，现在组织那边有两个人，莱伊说不定也只是在装晕，二来，身上只有一把左轮、警视厅的组织内线还不明朗的情况下，他只是zero的累赘而已。
　　“哒哒哒——”
　　楼梯被踩得哐哐作响。
　　是zero的脚步声！
　　诸伏景光目眦欲裂。
　　零，不要过来！！
　　“嘭！！”
　　团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啊？
　　啊？？？
　　他无助地放下手，肩上的麻袋君缓缓滚落。
　　神奈光不可置信地去探诸伏景光的鼻息，但猫猫眼的呼吸已经停止了。
　　团子不可置信。
　　团子目眦欲裂。
　　团子抱着猫猫眼大哭。
　　哥你怎么又死了！！！


第137章 私密马赛波本酱
　　易碎猫猫眼再次碎掉了。
　　神奈光痛定思痛。
　　下次绝对要没收猫猫手里的爆竹！
　　不, 怎么想脚步声成为导火索的黑脸猫猫猫德问题也很大……把他轮胎都打爆好了。
　　没有用，但很解气。
　　“呯！”
　　一声枪响，降谷零面对被打爆的左前轮，紧急刹车。
　　“呯！”
　　右前轮也爆了。
　　波本：？？？
　　如果是想阻止他一枪就够了, 难道会有人能单侧行驶吗？
　　哦, 他还真行。那没事了。
　　他皱着眉, 借着车身隐蔽地查看四周, 在墙角发现了一个自以为藏得很好的裙角。
　　团子潇洒地吹了吹枪口。
　　目标行驶中的车, 两枪两个轮胎，这下谁还分得清他和赤井秀一！
　　这周目，零猫猫换一车他爆一车！
　　让他捣乱！
　　他暗戳戳探头。
　　下一个目标是什么样的呢？
　　嗯？
　　团子皱眉。
　　我猫呢？
　　“是你干的？”
　　黑心猫猫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干什么！”
　　团子吓了一跳, 本能否认。
　　“我没有，我不是, 我只是路过！”
　　波本一挑眉, 看向他用来耍帅的枪。
　　神奈光双眼睁大，嘴张开，一副惊讶的样子：“这是什么？怎么在我手里？”
　　降谷零不问，他不说，降谷零一问, 他惊讶。
　　波本：。
　　够了。
　　他一把把人铐住, 抗在肩上，朝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大步走去。
　　“不管你打着什么算盘……”
　　他语气温柔，冰冷的枪口却毫不留情地直接顶住了团子的胸口。
　　“我现在没空, 你最好老实一点。”
　　神奈团子，一款好抗的大米.JPG
　　团子：#
　　他生气了！
　　“你是去救苏格兰的对不对？”
　　他扭动两下, 试图对波本乌漆嘛黑的心灵造成伤害。
　　“苏格兰？”
　　波本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那不是背叛组织的叛徒么……”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去救他？”
　　他嘴角勾起：“还是说，你自己其实才是想救下叛徒的——”
　　“对啊。”
　　团子立答。
　　波本似乎被噎了一下。
　　“那你也是叛徒了。”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波本继续刺探：“我现在直接杀了你也没问题哦？”
　　枪口威胁性地向上顶了顶。
　　团子：……
　　团子：（爱心）（爱心）（爱心）
　　“你脸红什么？”
　　波本莫名感到一阵恶寒。
　　“因为，波本的·枪·顶到我了。”
　　团子娇羞。
　　“私密马赛，瓦达西呐，其实对波本酱、仰慕已久了嘟~（爱心）”
　　波本手一抖，险些把肩上的脏东西丢下去。
　　他头一回知道日语原来能让人如此恶心。
　　不，只是这个人在玷污语言吧！
　　日语在哭泣啊！
　　日本公安此刻已经后悔了。
　　哪来的疯子！
　　降谷零你非得招他惹他做什么！
　　不过就是喜欢打爆车胎吗？
　　马自达还有两个后轮，让他打不就好了！
　　但降谷零不愧是降谷零。
　　尽职尽责的公安尽管脸色发青，还是坚强地没有当场把团子丢下去。
　　但团子要下车了。
　　他已经达到了恶心黑心猫猫的目的，现在打算快乐地第八周目。
　　“啾~”
　　他来骗，来偷袭，趁着黑脸猫猫撬锁时，飞快地亲了Q弹的小黑脸一下。
　　“拜拜，零酱。”
　　他欣赏着降谷零崩坏的面具，放声大笑。
　　“下一周目可别再捣乱了哦~！”
　　*
　　第八周目了。
　　团子心情很好。
　　调戏了小黑脸，报复了一只捣乱的猫猫，心情+1、+1……
　　现在要惩罚乱玩易燃易爆危险品的猫猫眼了。
　　“咳咳。”
　　压到莱伊后，神奈光起身，一把握住了诸伏景光手里的左轮。
　　“这位先生，你或许知道非法持枪是会被条子逮捕的？”
　　苏格兰：……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穿着警服、拿着警察手册的奇怪人士。
　　“我们、”
　　他咽了一口口水，“认识吗？”
　　“当然。”
　　神奈光含情脉脉，收起警察手册，从胸前掏出一张B超。
　　诸伏景光眯起眼看清了B超，险些裂开。
　　为什么会把他的照片P到肚子里啊！！
　　“可怜的孩子，都认不出我了……”
　　他抹着眼泪。
　　“自从丢了你，我难过得一天只吃五顿饭啊……”
　　“除了三餐？”
　　“还有夜宵和下午茶。”
　　说漏了嘴的团子干咳一声，收回B超：“总之，我系人民警察，你可以相信我。”
　　“你暴露了诸伏景光先生，时间紧急，和我走吧。”
　　他看着苏格兰脸上七上八下的脸色，补充了一句：“现在还能赶得上夜宵，我知道有一家专门对社畜开放的夜间营业的居酒屋，味道不错。”
　　苏格兰：……
　　他不想喝酒……不对，他就不想和这个人走！
　　神奈光发现他的质疑，心疼地补充了一句。
　　“我请客。”
　　苏格兰：……那你还怪大方的。
　　“我请客好了。”
　　他打算破财免灾，掏出钱包：“你去玩吧，玩得高兴。”
　　“哦哦哦谢谢哥！”
　　神奈光快乐地接过几张福泽谕吉，“那我们走吧！”
　　苏格兰：……怎么还记得这茬啊。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等等。
　　他原本一手左轮，一手钱包，应该没手空出才对。
　　他僵硬地低头一看。
　　钱包还在，枪没了。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他也不作声，就用猫猫眼阴暗地盯着神奈光看。
　　团子：……
　　团子：心虚.JPG
　　“诶，这废铁丢在地上，我寻思也没人要啊。”
　　他左顾右盼，“那我可捡走了嗷。”
　　诸伏景光：。
　　从未如此无语过。
　　“哎哎哎，生活如此美好，景哥你别寻死了，我们一起看看明天的太阳呗？”
　　神奈光在再度被捆起来的赤井秀旁一屁股坐下，看向另一侧的天际。
　　为了救这只猫猫眼，他累的灰头土脸。
　　诸伏景光也看去。
　　他们拉扯了一段时间，深夜已经要破晓了。
　　微亮的曦光一点点从极远的云层穿出，黑暗减淡，确实要天亮了。
　　诸伏景光眼神微动。
　　虽然不太正常，但这个人，似乎真想救他？
　　他还有机会看到无数个天亮吗？
　　“吱——”
　　刺耳的电锯声响起。
　　诸伏景光瞬间回过神，警觉朝声音传来的楼下看去：“这是……”
　　“啊。”
　　神奈光理直气壮。
　　“大概是在楼下锯门的波本吧。”
　　“为了防止他又上来打扰我们三个拍摄燃冬，我把底下的门用大铁链锁上了，顺便把锁孔堵上了。”
　　“他现在应该在锯吧，大半夜也能找到电锯，真不容易。”
　　诸伏景光：……
　　他真的能跟这个人走吗？
　　等等。
　　“那我们怎么出去呢？”
　　诸伏景光先质疑，再质疑。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你穿着交警的服装……”
　　他看着神奈光身上的裙子，陷入沉思。
　　“但你应该和警方没关系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
　　团子震惊。
　　“……这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好了，别说话，抬头。”
　　神奈光站起身，扯了扯卷起的裙摆，蹬掉脚上的高跟。
　　诸伏景光：……
　　穿着这双20厘米高的高跟鞋跳到莱伊身上，看得出完全没考虑莱伊死活。
　　虽然不是吐槽役，苏格兰还是顺从地抬起了头。
　　“呼呼呼——”
　　一架直升机来到了他们上空。
　　猫猫眼微微睁大。
　　“说带你走就带你走。”
　　神奈光邪魅一笑。
　　“怎么样？我们不带楼下的开锁金毛小哥玩。”
　　诸伏景光：……我替zero谢谢你。
　　“走了走了。”
　　升降梯降下，三人马上就能逃出生天（莱伊：？）
　　上前几步刚想抬手，胸前塞下了一份警察手册、三大张B超、几张出生证明和一把左轮手/枪的团子感觉有些难受。
　　他没有猫猫眼或者黑脸猫猫那么宽广的胸怀，感觉前襟已经快被撑爆了。
　　调整一下好了。
　　团子拿出左轮。
　　可以呼吸了！
　　他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鼻子有点痒，不禁打了个喷嚏。
　　“阿——”
　　他闭起眼。
　　在他背后，一只被直升机气流波及的乌鸦正跌跌撞撞地俯冲。
　　正好对着他的手。
　　“阿啾！”
　　“嘭！！”
　　嘶，什么东西撞了他的手一下，好痛。
　　不过没关系。
　　他转头。
　　“猫猫眼先生，我们……”
　　金色瞳孔骤缩。
　　诸伏景光正捂着胸口，但衣服上的血红色仍在不断扩大。
　　他也没有预料到这一幕，脸上没有多少愤怒，更多的是茫然，以及疼痛带来的、喘息音尖锐的呼吸声。
　　“咔哒。”
　　左轮摔落在地上，神奈光大步上前，扶住诸伏景光的上半身，紧紧握住他的手。
　　“苏格兰！”
　　眼泪大颗大颗地打在诸伏景光脸上，温热易碎。
　　啊，也有可能是失血带来的错觉……
　　诸伏景光想着，思绪开始模糊。
　　“诸伏！景光！景哥！！”
　　奇怪的、却一直在尝试救他的人正努力把他捆在背上。
　　“我已经喊救护车了，这里离米花医院很近，救护车很快到，你坚持一下！”
　　他显然没办法带着无法行动的诸伏景光上直升机。
　　“波本、还有波本……”
　　他背着苏格兰，哽咽着从楼上往下冲。
　　“波本肯定已经锯开门了，我们抢了他的车走好不好？他车技很好，会来得及的……”
　　“谢谢。”
　　趴在背上的人声音微弱。
　　“什么？”
　　神奈光抽泣了一声，跌跌撞撞地扶着扶手向下。
　　“谢谢你。”
　　诸伏景光的声音微弱却清晰。
　　“虽然我们从未见过，但你一直在尝试救我呢。”
　　“那不是一次都没救下吗？”
　　神奈光的哭腔更明显了。
　　“哥你真的好难救啊。”
　　“谢谢。”
　　诸伏景光只重复这句。
　　“你别谢了，说好一起去居酒屋不醉不归的。”
　　神奈光大口喘气，咬着牙、背着一米八的猫猫眼向下走。
　　“哥你该减肥了。”
　　“……”
　　猫猫眼没有回应他。
　　他再度碎了。
　　团子茫然地停下脚步，搭在肩上的手无力滑下。
　　充满活力的猫猫眼闭上后，他看起来就和睡着了一样。
　　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是波本。
　　他看了神奈光一眼，大步跑到苏格兰身边，俯下身听他的呼吸。
　　自然也是没有的。
　　降谷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糟糕。
　　虽然在听到hiro暴露的消息时就有所预感，但亲眼见到幼驯染尸体……
　　还有人在，收起情绪，降谷零。
　　波本不应该对苏格兰的死有太多感触。
　　他抬起头，却发现旁边居然有个比他还难受的人。
　　失去幼驯染的大脑停顿了一瞬。
　　不是，这个人为什么看起来比他还难过啊？
　　“……”
　　神奈默默看着苏格兰，有些绝望。
　　过分凑巧的巧合就不是巧合，而是来自历史的恶意。
　　就如同以前一样，他好像，真的无论如何都救不下苏格兰了。


第138章 苏格兰猫猫，堂堂出生！
　　这种想法在第n周目猫猫眼死于走火时达到了顶峰。
　　团子终于放弃了。
　　他感觉他在和诸伏景光拍摄死神来了！
　　算了算了, 回去看看有没有野生的猫猫眼幽灵可以捡吧。
　　“诸伏——”
　　“景光——”
　　把天台和诸伏景光在长野的家翻了个遍后，团子没能找到遗失的猫猫眼。
　　这就意味着，猫猫眼大概率没能产生幽灵。
　　运气不是很好。
　　他和苏格兰都是。
　　团子皱着脸，再度回到十二月七号的晚上, 打爆了波本的车窗。
　　你幼驯染真难搞！
　　再度逮捕团子的波本：……你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被打爆了车窗, 但一点都不想报复凶手。
　　不如说, 一抓住这家伙, 莫名就开始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还有点想捂住对方的嘴。
　　于是团子顺利从小黑脸手下溜走了。
　　【看来，只能使用那招了。】
　　团子痛定思痛。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也不想这么做的。
　　*
　　我这是在哪？
　　“咪……咪呜？”
　　诸伏景光从黑暗中醒来。
　　为什么周围有猫叫声？
　　“咪？”
　　等等, 这声音好像是……
　　“咪！”
　　受惊的布偶原地炸毛。
　　我怎么变成猫了？！
　　“诸伏景光先生，从此以后, 你就是我们猫猫教的成员了。”
　　猫猫教？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眼前的又是谁，他是否还能变回去……
　　但面对一只长满金色小触手的光团，他明智地选择让对面先说。
　　“咳。”
　　光团蛄蛹蛄蛹着，一条触手拍了拍他的前爪。
　　“啊，其实和你说这些也没意义, 因为你的记忆很快就会被修正。”
　　“但不说我憋得慌。”
　　“猫猫眼先生, 我之前——”
　　诸伏景光猫耳困惑地抖了抖。
　　猫猫眼，是在叫他吗？
　　“打爆了小黑脸的车窗和轮胎哈哈哈哈哈！”
　　诸伏景光：？
　　这个小黑脸……不会指他的幼驯染吧。
　　“你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多有意思！”
　　光团笑得打结，“简直像刚挖出来的煤炭哈哈哈！”
　　诸伏景光：……zero你上辈子一定得罪过这家伙。
　　“总之, 我把你的灵魂从历史中捞出来了。”
　　团子笑够了，严肃地把猫猫举起。
　　“但这并非毫无代价。”
　　“过去都是虚假的, 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　*
　　“对于我们而言, 历史是已经打开的薛定谔的盲盒。”
　　“在所有人眼里，薛定谔的猫已经死了。”
　　诸伏景光沉默。
　　猫猫眼进化，薛定谔的猫！
　　“尽管我走进盲盒内阻止猫咪的死亡，但这些都是已经泯灭的可能性罢了，成为不了现实。”
　　团子蹭蹭苏格兰猫猫。
　　“不过，我捞出了你的灵魂。”
　　还要多谢这个世界的规则。
　　在咒术界唯心，在其他地方无比唯物的世界。
　　“你今后就是苏格兰猫猫了。”
　　他给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眷属戴上猫牌。
　　“在这辆电车上休养一段时间吧，我很快就会来接你。”
　　光团笑了笑，身影淡化。
　　“等等！”
　　苏格兰按住了一根小触手。
　　“怎么了？”
　　团子顺势捏了捏粉色的肉垫。
　　苏格兰猫猫，可爱捏。
　　“你说的眷属、还有猫猫教……”
　　“啊，猫猫教是我刚创的。”
　　团子理直气壮。
　　“我是教主兼任神，你是我们猫猫教旗下的第一只圣·景光·超可爱·苏格兰猫猫！”
　　前世的知识也是力量。
　　虽然不容易，但在和系统的交易下，他也算勉强达成了一丢丢种族上的升华，帮助猫猫稳定灵魂还是没问题的。
　　苏格兰：……
　　所以说这是包括神明教主教徒在内只有两个人的草台班子吗？！
　　团子心虚目移。
　　所以他才不想用这个方法嘛！
　　苏格兰认命了。
　　他总不能因为变成猫就再度寻死。
　　猫猫捏了捏鼻尖，却被肉垫反盖住了粉色的鼻子。
　　苏格兰：毁灭吧。
　　*
　　“那赤井先生又为什么会有完全不一样的记忆……”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就算按你说的，神奈在之后以同样的形式带走了你的灵魂，没有理由在场的莱伊会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啊？”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
　　“这也是我无法理解的地方。”
　　*
　　“喂。”
　　捞出猫猫的团子被人叫住了。
　　“？”
　　他转过头。
　　喊住他的人是一名高大的男性，面容英俊但冷酷，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我好像见过你。”
　　团子：（思）
　　团子：惊恐.JPG
　　他看了看身上的裙子，又看了看起码一米八的男人，拔腿就跑。
　　莱伊：？
　　他追了上去。
　　“你跑什么？”
　　团子不回答，闷头跑路。
　　“……别跑了！”
　　“我要抱警了！”
　　被堵在死角的团子瑟瑟发抖。
　　虽然不介意，但他也自知身上这一身有多吓退正常人。
　　那上来就是一句经典搭讪借口的莱伊能是什么好人？！
　　什么，莱伊其实是赤井，赤井是FBI？
　　那就更危险了好吗？！
　　团子瑟瑟发抖。
　　团子的清白已经被小黑脸Q弹的脸颊毁了，不要找他！
　　赤井秀一按压眉心，退后两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一个月前的天台，我们是不是见过？”
　　哦，不是打算强抢团子的。
　　神奈光一瞬间有了底气，理直气壮：“没有！”
　　他才没有为了救苏格兰连着砸晕莱伊！
　　赤井秀一:……
　　他被气笑了。
　　“普通人被问的时候，因为对自己的记忆没有百分百的信任，至少都会思索一下、或者追问其他条件。”*
　　祖母绿的瞳孔里是明晃晃的笑意
　　“但你却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否认了。”
　　他终于确认，那晚的事确实不是他的错觉。
　　尽管后来的波本矢口否认，并亲切地劝莱伊去看心理医生，还挑拨说他因为苏格兰之死产生幻觉、一定也是卧底……
　　赤井·确实是佛波勒卧底·秀一听到这话，点了根烟，让同僚再度检查他的假身份是否完全。
　　但他的心里，悄悄产生了一丝怀疑。
　　比起挑衅‘莱伊’这个一开始就看不顺眼的人，波本恶意的背后，似乎掩盖着对某些东西更为深重的在意。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团子飞速摇头。
　　宝不知，宝茫然，宝好。
　　但背后，他冷汗都快下来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记得盒子里发生的事？
　　也是，莱伊毕竟算被强行牵扯进去的观测者，有记忆也正常……
　　团子慌乱。
　　不行，要是被这祖母绿捅出去，他的身份卡不保！


第139章 零的罪名，冒充zero！
　　这一瞬间, 神奈光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
　　包括不限于东京湾、石油桶和无人仓库……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做。
　　并不是因为他单挑不过莱伊（团子确信）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神奈光再次重复。
　　没错，反正莱伊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只要他坚决否认，莱伊也不可能在半夜‘FBI open the door’……
　　赤井秀一确实怔了一瞬，迅速和团子一起连上了墨菲特网络。
　　原来如此。
　　尽管他打狙、他恐吓小孩（他妹）、他威胁条子（某金毛黑皮）, 但他是个好人。
　　赤井秀一确实没法对神奈光多做些什么……甚至连他身后的FBI都很难有人相信这件事的存在, 他就更难获得助力了。
　　于是他只能沉默地目送这家伙大摇大摆地离开, 就像一只打翻了牛奶、却仗着自己可爱无人忍心骂他的猫猫……
　　回去需要查一查这个人了。
　　赤井秀一想。
　　就从这双独特的金色瞳孔入手吧。
　　*
　　【难怪他愿意给我钱。】
　　团子心里嘀咕。
　　随着记忆一层层唤醒, 冲矢昴先生的一举一动逐渐和记忆中的莱伊对上号……指标志性的下眼线。
　　说起来, 最开始也根本不是什么偶遇，被发现后应该就盯上他了吧。
　　真是敏锐啊，赤井秀一。
　　说起来, 好像借了他的帽子一直没还。
　　放到哪里了来着？
　　团子思索。
　　好像被零抢走后就没换回来，估计被黑心猫埋进哪个角落了吧……
　　说起来, 当初是为什么遇上他来着？
　　*
　　“正是你这种非常喜欢警察的感觉, 让我非常不顺眼啊！”
　　“你在说什么蠢话……”
　　唔。
　　神奈光揉了揉眼睛。
　　好像有谁在树下嘀嘀咕咕？
　　“明明你也是朝着成为警察的目标，才来到这个学校的吧！！”
　　啊，听清了。
　　不仅在吵架，还动手了。
　　团子兴致勃勃地往树下望去。
　　打！打的再激烈些！
　　哎哎哎打就打吧怎么还打脸呢？！
　　团子痛心疾首。
　　别这么糟蹋对方的池面脸啊！！
　　等等，这只小黑脸, 好眼熟。
　　团子警觉。
　　和zero好像。
　　但是……
　　神奈光犹豫了片刻, 两人就为了躲开巡逻的教官、跑走了。
　　果然，还是再观察一下吧。
　　*
　　“咔嚓、咔嚓。”
　　降谷零回头。
　　他刚刚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zero？”
　　“啊……”
　　降谷零摇了摇头。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表面没有异样。似乎只是他听错了。
　　“来了。”
　　等一行警校生离开后, 神奈光才从树上跳下来，看着手里的相机。
　　这张好看, 降谷零健康的麦色皮肤在夕阳的辉光下格外温暖，紫灰色瞳底也染上了温暖的浅金, 适合做zero写真集的封面。
　　可是这张也很不错，听到同伴呼唤的zero尽管转过头，但背部依然紧绷着、结实却不过分壮实的肌肉透过宽松透光的汗衫格外美好，简直是为写真独家定做的……
　　等等。
　　团子擦了擦嘴边流出的眼泪。
　　他不是来确认这是不是zero的吗？怎么先沉迷进去了？！
　　被黑皮小猫迷惑双眼的团子沉痛反思。
　　但果然，降谷零就是zero吧？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配色，还有同样的可爱。
　　而且一些小习惯简直一模一样诶。
　　这果然就是他的zero吧？！
　　神奈光刚想追上去，又停下了脚步。
　　但也有好多不同。
　　他的zero，似乎更深沉、也更成熟许多。
　　而且，明明和鸦鸦签订契约时、zero就莫名消失一段时间了……考虑到猫猫的寿命有限……
　　现在看来，zero也和他一样、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团子有些失落。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他本来还想带他一起走的。
　　于是神奈光去碰瓷了。
　　“你没事吧？”
　　降谷零扶起倒在地上的人。
　　戴着墨镜，是盲人吗？
　　来人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不、也有可能是看不到所以本能地朝声音的来源看去而已……
　　降谷零考虑到残障人士的心情，动作更轻柔了：“抱歉，但我没有恶意，你现在需要帮助吗？”
　　团子：……
　　团子：盯.JPG
　　“zero？”
　　一只天然卷凑上前。
　　“他怎么了？”
　　“刚刚突然撞到电线杆就倒下了。”
　　降谷零示意松田阵平搭把手，“他需要帮助。”
　　松田阵平也是个热心人，意识到了降谷零未说出口的话：“我明白了，需要带他去警署吗？”
　　真的是zero啊？
　　神奈光吸了吸鼻子。
　　猫猫眼这么喊他，卷卷毛也这么喊他。
　　“嗯，等他恢复点再带他去，我先买杯热饮。”
　　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上，降谷零把看起来感冒的人交接给松田，准备去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买杯水。
　　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
　　降谷零疑惑转头。
　　“……你还记得我吗？”
　　裹着他外套的人声音低落。
　　“我们……”见过吗？
　　降谷零把剩余的话吞入腹中。
　　因为长发男性看起来已经要整只缩进他的外套里了。
　　本身就可怜巴巴的一团，现在看起来像发霉了八百年的蘑菇。
　　松田阵平歪了歪脑袋。
　　看起来，长发男人认识zero？但zero似乎毫无印象。
　　难道认错人了？
　　“……抱歉，之后我们可以慢慢谈。”
　　降谷零说，找来一块湿毛巾敷在红了一块的额头上，“你现在有可以联系的人吗？”监护人、家人或者朋友。
　　“……”没有，他的联系人换卡作废。
　　团子更沮丧了。
　　如果zero和他一起过来的话、他本来会有一只猫猫的。
　　空气安静了。
　　降谷零感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
　　尽管处于好心，但他似乎一直在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啊，好苦恼。
　　降谷零心想。
　　如果是hiro或者善于社交的hagi的话、应该不会这样吧。
　　“zero/小降谷！”
　　刚刚念叨的人立刻就出现在了眼前，身后还跟着和女朋友甜甜蜜蜜的班长。
　　“萩原，hiro！”
　　降谷零如释重负地站起身，“你们……”
　　他的动作刺激到了旁边的人。
　　见到zero甚至已经组成了六口之家，孤寡了好久的团子没忍住、抱着外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笨蛋zero，你但凡记得我也不至于不记得我啊！！”
　　他一边抽泣、一边大步跑走了。
　　六人：？？？
　　虽然一句没听懂，但身体本能追上去的几人居然没追上这个奇怪的人。
　　野生的团子再度逃走了！
　　*
　　“可恶、zero果然是坏猫！”
　　逃走的团子抱着照片大哭，开始在身前的盆里生火。
　　他过来都有记忆！还一下子就认出了zero！
　　那么zero不记得他、只能认为是他不想记得对吧？
　　明明、明明都已经……
　　团子一边抽泣，一边把照片丢进火里。
　　火焰燃烧地更旺了，火舌舞动、准备烧毁剩下的记忆。
　　黑脸猫猫微笑的侧脸卷边、焦黑，马上就要化为焦炭。
　　一只手急忙从火里把烧了一半的照片捞出来。
　　他被烫到了，但也没在意、只顾着把火扑灭。
　　照片还是烧焦了，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呜……”
　　眼泪落在烧焦的照片上。
　　团子隔着水雾看着火光，里面似乎有一只暹罗竖着尾巴、黏黏糊糊地跳到他怀里撒娇。
　　那才是他的zero。
　　不是别人的。
　　*
　　围观的安室透表情复杂。
　　原来当时那个奇怪的家伙还是你啊……
　　因为找了一晚上实在找不到人，必须返校的几人无奈报了警，后面也不是没有去问过，但始终没有找到他。
　　并且，因为神奈光临走前的那句话，无论怎么解释、降谷零都被其他人奇怪的眼神注视了好久。
　　不过，已经七年过去了，这件事早被安室透忘在了脑后。
　　没有人有错。
　　错误的、只是他们相遇的时间。
　　降谷零走到抱着照片抽泣的猫身后，虽然知道他只是记忆中的声音、附身抱住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140章 团子：波本好可怕
　　啊, 是那个时候的事。
　　团子有些怀念。
　　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记忆也快完结了。
　　七年的回忆转瞬即逝，昏暗的灯光下、安室透转头看了他一眼，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神奈光看了一眼黑皮猫猫, 登上了末班车。
　　【当时除了因为接到关于失踪案的委托, 我来到这里、还有你的引导对吧？】
　　团子问。
　　为了接回被忘在电车上三年的苏格兰猫猫。
　　黑鸦默认。
　　这也是神奈自己的要求。
　　在封印记忆后、它要找到这个机会可不容易……好在苏格兰在这辆末班车上、时间对他的意义并不大。
　　否则很难想象要准备多少猫砂盆才够。
　　不, 猫猫才不会拉臭臭！
　　【啊, 那本相册！】
　　团子看着跑走的两人, 从黑影里接住了相册。
　　【是关于降谷零的诶。】
　　他兴致勃勃地打开。
　　里面一片空白，除了封面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自然的。
　　他曾经并没有看到过内容、记忆里自然也不会有。
　　他心思一动，空白的页面里浮现出金发黑皮的小孩。
　　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眼神倔强地看着镜头，旁边还有一只年幼的猫猫眼。
　　团子没有见过这两人幼年的时候, 所以这也不过是他的想象而已。
　　既然是想象, 他又给两个小孩加上了毛绒绒的猫耳，恶趣味地把短袖短裤换成了jk制服。
　　照片上的小孩惊讶地瞪大双眼，迅速帮对方捂住了裙角，露出被欺负地湿漉漉的眼神。
　　【……】
　　降谷零捂脸。
　　这家伙对猫耳女仆到底抱有一种怎样的深重执念！
　　而且。
　　【我十岁才遇见hiro。】
　　降谷零默默想着。
　　也没人给他们穿小裙子。
　　但相册上的名字是真的对吧。
　　也就是说——
　　早在相遇的开始，神奈光就已经知道安室透不过是一个假名？
　　那之后……
　　降谷零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
　　【接下来是成年的警官大人时期！】
　　团子并不知道有一只黑脸猫猫在暗中偷听, 翻开下一页, 被反铐住双手的降谷警校生赫然显现。
　　【让你铐我！】
　　团子记仇.JPG
　　他还记得他被无辜铐过二三四五……记不清了，总之他被黑心猫猫铐过好多次！
　　现在是，复仇时间！
　　团子摸了摸下巴, 在降谷零惊恐的眼神里、给青春版黑皮警校生加上了几根绳结，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 还是年轻人的心胸更开阔！】
　　降谷·一天三份工·波本·锻炼强度确实有所下降·零低头看了看自己。
　　输了。
　　可恶！不仅比不过hiro，连年轻时的自己都比不过了吗？！
　　相册上的警校生看起来很生气、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出来暴打团子了。
　　神奈光趁机翻页。
　　接下来是波本时期？
　　但他其实也没和波本接触过太多诶。
　　因为以为zero不打算相认了、所以完全没敢去打扰有了新生活的安室透……如果不是后来封印了记忆偶然遇上, 在zero的视角里、两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有交集吧。
　　而且、冒充波本的降谷零，好凶（肉食系）。
　　虽然亦正亦邪的波本很香、但还是跳过好了。
　　团子愉快地决定。
　　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
　　一张全家福浮现。
　　在原来那间公寓里，团子和安室透并排坐在沙发上，苏格兰猫猫趴在沙发顶上，旁边还有一只脸臭臭的卷毛幽灵。
　　两人手上的戒指都在，紫宝石上闪烁着温润的光辉。
　　团子眼神定住了。
　　虽然是自己的想象，但这是他曾经真实期待过的未来啊……
　　“咔嚓——”
　　电车、相册和橙黄的灯光一起破碎。
　　他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卫生间。
　　外面的三人在默契地隐瞒着他不被允许知道的过去、他下定决心，决定不再困在名为降谷零的牢笼里。
　　他看到过去的自己不顾手上的血、蹲下无声地流泪。
　　团子站在原地，几步之隔的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抱着自己。
　　【如果这个时候……】
　　神奈光的眼神有些复杂。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来找他，他会心软吗？
　　他也不知道。
　　可能会，可能不会。
　　因为他现在理解作为卧底的降谷零、但不代表他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戒指已经碎了。
　　他找了他的zero很多次。
　　但他有点累了。
　　【……诶？】
　　神奈光双眼睁瞪大。
　　在过去未发生的事发生了。
　　一双麦色的手、从背后抱住了团子。
　　“别哭了……”
　　那个人在笨拙地哄团子。
　　明明已经哄了很多次，但他似乎还是只会这几句。
　　“别哭了哦，我们回家好不好？”
　　明明已经在安全屋里，安室透却这么说。
　　这句话无疑击中了团子的死穴。
　　他抬头看向安室透，露出了要被丢掉的猫咪的眼神：“家？”
　　【家……】
　　神奈光怔怔地看着两人。
　　哈哈，哪怕当时安室透进去发现了他、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吧。
　　所以这果然也是他的幻想。
　　但即使是幻想，也足够甜蜜了。
　　这种高端honey trap、哪怕看穿了也完全不可能拒绝吧。
　　当时的团子更不可能拒绝，他只是有些不可置信。明明之前一度感觉到要被丢了诶。
　　“对，我们的家。”
　　安室透把团子脸颊边的眼泪擦去，“抱歉，之前一直没告诉你。”
　　“我的名字其实不是安室透。”
　　团子呆呆地看着他。
　　为什么，黑脸猫猫为什么突然告诉他身份？
　　难道是想和团子爆了？
　　“虽然你大概早就知道了吧。”
　　降谷零叹了口气，“降谷零，这才是我的名字。”
　　“或者zero也可以。”
　　他小心地卸下手中的戒指，递给团子。
　　“如果可以的话……”
　　黑脸猫猫抿了抿唇，“可以把这里的名字改成zero吗？”
　　“不再是tooru，而是kana&zero。”
　　团子瞬间泪崩，哽咽着接过戒指点头。
　　神奈光捂住嘴。
　　可恶！这就是波本的蜂蜜陷阱吗？！
　　太可怕了，哪怕是已经放弃了强吸这只坏猫猫、心里死去的小鹿居然也打赢了复活赛重新开始横冲直撞。
　　他深吸口气，把乱窜的鹿按了回去。
　　别这样，严格来说、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回忆。也就是说现在的波本只不过是他在对安室透的推演下做出的举动而已……
　　也就是说，他其实只是在做奇怪的自我安慰而已。
　　现在的他是他，过去的他也是他，过去的安室透也是他。
　　神奈光内心喷发的小火山瞬间冷却了。
　　但即使只是虚假、也足够了。
　　他看着过去的自己、释怀地笑了。
　　或许他一直在等的，只是这一句而已。
　　他可以没有遗憾地退休了。


第141章 团子：灭口小黑脸！
　　“呼……”
　　团子睁开眼, 回到了系统空间。
　　他蛄蛹蛄蛹，戳了戳黑鸦。
　　【你最后还给我整了煽情的？】
　　除了他自己、还有系统能影响他的记忆。
　　团子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小手帕，擦了擦泛红的眼睛，又用力吸了吸鼻子。
　　【我们不是在八十壮龄工人喜退休吗、为什么突然跳到品如发现艾莉穿着她的衣服了？】
　　【我不是, 我没有, 别胡说。】
　　黑鸦否认三连。
　　【你的记忆我没动过。】
　　【……】
　　团子擦眼泪的动作停住了。
　　那难道黑鸦的意思是、这其实就是他内心的渴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才没有一直惦记着某只小黑脸！！
　　【咪——】
　　细细软软的猫叫响起。
　　团子：？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 一只漂亮的暹罗猫站在几步外, 前爪扣地, 又喵了一声。
　　【咪呜——】
　　团子不动声色地把擦眼睛的手帕往下挪了点。
　　嗯，能遮住鼻子、就算流鼻血也不怕（确信）
　　好可爱的小黑脸猫猫！
　　这简直就是他的zero！
　　等等。
　　团子发现了盲点。
　　【你还否认！】
　　他指着猫猫、一把揪起黑鸦胸前的绒羽。
　　【这总不能是我臆想出来的吧？！】
　　果然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这只黑漆漆的鸟类生物！才不是团子一直惦记着没吸到的猫！！
　　【……别晃了、要吐了……呕！】
　　心虚的黑鸦被摇出了干呕声。
　　【别吐我身上。】
　　团子迅速丢开鸦鸦。
　　【……】
　　暹罗的眼神变得很奇怪。
　　【咳，小猫咪。】
　　团子和善地蹲下, 分出一根小触角摩擦猫头：【你需要帮助吗？】
　　例如想跟团子回家、想跟团子回家以及想跟团子回家。
　　猫猫的眼神更奇怪了，但还是顺从地蹭蹭他的手心, 爬到了他的身上眯起眼睛。
　　【呼噜噜——】
　　团子听着猫猫幸福的小呼噜声、心快化了。
　　猫猫, 嘿嘿，猫猫。
　　所以这果然是黑鸦送给他的退休礼物吧！
　　【……咳咳咳！】
　　一旁的黑鸦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怎么了？】
　　马上就能不上这破班、又喜获猫的团子现在看它很顺眼，语气都温柔了几分。
　　【有病就去治，这里禁止噪音。】
　　暹罗猫的呼噜声与黑鸦的咳嗽声同时断了一秒。
　　【小猫咪没说你。】
　　团子急忙又伸出两根触手安抚猫猫。
　　【猫猫呼噜呼噜给人听，猫好！黑鸦乱咳嗽吵人, 鸦坏！】
　　黑鸦：……
　　清汤大老爷啊！
　　而被团子三根触手一起乱摸的暹罗被摸到了尾巴根, 瞬间炸毛，把尾巴压住黑乌乌的两个小铃铛，缩成了一团。
　　【咪、咪呜……】
　　触手再去试图吸猫肚皮, 黑脸猫咪却把脸埋成一只团子、不让吸了。
　　团子：……
　　怎么说，这激活了他的记忆。
　　在安室透最开始变成猫时还是很乐意被吸的。直到某次, 团子没轻没重地揉捏他的尾巴根以及铃铛，黑脸猫猫发出一声颤抖的猫叫冲进卫生间后、就不怎么乐意被吸了。
　　团子皱眉。
　　难道说……
　　暹罗悄悄抬眼, 从毛毛里看他。
　　团子恍然大悟。
　　果然，这是每只泰国佬的禁区对吧！
　　所以安室透不让摸、这只猫也不让摸。
　　暹罗又把头低了下去。
　　【咳、咳咳……】
　　黑鸦总算咳够了，乌漆嘛黑的鸟脸上表情复杂。
　　【你就没有感觉很熟悉？】
　　【熟悉？】
　　团子把整只猫盘在身体里，细思片刻。
　　【是挺熟悉的。】
　　团子恐极。
　　【他不会是……】
　　黑鸦眼神怜悯。
　　【没错，他就是——】
　　【我自己！】
　　团子自豪宣布。
　　【……才不是！】
　　黑鸦愤怒地把团子顶啄出了一个小坑。
　　【诶诶诶我要是秃顶了我要十倍工伤补偿啊！！！】
　　团子团着猫满空间乱蛄蛹。
　　被他包围着的暹罗猫也呲牙，不善地看向黑鸦。
　　黑鸦：……
　　黑鸦：鸦鸦哭哭.JPG
　　这种被小情侣80的日子，它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他就是zero！】
　　黑鸦扯着嗓门。
　　【你怎么知道我打算给他起名zero一号？】
　　团子一缩脑袋。
　　暹罗猫的猫脸僵了一瞬，悄悄用爪子勾住了几根小触角。
　　【zero！他就是zero！】
　　黑鸦再度强调。
　　【……哪个zero？】
　　【那个zero！】
　　【啊？】
　　团子身体僵住了。
　　真是zero啊？
　　他把猫猫抱起……没成功，暹罗猫紧紧勾着他的触手。于是团子退而求其次，把眼睛挪了个位，直直盯着小黑脸。
　　猫咪的ヘヘ嘴张开，睁得圆溜溜的瞳孔里满是在白色团子上随意漂移的金色眼睛，露出飞机耳、整只猫都炸了毛。
　　糟糕，好像吓到他了。
　　团子心虚。
　　他把猫咪松开的爪子掰开，放到地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猫猫还是看着他又冒出一只的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说起来，你真的是zero吗？】
　　团子抿了抿嘴，悄悄把触手和其他多余的眼睛藏到身后。
　　哪怕是zero也接受不了团子这个形象吧。
　　这么看来，看到他本体精神状况仍然良好的hagi先生……是神啊！（震声）
　　【咪呜……】
　　缓过神的暹罗猫点头，向前两步。
　　团子没忍住、向后挪动几步，把触手藏得更严实了。
　　于是zero、或者说降谷零向前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两人（？）对视一秒，双双陷入了沉默。
　　降谷零在试图组织语言。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谈论复合是不是有些奇怪……虽然最开始就有神奈光不会彻底死去的猜测，但再想到他决定抛弃上一次人生的原因……
　　降谷零尾巴焦躁地拍打地面。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名字，在一个多月里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虚假。
　　但想到神奈会像刚刚那样、毫无间隙地看着另一个人，亲昵地摸另一个人的尾巴……
　　零零炸毛。
　　那种事情不要啊！
　　团子也在想怎么才能清除zero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应该是黑鸦强抢民猫才把zero牵扯进来的……虽然已经不再打算强吸这只坏猫猫，就这么放任不管果然还是做不到。
　　而且……
　　团子捂脸。
　　他的那些记忆……不会都被看光了吧！
　　想到他收藏的降谷零（警校生限定版）照片，想到他曾经打爆的那些轮胎，再想想心狠手辣、心比脸黑的黑心波本猫猫……
　　还是灭口吧。（无感情）


第142章 团子：上好的奈子！
　　空旷的系统空间里, 黑鸦早已扑扇着翅膀不知飞哪去了，在尴尬的寂静里，只剩下一猫一团面面相觑。
　　团子的嘴张开，又闭上。
　　降谷零会出现在这里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黑历史很可能□□地被黑心猫猫看光也完全是在计划之外的事……
　　简而言之, 在退休仪式上对着PPT深情回顾过往时、突然发现前男友在台下听得津津有味, 还即兴上来rap了一段。
　　团子戴上痛苦面具。
　　退休的快乐, 啪, 没了。
　　不过虽然如此，身为和平分手的前男友，他俩之间没有深仇大恨, 不至于成为莱伊二号的……吧？
　　但如果是黑心猫猫的话，用这些威胁团子为他干活也不是不可能……
　　神奈光的表情狰狞了一瞬。
　　不要把他误把诸伏·猫猫教唯一信徒·景光当猫猫真情实感地吸了一个多月的事说出去啊！他什么都会做的！！
　　【那个, ze……降谷先生, 你会替我保密的吧？】
　　团子眼神凶神恶煞，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
　　敢说不会就把你的身份……你的猫耳照发给你金发波浪卷女同事！
　　【……当然。】
　　【好勉强！】
　　团子大惊。
　　果然只是在这里敷衍一下团子而已对吧！出去肯定要被反铐起来穿上猫耳女仆装公报私仇！！
　　【不会说出去！】
　　降谷零再度强调。
　　【好吧。】
　　团子只能选择相信他。
　　还能怎么办呢？
　　他总不忍心真对降谷零做什么。
　　一来，外面的同期都在等他；二来，只要看到他那双无辜漂亮的下垂眼，什么心思都没了。
　　团子感慨。
　　猫猫教教主不会伤害任何一只小猫咪！
　　【那, 我们出去？】
　　团子在心里暗戳戳谋划。
　　和前男友待在一块果然还是太尴尬了, 出去后他就打包hagi迅速跑路！
　　【……你还是要离开吗？】
　　降谷猫猫盯着他，前爪张开、似乎是想走向他，但到底又收起了。
　　离开, 去哪？
　　团子思索片刻。
　　哦，记忆恢复之前他是打算和hagi去其他地方玩来着。
　　【当然诶！】
　　团子大声。
　　不然机票和订好的行程不就浪费了吗？！
　　他已经是个退休的老年团子了, 没人能阻止他奔向不上班的幸福生活！！
　　【那、】
　　降谷零的声音变得很轻。
　　【你介意多带上一只猫去吗？】
　　【一只不会添麻烦、很听话，随便怎么吸也没关系的猫。】
　　团子：？
　　什么？哪里有这么有猫德的猫猫, 让我亲亲！！
　　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这个猫大概是指zero自己。
　　【ze……降谷先生。】
　　团子声音严肃。
　　降谷零眼睫垂下，紫灰色的猫眼灰暗。
　　果然，这个要求还是太过分了。
　　而且。
　　已经到了只能喊姓氏和敬语的距离了吗？
　　他抿唇。
　　有什么东西似乎正从心底生长。
　　不足够引起值得警觉的痛感，但酸酸麻麻的感知不断蔓延，仿佛要刺破胸口，喷涌而出。
　　【我们只订了两人份的票。】
　　团子有些苦恼。
　　先不说那些起码要提前几个月预定的餐馆，就说带上前任猫猫老婆一起旅行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果然不行。
　　被婉拒了。
　　降谷零眨了眨眼睛。
　　或许是因为一直看着团子，有点酸。
　　【如果有需要的话，之后我可以拜托hagi帮你也订一份票……】
　　神奈光的声音还在继续。
　　【啊，你们是同期好友。】
　　【……】
　　声音戛然而止。
　　团子有些懊恼地闭上嘴。
　　怎么又忘了？
　　差点又犯了和插手苏格兰以及他幼驯染一样的错……明明他才是那个后来的来着。
　　【我们是同期好友。】
　　黑脸猫猫重复了一遍。
　　团子：#
　　知道你有好友了，居然还要和孤家寡人的团子强调一遍！
　　猫坏！
　　【我知道你们是好友了！】
　　团子生闷气。
　　【那，有四位好友的降谷先生，能放过可怜的团子吗？】
　　神奈光阴阳怪气。
　　【毕竟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有朋友。】
　　【……】
　　暹罗猫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
　　团子更生气了。
　　他就是寡！之前的zero丢了，后来的黑脸猫猫老婆也丢了！但也没必要忍笑忍得这么辛苦吧？！
　　降谷零，世界第一坏猫！！！
　　他一把冲上前，触手拎起了整只猫，金色眼睛密密麻麻地浮现在柔软的大福皮表面。
　　【这位降谷先生，请注意你的cattitude！】
　　【我是一直一个人，我是不像你和其他人之间那样……】
　　默契瞒着他的苏格兰和松田阵平，从一开始就被欺瞒的恋情。
　　神奈光的声音发颤。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以这个需要不断更换身份的职业，他曾经以为他终于找到了能回去的家，他一度以为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有人能认出他，接纳他一样。
　　就像去年那个晚上，天台上的雪一样。那双透过一切看到他的紫灰色仍印在他心里，连寒风都温暖了起来。
　　但第二天太阳无情地升起，于是雪也无情地消逝了，只有紫灰色的眼眸仍在，里面却是他看不尽的迷雾和神秘。
　　他快要被溺死在这片紫灰色里了。
　　【……走吧。】
　　神奈光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倾诉的意愿。
　　抱起降谷零的触手放松，放下有着紫灰色下垂眼的猫咪。
　　他不认为自己该继续把柔软的一面暴露出来了。
　　黑脸猫咪停在原地，倔强地看着他。
　　【回去吧zero先生。】
　　神奈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
　　【你的幼驯染，你的同期，你的下属都在外面等你。】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把你牵扯进来很抱歉。】
　　团子说着，拉长身体深深鞠了一躬。
　　【要补偿还是要情报之类的随你便，但现在能先出去让可怜的退休打工人休息一下吗？】
　　大量的记忆解封加上不得不应对前男友 ，让神奈光有些头疼。
　　没等降谷零回应，他独断专行地把两人都踢出了系统空间。
　　【……】
　　躺在床上的人猛然睁开金色双眼。
　　呼，简直就像是突然变成噩梦的美梦。
　　神奈光有点惆怅。
　　他居然梦见降谷零要把戒指上的名字改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带着hagi跑路……不对，这也是同期之一，还是自己跑路好了。
　　神奈光皱起眉，忍受着神经一阵一阵的刺痛。
　　什么苏格兰，什么zero，什么警校五人组，他简直受够无论遇到谁都和降谷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日本了……他这就离开，再也不回来！！
　　嘶。
　　头冷不丁又痛了一下。
　　铁定是血压过高导致哪根毛细血管爆了。不行，控制情绪……团子的乳腺也是乳腺。
　　一双手按上了他的太阳穴，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摩着他的穴位。
　　神奈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
　　萩原幽灵君对他还是上心的，请来的护工手法真不错……
　　他闭上眼向后靠，后面的人也配合地用柔软的胸脯接住了他。
　　呜哇，上好的奈子啊！
　　团子在心里感慨。
　　护工先生的胸肌一定经常锻炼吧……就算隔着一层布料，这触感也不输降谷零了。
　　等等。
　　团子猛地睁开眼，对上了一双紫灰色的下垂眼。
　　降谷·护工先生·巧克力奶拥有者·零低头看着他，几缕浅金色的发丝几乎贴紧团子的脸颊。
　　见团子发现了，这只金发黑皮也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心虚，顺手捏了捏软软嫩嫩的脸蛋，手臂向下抱紧了团子的腰部。
　　团子：？？？
　　团子：！！！
　　他要收回对萩原的夸奖！！
　　谁会！把两个前任！放在一间病房啊！！！


第143章 团子：让我洗澡！
　　团子难以理解萩原研二的行为。
　　团子像被黄瓜吓到的猫一样从降谷零怀里原地起飞。
　　团子在心里热水壶尖叫。
　　下垂眼幽灵君！是新身体不满意还是女仆装不合身！何故谋害团子？！
　　萩原如果知道, 只会大呼冤枉。
　　这两人是绝对不能交给不知情人照顾的，诸伏景光现在顶替了一部分降谷零的工作，松田阵平还是只卷毛幽灵，那唯一能承担起大部分照顾责任的只有他自己。
　　还是两个无意识的家伙, 一起照顾工作量还能减少些许, 真要如团子所想分开的话、萩原管家就要发出尖锐爆鸣声了。
　　好在他不知道, 所以苏格兰和卷毛君的耳膜保住了。
　　但团子的良好的精神状况没保住。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神奈光缩在在床脚瑟瑟发抖。
　　他现在只是个娇弱的花瓶, 完全打不过这只金毛大猩猩啊啊啊！！
　　降谷零：……
　　他只好退了两步, 举起双手：“我没想做什么。”
　　“你说日本人不骗日本人！”
　　“……日本人不骗日本人。”
　　降谷零无奈顺毛。
　　说起来这家伙明明最开始不是日本人吧？这种话真的能信吗？！
　　至少团子信了。
　　或者说，他认为，黑心猫猫既然愿意说、应该真对他没什么想法。
　　团子瞬间不抖了, 理直气壮了起来。
　　“那就好。”
　　他松了口气，解开上衣上两颗紧紧锁住脖颈的扣子。
　　衣服应该是他昏迷时萩原帮他换的。虽然很干净, 上面还有一股好闻的清香, 但毕竟能算上半份病号服，穿得怪别扭的。
　　团子从衣柜里翻翻找找出其他衣服，准备洗个澡换上。
　　“？”
　　背后的眼神太过灼热。
　　神奈光转头，看到降谷零毫不避讳的视线落在他的锁骨上的视线。
　　“……？”
　　团子犹豫片刻，开口：“你也想洗澡？”
　　也不是不行, 既然黑心猫猫也倒了, 苏格……诸伏景光应该会带他的换洗衣服过来。这栋房子的卫生间不止一个，要洗完全没问题。
　　降谷零:……
　　这家伙完全没有他是他前男友、也完全没有他也是一个成年男性的自觉啊。难道是交往了一个多月还没吃到的缘故么？
　　他不自觉磨了磨有些发痒的牙根。
　　这么没有戒心的猫……
　　黑鸦也是这么想的。
　　它面对降谷零的眼神，觉得调查员的处境很危险。
　　不要把订过婚的前男友当成单纯的小猫咪啊！！
　　【神奈！】
　　黑鸦大喊。
　　【你看降谷零的眼睛！】
　　【？】
　　团子看了一眼。
　　【黑眼圈很重, 最近熬夜了。】
　　【……我是说他的眼神！】
　　【？？？】
　　团子不理解。
　　【眼神很有活力？】
　　【你……】
　　活该寡这么多年。
　　黑鸦无语凝噎。
　　【你不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了吗？！】
　　【哈哈，你看错了。】
　　团子心很宽。
　　【你也知道, 他之前是为了做戏才和我谈恋爱的诶？】
　　【那现在他也看完了我的记忆，我知道的他基本都知道了, 完全没必要委屈自己再对我使用honey trap了对吧。】
　　他是这么想的，也不自觉这么说了。
　　“……在你看来，从一开始，我做的一切都只是honey trap？”
　　降谷零呼吸深重了一瞬，逼近团子，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长发青年瞬间又变成了炸刺的刺猬。
　　他想退后离开居高临下的视线，但已经被挤到了墙角，于是垂下头，回避了他的眼神。
　　“难道不是吗？我是喜欢猫没错，但猫咪是为了什么来我还是分得清的。”
　　青年声音平静。
　　“那为什么还……”
　　“之前是因为你是zero，记忆封印后是因为确实对你有好感以及一些不得已的理由，这样够了吗？”
　　神奈光歪了歪头：“如果还有的话——”
　　“大概是、那个时候一直坚信，只要付出的猫罐头够多，迟早这只小猫咪会属于我的。”
　　只可惜，他终究没能获得这只黑心猫加速的心跳，除了最后一次。
　　降谷零对他而言一直是个谜。
　　他会在和导师的二选一中选择团子，也会对团子牢牢把守幼驯染过去的身份。他似乎目的只有情报，但面对团子没处理好的尾巴也会轻轻放过。神奈光从没听到降谷零为他心动过，有时候在两人一起分享甜点时流露的温柔又让他产生了黑心猫猫喜欢他的错觉。
　　但也只是错觉而已。
　　证据是被刻上虚假名字的戒指。
　　“够了吗？我想去洗澡。”
　　团子催促。
　　面前的金发黑皮高了他一个头，体格也比他健壮，像一堵坚实的墙牢牢把团子堵在了墙角。
　　神奈光伸手推，没推动。
　　团子：（叹气）
　　所以说为什么他从头到尾都打不过（物理）这只黑脸猫猫啊？！
　　也幸好黑心猫猫虽然黑心但从不家暴，否则团子会变成饼子……等等，把他铐起来好几次算家暴吗？
　　而且——
　　走不开的团子双手抱胸，看着在发丝形成的阴影下、显得有些黯淡的紫灰色眸子。
　　说实话，他其实有些不能理解降谷零问这个的原因。
　　看完记忆后这明明是相当显而易见的事情诶……难道是想听团子亲口剖析心路？
　　团子舒展开的眉又拧起。
　　不至于吧……都分手了还要打击报复前男友，何等无猫德的恶劣行径！
　　“喂喂，我说、”
　　神奈光撩开遮住降谷零眼睛的刘海，用手盖住了那双过分无辜的下垂眼，凑近那张漂亮的娃娃脸，温热的鼻息打在他的手上。
　　“我已经说的够多了吧……还是说你想看我一边回忆一边在你面前哭？有个词叫适可而止啊zero，我为你流的眼泪还不足以让你放我去洗澡吗？”
　　“总不会是你honey trap真把自己当成蜂蜜小蛋糕陷进去了吧哈哈哈。”
　　他才不会相信这个金发骗子会把自己玩进去呢。
　　啪嗒。
　　手心触感瞬间变得湿润。
　　诶？
　　神奈光不可置信地移开手，对面金发青年漂亮的紫宝石湿润地过分。
　　不可能吧……哈哈，zero怎么可能会哭呢？
　　手里的冰凉的液体发烫，团子无措地把手在衣角擦了擦，眼睁睁看着黑脸猫猫除了眼角、鼻尖也红了。
　　从认识以来脸上甜蜜笑容从未消失过的金发青年脸上是神奈光不敢相信的脆弱。他吸了吸鼻子，似乎想强制止住那些泪水，但只是让它们滑落地更快。麦色的手指动了动，想去握住团子的手，又想到了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捏住了他的衣角。
　　衣角被捏变了形，他恍若未觉，执着地看着那双写满了质疑和警惕的金色眸子。
　　“是，我陷进去了。”


第144章 疑虑
　　哈？
　　有可能吗？
　　神奈光疑虑地盯着紫灰色双眼, 一如既往地难以看清里面的情绪。
　　但降谷零说他陷进去了诶。
　　他擦去麦色脸颊上的湿痕，却擦不去心中的重重迷雾。
　　这可能吗？
　　还是说，这只是另一场谎言？
　　神奈光久久凝视着神秘的紫灰色，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丝真实。
　　啊, 眉头皱起了。
　　手不经意间抚上了低垂的眼睫, 想要抹平里面的悲伤。又像被烫到了一般, 迅速收回。
　　分不清。
　　在过去安室透的一言一行都被否定后, 他真的分不清现在的降谷零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了。
　　谁能肯定这不是另一场honey trap？
　　神奈光强迫自己硬下心肠, 不去看那双溢满悲伤的狗狗眼。
　　他承认zero的眼泪确实令他动摇，但他着实不愿意再度陷入不可知的迷宫中了。
　　“对不起。”
　　他低声说，掰开了紧紧捏着他衣角的手指。
　　降谷零被迫松开手, 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难受：“为什么？”
　　“因为我要去洗澡。”
　　神奈光胡乱用垃圾话掩盖纷乱的思绪，嘴角勉强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所以, 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萩……松田先生。”
　　他一边说一边后退, 从降谷零的面前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
　　降谷零怔怔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下意识伸手去追。
　　猫跑了，于是他去追。
　　——好熟悉，似乎曾经发生过。
　　他这么想着，同样的一幕在他眼前闪过。
　　【好稳定的心率——】
　　【如果你一直对你有用,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在那一刻、之前无从得知的心声响起。
　　是在餐馆他追出去后, 躲在他胸前大哭的猫。
　　啊，原来那个时候，他在想这个啊。
　　降谷零的手垂下了。
　　过去的他还以为成功安抚到了猫、猫对他的依赖加深了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神奈露出脆弱的内里, 但达到目的的他也没有去过多的追究，只聚焦自己的任务, 甚至还在思考要不要制造弃猫效应。
　　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看穿他谎言背后的漫不经心、这么担心会被他丢掉了。
　　垂下的手不经意间握紧。
　　但一直以来都这么担心被他丢掉的猫, 从他的眼前跑掉了。
　　他似乎也没有立场去挽回。
　　可能是因为过久的卧床，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泄去，连站立的力气都压榨不出。降谷零放任自己滑落在地上，浅金色的睫羽颤动几下，赶在泛红的眼眶掩饰不住之前捂住脸，深深吸了一口气。
　　哪怕是在猫离开的那个早上都没有的糟糕感觉。
　　果然，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因为发现了对方的纵容，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担心自己会被丢开。哪怕是离开后，也潜意识自信满满地认为再度和好轻而易举，却完全忽视了本就没有安全感的猫的想法。
　　太过自负了，降谷零。
　　他闭上眼睛。
　　怎么办。
　　这次，好像要被彻底丢掉了。
　　————
　　“哗——”
　　温热的水迎面浇下，淋湿了黑色长发。
　　神奈光把自己埋在热水里，任由发丝漂浮在水面上。
　　他没骗降谷零，出去之后真去洗澡了。
　　“人生啊——”
　　团子发出无意义的感慨。
　　【你们谈完了？】
　　黑鸦探头。
　　【也算谈完了吧？】
　　团子用了疑问的语气。
　　【这下应该算彻底和黑脸猫猫说再见了。】
　　尽管表面温和阳光，但内在自尊心极强的黑心猫猫在难得愿意流露出脆弱一面、又被毫不留情地拒绝后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
　　大概。
　　如果有的话，应该还是认为团子有可利用的地方，或者是某种不服输的执念作祟吧。
　　【咳，谈完就好，那我们来聊聊你退休后的福利。】
　　黑鸦清了清嗓子。
　　【首先，既然你要退休，那我也要走了。】
　　【什？！】
　　团子眼睛睁大。
　　【我知道你很舍不得我，但我——】
　　【好走，开香槟了！】
　　团子欢天喜地。
　　【——我的化身会一直在这里盯着你！】
　　黑鸦愤怒地打断了团子的话。
　　【哦。】
　　团子瞬间冷漠。
　　【你这种喜欢用胡说八道掩盖情绪的破习惯真该改改。】
　　黑鸦吐槽。
　　明明也很舍不得它，但就是死犟着嘴不承认。
　　【谁舍不得了？！】
　　团子大怒。
　　【谁会舍不得一只黑漆漆一天到晚只会呜哇叫比黑猪还黑的生物！！】
　　【知道了知道了。】
　　黑鸦面无表情应付。
　　【那我们继续说你的福利。】
　　【神奈调查员的一生是光荣的一生，兢兢业业，从不懈怠，在他工作的几十年间，解决了无数麻烦……总之，世界意识对你的贡献表示认可，之后只要不过于离谱，祂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简而言之——】
　　左下角装满红色砂石的沙漏破碎。
　　【之后你可以做回你自己了。】
　　【呜哇我好感动……】
　　团子大哭。
　　被迫女装的痛，谁懂？！
　　【然后，之前的道具不收回。】
　　黑鸦接着说。
　　【退休调查员可借用化身向主系统传递信息，如果有返聘意愿、系统会优先考虑。】
　　【下一个。】
　　团子嫌弃。
　　谁要再去上班？！
　　【……然后、】
　　黑鸦顿了顿。
　　说实话，其他方面它完全不担心，唯一担忧的是调查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长出的恋爱脑。
　　【如果你愿意的话，最后一次，我可以帮你扫清乱摊子。】
　　【诶？】
　　【他们不会再记得这一切，所有的纠葛都被斩断，所有的思绪都归于平静。】
　　【只要你同意。】
　　————
　　“zero？”
　　诸伏景光敲了敲门，走进房间。
　　“我看到神奈离开了，你……”
　　温和的声音停滞片刻。
　　他从来都严谨到有些刻板的幼驯染此刻正乱七八糟地坐在地上，打理顺滑的金毛不知被谁弄得乱糟糟的，正用比兔子还红的眼睛看着他。
　　“……还真是狼狈啊，zero。”
　　诸伏景光笑着伸出手。
　　降谷零顺势借力站起，扭过头不让幼驯染继续嘲笑他的无力：“hiro！”
　　“所以，你还是没能交出你的婚姻契？”
　　诸伏景光看到降谷零的样子就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还是说——你忘记了？”
　　“hiro！！”
　　降谷零羞恼地去捂幼驯染的嘴。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递出那封代表和解的婚姻契，就彻底被猫丢了。
　　“好了好了。”
　　诸伏景光熟练顺毛幼驯染，“事已至此，zero，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
　　降谷零久违地感到失去了方向。
　　他当然不愿意让戒指上的名字从此只剩下一人，但看完记忆的他也没脸再去打扰猫。
　　薄唇张开，又沮丧地合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hiro。”


第145章 团子：人不会踏进同一条河流！
　　“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等候室内, 神奈光戴着口罩，萩原研二跟在他身后。
　　天空蔚蓝，几乎无云，只有飞机时而降落、又带着团子的希冀起飞。
　　啊, 再见了, 牢笼！
　　团子心潮澎湃。
　　再见了, 这凶杀案、绑架, 以及小黑脸同期无处不在的地方！
　　等等, 好像还有一个。
　　他悄悄看了一眼在检查证件的萩原研二。
　　但幽灵君心向团子，连他的卷毛幼驯染都没告知过他们离开的时间和下一处地点，应该……没问题？
　　神奈光神情凝重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猫猫在上, 阿门。
　　万幸，似乎世界意识听到了他的祈祷, 直到起飞前都无事发生。
　　在团子松了口气时, 一声尖叫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啊——！！！”
　　萩原研二本能地起身，看了看五官皱成一团的团子，又坐了回去。
　　神奈光戴上痛苦面具。
　　呜，只差一点点，就能达到那个地方！
　　他死鱼眼盯着那边, 人们听到动静已经团团围了过去, 不出十分钟，警铃声也包围了这里。
　　果不其然，在警察来了之后, 一个戴着红色领结的小学生再度混入其中，在他身后, 还看到了两个非常不妙的背影。
　　萩原研二显然也识别出了两个同期，眼神闪闪发光。
　　团子对着警察之魂燃起的萩原挥了挥胳膊, 安详躺下。
　　萩原研二不太放心地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递给他一个小玩意，走过去了。
　　神奈光看了一眼，是小孩走丢后会发出大声尖叫的系带。
　　团子：……
　　团子：调查员不可名状的尖叫.JPG
　　在岸上被风干了一百八十天的死鱼眼透露出诡异的光，似乎被这股生无可恋的气息吸引，两个穿着西装的警察走来，有着一双猫猫眼的警察向躺平在长椅上的团子笑着开口。
　　“你好，可以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咸鱼干。”
　　小鱼干瞪着猫猫眼警察。
　　若有若无间，警察先生手机上可爱的猫毛毡挂坠露了出来。那是一只毛绒绒的布偶，大尾巴盘起，正懒散地打哈欠。
　　团子多看了几眼。
　　他倒是还记得他给两只猫都戳过猫毛毡，但安室透的毛量不足，苏格兰那个不长这样。所以这个大概是猫眼警官后面再买的。
　　“是这样啊。”
　　猫猫眼警官配合地笑了笑，“除此以外，有只猫咪先生丢了他的鱼干，请问这位先生有见过吗？”
　　他手里拎着一只黑脸猫猫的后颈，猫咪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猫牌，紫水晶般的猫眼一动不动地看着神奈光。
　　旁边叼着牙签的警察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团子的眼神也变得很奇怪。
　　别以为你易容了我就认不出你，猫猫眼苏格兰！
　　他很想问诸伏景光一句——“我又是你们幼驯染play的一环吗”——但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这不是我的猫。”
　　黑脸猫咪的尾巴如被风吹折的狗尾巴草一样垂下了。
　　“诶，是这样吗？”
　　诸伏景光举起猫猫脖子上的猫牌，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这孩子叫zero呢……真可惜，没有人认领他。”
　　“我们本以为是谁托运的猫跑出来了，现在看来可能是一只小流浪。”
　　他摇了摇头，带着猫礼貌告别：“抱歉，打扰了。”
　　“没有人认领的猫会怎么处理？”
　　团子歪头。
　　“他应该会重归流浪生活。”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不过现在是春天，不用担心他，反正都独自生活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一只猫也能过得很好。”
　　团子：……哥你这演技，奥斯卡小金人给你是对你的贬低。
　　他半月眼，一言不发。
　　诸伏景光也没有纠缠的意思，他似乎只是来碰碰运气。确认团子和不远处的案件没有关联后，干净利落地离开了。
　　两人走了。
　　“萩原应该找到证据了。”
　　诸伏景光笑着摸了摸猫。
　　敏锐的观察力让他抓住了线索并告诉同期，剩下就是收集证据了。
　　果然，随着昏睡的毛利大叔和萩原研二一唱一和，犯人一哭二跪三忏悔，很快就被押上了警车。
　　“无论多少次看见，都觉得很神奇呢。”
　　诸伏景光感慨。
　　明明清醒时完全是个糊涂侦探，在昏睡后的洞察力竟不输于警校首席的零，简直像有第二人格一样。
　　猫猫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赞同。
　　见惯了沉睡小五郎的伊达航瞥了一眼一举一动像极了人类的猫，犹豫地问同期：
　　“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
　　“……刚刚那家，明天还去吧？”
　　神奈光脚步轻快。
　　不知为什么，离开东京后遇见案件的频率直线跳水，再也不会有人因为‘你不吃过敏的小龙虾就是不爱我’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鲨人，愉快的旅程再也没被尸体、侦探和侦探检查尸体打断过。
　　好像，东京外面的空气真的更香？
　　团子思考。
　　团子决定在这个地方被死神污染前住在这里。
　　反正在哪养老不是养老嘛。
　　“OK。”
　　萩原研二答应下来。
　　身为第一年毕业就殉职的警察，他其实也蛮喜欢这种生活的。
　　“再收养只猫怎么样？”
　　团子眼馋的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好久没吸到猫，猫瘾犯了。
　　“这次选长毛的，长毛三花或者挪威森林猫都不错。”
　　他兴致勃勃地挑选。
　　“或者干脆——”
　　街边站着一只漂亮的小暹罗。
　　“绑架代替购买！”
　　团子一把抱起了一脸无辜的小猫咪。
　　“猫猫，嘿嘿猫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主人——”
　　神奈光的声音戛然而止。
　　猫咪睁着一双无辜的紫灰色猫眼看着他。
　　比起在机场见到时，猫猫身上的毛明显没那么有光泽了，还附着几根草屑，显然不太适应流浪生活。
　　看起来可怜得很，恨不能马上带回家养成猪猪。
　　但团子火速松手，像看到了什么凶残的猛兽。
　　“how old are you？！”
　　猫猝不及防地落到地上，从喉间发出“嗯咪”的哼唧声。
　　团子：……糟糕，怪可爱的。
　　哪怕早知眼前猫猫的恶劣性格，但他是会哼唧的小猫咪诶！
　　“你怎么在这里？”
　　团子谨慎地和猫保持友好社交距离：“苏——你幼驯染呢？”
　　难道是两人走丢了？
　　猫咪歪了歪头，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装傻是没有用的！”
　　团子一把掀开他的猫牌：“嗯，这个电话……”
　　萩原研二很配合地帮忙拨出了号码，打开免提。
　　“喂？”
　　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
　　“你好，你的猫是否走丢了？”
　　“啊、”
　　熟悉的温和男声回答：“如果你说的是那只暹罗的话，那并不是我的猫。”
　　“嗯哼？”
　　萩原研二挑眉。
　　“事实上，他曾经是别人的猫。”
　　诸伏景光说，“但别人不要他了。”
　　“不要了，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不守猫德。”
　　对面的男声轻叹，“他不太亲人，不给摸也不给抱，虽然外形很好性格也不错，但总喜欢在外面瞒着铲屎官做猫。”
　　“有一次被发现后，前一任主人就自己搬走了，把两只猫和一个扫地机器人留在了家里。”
　　团子：……
　　萩原研二：……扫地机器人？
　　他显然也被‘zero在外面偷偷做猫’这个比喻噎的不轻：“真令人高兴……我是说真遗憾。”
　　“没关系。”
　　对面的男人笑了笑。
　　“他一直想出去找前主人，可能是偷偷溜上飞机的吧。”
　　“那你什么时候把他领走？”
　　神奈光听他的措辞，感觉不太妙。
　　“我现在脱不开身。”
　　诸伏景光的话无情地印证了团子的预感。
　　并且，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尖叫再度从电话那头传来。
　　“……抱歉。”
　　杂乱的风声传来，凌乱的跑步声也让通话变得断断续续。
　　“我还在日本，有事先挂了。”
　　“等等，猫——”
　　“他是成年猫，在外面流浪一段时间没问题。”
　　“如果实在不想要他、就当他不存在吧。”
　　电话被挂断了。
　　团子：“……”
　　那是你幼驯染诶，居然还真放心让他以猫的样子在外面。
　　“走了！”
　　他半月眼看着装乖的暹罗，拉着萩原研二，无视猫咪委屈的咪呜声，大步绕过猫离开。
　　他才不信一只有手有脚的黑心猫猫会在国外被饿死！


第146章 刻意
　　萩原和神奈, 一个原警察·英年早逝，一个黑鸦工厂手下的社畜，难得得空，在欧洲几个国家玩疯了, 完全把其他事忘在了脑后。
　　应该喊小阵平一起的, 反正他是幽灵、连睡觉都免了, 能帮他们一起抢限量纪念品。
　　手上抱着一堆小吃的萩原研二感慨。
　　身上挂成圣诞树的神奈光赞同。
　　今晚他们还有一场比赛要看。虽然与之前的之前不同, 但这个世界有翻版任○堂, 居然也有翻版拳○，旗下的竞技游戏在年轻一代中颇为流行，萩原研二生前也有所涉猎。
　　虽然在得知时团子完全不敢相信。
　　hagi, 你背叛了现充之魂！（呐喊）
　　为了与谁都有话题兴趣广泛是很重要的好吗？
　　萩原研二吐槽。
　　总之，决赛即将在伦敦举行, 既然刚好, 团子当然不会拒绝和萩原研二一起去现场。
　　就是——
　　这几天都没见到某只黑脸猫了诶。
　　团子警惕。
　　猫猫静悄悄，肯定在作妖。降谷零都以猫的形态跟过来了，突然和消失了一样安静实在令人不安，总感觉他会在背后整点大的……
　　但往好了想，也可能是心灰意冷放弃了也说不定？
　　团子颇为乐观。
　　毕竟那可是黑心猫猫降谷零诶！无论哪个形态、这家伙都是有点自傲和倔强在骨子里的, 颜值又高, 完全不缺喜欢他的人，想不出吊死在团子这一棵树上的可能性。
　　现在完全只是出于不甘心和胜负欲这种奇怪的心理才没有放弃吧？只要如苏格兰说的那样、当他不存在，他很快就会放弃的。
　　或者和他强调几遍, 团子的猫罐头真的已经没有了……？嘴馋的猫猫会找上下一个有猫罐头的人吧。
　　“小神奈？”
　　走到前头的萩原唤醒了沉思的团子。
　　“来了！”
　　神奈光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子，小跑几步跟上了管家先生。
　　天色已暗, 比赛马上开始。
　　————
　　“嗯……”
　　降谷零从昏迷中醒来。
　　他晕晕乎乎站起身，果然, 自己还是猫咪的形态。
　　抬头看向对于猫而言无比高大的门，无所不能的公安先生难得感到了一丝无力。
　　怎么……会这样……
　　一切的开始要从朗姆的一通短信说起，不、或许要从偶遇冲矢昴他就开始倒霉。
　　降谷零磨了磨猫猫尖牙。
　　果然一切都是FBI的错！
　　几天前。
　　抱着不可言说的目的，跟随两人来到欧洲后降谷零还没来得及施行自己的计划，就遇到了冲矢昴、以及跟在他身后的柯南和毛利一家。
　　事情从那一刻开始乱了套。
　　熟悉的被卷入鲨人事件，好不容易洗清了嫌疑、又在拐角遇到正在灭口的琴酒。不得不帮忙清理痕迹后理所当然的被FBI（特指某人）和MI6盯上了，把烂摊子甩给罪魁祸首琴酒后，不甘示弱的琴酒冷笑一声，反手把他在欧洲的事告诉了朗姆。
　　正愁手下缺人的朗姆立马给他发了通短信催他上交工藤新一的情报，还顺便丢了个任务给他。
　　安室透：。
　　fine:)
　　本来奉行神秘主义的波本行踪成谜，上司朗姆想要给他发布地区特定任务还要考虑神神秘秘的情报贩子在哪个犄角旮旯打工，因此也不会太频繁地找他……但现在他自己送上门，缺人的朗姆就毫不客气地抓住了这个壮丁，直接下发了紧急任务。
　　于是从那天见面后，波本在短短几天经历了遇上鲨人犯、被迫共犯、被FBI以及MI6追击和报销琴酒安全屋*3后，甚至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朗姆丢了个收集情报的任务。
　　时间还很紧迫，任务对象在今晚会参加一场宴会，之后会马上返回美国。到时候在CIA和FBI的眼皮子底下、任务难度只会直线飙升。如果他不想继续和这个任务耗着的话，他最好不要错过机会。
　　波本：。
　　波本皱起小猫批脸。
　　他最初是为了猫而不是任务才跑过来的对吧？！
　　为什么阴差阳错之下他反而离猫越来越远了？！
　　降谷零心里有些不安，他自己也难以说清这种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
　　可能是担心某个猫控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又猫塑了另一个和他一样的受害者吧。
　　万幸，自己把自己带进来后、借着猫咪的身体，他顺利完成了任务。
　　人很少会警惕一只软萌可爱的小猫咪，特别是在这只猫被全面检查过、身上完全不带有任何金属和窃听设备后。
　　但谁又知道，窃听的人，就是猫猫本猫呢？
　　安室透一边记下需要的情报，一边打算回去加训零组成员警惕任何猫猫。
　　意外就发生在即将成功的那一刻。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防备，安室透确实没在身上携带任何设备，自然也包括安全屋的钥匙和手机——他把这些放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方便后续存取，身上仅有的是猫牌、一个小猫包和hiro给他备用的猫之力。
　　猫之力恰好被hiro制作的胶囊封住，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可爱的小零食。
　　任务对象一边摸猫、一边和朋友聊天。聊着聊着，十分顺手地从包里掏出零食喂猫。
　　安室透：……你礼貌吗？
　　他一度以为这种对猫没边界的冒犯行为只会出现在团子那样的猫猫控身上。
　　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警惕，他被迫吃下了过量的猫之力团团——然后变不回去了。
　　他站在高大的门口，看着自己的小猫爪，陷入沉思。
　　原计划是直接变回人，无论有没有钥匙打开安全屋都不在话下……但现在他的本能告诉他，他起码要三天才能恢复自如转换的样子。
　　那么，这三天，一只小猫要怎么在异国求生呢？
　　————
　　看完决赛的两人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团子精神蔫蔫，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别难过。”
　　萩原研二安慰他：“日本队进不去决赛是常有的事，外卡实力有限也没办法，每年决赛基本都是那两国对抗，打入四强就算成功。”
　　团子更蔫了。
　　他纠结的才不是这个。
　　而是——
　　为什么到了异世界都摆脱不了辣个大魔王啊！
　　只有小说才敢这么写吧？！简直和《全职○手》一样夸张啊！！最高的山最长的河，看了就让人心生绝望……哪怕作为对手都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职业道德和十年如一日的热情，太恐怖了。
　　除了开卡车创飞对面完全想不到能赢的世界线呢。
　　团子：黑化.JPG
　　萩原研二心情倒是不错。
　　日本的战队早被淘汰，他也没抱有多大的期望，自然也没有什么失望……但金主团子如此失落，他自然要想些办法安慰他。
　　“说起来，你之前说的要领养猫……”
　　萩原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帮你找了一下，喏，这些有没有喜欢的？”
　　他递过手机。
　　团子接过，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猫。
　　符合他要求的长毛小漂亮，小短腿、跑起来一顿一顿的米努特……每只的颜值都颇高，有血统纯正的，也有找人领养的小流浪。
　　他翻了翻，心情+1、+1……
　　“唔，没有满意的？”
　　萩原研二敏锐地从神奈光快乐的表情里找出了些许平淡。
　　“嗯……都很可爱，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神奈光把手机还给他。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猫呢？”
　　“聪明一点，但不要太聪明。”
　　团子掰手指。
　　“最好性格黏人温顺一些，不强扭的猫才甜；眼睛不要紫色下垂眼——”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萩原研二也闭上了嘴，在心里为这片尴尬的沉默尖叫。
　　怎么想这个描述都在刻意避开小降谷吧？！


第147章 最坏的结局
　　越是刻意、背后越是在意。
　　神奈光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回到酒店后、一言不发就恹恹地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没了动静。
　　端着水的萩原研二：“……”
　　他有些担心。
　　偶遇纠缠不清的前情人+观赛受到的打击，应该、没事的吧？
　　他放下温水，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在了会客厅。
　　至少这样要是房间里有什么动静、他能及时发现。
　　关灯躺下，和远在东京的幼驯染汇报完消息、顺便猜测手机背后有几个人在围观后, 萩原研二打了个哈欠, 闭上眼睛。
　　先稍微休息一会好了……
　　不知不觉间, 他真的睡熟了过去。
　　睡梦间、似乎有开关门的声音。
　　“咔哒。”
　　这声音极其轻微。关门的人轻手轻脚, 生怕吵醒睡在沙发上的男人。
　　但可能是潜意识里就拉响了警报, 原本沉睡的萩原研二瞬间惊醒了。
　　他坐起身，悄悄跟上了前面披着大衣、行踪猫猫祟祟的人。
　　幸好没换衣服……
　　穿着常服的萩原研二暗自庆幸。
　　兼职跟踪狂已经够刑了，要是穿着睡袍什么的、他当天就能上当地新闻。标题是‘深夜睡袍跟踪狂’。
　　*
　　神奈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只是感觉心脏有些闷闷的、怎么翻来覆去都难以入睡。
　　明天还有很想吃的餐厅, 明天要去看一座非常漂亮的公园，良好的睡眠才能保证第二天的精力, 现在该睡了。
　　睡不着。
　　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于是凌晨三点他睁着黑眼圈深重的眼睛坐了起来。
　　几个小时的睡眠并不会让他长出黑眼圈, 真正压住他的是心里繁重的心事。
　　在黑暗中看着自己手发呆的神奈光：“……”
　　果然还是出去走走好了，就当是散散心。
　　这么想着，他直接穿上了衣服、悄悄离开房间。
　　要去哪？
　　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下意识的，他不想吵醒萩原，或者说、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居然在苦恼。
　　于是他特意过了个潜行（bushi）
　　结果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和坏暹罗相遇的地方了。
　　这里是一处普通的小公园, 边上是马路。黑心猫猫当时就可怜兮兮地蹲在路边, 看起来完全是流浪猫，原本油光水亮的毛都涩涩的。
　　神奈光：“……”
　　为什么会来这里。
　　不高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总之自己的脚长了腿走到这里这个事实让他不太高兴。
　　脚尖在原地辗转片刻，他想离开这里, 但最终还是向月光下的小秋千走去。
　　来都来了，总之先坐坐吧。
　　他坐上了秋千。
　　公园大概常有猫出没, 几根猫毛附在秋千上。他没有太在意。
　　明显是儿童玩具的秋千实在有点矮，他不得不把自己蜷缩起来, 腿尽可能向外伸才能让自己不被支起来。
　　现在他是个长腿团子了。
　　长腿团子蹬蹬长腿，试图让秋千摆起来，年龄比他祖奶奶还大的秋千发出摇摇欲坠的摩擦声。
　　神奈光：“……”
　　他停下了动作，把自己的头贴在腿上，放空了自己。
　　不高兴。
　　比赛输了不高兴，睡不着不高兴，连秋千都欺负他，更不高兴。
　　一簇杂乱的毛发从两腿之间的间隙映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是一双比月光还纯粹的紫灰色猫眼。
　　神奈光一怔。
　　他从秋千上下来，蹲下身子，才发现居然有一只猫蹲在秋千下面，旁边还有几个空掉的矿泉水瓶和面包包装袋。
　　猫不是他之后才来的，而是在这里待了不短时间了。证据是身下被压弯的一溜杂草。从原本秋千外、一直挪到秋千内。
　　猫大概也没想到秋千如此不中用，尽管他已经尽力往里面藏了、还是猝不及防和神奈光对上了视线。
　　猫：“……”
　　猫垂下脑袋，又往里挪了几步，避开神奈光的视线。
　　神奈光就蹲在秋千外看着他逃走，一点、又一点地离他更远，直到整只猫都接近被无人打理的杂草和包装袋掩盖，就连那双独特的紫灰色眸子也没入黑暗中。
　　猫的眼睛有和人不同的反光膜，周围的月光也足够明亮。
　　他看不见那双本该闪闪反光的猫眼，只能说明猫转过了头、连看都不愿意看他。
　　神奈光突然想起了那个天台上落满雪的夜晚。
　　那个时候，紫灰色的瞳孔里全是他、但又没有他。
　　“出来吧？”
　　他静默片刻，向那片杂草伸出手。
　　“我带你回去。”
　　但至少那时，他也是被坚定选择过的。
　　所以此刻，虽然不知道降谷零经历了什么才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但他也愿意帮他一把。
　　“……”
　　草丛安安静静的，只有微风吹拂之间摩擦的声音。没有走动，也没有猫叫。
　　神奈光又重复了一遍：“我带你回去。”
　　他想了想，补充：“别担心，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有什么任务，你什么都不用说。”
　　“可以吗？”
　　他把手伸长了一点，尽力弯腰往里够：“如果你需要一个暂时歇脚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走。”
　　“……”
　　草丛还是安静极了，连原本清朗的微风也停止了流动。什么声音都没有，就像里面根本没有暹罗猫一样。
　　神奈光沉默了两秒，收回手。
　　降谷零铁了心不理他、他也不可能强行把他从草丛抓出来，强吸猫的惨痛教训让他感觉自己伸手的下一刻就要被挠一爪子。
　　而且说不定降谷零有自己的任务，在试图以猫猫之身吸引下一个受害者，他没有理由干涉另一个成年人的决定太多。
　　哪怕他们曾经亲密睡在一张床上、会在醒来的早上交换一个浅浅的吻也一样。
　　“我现在暂时住在酒店——”
　　神奈光把酒店地址对着空气复读了一遍。
　　“这几天都在，有需要可以去那里找我。”
　　他其实并不认为降谷零会来。
　　这几天没见到原本一直‘偶遇’的降谷零、大概是这黑心坏家伙又有新目标了，正在守株待兔，所以暂时忘记了他这个玩腻的玩具……但总之他还是说了，出于某种不愿意承认的担忧。
　　就当是作为被收养照顾了一段时间的报酬。
　　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咪。”
　　小小声的猫叫，裤脚传来极其容易被忽略的、微弱的力度。
　　神奈光停下脚步。
　　*
　　为什么会是这么狼狈的时候再见？
　　从那个身影出现在拐角时、原本蹲在秋千上的降谷零就迅速躲到了月光照不到的秋千下，慌忙之间留下了几根猫毛在秋千上。
　　不想被发现。
　　不想被看到现在的样子。
　　不想被认为是以苦肉计接近。
　　但是……
　　想再看一眼。
　　想抱抱他。
　　想他。
　　于是降谷零躲在了能看到神奈光、但又不容易被发现的秋千底下。明明躲在秋千后面的杂草和黑暗里才是最佳决策，如果他真的铁了心不想被发现的话。
　　就看一眼。
　　他这么告诉自己。
　　等过了这段时间，他还能以最佳的形象出现在猫面前，而非现在一看就靠不住的样子。
　　看到了。
　　虽然只看到了模糊的一眼，但神奈光疲惫了很多，眼圈很明显。
　　为什么？他不是在和研二旅游吗？是被谁欺负了吗？
　　降谷零克制着自己想要冲出去的脚。
　　但还是被发现了。
　　还是个乌龙。
　　降谷零狼狈地低下头，不敢和那双金色的眸子对视。
　　早知道会因为这种意外被发现、他绝对看到这个秋千的第一眼就翻新它。
　　他只能希望自己没被认出来，一边往杂草堆里后退。
　　就假装认错了吧。
　　他别过头去。他知道自己的紫灰色眸子很独特。
　　蹲在不远处的人沉默着。
　　降谷零也保持沉默。
　　……这才是猫想要的距离吗？
　　如果这是他想要的，那他追来这里……是不是做错了呢？
　　他在这一刻突然只想转身逃离这里、逃离那个不顾神奈光意愿，只顾着自己心意的自己。
　　——或许对神奈光来说，降谷零最好的歉意是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可能就此别过才是最好的。离开了伤害源、割裂开的伤口才有机会被时间治愈。
　　毛茸茸的小黑爪又往后退了两步，但到底没完全退进黑暗中。
　　虽然不能看着他的脸，但还是想最后和他多待一会。
　　等神奈光走了，他就离开这里。
　　出乎意料的是、神奈光向他伸出了手。
　　“我带你回去。”
　　……还愿意再接纳他吗？
　　降谷零眼睛瞪圆，尾巴上的毛炸起。
　　在这一刻、他几乎要忍不住心中迸发的情绪冲进神奈光的怀里——但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
　　他现在的模样。
　　这句话，是喜欢猫咪的神奈光对他产生的同情吧。他总是不愿意看到猫受苦，就连当初奇怪出现的hiro他也毫不犹豫地带走了。
　　抬起的前爪又放下。
　　假如仗着他的同情跟上去、那离开的决定大概会像泡沫一样破掉。
　　不希望猫为难。
　　降谷零闭上眼睛，猫耳耷拉下来。
　　那只白皙的手朝他更近了一些。
　　“别担心，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有什么任务，你什么都不用说。”
　　任务做完了，不是为了刻意接近才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
　　“这几天都在，有需要可以去那里找我。”
　　猫的声音越来越轻。
　　在一段难捱的沉默后、伸向他的手终于收回了。
　　降谷零听到他转身的声音。
　　他睁开眼，只看到渐行渐远的背影。
　　——就这么离开了。之后如果不是刻意追寻、大概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不甘心。
　　——但这不好吗？能让神奈光开启新生活，他的性格、周围会有很多朋友，会找到能照顾好他的人，也能养更可爱的猫。
　　——不想他身边出现另一个人，不想去设想他会埋进另一个人怀里，不想有人再看到他哭的样子。
　　——就这样也算个好结局。
　　——最坏的结局。
　　“……咪。”
　　小小声的猫叫，裤脚传来极其容易被忽略的、微弱的力度。
　　于是他停下脚步。
　　一只毛凌乱的暹罗猫用前爪搭上了他离开的脚步。
　　那双紫灰色的眸子终于再度出现在月光下、如他之前无意间的一瞥一样，流光溢彩，胜过曾经在盛夏纷繁绽放的紫藤花。
　　他嘴角无意识上扬了些许，又恢复平静。
　　“那就走吧。”
　　神奈光说，放慢了脚步。
　　于是暹罗猫就跟在他脚边，亦步亦趋。
　　一人一猫的影子在月下拉得很长，很长。


第148章 猫同团讲
　　等回去时, 神奈特意观察了一下——没有灯光，也没有人活动的痕迹，大概他确实没有惊醒在另一边的舍友。
　　他轻手轻脚地把黑脸猫夹在胳膊中间，垫着脚和做贼一样, 悄悄潜入自己的房间。
　　直到关上房门, 他才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无人发现, 这是一次完美潜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明明可以直接把这家伙丢给他的同期, 萩原想必也不会介意多养一位……但总之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有种会成为赛博案底的微妙羞耻感。
　　把前爪搭在胳膊上努力保持不掉下去的降谷：“……”他被紧张的神奈压着肚子，有些难以呼吸, 很想说他其实是一只可以自理的猫。
　　刚想着，就被轻柔地放在了地上, 接着就是被抬起手——或者说和小山竹一样的猫爪, 湿巾覆了上来，仔细擦拭五个黑乎乎的肉垫，连刹车垫也没放过。
　　降谷零配合地伸爪，还刻意控制爪爪开花，方便清洁肉垫间薄薄的一层连接。
　　擦完前爪, 神奈光抓住他的后腿, 被降谷零下意识地蹬了一爪。很轻，没伸指甲，就是被肉垫蹭了一下, 无异于撒娇。但神奈光想清洁的动作停下了。
　　空气一下子凝滞了。
　　降谷零不是有意的，不如说他也很享受这份难得的亲昵。但作为猫被握住后腿还是他近三十年人生以来的第一次, 一瞬间的失衡和奇怪想要在空中虚埋些什么的猫咪本能让他蹬出了那一爪。
　　他低下头，小步小步蹭到神奈光面前, 盯着他的脚，不太敢再去看他的眼睛，软软地咪了一声。
　　神奈光没注意到黑脸猫的小动作。
　　神奈光捏着湿巾沉思。
　　神奈光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哪怕是黑心如降谷零变成猫也无法克服猫咪的本能吗？！
　　他还咪一声！绝对是因为不想被擦脚在撒娇吧？！
　　神奈光皱眉。
　　但即使这样，小猫咪不擦脚就上床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他起身离开。
　　降谷零目视着他走开，走向柔软的大床，以为他打算直接睡觉了。
　　他的心里骤然升起一丝恐慌，事情好像刚开始好转、又不可避免地滑向不可控的方向……于是他蹲下身蓄力，打算跳到床上解释。不管用什么方法，抢手机，或者用喵语，总之不能就这么放任神奈离开——
　　一条毛毯盖住了他的头。
　　降谷零：“……？”
　　接着是强硬的动作。神奈用了足够的力气，没有伤害到他，却快速地把他的前爪交叠在身前，再用毛毯把他包成了猫巾卷，只剩毛茸茸的小猫脑袋露在外面。
　　降谷零：“？？？”
　　什，他也不是没见过这种xp，但对他来说可能还是太超前了一点……会死的，绝对会死的吧！！
　　但如果这是他的意愿——
　　降谷零眼睛一闭，放弃抵抗。
　　神奈光不知道黑脸猫巾卷的思维已经飞到了非常不符合人类道德的方向。他确认猫被包的严严实实无法挣扎后，坐在地上，让降谷零能背靠着他，斜坐在他腿上。
　　接着，他掀开了猫咪腹部的毛毯。
　　腿上的降谷猫猫明显抖了一下。
　　神奈：“……”
　　虽然不知道降谷零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已经退化成为打针会大哭的小孩了呢，黑心猫猫君。
　　他感慨了一句，捏住了猫黑乎乎的脚，用巧劲擦拭。清洁干净后，没忘记把猫包回去，检查小猫脑壳。
　　嗯……没有耳螨，面部也没什么分泌物，大体来说相当健康。捏着猫猫湿漉漉鼻子边上的两个椭圆小球，黑心猫猫就自动张开了嘴。神奈光眼疾手快地把食指卡进去，和反应过来想要闭嘴又不敢咬到神奈于是只能保持张嘴的降谷对视了一瞬，温柔地顺势把猫的嘴打开，凑近观察。
　　很好，牙齿也没有问题。没出现他担心的由于打架导致缺失或者口炎的情况。
　　神奈光感慨。
　　听说卷毛君就是初中时打架把牙打掉了一颗，然后这颗可怜的假牙又在警校入学第一天又殉职了，罪魁祸首好像是……
　　神奈光顿了一瞬，若无其事地帮呆住的降谷零合上猫猫嘴。
　　降谷零：“……”
　　他差点叫出声，顾忌着神奈的手、没法合上嘴，只能看着那双金色的眸子越靠越近，吐息也越来越炽热。
　　居然这么掰开别人的嘴仔细检查……他知道在牙医诊所以外发生这个动作对一个成年男性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牙好痒。像是有什么冲动在其中酝酿，让他克制不住地想要咬下去，磨蹭那层温热的肌肤……
　　于是降谷零在合上嘴之后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耳朵趴下，头甩了甩。
　　舌头粉粉的，小猫咪可爱捏。
　　神奈光摸猫的手蠢蠢欲动。好在他还记得这种行为放在没什么关系的猫身上算得上骚扰……哪怕对于社牛猫也一样。人家翻肚皮友好打招呼，人类却一把偷袭猫猫肚肚，无异于别人只是挥手问好但你却用手去掏对方裆。
　　所以，猫好，人坏！
　　他收回了手，陷入犹豫。
　　到底内核是成年人，黑脸猫猫能明白他只是想做个清洁，因此除了那一jio剩下的时间格外配合。但和擦脚擦脸不同，接下来的动作可能、或许，大概有些冒犯，无论是对猫还是人类来说。
　　他想检查猫猫身上的皮肤和健康情况。在外面的猫很容易传染上跳蚤等寄生虫，也可能有猫藓。这些都是人猫共患病，神奈不怎么怕，但对于降谷零来说自然是越早发现越好。
　　虽然明天再去找宠物医生也不迟，但很难说这家伙会不会拒绝就医，或者给他同期萩原？听说警校有公共澡堂，他们几个玩成一团的可能早已赤诚相见，大概不会介意帮同期摸摸身上的皮肤状况和是否感染寄生虫。
　　他决定征求一下降谷猫的意见。
　　“那个，安室君。”
　　他把猫放下，解开包裹着的毛巾，和紫灰色眼睛认真对视：“接下来，我说的事，你要是同意就拍一下地板，不同意就喵一声。”
　　这个选项包含团子一点点的小私心。降谷零九成九不会愿意他进行如此冒昧的检查，愿意去见兽医的可能性也不超过七成，对于他来说，大概只有同期最容易接受。
　　也就是说，神奈只要依次向他提出不同的选项，大概率能听到他猫叫两次。想想就让猫猫控心情愉悦。
　　神奈光独断专行地决定。反正降谷零也不能跳起来打他膝盖。
　　黑脸猫猫理解他的意思后，黑爪爪拍了一下地板，没看出人类的险恶用心。
　　嗯，这是同意建议的意思了。
　　神奈光试图解释：“你应该知道、既然在外面，就有可能传染上一些常见的小毛病。我希望能检查一下。”
　　“比如猫藓，或者寄生虫什么的……”
　　虽然他也不确定他这种底特律·变猫的魔法猫咪到底会不会出现凡猫的问题。强如苏格兰，在做猫期间可是身强体壮，一猫爪下去一只老鼠，基本没出过问题。
　　黑脸猫点了点头，又拍了一下地板。
　　神奈轻咳一声，“我可能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现在如果要检查的话，可以我给你检查，或者明天我带你去找医生、萩原也可以……”
　　“当然，如果你能确认自己变回人类的时间，时间较短的话，也可以等变回去再全身体检。”
　　“我没有任何倾向，没有逼迫的意思，也没有想趁人之危。决定权在你。”
　　降谷零拍了一下地板。
　　神奈光点点头，“你的意思是明天去找医生？”
　　降谷零咪了一声。
　　神奈光也不意外，继续问：“那你希望我帮你检查？”
　　降谷零拍拍地毯。
　　神奈光早有预料：“好的，那明天我会帮你找萩原解释——”
　　猫爪用力把地毯拍出闷响。
　　啊，这么想要同期帮忙吗？神奈光理解降谷零的心情，并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苏格兰，好像和降谷是幼驯染来着？
　　“或者你想要苏格兰也可以……”
　　“咪！”
　　神奈光陷入沉思。
　　他似乎听到了猫叫。
　　果然是因为最近熬夜看音乐剧太狠了，出现幻听了。猫叫很真实，不过有些沙哑。他这才想起来没给降谷零提供水源。
　　神奈光急忙给降谷零倒了碗水，还特意把水碗垫高了。
　　降谷零：“……？”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舔了两口。
　　“明天我会联系苏格兰。”
　　神奈光试探着看向低头喝水的猫。
　　“咪。”
　　“……”果然是不想要幼驯染么？苏格兰要迎风流泪了。
　　“那我去找萩原——”
　　“咪！”
　　黑脸猫水都不喝了，大声喵喵抗议。
　　神奈光：“……？”为什么啊！！
　　他懂了。果然作为猫被另一个成年男性——哪怕是多年好友在身上摸来摸去还是太尴尬了。黑心猫说不定很快就能变成人，自然不想让自己和好友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他了然，把暹罗零抱起来，放到床上。
　　“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
　　他给猫盖好被子，没忍住，在小猫耳朵间摸了一把，“晚安。”
　　降谷零被按在被子里，还没来得及蹭蹭头顶的手，神奈就转身离开了。
　　降谷零：“……”
　　降谷零：“？”
　　他是拍爪表示同意了对吧？
　　你都明白了些什么啊！！


第149章 结局
　　答案是什么都没有明白。
　　被叼住衣角往回拽的神奈光踉踉跄跄地倒退, 还要格外注意落点，生怕踩到小黑脸。
　　“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上嘴……”
　　神奈光一顿。
　　“哦对，你只有一张嘴。”
　　要么叼衣角, 要么大声喵喵, 总之大概或许是没有可能突发恶疾开始说日语……
　　逻辑猫脸被他气得更黑了, 松开被咬得湿漉漉的裤脚, 一把跳到床上, 严肃地用山竹肉垫拍了拍床。
　　感觉小腿凉凉的神奈光：“……”
　　猫口水，他使用了猫口水！
　　如果是猫瘾发作的变态，此刻应该早已狂性大发, 当场脱下裤子并一把抓住罪魁祸猫并顷刻炼化（bushi）把两个同样地吸，用力吸, 大口吸猫, 吸猫头，吸爆米花味的猫爪爪，吸全身上下毛最柔软的猫肚皮，拎起猫猫前爪毛茸茸的猫咯吱窝把鼻子埋在里面吸，吸到小猫味消失, 吸到小猫全身炸毛, 再也不敢这么挑衅猫猫控的尊严！
　　遗憾的是神奈光没有缺乏猫猫能量到这个地步，所以他盘腿坐在床边，收回黏在毛茸茸小黑山竹上的眼神, 自觉地递上手机，还贴心地调成了手写模式：
　　“请。”
　　黑脸猫猫伸出爪子, 划拉了两下。
　　“你有这么快速运转的机械进入……”
　　神奈光还没读完，安室透一爪子关上了屏幕, 黑脸皱起，伸出黑乎乎的前爪给他看。
　　神奈光：“……”
　　四个爪垫确实不好打字，就和未经训练的人很难四指并拢手写一样，很容易搞出“锟斤拷烫烫烫”之类的东西。
　　“那咋办啊？”
　　神奈光挠挠头，“要不你语音输入吧？”
　　其实真要说办法也是有的，但他这个点实在困倦，只想赶快睡觉，只能委屈一下不会说话的小猫咪了。
　　“什么？让我过去一点……”
　　安室猫猫十分有逻辑地朝他招手。
　　神奈光疑惑地凑过去侧脸，“你好，小透同学？”
　　小透同学顺势亲了他一口。
　　凉凉的猫鼻子贴在他的脸侧，吐息轻微，毛茸茸的小猫嘴在脸上一触即分。
　　“啊……”
　　神奈光摸了摸脸颊被触碰到的地方，和紫灰色的猫眼对视。
　　“部位错了哦。”
　　他摆正逻辑猫的小脑壳，盯着他，附身用鼻尖和安室猫猫的鼻头轻轻触碰了一秒。
　　这期间，猫猫先生的眼睛睁地圆圆的，专注地和他对视，只在被碰到鼻尖时轻眨了两下。
　　“这才是猫猫之间打招呼的方式。”
　　神奈光眼神慈爱地摸了摸黑脸猫猫的头。
　　摸摸小猫头，万事不用愁。
　　这孩子连招呼都不会打，还好被他发现了，不然被其他猫咪霸凌怎么办啊？
　　“诶？这回对了……”
　　神奈光闭上眼睛，享受欢欣雀跃扑入鼻间的小猫味。
　　每只小猫都有自己的味道，除去别有风味的嘴，猫猫的味道一般和居住环境以及使用的猫砂有关，一般的小猫味都是香的。
　　但安室猫猫的味道很特殊。
　　很难去找到一个词来精确地描述他身上的气味。猫咪暖呼呼的气息，其中又混杂着一丝纯黑巧克力般的浓郁和苦涩，可可的甜香，让人上瘾。
　　安室透让人上瘾。
　　正想着，鼻尖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以及随之而来的清凉。
　　“诶？”
　　神奈光猛地瞪大眼睛，舔了他一口的罪魁祸首见主人发现，丝毫没有心虚的意思，接着往下舔了一口。
　　团子：对吗？不对？
　　团子：不对不对！
　　他一把提起安室猫猫的腋下，“不对！”
　　办了坏事的逻辑猫不为所动，淡定地在半空舔了舔自己的爪爪。
　　“你知错没有！”
　　神奈光恨铁不成钢地摇晃柔弱无骨的猫咪，痛心疾首：
　　“闻闻鼻尖是打招呼，闻着闻着舔一口是伸手掏裆！很不礼貌的！”
　　摇摇晃晃的安室猫猫趁着靠近的一瞬，又抱着他舔了一口。
　　“你……”
　　神奈光不换猫了，盯着安室猫猫。
　　安室透趁机从原本就没怎么用力的手中滑下来，再度贴贴。
　　“咪——”
　　他四肢可以说黏在神奈身上了，前爪环绕着神奈的脖颈，亲昵地把脸和神奈光贴紧，胡须被压得刺挠也不管不顾。
　　“咪——”
　　“……”
　　从再度被蹭上开始，神奈光很沉默。
　　沉默地让人不安。
　　整间屋子里，只剩下猫和人摩挲脸的窸窸窣窣，连呼吸声都不再可见。
　　“……”
　　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也安静地趴在沉默的神奈怀里。
　　这次，他会自己争取自己的结局。在未来尘埃落定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
　　良久，神奈光开口。
　　但他的语气不像在询问另一个人，像是再问自己。
　　“事到如今——”
　　他又收了声。
　　猫咪温热的吐息，紧贴在一起的躯体。
　　他想起在电车上的那个吻，想起昏暗的灯光下、浅金色睫毛遮盖住的雾紫色瞳孔，连所有情绪想法都被掩盖在这一层薄雾之下。
　　想起那个冬日的夜晚，雪很大，天台上几乎没什么光，但坚定选择他的紫灰色眸子里燃着足以融化坚冰的火焰。
　　——似乎总有些记忆的碎片，在过往熠熠生辉。即使他想要放下，再度回想时，也仍然会为之感到喜悦和满足。
　　“……你真的想好了吗？”
　　神奈光声音很低。
　　猫猫贴得更紧了一点，咪了一声作为回答。
　　“这样啊……”
　　神奈光抬起手，紧紧回抱降谷猫猫。
　　“咔哒。”
　　一个项圈被扣紧在猫咪的脖子上。
　　“从第一次见到你变成猫的样子，我就在想……”
　　神奈缓慢地抚摸黑脸猫猫的后背，轻柔，却挡住了他逃跑的所有路线，眼睑微垂
　　“项圈一定很适合你。”
　　降谷零没有反抗，顺从地任由那只手抚摸后背，再将他紧拥入怀中。
　　“不要隐瞒我，不要离开我，不要欺骗我……”
　　神奈光金色瞳孔亮的惊人，像是突然被打破了透明外壳，里面浓郁到接近恶意的偏执抑制不住地流淌出来，将两人淹没。
　　就算到时间的尽头，就算某天想要挣脱束缚，他也——
　　“不会再让你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