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非正常马甲使用手册
　　作者：琬译
　　文案：
　　路加维尔在犯罪巷里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厚重铅云下俯瞰他的哥谭市。
　　路加维尔只能依靠抽卡池里一众非正常角色，努力求生。
　　点击就看：流落在外的蝙蝠崽，成了bau小组追击连环杀手最前线的实习探员。
　　文质彬彬和布鲁斯一起被绑的哥谭腿疾新贵，竟是邪神代理人。
　　宣判死亡的正太死神，在杰森的注视下收割着生命。
　　色盲连环杀手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韦恩大少的新来的同事。
　　……
　　路加维尔：死神/邪神阔佬/连环杀手…和我一个普通韦恩兼侦探有什么关系（无辜）。
　　ps：路加维尔对布鲁斯“柔弱任性又不能自保”的哥谭宝贝滤镜厚到离谱。
　　（会出现小丑哥要拿韦恩玩游戏，路加维尔直接嘎小丑，保护老父亲的护‘崽’情节）
　　cp小红鸟
　　*
　　【ooc，角色很ooc，私设众多，努力写的有剧集没看过也能看明白，我流马甲文，马甲不掉马！！】
　　【不太有苦大仇深，轻松饭不喜欢就×，千万别勉强自己，快乐最重要】
　　【宝宝们不喜欢点x就好，自己做点喜欢吃的饭，不喜欢可不可以不骂我qaq】
　　内容标签： 英美衍生 悬疑推理 超级英雄 马甲文 轻松 日常
　　搜索关键词：主角：路加维尔·韦恩，提姆 ┃ 配角：CM小组等 ┃ 其它：bau.铁罐
　　一句话简介：区区小丑，手到擒来（？）
　　立意：救赎别人，亦是拯救自身
　　vip强推奖章
　　路加维尔穿越来了哥谭市，在这里，他失去了记忆，却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布鲁斯和一众好友，还加入了bau小组找到了自己为之热爱的事业。危险和挑战迫使路加维尔只能披上马甲，守护他的家人，没想到引来了城市义警的注意。为了不让小甜糕布鲁斯牵涉其中，路加维尔只得不断的隐瞒身份，到最后他忽然发现他自己的马甲们好像全都被当成了心怀不轨的神秘组织成员……
　　本文语言诙谐幽默，节奏轻松愉快，情节温馨流畅。以主角和蝙蝠家的日常生活为开始，讲述了一个主角在不断地相遇和破案冒险中，与亲人，同伴互相扶持、心灵成长的故事。他们认可自我、学会理解和包容，在一次次感动以后，成为彼此最坚实的护盾。
　　(作品上过vip强推榜将获得此奖章)


第1章 路加维尔
　　周一清晨，哥谭大学。
　　肃穆的哥特式建筑里的一间教室里，此时正好是西班牙语课的上课时间。
　　看起来四十多岁的金发女教师走进课堂环视教室后，她并没有立刻开始讲课，而是笑眯眯地望向了教室后排的一个新面孔：“在开始上课之前，能请我们教室后排这位有些面生的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吗……？”
　　新同学？
　　因为太困正在走神提摩西·德雷克清醒了一点，他望向了教室后排墙角位置正介绍着自己名字的年轻男生。
　　“我是路加维尔，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交换生。”
　　路加维尔没想到还有‘自我介绍’这个环节，他慢了半拍才站起身，按照不久前才知道的背景资料道：“很高兴能够和大家成为同学，但愿我们能在这一年里度过一段不错的时光。”
　　提摩西注意到新来的同学，有白皙的皮肤、蓝色的瞳孔和高挺的鼻梁，身高目测在一米八三到一米八五之间。
　　路加维尔看起来有点意外，他似乎完全没有准备自我介绍的环节，可他却没有丝毫紧张。
　　他的谈吐优雅，五官也同样出众，只有苍白到不太健康的肤色，以及他略显瘦削的身形，还算是他的缺点。
　　不出意外，路加维尔应该很快就会在同学里如鱼得水地受欢迎起来。
　　这是提摩西·德雷克对路加维尔的第一印象。
　　只不过，唯一一个问题是……
　　提摩西若有所思地落在了路加维尔英俊但又有点眼熟的脸上：为什么他会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路加维尔在黑板上潦草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就打算重新回去坐下了——如果，不是金发碧眼的老师提醒他‘你的姓氏呢，路加维尔’的话。
　　哦，姓氏。
　　失去了记忆的路加维尔慢了半拍，他才意识到：他差点忘记了刚想出来的姓氏。
　　“格雷森。”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露出来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来，说：“我的名字是路加维尔·格雷森。”
　　路加维尔并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姓氏了，但他在之前登记信息的时候，这个只想到了这个。
　　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路加维尔·格雷森’。
　　格雷森？
　　提摩西控制住自己挑眉的冲动：格雷森这个姓氏其实说得上大众：碰巧有人和迪克同姓……实在是件很寻常的事情。
　　但路加维尔身上那种的隐约熟悉感，以及刚好‘格雷森’的姓氏，两件事情叠加起来，就让提摩西有点却让人不得不留心。
　　路加维尔看起来并不健康，他的肤色过于苍白，唇色也显出些缺血的黯淡。
　　提摩西回忆了一下，但他还是没有想起有关路加维尔的记忆。
　　真奇怪，这种家伙是见过就很难忘记的类型，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路加维尔让他有点眼熟啊？
　　——提摩西·德雷克记住了路加维尔这个名字。
　　“好，欢迎路加维尔·格雷森同学。”
　　【故事值＋2，获赠两点生命点数……检测到重要观众[提摩西·德雷克]……】
　　在系统的作用下，老师念出他的名字的时候，路加维尔能够隐约地感觉到，他的周身有一阵仿佛柔风拂过的温煦感。
　　这应该是说明这些学生们，大都相信他的姓氏是格雷森了？
　　只有路加维尔能够听见的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路加维尔由于冷倦和饥饿而过敏的神经一跳，他拖着长腔地在心中说：【统子，可以关闭提示音吗……？】
　　路加维尔耳边的系统提示声戛然而止，寂静重新淹没他的耳膜，这让路加维尔心情好了不止一点。
　　但第一次获得故事值，虽然少了点但对路加维尔来说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教室里的年轻男女们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着，很快就又在教师开口介绍‘新同学要加入他们学习生活，他可以加入任意一个学习小组’的时候安静了下来。
　　“好了，格雷森，”收回了视线，中年老师笑眯眯地询问路加维尔道：“你现在有想要加入到学习小组吗？”
　　闻言，路加维尔环视了教室一周，他的最终落在了提摩西·德雷克脸上。这位被系统锁定的重要观众既年轻又俊美。
　　【这就是重要观众？除了好看点，好像和其他NPC没什么区别嘛。】
　　路加维尔在心里和系统嘀咕说。
　　被嫌弃提示音的系统没搭理单纯嘴碎的路加维尔，这家伙从昨天登陆后到现在嘴就没停下来过。
　　似乎是察觉到了路加维尔的视线，看起来友善无比的提摩西朝他露出来了一个友好又富有魅力的笑。
　　很有路加维尔在报纸上看到的另一位重要观众——他的养父布鲁斯·韦恩的风采。
　　‘咕噜’肚子寂寞的响声让路加维尔从思绪中回过来神，他同样回以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后，就转过头询问老师道：“我可以等之后和同学们熟悉熟悉再做选择吗？Mrs……？”
　　“当然，格雷森，你可以叫我Mrs. Winston（温斯顿）。”
　　获得温斯顿女士的同意后，路加维尔总算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咕噜噜……’
　　肚子里传来一阵胃袋空磨的饥饿感，路加维尔强撑着支着脑袋，看了会儿黑板。
　　路加维尔来到这个世界的哥谭市已经超过37个小时了，这也意味着他已经超过一天半没有进食和睡眠了。
　　熬了几分钟，路加维尔最终还是没撑住。
　　他脑袋一垂就埋在桌面交叠的双臂里，迷迷糊糊地就被席卷的困意卷入了黑沉里了。
　　……
　　……
　　路加维尔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等他睁开眼的时候，讲师已经离开了，而教室里的同学们也已经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场了。
　　西班牙语课是今天他课表上的最后一堂课，再之后的时间就比较自由了。
　　路加维尔撑着桌面站起身，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提摩西·德雷克：“……啊，错过了吗？”
　　睡眼惺忪地向后捋了把额前的碎发，路加维尔总算精神了一点：“系统，你知道德雷克去哪了吗？”
　　【抱歉，这需要玩家自行探索总结……】
　　路加维尔整理了下衣物，他就跟随着人群与下课的学生一起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真的一点都不能透露吗？”路加维尔问。
　　【我们是以‘让玩家体验到完全沉浸式的模拟真实游戏’为宗旨的，我是不可以破坏您的沉浸式体验感的。】
　　系统无奈地重复强调道。
　　“好吧，我唯一的朋友，我愿意尊重你的意愿。”
　　路加维尔不怎么在意地略过了这茬，他掏出来了新手NPC给他的‘任务道具’打量着问：“那这个你总该能稍微提示下，我该把它用在什么地方吧？”
　　【……这是您储物柜的钥匙，储物柜在您刚才出门后左边的走廊处，您走反了。】
　　系统妥协的声音在路加维尔的脑海里响了起来，路加维尔顿时笑了起来：“感谢你,dear.”
　　……
　　……
　　路加维尔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是在哥谭市的一条无名小巷里醒来的。
　　一睁开眼，路加维尔看见的就是哥谭浓重的夜色，以及那贯穿了厚厚云雾的蝙蝠灯光柱。
　　明亮的灯影照亮在哥谭迷蒙的夜空，给刚来到了这个世界的路加维尔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天晚上的哥谭，像是不久前才下过雨。
　　灰白色的水汽朦胧在低矮的海岸上，遮掩住了浮动的水光，只剩一派暗沉的漆黑海面。
　　【……您所处的这座城市叫做哥谭，这将是您接下来一段时间生活的城市……】
　　记忆是空白的一片，眼前的场景更是陌生到毫无印象，只有耳边热情地放虚拟烟花的系统，热情地和他讲述着一切的原委。
　　【……很高兴能成为您的新手指引系统，接下来我会指引您完成新手教程以尽快地适应游戏……】
　　【——祝您游戏愉快。】
　　就这样，失去了记忆的路加维尔便沿着系统呈现在他眼前的路线图，去寻找所谓的新手NPC，在和系统的一问一答里踩过了被潮气和雨水浸湿后滑腻的砖石。
　　新手NPC这个词组是系统告诉他的，路加维尔什么都不记得了。
　　路加维尔唯一记住的，只有他自己的名字，也只有名字‘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的记忆里甚至都没有他的姓氏。
　　但是奇异的是系统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路加维尔就大概理解了这个名词，他的脑海里还逐渐浮现了与之相关的游戏和其他一些概念。
　　——大概，其他的记忆也能这样慢慢恢复吗？
　　不过，不恢复也没什么关系啦。
　　“听起来有点有趣。”路加维尔当时听完后评价说：“如果我不需要冒雨去找新手NPC，而是直接降生在他身边就更好了。”
　　路加维尔说着视线的余光便看见了街边的橱窗上，一闪而过了的倒影。
　　他停下来脚步，站在阴雨打湿的玻璃橱窗前看了自己的倒影一会儿，路加维尔终于看清了自己的长相。
　　昏暗的夜色与雨渍将他的面容模糊，隔着湿漉漉的橱窗玻璃，路加维尔只能从橱窗里的落地镜里看见一个像是要溶解在夜色里的黑影。
　　路口闪烁的信号灯渲染出他苍白的面色、泛蓝的瞳孔，以及那湿哒哒的黑发。
　　可遗憾的是他既没有什么熟悉感，也没有什么新鲜感。
　　路加维尔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系统似乎也不熟悉他的过去，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看来没办法知道他是不是本来就是这样子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记忆这种东西根本没什么关系。
　　路加维尔歪了歪脑袋，他就没再纠结自己的身份和过去，而是点评道：“我看起来好像不太健康？”
　　【您的基础素质是达到健康及格线的，只是因为初始能量较低，所以只达到了基础及格线。但请放心，您仍然符合‘没有疾病’的定义。】
　　“嗯，听起来好像不太可靠？哈哈，好吧，我相信你。”
　　说着，路加维尔对着被雨雾模糊的镜面露出来一个灿烂的笑脸，他自我调侃般地说了一句：“bless you……ah，me？（保佑你……我）”
　　失去了探究记忆的兴趣，他移开了视线继续赶路。
　　路加维尔兴致勃勃地询问系统道：“所以我是一名玩家？游戏任务就是找到重要观众，获取故事值？”
　　【是的，可以这样认为，您需要尽量多的获取故事值。】
　　接着，系统就向路加维尔介绍起了故事值的用处。
　　故事值不仅能够兑换让他获得维持生命的生命点数，也是可以用来进行抽卡的道具。
　　……
　　……
　　系统并没有给出故事值的定义，或者该说它也只知道获取故事值是与重要观众挂钩的。
　　不过经过今天路加维尔在介绍自己姓氏时才获得了一丁点的故事值来看，也许[虚假]被认可为[真实]可能是获得故事值的条件。
　　当然也不一定。
　　路加维尔转着钥匙环，想到：也许，有可能是因为涉及到了‘格雷森’？


第2章 不要走黑巷
　　路加维尔一觉睡到下课，缓解了点通宵的后遗症，他才想起来了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格雷森’这个姓氏。
　　——理查德·格雷森，系统给他友情揭露的三位重要观众之一。
　　系统知道的似乎并不多。
　　路加维尔再三询问系统也只是囫囵地告知了路加维尔【哥谭市】的背景，以及他是一个要去找新手NPC报道，尽量多赚取故事值的玩家。
　　而系统告知‘提姆·德雷克’、‘理查德·格雷森’以及最后的‘布鲁斯·韦恩’的三位重要观众只是初步的新手提示。
　　还有哪些重要观众，就只能由路加维尔自己摸索了。
　　空白的记忆，陌生的城市，模糊的游戏。
　　不幸中的万幸，他唯一能够依赖的系统性格（？）还算不错。
　　……
　　昨晚。
　　路加维尔独自在被砸烂的废弃电话亭里避了一会儿下起的急雨，他便决定还是按照系统的规划按部就班地先找到了新手NPC【哥谭大学的校董（科尔丁·克林顿）】。
　　路加维尔花了一点时间按照他的指引完成了新手任务【成为哥谭大学的交换生】，办理了入学。
　　——这个任务简单到他只是签了一份名单，并且拍了一张证件照，在NPC的指引下写了些资料就成功完成了，只能说真的是非常简单的新手任务。
　　由此，才有了路加维尔在西班牙语课堂上自我介绍的一幕。
　　*
　　本来路加维尔还在猜测为什么新手任务会是来哥谭大学成为交换生，等看到了提姆·德雷克他才明白了原因。
　　原来新手任务是为了给他一个能够和重要观众接触的机会，对新手的指引比他想象的要好上不少。
　　“唔，”路加维尔‘啪’地将钥匙握在了掌心，笑容灿烂：“有点意思嘛。”
　　路加维尔在教室里一觉睡醒以后，提摩西就没了踪影。但这不妨碍路加维尔熟悉游戏，他在系统的指引下循着钥匙上的号码，找到了自己的储物柜。
　　柜子里只有着一个背包，但背包里的东西让路加维尔颇为惊喜。
　　背包里面除了路加维尔的身份证件、一部分现金和笔记本电脑这些能够解决他燃眉之急的道具以外，竟然还有一把手枪。
　　路加维尔本来不认识手枪这种东西。
　　但是昨天路加维尔在废弃电话亭避雨的时候，随手翻看过被扔在地上的旧报纸。
　　那张旧报纸给他提供了足够多的生活常识和关键信息，也让路加维尔大致对自己所处的这座名为哥谭的城市有了一定的了解。
　　报纸上除了印有［重要观众］‘布鲁斯·韦恩’的迷人微笑外，还有点几张照片就是随机枪杀的相关线索通缉照片。
　　悬赏信息里还提供了作案所使用的手枪图片，这让路加维尔初步认识到了这个黑色机械的杀伤力。
　　不过，这种属于自己的道具……杀伤力当然是越大越好啦。
　　“新手礼包还挺丰富的嘛。”
　　路加维尔毫不吝啬地夸奖了系统，在得到了对方扭捏地谦虚后，他重新拉好书包拉链，将背包随手甩上了左肩。
　　路加维尔锁上了柜子，拎起背包朝着校园外走去：“那接下来就是找个今晚能够睡觉的地方了，你应该对这附近哪里有便宜又正在出租的公寓有所头绪吧，统子？”
　　新手任务的奖励刚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虽然资金不多，但他好歹能够先找一处公寓租住着安定下来了。
　　【……好吧，首先我们得先去巴士站才行。】系统不再挣扎地躺平说：【你喜欢阳台吗？还是地下室也可以？】
　　路加维尔唇角上扬，一边按照系统的指引前往学校门口的巴士站，一边悠然自在地和系统闲聊说：“虽然我不是非要拥有一个阳台不可，但是地下室还是算了吧……”
　　“就今天和昨天的经历来看，我可不觉得哥谭春季的天气能让人在地下室睡个好觉……所以，你一定还有其他的备选对吧？”
　　【当然，如果你想要阳台，那么……】
　　听着系统絮絮叨叨地介绍着房源，路加维尔有种预感：他会在哥谭有段不错的游戏体验。
　　这可真让人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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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周末傍晚。
　　已经找到了固定居所，并且初步适应了哥谭生活的路加维尔正在一辆汉堡车前，像是个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地做着些包装、点单，以及整理折叠座椅之类的杂活。
　　这是一份临时帮忙打下手的工作，路加维尔只需要帮助汉堡店的老板分装一下汉堡，干些记账报单收款的杂活就可以了。
　　得益于系统提供的小时工清单，路加维尔才能在刚来到哥谭就找到这样一份性价比还不错的工作。
　　路加维尔已经在这里干了几天了。
　　在这几天里，路加维尔已经逐步‘回忆’、学习到了足够多的常识，这让他初步适应了在哥谭上学的生活。
　　但遗憾的是，除了路加维尔到学校的第一天曾经见到过提摩西·德雷克以外，他剩下的几天里都再没能和对方碰到过一次。
　　眼见马上就要周末放假，路加维尔才有点按耐不住在周五的时候打探起了情况。
　　因此，一直沉迷打零工攒钱的路加维尔直到昨天才弄明白：原来这位韦恩家的三少爷比较特殊，早早的修完了各项学分，几乎很少能在学校里看见他的身影。
　　那天路加维尔能够在教室里看见对方纯属侥幸，似乎提摩西·德雷克只是被西语课的温斯顿女士叫回来完成口语测验，提前给他结课的。
　　这让路加维尔为自己那天睡过头错过课间和德雷克认识的机会，懊恼了一秒钟。
　　但也只有一秒钟而已。
　　……
　　……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这个游戏的目的并不是赚钱，而是故事值。】
　　巴士汉堡店里。
　　见路加维尔手下不停地打包着汉堡，想起周五时他们得知的消息，系统忍不住幽幽地说：【您让我险些一度以为自己是什么[服务生/网络兼职模拟器]的辅助系统。】
　　“可看着手里的钱一点点变多，确实同样让人心情愉悦。”
　　路加维尔将又抽出来一张锡纸将汉堡熟练地包好，他毫不在意地说：“游戏的目的难道不就是让我开心吗，统子？”
　　【看来我务必提醒您，您只有拥有故事值才能够获赠继续游戏的生命点数。】
　　飞速适应了路加维尔性格的系统毫不留情地道：【而很显然，您少的可怜的生命点数并不足以支撑您继续游玩多久的游戏了。】
　　“好吧，好吧。”
　　路加维尔投降说：“周末工资双倍……嗯，那下周一怎么样，下周一晚上我就想办法去韦恩庄园，或者韦恩集团门口偶遇一下那位韦恩，或者德雷克？”
　　【这是您的游戏，您不必征询我的意见】系统忍不住道。
　　“那看来你觉得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路加维尔没在意系统被戳破心声后的反驳，心情不错地开始计算起来距离下班的时间。
　　一想到再过二十多分钟，他就能够拿到双倍时薪，在上课的时候都会搞点网络兼职的路加维尔就高兴地想要吹个口哨。
　　这是他前两天才刚和厨师大叔学会的技能。
　　路加维尔自认是有点子吹口哨天赋的，不然他怎么可能一学就会？
　　或者，也有可能他本来就是个学霸，不管做什么都学得很快？
　　路加维尔曾经不吝分享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系统。
　　对此，系统只有【呵呵】一声充满了电子和机械气息，但掩盖不住认同意味的附和笑声。
　　……
　　巴士汉堡店里忙了大半个晚上，临近收工的时候，店里的酱料逐渐告罄。
　　“路加维尔，你得帮忙去隔壁街买些番茄酱回来了。”
　　路加维尔刚将汇总的单子递给兼任厨师的老板，他就被支使着迈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的细雨里。
　　路加维尔并不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但是好在他之前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应聘兼职，那家店就在这条街区上。
　　路加维尔顺着记忆里的路线拐进空荡荡的街道里，被打碎了街灯的巷道在雨夜里更显漆黑。
　　路加维尔踏上威廉街时这里一片漆黑像是处没有探灯到矿洞，可走着走着，路加维尔却忽然看见连人影的晃动和快速闪射的光亮。
　　这在寂静的哥谭街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路加维尔猛然转头望向那丝光芒的来处，就看见一团黑漆漆的人影正扒在人行道旁的一辆汽车上。
　　——那光线是手电擦在车辆后视镜上时，折射出来的亮线。
　　天色太暗，路加维尔看不清他的长相，他只能模糊地看见人影头部的阴影转动了一下。
　　那个人，似乎是看向了路加维尔所在的方向。
　　手电筒的光芒稍纵即逝，被晃到的路加维尔闭了下眼、他再睁开时眼睛时，眼前的街道就又陷入纯粹的漆黑里，不见了刚才那晃过的光源了。
　　那辆车的轮廓也在黑夜里恢复了正常，像是那里刚才有个人正扒着车门撬锁……完全是路加维尔的错觉一样。
　　路加维尔现在既没有见义勇为的能力，也没有这个想法。
　　虽然只是刚到了哥谭不到一个星期，但路加维尔已经初步地掌握了这里最重要的生活法则：不要多管闲事，除非活够了。
　　更何况，路加维尔可还没有购买医疗保险，更一点都不想把自己的小金库一部分用来缴纳高额度哥谭医疗费。
　　最重要的是，他还着急赶快买到番茄酱，好尽快赶回去拿双倍工资，准点下班呢……
　　没人、别想有任何人……让他无偿加班！
　　路加维尔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他目不斜视地加快脚步走过了这辆已经安安静静停在雨里的车辆，快速地朝着道路的尽头走去。
　　路加维尔刚走出没几步，他就在另一辆汽车左边的后视镜里睹见两辆汽车之间伸出一道人影，隐约的水花踩踏声，从他的身后跟了上来。
　　路加维尔神经紧绷到了极致，分不清是从后视镜还是水洼里折射出来的刀刃光影更是让他心头一沉：糟糕！


第3章 红罗宾
　　忽地轻微的破空声和陡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路加维尔猛然向右前方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从他身后直直扎过来的刀尖。
　　路加维尔接连后撤着绊了一个踉跄，勉强地躲过了再度挥来的水果刀。
　　他的后腰撞在车把手上，没关紧的车门发出‘砰’的闷响！
　　“嘿，哥们儿，冷静点……”
　　路加维尔惯性后撤的手肘被碎裂的车窗玻璃划破，疼得路加维尔皱了下眉：“我不会报警的，我们别互找麻烦怎么样？”
　　对方根本没有理会路加维尔的话，他手中的尖刀直直地朝着路加维尔的胸膛就扎了下来！
　　路加维尔的体能只能说是普通偏中下，他堪堪匆忙抬手抵挡，剧烈的疼痛一下冲击着路加维尔的大脑神经。
　　这就是受伤的感觉……？
　　话说为什么游戏还会有痛感啊，沉浸式需要沉浸到这种程度吗？
　　欺身而上的水果刀被死死地抵在了路加维尔的喉管处，歹徒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呼吸道被压迫的窒息感一同袭来，这让路加维尔陡然意识到了蹊跷。
　　“早该闭上嘴了，你们这些社会的蛆虫！”
　　路加维尔右肩胛骨被人用力攥住，歹徒直接卸掉了他的右臂，对方显然对路加维尔中刀后的虚弱很满意。
　　……这大概是个好消息？
　　不论是想要慢慢折磨他还是不想再沾条人命，歹徒显然没有立刻捅死他的打算。
　　他一把拔出尖刀，用还温热的刀尖抵在了路加维尔的脖颈上，同时另一只手直接在路加维尔的身上摸索了起来。
　　“快点把你的钱包给我拿出来，还有手机！”
　　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口音很重的男人还重重地掐了一把路加维尔淌血的左臂，疼得他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手臂被砍刺的痛感让路加维尔大脑一空，交感神经兴奋的同时，他的各种感官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来。
　　‘赫……赫……赫赫……’
　　在路加维尔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寂静夜幕里除了他和只能隐约看清五官轮廓歹徒的呼吸声以外，还有一道细若游丝几乎不能听见的呼吸声从路加维尔身后被打烂的车窗里传了出来。
　　如果不是他现在靠得足够近，神经又高度紧绷，路加维尔根本就不可能听见这虚弱的喘息声。
　　电光火石间，路加维尔意识到了一件事：他撞见的根本不是什么小偷小摸，而是抢劫杀人！
　　这个歹徒竟然在已经抢劫刺伤了前一辆车车主了以后，还敢逗留在现场继续撬下一辆车！
　　虽然这几天路加维尔已经逐渐发觉哥谭市的生活环境似乎不太安定，但是眼下这种直接的冲击显然让初来乍到的路加维尔更直观的了解到了这座城市繁华阴影下的混乱。
　　路加维尔根本没带什么钱包，身上只有买酱料用的几美元，脖颈的刺痛让他不觉得这点钱能让对方心情好放过他。
　　路加维尔虽然暗道自己的运气糟糕，但他却并没有多少可能即将丧命的畏惧。
　　别说是在游戏里死去，就算真的让他现在彻底死掉，路加维尔也没什么所谓。
　　——他连活着是什么感觉，有什么意义都没能搞明白，更是一个稀里糊涂没有过去更没有牵挂的人，自然不会对死亡有什么强烈的情绪反应。
　　更何况，这只是游戏而已。
　　不管对一个失忆的人而言，再怎么真实，真实到是唯一的记忆，那也只是‘虚假’的而已。
　　只是路加维尔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等等，统子，我要是嘎了，我的钱会不会跟着刷新啊？】
　　【当然不会，】系统的语气带着点微妙：【事实上，因为您的故事值较低，再开新档时，您获得的初始资金和身份也会随之降低。】
　　什么？？
　　他的钱，那可是他日日夜夜攒下来的血汗钱啊！！
　　他这些天来辛辛苦苦、起早贪黑、连课上课间都在系统的友情指导下赚到的钱还一分都没有花过啊！！
　　他的双倍工资！
　　路加维尔本来已经躺平等死，可在得知他即将破产后他的情绪却前所未有的愤慨了起来！
　　别的不说，他今天工作还有十几分钟就要结束了，可他的双倍工资还没领呢！！
　　【系统，我如果被他杀死了，我可以不开新档，就地复活吗？】
　　【抱歉……这个应该是不可以的呢，这边查询大概是要另开新档了。】
　　路加维尔眼神陡然一厉，他流血的左臂猛然上提、狠狠地肘击在对方的右斜肋下！
　　“啊！”
　　巨大的疼痛和骤然扩散到麻木无力感让毫无防备的歹徒发出短促的惨嚎！
　　他身体抽搐蜷缩、手臂后撤的同时，右手的刀刃在虽然又准备但仍旧躲闪不及的路加维尔下颌处形成了一道快而重的切割伤。
　　‘嘶’！
　　路加维尔左脸下颌处剧烈疼痛蔓延开，他的眼睛被溅入的温热液体浸润。
　　躯体和脸皮上的疼痛感让路加维尔的眼轮匝肌不住地抽搐着，他压抑不住地倒抽着气。
　　根本没时间休息，路加维尔强忍住手臂伤口撕裂的剧痛，他用唯一能使上力气的左臂一把将挡在眼前的男人推到在地后，就闷头狂奔了起来。
　　可异物入眼的不适感更是让路加维尔不由自主地强迫眨眼着，他根本看不清本就漆黑的路面。
　　再加上，脱臼的右肩和左臂剧烈的疼痛让本就流泪不止的路加维尔狂奔起来愈发难以掌握平衡。
　　身后紧随响起的脚步声和暴怒的咒骂声，更是让脚步踉跄的路加维尔神经紧绷。
　　【统子！往哪边！】
　　根本用不着路加维尔催促，系统连忙紧急上岗，只是它第一次当‘导盲统’，业务显得很不熟练：【左边左边，快快！啊啊！等等！往右边！】
　　路加维尔因为系统一惊一乍地指挥本就因为抽疼而昏沉的大脑愈发辨别不能，砰砰跳的心脏还是因为前冲止步时的反应不及扑摔在地而愈发得鼓噪。
　　路加维尔几乎丧失视力，生理泪水混着血丝不住滑落。
　　被损坏的消防栓绊倒的时候，路加维尔已经脑补出了自己存款清零后重开，落魄的卷着就报纸睡电话亭的悲惨未来了。
　　可就在路加维尔差点以为胸腔里那‘砰砰’快把他胸骨撞骨折的玩意要从自己嗓子里蹦出来的时候，路加维尔依稀地听见了耳畔传来一道‘唰’的破空声。
　　“砰！”
　　紧接着，路加维尔就听见了几声近在咫尺的闷响和惨嚎，同时还伴着水果刀摔落在地面上的清脆撞击声。
　　等路加维尔被疼痛和激素搅得一团糟的大脑，重新反应过来这一会儿功夫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挟持他的那个男人已经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给钳制着按在车前盖上捆成一团了。
　　“红罗宾？F**K……！”
　　对方拼了命的挣扎，显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超级英雄十分了解，但刚才一记电流镖扎得脊椎中枢都跟过了电似的麻木，他挣扎起来根本无济于事。
　　“嘿？礼貌一点好吗，老兄？”
　　“虽然我知道你十恶不赦，但是既然已经无济于事，还是别白费口舌、继续惹怒我了比较好。”
　　红罗宾提姆手下利落地就将挣扎不休的壮汉快捆成了个粽子：“还是说，你还想要再挨上一顿胖揍？”
　　被称为‘红罗宾’的青年语气轻松和罪犯说着话，但他说话的内容却让本来喋喋不休的罪犯直接闭上了嘴，不再无能狂怒。
　　“还清醒着吗，伙计？”
　　三下五除二地绑好了罪犯，红罗宾从多功能腰带里取出来了止血压力胶，走向了正揉着眼睛试图恢复视力的路加维尔：“等等，你别用手揉眼睛……”
　　听见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刚松了一口气路加维尔骤然停下了动作，他的身体紧绷、神经再度高度紧张了起来。
　　“别乱动，你的左臂看起来很不妙……”
　　鉴于对方的似乎没有恶意，路加维尔犹豫了一下，听从地没有强迫自己立刻站起来。他小心地支着已经麻木的左臂，勉强坐了起来。


第4章 深夜邀约
　　“感谢你的好意……”
　　路加维尔不太确定对方的称呼，听着系统‘又是一个重要观众’的尖叫，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重复了一下刚才听到的单词：“红罗宾先生？”
　　这个称呼听起来像是这个游戏的特色，那些超级英雄们的代称。
　　路加维尔这段时间初步了解了游戏的世界观，在这里警察和法律所不及的法外之地，黑暗与正义都在疯狂滋长。
　　由于哥谭不设置死刑的法律，以及漏洞百出的监狱管理体系，这个在医疗和科技上远超同时代其他城市的都市，并没能成为新世界的伊甸园，反而成为了滋生罪恶的温床。
　　当然，任何事情都是两面的，这里在孕育出了一些臭名昭著、永不下线的超级罪犯的同时，同样诞生了相对而言，强大而富有担当的蒙面英雄们。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谁，又是怎样走上的这条道路，但事实就是，每每在这个城市被黑暗淹没的时候，会有些身着紧身衣、身份不明、有着独特代号的好心人士们游走在正义和犯罪边缘的灰色地带捍卫正义。
　　而不杀原则的超级英雄则是哥谭这座恶贯满盈的城市独特的产物，眼前这位身手矫健、救下他遗产的红罗宾应该就是其中的一员——如果不算上隔壁的布鲁德海文市的话。
　　看来失序的罪恶能够滋生的不止有更丑恶的人性，还有不可思议的品格。
　　网友们、以及哥谭的居民们，把他们称之为‘超级英雄’，甚至由于他们出色的人格魅力和英雄事迹，路加维尔在搜集资料的时候还有幸加入过其中的几个粉丝站。
　　比如传闻中的蝙蝠妖怪义警：总是一身黑、像是只蝙蝠一样神出鬼没的蝙蝠侠（Batman）。
　　据说这位出没在黑夜阴影里的超级英雄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助手，代号是‘罗宾’（Robin）。
　　同理可得，这位‘红罗宾’（Red Robin）……
　　这位深更夜半还会见义勇为，问他需不需帮忙的重要观众，显然是个好人。
　　路加维尔对着系统得出来了自己的结论，并提出了‘超级英雄们是不是都是重要观众的猜想’，得到了系统‘maybe’的回答。
　　*
　　“Yeah，等下、别乱动，你需要帮助，伙计。”
　　但是男人不能说不行。
　　路加维尔全靠自己都钦佩的毅力，才控制住了面部表情没疼得呲牙咧嘴，他慢吞吞地爬起身：“但是我自己可以……”
　　还没等路加维尔继续折腾他看起来凄惨无比的左臂，穿着一身红黑色义警制服的红罗宾就先一步扶住了他。
　　“放轻松，我是来帮助你的。”
　　说着，红罗宾就朝路加维尔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止血压力胶。
　　“这是止血压力胶，你得先止下血……如果你不想在这里昏过去，并一睁眼就收到救护车缴费单的话。”
　　‘救护车缴费单’几个字让路加维尔‘病中垂死惊坐起’，虽然他只看到一个模糊黑影从眼前晃过，看不清对方拿着到底是什么，但路加维尔还是连忙伸出手臂道：“当然，如果您愿意帮忙，那就太感谢了。”
　　【恕我直言，葛朗台见了您都应该甘拜下风。】
　　系统幽幽地说：【不过好消息是，您少得可怜的故事值终于开始增长了。】
　　这个意外之喜让路加维尔挑了下眉：【那看来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看来我今天不仅能拿到双倍工资，还有意外惊喜送上门了。】
　　【顺便，】路加维尔挑眉：【葛朗台是谁？】
　　【……】系统用呆板平淡地机械音，毫无感情色彩地回答说：【一个无法与您媲美的吝啬鬼罢了。】
　　【Well？】路加维尔眨了眨眼，不能确定地问：【你刚刚是在吐槽我是吝啬鬼是吗，统子？】
　　系统：【哎嘿？】
　　“乐意至极，可能会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正和系统交流感情的路加维尔好像听见红罗宾说这话的时候笑了一声，他还没来得及确定就被耳边‘呲呲……’按压喷雾声吸引了注意力。
　　紧接着，路加维尔左臂上火辣辣的痛感就被一阵雪花融化似的冰凉感取代了，他眨了眨满是血丝的眼睛，只觉得看见自己嘎嘎淌血的手臂好像就这么不流血了。
　　然而这还没完，路加维尔刚在和系统感叹‘科技的力量好强大’的时候，红罗宾又动作娴熟地帮他简单清理后包扎了伤口。
　　接着，他又在路加维尔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个抬手帮他接上了被卸掉的右肩：“好了，不过你左臂的伤口太深了，之后最好还是去医院缝合一下。”
　　被红罗宾三下五除二就给‘恢复如初’的路加维尔眨巴了两下异物感逐渐褪去的眼睛，随着视野恢复，他才有了对方在几句闲聊里就完成了这一整套流程的真实感。
　　“试试看，现在你感觉怎么样，伙计？”
　　“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个被快速打包的芝士牛肉汉堡。”
　　被红罗宾拍了拍，在他搀扶下成功站起来的路加维尔由衷地说：“简直跟做梦一样，你刷刷就解决了一切，还保住了我的钱包——嗯，我的意思是，你也许想在下班以后来一个牛肉汉堡当做夜宵吗？”
　　“……我请客的那种。”
　　说到这，路加维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连忙补充说：“当然，你当然不需要摘下……呃，面具？”
　　红罗宾提姆在刚才给路加维尔紧急救护队时候，就认出来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同级生，这还挺让提姆意外的。
　　无论是他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路加维尔意外好相处的性格。
　　提姆本以为路加维尔应该出身于经济条件不错的家庭：他的气质出挑是需要资本和时间才能熏陶出的。
　　他的家人竟然会放任他独自出现在哥谭市、深夜偏僻的街头。要知道，这里距离犯罪巷只有一条街道了。
　　这是但凡对哥谭有点了解的哥谭人，都不会犯的错误。
　　现在路加维尔虽然气质出众得鹤立鸡群，但他身上那些被他衬出巴黎秀场格调的服饰却是随处可见的套头衫，以及像是从二手服饰店里淘来的牛仔裤，和一双廉价运动鞋。
　　他站在这儿，简直就是把‘我家道中落、但自强不息’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这也让本就对路加维尔性格颇有好感的提姆对他不错的感观更甚了。
　　路加维尔脸颊上还有枚刚被贴上的创可贴，眼角残留的血迹让他的眼尾嫣红，在幽暗的夜晚也让人移不开眼。
　　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但笑容却明朗极了。
　　“我敢保证，保罗汉堡店的汉堡也许不一定是哥谭最好吃的汉堡，但它的酸黄瓜片一定是最棒的。”
　　路加维尔忍住心痛、慷慨地邀请说：“就在后街的巷口处，我保证不管你今天要几点才能‘下班’，都能去那吃到夜宵。”
　　“哈哈哈，”红罗宾提起还在试图挣脱捆绑的罪犯，笑着回应说：“听起来很不错，但我今天可不知道要到几点才能结束——你还是先去医院吧，男孩。”
　　“我会去的，”路加维尔感叹地说：“你看起来可真酷，要是我能帮上忙就好了。”
　　说着，路加维尔，说：“所以……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帮忙？”
　　红罗宾看起来好像有点意外，但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这让这位生人勿近的城市义警看起来平易近人了不止一点：“当然不用，但是我得说谢谢你的好意。”
　　“夜晚可不是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闲逛的时候……”
　　提姆没想到这位新同学在受伤后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地又是想要请客，又是想要帮忙的，他心里好笑之际，又忍不住地多叮嘱了两句的：“不想去医院就快点回家去吧，你的伤口还需要进一步处理。”
　　‘好吧……他现在好像确实只能拖后腿。’
　　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被红罗宾拒绝以后，路加维尔也没再坚持。
　　要不是红罗宾他现在没准都在濒死等重开了，就算留下来他确实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更何况，比起比起一看就很专业的红罗宾，显然是还在等着他的酱料来挽救汉堡店生意的厨师大叔更需要他。
　　毕竟这里可是哥谭……
　　刚才的经历显然进一步‘加深’了路加维尔对哥谭这座‘犯罪都市’的认知。
　　谁知道他继续耽搁下去，会不会明天报纸上就多出一则名为‘厨师因制作不正宗无酱料汉堡，而被顾客群起而攻’的悲惨社会案件。
　　——他还指望一会能拜托保罗大叔帮他给红罗宾留份汉堡呢。
　　“我今天会晚点下班等你的，记得要来啊。”
　　眼见红罗宾准备离开了，路加维尔也没再纠缠，他念念不忘地叮嘱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路加维尔快走出去几步，他陡然又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连忙回头提醒说：“对了，红罗宾先生，车里还有一个人，我不确定他还需不需要，但他恐怕真的得叫辆救护车了。”
　　“什么？”


第5章 冷笑话合集
　　“什么？”
　　红罗宾这才注意到车里似乎还瘫倒着第二个受害者，他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拦路抢劫。
　　红罗宾连忙俯身查看了眼车内的情况、又探手试了试对方的脉搏。等红罗宾联系‘便士一’让对方呼叫了急救中心后，他再抬头想要找寻路加维尔到身影，就已经完全看不见发现对方的踪影了。
　　红罗宾·提姆：什……？
　　这家伙是属袋鼠的吗？跑这么快？
　　……
　　……
　　等路加维尔带着姗姗来迟的酱料回到了汉堡店的时候，刚刚好赶上最后一点酱料彻底告罄。
　　他帮已经开始被骂骂咧咧顾客催单的胖厨师解了围。
　　作为奖励和安慰，厨师先生给受伤的路加维尔投喂给了一小碟酸黄瓜片，并让他先去休息。
　　——路加维尔这几天没少把酸黄瓜当零食，他一开始还觉得太酸吃不惯，几天填塞下来，竟然也成了习惯，他逐渐喜欢这点小加餐了。
　　因为有求于保罗厨师，路加维尔并没有听话的去休息，他又忙前忙后地招呼了一阵，才稍稍闲了下来。
　　路加维尔抱着纸袋们将它们一一分拣，递给了等候的已经不耐烦的客人们。
　　收拾着垃圾，路加维尔随意地望向了远处嘈杂的街道，刚好看见有闪着急救灯的救护车从眼前到街道飞驰了过去。
　　店铺外的急救车声和汉堡车上音响高潮的音乐声几乎是同时重叠在了一起。
　　迎来往送的私家车灯晃着的炽白灯光与红蓝色的急救灯在雨渍斑斑的汉堡车窗玻璃上晕染出来了大片的亮色。
　　路加维尔看见了芝士融化在牛肉饼上在铁板表面滴落下发出滋滋的炙烤声。
　　哥谭的常驻民显然习惯了这种混乱，等在还没打烊的汉堡店前的几个顾客甚至习以为常到了冷漠。
　　他们连掀起眼皮，去看发生了什么的精力都欠奉。
　　又或者……减少不必要的好奇心，才是他们在这里生存下来的第一要义。
　　混乱、秩序和生活在哥谭形成了它独有的交汇，让这座在路加维尔简短记忆里被夜幕和阴雨笼罩的城市颇具些奇特的气质。
　　路加维尔收回了视线看着厨子铲起来了熟透了的牛肉饼，他有些生疏地扣上面包将整个汉堡叠装进了锡纸里。
　　送走了最后一波顾客，在汉堡车熄灭了灯牌以后，路加维尔才总算空下来得以去缠着保罗大叔，乞讨一个‘感恩汉堡’来作为红罗宾救下他，并让汉堡店今晚能够顺利送走一波客人的感谢。
　　嘴硬心软的保罗大叔还是没能扛过受伤小狗的摇尾巴，星星眼。
　　他不仅用剩下的材料给路加维尔做了份汉堡，还将剩下的薯饼都炸了。
　　保罗大厨将这些了连同最后没有卖完的菠萝派一并留给了路加维尔当做夜宵。
　　保罗大叔显然不觉得红罗宾真的会来认领这个‘感恩汉堡’，但他还是很乐意用它安慰一下路加维尔这个勤劳又走霉运的小子的。
　　“吃完以后简单收拾一下，就尽早回家去吧，孩子。”
　　临走前，保罗穿上了自己的黑夹克，艰难地将拉链拉过了圆滚滚肚子上。
　　他拍了拍路加维尔的肩说：“明天就先在家休息一天吧，你伤得看起来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没事的。”
　　“好的，谢谢你，保罗。”
　　路加维尔感激地说，他正好打算明天想办法去接触一下提摩西·德雷克。
　　而且他的手臂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不只是左臂，还有刚接上的右肩。
　　路加维尔总觉得他的右臂就像是刚安装好还没打润滑油的零件，使用起来有那么一点不灵活。
　　巴士汉堡店打烊，送走了保罗厨师，路加维尔又简单地擦拭了折叠餐桌桌面上湿漉漉的可乐渍。
　　确认把所有工具都归位后，路加维尔才总算是伸着懒腰在巴士餐厅的接餐口处坐了下来：“啊，总算结束了……接下来只需要等我们最后一位客人了，嗯，在此之前……”
　　路加维尔美滋滋地从料理台上端过来了他的美味薯饼和菠萝派，和统子哥炫耀道：“我可以美美地享受我白嫖的爱心夜宵了。”
　　【啊，这可真让人羡慕。】系统语气毫无波澜地捧哏道。
　　路加维尔不以为然。
　　路加维尔：“嘿嘿嘿嘿嘿。”
　　没眼看的系统：……OK,fine.
　　你开心就好（安详.jpg）。
　　路加维尔捣鼓着让吧台上的老旧小电视开了机。
　　路加维尔在午夜的老土笑话剧场的欢快剧目下，他将拿起一块薯饼就着一片酸黄瓜咬了一口，惬意地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光临的红罗宾。
　　[前情提要：在哥谭能体验到最惊险刺激的生活，这里的居民每天都要面对穷凶极恶的罪恶，以及动不动就要毁灭城市的疯子。]
　　[*一家救济院里两个流浪汉正在闲谈……]
　　[‘我本该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但我现在破产了。’]
　　[‘是吗，你是因为什么而失败的？’]
　　[‘我曾是保险行业的，但我选错了地方，不该选择开在哥谭。’]
　　[‘那和我比起来你这不算什么，先生。毕竟我曾经成功过，现在却不得不宣告破产。’]
　　[‘嗯？你是怎么破产的？’]
　　[‘化工厂，我在哥谭开了三家被抢杀一空和炸上天的化工厂。真遗憾，没能在你破产前给我的员工们投保，那现在我就不用站在这里了。’]
　　[端着披萨的流浪汉对另外一位流浪汉这么说，他们一起流下了眼泪……*]
　　“哈哈哈哈！！”
　　路加维尔笑得几乎要掉到吧台下面去了。
　　路加维尔没怎么听过笑话，但是在第一次get到其中的乐趣后，他就成了各种笑话的忠实爱好者，不管多冷的笑话都能逗笑他——对此，统子哥只有六个点要说。
　　系统：如果时间能重来，它得回到过去告诉自己，要找个脑子好的玩家当宿主……
　　“这笑话有这么好笑吗？”
　　一道声音陡然响起，让系统差点以为自己没留心说出了心里话，但它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路加维尔正撑着桌面，重新爬上高脚椅坐好热情地朝着来人打着招呼：“晚上好，红罗宾~！”
　　从高处跳下来的红罗宾礼貌地回应了路加维尔的热情：“晚上好。”
　　红罗宾看了眼正播放着‘午夜笑话集’的小电视，确认这是那个哥谭电视台用来在凌晨档水时长、又长又臭又无聊的冷笑话节目。
　　“呃，这个节目有这么好笑吗？”
　　说着，红罗宾提姆从战术腰带里又摸出来了一瓶白色喷雾，放在了吧台上。
　　路加维尔的视线下意识跟着对方的动作移动，他的视线在红罗宾腹肌分明的腰腹线条上停顿了几秒钟，旋即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妥匆匆地移开了视线。
　　“当然！”
　　路加维尔轻咳了一声，掩饰性地转身拿起纸袋装好的汉堡，将之推到了红罗宾的身前，他脸上笑容洋溢，倾情推荐说：“这是我看过最有趣的节目了，非常适合搭配夜宵食用！要一起来看看吗！”
　　“谢谢，但我想还是不用了，非常感谢你的夜宵，再会儿了伙计！”
　　本来还想坐下的红罗宾立刻把屁股从高脚凳上抬了起来，他伸处一只手抓住打包袋，右手的抓钩枪径直射向了高空，紧接着他的身影就‘咻’的从路加维尔眼前消失了。
　　“喂！”
　　路加维尔懵了一瞬，他抓起被红罗宾留在了吧台上的白色喷雾，仰头望着已经跃上旁边屋顶的黑红色身影，竭力地呼喊道：“你有东西落下了！”
　　“医疗喷雾，一点回礼，”红罗宾回头朝路加维尔笑了一下，说：“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最好去医院缝合一下伤口。”
　　丢下这句话，那道矫健又灵活的身影就在重重屋檐之中跳跃着，彻底隐于月色消失不见了。
　　小电视里响起观众哄堂大笑的伴奏音，上演着无人观看的老掉牙冷笑话。
　　“喔……”
　　路加维尔将手里没有任何表示和文字说明的医疗喷雾翻来覆去地查看了一番，他喃喃地对系统说：“这家伙可真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啊，你说是吧，统子？”
　　系统盯着任务面板上路加维尔首次突破了两位数的故事值，认同地感慨道：“我觉得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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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夜晚，或者该说次日凌晨。
　　活跃在哥谭夜空的义警们纷纷结束了当晚的夜巡。
　　回哥谭休假、顺带代班蝙蝠侠的迪克在蝙蝠洞里遇到了夜巡归来的红罗宾提姆。
　　“嘿，小红，晚上好。”
　　迪克欣然给坐到蝙蝠电脑前的提姆让出来位置，他端起来了旁边阿福给他准备的小甜饼，坐到提姆身旁心情不错地问：“这个时间了，你难道不应该回房间处理今天的公司文件了吗？”
　　“……如果你对那些感兴趣，”提姆身上属于红罗宾的制服都还没有换下来，他操纵着电脑熟练地查找着资料的同时，幽幽地说：“我不介意明天让卢修斯把办公室和工作权限，全都转给你……”


第6章 亲缘鉴定
　　“饶了我吧，伙计。”
　　叼着小甜饼的迪克顿时举起双手，他口齿不清地投降说：“你知道我根本对那些报表一窍不通，而且警局和布鲁德海文的工作就足以压垮我了！”
　　迪克身上也穿着还没换下来的蝙蝠侠制服，这让提姆有种极其古怪的既视感。
　　提姆的神情扭曲了一秒，很快他就冷酷无情地戳穿了迪克的鬼话：“但我记得你从商学院成功毕业了，假使你的毕业论文没有找人代笔，你就根本不可能没办法解决那些case。”
　　“哈哈哈，是这样的吗？”
　　迪克眼神飘忽了一下：“你的记性可真不错，提米……”
　　说着，迪克将提姆随手放在操作台上的打包袋拿了过来，感激地说：“喔，这是给我带的夜宵吗？小红你可真是……”
　　“不，那是我的。”
　　提姆从迪克手里劈手夺过了装着芝士汉堡的纸袋。
　　“想都别想——除非你改变主意，打算帮我处理那堆会自我繁殖的文件……”
　　提姆一边拆着包装，咬了一大口汉堡，一边把注意力放在了检索结束的电脑屏幕上，说：“或者是把你的那盘小甜饼让给我。”
　　“嘿，这可是阿福给我的特别周末款待……”
　　迪克抗议着向后蹬了下滑轮和提姆拉开距离，以防提姆动手争抢独家夜宵的拥有权。
　　然而提姆并没有理会迪克的小动作，而是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这让迪克有点诧异。
　　“你这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这让迪克挑了一下眉毛，他凑近了神情逐渐严肃的提姆，看向了吸引了提姆全部注意的电脑屏幕：“怎么看起来这么严肃……”
　　电脑屏幕上，最显眼的就是右上角一张半身照，它看起来像是刚拍摄了没多久。
　　照片上的黑发蓝眼的高瘦年轻人身后，则是哥谭大学那座他们都很熟悉的钟楼。
　　“……路加维尔，呃……格雷森？”
　　迪克念出来了这个他无比熟悉的姓氏，问：“……这是谁？”
　　“前段时间刚来哥谭的交换生，性格很有趣……今天夜巡的时候刚好遇上了。”
　　提姆飞快地就浏览了电脑上路加维尔的资料。
　　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这位一看就经历曲折的同学能查到的信息竟然少得可怜。
　　“他运气不太好，兼职的时候撞上了一起抢劫杀人……”
　　芝士汉堡焦香浓郁的口感让提姆诧异地低头看了眼手里被咬了几口的汉堡：“嗯？这还真的挺好吃的……”
　　“什么？”
　　迪克一脸问号：“这和汉堡有什么关系吗？”
　　“不，没什么。”提姆说。
　　提姆知道迪克问‘是谁’不是路加维尔的身份，而是为什么他会特意来到蝙蝠洞查询他的资料。
　　“我本来只是想例行调查他的身份信息，结果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提姆滑动着鼠标转轮，一目十行地浏览着说：“路加维尔十六岁前能查到的信息简直少得可怜。”
　　他继续解释说：“除了高中和大学他在入校登记和体检，补办身份证明时记录，以及学业成绩的那些基础信息以外，我根本查不到任何其他的信息。”
　　“好吧，这确实有点不太寻常。”
　　迪克奇怪地道：“那他的父母呢——他总要有监护人吧？”
　　提姆耸了耸肩，略微后靠让开了点位置，方便迪克浏览电脑屏幕上的资料：“好问题。”
　　“哥谭市特劳伦救济院领养的孤儿……”
　　迪克很快就看完了路加维尔少到不寻常的资料：“等等，这个……不就是替他办理入学哥谭大学手续的那个校董家族名下的慈善机构吗？”
　　吃完最后一口汉堡，提姆·德雷克将包装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箱里，他没骨头似地瘫进了转椅里：“没错，克林顿救济院。”
　　提姆疲惫地揉着眉心说：“这家救济院十一年前就因为失火倒闭了，当时由于资金条件有限，救济院资料全部采用的原始档案记录……”
　　提姆·德雷克略做解释以后，就熟练地给路加维尔·格雷森建了一个档。
　　迪克重复了一遍路加维尔资助人的名单，他同样看见了这位校董的姓名： “科尔丁·克林顿……”
　　“火灾导致绝大部分的材料都丢失了，包括格雷森……”
　　提姆刚说了半句，他就在迪克下意识地转头看过来时，流畅地改口道：“好吧，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原始的身份信息也都在火灾中一并丢失了，根据后续的获救人员名单来看，当时搜救人员应该没有找到他……可路加维尔一年后又在拉斯维加斯出现了，还补办了身份证明……”
　　“所以……他不是当时在火灾中失踪，”迪克自然地接上说：“就是伪造了身份信息？”
　　“Bingo……”
　　提姆·德雷克打了个哈欠，声音因为困倦显得有气无力：“依照他前十几年和黑户没什么差别的身份资料来看，一般来说应该是后者，但我情愿希望是前者……”
　　“为什么？”迪克的神色也正经了许多，问：“你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嗯，没有？”
　　提姆不太肯定地嘟囔了一句，不太确定地说：“只是，他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
　　哥谭市本来就是海湾城市，人口买卖、偷渡之类的事情屡见不鲜，短时间查不到完整身份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算不上是特殊。
　　既然提姆说没问题……
　　迪克往嘴里扔了几块小甜饼，他放松地窝进了椅背里：“所以……”
　　迪克好奇地问：“奇怪？这家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humm……除了他送了我个汉堡以外……”
　　提姆脸上闪过一抹纠结，他双击放大了屏幕上路加维尔的那张证件照，后仰着端详了一会，斟酌着说：“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熟悉？”
　　“什么？”
　　迪克当即坐在椅子上拉着转椅就又凑到了电脑屏幕前：“熟悉？你之前见过他吗——通缉令上，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迪克端详了一阵儿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提姆的影响，他好像确实有一种微妙的即视感。
　　迪克仔细端详着，发现是路加维尔的五官，不知道为什么透露出了几分熟悉。
　　但迪克反复思考，却又找不到能够对上号的记忆……
　　“对了，你刚才说汉堡……”
　　迪克问：“不会……就是你刚才吃掉的那个吧？”
　　“当然，”提姆没好气地说：“放心，我检查过了，这两件事没什么干系……所以，你看出来点什么了吗？”
　　迪克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小甜饼，百思不得其解：“好吧，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好像也感觉有点眼熟……”
　　好吧，他知道为什么提宝会大半夜对着这张照片发愁了。
　　再加上路加维尔那一看就有一点不妙的过去资料，不仅是提姆，迪克觉得他不搞明白路加维尔的底细，今天晚上恐怕也很难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迪克绞尽脑汁地对着路加维尔越看越可疑的相片审视了一会儿，他向后陷进椅背里，他困惑地竭力回忆着说：“奇怪……我难道也在什么时候见过他吗？”
　　“——但我不应该没有印象才对啊……”
　　“所有的通缉材料和罪犯列表都核对完成了，没有找到什么结果……”
　　说着提姆端起来咖啡杯灌了一口，他手下鼠标连点，将相片拖进了对照栏里说：“现在正在进行公民户籍分析检索……”
　　说着，提姆忽然像是被强制消音了一样，声音戛然而止的同时，他手里的咖啡杯和操作台发出了一声‘砰’的一声略显刺耳的磕碰声。
　　迪克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电脑屏幕，他的尾音也在嗓子里卡住了：“怎么了……呃？”
　　“布鲁斯？！！”
　　在散发着微光的电脑屏幕上，路加维尔的照片旁边显示的正是最高重合度扫描结果。
　　——可那张新出现的相片，赫然显示的竟然是哥谭宝贝布鲁斯·韦恩那张他们都无比熟悉的脸。
　　[……pose estimation（人体骨骼关键点检测）得到的Recall……］
　　紧接着，人体骨骼关键点的亲缘鉴定报告的第一行就映入了迪克和提姆的眼帘当中。
　　［……每个gt对应一个最高的OKS值，100个OKS其中……得到的多个OKS超过阈值，记为预测正确的……]
　　“相貌相似度……百分之六十一？！”
　　屏幕上显示的每一个单词迪克都认识，但是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判定具有亲源关系的概率……百分之七十二点三四？！”


第7章 双向‘奔赴’
　　“等一下，等一下。”
　　迪克吃了一口小甜饼压了压惊。
　　迪克一连咽下了好几块小甜饼，才终于消化了眼前的信息，他艰难地开口问：“你觉得他做过全身整骨式整容、骗过计算扫描系统的可能性……有多大？”
　　“maybe…… ”
　　提姆沉默了一会儿，他才不情不愿地承认道：“比蝙蝠侠和布鲁斯是两个人的可能性……大一点？”
　　蝙蝠洞里顿时陷入了一阵古怪的沉默。
　　迪克在看见鉴定报告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为什么会在看见路加维尔相片时觉得熟悉了。
　　路加维尔的眼睛真的很像布鲁斯。
　　——像是那个曾经总是凭借年轻优越的脸蛋，用迷人笑容占据各大头条的哥谭甜心。
　　只不过，他们早就习惯了褪去伪装，更多是以【蝙蝠侠】这一身份与他们相处的布鲁斯，而非韦恩，这让提姆和迪克一时竟然没能联想到一起。
　　过了一会儿，迪克头疼地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庆幸达米安……现在不在哥谭？”
　　“往好处想，”提姆开了一个冷得让迪克有点打颤的冷笑话：“也许布鲁斯还有个不为人所知、小了——那么一点的弟弟呢？”
　　“哦，那还是儿子比较让人能够接受一点。”
　　迪克诚恳地回答说：“太妙了，提米，我已经想看到布鲁斯听到你说这话的表情了。”
　　“不出意料的话……”
　　一道声音悠悠地在提姆和迪克的背后响了起来：“我想老爷应该已经听到了。”
　　“阿福？”迪克一回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蝙蝠洞里的阿福：“晚上好？”
　　“早上好，迪克少爷，”阿福微笑着朝着迪克打了一声招呼，他又以同样慈祥的微笑看向了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把咖啡杯藏起来的提姆：“我一直以为‘做个好梦’是代表着要上床休息的意思，不是吗？提姆少爷？”
　　“哈哈哈，”提姆像是一只被揪住后颈的小动物一样僵硬地揣着自己的咖啡杯：“好巧，阿福……我只是……忽然想起来还有点工作没有完成。”
　　“嗯？”
　　阿福笑容不变地问：“您是指您打算两个小时以后起床补写的作业论文吗？”
　　“Ok,ok.”提姆认输地举手投降道：“我这就去睡了。”
　　“……这次是真的。”
　　提姆强调了一句，他就抱着怀里的咖啡杯飞速地逃离了阿福和蔼的凝视：“晚安阿福，晚安迪克。”
　　注视着提姆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阿福这才把视线移到了迪克身上：“时间不早了，就算是‘蝙蝠侠’也该是时候上床休息了。”
　　“当然，当然。”
　　迪克轻咳了一声：“不过，我可不是还要上学的孩子，我还在休假中不是吗？阿福你之前说的——布鲁斯已经返回地球了吗？”
　　“大概。”阿福不改初衷地回答道：“就在你们留恋夜晚不肯入眠的时候，老爷已经抵达瞭望塔了。”
　　“好吧，好吧，”迪克识相地站起了声，他没有再继续顶风作案的意思：“我这就去睡觉，阿福。”
　　目送着换下制服的迪克灰溜溜地回房间睡觉，阿福的视线落到了还泛着荧光灯电脑屏幕上。
　　他的视线凝固了几秒，阿福手扶了一下隐藏耳麦，低声地回答着耳麦那端的发问，说：“……我很难确认这是不是一个坏消息，老爷。”
　　……
　　……
　　第二天，上午。
　　熬夜又血虚的路加维尔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他才艰难地从被窝里挣扎着爬起来。
　　“啊，要不是还要想办法接触德雷克……”
　　路加维尔咬着绷带的一角，笨拙地给刚换药的左臂重新包扎，他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要我说，今天就直接逃课算了。”
　　【没有如果，亲爱的玩家。】
　　已经和路加维尔混熟的系统无情地说：【你才刚刚度过了一个没有课的周六周天……更何况你才刚刚上了一个周的课，现在就开始想逃学也太早了一点吧？】
　　“你不懂统子。”路加维尔艰难地打了个蝴蝶结，沧桑又沉重地说：“上课这种事情，哪怕只是刚坐进教室，就足以让人昏昏欲睡。”
　　【？】
　　【上课你都觉得累，那你为什么打起工来劲头十足？】系统疑惑道：【打工难道不比上课更消磨意志吗？】
　　“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路加维尔老神在在地说：“所以我才说你不懂啊，统子……”
　　路加维尔从枕头下摸出了自己鼓囊了不少的钱夹，高兴地又数了一遍。
　　路加维尔被迫起床的郁闷成功被钱包里多出来的不菲加班费抵消了——这不仅仅是他应得的双倍工资，还包含保罗大叔因为他受伤而慷慨给予的一大笔安慰金。
　　路加维尔：听我说，感谢老板！（大声）
　　将充实起来的钱夹重新妥帖地放好，路加维尔哼着‘午夜笑话’的bgm精神抖擞地洗漱上学去了。
　　被路加维尔用‘你不懂’反复糊弄的系统：当我打出这个问号，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jpg
　　……
　　……
　　在路加维尔正在为了今天该怎么接触提姆·德雷克，为尽量多地赚取生命点数而启程前往学校的时候……
　　从韦恩庄园驱车前往哥谭大学的提姆·德雷克也在思考类似的问题。
　　*
　　提姆·德雷克自从被迫接管韦恩集团的重任后，他就很难再享受空闲的个人时间了。
　　哪怕是把夜晚的工作放在了一边，提姆仍旧是从起床开始就一直埋在文件堆里，直到下午三点钟他才终于处理完了韦恩集团积压紧急的文件。
　　将其他不着急的文件堆在一旁，提姆又确认了没有漏交的作业，他这才把自己陷进了椅背里，有闲情好好享受逃过了阿福搜捕的手磨咖啡。
　　在得到第一次检测结果之后，迪克又把人体骨骼关键点检测的程序设计经过多次检查复核。
　　确认无误以后，提姆·德雷克又用目前所有能找到的路加维尔图像——连同监控视频截图在内——都拉出来跑了好几遍程序。
　　最终他不得不承认，人体骨骼关键点检测的计算结果没有出错。
　　虽然单靠一个人体骨骼关键点检测的计算结果，并不能就此认定路加维尔·格雷森和布鲁斯存在亲缘关系……
　　但不得不说，这已经足够引起他们所有人的重视了。
　　一旦路加维尔和布鲁斯的亲缘关系被证实是真的，那么许多的问题将接踵而至。
　　事实证明即使有达米安的例子在前，风流多情的韦恩老爷以及他的养子们对从犄角旮旯里再冒出来一个不知道哪来韦恩亲生儿子的接受能力，仍旧没能强到哪里去。
　　虽然达米安无论是价值观还是抚养权都要比一般的孩子复杂很多，但是……他至少还是一个孩子。
　　可路加维尔虽然还不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但他的心智、情感以及三观无疑已经趋近成熟了。
　　如果布鲁斯仅仅是哥谭市的首富多出来一个私生子根本没什么，毕竟他连养子都收养了好几个了……
　　可问题是布鲁斯·韦恩还是哥谭传说中的黑色阴影，蝙蝠侠。
　　而他的孩子们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是蝙蝠系的蒙面义警，连还在上小学的达米安都不例外。
　　显而易见，该怎么对待这位‘韦恩’即将将成为接下来韦恩家最要紧的问题。
　　当然，不论如何，尽快拿到路加维尔的生物检材，进行更确切的DNA亲缘鉴定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本学期已经没必要再前往学校的提姆在用完午餐后，便决定驱车前往学校：他当然不仅要拿到生物检材，那太容易了。
　　比起这个，尽可能多地了解路加维尔更多的情报，并且以‘提摩西·德雷克’的身份与对方结识才是重点。
　　——而不是像现在，停留在寥寥无几的纸面经历。
　　从路加维尔的户籍档案和学籍信息上来看，他没有任何亲人，更甚者不仅没有任何可以入手调查的亲密关系，连朋友都是一个都没有。
　　路加维尔唯一称得上熟悉的人，竟然是两个周前才认识的汉堡店厨师。
　　这根本不合理。
　　特别是在提姆和路加维尔接触过两次、清楚了他的性格之后——路加维尔会没有朋友简直是最大的笑话。
　　无论是他的外表，还是谈吐性格，提姆能够肯定：只要路加维尔想，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更何况撇去性格不谈，连达米安都有个能每次都和他吵架，又和好的乔纳森做朋友呢。
　　甚至，就连小丑在当年在第一次发飙杀人前，都好歹还有个能说得上话，互相同情的侏儒同事盖瑞。
　　不说路加维尔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没有朋友，他本身人际关系干净的就根本不符合常理。
　　目前开来，这最可能和他消失的前十六年档案有关……
　　提姆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不论是因为什么，他们现在都必须得搞清楚了。
　　不管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路加维尔目前刚好和他同在哥谭大学读书。
　　成为路加维尔的朋友，在现在看来显然是了解他的最有效和方便途径——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更何况，他确实挺喜欢这家伙的性格的。


第8章 路加维尔：好耶，进展神速！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一拉出来路加维尔的课程安排，提姆才发现他们这个周只有寥寥四五次的重合课程。
　　这样可不行……
　　提姆将车停进了预留车位里，他严肃地想道：看来就得想办法尽量多的‘偶遇’了。
　　……
　　……
　　傍晚，哥谭大学。
　　等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半天，路加维尔才慢吞吞地收拾好了根本没打开过的书包。
　　为什么……
　　为什么今天他按照从其他同学那搞来的‘韦恩少总裁’课程安排、蹭课蹲点了一整天，却没看见过提姆·德雷克一次？
　　难道真的像传言里说的一样，提摩西·德雷克这学期的学分早就修够、大都已经提前结课了吗？
　　路加维尔叹着气拉上拉链，他背起书包，步伐沉重地走出来的教室。
　　……提姆·德雷克总不可能恰好就只有一门西班牙语还需要考试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路加维尔就只觉得本就黯淡无光的未来，简直是一片漆黑了。、
　　那岂不是……
　　他能想办法去韦恩庄园或者韦恩集团楼下偶遇了吗？
　　万一……
　　路加维尔忧心忡忡地拐进向左边走廊：万一到时候他也没能找机会和提姆搭上话该怎么办？难不成要想办法再去试试偶遇红罗宾吗？
　　可是红罗宾的行踪不定，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比德雷克还要难偶遇的角色……
　　刚迈出教室，往左侧转身的路加维尔就被忽然从右侧视线盲区里冒出来的人，给直接撞了个踉跄。
　　路加维尔的身体本就比一般人数值低，昨晚又熬夜打工，还受了伤。
　　再加上路加维尔被撞的时候刚好抬脚迈步，此时被人一撞他根本稳不住平衡。仓促间，路加维尔竭力后靠着维持平衡，他的左肩‘咚’得一声闷响撞在身侧的门框上。
　　路加维尔全靠肩胛摩擦着墙壁堪堪止住了前冲的惯性，他才勉强没有狼狈的摔倒。
　　“砰”得一声，路加维尔半挂在左肩上的书包也和对方洒落一地的纸张一样，慢了半拍儿地挣开了他的臂弯和手腕砸在了地面上。
　　“嘶……”
　　路加维尔本就受伤的左肩这一下更是撞得发疼，他好险才抿紧唇咽回去了呼痛音。
　　【呜呜呜，统子，我好痛，我打赌伤口绝对要换绷带了……】
　　路加维尔疼得面目扭曲，他缓过神后便忍着疼低头地弯腰捡起了掉落的背包，头也不回的就想要迈步离开。
　　【那怎么办？你还是别心疼那点钱快点去医院吧，】系统难得严肃地道：【伤口如果再撕裂，你肯定是需要缝合的……】
　　【好吧，我现在就去卫生间拆开看看……】
　　路加维尔心疼地哽咽道：【要是真的撕裂了，我就去医院。】
　　“啊！抱歉！！我——”
　　提姆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因为路加维尔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卡在了嗓子里。
　　提姆很快反应了过来，他没再理会地上那摊本是准备用来拖延对方脚步，意图能解锁后续接触的道具，直接改变策略上前一步，抬手强行拦下来了对方。
　　“你还好吗？非常抱歉，我刚才看到你的肩膀好像撞到了——”
　　虽然对方很快就松开了，但是被人贸然拽住手腕，还是让心不在焉和系统对话、只想赶快去查看伤势的路加维尔皱起了眉，停下了脚步。
　　路加维尔蹙眉转身，他却惊愕地发现追上来的人有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他今天惦记了一整天的提摩西·德雷克：“……德雷克？”
　　路加维尔的神情冷淡，静湖似的眼睛望向他时像透着幽光，他的鼻梁笔挺，唇瓣显出淡淡的红色，这让他远比照片上，幽暗夜色里更加生动鲜活。
　　——他正注视着自己，一瞬不转。
　　提姆忽得听见耳边响起了剧烈的心跳声，愣了几秒他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
　　“嗯？你是……路加维尔？”
　　提摩西在看见他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他像是很快回忆起了路加维尔的名字，继而道歉说：“抱歉，我刚才没有注意看路……我看你刚才好像磕到肩膀了？”
　　“没关系，我没什么事……”
　　路加维尔一下就定在原地了，心头陡然升起了被送上门来的‘重要观众’砸中的惊喜：【统子，呜呜终于等到他了，我们今天总算是没白来！】
　　虽然提姆是有意和路加维尔‘凑巧’相遇的，但是场面的狼狈和路加维尔的反应完全超出了提姆的预料。提姆刻意收敛了力道，手上又没有用力，才导致他手里的纸张散了一地。
　　可路加维尔的状况却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不只是他差点直接被自己撞得跌倒，更是因为他完全不给搭话机会的冷漠。
　　刚才提姆伸手拦下他时，路加维尔面无表情地扫向他的时候，提姆差点以为对方会直接甩手走掉。
　　……这可和夜晚的路加维尔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提姆弯下腰去捡洒落的纸张，余光睹见路加维尔也蹲了下来：还好，还好。
　　和路加维尔头对头地飞快捡起了散落的道具，提姆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幸好加维尔停下来了，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路加。”
　　提姆伸手接过来了路加维尔递给他的纸张，他一边感激地说，一边快速地抓住了机会，想要进一步地拉进和路加维尔的关系：“……我是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路加？”
　　提姆看见路加维尔停顿了一下，飞速地点了点头：“嗯！我的意思是当然可以。”
　　“那你可以叫我提姆，”提姆当即重新找回来交流的节奏，他笑容亲近地靠近了路加维尔：“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
　　朋友？
　　路加维尔顿时意识到改变称呼应该是和提摩西拉进关系，成为朋友，获得更多生命点数的重要一步。
　　路加维尔比上次更快的点了点头，他像是生怕提姆改变主意一样，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好啊，提姆——乐意至极。”
　　很好，进展非常飞速！
　　“你要去餐厅吗？我正好也要过去，不如一起吧？”
　　说话间，提姆已经自然而然地捧起怀里的文件站到了路加维尔的身侧。
　　提姆没等路加维尔回话就迈步往餐厅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同路加维尔继续说话：“差点忘记了，刚刚我太粗心了，实在抱歉……你有撞到哪里吗？”
　　路加维尔慢了半拍才反应了过来，他只得一边回话一边跟上提姆和他一起往餐厅走：“当然可以，我很愿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一下进展得特别迅速，又特别顺利。
　　——当然，路加维尔对此乐见其成。
　　路加维尔快步追上提姆和他并肩而行，他一笔带过了隐隐作痛的左肩，语气轻快地说：“我没什么事啦……哦对了，给你这个……”
　　“你的文件……”
　　说着路加维尔伸手拉开背包的侧兜拉链，他摸出来了一只燕尾夹递给了疑惑的提姆，推荐说：“用这个夹起来会好一点。”
　　笑容灿烂的路加维尔亲和力简直拉满，和布鲁斯相近的脸上呈现出了神似天真亲和。
　　一瞬间，提姆有点愣神，他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年轻时候的‘哥谭甜心’。
　　心里念头闪过，提姆脚步放缓和路加维尔并肩走在一起，他几乎和路加维尔肩膀挨着肩膀问：“路加，你中午打算吃点什么？”
　　“……我还没有想好。”路加维尔回答说。
　　其实是想好了的，为了控制生活花销都是自带午餐的，但是路加维尔今天中午的午餐是他的拿手搭配。
　　夹着酸黄瓜片的厚切面包片，现在正裹着保鲜膜被塞在了他的书包里。
　　但是，路加维尔当然不会这么说，能和提姆一起吃午餐，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天气还冷，他的冷餐就算是常温放上一天也不会坏掉。
　　比起他放到明天也能继续当午餐的冷餐，显然还是餐厅里热腾腾的通心粉和肉食油炸食品更让有诱惑力。
　　他不是吃腻了口味单调的冷餐，更不是因为提姆一提他就有点犯馋，禁不住诱惑想要吃一点正常的、热腾腾的午餐……
　　绝对不是！
　　“那你今天的午餐，可以让我请吗？”
　　被提摩西活泼的蓝色眼睛注视着，很难让人说出的拒绝话：“……就当是弥补我刚才的冒失了。”


第9章 杰森·陶德
　　提摩西年轻又英俊，他很像是那种幸运儿——什么都拥有，自信清新又富有魅力、能轻易让人心生好感。
　　路加维尔没想到，他苦思冥想了半天的机会，就这样送上门来了！
　　他不仅顺理成章地和提姆·德雷克认识了，还获得了和他共进午餐，继续接触的机会！
　　路加维尔本来以为自己今天的运气很差，但事实证明，他今天走运的不得了！
　　别说是提摩西友善地提议要自己请客了，就算是提摩西希望他来买单，他都会咬牙答应下来的。
　　【统子，你听见了吗？】
　　路加维尔可耻地心动了，路加维尔的心脏砰砰砰，他难以置信地向系统确认说：【他说不要钱！他说免费的！】
　　【你肩膀不疼了吗……？】系统道：【而且，德雷克说的是他请你……】
　　【嘶，统子你别提醒我，我刚控制不去想……】
　　路加维尔抱怨了一句，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白嫖午餐上，试图靠多巴胺来镇痛：【再说，提姆这话不就是我能吃免费午餐的意思吗！】
　　【哥谭的好人还真是多啊……】
　　路加维尔舌尖抵住上颚，抑制住了因为疼痛想皱眉呲牙的冲动。
　　【昨天有红罗宾见义勇为，救了我一命还给了我不少的故事值。】
　　路加维尔自我催眠地道：【今天有提姆不仅要送我故事值，还要免费请我吃饭！】
　　系统：【……算了，你记得一会儿去餐厅洗手间，抽空包扎伤口。】
　　【可恶，说了不要提醒我了啦！】路加维尔第一次单方面屏蔽系统结束了对话。
　　“可以吗，路加？”
　　提姆坚持不懈地再次询问：“就当是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好吗？”
　　路加维尔立刻一口答应了下来：“当然，你不需要为此道歉，但我非常乐意和你共进午餐。”
　　“太好了。”提摩西笑容灿烂了许多，说：“当然很方便，这是我应该做的——权当是庆祝我认识了一位不错的新朋友。”
　　被盖章的新朋友·路加维尔犹豫着有没有必要的那句‘不然……还是我买单吧’，就这么顺利成章的咽了回去。
　　算了……
　　见提姆似乎是真心实意为了他能够答应让他买单而高兴，路加维尔遗憾地和系统再次强调说：【不是我心疼钱，主要是我觉得现在不应该让他扫兴，既然他想请我吃饭，我直接答应才是最好的。】
　　系统：【嗯嗯，好好，知道了。】
　　路加维尔：【？你怎么还不信？】
　　于是，想证明给系统看他一点也不吝啬的路加维尔一直等到他被提姆肩并肩地领进餐厅里，找好位置坐下，拿到了热腾腾的午餐——路加维尔都没能找到机会把‘还是AA吧’这句话说出来。
　　虽然不排除他有一点纠结的原因在，但每次在路加维尔踌躇着想要开口的时候，提姆都能恰到好处的打断他。
　　等午餐都用完了……
　　提姆都已经把他的家庭成员，向往自由的兄长们、非常有主见的弟弟以及永远不着调的父亲给路加维尔介绍一遍，开始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了。
　　路加维尔却硬是没能找到机会，开口和提姆谈及自己想要‘AA’或是请客的想法。
　　路加维尔挑眉：【你看，这就不能怪我了，是他非要请客的。】
　　系统：【……你有时间在意这个，不如搭理一下你的左臂。】
　　“……所以，布鲁斯就算是哪天突然和我们宣布‘你们又多了一个兄弟’我也一点不觉得奇怪……”提姆开玩笑地说道。
　　啧……
　　系统怎么就不信呢？
　　路加维尔眨着眼睛望着坐在餐桌对面的提姆，他手里的叉子把剩下的最后一点意面插了又卷，就是怎么都不往嘴里送。
　　花这点钱能和重要观众一起吃饭增进关系，他还是愿意出的。
　　路加维尔还是分得清轻重的，比起在哪里都能赚取的货币，只能从重要观众处获得的故事值显然更重要。
　　再说他只是喜欢看着存款增加，又不是掉进了钱眼里。
　　‘迟钝’的提姆像是终于察觉到了路加维尔似乎有话想说，他蓝色的眼睛映出路加维尔的时候，是明快又富有感染力的。
　　提姆体贴地开口询问说：“你是想要说些什么吗，路加？”
　　“哈哈，被你发现了。”
　　路加维尔知道提姆似乎不太想让他平摊餐费，于是他换了个说法问道：“嗯，我是想问问，不知道明天尊敬的提姆先生能不能再给我个一起共进午餐的机会……”
　　“当然，这次要换成我请客。”
　　虽然路加维尔还是会有点心疼花掉的钱，但是提姆·德雷克绝对物超所值！
　　——毕竟仅只是和提摩西相遇用餐的这么一个中午，路加维尔就发现他面板上的生命点数一下多出来了整整五点。
　　“当然可以。”
　　提姆表情变得明朗，他是很爽快地回答说：“为什么不呢？我刚好还想要和你分享我最喜欢的小点心……明天能够一起用餐，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提姆朝着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我敢保证，你会喜欢它的。”
　　“哇哦，”路加维尔的声音欢快地说：　“那我可要从现在开始期待了……”
　　【统子，统子，你现在信了吧？】路加维尔表面上说着期待，在心里却迫不及待地问。
　　系统：【……呵呵。】
　　提姆拿出了手机在路加维尔眼前晃了一下：“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路加维尔回过了神，他及时地笑了起来：“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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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午夜时分。
　　路加维尔刚做完兼职回到公寓，他轻按着劳累过后隐隐作痛的左肩伤口和系统抱怨伤口好的太慢，却被系统以【自作自受】怼了回来。
　　寻求安慰无果的路加维尔一瘪嘴，高冷地闭了麦，他用力踩上了台阶发出腾腾的踩踏声。
　　【幼稚。】系统说。
　　路加维尔憋住了回话的冲动，冷漠地一声不吭摸黑上楼。
　　路加维尔租住的公寓靠近犯罪巷，在这个区域的房子只要灯泡一装在天花板上就立即会被窃贼偷走。
　　而楼道墙壁上被打碎的紧急出口灯箱，也早就不再能发出绿色的光亮。
　　此时夜半，唯一的光亮是从顶楼拱形石灰上镶嵌的彩色玻璃上透出来的极淡月色，路加维尔只能模糊地看见楼梯扶手的轮廓，根本看不清脚下的台阶。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翻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在手机光芒的探照下拾阶而上。
　　【呼……一想到明天还要早起就感觉已经精疲力尽了。】
　　路加维尔憋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憋住，他拖着沉重地脚步和系统抱怨道：【要不是早就和提姆约好了明天要一起参加志愿活动，我明天一定要睡死在床上。】
　　路加维尔的任务进程空前顺利，虽然只是和提姆·德雷克认识了一个多星期，但他们的关系却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突飞猛进。
　　等系统反应过来的时候，提姆·德雷克就已经养成了和路加维尔每天中午一起去餐厅的习惯，甚至还会主动给路加维尔时不时带上餐后甜点什么的。
　　不仅如此，明明没有相关记忆，但路加维尔还是极快地适应了大学生活，他不仅加入了提姆所在的志愿社团，甚至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活动策划。
　　路加维尔主动参与进了社团策划工作后，成功‘以权谋私’地将自己和提姆在明天的公益志愿活动里分到同一个地点。
　　系统一反常态地没有吐槽路加维尔明明知道自己要早起还非要继续兼职的安排，而是冷淡地说：【你暂时已经不会有生命危险了，暂缓故事值的获取也没什么。】
　　【你说得对……】
　　路加维尔生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他就跟刚才没和系统拌嘴一样地嘟囔道：【但是我只要攒够三百点贡献点，就能够解锁二阶段的新手任务了，还是一鼓作气吧。】
　　路加维尔现在只完成了【找到NPC办理哥谭大学办理转学手续】的一阶段任务，至于二阶段的后续任务则是因为积分不够而尚未解锁。
　　系统闻言没再回应他。
　　就在路加维尔刚转过身踏上阶梯，一个无比显眼的黄色光标【重要观众】就以一种不容忽视的亮度从楼梯上方慢悠悠的飘了上来，强势地闯进来路加维尔的视线。
　　【重要观众】几个单词像是唯恐路加维尔看不见一样，黄色的光标在微暗的楼道里散发着堪比三百瓦聚光灯的光芒，晃得路加维尔差点落泪。
　　突然的强光刺激让路加维尔眼前一片黄斑，他逃也似地移开目光，连忙眨动了好几下眼睛，路加维尔才勉强重新恢复了视力。
　　昨天晚上他的视力受限，还没能看个清楚，提示光标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但现在路加维尔是好好看了个一清二楚……虽然没有了【重要观众】一惊一乍的提示音，但是系统这个真·亮瞎人眼的提示光标也确实没有好到哪里去。
　　【统子，你不然还是重新恢复系统提示音，】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他合理怀疑这是系统的报复：【把这个刺眼光效提示给关了吧……】
　　【。】系统：【呵呵。】
　　路加维尔谨慎地重新望向楼上刚刚光标闪烁的方位，果然没有再看到那刺眼的亮光了。
　　【叮咚……检测到[重要观众]杰森·陶德……】
　　不同于先前的灵活，略显呆板的系统提示音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了起来，让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第10章 新的任务
　　伴着耳边重新响起的提示音，路加维尔这才看清了差点闪瞎他的罪魁祸首，是个一看就很不好惹，能打两条街的高大男人。
　　杰森·陶德，路加维尔记下了他的名字。
　　他借着上楼好奇地探身看向了楼梯上方的杰森·陶德，发现他长相帅气，还有一双让人难忘的绿眼睛——绿眼睛的人其实不算少，但是放在杰森·陶德身上，就有了种特别的韵味。
　　碎发贴在他被汗水微微浸湿的额前，杰森·陶德一头黑发里还有一缕挑染的白毛，看起来让他生人勿近的同时又多了点痞气。
　　杰森·陶德身材很高挑，肩膀宽厚整个人看起来健美但不笨拙，他的穿着打扮得都很随意看起来也不像是提姆·德雷克那种高端货，但整个人看起来却莫名奇妙得很cool。
　　路加维尔拿着自己遇见过的【重要观众】和杰森·陶德比较了一下，觉得说不准系统挑人是看脸——好吧，红罗宾没有露脸……那大概是看气质？身材？
　　路加维尔念头浮动间，杰森·陶德就已经敏锐地扫向了他，他似乎对他人视线异常敏感。
　　——即使路加维尔只是匆匆督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和杰森·陶德对上视线，在对方警惕的打量下，路加维尔无端有了种做坏事被抓现行的心虚感。
　　“我叫路加维尔，”路加维尔连忙打招呼道：“路加维尔·格雷森。”
　　杰森·陶德挑眉：“嗯？”
　　杰森·陶德看起来就很不好惹……说不定脾气也不太好，他可不想被当成什么不怀好意的家伙挨一顿。
　　在哥谭，管好你的眼睛显然是和陌生人不发生冲突的最有效原则。
　　但路加维尔还是硬着头皮和对方打起了招呼，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位可是他不能忽视的‘重要观众’：“我刚搬来过来不久，就住在你的隔壁。”
　　心里叫着糟糕，但路加维尔友好地笑道：“之后还请……”
　　杰森·陶德在路加维尔开口自我介绍的时候就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径直越过他下楼，可就在路加维尔即将与杰森·陶德擦肩而过的时候，意料之外的提示音骤然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警告！警告……】
　　【……检测到轻度污染气息！请玩家注意警戒！】
　　……轻度污染气息？
　　这是一个路加维尔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词，他一脸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叮咚——！恭喜玩家触发任务[清除污染]……】
　　一连串的提示声接二连三的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起，炸弹一样尖锐地在他的脑袋里炸开，震得他完全忘记了继续迈步，直愣愣地停在了楼梯拐角处。
　　【任务说明：在该世界检测到未知污染……请您及时采取措施，清理消化……】
　　【警告！一旦玩家拒绝任务，任由污染物扩散，将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为了您的身心安全和生活环境着想，请尽快完成清理工作。】
　　【正在扫描附近污染辐射浓度……正在检索被污染辐射点……】
　　高频又紧凑的提示音让一脸好几天熬夜打工的路加维尔头晕脑旋，嗡嗡的耳鸣从他的颅内倒旋至耳蜗，轰得路加维尔脚下踏空，一个踉跄向前栽倒。
　　【任务详情：净化污染点（0/3），摧毁收容污染源（0/1）……】
　　平直的提示音在路加维尔的耳朵里变化成无意义的重复噪音，一股信息就像是电钻一样冲进了路加维尔的大脑里，让他陷入了短暂的眩晕。
　　【……已收录一号污染辐射点[杰森·陶德]……请玩家尽快找到其他辐射点，预计辐射污染点将大于等于三……】
　　以至于路加维尔被人拽着后脖领子拉起来，得以勉强维持平衡的时候，脑袋都还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
　　“你怎么了？”
　　【……请玩家尽快确认并净化其余辐射点，找到污染源……】
　　昏沉间，路加维尔模糊地听见了杰森·陶德不耐烦的询问声：“……你现在能听见我讲话吗？”
　　……
　　杰森·陶德今晚要去调查前段时间跟进的人口失踪，谁知道他刚一出公寓就发觉了有人在打量他。
　　——是个一看就热情过头，天真到还没有经历过哥谭毒打的年轻男孩。
　　说真的，这种人不像是会出现在这栋楼梯地毯都被磨烂的廉价公寓里的，出现后通常也会很快消失……
　　要不然就是活不久了，要不然就是被哥谭的阴影底色同化了。
　　路加维尔一开口介绍自己，杰森就猜出来他应当是租住了老查理公寓的租户了。
　　老查理的房子几次倒手都是因为发生了火灾、或是租客因为抢劫横死——距离上次被租出去已经空了有段时间了。
　　本来就有人传出‘撒旦’诅咒的谣言了，老查理又一直咬死了不肯降价太多给那些不像样的‘流浪汉’居住……杰森·陶德还以为见不到它有人住进去的那天了。
　　一看就知道这个黑发蓝眼的家伙是个自来熟，杰森本来不想理会这个自称‘路加维尔·格雷森’家伙，和他发展什么良好的邻里关系。
　　在哥谭——特别是夜晚还会进行夜间活动的红头罩杰森来说——和邻居变得熟悉只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眼下，‘麻烦’确实和他的新邻居一起如期而至了。
　　这种情绪在杰森伸手揪住了路加维尔的兜帽，扯着衣领把他拎了回来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杰森真心实意地觉得今天他的运气可能确实不适合出门。
　　……真麻烦。
　　【路加维尔？路加？】
　　系统连续的询问声在路加维尔耳边朦胧的响起，遥远的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似的，虽然还是一样的没什么起伏，但路加维尔总觉得似乎听出来了点统子哥的担心：【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喂，你怎么回事？”
　　杰森问：“能听见我说话吗？”
　　路加维尔脚步不稳地抖着手扶住了掉漆的扶手懵了半天，他才脸色发白地道谢说：“谢谢……我没事了，好多了。”
　　【……这是怎么回事，统子？】
　　见路加维尔终于恢复了清醒，应该不会再像刚才一样差点从楼梯上一头栽倒下去了，杰森·陶德才绷着脸松开了手。
　　“走路注意点，小子。”


第11章 地狱级任务难度
　　差点从楼梯上进行一个‘斜坡’运动的路加维尔丝毫不介意杰森的冷脸，他感激地对着已经错步绕开他大步下楼地杰森道：“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杰森·陶德根本没停步，路加维尔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溶解在楼梯拐角处的漆黑里了，他看起来全然懒得理会这个随手捞了一把的年轻邻居。
　　【您还好吗？】
　　【非常抱歉，所有的提示和警报系统在此之前都没有应用过……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我刚刚自查了系统库，优化了一遍全部的默认设置……】
　　【……我很抱歉。】系统的声音在路加维尔耳边最后道。
　　等路加维尔压下汹涌的眩晕感的时候，杰森·陶德已经完全不见踪迹了。
　　【没关系……我缓缓就好了。】
　　路加维尔压抑着吐出来口气，系统识趣地沉默了下去，没有再打扰他。
　　少顷，路加维尔只是靠在墙壁上恢复了一会体力。
　　略做停顿以后，路加维尔便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强忍住眩晕回到了家里。
　　……
　　打开了卫生间的亮灯，路加维尔拘起了捧凉水洗了把脸，他才勉强恢复了精神，询问起了刚才触发的任务。
　　【刚才触发的任务是怎么一回事？辐射污染是什么？‘污染源’又是什么东西……？】
　　路加维尔回忆着之前听到的任务提示，询问道：【我要怎么找到并清除它们？】
　　【污染是源自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入侵，这种能量一旦对本世界产生影响，就会形成‘辐射’……而‘辐射污染’只能由您进行清理净化。】
　　【如果您对此置之不理，会导致它们不断地扩散壮大，重则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稳定。】
　　【经扫描确认杰森为被污染源辐射源，受到了污染……您只需要花费一定的生命点数就能够清理杰森·陶德身上的污染。】
　　【您可以把清理污染当做是随时可能触发的随机任务。】
　　系统娓娓地回答道：【您获得的生命点数可以兑换清除道具，用来清除消灭它们，因此才建议您能够尽量多的获取故事值和生命值。】
　　路加维尔动作一滞：【生命点数？】
　　每获得一点故事值会让路加维尔额外获赠一点生命点数，虽然路加维尔现在也没有搞明白故事值有什么用处，但生命点数的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了。
　　虽然系统说消除污染只是【随机任务】，但显然‘世界被污染影响得不稳定’听起来可一点也不妙。
　　路加维尔显然不可能坐视这种情况的发生，可问题是‘生命点数’顾名思义是和生命有关的点数。
　　事实上一点生命点数就代表着10天的寿命，路加维尔能够活到现在，全靠他这些天辛辛苦苦和提姆打卡刷出来。
　　可就算是这样，算上他刚才和杰森·陶德碰面获得的零点一生命点数——路加维尔这段时间算去已经用掉的也不过还剩下了十九点七点生命点数，折合六个多月的生命……
　　六个月听起来不少，但作为‘生命’的倒计时，实在是让人没安全感了一点，特别是对于才攒出来了一笔小金库的路加维尔来说。
　　路加维尔没想到清除污染辐射竟然会消化寿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路加维尔拧开水龙头，接了杯水，他一边挤着牙膏一边问：【那我清除污染完成任务后会给予一定奖励吗？至少……应该能把我消耗的生命点数弥补回来吧？】
　　【可以，您放心这一点是绝对没问题的。】系统保证道。
　　路加维尔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继续问：【清理掉杰森·陶德身上的污染辐射需要多少？其他的污染物该怎么才能找到？】
　　【根据计算至少需要3点生命点数才能清除杰森·陶德身上的辐射污染……】
　　系统道：【系统可提供其他污染大致方位区域，您可在标记区域自行购买污染探测仪，进行搜索。】
　　【污染探测仪？】
　　路加维尔警惕地道：【这个要多少生命点数？】
　　【污染探测仪需要花费两点故事值进行购买，并不需要额外消耗生命点数。】系统回答说。
　　路加维尔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消耗生命点数就没关系，反正他现在攒的故事值也没有其他用处。
　　还好，三点生命点数，这比路加维尔预料中的花费要少很多。
　　但路加维尔很快就又抿紧了唇：任务提示里说至少是有三处污染辐射需要清理，除此之外清除最后的污染源也肯定需要不菲的生命点数。
　　哪怕每次都和杰森一样只消耗三点生命点数，三处感染辐射，加上最后的污染源头，也要十二点生命点数，也就是至少要消耗路加维尔四个月的生命。
　　不过……
　　路加维尔放好了牙具，又洗完了脸，他将脑袋埋在毛巾里逃避似地想着。
　　——不论怎么样，这都不是他今晚能够完成的任务，明天他还要早起和提姆前去教堂，一切还是等明天结束社团活动后再研究吧。
　　【您要现在购买扫描雷达吗？】系统询问道。
　　【先这样吧，等明天回来再说吧。】
　　路加维尔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
　　刚刚眩晕的后遗症和直涌动困意，让路加维尔强撑着洗漱完就一头栽倒在了床榻上，浑浑噩噩地昏睡了过去。
　　……
　　……
　　次日的傍晚，忙碌的城市里开始亮起了夜灯盏盏，道路上的车流也逐渐多了起来。
　　哥谭市一座老旧的哥特式教堂后院仓库里，发黑的灯泡同样被拉亮了。
　　路加维尔坐在已经空了大半到物资箱旁的一张长凳上，核对完了最后的物资数据。
　　见提姆还没有回来，路加维尔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表格，仰着脑袋发了会儿呆。
　　教堂厚重幽深的交叉尖拱倒映在路加维尔深蓝的瞳孔里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幻影。
　　发了会呆，见提姆应该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他晃了晃脑袋，索性向系统询问起了昨晚被搁置的话题。
　　【统子，你说我今晚提前买好披萨当做是感谢，在晚饭前送给杰森·陶德……】
　　路加维尔问：【再趁这个机会接触他，把污染辐射处理掉怎么样？】
　　反正路加维尔不会对污染影响到世界稳定的可能性，坐视不理。
　　再加上，杰森·陶德昨天晚上不论怎么说都算是帮了他一把，他眼下的生命点数也还算充裕……
　　既然如此，路加维尔不打算过多耽搁了，决定今天就先把杰森·陶德身上的污染辐射找机会清理掉。
　　【这个……】
　　没想到一向积极鼓励路加维尔完成任务的系统却卡壳了：【可能比较不太好实现……】
　　【嗯？】
　　路加维尔的动作一顿，他不动声色地询问道：【你指的是——将披萨作为谢礼送给他，还是处理辐射？】
　　【披萨当然不是问题，只不过……】
　　系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您如果想要清理辐射污染，需要通过您获得的新手装备·净化手枪……】
　　系统为难地回答说：【只有您使用花费生命点数购买净化子弹击中被辐射污染的目标……才能够清除目标身上的辐射污染……】
　　听到这里，路加维尔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系统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通过初步计算……您至少需要击中杰森·陶德一次，才能够完整地清除掉杰森·陶德身上的污染辐射。】
　　【……】
　　路加维尔幽幽地问：【这么说那把手枪其实只是清理污染的道具？那它应该不会在清除污染的时候……对人类造成伤害吧？】
　　【这一点您完全不需要担心。】
　　系统立刻理解了路加维尔的顾虑，说：【净化子弹只会对辐射污染有效，完全不会误伤携带体，甚至对于中弹人类还会有着一定的增益作用的。】
　　就算是这样……
　　路加维尔哽住：这次任务的难的也实在是过分了，不管怎么看路加维尔也完全不觉得他现在能完成这个任务。
　　【真的只能用枪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路加维尔心怀侥幸地问。
　　路加维尔沉痛地回忆了一下杰森·陶德的健美的体格，再结合对方一只手就能拽着他的后兜帽把他轻松地从楼梯上拎回来的事实……
　　杰森·陶德，他看起来真的长了一张非常能打的脸，各种意义上的。


第12章 西慈善医院
　　而他。
　　路加维尔一低头就看到了他能看见青色血管的苍白手腕。
　　即使他尽可能地高估这具拎着购物袋爬几层楼就气喘吁吁身体的武力值，但和他的邻居一比，路加维尔还是觉得前途一片漆黑。
　　【抱歉，】系统道歉的话语成了压倒路加维尔希望的最后一颗稻草：【暂时没有其他的清除办法呢。】
　　好，好得很。
　　路加维尔现在十分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在生命点数耗尽前完成任务了。
　　且不说路加维尔现在都不知道那把手枪到底该怎么瞄准、射击，他对着固定靶、移动靶以及对象是杰森·陶德的时候能打出多少的准确率。
　　单是看昨天晚上杰森·陶德表现出的警惕性、反应力和身体素质，他如果真的带着手枪找上门去……恐怕都来不及掏出枪来瞄准，就会被直接撂倒。
　　没人报警，哥谭的警察可不会多管闲事到因为别人防卫过激，而找上门来……
　　说不准，路加维尔最后还会被那个一看就超级不好惹的任务对象，给直接沉到哥谭码头里。
　　就算他侥幸能够击中对方心脏，仅用一枪就干脆清理了杰森·陶德身上的辐射污染……
　　路加维尔换位思考，他以己度人地意识到：至少，换做是他，他可不会就这么好脾气地放过一个莫名其妙跑过来，‘砰砰’朝着自己放两枪空枪的家伙。
　　所以……
　　这到底是什么设计鬼才，才能想出来的消除污染的方式？
　　路加维尔头疼地想到：你哪怕是把近距离手枪换成一把狙击枪也让他好过面对面短距离硬刚啊？
　　——如果能远程狙击，他至少只需要担心命中问题，而不必像现在一样还要为了怎么逃跑而绞尽脑汁了。
　　不论怎么想……
　　路加维尔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清除任务的难度都超纲了吧？
　　路加维尔：呼吸困难.jpg
　　【系统……】
　　思索无果，路加维尔做了一个深呼吸，自暴自弃地幻想说：【假如我把手枪藏在披萨盒下面，等杰森·陶德开门，砰砰朝他连开两枪，顺利命中消除了污染……】
　　系统：【嗯？】
　　【你说……】
　　路加维尔苦笑了一声：【我再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玩笑，然后他哈哈一笑就放过我不再追究……】
　　【你觉得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
　　系统像是被路加维尔的极限假设烧宕机了。
　　卡顿了一会儿，它才尽可能的委婉说：【如果没有头绪，你可以先搁置任务一段时间，现阶段的辐射污染暂时还不会对杰森·陶德本人造成什么根本性影响。】
　　路加维尔将手里数出来的钞票又重新叠好塞进了钱夹里，他打消了要今晚上门拜访的想法：【算了，你说得对……但愿过几天，我真的能想出来什么更好的办法。】
　　见状，系统提醒说：【你要不然看看其他的污染辐射点吧？还有一处辐射污染是建筑物，清理难度相对[杰森·陶德]降低了许多。】
　　【建筑物？辐射污染还会影响到建筑物吗？】
　　路加维尔不解地问。
　　【是的，使用污染探测仪后会具象化污染原点，只要购买并使用净化炸弹就可以清除建筑污染……】
　　【不过，净化炸弹不同于净化子弹。净化炸弹具有一定的杀伤力，请您在使用的时候务必谨慎，以免伤害到自己，或者误伤他人，为后续任务造成不便……】
　　路加维尔皱了皱眉：【那清理建筑污染需要消耗的生命点数和杰森·陶德一样多吗？净化炸弹多少生命点才能购买一枚？】
　　【这个我暂时无法确定，四枚净化炸弹应当就足够了——两点生命点数就能够购买一枚净化炸弹。】
　　那就是至少需要八点生命点数，两个半月、将近三个月的生命……
　　总共还剩下了不到七个月生命的路加维尔忍不住啧舌，但他也没有推拒，问：【具体位置在什么方位？】
　　【可以锁定污染区间位于[西慈善医院]地上部分，具体方位需要您抵达目的地后，使用扫描雷达进行检测。】
　　略做思索，路加维尔便下定了决心：【那就今晚解决掉吧。】
　　【麻烦帮我买个探测器了，统子。】
　　路加维尔刚和系统交代完，他就听见了仓库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已经统计完了吗，路加？”
　　路加维尔闻声转过头就看见了一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的提姆。
　　“久等了，刚才有几个孩子哭闹起来了。”
　　提姆说着站在储物间门口，他笑着朝路加维尔招手示意了一下：“休伯特神父还在忙，我已经向他道别过了，我们先走就可以了……”
　　这座教堂曾经只是修道院的附属教堂而已。
　　废旧的修道院在几十年前被克林顿家族出资改建成了救济院，后来因为一场大火被焚烧殆尽。
　　救济院也因此关闭，可这间教堂这几十年下来却还一直在使用当中。
　　只不过，出资修缮的人随着克林顿家族的落没，变成了很喜欢出钱赞助慈善事业的韦恩集团。
　　这些年来，教堂除了在日常的传教、供教徒祈祷以外，在韦恩集团的资助下，这座不再破败的教堂时常会捐助穷人，发放免费餐食等让很多流浪汉得以熬过饥寒。
　　并且休伯特神父还时不时地组织教学和人们讨论《圣经》以及其它读物的内容，这片街区的很多孩子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学会了读书识字。
　　——事实上，提姆和路加维尔他们所在的志愿社团这次就是来捐赠一部分书籍和其他物资的。
　　这次参加社团活动的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其他社员，不过前往这个教堂的只有提姆和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边连忙收拾着散乱的统计表和杂物，边应声道： “好，等我下！”
　　“没事，这些都放在这里就行，”提姆说：“反正明天我们还要过来。”
　　“好。”
　　路加维尔高兴地将纸笔随手一堆，就和提姆一起走出了被当做仓库的老旧储物间。
　　他看了眼还剩下一半没有开箱的纸箱，随手带上了房门。
　　……
　　路加维尔并肩和提姆沿着长长的走廊离开了后院。
　　虽然原址修道院的救济院已经在大火中消失了，但是现任神父休伯特却在教堂后院收养了十几个孩子，让他们加入了唱诗班。
　　剩下还没有开箱的纸箱里，大都是给这些孩子带的生活物品。
　　路加维尔和提姆他们来到教堂的时候，那些被收养的孩子正在跟其他唱诗班的孩子练习开声，现在应该正在参加晚祈。
　　神父得知他们明天还会过来以后，便没有单独叫来那些孩子们，而是希望他们能在明天空闲的时候亲手把这些礼物分发给他们。
　　没人说话，路加维尔的视线落在脚下他和提姆并行的影子上，他们就这样走过了长廊，绕过了后院。
　　傍晚夕阳金黄的余晖透过五彩的玻璃，在教堂的走廊地面上落下长长的光影，灿烂夺目。
　　提姆看着身侧来到教堂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路加维尔，转过庭院拐角他整个人笼罩在在余晖里，被光影模糊了五官，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比起平时的随性热烈，此时的路加维尔显出了几分安静的疏离。
　　“以前从这里能够是看见救济院的。”路加维尔听见提姆忽然开启了话题。
　　接着路加维尔察觉提姆的脚步慢了许多，他顺着提姆的视线朝着廊外望去。
　　透过长廊的窗棂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地，那里现在是供人游览的公共绿地。而掠过略显秋日里略显冷肃的树影，依稀能够看到远处灰白色的建筑轮廓。
　　路加维尔不知道提姆为什么忽然提及这个话题，但他还是配合地回应了一句，以表示自己对好朋友的看重：“是吗？”
　　“……”
　　提姆沉默了一瞬，他一直在留意路加维尔的反应，他却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个话题而有什么情绪变化，这让提姆又有点拿不准了。
　　今天他和路加维尔两个人的活动地点是提姆特意选定的，路加维尔的信息缺失的起点是在这所教堂的失火。
　　——不论如何，这座承载了路加维尔童年和消失过往的教堂都应该是一个了解他很好的切入点才对……
　　犹豫了一下，提姆还是试探着再次抛出了一个更直接的问题，来观察路加维尔的反应：“路加，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路加维尔一转过头，就看见提姆正注视着他：“啊？我吗？”


第13章 重要观众，又来一个？
　　路加维尔对自己过去和游戏设定一无所知，他迟疑了一下，歪着脑袋说：“没有吧？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只是觉得你好像没精打采的。”
　　提姆自然地迎着路加维尔的视线笑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之前来过这里呢……”
　　被提姆脸上的微笑晃了晃，路加维尔游移开了视线：“有吗？那可是我昨天晚上没太休息好的缘故。”
　　“嗯？是因为你那些兼职吗？”
　　提姆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说辞，他顺着询问道：“是又熬夜工作了吗？”
　　“前几天我跟你提过的奖学金下个周就能申请了……”
　　提姆的视线落在路加维尔看不出来伤势好坏的左臂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劝说道：“……不论怎么样，还是身体更重要……”
　　路加维尔心里惦记着任务，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提姆早在上个周就拿到了路加维尔的DNA。
　　DNA检测的结果验证了骨骼检测的亲缘关系结论，证明了路加维尔确实和之前杀出来的达米安一样，和布鲁斯存在血缘关系。
　　不过好消息是——
　　已经和他成为朋友的路加维尔应该不会像达米安一样，一上来就想给他来上一刀，取而代之。
　　不在哥谭的迪克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痛心疾首地嚷嚷着早知道之前就再请假两天、晚回布鲁德海文几天了。
　　知道了提姆已经和这位新兄弟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以后，迪克就提了好几次要提姆找机会多拍几张路加维尔的照片发给他。
　　连布鲁斯都因为这个早有预感的，但仍然让人感到不太真实的消息心烦意乱了好几天。
　　当然，无论是白天的韦恩老爷，还是晚上的蝙蝠侠先生都好像没有表现出来异样。
　　——如果不是提姆无意间发现他早晨竟然面不改色地喝了牛奶还若无其事地喝完了一整杯、夜晚揍起人来更简单粗暴的话。
　　虽然在现有信息库中仍旧检索不到路加维尔母亲究竟是谁，以及他失踪时期的相关信息……
　　但无论如何，知情的所有人都觉得理应继续和路加维尔接触，毕竟已经能够确认他是韦恩家的一员了。
　　经过之前的调查以及提姆近两个周的观察来看：路加维尔应该是和他们夜晚义警生活无关的普通人。
　　但是有达米安、杰森·陶德他们的‘前车之鉴’在前，在该怎么对待路加维尔这件事情上，布鲁斯显得格外慎重。
　　甚至，布鲁斯还曾提出过‘资助’路加维尔学习生活，来避免和路加维尔产生过多接触，从而在源头杜绝他会因此卷入危险的可能。
　　当然，布鲁斯这个被所有知情人反对的提议，最后还被阿福出面‘温和’地否决了。
　　直到现在，一想起来当时布鲁斯的反应，提姆还是会忍不住发笑。
　　*
　　不过虽然不知道布鲁斯什么时候会下定决心，但是提姆乐观地觉得：至少在今年的复活节，家里的成员应该会多出来一位了。
　　*
　　见提姆被他敷衍后就没再说话，路加维尔不由得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
　　眼见马上就要分开了，路加维尔没话找话地说：“剩下东西就这样放在这里……不上锁没关系吗？”
　　“嗯，神父说晚祷结束后他会去检查落锁。”
　　回过神的提姆微笑着回应道，路加维尔见他神色如常便放下了心，没再纠结刚才的对话了。
　　一走出教堂，提姆的视线就在路边寻找着什么。
　　直到余光看见了正在街头处停着的黑色轿车，他才放心地收回了视线。
　　路加维尔没注意提姆的小动作，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接下来的清除任务上：【统子，能帮我导个航吗？】
　　路加维尔拜托说：【从这里到西慈善医院……要花销最低的那种！】
　　系统：【……最后一次，再强调一遍我是游戏系统，不是你的宠物小精灵：）。】
　　路加维尔：【好耶，我就知道统子哥你最好啦！】
　　照常敷衍了系统，拿着新鲜出炉的导航图，路加维尔心情不错地和提姆道别，说：“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提姆刚想掏出手机，他就听见路加维尔和他告别了：“明天见，提姆。”
　　顾不上拨号，提姆连忙叫住了路加维尔：“路加，你等等……”
　　“嗯？”
　　路加维尔停下脚步，他不解地回头询问看提姆：“还有什么事吗？”
　　“这片教区和你租住的公寓不近，不如一起坐我的车回去吧？”
　　提姆神情谦抑而又恳挚，他蓝眼睛像是闪烁着光芒，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让路加维尔难以出言拒绝：“这个……”
　　但路加维尔确实又不打算回公寓，这让他不免犹豫了起来。
　　路加维尔一向信奉‘夜长梦多’。
　　拿定了主意后，路加维尔本打算今天结束活动后，趁天还没黑，尽早赶往西慈善医院完成任务的。
　　更何况太阳降落到地平线之下的哥谭，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与白天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如果说白天的哥谭还拥有秩序，那么黑夜降临时，这座繁华都市白日浮华之下的阴影将笼罩整座城市。
　　藏污纳垢的暗巷里不仅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招揽生意的流莺，还有见不得光的罪恶与危险。
　　在这里生活下去的最核心要义，就是不要在夜晚出门。
　　但路加维尔完成清除任务的方式，决定了他只能在夜晚行动。
　　路加维尔今晚要炸掉的西慈善医院，距离这里足足有着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
　　而他所居住的公寓则在教堂更东面的街区里，路加维尔本没打算回去，反正清除炸药可以直接从系统商城里购买。
　　鉴于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痊愈的左臂，路加维尔想尽可能在天还未黑前赶过去……
　　路加维尔最终还是抗住了提姆的笑容攻势，坚持地说：“谢啦，不过这个就不用麻烦……”
　　可这个时候一道突然响起机的系统的提示音，却忽然打断了路加维尔的话。
　　【……检测到[重要观众]布鲁斯·韦恩……】
　　路加维尔： 【哈……？】
　　什么东西？
　　耳边突然出现的系统提示音让路加维尔讶然：这是什么情况？
　　布鲁斯·韦恩？
　　就在路加维尔耳畔系统提示音悄然响起的同时，一辆黑色汽车已经从街头驶到了教堂的近处，在路加维尔和提姆的身前缓缓地停了下来。
　　等路加维尔注意到这辆汽车的时候，车前窗驾驶座上的窗户已经缓慢地降了下来，露出来了一张路加维尔曾经在报纸上见过的脸——布鲁斯·韦恩。
　　连续碰到杰森·陶德，布鲁斯·韦恩，路加维尔真的有种他这两天运气爆棚了的感觉。
　　【统子！！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实时监测故事值增长的系统，盯着后台猛涨的故事值，它难得地认同道：【……你今天的运气是蛮不错的。】
　　【嘶……】
　　路加维尔本来还觉得高兴，听见系统这么一附和，他顿时有点担心，他喃喃地说：【我这两天还不会把好运都用光，之后要倒大霉了吧？】
　　【……】
　　【你能不能往好处想想？】系统无语地道：【万一你就是好运了一下呢？】
　　路加维尔不认同地说：【可是，运气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守恒的吧……？】
　　“晚上好，男孩们？”
　　布鲁斯手肘随意地搭在车窗上，他朝着正站在道路旁的路加维尔和提姆露出来一个灿烂的笑脸。
　　上天好像给予了这个男人过多的偏爱，让他在拥有巨额财富的同时，又给了他一种天生的美貌。
　　布鲁斯与提姆相似的蓝眼睛里透着一种柔情的光芒，让他既不显得轻佻，却又分外迷人。
　　——这让即使因为花边新闻对他印象不是太好的路加维尔不得不承认：有些人，花边新闻就能印两页纸是有原因的。
　　布鲁斯先是和提姆打了一声招呼，他又友好地朝着路加维尔笑了笑：“你就是路加维尔吗？但愿提姆和你说起过我，布鲁斯·韦恩……”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布鲁斯。”
　　布鲁斯笑容亲切又诚恳地说：“很高兴认识你……嗯，我可以叫你路加吗？”


第14章 传单
　　“ 叫我布鲁斯就好，我听提姆提过你……”
　　布鲁斯又重复了一遍，钢蓝色眼睛里全是笑意，他促狭地眨着眼睛，带着几分不惹人讨厌的天真坦率：“他可是经常向我们提起你，说你是他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
　　没想到布鲁斯·韦恩这位重要观众竟然这么好接近，看了眼后台‘唰’得猛蹿一截的【故事值】，路加维尔再看向布鲁斯的时候眼睛都要放出光来了：“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布鲁斯先生！”
　　一瞬间，布鲁斯显现幻视了路加维尔身后有条狂晃的尾巴，不知道怎么得他好像在路加维尔身上看见了ACE（达米安爱犬）的影子。
　　他的这个孩子……似乎比文字资料上还让人难以讨厌。
　　“那么上车吧，男孩们？”
　　布鲁斯朝后示意了一下说：“虽然我不介意继续聊下去，不过这里似乎不是个适合聊天的好地方……”
　　“啊？”
　　路加维尔本来还在发愁怎么拒绝提姆，此时同时被布鲁斯和提姆两双蓝眼睛注视着，他不由得觉得压力空前巨大了起来。
　　救命，为什么连提姆的爸爸看起来也很擅长笑容攻势啊？
　　“这个……”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意志力坚定地婉拒道：“非常感谢，但……”
　　见路加维尔想要拒绝，布鲁斯‘不经意’打断了路加维尔的话，转移话题道：“但愿我没有来得太晚……”
　　布鲁斯取下墨镜挂在衣襟上，他的视线落在提姆身上，说：“要知道，说服阿福——让他相信我能来按时接你，而不是被其他什么女士约走……并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提姆瞬间get了布鲁斯的意思，他一边笑着，一边动手飞速地打开车门：“当然没有。”
　　紧接着，在路加维尔还犹豫着该如何拒绝的时候，提姆就像是边牧撵绵羊一样，把没反应过来的路加维尔半推半撵着关进了车里。
　　提姆一把路加维尔塞进车厢，就迅捷地矮身挤进进后排，以最快地速度落锁了车门，杜绝了路加维尔再继续说‘no’的可能。
　　等做完了这一切，提姆才看向了好整以暇在前排目睹了一切的布鲁斯，他清了清嗓子：“能麻烦你帮忙把路加顺路捎回公寓吗，布鲁斯？”
　　——凭借提姆对路加维尔的了解，已成定局的事情，他就多半不会再出声反对了。
　　布鲁斯满意地扫了一眼被迫给提姆腾出空间的路加维尔，他面上混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这个动作由布鲁斯作出来有种年轻男孩一样的潇洒：“很乐意为你们服务，先生们。”
　　路加维尔窝在后车座里几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他无奈地感谢道：“那就麻烦布鲁斯先生了，在下个街区把我放下就可以。”
　　“那怎么行，本来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布鲁斯热情地说：“提姆你应该知道地址吧？”
　　“当然。”
　　没等路加维尔婉拒，提姆就把路加维尔公寓的位置告诉了布鲁斯。
　　虽然路加维尔已经接受了自己要多费点功夫儿回公寓一趟的事实，但被迫更改计划的路加维尔还是‘幽怨’地瞥向提姆的一眼。
　　提姆朝路加维尔挤了挤眼，说：“没关系的，布鲁斯很闲的——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金钱。”
　　说着，提姆打开车载冰箱取出来了两瓶果汁，将其中一瓶在路加维尔眼前晃了晃，一脸讨好地说：“要喝吗？”
　　路加维尔哼了一声伸手接过了果汁，他歪头道谢说：“谢啦！”
　　咕噜咕噜喝了半瓶，渴了半天的路加维尔满足地吐了口气，选择原谅了提姆刚才把他直接塞进车里的行为，说：“好吧，看在车费的份上，明天你那份物资分发的工作我包了。”
　　同时，他在心里跟系统说；【算了，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换个药再出发也不迟。】
　　系统闻言默不作声地撤回了之前导航出的路线方案，它一声不吭地重新做了一份以路加维尔公寓为起点的线路图作为预备。
　　见路加维尔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提姆没忍住笑出来声，说：“好啊。”
　　布鲁斯用余光将后排路加维尔和提姆的互动收入眼底，他移开视线，脸上有复杂的温情一闪而过。
　　……
　　……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黑色轿车在路加维尔租住的公寓楼下缓缓停下。
　　汽车轮胎碾过水洼，泥灰色的积水溅上了光可鉴人的车身，让这辆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车辆和这处连路灯都被打碎了灯罩的街区不再那么格格不入。
　　“明天见，路加！”
　　路加维尔再次和布鲁斯道谢后，就下车关上车门和正降下车窗和他道别的提姆挥了挥手：“明天见。”
　　布鲁斯却降下了车窗，叫住了想要离开的路加维尔：“路加，劳驾，你能过来一下吗？……”
　　“嗯……？”
　　路加维尔停住脚步，疑惑地靠到了驾驶座旁：“还有什么事情吗，布鲁斯？”
　　布鲁斯从旁边的座位上拎起了装着汉堡的大纸袋，把它递给了一脸迷茫的路加维尔：“今天你和提姆忙了一下午，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
　　手心里的纸袋传来了沉甸甸的温热，像是午后被晒暖的温水，热得路加维尔手指不由得蜷缩了起来：“这个是——？”
　　“做好事的孩子总是应该被嘉奖的不是吗？”
　　布鲁斯朝路加维尔眨了眨左眼：“你和提姆今天可是忙碌了一整天……别担心，这只是两个汉堡而已。”
　　布鲁斯稍微侧了下身，让路加维尔看清了副驾驶上其他的几个汉堡打包袋：“刚好店里有买三送二活动，我顺手就多买了一套。”
　　“我不想浪费这样的美味，拜托能帮我分担一下吗？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吗？”
　　布鲁斯神情恳挚,他随处涌现的潇洒风度,都表露得毫不勉强,让人瞧着实在愉快又难以拒绝。
　　“我发誓，这绝对是值得一尝的特色汉堡……”
　　“……”
　　布鲁斯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路加维尔就是想推辞都没有余地了。
　　路加维尔一脸感激，忍不住和系统感慨道：【难怪人家能是哥谭首富呢……答应我，统子哥和人家学习一下，好吗？】
　　【……】
　　系统：【我第一次知道有人能贪吃，能贪得这么歌功颂德的。】
　　路加维尔：【诶嘿，我乐意。：D】
　　教育着系统，路加维尔没忘了收下布鲁斯的这份好意，他笑容灿烂道：“那我就不客气啦，布鲁斯？”
　　“不过，你等等……”
　　路加维尔一手抱着纸袋，一手匆匆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张揉成一团的汉堡传单。
　　这是昨天路加维尔发传单剩下的，他没找着垃圾箱就随手塞进外衣口袋里了，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用上。
　　“谢谢我就不说了，呃……如果不嫌弃的话……”
　　路加维尔艰难地单手将传单展开、勉强捋平，他一手递到了愕然的布鲁斯面前，信誓旦旦地说：“有时间晚上来保罗汉堡店找我，我请你吃最贵的汉堡！”
　　【……真没想到，你还会有这么大方的一天。】
　　系统惊诧地说。
　　【这算什么，人家又送我回家又送吃的，父子俩还都给故事值给的大方，我送人家点吃的怎么了？】
　　路加维尔心里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只是喜欢钱，又不是小气鬼好嘛。】
　　系统：【……哇哦。】
　　“当然不会，乐意至极。”
　　布鲁斯眼角笑纹加深，伸手接过来了路加维尔手里那张努力抚平却仍旧皱巴巴的传单，他的眼瞳深邃动人：“我是说……我会去的，路加。”
　　路加维尔松了一口气，他转头对同样摇下了车窗的提姆挑眉说：“当然也欢迎你来啦，不过我不说你也肯定知道吧？”
　　“那还用说。”
　　提姆哼笑说：“不过，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布鲁斯都是最贵的了，不能轮到我就偏心了吧？”
　　路加维尔舌尖在上颚弹出一声响亮的亮音，他嗤笑说：“啧，大少爷。”
　　提姆：D。


第15章 糖衣炮弹
　　注视着路加维尔和提姆斗完嘴，布鲁斯最后开车离开前笑着和路加维尔告别说。
　　“我……真的很高兴能见到你，路加。”
　　路加维尔抱着温热纸袋，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嗯？布鲁斯·韦恩……怎么感觉对他的态度——？
　　路加维尔面色如常地笑着耸了耸肩说：“嗯？那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您，布鲁斯。”
　　……
　　路加维尔站在原地目送着布鲁斯他们驱车离开，他忽然觉得手里的汉堡好像有点烫手。
　　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路口街角，一声不吭地路加维尔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惆怅地长叹了一声：【统子……】
　　开始熟悉路加维尔脾性的系统眼皮跳了跳：【你干嘛？】
　　“唉！”
　　路加维尔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无比欠揍地欲言又止道：【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系统只觉得额角青筋冒起：【你想说什么就说，别逼我暗调系统商城价格。3，2……】
　　【哎？？你怎么不禁逗啊？】
　　路加维尔傻眼了：【等一下，你还能暗调系统商城的价格？这个你之前怎么没说过……】
　　系统：【1——！】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路加维尔见系统是要玩真的，他也不卖关子了，怏怏地说：【我就是突然觉得这个游戏没我想的那么简单，这不就忽然有点惆怅了吗？】
　　系统缓缓地打出来了一个问号。
　　【不简单？】
　　系统问：【你怎么突然就觉得不简单了？是穷得没吃过汉堡被怕汉堡噎死吗？】
　　【不是，我是觉得布鲁斯·韦恩有点怪怪的——你不觉得吗？】
　　路加维尔被系统刻薄地嘲讽后彻底没了心情，他耷拉下头转过身过马路，有气无力地说：【刚才那句话，什么‘很高兴能见到你’，‘乐意至极’的……】
　　【还是说……是因为我看多了那些布鲁斯·韦恩喜欢黑发蓝眼小男孩花边新闻的缘故？】
　　路加维尔碎碎念道：【不过，哪有一见面就又是主动送养子同学回家，又提前“凑巧”买了额外汉堡的？果然还是很可疑吧……】
　　说着，路加维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若有所思地说：【说起来我长得好像还不错？】
　　【不然也不会昨天发传单的时候，还有富婆给我衣领塞钞票了……】
　　路加维尔见系统半天不吱声，他忍不住寻求认同道：【——你说是吧，统子？】
　　虽然路加维尔因为前提条件的缺失和事实经验的误导，而致使最终推论直接山体滑坡，但他的敏锐还是让系统有点惊讶。
　　这家伙不是只有一个月的记忆吗？明明看起来也不是多清楚人际边界的类型……
　　不过当务之急，是给路加维尔越来越跑偏的推理踩刹车。
　　系统叹了口气，精准地总结道：【哦，所以你觉得布鲁斯有点gay gay的。】
　　【这……】
　　路加维尔围着路灯吭哧吭哧地了半天，他最后也没想出来怎么否认系统这句话，只好含糊地说：【我不是——我，我就是，我就是有点担心……】
　　【万一他说要给我钱，让我——不是、我是说，万一、万一他真的是有那个想法，那我以后该怎么跟提姆相处啊……】
　　【？】系统愕然：【他给你钱你就愿意？？】
　　【怎么可能？】
　　路加维尔咬牙切齿：【统子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我是喜欢钱，不是没底线！】
　　【哦，】系统：【那你担心个毛线球啊？】
　　【我不是怕提姆觉得我不怀好意，别有所图吗！】
　　路加维尔不高兴地说：【……哪怕是看在故事值的份上，提姆要是因此讨厌我了，都会很麻烦不是吗？】
　　【提姆就是被收养的——如果真的是……那样，提姆和韦恩关系不错，多少会有点……】
　　路加维尔被系统说得也不扭捏了，他直接自暴自弃地道：【——总之，他肯定会觉得很奇怪吧？】
　　【……】系统沉默了半天，幽幽地说：【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吧，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见路加维尔还半信半疑，忧心忡忡，系统忍不住地又强调了一句：【我检测过了，布鲁斯·韦恩对你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路加维尔惊讶：【这种东西你都能检测到？！】
　　系统心里咯噔一下，它刚想找补回来，就听路加维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那你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了……】
　　知道了不是糖衣炮弹，喜从天降的路加维尔就再没了后顾之忧。
　　然后，系统就看见刚才还发愁地围着路灯打转的路加维尔，一下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哼着歌高高兴兴地朝着身后的公寓楼走了。
　　他甚至边走还边兴致勃勃地翻腾汉堡打包袋，嘀嘀咕咕着：‘这就是那个超有名的蝙蝠汉堡？而且……好像还是经典儿童套餐！’
　　【……】
　　系统：果然不是它的错觉，路加维尔这家伙……是真的很奇怪啊！
　　明明好像很敏锐，但又好像很好糊弄……
　　总之——可恶，又被他浪费感情了！
　　路加维尔丝毫不知道系统的心理活动，路加维尔拿出纸袋里赠送的红头罩小玩偶，心里嘀咕了两遍‘儿童套餐’这个单词组合，有种说不出的新奇感觉。
　　路加维尔美滋滋地迈进公寓楼里，有点拿不准这究竟是阿卡姆精神病院系列，还是蝙蝠英雄系列的套餐玩偶。
　　自从上次被红罗宾救过以后，路加维尔就从中立派，变成超级英雄派了。
　　“红头罩（Red Hood）……听起来好像和红罗宾（Red Robin）是同一个系列……”
　　虽然搞不清楚这是传说中的超级反派还是超级英雄，但是作为路加维尔有记忆以来、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获得的第一个礼物——这一点都不妨碍路加维尔喜欢它！
　　迈进公寓大门，楼梯上酒红色的地毯已被磨得见底，露出来了下面擦痕累累的橡木楼梯地板。
　　路加维尔沿着楼梯向上，他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带着红色全包式头盔，穿着夹克手持双枪的迷你小人。
　　路加维尔对系统宣布说：【红头罩以后就是我第二喜欢的超级英雄或者超级反派啦！】
　　系统：【并不是很想知道你喜好排序……】
　　路加维尔：【=w=。】
　　路加维尔爱不释手地想道：之后攒够钱了……他倒是可以试试集齐全系列的套餐玩偶！
　　揣着二头身小玩偶，路加维尔噔噔地踩着台阶，他心情越发的不错了起来。
　　上到了三楼以后，路加维尔转过了平台，又向上面一层迈步。
　　“——喂，你和布鲁斯·韦恩是什么关系？”
　　路加维尔刚拐过了楼梯拐角，头顶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路加维尔悚然一惊。
　　路加维尔飞速地把小红头罩藏进了还冒着热气的纸袋里，又搂紧了汉堡纸袋，他才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处。
　　公寓里的这道楼梯黯淡无光。这个区域的房子只要灯泡一装在天花板上就立即会被窃贼偷走，而墙壁上被打碎的紧急出口灯箱也早就不再能发出绿色的光亮。
　　唯一的光亮是从顶楼拱形石灰上镶嵌的彩色玻璃上透出来的极淡暮色，借着昏暗的光线——路加维尔艰难地辨别出了正站在楼梯口的人，是杰森·陶德。
　　他怎么在这儿……？
　　路加维尔没想到会正巧碰到杰森·陶德，更没想到会被他忽然搭话，他摸不清杰森提问的意图，只好含糊地问：“呃……什么？”
　　路加维尔本来放松的神经，因为杰森·陶德的发问一下紧绷了起来。
　　虽然从上次杰森·陶德出手拽住他那次来看，他似乎是个好人。
　　但杰森·陶德腰间不加掩饰的微鼓和难以忽视的强硬气质，都让路加维尔担心——如果他点了头，今天晚上是不是就会被出现在他房间里的杰森拿枪抵着脑袋，命令他把值钱的东西全都交出来。
　　即使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一个月，这种事情如果在这片街区发生……路加维尔可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那可是哥谭首富啊！
　　杰森·陶德侧身半靠在楼梯扶手上，他居高临下打量着路加维尔。
　　杰森·陶德是被刚才不属于这片街区的引擎轰鸣声吸引的注意，谁知道他从屋里撩开窗帘一瞥就看见老蝙蝠降下车窗，和这家伙谈笑风声的画面。
　　啧……
　　杰森·陶德的视线停留在路加维尔很有即视感的黑发蓝眼上：老蝙蝠该不会又爱心泛滥地打算叼个男孩回巢穴里吧？
　　可想起来了家里冒出来还没一年的达米安，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杰森没看出来路加维尔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他看起来随便被谁都能打晕，好像也不像是有能研究出来恐惧毒气的智商……
　　杰森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路加维尔怀里被他宝贝似藏紧的纸袋——这个好像是刚才老蝙蝠塞给他的？
　　回忆起了以前老蝙蝠以前对女伴出手阔绰的习惯，一瞬间冒出来的念头让杰森有点牙疼：哪怕是以‘风流首富’的身份，布鲁斯应该也不会突然对个年轻男性感兴趣……吗？
　　心里动摇了一瞬间，杰森很快就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抛之脑后了——他刚才可是看见了，德雷克那家伙也在车上。
　　所以？
　　见路加维尔支吾着没有回话，杰森挑了挑眉，他丝毫没有社交距离地刨根问底道：“你都认识哥谭首富了，那为什么还住在这种破地方？”


第16章 绝世好人红头罩
　　“我只是碰巧和他儿子一起参加社团活动，被好心的韦恩顺路送回来了而已……”
　　迎着杰森·陶德探究的视线，路加维尔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就像你说的……都住在这种地方了——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路加维尔双手一摊说：“想我也不可能和这种大人物认识。”
　　碰巧？
　　德雷克不是早就在韦恩大厦里生根，成天和文件堆打交道了吗，他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吗？
　　不然德雷克是怎么又能开会又能上学，还能一天不落地夜晚执勤，参加社团活动啊？
　　顺路？
　　他怎么不知道从哥谭中学到韦恩庄园能和这种地理位置上堪称斜对角的街区是顺路的？
　　好心？
　　老蝙蝠会‘碰巧’开车去接‘碰巧’上学的德雷克，再‘好心’地载上一个他的陌生同学？
　　那还不如说恶魔崽子和德雷克兄友弟恭，会更让人信服一点。
　　杰森·陶德对路加维尔的说法嗤之以鼻，不过他看出来了眼前这小子倒没有说谎，所以继续问他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总之，听起来这不像是老蝙蝠对待危险人物的态度。
　　确认了这一点，杰森·陶德就对老头子他们在搞什么把戏没了兴趣。
　　杰森‘哦’了一声就转身离开，却没曾想被噔噔跑上楼来的路加维尔给拦住了：“等一下，请等一下！”
　　杰森避开了路加维尔拍他肩膀的手，迈出脚步的动作却顿住了：“？”
　　杰森回过头皱眉望向三步并做两步匆忙跨过台阶，越到他面前的路加维尔，居高临下地问：“干什么？”
　　谁知道，路加维尔却是忽然把抱着的纸袋朝他一递，神情明朗地说：“之前还没谢谢你——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一点心意，嗯，权当是谢礼了？”
　　没了路加维尔的遮掩，纸袋上蝙蝠汉堡店logo一览无余。
　　杰森意外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孩，他却没有接过的打算，任由路加维尔维持着递送的姿势：“给我的？”
　　“对。”路加维尔又往前递了递，他蓝眼睛像是泛着潋滟日光的静湖一样，亮亮的：“昨天要不是你，我恐怕都得摔下楼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杰森眉毛微抬，略作回忆，便想起来了昨天路加维尔差点从楼梯上昏迷摔下去的事情。
　　“你说的是这个啊，”杰森随意地摆手拒绝道：“随手而已——用不着谢什么。”
　　想到路加维尔可能和布鲁斯、德雷克有点关系，本来想直接走掉的杰森又顺口问了一句：“你昨天是怎么回事，心脏病？”
　　“呸呸呸，不是啦。”
　　路加维尔失笑说：“我是熬了几天又没吃饭，没什么大事，睡了一觉就缓了过来了。”
　　“是吗？”杰森并不认同路加维尔的说法，他昨天的情况看起来可根本没那么简单。
　　但是多问这么一句已经是极限了，杰森没再追问，转而回答了路加维尔一开始的那个问题：“杰森·陶德，我的名字。”
　　总算是‘知道’邻居先生的名字了……
　　路加维尔暗中舒了一口气，他心情不错地直接把手里的纸袋硬塞到了杰森的怀里：“好啦，那就给你了——”
　　路加维尔拿着布鲁斯刚才劝他的那套现学现卖道：“只是汉堡而已——我不喜欢吃汉堡，现在更没办法退回去了，听说味道不错……你就别嫌弃收下吧？”
　　不喜欢吃汉堡？
　　杰森有点好笑，假如路加维尔的视线不那么恋恋不舍地黏在汉堡纸袋上……这话也许还有点说服力。
　　现在嘛，杰森对此持保留意见。
　　但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杰森也不再拒绝了——总归是老蝙蝠掏的钱，他倒是很乐意解决了它，刚好他还没吃晚饭。
　　而蝙蝠汉堡之所以名声大臊，当然不只是因为它很会营销噱头，它不错的味道才是主要的原因之一。
　　“那我就不客气了。”
　　杰森掂了掂手里的纸袋，估摸着里面得有两个牛肉汉堡还多：没想到出来一趟，还有额外收获。
　　杰森满意地别过来路加维尔，转身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租住的那间临时公寓的房门。
　　可就在杰森进到屋里，正准备随手带上房门享受天上掉下的晚餐时，房门却是忽然被人从外面抵住了。
　　杰森神情一冷，他眉头拧起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见路加维尔可怜巴巴地扒在了门框边，看起来要多忐忑就多忐忑。
　　杰森皱眉：“你这是要干什么？”
　　“抱歉抱歉……”
　　路加维尔双手合十，他拜托说：“我刚才有东西在纸袋里忘记拿出来了，你可不可以把袋子里那个大红枣头拿给我？”
　　……大红枣头？
　　杰森奇怪：那是什么东西？
　　纸袋的开口被路加维尔打开后并没有折好，杰森一低头他就看见了那只正大大咧咧躺在汉堡包装纸上的迷你红头罩。
　　杰森·陶德，红头罩本尊：？？？
　　这是……他？
　　杰森额角一跳：别告诉他，这就是路加维尔嘴里那个‘大红枣头’……
　　“吃的都送你，”见杰森一脸诧异，路加维尔强调说：“但那个红头罩是我的，我没想送给你来着——你能还给我吗？”
　　闻言，杰森心里的那点侥幸彻底消失了。
　　顶着路加维尔‘拜托拜托’的请求攻势，杰森脸颊的咬肌抽搐了一下，还是忍住了直接把门摔对方脸上的冲动。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他飞速地从纸袋里摸出来了那只明显没有版权方合法授权的小玩偶。
　　杰森眼不见心不烦地把它塞给了眼巴巴看他的路加维尔，不耐烦地说：“快点拿走。”
　　路加维尔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结果杰森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路加维尔一把接过小玩偶，他惊喜地笑着接过来小红枣头抱在了手里，说：“杰森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杰森·反英雄·红头罩：不是很想因为这种事情被当成好人……
　　路加维尔高兴地冲杰森摆了摆手，说：“谢谢你，杰森先生！下次见啦！”
　　嗯？他们有熟到这种程度吗？
　　杰森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皱眉看着路加维尔沉郁苍白的脸庞都好像因为欣喜染上了亮色，不那么黯淡病气了。
　　想起来路加维尔说他之前不吃饭才晕倒的，杰森忽然感觉手里的汉堡袋好像有点烫手。
　　杰森轻‘啧’了一声，他长臂一伸顺手又一次揪住了路加维尔的后兜帽：“你等等……”
　　这个兜帽拽起来还挺顺手的，杰森脑海里的念头一闪而过，他手下却动作不停地又从纸袋里掏出来了一个汉堡，直接塞到茫然的路加维尔手里。
　　一气呵成地在半分钟里做完这些，杰森根本没理会路加维尔的反应，就直接‘啪’地用力关上了门。
　　差点就被门板直接拍脸的路加维尔：什……？！
　　路加维尔抓着险些掉落的汉堡，被关门带起的气流扫到了鼻尖——要不是差点被门板拍到的刺激让他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他恐怕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真是人不可貌相……】
　　系统惊讶的声音在路加维尔耳边响了起来：【杰森·陶德明明看起来很不好惹，但却还真是个好人……？】
　　【嗯，而且昨天他才出手帮了我。】
　　路加维尔回过了神，泪眼汪汪地看着手里多出来的汉堡，道：【今天又可以省下一顿晚饭钱了，还有汉堡可以吃……他人真好！】
　　【那你完成任务的希望是不是大了一点？】
　　系统思索着地说：【感觉比起之前，现在至少他应该会等你掏出枪后再干掉你了……】
　　路加维尔顿时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巴了下来：【为什么这听起来……一点也不让人振奋……】
　　路加维尔现在对怎么清除杰森·陶德身上的污染还是没有什么好主意，他想起来杰森那身腱子肉就头疼：【这可真是地狱级的任务难度……】
　　【反正你不是打算先去处理医院的污染吗？】系统沉默了一瞬，说：【那我们还是先别管他了。】
　　【你说得对，统子。】
　　路加维尔豁然开朗，于是又高兴起来他着失而复得的迷你红枣头以及汉堡，兴致勃勃地回到了公寓。
　　【——听说这个汉堡超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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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边，在送走了路加维尔以后，布鲁斯就反打方向盘转向方向，驱车驶出了狭窄破败的道路。
　　随着车窗关合，车里的浪荡的音乐声戛然而止，这辆驶出了旧街区轿车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就随着布鲁斯面庞上散漫笑意的消退沉寂了下来。
　　提姆一改之前的坐姿，整个人窝进椅背里，从座椅下拽出来了一个电脑包，问：“你觉得他怎么样，布鲁斯？”
　　布鲁斯将车在亮起的红灯前缓缓停下，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提姆从背包里取出了改装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娴熟地处理起了文件。
　　“……”
　　布鲁斯收回了视线，他答非所问地说：“阿福不会想要看见你在车上还要工作的。”
　　提姆重重地按下了‘Enter键’发送了邮件，他没好气地说：“你以为这是因为谁的缘故？”


第17章 身份
　　“或许比起这种不太有用的关心，你会更乐意帮我分担一点工作吗，尊敬的布鲁斯·韦恩先生？”提姆半是抱怨半是认真地说。
　　“……”
　　这个话题显然应该到此为止了，布鲁斯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嗯，他直接假装自己根本没有提起过这个问题：“路加维尔——他看起来似乎有很强的独立性，他很擅长和人打交道。”
　　提姆察觉了布鲁斯转移话题的意图，但他还是就着这个感兴趣的谈话接了下去：“确实如此，路加比他表面看上去要好相处太多了。”
　　说着，提姆的话锋一转：“但我不觉得这是应该武断决定，单方面不告诉他事实的理由。”
　　布鲁斯对提姆的这番评价不置可否，交通指示灯变换成了绿色，他更换了档位重新发动了车子，车里重新只剩下电脑按键的敲击声。
　　布鲁斯的提醒还是起了点作用的。
　　过了一会儿，提姆总算暂时处理完了比较要紧的事务，他扣上电脑，打了个哈欠说：“但他——路加超棒，对吧？”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暂时看起来是这样的。”
　　提姆闻言不怎么露出来了一个有点牙疼的表情，他不由得说：“路加过的并不好……我是指物质生活，他每天晚上都要打工到很晚，甚至如果不是我总拉着他一起用餐，他一天只吃两顿酸黄瓜片……只是为了省钱。”
　　“无论怎么样，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布鲁斯。”
　　“我知道。”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保证说：“不论他将来是否愿意接纳韦恩的姓氏，他都拥有他应有的生活。”
　　车内陷入一片寂静,然而刚才播放音乐的播放器里却又有了声响。
　　“……喂，你和布鲁斯·韦恩是什么关系？……”
　　杰森·陶德的声音突然从汽车的音乐播放器里响了起来，让布鲁斯·韦恩和提姆·德雷克同时神情一滞，他们齐刷刷地抬头看向了正实时转播着路加维尔情况的音乐播放器。
　　杰森？什么情况？
　　他怎么会和路加维尔撞在一起？听起来他们还互相认识？
　　无论是提姆还是布鲁斯的心里，同时冒出了这样的疑惑。
　　“……”
　　听完了路加维尔和杰森交谈的全部过程，提姆不知道布鲁斯是什么想法，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憋不住了。
　　特别是当提姆听到路加维尔当着杰森的面喊出‘大红枣头’这个称呼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提姆听着听着就掏出了手机，他忍俊不禁地说：“……不行，哈哈哈我要把这个录下来，分享给其他人听，哈哈哈哈。”
　　提姆的手指都按在群聊发送键上了，但是他又想到杰森和达米安尚且还不知道路加维尔的事情。
　　最终，提姆只能遗憾地按下了发给杰森本人嘲笑他的想法。
　　提姆退出群聊界面，他在屏幕上快速轻点了几下，就把刚刚截出来的音频发给了同样是知情人的迪克。
　　随着从路加维尔窃听器里面的谈话声逐渐停歇，在一声门响声后重新只剩下轻微的脚步声，提姆和布鲁斯才不再关注了。
　　——路加维尔目前是独居，在他独处的时候，通常不会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提姆把车载小冰箱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他之前藏起来的冰镇咖啡。
　　“看吧，就像我说的……你完全没必要担心路加维尔，”提姆咽下一大口咖啡，满意地吐出了口气，说：“比起这个，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他的身份告诉杰森和达米安？”
　　现在蝙蝠窝里除了还在山脉里修行的达米安，以及一直游离在外的杰森，其他人都机缘巧合下已经知道了路加维尔的身份。
　　但问题是刚好是他们两个不知道——就显得因为各种原因得知这个事件的其他人似乎有意这么做的。（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这也确实是布鲁斯的想法。）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布鲁斯不以为然地说：“他们没必要知道这件事。”
　　“随便你，”提姆学着路加维尔惯常的样子耸了耸肩，说：“别怪我没提醒你，等他们自己发现和你告知他们将会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布鲁斯直视着前方‘嗯’了一声，他不知道是在赞同提姆的上一个说法，还是选择坚持自己的想法。
　　“对了，你之前让我调查的克林顿……”
　　提姆随手放在座椅旁的手机屏幕闪了闪，他抄起来手机一看，原本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惊诧地望着手机上收到的新讯息。
　　察觉到异样，布鲁斯从后视镜里扫了眼噼里啪啦回复着消息的提姆，问：“怎么了？”
　　“是杰森发来的消息。”提姆说。
　　“他这两天不是在忙着追查西区的人口贩卖吗？”
　　布鲁斯想到了刚才杰森和路加维尔的对话，他眉头微动：“杰森——他找你是为了什么？”
　　“你猜猜看，好吧……我知道这肯定难不倒你。但是——”
　　提姆手上回复着消息，他飞速地说着，语气当中难掩诧异和微妙的幸灾乐祸：“杰森他竟然找我问路加的事情了，看来没办法瞒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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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杰森·陶德塞给路加维尔汉堡后，他就一把甩上了房门。
　　杰森活动了一下身躯，他顺手卸掉了身上的火力负重，又将汉堡纸袋随手放在一旁。
　　杰森走进开放厨房里，他洗净手又拧开水龙头给自己接了一杯水。
　　水流哗啦啦的一点点蓄满杯底，杰森看了会儿，他还是掏出了手机。
　　杰森翻找着通讯录，找到了目标，敲击着手机屏幕给刚才扫见的提姆·德雷克发去了消息：【你们在搞什么鬼？】
　　德雷克似乎是被杰森没头没脑的忽然一问问懵了，等杰森关上水龙头，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时，他的手机屏幕才弹出来了新的消息提示。
　　拎起桌边的汉堡纸袋，杰森一屁股坐进了旁边的单人沙发里，他随手将纸袋在扶手上一搁，就掏出汉堡叼在嘴里。
　　杰森腾出手回复了德雷克装腔作势的疑惑：【路加维尔——别和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和老蝙蝠在搞什么把戏？】
　　【你看见了？】
　　杰森手机屏幕上这次很快就刷出来了提姆的回复，他懒得回复。
　　杰森咬了口汉堡又放下手机，接着从纸袋里摸出来了一包鸡块咔咔地吃了起来。
　　再看手机时，一通来自德雷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杰森抽过纸巾擦了擦手指，点击了接听。
　　“你认识路加维尔？”
　　一接电话，提姆·德雷克就迫不及待地发问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见过几次，碰巧而已。”
　　杰森懒得回答德雷克的问题，他直截了当的问：“路加维尔是什么情况？”
　　“别告诉我该不会是老蝙蝠又想搞人生导师——收养新‘罗宾’的那套把戏吧？”
　　杰森毫不留情地嗤笑道。
　　“还是说……你们不打算告诉我？”杰森问。
　　电话那边的提姆没有回话，也没有挂断电话，杰森也不追问，自顾自地吃着炸鸡块，等待着。
　　得益于前段时间他们勉强算是一起联手清算了企鹅人影响的合作……
　　虽然谁都还没有戳破，但鉴于红头罩接手了冰山餐厅等一系列势力，布鲁斯近乎默认的、略做警告的态度——
　　虽然老蝙蝠的做派仍旧让杰森很不爽，但不得不说，杰森复活以来他和布鲁斯的关系首次勉强达到了微妙平衡，即心照不宣的两不相干。
　　但这并不代表杰森已经原谅了明知道小丑都做了什么，却还是放过他的布鲁斯。
　　经过了复活以来的冲突对撞，杰森当然知道布鲁斯有他的原则坚持和见鬼的苦衷，但他就是耿耿于怀，耿耿于怀死了！
　　没办法，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他现在能不开着坦克把阿卡姆精神病院直接狠狠撅一遍已经很克制了，别指望他能狗屎的大度，还去理解原谅。
　　作为一个曾经的死人，他至少连怨恨的权利还是可以保有的吧？
　　他可不会原谅——该死的，他可是死过，但杀了他的小丑却没有，凭什么要他去理解？
　　杰森恶狠狠地啃下一大口汉堡：想都别想！
　　杰森觉得自己现在能冷静地和德雷克谈及老蝙蝠，都已经伟大的不可思议了。
　　至少在杰森看来，他现在对提姆·德雷克的态度，可比之前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替代品时好的不得了。
　　电话那头的提姆似乎是和布鲁斯沟通回来了，他叹了口气解释说：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德雷克苦笑了一声，他叹了一口气，在取得了布鲁斯的同意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述了一遍，听得杰森直皱眉头。
　　——路加维尔竟然是老蝙蝠的儿子？？


第18章 夜晚行动
　　而且，老蝙蝠现在都不知道路加维尔是他和哪个女人生下的孩子？？
　　想到刚才路加维尔扒着门缝，可怜巴巴问他要一个汉堡套餐玩偶的样子。
　　杰森·陶德就觉得又荒谬又离谱。
　　老蝙蝠自己到处捡人，可路加维尔明明是哥谭首富的亲生儿子却一个人在哥谭的底层摸爬滚打的生活至如今。
　　……这什么世纪笑话？
　　“……现在路加还什么都不知道，布鲁斯暂时也不想贸然打乱他的生活，他准备和先接触一下，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告诉路加维尔……”
　　末了，他又听见德雷克补充说：“如果可以，拜托你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达米安……以防他万一冲动找上门去——”
　　德雷克提起这个就感觉自己一年前才被达米安捅过的后腰在隐隐作痛，他无奈地说：“总之，你和路加接触的时候，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杰森拧起眉头，他没对路加维尔的身份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毫不客气地回复道：“你确定这样瞒着他结果会更好？我可不觉得那时候的恶魔崽子会比现在理智——”
　　杰森想起来路加维尔昨天差点当着他的面从楼梯上直接滚下去的模样，他还是提醒了一句说：“我不认为那家伙，能在气得失智恶魔崽子手下逃过一劫。”
　　“我知道，但现在确实没有告诉达米安的好时机……布鲁斯说他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提姆揉了揉眉心，只好回答说：“而且你知道的，没人能够改变布鲁斯的决定，除了他自己。”
　　“呵，什么叫做好时机？”
　　杰森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老蝙蝠还真是一如既往。”
　　“算了，总归达米安现在不在哥谭，”提姆说：“再说……他应该不至于会冲动到对根本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路加动手。”
　　“你确定？”杰森的语气和直接说‘我不信’根本没什么区别，他不留情面地说：“况且，你不会真的指望老蝙蝠能够想到办法调节好家庭关系吧？”
　　杰森嗤笑了一声：“那看来你真是缺觉缺傻了，德雷克。”
　　“……”
　　提姆虽然被杰森毫不留情的刻薄怼得有点恼火，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说得有点道理。
　　对此，提姆只能无力地又重申道：“我会尽全力确保他的安全。”
　　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杰森就没了继续和德雷克闲聊的兴趣。他对布鲁斯要怎么处理儿子们的关系这件事，更是不感兴趣。
　　“随便你们。”
　　撂下一句话作为结语，杰森便没等提姆·德雷克反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
　　把手机扔在一旁，杰森三下五除二地消灭了啃了一半的汉堡以及鸡米花。
　　就着纸袋里的冰可乐吃完了最后一块鸡块，杰森把剩下的汉堡包装纸和炸鸡纸袋揉成一团丢进了打包袋里。
　　打开房门，杰森随手将垃圾丢进走廊里的垃圾处理通道。
　　垃圾道的铁门咣得合上，想起来刚才提姆的讲述，杰森转头看了眼旁边紧闭的房门。
　　布鲁斯的儿子……吗？
　　这家伙原来每天只吃腌黄瓜，难怪脸白得跟刚挖出来两天似的，上楼都能累晕过去——他当初被老蝙蝠一个汉堡钓回家里去的时候，看起来好像都比路加维尔要健康……
　　听布鲁斯的意思，好像短时间还不打算把人认回去……
　　“啧，老东西。”
　　杰森有点后悔刚才收下的那个汉堡袋了，他用力地向后捋了把头发：“算了……大不了下次做饭叫他吃几顿好了。”
　　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丝丝愧疚感和纠结甩到脑后，杰森回到家挽起衣摆就将上衣脱了下来，熟练地翻出来了夜晚行动时惯穿的制服套在了身上。
　　杰森·陶德是这两天才暂居东街这里的——他这段时间在调查的人口失踪案里，多位失踪人员都曾在失踪前出现在这片街区。
　　杰森暂时还没调查出来失踪人员轨迹的重合点，是否与他们的失踪有关。
　　但在半个小时前，杰森收到了一条‘疑似发现失踪人员尸体’的消息。
　　情报是杰森一个火葬场的线人提供的，按照他的说法：他所工作的火化场在今天下午的时候，接收了一具来自西慈善医院的遗体，这具遗体与杰森之前留下照片中都一个男孩比较相似。
　　由于遗体部分部位缺失，杰森单凭匆匆拍下的照片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得知线人偷偷押后了尸体的焚烧次序后，杰森就打算亲自前往并调查。
　　要不是杰森刚好撞见了布鲁斯破天荒地出现在了他的地盘里，车上还载着他隔壁的年轻邻居——他的摩托车……现在恐怕都停在火化场的门前了。
　　动作利落地换好衣服，杰森伸手端过了表面凝结了水汽的可乐杯，他一边咬着吸管，一边伸手捞过被他扔在了桌面上的短枪，甩手就插进了绑在大腿上的枪袋里。
　　比起隔壁今天晚上肯定饿不死的路加维尔……
　　杰森抬手按在隐藏开关表面，从‘咔嚓’打开的机关里捞出来一枚和路加维尔拿走的红枣核小人极像的红色头盔。
　　检查了一遍战术腰带，杰森随手将全包式头盔扣在了脑袋上。
　　还是西区最近不断增加的人口失踪案件更紧迫一点——他差不多也该去加班工作了。
　　……
　　……
　　然而。
　　就在红头罩杰森·陶德从窗户里，趁着夜色一跃而下的时候。
　　杰森并不知道，他以为呆在家里泪汪汪享受汉堡、‘穷困潦倒’的路加维尔……
　　此时早已先他一步，在哥谭的夜晚当中穿行着，匆匆地赶往了被系统标记的污染地点【哥谭·西慈善医院】。
　　在杰森注视着路加维尔公寓紧闭房门的时候，路加维尔房间里其实空无一人，满室黑沉。
　　二月连空气都带着冷气，空荡的房间里在夜色里显出种寂静的冷沉。圆木桌面上一个包装纸被水汽浸湿的汉堡正在挥发着所剩无几的热气。
　　被路加维尔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兜帽领里，一枚微型窃听器正在悄然运作着。
　　而在路加维尔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书包里、他的衣柜里一件件被挂起的衣服边边角角里塞满了同样的窃听器和定位装置。
　　它们在成了沉寂房间里唯一还在运转的物件。
　　……
　　西慈善医院站台。
　　凌晨十二点一刻，这里的地铁已经停运了，路加维尔堪堪赶上最后一班晚班车，他花费了近三个小时终于抵达了任务地点附近。
　　‘吱嘎——’
　　车身上还隐隐能看见弹孔的老旧巴士合上车门，摇摇晃晃地起步离开了。
　　西慈善医院附近的治安要比路加维尔居住的区域好上了许多，至少巴士站碎掉的灯牌还散发着亮光。
　　凌晨时分，西慈善医院仍旧灯火通明，附近一带是哥谭在入夜后少有能够看见行人的地区。
　　路加维尔在系统的引导下来到了医院附近，他小心地站在远处阴影里，手掌中悬浮出了一枚类似于小行星一样的银白色物品。
　　【这个就是扫描仪？】
　　路加维尔好奇地盯着掌心里忽然多出来的污染浓度探测仪，问：【我该怎么使用它？】
　　【它会自动检测周围的污染浓度，您只需要稍等片刻即可。】
　　随着系统话音落下，原本一动不动地漂浮在路加维尔掌心的探测仪忽然有了动静。
　　原本悬浮在路加维尔掌心上的银白色‘小行星’忽然放出来了淡淡的亮光。
　　[滴滴滴……]
　　紧接着它周围围绕着的‘星环’由慢到快地飞速转动了起来！
　　随后，原本像是朦胧星辉一样笼罩在探测仪周围的光芒一瞬间抽成了丝丝缕缕的光线，在路加维尔眼前组成了一副3D立体地形图。
　　光影地图上，清晰地勾勒出了路加维尔所在街区，其中能够清晰地看见西慈善医院院区的建筑模型的周围，弥漫着危险的暗红色浓雾。
　　路加维尔鬼使神差地伸手在西慈善医院代表的院区模型上点了点，路加维尔眼前的3D模型图瞬间跟着发生了变化。
　　整体的街区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医院主体楼内部详细的楼层分布。
　　而原本将医院整个笼罩在内的红黑色浓雾也都变成了精确分布于楼层内部的淡红色污染区。
　　粗略看去，污染源头主要分布在医院大楼的负一层和地上五层里，从3D地图上能够看见黑红色的雾气正以这两点为源头，向外散发着星星点点的污染。
　　索性，路加维尔来得还算及时。
　　目前看来，西慈善医院的其他区域暂时没有受到的污染蔓延的迹象。
　　【看样子，我只要炸掉地下一层以及五楼……】
　　路加维尔对比了一下手机上搜出来的西慈善医院布局图，发现地下一层被标红的位置似乎正好是医院的停尸间。


第19章 路加维尔：我可怜的父亲……
　　【——再加上五楼的这片标红区域，应该今晚的任务应该就完成了？】
　　路加维尔在网络上搜索了半天，他都没能找到3D模型医院五层标出来的大片区域对应的究竟是什么。
　　虽然系统说清除炸弹造成的物理伤害要比正常炸弹小很多，但无论再怎么削弱，爆炸伤害也是切实存在的。
　　【太平间还好一点，虽然爆炸会有点影响，但好歹大家都已经死掉了，就算造成什么伤害，问题也不大……】
　　【可万一这里是输液室或者候诊室之类的功能区……】
　　路加维尔对着放大了也仍旧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五楼功能区发愁道：【那爆炸要是伤到其他的病人、医生该怎么办啊？】
　　【比起这个……】
　　系统停顿了一下：【你难道不应该更担心该怎么去太平间里安设炸弹，却不被监控发现吗？】
　　【啊，对，好像还有监控这种东西来着……】
　　常识严重缺失的路加维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说起来太平间是能随便进的吗？】
　　【……当然不行，】系统叹了口气说：【会有专人检查的，需要有医院开具的证明才能够入内……算了，我看看——你先找一下附近的网吧……】
　　【太可靠了，统子哥！】
　　一听统子哥这么说，路加维尔顿时放下了心，他听话地搜索起了附近的网吧。
　　……
　　然而，等路加维尔好不容易按照地址找到了附近一家正在营业的网吧的时候，他却发现一个小时的网费竟然就要整整10美金！
　　拜托，要知道他每天辛辛苦苦端一晚上盘子，不算小费也才挣二十五美金而已！
　　心疼归心疼，但是系统都这么要求了，还指望系统帮忙完成任务的路加维尔还是不舍得从钱包里掏出来了10美金，递给了开始狐疑盯着他，并且有伸手掏枪准备的老板。
　　爆炸头老板松了口气，他指了指大堂靠近角落的一个位置：“A019，机子开好了，一个小时，过去吧。”
　　【找到了，系统商城有一个‘高级黑客技能’可以用，不仅能够黑进医院系统开取证明、修改监控录像，导出地形图……】
　　等路加维尔坐到电脑前，系统的声音终于再度响了起来：【任务结束以后，你在哥谭也能用得着——】
　　【高级黑客技能！！】
　　路加维尔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已经不是刚进游戏的小白了，在哥谭生活了近一个月，他多多少少得对‘黑客’这种高大上的存在有了一定的认知。
　　【那我是不是以后就能通过网络赚钱了！】
　　路加维尔美滋滋地说：【买，统子我们就买这个！】
　　【……】
　　系统有种‘果然如此’的认命感，它有气无力地提醒了一句：【这个技能需要大量的故事值，如果你要购买——你的故事值会重新变成个位数，你确定要购买吗？】
　　【故事值？】
　　这还是路加维尔第一次用到故事值，他愣了一下追问道：【消耗故事值会影响生命点数吗？我生命点数还得留着购买清除道具，暂时不能花掉。】
　　【不会有影响的，虽然生命点数是随故事值的获得而随赠的，但两者的使用是独立计算的。】系统解释说。
　　路加维尔松了一口气，他一口答应了下来：【好，那我们就换这个！】
　　【叮咚……】
　　旋即，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了起来，紧接着一股微弱的电流过电感充斥着他的全身，脑海里一瞬间像是多出来了许多的信息：【您购买的[高级黑客技能]已生效……】
　　短暂的眩晕感过后，路加维尔仿佛一块海绵一样飞速地吸收了脑海里多出来的庞大的信息。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湖蓝色的眼瞳里跃过一道的亮光，转瞬又消失不见。
　　不需要任何指导，路加维尔再看向眼前电脑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该怎么做。
　　双手抚上键盘，清脆的敲击声从路加维尔跃动的十指间倾泻而出，而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也随之出现了一个个网站、一行行不断刷新的代码。
　　……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加维尔才从那种略微恍惚的‘心流’状态当中清醒了过来。
　　路加维尔最后按下了回车键：【搞定了……】
　　他在医院内部系统里留出来一个后门，又将新编写的小程序导入了手机里，方便实时修改监控或者其他数据。
　　——不过不出意外，事情结束后太平间的视频录像将会会被自动替换成十五天前的邻近时段录像。
　　医院的监控录像每半个月清除一次。
　　除了路加维尔提前导出用作的监控录像外，哪怕爆炸发生后GCPD派遣警员前来调查，被替换的监控录像也能糊弄一段时间。
　　清理了这台电脑上所有的访问痕迹，路加维尔退回了桌面拿起了手机。
　　路加维尔带上口罩看了眼时间，竟然还没到一小时？
　　太好了，不用补费了……
　　将一切恢复原状，推好椅子，路加维尔便去前台退掉了机子。
　　离开网吧后，路加维尔径直来到医院，他循着刚才看过的医院图示找到了对应服务窗口：“打扰一下……我收到了医院的电话就从匡提科赶过来了……”
　　面对护士小姐询问的眼神，路加维尔湖蓝色的眼睛里有水光闪过，他连声音里都带上来几分哽咽：“医院说，我爸爸、他——抢救无效去世了……”
　　“您节哀顺变，”护士小姐怜悯地看了眼这个行色匆匆，戴着口罩也难掩悲伤和疲惫的年轻男孩，她问：“抱歉，但是能询问一下您父亲的姓名吗？”
　　路加维尔强忍悲痛地说：“汤姆·威尔逊……五天前办的住院，当时是他自己过来登记的……”
　　“汤姆·威尔逊……”
　　护士小姐在电脑里输入信息搜索了一下，果不其然地发现了一条符合的信息。
　　“麻烦你在这里登记一下，”说着，护士小姐将手里的登记表递给了路加维尔，她对上路加维尔泛光似的漂亮蓝眼睛，鬼使神差地问：“需要……我领你去太平间吗？”
　　“好，”路加维尔抖着手字迹模糊地签完了名，他情难自禁地捂住口罩，低头擦拭了下眼角，把表格还给了护士小姐：“谢谢你，好心的小姐……我自己没关系的……”
　　护士姐姐看了眼根本分辨不出来姓名的签名，又看了眼悲痛万分、憔悴苍白的路加维尔。
　　最终护士小姐还是盖下了公章，她撕下便条递给了路加维尔没有让他重签：“从左手电梯坐到地下一层，然后按照指示牌走到走廊尽头就是……你注意身体。”
　　“好。”路加维尔攥紧了手里的便条，他强撑着感谢了护士小姐一句，才转身离开。
　　系统：【啧，干的不错嘛。】
　　转过身后，路加维尔随意一抹眼角，拭去了酝酿出的眼泪。
　　路加维尔捻了捻指尖的水渍：【多谢夸奖~。】
　　心里和系统回话的时候，路加维尔没忘了拿出手机扫尾。
　　路加维尔快速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在他刚迈入电梯间的同时，路加维尔已经成功替换了医院一楼大厅和电梯间的监控录像。
　　路加维尔黑入西慈善医院系统后，他就精挑细选出了几个独身/家属在外地的死者作为目标。
　　最后，在进行了综合考虑后，去世没多久的汤姆·威尔逊成了他的选择对象。
　　“叮咚……”
　　电梯抵达的提示音响了起来，路加维尔抬脚迈进了空无一人的电梯里。
　　按下了电梯按键，代表负一层的按键亮起来了蓝光。路加维尔在银灰色的电梯门上，看见了自己模糊的脸庞和一点像是跳动着幽蓝色浮光眼瞳。
　　啊……也许他不该省下那7美金的墨镜钱的……
　　路加维尔脑子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不是会为自己选择后悔的类型：毕竟错误无法改正纠结只会浪费时间，思考该怎么在后续做的更好才是弥补的最佳方案。
　　没再纠结，路加维尔垂下眼帘，他看着掌心里一闪一闪显示着污染源的探测器，心中默念道：【统子，兑换清除炸弹吧。】
　　……
　　……
　　几分钟后。
　　西慈善医院负一楼，太平间停尸房里。
　　值班的医院守夜人核对了路加维尔的证明单后，便领着他来到了一排尸体冷藏柜前。
　　“唰——”
　　守夜人走到一个冷藏柜前，拉出来了其中的一具，他拉开裹尸袋的拉链，便退后了两步示意路加维尔上前查看，核对尸体的身份：“看看吧……是不是这个。”
　　路加维尔上前查看标签和遗体遗容后，他强忍悲痛地移开了视线朝着守夜人点了点头。
　　“抱歉……”
　　路加维尔哽咽了一下，他涩声说：“能让我单独和父亲……单独相处一会儿吗？”


第20章 爆炸
　　“……可以，但时间尽量不要太久。”
　　停尸间里还停放着其他的尸体，为了保险起见，哪怕是死者家属来访，一般也是不允许单独留在停尸间的。
　　但是和死者年纪差不多的大叔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回了值班室。
　　路加维尔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右手掏了出来，他掌心的银白色扫描仪这次径直飞离了他的左手，直直地朝着停尸房角落里的内门飞去。
　　路加维尔早在电梯里的时候就发现了，虽然污染辐射显示在太平间里，但并不是在停尸房当中，而是在隔壁的解剖室里。
　　路加维尔尝试着推了下解剖室与停尸间相连通的内门，并没有推动：【啧，上锁了。】
　　【没关系，门板的密度不高，这个距离应该爆炸应该能够波及到污染中心。】
　　系统可靠地指挥说：【他随时可能回来，把炸药粘在推门凹槽里我们就撤退。】
　　【好耶，收到！】
　　路加维尔将外形形似□□的粘在了门把凹槽上，他按了按炸药确保炸弹不会掉落后，又退后了几步。
　　【统子，你确定这个不会直接把医院炸塌是吧？】路加维尔不放心地确认道。
　　万一最后污染辐射没对哥谭市造成什么危害，他一发炸弹却下去干瘫痪了西慈善医院……那他就算是被传说中的蝙蝠侠半夜堵在巷子里，暴揍一顿都没底气喊冤。
　　【放心吧，这是清除炸弹，不是C4炸弹……】
　　系统宽慰路加维尔说：【别说炸塌整栋楼了，控制好时机，隔壁值班室里的守夜人都不会被炸伤。】
　　闻言，路加维尔这才放心。
　　路加维尔撤出点距离，他左右端详了一下安装了炸弹的内门，发现只要不是凑近门把手仔细看，就不会发现端倪。
　　很好，确认炸弹随时能被遥控引爆后，路加维尔便飞速回到了冰柜旁。
　　路加维尔帮被他选中的无辜大叔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重新拉好了他的裹尸袋。犹豫了一下，路加维尔又尝试着将他推回了冰柜里，冰柜‘咔哒’一声自动落了锁。
　　——虽然爆炸主要冲击的是解剖室，但是停尸房也会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
　　虽然他也是为了做好事，但是能让尸体少受损一点是一点吧。
　　做完了这一切，路加维尔才重新调整好了表情，准备离开。
　　“哎，小伙子。”值班室的大叔见状不由得叫住了路加维尔：“你不把你父亲领走吗？我们这里最多停放两天，还有停尸的费用需要缴纳一下……”
　　“缴费？”
　　路加维尔失声道，但他旋即就意识到了不对，他连忙低下了声音补充说：“抱歉，我接到了电话就急匆匆地赶来了，没带钱包，也没有联系殡仪馆……”
　　路加维尔难掩拮据地恳求道：“能让我回家和兄弟们商量一下吗，先生？”
　　“好吧……”
　　值班的大叔摸了把自己圆润的光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孩子还要小上好几岁的年轻人，他最终妥协道：“但是，最晚明天——你们必须带他走了。”
　　……
　　告别了好心的太平间值夜大叔后，路加维尔返回了先前乘坐的电梯里，这一次他没再前往一楼大厅而是直接按下了五楼的按键。
　　“叮咚……”
　　代表着电梯抵达对应楼层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随之打开。
　　路加维尔迈进医院的五楼后，眼前的情形不由得微微皱眉。
　　明明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了，但是他目之所及还有零星的医护人员和穿着病号服的病患零散地分布在候诊大厅里。
　　麻烦了，这一层看起来似乎是儿科……
　　装作找人的样子，路加维尔装模作样地拿着之前从导医台顺走的就医指引。跟着‘污染浓度扫描仪’把三楼转了一遍。
　　不幸中的万幸，需要被爆破的污染地点是位于医院西南角的一处手术室。
　　路加维尔通过之前在医院系统里留下的后门，检查了一下手术室的预约记录和相关监控录像，发现这间手术室目前是空置状态。
　　捏了捏鼻翼的口罩，路加维尔回忆了一下刚才看过的五楼布局图，转身走进了靠近手术室的那间洗手间里。
　　【你打算从这里爬到手术室吗？】
　　几乎就在路加维尔刚走进卫生间，回身将大门反锁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路加维尔检查了一遍隔间，现在正是大多数人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好消息是洗手间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极大地方便了他的行动。
　　路加维尔进入了最后一个隔间，这里有着一扇窗户，因此被当成了杂物间使用：【看来我们很有默契嘛，统子？】
　　路加维尔一边锁上了隔间，一边安慰地说：【放心吧，我刚才观察过了，两扇窗户之间的间隔不超过两米，楼梯外形还有装饰性的外凸可以作为落脚点……】
　　【就算是我，小心一点也绝对没问题的！】路加维尔自信地说。
　　【……你还是算了吧，】系统叹气说：【哪怕没有你那个反复撕裂刚刚结痂的手臂拖累……单说这个窗户的设计就没法让你爬出去，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医院的窗户一般都是——】
　　‘唰——’路加维尔一把将窗户推到了底儿，见系统说话说了一半就没了声音，他不由得问：【什么？】
　　【……不，没什么。】
　　系统见路加维尔已经骑在窗沿上，顺利地探出去了大半个身子，它顿了顿说：【当我没说。】
　　路加维尔见状没再问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双臂一用力整个人就彻底翻到了墙外。
　　路加维尔能落脚的地方只是楼体外不足四指宽的楼沿，系统都看得心惊胆战——但路加维尔不知道哪来得胆气，他愣是伸长双臂，十指扣住楼体表面，‘腾腾’几步就跳跃到了手术室边缘的一扇窗户处。
　　“呼——”好不容易翻进了手术室里，路加维尔才后知后觉地脱力靠坐在了窗户下的墙壁上，陡然泄力间他左臂传来一阵麻胀的肿痛感，
　　路加维尔撑着地爬起来，他摸着黑合上了窗户，小声道：【完蛋了统子，我觉得我大概没办法原路返回了……】
　　【……算了，你别冒险了一会找机会溜出去吧。】系统说：【先把清除炸药放好吧。】
　　【你说得对。】
　　路加维尔手掌一翻手里就多出来了两块□□，他借着浅淡的月光依稀看清了室内的情况——他身处的地方似乎不是手术室，而是连接着手术室的器械敷料准备室。
　　污染探测仪原本像是纹身一样，贴在路加维尔左手掌心，此时它却‘噗’得像是充了气的气球一样立体了起来。
　　银白色的小行星悬浮在空中散发的淡白色光芒照亮了黑沉的准备室内部。
　　在路加维尔的驱动下，它自动朝着准备室的门口飞去。
　　——看样子污染浓度最高的地方，就是旁边的手术室。
　　【污染核心来源于尽头的手术室，有点麻烦，污染已经开始辐射开了……】
　　【……手术室外的病人等候区，已经有被辐射迹象了。】
　　系统抵达污染现场后，便能够大致地扫描出这里的污染情况了，它的语气有点严肃：【除了手术室，靠近走廊病人等候区的术前准备位置也需要引爆，这样势必会波及到医院走廊。】
　　【——你得在炸药引爆前，想办法将附近人流完全清空……】
　　【这个难度可比负一层高多了。】
　　路加维尔‘嘶’了一声，他嘴上抱怨了一句，却没有反对的意思。
　　【等一下，这里的辐射污染比较强，在这里也安放一枚炸药吧。】
　　鉴于系统的提醒，路加维尔在推门离开前又仔细折了回来，他在系统的指导下在同样有浅淡污染痕迹的准备室的角落里放置了一枚塑胶清除炸弹。
　　‘滴滴——’
　　就在路加维尔刚准备开门离开准备室的时候，一道轻微的滴滴声响了起来。
　　下一秒，包含路加维尔所在的准备室等周边区域的照明灯同时亮了起来。
　　紧接着推门声响起，一阵脚步声和交谈声就隐约的传入了路加维尔的耳朵中。
　　路加维尔一惊立刻就地躲藏了起来，距离匆匆走过的医护人员较远，路加维尔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他取出手机，飞速地操作了起来。
　　路加维尔熟练地进入医院系统。找到了手术室预约界面，愕然发现这间原本空置的手术室在二十分钟后多出来了一场手术安排。
　　一旦手术开始，病人等候区的家长将很难引开，一场手术的时间可能会持续半个小时到数小时不止。
　　届时，医院整体的人流量将翻上几倍，那个时候再进行引爆，不造成额外伤亡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糟糕……”
　　路加维尔心里一沉，等不到他撤退后再进行爆破了，他必须在手术开始前爆破这里并离开。
　　不能等了！
　　——更何况，路加维尔放置在一楼太平间里的清除炸药，虽然暂时不会发现，但时间一长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拿定了主意，路加维尔当机立断取出手机，他启动了之前编写的虚拟网点程序，拨出了一个电话：“……嘟嘟嘟……”
　　电话那头响起来了等待接听的重复提示音。
　　……
　　……
　　就在路加维尔拨通未知号码的时候，医院负一层的太平间值班室里许久不用的固定电话忽然亮起了红光。
　　“叮铃铃铃……”
　　值班员鲍勃正在停尸间里进行日常的清洁打扫，他突然就听见了值班室里传来的刺耳响铃声。
　　“咦？”鲍勃放下手中的清洁工具，他疑惑地走回值班室里，来到那台几乎成为摆设的公用电话前，接起电话：“喂——？”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鲍勃似乎听见电话那头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但那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鲍勃听的并不真切。
　　“有什么事吗？这里是……”
　　鲍勃也没有精力去探究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为就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都时候，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轰隆’的在他的耳边炸响开来！
　　“轰隆隆……！”


第21章 惊险一刻
　　“轰……！！”
　　近距离巨大的爆炸让鲍勃的的耳朵，被炸得一阵嗡鸣。
　　鲍勃身后石飞沫炸开的粉尘冲得他一个踉跄，甚至有被被炸飞的铁皮从他的脑门上划过，带起一缕凉风扎进了鲍勃眼前的墙壁里。
　　——鲍勃愣愣地举着手里的话筒，里面的电话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挂断了，然而他却根本没有注意到。
　　险些被气浪冲翻在地的鲍勃呆呆地望向停尸间的方向：前一分钟他还待着的地方连冷冻柜都被炸弯了，而现在值班室与停尸间的通道里都溅落了被炸开的碎石块。
　　甚至，还有块半米宽的门板被直接炸得直接像是炮弹一样从鲍勃几步外冲过，直接飞出了太平间、顺着敞开的大门砸进了地下停车场里。
　　缩在墙后的鲍勃头晕目眩地扶着桌沿勉强恢复了平衡：　“发生了……什么？”
　　……
　　……
　　“轰隆隆……！”
　　几乎就在地下一楼爆炸发生的同一时间，与太平间紧邻的地下停车场同样受到了气浪的冲击！
　　靠近太平间停放的车辆里停着的一辆辆车都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在原本寂静的地下车库里滴滴滴得直叫着！
　　医院的负一楼停车场和一楼大厅，都是受到爆炸波及最严重的地方。
　　然而医院二楼至顶楼的人们也都被寂静深夜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所惊醒，沉睡的人们纷纷从睡梦中爬起来、哪怕是连医护人员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干扰。
　　人们或是跑到窗边或是熟练地找到掩体进行躲藏，还有的直接娴熟地直冲紧急通道，飞速逃离这个随时可能发生第二轮爆炸的地方。
　　毕竟在哥谭，这种规模的爆炸大多数情况只是事件开端的前菜而已。
　　但也有许多人没有逃离医院，而是选择暂时躲藏、查看情况，这其中有就职的医护人员、也有出于种种原因选择留下的病患/家属。
　　“怎么回事？阿卡姆又有人越狱了吗？还是黑门监狱？”
　　路加维尔所在的五楼也不例外，爆炸发生的同时，输液区就有不少家长议论纷纷，就连原本在手术区域护士值班室以及正在准备下一台手术的医护人员，都被吸引了出去查看情况。
　　“……蝙蝠灯！顶楼的蝙蝠灯怎么还没开？”
　　……
　　心里默数着时间，路加维尔在太平间值夜者接通电话后就引爆了炸弹。
　　爆炸发生后的九十秒钟，是现场最混乱的时候——按下引爆器后，路加维尔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医护人员的动静，一刻也不敢耽搁。
　　3s，惊呼声和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路加维尔一分一秒地在心里倒数着，竭力聆听着准备室外的声响。
　　14s，隐约凌乱的交谈声和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
　　路加维尔当机立断不再逗留、他抓紧时间冲出了器械准备室，并且第一时间在系统的指引下找到了污染浓度最高的手术室！
　　37s……
　　慌忙地在系统的指挥下打开手术室浪费了一会儿时间，等手术室感应门打开的一瞬间，路加维尔就迫不及待地将清除炸药直接从缝隙里扔了进去！
　　59s……
　　紧接着，路加维尔就看也不看地转身，飞速朝着记忆当中病人通道的位置跑去。
　　刚跑出去十几米，路加维尔就听见了系统道：【就是这里！】
　　67s……
　　路加维尔右手一翻，猛然刹住了车，他将掌心里多出来的一枚塑胶清除炸弹直接‘pia’在了靠近病人等候区的房门上！
　　72s……
　　做完这一切后，路加维尔一把推开了病人等候区，径直冲进了医院走廊，混进了惊慌失措地朝着窗边和安全通道汇集的人群里，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西慈善医院负一楼太平间爆炸发生的第84秒。
　　——路加维尔成功安装了最后的引爆炸药，并趁乱撤离了。
　　混入人群后，路加维尔头也不回地不停的向前走，他打开手机娴熟地替换了监控视频。
　　就在路加维尔成功替换监控，熄灭手机屏幕的瞬间，他揣在口袋里的左手掌心里则是又多出来了一枚和先前引爆太平间炸弹时使用的一模一样的延时引爆键。
　　时间紧迫。
　　一次爆炸也许会让医院的一些工作暂时陷入停滞，但是在哥谭这种意外频发的城市，一次爆炸并不会让临时安排的紧急手术受到影响，医院方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更换未受影响的手术室。
　　路加维尔必须趁现在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引爆清除炸药，才能避免他们继续使用这个受到污染的手术室！
　　本来手术室的位置本就偏僻的手术室，再加上现在凌晨时分无人进行手术，手术室周围的区域更是空无一人！
　　第一轮爆炸的影响让五楼现在所有的人自发地都向外跑——现在就是引爆手术室三枚清除炸药的绝佳时机！
　　已经撤出一段距离的路加维尔隐藏在人群中向后侧空出来的手术区域望了一眼，估算了一下冲击的波及区域，便咬了咬牙直接按下了手中的引爆键！
　　——虽然现在这个距离人群还是会有可能会被波及，但路加维尔已经看到有医护人员开始从远处折返回来了。
　　爆炸倒计时，5秒钟。
　　手里的一次性延时引爆器消失不见，人群当中的路加维尔慢下了脚步……
　　不过好在，他这三枚炸弹都安放在了手术室配套的内部区域，有着重重墙壁与大门的阻挡……
　　再加上，清楚炸弹设计上也刻意缩小了波及区间和冲击威力，爆炸的影响不会造成太大的杀伤。
　　但即使如此，走廊中间聚集的这些人仍旧会难以避免地遭受到爆炸的冲击。
　　爆炸倒计时4秒钟，路加维尔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周围面色慌乱的人们，说：【统子，兑换你之前说的那个防护性护盾吧。】
　　【恕我直言，护盾的功效将随着防护面积的扩大而削弱，应用于群体时恐怕只能起到有限的防御过滤作用……】
　　系统的声音在路加维尔耳边响起：【你剩余的故事值只能购买两个氮气防护盾……】
　　【没关系，】路加维尔说：【还会从陶德先生和提姆那赚回来的，都用了吧。】
　　【兑换成功。】
　　当系统成功购买氮气护盾的提示音，在路加维尔耳边响起时，爆炸倒计时还剩的3秒钟。
　　——路加维尔回头看了眼手术区域，最后确认无人在危险区附近逗留。
　　然而就路加维尔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余光却睹见在他左前方的输液区里一个独自一人、看起来刚刚睡醒的孩子，正跳下凳子迷迷糊糊的往卫生间走去。
　　术前准备区病人等候区与卫生间甚至是紧邻的，卫生间就在病人等候区的左斜侧面——正是爆炸中心的垂直影响区！
　　为了防止爆炸会波及到卫生间，路加维尔甚至在进入卫生间前就将卫生间从内反锁了。
　　可是现在……
　　延时性的炸弹引爆器完全是一次性的，一旦按下引爆开关，爆炸将无法停止。
　　三枚清除炸弹将按照与引爆器的距离远近，顺次爆炸！
　　路加维尔根本没有时间多想，在看见这个男孩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先于头脑直接做出了反应！
　　爆炸倒计时，2秒钟。
　　路加维尔猛然几个箭步冲了回去，一把抱住了还揉着眼睛的小男孩！
　　爆炸倒计时，1秒钟。
　　抱紧怀里的男孩，路加维尔猛然向着手术室反方向翻滚！
　　“——轰隆隆……！”
　　几乎就是在路加维尔抱住小男孩前滚翻的同时，一声远超地下一层太平间爆炸规模的爆炸声就陡然在他的耳边直接炸开！
　　“轰！！”
　　路加维尔脑袋‘嗡’得陷入了短暂的眩晕，他的耳朵里尽是嘈杂的巨大嗡鸣声，他把吓懵的男孩死死按在怀里，整个人险些直接瘫软到地面上！
　　地面一阵剧烈的摇晃，三楼走廊的墙体发出了一阵不堪重负的‘咔嚓’崩裂声。
　　剧烈的爆炸冲击波竟然直接将医院五楼靠近手术室区域的东南面楼体，都给‘轰’得炸出来了一个豁口！
　　与此同时！
　　巨大的冲击气浪夹杂着碎石屑随着噼里啪啦不断响起的爆燃声，裹挟着热浪直接从路加维尔的右后方席卷而来，直接将路加维尔轰得横冲出去！
　　路加维尔一连被轰飞出了好几米，他被接连的冲击轰得七荤八素。
　　直到路加维尔的右肩撞上墙体崩裂裸露出的钢筋，半个身子被甩出楼外，他才猛然被剧烈的疼痛和失重感惊醒！
　　生死瞬间，路加维尔咬牙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死死的扣住了横裂的钢筋！
　　路加维尔怀里的孩子因为陡然的失重和腾空感恐惧地尖叫了起来，他死死地扒住了唯一能够抓住的路加维尔：“啊啊啊！”


第22章 随机掉落一个好心重要观众
　　路加维尔的左臂本就受伤，此时被男孩死命拽着更是像坠了铅球一样。
　　强忍住疼痛，吊在楼沿边的路加维尔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扣在钢筋上的右手猛然一个用劲儿，手腕随之发出‘咔嚓’的声响。
　　——路加维尔竟然拖着怀里的孩子，蹬着外墙又艰难地攀回了楼层里！
　　然而，第二轮爆炸紧随其后！
　　力竭跌倒的路加维尔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被二次爆炸掀飞的铁皮门板和炸裂的碎石块就‘轰隆’砸向了他们的头顶！
　　[滴滴滴……]
　　恍惚间，路加维尔听见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紧接着他骤然发现迎头袭来的热浪和冲击感全部消失不见了！
　　【……您购买的氮气防护盾已生效。】
　　路加维尔睁开眼睛就发现抬头看去，震惊地发现轰然砸向他的铁门和他之间明明没有什么阻挡——可那些碎石铁片却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样、诡异地悬浮在了空气中、硬生生的没有砸在他身上。
　　【……还看什么看，快点想办法躲一下！】
　　系统焦急的声音在路加维尔耳边响起：【还有15秒防护盾就要失效了！】
　　狼狈撑起身的路加维尔一下就笑了起来，这一笑牵动了路加维尔右脖颈被划出的伤口，疼得他笑容不伦不类的：“哈……！”
　　系统急眼了：【你还笑？！】
　　路加维尔从来没觉得系统单调的机械音这么好听过，他压抑住痛呼，抱紧怀里吓哭的孩子，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谢了，统子。】
　　周围的去路已经被塌方堵死，路加维尔夹在被炸开的窟窿和即将轰下的炸碎后高速破片之间，他躲无可躲。
　　路加维尔腿上也受了伤，但他一秒都不敢耽搁地再次捞起了哇哇大哭的孩子。
　　路加维尔用另一只手攀住豁口裸露的钢筋探出楼外，他矮身勉强撞进了被炸得嶙峋的豁口侧边凹陷里！
　　“别动！”
　　路加维尔忍着痛用手护住男孩的后脑按进自己怀里。他低喝了一声不断挣扎的男孩，紧抱着他极力蜷缩成一团。
　　“轰隆！！”
　　几乎就在路加维尔刚停下动作的同时，在他周身展开的氮气护盾就支撑不住地溃败消失了！
　　下一刻，仿佛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一般，无数被截停的碎石铁片全部轰然掉了下来！
　　“砰——！！”直径足有半米的门板碎块率先掉落，铝合金门板迎头拍下，不规则的边缘直插进了墙体、地面里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横飞出半截的门板整个刮过路加维尔半边身上，路加维尔还没好全的伤口被直接刮裂，鲜血之前流了下来几乎要染红他整个袖管：“嘶……”
　　“嘭！嘭嘭！”随之而来的冲击碎片和石屑砖块有的在门板上砸出来闷响，有的则是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把楼体豁口附近的瓷砖砸出了一片片的蜘蛛网。
　　有一部分溅落碎石砸到了路加维尔的身上，但所幸被氮气护盾卸去了大部分动量，并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
　　路加维尔怀里的男孩似乎被吓傻了，原本‘嗷’得一嗓子响亮的哭嚎憋在了嗓子眼里，憋得他满脸通红，也没敢哭出声。
　　路加维尔疼得直冒冷汗，眼前都犯金星似的发晕。噼里啪啦的溅落声里，路加维尔顾不上看他，他强憋住一口气一手紧揽住男孩，一手则死死的扒住了裸露的钢筋。
　　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三轮爆炸的余波才彻底停歇，也许是十几秒，也许是半分钟，也许是漫长的半个世纪。
　　尘埃飞溅，喉头瘙痒，‘嘭嘭嘭’的溅落声消失时，路加维尔控制不住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统子，这就是你说的威力要比正常C4炸弹小得多？】
　　混凝土石灰硌进了路加维尔被钢筋刮烂的伤口里，他本来失去知觉的后背此时更是火辣辣的疼痛了起来。
　　【那当然——】
　　说到最后，似乎是见到路加维尔的惨状，系统的声音逐渐变低：【不然三枚同质量的塑胶炸弹下去，你早该就只剩下骨灰了……】
　　路加维尔哑然：【好吧？】
　　没再和系统斗嘴，路加维尔重新把精力放在了眼前的困境上，好在他先前的估算并没有错。
　　豁口凹陷处裸露的不规则墙体和钢筋，成了阻拦路加维尔被炸出楼体的最后屏障。
　　铝合金门板直接横插出了被炸出来的墙壁豁口里，成了现成的盾牌。
　　——要是路加维尔刚才没能借着氮气护盾的间隙躲开，他和怀里倒霉的小孩能直接被这扇门板给怼飞出去。
　　当然，现在的情况也说不上好就是了。
　　路加维尔竭力向后背靠着堆积在坍塌口处的混凝土块和砖石，他面朝着漆黑的夜空，双腿从窄窄的楼沿边缘垂落。
　　——被堵死的通道和楼沿之间的距离堪堪一掌，路加维尔全身紧绷地僵坐着，生怕一动弹就会直接栽下楼去。
　　但……好歹暂时安全了。
　　路加维尔压抑着吐出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肌肉。
　　他低头看向怀里已经吓得直打哆嗦的小男孩：“别哭了，很快就会没事的……？”
　　夜幕下，路加维尔隐约间听到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他抬眼望去睹见远处的街道上，似乎有一条模糊的猩红光线飞速掠过。
　　在街边的路灯隐隐的光照下，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移动黑色轮廓。
　　很快，那道模糊的黑影便驶出了路加维尔的视野，消失不见了。
　　……
　　……
　　西慈善医院爆炸发生的时候，红罗宾提姆的夜巡正在步入尾声。
　　凌晨三点过半，连一向活跃在夜晚的哥谭罪犯们都少了不少。
　　红罗宾坐在一栋高楼的屋檐上，看了眼手里仍然没有动静的频道，他摸出来了腰间的医疗喷雾看了看：……嗯，这个点，路加应该下班了？
　　既然如此，要不然现在就去找他好了，万一碰到了还可以把喷雾给他。
　　提姆刚打算收起来通讯器，他腰间的通讯器就滴滴滴的响了起来：【西慈善医院发生连环爆炸……】
　　……
　　给了线人一笔不菲的报酬后，杰森·陶德就立刻驱车前往了西慈善医院。
　　然而，他刚驱车抵达西慈善医院所在的街区就听见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红头罩停车望着远处陡然冒出接连火光的医院，他在‘继续前往调查，但可能碰见老蝙蝠’和‘打道回府，等风头过去后再来调查’之间犹豫片刻。
　　杰森搓了搓后脖颈，重新拧动油门，改装摩托车像是一条黑色亮线一样穿梭在前往西慈善医院的公路上。
　　……
　　……
　　西慈善医院五楼边缘。
　　“呜呜呜，大哥哥你流了好多血，你是不是要死了啊……”小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他刚才嚎得嗓子都哑了，现在哭得跟野猫似的。
　　“……死不了的，你放心吧。”
　　路加维尔安慰了快吓抽的小男孩一句，哪怕要死，他也得先把这个被自己牵连的孩子给救下去再死。
　　现在是二月末，沿海哥谭的海风凌冽，更遑论本就要比白日更冷一些。
　　此时，路加维尔坐在五楼楼沿的边缘，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降温，还是由于流血过多的失温，他只觉得浑身都麻木了。
　　——路加维尔甚至感觉不到抱着小男孩的那只手的存在，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咬着牙硬挺。
　　但问题是，这样挂在楼沿上半死不活的状态他确实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路加维尔想要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但麻烦的是，此时路加维尔的右手死死撑住钢筋固定着身体，以防不慎坠落下楼，而他抱着小男孩的左手手背都绷出了青筋，根本腾不出手去拿手机。
　　【啊，果然不是错觉……】
　　路加维尔心里和唯一还能和他联络的系统嘟囔说：【我果然有点倒霉过头了吧——无论是突然冒出来的手术，还是这个跑出来的小孩子……】
　　一向会搭腔的系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有理他，路加维尔打了个寒颤，他忽然觉得好像有一点冷。
　　路加维尔的左臂已经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了，但是他的右腿却能感觉到一种失温的冰冷——这让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一开始，路加维尔还能感觉到有温热的血液，顺着温贴着他的脚踝湿漉漉流淌下去。
　　但是现在，路加维尔却只感觉到一种黏湿冰冷的麻木感，连之前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路加维尔脸上难得没有了笑容，他深呼吸一口气，竭力向后撤了下身子，维持住先前的姿势，强撑着揽住怀里的孩子，尽可能地靠近身后被堵死的豁口。
　　【统子，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吗？】
　　路加维尔没问为什么系统忽然没了声息，而是再度尝试着向系统求助说：【我好像快撑不下去了，你有办法救这个孩子吗？】
　　【你等一下……】
　　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这让路加维尔紧绷的肩膀稍稍塌了下来，他悬着的心都像是在海里找到了浮木一样安定了许多。
　　【放心吧……】
　　过了一会儿系统回来了，它的声音在路加维尔的声耳边响起：【我检测过了，重要观众……】
　　系统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咻’的一声在寂静黑夜里，分外明显的破空声就吸引了路加维尔的注意力。
　　下一秒，路加维尔旁边的墙体上就‘啪嗒’的镶嵌进了一支爪钩枪。


第23章 脱困
　　紧接着，一个黑影就从夜色中随之陡然跃上了足有三层楼高的墙壁。
　　路加维尔向下透过在哥谭朦胧薄雾望去，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黑影，迅捷无比地飞速攀高。
　　——突然出现的来人像是一只在圆月之下，迎着月夜的猫头鹰。
　　模糊人影几个腾跃间，就落到了路加维尔的面前。
　　直到这个意外来客踩住楼外一旁被炸崩的钢筋，朝着路加维尔伸出手的时候，路加维尔才终于借着哥谭氤氲雾气下的光影看清了他脑袋上那颗无比眼熟的大红枣壳。
　　“——你是红头罩？！”
　　等等，这不是他不久前才心心念念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只小玩偶吗？
　　路加维尔因为湿冷缺血而困倦的大脑，反而思绪逸散而活跃。
　　他脑海里争先恐后地冒出的‘玩偶成真’等等一系列离谱的念头，在对方低沉嗓音响起的时候才烟消云散。
　　“……把孩子先给我。”
　　【叮咚……检测到重要观众[红头罩]……】慢了半拍才姗姗来迟的系统的提示音随之响起，但又突兀地截断了尾音。
　　等等……怎么这个红头罩的身上也有污染气息？
　　系统惊疑不定地扫描了一遍红头罩周身情况，
　　“哦，好……小心点。”
　　路加维尔没注意到系统的异样，他顿时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把已经快哭抽过去的小孩递给了从天而降的红头罩。
　　孩子一被红头罩接过去，全靠强撑硬挺到现在的路加维尔陡然泄力，他差点整个人从楼沿上直接滑下去。
　　多亏红头罩及时发现拽了他一把，路加维尔才避免了摔下五楼的凄惨结局。
　　杰森眼眉头一皱：借着楼顶灯牌的光亮，他依稀能看清的衣服破烂又血迹斑斑，看不太清具体伤势如何，但能出看得出路加维尔的状态已经很糟糕了。
　　“呼……多、多谢。”
　　肾上腺素的急剧飙升和夜晚的寒冷不知道哪个起了作用，路加维尔惊魂未定道谢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没事。”
　　红头罩揽着吓懵了的小男孩，松开了拽住路加维尔的手，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年轻邻居，装作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本该上床入睡的老蝙蝠崽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成了倒霉的爆炸幸存者……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红头罩杰森沉声叮嘱了一句“撑住，我马上回来”，得到了路加维尔的点头回应后，他才带着怀里的小男孩闪身离开。
　　路加维尔直到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抖成了筛糠，他强撑着挂在坍塌的豁口边缘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路加维尔尝试着想让左臂停止颤抖，却苦恼地完全控制不住手臂。
　　“糟糕……”
　　路加维尔发愁道：“看起来好像伤得更严重了，那明天晚上岂不是还要和保罗大叔请假了……”
　　【都这个时候了……】
　　系统的声音悄然在路加维尔的脑海里响了起来：【你竟然想到的还是这个吗？】
　　“……什么叫‘还是这个’，”路加维尔强行对抗着昏沉的侵蚀，打起精神抗议说：“我买完手机、车票、交了下个季度的房租……又付了网费，全身上下就剩下15美金了，再这样下去又要吃不起饭了……”
　　‘哗……’
　　一声极轻的破空声打断了路加维尔和系统的对话，好心的红头罩先生已经去而复返，此时他长腿蹬在墙面正一手抓着什么，另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我带你下去。”
　　路加维尔连忙配合地伸出手臂：“非常感谢……”
　　红头罩歪了下脑袋，他好像说了句什么，路加维尔没有听清。还没等他再做反应，红头罩就弯腰避开他伸出的手臂，揽过他的腰身，说了句‘抱紧’后就在路加维尔拽住他衣襟的时候，带着他飞速下降了。
　　路加维尔压抑着伤口被挤压的痛呼，他忽然听见系统问：【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秘密？
　　路加维尔正眼神涣散地盯着眼前红头罩胸口的红色蝙蝠试图转移注意力，他勉强地道：“什么……？”
　　红头罩：“嗯？”
　　系统幽幽地说：【原来杰森·陶德就是红头罩啊……】
　　失温缺血让路加维尔的思维迟钝，他茫然又不解地跟着系统重复了一句：“杰森·陶德是红头罩……？”
　　路加维尔刚被红头罩放下，双脚在地上站稳，就隐约听见了‘咔嚓’的保险开关声——直到被冰冷硌人的枪管抵住下颚被迫仰头，路加维尔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系统那句话究竟代表了什么。
　　“你知道什么？”
　　路加维尔听见红头罩——也就是那个给他汉堡又深夜像是从树梢上捞猫咪一样捞下来的杰森·陶德，用与傍晚时不同的冷沉嗓音警告说：“你怎么知道的？别挑战我的耐心。”
　　路加维尔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失血过多了，不然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会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好心的杰森·陶德先生看起来实在是不会对他贸然扣下扳机的类型？
　　又或者，是因为他现在的存款只剩下15美金了，所以……就算死掉重开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即使能闻见鼻端的硝烟味道，路加维尔的思维也涣散地难以集中：真是精彩啊……这个游戏。
　　在知道了红头罩就是杰森·陶德以后，路加维尔再看眼前的城市义警只觉得确实和好心的杰森先生哪里都如出一辙。
　　“我——嗯，就这么看出来了……？”
　　眩晕席卷了路加维尔的脑海，他竭力想要像是忍住咳嗽一样忍住喉咙里冒出的笑意。
　　但陡然放松了精神的路加维尔还是没能成功。
　　“啊，帮大忙啦，杰森先生……”
　　他不受控制地露出来了个安心的笑脸来：“这次看来是不能只拿剩下的那个汉堡当谢礼，敷衍了……？”
　　然后。
　　路加维尔看见世界连同眼前伸手扶他的红头罩都一并旋转了起来。
　　“喂……！”
　　——光影模糊着收束成了细而长的亮线，路加维尔隐约间听见了奇异的引擎轰响声。
　　“路加？！”
　　‘砰。’
　　到后来一切都没入了黑暗，消失不见。
　　这是路加维尔昏迷前，视网膜上倒映出的最后画面……


第24章 早餐与午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下面将继续为您播报……”
　　路加维尔心头一惊,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只觉得浑身寒冷刺骨。
　　从黑暗中传来的交谈声惊醒了他，路加维尔感到衬衣被湿冷的空气和他的冷汗浸湿, 黏腻地贴在他的脊背上。
　　他昨天晚上……睡觉前没有关窗户吗？
　　每逢二月与三月的间隙，哥谭的湿冷就会随着气温的回升愈发的严重, 潮湿黏腻又冷寂连绵。
　　这是没有太阳会很难捱的天气, 路加维尔每到清晨的这个时候——就会庆幸当初自己没有图便宜选择了带露台的公寓，而非没有窗户的地下室。
　　黑暗里闪烁的白光明明灭灭, 冷寂的空气中还在继续传来一个女人播音腔的描述声：“……今日凌晨，西慈善医院发生了连环爆炸，目前无人对两轮恐怖袭击宣布负责，经调查……”
　　路加维尔撑着床垫坐起了身，他头疼欲裂地眯着眼睛，望向床前还在继续播报早间新闻的电视机。
　　电视机……？
　　公寓里的电视机不是坏了吗？
　　‘嘎吱——’
　　手下按着的地方发出了一阵牙酸的挤压声, 路加维尔低头借着电视机的亮光打量才发现他并没有躺在自己的床上, 而是躺在一张弹簧折叠床上。
　　‘这是哪儿？’
　　路加维尔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路加维尔环顾着四周，清晨的阳光从麻布似的窗帘缝隙里漏出少许, 照亮了房间里大致的摆设轮廓。
　　路加维尔浆糊一样的脑袋冒出来了早该冒出来的疑问：“这里……好像不是我家？”
　　“嘶——”
　　路加维尔摸索了一下, 蹬上鞋子从弹簧床上站了起来, 他因为扯动了左肩伤口而倒吸了一口气，但让路加维尔惊讶的是他原本受伤的右腿却没有什么不适。
　　路加维尔第一反应就是询问系统：【统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好像右腿不疼了？】
　　【你昨天伤得太严重了，】同样刚刚开机的系统慢悠悠地说：【为了避免你直接嗝屁，我在陷入关机——你昏迷前把你剩下的生命点数用了一点。】
　　路加维尔摸了摸浑身上下，发现似乎只是左肩还有点严重, 其他地方都几乎快要痊愈了，他惊诧地问：【生命点数竟然还有这个作用？】
　　【当然, 但是你的生命点数剩下的不多了……当然，故事值也是。】
　　系统提醒他道：【如果你还想完成清除任务，抓紧时间多赚点生命点数和故事值吧。】
　　【好，我知道了。】
　　路加维尔答应了一声，他知道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宽大，似乎不是自己昨晚换掉的衣服了。
　　路加维尔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他头重脚轻地走到了从门缝里透进了些许光亮的房门边，打开了门。
　　“……这里是？”
　　路加维尔握着冰凉的门把手从门口一眼望去，看见了有点熟悉的布局。
　　——眼前的客厅格局和路加维尔租下的一居室公寓简直是一模一样，当然……这里的家具没有他那么寒酸。
　　“你醒了？”
　　路加维尔刚在怀疑自己家为什么一夜醒来好像搞了个精装修的时候，一道身影就从左手边的拐角处拐了出来：“还能动就过来端盘子。”
　　杰森·陶德一身居家服，手里一边端着盘美式煎饼，一边拿着果酱从开放式厨房走到了餐厅。晨光逆着描绘出了他的轮廓，柔和了杰森身上的慑人的气势。
　　空气里淡淡的鸡蛋、牛奶与面粉混合烘焙的芳香气息助长了这种反差。迷茫的路加维尔听见杰森说：“你最好别指望我会把盘子端到你面前。”
　　“哦哦、好——”
　　虽然路加维尔记忆还停留在昨晚，还没从杰森·陶德从红头罩无缝切换居家模式的冲击中缓过神儿来，但路加维尔的身体已经率先作出了反应。
　　路加维尔快走两步就来到了杰森·陶德身前，想接过他手里的盘子：“谢谢……？”
　　杰森手臂陡然向反方向一伸，让路加维尔伸出的手抓了个空，他不耐烦地瞥了路加维尔一眼，简洁地说：“这份是我的，你的那份在厨房里。”
　　路加维尔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他还在启动的大脑才理解了杰森·陶德的意思。
　　路加维尔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旋即他神情明朗地说道：“好哦，太感谢啦。”
　　杰森从鼻腔里发出了声轻哼的鼻音，他绕过路加维尔兀自坐到餐桌边，享用起了早餐。
　　路加维尔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轻车熟路地拐进了右手边的开放式厨房里。
　　——比起路加维尔家里那个毫无生活使用痕迹的厨房，杰森·陶德家的厨房被打理的干净明亮，厨具什么不说一应俱全，却也基本齐全了。
　　在关掉的电磁炉上摆放着一只热浅锅，锅里金黄色的柠檬松软煎饼还冒着热气，旁边则还放着一张空碟子。
　　看起来……
　　假如刚才他没有醒过来的话，杰森应该还会返回来端第二趟盘子。
　　【啊，】路加维尔一边小心地将松软的煎饼装进盘子里后，一边忍不住和系统感叹道：【哥谭真是一个神奇的城市……】
　　系统懵逼地问：【什么？】
　　路加维尔感叹说：【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还震撼这座城市的混乱和危险，但无论是红罗宾，还是红头罩——杰森，都远超“好人”的定义。】
　　路加维尔没找到洗碗机，他将煎锅放进了洗碗槽里，拧开水龙头冲刷了起来。
　　【明明笼罩在阴云里，却能产生超级英雄的城市……】
　　路加维尔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能够形容自己现在心情的词汇。
　　他昨天晚上摇摇欲坠地挤在五楼楼檐边缘、被夜晚的凉风刮过伤口的时候……
　　——是根本没有想到一夜过后的清晨，他身上的伤势不仅痊愈了一半，还会在充满着松软烘焙香气的房间里安稳的醒来，能吃上一顿热腾腾早餐的。
　　于是，最后路加维尔将洗好的煎锅重新挂在置物架上，他擦净了手，最后也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说：【……哥谭，真是一座神奇的城市。】
　　路加维尔刚来到哥谭的时候，他还一度很疑惑为什么这座危险的城市还会有吸引人前赴后继地前来。
　　但是现在，路加维尔好像有点理解这座城市别样的魅力了。
　　路加维尔轻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不成调轻快曲调，他端着手里温热的白瓷盘回到了餐厅。
　　路加维尔拉开餐椅，正对着杰森坐了下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太感谢你了杰森先生。”
　　视线落在路加维尔仿佛重新恢复活力的脸上，杰森挑刺般的挑眉问：“你要谢的只有昨天晚上吗？”
　　“当然不，还有这所有的一切，”路加维尔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看起来就超级好吃的松饼分成小块，一边诚恳地说：“——救我和那孩子下来，带我回来，还给我包扎……”
　　“还有早餐……”
　　路加维尔叉起了了小块松饼晃了晃，他另一只手又扯了下身上有点肥大的运动衫衣领说：“……以及谢谢你的衣服。”
　　“看在你昨天的汉堡上，”杰森哼笑了一声勉为其难地说：“别的谢礼就算了……”
　　杰森吃完了薄饼，最后一块他没有用上刀叉，而是不那么讲究地捏着扔进了嘴里。
　　杰森向后一靠，他端起咖啡打量着吃得一脸幸福的路加维尔，继续说：“你只要能老实回答我昨天的问题就够了。”
　　“昨天的问题？”
　　大快朵颐的路加维尔脸上空白了一瞬：昨天，杰森先生问了他什么问题来着？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红头罩的？”杰森直截了当地问：“你还知道什么？”
　　“这个啊……”
　　路加维尔恍然地说：“这只是个意外，我知道的也只限于‘红头罩等于你’而已。”
　　“除此之外，我都不知道。”
　　面对着杰森看不出情绪的绿眼睛，路加维尔耸了耸肩，说：“在你把我带下楼之前，我甚至都没有认出来你。”
　　“所以……”
　　杰森怀疑地说：“你是想说你半夜只是通过和‘红头罩’打了个照面，就一眼识破了我的身份？”
　　“嗯，”路加维尔顶着杰森的目光，他泰然自若地说：“你不觉得自己和‘红头罩’的共同点实在太多了吗？”
　　虽然路加维尔是在系统的提醒下才认出来红头罩的身份，但这句话路加维尔是发自内心的。
　　——在知道了杰森·陶德就是红头罩的情况下，路加维尔确实是那真的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如出一辙，无论是气势，还是胸肌、额、身材。
　　杰森从提问起一瞬不转的审视着路加维尔，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的竟然是真话。
　　面对着路加维尔澄澈又明亮的眼睛纠结了一阵，杰森索性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想法：反正不论如何，他都已经知道了。
　　且不说路加维尔是老蝙蝠的孩子，就他这种性格——好歹路加维尔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好吧，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去医院？”
　　杰森转而询问道：“昨天的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路加维尔不见外地伸手捞过了桌子上的摆的黄油和果酱，倒在了自己的盘子里：“我是临时决定去的医院……”
　　这是真话，路加维尔是昨天下午在教堂里临时决定的夜晚行程。
　　“不久前我的肩膀受了些伤，本来有所好转，但因为一些小缘故，它又有点开裂了。”
　　这也是真话。
　　上次被提姆撞倒只是个诱因，路加维尔的伤势之所以像是墙角里铲了又长的霉菌一样，难以根除——主要是因为他一直不舍得请假，总是熬夜过劳打工，才致使伤口又撕裂了好几次。
　　“我也没想到那个时候会发生爆炸……”
　　本来按照路加维尔的计划，他会在离开医院后才会启动炸弹。
　　“更没想到我会遭遇，这么倒霉的事情。”路加维尔说。
　　这还是真话，路加维尔昨天晚上已经不是一般的倒霉了：一出又一出的连环意外，硬是把他逼到了爆炸中心。
　　如果不是系统当时反应及时扣下了一个护盾给他使用，估计路加维尔现在就直接换号重开了。
　　杰森·陶德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他的五官端正又眼瞳深邃，正由于这一点，当杰森若有所思的时侯，他的表情通常是冷冰冰的、令人望而生畏的。
　　路加维尔则是不受影响地露出了笑脸，他的湖蓝色眼睛像是盈着粼粼日光的静湖：“昨天多亏了你，不然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这样好的松饼了。”
　　直到现在——
　　杰森这才有了点路加维尔的生父，是布鲁斯·韦恩的实感。
　　年轻时候名声大噪的哥谭甜心就像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一样，俊美阔绰又极具魅力。你很难分辨他难以让人拒绝的微笑，究竟是出于他潇洒优雅的风度，还是资本熏陶出的底气。
　　可路加维尔明明是独自在哥谭底层摸爬滚打成长至今的，他身上却有种与布鲁斯极其相似的气质。
　　于是杰森恍然间明白了一个事实：哪怕没有所谓的金钱傍身，凭借路加维尔年轻俊美的不做作、坦诚又活泼清新的生命力就足以俘获人心了。
　　被他们全副身心地信赖注视着，没人还能多说些什么煞风景的话来。
　　——这也许就是布鲁斯·韦恩，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揭穿‘蝙蝠侠’假面的原因？
　　杰森不自在地撇开视线，问：“那爆炸发生前你看见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可疑的人？”
　　路加维尔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唯一能够算的上可疑的人大概就是他自己了。
　　于是路加维尔摇了摇头，说：“我没遇见别的什么奇怪的人。”
　　好吧，毫无所获。
　　杰森吐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不怎么意外。
　　杰森放弃了想要从路加维尔这里获得更多信息的想法。毕竟，按照德雷克的说法，路加维尔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了。
　　要不是路加维尔一口叫破了他的身份，杰森也没指望他能提供更多的信息。
　　比起寄希望于路加维尔看到了什么或者了解什么内情，还不如去黑进蝙蝠洞里抄作业更有效。
　　当然，他不会这么干就是了。
　　杰森将最后一口咖啡一饮而尽，他最后确认地询问道：“所以你昨天晚上之所以会和那小子被困在楼边——？”
　　“爆炸发生的时候那孩子刚好独自在我附近，所以……”
　　每一句都是真话的路加维尔叹着气说：“说到底，还是我运气太差连累他了，但愿那孩子别被吓出什么问题。”
　　杰森不认同地皱眉，他有点不明白路加维尔怎么会把这件事情归因到自己身上：“你做的很好了，昨天他的母亲还对我道谢了半天。”
　　路加维尔抿着唇挤出了一个笑脸，他低下头插起了一块沾着黄油的松饼放进了嘴里。
　　杰森见状没再说什么，他本来也不是擅长开导人的类型。
　　杰森站起身端着盘子转身放进了厨房的洗碗池里。
　　这一座临时公寓里的洗碗机坏掉后，被杰森拆了一半还没安回去。
　　不过没关系，反正今天他有现成的劳动力——而且据说还是个洗盘子熟练工。
　　杰森微波炉里取出来了还冒着热气的温牛奶，随手关上了微波炉门。
　　回到餐厅，杰森把下意识参照了阿福早餐搭配选定的热牛奶放在了路加维尔身前的桌面上：“把牛奶喝了，收拾好餐桌，然后回你的公寓去。”
　　“哎？好的！”路加维尔没想到杰森竟然还这么贴心地给他准备了热牛奶。
　　每天早晨都是干嚼牛奶冻的路加维尔顿时受宠若惊地感谢说：“一会儿请让我把剩下的盘子碗碟刷了吧，杰森先生？”
　　“本来就该是你刷，”杰森扯动了一下唇角，不留情面地问：“不然呢？”
　　“真的非常感谢。”
　　路加维尔没觉得被冒犯，他松了口气，好脾气地又冲杰森笑了笑，再次说：“等我再攒攒钱，这个月月末请你吃大餐。”
　　杰森·陶德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好像变得特别奇怪，但很快他就斜睨了路加维尔一眼，说：“我说，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自作主张的叫我杰森了，那就别这么奇怪的称呼我了。”
　　“杰森？”见杰森·陶德‘嗯’了一声没有反驳，路加维尔犹豫了一下，他试探地开口询问道：“抱歉，但是我能问一下在昨天晚上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路加维尔斟酌着说：“你知道，我睡过去以后再醒过来就出现在这里了，所以……嗯？”
　　这让杰森·陶德一下就想起来了，昨天堪称混乱的一切，以及出奇愤怒的达米安。
　　“没什么……”
　　杰森神情僵硬地说：“你昏迷前还嚷着‘不去医院’，我就把你顺路带回来处理了一下……然后你就醒了。”
　　‘！’路加维尔心里一惊：原来昨天晚上他真的喊出来了吗，虽然昏倒前这是他脑子里仅剩的强烈念头，但……可恶就算是他也会觉得有点丢人啊！
　　眼见杰森转身就想回卧室里去，路加维尔连忙站起身叫住了他：“对了，那个我能问一下……”
　　杰森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率先说：“只要别问我红头罩的事情。”
　　路加维尔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继续说：“嗯，我是想问一下……钱包和我的手机，主要是手机——你有见过吗？杰森？”
　　杰森神情诧异了一瞬：虽然他这么说了，但这家伙是完全没有好奇心吗？
　　他真的是韦恩吗？
　　这种事情放在蝙蝠洞里任何一只小鸟身上，都应该会刨根问底不是吗？
　　“手机，嗯。”杰森停顿了一下，才重新找回了他的声音，他回忆了一下，笃定地说：“没有，你昨天身上什么没有……你昨天有带手机吗？”
　　说着，杰森指了指那对被他团成一团，扔在洗衣篮旁边的破烂黑白布条说：“你的衣服在那里，不信你可以自己找找。”
　　“顺带一提，你走的时候别忘记把那堆东西一起拿上，虽然我觉得已经没有把它再塞进洗衣房的必要了。”
　　路加维尔在杰森说‘没有见到手机’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完全空白了，根本没有听见杰森后面的话语。
　　直到这个时候，路加维尔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昨天晚上他差点被爆炸出楼的时候，口袋里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在惯性作用下‘pia’出去了。
　　路加维尔意识到‘手机丢了’的事实后，他脑袋一阵眩晕，就仿佛先前被平和清晨和免费的热腾腾早餐治愈的精神一瞬间就遭受远超昨晚的创伤。
　　哪怕被爆炸哐哐一阵轰砸都跟个没事人的青年这会儿连声音都打颤了：【统子……我的手机丢了……】
　　要知道，系统提供的新手礼包里只有电脑没有手机。
　　路加维尔像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小仓鼠一样起早贪黑的不停端盘子，冒着生命危险在哥谭的夜晚辛苦打工了将近一个月。
　　路加维尔连白天都会趁着没课的时候出去发传单、刷盘子。
　　路加维尔的手机虽然机型是两年前的落后款，但那也前天才高高兴兴地捧着小金库去买来的！
　　在此之前，路加维尔甚至都只能通过电脑上的通讯软件和提姆联系……
　　可是！
　　现在！
　　路加维尔当初跟抢劫杀人的歹徒搏命也要拼死守住的小金库，他肩膀化脓发炎都没舍得去医院，还坚持端盘子赚来的新手机。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
　　要不是路加维尔足够坚强，他甚至害怕自己‘哇’得一声直接在好心的邻居家里哭出来，把人家给吓得蹦起来。
　　近一个月来，路加维尔身兼多职，他在兼顾课业的同时，平均一天要打三份工。
　　凭借着被系统反复吐槽的赚钱精神，路加维尔才终于攒出来了一笔勉强能买个低端基础款智能机的小金库。
　　他才刚刚到手了两天，连屏幕保护膜都还没撕！
　　“喂……”
　　杰森·陶德迟疑地道：“路加维尔？”
　　不知道是不是杰森的错觉，在刚才的一瞬间，他好像看见眼前的路加维尔一下就失去颜色了、失去活力，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黑白颜色的心如死灰气息。
　　路加维尔没有记忆，除了赚钱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一想到自己的手机打水漂了他就难过得觉得心脏都皱巴了起来。
　　路加维尔现在是越想越难过，整个人都透露着‘啊，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还不如那天晚上就直接被捅死算了——至少不用往后辛苦打工还一无所获了’的颓丧。
　　【……往好处想，】系统见状不由得安慰路加维尔说：【幸好你昨天没舍得给手机贴膜，你不然就亏得更多了……现在，你好歹还剩下了个贴膜钱。】
　　路加维尔觉得要不是他还多少要点脸面，系统这一句安慰出来，能激得他的眼泪都能呲出去两米远。
　　【可是我钱包也丢了……故事值没了，生命点数也没几天了。】
　　路加维尔在心里哽咽地道：【我攒的钱全都没了——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剩下来……】
　　系统：所以，你会这么难过果然还是因为钱吧？
　　“你……”
　　杰森·陶德的询问唤回了路加维尔的注意力：“没事吧？”
　　路加维尔失魂落魄地对上了杰森关心的视线，他很想故作洒脱地说‘没事’，但是心头滴血般的痛楚却让他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消失了。
　　杰森·陶德是从犯罪巷里出来的，他清楚贫穷和饥饿的威力。
　　想起来提姆跟他讲述的路加维尔每天都勤工俭会学到凌晨，却还节俭得不舍得正常吃饭，杰森能理解路加维尔此时濒临崩溃的心情。
　　杰森想宽慰路加维尔不用为这点小钱而难过，最迟今晚他就会因为‘被发现是布鲁斯·韦恩的私生子’而一夜暴富，过上再也不用为生计担忧的日子。
　　但最后杰森还是将这句不合时宜的安慰咽了回去：“算了。”
　　杰森说：“我不用你刷碗了……”
　　杰森绞尽脑汁的想说点别的什么，开导一下路加维尔。
　　然而在杰森还没有开口之前，他就看见垮着个小猫逼脸的路加维尔睁着一双像是泡在水里似的蓝眼睛，朝着他挤出了个笑脸，匆匆道了别。
　　“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之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路加维尔做了个深呼吸，他强忍住一下汹涌上来的情绪和杰森告别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杰森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见路加维尔飞速推门离开了。
　　望着合拢的门板，杰森‘啧’了一声：算了，还是交给下午的老蝙蝠解决好了。
　　……
　　……
　　下午一点多半，曾经的克林顿救济院，如今的教堂后院。
　　提姆正忙着和神父一起给被收养的孩子们分发剩余的物资。
　　“德雷克先生。”等他好不容易忙完，一个比较活泼的孩子围着提姆，问：“路加维尔今天不来了吗？
　　“他昨天晚上遇到了一些事情，今天可能会晚点来，”提姆弯下腰说：“也有可能要下周末才能再来了。”
　　周围听见的孩子们顿时吵吵嚷嚷了起来。
　　路加维尔真的很难不讨人喜欢，他显然没花多少时间就和这些孩子们打成了一片。
　　一听说今天路加维尔可能不来，原本说好的今天要和路加维尔一起捉迷藏的孩子们就纷纷失望的议论纷纷了起来。
　　“好啦好啦。”一旁的神父出面给被孩子们围堵的提姆解了围，“孩子们，不要给德雷克先生添麻烦。”
　　“好——”孩子们稀稀拉拉地答应着，在神父的催促下便一哄作鸟兽散了。
　　志愿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提姆也暂时得了清闲。他望着远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孩子，思绪不由得回到了昨天的晚上。
　　……
　　提姆昨晚本来是想趁着路加维尔没下班前，给路加维尔送去份医疗喷雾的——当然，是以‘红罗宾’的身份。
　　毕竟，以提姆这段时间对路加维尔的了解来看，他实在不像是在受伤后好好休息、会去医院花钱治疗的类型。
　　思及上一次他和路加维尔‘偶遇’时的情形，保险起见，提姆觉得再给路加维尔一瓶医疗喷雾是很有必要的。
　　谁曾想，昨晚突发的西慈善医院爆炸打乱了他的计划。更令提姆吃惊的是，他本以为去打工的路加维尔却出现在了爆炸现场。
　　——提姆一赶到现场就看见浑身血迹斑斑，看起来伤势骇人的路加维尔迎头栽倒在了红头罩怀里。
　　提姆发誓那一瞬间，他绝对感觉到了布鲁斯爆发出的恐怖气势。
　　那未必是针对杰森的，但必然是因为路加维尔。
　　说实在的，哪怕是当时都提姆都心脏跳漏了半拍，他差点都以为明天就要为路加维尔筹措葬礼了。
　　当时，罗宾达米安刚刚结束修行，他敏锐地意识到布鲁斯和提姆状态的不对劲。
　　达米安率先拦住了布鲁斯，直截了当地询问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布鲁斯忙着检查路加维尔的伤势，言简意赅地回避了达米安的询问。
　　好在，经过检查发现路加维尔的伤势远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但这也就导致了本来还算得上是安分的达米安，直接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了起来。
　　在得知路加维尔伤势还在可控范围内后提姆就狠狠松了一口气，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好吧，那换你来说。”
　　但他还是被达米安给盯上了：“红罗宾，这个人是谁？”
　　……
　　之后的事情就像是提姆曾经和布鲁斯强调过的假设一样：知道路加维尔身份——特别是发现自己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以后，脾气好不容易变好了一点的达米安直接爆炸了。
　　直到他们回到了蝙蝠洞，情况也没有好转多少。
　　提姆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度过兵荒马乱的昨晚的，他甚至觉得布鲁斯期间好几次都想要直接把达米安暴揍一顿了——如果不是阿福出现的足够及时的话。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布鲁斯在确定路加维尔不会有生命危险后，打消了直接把昏迷的路加维尔带回韦恩庄园进行治疗的念头。
　　不然，提姆都没法想象今天早晨的韦恩庄园究竟会发生什么鸡飞狗跳的热闹场面。
　　不论怎么说，昨天的意外都让布鲁斯下定了要尽早把路加维尔接回韦恩庄园的决心。
　　算上提姆之前救下路加维尔的那次，路加维尔已经在这一个多月里，经受了两次致命危机了。
　　不得不说，把一个尚且没有自保能力的年轻人放在哥谭野蛮生长，还是太危险了一点。
　　比起让管家每天早晨七点都站在床头，幽幽的问‘老爷，您打算什么时候把路加维尔少爷带回庄园呢？’……
　　布鲁斯觉得还是尽早结束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为妙，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看起来不怎么走运的新儿子。
　　当然，如果他们没打算在路加维尔面前暴露自己的夜晚身份的话，最好还是用白天的身份、以更加合理和委婉一点的方式告知路加维尔他的身世。
　　至少，不能是让对方一觉醒来就茫然地发现自己正身处在韦恩庄园里，成了哥谭阔佬、好友父亲布鲁斯·韦恩的私生子。
　　“今天。”布鲁斯最终在把路加维尔交给红头罩的时候敲定了和路加维尔摊牌的时间。
　　“今天下午——最迟今晚，我会前往路加维尔的公寓和他说清楚这件事情。”布鲁斯当时这么说。
　　……
　　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混乱，提姆就觉得脑仁一阵生疼。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他通宵处理西慈善医院爆炸相关信息，一大早就捧着一杯临时从路上买来逃过阿福监督的速溶咖啡，前来教堂做义工的缘故。
　　熬夜对提姆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是连续的通宵却还是有点难熬。
　　算算时间，他已经快36个小时没有睡过觉了——假如不算他偶尔在沙发或者桌案旁昏迷的那十来分钟。
　　公司的案子与夜晚的工作本就繁重，额外的社团活动更是削减了他本来预定的工作时间。
　　无论是突然发生的爆炸，还是昨天晚上达米安上窜下跳的闹腾，都让提姆没休息好而困倦的大脑一想起来就突突神经直跳。
　　昨晚西慈善医院太平间发生爆炸前，犯人曾通过拨打电话吸引值班室人员的注意，避免他被炸弹波及。
　　这和提姆所熟悉的那些罪犯的作案方式完全不同。虽然目前还不能肯定，但只冲这一点，基本已经能够排除他认识的那些老熟人了。
　　爆炸的威力和引爆点也同样让人疑惑。
　　结束夜训后，提姆就一直在熬夜恢复监控，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多少成效。
　　监控视频被替换掉的监控视频手法十分的娴熟。他能够恢复的视频录像近乎于无。
　　但这并不是真正让提姆觉得棘手的，毕竟他们从来不会依靠哥谭的公共监控设施。
　　——比起那些更像是摆设和浪费电费的东西，他们真正依赖的是遍布在哥谭大街小巷的针孔摄像头，那套成熟的宛如天网的监控系统。
　　虽然布鲁斯的这套监控系统有些时候也会失去作用，但大多时候它们都能派上用场的。
　　西慈善医院作为哥谭市数一数二的大医院，其中密布的针孔摄像头更是几乎做到了没有死角。
　　但昨天医院里的针孔摄像头却在某一个时刻像是受到了什么信号干扰一样，同时变得嘈杂和模糊了起来。
　　提姆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入侵和更改医院系统监控录像的黑客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针孔摄像头的存在。
　　至少在提姆的反复检查后可以确认，后台系统并没有人为干扰和破坏的痕迹。
　　但是这些韦恩科技精密研发的摄像头却偏偏像是遭受某种辐射屏蔽干扰一样，在凌晨1点25分开始就频频的出现白屏、断线的情况。
　　甚至，到最后医院爆炸发生的时候。西慈善医院方圆一公里内的摄像头竟然全部不合常理地报废了。
　　明明没有受到爆炸的波及，但是……全都报废了。
　　这真的非常令人费解，想到这里，提姆就一阵头疼，他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虽然对提姆他们而言，密不透风监控也只是手段之一。
　　他们不会因为监控系统失灵，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没办法继续调查，但是每次出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意外情况，总是让人烦恼。
　　——特别是在布鲁斯，决定尽快将路加维尔接回韦恩庄园的这个时间点上。
　　虽然布鲁斯已经同意了要将路加维尔接回来，但是由于之前布鲁斯的隐瞒行为，还是让提姆对路加之后和达米安的相处忍不住有点担忧。
　　不过，这总比让他一直在外面有生命危险要好。
　　提姆握着手里浇花的水管，他转念一想：至少从此以后，路加就不用为了赚取生活费和学费，每天打工到凌晨了。
　　“午安，我来晚了吗？”
　　就在提姆正想着不然今天要不要提前回去的时候，路加维尔竟然风尘仆仆地出现了。
　　“路加？”
　　提姆诧异地望着没休息好而眼眶红肿的路加维尔，问：“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提姆虽然知道路加维尔今天大概率不会前来，但他还是掐着时间给路加维尔发去了短信询问。
　　话一出口，提姆就看气喘吁吁的路加维尔，脸上神情扭曲了一瞬。
　　接着，提姆就听见路加维尔声音低了下来：“抱歉，我的手机丢了，没看到消息。”
　　“什么，你的手机丢了？”
　　提姆的反应比路加维尔还大，之前路加维尔没有手机，他们的联络并不是很方便。
　　路加维尔前天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去买了手机，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高兴地和提姆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糟糕了，他不该提这个话题的……
　　出乎提姆的意料，路加维尔只是低落了一会，就一笔带过了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
　　“抱歉我今天睡过了头，”路加维尔抱歉地挠了挠脸颊说：“今天工作都让你一个人承担了。”
　　见路加维尔不打算说爆炸的事情，提姆只好咽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关心，配合着说：“没有关系，反正大部分的工作昨天都已经做完了，今天只是分发剩余的物资、再做点杂活而已。”
　　话虽如此，但是路加维尔来得还算及时，剩下的杂活零散的还有不少。
　　提姆和路加维尔聊了会天，便又分头继续未完成的工作了。
　　见路加维尔转去了工具间，站在原地的提姆长出了一口气，取出了手机给布鲁斯发去消息：“Plan B.”


第25章 好事临头
　　教堂的志愿工作其实很零散, 除了协助神父安排活动外，都是些修剪草坪等杂活。
　　路加维尔在哥谭生活的这段时间，硬是靠着对金钱的渴望, 点亮了许多半吊子的生活技能。
　　拿好了工具箱，路加维尔爬上后院屋舍的屋顶, 查看昨天没来得及检修漏水的原因。
　　昨天神父就跟路加维尔说过, 这片屋舍到了雨季就会异常的潮湿，路加维尔想这个周先弄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 好赶在雨梅雨季节来临之前把屋顶修好。
　　屋顶的问题比路加维尔想的要小，至少是他可以解决，不需要再额外找人来修屋顶的小麻烦。
　　虽然屋顶上的工程量不算大，但也不是路加维尔今天就能够完成的。
　　敲敲打打了将近两个小时，路加维尔才堪堪弄完了屋顶的一边，他左肩就疼痛得有点厉害了。
　　总归还要过些时日才到梅雨时节, 路加维尔打算等下周来教堂的时候再继续。
　　路加维尔拿起剩余的沥青纸和木瓦, 顺着靠在屋顶边的梯子一节节地向下，悬在他腰间的工具袋发出乒呤乓啷的碰响——这里面还挂着神父提供的钉子和钉锤。
　　路加维尔刚将靠在墙上的梯子搬下来, 他就听见了一声细弱呼唤声：“路加……”
　　路加维尔顺着声音看去, 就看见在墙角阴影里站着一个一头红发, 满脸的小雀斑的小男孩。
　　“杰米……？”
　　杰米眼睛是棕褐色的，看起来似乎很怕人，路加维尔昨天想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只是腼腆又羞涩的笑了笑，就逃到同伴身后躲起来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提姆和路加维尔在教堂后院里忙前忙后的时, 路加维尔时不时地就会发现杰米躲在远处偷瞄他们。
　　“有什么事情吗，杰米？”
　　路加维尔将手里的梯子靠在一边, 他俯下身问。
　　“我，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杰米看起来似乎还是很腼腆，他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打颤，可顶着路加维尔的目光，但却仍然鼓起了勇气，结结巴巴地要帮忙。
　　路加维尔蹲下身，他从外套里摸索一阵，掏出来了他特意为孩子们准备的糖果。
　　路加维尔将其中一个橘子味的水果糖递给杰米：“不用了，给你，好孩子的奖励哦……”
　　杰米的手紧紧攥住，他摇着摇头不肯接过：“我，我不要……”
　　“嗯？”路加维尔有点疑惑，他只好收回手，说：“……那我先走了，杰米？我得先把这个梯子搬回去。”
　　杰米紧紧地抿住了唇，最后却还是一声都不吭，见状，路加维尔只得放弃了继续沟通，他站起身来扛起了梯子。
　　然而路加维尔刚转过身刚打算离开的时候，杰米却一反常态地忽然上前小跑了几步，鼓起了勇气拽了拽他的毛衣衣摆。
　　“杰米？”路加维尔低头就看见了杰米恳求似的双眼，他叹了口气，脸上又浮出了笑来。
　　路加维尔蹲下身，他屈膝半跪视线和杰米平齐，温和而鼓励的注视着他问：“怎么了，亲爱的？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
　　“我、我有件事情想要……”杰米脸颊涨红，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最后挤牙膏似地蹦出来几个字：“麻烦、麻烦你帮忙。”
　　杰米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雀斑都在打颤，整个人的脑袋几乎要埋进胸里去了。
　　“当然没问题，”路加维尔不急不躁地笑着引导问道：“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杰米？”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杰米磕磕绊绊地说着：“我、我希望你能……”
　　然而，就在路加维尔耐心倾听的时候，刚刚才鼓起勇气的杰米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猛然往后缩了几步，他没说完的话也跟着被杰米咽回了肚子里去。
　　“怎么了……？”
　　“路加？”就在路加维尔疑惑的时候，提姆的声音在他的后上方响了起来：“……你已经检修完了屋顶吗？”
　　路加维尔一回头就看见了正一边挽下袖口，一边朝他走来的提姆，他逆着光站在夕阳余晖里，面目有些模糊，他说：“这个——梯子交给我来吧，毕竟屋顶的工作可是交给你了。”
　　“没关系，我没问题的。”路加维尔连忙起身拒绝，然而他刚抓住手里的梯子，就被提姆不由分说地扯开了手腕，硬是把他扛在肩上的梯子接了过去。
　　“让我也帮你稍稍分担点吧，”提姆笑了笑，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空地，说：“你们闲聊，我在那边等着你。”
　　说着，提姆便不等路加维尔反应，他就率先搬着梯子离开了。
　　“好，我一会就过去。”路加维尔只能无奈地答应了一句。
　　他目送着提姆还算轻松地扛着梯子离开，路加维尔才勉强放下了对大少爷五体不勤的担心，转过头来重新看向不知道为什么缩回了角落里的杰米。
　　“杰米？”路加维尔低下头继续问：“你刚才想要拜托我什么事情？”
　　刚才还能鼓起勇气看他的杰米，此时面对路加维尔的询问，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回避似的一言不发了。
　　杰米注视着路加维尔澄澈的湖蓝色眼睛，他嘴唇哆嗦了两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好吧……”
　　路加维尔直起腰说：“那我可是真的要走喽？”
　　“路加……”
　　杰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问：“你之后、还还会来看我们吗？”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路加维尔明快地说。
　　“那这样……怎么样？”
　　想了想，路加维尔索性又蹲下了身，他伸出右手的小指，说：“我们约定好，下周六我还来教堂看你。”
　　杰米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最后伸出了食指，勾住了路加维尔的小指。
　　路加维尔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扬起了笑脸：“那等到时候你再告诉我，想要我做什么好不好？”
　　“……好。”杰米答应说。
　　然而还没等路加维尔抽回手，他的右手就被杰米忽然用两只小手一起抱住了，接着一个表面有点硌人的小东西就被塞进了路加维尔的手里。
　　杰米将东西塞给路加维尔，极快又极其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谢’，他就飞快、逃也似的跑走了。
　　路加维尔愣在了原地，他后知后觉地低下头，看见摊开的手掌里正静静地躺着一颗熟悉的水果硬糖。
　　那是昨天路加维尔刚来修道院的时候，给分发给孩子们的糖果。
　　“这小子……”
　　路加维尔失笑着摇了摇头，他将手里的糖果随手揣回了口袋里，朝着提姆和他约定的后院空地去了。
　　……
　　……
　　“走吧，我这边的工作也都已经结束了……”
　　提姆接过来了路加维尔递给他的清洁湿巾，一边擦着手指，一边和路加维尔一起迈步离开了教堂。
　　“唔……”
　　迎着教堂大门外远远西沉的落日，路加维尔边走边伸了个懒腰：“今天真是有够累的。”
　　“是啊，你今天可是干了个大工程，”提姆用惊叹的口吻，半开玩笑地问：“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连修屋顶这种事情都会做？”
　　路加维尔因为不小心牵动了受伤的左肩，懒腰神了一半就垂下了手。
　　“跟着偶然当过几次小工，就看会了——毕竟，我天赋异禀嘛。”
　　路加维尔若无其事地用欢快的语气自我推销说：“放心吧，我修屋顶的技术超棒，如果韦恩庄园哪天也漏雨了，记得考虑一下我哦……”
　　“看在我们的交情上，”路加维尔笑容灿烂地说：“我可以只给你溢价百分之三十……”
　　“溢价百分之三十？还‘只’……？”
　　提姆无语地翻了白眼，吐槽说：“所以你到底是看在我们什么样的交情上了？”
　　“诶嘿？”路加维尔：“好心大少爷把爱洒满人间？”
　　“……谢谢你给我这个做慈善的机会，”提姆诚恳地说：“如果有机会，我是一定不会考虑你的。”
　　“什么？”
　　路加维尔痛心疾首：“我们的感情就这么廉价吗？”
　　提姆假笑说：“这是当然的。”
　　“不说我绝佳的技术，”路加维尔‘震怒’道：“单凭我这张赏心悦目的脸，都不值得你多花那么几美金惠顾一下吗！”
　　“……嗯，”提姆装模作样地上下品鉴了一番路加维尔的外形：“你这么说的话……”
　　平心而论，提姆竟然真的没法说‘不行’，最后他摆出一副十分挑剔的模样，略显吝啬地说：“好吧，两美元，不能再多了。”
　　“嘁，小气鬼。”
　　路加维尔抱怨说：“那你也就只能请到我了。”
　　提姆和路加维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期间，已经慢吞吞地并肩走出了教堂的大门。
　　路加维尔刚想和昨天一样同提姆告别，就忽然见提姆停下脚步回身微笑着看着他，问：“今天晚上我们能一起共进晚餐吗，路加？”
　　共进晚餐？
　　路加维尔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身上连坐车回家的钱都没有。
　　“算了吧？”路加维尔跟着停下了脚步，他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含糊地说：“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都要自己在家里解决晚餐了。”
　　“不、不是我……我的意思是，不只是和我——”
　　提姆解释说：“是布鲁斯，今晚是他想要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的。”
　　“布鲁斯？和我一起？”
　　路加维尔神情一怔，他陡然想起来：就在不久前，他还曾经答应过要请眼前的提姆和布鲁斯一起吃一个美味汉堡——还是最贵的那种。
　　当时路加维尔刚刚攒钱买下新手机，他对自己的储蓄能力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自信，可现在这对他却变成了一个短时间内都难以兑现的沉重诺言。
　　“呃……”路加维尔罕见得害臊了起来，他不是那种喜欢说大话的人，明明是自己说过的话却无法实现，这让他难为情极了。
　　“抱歉，我最近的经济状况……”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说：“有一点拮据，关于之前说过的汉堡、我可能暂时——”
　　提姆伸手搭在了路加维尔的小臂上，安慰他说：“没关系，路加。以你的能力，这难道不是暂时的吗？”
　　“当然，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略显正色的安慰了一句，提姆又转而笑嘻嘻地说：“大不了，我多让韦恩庄园的屋顶们……多漏雨那么几十回好了。”
　　提姆感知到手掌下路加维尔小臂紧绷的肌肉陡然松弛了下来，他看见路加维尔仿佛有些忧郁的神情也一下消散了许多。
　　“那你还是饶了我吧……”
　　路加维尔眉眼间又带上了平时的活力，他的眼里满是纯粹的笑意：“我可不想要被那位据说很会做甜点的阿福先生通缉。”
　　“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路加维尔笑了起来，他昂着脑袋、神情得意地说：“——我当然迟早会变得超级有钱的。”
　　在他们说话期间。提姆一直含笑注视着路加维尔，然而路加维尔话刚说完，他的神色就陡然一变。
　　提姆猛然伸手抓住了路加维尔的手腕，直接把他朝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扯，路加维尔被他拽的一个踉跄：“提姆——？”
　　‘吧唧！’
　　身后轻微的响动让路加维尔愣愣地回过头，他看见了一坨白色的稀释物喷溅似得砸在了他刚才站过的地方。
　　这是……鸟粪？！
　　路加维尔仰着头一看，就见一只乌鸦飞过了教堂顶部拱起的屋檐，他只看到了那只罪魁祸首一闪即逝的黑色尾羽。
　　“刚刚……”
　　路加维尔茫然又不可置信地问：“发生了什么——？”
　　“……”
　　提姆松开了差点就惨遭鸟粪洗礼的路加维尔，他欲言又止地盯着路加维尔，道：“我听说……在有的地方，这其实是即将有好事发生的征兆。”
　　昨晚才倒了次大霉的路加维尔叹了口气，配合地附和说：“借你吉言……”
　　路加维尔的话音刚落，路边就如同场景复现一般驶来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只不过，比起昨天布鲁斯·韦恩驾驶的那辆——哪怕是完全不懂车的路加维尔也能通过它引擎声、以及不同寻常的流线造型，得知它的身价绝对不菲。
　　这辆看起来就充满金钱气息的车辆缓缓地停在了提姆和路加维尔的面前。
　　在路加维尔诧异的注视下，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布鲁斯那张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了好几岁的英俊面庞。
　　“又见面了，男孩们。”
　　布鲁斯先是笑着和路加维尔打了声招呼，然后他便以他那双动人的蓝色眼眸，凝望着路加维尔说：“抱歉，我知道这十分突兀，但……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聊一聊。”
　　“这对我很重要，”布鲁斯说：“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所以……能给我个机会一起共进晚餐吗？路加。”
　　路加维尔看看布鲁斯，又转头看向了微笑的等待他回应的提姆。
　　路加维尔缓慢地点了下头：“当然可以，布鲁斯先生。”


第26章 泼天富贵
　　蝙蝠侠餐厅里。
　　“那我先去取餐……”
　　提姆站起身, 他朝路加维尔眨了下左眼，不顾对方强烈想要恳求让他留下来的意愿，便转身离开了：“你们先聊。”
　　被单独留下和布鲁斯韦恩面对面的路加维尔只觉得他屁股下的椅子像是长出了刺似的, 让他觉得在这儿坐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难熬。
　　可恶！
　　不是系统说过，布鲁斯·韦恩对他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吗！
　　那现在要怎么解释？
　　路加维尔心里发苦：除了最糟糕的那个选项, 他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布鲁斯·韦恩还可能与他有什么好聊的。
　　好在, 在路加维尔犹豫着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出言拒绝的时候，布鲁斯率先开口了。
　　“我是你的父亲, 路加。”
　　父亲？
　　什么父亲？路加维尔茫然：Sugar daddy吗？
　　“昨天见过你之后我就一直觉得有些熟悉……抱歉，我得先为未经你的允许就做了亲子鉴定而道歉……”
　　没有过多的开场白，布鲁斯直截了当地进入了主题，他诚恳地说：“我是你生理学上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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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杰森搅拌着平底锅里的肉酱，听着路加维尔讲完了前天晚上的经历。
　　公寓厨房里的照明灯发出微黄的灯光，电磁炉‘滋滋’地运作着。
　　“啪嗒——”
　　杰森关掉了电磁炉, 他将平底锅放在了隔热垫上, 最后搅拌了一下锅里的肉酱。
　　“哦。”杰森言简意赅地总结说：“所以说，你是布鲁斯·韦恩的私生子。”
　　“私生子……”
　　路加维尔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
　　一想到这个词被按在自己头上, 路加维尔就觉得十分别扭, 但不得不承认, 事实就是如此。
　　靠在橱柜旁的路加维尔抽出一张空碟子递给了杰森，他抗议地说：“你能稍微换个更好听一点的说法吗？”
　　“什么？”
　　杰森把肉酱刮进了盘子里，问：“那——你原来是哥谭首富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
　　“这个说法就听起来棒多了。”路加维尔肯定地说，说着他又很有眼色到将两只空碗递到了杰森的手边。
　　杰森挑了下眉，没对路加维尔的话做什么评价，他略有点嫌弃地接过空碗盛出了两份意面。
　　杰森一边端着两份新鲜出炉的意面走出厨房, 一边和路加维尔强调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嗯嗯！”
　　前来蹭夜宵和故事值的路加维尔小鸡啄米似地点着脑袋，敷衍地应和着。
　　路加维尔端起被杰森盛出来放到了一边的肉酱, 抽出了餐具，就紧跟着杰森往餐厅外走去，将意面放在了杰森和他面前的桌面上。
　　杰森看着路加维尔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摆放好餐具后又折回去厨房端来了两碗南瓜蘑菇汤，他面部扭曲里一瞬：“……？”
　　明明……他和路加维尔只是刚见过几面的邻居吧？
　　所以——
　　路加维尔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能这么自来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啊？
　　“好耶……”
　　路加维尔拉开凳子，在餐桌旁侧坐下，给自己还冒着热气的意面浇上了肉酱，他满足地长出了一口气：“这个看起来就好吃极了。”
　　放弃了思考，杰森不置可否地将剩下的肉酱全都扒拉进了自己的盘子里。
　　他懒洋洋地后靠在椅背上，搅拌着意面，杰森又拉回了刚刚他们聊到的话题，问：“所以呢？在之后呢，他说了什么——那个传说中的韦恩？”
　　“在那之后？”
　　餐桌上方的射灯在叉子上折射出了明亮的反光，让记忆又回到了前天晚上。
　　……
　　当时，他那位生理学上的父亲·布鲁斯·韦恩一边说着，一边泰然自若地怀里取出了用白色餐巾包好的刀叉。
　　餐厅里的照明灯在不合时宜的刀叉上，同样晕出了明晃晃的光芒。
　　‘布鲁斯·韦恩是他生理学上的父亲’等于‘他是哥谭首富法律意义上的继承人之一’……
　　同时，还等于他好像要时来运转……一夜暴富了？？！
　　路加维尔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了起来，虽然他知道布鲁斯·韦恩不缺孩子，别说亲生孩子了，他连养子都有好几个。
　　但是……
　　但是，那是布鲁斯·韦恩啊！
　　这可是传闻中人傻钱多的哥谭甜心，传闻中钱多得用来烧壁炉的布鲁斯·韦恩啊……
　　路加维尔不指望自己能凭着‘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私生子’身份大富大贵，但是……
　　——能让他不劳而获，靠着这层关系蹭到一个手机钱也是好的啊（震声）！
　　布鲁斯肯来找自己，哪怕是打着警告他不要有不真实妄想的主意……应该也已经做好了拿钱打发他的准备了吧？
　　路加维尔极力回忆着自己在新闻报纸上看见过的那些八卦报道：他打发一夜情的绯闻女友都能随手送出价值不菲的珠宝、古董……
　　一时间，路加维尔看布鲁斯的眼神都柔和得像是能浸出蜜来：那他作为对方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儿子……
　　他要求个一千……呃，五百美元，当亲缘买断费应该不过分吧？
　　布鲁斯说完后就体贴地停顿了一会儿，给路加维尔缓冲的时间，同时等待着路加维尔的发问。
　　布鲁斯提前设想过许多种路加维尔会有的反应：惊讶、怀疑、被冒犯的愤怒、狂喜亦或是冷淡的事不干己。
　　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种……嗯——过于抽象而意味不明的沉默。
　　布鲁斯顶着路加维尔像只看见肉骨头似的小狗般热切的视线又等待了一会儿、却见他仍旧是一副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所以……”
　　最终，布鲁斯只得轻咳了一声，不得不出声直接询问道：“路加，你愿意搬韦恩庄园和我……以及你的一些兄弟们一起生活吗？”
　　“哎……？！”
　　路加维尔心里正在纠结一会到底是不知廉耻地索要一千美元，还是知足常乐得拿个五百美元比较好，就忽然听见了布鲁斯出乎意料的询问。
　　“等一下……”
　　幻想破灭的路加维尔没忍住失声道：“您难道不是来给我派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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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杰森被呛得连连咳嗽了起来，路加维尔连忙停止了讲述抽出餐巾纸怼到了他的脸上：“你怎么了？没事吧？！”
　　“哈哈哈哈，”杰森顾不上解释，他把手里汤碗放回桌面，伸手接过了餐巾纸抵在了唇边，笑得前仰后合：“真不愧是你啊，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见他没事，被吓了一跳的路加维尔便无语地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拿起来餐叉。
　　“哈！”杰森越想越高兴，他幸灾乐祸地笑出来了声：“我猜老蝙——那位韦恩老爷的表情……当时一定特别精彩。”
　　路加维尔：　“……”
　　“我知道我当时不该直接这么说的……”
　　路加维尔不高兴地看着笑个不停的杰森：“但是，你是不是也笑得太开心了一点？”
　　“不是、不是，”杰森摆摆手，他低笑了一声索性放弃了解释，而是兴致勃勃地坐直了身体，催促着问：“然后呢，然后他……布鲁斯·韦恩是什么反应？”
　　“他？”路加维尔兴致缺缺地端起蘑菇汤喝了一口回忆着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吗？”杰森不相信地挑眉：“那他怎么回答你的？”
　　“他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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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斯切切实实地愣神了一瞬，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失笑着点了点，承认道：“其实你这么说也没有错。”
　　路加维尔本来还在因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坐立不安，闻言整个人不由得抬头看向了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什么的布鲁斯。
　　前天晚上的哥谭湿漉漉的，天幕黑沉后蝙蝠侠餐厅的窗外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汉堡店的霓虹灯灯牌在布鲁斯身后玻璃的雨滴上晕出的闪亮的光芒，连带着布鲁斯蓝色的眼眸都好像闪烁了起来。
　　路加维尔看清了布鲁斯递给他的东西：那是一张，他只在一些网站论坛上见过类似图片的黑色卡片。
　　“这是我今天去办理的副卡，”路加维尔目光完全被那张好像会发光卡片吸引了，他听见布鲁斯说：“现在它属于你了。”
　　“属于……我？”
　　路加维尔觉得手里的卡片轻的没有一点真实感，他不敢置信地望向了布鲁斯，小心翼翼地确认道：“这里面得有……一千美元了吧？”
　　路加维尔似乎听见布鲁斯轻笑了一声，旋即就见他温和地摇了摇头，说：“作为父亲，我缺席了你的过去，其他的事情我也许无能为力，但至少从金钱方面，我会尽我所能的弥补你。”
　　那一瞬间，路加维尔疑心自己在确实在布鲁斯·韦恩脸上看见了对自己的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亲子流露出的熠熠的温情。
　　就仿佛他真的只是因为那唐突又荒唐的血缘关系，便对自己有了爱屋及乌的感情一般。
　　“尽你所能……”
　　路加维尔心里倒抽了一口气，没见过世面的贫困服务生心中冒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个意思是——？”
　　“你可以永远买下所有你想买的东西，”布鲁斯笑了起来，他俏皮地冲路加维尔眨了一下左眼，说：“包括但不限于市面上最新款、最昂贵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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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
　　杰森听得有点牙酸，他不禁想起来自己为了几美元擦遍韦恩庄园车库的当初。
　　但听到‘手机’这个单词，他眉毛微动：好吧，老蝙蝠作为‘布鲁斯·韦恩’的时候，看起来还是能干点人事的。
　　路加维尔捧起开始变凉的蘑菇汤一饮而尽，他舒了一口气，说：“就是这些了，再之后我们就没再谈论什么有营养的话题了。”
　　“嗯……”杰森若有所思地看着路加维尔，问：“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啊？”路加维尔一懵：“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杰森同样疑惑不解地问：“你难道没有答应韦恩拿钱搬家吗？”
　　路加维尔理所当然地说：“这还需要问吗？我当然答应了。”
　　说着，路加维尔一脸得意地从上衣口袋里抽出来了一张击溃了他最终防线的黑卡：“毕竟，有钱不拿是笨蛋！”
　　“……”
　　杰森晃了晃腿，问：“所以说啊，那你为什么今天还会堵在我家门口？”
　　说到这里，杰森他停顿了一下，他的表情显现出一种难以忍受的奇异神情，他怀疑地盯着路加维尔说：“你最好不是来跟我煽情道别的。”
　　“当然不是啦。”路加维尔用叉子狠狠地把意面卷成一坨，塞进了嘴里。
　　“布鲁斯连吃汉堡都用刀叉……那种住在庄园里的家族规矩肯定不是一般的讲究。”
　　路加维尔用力嚼了两下，将意面咽了下去，说：“我担心自己融入不了环境，打算先提前做做功课……”
　　说到一半，路加维尔就因为杰森脸上太过古怪的表情停下来了，他恼羞成怒地强调道：“当然！还有就是我想要抽点时间整理下家里的东西，等下周末比较空闲的时候再搬过去……不行吗？”
　　“当然可以……”
　　杰森慢吞吞地说：“你考虑的很有道理，我建议你去学习一下那种更高端的贵族礼仪，用刀叉吃爆米花和变态辣热狗的那种。”
　　“还有这种礼仪吗？”
　　路加维尔瞳孔地震：“真是讲究啊……”
　　杰森哼笑一声：“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路加维尔刚才说的原因不过是信口胡扯而已，他并不是什么会贷款担心融入不了环境的性格。
　　他之所以会特意再在公寓里停留一个周，再前往韦恩庄园，除了是他心疼刚刚才交了一个季度房租的租金以外……
　　主要还是因为路加维尔还没有完成的清除任务。
　　路加维尔并不知道韦恩家族是否真的像许多老派贵族一样，有许多规矩。
　　但他能够确定的是，有着独立庄园的韦恩家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安保系统——毕竟这里可是哥谭啊。
　　再加上，韦恩庄园地理位置较为偏僻，平时往来哥谭市区少不得要靠四轮汽车。
　　这就意味着，既没有驾照，也不会开车的路加维尔一旦搬进韦恩庄园里，若是再想要偷偷的半夜潜出来完成清除任务……无论是难度还是危险系数都往上翻了好几倍。
　　因此，路加维尔决定要在这个星期彻底处理完清除任务以后，再搬去韦恩庄园居住。
　　但在听杰森·陶德煞有介事地讲了‘爆米花用餐礼仪’后，路加维尔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要去补习下相关知识的必要了。
　　“所以……”
　　杰森屈起指节敲了敲桌子，唤回了路加维尔的注意力，他说：“你还是没回答我，这和你大半夜堵在我家门，蹭吃蹭喝究竟有什么关系。”
　　“啊，我差点都忘记了。”
　　路加维尔夹着手里的黑卡晃了晃，他高兴地对杰森说：“我现在有钱啦，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我？”
　　杰森皱眉，问：“你为什么会问我？”
　　“你救过我啊……”
　　路加维尔理所当然地说：“而且还给我做了好几次饭。”
　　“我说过要报答你的，”一夜暴富的路加维尔大方地说：“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杰森果断地说：“你能早点搬走，别再半夜堵上门来就是报答我了。”
　　“真的没有吗？”
　　好不容易有机会豪爽一次的路加维尔不甘心地问：“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吗？”
　　“既然你这么说了……”
　　杰森吃饱喝足后靠在椅子上，他想了想，慵懒地说：“那就给我搞来一辆蝙蝠车吧，我还挺想有一辆的。”
　　说着，杰森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蝙蝠飞机也可以。我不挑的。”
　　“……蝙蝠车吗？”
　　路加维尔听说过这个，这个蝙蝠侠的御用装备，据说还是他的父亲布鲁斯·韦恩赞助，由韦恩集团研发的。
　　路加维尔这些天查了不少红头罩的资料，知道他常用的是辆摩托车，确实好像要比蝙蝠侠寒酸一点。
　　“好。”
　　虽然觉得有点困难，但路加维尔还是答应了下来。
　　既然都是超级英雄，那布鲁斯给哪个超级英雄赞助不是赞助呢？
　　以布鲁斯慷慨大方的性格，让他答应捐助一辆‘红头罩’车应该不难吧？
　　如果布鲁斯不愿意……
　　路加维尔暗暗握拳，那他就多去努力刷刷提姆的好感度。
　　提姆作为韦恩集团的执行总裁，应该也有拍板决定的权利。
　　心里过了一遍可行性，路加维尔开朗地说：“好，没问题！”
　　杰森似笑非笑地说：“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可太期待了。


第27章 暴动的阿卡姆
　　今天是星期三, 距离路加维尔搬去韦恩庄园居住还有四天时间。
　　路加维尔今天难得的没有课。
　　昨天晚上为了见杰森一面，他硬是熬到四五点才堵到了半夜返回公寓的红头罩。
　　等路加维尔去蹭吃蹭喝的解决了夜宵，又和红头罩聊完天后回到家后, 更是已经七点过半了。
　　路加维尔本就因为受伤精力不济，这次他回家后一直倒头睡到了午后时分才彻底醒来。
　　刺眼的阳光透过遮光性并不好的窗帘散入了室内, 直直投落在了路加维尔的脸上, 晒得他抬手挡在了眼前。
　　逃也似得翻了个身，又赖了一会床, 路加维尔才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伸出手，闭着眼摸索着抓过了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这是路加维尔上周天晚上拿到布鲁斯的副卡后，就叫上提姆一起去选的新款手机。
　　路加维尔拿到后就跟个宝贝似的，揣进了兜里，还让提姆调侃了好一会儿这次可不能再弄丢了。
　　不过虽然新手机有了，但路加维尔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却少得可怜。
　　——现在他手机通讯录里算上刚保存的布鲁斯, 也只有提姆、红头罩杰森、汉堡店的保罗大叔, 以及教堂的威廉神父。
　　路加维尔之前的手机里还多多少少的保存了一些在兼职工作会用到的联络人电话，但现在他一夜暴富不缺钱了, 那些无足轻重的号码, 自然也就没必要挨个找回了。
　　这让捧着他手机录入自己和布鲁斯联系方式的提姆颇为惊讶, 路加维尔过于冷清的交际圈和他本人的开朗的性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你除了我和——这个杰森·陶德，”提姆当时保存好联系方式将手机还给路加维尔时，没忍住开口道：“没有……嗯，别的朋友了吗？”
　　“啊……？”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露出了个无辜的笑脸。其实路加维尔觉得他的朋友已经不少了，毕竟他来到哥谭其实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两个月, 但却已经认识了两个质量很高的朋友了。
　　——这种交友速度已经算上是迅速了吧？
　　至于提姆到底是怎么想的，路加维尔大概有所猜测。不过这种事情没办法和提姆解释, 他只能含糊的笑笑。
　　“啊，不想上班……”
　　路加维尔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钟了，他在继续躺平和挣扎起身当中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了后者。
　　得知了自己和布鲁斯韦恩的关系后，路加维尔并没有立刻辞掉汉堡店的工作。
　　不管怎么样，保罗大叔都在他最窘迫的时候帮助了他，还一直好心的给他提供各种食物。
　　因此，路加维尔前天照旧到店里打工时和保罗大叔说明了自己辞职的打算，并保证说会等到保罗招到新人后再离职。
　　好消息是，保罗大叔开出的时薪不算低，哪怕是在哥谭也总是会有人为了这样的薪水和路加维尔当初一样铤而走险，选择在夜里兼职。
　　坏消息是，保罗大叔暂时还没有招到什么人。
　　这就意味着，路加维尔今晚还是要继续去打工。
　　路加维尔在忽然一夜暴富后，他一下就像是极度干渴缺水后被丢回了海里的鱼。
　　路加维尔对金钱的渴求和赚钱的想法，突然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相对应，路加维尔也就跟着没了从前工作时候，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在打工赚钱的干劲儿。
　　路加维尔现在就像是一条躺平了的咸鱼，唯一支撑他还能继续打工的动力就是他得偿还保罗老板之前对他多加照顾的人情。
　　如今他终于变成了系统喜欢的样子，现阶段路加维尔的目标变成了尽快完成剩下的清除任务。
　　留给路加维尔完成任务的时间不算充裕，他打算再攒上个一两天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就一鼓作气地去把剩下的两处污染辐射和污染源头彻底解决。
　　路加维尔打开手机，他眯着眼看着屏幕，熟练地点进了与提姆的对话界面，却意外地发现提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复昨晚他发送的消息。
　　“唔……”
　　路加维尔揉了揉眼睛，随手把手机丢在了床上。
　　算了，这几天韦恩集团的工作应该很忙吧。
　　路加维尔放弃了今天去找提姆刷故事值的打算，他右手撑在床铺上慢吞吞地坐起了身。
　　今天……
　　他还是先去买些衣服，等按部就班地工作完，他再去尝试堵堵住在隔壁的红头罩、看看能不能再刷点故事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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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四。
　　今天距离路加维尔前往韦恩庄园，还有三天时间。
　　路加维尔昨晚又给提姆发送了几条留言，但提姆至今还未回复他。
　　遗憾的是，不仅是提姆，路加维尔昨天疲惫地工作完回来后，一直守到了天亮都没能堵到隔壁回家的杰森。
　　【那你今天还打算计划照旧吗？】系统问。
　　【当然，污染源头和杰森身上的污染放到最后处理……】
　　路加维尔从衣柜里翻出来了昨天傍晚新买的运动服：【今天已经周四了，我必须要先把剩下的那个污染清除掉才行……不然时间就太紧张了。】
　　【但你现在的故事值还是不够解锁‘临时角色体验卡’……】系统说。
　　路加维尔之前完成清除任务时的遭遇太过惨烈，因此虽然因为任务尚未完成系统没办法提前派发任务奖励，但还是在路加维尔的讨价还价下，松口说可以给予他用故事值购买一次‘临时角色体验卡’的机会。
　　——虽然路加维尔不清楚‘临时角色体验卡’到底有什么用处，但看在系统保证这种东西会极大降低清除任务任务难度的份上，他对这次“谈判”的结果还挺满意的。
　　只不过，解锁‘临时角色体验卡’所需的故事值远比路加维尔预想的高了太多。
　　在西慈善医院发生爆炸后，路加维尔的故事值曾一度激增——后来他复盘认为，应该都是杰森·红头罩先生慷慨赠予的。
　　而经过这几天，特别是上周末晚上与布鲁斯会面后，路加维尔拥有的故事值更是直接翻倍了。
　　如今，路加维尔积攒的故事值，已经不比他之前花了近两个月才攒出来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要少了。
　　路加维尔今天上午有两节课，下午也有两节课。
　　不过保罗大叔终于找到了新的服务生，从今天晚上开始，路加维尔就不用再每天晚上熬到凌晨两三点去保罗汉堡店帮工了。
　　坏消息是，今天提姆似乎工作仍旧很忙，一直没能有时间回他的消息。
　　看来今天路加维尔是没机会刷够解锁‘临时角色体验卡’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了。
　　但目前看来，问题不大。
　　路加维尔背上了背包，推开房门走出了公寓，踩着前奔进了教室里：【没关系，故事值和生命点数已经足够多了。】
　　照旧寻了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坐下听课，路加维尔掏出来了纸笔摆在桌面上装样子。
　　【再说了，统子……】
　　路加维尔说：【你不是说还可以帮我兑换一个初级射击技能和初级格斗技能吗？】
　　路加维尔计算过了，他现在拥有的故事点在兑换了初级射击技能和体术技能后，还能再额外购买一个氮气护盾。
　　而这段时候路加维尔攒下来的生命点数撇去维持生命的必要部分和备用治疗点数，剩余的生命点数还能至少兑换七发净化子弹和一个清除炸弹。
　　和什么都没有，他敢就直接硬冲西慈善医院的时候相比，路加维尔觉得自己这次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初级射击技能……只是堪堪入门而已。】
　　系统无奈地说：【你现在最多是在射击固定靶的时候，不至于把子弹射到别人的靶子上而已。】
　　系统实在很难像路加维尔一样乐观。
　　它不是太看好路加维尔的这次行动，毕竟西慈善医院的任务难度被系统排到最低，是因为目标都是固定建筑物。
　　上个清除任务只需要路加维尔想办法安装好炸弹，再成功撤退后将之引爆就可以。
　　虽然有路加维尔运气确实太差的缘故在，但这种程度的任务路加维尔都受了重伤。
　　要不是系统用了生命点数，现在路加维尔都还得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这实在是没办法让系统太乐观。
　　更何况，路加维尔这次选定的任务目标根本就不简单。
　　系统检测到的目标污染指数远比杰森身上沾染的污染气息，以及手术室里残留的污染浓度还要高。
　　虽然这次目标的污染浓度目前还稍逊色于召唤源头，目标的活动路线也没有杰森陶德那么跳脱，比较容易在污染区域内锁定追踪……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次的任务难度并不在杰森·陶德之下。
　　别说路加维尔只是兑换了一个初级射击技能和初级格斗技能……
　　就算路加维尔拥有高级射击和体术技能，没有与之匹配的体能，一切也都是空中楼阁。
　　在激烈的短兵相接和面对面搏杀中，一旦对面采用消耗策略拖垮路加维尔的体力，或者直接以更高的战斗能力进行压制，路加维尔都来不得及扣动扳机，就会直接败北。
　　但话又说回来了，就像是路加维尔一开始说的那样：如果现在不行动，等到他搬去韦恩庄园以后，那变数就太多了。
　　不仅仅是时间成本，距离成本以及保密工作的增加，还有污染浓度到达一定临界点可能引发的异变。
　　【放心吧，统子，我还有剩余的故事值……】
　　路加维尔开导系统道：【就算我暂且完成不了任务，按照现在比上周翻了一倍的基础数值来看，我至少保命的能力还是有的。】
　　【如果真的打不过，】路加维尔说：【打不了我直接套上氮气护盾跑路好了。】
　　系统：【算了……眼下确实也只能这样了。】
　　听出来了系统的担忧，路加维尔托着下巴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其实路加维尔也知道这次任务难度属实不算低，但问题是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最迟还有三天，就到了他和布鲁斯约定搬去韦恩庄园居住的时间了。
　　按照系统的说法，这次的污染体并非是杰森身上暂且不会影响到宿主的情况。
　　目标身上的污染辐射这浓度似乎已经超过了人体的承载量，大概率对载体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或影响，甚至已经可能具有传播感染性了。
　　路加维尔假使真的等到搬回韦恩庄园之后再行动，污染体本身会发生什么异变，污染影响会不会进一步扩散都很难确定。
　　更何况，路加维尔不太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到他和未来家人的相处。无论是提姆还是布鲁斯对他都很好。
　　按照布鲁斯的说法，家里的长兄也是路加维尔素未谋面的那位重要观众理查德·格雷森也同样期待着他的到来……
　　未知的污染也好，清除污染时必须的枪击，爆炸也好……
　　这些都是和他那些身为普通人，一直生活富裕的家人们格格不入的部分。
　　如果可以，路加维尔希望能在搬去韦恩庄园前就解决这些可能会影响到他和未来亲友相处的麻烦。
　　所以，不论是出于那种原因，路加维尔今天都得去试试看。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路加维尔这次真的，也能为他下一次的行动积累经验……
　　正想着前排老师视线忽然扫了过来，路加维尔装模作样的捡起了笔奋笔疾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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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哥谭黑沉的夜空之上，阴云密布。
　　哥谭这个周的天气似乎都不太好，自从上周末淅淅沥沥的飘过雨后，哥谭就好像又陷入了湿漉漉的氛围里，一到夜晚，空气里的湿度就骤然会升高。
　　路加维尔拖着手里的银白色探测仪，他借着探测仪散发出来的光亮在哥谭曲折隐秘的暗巷当中穿梭着。
　　怪异的哥特式建筑高高耸立头，在他的头顶投落下了重重的暗影。
　　路加维尔紧握住手里的手枪。有些不适应地捏了捏脸上的口罩，无端地自己有种半夜做贼的心虚感。
　　如果现在他迎头撞上红头罩……总觉得可能会被当成意图拦路抢劫的歹徒。
　　路加维尔现在手里握着的这把手枪可不是之前系统赠送的净化手枪，而是货真价实的火枪。
　　拿到了布鲁斯的副卡后，路加维尔做的第一件事是再次购买了一部手机。
　　而路加维尔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前往。武器店购买了两把手枪和防弹背心。
　　这实在不是路加维尔小题大做，主要是被人按在车门上差点用刀捅死的经历让路加维尔深知，假使没有足够的底气最好不要试图挑战哥谭的夜晚。
　　事实证明，路加维尔的未雨绸缪是有用的。
　　路加维尔取出衣兜里忽然振动了两下的手机，发现哥谭新闻的自动推送。
　　【“紧急通知！请广大哥谭市民注意！今夜晚十二点三十四分，阿卡姆疯人院发生暴动，部分建筑造到损坏……”
　　“……目前已确定在逃人员名单为谜语人，杀手鳄……”
　　“……GCPD正在全力追捕越狱在逃人员……请各位市民朋友在逃犯落网前尽量待在家中，不要轻易外出……”
　　“如果您不幸遭遇了以上被通缉人员，或发现在逃人员行踪，请立刻拨打报警电话或前往哥谭市警局进行报案，电话号码为……”】
　　路加维尔点开哥谭紧急新闻推送，一目十行地飞速阅读完了整篇新闻报道。
　　路加维尔刚刚读完哥谭新闻的推送新闻，他手机上其他应用软件也嗡嗡的有了反应。
　　短短半分钟里，路加维尔就陆陆续续地收到了不下七条类似的推送新闻。
　　甚至，就在路加维尔刚打算关掉手机的时候，他的短信界面就“嗡”得弹出来了一条来自布鲁斯的深夜问候，
　　【晚上好，路加。但愿你今夜已经入睡了。我刚刚听说阿卡姆疯人院发生了暴动……我之前从提姆那里听说你现在仍旧每夜都会前往汉堡店打工……为防万一，假使你还没有睡着，请给我回复消息，好吗？】
　　路加维尔一愣，他停下了脚步，重新把这条他随手点开的信息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本来一直飞在前方的银白色污染探测器也跟着停了下来，它状似待机般围着路加维尔“滴溜溜”打转了两圈。
　　银白色的“小星球”见他仍旧没有继续前行的意思，便自动锁定似的慢悠悠地飞到了路加维尔的手腕上。
　　银白色的探测仪一接触到路加维尔的皮肤，顿时就像是自动溶解了一样的消失不见了。
　　路加维尔的手腕上跟着出现了一个类似纹身贴纸，约摸一个硬币大小的银白色图案。
　　——这是污染探测仪自动进入了待机休眠状态了。
　　“……布鲁斯竟然还没睡啊。”
　　手指无意义地上下滑动着手机屏幕，路加维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条他意料之外的消息。
　　【别纠结了，现在这里离阿卡姆疯人院可不算远。】
　　系统的声音在路加维尔耳边响起：【你完全可以不用浪费时间回复消息，他只会认为你睡着了。】
　　【我知道……】
　　路加维尔的食指不自觉在手机屏幕上长按着，手机屏幕顿时切换成了多浮窗模式。
　　布鲁斯的这条短信界面旁浮现了正在运作的小程序界面——那是路加维尔前两天才抽时间编写出来的实时监控入侵程序。
　　迟疑了一下，路加维尔切换界面的动作顿住了，他飞速地点开了短信界面的输入框，抿着唇回复道：【晚上好布鲁斯，我刚刚看到了新闻推送就收到了你的短信……】
　　【……请放心，我今天晚上并没有前去工作，保罗已经招到了新员工，自此以后我都无需再去兼职了……】
　　写到这里，路加维尔停顿了一下，他又在手机上敲出了一串单词：【非常感谢你的关心……希望你今夜能做个好梦。】
　　‘信息已成功发送’。
　　看着手里弹出的小字提示，路加维尔松了口气，他想把手机重新揣回上衣口袋里，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莫名的又不想动。
　　系统没有再出声催促他。
　　过了好一会儿。
　　久到捧着手机干等到手机屏幕自动熄屏，久到的路加维尔都开始奇怪自己为什么还不继续出发的时候，他的手机才又传来了“嗡嗡”的振动声。
　　路加维尔一低头就看见了浮现在锁屏界面一览无余的新信息。
　　还是布鲁斯发来的。
　　【愿你也是，我的孩子。晚安。——布鲁斯】
　　终于安心下来的路加维尔“啪”得按灭了手机屏幕，他轻快地将手机重新塞进了口袋里。
　　【统子，嗯……接下来，我们该往哪走来着？】路加维尔语气欢快的问。
　　【……】
　　系统：【都说了我不是你的地图导航……你就不能自己学学，怎么用污染探测仪远程检索吗？】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可是，你刚刚不是说时间很紧张吗？】
　　【我是说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系统放弃了和路加维尔争辩这种不必要的问题，它认命地说：【……算了，你先把污染扫描仪再启动一下，我链接下看看好了……】
　　路加维尔闻言高高兴兴地重新唤醒了污染探测仪，银白色的小行星‘噗’得飞速充气，从路加维尔的手腕上脱离，飞到了他的面前。
　　银白色的探测仪重新散发出了柔和的光亮，系统一边重新链接污染探测仪，一边和路加维尔强调道：【这次，真的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导航了！】
　　路加维尔笑意盈盈：【好哦，好哦，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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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布鲁斯的问候带来了好运，本来以为今天晚上要诸事不顺的路加维尔竟然意外顺利的抵达了目的地。
　　虽然今天阿卡姆疯人院意外发生了暴动，但可能是因为路加维尔目前所在的街区距离阿卡姆精神病院还隔了一个区的缘故……
　　路加维尔一路走来竟然不仅没撞上什么不长眼的罪犯，而且他也没有倒霉的碰上哪个被通缉的越狱人员。
　　应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路加维尔手里拿着的手枪，起了一定的威慑作用。
　　总之，一直到路加维尔跟着污染扫描仪在系统标出的污染区域内一路七转八拐，最后在一处下水道附近停下来的时候，他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呃……”
　　路加维尔看着滴溜溜飞到了下水道井盖上的污染探测仪，确定的向系统询问道：“这次的目标……是在下水道里吗？
　　系统再三对比了污染扫描仪的传输数据以及它检测出来的污染浓度区，出了一个路加维尔不想听到的肯定答案。
　　【没错，看起来对方是在下方的下水道里……】
　　系统说：【你好像得先想办法撬开这个井盖了。】
　　【撬开下水道的井盖啊……】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被迫接受了他大半夜要偷偷摸摸撬开市政下水道井盖的事实。
　　还好他提前编写好了小程序，能快速入侵替换周围的监控系统……
　　路加维尔一边蹲下身试探着用力尝试扒起井盖，一边在心里庆幸。
　　不然他搬进了韦恩庄园里，那些把布鲁斯当成财富密码的无良媒体们得知了他是布鲁斯·韦恩的私生子后，肯定会花大力气调查他的过去。
　　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偷井盖——不对，是半夜撬井盖……
　　路加维尔对他自己他怎么样被人报道倒无所谓，但万一影响到了他那天真活泼又温柔善良的阔气父亲的形象，那就不好了。
　　路加维尔一边为了自己老父亲可能被玷污的命运而担忧受怕，一边呼哧呼哧的扒拉了井盖半天，都没能把井盖从下水道口上给抠下来。
　　路加维尔尝试无果，果断掏出手机，快速地求助起了万能的网络世界。
　　#下水道井盖应该怎么打开？#
　　#如何快速打开下水道井盖？#
　　#打开井盖需要什么工具吗？#
　　路加维尔按照搜索引擎上搜出来的《教你徒手速偷井盖的8种小妙招》努力了半天，最后他指关节都抠红了也没能成功进入下水道。
　　【……不行，统子。】
　　路加维尔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他脱力地说：【我觉得布鲁斯可能是对的，今天晚上好像不太适合行动……我现在是不是先回家睡觉比较好？】
　　【？】系统：【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你的大脑结构是不是和其他碳基生物有所差异……】
　　“哐当……”
　　就在路加维尔试图解释他是真的尽力了的时候，一根撬棍凭空出现在了路加维尔的眼前，‘啪’得掉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阵轻响。
　　【一个故事值，】系统的声音在路加维尔耳边响了起来：【你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至少也要先下去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吧？】
　　【如果你真的喜欢布鲁斯·韦恩他们……】
　　路加维尔听见系统说：【那你更应该尽快解决掉这些污染，不然放任它们继续扩散，迟早会波及这座城市里的其他人。】
　　‘唉。’
　　路加维尔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轻捏了捏酸疼的左臂，认命地捡起了地上的撬棍，重新站起了身。
　　【好吧……】
　　路加维尔郁闷地把撬棍，按照手机教程斜插进井盖的空洞里别住，他放弃了原路返回的想法。
　　‘咔嚓……咔嚓嚓……’
　　之前还纹丝不动的下水道井盖终于。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被撬棍卡住的下水道井盖边缘在路加维尔的用力下，一点一点的被抬了起来。
　　路加维尔小心地半蹲下身，他一手维持住撬棍勾起井盖的力道，一手垫在井盖和下水道口之间的缝隙里。
　　路加维尔一手捞住沉的压手的下水道井盖，另一只手松开撬棍，他双手并用的一点点把井盖从下水道口上掀了起来。
　　下水道里特有的酸臭发酵气味扑面袭来，路加维尔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他无比忧郁的叹息道：【统子，你说……】
　　【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特别不像是个好人……】
　　系统（微笑）：【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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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湿滑的下水道墙壁悬挂梯向下攀爬的时候，路加维尔觉得自己准备的还是不够充分。
　　——他至少应该再去买双防水手套的，如果早知道要来爬下水道的话。
　　哦，当然，还得再买个撬棍（沉默.jpg）。
　　还是算了吧……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不然万一哪天布鲁斯心血来潮看他的消费账单的时候，估计会满头问号……
　　路加维尔终于在污染探测仪的照明下，逐渐攀到了下水道的最底层。
　　路加维尔“啪”得一脚踩进了下水道满是灰黑色污水的地面上，他穿着的黑白色的运动鞋，一瞬间变得湿冷了起来。
　　路加维尔小心翼翼的跟着向前飞行的污染探测仪在分不清方向的下水道里一路前行。
　　【大意了……】
　　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路加维尔在又一脚踩进了凹凸不平，污水坑里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地叹气道:【早知道今天是要来下水道，我应该穿雨靴的。】
　　【系统商城里有，还是能防水防到膝盖那种长度的雨靴……】
　　正校准污染探测仪路线的系统闻言，问：【只需要一点故事值，你要买吗？】
　　【不用了，不用了。】
　　路加维尔连忙拒绝，要知道他买完了两个初级技能以后，剩下的故事值本来就不算多了。
　　额外买了个必需品撬棍，已经让路加维尔有点心疼了。
　　要是让他消耗故事值买个随处可见的雨靴，那路加维尔今天晚上去睡觉都得懊悔的辗转难眠。
　　——毕竟鞋都已经这样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哗啦啦……”
　　这时，远处漆黑一片的下水道通道里，似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传来。
　　路加维尔立刻绷紧了神经，没再和系统闲聊，他放慢了脚步，一把将还在半空中的污染探测仪抓在了手心里，遮住了它发出来的大半光芒。
　　路加维尔高度紧张地倾听一会儿发现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远处似乎确实有着不寻常的搅动水声，以及隐隐约约的像是什么生物正在活动的声响。
　　路加维尔‘啪’得将污染探测仪贴回了手腕上，他动作尽可能轻的打开了□□保险栓。
　　【就是前面了。】系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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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路加维尔所在的下水道，两条街道外，红头罩驾驶的摩托在夜色中发出了响亮的轰鸣声。
　　更远处的高楼之上，隐约闪过一道灵活跳跃的身影。


第28章 杀手鳄
　　“吱吱吱！”
　　黑暗里隐约的刺耳的叫声让路加维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 从下水道的阴影里就急速穿过了几条一闪而过的黑线。
　　黑沉的甬道里一切都模糊成了深深浅浅的黑色，路加维尔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但他已经有了猜想：【刚才那是老鼠？老鼠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是老鼠, 】系统沉声说：【而且还是死掉的老鼠，它们身上有污染的气息……】
　　路加维尔皱眉【什么？死老鼠？】
　　路加维尔谨慎地借着掌心里污染探测仪露出的微光, 打量着刚才老鼠消失的排水口：【是污染让死去的老鼠发生异变了吗？】
　　【不排除是老鼠被污染侵蚀死亡后, 被异化维生的……】
　　系统的语气有点沉重：【这种污染程度……他们不是被污染核心，这片区域都开始带有辐射性了……】
　　【幸好你来得还算及时, 】系统说：【你小心，这次的任务看起来比预估的还要麻烦……】
　　这次的污染主体，竟然还不是这些异常的老鼠吗？
　　【情况有点出乎意料……这次还是以探查为主吧。】
　　系统说：【量力而行，不行的话我们暂时撤退，等你再积攒点故事值，激活了‘临时角色体验卡’再来吧。】
　　【好, 】路加维尔抿了抿唇：【统子, 商城里有能夜视的装备吗？】
　　系统已经开始习惯自己‘商城导购’身份了，闻言它一声不吭地就检测了起来：【叮当……您购买的‘神奇眼镜’已经到货。】
　　【使用说明：请注意本物品为特殊物品……装备‘神奇眼镜’后, 您的动态视力与夜视能力将大幅度提高……】
　　路加维尔视野里原本是漆黑一片, 他只能看见的下水道里模糊不清的黑色轮廓。
　　【……若长期佩戴该眼镜, 将有一定概率罹患远视/近视/散光……请一次性佩戴时间不要超过5小时……】
　　在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路加维尔忽然感觉自己鼻梁和耳朵上多了微轻点重量，他下意识地抬手推了推突然出现的银框眼镜。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清晰明亮了起来，他甚至还能够清晰的看见盘旋在污水坑边虫蝇扇动的薄翅。
　　糟糕了……
　　路加维尔心中微沉，不是因为道具的效果不够理想, 而是因为效果太好了。
　　一根普通的撬棍都要花费一点故事值，那这种明显不属于纯粹科技侧, 技术明显远超时代的产物……又会消耗掉多少的故事值？
　　系统像是知道路加维尔在想什么一样，他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目前开放的系统商城里，只有这款装备具有夜视功能……】
　　直到此时，路加维尔终于有点后悔了：他不应该因为担心布鲁斯看见账单上他不寻常的费用开支而无法解释、不应该因为觉得购□□支一下花掉了太多费用——就不好意思继续购买其他装备的……
　　算了，后悔是最多余的情绪了。
　　路加维尔扶了扶眼镜，适应了这新多出来的装备。
　　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还是会束手束脚……
　　果然，路加维尔无声地叹了口气：等之后安定下来后，他还是去和提姆商量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去韦恩集团做个实习生之类的机会吧。
　　路加维尔下定了决心，打算等今晚回去就去悬赏论坛上，利用之前购买的高级黑客技能开始搞钱。
　　收拢了心神，路加维尔放慢脚步低头检查了一遍□□状态。
　　路加维尔确认保险打开、子弹上膛后，他便将污染探测仪贴近手腕休眠了。
　　路加维尔谨慎地在系统的指引下一路前行，沿着坑洼曲折的下水道，他迅速地朝着污染浓度最高的区域不断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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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附近的污染浓度骤增了！】
　　系统的警告声陡然让路加维尔慢下脚步，贴近墙壁，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跑步声和碰撞声猛然在通道的另外一端响了起来。
　　路加维尔刚停下脚步，通道尽头一个巨大的身影就闯入了他的视线当中那是一个兽首人身的怪物。
　　这个勉强维持着人形的怪物全身成灰绿色，一颗宛如史前巨鳄般的头颅上冒出许多可怖的鼓包。
　　——这么巧，杀手鳄？！
　　虽然杀手鳄之前就因为基因返祖，变得半人半鳄鱼，但他依然还能看出人形。
　　可此时此刻的杀手鳄浑身的肌肉都好似膨胀了一倍还多，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鳞片上出现了大片大片黑红色的斑点。
　　黑红色的斑点散发着淡淡的光亮，远远看去像是流淌在杀手鳄鳞片上的岩浆一样。
　　甚至，杀手鳄原本黄绿色的眼瞳也都变成了红黑色，瞳仁呈现出了一种无神的僵硬。
　　因为贫困，路加维尔曾屡次前往阿卡姆精神病院，担任薪水颇丰的保洁小时工。
　　路加维尔曾和杀手鳄有过一面之缘，因此，他才能结合刚才收到的新闻报道，依稀辨认出眼前来人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上个星期还夸他的杀手鳄忽然一副基因突变，直接返祖成来史前怪兽的模样……
　　但这就是杀手鳄吧？！
　　而被杀手鳄所追堵的身影，则是一个路加维尔更熟悉的人。
　　红罗宾……？！
　　——他怎么在这？！
　　然而……比路加维尔还要惊讶的是红罗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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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侠已经找到谜语人踪迹了，罗宾正在追击抓捕谜语人……蝙蝠侠正在对付猪面教授……】
　　便士一·阿福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了起来，红罗宾提姆不顾肋骨被砸断的痛楚，咬牙翻滚着避开了速度倍增的杀手鳄。
　　杀手鳄已经算是红罗宾的老熟人了。
　　杀手鳄虽然有着超级力量和超级速度、超级耐力、超级反应以及再生的超能力，但却总是被其他人当成炮灰马前卒。
　　——杀手鳄也算是阿卡姆精神病院当中，比较容易应对的超级反派之一了。
　　因此在今晚的抓捕行动当中，他才会只身前来追击杀手鳄。
　　但谁都不知道杀手鳄在越狱的这段时间里遭遇了什么，只是从阿卡姆离开了两个半小时，杀手鳄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杀手鳄的体积肉眼可见的庞大了一圈，性情和样貌变化的同时，整体的身体素质和超级能力竟然也都翻了几倍。
　　更令红罗宾惊骇的是腐蚀了杀手鳄理智，以一种破坏性的姿态重塑了他的体质的未知力量——对杀手鳄以外的其他生物也有着可怕的影响。
　　不说本来就拥有超强自愈能力的杀手鳄，就连同样被污染的老鼠都显现出来匪夷所思的治愈能力！
　　哪怕那些红眼老鼠、野狗已经被一记蝙蝠镖打得开膛破肚、甚至被炸得焦黑只剩骨架了，却依然还能吱吱的发出叫声，仿佛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一般的继续爬行。
　　——简直就像是被地狱除名，还以死亡躯壳停留人间的亡灵。
　　杀手鳄本身就是以超级体质见长的连环杀手，此时各项身体技能齐齐翻倍的杀手鳄——棘手程度更是简直成几何倍上涨。
　　更可怕的是，杀手鳄的变异鳞片配合他极强的治愈能力在翻倍后发挥出了堪称可怕的效果。
　　现在的杀手鳄……简直像是一个根本杀不死的怪物！
　　况且，红罗宾提姆相比于其他的几位‘罗宾们’……这位前罗宾的优势是他的大脑，而非以武力见长。
　　此时红罗宾面对着直接开了‘翻倍狂暴BUFF’的杀手鳄，别说打倒、抓捕对方了……
　　现在他能从杀手鳄手下逃生，都是多亏了当初提姆为了能担任罗宾时，不停苦学修行锻炼出的条件反射。
　　【……在附近1.6公里处发现红头罩的踪迹，他疑似正在追击泥脸！】
　　【什么方向？】
　　红罗宾单手按住伤处，在便士一的指引下飞速在下水道里奔袭着。
　　眼下只能想办法先把后面的杀手鳄引出下水道，去和红头罩汇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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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路加维尔睹见通道尽头出现了红罗宾与杀手鳄身影的同时，系统的警告声就滴滴作响了起来：【……发现高浓度污染体！】
　　一阵呼啸的破空声陡然让路加维尔警惕了起来。
　　“轰——！”
　　一根还带着混凝土残渣，明显是被杀手鳄刚从什么地方拔出来的钢筋擦过路加维尔的发尾，被深深地斜插进了路加维尔身旁的空地上。
　　【统子，能确定污染载体是杀手鳄吗？】路加维尔利落地爬起身问。
　　【不能确定……但他已经被完全污染了……】
　　系统严肃地说：【你现在最好立刻撤退，这个污染浓度不是你现在的生命点数能清除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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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罗宾提姆丝毫不敢停留，他全力冲过拐角。
　　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差点把他捅个对穿的钢筋，红罗宾就望见了一个左前扑躲开了钢筋余势袭击的路加维尔！
　　‘……路加——？！’
　　提姆废了极大功夫才好险把差点脱口而出的称呼给咽了回去。
　　“别过来！快逃！”
　　红罗眼中已闪过一抹焦急，他猛然向后扔出了手里的爆炸蝙蝠镖，‘砰’得一声爆炸声伴着炸开的火星一起砸在了像是史前巨兽一样冲杀的杀手鳄身上。
　　爆炸镖在杀手鳄坚硬如铁的鳞片上，竟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在杀手鳄体表留下了淡淡的擦痕。
　　红罗宾早就预想到了这种情况，他索性一把从后腰抽出来折叠长棍。
　　“快走！”
　　红罗宾猛然刹住了脚步，回头直接迎上了向他猛然冲来的杀手鳄。
　　几乎同时！
　　路加维尔毫不犹豫地对着杀手鳄举起了手枪，就在他瞄准的一瞬间，路加维尔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虚幻的瞄准点。
　　一条宛如瞄准线一样的银白色的光芒顿时从枪口中直射而出，落在了杀手鳄的身上，标出了可能命中区域。
　　眼见疑似受伤红罗宾折返硬扛杀手鳄的攻势，路加维尔在银白色光线的指引下，对准其中的一个射击点就不加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他今天就是为了处理污染而来的。怎么可能放任红罗宾因为他的原因，硬着头皮对上杀手鳄？
　　红罗宾明显是无法硬抗杀手鳄，才会被对方一路追杀逃到这里。
　　“砰……！”
　　银白色的尾焰从枪口中直射而出，猛然射在了杀手鳄的肩头上，在他黑红色的鳞片上洞穿出了一个硬币大的血口！
　　一枪命中，红罗宾第一次听见从异变后就一言不发的杀手鳄发出第一次痛呼：“吼……！！”
　　红罗宾眼睛一亮，他瞬间从战术腰带里摸出了麻醉枪，一个翻滚就半跪起身直接将麻醉剂射进了路加维尔刚刚打出的血口里。
　　顶着麻醉针，杀手鳄发出了被激怒的大叫，愤怒地朝着红罗宾一拳挥下：“吼吼……！！！”
　　“继续！”红罗宾的声音响了起来：“别管我！”
　　来不及过多思考，路加维尔毫无停顿地又接连射出了第二枪和第三枪。
　　“砰！”
　　“砰！！”
　　红罗宾抓住时机，他在路加维尔开枪再次命中杀手鳄的时候接连扣动扳机给杀手鳄又补了几枪麻醉剂。
　　但紧接着，红罗宾就躲避不及得，被狂怒后速度骤增的杀手鳄直接按着砸进了地里：“该死的，这个剂量下去大象都该晕死三回了……”
　　红罗宾率先作出防御姿态，做好了迎接疼痛准备，但他却意外地发现杀手鳄砸落的利爪落到一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直挺挺地卡在了半空。
　　催促着系统把剩下的故事值兑换了氮气护盾给红罗宾套上的路加维尔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赶上了……
　　长久在实战中磨练出来的战斗经验让红罗宾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刷得从腰间又摸出来了几枚电流蝙蝠镖。
　　红罗宾提姆抓住这个空档，飞速闪身躲避的同时，甩手将噼里啪啦闪着电弧的蝙蝠镖直接扎进了杀手鳄几乎要被路加维尔砰砰几枪直接打烂的肩头上。
　　电弧跳跃间，噼里啪啦地烧焦着杀手鳄点表皮。
　　杀手鳄身上的鳞片本就坚硬，此时鳞片表面更是长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尖刺，乍一看像是那些倒悬在被溶洞里钟乳石一样。
　　一通净化子弹、麻醉药剂加电击下去，杀手鳄的惯用手终于被废掉了。
　　一直神经高度紧绷的路加维尔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现在才敢活动下因为接连按动扳机而僵硬的食指：【统子，我能把手枪给红罗宾吗？】
　　剩余的生命点数，只能兑换3发子弹了……
　　路加维尔对自己的初级射击水平很有自知之明。
　　哪怕他刚打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准，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射击游戏界面的视野中弹出了‘完美命中’的提示，他也只是命中了杀手鳄的肩头，根本瞄不准他的头颅或是心脏。
　　事实上，如果不是杀手鳄异变污染后，整个人都体积都膨胀了将近一倍、而路加维尔又刚好斥巨资购买了增加动态视力的【神奇眼镜】……
　　以杀手鳄被污染异变后翻了一倍的超级速度……
　　路加维尔想要凭借他射击固定靶子都只能勉强及格的射击能力，击中杀手鳄简直是痴人说梦。
　　比起自己这种天花板极低的上限，要是净化手枪能被红罗宾拿到手，发挥的用处肯定比自己要大的多。
　　【不行……自己的任务要自己完成，不要钻空子让NPC帮忙通关。】
　　系统无情地拒绝了路加维尔想要让‘NPC代打’的请求。
　　【就算是你把净化手枪扔给他，他射击的子弹也根本不会具有净化效果的……】
　　系统警告说：【假如你不想白白浪费剩下的生命点数，建议你还是别尝试卡游戏BUG了。】
　　刚想这么做的路加维尔顿时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叹了口气继续抬起了手枪，极力瞄准。
　　路加维尔又‘砰’得一枪射出又打在了杀手鳄的左肋下。
　　然而，路加维尔眼睁睁的看着杀手鳄的头顶有一行小字飘飞了出来：【未击中四肢或核心区……伤害削弱30%……】
　　可恶！
　　路加维尔忍不住抱怨说：【哪有让玩家一上来就不得不炸医院，硬刚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的？】
　　【红头罩也就算了，】路加维尔抗议地说：【现在这个超级反派明显是大幅度加强过了把？这种情况下请求援助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系统说：【……你现在不是很有游戏体验吗？】
　　路加维尔再次扣动了扳机：【所以说……谁会想要这种游戏体验啊！！】
　　“砰！！”
　　倒数第二发净化子弹离膛而出，在杀手鳄的右臂上射出了一抹黑红色的血花。
　　这次，路加维尔打出来了只削弱百分之十的伤害。
　　然而就在路加维尔想要再次扣动扳机，用掉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他眼前的瞄准系统似乎一瞬间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在路加维尔现在的视野里，平时看起来无比真实的游戏世界，在扣下扳机的就是一瞬间就变换成了全息射击游戏的射击界面。
　　系统虽然嘴上说着让路加维尔不要卡BUG，好好地按部就班通关，但似乎还是悄悄地优化了路加维尔的射击技能。
　　比起刚开始时路加维尔看见的飘忽的银白色瞄准光线，此时路加维尔手中的枪口出现了笔直的红外射线。
　　同时，不同于之前单一的瞄准区域，红外射线会随着杀手鳄身影的闪动在可能的落点处变换出一个个最佳射击圆圈。
　　“快过来！”
　　路加维尔的左肩伤口已经被接连射击带来的连续后坐力再度崩开了，他冲着还在极力躲闪红罗宾力竭道：“我没有特制子弹了！！”
　　说罢，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左臂抑制不住地颤抖，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微微发颤的射击点。
　　‘唰——’随着杀手鳄扑击闪身朝路加维尔方向撤退的红罗宾，一直变化的射击点陡然停在了杀手鳄的右腿处！
　　路加维尔抓紧时机摁下了扳机，为红罗宾争取时间！
　　“——砰！”
　　【……100分！】
　　路加维尔视野的右上角冒出来了一个【100分】的游戏弹窗。
　　“噗……！”
　　被优化后的瞄准系统效果显而易见的好，净化子弹直接贯穿了杀手鳄的右膝盖，让杀手鳄一个踉跄停止了对红罗宾的攻势。
　　杀手鳄刚刚被路加维尔几乎打烂的右肩此时正在缓慢地修复着，他右膝盖处的黑红色血液不住地向外流出——他那双宛如失明般的眼瞳，锁定了再次对着他举枪射出了最后一击的。
　　“吼……！吼吼吼……！”
　　就在路加维尔以为杀手鳄会直接转换目标扑杀他的时候，却见他停在原地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一阵断续又仿佛带着某种含义的吼叫声。
　　‘哗哗哗……’
　　与此同时。
　　在下水道里，一阵极为密集的窸窸窣窣声陡然响了起来。
　　“刷……！”
　　两道黑影陡然冲出，直接扑在了红罗宾的身上——那是两条身体足足有半个狮子大小的异变野狗！
　　然而，堵住红罗宾去路的不止是这两条异变野狗！
　　仅仅是呼吸间的功夫，原本空空荡荡成片的下水道空间里就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变异动物们给包围了，他们身上都带污染的气息。
　　红黑色的老鼠从一个个沾满污水的排水口钻了出来，一只异变秃鹫直直地朝着路加维尔俯冲了过来！
　　“……”
　　身处包围圈中心的红罗宾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他走不掉了。
　　路加维尔从腰间抽出来了装填正常火药的左轮，一枪打在了秃鹫的翅膀上。
　　然而不同于净化子弹的效果，秃鹫身上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它一个俯冲直接抓烂了路加维尔的左肩！
　　“快离开这里！”
　　红罗宾手中长棍连扫，重重在了变异野狗的腰腹，朝着尚在包围圈边缘的路加维尔道：“会有人来帮我的！”
　　【系统！你不是说这里不是污染原点吗？】路加维尔诘问道。
　　没有回应。
　　路加维尔咬了咬牙，他身上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已经全部耗尽，哪怕是现在留在这里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没再停留，路加维尔知道自己继续待下去只会给红罗宾添乱，他用力从肩头扯下了利爪凶狠扎进他左肩的秃鹫，转身冲回了左侧的甬道里。
　　【系统，我知道你有办法……】
　　路加维尔一枪爆头一只扑上来的老鼠，却架不住更多老鼠前赴后继地扑咬上来。
　　转过拐角，路加维尔的脚步停住了，他不觉得红罗宾能在比这还密集的啃食下坚持多久。
　　【你说过的吧，那个‘临时角色体验卡’？】


第29章 临时角色体验卡
　　【……你本来拥有的生命点数就不足以解锁‘临时角色体验卡’……】
　　刚才没有动静的系统最终还是开口了道：【更何况, 你已经没有额外剩余的生命点数了……你眼下根本不可能激活‘临时角色体验卡’。】
　　路加维尔不为所动，头脑高速运转着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如果算上锁定的生命点数呢？】
　　为了防止自己在任务过程当中，消耗太多的生命点数而惨遭中途撕卡——路加维尔每次获得生命点数后, 都会授意系统锁定一定比例的生命点数，用来维持结束任务后的基本存活时长。
　　【我应该攒了不少用来保底的生命点数了, 】路加维尔飞快地说：【全都解锁吧, 只需要保留能我坚持到解决杀手鳄和那些异变动物的生命点数就可以。】
　　【……那也远远不够……】
　　路加维尔听见系统的回应，湖蓝色的眼瞳像是结了冰似的, 然而还没等他再开口，就听见系统叹了口气说：【但你猜的没错确实还有办法，我可以你的本体角色卡上抽取一部分基础能量，用来补充空缺……】
　　【但这会将使您操作的当前角色·‘路加维尔’，数值部分受损……】
　　系统无奈地说：【后续使用该角色时的游戏体验也会相应降低……】
　　【我知道了，】路加维尔根本不想继续和系统浪费时间鳄, 他直接打断了系统的介绍, 一口答应了下来：【解锁剩余生命点数，现在就激活‘临时角色体验卡’吧。】
　　开玩笑, 这张‘路加维尔’的角色卡废了他还能再练第二张。
　　但按照最开始系统‘无法存档’的说法, 红罗宾这种本土NPC一旦死亡……多半是不可能再刷新的了。
　　虽然撕卡后路加维尔肯定会心疼一段时间, 但……要是现在不管不顾的离开，他才会真的没法继续安心玩游戏了。
　　【如你所愿，】系统妥协地最后提醒道：【为了不让您当前角色卡直接报废，本次会对‘临时角色体验卡’进行简化压缩，我会在不影响角色卡武力输出的情况下，尽可能减少所需要的能量……】
　　……
　　……
　　红头罩杰森·陶德没想到今夜他会收到来自阿福——或者该说那个久违的称呼‘便士一’的通讯。
　　【杀手鳄疑似发生不明突变、再次返祖进化, 红罗宾遭遇杀手鳄途中通讯中断，坐标丢失, 目前具体情况不明……】
　　阿福简单地讲述了其他人的行踪以及眼下严峻的情况，并他恳切地向红头罩请求了紧急援助。
　　【杀手鳄】、【不明突变】、【通讯失联】，这几个词语组合在一起，就让红头罩杰森立刻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
　　杰森看了眼堪堪避开他先前一枪，还在抱头逃窜的泥脸，他径直将短枪重新插回了枪袋里，一个压弯漂移就直接撑起摩托车，转身朝着阿福给予的红罗宾失联前最后坐标冲去。
　　“轰隆隆……”
　　改装摩托车在哥谭的夜幕之下，发出了轰响的咆哮声，猩红的车灯在黑夜里化作一条闪电般的亮线，拖出了长长的尾焰。
　　……
　　……
　　杰森·陶德在接到阿福的求援信号，转向调头的同时。
　　【正在为您激活临时角色体验卡……】
　　就在系统提示声响起的一瞬间，路加维尔眼前的世界就被抽象成了扭曲的色块。
　　一连串提示音交叠重复飞速的响起，系统有条不紊的操作运转着，协调着激活角色体验卡所需要的基础数值。
　　【检测到您所需的能量不足……正在回收初始角色卡……初始角色卡已回收……】
　　路加维尔眼前大块的模糊色块消失不见，视野被迷蒙的白色遮蔽：【正在拆解初始角色卡相关数据……相关数据已拆解……基础设定已保留……】
　　【基础角色能量充能中基……正在为您激活‘临时角色体验卡’……正在压缩数值，调整解析方向……】
　　【维生系统构建中……维生系统构建失效……正在调试载体形式再压缩……】
　　【已更改角色存在形式……】
　　最后大脑一片空白的路加维尔听见了悦耳的提示音。
　　就在最后成功解锁体验卡的一瞬间，时间都凝固了一瞬，在空洞的下水道里回荡的呼啸风声仿佛静止了一般，远处让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叫声也悉数消失不见了。
　　——世界好像在某一刻变成了真空一样。
　　路加维尔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世界重新恢复如初，宛如洪流般密集、庞大的信息轰然在他的脑海里涌现。
　　【‘临时角色体验卡’参数调试成功，已为您加载新的身份信息……】
　　远处的下水道里，有一阵急促的‘咚咚’奔跑声传来。
　　【死亡裁决者·特殊状态（剩余使用时间0:9:59）。】
　　忽然降低的视角让路加维尔有些不适应，但是头脑中多出来的知识经验和记忆，让他只是稍稍适应了一会儿，便仿佛生来如此的极快适应熟悉了【死亡裁决者】的全部技能。
　　【祝您游戏愉快。】
　　“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路加维尔的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阵黝黑的烟雾，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身形彻底雾化消失前，路加维尔看见了出现在拐角处、警惕地掏出短枪对准他的红头罩。
　　……
　　……
　　红头罩杰森一路将油门拧到了底，他用最快的速度疾驰到了红罗宾最后定位消失的地点附近。
　　一手急刹直接抱死车轮，杰森长腿蹬住地面，直接将摩托扔在路边快速找到了距离最近的一处密闭井盖。
　　红头罩半跪下身，他没花多少时间，就动作娴熟的直接把井盖径直掀了起来。
　　红头罩向下张望了确认了一眼情况后，他一手按在下水口的边缘，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下去。
　　“砰”得一声顺利着落后，杰森嫌恶地擦了把□□枪柄上溅落的污水。
　　他掏出通信器对比了一下红罗宾的失联坐标，他找准方位飞速前冲向的同时，利落地换好了弹夹。
　　“嗯……？”
　　大步越过又一个拐角，杰森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他陡然慢下脚步，抬起了手中的短枪瞄准了不远处空地上那个人影。
　　“谁在那儿……？！”
　　出乎红头罩杰森的意料，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一个无论怎么看都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年轻男孩。
　　蓝发蓝瞳的小男孩看起来至多不过十二三岁，他一身白蓝色的奇怪制服，无论是穿着还是面无表情的漂亮面容像是商店橱窗里的意大利手作人偶。
　　一样精致，一样让被它们注视的人不自觉得产生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谷效应。
　　被枪口瞄准，这个年幼的男孩却表现得波澜不惊。
　　——像是个活体人偶的年轻男孩扫了突然出现的红头罩一眼，空洞而冷淡。
　　接着，他便整个人都隐没在了浓郁的黑色雾气里，冲进了右侧发出嘈杂战斗声的通道里消失不见了。
　　徒留下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的红头罩杰森。
　　目睹黑雾彻底消失不见，直冲进远处的通道里，红头罩眉头紧拧：“……黑雾？”
　　红头罩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生物’，但这不妨碍他产生不好的联想：“……这是吸血鬼吗？还是撒旦？”
　　红头罩杰森收起了手里的□□，他谨慎地观察了一阵才沿着刚才那个非人类男孩消失的方向，进入了黑沉的右侧甬道里。
　　杰森·陶德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还没有头绪的西区失踪案、西慈善医院的爆炸、杀手鳄的异变……
　　以及刚刚那个莫名出现、一看就是非人类的年轻男孩……接下来一段的日子，恐怕安宁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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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紧迫，路加维尔完全顾不上理会突然出现的杰森。
　　应了新身体的技能后，路加维尔就猛然冲回了红罗宾被围困的通道里。
　　此时，红罗宾现在已经完全被密密麻麻的异变动物们淹没了，如果不是杀手鳄正挥拳砸向他——路加维尔甚至都没办法找到红罗宾现在的方位。
　　路加维尔反手摘下了后背上的背负的巨型黑色镰刀，闪着锐利寒光的冷兵器仿佛能轻易割裂与之接触的一切。
　　锐利的黑色镰刀被路加维尔双手持握的同时，就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一样，表面篆刻的繁杂银色花纹陡然闪动。
　　——整个镰刀都‘咔嚓咔嚓’扭曲旋转，眨眼间的功夫，约莫两米高的镰刀便折叠成了一把银黑色的复古火枪。
　　路加维尔端起长枪，视野里重新浮现出了红外线的瞄准点——猩红色的红外线瞄准光圈颤动了两下，便在路加维尔的校准下直直地对准了被重重异变动物啃食的红罗宾身上。
　　路加维尔干脆利落地扣下来扳机，撞针转动间，‘砰’的响亮爆鸣声在整个下水道里轰然炸响！


第30章 封口
　　太多了, 密密麻麻的根本杀不完的……
　　红罗宾被不停涌上来的变异动物堵在了原地——这些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的异变动物，不仅没有痛觉，还拥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 根本难以杀死。
　　异变动物们一层又一层的围堵上来，它们简直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 不论红罗宾使出什么手段总能前赴后继地扑咬上来。
　　更别说还有杀手鳄不知疲惫的攻击。
　　红罗宾硬撑着想要躲开杀手鳄的袭击, 可却被异变生物拖累着根本闪避不及，被杀手鳄直接抓烂了后背。
　　——他无论是身体还是意志都濒临极限了。
　　“砰！”
　　一阵响亮的枪响声猛然惊醒了眼前开始一阵发黑, 意识开始模糊的红罗宾。
　　“轰隆隆……！”
　　似曾相识又略有不同的银白色榴弹轰然逼近，在红罗宾的身前猛然炸开！
　　那些原本堆叠在红罗宾身上，仿佛根本不会死亡的怪物们。顿时像是被炸开的榴弹直接轰成了血沫横飞的碎片！
　　‘这是，路加？！’
　　红罗宾猛然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了刚才枪响的方向，他却愕然地发现那里站着的根本不是他以为的路加维尔, 而是一个根本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孩子。
　　双手持握长枪的年轻男孩一头微卷的钴蓝色头发打理的柔顺又整洁, 穿着的白蓝色套装干净笔挺，活像是被家人好好疼爱打扮的孩子。
　　但此时此刻, 这个理应在温暖床铺上, 酣然入睡的男孩却是双手持握着枪口还冒着丝丝白烟的冷淡长枪, 揭示了刚才是他按下了扳机的事实。
　　——他手里提着的银色的长枪，看起来颇具一些影视和科幻作品里面的蒸汽朋克感。
　　这种榴弹枪是红罗宾从未见过的款式，他使用的榴弹更是与路加维尔刚才射出的特制子弹一样，都能够对这些因未知原因变异的动物造成伤害。
　　这个事实让红罗宾的喉咙有点干渴：路加和这个孩子……
　　和这次的异变……有关系吗？
　　红罗宾瞳孔中倒映出了男孩的身影，他面无表情地拉动枪栓，机械性地再次端起长枪扣动了扳机！
　　这次瞄准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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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加维尔现在处于一种十分奇异的状态, 他知道自己仍旧是路加维尔，仍旧能够掌控自己的一切行动。
　　可在‘死亡裁决者’这张角色卡的影响下, 路加维尔所有的心绪都跟着变得沉寂冷淡了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路加维尔再次扣动了扳机！
　　身后红头罩杰森急促脚步声在不断靠近，“砰”得一声枪响声，一颗橡胶子弹笔直地朝着路加维尔射来。
　　橡胶子弹打在路加维尔的手腕上，他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地抬起枪口瞄准了红罗宾身后的猛然向他扑来的杀手鳄，径直扣动了扳机。
　　“轰……！！”
　　榴弹炮爆裂的碎片甚至扎伤了好几条徘徊在附近的老鼠，在它们的毛皮上发出了宛如硫酸腐蚀般滋滋滋刺耳的灼烧声啊！
　　这一次子弹是钻进了杀手鳄的眼眶里才轰然炸开的！
　　“啊啊啊……！！”
　　一直游刃有余的杀手鳄陡然捂住了双眼，红黑色的黏稠鲜血从他的眼眶中直接呲了出来。
　　——如果不是杀手鳄还没有被污染完全侵蚀，只是这一枪就足够让他直接毙命！
　　但现在，杀手鳄的情况也根本好不到哪里去！
　　净化子弹并非单纯的物理攻击，恰恰相反，净化子弹对于没有受到污染的普通人来说毫无杀伤力，只会消融污染痕迹。
　　但被污染侵蚀的越深，被净化子弹剥离污染时也就会越痛苦，甚至还会出现被侵蚀过深，污染消除后无法继续存活直接死亡的情况。
　　杀手鳄显然就是后者，他假如不是拥有了超级体质和治愈能力，现在恐怕也难逃一死了。
　　净化榴弹在杀手鳄的体内直接爆开，他整个人都蜷缩着剧烈抽搐了起来，全身的鳞片更是在这一击下噼里啪啦得炸开了。
　　红头罩杰森见状放下了高悬的心脏——他本以为红罗宾会被波及袭击，但眼下虽然尚且还不清楚这个非人类男孩的目的和来历……
　　但至少看起来他们的目标暂时是一致的。
　　红头罩用余光扫了眼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收起长枪的年轻男孩，视线在他甚至都没有发红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心中对他的忌惮也随之更上了一层。
　　不仅拥有着能够雾化躯体飞行的能力，防御力和体质似乎也极强……
　　心中念头电闪，红头罩抽出填装了实弹的□□，朝着正挣扎着爬起身的红罗宾提姆走去。
　　路加维尔两发榴弹炮下去，直接在红头背后炸开，将红头罩周身的异变动物清退了一波：【哇哦，一举两得】。
　　听着耳边杰森·陶德清除成功的提示声，路加维尔只觉得今天赚翻了。
　　但下水道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虫蛇鼠蚁，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红罗宾周边炸出的空地上就又开始蔓上了许多红黑色的异变动物。
　　红罗宾现在别说是配合忽然出现的年轻男孩合击杀手鳄，或者是和红头罩汇合了，他还能撑着站起来不跪倒在地上，已经是意志力极强了。
　　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历，不管这家伙究竟是为什么来这里，他都得先把德雷克给送出去才行。
　　“砰砰砰！”
　　杰森一路破开包围圈，清理着不知死活，扑向他的动物，紧接着他就皱起眉，发现了这些变异动物的诡异的自愈能力：“这些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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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光睹见了杰森·陶德奔向了红罗宾，路加维尔便放下了顾虑视线锁定在了杀手鳄的身上。
　　【杀手鳄身上的污染程度还是很重，他身上的气息很奇怪……】
　　系统的声音在路加维尔耳边响起：【检测到污染浓度最重的地方是他的腹腔……你试试看……】
　　【知道了。】
　　路加维尔探手横握住手中长枪的枪柄，一个呼吸间他手里那把长枪就‘咔咔咔’得再次变幻了起来。
　　虽然解锁‘临时角色体验卡’需要花费生命点数和故事值堪称高昂，但目前看来‘临时角色体验卡’确实有贵的道理。
　　不仅自带一个加强版‘净化手枪’，开放了净化榴弹的购买渠道，而且使用时间到期前，路加维尔可以无限制、免费使用具有净化效果的配套武器·黑色镰刀。
　　从路加维尔以现在的形象出现在杰森·陶德和红罗宾面前开始，他本来干涸的故事值和生命值，就在以恐怖的速度暴涨了起来。
　　这也使得本来直接破产的路加维尔一连购买了多发加强版净化子弹。
　　不过即使是这样，之前没有生命点数的困境还是给路加维尔留下了很深的生理阴影。
　　在情况不那么危机、有免费武器可用的情况下，路加维尔的‘囤囤鼠’属性还是顶着三无的壳子爆发了。
　　路加维尔手中的枪支咔咔迅捷的变化了起来，一瞬息就又变回了那把刚开始就被他背在身后的黑色镰刀。
　　足有两米长的黑色镰刀刀刃之上闪着荧光的奇异花纹，散发着一种与杀手鳄身上冒出来的红黑斑点类似的淡淡荧光。
　　路加维尔猛然一个借力蹬在了朝他袭杀而来的异变野狗身上，硬是以远超人类的极限速度，拖着比他高出了大半截的巨型镰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沟！
　　路加维尔握紧手中的镰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朝着愤怒至极的杀手鳄冲了过去！
　　奔袭至杀手鳄身前不足一米，路加维尔骤然提刀！
　　一切仿佛在他脑海里模拟过了千遍万遍，路加维尔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
　　杀手鳄还未有所反应，路加维尔手中泛着寒光的镰刀由下至上直接宛如刀切豆腐般——‘噗嗤’一声毫无凝滞地径直侧切滑进了杀手鳄的身体里。
　　刀刃入体的瞬间，杀手鳄肌肤表面胀气的红黑色亮斑，噼里啪啦的开始闪烁了起来！
　　与此同时，杀手鳄全身身体变异的鳞片不断剥落，躯体也像是被抽去了血肉一样急剧的萎缩了整整一圈！
　　杀手鳄周身都腾起了丝丝缕缕的黑红色雾气，像是被丢进了，他整个人像是被油锅里面的活鱼一样，痛苦的嘶吼着、在地面上反复的翻滚抽搐着。
　　“啊啊！啊啊啊……！！！”
　　杀手鳄痛苦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响彻在整个下水道里，不断的回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然而路加维尔却并没有拔出镰刀，而是直接继续用镰刀一寸寸的切入了杀手鳄的身体，直至从他的胃袋里勾出来了一整颗人类的颅骨。
　　【找到了，这就是污染本次的污染载体。】
　　系统的声音在路加维尔耳边响起：【难怪……原来是他直接吃掉了完全污染体……】
　　路加维尔抽出镰刀，一枪击碎了手里已经完全变成黑红色的颅骨。
　　【该区域污染浓度大幅下降，检测到区域内还有残余污染痕迹，为防止污染进一步异体扩散，请尽快引爆该区域……】
　　【您的剩余角色临时体验卡时间还剩下00:07:34……请玩家在游戏体验卡合理分配好游戏时间……】
　　相比于之前的惊险刺激。路加维尔这次解决杀手鳄干脆利落到甚至还没用掉三分钟。
　　路加维尔必须要在体验卡失效前撤离到无人的安全区，但在此之前还有见事情必须要做。
　　路加维尔望向了红罗宾。


第31章 推理
　　“砰！砰！！”
　　路加维尔再次端起了银白长枪, 适时地砸了几发榴弹炮下去，在加强版净化子弹的轰炸下，下水道里面绝大部分的变异动物就死于葬身之地了。
　　[00：06：56]
　　【统子, 】路加维尔甩手将最后剩下生命值兑换的净化炸药乱丢进了不远处的尸体堆里说：【把我的武器拿去抵换购契约吧。】
　　【你确定吗？】
　　系统最后像路加维尔确认道：【如果这么做了，后续你再解锁该角色时则需要付出翻倍翻倍的生命点数, 才把它重新换购回来。】
　　【嗯。】
　　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得的角色卡, 眼前解决红罗宾才是真正的燃眉之急。
　　[00：06：32]
　　路加维尔手中的武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卷系着蓝色丝带的羊皮卷。
　　……
　　在路加维尔只手捏碎了从杀手鳄胃袋里取出来的污染载体后, 杀手鳄是整个人就像是被关掉了电源了一样，全身的痉挛都骤然停止了。
　　——那些宛如活物的黑红色的斑点，则像是被融化成了液体，悉数从它的躯体上褪去。
　　杀手鳄整个人躺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滩半固体态，半液态的血肉，他身体超强的自愈能力似乎还在发挥作用, 但以及和他身体崩坏的速度进入了一种难分胜负的平衡。
　　红头罩没有没有理会在地上陷入崩解和修复死循环里的杀手鳄, 得以趁这个机会冲到了红罗宾的面前，上下扫了一眼红罗宾提姆的惨状, 杰森从战术腰带里抽出来了压力止血喷雾, 率先给他做应急处理。
　　飞快地初步止血后, 红头罩没再继续包扎而是弯腰把架着红罗宾的右臂，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想要带他离开。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红罗宾提姆见杰森·陶德几乎是和路加维尔同时到来的，还以为这是杰森找来的帮手。
　　“不知道。”
　　红头罩言简意赅地回复了一句，眉头紧皱地说：“我先送你离开这儿。”
　　然而比红头罩更快的是那个刚刚解决了杀手鳄的蓝头发男孩。
　　——没了镰刀看起来更无害了的年轻男孩几个迈步，就闪身挡在了杰森·陶德和红罗宾离开的路径上。
　　“嘿, 男孩。”
　　红头罩抬起枪口晃了晃，叫停了这个古怪男孩的靠近, 他既不过分挑衅，又彰显了自己威胁，说：“你刚才帮了我们……我们暂时不想与你为敌……所以，停在那儿，别再往前走了。”
　　那个从现身起神色就没有丝毫波动的年轻男孩听话地停在了原地，他一双像是玻璃珠一样的钴蓝色眼珠‘骨碌’转动着望向了已经半昏迷的红罗宾。
　　“红罗宾，我救了你，”这个从头到尾都透露着古怪的男孩说：“这是我赠予你的礼物。”
　　路加维尔手中的卷轴蓝色的丝带忽然扭曲了起来，在羊皮卷上变成了一个个深蓝跳动的字母，书写着尚未成立的条约。
　　红罗宾陡然一个激灵，强打着精神清醒了过来，他勉强地挤出了个微笑，警惕又真诚地感谢道：“是……非常感谢你……”
　　【00:05:49】
　　他的话说到了一半，就被眼前非人感极强的男孩打断了：“所以你要对之前的经历保密。”
　　之前的……经历？
　　愣了一瞬，红罗宾才在对方无机质眼瞳的注视下，明白过来他是指得路加，先前才辅助他逃离的路加维尔。
　　路加和这个男孩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
　　红罗宾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他整个人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然而还没等红罗宾开口询问，就听年轻男孩继续开口道：“这是我提供帮助、赠予你生命的代价。”
　　“你可以选择让我现在重新取走你的生命，或者答应我守住这个秘密。”
　　钴蓝色眼瞳的男孩从后腰取出来了一把普通的左轮手枪，他歪了歪头说：“你选择哪一个？”
　　【00：04：24】
　　“嘿？我猜你也不想和我们打一架吧？”
　　被无视的红头罩杰森的神色悄然改变，声音带上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虽然他到对提姆·德雷克这个自己的这个替代者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同伴情，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这种无完全无视他挑衅的态度，很让杰森不爽。
　　不就是魔法测吗？
　　红头罩拧了拧脖子：真当自己拿他束手无策了？
　　“嗯，好吧。”
　　红罗宾向前踏出一步，刚好拦在了杰森和路加维尔之间，他耸了耸肩——疼得自己表情扭曲了一瞬，说：“我答应你。”
　　【00:03:58】
　　就在红罗宾答应一瞬间，路加维尔手中的羊皮卷瞬间燃烧了起来，变成了一片银色的光粒。
　　[‘等价交易’已成立。]
　　“记住你的誓言。”
　　说完这句话，浑身都透露着古怪气息的年轻男孩周身就腾起了一阵黑雾，杰森·陶德顿时神经紧绷全身戒备了起来，然而他却只是扔下了最后一句提醒，整个人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两分钟后这里会发生爆炸，你们最好尽快离开。”
　　红罗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一个类似于莫比乌斯环的标凸起出现在那里，又消失不见。
　　“你喉咙上出现了一个银色的印记。”
　　红头罩回过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了正在消失的印痕。
　　“我的伤势好像……”
　　红罗宾提姆试探地按了按自己被砸断的肋骨，语气由怀疑变得肯定：“几乎全都恢复了……”
　　杰森·陶德皱起了眉：“难道这也是他‘赠予’你生命的一环？”
　　杰森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他冲红罗宾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就没再询问红罗宾任何事情。
　　魔法侧很多契约都难以揣测，在没有搞清楚提姆·德雷克和对方刚才缔结的契约内容究竟涵盖哪些方面，又是怎样的约束机制——究竟是让德雷克无法向他人言说守秘的内容，还是在讲述后会遭受诅咒之前……
　　最好的做法就是让德雷克暂且对之前的所有事都闭口不言，等老蝙蝠找扎塔娜确认过情况再做打算。
　　“既然你已经恢复了，那就过来帮忙一起赶在爆炸前把这家伙抬出去吧。”
　　杰森·陶德没再理会看起来似乎又重新满血复活的红罗宾提姆，他径直踩着地上黑红色的污水迈步走向了瘫软在地上的杀手鳄。
　　“我的通讯设备全都失效了，你的也是。”
　　杰森·陶德说：“但是阿福知道我来找你了，他有这儿坐标，老蝙蝠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我可不想和他撞上。”
　　红罗宾脑海中顿时有什么东西闪过……
　　通讯失效？
　　提姆·德雷克猛然想起来，西慈善医院那次的设备失效，似乎也是在忽然之间所有针孔摄像头的传输全部中断了。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提姆·德雷克脑海里各种念头疯狂转动，他极速回顾了一遍两件事件的重合点。
　　一个名字第一时间就在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路加，路加维尔。
　　不仅是路加维尔两次都在现场，而且刚才那个男孩说的‘即将发生爆炸’……
　　说明，这两次事件还都有另外一个共同点，就是会发生爆炸。
　　再结合路加维尔和刚才那个神秘男孩使用的特质子弹，明显是出自同一种制作方法。
　　他们之间如果说没有什么关联，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红罗宾确信平日里和他相处的路加维尔绝对是他真实的性格：那种家伙，怎么可能是什么超级反派。
　　如果说路加维尔有什么机会加入什么非同寻常的组织或者认识这种明显不寻常的人……
　　红罗宾抿了抿唇，回忆起了当时调查出的路加维尔背景资料：那应该就是在他的过往背景完全空白的那几年中了……
　　路加究竟在过去失踪的几年里，经历了什么？
　　红罗宾不停地捋顺着脑海里的思绪：刚才那个男孩的目的性极强……路加似乎也是有备而来……
　　所以，他们两个人明显就是冲着发生了异变的这些变异动物和杀手鳄来的。
　　等等，也就是说……
　　红罗宾提姆陡然想起来了上一次爆炸：上一次难道也是因为这种异变吗？
　　红罗宾眉头一皱：但是当时并没有在爆炸现场发现类似的人类或者其他生物……
　　缺了点什么……缺掉的那块拼图是什么？
　　“红头罩——”
　　提姆·德雷克陡然抬头望向了当时比他们所有人都先抵达西慈善医院的红头罩，他语气笃定问：“你上次——上周末去西慈善医院是为了什么？”
　　“先离开这里再说！”
　　杰森·陶德扛起杀手鳄半边身体，他的皮靴踩进了脏水里，溅起了一地血水：“这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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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路加维尔通过抄近路，一路在系统的导航下飞速往东街的公寓赶路。
　　这个时间点，哥谭市所有的公共交通都停运了，他现在身上唯一带着的手枪弹夹都射空了。
　　——路加维尔可不想刚死里逃生就因为哥谭的城市特产（指夜晚随机恶性事件）而惨遭撕卡。
　　然而，现实总是骨感的，路加维尔想赶在体验卡失效前赶回家的美好愿望，还是在倒计时清零的那一刻不幸破灭了。


第32章 检测
　　随着临时角色体验卡到期, 路加维尔“砰”得一声从高速移动状态中解除跌落、他险些在下水道里摔了个踉跄。
　　路加维尔手撑在墙壁上，勉强缓和了一下眩晕的头脑，适应着突然增高的视角：【统子, 这里距离东街还有多远？】
　　路加维尔解除临时角色体验卡后，他的体能和精力就陡然下降了一个度, 但好在他的伤势似乎要比想象中要轻——至少根本没有到影响行动的程度。
　　【还有将近四公里吧。】系统说。
　　路加维尔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 以及折腾一晚上濒临告罄的体力，还是说明他已经快到了极限。
　　【四公里……？】路加维尔心里估算了一下, 松了口气：【那我应该还能回得去——假如不遇到什么人。】
　　【……】系统无情地戳破了路加维尔的幻想：【我说的是直线距离。】
　　【直线距离？！】
　　路加维尔愕然，精疲力尽的他在这一瞬间甚至萌生了‘不然今晚就直接夜宿下水道吧’的摆烂想法。
　　但是，路加维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次就变得破破烂烂，还满是红黑色不明污渍的衣服。
　　不论怎么说，他都不可能穿的这身衣服，在地面都全是污水的下水道路睡上一觉的。
　　“呼……“
　　”路加维尔长长地吐出了口气, 手肘撑着墙壁重新站稳：“统子, 导航下附近的下水道井口吧。”
　　没办法了。
　　就算是距离遥远，路加维尔也不得不继续赶路了。
　　……
　　“喀嚓……”
　　凌晨时分, 哥谭浓重夜色下的一条巷口处, 略微松动的井盖下传来一阵响动, 表面微锈的井盖被人从下方打开了。
　　淅淅沥沥的雨滴湿漉漉地沿着被打开的井盖边缘，倒灌进了敞开的缝隙里。
　　“咳咳……”
　　路加维尔竭力地将井盖推到一旁，发出‘砰’得闷响，气喘吁吁地从下水道里爬了出来。
　　靠着系统的帮助，路加维尔总算是在附近成功找到了附近一个有所松动的下水井盖。
　　但即使有了先前的经验，整个人挂在下水井井壁上, 淋着雨想把头顶的井盖撬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特别是在路加维尔的左臂，几乎难以用力的情况下。
　　好不容易重回地面, 路加维尔都顾不得嫌脏，就直接垂着腿靠坐在了哗啦啦下灌雨水的井口边缘，大口的呼吸的新鲜口气。
　　不行了，他得缓缓……
　　不然路加维尔很怕自己还没站起来，就又一头栽进井里去了。
　　刚才在下水道里的时候不觉得，此时被噼里啪啦的雨水浇了一脸，路加维尔才觉出憋闷。
　　‘嗒……嗒……’
　　身后细微踩水的脚步声让路加维尔有所察觉地回过了头，黑暗中明亮的手电筒光芒照出来断续的雨幕，他眯着眼睛看不清来人的面庞。
　　但对方却借着手里的手电筒看清了路加维尔的面容，他惊愕地道：“路加维尔？”
　　头发湿漉漉的年轻男人狼狈不堪的坐靠在井盖边缘，听见响动后他抬起小臂半遮着在额前，警惕地回着过头眯着眼看他。
　　雨水冲刷下着路加维尔破损的衣衫坠下了一缕缕水串，在路加维尔身下积出一滩红黑污水又很快被冲散。
　　——路加维尔现在看起来，简直和那些一身血污被大雨淋透、毛发打绺的流浪狗没什么区别。
　　来人将手枪重新插回了裤腰里，走近把伞撑在了路加维尔的上方：“你怎么……在这儿？”
　　熟悉的嗓音和靠近后清晰的面容，让路加维尔一下就认出来了对方的身份。
　　路加维尔惊讶地睁圆了双眼：“保罗大叔……？！”
　　……
　　……
　　保罗汉堡店里。
　　保罗汉堡店并没有固定的房屋店面，而是由保罗拿一辆报废的大巴车改装而成的，这辆停在哥谭市东街一带的荒地上的大巴车就是远近闻名的‘保罗汉堡店’。
　　保罗拧着钥匙打开了上锁的房门，就自己绕到了车后重新打开水电开关。
　　回到店里，保罗大叔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一个医疗箱。
　　保罗拎着手里的医疗箱，停在厕所门口里：“给你这个……一会儿你自己看着包扎一下。”
　　保罗从见到路加维尔开始，虽然有点意外，但却没有过问一句路加维尔为什么会狼狈的出现在那里。
　　保罗伸手把医疗箱放在了门口的洗手台上，保罗看了眼正拧着毛巾在水龙头旁擦拭上身的路加维尔就又拐了出去：“我去外面收拾一下。”
　　路加维尔感激地应了一声道：“好。”
　　巴士虽然被改装成了餐厅，但到底不是住人的地方，虽然安装了简陋的洗手间却没有装设淋浴间。
　　但好在对现在的路加维尔来说，哪怕有个水龙头也够了。
　　路加维尔最后又把脑袋埋到水龙头下冲洗了一番，就挤干了头发，大致擦干了身上，换了他之前留在这儿，还没来得及拿走的员工制服。
　　说起来，这套衣服算是路加维尔刚来到哥谭时，第一套换洗的衣服。
　　当时他刚交完房租，拮据到连一套换洗的二手衣物都买不起。
　　——还是保罗看不过去，不仅给路加维尔提前发放了两天的工资，还定制了保罗汉堡店的第一套员工制服。
　　虽然只是件印着店铺logo的蓝白色套头衫和蓝色长裤，但是不得不说，这件衣服算是过去一段时间里，路加维尔最熟悉的衣服了。
　　望着裂开蜘蛛纹的镜子路加维尔不由得望着镜子里自己身上熟悉的套装不由得将脑袋歪到了一侧，发出了一声克制的低笑。
　　啊……
　　今晚的经历还真是奇异……
　　路加维尔用力地擦了把湿漉漉滴水的头发，扯了下被沾湿的衣襟：“看来我回去得把这件衣服收藏起来了。”
　　将毛巾洗净拧干晾在一边，路加维尔打开了医疗箱。
　　路加维尔卷起衣摆简单地消毒了下前胸、腰腹和左臂的伤口，他费劲地咬住绷带一端、潦草地包扎了左肩下就没在理会其他的伤口。
　　——反正等过明后天他找提姆或者杰森去刷刷生命点数，这点伤势就能很快痊愈了。
　　路加维尔重新扣好医疗箱，提起它走出了狭窄的洗手间，找到了正在餐厅里忙碌的保罗。
　　“你来得正好，”路加维尔出来的时候，保罗正在点餐台前的空地上，把几张折叠方桌拼在一起：“过来搭把手。”
　　巴士里面的摆放的铁皮桌椅都是都是被焊在地上的。车后尾收着许多折叠桌椅，这些桌椅只有在人流量大的时候，保罗才会让他们拿出去摆在巴士前空地上。
　　“这是干什么？”
　　路加维尔连忙放下手提医疗箱，帮保罗搬起了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很久以前印的泡沫宣传招牌，和他一起将之垫在了拼成了长方形的桌面。
　　“当然是给你腾地方啊。”
　　保罗又张开了一个他才从仓库里面找出来的干净桌布铺在了泡沫垫上面，说：“现在下着雨，夜路更不好走了，今晚你就在这将就下吧。”
　　相比于淋着雨淌水回家，或者是一头晕倒在路边，能在干燥的室内有休息的一席之地，已经实在算得上是豪华了。
　　“竟然是给我拼的吗？”
　　路加维尔受宠若惊地感叹道：“保罗，要是你再年轻个三十多岁，我恐怕都要爱上你了。”
　　“……”
　　保罗原本淡定的脸上顿时浮现了堪称扭曲的神色，他语重心长地说：“有的时候，你其实可以选择直接闭嘴。”
　　路加维尔：“：D，好哦。”
　　就在这时，厨房方向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
　　保罗摊开双手对路加维尔示意了一下：“厨房里，自己拿吧，我去洗个手。”
　　“什么！”
　　路加维尔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微波炉的叮咚声，他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保罗你还给我做了夜宵吗？”
　　“行了，罐头而已，你自己端出来吧。”
　　保罗摆了摆手，没等路加维尔回话，就径直拐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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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晚了，就不给你做其他的东西了，你就先吃这点垫——你在干什么？！”
　　保罗刚从洗净了手出来，就看见路加维尔正伸手从打开的微波炉里端出来了白瓷盘。
　　“啊？”
　　路加维尔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白瓷盘，倒着保罗从保鲜柜里新翻出来的罐头土豆泥和两片被摆在旁边，被腾热当做主食的汉堡胚。
　　“这个……”
　　路加维尔抬头望着神色复杂的保罗，疑惑地问：“不是给我吗？”
　　“……”
　　被跟个没事人似的路加维尔一问，保罗无力地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你……慢点吃，我先回去了。”
　　“保罗，”路加维尔泪眼汪汪地感激道：“今天真的是多亏了你了，我都做好露宿街头的准备了……”
　　保罗正在重新套上他那件皮衣，他艰难地把拉着浑圆肚子上拉链，闻言笑呵呵地说：“打住——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多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就够了。”
　　“放心吧！”
　　路加维尔端着盘子，坐到了吧台前，转过身保证道：“我一定会时不时来惠顾的。”
　　保罗拉上上衣拉链，拿起雨伞，他看了眼已经自动坐在吧台前打开电视的路加维尔，警告了他一句，说：“你别睡的太晚，臭小子。要是明天敢影响我开门营业——”
　　“放心吧，我吃完就断电睡觉。”
　　路加维尔抱着手里的盘子，拜托说：“我公寓里的电视坏掉了，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过冷笑话更新了……”
　　”那种又臭又长的节目，也就只有你会看。”
　　“走了，晚上注意点。”
　　保罗走到门口，回头叮嘱说：“猎枪还在老地方。”
　　路加维尔乖巧地应声道：“知道了——”
　　锁上门前，保罗最后还是没忍住叫住了已经按开电视机的路加维尔：“小子。”
　　“嗯？”　路加维尔转过了头：“还有什么事情吗，保罗？”
　　保罗用胖手抓着钥匙说：“要是过的不好，我这里还能收留你继续打工——人生，是用来干自己喜欢事情的，最不需要的就是苦撞南墙。”
　　路加维尔愣了下，他旋即意识道自己今晚的惨状和之前以‘被有钱阔佬认回家了’的辞职理由可能让保罗产生了什么误会。
　　路加维尔微微端正了坐姿，声音轻快地说：“放心吧，今天只是个意外啦，相信我——”
　　保罗分辨着路加维尔脸上的表情，确认他没有说谎，不由得哼笑了一声。
　　“那就好，”保罗撑起来了雨伞，摸着自己半白的头发，说：“既然如此……你小子可别让我有在巷子里遇见你提着枪拦路抢劫的那天，不然我可不会手软。”
　　路加维尔知道保罗似乎看出来了他身上发生的某些变化，他难得正色地保证说：“不会有那一天的，保罗。”
　　保罗据说当年也是哥谭帮派成员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还有过他曾在黑面具的手下当差的传闻，但当有人问起他当年的绰号，他却总是闭口不言。
　　偶尔被其他的食客说高兴了，保罗也只是会卷起袖子给大家看看手臂上那道贯穿性的伤疤。然后哈哈笑着说‘都是过时老掉牙的故事了，没什么好说的’。
　　但时常大大咧咧的揣着手枪，或是一副不好惹模样的往来食客却证明了保罗的过去——他有着敢在哥谭东街开露天汉堡店的底气。
　　不过在哥谭，哪怕是保罗这样的传奇人物也有幸遭遇过多次持枪抢劫……所以，在他那个宽大的料理台下面放着至少两条□□。
　　路加维尔有幸见保罗拔枪过，只是当时那个手里拎着的只是一把气枪的歹徒在看见保罗掏出真家伙的时候，就自己头也不回的飞速跑了。
　　因此路加维尔至今都没能见识过保罗传闻中那能百步穿杨的枪法。
　　“少掺合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路加维尔听见已经身材发福，撑着雨伞都好像费劲的保罗说：“我最后悔的就是没趁自己还年轻帅气的时候，多约会几个漂亮姑娘……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的蠢念头。”
　　“趁现在，多去畅快地享受你的年轻时光吧。”
　　路加维尔食指和中指并列在放在左额前，他唇角微弯：“收到！”
　　路加维尔两指向前挥出，荡起了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睛明亮：“谨遵您的教诲，尊敬的仙男教父。”
　　电视屏幕明明灭灭，《哥谭冷笑话合集》在他的背后发出了一阵欢快大笑的背景音效。
　　“臭小子。”
　　保罗笑骂了一声，摇着头锁上了巴士车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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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加维尔终于能听着巴士车外淅淅沥沥雨声，就着新鲜出炉——重播了不知道第多少遍的笑话合集享受完成任务后的悠闲时光时……
　　韦恩庄园，或者该说蝙蝠洞里的气氛却是截然不同的凝滞。
　　蝙蝠洞里。
　　扎坦娜·扎塔拉被蝙蝠侠不分时间的召唤从美梦中惊醒，这位性感的美女法师传送过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布鲁斯，你们是真的完全不用睡觉的吗？”
　　然而迎接她的则是蝙蝠侠一句言简意赅，但非常有效的开场白：“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扎坦娜。”
　　“好吧，”扎坦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叹气道：“所以，你们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是红罗宾，”已经取下来蝙蝠侠头盔的布鲁斯微微闪身，露出来了正躺在检测舱里接受自动全面检查的红罗宾提姆，说：“他被不明人士用类似魔法的手段中下契约……”
　　“不明人士？”
　　扎坦娜被布鲁斯的话勾起了兴趣，她兴致盎然地说：“真没想到，还有从无所不知的蝙蝠侠嘴里听见这个词组的一天……”
　　“看在我夜半前来，劳神为红罗宾做魔法检测的份上……”
　　扎坦娜笑吟吟地说：“能让我顺便听听，这个一定很有趣的故事吗？”
　　“滴滴……”
　　自动检测仪发出了滴滴的声响，提示着最终检查已完成。
　　舱门自动打开，红罗宾刚好听见了扎坦娜最后一个问题：“好久不见，扎坦娜。”
　　红罗宾提姆笑着和扎坦娜打过招呼后，就回答了她刚刚的问话：“我当然不介意，不过这得看布鲁斯的意思……”
　　一直坐在一旁凝视着布鲁斯他们一言一行的罗宾达米安开口了：“我也很想知道，父亲。”
　　达米安今夜没有和蝙蝠侠一起行动，而是蝙蝠侠兵分两路分别追击谜语人和猪面教授。
　　达米安最后是直到返回蝙蝠洞看见毫发无伤、却躺在检测舱里的红罗宾时，他才知道之前应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件。
　　但无论是阿福，还是以‘你暂时不需要知道’拒绝他的布鲁斯，都没人愿意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已经是第二次……
　　达米安冷着脸想：自从他结束修行回道哥谭以后，这是他继最后一个得知那个私生子消息后，第二次被蒙在鼓里了。
　　守在一边的阿福见状也不由得望向了沉默不语的布鲁斯。
　　同时被扎坦娜、达米安、提姆、阿福注视的布鲁斯：……


第33章 不是现在
　　凌晨的蝙蝠洞里。
　　最终, 在反复思考后，蝙蝠侠还是松口同意了红罗宾把刚才对他讲述了异变的事情经过又重复了一遍。
　　在听完了事情的始末后，扎塔娜也结束了针对红罗宾的检查。
　　“……他的身体很健康, 前所未有的健康，”扎塔娜收回手, 示意红罗宾可以起身了, 说：“至于那个誓言……也许是超能力或者其他的什么手段，我唯一能够肯定得就是红罗宾遇见的那个男孩使用的能量……并非我熟悉的能量体系。”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 只要红罗宾不违反当初他们定下的约定……”
　　扎塔娜语气轻松地说：“你们完全可以当这只是次等价交换的全身治疗——而且，看起来在契约的力量下，他根本连想开口的能力都没有。”
　　然而，这种说法并不能让蝙蝠侠满意，这从他的不曾放松的冷峻神色就能窥见一二。
　　和扎塔娜完全不同的能量体系？
　　——这听起来就是个大麻烦，哥谭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
　　而且根据红罗宾的讲述, 对方无论是战斗方式还是能随意切换形态、瞬发榴弹炮的黑色银纹镰刀都处处透露着对方绝非善类。
　　自‘镰刀人’有备而来的出现、毫不拖泥带水袭杀了杀手鳄到最后诡异离开都透露着他的不可小觑。
　　经过各种手段测试后, 蝙蝠侠最终确认红罗宾不仅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甚至红罗宾的整个身体状况呈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健康状态, 许多器官系统生物年龄都有所降低。
　　最后, 在扎塔娜无能为力的情况下, 蝙蝠侠采用了各种方式都没能试探出和被‘缄默’内容有关的半点信息。
　　“所以那个听起来就很酷的男孩……”
　　被深夜喊来的扎塔娜已经没了最开始扰人被扰清梦的不满，她反而饶有兴致的倚靠在检测台边，颇有兴趣地问：“你们到现在都还是没能找到一点线索吗？”
　　红罗宾正带着脑电波检测仪、等着蝙蝠侠提出下一个排除法问题来试图探知他被契约‘缄默’的经历。
　　已经不觉得这会有什么作用的红罗宾闻言耸了耸肩：“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坐在蝙蝠电脑前分析比对实验数据的布鲁斯头也不回地出声道：“提姆。”
　　“好吧。”
　　提姆顿时停下动作，他老实地坐好。
　　布鲁斯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扎塔娜感谢你的帮助，但你现在已经可以回去了。”
　　对着扎塔娜投去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你知道的，这就是布鲁斯。
　　“好吧, 那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扎塔娜双手抱肩，撩起缕头发：“但愿下次我被人深夜打扰的时候……迎接我的不是地下的洞穴, 而是只有阿福热腾腾的红茶和华夫饼。”
　　对此，送上自己的得意之作华夫饼的阿福微微欠身：“我为老爷的失礼向你道歉，美丽的女士。”
　　因为不愿意回去睡觉，而被迫解决黏糊糊华夫饼的罗宾达米安刚想开口为父亲辩白，却发现自己的牙被黏住了：……
　　因为检查而逃过一劫，不用消灭华夫饼的提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糟糕了，总觉得被扎塔娜夸奖后，阿福明天恐怕会选择把华夫饼当做餐后甜点……
　　明天他得想个办法出去吃晚餐才行……
　　目送着扎塔娜直接传送离开，阿福的视线落在了蝙蝠侠的身上：“老爷我认为您应该补充些能量，这只会对你的调查工作有益不是吗？”
　　蝙蝠侠·布鲁斯脸上没有半分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屏幕，处理着数据，他假装根本无法分神享用阿福的好意。
　　“现在不行，”蝙蝠侠不动声色地说：“谢谢你，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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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早晨七点钟。
　　通宵一夜的依旧神采奕奕的红罗宾和执意还想要留下的罗宾被需要一个人整理情报的布鲁斯撵出了蝙蝠洞。
　　没有理会气冲冲背起书包赶去学校的达米安，红罗宾抱着从冰箱里摸来的三明治就回到了房间里。
　　换下制服，红罗宾总算能够安静地回顾昨天晚上曲折的一切了。
　　其实昨晚的事情，他早就在蝙蝠洞里把能说的事情全部告知布鲁斯的了，甚至还重复了不止两遍。
　　但是……
　　提姆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他摸出了手机，翻看着联系人列表，找到了路加维尔。
　　除了他和路加，以及昨天那个明显和路加相识的‘镰刀人’……没人知道路加维尔昨天晚上也出现在了现场。
　　杰森赶来的时间明明和路加维尔至多不会差出五分钟，却是一副完全未曾见到过对方的模样。
　　再联想到‘镰刀人’在和他签订契约后就原地消失的能力……
　　提姆怀疑路加维尔要么是拥有同样的能力，要不然就是被对方传送离开了。
　　——提姆现在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不觉得路加维尔会犯罪。
　　昨天无论是最后来解决一切还提醒了他们之后会发生爆炸的男孩，还是一开始就极力想要帮助他脱困的路加，明显都没有恶意。
　　哪怕那个年幼的男孩后来口口声声的‘不答应就去死’一开始确实唬住了提姆。
　　可如果只单纯从事件的结果来看，无论是为了救他而受伤的路加，还是紧接着就赶到了现场同样救下了他和红头罩的‘镰刀人’……都证明了一点，他们对他不仅没有恶意，甚至可能还是友善的。
　　不然，‘镰刀人’完全可以等到他被杀手鳄杀掉后再动手清理对方，这样还节省了和他签署契约——防范他泄密的额外工作。
　　明明路加维尔也是——从‘镰刀人’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被传播，却要隐瞒路加存在能看出来——路加并不想昨晚的事情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毫无必要的提醒、被全面治疗的身体，哪怕冒着暴露风险也选择留下来帮助他的路加维尔，可以放任他死去的，但又选择了多此一举救下他的‘镰刀人’
　　“……”
　　提姆滑动着手机屏幕，把他从和路加维尔认识以后的所有聊天记录都翻看了一遍。
　　提姆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路加维尔两天前发来的消息上：【今天又没蹭上隔壁邻居的饭，可恶，我合理怀疑他是故意避开我的活动时间的……】
　　【我打算明天结束工作了奖励自己一个保罗汉堡，你要一起来吗？】
　　【正好兑现之前的承诺，我请：D——路加。】
　　消息停在了两天前，路加一向如此，路加知道自己看见消息就自然会回复了。
　　望着信息发了会儿呆，提姆在膝盖上的抱枕‘啪叽’掉到地上发出闷响的时候才回过了神。
　　提姆看了一眼左上角的时间，7:50.
　　这个时间不算早了……
　　略微思索，提姆点开了对话框，斟酌着语气，像是平时一样敲下了回复：【月初集团里的工作已经多到完全把我封印在办公桌前了……现在才看到消息：p。】
　　提姆的话不全是假话。
　　月初的工作确实很繁杂，就连下午他还要再去一趟韦恩集团，参加两场会议。
　　当然，他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原因除了集团的事务外，主要还是在调查西慈善医院的爆炸案和夜晚的工作就是了。
　　哦，对了。
　　——在前往韦恩大楼之前，他今天还得整理一下作业的行动报告，再重新和之前的西慈善医院事件并案分析……
　　差点忘记了，超人前段时间送过来的战损报表他已经压了好几天——今天必须得看了……
　　提姆按了按太阳穴，虽然身体状态因为那个神奇的契约恢复到了最佳……但连续将近一个周夜以继日的连轴转，造成的精神上的疲惫显然不是那么容易随着身体状态的好转，迎刃而解的。
　　没再胡思乱想，提姆重读了一遍自己的回复，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他又敲下了剩下的回复：【我还以为我等不到这个汉堡了，我当然要去——我还要点最贵的套餐，这可是我们说好的……】
　　提姆想了想把时间选择在了明天，今天晚上他恐怕是抽不出额外的时间了。
　　打出来最后一行回复，提姆按下了发送键。
　　看着屏幕上【发送成功】的提醒，提姆吐出一口气，他陷进椅背里，关灭了屏幕。
　　提姆觉得他脑袋里全是泡泡，他闭着眼睛后放任自己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就好，等十分钟后他就会打开电脑，处理还排着队等他的一切麻烦事儿。
　　路加，为什么会认识那个男孩……他消失的过去里又究竟隐瞒着些什么？
　　提姆忽然回忆起了那天傍晚，他和路加维尔并肩漫步在教堂后院的长廊里，长长的走廊里阳光透过彩色剥离的缝隙洒落，模糊了路加的面容。
　　那里载着路加的童年，又烧起过一场从此让他音讯全无的大火。
　　那个时候……
　　他问路加维尔有没有来过这里的时候……
　　提姆胃里沉甸甸的，像是塞了块石头：路加回答说‘没有’的那一刻——他心里想到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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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已经拉响警报的布鲁斯·韦恩和忧心忡忡的提姆·德雷克，路加维尔从被保罗大叔捡回店里后，他已经完全放松着享受起了美好的夜晚。
　　在惊险刺激的大战后避□□浪街头的命运，甚至能在哥谭危险的雨夜里安然地看着电视，吃上一顿热腾腾的夜宵……
　　路加维尔做梦都不敢做这么荒谬，直到他咕噜噜灌了一整杯水后，还有点如在梦中。
　　他竟然一晚上走运地一口气解决了三个污染点，救了次红罗宾偿还了他之前救下自己的恩情后，还能在这里舒舒服服地看《哥谭笑话》。
　　——啊，生活真是精彩。
　　听着外面开始稀稀拉拉滴答的小雨，路加维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懒洋洋地窝在吧台边，看着电视，对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土豆泥汉堡’，只觉得舒服得骨头里都要冒出泡泡了。
　　【统子，我现在是不是就只差最后一个污染源点了？】
　　路加维尔没心没肺地问。
　　【嗯，污染源点的位置一直飘忽不定，】系统肯定地说：【你可以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路加维尔只觉得无比畅快，最让他觉得满意地是红罗宾竟然真的配合地签订了契约：【这下我就能安心搬去新家啦……】
　　路加维尔之前可是在调查哥谭的超级英雄时，得知布鲁斯·韦恩，他富有又慷慨善良的父亲一直致力于通过赞助正义联盟和蝙蝠侠，来维持哥谭稳定的。
　　昨天晚上自己带着特制子弹出现出现在那里，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就算是他帮了红罗宾，路加维尔可不相信极具正义感——就算是没有薪水、每天晚上兢兢业业活跃在哥谭的街头打击犯罪的超级英雄——红罗宾会因为自己帮助了他，就轻飘飘地一笔带过，不再调查他的来历目的。
　　一旦红罗宾查到了自己和布鲁斯的关系，路加维尔认为他多半通过蝙蝠侠的渠道，将事情告知布鲁斯，从而引发一系列路加维尔根本不想看到的麻烦。
　　虽然路加维尔不觉得自己做好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鉴于他不能合理的解释相关动机……
　　比起让他亲爱的父亲担惊受怕，疑神疑鬼，还要想办法解释——现在无疑是最好的局面了。
　　【哼哼，】路加维尔拿起勺子，将土豆泥表面的黑胡椒粉慢慢搅拌均匀，他得意洋洋地拖长尾音，问：【我刚刚是不是超级帅，砰砰命中，库库挥刀的那种。】
　　【……是的。】系统说。
　　【说起来，】路加维尔舀起一勺搅拌均匀的土豆泥，放进了嘴里说，好奇地问：【那个激活‘伊莱·泽维尔’的代价……】
　　【我现在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路加维尔本以为自己会缺膊少腿，运气稍好点则可能是失明、身体素质变得更差，又或是别的点什么……
　　他在答应系统的时候就做好了相关的准备，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都没有。
　　甚至直到现在，路加维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系统略微有些得意，尽管它的声音一如往常听不出什么波澜：【我是以最不影响你的行动为主要标准，筛选简化的数据模型……】
　　【太棒了，统子。】路加维尔极给面子地道：【所以是什么？】
　　系统悠悠地说：【你还没有察觉到吗？】
　　路加维尔又舀了一勺好像过期了的土豆泥——他不确定自己是感冒了才尝不出味道，还是土豆泥过期了，他希望是前者。
　　路加维尔又撕了块面包塞进了嘴里，嚼啊嚼了一阵：很好，确认了是他感冒——
　　【你现在还能尝出味道吗？】路加维尔听见系统慢悠悠地说：【以及你都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淋雨的时候不会冷，伤口也好像一点都不疼吗？】
　　【等等，】路加维尔懵了半天才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你只拿掉了我的味觉和痛觉吗？】
　　【还有温度感知。】系统说。
　　这算什么影响游戏体验！
　　路加维尔顿时放心了下来，关掉痛觉应该是优化游戏了才对吧。
　　至于味觉和温度感知对于一款游戏来说就算没有也无伤大雅。
　　更何况和缺胳膊少腿或者其他的局部残疾，只是这种程度——和白嫖简直没有什么区别。
　　【哇！】路加维尔心情不错地夸奖道说：【系统你也太棒了！】
　　系统说：【……刚才我本来想提醒你的，但是你动作太快了，你的手好像有点烫到了。】
　　路加维尔这才低头看了有点红肿的十指指尖，他对没有痛觉这一点更为满意了。
　　【没关系，现在完全不会疼了！】
　　路加维尔心情舒畅地重新拿起了勺子，以后再也不用为受伤后会影响行动而苦恼了。
　　不过，路加维尔又吃了一口土豆泥：只有味觉，失去的话，稍稍还是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三天，】路加维尔很快地就调整好了心情，语调轻快地和系统宣布道：【还有三天我就要搬去和提姆他们一起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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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洞里。
　　还没有换下制服的布鲁斯坐在蝙蝠电脑前，他的披风垂落至地面一动不动。
　　此时的布鲁斯·韦恩面色凝重，丝毫没有白天作为那个哥谭阔佬时的半分轻佻和笑容。
　　如果有哪一个不了解其中内情的人看见此时的布鲁斯，肯定会把他当做是那位传说中的韦恩先生的双胞胎，或者是将之当成精神分裂患者。
　　今天晚上对蝙蝠侠他们来说，一个注定难以入眠的夜晚。
　　无论是影响了杀手鳄的未知力量，还是明显不同寻常的‘镰刀人’都意味着某种不寻常的势力，在这座城市里——在他们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了。
　　‘镰刀人’背后一定有着掌握着某种尖端科技背景的神秘势力。
　　至少无论是导致杀手鳄和下水道流浪动物的基因突变的药剂、‘镰刀人’所使用的武器、以及那他连扎塔娜都摸不透的诡异契约能力……
　　——都是蝙蝠侠从前闻所未闻的。
　　而昨天晚上和上周末西慈善医院近乎相同大规模通讯、监控设备的失灵、独特威力的小规模爆炸——都表明了上周末的爆炸事件就是‘镰刀人’造成的，假如他在哥谭没有其他同伙的话。
　　至于最后‘镰刀人’能够化作黑雾离开……这种特征让蝙蝠侠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那些变种人。
　　因为基因突变而获得超能力的变种人……
　　明显发生了二次基因返祖的杀手鳄，以及被红罗宾带回来的几只明显发生异变的老鼠尸体……
　　‘镰刀人’从头到尾只和红罗宾对话过，这个年□□孩在昨晚行动中展现出来的心理和性格特征都不容乐观……
　　杰森·陶德最近在调查的东街人口失踪似乎和西慈善医院有关，蝙蝠侠沉吟着回忆道：哥谭近两个月来儿童失踪案件数量较之前似乎也有所上升……
　　再结合先前对‘镰刀人’是来自一个庞大神秘势力的猜测，一个不好的念头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蝙蝠侠的脑海里：‘镰刀人’背后的地下势力是否在进行相关儿童人体实验……
　　蝙蝠侠的面沉如水，他将所有的线索整理记录了下来，看了眼身旁凉透了的华夫饼，心情越发的糟糕了起来。
　　假如今天‘镰刀人’怀有恶意，又或是‘镰刀人’没有出现，提姆恐怕——
　　“老爷，我们都知道蝙蝠侠并非是万能的。”
　　阿福端着托盘再次来到了蝙蝠洞里，阿福将他曾经拒绝制作的营养糊糊端给布鲁斯他说：“虽然我觉得这并不符合我在圣威廉姆的学习时培养的品味。”
　　“但是如果这能成为您的早餐的话，那么……请享用。”
　　“谢谢你，阿福。”
　　坐在椅子上的布鲁斯终于动了，他伸手接过了阿福手里的托盘将之放到了一边，但布鲁斯紧皱的眉头却没有因为阿福的安慰松开半分。
　　布鲁斯的神情刚毅的像是某种冰冷雕塑，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固执而不可撼动。
　　阿福知道这是布鲁斯韦恩仍旧在复盘今晚红罗宾遭遇的一切。
　　这个家庭再也接受不了任何一次的死亡通知了。
　　“事情并没有发生，不是吗？老爷。”
　　阿福从托盘上取下那杯完全不符合他审美的混合糊糊，将它塞进了布鲁斯的手里——这个时候只有他敢这么做。
　　“无论您之后想要调查什么，又准备做些什么。”
　　阿福对着布鲁斯强调说：“那都是您在睡醒之后的事情，现在您需要的是补充能量，然后上床休息。”
　　布鲁斯知道他确实需要休息。
　　但是。
　　布鲁斯喝下了自己的早餐，说：“但不是现在，阿福。”


第34章 快速流程
　　今天是星期四, 距离路加维尔搬家还有两天。
　　路加维尔今天是赶在闹钟叮铃铃响之前就醒了过来。
　　保罗汉堡店通常是中午11点钟开始营业，路加维尔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刚刚七点过半。
　　保罗一般九点钟就会过来收拾所需要的食材，准备营业。
　　啊, 睡了两个多小时……
　　路加维尔揉揉眼睛，虽然还是很困倦, 但他还是撑着手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得在保罗来之前把这里的一切恢复原样。
　　伸了个懒腰，路加维尔动作迅捷地拆掉了桌布和泡面板, 又一一把折叠桌椅放归原位。
　　做完这一切，又简单地扫了扫地，路加维尔才打着哈欠走进了仅容三人站立的洗手间里。
　　拧开水龙头，路加维尔接了一捧凉水扑在脸上，倦意瞬间就消散了大半。
　　简单洗漱后，路加维尔扯过毛巾埋了会脸, 才舒了口气又按照以前打工的经验照例去冰柜里翻出了牛肉肉饼和培根开始解冻、要提前准备好了今日上午份量的汉堡胚, 芝士等。
　　当然还有他最爱的酸黄瓜片。
　　做完了这一切，一看时间也才过到八点, 路加维尔无聊赖地从电视机的吧台下面拎出了医药箱。
　　虽然他现在没有痛觉了, 但如果处理不好伤口, 万一化脓发炎了，还是会很麻烦的。
　　更何况他这个星期天就要搬入韦恩庄园，和其他人见面了。
　　路加维尔并不想让第一次的见面出现任何一丁点的问题，更不想让布鲁斯发现他受伤了，不然他之前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然而，就在路加维尔卷起衣袖拆开左臂绷带的时候, 他的动作却直接停住了：他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好透的左臂，好像一夜之间痊愈了。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 又低头查看着其他的伤口。
　　【统子？】
　　有过一次类似经历的路加维尔疑惑地道：【你拿生命点数帮我治疗了吗？可是……你哪来的生命点数啊？】
　　如果路加维尔没记错的话，他在以临时角色体验卡参与了昨晚的事情以后，他确实又额外收获了一大笔故事值和生命点数。
　　但除了系统在扣留了那些用来保证他基础游戏时长的生命点数，其他的不都是在战斗中消耗掉了吗？怎么还会有额外的生命点数给他治疗？
　　路加维尔想着就打开了系统后台，然后他就被账面上那一长串，是之前资产十几倍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惊呆了：【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你之前不是已经清除了三个污染点吗？】
　　系统道：【这是任务奖励的一部分。】
　　【可你不是说，】路加维尔眼瞳里闪出细碎的笑意：【任务奖励要等到清除掉污染源后才能发放吗？】
　　【但是污染源点的隐蔽性较强，】系统解释说：【除非你靠近相关区域，使用污染扫描仪进行追索，才能锁定方位……由于判定失误，短时间内无法完成该任务，因此可以提前适当发放一部分奖励。】
　　【除此之外，】系统解释说：【还有一大批故事值和生命点数是后半夜自然增长的，应该是昨晚事件的后续反馈奖励。】
　　【统子，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路加维尔笑嘻嘻地说道：【太好了，这下就算堵不到杰森或者提姆，也完全没关系了。】
　　路加维尔本来还计划着要在剩下两天时间里，想办法找杰森或者提姆刷刷生命点数来治疗伤口——这下就完全不需要了。
　　【角色卡的奖励必须要等你清理掉污染原点才可以发放给你。】
　　系统哼哼了两声，一板一眼地说：【你还是要时不时在哥谭各个市区内搜寻、探索才行。】
　　【知道啦。】
　　路加维尔不介意系统的嘴硬，他高高兴兴地收起来了医药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坐在吧台前捞过了手机。
　　路加维尔意外的发现了一条未读短信，是已经消失了好几天的提姆。
　　【……但我今天可能抽不出时间，明天中午或者晚上怎么样？——提姆】
　　【啊，提姆最近真的好忙啊。】
　　路加维尔在心里和系统感叹了一句，敲着屏幕，发送了一条回复：【没问题，反正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看你的安排。】
　　系统吐槽说：【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打工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那是从前，】路加维尔辩解说：【我最近不是空闲下来了吗？】
　　【你不是又要去找工作了吗？】
　　系统无情地拆穿说：【昨天晚上你还给阿卡姆疯人院招聘软件上投简历。】
　　【咳，】路加维尔讪讪地绕到了收银台，说：【我没打算立刻去做啦，马上就要搬进庄园里了，至少前两个星期我会把重心放在熟悉家庭成员上。】
　　‘哗啦——’
　　就在这时候，巴士车改装的大门处被打开了，路加维尔
　　“早上好，路加维尔。”
　　保罗大叔推开门，挺着肚子艰难地挤了进来，他环视了一圈，露出了并不意外的神情：路加从来都不是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保罗乐呵呵地一边脱下厚外套，打趣地一边说：“看来我今天的工作会变得轻松很多。”
　　“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我想再兼职最后一天，”路加维尔神请明朗地道：“就当是昨天晚上的住宿费了。”
　　“你知道的，”保罗围上了围裙，说：“我可没打算收费。”
　　“给我个机会吧，保罗。”
　　路加维尔说：“一直以来你都很照顾我，别让我良心不安好吗？”
　　“……可以是可以，”保罗拐进后厨，他慢吞吞地打扫起了料理台说：“但事先声明，我的性取向一直是性感女郎。”
　　“……”路加维尔问：“这个时候我应该说真遗憾吗？”
　　差点切黄油切到手指的保罗：“……不，你应该闭上嘴。”
　　路加维尔：D。
　　……
　　……
　　中午，保罗汉堡店。
　　“您的取餐号……”
　　系统看着路加维尔站在收银台前，熟练地下单收账。在路加维尔等待下一位客人前来点餐的空隙，它没忍住问：【你都不会觉得奇怪吗？】
　　路加维尔疑惑道：【什么奇怪？】
　　【提姆忙碌起来的时机，】系统阐述事实道：【明明在布鲁斯·韦恩认回你之前，他还能和他一起上下学，参加课余活动和学习小组，甚至还能空出两天时间去教堂做义工……】
　　【他是从你和布鲁斯开诚布公的谈话后就连回复你消息都变成三四天一回，连见面都一拖再拖……】
　　系统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不认为是你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不想见你了吗？】
　　【……噗。】
　　路加维尔被系统逗笑了：【怎么可能提姆不是这种性格——】
　　系统悠悠地说：【你确定吗？】
　　【他是布鲁斯·韦恩的养子，你却一转头变成了和布鲁斯·韦恩有血缘关系的私生子。】
　　【那可是韦恩集团啊，你不是一直都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对金钱的欲望吗？】
　　已经认清了自己爱好的路加维尔纠正道：【……我是喜欢赚钱和攒钱，不是贪财。】
　　【哦，】系统若有所思地说：【那他之前有这么专注集团事务吗？】
　　【……】
　　路加维尔可耻地动摇了：他竟然觉得系统说得很有道理。
　　路加维尔虽然因为失忆缺少了应有的生活经验和人生阅历，但是在哥谭到处打零工一定程度上增长了他的见识：不得不说，在普遍意义上，金钱确实会是很多事件的根源……
　　可恶，仔细想一想事情确实和系统说得一样，之前他在提姆面前很长一段时间都称得上是唯利是图了，用系统的话说，他简直掉进了钱眼里。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提姆会不会觉得他对韦恩企业有所企图？
　　路加维尔忧心忡忡了起来：甚至他昨天还暗搓搓地想找时间和提姆聊聊他想去韦恩集团实习赚外快……
　　毫无相关经验的路加维尔不由得地惆怅了起来：可恶啊……他得想办法跟提姆说清楚才行。
　　路加维尔刚来到这个游戏的时候，第一个救了他的是红罗宾。
　　而第一个解决他故事值问题，让路加维尔能顺利融入这个游戏世界的，却是提姆·德雷克。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路加维尔都不想因为这种原因和提姆产生嫌隙。
　　顾客站到收银台前，浏览了一遍价目表说：“给我来份星期四套餐。”
　　反正钱在哪里都能赚，除了阿卡姆疯人院，黑门监狱似乎工作待遇也很好……
　　总之！
　　路加维尔下定了决心：明天一起用餐的时候 ，他一定要想办法让提姆认识到他完全没有要到韦恩集团里工作的意愿！
　　“一共六美金。”
　　路加维尔接过钞票后，熟练地操作出单后，说：“请稍等一下……这是您的——”
　　“路加维尔？”
　　来人诧异的声音让路加维尔一愣：“你不是被……领回家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当服务生……？”
　　“杰森？”路加维尔一抬头就看见了明显是一夜没睡的红头罩杰森·陶德：“上午好，看起来昨天晚上你也在加班啊？”
　　路加维尔确实没猜错，红头罩杰森确实一直从昨天晚上加班到了现在。
　　阿卡姆疯人院的疯子们时不时就想方设法的越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谁知道他们好像还和近期哥谭出现的其他势力搅和在一起了。
　　杰森现在回忆起昨晚那个蓝发少年使用的武器以及杀手鳄的惨状，还是会忍不住皱眉。
　　昨天晚上，他赶在蝙蝠侠到场之前。就骑上他摩托离开了。
　　杀手鳄现在还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短时间内都没有清醒过来的可能了。
　　被蝙蝠侠绑在蝙蝠车上的猪面教授看到杀手鳄惨状的时候都吓坏了：他差点以为这群脑子有病的超级英雄终于脑子转过弯来，要跟他们抢饭碗，当反派了。
　　当然，最后蝙蝠侠无情的正义铁拳和熟悉的阿卡姆单人间还是让猪面教授清醒了过来：看起来他暂时是没机会看蝙蝠侠称霸哥谭市了……
　　虽然当时杰森没有留在现场，但他以之前调查的‘东街人口失踪案’全部材料为筹码，向红罗宾兑换了蝙蝠侠调查进度。
　　确认了蝙蝠侠调查完爆炸现场，杰森才在处理完几个不想活了的毒贩后，又重新返回来被爆破的下水道仔细搜寻。
　　一忙就是忙到了现在，等到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杰森才就近找了家汉堡店打算解决午餐。
　　谁曾想竟然在这里看见一副服务生打扮的路加维尔。
　　这小子这么快就走完了“被领回家——温情教导——理念不合——分道扬镳/离家出走”的流程吗？
　　路加维尔并不知道杰森在短短十几秒钟都想到了些什么，他从口袋里取出来了上午收到的小费，边数着边问：“我体验一下生活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杰森又恢复了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用曲起手指在收银台上敲了敲：“只要别饿死我就行，我的取餐号，服务生。”
　　“等下！”
　　路加维尔噼里啪啦地又在收银台上按了几下，将手里的两张小票都递给了杰森：“给你。”
　　杰森捏住其中‘招牌套餐’那张小票：“嗯？”
　　路加维尔对接济过自己好几次的杰森慷慨地说：“我请，别客气，看在之前夜宵的份上。”
　　“行啊，这种好事以后也给我多来点。”
　　杰森挑了挑眉，一点也不客气地收了起来：反正是花的老蝙蝠的钱。
　　路加维尔：“……你想得挺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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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明星稀，今晚的哥谭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
　　红罗宾提姆今天在结束了集团的工作，又花时间整理完了昨夜的所有报告。等处理了所有要紧的事务后，红罗宾就一直在研究杰森陶德发来的资料。
　　——杰森给他的资料并不全面，今晚早些时候，提姆还特意从去被杰森标注出来的几个特殊地点处查验了一番，然而意料之中的没有什么收获。
　　当然。
　　提姆并没有和蝙蝠侠共享这份资料——但是，蝙蝠侠恐怕也并不需要。
　　毕竟，蝙蝠侠大多数时候也不会和他同步信息。
　　红罗宾提姆在路过的时候，顺手教育了几个正围着自动贩卖机骂骂咧咧的年轻人。
　　今日巡逻份额达标后，提姆在一栋高楼的屋檐上坐下，翻阅起了昨天晚上他总结的事件报告。
　　如今哥谭已经迈入了三月。
　　夜风徐徐吹在他的脸上，比往常好像要更温暖一点。
　　提姆翻出通讯仪查看了一下路加维尔的定位：路加似乎正待在家里。
　　“结束了今天的夜巡后……我为你们准备了夜宵。”
　　便士一的声音在耳麦里面响了起来：“有你们最喜欢吃的华夫饼，先生们。”
　　提姆打了个哆嗦，假装没有听见的关掉了通讯。
　　他忽然觉得：今天晚上去买个蝙蝠汉堡充当夜宵也许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从高楼上站了起来，提姆眺望着已经被大片夜色笼罩、看不见什么灯光的哥谭市。
　　他突然意识到这里距离路加维尔一直称赞的保罗汉堡店很近。
　　“我记得那家店的牛肉汉堡味道似乎确实不错……”
　　提姆和路加维尔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给他的那个牛肉汉堡确实很赞。
　　——至少里面的酸黄瓜片味道绝了。
　　于是，提姆鬼使神差地改变了自己的目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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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罗汉堡店里，凌晨3点20分。
　　巴士车改装的吧台处，车载小电视正散发着荧光，伴随着又一个妙趣横生的冷笑话讲完，电视机里发出捧腹大笑的哈哈声。
　　路加维尔‘啪’的揭开了一罐啤酒，他哈哈大笑着给自己灌了一口冰啤酒。
　　没有味觉，确实会有点遗憾。
　　但这却让从前对酒精饮料没什么兴趣的路加维尔，忽然发觉了这种饮品存在的必要性：那种酒精麻痹舌尖、能让喉头受到刺激的气泡感意外得会让人迷恋。
　　【叮咚，检测到轻度污染辐射……】
　　耳边突然响起的提示音和窗外响动。让路加维尔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了。
　　污染？


第35章 一劳永逸
　　红罗宾提姆从在高楼大厦间穿梭着靠近时, 他就远远地看见了保罗汉堡店的霓虹灯招牌在黑夜里发出的亮色光芒。
　　保罗汉堡店的接餐窗口是是做的半开放式吧台，每次在结束营业后都只需要用铁皮卷帘拉下来，就可以直接上锁。
　　而处夜晚专用的接餐口则是会在凌晨两点后, 将铁皮卷上去，露出这个半开放的吧台, 让巴士车外的顾客们能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略做等候, 拿到餐后就即刻走人。
　　——当然了，凌晨两点以后, 保罗汉堡店售卖的食品就只是各种精加工的加热罐头了。
　　红罗宾打扮的提姆从远处的高楼荡下靠近只在吧台处点亮了一盏明灯的改装巴士车时，他听见车载电视机电视发出了一阵熟悉‘哈哈哈’音效的。
　　这个声音……
　　一个猜测顿时在红罗宾的脑海中冒了出来：难道是路加？
　　可是……
　　红罗宾动作轻巧地落在了汉堡巴士车的顶部，发出了一声被电视机音效淹没的极轻碰撞声。
　　接着，红罗宾单手撑在车顶的边缘，利落地跳下车顶，翻落到了被吧台处灯光照亮的地面上。
　　“嘿, 晚上好。”
　　提姆轻快地和果不其然正坐在吧台处看晚间哥谭笑话合集的路加维尔打着招呼：“没想到我们竟然这么快又见面了~”
　　“是你啊, 晚上好。”
　　路加维尔看起来惊讶了一瞬，他便笑着放下了手里的叉子, 热情地招呼着红罗宾坐下：“你来的刚好, 保罗给我偷偷准备的夜宵太过丰富了……”
　　路加维尔表现得就像是昨晚他只是在街头偶遇了红罗宾, 而不是和对方一起经历了生死一瞬又不告而别般的自然。
　　“我正在发愁一个人吃不掉这么多食物该怎么办，刚好你就来了……”
　　路加维尔手边托盘上摆着丰富的食物，他心情不错地说：“看来这个问题可以迎刃而解了。”
　　提姆干脆地在吧台前的一张高脚椅上坐了下来，他评价说：“这看起来完全是两人餐的分量了，今天是只有你一个人值班吗？”
　　路加维尔把托盘推到了提姆的面前，说：“是哦, 所以请不要客气地全都帮我解决吧。”
　　如果不是熟悉路加维尔的性格，路加表现出来的态度真的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认出来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吃了吗？”
　　提姆疑惑地问, 路加维尔推过来的托盘被摆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像是根本没动过一样。
　　“我吃过一份了。”实际上只吃了一块鸡块的路加维尔回答说。
　　“哦，那他准备的真够多的。”提姆说。
　　“是啊，保罗是一个好人。”
　　这个时候，电视机里又开始讲新的笑话了。
　　路加维尔左臂手肘靠在吧台上，他半转过身背靠着吧台去，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电视。
　　提姆本想说什么，见状没再说什么，而是顺从拿起了一个汉堡犒劳起了他开始咕咕直叫的肚子。
　　今天提姆一刻不停地忙了一整天，连晚饭都一直没能抽时间上解决。
　　于是在车载电视机又开始响起来了间幕的哄笑和旁白报幕声的时候，提姆将锡纸团成了一团。
　　“这种分量一个人解决……还真是有点困难。”
　　提姆伸手拿起来了第二个汉堡，再次开启话题问：“为什么今天厨师——保罗会给你准备这么多的夜宵？”
　　“因为我已经辞职了……”
　　为保罗的爱心夜宵找到了好去处，路加维尔放松地电视机：“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保罗汉堡店打工了。”
　　保罗大叔的心意不能浪费。
　　但是消灭这顿堪称丰富的大餐，对尝不出味道的路加维尔而言无异于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特别是在路加维尔今天凌晨因为感知不到温度，囫囵生吞土豆泥的时候吃起来似乎被轻微烫伤了喉头的情况下。
　　现在路加维尔咽下啤酒都有点困难。
　　如果不是红罗宾正好撞上门来了，路加维尔都打算今晚不然打包了夜宵去找杰森再碰碰运气，看看他能不能帮忙解决了。
　　“保罗是个好人，没想到还专门在最后一天为我准备了‘礼物’……”
　　说着，路加维尔又回过头看了眼正消灭着汉堡的红罗宾，说：“当然，更没想到的是……”
　　“我还能在服务生生涯结束的最后一小时里，迎来你这位——特殊的客人？”
　　“其实我是特意来向你道谢的……”
　　提姆没想到路加维尔竟然会主动提及相关的话题，他漾开笑脸，面不改色地说：“昨天晚上多亏了你的帮助，不然我恐怕都坚持不到同伴的前来……”
　　“——当然，还得感谢那个男孩，那个看起来很酷的孩子是你的同伴吗？”
　　“伊莱吗？”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他把啤酒罐抵在了唇边却没有喝：“应该勉强算是吧……当然，他很可能不会这么认为。”
　　提姆眼睛一亮，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伊莱？”
　　“对，他的名字是伊莱·泽维尔。”
　　路加维尔说：“我们的关系……大概还没有亲近到能被称为同伴的程度。”
　　这个姓氏让提姆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昨天关于‘伊莱·泽维尔’是个变种人的猜测，他飞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相关资料，确信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任何有关‘伊莱·泽维尔’的信息。
　　“是吗？”
　　红罗宾奇怪地道：“昨天晚上他出现在那里，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请求吗？”
　　“我还以为你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路加维尔听见红罗宾又补充了一句说：“毕竟他昨晚赶到的时机……实在非常及时。”
　　路加维尔的视线还盯着车载电视机的屏幕，他半靠在吧台上，把汉堡锡纸团晃得反光的劣质灯泡只勉强照亮了他搭在台面上的左手肘。
　　提姆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觉得路加可能是噙着笑的。
　　路加维尔说：“那是因为我跟伊莱做了个交易。”
　　交易？
　　提姆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单词的含义，这让他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提姆一瞬不转地注视着路加维尔，他语气随意地问：“嗯？什么交易？”
　　路加维尔依然注视着电视，他的神情显得有点漫不经心，提姆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路加其实是并没有笑的。
　　懒散的态度和他一如既往轻快的语调，让人产生了错觉。
　　“一点点小代价吧。”
　　路加维尔说：“但是不只是为了救你，不用在意。”
　　“但不论如何受益最大的都是我……”
　　猜测被证实了，提姆停顿了一下，他才故意说：“你可以告诉我吗？至少应该由我来支付一部分费用。”
　　“不用了，”路加维尔看了他一眼，他这次是笑了一下，但提姆总觉得这个笑容没有多少笑意：“是你无法支付的东西。”
　　路加维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自觉感情牌打得差不多了，再继续就有点刻意了：“好啦……”
　　更何况。
　　他只是和红罗宾这么坐下来聊了一会儿，还看了两集哥谭笑话，路加维尔后台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总数就激增到了个有点夸张的数字。
　　路加维尔一向是奉行见好就收、万事适可而止。
　　路加维尔按下了心头的诧异，他对系统淡定地说：【所以我说红罗宾是个好人吧……】
　　路加维尔对着不想发表意见的系统再接再厉地感叹道：【果然，昨天晚上我选择救下他是个正确的决定。】
　　在系统说不好究竟是夸奖还是嘲讽的‘您真是天赋异禀’回应里，路加维尔伸手将一盒洋葱圈推到了红罗宾的面前，说：“这个炸洋葱圈超棒，你不打算试试吗？”
　　看来路加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提姆不着痕迹地小口吸了口气，他无法支付的代价……听起来可不像是金钱、或者是别的什么那么简单。
　　所以……
　　路加为了救他付出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好吧……”
　　提姆心里沉甸甸的，把刚刚路加维尔说得话悉数记下，他顺着已经表达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意味的路加维尔说：“当然，它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提姆食不知味地咽下了几块洋葱圈，他沉吟了一会儿，他试探着问：“既然这样，那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不论怎么说，我都应该感谢你的帮助，无论是为了昨晚……”
　　路加维尔看见红罗宾扬了扬手里的一块洋葱圈，好脾气地说：还是为了这个——”
　　路加维尔从见面起就在铺垫，他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机会。
　　“别来打扰我的日常生活就可以了。”
　　路加维尔一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一边从吧台中冒出来了一把手枪：“我知道你很好奇我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我和伊莱知道些什么，使用的武器又蕴藏着什么力量……”
　　路加维尔将昨晚那把掩护他撤退的手枪展示给提姆看：这是一把很常见的手枪，枪口直径为0.375英寸，重而有力。
　　从外表上来看，它和寻常的手枪似乎没有什么分别。
　　“你肯定很想搞清楚昨天杀手鳄遭受的污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来自哪里，也不清楚为什么会产生那种效果。”
　　路加维尔将手里的净化手枪递给了红罗宾示意他可以查看：“你身上就有‘污染’的气息，你昨天晚上……或者今天离开下水道后又去哪里了？”
　　红罗宾没想到路加维尔竟然会直接把手枪交给他诧异了一瞬，就伸手接过来了净化手枪。
　　污染？他身上有污染的气息？
　　面对路加维尔的问题，红罗宾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提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率一点。
　　——毕竟，路加维尔已经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该轮到他来展现诚意了。
　　更何况，这本身也并非是什么不能交换的信息。
　　提姆松口说：“我去了东街。”
　　“你知道东街的治安情况，并不怎么……”提姆点到即止地说：“这段时间，东街附近的儿童失踪率有所上升。”
　　“东街？儿童失踪？”
　　路加维尔没想到提姆竟然是在东街被污染的，那里正是他所居住的区域。
　　儿童失踪……和污染有关系吗？
　　“你在那里遇到了什么吗？”
　　路加维尔停顿了一瞬，又问：“为什么你今天会去东街？”
　　“西慈善医院和昨天夜晚下水道里的爆炸很像……”
　　说到这里，提姆忽然提到了另外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话题：“你之前去过西慈善医院的时候也是为了解决‘污染’吧？”
　　“没错，”路加维尔坦率地说：“西慈善医院确实存在问题。我在太平间和手术室都发现了污染的痕迹，所以我爆破了那里，以免影响到更多的人。”
　　提姆瞳孔一缩，他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却没想到路加维尔竟然会直接承认。
　　这让提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作何表现。
　　“爆炸是我做的，为了清除污染我别无选择。”
　　路加维尔看出了红罗宾的惊讶，他笑了，说：“我没有恶意，也不打算破坏哥谭的安宁。”
　　“我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没手袖手旁观而已，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路加维尔说。
　　“当然我也无权和你们这样的城市义警们相提并论——但我愿意力所能及地和你们合作，当然前提是不要来打搅我的正常生活。”
　　路加维尔湖蓝色的眼睛又弯了起来，他坦诚地说：“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少，能告诉你的我也会全部告诉你，所以……也拜托你们不要花大力气来探究我的隐私。”
　　红罗宾没法怀疑他，至少在面对路加——与路加维尔相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后，面对这样的笑容，提姆没法继续怀疑他。
　　更何况，路加确实是救了他……并且是牺牲了自己，以某种他无法偿还的代价救了他。
　　甚至，按照的说法伊莱·泽维尔临走前，说是再给了他一次生命也不过分。
　　他的身体简直像是被人迭代更新、完全优化了一遍。布鲁斯不清楚，但是他不仅被恢复了伤势，连被摘走的脾脏都重新长了出来。
　　甚至，经过检测后，提姆他发现他体能和身体素质都在原有基础上有了一定的提高。
　　那，路加究竟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提姆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他压下心底的不安叹了口气。
　　路加总是很擅长打乱他的节奏，提姆索性也不在隐瞒：“好吧，那天你在西慈善医院不是遇到了红头罩吗？”
　　“红头罩也出现在西慈善医院并不是巧合，他一直在调查东街儿童失踪案时。”
　　提姆解释道：“红头罩在火葬场发现了一具失踪儿童的遗体，他的内脏失踪不翼而飞，尸体正是西慈善医院送过去。”
　　“你是说儿童失踪和西慈善医院有关？”
　　路加维尔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仔细想来，污染会出现在西慈善医院，本身就很奇怪……更何况出现的地方还是太平间和手术室。
　　“只能说也许有关。”提姆说：“所以我去那些孩子们失踪的地方查看了一下，但却没有发现什么，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提姆问：“关于污染。”
　　路加维尔示意提姆把净化手枪给他。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种子弹能够清除污染，而如果我对‘污染’置之不理……它们就像病毒一样会扩散，影响道建筑、人类……以及你昨天见到过的其他生物。”
　　路加维尔当着红罗宾的面退出了弹夹，他将其中唯一一枚银白色的子弹倒在了桌面上。
　　“所以我会在发现污染痕迹的时候，力所能及地处理它们。”
　　“拿去吧，”路加维尔在红罗宾的注视下，他重新装好弹夹说：“这就是专门针对污染设计的子弹……这种子弹只对污染有效，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的。”
　　“拿去研究吧——如果能让这座城市更安宁，我很乐意帮助你们……”
　　“你救过我，我也帮过你，那我们应该能算作是朋友了吧？”
　　说着，路加维尔朝着红罗宾伸出了手，神情明朗地说：“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询问我就可以。请相信我，我并没有要和你们为敌的意思……”
　　提姆相信这一点。
　　无论是路加维尔从前一言一行，还是昨晚救下他的事实，都证明了他非但没有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打算，甚至还对超级英雄有着一定的好感。
　　“——我更没有犯罪的兴趣。”
　　路加维尔知道契约会一定程度上约束红罗宾不能主动泄密。
　　但是哪怕红罗宾不主动向谁吐露真相，他倘若一直缠着他，或者调查他……也是十足的麻烦。
　　还有可能增加他暴露的风险，与其如此，路加维尔更乐意和红罗宾开诚布公地讲清楚。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不和‘污染’扯上关系，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也有了朋友……”
　　路加维尔支在吧台上的手肘不动，右手在红罗宾眼前晃了晃。
　　这个姿势有点像是他要和红罗宾掰手腕一样，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让路加维尔笑起来说：“我很喜欢这种现在的一切……”
　　路加维尔湖蓝色的眼瞳澄澈又明亮，他真诚地说：“我不想让我的朋友们或者是我的父亲知道这些——我也不想‘因为知道了些你认为我在隐瞒的事情，又做了点好事’而影响到我现在的生活，可以吗？”
　　提姆感觉咽喉似乎有点不适，他不自然地沉默一瞬才伸手握住了路加维尔的手：“我答应你……”
　　提姆深呼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向自己的好友承诺说：“我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的。”
　　提姆即使被迫和伊莱·泽维尔签订了‘守秘’的契约，但是他确实有办法让布鲁斯意识到被隐去的部分是和路加维尔有关系的。
　　以布鲁斯的敏锐，提姆甚至只需要表现出对路加维尔过去空白经历不同以往的调查热情，就足够让布鲁斯有所怀疑了。
　　但是，提姆开始没有这么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因为路加昨晚是为了救他……
　　也许是他想要先和路加谈谈，也许是因为……昨天泽维尔的举动表明了路加并不想暴露身份的缘故。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从此以后，提姆都会像他承诺的一样，替路加守住这个秘密。
　　路加维尔在心里松了口气，他松开了手高兴地说：“这可真让人高兴，看来我今晚的夜宵没有错付。”
　　“我的荣幸，”红罗宾说：“能享受到这样丰盛的免费夜宵。”
　　“算你识相。”
　　一直故意没给红罗宾准备饮品的路加维尔这才又从吧台下取出了瓶罐装可乐，他‘啪’得打开易拉罐，递到了红罗宾：“要碰个杯吗？”
　　提姆的视线凝固在了路加维尔手里拎着的啤酒易拉罐上，他这才意识到路加维尔刚才喝得根本不是什么可乐。
　　提姆斟酌着问：“路加，你已经满20岁了吗？看起来……不太像？”
　　路加维尔身份信息上登记的年龄是二十二周岁，但是按照之前布鲁斯在调查路加维尔身世时拿到的骨龄检测结果显示，他现在至多也不超过十九岁……
　　路加维尔流露出了一个提姆很熟悉的狡黠笑容，这让提姆瞬间明白，他绝对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成年的事实：“放心吧，我的年龄合格了，就算现在有警察来抽查，也不会有问题的。”
　　很好，果然路加在失踪多年档案被注销后，重新录入公民户籍时虚报了年龄。
　　“那也……”
　　提姆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路加维尔已经灌了一口啤酒，心情颇为不错地朝他举了举手里的易拉罐：“来，干杯——”
　　见状，提姆只好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跟着举起了手里的可乐。
　　“好吧，”已经成年了的提姆拎起可乐罐和未成年手里的啤酒罐‘砰’得碰到了一起：“干杯……”
　　见红罗宾迫不及待地喝下了两口可乐，路加维尔哼笑了两声，拿起了一根薯条，蘸了番茄酱就送进了嘴里。然后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笑容，笑容变淡了很多。
　　“怎么了？”提姆察觉了他神情的变化问。
　　“……”路加维尔像是咬着棒棒糖含着薯条，像薯条有多么难以下咽一样，迟迟不肯咽下，他含糊地说：“就我所知，所有的污染都有一个起点，也就是所说的污染源头……”
　　“我一直没有找到这次污染的源头在哪里……”
　　路加维尔说：“但你和——红头罩身上都有污染的气息，又都去过东街……”
　　“这次的污染有可能就藏在东街，”路加维尔说：“如果放着不管，很难说污染会不会继续传播……”
　　“我在想要不要今晚就去东街附近搜寻一下，尽快解决，但我一直住在那附近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路加维尔看向了红罗宾：“你今晚还有别的安排吗？没有的话，能带我去你今天去过的地方都逛一逛吗？”
　　“只有你和我，”路加维尔想到红罗宾和被布鲁斯资助的蝙蝠侠关系不错，他补充说：“最多加上红头罩。”
　　路加维尔知道了红头罩的身份，公平起见，他把秘密告诉红头罩也不是不行。
　　——反正看杰森·陶德那副懒得多管闲事的样子，就算他知道了自己有些隐秘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提姆完全没想到路加会提议和他一起行动。
　　“当然没问题。”
　　提姆在短暂的惊讶后立刻一口答应了下来，他直接站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等一下，”路加维尔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朝他们中间只少了一小半的夜宵套餐抬了抬下巴说：“前提是，你得先把这些全都解决掉。”
　　“你也不喜欢浪费食物吧？”
　　路加维尔歪了歪脑袋说：“毕竟是保罗的一片好意，我们不能辜负他不是吗？”
　　“……是这样的，”已经有点吃不下的红罗宾提姆：“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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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零三分。
　　哥谭东街，一处破败的儿童医院旧址。
　　提姆带着路加维尔把附近他之前调查的地方全部都重新探查了一遍，路加维尔都没有什么发现。
　　“这里就是我最后来过的地方了……”
　　提姆走在前面，领着路加维尔来到了在最后的儿童医院里。
　　路加维尔在这家废弃的儿童楼上几层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红罗宾带着他来到了地下区域。
　　“小心点，”红罗宾将手里的手电筒朝下面的楼梯处晃了晃，照亮了一处坍塌的楼梯：“这里我们得跳下去。”
　　“好。”
　　路加维尔小心翼翼地跟着红罗宾一路通过安全通道抵达了地下一层。
　　污染探测器因为不方便展现在红罗宾面前，所以路加维尔只能依靠感知似乎不那么灵敏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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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地下二层后，路加维尔跟着红罗宾在坍塌大半的地下空间绕了一圈后，才停了下来。
　　【统子，】路加维尔忍不住问：【你有什么发现吗？】
　　【这里的污染强度要比上面浓郁，】系统说：【但还没有到污染原点的程度……你回到刚才电梯井附近那里看看。】
　　【好。】
　　路加维尔朝红罗宾示意了一下，得到对方的点头认可后，便又返回了系统说的地点。
　　【就是这里，停下。】
　　系统的提醒让正准备继续迈步的路加维尔一下停住了脚步：【左边，你左手边那面墙壁传来的污染气息似乎要比其他地方浓郁几分。】
　　路加维尔转头和红罗宾道：“这面墙似乎有点不对劲，这里的污染浓度比其他地方要高。”
　　“稍等一下。”
　　提姆神情一振，他飞速地拿出手机，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这家医院原本的建设图纸。
　　傍晚时候红罗宾来的匆忙，他把注意重点放在了附近几个失踪人员最后出现的地方。
　　东街是哥谭市民对犯罪巷附近几个区交汇地带的总称，虽然听起来只是一条街，但实际面积是犯罪巷的三倍还多。
　　东街的犯罪率虽然不像犯罪巷一样高居不下，但作为邻近犯罪巷、几个区的交接地带，这一片地带的治安一直都为人诟病。
　　红罗宾会注意到这家医院也只是它出现在东街区域内，并且与‘儿童’有所关联，他并没有太用心地搜查这一家已经废弃多年的儿童医院。
　　红罗宾一留心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大致浏览了一下这栋儿童医院的建设图纸，指给路加维尔看：“这里原本应该还有一片防空洞……”
　　“那就对了。”
　　路加维尔掏出来了净化手枪，他从腰包里取出来新弹夹重新上膛后，握住手枪就对准眼前的墙壁‘砰’得开出一枪。
　　“哗啦……！”
　　镜面碎裂的声音，陡然响起。空间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扭曲，一扇铁灰色的厚重铁门随之突兀地出现在了路加维尔和红罗宾的面前。
　　“我来。”
　　红罗宾从战术腰带里摸出来了开锁工具，他对准门锁撬弄了一会儿，路加维尔就听见厚重的铁门发出了‘吱嘎’一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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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街，红头罩杰森的返回了公寓里。
　　杰森换下来了夜晚行动的装备，他给自己冲了被速溶咖啡，端着咖啡杯就坐到了电脑前。
　　“咦？”
　　杰森望着电脑上一个出现在了东街区域里，但绝非他应在位置的小红点，神情疑惑：“废弃的儿童医院……？”
　　杰森今天中午去保罗汉堡店的时候遇到了路加维尔。
　　杰森在得知路加维尔今天要值夜班直到凌晨才回家后，出于对这家伙人身安全的考虑，将一枚定位器当做了路加维尔给他一套免费套餐的谢礼。
　　毕竟哥谭的夜晚什么都可能发生，他礼尚往来照顾下羸弱的邻居也没什么。
　　但是……
　　“凌晨四点……”杰森眉头紧皱：“路加维尔怎么会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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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
　　铁门被红罗宾打开，出现在路加维尔和红罗宾眼前的和乱葬岗一样无异、甚至要更惨烈的场景。
　　骸骨。
　　眼前的防空洞里长满了黑红色的触手，在那些宛如活物般蠕动的触手之间密密麻麻的都是骸骨……
　　“源头就在这里面。”
　　路加维尔在系统的提示下，试探地踩了踩地上的藤蔓，发现并没有什么反应后，他率先迈入了防空洞里，向深处走出：“我们得进去看看。”
　　从骸骨的色泽和大小来看……
　　“这里都是孩子，”一路向着深处前行，红罗宾已经不知道自己看到了多少骸骨，他语气沉重：“看情况失踪案开始的时间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早上十几年……”
　　“……”
　　路加维尔脸色极其难看，他刚想要说话，余光就睹见手电筒照见了什么：“祭坛？这里是祭坛？就是这里了。”
　　“有人！”
　　红罗宾神色一凌，他猛然抬头却看见了令他悚然一惊的一幕：在祭坛的正上方无数黑红色触手组成了一个像是虫蛹般的巨茧。
　　在组成巨茧的藤蔓缝隙重，一个个孩子像是被渔网网住的鱼苗一样，被缠绕包围在其中。
　　黑红色网兜宛如活物般缓慢地蠕动着，露出孩子们尚未被完全包围的手臂、小腿、或是脑袋——他们看起来都还活着，却都双眼紧闭。
　　“得想办法把他们救下来……”
　　红罗宾面色凝重，他取出蝙蝠镖试探着抓起地上一条滑腻的红黑色藤蔓切割了起来，不出意料的发现根本没能对它造成半分伤害。
　　“看来这种红黑色藤蔓比昨晚那群动物们更难破坏……”
　　路加维尔征求红罗宾的意见道：“我用净化子弹试试看？”
　　这样做无疑是冒险的，但眼下……
　　“好，”红罗宾说：“也只能这么做了，小心点。”
　　“嗯，”路加维尔先尝试着对着地面上的藤蔓开了一枪，“砰”的一声枪响后，他的神经高度紧绷了起来。
　　然而中枪的藤蔓除了迅速萎缩看起来不太寻常外，被命中后却好似普通藤蔓一般根本没有路加维尔预想中的激烈反应。
　　“稍等一下。”红罗宾快速拍摄了几张现场照片，又对着头顶的怪诞巨茧藤蔓接连拍摄了好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以便研究。
　　提姆通常会采用方便的实时录像，方便后续复盘研究，但是可能会将路加维尔录入镜头，他只能选择拍照这种更稳妥的方式。
　　“好了，”红罗宾嘱咐路加维尔说：“先对准最上面的那块凸起的结节试试……”
　　“嗯。”
　　这个射击姿势和角度对路加维尔而言挑战颇大，他的视野里重新出现了射击红点。
　　略微调整角度，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扣下来扳机：“砰！”
　　路加维尔这一枪直接打在了藤蔓巨茧最上端类似悬挂节点的圆形凸起上，被击中的藤蔓几乎是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了起来！
　　但是，也就在路加维尔这一枪命中的同时，异变突生！
　　防空洞里原本像是普通装饰品一样的藤蔓们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疯狂的颤抖了起来！
　　藤蔓上的猩红色斑点像是活物一般蠕动着！
　　紧接着，这些藤蔓就像是一条条蟒蛇一样，齐齐地朝着路加维尔与提姆站立的位置飞射而来！
　　就连原本安静地悬挂在红罗宾和路加维尔头顶上的藤蔓巨茧此时也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样，疯狂得蠕动收缩了起来！
　　路加维尔一刻也不敢耽搁，他对准头顶的巨茧砰砰连射几枪。
　　然而宛如活过来的巨茧藤蔓周围不停地有宛如游蛇般的藤蔓主动抽挡住了路加维尔的子弹，让他根本不能再伤到正在加速‘消化’的巨茧分毫。
　　“不好！”红罗宾抽出长棍猛然格挡住了向他们袭来的藤蔓，咬牙道：“得尽快想办法把孩子放下来，救出去！一会儿这些藤蔓全都苏醒就麻烦了！”
　　【统子，给所有活着的孩子全都套上氮气护盾，越多越好，还有我和红罗宾。】
　　路加维尔脑海中陡然浮现了一个想法：【兑换净化炸弹，要能把这里的污染全都炸个干净、把这座恶心的医院全都炸上天的分量。】
　　【叮咚……您购买的氮气护盾X50已生效……】
　　得知孩子们暂时安全了，路加维尔吐出来了一口气，听见了耳边悦耳的提示音：【叮咚……您购买的净化炸药x50已到账……】
　　很好，之前他被这个恶心透顶的污染倒逼着受了那么多次伤……
　　虽然路加维尔不觉得受伤有什么大不了……但是，这不代表他不记仇。
　　【这次……】
　　路加维尔满意地数了数给孩子们套的氮气护盾：【总算是该轮到我了。】
　　“路加维尔？”
　　红罗宾余光注意到了路加维尔收起手枪的动作，他不由得焦急地问：“怎么了？”
　　“我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路加维尔说着，他‘啪’得打开了银质打火机模样的炸弹□□。
　　红罗宾甩出手中的电流蝙蝠镖狠狠地打退了几条抽上来的藤蔓。
　　红罗宾发现电流是唯一对这些怪异藤蔓会起效果的手段，他甚至刚才还掏出来过专门对付毒藤女的除草剂，但遗憾的是并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不是这里的环境太封闭，红罗宾倒是很想尝试一下火攻：“不行路加，如果在这里点火太危险了——”
　　“朋友，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路加维尔问。
　　红罗宾没有跟上路加维尔的思路：“什么？”
　　爆炸倒计时，五秒钟。
　　路加维尔‘唰’得擦燃了打火机的滑轮，一簇幽蓝色的火焰腾得从出火口摇曳而出，他心情不错地说：“爆炸就是艺术。”
　　四秒钟。
　　红罗宾陡然想起来了前两次的爆炸事件，他瞳孔猛然一缩，就想伸手抢夺路加维尔手里的打火机：“停下！路加！”
　　三秒钟。
　　路加维尔将手里的打火机向后抛远，说：“放轻松，不会有事的。”
　　二秒钟。
　　“红罗宾，”路加维尔唇边扬起一个恣意的笑容：“我请你——看场烟花。”
　　一秒钟。
　　“路加维尔！”
　　火光在红罗宾瞳孔中映射出来，他猛然一个前扑抱住了路加维尔，背对着爆炸源用披风将愕然的路加维尔护在怀里。
　　“轰隆隆——！！”


第36章 玫瑰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轰然在红罗宾的耳边炸响。
　　这一瞬间, 整个东街都仿佛感受到了这种颤动，年久失修的儿童医院楼体都开始摇晃着开裂，倒塌混凝土被炸坍在废弃多年的荒芜空地上。
　　东街远处的居民楼漆黑的窗户中, 有零星的几扇纷纷亮了起来。
　　一辆飞驰而来的摩托车猛然刹住了车，红头罩停下车, 暗骂了一句‘倒霉’。
　　路加维尔这小子该不会这么短命吧？
　　看着眼前还在发出轰隆爆响的废弃儿童医院, 杰森想起来路加维尔消失在这里的定位，他咬了咬牙还是从枪袋中抽出了短枪, 踏进了危险的火场里。
　　“该死的……”
　　红头罩敏捷地避过了一截轰然砸下的碎石块，翻身从电梯井里径直跳下：“这次，路加维尔至少请我五十顿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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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洞里。
　　坐在蝙蝠电脑前的布鲁斯·韦恩看向了一旁的阿福问：“提姆还没有回来吗？”
　　“提姆少爷似乎和杰森少爷达成了什么交易，”阿福解释说：“他现在正在东街调查些什么……”
　　布鲁斯若有所思：“东街吗？”
　　“滴滴滴！”
　　就在这个时候，蝙蝠洞里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布鲁斯的神色陡然一变！
　　蝙蝠电脑上弹出的通报上, 发生爆炸的地区赫然就是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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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爆炸发生的瞬间, 冲天的火光‘哗’得在防空洞里爆开！
　　火焰燃烧着地下防空洞里残余的氧气，几乎在瞬息间就充满整个地下通道的火舌仿佛择人而噬的怪兽, 肆无忌惮地焚烧着地下室里的藤蔓。
　　惊怒交加的红罗宾根本来不及思考, 就把路加维尔给直接护在了身下。
　　路加维尔笑着引爆炸弹的一瞬间, 红罗宾就像是被人对着脑袋重重打了一拳，疑惑、震惊、愤怒种种情绪交杂让以为被欺骗的红罗宾大脑一片空白。
　　爆炸发生的时候，红罗宾惊愕地发现他竟然没有任何痛感！
　　有一瞬间，提姆以为是自己的肉体已经蒸发，所以他才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是。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和剧烈燃烧的火舌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隔离在了他的周围。
　　这幅场景, 就像是昨天晚上他在下水道里，即将被杀手鳄砸进墙里时, 发生的奇异场景一模一样！
　　红罗宾当时还以为是杀手鳄出了什么问题……
　　直到现在，红罗宾才意识到昨天和今天的异常——都是因为路加维尔做了什么。
　　‘……’
　　红罗宾这才意识到路加维尔在刚刚确实说过的‘放轻松，不会有事’……
　　提姆紧绷的肌肉陡然放松下来，冷汗几乎浸湿他的后背，激增的肾上腺素让红罗宾的大脑现在乱糟糟的。
　　他早就准备好了！
　　提姆胸腔里腾得燃烧的惊疑怒急陡然熄灭了一大截，跟着涌上来了的是他想通了一切的和恼怒、恍然与后怕。
　　路加这家伙！
　　提姆咬牙切齿地很恨道：他难道就不能说清楚吗！
　　骤然放松后跪倒在地面的提姆有点脱力上，他剧烈地抽气换气着，大脑混乱了好一阵，才重新找回了理智：好吧……这也不能完全怪路加……
　　这种解决方案解释起来似乎有点复杂……
　　提姆冷静下来，平复了自己的思绪：刚才的情况好像确实有点紧急……
　　提姆想起来自己刚才差点就想直接给路加维尔脑袋来上一拳的冲动，他心中还闪过了一瞬间的心虚愧疚。
　　直到这个时候，提姆才终于从剧烈的冲击和混乱中恢复了过来，意识到刚才还嚣张无比的路加维尔似乎安静的过分了。
　　“路加？！”
　　提姆连忙挥开披风、低头查看路加维尔的情况，却被吓了一跳，路加维尔正睁着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一瞬不转的注视着他。
　　提姆还以为路加维尔刚才是撞到哪里晕了过去，或是受了什么伤才一反常态的没有动静，但意外的并不是。
　　被他先前按在怀里的路加维尔像是个断了线的电的机器一样，湖面似的眼瞳里倒映着他的身影——路加维尔的神情有一瞬间，让红罗宾心底陡然生出了他当初被伊莱·泽维尔提枪瞄准时的悚然感。
　　他们周围的爆炸还在持续。
　　足足五十个净化炸弹，一个接一个在防空洞里轰隆隆的炸响。
　　但提姆和路加维尔却像是完全被隔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近在咫尺的爆炸没有对他们产生半点影响。
　　这绵长五十秒钟，可能是提姆人生中最漫长的五十秒了。
　　“路加维尔……？”
　　红罗宾不确定地道：“你被伤到哪里了吗？”
　　“……啊。”
　　路加维尔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没有吧，我只是……有一点吃惊。”
　　提姆见路加维尔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路加估计是被他刚才吓到了。
　　提姆刚想站起身，顺便拉路加维尔起来——谁知，仰倒在地面的路加维尔非但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他还出其不意地用力向下扯了一把红罗宾的披风。
　　红罗宾提姆猝不及防地被路加维尔拉了个踉跄，他眉头微皱：“路加维……？”
　　然而极度危险的毛骨悚然感却让提姆没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他愕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路加维尔已经拿枪对准了他的心脏。
　　甚至在提姆愕然低头看他的时候，路加维尔的笑容反而越发灿烂了。
　　电光火石间，提姆伸手一抓就要卸掉路加维尔的右手，路加维尔这次躲都没躲，他直接扣下了扳机。
　　‘咔嚓’手腕脱臼的声响几乎和‘砰’的枪响同时在被火焰吞噬的放空洞里响了起来！
　　‘砰’的一声枪响，近距离炸开的枪声让红罗宾一阵恍惚，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今晚接二连三过山车似的刺激，让已经连续五天四夜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到提姆大脑彻底宕机了。
　　直到枪响后的十几秒，提姆才意识到：……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漫天爆炸里，提姆听见了大脑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热浪翻滚着灼烧他紧绷到了极点的神经，提姆后背却好像从未感觉到那种炙热和爆炸的冲击——眼前的一切，让他有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已经昏睡着沉进了梦里。
　　提姆恍惚地低下了头，一簇盛开的红玫瑰就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Surprise~~！”
　　路加维尔随手把有些别扭的右手手腕归位，摘下来了绽放在枪口的玫瑰花束。
　　“抱歉，我刚想起来你身上还残留着污染，所以顺便清理了……”
　　提姆愣愣地看着路加维尔将手里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递向他，说：“这么糟糕的夜晚并非我的本意……希望你以后想起我的时候不是糟糕的爆炸和枪击，而是玫瑰。”
　　提姆不知道路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的大脑一阵眩晕在爆炸的轰鸣声里他甚至都没太听清路加维尔究竟说了什么。
　　爆燃的火焰里，世界好像都变得荒唐虚化了起来，只剩下了微笑着的路加维尔和他的玫瑰花都发着光似的变得璀璨。
　　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但好像近在咫尺又似乎离他很远。
　　“我……”
　　红罗宾脑袋热烘烘的，喉咙干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又在想什么，但他听见自己鬼使神差地、声音有点嘶哑地问：“为什么……是玫瑰？”
　　“哎？”
　　漫天‘烟火’里。
　　提姆看见路加维尔湖蓝色的眼睛仿佛也被火光点亮，摇曳着星星点点的明亮。
　　“非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想到红罗宾……就想到这个了吧？”
　　路加……
　　也许他说的只是制服的配色，提姆这么对自己说。
　　但是，隐约间红罗宾还是听见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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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森跟着爆燃声一路摸到地下二层防空洞，发现了火焰里路加维尔和红罗宾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红罗宾半跪着他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死死握住路加维尔手腕，低着头目光射向正仰面倒在他下方，拿枪对准他的路加维尔。
　　杰森还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剑拔弩张地僵持在了原地，就悚然发现路加维尔对着朝红罗宾的心脏就按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不仅刺激了红罗宾敏感的神经，还让杰森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
　　“路加维尔？！”杰森的声音都被刺激得变了：“你在——”
　　“Surprise~~！”
　　路加维尔欠揍至极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和那捧完全不符合常理从枪口里炸开的玫瑰花让杰森陡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直接没了声音。
　　“***Fuck！”
　　杰森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路加维尔你**脑子没病吧？！”
　　我半夜不睡觉过来救你，结果你**在爆炸中心跟人调情？！
　　他就知道！
　　达米安那么疯根本不是偶然！
　　杰森觉得自己之前就是个大傻叉，他为什么会觉得路加维尔不是老蝙蝠的崽子？
　　路加维尔就是布鲁斯·韦恩的孩子，没有第二种可能！毕竟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和老蝙蝠疯得有一比了。
　　杰森心里的脏话多的都能唱rap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像是个要被点燃了的火药桶似的，脑袋上直冒火星子。
　　果然，老蝙蝠和他的蝙蝠崽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如果说要在这个城市里搞个疯子排行榜，杰森首先票选的就是小丑和蝙蝠侠，其次就是韦恩庄园的其他人，最后才会是阿卡姆精神病院里的那些固定出道选手。
　　现在看来路加维尔疯的也不遑多让，有哪个正常人会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种鬼地方开这种玩笑的！
　　听着系统播报着红罗宾身上的污染值清零，路加维尔心情愉快地刚想说些什么，他就猛然感觉一股巨力从他的脖子处袭来，硬生生把他从提姆怀里扯了出来！
　　“？！！”
　　猝不及防就直接对上了一个愤怒的大红枣头的路加维尔：“呃……？”
　　路加维尔愕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红头罩……？”


第37章 获得角色卡
　　“你这家伙……！”
　　红头罩扯着路加维尔的领子把他拽到了自己面前, 气愤惊恼交加之下，他实在没忍住一拳锤向路加维尔的肩头处。
　　最后顾及着路加维尔的左臂受过伤，杰森堪堪收住了力道, 他雷声大雨点小地砸在了路加左胸：“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快点离开这儿！”
　　“J——红头罩，你怎么在这儿……？”
　　路加维尔无缘无故挨了红头罩一拳, 虽然不疼但还是让他脑袋慢了半拍才反应了过来：这家伙也在调查东街的失踪案, 他应该是在追查途中被爆炸吸引而来的。
　　“等等，”路加维尔叫停了扯着他手臂就想把他丢出火场的杰森, 他勉强挣开了杰森的钳制：“我没事——祭坛那还有很多孩子……爆炸不会继续了，我们得在彻底坍塌前把他们带出去。”
　　“……”杰森松开了手，他凝视了明显知道些什么的路加维尔，干脆地转身说：“先救孩子，回去再跟你算账。”
　　嘶……
　　路加维尔揉了揉被砸得发闷的前胸，他一手里握着还没成功送出的玫瑰, 一手将手枪插回后腰。
　　路加维尔纳闷地跟在了杰森身后：他到底哪里惹到杰森了啊……？
　　被留在原地的红罗宾动作慢了半拍,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屈膝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加入了红头罩和路加维尔解救其他孩子的队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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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捞起其中一个孩子, 路加维尔艰难地从坍塌大半的就剩通道里爬向地面, 楼体内部依稀能够听见轻微的崩裂声和簌簌的灰尘滚落声。
　　路加维尔刚刚将仍旧昏迷的孩子安置在附近被清理一空的地面上的, 他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轰鸣声。
　　路加维尔一抬头就看见了一架正盘旋在他上空的黑色飞机、科幻又极其酷炫的造型：“等等……就算是爆炸规模大了点、这种飞机也太夸张了吧？”
　　盘旋在天空中的飞机舱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矫健地身影陡然跃至地面，降落在了路加维尔不远处。
　　‘哗啦——’
　　漆黑的长披风随风倒卷着，占据了路加维尔全部的视线。
　　传闻中只存在于这座城市阴影里，是城市秩序化身的蝙蝠侠，踏着地平线上泛起的朦胧晨光停在了路加维尔的面前。
　　“……路加维尔·格雷森？”
　　蝙蝠侠低沉至极的嗓音唤回了路加维尔的注意力。
　　“不是格雷森, 你就是和我父亲关系不错的蝙蝠侠先生吧？”
　　路加维尔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自己随便取的假名，他微微仰着脸地纠正道：“我已经是路加维尔·韦恩了。”
　　路加维尔的回答显然让蝙蝠侠措手不及, 这从他沉默了一瞬才冷硬地继续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就能看出来。
　　“当然是因为见义勇为，”路加维尔并不介意蝙蝠侠不友好的态度，他有求于人，所以格外好脾气地说：“我是东街的本地人，碰巧知道红罗宾和红头罩都在调查儿童失踪案，我碰巧很熟悉这一带就主动提议帮忙了。”
　　身后的传来的脚步声让路加维尔回过了头，他朝着蝙蝠侠向后示意了一下说：“不然，你可以问问红头罩。”
　　红头罩一左一右夹着两个孩子刚从废墟中钻出来，就看见了正和蝙蝠侠谈笑风生，还笑着朝他回过头挥了挥手的路加维尔。
　　这家伙的枪袋旁甚至还别着那束格外刺眼的红玫瑰。
　　“……路加维尔。”
　　杰森做了一个深呼吸，他觉得自己今晚没有选择待在家里睡觉——大概是他复活以后做过最错误的选择。
　　杰森将手里的两个孩子在安全区域放下，他快走两步，直接拉住了路加维尔的小臂：“走了。”
　　天色不早了，现在已经将近早晨五点了。东街这片医院废墟虽然周围荒无人烟，但这么剧烈的爆炸声肯定会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红头罩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和蝙蝠侠他们出现在一起。
　　当然，路加维尔也不能。
　　路加维尔猝不及防地被杰森拉着往前了两步，他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蝙蝠侠，又看了眼刚从废墟中出来的红罗宾，问：“现在吗？”
　　蝙蝠侠的咬肌动了动，他沉默着没有阻止。
　　“天快亮了，”红头罩停下脚步，他扭过头没好气地对路加维尔说：“你难道想被人看见和蝙蝠侠——他们待在一起？”
　　“那恭喜你，明天你就能成为阿卡姆疯人院最有热度的谈资了。”
　　“等一下，让我把话说完。”
　　路加维尔知道红头罩说没错，他停下脚步，挣开了红头罩的手，快步走到蝙蝠侠的身旁。
　　“我知道您和我的父亲韦恩关系不错，今晚我出现在这里只是个意外……”
　　路加维尔没忘记他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除了解污染和红罗宾打好关系，以防对方泄密外，最主要的原因：“我不想让他担心，所以能拜托您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他吗？”
　　时间紧迫 ，路加维尔说完感激地朝着蝙蝠侠笑了一下，他就飞快地走到了红罗宾的面前。
　　路加维尔注视着惊讶的红罗宾，将没送出去的那撮玫瑰花直接塞给了他，说：“很高兴今晚的相遇——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红罗宾。”
　　提姆手里被塞进花束的一瞬间，一股热量‘轰’得从他的胸腔一下烧到了脖子根，烧得他脑袋晕乎乎的。
　　什……什么？
　　正不耐烦拧开摩托的红头罩挑眉，见有蝙蝠侠的乐子可看，他的心情顿时美妙了起来：“哦豁……？”
　　接收到红头罩幸灾乐祸视线的蝙蝠侠，他不动声色地审视起了红罗宾。
　　今晚，路加维尔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这种反应。
　　红罗宾究竟和他说了什么，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发展成了这种关系？
　　在察觉到布鲁斯如有实质的视线时，提姆刚刚正常开机、重新启动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没有得到红罗宾的回应路加维尔也不失望，他没再耽误时间，径直快步返回了
　　做完了一切，路加维尔嗒嗒跑回了杰森的身边，仰着脑袋说：“……久等了，我们走吧。”
　　“有点潜力嘛，小子。”
　　红头罩跨上摩托，他哼笑了一声示意路加维尔迈上后座：“上来吧，送你回去……记得再接再厉。”
　　被红头罩扔了个同款头盔又猝不及防被夸奖的路加维尔：“啊……？”
　　才被红头罩给了一拳，路加维尔能确定红头罩指得肯定不是他给红罗宾送花这件事。
　　所以……？
　　红头罩究竟在忽然高兴什么啊？
　　路加维尔直到坐上摩托车，都没有想明白今天杰森比哥谭晴雨表变化还快的情绪究竟是因为什么。
　　——但是。
　　对方既然不想说，那就没必要深究。
　　“轰……！”
　　油门被拧到700转，摩托车微微震动着就像是一道利箭般顺着并不平整的街道弹射了出去。
　　哥谭三月的清晨，海雾氤氲在昏暗泛光的天际，街边的路灯纷纷熄灭，黑色的摩托在暗淡的街道里自如地穿梭着。
　　路加维尔不太熟练地给自己戴上了头盔，死死地抓紧红头罩的后腰，生怕被他给直接甩下去。
　　“喂，杰森！”
　　被灌了一口冷空气的路加维尔平复了呼吸，他靠在杰森耳边大声地问：“我打包了点很好吃的薯条炸鸡在家里——你也许会想要来点夜宵……或者早餐吗？”
　　“……”
　　本来今天想把路加维尔扔下，返回其他安全屋躲躲霉运的杰森：“……行吧。”
　　终于推销出了最后一部分‘保罗爱心’套餐的路加维尔松了口气：很好，今天最后一个任务也完成了。
　　街道两侧的景物飞快的向后倒退，在初春的清晨，模糊成了各色的色块路加维尔。就这样迎来了搬回韦恩庄园前的最后一天。
　　今天，是星期六。
　　……
　　……
　　“现在……已经几点钟了？”
　　路加维尔从睡梦中迷迷蒙蒙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暗淡的日光透过遮光性很差的窗帘洒落在他的脸上。
　　昨天晚上，路加维尔算是熬了个通宵。
　　路加维尔先是连轴转的在保罗汉堡店打工到凌晨，又和红罗宾他们一起去清理了防空洞里面的污染源点。
　　总算蹭车和杰森一起回了公寓，他把打包回来的炸鸡薯条拎去了杰森家。
　　路加维尔刚准备回家睡觉，就被要气势汹汹和他算账的杰森拉住，盘问着究竟是在和红罗宾搞什么的。
　　之后……
　　路加维尔就记不清楚他和杰森为什么聊着聊着就喝起了冰箱里的罐装啤酒。
　　‘……头好重。’
　　路加维尔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摸过手机想解锁屏幕看看时间，却意外的发现手机没电了。
　　最后，又和自己柔软的床铺缠绵了一会儿，路加维尔才叹着气爬起身，抓过了餐厅里的充电线给手机充上了电。
　　踩着拖鞋走进洗漱间里，路加维尔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路加维尔才感觉粘在一起的眼睛总算彻底睁开了。
　　【统子……】
　　路加维尔揉了揉眼睛，后知后觉地问：【我的清除污染任务……现在是全都完成了吗？】
　　【是的，您所有的清除任务截至目前已经全部完成了，】系统说：【任务奖励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已经发放到您的后台了……】
　　路加维尔闻言打开了系统后台，却被一夜之间翻了个好几倍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直接惊得清醒了大半：【等等，这次的任务奖励竟然有这么多吗？这个数目……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
　　【这不只是任务奖励，还包含了您进入游戏后获得的那部分——以及昨晚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
　　系统饱含深意地说：【恕我直言，在这方面，您确实天赋异禀。】
　　路加维尔歪了一下脑袋，打着哈欠重新关上了系统后台：生命点数和故事值这种东西，对路加维尔而言，只要不缺多少其实不那么重要。
　　【还有什么其他的奖励吗？】路加维尔问。
　　【特殊奖励[死亡裁决者·伊莱·泽维尔]已发放，您可随时在游戏列表中切换控制角色，可进行装备。】
　　路加维尔打开了游戏列表，他果不其然在【路加维尔·韦恩】的下方找到了一行新冒出来的灰色小字【伊莱·泽维尔】。
　　路加维尔看了一眼，他饶有兴致地问：【我直接点击这个，就能够使用新角色了吗？】
　　【是的，但由于您先前选择抵押了该角色的专属武器。因此，目前该角色处于半封印状态……】
　　【完全解锁该角色，则需要您以特殊状态执行一次角色专属任务、并且支付双倍的生命点数……】
　　系统解释说：【您才能够重新使获得武器使用权，并且解锁该角色完全体，获得额外的可控制角色X1。】
　　【哦。】
　　路加维尔用力按按太阳穴，熬夜宿醉让他的脑袋现在还有点昏昏沉沉，他没太理解系统这番话的意思：【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
　　【实际上，你原本完全没有这个限制……】
　　系统显然也看出来了路加维尔的走神，它解释说：【因为你选择抵押了武器，你不但增加了自己的任务量，甚至连完成专属任务的难度都将因此而直线上升。】
　　【哦。】
　　路加维尔将水杯接满了水，他将牙膏挤满了整个牙刷，漫不经心地说：【那又怎么样？】
　　【只是任务难度提升，又不是我完不成。】
　　路加维尔没什么情绪地抬眼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说：【如果你是希望我为之前的选择后悔，那我只能说没有那个可能。】
　　系统知道路加维尔是在警告它，它沉默了一瞬，没再继续而转而换了一个话题说：【您是否还记得曾在多日前与邀请提姆德雷克一起共进晚餐……而用餐时间正是今日的午间或是傍晚呢？】
　　路加维尔收回了视线，他含着牙刷迟钝地找出了相关的记忆：【对。是有这么回事……已经到了时间了吗？】
　　路加维尔加速了洗漱的速度，他扯过毛巾，一边擦着脸往外走，一边问系统说：【现在几点了？】
　　【现在已经下午六点五十五分了。】
　　“啊？！”路加维尔手里的毛巾。陡然被他捏成了一团：“已经下午六……七点钟了吗——？！”
　　……
　　……
　　夜晚七点三十二分。
　　华灯初上，夜雨淅淅沥沥。
　　穿着整齐的路加维尔急匆匆地推开了保罗汉堡巴士的门。
　　路加维尔迈入巴士后环顾了一周，并没有发现提姆·德雷克的身影，他一咬牙急匆匆地走向了后厨。
　　然而，路加维尔刚绕过收银台，他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路加？”
　　路加维尔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坐在巴士靠后位置，窗边朝他笑着挥挥手的提姆·德雷克。
　　提姆今天的穿着不似以往那般随意。
　　他穿着一件立领米白色的衬衣，搭着一件浅棕色羊毛开衫，配了条纯黑的西裤，很好地显出了他的长腿细腰。提姆哪怕是坐在快餐店里，气质也优雅出挑得像是待在什么高级餐厅里一样。
　　“你总算来了，在这里……”
　　要不是提姆朝他露出来了一如往常的笑脸，路加维尔显现以为自己遇见的是什么提姆·德雷克的双胞胎兄弟。
　　“提姆……”
　　路加维尔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坐到了提姆对面的座位上：“抱歉，出了一点意外，我今天来晚了。”
　　……
　　……
　　提姆一只手搭在桌上捧着手里的柠檬热茶，含笑地注视着正向他解释为什么没能及时回复消息、让他在餐厅里等了这么久的路加维尔。
　　“非常抱歉，昨天我从杰森那回去就直接睡昏了头……”
　　看得出来，路加维尔来得确实很匆忙。
　　他一项打理的妥帖的黑发此时略有些杂乱，发尾微卷。
　　不像精心挑选过装束的自己，路加维尔穿得是最寻常的毛衣牛仔裤，看起来像是他起床后就匆匆从衣柜里翻出来了一套随便套在了身上的。
　　不……不只是看起来，应该说‘确实是’。
　　毕竟提姆可是打开了路加维尔衣柜里的窃听装置，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清楚楚的。
　　——从提姆一直听着对方清浅的呼吸声变得紊乱再到路加维尔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从路加维尔手忙脚乱地打开衣柜门，拽出两件衣服套在身上，到连衣柜都忘记关就急冲冲的冲出门。
　　“……我一开始还以为手机只是没电了，但很快我就发现根本不是……”
　　路加维尔咬着吸管，微尖的小虎牙在淡红色的唇边若隐若现，他看起来有点气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的手机确实是坏了……不只是我的手机，就连我的耳机似乎都像是短路了一样……”
　　路加维尔的长相很迷人，蓝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目光，提姆现在才发现他的睫毛原来很长。
　　“也许……我真的有什么会让电子装置失灵的特殊体质吧。”路加维尔最后有点颓败地总结说。
　　“算上那一副用了不到一个周就莫名其妙报废的耳机、杰森家的电磁炉和我的微波炉……”
　　路加维尔叹气说：“我已经搞坏太多东西了……”
　　“难怪……”
　　提姆从取出来了事先准备好的一部新手机，推到了路加维尔的手边，说：“没关系，我刚好也想和你说这件事……”
　　“你知道的，布鲁斯在哥谭比较有名，哥谭的治安又治安不算太好……”
　　提姆迎着路加维尔疑惑的目光解释道：“经过商议，我和布鲁斯想让你换一部手机。”
　　“这是韦恩集团自主研发的手机，不论是安全性还是各方面的性能，都要比市面上的其他手机要好上很多。”
　　“哎，布鲁斯给我的吗？”
　　路加维尔顿时有了精神：昨天晚上他和红罗宾以及杰森陶德三个人，才勉强艰难的消耗了保罗过于充沛的关爱。
　　如果不是他提前好几天就邀请了提姆一起来保罗汉堡店用餐，已经受够进食折磨的路加维尔，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踏入这里了。
　　“这个机型……”路加维尔有点迟疑：“我好像没在市面上见过。”
　　路加维尔明明前不久才逛过手机店。
　　“当然，”提姆微笑说：“这部手机是专门为了你而改进的，不论是保护功能，还是更不容易被干扰损坏的性能。”
　　“……！”
　　路加维尔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这种待遇，他接过了手机，翻看了起来：“竟然是专门设计的吗？”
　　路加维尔丝毫没有怀疑提姆口中的‘保护功能’都有些什么，他感动地决定得在明天搬去韦恩庄园前给他的老父亲和提姆准备点回礼。
　　路加维尔现在都还记得布鲁斯当初把自己副卡给他的时候，说过的第一句就是他可以去买个新手机了……
　　——他只是和提姆抱怨过一次弄丢手机的沮丧而已。
　　开机设置好了一切，路加维尔迫不及待地拿出旧手机，将手机卡装在了新机上。
　　“嗡嗡嗡……”
　　路加维尔手机上顿时弹出了许多来电提醒以及短信未读消息提醒，这其中只有两通电话是来自提姆的，而足足有四通未接来电是威廉神父打来的。
　　路加维尔疑惑地点开了威廉神父发来的未读短信，短信的内容却是让路加维尔的笑意收敛了。
　　【非常抱歉贸然致电打扰……杰米曾在几日前向我提及您将会在今天前来拜访，并带他离开……】
　　【今天下午四点杰米似乎独自离开了教堂……请问杰米是否曾在今天联系过您呢？】
　　【如果看到消息，劳烦请尽快致电给我，愿神保佑——威廉神父】


第38章 二代罗宾
　　“路加？”
　　提姆注意到了路加维尔神情的变化：“发生了什么事情？”
　　“威廉神父给我发了消息, ”路加维尔一边飞速地编辑信息回复神父，一边解释说：“杰米今天下午独自离开了教堂，神父现在很着急。”
　　“我上周六和杰米约好了今天要去见他的……但是……”路加维尔抿紧了嘴唇, 他自来到哥谭第一次体验到了‘懊恼’这种情绪：“是我的错，这几天……我竟然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非常抱歉现在才回复您的消息, 威廉神父。杰米今天未曾联络过我, 您现在找到杰米了吗？】
　　【上周六，他向我求助时曾向我提及‘朋友’, 请问您知道杰米有什么关系不错的朋友吗？——路加维尔】
　　短信发送成功，路加维尔蹙眉回忆着那天杰米和他见面时的情景，搜寻有价值的讯息。
　　“杰米？”
　　提姆思考了一回才想起来了这个名字代表的孩子，他惊讶地说：“他是今天独自离开的吗？威廉神父没有联络我……”
　　路加维尔叹气：“这件事主要的原因在我……威廉神父才没有联络你。”
　　就在此时，路加维尔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又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是威廉神父发来的。
　　【杰米一个朋友, 她叫蒂娜·布朗……但是蒂娜在两周前就被好心的克林顿先生收养了……】
　　蒂娜·布朗……
　　路加维尔继续阅读着威廉神父发来的简讯：【杰米曾和蒂娜约定过互相通信, 但蒂娜从上周开始就没再联络过杰米，杰米因此固执地认为她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曾向克林顿先生确认蒂娜的近况, 她一切安好, 杰米似乎将德雷克先生误认为了克林顿先生的好友, 因……目前我所掌握的信息只有这些……】
　　【如果您有什么新的发现请及时联络我，万分感谢。——威廉神父】
　　简单地回复了一句‘好的’，路加维尔退出了短信界面飞速地查找起了有关蒂娜·布朗和她领养人的信息。
　　见状，提姆没有打扰不知道在忙碌什么的路加维尔，而是默默地吃起来了他从开始就顾及形象，一口没碰的大汉堡。
　　杰米上周六应该就是想要让他帮忙联络确认蒂娜的情况, 他这次的私自外出，应该也是为了寻找蒂娜……
　　‘科尔丁·克林顿’……
　　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人让路加维尔一愣, 这是帮助路加维尔完成新手任务、办理入学的NPC。
　　路加维尔调出了科尔丁·克林顿的全部信息：克林顿家族的继承人，今年五十三岁……曾担任过克林顿救济院的院长。
　　克林顿救济院在十一年前因失火关闭，造成大量儿童遇难身亡，多名儿童失踪……
　　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儿童失踪名单，路加维尔一一目十行地扫过，视线却猛然停住在了一个名字上：‘……路加维尔·格雷森’。
　　【系统，这个名字是我随手捏出来的那个吧？】
　　路加维尔不确定地问：【我的意思是，这是‘我’吗？】
　　【叮咚……恭喜玩家触发[死亡裁决者(伊莱·泽维尔)]专属任务‘生命裁决’……】
　　回答路加维尔的是系统熟悉的任务提示声：【请玩家在三十个自然日内，寻找到‘科尔丁·克林顿’的踪迹，并完成该任务。】
　　【任务奖励为[死亡裁决者(伊莱·泽维尔)]完整角色卡的解锁权限，祝您游戏愉快。】
　　【……】
　　路加维尔深呼吸了一口气，放在平时他会因此而开心，但现在触发‘死亡裁决者’的专属任务却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上个周被领养后不再联络的女孩，来自克林顿救济院旧址上建立的教堂……’
　　‘克林顿救济院失火关闭时大量死去、失踪的孩子……’
　　路加维尔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飞速地搜索起了昨天那家废弃儿童医院的信息——这家废弃医院的名称是慈爱儿童医院，它同样曾是克林顿的家族企业。
　　慈爱儿童医院在五年前曾遭遇过一次恐怖袭击的爆炸，不久后便因经营不善破产倒闭……
　　路加维尔脑海里陡然闪过了昨天他和红罗宾在防空洞里看见过的那些孩子和骸骨。
　　路加维尔吐出一口气，他飞快地黑进了哥谭各大医院的系统，找到了今天才收治了大批儿童的那家医院。
　　路加维尔将蒂娜·布朗的照片拖入就诊系统里，对比扫描：如果这里没有……
　　路加维尔屏幕上弹出来了一行扫描结束的提示：‘扫描成功。’
　　就在提姆吃完了大半个汉堡，犹豫着要不要询问路加维尔的时候，本该在后厨里忙碌的保罗，突然站在厨房入口探出了他圆滚滚的身子，朝着他们的方向喊了一声：“路加维尔？”
　　保罗见路加维尔注意到了他，便又朝他招了招手，说：“路加维尔，你过来一下。”
　　“我看来得过去一下……”
　　得到了提姆‘没关系’的回复后，路加维尔便站起身走到了保罗的身边。
　　“怎么了，保罗——？”
　　路加维尔刚走进后厨，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小身影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路加维尔生生止住了躲开的冲动，任由对方扑过来挂在了他的手臂上。
　　“……杰米？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加维尔低下头看见，软乎乎的小杰米坠在他的手臂上，他还能闻见他头发上传来的焦糖气息。
　　路加维尔心里翻腾的不安好似一下都被这气味驱散了，他揉了揉杰米的头发，半蹲下问：“威廉神父还在找你，你能给他回个电话吗，亲爱的？”
　　杰米抿着唇满脸通红着点了点头，路加维尔松了口气，他一边拨打着威廉神父的电话，一边询问地看向了保罗：“杰米怎么会在这儿？”
　　“这孩子是我今天在东街捡来的，走，去里面说……”
　　后厨里还有其他的服务生在工作，保罗一边解释，一边领着路加维尔往厨房后面较为空旷的食材储备间里走，以防给其他后厨员工造成不便。
　　“这孩子跟走丢了似的，到处转圈，我一眼就看见他了……本来我想把他送到警局，但他非说不去，看他饿着肚子，我就把他带了回来。”
　　推开食材储备间的门，保罗待路加维尔和杰米都进来后便关上了房门。
　　“谢天谢地，”路加维尔庆幸地说：“幸亏是你遇到的他，而不是帮派的那些人……”
　　正巧这时威廉神父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威廉神父略显疲惫的声音：“喂，是路加维尔吗？”
　　路加维尔朝保罗示意了一下，便对着电话道：“是我，我找到杰米了，神父。”
　　“什么？！”
　　路加维尔简短地和对方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后，又将保罗汉堡店的位置告知了威廉神父。
　　在威廉神父提出‘能不能和杰米通话’时，路加维尔便和杰米解释了两句，将手机交给了他，看向了明显还有什么话想说的保罗。
　　路加维尔和杰米拉开了点距离，问保罗说：“怎么了？”
　　“杰米本来吃完了东西就想要离开的，结果刚出去就发现了你的那个朋友。”
　　保罗通过橱窗看着外面示意了一下，说：“你那个朋友似乎和带走杰米朋友的人有关系……”
　　“……应该是杰米误会了。”
　　路加维尔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低声和保罗解释说：“收养蒂娜的是克林顿，他是教堂前身救济院的赞助者，韦恩集团赞助的则是现在教堂……”
　　“提姆和这件事完全没关系，有问题的是‘科尔丁·克林顿’。”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保罗露出来了他有点不全、但森白的牙齿说：“这是个混蛋。”
　　“我猜也是。”路加维尔说：“但很快他就没法继续下去了。”
　　“但愿吧，”保罗摸了摸自己圆润的光头，问：“你知道些什么，我是说……杰米的那个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路加维尔总算露出来了保罗熟悉的笑容，说：“虽然暂时还需要住院观察，但应该很快就会出院的。”
　　“感谢上帝，”保罗说：“真是可怜的女孩。”
　　“蒂娜在、在医院里吗？”
　　打完电话的杰米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路加维尔和保罗的电话，他捧着手机仰着脸问：“我……我能去看看她吗？”
　　“你现在就能看到她。”路加维尔从杰米手中接过手机，他翻出病房的监控录像给杰米看：“你看，蒂娜还好好的呢。”
　　屏幕里的集体病房里，住着的全是昨晚路加维尔他们从防空洞里带出来的孩子们。
　　视频里的蒂娜活泼的像是个小太阳一样，嘻嘻哈哈地和其他还有些病恹恹的孩子笑闹着，让病房里的气氛都轻快了起来。
　　“……我，我一直知道，蒂娜不会不给我打电话的，”杰米哆嗦着嘴唇，像是要证明着什么一样渴求地看向路加维尔和保罗：“知道、她是出事了……”
　　蒂娜是杰米的朋友，是她主动拉着胆小的杰米融入了其他孩子，一直不离不弃地和杰米一起玩。
　　杰米不相信蒂娜会忘记他们的约定，但是蒂娜在被领养后却没了音讯。杰米在等待了两个星期又求助无果后，最终鼓起勇气决定要自己寻找蒂娜。
　　杰米说到最后，眼睛里都滚出了水珠：“我、我们说好过的，她没给我打电话，不可能的……”
　　“天呐，”保罗蹲下来对杰米说：“你真是一个勇敢的男子汉，杰米。”
　　“你很勇敢，杰米。”路加维尔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抱歉，是我没能遵守我们的约定，但是……如果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我希望你能以保护自己为第一位可以吗，杰米？”
　　杰米用力地点点了头，用手被抹去眼泪，又觉得不够似的“嗯”了一声，然后他又说了一声‘对、对不起’。
　　“该道歉的是我，”路加维尔说：“你已经做到你能做的最好了。”
　　杰米结结巴巴地说：“德、德雷克、也对不起。”
　　路加维尔这下是真的笑了，他现在才明白当初觉得杰米总是躲着德雷克并不是他的错觉。
　　“该回答这一句话的并不是我，”路加维尔弯着腰指了指门外，说：“而是那位德雷克先生，不是吗？”
　　杰米脸色涨红，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他踌躇了一瞬，就嗒嗒地在推开了门，去找德雷克道歉了。
　　从透明小窗里看见杰米嗒嗒地跑到了提姆身边，路加维尔听见身后的保罗忽然说：“……我想收养他们。”
　　路加维尔知道保罗看见了他刚才黑进监控系统的举动，也知道他不会多问。
　　路加维尔转过身，他放松地伸展了下手臂问：“哦？你终于打算给自己找个伴吗，保罗？”
　　“对啊，总不能以后进了医院还要靠你来签字吧？”保罗开玩笑道。
　　“你知道我并不介意的，保罗。”
　　路加维尔回应说：“或者说，我很荣幸。”
　　“好小子。”保罗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就知道你靠得住。”
　　“说真的，”保罗有点局促地搓了下手：“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听起来就很棒。”
　　说着，路加维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他从毛衣口袋里摸出来了一枚糖果：“这个是给你。”
　　“这是杰米当初给我的，现在看来，它应该是属于你了。”路加维尔把之前杰米给他的糖塞进了保罗手里。
　　说来也巧，上周六降温他穿过的正是这件毛衫，这次也是。好在哥谭的气温不高，这件外套路加维尔只穿过一次，就挂在衣柜里，糖果倒也没有融化。
　　“话说回来……那是谁？”
　　保罗笑呵呵的剥开了糖，丢进了自己的嘴里，他把下巴朝外面抬了下问：“那个德雷克……你男朋友？”
　　然后保罗就欣赏到一向镇定自若的路加维尔脸色陡然变得十分精彩：“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这么想？”
　　路加维尔又疑惑又好笑地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而已，保罗。”
　　“朋友？”保罗‘Oh’了一声，他老神在在地说：“我敢打赌，他对你有意思。”
　　“……那你不管赌什么都输定了，”路加维尔翻了个白眼说：“我请他吃饭，他都要还晾我好几天，才勉强同意一起出来的。这不是说我们的关系不好，而是……”
　　路加维尔想了想，他仅有的两个月生活经验里找不到一个能概括出来的类比，只好耸着肩说：“我和提姆……就像我和你一样，保罗。”
　　路加维尔还补充说：“而且，我们是兄弟……对，就是你想的那种——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
　　“好吧……”保罗摸着下巴，疑惑地说：“那……可能确实是我看走眼了？”
　　“对，”路加维尔松了口气说：“就是你看走眼了。”
　　“……”
　　保罗狐疑地审视着路加维尔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臭小子，原来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路加维尔刚想挑眉反驳说没有，但是话要出口，他的舌尖又挺住上颚生生止住了。
　　“不算吧，不算喜欢，”路加维尔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嗯，不过……是有一个、有点感兴趣的人。”
　　“你感兴趣？”
　　保罗的眉毛都要翘到头顶上了，他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好好好，说来听听。”
　　“大概也不到喜欢的程度，”生活经验贫瘠到只有两个月的路加维尔极力描述道：“但，假如可以的话，我还挺想能一起出来看个电影，或者共进晚餐？”
　　想起来昨天晚上和红罗宾一起解决‘保罗爱心大餐’的经历，路加维尔又改口说：“还是只看电影好了，我还没看过电影呢。”
　　路加维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念头。
　　怪诞的……就像昨天晚上他被红罗宾扑倒，看清对方脸上鲜活的愤怒混杂焦急担忧时，那种异样的满胀和颤栗感一样。
　　路加维尔大可不必那个时候动手，等红罗宾再放松警惕、背对着他，亦或是别的时候……又或者，路加维尔是不必拿出那朵红玫瑰，但是他就是那么做了，想那么做。
　　以至于路加维尔打开系统商城里，一眼就挑中了红玫瑰。
　　路加维尔曾经在花店打工过，他知道红玫瑰比任何人都清楚红玫瑰的含义。但是，这不是路加维尔它送给红罗宾的原因，或者说不是主要原因。
　　‘如果非要送给红罗宾什么花的话，他能想到的只有红玫瑰。’
　　——这是真的。
　　虽然在路加维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系统曾嗤笑着嘲讽他说是他是个调情的好手，但路加维尔确实是发自真心的。
　　红罗宾是个不错的人：明明吃不下，却很努力帮他消耗汉堡；明明被他强定签下契约仍旧怀疑担忧，却还是在他明确表达了不喜欢后，选择了克制自己，愿意尊重他的意愿和他合作，甚至还记得感谢他的帮助。
　　——甚至后来明明误以为他会犯罪，却还选择了保护他，这些都让路加维尔对红罗宾的感官变得不错，但这都不是他想送红罗宾玫瑰花的原因。
　　但如果问为什么，路加维尔也不知道，他唯一确定的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想这么干。
　　“哦，那你是不是还要一杯能把你们两个之间挡的严严实实的Oversize爆米花？”
　　保罗可不知道路加维尔在纳闷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他无情地嘲笑说：“你最好再嘎吱嘎吱吃个不停，破坏掉所有气氛？”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路加维尔顿时不再纠结有的没的，他没好气地说：“我可不会喜欢吃爆米花。”
　　毕竟那还要用刀叉……想象一下那种场面路加维尔就觉得灾难。
　　“那可难说，你可是个真正的甜食控，小子。”
　　保罗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爱的就是酸甜口，每次我给你做汉堡加的酸黄瓜和糖醋汁，永远比别人多。”
　　路加维尔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谢谢你，保罗。”
　　“你做的汉堡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好了，听我说了吧？”保罗咳嗽了两声，拉回了正题，他语重心长得像是传授着自己的经验说：“要追女孩呢……”
　　“好吧，不是追女孩，”保罗在路加维尔看过来的时候改口说：“哪怕是想约人出去也不要去那些老掉牙的电影院，或者是带人家女孩子逛什么美术馆。”
　　路加维尔欲言又止被保罗打断说：“直接找一个周末约人去露营，最好是那种海滩比基尼——重点是两个人，两个人一起看看海，DIY吃烧烤，才能快速熟悉起来，增进感情你懂吗？”
　　“……”
　　路加维尔放弃了纠正性别这一点，他顺着保罗的话想象了一下，如果这其中不是有需要吃东西的环节，他觉得大概还是……蛮有趣的？
　　其实没怎么理解为什么看海要比看电影增进感情的路加维尔沉吟了一会儿，说：“大概？”
　　“那就找时间约她出来，懂吗？”保罗语重心长地说：“小子，感兴趣就要主动出击，别管是不是喜欢，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你趁着有点苗头就去培养，不然等着这股劲儿过去了……”
　　保罗感慨地说：“往后几年几十年，你在壁炉前一个人听着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时候，就会无数次想起来今天，明白吗？”
　　“嗯……”路加维尔在保罗的肩头拍了拍：“节哀？”
　　“……”
　　有点伤感的保罗被路加维尔这一句话堵的不上不下，他恼羞成怒地说：“好了，听我的，就现在，拿出手机，给那女孩打电话！”
　　路加维尔沉默了一瞬，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保罗。”
　　“等等、他？哦，好吧，我就说我不可能看错……”保罗嘀咕了一声，说：“没有联系方式……那你一会儿直接找上门约他吧。”
　　路加维尔有点苦恼地说：“但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那你不然问问他的朋友？”保罗试探着问。
　　“我也不认识他的朋友。”路加维尔回答说。
　　“那你跟别人打听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保罗脸色已经有点奇怪了，他说：“你总是应该知道他的名字和长相的吧？”
　　“这个……”
　　面对保罗的询问，路加维尔沉默了：他确实不知道红罗宾到底是谁。
　　“等一下，等一下！”保罗一下就从路加维尔诡异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保罗不可置信地说：“你不会是喝醉了被骗炮了吧？”
　　“……”
　　路加维尔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觉得保罗过去的经历一定比他刚才透露出来的还要精彩。
　　——真不愧是能干了□□还金盆洗手的老家伙。
　　“不是。”路加维尔保持着笑容说：“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我请他吃了汉堡，还送了玫瑰花，仅此而已。”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
　　保罗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几个星期前的记忆被唤醒了：“你说的该不会是红罗宾吧？”
　　“对，”路加维尔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他说：“就是他。”
　　“好了，忘掉今天我说过的所有话吧。”
　　保罗直接吐出一口气，他神情复杂的拍了拍布加维尔的肩膀，说：“你还是个小孩子呢，路加。”
　　“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啊……”
　　保罗一想到自己鸡同鸭讲了一顿就觉得心累：“我懂。你觉得他很特别，很棒，很酷，对不对？”
　　“他的代号听起来就指不定和新出道的红头罩有什么情感瓜葛，”保罗开玩笑地说：“好了，你不喜欢他听懂了吗，孩子。”
　　“等等，”路加维尔不明白保罗为什么忽然态度变换的这么快：“可你刚刚——”
　　“哦，小男孩。”
　　保罗语重心长地说：“行了，好好跟你的好朋友去吃饭吧，别想着什么红罗宾了。”
　　“……”路加维尔微微皱眉：“可是，他确实不一样，保罗。”
　　“我明白，”保罗说：“我当年还被第二代罗宾救过，一直憧憬他呢。”
　　“哈哈，没错罗宾也是有过很多代的，只不过大家关注的只会是第一个和现在的。”
　　面对路加维尔惊讶的视线，保罗说：“但是在我的心里，唯一的罗宾就是那个没有第一任那么活泼的小男孩。”
　　“哦，当时他个子还没我肩高。”保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但你猜怎么着，我就是着了魔的把他当成偶像，三十多岁的人了，在最年富力强的时候金盆洗手……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跟疯了魔似的从泥潭里挣出来了。”
　　“我明白那种感觉，”保罗脸上带着点怅然的笑容：“那是你遇见过一次，就能点燃你灰暗生命的光芒，没人能忘掉，我永远忘不掉那个被哥谭遗忘的孩子——但是别把那当成爱情，小子。”
　　“把这件事搁在你心里当成宝藏，时不时拿出来擦拭一遍就够了，别去想着怎么追逐。不然只能搅乱你自己的生活。”
　　“……”
　　路加维尔喉咙梗梗的，他茫然地望着保罗，听见他说：“有的人呢看着是交叉线，其实是平行的。你以为的交叉，只不过是模糊的偶然重叠罢了……”
　　“他救过的人数不胜数，过好你重新获得的余生，才是最好的回报，明白吗？”
　　路加维尔缓慢地点了下头：“……嗯。”
　　保罗装作不经意地捻过了眼角，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
　　路加维尔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最后他只问：“那你后来还见过二代罗宾吗？或者……现在你们还有联系吗？”
　　“见过的。”
　　保罗避开了路加维尔的视线，说：“至于现在……他死后的每一天，我都觉得他会再来尝尝我的汉堡。”


第39章 发烧
　　路加维尔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不了解二代罗宾，但是微妙地能共情保罗的心理：要是红罗宾哪天不幸死掉了……
　　【等等……】
　　系统惊诧地道：【你不是喜欢他吗？怎么会做这种假设？】
　　【不是喜欢，】路加维尔严谨地纠正道：【我是有只是有一点感兴趣。】
　　迟疑了一瞬, 路加维尔动摇道：【或者是把他当成了‘灰暗生命里唯一的光’。】
　　系统：那为什么这话从保罗大叔嘴里说出来，特别让人感动……但让路加维尔说出来, 就让人觉得特别欠揍呢？
　　【你打个游戏……有什么可灰暗的啊！】系统忍不住道。
　　路加维尔没有理会系统的吐槽, 而是认真地思索了这个可能性：那他大概也会很遗憾吧……
　　所以，路加维尔想了想, 他不得不承认保罗大叔某种程度上说得很有道理。
　　只是想想他从此以后只能在哥谭淅沥的雨幕里，为红罗宾的墓碑前献上红玫瑰……
　　路加维尔就觉得此时的能笑着说出来这种想法的保罗大叔，真的……非常神异——各种意义上的。
　　“你……好像在发光啊，保罗。”
　　路加维尔衷心地感慨说：“……人类，真的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生物啊。”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保罗的神情看起来扭曲极了：“你有的时候……真的挺让人一言难尽的, 路加维尔？”
　　系统：【有！保罗, 我懂你！他的脑壳就是很不正常！】
　　假装没听见系统声音的路加维尔保持着微笑：“那我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嗯，‘请你节哀’吗？”
　　保罗捂住眼睛, 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没什么, 算了, 当我没说过。”
　　“我朋友托我一会打包个汉堡带回去，”路加维尔轻咳了一声，他转移话题说：“他要特辣的那种——这次你不能再给我免费了，这次他掏钱。”
　　“行吧，”保罗抬手在路加维尔肩头捶了一拳，说：“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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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洞里, 沉默盘踞了良久。
　　“……杰森少爷，”阿福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重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 他说：“路加维尔少爷和杰森少爷都是好孩子。”
　　“……我知道，阿福。”
　　“所以即使是为了确认什么，”阿福说：“我认为对临近成年——还盼望着和父亲打好关系的孩子，展开二十四小时的监听都有一点过火了……”
　　布鲁斯按下了关闭键，他关闭了路加维尔手机里的窃听通道和同步录制。布鲁斯后靠进了椅背里，微闭眼睛一言不发。
　　“不是吗，老爷？”
　　“……这只会是最后的应急保险措施，阿福。”布鲁斯睁开了眼睛，他最终妥协说。
　　“哦，杰森……”
　　抱着爆米花坐在一旁只听到保罗最后几句的迪克感动地抹了抹眼角，说：“他要是知道、我真不敢想象他听见这段话会哭成什么样子——我得把这段传给他，你会把备份给我的吧布鲁斯？”
　　“……”布鲁斯没有回答。
　　听了全程的达米安瞪了情感充沛、共情到已经想给杰森打电话的迪克：“你让我真恶心，格雷森。”
　　“别这样，小D。”
　　迪克笑嘻嘻地收起手机蹬着旋转椅，他向后滑到了正板着脸的达米安跟前，说：“你明明上个月才说过，我是你最棒的搭档不是吗~？”
　　“TT，我现在撤回这句话，”达米安不留情面地说：“你和那个爱哭的鼻涕虫才是天生一对。”
　　“哇哦……？”
　　迪克眨了眨眼睛，他旋即大笑了起来，伸手去揽达米安的肩头，说：“你不会是在吃醋吧，达米安？”
　　“别这样男孩……”
　　迪克语调上扬着说：“现在，‘罗宾’这个代号是属于你的，实至名归……”
　　达米安像是被迪克蛰了一下似得地躲开了他伸出的手，他和迪克警惕地拉开了距离：“别把你那套温情把戏用在我身上，格雷森！”
　　“好吧好吧，”迪克举手投降，说：“那……你要来点爆米花吗，小D？”
　　“我敢说，这可是布鲁德海文最棒的爆米花。”
　　迪克一下班就匆匆驱车从布鲁德海文赶了回来，只为了赶上明天迎接新的弟弟回家。
　　迪克身上现在还穿着白天的警服没来得换下来，这让抱着大桶爆米花看起来格外不正经。
　　个子还没迪克坐着高的达米安评价说：“……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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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罗汉堡店里，靠窗一处圆桌。
　　“……德、德雷克先生，”杰米，拉着威廉神父的手和提姆仰着脸道别说：“再、再见啦。”
　　提姆条件反射地微笑说：“再见。”
　　直到看着威廉神父拉着杰米，走到后厨附近和迎出来的路加维尔、保罗交谈了起来，提姆才收回了视线，坐回了座位上，双肩一下塌了下去。
　　提姆没想到路加维尔会和保罗——谈到他，他没想到、好吧，他昨天晚上才答应过路加维尔不去侵犯他的隐私，但是……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无意间听见这样的对话。
　　提姆摘下了隐蔽式耳机，他单手扶住额头，低着头心乱如麻。
　　在听见路加维尔一口否定他们的关系的短短几秒钟里，提姆似乎停住了呼吸，但他旋即又因为‘红罗宾’忽而心中一亮。
　　怕被坐在一边等待神父到来的杰米发现异常，提姆红着耳朵低头只管不停地挤番茄酱，似乎挤多少都不够一样。
　　可很快这点兜在云边似的飘乎乎、小火苗似的窃喜，就很快随着保罗一盆冷水似的讲述给迎头浇灭了，浇得提姆一瞬间没了忐忑、紧张的窃喜和期待，只是剩了一地狼藉的余烬。
　　二代罗宾。
　　提姆之所以能够成为今天的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出于他当初对于蝙蝠侠和二代罗宾的崇拜和追逐。
　　就像保罗说得，人们通常记住的罗宾只会是第一任和现在的一任一样，作为三代罗宾的提姆同样不那么让人‘记忆深刻’。
　　提姆从来不会因此觉得产生什么情绪，他不是为了和其他人比较，更不是为了谁的评价而成为的罗宾。
　　当然，人人都会有喜欢的罗宾，就像是提姆他喜欢的罗宾也有杰森·陶德，但这不意味他就比对方逊色了多少。
　　他们不应该被人放在一起‘比较’，提姆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这是不应该，不客观也没必要的。
　　提姆喜欢每一任罗宾，包括自己——他也认为他们各有各优秀没法排出来个一二三一样，当然提姆也不会这么做。
　　但是，提姆忽然意识到一个让他坐立不安的事实：同样的‘红罗宾’也没比‘红头罩’有多少优势。
　　路加维尔不喜欢‘提姆·德雷克’，那路加又喜欢‘红罗宾’什么呢？
　　提姆支撑额头的手肘一泄劲，就撞倒了已经不再冒着热气的柠檬茶，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倾倒的纸杯，前胸的白衬衣上却还是被溅上了些许污渍。
　　提姆连忙扯过餐巾纸用力擦拭，他无措地发现餐巾纸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了点番茄酱，现在那点番茄酱全都晕在他白衬衣上茶色的污渍里了。
　　提姆吐出了口气，默不作声地折起餐巾纸，用干净的一端，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虽然他已经对在路加维尔回来前，把自己收拾干净不报什么希望了。
　　提姆不自觉得又冒出来了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念头：路加真的‘喜欢红罗宾’吗？
　　提姆头脑混乱，他不能确定了：也许……就像路加一直强调那样，他不是多喜欢自己，只是有了点兴趣。
　　——那簇玫瑰也许路加只是随性而为，布鲁斯送出的玫瑰花又有多少被他放在过心上呢？
　　况且，他凭什么呢？
　　他是救过路加维尔，可是路加维尔也救过他。甚至他还一度误会了路加……
　　红头罩也救过路加，甚至不管是在医院那次还是昨晚——都是他送了路加回家。
　　路加维尔甚至一下就认出了红头罩就是杰森·陶德，但直到现在、轮到他却是不喜欢‘他’。
　　从昨天晚上就不清醒的提姆，就像是被一下沉重的拽进了现实里，飘忽乱飞的心脏也啪叽摔了个稀巴烂。
　　酸涩和委顿扫过提姆的心头，理智让他想停下这些毫无意义的念头——把听见路加维尔说‘期待下次再见’那点期待和欣喜连同自己荒唐窃听的行径和现在没完没了的患得患失都一起打包，从自己的心坎中驱散出去。
　　但……
　　杰森和路加维尔是邻居、他们每天都能见面。
　　提姆小口地吸了口气，他没由来得有点喘不上气：而他是‘连答应一起出来吃饭，都会晾上几天’，路加维尔确实没什么喜欢他的理由。
　　杰森给路加做过早餐和夜宵，还给他包扎过，甚至昨晚路加还不忘了要把炸鸡给杰森打包回去——这些他都没和路加一起做过，甚至他根本不会做饭。
　　杰森能和路加昨天一起喝酒聊到天亮，但他在对方拿出罐装啤酒的时候却只傻乎乎得问路加一句‘成年了没有’……
　　但是，一个念头又在提姆的脑海里占据了上风：路加送花和说‘期待下次再见’的人是他，不是杰森。
　　“该死……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提姆快坐不住了，他有点想转身离开：至少，他该回去换掉这身根本不合适的衣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法站起来离开。
　　‘那代表不了什么。’
　　提姆再次对自己重复这句他从收到了那朵意料之外的玫瑰后就一直反复告诉自己的话。
　　明明，那是也只是朵玫瑰花而已。
　　说到底，他到底为什么会一整晚听着对方的呼吸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胡思乱想了一整天？
　　天知道他今天出门前竟然还犹豫过要不要喷点香水——他真的是……
　　提姆把被羞耻和别的什么烧得发热的脸埋进了手心里：他也许真的该好好睡一觉了。
　　“提姆，你哪里不舒服吗？”
　　路加维尔的声音在提姆耳边响起，惊得他‘腾’得坐直了身：“路加？！”
　　被路加维尔撞见自己就差脸滚桌面的纠结，提姆脸颊上的热度直接翻倍，当察觉到路加维尔视线落在他前胸那块碍眼污渍上时，提姆简直想直接夺窗而逃了。
　　‘救命，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了……不会再有之一。’
　　然后提姆就看见站在他身前的路加维尔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
　　‘有点……可爱。’
　　提姆刚冒出这个念头，他就被陡然弯腰低头靠近他的路加维尔直接惊得大脑一片空白了：路、路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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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加维尔和威廉神父沟通完保罗想要收养杰米和蒂娜的意愿，把主场让给保罗后便和神父、杰米告别了。
　　他一回到餐厅，就发现提姆正蜷缩着伏在桌面上，似乎非常难受。
　　“提姆？”路加维尔顿时心里就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你哪里不舒服吗？”
　　提姆抬起头时不正常的红晕和泛着水光的眼睛、没焦点似看他时一声不吭都愈发让路加维尔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路加维尔低头贴上已经明显烧得不清醒的提姆。
　　【没错，他发烧了，至少三十九度了。】
　　系统的肯定让他顿时收敛了笑意：“提姆，你发烧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什、什么……”
　　提姆晕乎乎地被路加维尔的气息包围了，他盯着路加维尔开开合合的嘴唇，没太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发烧？
　　提姆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今天的状态确实有点不对劲。
　　原来……他会这么胡思乱想，是因为发烧了吗？
　　“……”
　　路加维尔放弃了和提姆沟通的打算，他弯下腰捞起提姆半边胳膊就像直接把他扯起来，但猛然用力下路加维尔非但没能拉起来提姆，还差点闪了腰。
　　【嘶……】
　　路加维尔撑住桌面，勉强架起提姆、稳住了踉跄的身形，他惊诧地道：【提姆看着很瘦啊，他怎么会这么沉啊？？！】
　　【……人家那是肌肉，】系统无情地吐槽说：【知不知道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面板值勉强及格——好吧，现在已经不及格了的残障人士啊……】
　　【……我什么时候面板数值变成不及格了？】
　　路加维尔叫屈道：【而且……我哪里是什么残障人士啊？好歹我现在的也点亮初级格斗了……】
　　【……在你非要拆解基础数值去救红罗宾的时候，】系统说：【而且，没有地基的大厦只是空中楼阁……至于残障，你觉得你现在两天才能吃下去一顿饭的角色很健全吗？】
　　路加维尔哑火了，他不得不承认，这次是系统赢了。
　　“我没事，”提姆很快就察觉了路加维尔的勉强，他温柔又强硬地挣开了路加维尔，独自站稳说：“我只是这几天没休息好，不需要去医院，等我今天回去多睡一会就好了。”
　　“回去休息？”
　　路加维尔皱眉说：“你确定吗？你的脑袋都能煎鸡蛋了。”
　　脑袋煎鸡蛋的提姆：……好，他在路加心里恐怕真的是毫无形象可言了。
　　“没事。”提姆消沉了下去，他彻底没了什么旖旎的念头，提姆挤出一个笑脸，抽身说：“放心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
　　路加维尔没说话，提姆耸了耸肩，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干，也许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游刃有余点——他走出了两步，又回过了头：“那……拜拜？”
　　“……你回去真的能好好休息吗？”路加维尔叹了口气，他拎起打包的汉堡快走两步追上了提姆，半扶半靠着他说：“我家就在附近，你跟我回去，我看着你睡一会儿吧，反正明天也是一起去韦恩庄园……”
　　什么？
　　‘砰砰砰。’
　　提姆心脏好像突然又活过来了，他听见它忽地扑通乱跳了起来：“去……你家吗？”
　　他还没有去过路加维尔家里呢，杰森也没去过，如果他答应了——“对。”
　　提姆听见路加维尔不容拒绝地说：“我对韦恩集团不感兴趣，你也暂时给我把那些文件放在一边，好好休息。”
　　“那……”提姆脑袋热烘烘的，他确认地问：“我们现在就去你家吗？”
　　路加维尔好笑地侧过脸看了眼梦游似的提姆，他是真没想到提姆生病了会退化成这幅模样。
　　“对，”路加维尔耐心地说：“在你好起来之前，别再管什么工作了。”
　　提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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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公寓门，路加维尔刚进入公寓就停下了脚步，他对着疑惑回头的提姆抬了抬手里的打包纸袋，说：“你先进去吧，我去把汉堡给杰森送过去，就马上回来。”
　　“啊，我自己吗？”提姆问。
　　“嗯，你先进去休息就可以……医药箱在电视下的橱柜里，我记得应该还有感冒药。
　　“好。”
　　提姆注视着看路加维尔关上房门，对他笑了笑，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被独自留在房间里，提姆很快环顾了一下路加维尔租住的这间公寓：狭窄破旧但被收拾的很整洁，这和他截然不同……
　　视线扫过电视机下的橱柜，提姆转头看向了右手边，那里有间敞开着房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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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敲开了房门，路加维尔就见杰森转身闪进了厨房里。
　　“你要的汉堡。”
　　路加维尔将汉堡随手扔向正在修理洗碗机的杰森，杰森伸手一把抓住纸袋，随手放在了身旁橱柜上。
　　“你明天几点走？”
　　“下午两点吧。”路加维尔说：“等我收拾完行李，就把公寓钥匙给你。”
　　路加维尔的这栋公寓交了整整一个季度的房租，他只住了两个月。
　　路加维尔提前把公寓托付给杰森照看，如果之后他还想回来住，也能随时搬进来住。
　　“嗯”。虽然门锁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但杰森还是可有可无地答应了一声。
　　在杰森埋头研究洗碗机的时候，路加维尔已经轻车熟路地找出来医药箱，他拿着翻到的退烧药晃了一下，说：“借我一下，这个。”
　　“行。”杰森头也不回地说。
　　“哦，对了，”走到门口，刚打开门，路加维尔又连忙回过头来跟杰森说：“我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你今天晚上记得给我留门。”
　　“什么事儿？”杰森磨了磨牙，他放下扳手转头问：“你不能现在说吗？”
　　“跟失踪案有关——说来话长，而且我那边还有点急事，”路加维尔拜托说：“等我弄完马上回来找你，你别又半夜跑掉啊。”
　　杰森不耐烦地发出了一声鼻音，他没好气地说：“知道了。”


第40章 路加维尔：闭嘴
　　敲定了杰森今晚的时间, 路加维尔就带着匆匆地拿着退烧药回到了公寓里。
　　刚推门走进客厅，路加维尔就一眼看见了蜷缩在沙发上的提姆。路加维尔公寓的沙发又窄又小，显得本就生病发烧的提姆看起来好像可怜极了。
　　“你怎么在这里睡了？”路加维尔晃醒了提姆, 催促说：“去我床上睡会儿吧？”
　　说完，路加维尔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接着补充说：“哦, 我是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如果你介意就算了。”
　　“我当然不介意。”提姆一口答应了下来, 又觉得自己答应的有点太快了，于是补救说：“躺在这儿确实太难受了。”
　　“没错，”路加维尔好笑地说：“所以，它叫‘沙发’。”
　　路加维尔从衣柜里翻出来了一件洗干净的上衣，他指了指提姆被弄脏的衬衫，说：“你先把它换下来吧, 这件衣服我刚洗过。”
　　烧迷糊的提姆站在门口, 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地答应了一声：“……好。”
　　“你先换衣服，”路加维尔刚才就发现提姆根本没吃药, 他现在有点理解系统总是看他懒得处理伤口时的无奈了：“我去倒点水, 你吃完药再睡。”
　　接过来了路加维尔递来的衣服, 提姆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这种大脑掉线的情况，直到他被路加维尔塞进了他铺好的被窝里，提姆手里又强行被塞了杯水——他机械地仰头吞下了药片后，才有所改善。
　　“好了，”提姆听见路加维尔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 说：“行了大少爷，睡觉吧, 今天你就在我这儿好好休息一晚吧，我一会给布鲁斯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路加维尔租住的公寓采光并不好，房间里甚至没有顶灯，路加维尔只随手按亮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
　　昏黄的灯光下，提姆看见路加维尔取出了手机翻找着布鲁斯的电话号码，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了他的脸部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有点虚幻。
　　“布鲁斯？是我，路加维尔……”
　　靠坐在床头上的提姆小心翼翼地平躺在了床铺上，一瞬间他被一种浅淡又熟悉的气味包围了——是凉凉的薄荷味——这上提姆觉得有点飘飘然的。
　　这和他偶然从路加维尔身上嗅到的味道很像，但路加维尔从来不喷香水。
　　所以应该是洗衣凝珠或者洗衣香氛的气味，但这种香气的洗衣凝珠不太常见。
　　清爽的薄荷气味其实很淡，但却好像让提姆因为过于疲倦而高烧不止的头脑都舒适了许多。
　　路加维尔刚挂断了和布鲁斯的通话，布鲁斯比他想得更快地接受了让提姆在他这过夜——而不是去医院的建议，甚至布鲁斯还热情洋溢地表达了对明天的迫不及待和明天见面的期待。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他只好彻底打消了让提姆去医院的想法。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布鲁斯确实似乎要比他的年纪更天真和跳脱许多。
　　“路加，你很喜欢薄荷吗？”
　　路加维尔疑惑地‘嗯’了一声：“说不上吧？”
　　略一思索，路加维尔就意识到了提姆这么问的原因，他就无奈地解释说：“我会用薄荷味的洗衣凝珠，是因为这款洗衣凝珠最便宜……”
　　“哦……”提姆恍然，又有点想笑：这很路加维尔。
　　“行了，快睡觉。”没在给因为发烧明显变得思维涣散了的提姆发问的机会，路加维尔叫停道：“现在，立刻，马上。”
　　“你不……？”提姆问：“你公寓里还有其他的房间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路加维尔无情地说：“我暂时还不想被你传染感冒。”
　　“……好吧，”提姆说：“那晚安？”
　　“但愿就像你说的，你的发烧能睡一觉就好，”路加维尔说：“我可不想明天一大早就被请去GCPD，解释为什么我家里会出现一具知名尸体。”
　　提姆被路加维尔的话逗笑了：“知名尸体？”
　　“是的，大名鼎鼎的提姆·德雷克先生。”
　　路加维尔关掉了床头的照明灯，说：“晚安。”
　　然后路加维尔就在提姆‘晚安’的回应声里带上了房门，退出了房间。
　　站在客厅里环顾了一圈，路加维尔便又抓起钥匙，离开了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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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没锁，”路加维尔刚一敲响隔壁的房门，杰森不标志性的懒洋洋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进来：“自己进来吧。”
　　门没锁？
　　路加维尔转动了一下门把手，他果不其然轻松推开了房门。
　　路加维尔进来的时候，杰森检修洗碗机的工程已经进入了最后一步，他斜睨了一眼半夜不睡觉的路加维尔，问：“说吧，又想让我帮什么忙？”
　　杰森拧上了一根螺丝问：“还有，你说的失踪案……是怎么回事？”
　　路加维尔坐在了餐桌旁，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路加维尔虽然解锁了高级黑客技能，但也只是有用了黑客技术而已，而他的目标‘科尔丁·克林顿’在三天前就失踪了。
　　显然，搜寻信息、调查失踪案与单纯地黑进政府信息库完全是不同的两件事。
　　路加维尔并不擅长什么追踪调查，而显然作为城市义警、本身就在追查东街失踪案的红头罩却精于此道。
　　杰森没想到路加维尔竟然是为了这个来找他，他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转头问：“你想调查谁？”
　　“科尔丁·克林顿。”路加维尔说道。
　　在杰森示意他继续的注视下，路加维尔将他这段时间发现和想法都说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我怀疑他很可能与东街人口失踪案和地下防空洞里的祭祀仪式有关……”
　　“所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杰森审视着路加维尔说：“别告诉我你跟着红罗宾胡来了一次，就跃跃欲试地也想要搞个面罩了？”
　　“……当然不是。”
　　路加维尔不知道杰森怎么会得出这种诡异的结论：“我只是想要找到科尔丁·克林顿而已。”
　　“所以，”杰森简洁地问：“为什么？”
　　路加维尔和杰森对视了一会儿，发现杰森摆明了一副‘不搞清楚原因，就不会帮忙调查’的态度。
　　“……我怀疑他和克林顿救济院的那场大火有关，”路加维尔向后靠在椅背上，他妥协地说：“当年，我经历过那场火灾。”
　　“……”
　　杰森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他对路加维尔的过去的了解仅限于德雷克一笔带过的‘独自在哥谭成长，经历坎坷，生活拮据’。
　　杰森拧着眉问：“那时候，或者之后发生了什么——能让你记到现在？”
　　路加维尔耸了耸肩，回以杰森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路加维尔根本没有相关记忆，他也不在乎背景设定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路加维尔想要的就是尽快在三十个自然日里解决科尔丁·克林顿，完成【死神裁决者】的专属任务而已。
　　但是，就如同路加维尔设想的一般：适当的误解显然是有益的。
　　“行吧。”杰森‘啧’了一声，他没再追问说：“这件事我本来就会继续追查的，找到了会通知你的。”
　　“那就好，帮大忙了杰森。”
　　路加维尔松了口气，如果杰森不答应他就只能想办法黑入蝙蝠侠的网络系统寻找相关线索了——但那样做的风险系数显然远高于现在。
　　至于哥谭的那些私家侦探？
　　与其指望他们，路加维尔还不如寄希望于帮派悬赏会更有用一点。
　　“我会尽快让布鲁斯给你弄辆蝙蝠车的。”路加维尔感激地承诺说。
　　杰森本来都把这个玩笑似的要求抛之脑后了，但听路加维尔主动提起，他不由得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很期待。”
　　杰森彻底搞定了洗碗机后，拍了拍手，他站起来收拾起了工具，又洗净了手，拎着汉堡坐到了单人沙发上——他摆明了是一副送客的架势。
　　但路加维尔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或者说他看出来了，但却毫不在意。
　　“……啧，”杰森从纸袋里掏出来了还热乎乎的汉堡，他不得不开口问：“你还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路加维尔挪了挪椅子，面朝着陷进沙发里的杰森问：“我听保罗说罗宾也有好几任，杰森你了解——认识他们吗？”
　　“还行吧，不算熟悉，”杰森补充说：“听说过。”
　　“那你认识二代罗宾吗？”
　　杰森扒开锡纸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头看向了路加维尔：“嗯？”
　　“这个态度……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见过，不熟。”
　　杰森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他模棱两可地说：“你怎么忽然问起他，不是死了很久了吗？”
　　“……是保罗，”路加维尔说：“今天保罗突然和我讲了他的事情……”
　　说着，路加维尔就把今天保罗和他讲述的故事说了一遍，又说：“我帮你买汉堡的时候，他还说很久没听过‘特辣’的要求了，他还想问问你是怎么……”
　　刚说到这儿，路加维尔就发现杰森突然站起来，背对着他，噌噌几步就快速走到了厨房里。
　　路加维尔看见杰森在料理台前背着他拧开水龙头，任由水流哗啦啦流着，他疑惑地问：“杰森，你在干什么？”
　　杰森接了杯水，他喝了一口才回答说：“汉堡太辣了。”
　　杰森顿了顿，他转而伸手打开了冰箱门，从里面取出来了几罐啤酒。
　　“陪我喝点。”杰森直接将其中一罐丢给了路加维尔，没等路加维尔拒绝，他就斜了路加维尔‘警告’道：“不然你别想我帮你看那间破公寓了。”
　　路加维尔只好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答应了不是吗？”
　　本来还想早睡一回的路加维尔看了眼‘啪、啪’打开易拉罐的杰森，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今天估计也是最后一天熬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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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喝到了连窗外的街灯都开始熄灭。
　　路加维尔打了一个哈欠儿，他看了眼窝在单人沙发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的杰森。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路加维尔站起身，绕过了一地的易拉罐和食品包装袋，悄然地退出了杰森的公寓，轻轻关上了房门。
　　然而，路加维尔刚回到家，他因为酒精而发晕的脑袋就恍然意识到了自己忘记了什么。
　　路加维尔里的公寓只有一间卧室也只有一张二手单人床，除此之外，能睡觉的地方就只有那张只有一米二长的沙发。
　　路加维尔在睡沙发和再折回去敲门把杰森吵醒，借来那张他睡过的弹簧床之中犹豫了一会儿。
　　最终他还是选择委屈地缩起了自己的长手长腿在单人沙发上蜷缩成了一团。
　　算了，路加维尔叹气道：杰森今天的状态有点不对劲，还是让他睡个好觉吧。
　　反正明天他就要去睡传说中被钞票和金砖堆起来的大床了。
　　……
　　……
　　次日。
　　“咚咚、咚咚……”
　　路加维尔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一睁眼，灿烂的阳光惊得他猛得从沙发上爬起来，却因为腿麻直接摔了个踉跄。
　　【统子，现在已经几点了！】
　　【下午三点四十二分。】
　　系统的回答直接打破了路加维尔仅存的妄想，冲去开门：【糟糕了，不会是布鲁斯看我迟迟没动静，直接过来了吧？】
　　卧室里的提姆似乎听见了响动，窸窸窣窣地起床声传了出来：“路加……？”
　　“我没事！”路加维尔匆匆回答了一句，就连忙打开了门：“呃……杰森？”
　　站在门口的并不是路加维尔以为的布鲁斯，而是看起来已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杰森·陶德。
　　“是我，”杰森见路加维尔一副明显还没睡醒的模样，他挑眉说：“你该不会忘记今天——”
　　然而他的视线在扫到路加维尔身后从卧室里出来，穿着明显不搭配一身的提姆时，他没说完的话便顿时戛然而止了。
　　杰森的视线定定地落在了精神抖擞的提姆身上几秒，旋即他就‘唰——’得扭头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路加维尔！
　　杰森速度之迅捷，表情之震惊，让路加维尔想把门摔在他脸上。
　　路加维尔可以肯定，这绝对不可能是他的错觉，他绝对在杰森的眼神里看出来无比复杂的含义。‘那个认你回去的倒霉阔佬，知道你在回家的前一天晚上就和他的养子搞到一起了吗？’
　　“……杰森，”路加维尔一时间心情无比地复杂，熬夜宿醉和连续几天的睡眠不足让他的辩解看起来毫无说服力，但他仍旧坚强地解释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难怪昨晚叫你喝酒，”杰森说：“你会拒绝——”
　　这次换成路加维尔体验到保罗被他噎得没话说时的心情了，他无力地呻吟说：“……够了，别说出来，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发誓！”


第41章 实习邀请函
　　最终, 杰森还是在路加维尔的解释下，勉强相信了他那一套‘提姆发烧生病，所以生病留宿’的说辞。
　　“OK, 我对你们昨天都做了些什么不感兴趣，”杰森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说：“但是, 假如我没记错，你昨天是说过让我下午两点钟左右来拿钥匙的吧？”
　　“……需要我提醒你昨晚是谁非要拉着我喝酒的吗？”
　　路加维尔没好气地说着, 他后退着让开了些许空间：“我大概还需要至少半个小时，你要先进来等一下吗？”
　　“算了，”杰森视线在路加维尔和他身后扫过，说：“我半个小时以后再来吧。”
　　送走了杰森，路加维尔发现提姆正在卧室里和他床铺上的被子互相较劲，他看起来很想把床铺恢复原样, 但事实是他在把被子越叠越乱。
　　“没关系, 这个不用叠也可以。”
　　路加维尔从提姆手里抢救回来了他的被子，说：“反正一会我就要打包收起来了。”
　　“好……”
　　提姆确信他现在的脸色一定爆红了, 不然路加维尔不会出现一瞬的诧异。
　　“我……”
　　面对路加维尔的注视, 提姆深吸了口气, 他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强迫自己不再纠结昨天一天和今天他在路加维尔心目中的形象究竟滑坡成什么样子了：“我是说我得走了，路加维尔。”
　　“你知道的，”提姆边向外走，边和路加维尔解释说：“我的工作……我还有点文件没有处理，今天下午还有场推迟过的会议。”
　　“这么辛苦吗？”
　　路加维尔对着他笑了笑, 这很好地缓解了提姆的紧张，他说：“好, 那我们晚上见吧。”
　　提姆如释重负地笑了：“晚上见，路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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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加维尔刚收拾完其他物品，准备整理衣柜的时候，杰森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看起来你还没整理完？”
　　路加维尔一回过头，他就发现杰森正抱着手臂靠在卧室门口的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今天真的还能搬过去吗？”
　　“只差衣服了，”路加维尔示意了一下地上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又朝他抖了抖手里的衣服，说：“稍等，我叠完这些就结束了。”
　　“……行了，我帮你一块吧，还能快点搞完，”杰森主动走过来，动手帮路加维尔叠了两件衣服后，问：“你这儿有杯子吗？”
　　“有一次性纸杯？”路加维尔试探着问：“你需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杰森用鼻腔发出了‘嗯’的一声，路加维尔眨了眨眼，只好放下了手里叠了一半到衣服去客厅给杰森倒水了。
　　注视着路加维尔的身影消失，在踏入路加维尔房间的一瞬间就神经紧绷的杰森立刻走到了让他觉得不适的衣柜。
　　啧，老蝙蝠是疯了吗？这里面……到底装了多少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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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我先上去了。”
　　杰森帮路加维尔把最后一个行李箱扛下楼后，就甩了甩手里的钥匙圈，说：“有事打我电话。”
　　“好，”路加维尔没多余的说什么感谢的话，只是打算回去就尽快找布鲁斯搞定蝙蝠车的事宜，他说：“等你消息。”
　　“知道了。”杰森的视线掠过了街头那辆牌照熟悉的车辆，他摆了摆手就转身回到了公寓里。
　　车辆在路加维尔身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来了一张路加维尔曾在新闻小报上看过的脸：“嘿？”
　　黑发蓝眼，笑容极具感染力的理查德·格雷森朝着路加维尔热情地打着招呼：“你就是路加吧？我猜提姆一定向你提到过我？”
　　“理查德？”路加维尔确认般地问：“感谢你今天能抽出时间前来接我，提姆和我说起过你，他说我们一定会相处的很不错。”
　　“真高兴他没有说我坏话，”迪克说话期间已经打开了车门，帮着路加维尔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里：“直接叫我迪克就好……喔，你的行李就只有这些吗？”
　　看了眼整齐地躺进了后备箱里的两个行李箱，路加维尔扣上了后备箱说：“我认为这些已经不算少了？布鲁斯甚至说，阿福先生替我准备好了一切，让我不必带什么行李了。”
　　“布鲁斯总是喜欢夸张，当然……阿福确实能准备好一切，”迪克没再追问，他显然是一个很擅长和人交往的性格——他甚至帮路加维尔拉开了副驾的车门，他朝着有点意外的路加维尔眨了眨左眼说：“那么请上车吧，让我带你回家。”
　　【他们……似乎都是很擅长交际的性格。】
　　想到了提姆和布鲁斯，路加维尔若有所思地对系统说：【之后相处起来应该不难。】
　　“谢谢你，迪克。”
　　路加维尔从善如流地坐进了副驾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又响起来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您已完成[路加维尔·韦恩]的专属任务……达成一阶段主线成就[登堂入室]，触发二阶段主线奖励任务[其乐融融]……】
　　【任务说明：想要融入一个家庭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当您以私生子的身份回归一个关系复杂的豪门家庭时……】
　　【任务要求：在三十个自然日内，至少五位家庭成员好感值达30（友好）以上……目前任务完成进度2/5，请玩家再接再厉……】
　　【任务奖励：一封未知的实习邀请函……】
　　【祝您游戏愉快。】


第42章 路加维尔：我那饱受摧残的可怜弟弟
　　‘登堂入室’？
　　这个成就的名称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路加维尔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 就被随之而来的任务吸引了注意。
　　好感度任务？
　　两个达到了友好的家庭成员……那肯定是提姆和布鲁斯了。
　　路加维尔略一思忖，没放在心上，只是友善程度的好感度任务应该不难吧。
　　路加维尔转头看向了正在开车的迪克：“迪克, 能顺便带我去隔壁的商城一趟吗？”
　　“嗯？当然可以。”迪克闻言降低了车速，说：“我记得在这儿附近就有一座不错的商城, 你有什么想要买的吗？我可以给你做导购哦。”
　　“是想要买一点东西, ”路加维尔说：“本来该昨天买的，但因为之前几天出了点意外情况, 只能现在再去临时准备了。”
　　迪克看了眼左后视镜，打着方向盘调转了车头：“嗯？如果是生活必需品的话，阿福应该都准备好了。”
　　“不，不是那些，”路加维尔思索着说：“我想给布鲁斯他们准备点见面的礼物，一会你能给我点建议吗？”
　　“礼物”迪克脸上闪过一瞬诧异, 很快就变成了愉快, 他快活地说：“当然可以，我非常乐意, 路加。”
　　接着迪克又有点懊恼地说：“真该死, 我最近工作太忙了, 只顾着想尽快回哥谭见到你了，竟然都没有想到给你带点布鲁德海文的特产……”
　　【叮咚……理查德·格雷森好感度已达标……目前任务进度3/5……】
　　耳边忽然想起的提示音，让路加维尔眼底的笑意真切了许多，他笑着回答说：“没关系，你能来接我就很惊喜了，所以不如一会多帮我出出主意吧, 迪克？”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迪克将车倒进了地下停车场里的停车位里, 他看起来精神十足地说：“好，今天就让我帮你给他们挨个挑些最合适的礼物！”
　　“那就帮大忙了，迪克。”
　　路加维尔打开车门，他和迪克并肩走进了停车场的电梯间里。
　　路加维尔顺便问道：“对了，你能再和我聊聊家里其他人吗？提姆只是粗略地和我讲了讲。”
　　“我很乐意。”迪克伸手按下电梯按键，他等待电梯的空隙，理了理思路说：“让我想想，该从谁开始，提姆和杰森就不用说了……那么，布鲁斯——？”
　　“等等，”路加维尔连忙地叫停道，见迪克疑惑地望向他，路加维尔也不由得奇怪道：“这……关杰森什么事？”
　　“杰森——”
　　迪克同样愕然：“他们都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迪克？”
　　路加维尔双手环抱，他歪了歪脑袋，问：“杰森还有提姆和布鲁斯，隐瞒了我什么——？”
　　“还是说，”路加维尔以他那双宛如静湖般看不出来任何情绪的蓝眼睛，一瞬不转地看着迪克：“你希望我假装没听见刚才那句话吗？”
　　迪克是真的没想到路加维尔还不知道这件事，毕竟刚才他可是看见了杰森和路加维尔说说笑笑告别的样子，而提姆和布鲁斯两个人也完全没人和他说起过这件事情……
　　该死，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既然想好了要将路加维尔接回韦恩庄园，这件事情他们难道完全没打算开诚布公吗？
　　还是说……
　　布鲁斯真的觉得在他们日夜生活在一处的前提下……
　　在已经有了他这个前车之鉴的情况下，他和提姆还有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异常打算的达米安——能瞒住路加维尔他们夜晚身份多久吗？
　　他当年可是十几岁的时候就发现了蝙蝠侠的秘密，而现在韦恩庄园里可是还有一个血液里流淌着咖啡的提姆和每天早晨雷打不动修剪园林的达米安……
　　“呃……”
　　迪克和路加维尔对视了半天，最后还是‘叮咚’一声清脆地电梯声响打破了他们之间古怪至极的僵持和对视。
　　最终，还是在电梯门快要闭合的时候，迪克率先举起手投降道：“好吧好吧，我看杰森和你——总之，算了，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我告诉你，他应该也不会太生气……吧？”
　　如果路加维尔摆出别的态度也许迪克还能想办法糊弄过去……
　　但是，路加维尔明显一副假如迪克说‘NO’，他就会真的当做没有这回事的态度，既不追问也不生气的做派反而让迪克没法确定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这个期待着融入新家的孩子在还没搬进家的第一天就感觉被孤立了……
　　迪克垂头丧气地走进了电梯里，按下了前往三楼的按键，路加维尔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迪克衷心地感谢路加维尔没有出声催促他，而是给了他足够的时间绞尽脑汁‘编织’语言。
　　路加维尔的眼型几乎和布鲁斯一模一样，他笑起来的时候也有种和布鲁斯如出一辙的亲和力。
　　“呃……”顶着路加维尔难辨情绪的视线，迪克硬着头皮开始了他的‘讲述’：“杰森的事情还得从几年前的一宗绑架案说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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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
　　路加维尔将最后选定的茶具放进了购物车里，他默默地消化了刚才听到的‘真相’：“你们当年都以为杰森已经被绑匪撕票，就放弃了寻找，在甚至没找到尸体的情况下举行了葬礼？”
　　“……当时的情况，”迪克叹气说：“任谁都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经去世了。”
　　路加维尔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我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杰森为什么会成为红头罩，但看他一直住在东街的公寓里，得知他的生父是布鲁斯时的态度……
　　再结合，迪克讲述的‘交赎金后绑匪撕票’的过往，路加维尔就大致能够猜到杰森没有向他透露这段关系的原因。
　　这对杰森来说，并不能算是多么美好的经历——至少，从结果上看，目前是这样的。
　　这么一来，路加维尔叹了口气：他刚开始听见的系统提示音里提到的两位对他好感度已达‘友好’的家庭成员看来就是杰森和提姆了……
　　这么一来，路加维尔心里倒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反而有点了然。
　　按照迪克现在的讲述，他当初被布鲁斯好心收养后，发生过矛盾离家出走，到现在才逐渐和解，而杰森更不用说了是一个切切实实的悲剧。
　　提姆，似乎状况看起来好上不少，但从昨天他处理公司事务累到发烧，布鲁斯也完全没放在心上——甚至今天一起来就是前往公司来看，提姆的情况也绝非自己一开始以为的‘醉心公司’，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最小的达米安……亲生母亲用计偷偷怀孕生下他后，一直被关在家里家暴虐待，直到去年才被布鲁斯发现领回家来接触社会，开始上学……
　　——甚至，按照迪克的说法，达米安直到现在还患有比较严重的妄想症和交流障碍……
　　再算上他这个不知道是怎么一个背景设定的私生子，只能说，布鲁斯在作为父亲这方面，大概是没天赋极了。
　　【统子，我收回那句话……】
　　路加维尔惆怅地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我要加入的是一个……不那么简单的家庭。】
　　经过迪克这一通将近半个小时的讲述，路加维尔只认识到了一件事情。
　　他的亲生父亲是个有蓬勃爱心和热情却三分钟热度的类型，虽然已经活过了不少年岁，但根本没长大、是完全没有责任感，只凭喜恶做事啊……
　　这从路加维尔真实地感受到了布鲁斯对自己的关心，但他对自己的好感度根本没破30就能看出来。
　　布鲁斯·韦恩，是个爱自己爱快活胜过其他的‘孩子’，而非父亲。
　　路加维尔对于这个在他心里天真跳脱又慷慨的父亲，有了更加具体的认知。
　　【那你打算怎么办？】系统问。
　　【嗯？】路加维尔选好了一条领带，奇怪地问：【什么怎么办？】
　　【布鲁斯·韦恩，】系统说：【他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爱你不是吗？】
　　【这没什么好在意的，而且你错了系统，他不是不爱我。】
　　路加维尔随手接过了店员递来的袋子，又笑着回应了迪克关于‘接下来去哪’的提问，他漫不经心地说：
　　【布鲁斯只是爱自己胜过爱我，或者，换种说法……】
　　【对布鲁斯而言，他已经给予我现阶段能给予的全部了，只不过这点爱和其他人相比显得过于吝啬了。】
　　【……你打算怎么办？】系统问。
　　【这有什么好怎么办的？】
　　路加维尔一一挑选着书籍说：【布鲁斯·韦恩从来是被众星捧月，簇拥在爱意里的那个，他能主动表达想要接纳我，难道还不够吗？】
　　【……您有的时候，】系统说：【真的很奇怪。】
　　路加维尔笑弯了唇角说：【所以，这次是该说‘谢谢夸奖’了的场合了吧？】
　　“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个？”迪克问。
　　“嗯，”路加维尔选定了最后一本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说：“好，这下就都买齐了，我们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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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庄园，正门口。
　　“欢迎回家，路加维尔少爷，迪克少爷。”
　　一身正装穿得笔挺的老人微微躬身，他直起身微笑地朝着路加维尔自我介绍道：“您可以称呼我为阿福，如果之后您有任何需要，您都可以随时呼唤我。”
　　路加维尔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的迪克。
　　”晚上好，阿福。”
　　打完招呼，迪克接着笑容满面地和路加维尔介绍说：“阿福一直负责照料我们的生活，如果有世界最棒管家评选的话，他显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相信我，不出一个周你就会喜欢阿福胜过我的。”
　　说着，迪克朝路加维尔眨了一下左眼：“毕竟我可不会做小甜饼。”
　　“是吗？”路加维尔给面子地期待说：“这听起来可真不错。”
　　路加维尔转而在阿福温和地注视下，开口和他打了一声招呼：“晚上好，阿福。”
　　接着路加维尔顿了一下，他又开朗地说：“你可以直接叫我路加。”
　　“我的荣幸，”阿福凝视着路加维尔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却又似曾相识的脸庞，以及路加维尔明亮的眼睛，他欣慰地笑了：“路加少爷。”
　　迪克挑了下眉，他忍不住道：“我怎么好像没有听到过这句话？”
　　迪克说着将车钥匙交给了阿福，说了一声谢谢。
　　“那当然是因为你一上来就这么称呼了，”路加维尔摊了摊手：“你完全没给我这个机会不是吗，迪克？”
　　“嘿，”迪克心情舒畅地揽过了路加维尔的肩头，带着路加维尔一边往里走，一边给他介绍了起来：“看来我们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合拍，来让我带你看看新家……”
　　路加维尔：“好耶。”
　　……
　　被迪克一路领着会客厅，路加维尔毫不掩饰地环顾着四周精致而又不过于华丽的装潢，沿途一看就既有年代又有艺术涵养——简称“值钱”的各种摆件让路加维尔叹为观止。
　　虽然路加维尔早就知道布鲁斯很有钱，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韦恩’这个姓氏的含金量。
　　望着壁炉前的古董沙发，路加维尔由衷地感叹道：“我打赌这个沙发绝对是我再打五十年工，也绝对买不起的价格……”
　　“那你看起来要比我赚得多，介意给我介绍一下兼职吗？”布鲁德海文一贫如洗的迪克警官幽默地说：“我恐怕吃麦片吃到入土，也买不起这个。”
　　“TT”一声毫不掩饰地嗤笑声，从路加维尔身后传来，打断了他和迪克的说笑。
　　路加维尔闻声回头，却意外地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看哪儿呢，蠢货？”
　　路加维尔低下头才看到一个正一脸倨傲，仰着脑袋看他的小萝卜头。
　　黑发绿眼的小男孩还穿着学生制服——这就是迪克口中‘很喜欢他’的达米安了吧？


第43章 父亲
　　达米安看起来年纪不大, 就像迪克说得，他不过是个才上小学的孩子而已。
　　可他瞪着路加维尔的眼神，却跟东街街头那只总是又想问他要粮, 又想挠他的流浪猫差不多。
　　路加维尔想不通什么样的母亲，才能忍心对这种孩子拳打脚踢, 让他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就对这个世界竖起尖刺，把进攻当成防卫的本能。
　　“你应该就是达米安了？”
　　路加维尔露出来了一个被教堂的孩子们誉为‘天使的微笑’的笑容, 他友好地朝着达米安伸出了手，不无遗憾地想到：还在换牙期的话……就不好直接给糖了啊。
　　“我是路加维尔，你可以直接叫我路加。”
　　达米安看都没看路加维尔伸出的手，他双臂环抱着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只有我会是父亲的继承人，无论是韦恩集团, 还是别的什么。”
　　“嗯……我对韦恩集团没有兴趣, ”路加维尔半蹲下身，平视着达米安说：“但是, 我觉得所谓的继承者, 应该是更熟悉集团事务, 并且付出了最多精力的那个——不是吗？”
　　达米安脸色骤然黑了下来：“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我当然会成为比德雷克更适合的管理者。”
　　路加维尔没什么恶意的笑了笑，说：“这听起来似乎很不错，那要加油啊，达米安。”
　　达米安恶狠狠地瞪了路加维尔一眼，他的视线掠过了路加维尔身后正双手合十对着他一脸讨好的迪克。
　　“……哼！”达米安头也不回地噌噌转身上楼了。
　　路加维尔迟疑地转过头看向迪克：“我刚才的回答是不是太……”
　　“根本没有那回事, 伙计。”
　　迪克揽住路加维尔的肩头，笑嘻嘻地带着他走向沙发：“提姆听见了, 恐怕要爱死你了——我发誓要是达米安从此以后能把他旺盛至极的精力多点放在韦恩集团的事务上……那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由衷感谢你的。”
　　“我是说，”路加维尔没有因为迪克的打岔显出高兴的情绪来，他略有担忧地思忖说：“我刚才那种态度对达米安来说，会不会太冷淡了一点？”
　　路加维尔仅有的和精神病人沟通的经验，还是他在阿卡姆兼职，被毒藤女开玩笑地问想不想吻她的时候……
　　其次，就是杀手鳄了，但显然鉴于两次交谈对象的特殊性，这并不能为路加维尔该和达米安的交流提供多少借鉴的经验。
　　路加维尔很难把握好该怎么面对一个明明很喜欢自己却只能表现出憎恶的孩子……
　　——特别是在迪克屡次向他强调，达米安还罹患回避型依恋，格外抵触别人向他示好的情况下。
　　这对于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个月记忆的路加维尔来说，实在是极其考验他谈话分寸的难题。
　　“不，相信我，”迪克真诚地说：“这样就很好了，以后面对小D就维持在这个态度就非常棒——当然，偶尔在他心情不错……我是说，他看起来没那么痛苦的时候，可以适当表露一点对他的喜爱。”
　　“……好，我明白了。”
　　路加维尔揣测了一下‘达米安看起来没那么痛苦’的状态，他大致理解后，沉吟道：“谢谢你，迪克。”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是吗？”迪克轻快地回应道。
　　端着托盘走近的阿福刚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阿福的笑容深了许多：“很抱歉打扰你们的闲聊了，但是我猜也许会有人想要在晚餐前来点华夫饼和红茶吗？”
　　“这可真是太及时了，”路加维尔连忙接过红茶杯说：“谢谢你，阿福。”
　　迪克跟着端起来了一杯红茶，他略显迫不及待又磨磨蹭蹭地喝了起来：“……我刚好也有点口渴了，哈哈。”
　　阿福微笑着将两盘华夫饼分别放在了迪克和路加维尔的手边：“请慢用。”
　　他们说话期间，刚才蹬蹬跑上楼的达米安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下来，他看起来比刚才要更加桀骜不驯了一点。
　　路加维尔奇怪地看了迪克一眼，在阿福温和地注视下，他率先拿起了一块华夫饼说：“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提姆时常向我夸赞您的手艺。”
　　“这是我的荣幸，”阿福谦虚地说：“但提姆少爷显然主观美化了许多。”
　　路加维尔没把阿福明显的过谦放在心上，他从前还能在学校里蹭饭的时候，没少品尝那些只是一点就能让人高兴起来的餐后甜点。
　　拿起华夫饼的时候，路加维尔就做好了要在咬下的第一口就露出惊喜满足微笑的准备。
　　“这是唔……”
　　路加维尔刚想开口夸奖，他的牙齿就果酱被黏住了，但是路加维尔还是在坚强地将黏糊糊的华夫饼强行咽下去后，保持着微笑说：“这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华夫饼了。”
　　啊？
　　一时间客厅里除了阿福的其他人，包括刚刚走进会客室的提姆都向路加维尔投来了震撼的目光。
　　就连达米安看路加维尔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一丝微妙的同情：不会吧，这个私生子真的一点好东西都没吃过吗？
　　【叮咚……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好感度已达标……目前任务进度4/5……】
　　路加维尔眼神一亮，这让他的夸奖更加真诚了，阿福微微欠身，说：“真高兴能听见这样的评价，那么我先去准备晚餐了。”
　　“嘿，路加。”
　　提姆直到阿福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走上前来和路加维尔打过了招呼，他注视着路加维尔笑容明朗：“感觉怎么样？”
　　“非常棒，”路加维尔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一边，说：“不过，为什么没有看见布鲁斯，他现在不在家吗？”
　　“嗯……我想他现在应该正在书房。”
　　提姆在心里补充道：在书房密道通向的蝙蝠洞里，凌晨发现的防空洞祭坛显然已经吸引了布鲁斯全部的注意力。
　　“那我现在可以去书房找他吗……？”路加维尔问。
　　“当然没问题，”提姆按了下口袋里的通讯器，耸耸肩，说：“要我带你去吗？”
　　“没关系，我自己过去就好，”路加维尔站起身问：“能告诉我一下怎么该怎么走吗？”
　　在提姆告知了路加维尔的方位后，他便迎头走上了二楼，结果刚转过了一个拐角，路加维尔就迎面撞上了刚好从书房推门出来的布鲁斯。
　　“布鲁斯？”正略微走神的路加维尔打招呼道：“晚上好。”
　　“晚上好，路加。”
　　布鲁斯察觉到，路加维尔的视线扫过了那幅悬挂着的画作——那上面绘制他们韦恩庄园所有人图像。
　　“那幅画很漂亮不是吗？”
　　布鲁斯微笑着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很乐意之后抽时间再一起重绘这幅画，怎么样？”
　　路加维尔也没想到布鲁斯竟然会察觉他的情绪，看来布鲁斯处在三分钟热度里的时候，倒是意外地会很上心。
　　路加维尔为布鲁斯的提议心动了一秒，他想了想，委婉地拒绝说：“我……还是不必了。”
　　路加维尔其实在一踏进客厅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副悬挂着的全家福——它实在太显眼了，没法让人不注意到它。
　　那上面有着韦恩庄园的所有人，甚至连达米安的那条爱犬提图斯都在上面，但是唯独没有杰森·陶德。
　　——当然了，现在也没有他。
　　“为什么呢？”
　　布鲁斯疑惑地问：“路加？”
　　路加维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说：“如果我也在上面，杰森会伤心吧……所以这样就好。”
　　如果路加维尔也在上面，那就只有杰森·陶德被孤立被排挤，但是如果路加维尔不在上面，这就不是全家福，这只是一幅油画而已。
　　布鲁斯毫无障碍地理解了——路加维尔不曾宣之于口的隐晦用意。
　　“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做吧。”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这么说。
　　路加维尔笑了笑，将选定的腕表拿了出来，问：“我能帮你带上吗？布鲁斯？”
　　“这是给我的礼物吗？”布鲁斯的眼中全是惊喜，他挽起来了袖口，伸出手腕：“当然可以。”
　　“送其他人的礼物我用了您的卡，抱歉，因为我的积蓄不足以负担那么多昂贵的礼物。”
　　路加维尔选的这款腕表实在算不上是昂贵，甚至对于布鲁斯的身价来说，略显寒酸。但是没办法，这段时间路加维尔甚至都抽不出时间去兼职，他只剩下了网上接单攒下来的一点积蓄。
　　路加维尔将腕表扣在布鲁斯的手腕上：“但是，这个是我自己花钱买的，虽然现在还很廉价……”
　　“之后我会努力挣钱，”路加维尔帮布鲁斯扣好了表带说：“用自己的薪酬，给您换一个足够匹配您身家的腕表。”
　　接着，路加维尔退后两步放下了布鲁斯的手腕，轻轻拥抱了一下，他注视着布鲁斯说：“谢谢你布鲁斯，谢谢你愿意接纳我。”
　　布鲁斯沉默着，他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布鲁斯的眼瞳里涌动着什么路加维尔看不懂的情绪。这一刻的布鲁斯·韦恩，甚至有一瞬冷硬的陌生。
　　路加维尔怀疑自己这番举措，也许是让布鲁斯以为他别有所图了。
　　想了想，路加维尔又觉得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反正就像他和系统说过那样，布鲁斯愿意主动接纳就已经很不错了。
　　哪怕因此生出什么芥蒂嫌隙，那解释也只会是多余的，主观的误会是最难被解除的，更何况他这么做确实惹人怀疑。
　　反正算算时间，布鲁斯的三分钟热度也不会维持太久了。
　　“那么我还要去给其他人分发礼物，一会见了布鲁斯。”路加维尔说。
　　“好，那么一会儿见。”布鲁斯说。
　　“等一下，”就在路加维尔准备下楼向会客厅走的时候，布鲁斯突然叫住了他：“路加。”
　　路加维尔回过头，问：“嗯？”
　　“我之后想要给你办一个欢迎宴会，可以吗？”
　　路加维尔愣住了：“什么？”
　　“我想向哥谭宣布这个消息——韦恩家族又有一名新的成员，不是吗？”
　　“当然可以，我很高兴布鲁斯。”
　　路加维尔回过了神，笑容灿烂地说：“谢谢你，布鲁斯。”
　　布鲁斯重新露出了路加维尔再熟悉不过的甜蜜笑容，只不过这次似乎少了那么点轻浮：“不用对我说谢谢，亲爱的。”
　　布鲁斯笑容淡淡地说：“我是你的父亲，路加。”
　　啊？
　　路加维尔好像被人在心口上闷敲了一下，此时他才意识到发现布鲁斯一直在注视着他——以一种罕见的认真到不像是布鲁斯·韦恩应该出现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说：“所以……不用对我说谢谢，路加。”
　　“好的。”路加维尔喉头滚动了一下，还是叫出那个称呼：“爸爸。”
　　【叮咚……布鲁斯·韦恩的好感度已达标……目前任务进度5/5……】
　　【恭喜玩家已完成阶段性任务[其乐融融]……任务奖励[一封未知的实习邀请函]将于五个自然日内发放到您的邮箱当中……请您及时查收……】
　　【祝您……游戏愉快。】
　　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那么一会晚餐见。”
　　布鲁斯向路加维尔微笑着道别后，便转身返回了卧室。
　　“晚餐见，布鲁斯。”
　　路加维尔语调上扬地回应道，他刚刚询问过阿福得知自己的行李被放进了卧室里，他转身朝着他的卧室走去：达米安他们的礼物同样在卧室里，他准备拿下去一起送给达米安他们。
　　路加维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你似乎很开心……】系统说。
　　【我有很开心吗？】
　　路加维尔神情一顿，他继而又笑了起来，说：【好吧，我是很开心。】
　　路加维尔心想：也许下午他把事情想太糟糕了一点……
　　一切竟然就真的像他坐上迪克那辆汽车时想得那样，大家都很好相处。
　　一切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路加维尔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他岔开话题道：【这次的任务就这么轻松的完成了吗？】
　　【当然。】系统说：【您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第44章 最爱吃的面包
　　【那个任务奖励……】
　　路加维尔不太想和系统探讨太多自己的心理感受, 他打岔着询问道：【……‘一封未知的实习邀请’是什么？】
　　【是一份能够满足您高薪需要的兼职，】系统说：【等实习邀请发至您邮箱后，会触发相应奖励任务, 您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可以。】
　　【温馨提示，奖励任务一旦触发完成后, 入职时间将无法推迟, 建议您在此之前尽快完成[伊莱·泽维尔]的专属任务，清除科尔丁·克林顿……否则专属任务失败后, 将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后果。】
　　路加维尔微微皱眉：【好，等这两天熟悉完韦恩庄园的情况，我就开始全力调查。】
　　说话期间，路加维尔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他扭动了下把手，推开了房门：一个是他原本出租公寓三倍还大的卧室, 就映入了路加维尔的眼帘。
　　【这、这是……我的卧室吗？】
　　——与其说是卧室, 出现路加维尔眼前的更像是一个没有隔断的一室三厅。
　　宽敞的大平层被体贴地分成了多个功能区：半环形的开放式办公区被置办的简洁大方，宽敞的半环形的办公桌上还摆着一台看起来就造价昂贵的台式电脑。
　　在办公区旁摆放着一台极具设计感的挑高落地台灯, 它和一条羊绒毛毯巧妙地完成了区域过度。
　　旁边的休闲区以懒人沙发和拼图式样的矮桌搭配, 矮桌旁还贴心地放着一台造型有趣的零食柜。
　　休闲区靠墙的置物架上则是林林散散地摆放了几件装饰用品, 其他的空格都留给了路加维尔，可以任由他自己装饰。
　　不得不说……阿福确实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路加维尔随手拉开了镶嵌式衣柜，发现里面已经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各种衣服，每层抽屉也都被按照分类，摆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有一层抽屉里面摆有各种领带。
　　只不过, 路加维尔没有在其中发现正装，衣柜里摆着的都是些日常穿着——只需要大概尺码, 就能够买到穿起来比较合身的衣服。
　　当然，整个房间里，最让路加维尔移不开眼的就是房屋当中那架占地面积最大的复古床铺。
　　粗略估计这张看起来就超好睡的大床得是路加维尔他之前那张狭窄的单人床的三四倍还大。
　　此时的床铺上早就被人铺好了看起来就很松软的被褥。
　　那蓬松的鹅绒被简直像是磁石一样，牢牢地吸引住了路加维尔的目光。
　　昨天晚上在破烂单人沙发上将就了一整夜的路加维尔忍了再忍，他最终还是没忍住，三步并作两步地扑进了大床里，心满意足地抱住了蓬松的被子。
　　套着天蓝色被罩的鹅绒被子和路加维尔想象中一样松软，甚至更加柔软的。
　　仿佛抱住了一大团棉花一样……
　　路加维尔无比满足的、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啊！】
　　几乎就是在身体陷进柔软床铺里的一瞬间，困意就随着路加维尔骤然放松的神经席卷而来了——路加维尔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每天只能窝在一张二手硬板一米二宽单人床上的路加维尔简直不敢想象：假如他以后每天都能在这样一张床上睡觉，那他得多阳光开朗啊……
　　路加维尔把脑袋埋进柔软被子里放松了好一阵儿，他才忽然深沉地道：【布鲁斯和阿福……】
　　路加维尔一想到他以后再也不用每天打完工还要去公寓里时不时会冒出来点奇怪东西的洗衣房里，排队洗衣服，也不用为了总是坏掉的烘干机和永远漏雨的狭窄阳台而发愁了……他就觉得未来的人生简直阳光灿烂到了极点。
　　——特别是他以后每天还能安心地从不会被人入室抢劫，拿枪抵着脑袋让他交出钱包的卧室里醒来……
　　他不仅以后写论文再也不用窝在弹簧坏掉的沙发里，甚至还永远告别了一翻身就嘎吱嘎吱响、随时有断裂可能的木板床。
　　要不是路加维尔失去了味觉，他对饮食和进食的渴求极速下降：单是阿福每天都会为他准备免费美味的三餐这一点，就能让路加维尔幸福的晕厥过去……
　　要知道，保罗最初就是凭借着每天都会分给路加维尔一点酸黄瓜片，一举夺得路加维尔真心的。
　　【嗯？】
　　就在系统以为路加维尔要发表什么感人至深的言论时，却听见路加维尔说：【阿福和布鲁斯……他们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吗？】
　　【那成为你的天使，还真是容易。】系统评价说。
　　【是你对你的天使要求太高了……】
　　路加维尔抱怨了一句，恋恋不舍地从天堂一样的被窝里挣脱了出来。
　　路加维尔好歹还是记得他回房间是为了给达米安他们拿礼物，而不是为了睡觉的。
　　万能的阿福已经帮路加维尔把他的行李们都运进他的卧房，摆在了摇椅旁的空地上。
　　路加维尔在摇椅旁的地毯上盘腿坐了下来，整理着打开的行李箱和他事先购买的礼物。
　　“阿福的茶具……应该要等晚餐后才能给他……”
　　路加维尔将《仲夏夜之梦》随手放在了一旁：“杰森的书……嗯，等过两天去调查科尔丁·克林顿行踪的时候再捎给他吧……”
　　“那就只剩下……”
　　路加维尔的视线移到了他特意和迪克绕远去宠物馆里买来的那堆大包小包上。
　　……
　　……
　　路加维尔走下楼梯的时候，提姆还待在会客厅里。只不过此时提姆膝盖上正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一脸冷淡地注视着电脑屏幕，时不时低头看眼手里的平板。
　　路加维尔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刚好瞥见了点提姆的屏幕：提姆好像是在开视频会议，但是他没有开摄像头，只是偶尔才会点评一两句。
　　——还真是大忙人啊……
　　迪克则是在和达米安聊着天，当然看起来是主要是迪克在负责聊天，而达米安则是偶尔才会略显矜持地给出说不上是嘲讽还是赞同的回应。
　　他们似乎是担心影响到提姆的工作，坐得离提姆很远。
　　“嗯？看来路加已经把你的礼物拿来了……”
　　迪克率先察觉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路加维尔，他兴致勃勃地对达米安炫耀说：“这可是我和路加给你挑了好久才敲定的礼物哦，小D。”
　　“是吗？”
　　达米安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但他的视线却很诚实地飘向了路加维尔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最后落在了路加维尔右手拎着的笼子上。
　　看清路加维尔手里十分豪华，但空空如也的笼子后，达米安扯动了一下唇角，说：“所以，你们的‘精心准备’是指得这个空笼子吗？”
　　“虽然不知道给你买什么，但……”
　　路加维尔将从自己的房间里取出来小笼子和其他包裹放在地面上，他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却拿了出来：一坨小小的、软软的毛茸茸出现在了路加维尔的手心里。
　　路加维尔将手里的小团子展示给达米安看，说：“但无论如何礼物都不该是一个空笼子，不是吗？”
　　说着，路加维尔张开了手，他向上微扬手臂，而那团本来扒在他手心上的小飞鼠便顺势猛然伸展四肢飞了起来：“这个小家伙是飞鼠，学名叫做鼯鼠……它很可爱的。”
　　橙黄色的小飞鼠眼睛又圆又大，脑袋看起来和松鼠很像，它后肢长于前肢，前后肢之间生长的宽大的肉膜则在它向上飞起时成了最有利的滑翔翼。
　　小飞鼠的四爪成钩状，锐利又漂亮，这和它尾长而粗的毛茸茸大尾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希望你能喜欢它。”
　　路加维尔朝向着半空中像是个小飞毯一样飞起来的小飞鼠伸出了手掌，小家伙就又飞向他，‘啪叽’地抱住了路加维尔的手指，飞回了他的手掌上。
　　“哇哦，”迪克真心实意地说：“它可真可爱啊，你说是吗，小D？”
　　礼物的获得者·达米安没有回话，他看起来试图让自己没有那么心动，
　　但是，达米安直勾勾看着路加维尔右手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路加维尔毫不介意地笑了起来，刚才他一直在留心着达米安的神情：小飞鼠‘唰’的从他掌心里飞出去的那一瞬间，达米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而在小飞鼠‘啪叽’飞回他掌心的时候，路加维尔发誓他绝对在达米安脸上看出了‘想要’的情绪。
　　“你……”
　　达米安像是在努力思考自己该摆出怎么样的态度才算合适，他仰着脑袋，竭力表情挑剔地问：“你要把这个——东西，送给我？”
　　“是的，”路加维尔弯下腰，他克制着脸上的笑意，让它看起来不要太明显：“抱歉时间有限，没能给你准备更好的礼物，你能勉强收下它吗？达米安？”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勉为其难了。”
　　达米安迫不及待地伸出来了手，他还没忘了挽尊地强调了一句，说：“这是你主动要给我的。”
　　迪克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地咳嗽声，这让达米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咳咳……”迪克强忍着把笑声压成了咳嗽，装模作样地说：“哥谭的晚上……好像要比布鲁德海文冷上一点。”
　　没再理会讨人厌的格雷森，达米安把全部注意都放在了路加维尔朝他伸出的手上。
　　“谢谢你愿意接受它，”路加维尔伸出了手，将小飞鼠抱了起来递给达米安，说：“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哥哥，达米安。”
　　“TT……”
　　从鼻腔发出了一声惯常的气音，但这次达米安却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看在你态度还算可以的份上。”
　　达米安矜持抬着下巴地看了路加维尔一眼，他就略显迫不及待的张开了双手，接住了路加维尔送给他的小东西。
　　路加维尔的眼瞳里闪过了掩藏不住的笑意，他点着头说：“这真是我的荣幸了，小D。”
　　达米安懒得反驳路加维尔的称呼，他飞快地摸了把手里温热的小毛团，问：“它叫什么名字？”
　　路加维尔说：“这个问题……得问问你自己了。”
　　这一瞬间，达米安脸上的表情让路加维尔甚至觉得假如他那个其乐融融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的话——那他现在耳边应该又要响起‘好感度已达标’的提示音了。
　　看来迪克说的没错。但达米安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你们这么清闲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一直就坐在旁边处理公务的提姆，似乎终于暂时抽出了时间，他扣上了电脑屏幕，插进了迪克三人的对话，走到了路加维尔身旁，开玩笑地问他：“我猜迪克应该也已经收到他的礼物了？”
　　“当然，”回答提姆的不是路加维尔，而是迪克，他炫耀地朝着提姆展示了一下收到的新款蝙蝠侠系列马克杯说：“路加可是超级大方地给我送了一整套！”
　　提姆的视线从迪克手里的马克杯上落到了路加维尔的脸上，他期待地问：“那么，接下来是不是总该轮到我了，路加？”
　　“……我们都这么熟了，”路加维尔摊了摊手，说：“你难道还要问我要礼物吗，提姆？”
　　“……这可真让人伤心了，”提姆半真半假地说：“亏我今天还特意去给你准备了欢迎礼物。”
　　“什么？”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路加维尔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问：“……不会吧？提姆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嗯，当然。”
　　提姆的语气很平淡，但他忍不住翘起的唇角暴露了他的情绪，提姆取出来了精心准备了一下午的礼物：“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提姆借口公司有事离开后就一直在搜索到底送给路加维尔什么礼物合适，最后他还是在一家手作馆选择亲手做了一条手绳的，虽然不怎么好看，但确实是提姆亲手做的。
　　虽然是以‘欢迎礼物’的名义送出去的，但是作为送给路加的第一个礼物，他还是希望挑选一个能被路加维尔一直带在身上的礼物……
　　其实提姆最想要的赠送的礼物是耳钉：他觉得路加维尔湖蓝色的眼睛和一静水似得，路加如果能戴颗同色的宝石耳钉一定会很相得益彰。
　　但遗憾的是，路加维尔并没有耳洞，显然他也根本没有这个倾向。
　　手作戒指又显得不太合时宜，项链什么的更不会被路加维尔青睐，最后提姆只得在手工老师的建议下选择了较为简约的手绳。
　　也许……路加愿意和他约会以后，他可能会有送出耳钉的机会。
　　但现在，提姆低下头头取出只编了两枚蓝宝石的手绳，专注地将它缠在了路加维尔的手腕上。
　　纯黑的手绳编得有一点丑，但是戴在路加维尔的手腕上，倒意外地还算合适。
　　手编绳的中间部位被一长条刻着他名字缩写的银色薄片包裹了起来，手绳的末端则是一左一右的坠着两颗米粒大小的蓝宝石，既不过分张扬又有点漂亮。
　　“……这可真是个惊喜。”
　　路加维尔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可路加维尔少的可怜的生活经验又没办法解释到底是哪里有点奇怪。
　　然而，在路加维尔抬眼对上提姆眼神的那一瞬间，他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路加维尔心里咯噔一下，他抽回了手臂，脸上的笑容却不变。
　　……可能是他想多了。
　　路加维尔抱怨地说：“好吧，我还以为能骗到你——”
　　“看来你也猜到了，我当然给你准备了惊喜。”
　　路加维尔借着给提姆拿礼物的机会和他拉开了距离。
　　路加维尔从大包小包的宠物用品里翻出来了提姆的那份，他折回身在提姆稍远的地方站定，将手里的领带和袖口递给了提姆。
　　提姆笑容加深了许多，路加维尔挑选的袖口和领带是同色系的蓝色：“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领带的颜色和路加维尔手腕上的蓝宝石不同，是更接近提姆眼瞳的颜色。
　　感觉好像有点不妙了啊……
　　路加维尔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瞬，他匆匆避开了提姆的视线，转而看向了迪克。
　　“这个时间是不是应该开饭了……”
　　路加维尔若无其事向迪克询问道：“我们要不要去餐厅看看阿福需不需要帮忙？”
　　正在就‘小飞鼠不适合加入他们夜晚活动’的主题和达米安展开辩论的迪克蹭得站起了身：“这听起来是个好主意，一起来吧，小D？”
　　……
　　……
　　今晚的晚餐，可以说是路加维尔有记忆以来——他来到哥谭以后享用过的最丰盛的饭菜。
　　丰盛到哪怕路加维尔现在根本尝不出来什么味道，但仅仅是看着，他也已经感受到了其中饱含的关爱和欢迎的意味。
　　最后咽下了粘稠又尝不出来什么味道的奶油蘑菇汤，终于能结束进食的路加维尔满足地后靠在了椅背上，他真诚地说：“这应该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难忘的晚餐了。”
　　“那可不一定，”布鲁斯微笑着将西兰花撇到一边，他面不改色说：“你可以期待一下今年的感恩节晚宴，相信我，阿福烹饪的火鸡一定会让你终身难忘的。”
　　“啊……听起来就很让人期待。”
　　布鲁斯多情的蓝眼睛含笑地注视着路加维尔说：“现在想来，我之前应该更早一点向你告知这一切，而不是为了是否该向你吐露真相而患得患失……以致于浪费了更多我们相处的时间。”
　　“说起来，”迪克好奇地看向了不自觉微笑的路加维尔，问：“布鲁斯说他是在见到你的第一面时就觉得熟悉……路加你对布鲁斯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路加维尔的表情怪异了一瞬：“说真的……当时我还担心了好一阵子。”
　　“啊？”迪克茫然地问：“担心什么？”
　　路加维尔在众人齐刷刷看过来的视线里斟酌着说：“我那段时间……刚好看过一些布鲁斯不那么属实的小报八卦。”
　　这个前提……
　　布鲁斯：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他人：嗯嗯？
　　“而且就在那之前的一天，才有人提议过想要包养我……”
　　‘吱嘎——’
　　刺耳的刀叉刮过盘子的摩擦声在餐厅中响起，但根本没人注意到是谁发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了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诚恳地说：“我还以为布鲁斯当时对我那么……特别，是出于其他的原因，导致我还担心了很久以后该怎么和提姆继续相处。”
　　——什、什么？
　　手一抖把西兰花拨到了桌布上的布鲁斯：瞳孔地震.JPG
　　啊……？？
　　提姆手中的鳗鱼冻直接掉在了盘子里，他愕然地望着路加维尔：路加怎么从来没跟他提过？
　　就连正打算出声提醒布鲁斯他一直在看着对方一举一动的阿福都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路加维尔。
　　“荒谬，你竟然敢……！”
　　达米安脸色涨红，他看起来简直像是要从椅子上跳起来直接抽刀砍向了路加维尔了。
　　但达米安却被坐在他旁边的迪克先发制人死死地按在了椅子上。
　　“格雷森，你……！”
　　“天呐！我知道的，我知道小D！”
　　迪克眼疾手快地打断了达米安即将出口的愤怒宣言，他信口开河地抢救说：“你是想要你最爱吃的这个，对不对……”
　　迪克一手按住达米安，一手把抓住一块面包就塞进了他的嘴里：“放心吧，我不敢跟你抢的……这些都是你的……”
　　迪克一边说着，一边疯狂朝着提姆打着眼色求助，他手下还不忘了继续给达米安塞‘他最喜欢吃的面包’：“——多吃点，多吃点，小D多吃点才会长得高……”


第45章 含加更，二合一
　　接收到迪克求救信号, 提姆第一时间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真没想到路加你当时竟然会有……有这种误会——”
　　路加维尔的视线还停在胶着在一起的达米安和迪克身上：原来，关于达米安的病情……迪克真的没有夸大其词吗？
　　“路加！”眼见达米安和迪克就要上演近身肉搏了，路加维尔还一脸担忧地盯着看, 提姆只好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路加维尔转过脸，疑惑地看向了提姆：“嗯？”
　　提姆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边的酱汁, 他背后布鲁斯投来的视线让他的动作微顿：“路加, 说起来你有什么喜欢的超级英雄吗？”
　　旋即，提姆自然地放下了餐巾, 问：“要知道，布鲁斯可是专门成立了一个韦恩基金，用来赞助正义联盟的超级英雄们。”
　　一时间，餐厅里的所有人都竖起来了耳朵，就连正在和达米安疯狂眼神道歉的迪克都在意了起来。
　　“我喜欢的超级英雄吗？”
　　路加维尔插起来了一块烤羊排，说：“那当然是红罗宾。”
　　“没人能不喜欢红罗宾吧, 他帮过我很多次, 甚至还会陪我一起吃夜宵……”
　　猝不及防被直接点名告白的鸭鸭侦探，被路加夸得耳朵通红。
　　路加、路加怎么能这么……
　　“是啊, 没人能不喜欢红罗宾……”
　　迪克挑眉, 他迅速看向了提姆：“要是红罗宾知道他会有路加你这么一个忠实粉丝……他恐怕会高兴的不得了吧？”
　　迪克的视线就落在了正抑制不住笑脸, 试图把自己埋进奶油蘑菇汤里的提姆，他调笑着问：“哦，提米……你的脑袋怎么在冒烟？”
　　路加维尔疑惑地看向提姆，提姆掩饰性地端起热牛奶喝了一口，他顿时一脸菜色，但为了不在路加维尔面前露出破绽, 他还是强行咽了下去。
　　坐在他对面的迪克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简直都快背过气去了, 提姆狠狠地从下面踢了一脚他的腿，才让完全没往那方面想的迪克堪堪收敛了一些。
　　“我也喜欢红罗宾这件事情……有这么好笑吗？”提姆咬牙切齿地警告说：“迪克？”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很好笑的事情。”
　　迪克强忍着笑意，试图辩解说：“噗嗤：D……”
　　什么……？
　　路加维尔：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jpg
　　“迪克会这么突然问我只是因为，呃，我也很喜欢红罗宾，我完全没想到路加——你也是，这真让人高兴……”
　　提姆顾不上根本没分清楚状况的迪克，他强装镇定地解释说：“我是说，原来路加……你也喜欢红罗宾，这可真好。”
　　“那我们可能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路加维尔坦诚地笑道：“抱歉，我应该不能算是红罗宾的粉丝……”
　　“比起成为所谓的‘榜样’和粉丝，”路加维尔直言不讳地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和他一起去看个电影、去海边露营……或者别的什么的。”
　　“哈——咳咳……”
　　听见路加维尔后面的话，本来还在笑着的迪克笑着笑着就陡然有点笑不出来了。
　　迪克看了看神情明朗了不少的路加维尔，他又看了看已经快压抑不住嘴角上扬的提姆……
　　迪克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一个惊悚的事实。
　　等等、等等……
　　迪克的大脑里一瞬间闪现了诸多念头：他知道提姆好像之前在调查路加维尔身份的时候，曾经刻意结交路加维尔并努力刷了他很久的好感度……
　　迪克也知道后来确认路加维尔的无害后，提姆就顺势和路加维尔成为了关系很好的朋友，并且还似乎没少以‘红罗宾’的身份和路加维尔接触……
　　但是、但是……
　　他们关系好……竟然是好到了这种程度吗？
　　……
　　路加维尔在谈论红罗宾的时候，刻意强调了自己对红罗宾不同寻常的喜欢，同时他没忘记留意着提姆·德雷克的反应。
　　“啊……好，”提姆看起来有点愕然，但他眉眼带笑看起来不仅没有丝毫的错愕或者沮丧的情绪，甚至还有点开心：“嗯……那祝你成功？”
　　这出乎了路加维尔的意料，但也让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好的，确认了，路加维尔彻底放下了心：提姆对他完全没兴趣。
　　他之前在会客厅里会产生那种荒唐的错觉……
　　路加维尔看向提姆的目光重新恢复了以往的亲近：大概是因为他今天晚上被布鲁斯他们的善意影响……所以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了吧。
　　路加维尔真的宁愿和提姆陷入喜欢同一个人的困境，都不希望提姆会喜欢他。
　　——毕竟那样路加维尔还能换个人喜欢，但要是如果提姆喜欢他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
　　路加维尔很喜欢现在的家庭，他喜欢布鲁斯，喜欢阿福，喜欢现在的卧室，还有提姆和迪克他们。
　　路加维尔一点都不想要节外生枝，特别是这种极可能影响到布鲁斯对他的态度的‘突发事件’。
　　路加维尔脸上的笑容柔和了许多，他矜持地点头表示了对提姆‘祝他成功’的满意：“我会努力的。”
　　提姆微笑着则是看了他一眼，就匆匆地移开了视线，他插起盘子里的鳗鱼冻就塞进了嘴里。
　　旋即，提姆的表情就变得放空了起来，好像在认真品尝这道美味。
　　与此同时，迪克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蝙蝠侠不认同的目光’，他僵硬地转过头望向了目光来源的布鲁斯。
　　——布鲁斯脸上仍然保持着‘哥谭甜心’该有的笑容。
　　此时此刻，布鲁斯正面带仿佛焊死在了脸上的甜蜜微笑，凝视着刚才还哈哈大笑的迪克。
　　这让迪克跟触电了似的‘唰’得就收回了视线。
　　通过布鲁斯的反应，迪克能确定的事情只有两件。
　　第一，布鲁斯肯定在今天之前就知道提姆和路加维尔的不对劲了……至少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听到路加维尔的‘真情发言’。
　　第二，就算他现在是个瞎子，他也能看出来布鲁斯的心情一点也不美好了！
　　现在餐桌上，除了一个磨刀霍霍根本看不出气氛微妙的达米安以外，只有他一个后知后觉的无辜围观群众。
　　引火烧身的迪克从来没觉得他有一天会希望自己根本没有‘会读空气’的能力。
　　等一下，所以路加维尔到底知不知道提姆就是红罗宾啊？！
　　以路加维尔表现出来的性格，总让人感觉就算他知道红罗宾就坐在他旁边也是能面不改色说‘喜欢’的性格……
　　但是，不论路加知不知道提姆的身份，他能够在这种场合就这么直言不讳……
　　嘶，他这个新弟弟……
　　迪克心里倒吸了一口气：路加，在某种意义上，真的堪称可怕了。
　　‘救命……’
　　餐厅里弥漫着点气氛让迪克在心里崩溃地捂住了脸：糟糕了，要不他现在还是直接连夜扛着车跑回布鲁德海文吧……
　　就在迪克开始认真考虑着现在跑路的可行性时，达米安阴沉的嘲笑声打破了忽然陷入诡异沉默的气氛。
　　“没品位的家伙，”达米安阴沉着脸说：“蝙蝠侠才是最值得喜欢的超级英雄。”
　　从刚才迪克松开他，达米安吐出一大团面包以后，达米安就一直环抱着手臂靠坐在椅子上，以一种阴森森的目光盯着迪克的后脑勺。
　　达米安会时不时地扫过坐在对面的路加维尔，发出一声让在场人神经紧绷的冷笑，但幸好，在‘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镇压下，达米安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当场发作。
　　‘感谢小D……’
　　深感得救了迪克在心里虔诚地称赞了一番完全看不懂空气的达米安。
　　“达米安是蝙蝠侠的超级粉丝……”
　　迪克连忙就这个机会跟路加维尔开启了新的话题，试图挽救晚餐的气氛：“当然，他也很喜欢罗宾。”
　　迪克暗搓搓地给达米安顺毛道：“毕竟谁都知道，蝙蝠侠最好的助手就是罗宾，不是吗？”
　　“达米安原来喜欢的是蝙蝠侠和罗宾吗？”路加维尔了然。
　　保罗关于‘红头罩（Red Hood）’和‘红罗宾（Red Robin）’的笑话就浮现在了路加维尔的脑海里，他略一思索回忆起之前的经历，发现红罗宾似乎确实时常和红头罩一起出没……
　　但路加维尔在调查的时候却没有查到相关的信息，他忍不住地问：“说到这个，红罗宾和红头罩……是类似于‘蝙蝠侠和罗宾’之类的搭档吗？”
　　“……就我所知——”
　　迪克现在一点都不想讨论任何和‘红罗宾’有关的话题，他委婉地岔开话题说：“红头罩应该不属于超级英雄的行列。”
　　路加维尔不解地问：“为什么？红头罩难道不也是城市义警吗？”
　　“因为在大众的认知里，这座城市的超级英雄都遵循着不杀原则。”
　　解答路加维尔疑惑的不是迪克，而是布鲁斯，他说：“但红头罩不仅杀人，而且行事方式更倾向于一些帮派成员。”
　　路加维尔并没有对红头罩的行为方式发表什么意见，更让他奇怪的是布鲁斯刚才提到的‘不杀原则’：“不杀原则？那是什么？超级英雄上岗指南吗？”
　　“……这是指得那些紧身衣变态们多此一举的行事方式——他们总是成天飞来飞去喊着打击犯罪，却从来不会杀人。”
　　路加维尔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有点惊讶地点了点头：“那……还真是厉害？”
　　路加维尔没有资格评判他们遵守的‘不杀原则’是否必要，但他对这些无薪上岗的城市义警们一直很佩服。
　　——不论他们是因为什么而坚持这条原则，至少，换位思考一下，路加维尔可拒绝不了，能一枪终结所有麻烦，这么有耐心地坚持自己的原则。
　　“厉害？”布鲁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些怪里怪气的疯子——哪怕是红罗宾也是其中的一员，虽然他也许帮过你……”
　　“但是，哪怕是出于安全考虑，”布鲁斯一脸担忧地注视着路加维尔：“路加，你还是应该和这群家伙保持点距离……”
　　“……也许吧。”
　　路加维尔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他没有直接反驳布鲁斯的话，而是点了点头。
　　布鲁斯像是看出来了路加维尔的不情愿，他忧郁地注视着路加维尔，恳切地说：“答应我，别为了去找什么红罗宾而冒险，或者是做些别的什么会危及到你自身到事情好吗？”
　　“……”路加维尔重新露出来了一个笑脸：“好的布鲁斯，我向你保证。”
　　“哈哈，路加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迪克见势不妙，他硬着头皮强行转移了话题，缓和气氛：“说到最喜欢的超级英雄……”
　　迪克竭力语气轻快地问：“你能猜出来我最喜欢的超级英雄是谁吗？”
　　路加维尔配合着陪迪克聊着天：　“……你最喜欢的超级英雄？”
　　这段时间搜集了一些家人的资料，连带着他对布鲁德海文也有了初步的印象，他开玩笑地问：“让我猜猜，不会是夜翼吧？”
　　“bingo，答对了，”迪克·夜翼打了个响指，他欢快地说：“毕竟是布鲁德海文的义警，我还是挺喜欢这个活跃在城市上空的伙计的。”
　　“那布鲁斯呢？”
　　路加维尔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他主动地试图和布鲁斯搭话道：“我听说布鲁斯专门成立了一个韦恩基金赞助了正义联盟……可刚才听起来——难道你没有什么喜欢的超级英雄吗？”
　　布鲁斯抱歉地冲路加维尔笑了笑，顺从地回应了他的话题：“我确实对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没什么好感，至于赞助……不过是合理的保障性投资罢了。”
　　“我只是负责出点钱，而他们则在适合的时候保护我，顺便改善一下哥谭的生活环境。”
　　路加维尔大为震撼，但他是非常赞同自家父亲的合理利用观：“……嗯，这很布鲁斯？”
　　“当然，虽然我没有什么称得上是喜欢的超级英雄，但有比较讨厌的……”
　　“比如蝙蝠侠、”停顿了一下，布鲁斯微笑着说：“还有红罗宾他们——即使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他们只是哥谭的夜晚逸闻而已。”
　　提姆：……
　　路加维尔：……
　　迪克：……
　　这天没法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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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等到晚餐结束以后，众人便迫不及待地四散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提姆跟路加维尔匆匆打了一声招呼后，他就抱着他的电脑和平板回房间里去处理公务了——显然，这两天他似乎堆积了不少需要处理的工作。
　　而达米安则是冷着脸和迫不及待的迪克手拉手一起亲近的离开了。
　　阿福说：达米安大概是领着迪克一起，带着他的新宠物高高兴兴去认识它的其他同伴了。
　　一时间，闲下来的人竟然只有路加维尔和布鲁斯了。
　　路加维尔帮阿福收拾了一下餐桌后，他便将自己准备的一套精美茶具送给了阿福。
　　对此，阿福诚挚地向路加维尔表达了他的惊喜，并且他还表示要为路加维尔连做一个星期的不重样的甜点加餐来表达他的谢意。
　　虽然根本不想额外进食，但路加维尔还是不得不‘开心’地接受了阿福的好意。
　　一从餐厅出来，路加维尔就看到了正坐在壁炉边翻看着报纸的布鲁斯。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报纸很有意思，路加维尔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布鲁斯把手里的报纸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路加维尔本来想将‘给红头罩要到蝙蝠车’这件事情押后几天再提的，但是今晚的经历给了他一点底气——特别是布鲁斯针对‘蝙蝠侠’与‘合理投资’的发言。
　　“布鲁斯……”
　　因此，稍作犹豫，路加维尔便主动走了上去：“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嗯，什么事？”
　　布鲁斯放下来了手里快被他翻烂了的报纸，看向了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能看清壁炉火焰在布鲁斯蓝色眼瞳里跃动出的微光，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说：“嗯……布鲁斯，你能给我一辆蝙蝠车吗？”
　　路加维尔斟酌着说：“不是和蝙蝠侠一模一样的，只要是同一款型的就可以……”
　　“……亲爱的，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布鲁斯的神情凝固了一瞬，但是他飞速地恢复了微笑，没有让路加维尔察觉：“你是想要一辆跑车吗？纽约下个周就有一场不错的车展……”
　　“不是的，布鲁斯，”路加维尔纠结了一下，他还是选择坦诚相告：“不是我想要，而是我想要给红头罩准备一辆……”
　　布鲁斯的笑容差点僵在了脸上：给红头罩准备……蝙蝠车？
　　路加维尔当然不会说这是红头罩自己要求的，而是解释说：“他曾经救过我，父亲。可能你不知道我之前在西慈善医院就诊的时候，遭遇过一次恐怖的爆炸袭击……”
　　‘我知道。’布鲁斯心里暗自叹气：他还知道，当时就算是没有红头罩在场，他也可以把路加救下来。
　　路加维尔不知道布鲁斯心里在想什么，而是继续说：“如果没有红头罩的话，可能我也不会有今天了，所以我一直想要做点什么报答他。”
　　“这当然可以，孩子。”
　　布鲁斯说：“我很高兴你有这种知恩图报的美德，但是……”
　　布鲁斯试图不那么直接地拒绝路加维尔，他刚才在餐桌上的发挥显然已经让路加维尔情绪有点低落了。
　　布鲁斯问：“为什么非要是蝙蝠车呢？亲爱的，也许我们可以换成点别的什么？”
　　“您一直在赞助超级英雄不是吗？比起其他的超级英雄……”
　　路加维尔说：“您不觉得红头罩的装备简陋了一点吗？”
　　“装备简陋？”布鲁斯重复道。
　　“你看，红头罩作为一个为了哥谭这座城市勇敢挺身而出，牺牲自己的时间，”路加维尔极力地‘推销红头罩’说：“同样是冒着生命危险，在黑夜里保卫大家的平民英雄……”
　　“你不觉得红头罩的装备比起蝙蝠侠太寒酸一点吗，布鲁斯？”
　　布鲁斯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他心下又复杂又酸涩，又觉得离谱。
　　“不，亲爱的……”
　　布鲁斯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艰难地说：“红头罩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单纯，就像我们刚才讨论过的，他——”
　　“我知道的，父亲，”路加维尔打断了他，他郑重地说：“但是他救了我，而且，他是个好人——我向你保证。”
　　“……”布鲁斯避开了路加维尔的目光，他叹了口气，说：“路加，蝙蝠车并不是简单的代步工具……”
　　布鲁斯说：“而且，它之所以叫做蝙蝠车，是因为它的整体设计思路都是蝙蝠侠所提供的，是为他所有的专利。”
　　“那为什么不能给红头罩设计一份呢？专利这种东西是只要有钱就能买到的吧？”
　　路加维尔恳求地说：“我可以给你打欠条的，我明天开始就会出去打工赚钱的，布鲁斯，你只需要点头同意就可以了……”
　　布鲁斯：……杰森到底跟路加维尔说了什么，才能让路加这么执着地非要给他搞到一辆蝙蝠车？？
　　“而且，爸爸你不能随便听信传闻，我曾经还一度觉得你是一个非常不负责任、只喜欢炫富的讨厌鬼。”
　　路加维尔生怕布鲁斯认为红头罩得到蝙蝠车后会肆意妄为，他真诚地说：“你瞧，我还曾经觉得你想要包养我呢。”
　　沉默是今晚的哥谭。
　　布鲁斯一时语塞，他突然感觉有点棘手。
　　“更何况……”
　　路加维尔打出了最后的沉重一击：“布鲁斯，你不是超级讨厌蝙蝠侠吗？你却还愿意为他设计蝙蝠车……”
　　“那么救过我的红头罩，为什么不可以获得一辆属于他的蝙蝠车呢？”
　　路加维尔向布鲁斯倾情卖出了红头罩的安利：“你看，红头罩还不会要遵守什么‘不杀原则’——”
　　“那你为什么不考虑换一个赞助对象，”路加维尔越说越觉得有信心：“或者再加一个赞助对象呢？”
　　“布鲁斯，我可以拿我的亲身经历保证，”路加维尔说：“如果你投资红头罩，一定也会物有所值的！”
　　“——至少他不会像蝙蝠侠一样让你这么不高兴。”
　　布鲁斯：惨遭重击.jpg
　　回旋镖，镖镖致命。


第46章 含加更，二合一
　　“好吧, 亲爱的，你说的很对……我不能因为一些传闻就对他怀有偏见。”
　　布鲁斯脸上又重新浮现了笑容，他说：“‘红头罩车’对吧？我会通知集团负责人准备一辆的。”
　　他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和路加僵持……反正路加又不知道真正的蝙蝠车究竟是什么配置。
　　——他只需要随便制作一辆外形相似, 漆上荧光红油漆的跑车糊弄过去就可以了。
　　路加维尔已经答应了他不再涉险去接触红罗宾，他在这种情况下不适合继续拒绝他的请求了。
　　“真的吗？布鲁斯？”
　　路加维尔眼睛里全是高兴, 他开心地说：“谢谢你, 我会之后努力赚钱，补上这个缺口的！”
　　“当然, 亲爱的。”想到了主意，布鲁斯就又恢复了游刃有余的态度，他甚至还朝路加维尔挤了挤眼睛，说：“你没必要担心，这点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布鲁斯轻轻松松的说出来了，让路加维尔叹为观止的话, 如果布鲁斯现在能够听到好感度提示的话, 他应该能听见路加维尔好感度不停加一的声音。
　　“你可真好啊，布鲁斯……”
　　布鲁斯真的答应下来, 反而让路加维尔有点拘谨了起来：“我都不知道应该要做什么才能感谢你了。”
　　“你不必做任何事情, 也不必因此感谢我, ”布鲁斯眸光一栋，他凝视着不知所措的路加维尔，慢慢地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用对我说谢谢。”
　　“抱歉，”路加维尔踌躇了一下，他现在唯一能想到‘即时性回报’只有这个了：“那布鲁斯……你不喜欢红罗宾的话，布鲁斯……”
　　路加维尔询问地看向了布鲁斯：“那我也可以不喜欢他。”
　　路加维尔放松下来就注意到了布鲁斯刚才放下的报纸, 他意识到其实布鲁斯是专门在等他的。
　　路加维尔犹豫地道：“刚才在晚餐的时候我说的一些话可能不那么——”
　　布鲁斯游刃有余的神情显然僵硬了一瞬，他想抬手整理衣襟, 但又在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放下了手。
　　“这是你的自由，路加。”布鲁斯开口打断了路加维尔未出口的检讨：“你不必为任何事情道歉。”
　　布鲁斯承认他在一众同僚里是不那么擅长处理家庭关系的那个。
　　自诩‘育儿达人’的克拉克就不止一次说过，他在亲子关系里，一直都是不擅长表现父亲关爱的那个。
　　但现在显然有一个比他更不擅长面对亲密关系的存在出现了——路加好像更不会、更没法理所当然地享受，作为孩子应得的爱。
　　路加维尔一直以来的表现，让布鲁斯不可避免地又想起来了他失踪时完全没有记录的那几年。
　　布鲁斯眸光微沉，他没有现在就询问的打算，而是不动声色地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说：“我是你的父亲，路加。”
　　——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价值才会爱你，而仅只是因为你是你。”
　　路加维尔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砰’得炸开了一束烟花，他本来在晚餐后就一直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就被轰然冲散了。
　　一众前所未有的剧烈情绪冲击着路加维尔的胸腔，让他根本没办法想平时一样的冷静自持，他没法让闹哄哄的大脑安静下来。
　　路加维尔忽然觉得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总之，如果能够让布鲁斯放心的话，他会做到一切对方想要他做到的事情。
　　“我也会的，爸爸。”
　　路加维尔眼尾有点泛红，他的眼睛却亮晶晶彰显了他绝佳的心情：“我也会无条件的爱你的，我保证——永远。”
　　路加维尔的神色太真挚了，他眼里涌动的情感烫得布鲁斯下意识地绷紧了唇角，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他现在是‘布鲁斯·韦恩’，而非蝙蝠侠。
　　“嗯，”布鲁斯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之前和你说过宴会的事情，在你的宴会举行前，你需要拥有至少一套正装。”
　　话音落下，布鲁斯却没有听见路加维尔的回应，他只好顶着路加维尔专注的视线，继续说：“我已经让阿福联系了设计师，明天上午会有人来为你定做几套之后可能用到衣服……”
　　“明天上午……”布鲁斯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询问他说：“你应该没有课吧，路加？”
　　“嗯，”路加维尔快速地点了点头，高兴地说：“我明天三点以后才有课，我一整个上午都有空。”
　　布鲁斯竭力微笑着说，他需要独自待上一段时间复盘今晚的一切了：“那就好。”
　　但显然路加维尔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对话就此告一段落了——或者说，他意识到了这是结束的信号，但他仍旧不想离开。
　　路加维尔也不说话，他只是巴巴地看着人，不会让人厌烦，只让人觉得心软。
　　哪怕是布鲁斯也没办法视而不见，直接转身离开。
　　最后，布鲁斯抬手在路加维尔的脑袋上拍了拍，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去休息吧。”
　　布鲁斯看见路加维尔笑了，他听见他以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欢快语调说：“那好，晚安，布鲁斯。”
　　“祝你做个好梦。”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他微笑着带着微不可查的叹息说：“你也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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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今天是个阴雨天。
　　哥谭的气温只在刚进入三月的时候回暖了几天，很快就又在海峡的新寒流里迎来了一阵湿湿沥沥的降温。
　　路加维尔独自坐在饭桌边，他的舌尖还残留着黄油与面粉融合后混合出来特有的柔软压力感。
　　黏稠的枫糖浆在他的舌面上形成了塑料薄膜似的糖膜，路加维尔艰难地把糖浆和那些酥饼们混在一起，就着热牛奶强行吞咽了下去。
　　路加维尔的舌头顶在牙齿上碾碎了一小块残留的面粉碎屑，他最后喝了一口牛奶，朝着正和蔼的望向他的老人你出了一个笑脸：“真好吃，谢谢阿福，这是我这一个月来吃过最丰盛的早餐了。”
　　“不必这样客气，路加少爷，”阿福微笑地回应说：“只有上天知道，我多高兴家里终于出了一个喜欢喝牛奶的孩子。”
　　路加维尔对此只能回以一个微笑。
　　他本来还打算要待在庄园里，直到上课，但现在路加维尔果断决定更改计划，直接外出。
　　他实在不想再吃任何东西了，在含泪吃完一个黄油煎饼又喝一杯牛奶后，路加维尔感觉他咬肌都已经开始发麻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累死的——至少他待在外面，就不用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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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早饭，路加维尔就打算返回房间里，等待着设计师上门。
　　结果他刚走上二楼，就撞见了正急急忙忙冲下楼梯的迪克。
　　“迪克，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路加？”迪克苦笑着解释说：“我是翘——请假出来的，今天我就得赶回布鲁德海文去了，不然，史蒂芬一定又要让我写检讨了……”
　　“现在吗？”路加维尔诧异：“好吧，那你路上开车小心。”
　　“没问题。”
　　迪克匆匆地给了路加维尔一个拥抱，又留下了一句‘随时欢迎你来布鲁德海文找我做客’后，他就带着新得到的蝙蝠侠杯子，急忙驱车赶回布鲁德海文去了。
　　【真是辛苦啊……】
　　路加维尔感慨道：【迪克忙成这样还为了我专门回了哥谭一趟，他可真是个好人。】
　　【我能问问……】系统谨慎地问：【有谁在你心里不是好人吗？】
　　系统的这个灵魂发问，让路加维尔顿时陷入了苦思冥想当中，这种状态直到他回到卧室、窝进沙发里依然在持续。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啊，统子。】路加维尔幽幽地说。
　　然而，还没等系统回话，路加维尔就听见沙发旁的电脑发出了‘滴’的一声邮件提示音。
　　“嗯，是有新的作业通知吗？”
　　路加维尔抬手捞过了电脑，打开了收件箱，却看见了一封意料之外的未读邮件。
　　“珍妮弗·让热（Jennifer Jareau）……？”路加维尔疑惑地念了一遍发件人的名字。
　　这是一个路加维尔没有丝毫印象的姓名。
　　路加维尔随手点开了这封邮件，粗略地浏览着邮件。
　　“……恭喜您的资料审核已正式完成……很高兴能接到您的实习申请……”
　　“……以下是BAU对外联络处的日常工作汇总（内附案件分析报告、新闻发布稿模板）……请您在两周内提交……”
　　邮件附件里有几个压缩包，读到这里，路加维尔将其中的一个压缩包解压查看。
　　其中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案件资料，大都是些新闻报告之类的素材，路加维尔不知道其他几个压缩包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解压缩了另外一个压缩包，发现这是一段视频。
　　路加维尔点开了视频，视频里出现了一个靓丽的金发女士面对着镜头，她正有条不紊的对着公众披露案情相关的信息。
　　这是一段新闻发布会录像。
　　——显然，也这是对方希望自己提前学习和了解的部分。
　　“……您的履历十分优秀，我相信您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出于个人原因，我希望您能比申请的时间尽早到岗实习，尽快熟悉工作——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请求，而非要求……”
　　“……最后，非常感谢您对bau小组的慷慨赞助，我与我的组员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期待着您的加入。——珍妮弗·让热。”
　　几乎就在瞬间路加维尔读完这封邮件的瞬间，他的耳边就又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恭喜玩家触发奖励任务……】
　　【任务要求，完成一份漂亮的案情分析报告和新闻发布稿，并于10个工作日内发往珍妮弗·杰让的邮箱……】
　　【任务奖励：初级犯罪心理学知识、初级刑事侦查技能……】
　　【所以……】
　　路加维尔微微皱眉，他把这封邮件从头到尾的看了整整两遍，问：【这就是之前那说的那个任务奖励‘一封未知的实习邀请’？】
　　【是的。】系统回答道。
　　路加维尔一边在网络上查找起了‘BAU’的相关信息，他一边问：【……那你能为我介绍一下这份工作的具体内容究竟是什么吗？还有薪酬待遇？】
　　【Behavioural Analysis Unit（BAU）是FBI行为分析部，】系统简明扼要地介绍道：【是根据对连续犯罪的嫌疑人行为的调查，以及对案件的经验、研究来证实、推测其行为逻辑，主要职能是为其他执法部门提供办案依据和方向……】
　　【……BAU负责的案件多是危害性极大的案件，而您的实习则主要是负责协助其他BAU成员，并与外界对接的工作。】
　　路加维尔若有所思：【那他们就是……负责专门追踪连环杀人案，并且是通过心理学研判的警察吗？】
　　【可以这么说。】系统沉默了一下，没再纠正路加维尔对案件类型的概括。
　　【那这个工作显然不适合我。】
　　路加维尔后靠了一下，他关掉了刚黑进的FBI内网界面，说：【与其跑那么远去追踪连环杀人犯，我觉得还是去阿卡姆做护工的性价比更高。】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系统问：【两者的危险性、付出，以及回报其实相差无几，甚至后者可能还要更危险……】
　　路加维尔打开了收件箱，准备把邮件拖进回收站里，他甚至连发一封拒绝邮件的意思都没有：【因为这是一个不停‘问为什么’的工作……】
　　【而我显然不适合，我一直在杀死我的好奇心。】
　　【但是……】
　　系统沉默了一会询问道：【如果您不继续，您不接受该主线奖励，将暂时关闭‘路加维尔·韦恩’的主线任务，这可能一定程度上会导致您的游戏进程，或者造成未知BUG……】
　　【您确定要拒绝该任务吗？】
　　路加维尔按住鼠标的手一下停住了：【你……】
　　‘——咚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路加维尔卧室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路加少爷，”阿福的声音紧接着传了过来：“设计师已经在一楼会客厅等您了。”
　　路加维尔吸了一小口气，他没再说什么，而是扣上了电脑屏幕：“好的阿福，我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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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点半，哥谭东街，杰森的公寓门前。
　　‘咚咚咚……’
　　路加维尔背着斜挎包，他不停地敲着房门。
　　他至少已经在这里敲了三分钟门了，可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动静。
　　就在路加维尔在想杰森是不是不在家，思考着要不要给杰森打个电话的时候，房门那头终于传来了隐约的走动声。
　　没过几秒钟，门把手便转动了一下——房门就被人从里面不耐烦地打开了。
　　“你在家？”
　　路加维尔松了口气，他把手机又重新放进来口袋里：“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又出门了，没有回来……”
　　“一大早的……”
　　低气压的杰森·陶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出现在了路加维尔的面前，他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路加维尔！”
　　“现在已经上午10点多了，确切的说不是‘一大早’，而是‘临近中午’。”
　　路加维尔一边纠正说，一边想绕过红头罩进门，结果他直接被对方拉住了外套衣领，被迫停下了脚步。
　　路加维尔抬头：“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红头罩上下打量着一头黑发柔软，眼睛明亮的路加维尔，没看出来什么伤痕或是不对劲：“这难道……不是我应该问你的吗？”
　　他穿着一身黑色外套、长裤搭配着一件高领羊绒毛衣……哪怕是他身上看起来不起眼的长裤，也是路加维尔以前辛辛苦苦兼职一个月的也买不起的。
　　——路加维尔一看就是被领回家后，让阿福好好打理一番，像是个被人养得油光水滑的大猫咪似的。
　　路加维尔只是被老蝙蝠叼回窝里了一个晚上，身上就带上了和东街格格不入的气息。
　　他怎么没看出来这小子哪有毛病……？
　　“你这种和那些肥羊没什么区别的打扮……”
　　路加维尔听见杰森居高临下地挑剔说：“你到底哪来的胆子，这么大大咧咧地来东街啊……？”
　　“我有枪的，杰森。”
　　路加维尔无语地从他的挎包直接掏出来了一把左轮手枪，他挥手似地在杰森眼前晃了晃，说：“再说，以前我可是没有枪，都敢在哥谭走夜路。”
　　“而且，我都在东街这儿的公寓住了这么久了……”
　　路加维尔理所当然地说：“别说的我像是提姆那种大少爷似得，我会出现在东街不是很正常的吗？”
　　“行吧……”
　　杰森松开了拽住路加维尔后脖领子的手，他烦恼地抓了抓脑袋，给讨人嫌的烦人精让出了空地。
　　“你说是，就是吧。”
　　杰森懒得和路加维尔多费口舌，反正老蝙蝠肯定没少在路加维尔身上安那些小玩意儿，这小子的安全完全轮不到他来操心。
　　“你不是昨天晚上才回去的吗？”
　　杰森打了个哈欠，径直拐进洗手间里，他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水问：“这才天刚亮……你不好好地跟你那有钱的老爹父子情深……”
　　杰森慢吞吞地把牙膏挤了一牙刷，问：“闲的没事，来找我干什么？”
　　路加维尔将斜挎包放在了客厅唯一一张桌子上。，
　　路加维尔一边从包里面抽出来了那本迪克和他一起买的《仲夏夜之梦》，一边说：“我之前不是答应过你，要给你准备一辆蝙蝠车吗？”
　　“……什么？!蝙蝠车？”
　　杰森一个激灵差点把牙刷捅进嗓子里，他放下水杯就探出了洗手间，看向路加维尔问：“他怎么说……我是说，你真的问韦恩要了，他是什么反应？”
　　“对，我答应过你的。”路加维尔说：“布鲁斯已经同意要给你一辆蝙蝠车了，所以我才会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他说因为设计和一些制造、测试问题，所以工期至少要三个星期，”路加维尔转述着布鲁斯的原话：“到时候他会租下一间仓库，让我把地址告诉你，你自己抽时间去取就可以了。”
　　“等等、等等……”
　　杰森拿下牙刷，他抬手叫停道：“你是认真的吗？老……韦恩老爷真的是亲口同意说要给我一辆蝙蝠车吗？”
　　老蝙蝠怎么可能答应把蝙蝠车给他？
　　杰森现在满脑子就只有这一个念头：老蝙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还是他终于认清事实，打算住进阿卡姆了？
　　“是真的，你没有在做梦，布鲁斯点头同意了。”
　　路加维尔知道杰森是被天上掉下来的惊喜砸晕了，他先是给予了肯定三连，又耐心地解释说：“不过不是蝙蝠车，是专门为你设计的‘红头罩车’……”
　　路加维尔确信他说出‘红头罩车’这个称呼的时候，杰森的表情激动得都扭曲了一瞬。
　　路加维尔同情地看了一眼终于能升级装备的红头罩，鼓励他说：“不仅如此，布鲁斯还说他很讨厌蝙蝠侠——我是说，他对你不遵循‘不杀原则’颇有好感……”
　　“杰森你加油多干出点成绩，布鲁斯很有可能会不再赞助蝙蝠侠转而来赞助你了。”
　　‘咔嚓……’
　　杰森不动声色地把手里被他不小心捏成两段的牙刷往后藏了藏，他面上冷静地问：“路加维尔……”
　　“嗯？”路加维尔转过头看向红头罩：“怎么了？”
　　“你到底……”
　　杰森深呼吸道：“都跟布鲁斯·韦恩说了什么？”


第47章 韦恩庄园的夜晚警报（二合一）
　　“嗯？”　路加维尔奇怪地看了眼杰森, 说：“我就是和布鲁斯商量一下，他就同意了。”
　　“商量……？”
　　杰森和路加维尔大眼瞪小眼了一阵，他发现路加维尔真的没有再解释的似后, 不由得咀嚼了一下‘商量’这个单词。
　　“所以，”杰森怀疑地确认道：“你和布鲁斯·韦恩提了想给我一辆蝙蝠车他就同意了？”
　　路加维尔没再纠正‘红头罩车’的称呼, 他点点头, 补充说：“我还跟概述了一下送你礼物的前因后果。”
　　“……？”
　　所以，你这话说了和没说到底有什么区别？
　　别说是救了路加维尔, 他就算是救了布鲁斯·韦恩，老蝙蝠也根本不可能同意他碰蝙蝠车，更别说送给他一辆了……
　　——除非他脑子被驴踢了（重复）。
　　“啧……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杰森越想越怀疑，他现在都有点后悔当时想看乐子，一时嘴快给路加维尔这个要求了。
　　杰森思来想去半天，他也没想明白老蝙蝠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最后杰森还是索性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反正老蝙蝠愿意给就给——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亏。
　　运气好他就白捡一辆蝙蝠车, 运气不好……来了个窃听定位车，他大不了弄到手了就扔进仓库里吃灰, 有需要的时候还能够直接拿出来当大型□□用。
　　“……布鲁斯能打什么主意, ”路加维尔自来熟地从挎包里又翻出来了电脑, 听见杰森的话，他回过头说：“他不过是慷慨又大方而已。”
　　“……呵呵。”
　　杰森扔下一句意味不明的冷笑，就又返回卫生间洗漱去了。
　　见状，路加维尔也没再说什么，以杰森过去的经历会对布鲁斯怀有偏见很正常，等杰森真的得到蝙蝠车的时候, 他对布鲁斯的芥蒂应该就能消融一点了。
　　收回视线，路加维尔的目光又落到了电脑屏幕上的文档上。
　　【……】
　　路加维尔两眼无神地盯着满屏的字母, 他叹气说：【系统……你真的不能提前把那些心理知识和刑侦技能全都发给我吗？】
　　【不行。】
　　系统无情地拒绝了路加维尔的无理取闹：【希望您知道‘任务奖励’之所以叫‘任务奖励’，那是因为它是需要您完成任务后，才会给予的奖励。】
　　【好吧……】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虽然十分不情愿，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啃起了完全陌生的材料和报告，绞尽脑汁地试图填满文档。
　　路加维尔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但愿这份工作的薪水，真的有系统夸耀的那么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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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杰森重新翻出了新牙刷，洗漱完出来，边拿着毛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水珠，边往厨房走的时候，他就看见了，正抱着电脑埋头苦读的路加维尔。
　　“你……”
　　杰森拧着眉看着一副把他家当自习室架势的路加维尔问：“你在干什么？”
　　“我这有一个报告要写，借你的桌子用用。”
　　“韦恩庄园那么大地方，一张你能用的桌子都没有吗？”
　　杰森阴阳怪气地说：“还是说你其实在那边也住地下室？”
　　自从路加维尔跟杰森吐槽过：他们明明是同一个户型的房子，但他那边的采光和杰森家里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住在地下室里以后——路加维尔的那间破烂小公寓就正式更名为‘地下室’了。
　　“下午三点我还要去学校，”路加维尔简明扼要地说：“你这里离学校比韦恩庄园近，反正现在都快要十一点钟了，我懒得再回去一趟了……”
　　当然，路加维尔说得这些都是借口，他就是不想回去——至少在晚餐结束以前，路加维尔都不想回去。
　　以阿福今天表现出来的热情，路加维尔可以肯定，如果他今天在家里用餐，那么无论是午餐还是晚餐都将是一场任务量浩大的考验，而下午茶也是绝对少不了的。
　　迪克已经回布鲁德海文了，提姆忙于公司事务。
　　今晚布鲁斯万一再有什么宴会邀请，只有他和达米安两个人在家用餐的话，那么他的食量，就完全掩饰不住了。
　　保险起见，还是他尽量等到晚餐结束以后再回去吧。
　　能待在杰森家是最好的，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他就只能回自己公寓里去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路加维尔完全不想回‘地下室’。
　　路加维尔的房间不仅采光要比杰森房间采光差多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加维尔租住的公寓之前发生过火灾的原因，房间里根本没有大的照明设备，全靠台灯和小夜灯照明。
　　因此，即使路加维尔在白天开开灯，房间里也十分昏暗。
　　更何况，杰森家还有餐桌这种能放置电脑的大桌子，路加维尔如果回他自己的公寓去，就只能窝在弹簧坏掉的沙发上写报告了。
　　“那你就不能找个咖啡……”
　　眼见杰森要开口撵人了，路加维尔拿起了放在他手边的那本《仲夏夜之梦》，说：“这是给你的，礼物。”
　　“什么东西？”
　　杰森上前两步，他接过了书籍，翻过来看了一眼封面，诧异地说：“你突然送我这个干什么？”
　　“迪克说你很喜欢读书，”路加维尔仰着脸看着站在餐桌边的杰森，说：“我不知道应该送你什么书，就挑了一本比较经典的。”
　　“……迪克？”
　　本来正低着头随手翻阅书本的杰森重复了一遍，他抬起了头，视线直直地望向了路加维尔。
　　“是的，”路加维尔说：“迪克把一切都告诉我。”
　　“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杰森不可置信地反问：“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杰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根本没办法想象迪克那家伙到底是怎么说服老蝙蝠的——布鲁斯竟然会同意在把路加维尔接回家的第一天，就把一切告诉他吗？
　　还是说因为布鲁斯后院着火，达米安那小子在路加维尔回家第一天就直接抽刀砍人，导致事情直接瞒不住了吗？
　　可路加维尔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受伤的迹象……
　　“啧……”
　　杰森有点想不明白到底老蝙蝠这是中了什么邪了，又是要送他蝙蝠车，又是大搞坦白局。
　　但不管是因为，杰森都不喜欢这种被袒露的感觉。
　　“那……这是什么意思？”
　　杰森有点烦躁地把手里的《仲夏夜之梦》随手扔在了桌面上，他烦躁冷脸的样子有点唬人，但是路加维尔跟看不见似的茫然地仰头看他。
　　“什么……”
　　路加维尔有点不确定地问：“礼物吗？这个是每个人都有的，布鲁斯他们的我都已经送完了，这个是给你的……”
　　“所以，你是知道了二代罗宾……”
　　“杰森，我知道当时被绑架撕票的时候，你……”
　　路加维尔和杰森陶德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的，他们又几乎是同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纷纷停了下来。
　　路加维尔和皱着眉的杰森面面相觑的了一会儿又异口同声地开口道。
　　“什么二代罗宾？”
　　“什么绑匪撕票？”
　　“……”
　　顿时公寓的客厅里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当中，只有窗外吵嚷的车流轰鸣声隐约其间。
　　最后，还是路加维尔偏了一下脑袋，率先打破了沉默问：“杰森，你当初难道不是被绑匪绑架撕票了吗？”
　　杰森确认道：“这是迪克告诉你的？”
　　迪克这是在搞什么！
　　见路加维尔毫不犹豫地点头，杰森只觉得脑袋上青筋直冒：迪基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到底在胡编乱造地造他什么谣？
　　但愿……迪克没主观臆造地乱加什么煽情元素，不然，要是路加维尔因此敢那种怜悯至极的目光看他，他真的会忍不住想骂人的。
　　深吸了一口气，杰森问：“……那家伙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见杰森仍旧等着他的回答，路加维尔只好把迪克那套说辞原原本本地拿了出来：绑匪残忍地绑架了杰森、并向布鲁斯的索要高额赎金，布鲁斯含泪掏钱，苦苦等待，最后等来的却是噩耗……
　　这都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杰森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他制止了路加维尔的继续讲述：“可以了，我知道了。”
　　在路加维尔安静的关怀注目礼中，杰森极为艰难地压下去了现在就想冲到布鲁德海文，把迪克那个张嘴就能胡编乱造的家伙给暴揍一顿的冲动。
　　没必要。
　　杰森面无表情地想：他总能等到那只大蓝鸟回哥谭的。
　　路加维尔试探着问：“杰森？”
　　“我没想到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杰森低头对上路加维尔的视线，他扯动了一下嘴角说：“我没被绑匪撕票，就这样。”
　　路加维尔识趣地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从杰森那天晚上在听到二代罗宾的消息后的表现和刚才无意间都说漏嘴……再结合已知的信息，路加维尔对当年的真相大致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
　　杰森当年恐怕是在奄奄一息的时候，同样被二代罗宾救下来了。
　　——这才会造成当初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亡的误会吧。而那之后，杰森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又成为如今的红头罩。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杰森显然不想告诉他，路加维尔也不觉得在当事人表现出明显不愿的情况下，自己有什么知道的必要。
　　于是，路加维尔在杰森‘懂了吗？’的询问之下配合地点了点头，说：“明白了。”
　　杰森则是他又盯着路加维尔看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脸烦躁地转去厨房里。
　　路加维尔放松地低下头，继续查找新闻发言稿和案件分析报告的相关资料。
　　看起来，杰森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把他撵出家门了。他应该能在这里待到下午上课之前。
　　在对着一章长篇大论的案情分析报告看了半天后，路加维尔有点头疼地关上了这个文档。
　　‘咔嚓’
　　陶瓷盘子和桌面的碰撞声在路加维尔耳边响起。
　　路加维尔抬头就看见了把一盘三明治推到他面前的杰森·陶德……他正臭着脸拉开椅子，端着自己的那盘三明治，在他的对面坐下。
　　杰森的手里，还拿了一杯热咖啡。
　　“这是给我的吗？”路加维尔惊讶地问。
　　“废话。"杰森从嘴里吐出来了两个字，显然，对路加维尔这多余的一问十分嫌弃。
　　“可是……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路加维尔说：“而且作为午饭，你只吃一个三明治，是不是太少了？”
　　“这对我而言，是早饭。”杰森说完，又挑眉问了一句：“你吃过了？”
　　在路加维尔肯定的点头后，杰森就不再废话，伸手把盘子拉到了自己旁边。
　　杰森简单粗暴地把三明治叠在一起，抓了起来咬了一大口，自顾自地就着咖啡吃了起来。
　　又看了一会资料，路加维尔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对面大快朵颐的杰森，说：“嗯……不过你要有咖啡的话，我倒是想来一杯热咖啡。”
　　路加维尔虽然尝不到味道，但是咖啡因对他还是有作用的。
　　在看了两篇报告后就已经开始大脑发胀的路加维尔认为，他挺需要一杯热咖啡的。
　　“咖啡机在厨房里……”
　　杰森翻了个白眼，说：“自己去倒。”
　　“好哦。”路加维尔闻言就站起了身，但是杰森却是刚说完就陡然反悔说：“等等，你别碰我的咖啡机……还是我去给你倒吧。”
　　说着他就用防狼似的目光盯着路加维尔说：“你在这儿待着，什么都别乱动。”
　　“……那只是个意外，”被杰森当成电器杀手的路加维尔，说：“……上次的那个电磁炉可能只是刚好要坏了，你看我的电脑不是一直都没出问题吗？”
　　“得了吧，”杰森毫不留情地嗤笑道：“我可不想买一台新的咖啡机。”
　　路加维尔：……可恶，他竟然没有底气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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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天，夜晚，韦恩庄园里。
　　路加维尔把脑袋埋进松软的被子里，他努力尝试着想要睡着。
　　然而。
　　‘咕噜噜……’
　　肚子里传来的一阵响亮的声响和胃袋明显的饥饿感，却让路加维尔刚刚酝酿出来的一点困意彻底消散了。
　　路加维尔烦恼地睁开了眼睛，摸过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三十五分。
　　很好，他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有睡着。
　　【……建议您还是去吃一点东西比较好，】系统委婉地说：【您上一次进食还是在昨天早晨，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您的躯体需要补充能量了。】
　　【……为什么现代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却还没人能研究出来能代替食物的营养剂？】
　　路加维尔抱怨着把脑袋闷进了被子里，试图逃避，但最终还是败给了似乎得不到食物补充，就不会停止尖叫的肚子。
　　【可恶……】
　　逃避失败的路加维尔叹了一口气，他爬起了身，在系统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来到了黑漆漆的一楼厨房。
　　厨房里，路加维尔借着微弱的光线找到了冰箱，拉开了电冰箱。
　　冰箱里根本没有速冻食品，阿福一般不会让这种东西出现在他的厨房里和餐桌上。而三明治什么之类的即食食品，阿福也从来是现做的。
　　因此出乎了路加维尔的意料，除了一些水果，他竟然没找到任何一个能直接拿出来吃的东西。
　　路加维尔不死心地在冰箱里翻了半天，找到的都是些需要再加工的食材。
　　最后，他才在中间的冷鲜层找到了一盒阿福处理的腌牛肉：看起来阿福明天似乎打算用它做个牛肉馅饼，或者别的什么的。
　　路加维尔不死心，他又借着手机的手电筒翻找起了厨房的其他橱柜：阿福那么擅长做面食，难道厨房里就真的连面包都没有吗？
　　事实证明……
　　——确实没有。
　　在路加维尔翻出来了第五袋不同类型的面粉，以及诸多料理机后……
　　路加维尔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今晚他可能真的找不到一块成型的面包或蛋糕了。
　　“……”
　　路加维尔观察着手里唯一好像能直接吃的牛肉：【这个东西要怎么吃啊？】
　　路加维尔问：【生吃可以吗？】
　　反正他既吃不出来味道，又尝不出来冷热，怎么吃都是一样的。
　　【要是你想吃完……就直接吐出来的话，】系统无情地说：【那你就生吃吧。】
　　【可不是……有很多人吃牛排都吃带血丝的吗？】没见识的路加维尔迟疑地问：【——几分熟的那种。】
　　【那也没有人生吃牛排吧？】系统干脆地说。
　　路加维尔不得不承认，系统说得很有道理。
　　路加维尔只好揭下来了盘子上的保鲜膜，找到了微波炉，把那盘腌牛肉放了进去。
　　“这个……要热几分钟？”
　　然而，还没等系统回话，路加维尔的指尖刚到触碰到微波炉的定时按键，微波炉的显示屏就‘啪’得熄灭了。
　　【等一下不是我想那样吧？】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路加维尔的心头，他不知道厨房的灯具开关在哪，便又返回去开电冰箱，他自我安慰式地对系统说：【可能只是刚好没电了……】
　　【……你确定吗？】
　　系统说：【你真的宁愿相信是没有电了，韦恩庄园也恰巧没有备用电源——都不愿意相信，是你又搞坏了一个微波炉吗？】
　　路加维尔冤枉地说：【可是我真的只是按一下开始和计时键！】
　　然而，当拉开电冰箱，再一次沐浴在电冰箱的照明灯光亮里，路加维尔彻底死心了。
　　好吧，他好像确实又搞坏了一个微波炉。
　　……路加维尔吐出了一口气，神情沉重地关上了电冰箱的大门：所以，他明天该怎么跟阿福解释这件事？
　　路加维尔默默地走到洗手台前接了一大碗水，他沉痛地说：【要不，我还是多喝点水算了，喝点水就不饿了……】
　　【没关系，】系统安慰他说：【本来牛肉也应该用煎锅，而不是微波炉……至少现在坏掉的不是电磁炉，不是吗？】
　　【我找到电灯开关了，就在进门橱柜上方那一排，你先把灯打开。】
　　在系统的指引下，路加维尔谨慎地打开了电灯：好消息是电灯没坏，坏消息是电磁炉坏了。
　　“……统子，”最后，在系统的不断激励下，路加维尔还是硬着头皮站在了他唯一一个他还敢动手操作的燃气灶前：“这个要怎么用？”
　　感谢万能的阿福，你能在阿福的厨房里找到一切厨房所需，包括燃气灶。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没有这个，他今晚可能就要尝试生吃牛肉了。
　　毕竟，他可不想明天早晨阿福一起来，就发现他的厨房彻底失灵了。
　　系统略微翻阅了一下食谱，觉得牛肉馅饼对路加维尔来说还是太难了，决定让路加维尔直接油炸吧。
　　【很简单的，你只要开火，然后倒油油炸就可以了。】
　　系统粗略地检索了说燃气灶使用说明书，指挥道：【首先，你需要先放上一只锅……然后倒入适量的油……】
　　在系统的指挥下，路加维尔只用两次就打燃了火，他将火扭到了最大，又拎起橄榄油往锅里咣咣倒着油，等待系统喊停。
　　然而半瓶下去了，系统竟然还没有喊停，平底锅的橄榄油却已经快溢出了：【系统，还不够吗？】
　　系统说：【啊？你觉得够了就停下啊。】
　　可恶，只是这一会儿功夫，锅里的橄榄油就又多出一层，路加维尔他急急忙忙的收手，却仍然有不少橄榄油溅到了燃气灶上，让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爆声。
　　路加维尔手忙脚乱地扯出来了几张厨房用纸，擦拭着炉灶旁溅落的一大滩橄榄油，然而他还没擦完，系统的声音就又在路加维尔耳边响了起来：【好，就是现在，现在可以放肉了。】
　　【……】
　　路加维尔只好放下了手里的餐巾纸，转而去微波炉里拿牛肉，结果他刚打开微波炉，就听到了系统的尖叫声。
　　【等一下，路加！后面！后面着火了！】
　　这是路加维尔第一次听见系统飙高音：【你的餐巾纸，全都烧起来了！！】
　　什么？着火了？
　　路加维尔一懵，他一回头就发现被堆在平底锅旁的吸油纸全都着了起来，连带着油锅里好像都冒了火。
　　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
　　路加维尔急忙想把燃烧的纸巾按灭，他连连在桌面上拍了好几下，才将锅底烧着的吸油纸上的火焰全都熄灭了。
　　然而，此时飘了半张吸油纸的油锅已经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锅锅锅，锅也烧起来了！】
　　路加维尔根本来不及多想，系统的急忙说：【下面还有张纸还在烧，地上还有橄榄油！！】
　　路加维尔简直要忙翻了。
　　他从前在保罗汉堡店里打工，更多的是作为前台和服务生，他仅有的打下手也是帮忙分装汉堡而已。
　　第一次掌控厨房的路加维尔，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路加维尔看着十几秒火舌就舔到了油烟机的油锅，路加维尔根本来不及多想，抬手就把不久前刚接的那碗水直接浇进了油锅里！
　　【不要啊！！！】
　　在系统的尖叫声里，原本只是在油锅里烧着的火焰陡然窜了起来，直接冲到两米高，烧到了天花板上！
　　【锅盖！！别往油锅里面倒水啊啊啊！】
　　系统急促地说：【现在还来得及，快用锅盖盖灭！！隔绝空气！隔绝掉油锅的空气就可以了！！】
　　【……可恶！】
　　路加维尔的视线飞速在厨房里寻找了起来！
　　‘叮铃铃……！’
　　与此同时，韦恩庄园的警报声直接炸响起来！


第48章 韦恩庄园昨夜遭受恐怖袭击……
　　“叮咚……”
　　几乎就在韦恩庄园上空充斥着警报声的同一时间, 所有还没有休息的夜行生物的通讯器上，都弹出了‘韦恩庄园的防御警报被触发’的提示信息。
　　“糟了，路加还留在庄园里……！”
　　本来还在制服不停挣扎罪犯的红罗宾一下就没了耐心, 他一记正义铁拳捶在了对方的面门上，把人丢给了蝙蝠侠就匆匆地朝着韦恩庄园的方向, 率先折返。
　　而蝙蝠侠则是将原本捆在蝙蝠车上的一众罪犯解了下来, 堆在了达米安的面前，而他自己则是已经闪现进了蝙蝠车里。
　　在达米安想要挤上蝙蝠车的时候, 他却看见车门直接在他面前落锁，然后就听见了蝙蝠侠低沉的嗓音：“罗宾。”
　　紧接着，蝙蝠车的车尾灯就在达米安的视线里扬长而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除了布鲁斯扔下的一句‘把他们送去GCPD’以外，就只有那群被绑成了粽子的罪犯和孤零零的罗宾达米安。
　　达米安：……可恶的德雷克！
　　他肯定是故意不想善后，才开溜那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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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庄园的一楼厨房里, 警报声炸响的一瞬间路加维尔就意识到了事情的失控。
　　他第一时间就按照系统的指挥搜寻起了平底锅的锅盖, 但平底锅是挂在墙上的，路加维尔把它摘下来的时候根本没发现什么锅盖。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在浓烟滚滚的厨房里, 这让路加维尔意识到最多不超过一分钟, 正在卧室二楼酣睡的布鲁斯和提姆他们就会被自己半夜搞出来的动静吵醒。
　　路加维尔看着已经熏黑了天花板和墙壁, 他此时反而空前的冷静了下来。
　　不论如何厨房的起火都已经无法掩盖，他比起灭火，他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在被禁止进入厨房——和被发现肚子震天响、引发更多的麻烦之前，先达成他来厨房的最初目的。
　　没有理会系统焦急的询问声，路加维尔迅速回身摸到了微波炉，从大火里端出来了那盘腌牛肉。
　　【你拿牛肉干什么, 】系统焦急的声音都卡壳了一瞬：【快找锅盖灭火啊！！】
　　【我来是为了热牛肉的，】路加维尔冷静地说：【它已经烧起来了——灭火也只是挽救, 我至少得把牛肉趁火热了才不算亏本。】
　　说话期间，路加维尔就眼疾手快地把牛肉直接盖进了已经完全被火焰吞没了的油锅里，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的锅铲。
　　【路加维尔！】
　　倒进去的牛肉似乎奏效了一瞬，大火被砸下去了一截，又很快重燃。
　　【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一统单调的机械音变成了谴责的呜咽，他稚嫩的童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懑和气急败坏：【我早就知道！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
　　路加维尔眼疾手快地从熊熊火焰里捞出来了一团外表焦黑的牛肉，他快速地把它囫囵吞枣地塞进了胃袋里的同时，听见了系统的尖叫。
　　路加维尔用鼻腔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嗯？】
　　这让系统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了。
　　路加维尔眨了眨被烟熏火燎出泪渍的眼睛，他没再理会突然掉线的系统，快速地在厨房搜寻了起来能灭火的道具。
　　虽然从吸油纸起火到现在才不过一分多钟，但厨房里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
　　不熟悉厨房的路加维尔抿着唇扫视了一圈，他的脑海里猛然浮现了刚才他在翻箱倒柜时曾见过的灭火器。
　　对了，灭火器就在存放了大量面粉的橱柜旁！
　　路加维尔咳嗽了两声，他捂住口鼻，眯着眼睛就走到了刚才他塞进去好几袋面粉袋橱柜前，伸手径直拉开了柜门。
　　“停下……！！”
　　突然响起的警告声路加维尔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了屋外。
　　但是，已经晚了。
　　——被路加维尔随手塞回去的面粉随着重力直接倾倒了下来，白花花的面粉‘砰’得洒落在了熊熊的火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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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里。
　　便士一阿福正在执守在庄园里，今夜是个普通的夜晚。
　　不久前才发生过越狱的阿卡姆疯人院，今晚没有发生暴动，而哥谭的城市义警则是按部就班地活跃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维持着秩序。
　　“发生了什么？”
　　阿福一边实时关注着蝙蝠侠他们的动向，一边飞速查看起了韦恩庄园里面的防卫系统。
　　——然而，以最快的速度地过了一遍庄园附近的防卫系统后，阿福愕然地发现所有机关都没有被触发的痕迹，他没有发现任何入侵痕迹。
　　阿福愕然地发现最先触发警报的地点是：……厨房？！
　　阿福调出了厨房的监控录像，然而出现在电脑屏幕里的监控画面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被浓烟和火光覆盖。
　　这是怎么回事？
　　阿福的大脑里一瞬间闪过了一个十分失礼的念头：老爷……什么时候背着他闪现进厨房里了吗？
　　紧接着，第二个出现在阿福脑海里的念头就是：为什么自动喷水灭火系统没有启动？
　　事已至此，确定了警报源后阿福便没有耽搁，先是熟练地给蝙蝠侠他们发去了讯号，接着就从电脑前直接站了起来。
　　这位曾经的优秀特工迅速地打开武器柜，抓过来一支□□和防毒面罩。
　　阿福一边将防毒面罩扣在了脸上，一边以与他年纪不符的敏捷冲向了通往韦恩庄园一楼厨房的密道里，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地表。
　　刚迈出密道，阿福就看见了已经蔓延进会客厅里的烟雾。
　　不同于毫无动静的厨房，一楼大厅里的自动喷水灭火系统则是已经尽职尽责地开始了工作，阿福亲眼看见他前不久才保养过的地板上已经积蓄起了一层水雾。
　　没再停留，阿福拎起一楼安设的灭火器和□□，就大步冲进了火光大作的厨房。
　　明明灭灭的火光里，阿福看见了本该躺在床上的路加维尔，他此时正伸手直接拉开了储藏着诸多面粉的柜门。
　　“停下……！”
　　在阿福脱口而出的瞬间，一袋袋面粉轰然倾泄！
　　漫天的面粉骤然塞满了整个浓烟四起、火光凶猛的厨房。
　　“……轰隆隆——！！”
　　夜半时分，韦恩庄园的上空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爆炸声！
　　‘叮铃铃……！’
　　剧烈的爆炸声让被阿福取消了警报信号的韦恩庄园再一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刚刚抵达韦恩庄园又联系不上阿福的布鲁斯直接变了脸色。
　　是谁？
　　这次是谁又对韦恩庄园进行了恐怖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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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庄园，一楼大厅一处侥幸没有遭遇淋水袭击的沙发边。
　　路加维尔试图说服布鲁斯和阿福相信他真的没有什么大事：“我真的不用去医院的，刚才爆炸发生的时候我躲到步入式冰柜里了……”
　　感谢系统。
　　虽然小系统似乎恼羞成怒地下线了，但当粉尘爆炸发生的时候，系统还是很及时的给路加维尔套上了足够多的护盾。
　　因此，路加维尔在剧烈的粉尘爆炸当中没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当然，系统显然也考虑到了他毫发无损的可疑性，所以它在路加维尔拉开步入式冰箱房门时，就直接撤掉了路加维尔身上的护盾。
　　这就造成了路加维尔看起来浑身狼狈，但确实伤势不重的情况。
　　布鲁斯检查过路加维尔的伤势，确认他只是有着不同程度的烫伤，且烫伤程度不算严重后，神色放松了不少，但他面上仍旧忧心忡忡：“好吧……但是，路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想给自己搞点吃的，”路加维尔看起来狼狈极了，迷茫又无助地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锅里就开始起火了，我试图灭火，但……”
　　布鲁斯顿时明白了一切，他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我想去拿灭火器，但是面粉忽然都倒了下来，”路加维尔神情恍惚地说：“然后……厨房就莫名其妙地爆炸了……”
　　很好，没有恐怖袭击、没有定时炸弹、没有他担心的一切。
　　他早该想到的……
　　被阿福明令禁止严禁擅自靠近厨房，动手操作的布鲁斯感同身受地明白了此时此刻路加维尔的迷惑。
　　“好了，”布鲁斯注视着明显还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忽然间一切就突然发生了点路加维尔，以过来人的丰富经验安慰道：“我明白了，厨房就是这样的，充满了一切的未知和可能……”
　　路加维尔抬头看向布鲁斯，他身上的睡衣凌乱甚至还被他的血迹弄脏了——和原本华贵的一楼客厅一样，都被他搞得一片狼藉——但布鲁斯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谴责。
　　路加维尔移开了视线，布鲁斯的安慰反而让他心里的歉疚加重了。
　　路加维尔道歉说：“抱歉布鲁斯，我把这里搞得一片狼藉，还吵醒了你们……”
　　“不，”布鲁斯发出了深深地叹气，说：“这根本不重要，只要你没出事就好。”
　　布鲁斯的回答让路加维尔一愣，他做好了被谴责的准备，也确实明白自己造成的这一切到底有多糟糕，
　　但路加维尔唯独没有设想过这个……
　　这让路加维尔所有的准备、冷静全都烟消云散了，他感受到了一种轻盈的幸福和宁静。
　　路加维尔轻松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甚至会忍不住想要轻声地笑起来。
　　布鲁斯。
　　路加维尔在这一刻，再度加深了对‘父亲’这个单词的理解。他心中除了对布鲁斯的喜爱和信赖之外，又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爱怜和骄傲。
　　布鲁斯，这是他的父亲。
　　虽然布鲁斯常因天真滥情和任性妄为为人诟病，但毋庸置疑……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这不是你的问题，”自认是某种程度‘罪魁祸首’的布鲁斯停顿了一下，又以‘哥谭甜心’式的活泼语气说：“阿福每天的工作，实际上和十六世纪那些炼金术士们并没有根本的区别……”
　　提姆注视着路加维尔的右手，冲洗后的伤口呈现出了明显区别于其他皮肤的红色，上药时的刺激会让路加维尔整个手心的皮肤都被牵动着微微痉挛，但……
　　提姆的视线落在正仰着脸，一瞬不转地听着布鲁斯说话的路加维尔脸上：他被烟雾熏燎的眼睛湿漉漉的，脸颊上也还带着灰黑的污渍……
　　可路加维尔的表情与其说是痛苦，却仿佛更像是幸福。
　　提姆想不通路加维尔究竟在想什么。
　　“事实上，烹饪的这种随机的不可控性是客观存在，并让好奇的……”
　　布鲁斯的话说到了一半就低了下去，这不仅是因为阿福深吸了一口气，更是因为路加维尔此时的神情。
　　路加维尔竟然带着笑容，那不是一种单纯喜悦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安详与满足的——路加维尔一瞬不转地望着他，那双眼型和他近乎一模一样的蓝眼睛里满是赞叹和喜爱，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寻觅已久的稀世珍宝一样。
　　这让布鲁斯的语调低沉了下来，他停了下来，看向路加维尔的目光不自觉得带上了审视。
　　“老爷，路加少爷……”
　　阿福微笑的询问声适时地提醒了布鲁斯，他听见阿福说：“以后如果你们忽然想吃点什么，请务必告诉我好吗？”
　　阿福帮路加维尔缠好了右手臂的绷带，他微笑着强调说：“——不论几点钟。”
　　路加维尔听懂了阿福希望他‘永远不要再进厨房做饭’的潜台词，他当即态度诚恳至极地保证道：“放心吧，阿福，我记住了……”
　　提姆为路加维尔缠绷带的手下微微用力，然而他瞳孔里倒映出的路加维尔脸上却仍旧没有流露出半分痛楚的痕迹。
　　“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向你保证。”
　　路加……
　　——他是感觉不到疼吗？
　　还是说路加维尔对这种程度的疼痛，完全不在乎……？
　　提姆的心沉了下去，他转头看向了布鲁斯，毫不意外地发现对方微笑掩饰下的沉郁。
　　提姆迅速地回忆着他和路加维尔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场景，他确信曾经的路加维尔绝对是有痛感的。
　　要知道他第一次和路加维尔搭讪，就曾能险些因为撞疼了路加维尔的伤处而失败。
　　提姆能回忆起无数次证明路加维尔确实存在痛觉的时刻，即使对方确实很能忍疼。
　　那么，路加现在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乎已经被提姆遗忘掉的记忆又闪回般的、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提姆一下就被拉回了那个死里逃生后的夜晚。
　　他捧着可乐和路加维尔坐在亮着小灯的吧台前，他能听见路加维尔说话时背后的小电视发出吵闹的笑声。
　　路加维尔的语气随意又放松，拂过他鼻尖的夜风里带着海水淡淡的咸湿。
　　他那时只有和路加达成一致的轻松和释然，以及对新情报和哥谭变化、东街失踪案幕后主使的满腹心绪。
　　这让提姆甚至都险些忘了，在那之前，路加维尔还曾说过：‘我付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提姆的手不受控制地攒紧了路加维尔的手腕，这让路加维尔诧异地看向了他：“提姆？”
　　刚和阿福保证完，路加维尔就好像感觉到了手腕处的压力，他疑惑地转头，却发现只看见了提姆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提姆感觉到他的身体里的什么东西正在压迫着他的呼吸，他强迫自己控制住面部表情。
　　可呼之欲出的猜测与路加维尔的面容和声音都在半明不暗点烛火里摇曳不定，让他的情绪也跟着难以自控。
　　“怎么了，提姆？”
　　路加维尔看见提姆抬起头，他眼睛里的难过像是要溢出来了一样——这让路加维尔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然后他就听见提姆嗓音微微沙哑地说：“其实……应该是很疼的吧，路加？”
　　路加维尔张了张嘴，某种沉抑的气氛好像堵住在了他的胸口，让他本该流畅的说辞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晦涩……以致于路加维尔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最后，在事情变得更糟糕前。
　　路加维尔狼狈地错开了视线不再与提姆对视，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路加，”拯救路加维尔的是永远甜得像个小蛋糕一样的布鲁斯，他罕见地伸手帮路加维尔擦拭着脸颊，说：“回去睡觉吧，孩子。”
　　路加维尔：“可是……”
　　“睡上一觉，你的伤口就会痊愈很多……”
　　布鲁斯的声音温和而不容拒绝：“别让我担心好吗？”
　　布鲁斯的这句话成功让路加维尔把原本的拒绝咽了回去，他一声不吭地听着布鲁斯继续说：“放心吧……”
　　“等你明天起床后，这里一切就都会恢复原样的。”
　　路加维尔眸光闪动着，他强忍住了继续道歉的欲望。
　　“那么……”
　　路加维尔在布鲁斯温情的注视下听话的点了点头，说：“晚安，布鲁斯。”
　　“晚安，路加。”
　　布鲁斯说：“希望你今晚能做一个好梦。”
　　“您也是……请早点休息。”
　　路加维尔低声道，在得到了布鲁斯的含笑点头后，他才起身离开。
　　直到走出几步，路加维尔才又停下了脚步，扶着楼梯扶手，转身看向了不同以往沉默的提姆：“提姆，你……也不来睡觉吗？”
　　“……”
　　提姆沉默了片刻，他还是站起了身，在路加维尔的注视下朝他走了过来，和他一起拾阶走上了二楼。
　　等路加维尔和提姆转过楼梯拐角，脱离了布鲁斯他们的视线范围后，路加维尔才偏过头看向了提姆，开口直接道：“提姆……你是不开心吗？”
　　“是因为今晚我炸掉了厨房吗？”
　　迟疑了一下，路加维尔又不确定地询问道：“还是……因为我受了伤？”
　　提姆停下了脚步，他看着了路加维尔的眼睛：　“……嗯。”
　　提姆的回答模棱两可，但不知道为什么，路加维尔就是明白了：提姆情绪反常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受伤。
　　路加维尔一瞬间就感到了愧疚，提姆一向是个很好的朋友，而在此时此刻意识到这一点更加加深了这种愧疚。
　　更何况不止如此，他还破坏了提姆宝贵的睡眠时间。
　　路加维尔吃不准这种状态下他该如何反应，才能缓解他给提姆带来的负面影响：如果是布鲁斯，路加维尔还能尝试着像对方一样的撒娇，好叫他心情好一点……
　　但如果换成是提姆……
　　路加维尔沉默了一会儿，他抱歉地说：“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我也会注意好保护自己的安全的……”
　　“不要道歉……”
　　许是因为睡眠不足，提姆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不要和我道歉好吗，路加？”
　　“我知道了。”
　　提姆叹了口气，开口说：“路加……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提姆只问了这一句话，就沉默不语地注视着他——这让路加维尔又感受到了那种奇异的胸口被勒紧的无措感。
　　路加维尔：“……晚安？”
　　提姆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路加维尔，收回了视线：“晚安。”
　　提姆转过身拧开了卧室的房门，便留下了路加维尔一个人站在走廊里，看见房门在他眼前关上了。
　　【系统……】
　　路加维尔喃喃自语道：【提姆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走廊里静悄悄的，路加维尔耳边也是，他没听到任何的回答。
　　……
　　……
　　第二天，或者该说天亮以后，路加维尔一直睡到了下午两点才醒过来。
　　路加维尔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正值午后。
　　路加维尔躺在床上自我逃避了好一会儿，他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赶在阿福敲门询问他前收拾好了一切，下楼用餐。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糟糕了，路加维尔不想再给阿福添任何麻烦了。
　　“你醒了，路加少爷？”
　　正在擦拭花瓶的阿福很快就发现了路加维尔，他像是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和蔼地和路加维尔打着招呼：“……我去帮你热一下午餐，稍等一下。”
　　路加维尔脚步微顿，他露出来一个笑容：“谢谢你，阿福。”
　　这个时间段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用餐，路加维尔并没有前往餐厅，而是来到了昨天被浸透的会客室。
　　——和布鲁斯说过得一样，这里已经完全恢复成了原样。
　　路加维尔在布鲁斯常坐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他视线被扔在茶桌上的一跌报纸吸引，《韦恩庄园昨夜遭受恐怖袭击…》的字样映入了他的眼帘。
　　路加维尔：……可恶！
　　虽然昨天确实发生了爆炸，但‘恐怖袭击’什么的……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第49章 猜测（二合一）
　　路加维尔略微翻看了一下报纸, 他发现报纸上的报道，除了韦恩庄园发生爆炸这一点是事实以外，其他的各种猜测全都是只靠笔者主观发挥, 根本没有什么事实依据，这让路加维尔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没人把他的大名登在上面就好, 不然之后哪怕是参加布鲁斯为他准备的回归宴会, 他恐怕都抬不起来头。
　　路加维尔将报纸放在一边，取出手机给红头罩发去了消息, 请问他的调查进度。
　　红头罩这次回复的倒是很快，但是他也只回了一个‘还在调查’就没了下文。
　　路加维尔昨天晚上已经把案件报告和新闻发布稿写完，并发邮件回复给珍妮弗·让热。
　　虽然珍妮弗·让热暂时还没有给出回复，不过想来，最后的结果也应该就是在这几天了。不过，奖励任务却已经完成了, 昨晚路加维尔就收到了系统奖励的初级刑侦技能和心理学知识。
　　知识进入脑海时的感觉和路加维尔当时刚获得高级黑客技能时类似, 但又好像有点不同。
　　路加维尔还颇想找机会实验一下新到手的技能的。
　　——算算时间，路加维尔应该两周内就会分别要抽身参加宴会和前往bau报道。
　　无论如何, 路加维尔都得赶在这之前, 尽快完成死神的专属任务才行。
　　刚好, 他现在又获得了初级刑侦技能，眼见杰森那边暂时没有什么收获，路加维尔便准备今晚尝试自己外出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更快的找到科尔丁·克林顿的踪迹。
　　再加上，路加维尔自从获得了【伊莱·泽维尔】这张身份卡牌以后，还没有正式使用过, 而上次他使用体验卡的时候，也没能好好地体验一下。
　　——调查科尔丁·克林顿, 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不过，如果如果要使用【伊莱·泽维尔】的身份卡，那么……
　　路加维尔放下了手机：【系统，你在吗？】
　　耳边沉寂了好一会，系统熟悉的机械音才慢吞吞地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了起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还在和我赌气……】
　　路加维尔打趣地说：【你还愿意回应我真是太好了。】
　　然后刚冒头的系统就像是被路加维尔的这一声调笑给气到了一样，任凭他再说什么都不肯搭理路加维尔了。
　　路加维有的被系统孩子气的反应逗笑了，他后靠着陷进沙发里问：“系统……以前我做过什么很让你生气的事情吗？”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问：【总感觉，你好像对我有点……你好像很讨厌我？】
　　系统昨天晚上的系统听起来可不像是单单被他当时的举动惹怒那么简单，而是给人的感觉像是忍受已久后，被骆驼最后一根的稻草应激激惹了。
　　路加维尔不觉得自己和系统这段时间相处，能有什么让系统压抑着情绪积压成活火山的——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是在他来到哥谭、失去记忆之前发生了什么。
　　顺着这个思路，路加维尔便轻松地从之前和系统的相处当中找到了蛛丝马迹：之前他在和系统相处时，有的时候系统明明前一秒还开心的跟他聊天互怼，后一秒它就会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开始古怪的阴阳怪气。
　　孩子们就是这样。
　　他们会因为和你相处的开心而高高兴兴，可要是想到了从前的不愉快，就会忽然生起闷气来了。
　　两个月的相处足够让路加维尔摸清楚小系统记吃不记打，嘴硬心软的性格了，再结合它昨天破防时飙出来的稚嫩童音……
　　路加维尔不由得有点唏嘘：所以……他在失去的记忆里，究竟对小系统做过什么事情？
　　——才会让小系统一直念念不忘地记仇，记到了现在？
　　回应路加维尔疑问的，还是系统的一声不吭，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只有幼崽才会这样的情绪化。明明很多事情可以撇除情绪去商量，但他们却总会被情绪左右。
　　小系统以前也是一样的笨蛋，一碰到它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是不想回答的问题，它就只会一声不吭地保持沉默，来逃避问题……
　　路加维尔有点为小系统而发愁：它难道不知道……反而是越是这种态度，越会暴露他的心虚和情绪吗？
　　但这至少也说明了一件事情。
　　系统没有它嘴上说的那么讨厌的，不然现在回应他的就不会是这种微妙的沉默，而是迫不及待的指责和宣泄。
　　路加维尔若有所思：看来他以前做的事情……应该也不是特别过分。
　　那系统还会这么……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如果是现实里面的小孩子，他还能送点糖果零食或者做点别的什么，来哄人开心……
　　路加维尔有点苦恼：但如果对象是系统的话……
　　路加维尔思来想去，认为先摆正态度还是最重要的。
　　【我昨天晚上和刚才……是把你气哭了吗？】
　　于是，路加维尔诚恳地说：【我很抱歉，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原谅我好吗？】
　　回答路加维尔的，是系统诡异沉默后的一句冷邦邦的机械音：【我没哭。】
　　路加维尔确信昨天系统都飙出了哭腔，但他向来不是一个会为难小孩子的人——哪怕对象换成是一个年幼的系统也是同样的。
　　路加维尔：【好吧，你没哭，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系统又不吭声了，这让路加维尔很难不产生它正在墙角独自自闭、试图拉黑他的联想。
　　【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路加维尔一边打开了系统商城，他一边强忍住笑意，以免让它恼羞成怒：【或者……系统商城里有你什么喜欢的东西吗？统子？】
　　意料之中的没有听见回答，摸透了系统是个死要面子的嘴硬玻璃心小笨蛋，他于是自顾自地浏览起了从来没有完整浏览过的商城界面。
　　没花多长时间，路加维尔就通过精准搜索，在商品列表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什西。
　　【[物品说明]:这是一款系统专用罐头，如果把系统欺负哭了还想要哄好它，可以适量地投喂一个系统罐头。】
　　【温馨提示：不要一次性投喂系统太多罐头，不然没节制的小系统可能会把自己撑到BUG。】
　　一次性投喂太多……
　　路加维尔面对着售价为1000生命点数的系统罐头，沉默了两秒钟。
　　这个价格……
　　就算是他现在想多投喂系统几罐，也根本投喂不了多少吧。
　　不过总觉得这个介绍口吻，真是微妙地很有即视感啊……
　　摇了摇头，路加维尔懒得继续思考，他跳转系统后台查看起了自己的生命点数余额。
　　路加维尔现在的生命点总数，已经经累积到五千多点了。
　　犹豫了一下，路加维尔还是慷慨地一下买了两个系统罐头。
　　不得不说，最近杰森、还有布鲁斯他们给故事值和生命点数给的太过慷慨了。
　　路加维尔光是在搬进韦恩庄园的这几天里就刷了以前完全不敢想的一千多生命点数。
　　不然路加维尔可能还真不一定能舍得，一口气给小系统买下两个罐头。
　　感谢布鲁斯，感谢提姆，感谢红头罩等为他的罐头事业助力的所有人！
　　点击购买后的没多久，路加维尔就感觉口袋微微一沉，他将手一伸进口袋里，指尖碰到了两只光滑的圆柱形物体。
　　路加维尔将之取出来查看，却发现这个叫做‘系统罐头’的东西是两条又细又长的、类似试管的物品。
　　而在透明的长管内装着的……与其说是液体，倒不如像是一种半透明的漂浮凝胶。
　　两根‘系统罐头’在路加维尔的手掌里散发着微微的淡蓝色光芒，看起来奇异又梦幻。
　　【嗯？你真的不想吃吗？】
　　路加维尔还以为这两个罐头购买后，就会被系统直接扣下，没想到还会出现在他手里。
　　【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路加维尔微微挑眉，问：【那我就只能先研究一下怎么退货了……】
　　说着，路加维尔还在重新打开系统商城的时候，低落地叹了口气：【看来以后，我就只能和你回归冰冷无情的同事关系——】
　　路加维尔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手心处的重量就一轻。
　　紧接着，路加维尔就看见原本躺在他手心里的那两支‘系统罐头’消失不见了。
　　“噗……”路加维尔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小系统简直就像是藏在床底下、受不了人类引诱的流浪猫一样。
　　——即使表现得再怎么色厉内荏，可面对着循循善诱的路加维尔和香喷喷的‘猫罐头’，还是会‘唰’伸出了一只爪子，把‘猫罐头’拉进了床底下。
　　路加维尔眼睛里全是笑意：果然是小孩子，两个罐头就能哄好。
　　要是他把杰森惹毛了，想拿两个罐头就把杰森给哄高兴。
　　——那杰森恐怕只会直接把罐头盖在他的脸上……再让他亲身体验一下，让人闻风丧胆的红头罩都是凭借的什么。
　　【不要一次吃完哦。】
　　路加维尔右手握拳抵在唇边，他克制地低笑说：【短时间内我不可能在给你买更多了，如果不想只能回味，还是节制一点的好。】
　　系统心虚地没有回话，路加维尔合理怀疑它是一口气直接闷掉了两个罐头。
　　愿意收下罐头就好。
　　路加维尔略微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以为系统真的会连罐头都不想要呢。
　　【系统，我现在可以使用[伊莱·泽维尔]的身份卡吗？】
　　路加维尔一点都不想探究系统隐瞒他了些什么，就像他对系统说得，他之所以会在开始的时候拒绝BAU的工作，就是因为不想要从事一项需要问‘为什么’的工作。
　　——路加维尔不喜欢对谁刨根问底，就像他根本不想被谁知道他只有几个月的记忆，更不想被人问东问西一样。
　　所以，即使知道了杰森·陶德就是红头罩，就是布鲁斯的第二个养子……
　　路加维尔也从来没有打听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成为红头罩，更不会好奇布鲁斯他们究竟是否知道杰森·陶德的真实身份。
　　就像路加维尔曾经向红罗宾承诺会向他提供情报时强调的那样：他需要隐私，也不喜欢被人擅自窥视。
　　——与之相对的，他人的秘密只要不会对他的生活产生影响，那么即使线索已经明晃晃地摆在了他眼皮子底下，写着‘快来思考’，路加维尔也能目不斜视地直接略过。
　　他不想给出任何人答案，所以也不需要任何人给他答案。
　　【当然，】系统的声音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起：【您确定要现在使用[伊莱·泽维尔]吗？】
　　“抱歉，久等了，路加少爷。”
　　与此同时，阿福端着装满食物的托盘悄然来到了路加维尔的面前，他询问道：“您要在这里用餐吗？”
　　【暂时不用。】
　　回绝了系统的询问，路加维尔微笑地望向阿福道：“可以吗，阿福？”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阿福说着便将托盘放在了路加维尔面前都小茶桌上，在托盘里除了清爽的蔬菜沙拉，热腾腾的煮甜豆和香草牛扒以外，还有裹好的刀叉。
　　“谢谢你阿福，”路加维尔感谢地接过了阿福递来的餐巾，说：“今天不必再准备我的晚餐了，这些丰盛的恐怕能让我饱腹到明天早晨了。”
　　“那么请慢用，路加少爷。”
　　阿福点头表示了明白后，他又为路加维尔斟好了一杯红茶，才微微欠身：“我先去整理其他事务了。”
　　“好的，阿福。”
　　路加维尔脸上的表情直到目送着阿福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彻底垮掉。
　　路加维尔转过头，他苦大仇深地盯着眼前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的午餐，表情凝重的像是要生吞大象一样。
　　【好，等我解决掉这些东西……】
　　路加维尔插起一颗小番茄，自我打气道：【我们就开始行动！】
　　系统：【……加油。】
　　……
　　……
　　为路加维尔送上午餐后，阿福折回了厨房，做了一杯加浓咖啡。
　　确认了路加维尔正在乖乖地用餐后，阿福熟练地按动了机关，从突然出现的密道里端着咖啡来到了蝙蝠洞里。
　　他不出意料地在这里看到了仍旧坐在蝙蝠电脑前一动不动的布鲁斯，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蝙蝠洞里长出来的一只提姆·德雷克。
　　比起看起来还算精神的布鲁斯，新鲜出炉的提姆蘑菇看起来状态要差劲多了，哪怕他正面无表情地灌着咖啡，也能感受到他周身堪称萎靡的疲惫。
　　阿福面不改色地将手里的加浓咖啡放在了布鲁斯的面前，视线却落在了正盯着财务报表走神的提姆身上：“恕我直言，比起咖啡，你现在更需要的应该是足够的睡眠，提姆少爷。”
　　提姆慢了半拍地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他挤出来一个微笑：“不用担心，阿福，我还不太困。”
　　“谢谢你，阿福。”
　　布鲁斯伸手去拿阿福放在操作台上的咖啡杯，却没想到没有拿到，他转过头就对上了阿福看不出来多少笑意的微笑：“当然，您也是，老爷——无论是提姆少爷还是你，如果不想被路加维尔少爷发现端倪，现在最应该做得就是去睡觉。”
　　布鲁斯收回了手：“……我有分寸。”
　　阿福叹了一口气：“十一个小时前，您也是这么回复我的。”
　　……
　　今天凌晨，四点钟。
　　路加维尔返回了房间，阿福负责处理一楼不知道第几次遭受韦恩伤害的可怜厨房……
　　而布鲁斯则是来到了蝙蝠洞里，他毫不意外地在这里遇见了‘回去睡觉’的提姆。
　　“路加维尔和你谈论过过去的事情吗？”
　　布鲁斯直接地询问道：“你知道他的痛觉是怎么回事吗？”
　　“很少和我谈起过去的事情。”
　　提姆说：“我曾经偶尔问起也会被他避开，或者敷衍过去，哪怕我直接询问他是否曾到过救济院，路加……他也只是以‘不记得’一笔带过。”
　　“痛觉……”
　　提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瞒不过布鲁斯，他抿紧嘴唇说：“之前，路加的痛觉应该是没问题的。”
　　提姆能够感觉到布鲁斯停留在他脸上的视线，他没有抬头看他。
　　良久，提姆听见布鲁斯说：“你之前，被‘镰刀人’要求保密的经历……和这件事情有关吗？”
　　“……”
　　提姆努力控制着脸部的神经和肌肉，不让它们泄露他的内心正遭受着怎么样的轰炸。
　　有关吗？
　　也许有关……也许无关。
　　提姆心里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但他无法确认，也不敢确认。
　　路加维尔是为了救他才失去了痛觉？
　　——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只是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亏心懊恼和苦涩的情绪就像是小钢针一样地密密麻麻扎进提姆的心脏里，让他根本没法思考，没法喘息。
　　可更让提姆没办法直视布鲁斯的原因是，他愕然地发现自己在意识到这其中代表的分量时，心底竟然抑制不住地升起来一丝窃喜。
　　这让意识到了这不该出现的情绪，提姆痛苦极了——可他乱成一团的脑子里，总是在那些低沉的念头间冒出不合时宜的、热切的胡思乱想。
　　“……我不知道。”
　　提姆最后听见自己说。
　　“……”
　　布鲁斯审视着提姆，他已经从提姆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至少路加维尔的痛觉丧失和提姆被要求隐瞒的经历有所联系的。
　　这印证了布鲁斯一直以来的怀疑，路加维尔失踪的那几年根本不是那么简单。
　　——至少，现在看来，路加维尔消失的过去……应该是和那个突然出现在哥谭的镰刀人存在着某种关系。
　　毕竟，无论是谁……
　　只要存在，就会在这个世界上就会留下痕迹。
　　如果路加维尔只是在火灾当中不幸失踪，沦落在外，哪怕再怎么隐蔽，布鲁斯应该也能查到什么。
　　但事实却是无论布鲁斯怎么调查，除了路加维尔那些尚存在电子档案里的过去，以及像是消失后突然出现的现在……
　　布鲁斯查不到有关路加维尔过去失踪时……任何的信息。
　　会造成这种情况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路加维尔失踪、不被记录在案的这段期间里，他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而能够造成这种结果的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路加维尔在过去的火灾当中已经死亡了，而几年后他又如同曾经的杰森·陶德一样，死而复生了。
　　让一个人死而复生的办法很多，但这些出现在路加维尔身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么更有可能，目前看来更贴近事实的，就是第二种情况了。
　　——路加维尔失踪期间，被人监禁控制在了与世隔绝的地方。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路加维尔过去失踪的几年里，像是从这个世界上人间蒸发了一样。
　　几乎不用过多的思考，想明白了这一点以后，布鲁斯就直接联想到了他正在追查的‘镰刀人’——他完全空白的过去与路加维尔高度一致。
　　按照一开始针对‘镰刀人’来历的猜测，他背后的那个神秘的变种人组织，通过网罗儿童而进行着某种与变种人后天觉醒超能力的人体实验。
　　一开始引起红头罩注意的东街失踪案，它的受害人群全部是儿童。
　　儿童慈爱医院地下防空洞里发现的诸多儿童的尸体和失踪儿童都佐证了这一点。
　　在造成路加维尔当年失踪的那场火灾里，除了大批死亡孩童以外，还有着十几名儿童与路加维尔一样失踪不见了。
　　这在搜救不力的过去，是可以理解的常见情况。但和其他线索放在一起，就让人难以忽视了。
　　——当年的火灾恐怕不是意外。
　　‘镰刀人’则明显是这个神秘组织的成功样品，低自我意识，高服从性的合格超能力者。
　　布鲁斯不愿意继续思考：那……
　　路加呢？


第50章 狭路相逢
　　除此以外, 路加维尔本身的表现也不太寻常——无论是认知、自我还是情感。
　　布鲁斯心中有很多猜测，但这些猜测都是没有证据的假设。
　　在没有进一步的验证之前，他无法确认路加维尔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又是否仍旧受困于曾经。
　　但布鲁斯能够肯定的是，他无法对路加维尔表现出来的异样视而不见。
　　不论是出于作为父亲的关心, 还是最基本的警惕。
　　先找到克林顿家族的现任继承、也是东街失踪案的罪魁祸首科尔丁·克林顿显然是当务之急。
　　无论是当年造成路加维尔失踪的那场火灾, 还是儿童慈爱医院地下积年累月的骸骨，都说明了科尔丁·克林顿的价值。
　　布鲁斯没试图从提姆那里得到更多的答案——比起把提姆当做突破口, 还不如直接对明显已经对他开始产生依恋情感的路加维尔直截了当地问询。
　　但想要以‘布鲁斯’的身份深入了解，显然有一定的麻烦。
　　他现在不只是缺少契机，而且还不是时候。
　　至少，布鲁斯相信就算他现在开口询问，路加维尔也不一定不会全然告知，而‘布鲁斯·韦恩’显然缺少相应的辨别力和探究心。
　　但如果他不再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 而是以蝙蝠侠来解决问题……
　　那么, 能针对路加维尔展开的方法就很多了，最简单最有效的显然就是真言套索。
　　假如真言套索对路加维尔无效……
　　“老爷, ”阿福打断了布鲁斯的思考, 他询问道：“在您试图把路加维尔也加入计划表之前, 我能否向您确认，您仍旧记得在路加少爷的眼里，您是也只是他的父亲。”
　　“……”
　　布鲁斯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坐在那里像是一座不可被撼动的石雕一样，远远看去只有石塑泥灰的冷硬。
　　“在找到科尔丁而·克林顿之前……”
　　布鲁斯关闭了电脑上路加维尔的手机储存数据, 说：“这只是必要的措施……”
　　在阿福看来，路加维尔也许在失踪的过去确实遭遇到了些许不寻常的事情, 以至于给他现在都留下了伤痛的印痕……
　　路加维尔表现得像是想要完全不愿提及失踪的过去，但这并不代表着什么。
　　——至少，现在的路加维尔是毫无目的、带着期待和信赖加入来到这个家庭的。
　　他来到这里，毫无保留地出现在布鲁斯的面前，仅只是出于对布鲁斯以及他们的期待。
　　他给予足够的坦诚和回应，阿福希望的是他能获得的也是同样的回馈，而不是别的什么……
　　“我并非想要指责您，老爷。”
　　阿福斟酌地不认同道：“路加少爷当年只是一个孩子，他现在也是。”
　　“我知道，阿福。”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他克制地压下了涌动的念头，他声音低沉地道：“但我需要确保一切都在掌控当中，并且排除一切可能的隐患。”
　　“……无论如何，”阿福说：“从前的路加少爷都没有选择的权利，过去只是他不能选择的经历——而他现在选择了你。”
　　“……我并没有把他当做敌人。”布鲁斯妥协地开口道：“不论发生过什么，路加是我的孩子，这一点不会改变。”
　　“……我只是想要知道路加的过去，都经历了什么。”
　　“路加就算和‘镰刀人’没有关系……”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说：“他显然也需要一次全面的精神测评和身体检测，他的状态并不健康。”
　　阿福知道这已经是布鲁斯能够袒露的极限了，但有了这一句话，他也能够放下心了。
　　显然，达米安少爷还是为布鲁斯提供了一些正确的经验心得。
　　阿福微微欠身，说：“您能有这样的觉悟，真是让人欣慰。”
　　布鲁斯：……
　　他偶尔真的会分不清阿福有时候是在表达赞赏，还是含蓄的讽刺。
　　但就阿福愿意给他端来一杯加浓咖啡的结果看，阿福明显因为厨房被炸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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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庄园，一楼会客厅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路加维尔总感觉今天的午餐吃起来似乎比以前吃起来更加艰难了。
　　艰难地吃下了半个牛扒以后，路加维尔感觉喉咙里面传来了明显的异物感。
　　路加维尔端起红茶喝了一口，但咽喉处明显的肿胀感却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算了，路加维尔放下了手里半满的红茶杯：他今天吃掉的分量……应当不会露出什么端倪。
　　不知道是因为长期不规律的饮食，还是因为昨晚确实填饱了肚子，路加维尔现在不太能分辨自己到底是饥饿还是饱腹。
　　没再强迫自己强行吃完，路加维尔收拾着餐具，他将碗碟放进了托盘里，一起端来到厨房。
　　运气不好的厨房明显被人彻底的清洁和整理了一次。
　　除了极个别被炸出豁口的瓷砖，还没来得及替换……这里已经重新恢复了干净和整洁，基本看不出来昨晚这里究竟遭受过什么了。
　　路加维尔快速地倒掉了残羹剩饭后，便碗碟都放进了被炸出了个凹陷的洗碗机里。
　　路加维尔选定了清洗程序后，便心虚地立刻缩回了手。
　　路加维尔确认洗碗机的显示屏仍旧正常工作，洗碗机能够无碍运行后，他才放松了下来，鬼鬼祟祟地回到了房间里。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他在心里终于接受了自己也许真的是个电器杀手的事实。
　　路加维尔虽然不认为这可能会产生效果的，但是……
　　他打算尽快去买几双便于日常佩戴的手套，否则再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路加维尔可能连手机都不敢拿起来了。
　　——哪怕只能起到一点心理作用也好。
　　……
　　……
　　返回卧室以后，路加维尔动手反锁上了房门。
　　这样阿福假使前来询问他，在没有得到回应时也只会认为他是睡着了，继而不会继续打扰他。
　　【系统。】
　　路加维尔拉上了窗帘，隔绝了屋内和室外，屋内顿时变得昏暗。
　　路加维尔问：【现在能使用伊莱·泽维尔的马甲吗？】
　　【当然可以。】
　　与此同时，熟悉的黑雾在路加维尔的眼前浮现，他感觉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奇异能量在躯体里涌动。
　　紧接着，路加维尔眼前的视角就猛然矮了一截。
　　路加维尔知道，这意味着他已经成功装备了【死亡裁决者，伊莱·泽维尔】的马甲。
　　路加维尔伸手想壁灯，看看他现在的模样。
　　——路加维尔从得【死亡裁决者，伊莱·泽维尔】这张体验卡后，从未见过他使用后的外貌。
　　可路加维尔伸出的手却摸了个空，路加维尔转头一看发现原本触手可及的壁灯开关此时正悬在他的头顶上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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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加维尔反复地仰头看了看开关，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他现在似乎要比他的小弟弟，达米安还要矮了。
　　路加维尔凑近镜子里观察着自己现在的样子：钴蓝色眼睛的男孩有着一头蓝色的、海藻一样蓬松柔软的头发。他的下巴线条纤细，鼻梁挺直。
　　镜子里孩子平淡无波的神情和冷峻气质淡化了他面庞的稚嫩，让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会比实际年龄大上不少。
　　【系统……】
　　路加维尔不由得一阵沉默：【这孩子的年纪不会比达米安还小吧？】
　　【您如果指得是生理年龄的话，那么是的。】
　　系统说：【但按照角色设定的实际工作年龄，那么您——[伊莱·泽维尔]已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死神了。】
　　【死神？】
　　路加维尔挑眉：【我记得泽维尔的身份卡介绍是[死亡裁决者]……？】
　　【这是因为您目前使用的身份卡，仍旧处于尚未完全解锁的半封印状态……】
　　收了路加维尔两个罐头，被成功贿赂的系统尽职尽责地解释说：【等您完成专属任务后，将会解锁更多的相关信息和知识经验。】
　　路加维尔微微点头，他面向镜子，尝试着像平常一样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试图淡化【死亡裁决者】给人的无机质压迫感。
　　但显然，这张身份卡的作用效果不仅仅在于影响了路加维尔行事风格和思想情绪上——
　　镜子里人偶似的男孩唇边弯起了一个轻微弧度，配合着他钴蓝色玻璃珠似的眼珠，不仅看不出来分毫笑意，甚至为他平添了几分危险的非人感。
　　……好。
　　路加维尔收敛了笑容：看起来【死亡裁决者】这个壳子的气质要比【路加维尔·韦恩】难救多了。
　　这个身份是以狩猎，而非好感开获得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不需要额外经营人际关系……
　　确认了没人能通过外表把【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韦恩】联系后，路加维尔冷淡地移开了视线：无法柔和的气质，对他的影响不大。
　　【死亡裁决者】看起来就不简单的气质，反而也许可以帮他省去些因为外形是儿童，可能导致的不必要麻烦……
　　路加维尔从他的行李箱底部，取出了藏起来的净化手枪，填装好了子弹。
　　路加维尔不认为自己今天就能轻松地找到科尔丁·克林顿的踪迹，一举解决专属任务。
　　路加维尔将对他目前而言略大的净化手枪，插进了【死亡裁决者】制服自带的枪袋里。
　　不得不说，虽然系统自带这套套装设计繁琐了一点，但意外地起到了掩人耳目的作用。
　　合上了行李箱，路加维尔站起身搬着一张凳子就来到了卧室的玻璃窗前。
　　路加维尔不太熟练地爬上椅子，推开了玻璃窗，又取出了自己的手机。
　　路加维尔记得提姆把手机交给他时曾说过，这部手机是韦恩集团特殊研发的机型。
　　——为了保护他，这部手机里额外添加部分功能。
　　能够起到保护作用的功能，无非就是定位、窃听……假使再过分一点，就是偷录和信息同步读取功能。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家人出于爱护的好心，路加维尔平时可以选择视而不见。
　　但是，当他打算做一些不那么希望被家里人知道的事情时，路加维尔就不适合继续把这个可能安装了一些其他功能的手机带在身上了。
　　将手机关机后随手放在了窗台上，路加维尔抬手将卧室的窗帘撩起了一角。
　　路加维尔周身腾起丝丝缕缕的黑雾，没一会儿就将他整个人吞噬在了其中。
　　化作黑雾的路加维尔不必再受限于身高，他在傍晚的余晖里轻松地飞出了位于二楼的窗户。
　　随着淡淡的黑色烟气弥散在哥谭的黄昏里……
　　韦恩庄园周围的监控摄像头画面似乎在某一个时刻，齐齐地出现了卡顿的抽帧，又很快恢复了原样。
　　对此毫不知情的路加维尔沿着在韦恩集团屋檐下投落的阴影，丝滑地飘出了这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庄园。
　　在系统的贴心的导航下，路加维尔读着技能条，一路停停飞飞地朝着哥谭市中心的几处市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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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一个小时以后。
　　哥谭东街，儿童慈爱医院的废墟上。
　　化作黑雾的路加维尔轻巧地飘进了这所明显比上一次来要破败了许多的废弃医院。
　　‘啪嗒。’
　　黑雾淡去，【伊莱·泽维尔】的身形逐渐显现在了这座废弃医院地下二层的入口处。
　　在【伊莱·泽维尔】周身黑雾全部消散的时候，他钴蓝色的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的闪动了两下蓝芒，又很快消失不见。
　　上次防空洞炸掉了污染源头之后，为了不节外生枝，路加维尔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再来这里看看。
　　因此，在暂时没有什么调查头绪的情况下，路加维尔便把调查的第一站定在了这里。
　　慈爱医院从地下一层前往地下二层的楼梯在上一次剧烈的爆炸当中被彻底炸塌了，只留下了被掩埋的不足半米宽的空隙。
　　但这难不倒路加维尔，他一个闪身便轻松得从横插着钢筋的断口处直接一跃而下，轻松地一个屈膝按地卸掉了冲力，降落在了地下二层。
　　路加维尔站起身，环视了一圈，他回忆了一会儿，才按照记忆里放空洞的方位辨认清楚了方向，朝着原本发现了祭坛和污染源的防空洞走去。
　　上次路加维尔一心着急把孩子救出去的时候，医院的地下二层坍塌得尚且还没有这么彻底。
　　很明显……这里应该是在爆炸的冲击之后，还发生了二次坍塌。
　　这让原本还能够勉强通行的地下二层几乎被完全堵塞，路加维尔不得不时不时幻化成烟雾形态，才能够从狭窄的缝隙里钻进去，继续前进。
　　然而，就在路加维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循着记忆，找到了那座充满着罪恶的防空洞时……
　　路加维尔却愕然地发现这里的防空洞，已经完全被坍塌的巨石堵死了。
　　这……怎么可能？
　　路加维尔清晰的记得，由于防空洞坚硬材质和结构构造——即使是在爆炸发生最激烈的时候，这里也没有过半点要坍塌的迹象……
　　防空洞怎么可能忽然间就在二次坍塌当中……直接被完全掩埋的这么彻底？
　　看来是蝙蝠侠，他们在探查之后二次炸毁了这里。
　　路加维尔略一沉思，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很明显，蝙蝠侠他们在他和杰森离开以后，还对这里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并且他们还为了以防万一，进行了二次爆破和填充。
　　这种谨慎的行为，本身是没有错的。
　　可是这样一来，路加维尔原本想要从这里获得线索，或者想从中发现科尔丁·克林顿蛛丝马迹的想法，便是彻底落空了。
　　但是无论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用……毕竟这里看样子已经被完全炸塌和填充的严严实实了。
　　路加维尔就算是能化切换成烟雾形态，从缝隙里勉强挤进去一段空间，他恐怕也调查不了什么了。
　　蝙蝠侠，路加维尔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算是他第一次，因为蝙蝠侠的原因而受挫。
　　时间宝贵，路加维尔没有再过多停留。
　　路加维尔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原貌的防空洞，他转身便重新化作了烟雾沿着原路返回地表。
　　这一次，有了来时的刚才经验，路加维尔没花多少时间就顺利的抵达了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相连接的那一处被炸瘫的通道。
　　两者之间距离过高，以伊莱·泽维尔的身高想要爬上去，显然有点困难。
　　路加维尔没有多费功夫，他选择等技能CD冷却完成后，直接切换烟雾形态，再度飞回了儿童慈爱医院的地下一层。
　　路加维尔飞到地下一楼地面洞口上方，‘砰’得一声轻响，他便又从烟雾形态重新切换成了人形。
　　可是，就在路加维尔刚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一声熟悉又冰冷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冷不丁地响了起来。
　　“呦，又见面了……我该怎么称呼你‘镰刀男孩’？”
　　——什么……？!
　　路加维尔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声，惊得直接顿住了脚步。
　　路加维尔愕然地猛然回过头，他就看见了正斜靠在已经摇摇欲坠的承重柱前，头上还戴着一个眼熟的大红枣壳的杰森·陶德。
　　什么情况……？！
　　杰森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里？
　　“……你看起来好像很惊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杰森·陶德慢悠悠地转动了一下手里的短枪，他的枪口就这样直接对准了路加维尔的脑袋。
　　“上次……你走的太匆忙了，我都没能好好给你打声招呼……”
　　杰森说：“来别人家的地盘……最好该懂上那么一点礼貌，不是吗？”
　　路加维尔一眼看去会让人联想到橱窗里那些精致雕琢的模特，他用那双钴蓝色的眼瞳，一瞬不转的盯着人的时候，给人的印象不只是漂亮，还有难言的不安——他疏离地注视着他看见的一切，却像是隔着一层玻璃橱窗，毫不融入包围他的世界。
　　明明这个男孩的长相精巧可爱，但是那种非人感总是让人毛骨悚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忽视的危险，被路加维尔一声不吭注视的红头罩也不由得紧了紧手里的枪。
　　“嘿，我说……你难道是个哑巴吗？‘镰刀男孩’？”
　　杰森·陶德用他的漫不经心地语调像是闲聊一般问道：“哦……你的镰刀去哪儿了？看来今天你没带着那个能随意变换形态的大家伙？
　　“我们都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哑巴，所以……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镰刀男孩’这个称呼已经不适合你了。”
　　“红头罩……”
　　被杰森一直拿枪指着的神秘男孩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要比他的气质更符合这个男孩儿的年纪，听起来甚至还有几丝稚嫩。
　　这个看起来不超过十二岁的年轻男孩问——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想是个问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杰森·陶德却不会因此放松对他的警惕，他亲眼见过这个看起来年□□孩，轻而易举地提着他的镰刀，像是切豆腐一样地切开了杀手鳄的胸腹。
　　“哦？看来你认识我。”
　　杰森·陶德说：“所以在向别人提问之前，你难道不应该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号吗？我以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伊莱·泽维尔。”
　　自称‘伊莱·泽维尔’的蓝发蓝眼男孩这么说，杰森还没来得及这个思考这个名字是不是他的真名，就又听见他说：“我听说过你的名字，红头罩。”
　　杰森：“嗯，什么？”
　　杰森听见伊莱·泽维尔以不曾起伏的语调说：“我听说过你，杰森·陶德。”
　　他的声音宛如一道惊雷在杰森的耳边炸响，让他陡然紧了紧扣动扳机的手指险些直接摁下去。
　　“你是谁？你知道什么？”


第51章 哥谭最佳好人（含加更）
　　所以……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直到仰头看见废弃大巴上闪耀的‘保罗汉堡店’灯牌时, 路加维尔都没想通今天晚上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是前往儿童慈爱医院调查，却发现污染源头的防空洞已经完全被堵塞坍塌……
　　原路返回的时候却直接撞上了正堵在出口的、一身红头罩装扮的杰森·陶德……
　　冷静下来略微思考，路加维尔便猜到杰森应该是在儿童慈爱医院附近装设了监控或者其他设备, 来守株待兔、以防万一。
　　杰森本身就住在东街里，在察觉他的踪迹后, 会第一时间赶来堵他是很正常的。
　　——毕竟, 以‘伊莱·泽维尔’上一次出现时的表现，恐怕早已上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观察名单了。
　　但……
　　路加维尔停住了脚步, 他望着走在前面已经换回了一身日常打扮，大步朝着巴士车里走去的红头罩——路加维尔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忽然直接他们就从剑拔弩张快进到能摘下面罩，citywalk的和谐关系了？
　　“喂？”
　　杰森·陶德走了两步，发现伊莱·泽维尔并没有没跟上，他停下脚步回头斜睨了伊莱·泽维尔一眼：“干嘛停下？”
　　“……”
　　路加维尔站在原地没动，他搞不懂杰森·陶德把他领到这儿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啧, ”杰森偏了一下脑袋, 示意了下正在锈迹斑斑车顶上发出闪亮光芒的霓虹招牌：“这是汉堡店，不是警察局。”
　　这我当然知道！
　　杰森怀疑地看了路加维尔一眼：“你这个年纪……”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路加维尔那身看起来就造价不菲的制服上, 语气变得肯定了起来：“应该不至于连这种简单的单词都看不懂吧？”
　　“你有什么目的？”
　　伊莱·泽维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看起来像是他不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就会转身直接离开一样。
　　啧, 没耐心的小鬼。
　　“请你吃汉堡，不行吗？”
　　杰森懒得跟这家伙废话，他扔下一句“爱来不爱”就率先迈着长腿跨进了巴士车里。
　　——伊莱·泽维尔既然会独自前往废墟调查，他就肯定会为了打探慈善医院的消息，忍不住跟来的。
　　眼睁睁地看着杰森的背影消失不见，路加维尔最终还是慢吞吞地跟着他走进了保罗汉堡店里。
　　反正杰森·陶德是个好人, 哪怕是‘伊莱·泽维尔’上次也算是帮了他和红罗宾……
　　再说，杰森又不可能和保罗合伙把他给卖掉, 他暂时也没有其他的线索……
　　一迈进巴士车里，裹挟着炸鸡气味的热空气就扑面而来，路加维尔一抬头就看见了正在收银台点单的杰森·陶德。
　　他看起来真的像只是来买汉堡的。
　　“给你点了个儿童套餐，”杰森注意到了路加维尔，他一点完单就拿着手里的小票朝着路加维尔走了过来，推着他朝外走：“后面没有空座了，我们去外面……”
　　被杰森拍篮球似得拍了拍脑门的路加维尔：……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杰森是这种有点让人讨厌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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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习习，现在已经将近晚上七点钟了。
　　路加维尔一手按在椅子上跳上了凳子，接着他面前的桌面上就被杰森放上了一盘满满当当的儿童套餐。
　　路加维尔顿时沉默了：他前几天才为了逃避进食还特意躲出了门，没想到今天就要惨遭加餐了。
　　如果可以，他今天真的不太想吃东西了。
　　杰森显然没从伊莱·泽维尔一潭死水的脸上看出来他的不高兴，他说：“在我请你吃儿童套餐的份上……”
　　杰森抓起汉堡，咬了一口咽下问：“让我们来互相解答疑惑，怎么样？”
　　“我可没说要吃。”
　　杰森看见伊莱·泽维尔看都没看眼前香喷喷的炸鸡汉堡，就无动于衷地说：“而且你有什么可以为我答疑解惑的？”
　　“你是在明知故问吗？”
　　杰森先是问了一句，又将儿童套餐朝伊莱·泽维尔的面前推了推：“好吧，就当是我大发善心——点都点了，别浪费粮食了。”
　　说完，他没等伊莱·泽维尔回话，就继续说：“你今天是想回去调查防空洞里的祭坛和那些奇怪的植物吧？”
　　“我知道那儿到底有什么，甚至我还有现场照片，”杰森懒洋洋地说：“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我不喜欢欺负小孩子，就按照我刚才说过的，我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那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伊莱·泽维尔问。
　　“为什么不能？”
　　杰森听懂了伊莱·泽维尔的言下之意，他不以为然地说：“现在只有这种地方，才没有人会注意你在说什么。”
　　路加维尔不得不承认杰森说的没错。
　　背后汉堡车里的小电视正放着老掉牙的电视节目，食客们吵吵闹闹的，每个人都专注着自己的食物，根本没人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好吧。”路加维尔说：“那你们从防空洞里调查出来了什么？”
　　“我刚才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杰森说：“所以现在该我提问你了。”
　　说完，杰森就发现伊莱·泽维尔正一瞬不转的看着他，他的神情让杰森背后的肌肉紧绷了一瞬。
　　但好在，伊莱·泽维尔很快就移开了视线，说：“那你提问吧。”
　　“你从哪里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杰森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看出来的，”路加维尔干脆地回答说：“你和别人都不一样。”
　　路加维尔没有说谎。
　　在他现在的眼里，只有杰森身上有着和他切换成雾态时是相似的淡淡黑雾。
　　在路加维尔看见红头罩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就自然出现了对方的姓名以及——他本该是个应死之人的事实。
　　于是路加维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成为红头罩，因为‘杰森·陶德’在绑架中生真的死去过。
　　杰森本来以为伊莱·泽维尔的回答只是敷衍他，但他刚想刚想挑眉。指责他不遵守游戏规则，就听见了伊莱·泽维尔的下一句话。
　　他说：“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杰森审视着伊莱·泽维尔的神情，最终他向后把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说：“换一个问题。”
　　“那你们在防空洞里调查出了什么？”
　　杰森沉默了一会儿，掏出来了手机，他对伊莱·泽维尔摇了摇手机说：“把你的号码给我，我把资料发给你。”
　　然后杰森就看见眼前的男孩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手机。”
　　杰森不相信地反问：“你没有手机？”
　　现在的社会出行在外，还有人能够不使用手机吗？
　　——这个孩子看起来可不像是因为年龄不到，活动范围局限，所以没必要配备通讯设备的类型。
　　对此，伊莱·泽维尔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好吧。”杰森可不放心把自己的手机直接交给这家伙。
　　他想了想说：“明天还来这儿见面，我把数据导到U盘里，你拿回去自己查看吧。”
　　路加维尔刚想问，万一杰森明天跑路了怎么办？
　　但是转念一想，他反正也知道杰森的老巢，就算杰森又挪窝到了别的地方——大不了他在以路加维尔的身份打探出来对方的行踪，堵上门去就是了。
　　于是他便点了下头，默不作声地等待着杰森的提问。
　　“那该我提问了。”杰森的手肘压在桌面边缘，他身体前倾的看向伊莱·泽维尔：“我想知道的是——有关那天晚上……你所知道的有一切。”
　　路加维尔果断的摇了摇头：“你之前的回答的分量，并不足以让我给予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杰森挑眉：“那假如我以科尔丁·克林顿的下落交换呢？”
　　“我想你应该知道他吧？”
　　路加维尔顿时绷直了唇角：杰森明明今天上午给他发消息的时候，回复的还是“正在调查”……为什么这时候他面对着伊莱伊莱·泽维尔却能够拿出对方的下落，作为交换了？
　　是今天上午杰森对他说了谎，还是现在打算用一个假消息糊弄他？
　　“我怎么能够确定你不是在骗我的？”
　　“这算是一个额外的问题吗？”
　　杰森刚说完就见伊莱·泽维尔看着他的目光，好像冰冷了几分。
　　“好吧，”他一摊手：“看在我刚才也向你发问的份上……”
　　“我最近一直在调查科尔丁·克林顿的下落，目前有了点线索，但也说不好……”
　　“今晚我正打算继续追查，应该能够确认他的下落，”杰森说：“一旦确定了，明天晚上交接完信息，我亲自带你去他藏身的地方怎么样？”
　　“这样你可以相信我了吧？小朋友？”
　　路加维尔松了口气：“可以。”
　　于是在杰森好整以暇的等待下，路加维尔组织了一下语言，以当初应对红罗宾的那套说辞大致修改了一下，便讲述了起来。
　　杰森听完以后没有立即发问，显然，他从伊莱·泽维尔的讲述中获得了不少信息。
　　最后，杰森深深地看了伊莱·泽维尔一眼，问：“你真的不知道那种能量的来源吗？”
　　路加维尔本以为这又是一个问题，但是很快他就见杰森抬起了手，说：“——好了，那么今天的问答游戏……到此为止。”
　　“汉堡已经要凉了。”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还意外地收获了有关科尔丁克林顿的下落，因此他便爽快地没有再发问。
　　‘咕噜。’路加维尔的肚子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他今天一天也只是将就着吃了半份牛扒。
　　现在时至深夜，胃袋里早已变得空空荡荡。
　　叹了口气，路加维尔终究还是伸向了开始变得软塌塌的汉堡。
　　虽然不想吃饭，他需要进食。
　　杰森舔掉了手指上的番茄酱，说：“看起来你不打算拒绝我的好意了。”
　　路加维尔幽怨地抬头看了一眼杰森：要不是他非要把这些食物放在他眼前馋他。也许他今晚也就不用再受罪一次了。
　　杰森不为所动地开玩笑试探道：“那么作为我请你吃汉堡的回报，你能再额外多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是你主动说的要‘请客’，”路加维尔在‘请客’上加重了语气，但是他最后还是松口说：“说吧，什么问题，我不一定会回答。”
　　“你究竟是人类……还是变种人？”
　　这个问题……
　　路加维尔斯思考了一下，诚实地道：“也许都不是。”
　　杰森拿起一张餐巾纸擦拭着手指，他慢吞吞地道：“是吗？”
　　没在意杰森相不相信，路加维尔硬着头皮双手捧起了汉堡。
　　然而，就在路加维尔张口咬下汉堡的一瞬间，浓郁的美味席卷了他的口腔，让他愣了半天。
　　松软而微微有韧性的汉堡胚被黄油煎的微焦，咸香的芝士与炸鸡饼混合着生菜的美味一股脑的从路加维尔的味蕾，直冲他的大脑。
　　——这种美味像是电流一样，几乎要把路加维尔的神经元都烧坏了，他的眼圈一阵滚烫，泪腺坏掉似得就滚出了一滴泪来。
　　路加维尔根本顾不上擦拭眼角的泪珠，他不可置信地捧着汉堡，又咬了一大口，才终于确信这一切不是自己的错觉：【系、系统！】
　　【为什么我现在能够尝到味道了？】
　　路加维尔瞳孔地震：【……不对，为什么[死亡裁决者]会有味觉，我现在不是幽灵吗——？】
　　【幽灵为什么不能有味觉？】
　　【可是我还是感觉不到温度……？】
　　路加维尔现在仍旧感知不到手里汉堡有任何的温度，他以为状态标注着‘幽灵’的【伊莱·泽维尔】同样没有味蕾的感知……
　　【……你见过哪个鬼魂怕冷？】
　　【啊，】路加维尔沉默了：【你这么说……说的也是。】
　　杰森被咬了一口汉堡，就突然开始面无表情落泪的伊莱·泽维尔给惊呆了。
　　“喂，你……”
　　杰森震惊地看着这个之前在下水道里表现的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玩偶一样的伊莱·泽维尔：眼前的男孩一边暴风吸入完了一整盘的儿童套装，一边抽抽噎噎地不住地冒着眼泪。
　　——饶是自诩见识过什么离奇场景的杰森，都有片刻的懵逼。
　　要不是他确定汉堡里跟本没有加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杰森恐怕都要把手里的汉堡摔进盘子里了。
　　不是吧。
　　这孩子不会是……吃汉堡吃哭的吧？这也太夸张了吧？
　　明明，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样子啊？
　　杰森好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了个单词：“你……”
　　他看见伊莱·泽维尔仰起脑袋看向他，他眨了一下眼睛，圆滚滚的泪珠就从玻璃珠似的眼睛里滚出来了。
　　——即使如此，他的表情看起竟然仍旧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杰森……”
　　杰森震惊：“你叫我什么？”
　　“你能再给我买一份儿童套餐吗？”
　　杰森竟然硬生生从伊莱·泽维尔没有什么变化的脸上看出来了‘渴求’：“我还能再回答你一个——两个问题。”
　　所以，他竟然真的是吃汉堡吃哭的吗？
　　杰森狠狠的沉默了，虽然但是……就算是他当年被老蝙蝠一个汉堡骗回家的时候，也不至于因为一个汉堡就破防到这种程度吧。
　　所以儿童套餐的汉堡……究竟是好吃到了什么程度？
　　还是说……
　　杰森的视线落在伊莱·泽维尔的脸上，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和推测。
　　他不会根本就没吃过饭吧？
　　“算了，”杰森抓起钱包，站起了身：“——在这儿等着。”
　　路加维尔：！！！（关不上的水龙头.jpg）
　　杰森，你就是哥谭最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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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
　　凌晨三点才回到家的路加维尔打着哈欠，打开了房门，慢吞吞地走下了楼梯。
　　昨天晚上他没有用晚餐，如果早晨不下去吃点早餐的话，阿福应该过一会儿就会来敲门了。
　　一阶阶地踩着楼梯下楼的那几步，路加维尔都有种像是踩在棉花里飘忽感。
　　直到坐到餐桌前，阿福端上来了让人食指大动的火腿水波蛋，路加维尔的意识才逐渐清醒了几分。
　　“谢谢你，阿福。”
　　黄色与绿色的交融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路加维尔切下一块流出的水波蛋、将意大利帕尔玛火腿和葱绿色的芝麻菜叉在一起送进了嘴里。
　　咀嚼了一下，路加维尔脸上的微笑不自自主地收敛了许多。
　　路加维尔垂下眼睫，他缓慢地咀嚼着，像是没睡醒一样迟迟没有把食物吞咽下去。
　　“……路加？”
　　提姆的声音从餐厅门口响了起来，路加维尔转过头，就看见像是梦游似得提姆陡然一个激灵挺直了脊背，条件反射地朝他露出了个微笑来：“早上好，我还以为——你起得好早？”
　　“……早上好，提姆。”
　　路加维尔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艰难地吞咽了下去，他抬头看了眼墙壁上已经指到了九点和十点之间的壁钟：“这个时间，我以为已经不算早了？”
　　提姆顺着路加维尔的视线同样望见了现在的时间，他含糊得一笔带过了这个话题，说‘是吗，看起来我今天是睡过头了’就走到了餐桌旁，拉开椅子在路加维尔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昨天……”
　　路加维尔拿起刀叉，他一块块地把鸡蛋和火腿切得细碎：“又熬夜处理工作了吗？”
　　提姆疑惑地看了眼路加维尔，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了不少，但见路加维尔神情无异，提姆便收回了视线，顺势说：“没错，那些报表、文件……永远都像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样、根本就源源不断。”
　　路加维尔把切碎的火腿肠和鸡蛋与芝麻菜搅拌到一起，挤压着他们的空间，让原本一整盘的水波蛋看起来一下就少了一半。
　　“辛苦了……”
　　路加维尔言简意赅地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嗓子里的肿胀感好像又强烈了一点。不仅是吞咽，他好像就连说话都艰难了许多。
　　“习惯了就还好。”提姆满足地喝下了一口果汁。
　　对他而言，早晨能灌下一杯果汁，而不是牛奶——显然是一种享受。
　　“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提姆问。
　　“暂时还没有。”路加维尔弯起唇角回复说。
　　“嗯……你的成衣应该今天会送过来，”提姆朝着路加维尔促狭地笑了笑：“试完衣服，你可以提前为明天晚上的宴会准备一下，路加维尔·韦恩先生。”
　　“宴会？”路加维尔重复道：“……明天晚上？”
　　“——布鲁斯为你准备的欢迎回归晚宴。”
　　提姆放下了果汁，他看向路加维尔，问：“你不会是忘记了吧，路加？”
　　“啊。”路加维尔放下了刀叉：“对、宴会，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想起来了。”
　　路加维尔确实把这件事给忘在脑后了，他现在只庆幸昨晚和杰森约定的时间是今晚，而不是明天晚上。
　　不然，他恐怕就要推迟击杀科尔丁·克林顿的行动了。
　　“你不吃了吗？”
　　提姆见状诧异地看了一眼路加维尔只空了一小半的盘子。
　　“嗯，你慢用。”
　　路加维尔应了一声，他站起了身说：“早晨起来不太有胃口，我去看看晚宴的流程和别的一些需要提前了解的事情。”
　　路加维尔端起餐盘便前往了厨房，刚好遇上了正在擦拭餐具上水珠的阿福。
　　“这个交给我就好，路加少爷。”
　　阿福从路加维尔手里端过了餐盘，他看了一眼还剩下了大半份的餐盘，询问道：“看起来，你今天的胃口不太好？”
　　“有一点。”
　　路加维尔从嗓子里挤出了回答，他顿了顿又补救说：“我……可能有点感冒？”
　　阿福了然地点了点头，说：“哥谭最近气温变化很大，既然如此请好好休息吧。”
　　“我会的，阿福。”
　　告别了阿福后，路加维尔并没有返回卧室，而是在一楼找了一个沙发坐下。
　　路加维尔取出了手机，查询切了参加宴会应该知晓的相关事宜。
　　很遗憾的是，路加维尔的脑海里直到现在也没有浮现与宴会相关的记忆。
　　看来这就像是‘贵族的用餐礼仪’一样，属于他的知识盲区，需要现场学习了。
　　路加维尔打算先自己简单了解一下，如果有什么搞不清楚的地方，再去询问阿福。
　　‘晚宴一般是从晚上七点到八点开始……直到午夜才结束……’
　　一个个单词倒映在路加维尔的视网膜上，被拆解成了旋转的、互不相连的字母。
　　‘……在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前，可以适当地和其他客人聊天，但在选择话题时需要注意……要尽可能避免谈论政治、低俗笑话等其他的话题……’
　　路加维尔揉了揉眼睛，又按了按发胀的额角，昨天晚上他没怎么睡好，此时他看起来长篇大论的文章格外的吃力。
　　路加维尔向后一靠，他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里，提不起来半点力气。
　　路加维尔强撑着又看了一会儿，眼前逐渐开始发晕，眼皮也开始打架。
　　路加维尔挣扎了一会，就捧着手机闭上了眼睛，想要缓和一下精神。
　　迷迷糊糊间，路加维尔的意识开始一点点地下坠……
　　一楼大厅里除了落地钟表秒针清脆而细微的转动声，只有餐厅和厨房里偶尔传来的轻微声响。
　　路加维尔坠入了黑沉而短暂的梦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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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姆走出餐厅，路过会客室的时候，他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提姆停下了脚步，他转过了头看向了左后方的一张单人沙发。
　　高背单人沙发是斜侧着摆放的，从提姆的角度看去，只能隐约的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提姆放轻脚步，他回过身走近了那张单人沙发。
　　提姆一靠近就看见路加维尔正窝在沙发里沉沉的睡着了。
　　路加维尔靠坐在沙发上，头偏到了一边，柔软的黑发被他的侧脸压住，他一动不动地窝进沙发里，像是一只精疲力尽却又安心打盹的猫咪。
　　他手里拿着的手机，早已熄屏变黑。
　　路加维尔看起来毫不设防。
　　凑近了，提姆能清晰地看见路加维尔鸦羽似的眼睫，在他的眼下垂落一扇微颤的阴影，感受到了他浅浅的吐息。
　　真是放心啊……
　　提姆放缓了动作，他转身取出来了一条毛毯，盖在了路加维尔的身上。
　　低下头为他抚平被角时候，提姆发觉路加维尔的眼角似乎微微泛红。
　　看起来像是没有睡好……
　　提姆低着头长久地注视着路加维尔，感受着他们交错的呼吸。
　　良久，他抬起手地碰了碰路加维尔的眼角，力度很轻，像是羽毛拂过。
　　提姆低声道：“……好乖。”


第52章 路加维尔：被骂了（含加更）
　　‘路加……路加？’
　　路加维尔忽然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 缥缈得像是从天边传来一样，他跟着后知后觉地感受好像有人在轻推着他的手臂。
　　路加维尔艰难地想要睁开眼睛，却仿佛被一种莫名的阻力笼罩了。直到路加维尔竭力地挣扎了一会儿, 他好像才突破了某个界限，睁开了双眼。
　　——午后刺眼的阳光从一楼的落地窗外头落在红木地板上, 在路加维尔的视网膜上投落泛红的色泽。
　　路加维尔眼前溃散的光芒, 随着他的眨眼逐渐收束，视野里逐渐勾勒出了物体的形状。
　　“……你终于醒了？睡得很好吗？”
　　路加维尔这才意识到他在眼前投落下阴影的, 是提姆·德雷克。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我看你一直没有醒……”
　　提姆手里还端着牛奶，他扶着眼神还透着迷茫的路加维尔，说：“先喝点牛奶垫垫吧？”
　　“……好。”
　　路加维尔缓慢的眨了一下眼，他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身体却已经条件反射地伸手把装着牛奶的玻璃杯接了过来。
　　提姆松了一口气：路加维尔睡的实在是太熟了。
　　提姆本以为路加维尔只是浅睡了一会儿, 很快就会自然醒过来, 但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睡到了现在还没醒。
　　他们接近十点钟才吃过早午饭，中午是就算不再吃什么也靠着下午的下午茶也能撑到晚上……但是如果任由路加维尔这样再睡下去, 他晚上肯定会失眠的。
　　于是提姆热了一杯牛奶后, 叫醒了路加维尔。
　　“牛奶还有点烫, 你……”
　　提姆的话没还没说完，他就看见路加维尔双手捧起牛奶杯，直接喝了一口。
　　听见他的话，路加维尔含住了牛奶，抬眼看他。
　　“……没什么，”提姆沉默了一瞬, 说：“你慢点喝。”
　　路加维尔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知道这是没问题了的意思, 他艰难地咽下了这口牛奶。
　　不得不说，喝点热牛奶好像确实比较管用——至少，咽下去这口牛奶的艰难程度让他仿佛飘忽的精神都跟着清醒了一点。
　　于是路加维尔就捧着一整杯牛奶，慢吞吞地一口口喝着，打算全都咽下去。
　　然而，喝着喝着路加维尔就意识到了不对：他明明咽下去了牛奶，但口腔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涌出来。
　　鼻腔里似乎也倒漫上了点血腥味，但他嗅到的味道很淡，淡的路加维尔没法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
　　路加维尔动作一顿，他把牛奶从嘴边挪开，低头看向了手里的玻璃杯。
　　在玻璃杯里的牛奶被喝空了四分之一，乳白色的牛奶表面悬浮着丝丝缕缕的红色细丝。
　　‘这个、是……？’
　　路加维尔的视线粘在了正在牛奶里缓慢稀释的血丝，他还没开机的大脑根本理解不了眼前情景，这让他迟迟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
　　提姆抱着电脑坐回了另一侧的沙发上处理着事务，但他的余光一直在留意着路加维尔的情况。
　　提姆察觉到了路加维尔的异样，他的视线跟着飘向了路加维尔手里的玻璃杯，他敏锐就发觉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等等……”
　　提姆将手里的咖啡搁在身旁的茶桌上，他将电脑放在一边，站起身朝着路加维尔走来，伸手想拿过他手里的玻璃杯：“路加，你……”
　　路加维尔正在宕机的大脑被提姆的动作刺激到了，他做了与掩耳盗铃无异，平时清醒时候根本不会做的动作。
　　路加维尔捧起手里的牛奶杯，他一仰脑袋，猛然把剩下的牛奶全都灌进了嗓子眼里。
　　提姆低喝：“路加！”
　　“咳咳、咳。”
　　路加维尔喉头滚动着，他的眼角都被噎出了泪来，但纵使被呛得咳嗽，路加维尔却还是成功的把罪证全都消灭了。
　　“你在干什么？”
　　提姆眉头紧皱着从路加维尔手里夺过了玻璃杯，他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提姆的视线就落在了明显状态不对的路加维尔身上。
　　一阵咳嗽过后，不仅是眼角，路加维尔从脖根到脸颊都染上了一层不同寻常的潮红。
　　提姆心里‘咯噔’了一声，他不顾路加维尔逃避的后缩，就伸手抵上了他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让提姆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极其难看：“你发烧了，路加？”
　　“……我没有。”路加维尔反驳道。
　　说着，路加维尔就挣扎着要站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可恶，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但路加维尔混沌大脑还是明白一点：可他要是再待下去的话，事情肯定会变得麻烦起来。
　　然而，路加维尔刚有动作，提姆就按住了路加维尔的肩膀，把他直接按回了沙发里。
　　不知道是提姆力大无比还是他真的发烧了，路加维尔竟然根本站不起来。
　　路加维尔还没来得及骂人，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捏紧抬起，路加维尔就猝然就上了提姆难看至极的神色。
　　“把嘴巴张开。”
　　路加维尔条件反射地闭紧了嘴巴，虽然他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就看刚才的血丝也知道，他的喉咙状况很不妙——很可能是和自己那些丧失的痛觉、温感觉之类的有关。
　　路加维尔顿时挣扎着，不想跟提姆纠缠。
　　“让开！”
　　路加维尔从闭着嘴巴里含糊得挤出来了两个单词。
　　他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感官缺陷暴露在提姆他们眼前。
　　更何况，路加维尔今天晚上还要和杰森一起去追查科尔丁·克林顿的下落，明天晚上他更要去参加布鲁斯为他准备的晚宴。
　　——路加维尔一丁点都不想节外生枝。
　　他几乎是恼怒地踩了提姆一脚，但是提姆却跟不怕疼一样的，声音异常低沉地重复说：“张开嘴，路加。”
　　眼见提姆是不管不顾的非要搞个明白，路加维尔简直要恼了。
　　这还是路加维尔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堪称恼怒的情绪。
　　他想也不想着就向上提膝，屈膝撞向提姆下腹，没曾想却被提姆看破了他的意图，提姆原本按住他左肩的手迅捷下压，一手就牵制住了他的动作。
　　提姆顺势身体前倾，抬膝上压制住了路加大腿，让他没法再继续反抗。
　　接着，提姆一手按住路加维尔的肩头一手，一手强硬地捏住他的下巴：“别闹了，张开嘴，路加！”
　　“你……！”
　　路加维尔气急，他‘松开手’两个单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时候，那就被提姆之眼疾手快的捏住了脸颊，被迫张开了嘴巴。
　　提姆顿时把路加维尔糟糕至极的口腔状况，尽收眼底。
　　路加维尔的舌头已经完全红肿了，甚至他的舌苔处还有部分溃烂。但光线条件不好，提姆看不清咽喉的具体状况，但只是匆匆一扫，他也能看的出来喉头不寻常的肿胀和暗色。
　　不仅是舌头……
　　恐怕路加维尔的咽喉和食道也已经出现一定的溃烂感染了。
　　“F**K！”
　　提姆捏住路加维尔脸颊的手骤然收紧，又强迫自己缓缓松开，他放开了对路加维尔的钳制，退后一步。
　　路加维尔被提姆骤然一句脏话骂得懵了，反应过来以后他就直接沉下了脸来，恶狠狠地瞪了提姆一眼。
　　【系统，你听见了吗？】
　　路加维尔就算脑子不灵光了，他也被这冷不丁的挨骂气得冒烟：【刚才提姆他是不是骂我了？】
　　【……】
　　系统：不是很想理你.jpg
　　“路加维尔……”
　　提姆的脸色空前难看，他甚至都维持不住自己的呼吸：“ 你是不是根本感觉不到痛？”
　　提姆双手攒紧，指尖都没了血色，他克制住自己胸腔汹涌的懊悔气恼等种种情绪，吐出一口气，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得到系统的回应，路加维尔更生气了，半天在心里憋出来了一句从杰森那听来的脏话：【……提姆，臭狗*屎！】
　　【……】
　　系统看在两个系统罐头的份上，费了好大劲得劲儿才把‘你幼不幼稚啊’给憋了回去。
　　系统：不跟幼稚鬼计较.jpg
　　恶狠狠地在心里骂了回来以后，路加维尔一言不发地‘噌’得站起了身，他看都没看提姆一眼，稳住晃悠的视角就想‘噔噔噔’的直接离开。
　　提姆出乎意料的没有阻拦，这让路加维尔松了一口气。
　　可路加维尔刚绕过沙发，他就迎面撞上了正站在沙发背后不远处的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
　　路加维尔脑子‘轰’的一声直接炸开，他迈出的左脚，僵硬的停在了原地。
　　布鲁斯怎么在这儿？他什么时候来的？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炸得路加维尔大脑一片眩晕，朝着他靠近的布鲁斯周身似乎都带上了重影。
　　……布鲁斯听见了多少？
　　路加维尔想看清布鲁斯脸上的表情，他的视线却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模糊。
　　路加维尔一步踩空，他一瞬间仿佛丧失了对躯体的掌控能力，头重脚轻的直接向前栽倒了下去。
　　“……路加！”
　　在路加维尔眼前的视线被密密麻麻的黑点覆盖着淹没的最后一刻，路加维尔好像听见了布鲁斯近在咫尺的声音。
　　再之后……
　　路加维尔意识就像像是‘砰’的被摔在了地上的玻璃杯，稀里哗啦的破碎溃散了。
　　……
　　……
　　意识一片很沉，路加维尔浑浑噩噩地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溃烂很严重……短时间内的进食都需要……’
　　窸窸窣窣间，路加维尔好像听见有什么人在说话。
　　他现在在哪里？
　　路加维尔迷迷糊糊地想：……发生了什么？
　　‘……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爆炸发生之前……由烫伤引起的……’
　　两个人的对话声断断续续的传入了路加维尔的脑海里。
　　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但路加维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其他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吗？’
　　……检验？
　　检验什么？
　　路加维尔原本像是漂浮在虚空中混沌的意识，陡然清醒了几分：不行，不能检验……
　　‘还在扫描……’
　　不想被布鲁斯……
　　然而昏沉的睡意像是无法反抗的魔咒，越是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路加维尔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意识越是沉沦着下坠。
　　‘……结果怎么样？’
　　路加维尔的清醒还没有能维持多久，他的精神就又像是被拂开的泡沫一样，重新涣散了起来。
　　‘……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路加维尔最后隐约听见什么人说：‘对痛觉的感知完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路加维尔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终于有了清醒过来的迹象。
　　路加维尔感觉自己像是正被什么人抱在怀里，行走着。
　　路加维尔颤动着眼睑想要睁开双眼，就感觉到被他压在肩下的什么东西动了动，随后，他的眼皮上就传来了一阵柔软但又有些粗糙的触感。
　　这是……什么？
　　布鲁斯在路加维尔睫毛轻轻颤动前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转醒的征兆。
　　布鲁斯调整了下姿势，伸手盖在了路加维尔的眼睛上，带着他迈出了通往蝙蝠洞的密道，来到了位于韦恩庄园二楼的书房里。
　　“是我，路加。”
　　路加维尔听见了布鲁斯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甚至能感觉到布鲁斯胸腔在说话时的微微震动。
　　路加维尔呼吸一滞，他顿时不再动弹，心虚地开始装死了起来。
　　布鲁斯察觉了异样，他低下头就看见路加维尔像是只被人一手指戳倒，四脚朝天一动不动的小兽似得，他似乎天真得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甚至在布鲁斯移开手后，路加维尔还紧紧的闭着双眼，看起来乖顺听话极了——假如布鲁斯刚才没有拿到路加维尔糟糕至极的体检报告的话。
　　布鲁斯是真的没有料到，路加维尔的身体竟然差到堪称‘糟糕’的境地：他不仅似乎完全丧失了痛觉，甚至身体其他各项基础指标都完全不达标，说是‘合格’都有一点勉强。
　　——这和路加维尔档案里的体检报告，完全是南辕北辙。
　　可不论怎样仔细的检查，路加维尔的身体都没能查出除了烫伤感染以外其他的的疾病。
　　这让布鲁斯彻底坐实了心中的猜测：路加维尔在失踪的几年里，很可能是被监禁实验了。
　　会选择遮住路加维尔的眼睛，不仅是布鲁斯不想让他发觉他们正处在密道里，更是因为布鲁斯暂时没法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他短时间内甚至都没有想好：接下来……应该以怎么样的态度面对路加，才是合适的。
　　布鲁斯沉默着不发一言，他抱着路加维尔回到了他的房间。
　　将路加维尔塞进了被子里，布鲁斯后又直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搬过一张凳子，在路加维尔的床边坐了下来。
　　路加维尔还是紧闭着眼睛，但他像是受惊的蝴蝶一样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醒着的事实。
　　布鲁斯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他伸手点亮了一盏光线昏暗的小夜灯，才开口说：“睁开眼睛吧。”
　　路加维尔这才期期艾艾地睁开了眼睛，他久不见光的眼珠有一瞬的不适，但很快就适应了不算强烈的光线。
　　路加维尔眨了眨分泌的水渍，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布鲁斯。这一次，路加维尔看清了布鲁斯表情，他的脸上并没有笑容。
　　房间里是一阵让人压抑的沉默，路加维尔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忍不住试探着开口道：“……布鲁斯？”
　　布鲁斯：“……嗯？”
　　完蛋了……
　　路加维尔心里顿觉不妙：布鲁斯看起来、好像真的……？
　　布鲁斯的神情实在冷淡，这让路加维尔脑海里顿时想起了他刚来韦恩庄园时和系统闲聊的‘韦恩先生没准很快就会厌烦我这个新儿子’的猜测。
　　路加维尔不知道这种情景下该说些什么，但见布鲁斯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路加维尔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对不起，布鲁斯，我以后会注意……”
　　“对不起？”
　　布鲁斯重复了一遍，这让路加维尔陡然噤声。
　　“……你想说的，竟然是这个吗？”布鲁斯叹了一口气。
　　明明布鲁斯是在叹气，但路加维尔却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样。
　　他求助地看向了布鲁斯，眼里都泛着水光：“我不是故意的，布鲁斯——”
　　路加维尔努力让自己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冷静且具有说服力，他不想让晕乎乎的状态影响到自己。
　　“我没想瞒着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发烧了——我可能喉咙烫到了？”
　　路加维尔死死的屏住呼吸，他压下了莫名其妙翻滚的情绪，极力组织着语言：“我、对，我感知是出了点毛病，但是、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可能没有什么必要？”
　　说到最后，布鲁斯还是一言不发，路加维尔下意识就想要再次道歉，但他又想起了刚才布鲁斯对‘对不起’的不喜。
　　于是最后，路加维尔不敢看布鲁森的神色，他只能垂下眼帘，盯着被抓皱的被角，低声地说：“我该再做点什么呢？……您希望？”
　　布鲁斯敏锐地注意到了路加维尔的用词，他不动声色地趁机追问道：“你的感知是怎么回事？”
　　路加维尔可以对红罗宾和红头罩信口开河，但是却不想对布鲁斯说谎。
　　——哪怕只是用一部分真相，进行替换的误导。
　　嘴唇蠕动了一下，路加维尔说：“是和……嗯，一个东西的交易，我想让它帮忙——当做代价花掉了。”
　　“它？”
　　布鲁斯眼瞳微动，他咀嚼着路加维尔透露出来的信息：“代价……”
　　路加维尔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他沮丧地摇了摇头说：“其他的我没办法说出来。”
　　布鲁斯顿时就联想到了红罗宾——红罗宾在被‘镰刀人’签订了契约之后，同样没办法再向任何人讲述先前的经历了。
　　但保险起见，布鲁斯还是流露出了明显的疑惑，以傻瓜似的天真语气追问道：“为什么不能说？”
　　布鲁斯能看见路加维尔好几次开口想说点什么，他都没能发出声音。
　　最后，路加维尔只是笨拙地摇头，急切又诚恳地保证说：“我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可能有的事情没办法告诉你，但我不会做坏事的……”
　　布鲁斯冷静地辨认着路加维尔的神色，思忖着是否是时候该引出关于他过去的话题。
　　“布鲁斯，我……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才爱你的。”
　　布鲁斯的神情凝固了。
　　见布鲁斯仍旧无动于衷，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了那张布鲁斯曾经递给他的黑色副卡。
　　“我用不着这个了，谢谢你布鲁斯……”
　　路加维尔强行地把它塞进了布鲁斯的掌心里：“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就像我之前说得，我会攒钱给你换一支足够配得上你身份的手表的。”
　　布鲁斯低下头，看着被路加维尔紧紧拉住的手腕：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戴。
　　‘别赶我走。’
　　路加维尔什么都说了，唯独没有说这一句话。但布鲁斯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究竟是在紧张什么——布鲁斯心中一顿：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担心什么。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布鲁斯轻轻挣开了路加维尔的手，路加维尔几乎是在察觉他意图的时候，就松开了手。
　　“这个还是你拿回去吧，我从来没有收回过送出去的礼物。”
　　然而，就在布鲁斯想把手里的副卡放回他手心里的时候，路加维尔却是飞速缩回了手，抿着唇不肯再碰了。
　　“……”
　　布鲁斯和路加维尔对视了一会儿，他眨了一下和路加维尔相似的眼睛，神色放缓了一点说：“你不能指望一个父亲在看见孩子受伤的时候，还能像平时一样——”
　　“我只是不希望你遭受了伤害，而我却一无所知……”
　　路加维尔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狼狈地错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布鲁斯。
　　路加维尔小声地道歉说：“对不起……”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布鲁斯重复陈述道：“我并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路加。”
　　“关于过去，既然你不想说……”
　　布鲁斯闭了一下眼睛，再次开口却是毫不相关的话题：“那么，至少别再让自己受伤好吗？”
　　路加维尔强行的压下了闹哄哄脑袋里的情绪，他吸了吸鼻子，竭力恢复成了他平时镇定的模样，说：“我知道了，布鲁斯。”
　　‘砰砰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亲子时间……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路加维尔顺着声音抬眼看去，就看见了阿福正站在半开着的门边：他一手敲着着房门，身侧摆着一台输液架，另一只手里则还推着一辆不锈钢材质的平板车。
　　布鲁斯微微颔首，路加维尔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情绪似乎还不太高，看起来仍旧是没什么表情。
　　阿福拿起输液架，将小推车推到了路加维尔的床边。
　　“阿、阿福……？”
　　路加维尔愕然地看着阿福熟练的摆好了输液架，又从小推车上取下了一瓶输液袋挂在了上面，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等，这个架势……
　　“这可真让人高兴啊，路加少爷，”阿福状似感动地感叹道：“您竟然在持续高烧之后，还再认出我。”
　　路加维尔：糟糕了，怎么感觉阿福的笑容好像在冒着黑气……
　　阿福一边拿出消毒工具，一边‘和蔼’地对路加维尔微笑说：“我差点以为您烧退后，会丧失这项能力了呢。”
　　“我很抱歉，阿福，”路加维尔连忙保证说：“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
　　“抱歉？不不不……”
　　阿福摇摇头，用镊子加起一团浸满了酒精的医用棉花，朝路加维尔伸出了一只手，说：“您不应该向我道歉的，毕竟你的所作所为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您自己。”
　　路加维尔就算现在脑子不好用了，他也能听出阿福这番话里的阴阳怪气。
　　路加维尔顿时没在纠结阿福有没有行医资格的这件事，他乖巧无比地连连点头，配合地把手伸出去搭在了阿福摊开的手掌上，态度之乖顺是能让杰森看了咋舌的程度。
　　“嗯，好孩子。”
　　阿福的气势终于缓和了一点：“请放心，路加少爷。我是有着合法执照的。”
　　说着，阿福就快准狠地给路加维尔扎上了点滴。
　　确认一切无误后，阿福伸手探了探路加维尔的额头，确定先前那一针退烧针已经发挥了效果，他才放下了心。
　　阿福将剩下还需要打的几瓶药剂在小推车上摆好，同时将传呼机放到了路加维尔手边的：“有什么事情可以，您可以随时按响传呼铃，大概五十分钟后，我会来为您换下一针，请好好的睡一觉吧，路加少爷。”
　　“好的，谢谢你阿福。”
　　路加维尔感激地道谢了一句，并期待地转头看向了今天明显不在状态的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嘴唇动了一下，说：“睡吧，路加。”
　　“我们先下去了，”布鲁斯站起了身，他终于又和平时一样露出了笑脸：“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要想太多。”
　　“好的，爸爸。”路加维尔说。
　　布鲁斯点了点头就和阿福一起离开了房间，临走前他还伸手为路加维尔关上了房门。
　　直到房门被关上，再也看不见布鲁斯的身影后，路加维尔才收回了视线，问：【系统，刚才在我昏过去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您忘记了吗……？】
　　系统说：【您昏迷的时候，我也会同步关机下线。】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不论如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索性现在看起来……布鲁斯似乎已经接受了他不那么健全的事实。
　　【现在……】
　　路加维尔转而询问道：【已经是几点钟了？】
　　【下午4点32分。】系统回答说。
　　路加维尔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要是他一下昏迷到了半夜放了杰森的鸽子，杰森恐怕会直接把他拉进黑名单里，从此他就别想能从他那儿再得到科尔丁·克林顿的半点线索了。
　　路加维尔的精神放松下来之后，席卷的疲惫和困意就像是长了手一样，拽着他的意识重新下沉。
　　路加维尔疲倦地呼出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再睡一会儿……】
　　临近再次入睡前，路加维尔还没忘了迷迷糊糊地说：【……系统，晚上别忘记把我叫醒。】
　　【好的。】
　　彻底沉入梦乡前，路加维尔隐约间好像听见了系统的回应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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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钟，夜雨淅淅沥沥地浸湿了哥谭高高盘踞着的滴水兽们。
　　杰森正坐在保罗汉堡店的巴士车里，他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等得有点不耐烦。
　　昨天伊莱·泽维尔一口气吃了七份儿童套餐，杰森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吃下去的。
　　要不是杰森坚决地拒绝了继续付款，看伊莱·泽维尔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似乎还能继续吃下去——震惊之余，杰森甚至都忘记了和伊莱·泽维尔约定今晚见面的具体时间。
　　因此，杰森只好按照他们约定的‘晚上’来这儿等人了。
　　谁曾想他从七点钟一直等到了现在，竟然还没看见伊莱·泽维尔的影子。


第53章 专属任务完成
　　“抱歉, 我来晚了。”
　　伊莱·泽维尔的声音陡然在杰森身后响了起来，让杰森吓了一跳，发现是伊莱·泽维尔后他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了下来。
　　杰森心里为伊莱·泽维尔能让他毫无察觉的潜行能力而警惕了几分：“以后别从背后靠近我。”
　　伊莱·泽维尔：“知道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杰森皱眉说。
　　“……睡过头了。”
　　路加维尔确实是睡过头了, 他傍晚只记得提醒系统记得要叫醒他了，但是他烧得发晕的脑袋完全没想到和他同样作息的系统根本没有当闹钟的功能。
　　——而智商有限的系统显然也没有想起来这件事。
　　于是, 在系统被猝不及防的关机下线后, 路加维尔他硬是一觉睡到了现在。
　　假使不是路加维尔一直记挂着今晚要来找杰森，半途醒了过来, 恐怕他能直接倒头睡到明天晚上。
　　看来，就算是【伊莱·泽维尔】也需要拥有一部手机了。
　　不仅是用来和杰森联系，随着【伊莱·泽维尔】这个身份被使用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不可避免地会需要和一些人互通消息。
　　没有手机还是太不方便了。
　　但路加维尔刚爬到了窗边的高脚椅上坐下，就又想起来他已经把布鲁斯的黑卡还给他了。
　　可恶，这几天被布鲁斯副卡包养的日子太安逸了, 他竟然完全没有了其他的收入来源。
　　至于路加维尔本就所剩无几的存款更是在给布鲁斯买了一只手表后极大缩水了, 他现在手里剩下的存款连个汉堡都买不起了，更别提购买手机了。
　　路加维尔面无表情地哀叹道：早知道要把副卡还回去, 他就应该提前取出来点现金备用……
　　但事已至此, 路加维尔只能寄希望于BAU的那份实习工作了, 但愿工资真的有系统说的那么丰富——也不知道珍妮弗·让热什么时候会回复他的邮件……
　　“睡过头了？”
　　杰森无语地说：“你——这时候起床？你这是什么作息？”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他双手叠放在了桌面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现在能去你之前说的地方了吗？”
　　“行。”
　　杰森站起身，他的视线在伊莱·泽维尔身上停顿了一瞬：“你晚上吃过饭了吗？”
　　伊莱·泽维尔愣了下，他摇了摇头。
　　杰森朝着前台方向又转了下脑袋，问：“你要来份儿童套餐吗？”
　　不得不说，路加维尔心动了。
　　他猝然抬头, 盯着杰森问：“可以吗？”
　　“……可以。”
　　杰森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他从钱包里抽出来了几张钞票, 放在了明显期待起来的伊莱·泽维尔的面前。
　　杰森抬了抬下巴，说：“我都等你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去吧。”
　　“……杰森！”
　　这一瞬间，路加维尔眼里黑气萦绕的杰森周身好像忽然镀上一层金光。
　　路加维尔动情地说：“你简直是哥谭市最棒的超级英——”
　　他的话还没说完，杰森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他咬牙切齿地说：“闭嘴。”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十点钟了，位于东街的保罗汉堡店里，远不像几个小时前那么热闹。
　　——不仅摆在巴士车外的折叠桌椅都被收了起来，就连巴士车内都变得空荡了起来。
　　此时，吧台处的小电视发出的电视节目背景音，在半封闭的汉堡车里显得分外的明显，车里偶尔才会传来些许后厨的响动，交谈声更是少得可怜。
　　路加维尔顿时醒悟了过来，连连眨眼——似乎他即使现在换成了伊莱·泽维尔的壳子，好像思绪也在先前高烧的影响下不那么正常了。
　　这让路加维尔心里止不住地叹气：假如提姆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他还能直接用生命点数把出了毛病的地方治好。
　　毕竟路加维尔只是没有痛觉，意识不到自己出了问题，一旦确认出了什么毛病，他只需要给系统一点时间，就能花费一定生命点数恢复如初……但偏偏他发了烧根本反抗不了提姆，被硬生生按着发现了端倪。
　　甚至搞到最后就连布鲁斯和阿福都发现了他的烫伤……
　　被发现以后，路加维尔就根本不可能再使用生命点数治疗伤口了，不然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更麻烦。
　　因此路加维尔只能是浪费了一点生命点数，让系统略微修复了下溃烂的伤口，让它不至于那么糟糕又不会太引人注目。
　　伊莱·泽维尔竟然没有躲开他，这还挺让杰森意外的：无论是这点，还是昨天无节制的孩子气贪吃……
　　伊莱·泽维尔似乎要比他之前表现的不近人情，要更好接触一点。
　　“别在这儿说不该说的话，明白了吗？”
　　杰森捂住了伊莱·泽维尔的下半张脸，警告地说：“明白了，你就眨眨眼。”
　　话音落下，杰森看见伊莱·泽维尔意外很听话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这才松开了手。
　　“去点单吧，我们得在十一点前出发。”
　　杰森说着收回了手，又把悬着的半边屁股坐回椅子上，看着伊莱·泽维尔跳下椅子，‘噔噔噔’地跑向了点菜台。
　　就在这时，杰森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什么人正在隐晦的打量着他。
　　杰森神情一凛，视线陡然射向了身后。
　　杰森选择的位置已经靠近巴士车的尾部了，他身后只有几张空桌子和手里拿抹布擦拭桌面，收拾桌椅的保罗大叔。
　　刚才是保罗……？
　　察觉了杰森的视线，保罗大叔挪开了视线，继续低头。收拾着隔壁的桌椅。
　　没一会儿，一个看起来比伊莱·泽维尔年纪还稍小一点的红发男孩就跑到了保罗的身边，帮他一起收拾着垃圾。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很快就亲昵地聊了起来，杰森收回了视线，放下了戒备。
　　确定了没有危险后，杰森百无聊赖地抓起了他先前吃剩的半个汉堡，等着伊莱·泽维尔回来。
　　……
　　……
　　杰森的出手十分大方，他给的钱足够路加维尔在支付点小费后，还能点上两个儿童套餐和一个菠萝派了。
　　要不是杰森给他的钱实在有限，路加维尔其实还能吃下去更多。
　　进食虽然不能为【伊莱·泽维尔】的躯体提供能量，但却能够让路加维尔得到精神上的满足。
　　幽灵形态时能飞速把食物分解成水分，变成眼排出流出也完全解决了解决了限制路加维尔大吃特吃的进食容量的问题。
　　——只要路加维尔能一直哭，他就可以一直吃，吃到杰森破产！
　　当然，路加维尔不会真的这么干就是了。
　　路加维尔点完餐后，就迫不及待的站在出餐口仰着脑袋等着自己的晚餐。
　　这个时间点的汉堡店里虽然还有些顾客，但已经不像几个小时前那么忙碌了。
　　因此，路加维尔只等了一会儿，就等来了他期待不已的叫号声。
　　“39号……你点的、汉堡套餐做好了……”
　　一道稚嫩、让路加维尔略感耳熟的声音从取餐口里响了起来。
　　路加维尔微仰着脸等了一会儿，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小脑袋正从取餐口里冒了出来。
　　……杰米？
　　杰米站在小板凳上正四下张望，扫见蓝发蓝眼的伊莱·泽维尔后，他的眼睛‘刷’得一亮。
　　同时，杰米朝着一头雾水的路加维尔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这里，请过来、一下……”
　　看来这段时间保罗和杰米的进展非常可观，杰米肉眼可见的要比从前开朗和自信一点儿了。
　　——保罗大叔果然是很适合做父亲的人。
　　“我是39号！”
　　路加维尔脚步轻快地就凑近了过去，他贴在出餐口下，有点费劲地端起了几乎要被摆满的托盘，说：“……谢谢你。”
　　“不、不用谢，”杰米却意外地拽着托盘没有松手，说：“等一下。”
　　杰米看见眼前有点吓人的小男孩眼珠转动着看向了他，杰米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但想起刚才保罗叮嘱他的话，杰米还是鼓起勇气说：“你、你和那个大块头……他是，你的爸爸？”
　　路加维尔一头雾水：“……什么？爸爸？”
　　杰米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显然还是没有好转太多，但他即使脸色涨红，却还是努力探头凑到了路加维尔耳边说：“他、要是坏人，你说、我告诉保罗，保罗会打他、把他赶跑……”
　　这……是什么意思？
　　路加维尔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空白。
　　他怀疑自己真的可能还在被发烧影响状态：不然，他为什么会有点听不明白杰米到底在说什么？
　　杰米以为杰森是坏人？
　　——不不不，不仅是杰米，应该还有保罗？
　　赶跑杰森……
　　路加维尔愕然：保罗难不成是以为他是被杰森诱骗拐卖了吗？
　　路加维尔僵硬地转动脖子，回过头望向了正三下五除二地消灭着手里汉堡的杰森·陶德。
　　虽然已经三月中旬，但哥谭夜晚的气温仍然很低。
　　可杰森却像是不怕冷似得，只穿了件单薄的深色圆领衫，他身上的肌肉把衣服撑的鼓鼓囊囊，一看就十分能打。
　　杰森一头支楞的黑毛里夹杂着一缕看起来就十分放荡不羁的白色挑染，再加上他啃汉堡时都桀骜不驯的气质……
　　路加维尔不得不摸着良心承认：乍一看，杰森好像确实不像是什么好人。
　　更何况，就杰森·陶德那一皱眉就能吓哭杰米的气势，他确实不像什么能被家长托付着带孩子的类型……
　　保罗会有所怀疑……好像也很正常？
　　路加维尔沉默了一瞬，他张了张嘴，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路加维尔本来想解释说他和杰森是兄弟，但又觉得这话如果被杰森知道，可能会生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如果说他们是朋友，他现在和杰森的年龄差，又未免他们年龄有点太大了。
　　但要说他们是父子……
　　“你们误会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最后，面对着杰米明显不相信的目光，路加维尔只能解释说：“放心吧，我们关系很好。”
　　杰米：“可是……”
　　“你看，他甚至还愿意请我吃汉堡。”
　　没在理会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杰米，路加维尔手下稍微用力，他就趁着杰米愣神迟疑的功夫，把托盘从取餐台上拔了下来。
　　路加维尔趁机噔噔噔地端着满满一托盘，跑回到了杰森身边。
　　路过一直磨磨蹭蹭在杰森身旁收拾卫生的保罗时，路加维尔成功收获了对方诧异的目光。
　　路加维尔不由得尴尬地对着保罗挤出了一个微笑，但他显然忘记了自己现在顶着的是伊莱·泽维尔的壳子。
　　保罗动作麻利地拎起了垃圾桶，他手里抓着抹布就不动声色的绕过擦拭干净的桌椅板凳，快步走进了后厨里。
　　——路加维尔猜想他一定是去询问杰米，到底发生什么了。
　　见状，路加维尔松了口气，这下保罗应该不会再误会了。
　　保罗真的什么都好，但有的时候太过热心了也会有点麻烦。
　　虽然保罗总是嘴上说着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二代罗宾显然还是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至少，单看保罗对小孩子们的上心程度，就热心得完全不像是个东街人。
　　杰森吃完了最后一口汉堡，就发现三四口咽下了一个儿童汉堡的伊莱·泽维尔正仰着脸盯着看他。
　　“干什么？”
　　杰森随手抓起餐盘里的餐巾纸，擦拭着手指说：“这些就已经够多了，今天晚上别指望我再能掏钱给你买更多的汉堡。”
　　然后他就看见伊莱·泽维尔摇了摇头，冷不丁地说：“你别总是冷着脸。”
　　杰森丢卫生纸的动作一顿，好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就是这样别人才会误会。”
　　然后他就看见一来伊莱·泽维尔眨了眨眼睛说：“你这个表情就很凶。”
　　“哈？”
　　杰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伊莱·泽维尔自己端着榴弹枪砰砰扣扳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到底是哪来的底气说他凶的？
　　——再说，伊莱·泽维尔除了长相、身高和声音，以及贪吃以外哪一点像小孩子了？
　　还吓到他……
　　还没等杰森陶德搞明白，他到底刚才的表情有哪里不对劲的时候，他就听见了身后靠近点轻微脚步声。
　　“保罗过来了。”伊莱·泽维尔说。
　　杰森·陶德跟着就感到一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头，他强忍住自己反击的欲望，扭过头就看见了保罗笑呵呵的笑脸。
　　“晚上好，伙计，这是你弟弟吗？”
　　路加维尔：他就说吧，杰森刚才的表情太凶了（邓布利多摇头.jpg）
　　【噗嗤！】
　　路加维尔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没憋住的偷笑声，他有一瞬间似乎还听见了吃爆米花的‘咔嚓’声。
　　【……】
　　路加维尔：【统子，告诉我你没在我脑壳里掉什么爆米花屑，好吗？】
　　【‘咔嚓、咔嚓’，】系统：【好的，我没有。】
　　路加维尔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和系统一起看杰森乐子。
　　“我们这儿可是很少见有人半夜还带小孩来用餐……我听说你昨天还要了七份儿童套餐？”
　　保罗笑眯眯地说：“你今天还要打包额外的儿童套餐吗？”
　　“看在这么照顾我生意的份上，今天可以给你打折。”
　　杰森：……
　　好吧，他知道保罗为什么会误会了。
　　杰森恶狠狠地瞪了坐在对面的小号假人偶：可恶，都是这个臭小鬼完全不合理的胃口惹得麻烦！
　　……
　　……
　　从保罗汉堡店里出来以后，杰森就一直臭着脸。
　　保罗之所以会怀疑杰森，不仅是因为造成杰米好友失踪的那场绑架案和杰森的气势影响，更主要是保罗从他的老朋友们那听说哥谭这段时间又冒出来了股人口拐卖的混混。
　　在东街这种地方，最见不得的就是嫉恶如仇。
　　从泥潭里打滚出来的保罗，往日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但眼见有机会救下一个孩子，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上前不顾所谓的‘原则’上前搭话了。
　　当然最后，在杰森的解释和伊莱·泽维尔和现场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暴风吸入’以后，保罗终于被打消了疑惑，为表抱歉，他还主动又送送上了两份圣代冰激凌。
　　但圣代冰淇淋虽然对伊莱·泽维尔来说是特攻，但却没能让杰森的多高兴。
　　直到路加维尔跟着换装后的杰森穿行在哥谭的阴影里，来到了目的地，一处废弃化工厂。
　　——杰森看起来都仍旧不怎么愉快。
　　“……这里就是科尔丁·克林顿藏身的地方吗？”
　　废弃化工厂里没有照明设备，水泥地面上落了厚厚的灰尘，还有空空荡荡的厂房地面上还被扔下了很多空着的瓶瓶罐罐和其他的没人清理的垃圾。
　　这里看起来像是废弃已久，空旷的厂房一眼望去不像是有人藏匿。
　　“嗯。”
　　脑袋上长着红色头罩的杰森·陶德总算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
　　“你怎么确认……科尔丁·克林顿就在这里的？”
　　“最近这一地带的流浪汉明显减少了。”
　　杰森简单解释了一句，便带着路加维尔穿过了几个空置的厂房和通道，来到了一处较封闭的通道里。
　　杰森放轻动作拉起来了水泥地面上的一扇铁门，他朝着伊莱·泽维尔递了一个‘噤声’的眼色，就领着他轻手轻脚地沿着生锈的铁制梯子向下攀爬。
　　轻巧地落在地下的通道上，杰森颇为熟练的带着路加维尔七扭八拐，没多久就来到了地下的化学废水处理池附近。
　　行走在逼仄的通道里，路加维尔能看见不远处巨大的污水处理池。
　　池子里大部分的液体都已经干涸，只剩下浑浊的灰绿色污水。混杂着一些包装袋之类的塑料垃圾在蓄水池的底部积蓄起了一层浅浅的废水。
　　见杰森停下了脚步，路加维尔刚想出声询问，就见杰森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于是他安静的跟着杰森躲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路加维尔躲在杰森身后隐蔽地观察起了下方的蓄水池。
　　‘咕噜……’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潭死水般的废水池里突然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表面的浓稠的黑绿色污水开始涌动了起来，紧接着凝固在池底的废水就像是被加热烧开了一样翻涌了起来，甚至还‘咕噜噜’冒起了泡泡。
　　没多久，污水池里的污水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一样，席卷着在池子底部形成了一个漩涡，黏稠的污水很快就在漩涡中心旋转着凝结在了一起。
　　同时，那些粘稠灰绿色的液体就在路加维尔的眼前飞速勾勒出了人形，并且随着形象的具体化，它周身的怪诞的暗绿色皮肤被溅上了点点的猩红，很快又变成了苍白，但看起来正常了许多的肤色。
　　而在这个怪物凝聚起来的脑袋上，出现的则是一个路加维尔有些眼熟的面容：科尔丁·克林顿。
　　【他竟然能够液体化……】
　　路加维尔愕然：【科尔丁·克林顿他还能算得上是人类吗？】
　　系统：【……应该不能了。】
　　路加维尔皱眉：【系统，你能帮我像上次一样兑换炸弹，直接轰炸它吗？】
　　【可以，但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系统说。
　　【为什么？】路加维尔疑惑：【我的生命点应该还有剩余吧？】
　　【这里的蓄水池与下水道系统相连，一旦科尔丁·克林顿察觉了不对选择液化……】
　　系统解释说：【哪怕它只有一部分逃进了下水道里，你想要再找到它的难度不亚于痴人说梦】
　　【那假如我们一发起攻击，】路加维尔沉吟：【他就化作液态逃走……该怎么办？】
　　【不会的。】
　　系统说：【只要没有察觉生命危险之前，他根本不可能逃走。】
　　【他现在急需进食一些能量来强大自身，哪怕只是气息……杰森·陶德，以及现在的你对科尔丁·克林顿而言，都是没法拒绝的诱惑。】
　　路加维尔眸光一沉：【这么说，他岂不是早就察觉我们了？】
　　‘砰’的一声，就在路加维尔迟疑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嗯杰森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准科尔丁·克林顿抬起枪口，毅然决然地扣动了扳机。
　　杰森射出的子弹‘刷’得就直冲向科尔丁·克林顿的右肩，可就在同时，科尔丁·克林的右肩上却爆出一层血雾，豁然洞开了一个蠕动的空洞！
　　杰森射出的子弹竟然直接从他消失的血肉空隙间直接洞穿了过去，没能给对方造成半点伤害！
　　在杰森率先出手，得到了可以行动的信号以后，路加维尔当即不再停顿，他一个箭步冲出拿起手枪，就瞄准着科尔丁·克林顿‘砰’’砰’摁下扳机，连续开出了几枪。
　　科尔丁·克林顿的体表骤然炸出了漫天的血雾，飞溅的血雾陡然凝结成了血色蚊虫，‘嗡嗡’炸响着朝路加维尔和杰森所在的方位扑杀了过来！
　　【统子，氮气护盾！】
　　路加维尔心中念头刚落的时候，他和杰森周围身上就套上了一层看不见的氮气屏障。
　　“嗡嗡嗡……！”
　　疾飞而来的血色蚊虫就‘砰’得撞上了他和杰森周围不可见的氮气护盾。
　　杰森·陶德眼中诧色一闪，他的余光睹见了伊莱·泽维尔冷淡反手掷出一把净化炸药，心下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漫天的蚊虫发疯似的不停撞击着氮气护盾，发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砰砰’声！
　　在净化炸药倒计时清零前，路加维尔竟然听见了轻微的咔嚓声，旋即氮气护盾竟然直接破碎了！
　　可恶，路加维尔心中一沉：这些血蚊的威力远是当初下水道那些异变动物们的几十倍！
　　“轰隆——！”
　　纵使系统眼疾手快地又给路加维尔和杰森·陶德各自套上了十几层护盾，在轰然的爆炸声中，他们周围的氮气护盾还是出现了丝丝裂痕。
　　【臭狗*屎！】
　　路加维尔听见了系统的尖叫声：【这玩意儿怎么还有‘交易频繁’的冷却CD啊！】
　　紧接着，漫天的蚊虫就像是终于见到鸡蛋破了缝的苍蝇一样，陡然拧成了一根路加维尔无比熟悉的血蛇！
　　血蛇的头部尖端绽成了六瓣，海星形状的正中间处森然冒出来了尖牙密布恐怖的口器！
　　【护盾要是够用，谁还会继续买啊啊啊！】
　　系统的声音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了起来：【你撑住啊，路加维尔，这玩意儿还在刷新验证码！】
　　无数的血蛇陡然袭向了路加维尔和杰森·陶德！
　　“砰！砰！砰！”
　　路加维尔抬手就冲着扭动身躯撕咬上来的血蛇们，来了三枪，直接将它们打散成了血雾。
　　然而，杰森·陶德那边被系统生死时速地套上了护盾，可他射出的子弹却仅仅是起到了一个缓冲作用，根本没有对血雾造成半点伤害。
　　杰森冷笑了一声，他反手将手枪插进了枪袋里，而空着的双手手心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对燃烧着火焰的双刀。
　　杰森双手持握住有魔法力量的大种姓之刃，就猛然蹬歩前冲着挥刀划向了身前疯狂蠕动的血蛇们！
　　刀刃入体发出‘滋滋滋’的刺耳声响，就像是水滴溅落在油锅上发出的烧燎声。
　　原本被子弹打中也毫无损伤的血蛇体表竟然被杰森划出来了一道较深的印痕，它鳞片下猩红色的肌肉纤维疯狂蠕动着，想要重新愈合在一起，但愈合速度却肉眼可见的降低了许多。
　　“有点棘手啊……”
　　杰森没想到就连大种姓之刃对这些诡异的血蛇也只能造成有限的伤害，他紧皱着眉头：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
　　然而，更棘手的是远处的科尔丁·克林顿。
　　他就像是一个生产源，源源不断生产着这些麻烦血蛇的一样。无数血蛇从科尔丁·克林顿敞开的腹腔中破肚而出，不仅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甚至愈演愈烈！
　　哪怕路加维尔和杰森极力厮杀，他们的行动却仍旧在似乎无穷无尽的血蛇袭杀下陷入僵局。
　　好在就像系统说的，科尔丁·克林顿看起来似乎对他和杰森非常感兴趣，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
　　科尔丁·克林顿似乎更想吃掉他，包围着路加维尔的血蛇要比杰森多了好几十倍。
　　虽然这让被密密麻麻的包在了血茧里的路加维尔是真的寸步难行，但他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杰森·陶德手里突然出现的双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藤蔓有伤害效果，但明显效果一般，一旦数量上去，就算是以杰森的身手，恐怕也再难为继。
　　——只要是冲着他来的就没关系，不仅是因为他手里的净化子弹能对这些家伙造成比较明显的伤害，也是因为比起杰森，他就算撕卡了也能不会有什么关系。
　　路加维尔斟酌着炸弹的用量，再一次投掷出了手中炸弹。
　　这既是因为担心爆炸太剧烈会促使科尔丁·克林顿逃跑，也是因为围在氮气护盾周围的血蛇贴的太紧密了。
　　净化炸弹近距离爆开会对氮气护盾产生极大的破坏，路加维尔一次没法使用太多的炸弹。
　　‘轰隆！’
　　可净化炸弹刚在路加维尔面前清出些许道路，仿佛无穷无尽的血蛇就会争先恐后地缠绕上来，重新填补上空缺，硬生生的逼着路加维尔没法更进一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个科尔丁·克林顿明显是有目标地在重点围攻伊莱·泽维尔，杰森不确定伊莱·泽维尔到底带了多少弹药，但他唯一确定一件事就是：这样下去，他和伊莱·泽维尔两个人都会被耗死在这里！
　　杰森‘刷’得挥刃，干脆利落地猛然抽刀双双扎进了想要一口咬断他脖子的血蛇口器当中，他手中刀刃连挥脚下一个箭步就踩着抽搐的血蛇前冲进了蛇群里！
　　与此同时，杰森·陶德手中的双刀消散，他抽出双枪就砰砰几枪打退了前冲而来的血蛇，利用不能造成伤害的减震暂缓了其他几个的血蛇向他未来的攻势！
　　杰森·陶德抓住这个空档，他无视了几个向他扑来的漏网之鱼，大腿猛然蓄力踩着滑腻缠绕的蛇群纵身上跃。
　　【啊啊啊，氮气护盾是护盾，不是盔甲！！】
　　路加维尔正轰炸着身前的血蛇，系统崩溃的声音就又传进了他的脑海里：【你们移动距离超过一定程度，护盾就会消失啊！！】
　　氮气护盾碎裂又重新套上氮气护盾的间隙里，速度极快的血蛇如窥见血腥味的鲨鱼，陡然蜂拥着从杰森·陶德腰腹间咬下了块块血斑！
　　‘滋滋滋！’
　　杰森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出现的大种姓之忍陡然劈出两道焰刃！他硬生生地突破了血蛇的包围圈，高速奔袭着以势如破竹之势，猛然袭杀向了扎根在废水池里的科尔丁·克林顿！
　　路加维尔陡然转头看向了已经双手抽刀，驰跃着朝科尔丁·克林顿劈砍而下的杰森·陶德，他咬着牙没有理会系统慌乱的阻止，‘砰’得化身黑雾、抽身跟上！
　　然而，几乎就在刀刃扎下的瞬间，杰森就意识到了不妙，他根本没有感到任何应有的滞涩。
　　原本还尚且维持着人形的科尔丁·克林顿，在杰森攻击落下的瞬间瞬间液化，又飞窜着重新凝聚成了人形！
　　杰森的这蓄力一击完全落空！
　　“见鬼！”
　　见势不妙杰森·陶德立刻后退，但却已经晚了，密密麻麻的血蛇的从四面八方朝着杰森绞杀袭来！
　　系统层层叠套上的氮气护盾在接连不断的凶猛袭击下‘噼里啪啦’不停的崩碎。
　　“轰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和‘砰砰’几声枪响响了起来，杰森被红色覆盖的视线里出现了脸色异常苍白的伊莱·泽维尔。
　　伊莱·泽维尔：“闪开！”
　　杰森没有犹豫，从被炸开的豁口中就势翻滚而出！
　　路加维尔瞅准时机就把手中的一把净化炸弹直冲冲的朝着科尔丁·克林顿的方向扔了过去！
　　几乎就是在路加维尔掷出炸弹的同时，原本还维持着人形的科尔丁·克林顿就像是崩解的液体一样稀里哗啦的散开一地，最后短短几秒钟内，又在远离他们的地方，又重新凝聚了身形。
　　接着铺天盖地的触手，就再次将伊莱·泽维尔和杰森淹没了！
　　“不行，他随时都能跑掉。”
　　杰森花的反手提刀向身后猛然一滑，在‘滋滋’的腾飞声中绞杀了陡然袭上他的血蛇：“活捉是不可能了”
　　“他不会跑的，至少现在不会跑，”路加维尔强忍着颤抖，冷声说：“他想吃了我们。”
　　“那看来不想让他逃掉，我们也不想死的话，”杰森·陶德说：“就只能想办法杀了他。”
　　“害怕就抓住时机滚远点，小子，”红头罩杰森挥刀刺穿两条血蛇，他一脚踹出，转头嗤笑看向吓傻了一样、脸色惨白的伊莱·泽维尔：“我可不是什么恶心的超级英雄。”
　　“真巧……我也不是。”
　　路加维尔歪了下脑袋，他再次扔出三枚净化炸弹，爆炸声中他周身套着的护盾噼里啪啦碎了几层，但还依旧保持着维持着最后一层。
　　随着再次袭来的血蛇撕破最后的护盾，已经学会CD控秒、成长成一个靠谱辅助的系统，在线双开，飞速地给杰森·陶德和路加维尔又套上了多层护盾。
　　杰森喘了口气说：“你那个炸弹给我几个。”
　　“没用的。”路加维尔飞快地说：“这东西只有我用才有效果。”
　　杰森·陶德显然有点不信，但他还是没再纠葛，提起双刀就再一次开始了突围，杰森·陶德手中双刀挥得飞快，焰火连闪，他甚至不惜以自己受伤作为代价，极快地再次逼近了科尔丁·克林顿！
　　路加维尔眼神一暗，陡然切换黑雾形态跟着遁飞而出！
　　‘滋滋……’
　　黑色雾气在接触到血蛇体表的时候顿时像是融化的雪花一样，消弭了起来。
　　黑色雾气在从层层血蛇缝隙中涌出后顿时稀薄不少，失去了痛觉许久的路加维尔院再一次感受到了强烈到剧烈到难以忍受的疼痛。
　　但路加维尔的身形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就急速地朝着被杰森缠住的科尔丁·克林顿奔袭而去。
　　在杰森故意露出破绽，以自身为诱饵负伤作为代价的情况下，他抓准时机削掉科尔丁·克林顿的右肩！
　　被杰森削掉的半条手臂掉落在废水池里，发出一阵灼烧声就很快又四散成了液滴重新飞向了科尔丁·克林顿，在他的身上凝结出了一条新的手臂！
　　杰森闪过了凝结成一条的巨蟒抽向他的蛇尾，他嘴里咒骂了一声：“没完没了了的东西！”
　　在路加维尔以防御完全为零的黑雾形态逼近科尔丁·克林顿周围时，科尔丁·克林顿就察觉到他的到来，他的四肢‘砰’的背后爆出了一堆的触手，猛然贪婪的抓向了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闪避不及似得被扑了个正着，他在‘滋滋’的魂体蒸发声中慌不择路地重新变成了人形，试图阻挡着科尔丁·克林顿对他灵体的伤害。
　　然而密密麻麻的触手顿时像是见到了肥肉的豺狼一样，不管不顾把他层层包裹住卷向了科尔丁·克林顿大开的腹腔里！
　　【统子，净化炸弹！送他上天！】
　　路加维尔手中顿时多出了一大把多到炸弹净化，路加维尔直接选择了引爆！
　　倒计时五秒钟。
　　系统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这次内部的爆炸太密集，爆炸距离太近了……】
　　倒计时四秒钟。
　　【氮气护盾无法像之前一样有效……】
　　倒计时三秒钟。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倒计时两秒钟。
　　路加维尔冷笑了一声：【我一个幽灵有什么好怕的……】
　　倒计时一秒钟。
　　【大不了就是撕卡重开！】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陡然响起，愤然欺身杀向克林顿的杰森周身被氮气护盾挡下了冲击波：“伊莱？！”
　　滔天的火光席卷着淹没了化工厂的地下一层，吞没了所有的声息，只剩下了噼里啪啦的爆燃声。


第54章 入职报道
　　【恭喜您, 已击杀[科尔丁·克林顿]……完成[死亡裁决者]伊莱·泽维尔的专属任务……解锁额外可控制角色X1……】
　　伴随着剧烈的爆燃声轰然席卷化工厂整个地下区域，路加维尔的耳畔跟着响起来了一阵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您解锁权限多端操作……确认开启多端操作功能后，即可进行同时装备多个身份卡, 进行在线游戏……】
　　终于……
　　剧烈的疼痛让路加维尔意识一恍惚：麻烦彻底解决了……
　　【……检测到您已完成[死亡裁决者]专属任务，可花费3000生命点数与3500故事值, 解锁完整角色卡牌[死神]伊莱·泽维尔……并获得专属因果律武器[裁决之枪]……】
　　巨大的疼痛几乎让路加维尔的意识模糊, 一阵又一阵呆板的程序提示音断断续续地刺激着他的精神。
　　等之后……
　　路加维尔思维涣散地想：他一定要问问系统能不能把自动触发的提示音，修改成它的同款机械音……
　　这个自动应答声也太刺耳了……
　　【正在为您自动解锁相关功能……您的生命点数不足, ，，，，，】
　　持续的爆炸给路加维尔带来了连续不断的强烈刺激。
　　【……检测到您当前剩余生命点数为2327点, 请在获得足够生命点数后自行前往‘新手商城’购买并解锁相关服务。】
　　但每当路加维尔精神崩溃到几乎难以忍耐时, 他的身体里就会有另外一种宛如温水般抚慰灵魂的力量，在他的全身涌动着, 将路加维尔从昏迷的边缘拉回来。
　　【祝您……游戏愉快, 亲爱的路加维尔。】
　　……
　　……
　　不知道过了多久, 路加维尔从混沌的状态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猩红。
　　路加维尔微微动了动脑袋，才发现映入他眼帘的不是鲜血而是一个红色的蝙蝠图案，在耳畔尖锐的耳鸣中夹杂着急速呼啸的风声。
　　路加维尔维持着趴靠的姿势，聆听着鼓噪的耳鸣逐渐消失，他几乎被撕烂又反复拼凑的意识, 随之一点点重新回笼，变得逐渐清晰。
　　与此同时, 路加维尔忽然察觉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好像在他的眼里变得空前清晰。路加维尔甚至能清晰地看见远处摇曳成一道亮线的霓虹灯牌上，摇摇欲坠地停留的雨珠。
　　路加维尔竟然能迷糊地透过眼前的红色蝙蝠，模糊的看见仿佛重叠在一起血肉纤维，能看见肋骨里那颗正怦怦跳动的心脏，以及血管收缩间泵出的血液……
　　就连路加维尔的耳朵里，似乎也能听见极远处的海岸线上传来的汽笛声，长而悠远的轰鸣。
　　在路加维尔睁开眼睛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毫无防备的袒露在了他的眼前。
　　路加维尔甚至产生了一种无端的错觉：只要他想，他能够轻松的抵达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拿走任何生灵的生命。
　　但很快，那种一闪而过的错觉就随着路加维尔听见紧靠着的心脏在胸腔里变得剧烈的跳动声而消失不见了。
　　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啸声。紧接着，路加维尔头顶就传来了杰森·陶德急促的呼吸声。
　　“伊莱·泽维尔……？！”
　　路加维尔只感觉耳边忽然风声消散，他身体一晃，就被杰森扯着双肩，从他怀里拉了出来。
　　杰森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伊莱·泽维尔，简直像看到了什么惊悚至极的怪物。
　　“……你还活着？”
　　“……嗯？”
　　[伊莱·泽维尔]有着极强的夜视能力，即使这条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路灯，昏暗至极，但路加维尔却能将眼前的一切清晰的收入眼底，仿佛如在白天一样。
　　他们现在似乎正处在林间一条荒僻的小道上，不仅没有任何的照明设施、甚至连道路都坑洼泥泞。
　　附近已经看不见先前废弃化工厂的影子，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那里多久，杰森又想带他去哪里……
　　路加维尔在心里询问：【现在几点钟了，统子？】
　　系统说：【凌晨三点四十七分。】
　　得到了答案的路加维尔松了口气，同时回答了杰森的问题：“我以为……尸体是应该不能突然张口说话的？”
　　杰森的下巴猛然绷紧，他握在伊莱·泽维尔肩颈部位的手指指尖一阵冰凉：“你还是没有脉搏。”
　　接着，杰森又抚上了伊莱·泽维尔的心脏，但他依旧没能在孩子单薄瘦小的胸膛上感受到任何应有的起伏和律动。
　　杰森吸了一口气，他竭力冷静地陈述道：“从刚才开始，你的脉搏、心跳以及呼吸就完全消失了，伊莱·泽维尔。”
　　——甚至，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但不可思议的是，此时此刻的伊莱·泽维尔，却是切切实实地‘活’了过来。
　　甚至，伊莱·泽维尔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以外，似乎已经和平时看不出任何区别了。
　　可从杰森指尖处传来的细腻、冰冷到让人毛骨悚然的温度，去让他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无论从哪方面的生理体征来看，伊莱·泽维尔……都不属于‘活着’的范畴。
　　路加维尔是现在才知道，[伊莱·泽维尔]原来并没有呼吸和心跳的，但他转念一想，便知道这对于一个‘幽灵’来说，显然十分正常的。
　　但问题是……他该怎么回答杰森的这个问题？
　　杰森的视线如同老鹰一般目不转睛射向他的视线如有实质，显然，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是不可能罢休的。
　　杰森的行动力和信息来源都很可靠，【伊莱·泽维尔】将来少不了要和杰森打交道的机会……
　　路加维尔沉吟片刻，决定适当地以坦诚换取后续合作的基础。
　　“如你所见，我既不是一具尸体，也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活人。”
　　伊莱·泽维尔说：“我现在应该是处于死亡和活着之间的中间态。”
　　“这是什么意思，”杰森勾起一个没有多少笑意的笑容，他故意嘲讽说：“难不成你是个死而复生了，但复活不完全的活死人？”
　　“可以这么说？”
　　路加维尔一瞬间茅塞顿开，不得不说，杰森这个总结简直精确极了：“但不是活死人，是‘幽灵’。”
　　“幽灵？”
　　杰森皱起了眉头，他没说信不信，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质疑道说：“那种东西……按照常理来说难道不是没有实体的吗？”
　　“你又能吃又能哭的怎么会是幽灵？”
　　“……”
　　又能吃又能哭的路加维尔：你以为我想的吗！可恶……
　　杰森没等到伊莱·泽维尔的回复，伊莱·泽维尔就轻巧地挣开了他放松的桎梏，跳下了摩托车。
　　“你打算就这么离开？”
　　杰森手里握着摩托车车把，他一条腿蹬在地面上，维持着平衡：“关于今晚，你不应该向你受了伤的合作者解释更多事情吗？”
　　杰森在‘受了伤’上加重了咬词，他继续说：“比如，那些能让我免于攻击的神秘能量，还有你是个‘即使把自己当成人肉炸弹，却还能完好无损’的幽灵……”
　　“看在我陪你跑前跑后，还请了你两顿饭的份上，你难道就能这么心安理得地一走了之？”
　　可你明明之前就说过，本来就要调查科尔丁·克林顿的……
　　路加维尔心中腹诽，但还是忍不住地松口道：“……可以，但是现在不行。”
　　伊莱·泽维尔说：”我赶时间。”
　　“赶时间？”
　　杰森挑了下眉，浑不在意地说：“行啊，今天不行——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别的都没有，”杰森说：“就是时间多。”
　　“有时间了……”
　　伊莱·泽维尔妥协说：“我就会联络你。”
　　“OK.”
　　杰森·陶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张餐巾纸，这是他当时随手保罗汉堡店里带出来的。
　　他找了半天没找着能用来写字的笔，就在杰森正犹豫着要不要相信一下伊莱·泽维尔这个幽灵的记忆力时，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包伊莱·泽维尔递上来的番茄酱。
　　“这个应该能用吧，”伊莱·泽维尔把手里的番茄酱往前伸了伸：“给你。”
　　杰森·陶德握着手里的餐巾纸接看向伊莱·泽维尔手里那包还没开封的番茄酱，他的心情微妙极了。
　　杰森问：“你怎么还拿了一包番茄酱？”
　　“你不是也拿了一张餐巾纸吗？”伊莱·泽维尔反问道。
　　“餐巾纸是能用到的……”杰森一边撕开餐巾纸，一边吐槽说：“番茄酱能干什么？”
　　“现在不就有用了吗？”
　　路加维尔先是回怼了杰森一句，又老老实实地说：“而且还能尝尝味道。”
　　杰森低头看向还没他摩托车高的伊莱·泽维尔：“哈？”
　　“番茄酱很酸，很好吃。”
　　路加维尔理直气壮的说：“是你说的，浪费食物不好。”
　　顿时，路加维尔发现杰森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奇怪极了。
　　就当路加维尔以为杰森还会继续怼他，说点什么的时候，杰森就闷不吭声地从他手里一把夺过了番茄酱。
　　杰森撕开包装袋，就挤出了点番茄酱沾在手指上，他在被一分为二的其中一张餐巾纸上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喏，给你。”
　　杰森用另一半餐巾纸的擦掉手指上的番茄酱，就捏着一角把那张写了他手机号码的餐巾纸，递给了伊莱·泽维尔，没收了剩下的番茄酱。
　　“我的手机号，没有手机就用公共电话联络我。”
　　说到这儿，杰森迟疑了一下，想起来了伊莱·泽维尔馋到连包番茄酱都随身带在身上，表现得像是从来没吃过一顿好饭的可怜样。
　　杰森停顿了一下，还是取出被烧出两个破洞的钱包，从里头抽出来了几张钞票，一股脑儿地也塞进了伊莱·泽维尔的手里。
　　伊莱·泽维尔点神情明显震了一下，他毫不嫌弃地把那张餐巾纸甩干了一点，就珍惜无比地攥紧了手里的50美元——这让杰森心里更复杂了，他觉得自己给得可能还是有点少了。
　　“行了，”杰森歪了下脑袋，随手扶了扶脑袋上的头罩，确认说：“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吧？”
　　伊莱·泽维尔犹豫了下，开口说：“等一下。”
　　“啊，干嘛？”
　　杰森低头盯着还没摩托车高的小男孩问：“你既然刚才都跳下去了，应该是不需要我送你回家吧？小朋友？”
　　伊莱·泽维尔摇了摇头说：“假如我刚才没醒，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杰森脸颊上的肌肉动了动，没有立刻回答。
　　杰森一瞬间就回想起了，刚才他从废墟里扒出失去呼吸和心跳的伊莱·泽维尔的情景。
　　失去呼吸后的伊莱·泽维尔，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偶一样，他躺在废墟里——让人想到那些冬天冻死在街头的流浪动物，孩子小小的身体无力瘫软，你把他抱起来的时候都不确定是他本身就这样的柔软和脆弱还，是被炸烂了所有的骨头。
　　伊莱·泽维尔时常因为表现的太过成熟和冷淡理智而让人不自觉的把他当成年人、身份对等的存在，从而忘记他不过是一个会为了儿童套餐而高兴的小孩子。
　　一个杰森·陶德轻松就能抱起来的小男孩。
　　——杰森·陶德曾经很小的时候这样捧起过一只幼犬：躯体还没有完全僵硬，同样冰冷、瘦小。
　　不大的流浪狗瘦骨嶙峋，看起来像是饿死的，肚子却鼓胀得极大，它嘴里还有没吃完的塑料垃圾。
　　被晨光照耀着的时候，死亡的幼犬安静的躺在犯罪巷的垃圾堆里，和没有了声息的伊莱·泽维尔一模一样。
　　杰森·陶德其实以前是没见过那只狗，但犯罪巷里的很多人，尤其是些流浪汉们，饿极了什么都会吃。
　　所以他把它埋了起来。
　　……
　　没等到杰森回复的伊莱·泽维尔：“杰森？”
　　“……没醒过来？”
　　杰森重新重新拧动了一下摩托车把手，摩托车车身发出了一阵轰轰的嗡鸣声。
　　“当然是先确定下还能不能救，不能就赶紧找个地方抛尸了，”杰森的声音听起来随意极了，他无所谓地说：“我可不想因为你再惹上什么麻烦……”
　　幸亏他清醒的够早……
　　路加维尔心中一阵庆幸：不然，说不定他就要在哪个鲨鱼的肚子里醒过来了……谁知道不知道黑雾形态能不能在海里使用。
　　没等路加维尔给出什么反应，杰森就将摩托车油门直接拧到了600转，轰鸣的轮胎泥泞的道路里陷出一道深深的印痕，杰森扔下一句话，就干脆地走掉了。
　　“——等你电话。”
　　路加维尔本来还想问问杰森的伤势，但见状也只能作罢。
　　不过，红头罩既然成为城市义警这么久了，应该也有处理伤势的经验。
　　路加维尔不再耽搁，他化成一阵黑雾就在系统的定位导航下，飞速的朝着韦恩庄园奔去。
　　就像路加维尔和杰森·陶德说的一样，他今天晚上真的急着赶回庄园，毕竟今天他是生着病偷溜出来的。
　　——但愿阿福和布鲁斯没有半夜去房间查看他的情况。
　　不然他半夜不在家的事情就要露馅儿了。
　　……
　　……
　　十几分钟后，路加维尔赶回庄园附近时就看见了在黑沉沉的夜幕里寂静无声，只亮着几盏廊灯的韦恩庄园。
　　好消息是韦恩庄园除了路加维尔以外的其他人，似乎都有着非常良好的作息，此时他们都早早地进入了梦乡，根本没人发觉路加维尔半夜偷偷跑了出去。
　　已经爬窗爬的轻车熟路地路加维尔悄无声息靠近了墙壁外侧敞开的窗户，轻巧地飞身飘进了韦恩庄园二楼属于他的卧室里。
　　在现在的伊莱·泽维尔眼中，黑夜里的一切完全无从遁形。
　　‘砰’得一声轻响，路加维尔便重新化作了人形，轻巧地落在了卧室的红木地板上。
　　没有开灯，路加维尔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房门边。
　　他拧动了一下门把手，确定房门仍旧处于反锁的状态后，路加维尔才无声地松了口气。
　　直到此时，路加维尔的心才完全放回了肚子里。
　　——太好了，看起来阿福或者布鲁斯应该没有起夜查房的习惯……
　　路加维尔‘啪嗒’重新把房门拧开，不再上锁。
　　重新折回窗户边，路加维尔踩着椅子将严丝合缝地窗户关拢后，他又跳下椅子，轻手轻脚地将已经沦为他踏脚凳的圆木椅搬回了沙发边。
　　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完这一切后，路加维尔就飞快地重新切换回了身份卡。
　　几乎就是切换回来的同时，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和困意就侵袭了路加维尔的大脑。
　　他蹬掉了脚上的拖鞋，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睡衣，掀开被子就迫不及待地躺了进去。
　　终于完成了所有的任务，清除掉可能对哥谭，对布鲁斯他们造成影响的潜在威胁后，路加维尔只觉得浑身都一阵轻松。
　　他躺进柔软被窝，被天鹅绒被包裹住的同时，路加维尔整个人都放松极了。
　　‘叮咚……’
　　被路加维尔摆在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忽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提示声。
　　在路加维尔邮件的收件箱里，多出来了一封来自珍妮弗·让热的回复邮件。
　　与此同时，在路加维尔的耳边也响起来了轻柔许多的系统提示音：【恭喜玩家触发限时奖励任务[技多不压身]……】
　　‘限时……奖励任务？’
　　路加维尔脑子里迷迷糊糊地冒出来了念头：‘这又是什么东西……’
　　【任务说明：一名合格的FBI探员怎么能够不掌握多项技能呢？……为了玩家能够成为更优秀的探员，请积极完成奖励任务，领取更多技能奖励吧！】
　　【任务要求：请玩家在七个工作日内前往BAU基地匡提科，并向‘珍妮弗·让热’报道入职……】
　　【任务奖励：[高级·驾驶专精技能]……您能够熟练驾驶任何可以载人的载具，并将随激活载具的种类增加，附赠相关驾驶资格证……】
　　【……[高级·射击专精技能]……您能够熟练使用所有能够射击的武器，并获得特殊效果‘弹无虚发’……（备注：相信我，拥有该技能后，就算是对着天空开枪也能随机命中一只倒霉的路过飞鸟……）】
　　【……[高级·测谎专精]，拥有该技能后，您只要问出“‘YES’or‘NO’？”，并获得对方的任意回答……任何谎言在您面前都将无从遁形……】
　　路加维尔本来还想和系统询问【奖励任务】的详情，但是他的脑袋沾上了枕头以后就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一样，昏昏沉沉了起来。
　　路加维尔脑子里的提问就像是被困意戳破了的泡泡，‘啪’得消失不见了。
　　【祝您，游戏愉快……】
　　没多久，路加维尔就在系统最后的例行祝贺声中，眼皮发沉的闭上了眼睛。
　　凌晨三点五十二分，路加维尔在寂静无声的夜晚进入了梦乡。
　　……
　　……
　　而就在路加维尔无债一身轻地陷入沉睡中的时候，他所以为个个躺在床上安睡的家人们则正在为夜晚工作而忙碌着。
　　科尔丁·克林顿先前藏身的地下化工厂区域已经完全变成了废墟，经过了近半个小时的燃烧，这里的火焰此时已经熄灭殆尽。
　　蝙蝠侠的调查已经进入了尾声，还留在这调查的就只有没能蹭上蝙蝠车的红罗宾和罗宾。
　　而扔下了罗宾和红罗宾的蝙蝠侠……
　　刚返回东街公寓附近的红头罩，他盯着不远处的蝙蝠侠，在最后关头拧死了刹车。
　　啧……
　　他就知道。


第55章 窗帘
　　夜色渐深, 路加维尔迷糊的在睡梦中听见了门扉几次轻开的响动，但他很快就又睡了过去，并没有清醒。
　　……
　　晨光熹微间, 路加维尔又一次隐约间感觉自己的右手似乎被人扶起，他勉强睁开眼, 模糊地看见了阿福有点虚幻的轮廓。
　　阿福刚为路加维尔拔完针, 他正从输液架上取下了一袋输完的营养针，就察觉到了路加维尔的转醒。
　　阿福伸手将声控床头灯盖住, 轻声对着有着苏醒趋势的路加维尔说了一句‘请继续安心睡吧’。见路加维尔又迷迷蒙蒙的坠入了睡梦里，他才轻掩上了路加维尔卧室的房门转身离开。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再次沉沉睡去的路加维尔才勉强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路加维尔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了会儿呆儿，他的瞳孔才逐渐聚焦。
　　路加维尔看了看侧头看了眼空无一物的输液架，有点怀疑刚才自己是否在做梦，但抬手看了看手背上新鲜的血孔, 路加维尔才确定那并非是他的梦境。
　　只是不知道阿福究竟是什么时候过来, 又夜里来回了几次给他打上的针。
　　他只有刚才最后的看见阿福拔针的记忆了。
　　“……给阿福添麻烦了啊。”
　　路加维尔撑着面条似的手臂，勉强坐起了身, 他的脑袋还有点发晕, 不知道是因为连续几天都没好好睡觉, 还是发烧生病的后遗症。
　　路加维尔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二分……这比他预想中的要早上许多。
　　路加维尔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终于有时间回忆着昨天一整天发生的一切。
　　想到昨天布鲁斯坐在他床前时不同寻常的沉默，路加维尔就忍不住地想要叹气。
　　路加维尔本来想将一切和布鲁斯全盘托出，并且说明白他当初是为了让【伊莱·泽维尔】出现，改变不利的局势而放弃了一部分知觉。
　　但不知道为什么，路加维尔每每开口想要涉及到有关系统、游戏或者是别的什么与清除任务相关的话题时, 他的喉咙就会像是失声一样，根本发不出来半个音节。
　　可如果不告知布鲁斯相关的前提背景, 仅仅是告诉他‘我是为了让【伊莱·泽维尔】出现，改变不利的局势而放弃了一部分知觉’的，事情反而会变得更加糟糕。
　　——因为这会让布鲁斯在委托蝙蝠侠进行调查后认为他是为了红罗宾，或是为了伊莱·泽维尔而牺牲的知觉，
　　无论是是布鲁斯因此对本就来路不明的伊莱·泽维尔心生戒备，还是因此对本就不喜的红罗宾产生恶感都不是路加维尔想看见的。
　　虽然不知道最后布鲁斯从他的回答里得到了什么答案……
　　但是至少从目前风平浪静的情况看来，事情虽然波折，但应该是圆满结束了。
　　路加维尔拿过手机定了一个下午三点的闹钟，布鲁斯为他准备的欢迎晚宴的具体时间在晚上七点。
　　但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还是作为宴会的主角……路加维尔还是想要提前准备准备的。
　　按照布鲁斯的说法，今晚不仅会有许多哥谭的名流贵族们前来参加宴会，就连纽约市的那位知名超级英雄和纽约市首富也会出席。
　　路加维尔曾经答应过不会再‘涉险’接触红罗宾，但是他马上就要暂时离开哥谭市前去匡提科工作了……
　　路加维尔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警察工作都像是迪克那份工作一样能时不时地翘班回家，如果不能他恐怕要至少过上个一两周才能够再回到哥谭了……
　　那谁知道，每天都不知道会救下多少人的红罗宾还会不会记得他？
　　他这段时间因为搬家和其他的事情，将这件事情耽搁的已经够久了。
　　路加维尔将手背搭在眼皮上，缓解着心里对布鲁斯地微妙愧疚：如果能够通过别的超级英雄获得红罗宾的联络方式……
　　——他应该是不算‘涉险’，也就没有违背和布鲁斯的承诺吧？
　　拿定了主意，路加维尔本想躺下再睡个回笼觉，但想到他刚昨天完成的专属任务似乎还有任务奖励没有领取。
　　而且，昨天晚上临睡前……他好像又触发的什么奖励任务？
　　路加维尔揉了揉眼睛，他没再赖床，而是艰难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路加维尔头重脚轻地走进了套房自带的洗漱间里，试图通过一顿洗漱，给大脑强行开机。
　　接了一杯清水漱口的同时，路加维尔打开了系统后台面板，看见了昨天晚上临睡之前刷出来的限时奖励任务。
　　【限时奖励任务……入职报道……】
　　路加维尔滑动着眼前半透明的虚拟显示光幕，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任务说明和时限要求，他把屏幕拉到最底端又看见了堪称‘丰富’的任务奖励。
　　【哇……这些技能是真实存在的吗？】
　　路加维尔精神一振，他有点不太相信地又反复把这个限时奖励任务看了好几遍才说：【这个任务……好像没什么难度……？】
　　【看起来好像完全就是白送福利？】路加维尔问。
　　【所以它才叫‘限时奖励任务’……】
　　系统说：【而且这并非没有难度，您需要在十个工作日内前往匡提科办理入职报道，但您事先并未和布鲁斯·韦恩提及此事……】
　　路加维尔叼着牙刷，他刷着舌苔的时候，意外发现吐出来的泡沫里竟然还带着点血丝。路加维尔动作一顿，他对准镜子，吐出舌头，舌苔上的白色泡沫也染着好多血痕。
　　【……鉴于您昨天暴露的痛觉丧失问题，】系统提醒路加维尔说：【要说服布鲁斯·韦恩同意您入职FBI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唔……不试试怎么知道？】
　　路加维尔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布鲁斯摆明了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太上心的性格，就连韦恩集团这么大的公司他都能甩手给养子，每天到处吃喝玩乐
　　——布鲁斯显然不是那种会对孩子的选择指手画脚的家长。
　　路加维尔不觉得布鲁斯会因为发现他丧失了痛觉，就会因此对他要去FBI的BAU小组做一份文职工作而横加干涉。
　　甚至路加维尔都不觉得自己有需要向布鲁斯报备实习工作的必要。
　　——假使系统不提，他原本的打算就是等到启程前再告知阿福和布鲁斯他们，如果布鲁斯不在家就让阿福代为转告。
　　反正他不去工作也会去上学，去哪里都是要离开家，无非是时间长短和有没有薪酬的区别。
　　比起系统杞人忧天的担心，路加维尔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好像开始流血不止的舌头。
　　路加维尔不知道是刚才自己不小心把没长好的粘膜刮坏了，还是舌面上的伤口本来就没长好……
　　但无论是哪一种，路加维尔漱干净口，对着镜子发现舌苔上的血迹正丝丝缕缕地外渗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路加维尔盯着镜子有点发愁：“……好像止不住啊。”
　　痛觉消失以后，路加维尔的触觉似乎也受到了一点影响，时好时坏的，不像从前那般敏锐了，因此有时他下手就会有点没轻没重。
　　【系统，你能不能帮我把伤势再多治好一点吧……用生命点数。】
　　路加维尔无声地叹了口气，受伤流血什么的，反正他又没有痛觉，再加上生命点数不耗尽他就不会死，因此路加维尔完全是没什么所谓的。
　　但问题是受伤后会影响到周围人的心情，甚至还会给其他人增添不必要的工作量，这就是路加维尔完全不能接受的了。
　　单是今天阿福半夜早起，为了不影响他白天的生活，提前给他打针输液——这一件事，就足够让路加维尔想把添麻烦的连同喉咙扯下来，换个新的安上去了。
　　思来想去，路加维尔觉得反正他连痛觉拿去当代价，这种事情都告诉布鲁斯——布鲁斯看起来也完全相信了，那他就算是表现出来点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应该也没什么所谓。
　　当然，考虑到一夜之间就彻底痊愈还是太突兀了，路加维尔沉吟了一会儿，说：“不用完全治好，痊愈到我自己吃药就可以，不用麻烦阿福照顾的程度就可以。”
　　【……】
　　又当导航又当盾辅，又是商城导购，现在又要被迫兼任控伤治疗的系统：【也许，您应该记得，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和您强调过，我的工作仅仅只是确保游戏正常运行，没有BUG……】
　　【这是不可以的意思吗？】
　　路加维尔打开了系统商城，他轻车熟路地翻出来了曾经下单两个‘系统罐头’的订单记录，目光澄澈地询问说：【我们之间，就只有冰冷无情的工作关系吗，统子？】
　　系统开始犹豫了：【……可是——】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统子。】
　　路加维尔‘不经意’地打断了系统还没说出口的拒绝，他含情脉脉地说：【我给你买过的系统罐头好吃吗，系统？】
　　【……不难吃。】系统吞吞吐吐地回答说。
　　【是吗？】
　　路加维尔含笑地认同说：【两千生命点，想想应该就会很好吃……】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系统：【治疗伤势对吧……好的，我明白了……】
　　【已为您修复了一定的机体损伤，】系统的声音在路加维尔脑海响起，它提醒地道：【恕我直言，您的生命点数本来是足够解锁全部卡牌属性的……】
　　【但由于在先前的战斗和后续爆炸的灵体修复中消耗了太多的生命点数……您现在剩余的生命点数已经不足以赎回被抵押的专属武器……】
　　【赎回武器需要多少生命点数？】路加维尔问，与此同时，他切换着半透明的悬浮光屏跳转到后台查看剩余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
　　【3000点生命点数。】系统回答道。
　　路加维尔看了眼后台，他还有六千多故事值和两千多的生命点数。
　　路加维尔不甚在意地关掉了半透明光幕：“不用担心。”
　　自从路加维尔搬进韦恩庄园以后，他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的增长速度就和坐了火箭差不过。
　　“等宴会结束，生命点数估计就差不多了。”路加维尔说，系统旋即没再多说什么。
　　路加维尔又含了口漱口水，清理口腔的血沫，他满意的发现出血已经完全止住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路加维尔听见屋外房门处传来了一阵有规律的敲门上，他飞速地洗完了脸，快步走到了卧室门口打开了房门。
　　路加维尔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正站在门口的提姆。
　　他上身穿着件颇有设计感的休闲衬衣，搭配着条颇显出长腿的浅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既清爽又优雅。
　　“早上好，路加。”
　　提姆微笑地打招呼说：“或者该说上午好？”
　　“提姆？”
　　路加维尔愣了一下，他对提姆最后的记忆就是他骂了自己一顿，还把他堵在客厅里，愤怒地戳破了他的伪装。
　　他们之前发生的事情实在不算愉快，路加维尔还以为提姆再见面时的第一句话，就是要继续追问之前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完全没有提及的意思……
　　再想起之前他还曾头脑发晕地在心里暗暗骂了提姆一句，回忆起当时事情经过，已经头脑清醒的路加维尔顿时有点心虚。
　　路加维尔不自在地偏开了点视线：“你怎么来了？”
　　“给你换药，”提姆说着抬了抬右手，路加维尔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里还提着一个医药箱：“你的肩膀和腰腹的烧伤该换药了。”
　　“啊……”
　　路加维尔这才想起来了因为不疼，所以完全被他忽视的烧伤，他向后让出了空间：“辛苦你了，其实不用麻烦的……”
　　路加维尔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我觉得应该快好了’，在对上提姆一言不发的视线时忽然戛然而止。
　　他曾经在晕倒前的布鲁斯脸上看见过类似的表情，那是不含谴责意味、但路加维尔完全没法应对的神色。
　　——像是心疼，又像是纯粹的难过。
　　“……”
　　路加维尔小口吸了一口气，他抿着唇安静乖巧地在沙发上坐好，不再试图出言拒绝了。
　　算了，这个时候要是配合能让他们高兴点，就尽力配合好了。
　　与此同时，一向不在意战损的路加维尔在心里痛定思痛地发誓，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尽全力避免受伤！
　　就算是受伤了……他也要让系统第一时间全点治疗，比起随时都能再赚取的生命点数，路加维尔更不想要再面对第二次这样的情况了！
　　提姆低落的心情瞬间被路加维尔一副‘乖巧听话别生气’的做派逗得烟消云散了，他强压住上翘趋势过于明显的嘴角，拎着医药箱跟在他身后，并将医药箱放在了路加维尔身旁的沙发上。
　　进入路加维尔的卧室扑面而来的不再是廉价而略显浓郁的薄荷香气，取而代之的极淡的消毒水气味。
　　这种气味本身会消退人的热情，让人会想起许多和生病受伤有关的不美好回忆。
　　但在提姆屈膝弯腰靠近，嗅见路加维尔垂落在他身旁的手背上透出他肌肤的、不那么冷冰、带着淡淡热气的消毒水味时，反而让人感受到一种奇异的鼓噪。
　　弯腰将医药箱打开，提姆翻出了绷带、药膏等所有需要的物品，呈一字型在一旁的茶几上摆开。
　　他自己则是拆开了一副医用手套，一边戴在手上，一边听见自己镇定地对路加维尔说：“你……脱掉衣服吧。”
　　“啊？”
　　路加维尔微微诧异，但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的性取向是同性，这让忽然意识到换药还需要脱掉衣服，在同性面前展露身体的路加维尔下意识地就又想出言拒绝。
　　如果是布鲁斯还没什么……
　　厨房爆炸的那天晚上，他待在楼下客厅里，上身的睡衣被阿福用剪刀剪的七七八八。
　　……当时被布鲁斯、阿福他们围着询问缘由，处理伤口，路加维尔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路加维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提姆刚才进来的时候，顺手关上了房门。
　　现在他正和年龄相近且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很不错的年轻男性共处一室，并且还即将在封闭空间里单方面坦诚相见。
　　即使提姆应该是的性取向应该正常，这也让路加维尔不自在极了，特别是他还曾经自我意识过剩得误以为对方喜欢过自己……
　　可路加维尔刚想出言拒绝，就抬头看见提姆已经一副专业至极的模样戴好了手套，正疑惑地注视着他。
　　路加维尔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又被他咽了回去，算了……
　　路加维尔起床的时候披了件羊绒外套，他认命地把外套脱掉，心中叹气：本来就是他给别人添了麻烦，而且刚才他明明都改口答应了……
　　现在再开口拒绝，只会让事情变得尴尬又麻烦……
　　路加维尔脱掉了外套，一边伸手去解睡衣扣子，一边无奈地调整着心态：反而是他好好配合，赶紧换好药事情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
　　路加维尔低下头一颗一颗接着扣子，他明明感觉不到温度，他却无端觉得脸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提姆的视线就跟着他的手指动作。
　　——但这多半是他自己心态不对，所以导致的疑神疑鬼。
　　解到第二颗扣子的时候，路加维尔自我安慰道这没什么，提姆又不像他会对同性感兴趣，可这更让路加维尔对自己拘谨有点羞耻。
　　扣出胸前的第三颗扣子，他埋怨自己穿得为什么不是一件T—恤，才导致了致使他和提姆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直到手指摸索着摸上第四颗边缘圆润的扣子时，路加维尔乱烘烘的脑袋里才迟钝地冒出来了一个早该想到的念头：他该在刚才就把窗帘拉开的……
　　太暗了，屋里太暗了。
　　封闭安静的卧室房间里，窗帘还没有拉开，临近十点钟的阳光变得耀眼灿烂，哪怕是有着厚厚窗帘的阻隔，其实也将这片默不作声的隐秘空间照出了些许昏暗的光亮。
　　但房间里依然称得上是昏暗，昏暗的甚至显出了些许不该有点暧昧。
　　路加维尔想让提姆拉开窗帘或者打开灯，这样他也不用陷入连解扣子都要低头揪着衣服分辨半天的境地。
　　可是屋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极为安静，窗外的鸟鸣声隐隐传入，但却使得房间里这种让路加维尔没法开口打破，仿佛有着某种压抑情绪的静谧更加顽固。
　　一时间，这间屋子里面，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动作，一言不发注视着的提姆和默默动作着的路加维尔之间……只有他费力解开扣子时丝绸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又像是某种短促的喃语。
　　空气里仿佛只剩下了两道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声音。
　　这让路加维尔解到最后一颗扣子时，他手指打滑了两次才抠开，他能感受到提姆不自觉地改变了下站姿，不耐烦地移开了点视线。
　　“这里，有点暗……扣缝、也小极了。”
　　路加维尔尴尬地解释了一句，但他旋即意识到这句话说出来其实还不如沉默。
　　路加维尔懊恼地闭上了嘴，他再一次在心里和自己重申：他绝对、绝对不能再生病了。
　　这样脑袋掉线似，糟糕至极的胡思乱想是最后一次了！
　　绝对。
　　大脑和躯体都没有往常那种干脆听话、这种让人坐立难安的状态……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提姆像是被路加维尔这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话题尬住了，他慢了半拍才嗯了一声，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似的开口道：“那，我把灯打开……”
　　路加维尔感激地望了望提姆：　“好极了。”
　　他没去想为什么提姆没有选择拉开窗帘，而是打开了吊灯。


第56章 游戏BUG
　　提姆‘啪’得按亮了路加维尔沙发上空悬挂的一盏吊灯, 灯光一瞬间倾泻进了室内，在路加维尔所在的区域投落一片光亮，让房间里的亮度也跟着增加了些许。
　　这让提姆沸腾的情绪平息了几分、转为镇定, 他拨弄了一下头发，深吸了口气重新转过了身。
　　提姆的视线一转回去, 就看见了正坐在长条的深蓝色丝绒沙发上的路加维尔。
　　环形的深蓝色沙发靠背被设计成了类似山峰起伏、高低不一的波浪形。
　　路加维尔坐在沙发的左端他背后渐矮近乎于无的沙发靠背、刚好起伏着擦过他深陷的腰窝, 流畅向下隐没的腰线和他的一身皮肉细腻得好像在灯光下折射出珍珠白似得光晕，让提姆晃了眼。
　　提姆一直以为路加维尔很瘦且有些营养不良,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他的脊背有着清晰的肌肉线条，没有多余的赘肉，但也并非是骨瘦如柴的单薄，同时还拥有延伸向下的深邃的脊柱沟且“沟壑分明”。
　　路加维尔被灯光一照就晃得白反光似的后背上，在微微凹陷的腰脊有片已经结痂了的细密、斜浅的擦伤。
　　结了痂的细微擦伤像是更紧凑的爪痕般欲盖弥彰，破坏了路加维尔油画上似的光洁后背, 但又随着他清浅的呼吸起起伏伏, 好像让人微妙地更加移不开眼了。
　　一眼看去，路加维尔仿佛赤裸的背对着坐在那里, 无知无觉而毫不设防。
　　一股热流腾起让提姆口干舌燥, 他竟立在了原地一时没有动作。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路加维尔诧异地就想回头, 提姆悚然一惊：他现在没法确定自己的表情是否调整得足够合适。
　　赶在路加维尔转过头前，提姆便快步上前了两步，他伸手按在了路加维尔的颈侧，决不错失时机，让路加维尔的惊讶变成敌意的冷淡。
　　提姆指尖被触手的温度烫得蜷缩了一下，他镇定地露出一丝微笑, 嗓音微哑地说：“先别动，你背后还有需要、检查的擦伤……我先处理一下。”
　　被提姆用手掌刚好扣住后脖颈的路加维尔跟被提起后颈肉的猫咪似得身体一僵, 路加维尔强行放松着不那么生硬地‘嗯’了一声，就乖乖的坐着不动弹了。
　　提姆不敢再耽搁，他强迫自己的视线从路加维尔身上移开，低头取出从棉花罐里取出一枚酒精棉球。
　　他匆匆地在路加维尔已经结痂的背部煞有其事地轻擦着，直到提姆感觉路加维尔逐渐重新放松了下来，他才无声地吐出来一口气，放缓了动作。
　　提姆现在才发现他和路加维尔挨得有点太近了。他站在路加维尔身后，能够感到路加肉体的热气透进了他的肌肤……
　　提姆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那是路加在学校走廊被他不慎撞倒后，抬眸映出他身影时的气息……
　　——是路加维尔当初在漫天爆炸里，笑容狡黠地朝他递出一簇从枪口绽放出的玫瑰花时，娇艳欲滴的气息。
　　提姆忽而有点后悔，他发觉他似乎高估自己的定力。
　　提姆用力地闭了闭眼睛，片刻后，他伸手解开了路加维尔右肩的绷带，手指灵活地快速为他换药包扎了起来。
　　绷带一圈圈滚落，路加维尔提心吊胆地等着提姆关于他伤口的痊愈速度过快的发问。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提姆竟然一直到重新为他包扎完了伤口，松了口气说‘好了’之后，都没有询问路加维尔伤口不正常愈合速度的问题。
　　这让路加维尔松了口气，神经放松：是他紧张过头了，提姆每天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看报表，就是守在电脑前喝咖啡……
　　虽然提姆不一定是五体不勤的大少爷，但恐怕确实一直养尊处优没受过什么伤。
　　想想看也是，他怎么可能会清楚伤势愈合速度是否正常这种问题。
　　路加维尔安心地重新套上了上衣，伸手帮提姆收拾好了医疗箱。
　　“谢啦，”路加维尔把扣好的医疗箱递给了提姆，心情不错地说：“有什么我能帮忙，随时吩咐。”
　　提姆从路加维尔手中接过医疗箱，他的指尖被触碰了下便触电般撤回了手：“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不过说到帮忙……”
　　提姆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兴趣盎然地问：“最近出了部想看的电影，你有空能陪我一起去吗？”
　　“陪你……”
　　路加维尔重复道：“看电影？”
　　提姆耸了耸肩：“你知道我还没怎么去过哥谭的电影院，听说很少有人会独自前往电影院，所以……”
　　路加维尔没被提姆这个说辞糊弄过去，他在提姆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但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路加维尔沉吟了一会儿，他保险起见地斟酌说：“提姆，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的是同性吧？”
　　“知道，”提姆飞快地回答说：“我还知道你想和红罗宾约会……”
　　提姆笑容在脸上慢慢浮现说：“所以……这个问题和看电影有什么关系吗？”
　　“……”
　　路加维尔沉默了，他实在有点摸不准提姆提出这个邀请的原因，更拿不准在他刚说过‘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帮忙’的情况下，再直接拒绝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
　　“嘿，别想多了，”提姆像是终于明白了路加维尔的顾虑，他挑眉说：“我听说这个是喜剧片，最近工作真太累了，想放松一下而已。”
　　“我正发愁该拉上谁陪我一起，如果不是你刚才提议，我差点忘记了还能找你。”
　　提姆说：“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可以再问问别人……不过你不是想看电影吗？”
　　“我……想看电影？”
　　路加维尔茫然：他什么时候说过想看电影了？
　　对上提姆似爱琴海般闪过粼粼笑意的眼瞳，路加维尔忽然想起来，他曾在晚餐时提到过‘想要和红罗宾一起看电影’。
　　顿时，路加维尔看着提姆·德雷克眼神就变得复杂了起来：好兄弟，我那是想看电影吗？
　　我那是想和红罗宾一起约会……虽然也带个电影，但重点根本不是电影……好吗？
　　“怎么样，你应该也没怎么去过哥谭的电影院吧？”
　　对此浑然无察的提姆还在跟他推荐道：“据说这部片子真的超级好笑！”
　　路加维尔欲言又止、路加维尔自我怀疑、路加维尔无语凝噎。
　　果然是他想多了，不过想想也是，从网上的攻略来看，约会应该都是约自己喜欢的人去看爱情片。
　　提姆会约他看喜剧片，完全就是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一瞬间，路加维尔就觉得自己会有提姆可能对他感兴趣、总是以己度人的念头，真是蠢透了。
　　“行吧，”放下了心理负担，路加维尔也兴致勃勃了起来：“真的有那么好笑吗？什么时候去？”
　　路加维尔来到哥谭以后，就一直在专心打工，省吃俭用。别说是‘看电影’这种奢侈的消费习惯，他连给自己买个零食都是买的最便宜的糖块——硬得像是刷了层糖霜的石子，含上五分钟就能把舌头全都染成绿色的那种。
　　就这样，路加维尔还能乐此不疲、每次都还能吃的咯吱咯吱响。
　　当然，比起这种还需要花钱的消遣——路加维尔更青睐的零食是保罗汉堡饭里，能让人口舌生津的番茄酱和酸黄瓜片。
　　在哥谭生活了近三个月，路加维尔其实对电影院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他也在保罗汉堡店的小电视里看过些会在午夜频道反复重播的老电影。
　　但是，路加维尔确实还从未去过电影院，看过电影。
　　“太好了，”提姆的眼睛、嘴角连同眉毛、鼻子都是笑意，他笑着对路加维尔提议说：“时间就定在……后天下午怎么样？”
　　“今晚我们都还要参加宴会，至于明天我下午有个会议……”
　　提姆解释说：“后天下午的话我则是没什么安排，下午看完了电影，我们正好可以吃个晚餐，再一起回来。”
　　“当然，”提姆说到这又补充说：“如果你不方便，我们也可以再约别的时间。”
　　“后天下午……”
　　路加维尔算了算时间，距离限时奖励任务规定的报道时间还有上几天，他就算等下周三再走也完全来得及……
　　“可以，我那时候应该也没有别的安排……就后天下午一起吧。”
　　路加维尔于是爽快地决定趁这个机会，在前去工作之前给自己好好放个假。
　　说着，路加维尔没忘了确认道：“确定搞笑吗？”
　　“应该？”提姆语气轻快地说：“至少……预告片上是这么说的？”
　　“Ok，”路加维尔+w+:“那就说定了！”
　　“好，”提姆轻笑说：“说定了。”
　　……
　　……
　　把提姆送出门，答应了晚上一起出发去酒宴后，路加维尔脚步轻快地返回了房间里。
　　关上房门，路加维尔坐到了桌边，打开电脑查看起了珍妮弗·让热的回邮。
　　让人意外的是，珍妮弗·让热回复的邮件除了表达了对路加维尔上交文件的赞赏和同意入职的通知以外，竟然还有额外的信息。
　　“她要来哥谭见我，下周四？”
　　路加维尔粗略地浏览完了一遍邮件内容，下周四距离限时任务截止倒是还有段时间……
　　但路加维尔不明白自己马上就会前往匡提科报道，珍妮弗·让热却还希望能特意前来哥谭、与他会面？
　　但珍妮弗·让热既然没有在邮件里详写，就是不想在邮件里进行沟通，更希望面对面交流，那么等她来到了哥谭以后，他自然就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斟酌了一下用词，路加维尔便编辑了一封同意提前见面的邮件，点击了发送。
　　‘叮咚’一声，电脑屏幕上弹出了发送成功的提示弹窗，路加维尔于是便关掉了邮箱界面。
　　扣上电脑，路加维尔忽然想起来昨天完成了专属任务的任务奖励还没有查收。
　　【系统，】路加维尔在心中唤出了系统，询问道：【你之前提过的多端操作——就是双开……现在是不是可以啦？】
　　【是的，您只需要前往控制面板，确认开启相关权限后……】
　　系统说：【就可以装备多个角色卡，同时使用多个角色在线了。】
　　【只是截止目前，】系统补充说：【您唯一能够额外装备的角色卡就只有[伊莱·泽维尔]。】
　　【那我怎么能获取额外的角色卡呢？】
　　路加维尔按照系统的说法打开了控制面板，听见系统这么说，他不由得提问道：【难道只能通过完成随机任务获得吗？】
　　不知道为什么，路加维尔的这个问题让系统显而易见的沉默了。
　　过了得有十几秒钟，就在路加维尔疑惑地打算再次发问的时候，他才听见系统慢吞吞地回复说：【按照原本的程序设计……】
　　【您在完成首个角色卡的专属任务——也就是[伊莱·泽维尔]的专属任务后，系统将会自动关闭‘新手商城’，为您开放新功能‘角色抽卡池’……】
　　【但由于目前您虽然完成了角色专属任务，但是角色卡[伊莱·泽维尔]的解锁进度仍处于未完成状态……因此系统商城暂时无法关闭，也无法为您开启角色池。】
　　【那我赎回了专属武器，就可以抽卡获得新角色了？】
　　路加维尔了然的点了点头，总结说：【所以，我是卡了个bug吗？】
　　【……可以这么说。】系统说。
　　【可是……】
　　路加维尔紧接着提问道：【如果关闭了系统商城，那如果再遇上像是科尔丁·克林顿那种情况……我没有净化子弹，该怎么办？】
　　【您可以使用其他系统角色进行清除。】
　　系统解释说：【所有从角色池里自带出来的其他系统角色都自带都具有一定的特殊技能，并且有可能附带强有力的攻击能力……】
　　【当然，就算是系统商城关闭也并非意味着您无法获得商城道具了。】
　　系统陈述说：【系统商城的商品将在新手商城关闭后自动进入卡池，你之后可以通过抽卡来随机获取所有物品。】
　　【原来如此。】
　　路加维尔知道了系统商城里的商品并不会消失，以及获得其他角色卡的额外途径后，他放下了担心。
　　【那我们先来试试双开？】
　　于是，路加维尔兴致勃勃地在系统指挥下操作着尝试起了多端操作。
　　【……是否确认开启多端操作模式？请注意您一旦开启该模式后将无法再次关闭……】
　　路加维尔眼前瞬间弹出了半透明的悬浮光幕，屏幕上弹出了用于提醒的确认弹窗。
　　【……确认操作后，新手系统商城将会自动关闭，系统将默认开启新功能[角色抽卡池]……】
　　【……请玩家慎重操作。】
　　路加维尔看见弹出的提示不放心的询问了一句：　 【统子，我这个点了‘确认’之后，新手商城不会关掉吧？】
　　【放心吧，你卡bug了……】
　　系统幽幽地说：【在你赎回[伊莱·泽维尔]的专属武器后，系统商城才会关闭并解锁角色池的。】
　　得到了系统肯定得回答，路加维尔便点击了‘确认授权’。
　　在路加维尔点击确认的一瞬间，异变发生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时间宛如静止了一般，壁钟里转动的秒针悄然停滞。
　　路加维尔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他似乎有什么庞大而不可见之物在这一刻向他投下了注视。
　　——仅只是那因为被察觉、而投来的目光都像是高悬空中，即将缓缓斩落达摩克利斯之剑，带有某种危险至极、让路加维尔脊背发麻的预兆。
　　‘咔嚓、咔嚓……’
　　悬浮着的系统光屏上一瞬间爆出来了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白盲点，屏幕接触不良似得抽搐着闪动两下后竟然像是断电了一样‘啪’得消失不见了。
　　什、什么……
　　就连路加维尔眼前的空气里无声地颤动了起来，他宛如被浇灌凝固于琥珀中的虫豸，呼吸都变得困难和急促了起来，甚至就连思绪都好像出现了凝滞的迟缓。
　　这是……怎么回事？！
　　路加维尔的视网膜上忽然倒映出了两个鲜红的数字，分别是6947和2356。
　　——路加维尔一眼认出这两个数字……这正是今天早些时候，他在查看系统后台时扫见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余额。
　　路加维尔视网膜上的两个数值仅仅停滞了一瞬，个位数带动十位、百位上的数字就疯狂跳动了起来。
　　仅仅是眨眼间的间隙，路加维尔的生命点数就已经跌倒了1789点，而故事值则是更夸张地直接蒸发了三千多点。
　　这是……怎么回事！
　　路加维尔的心脏骤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紧了，他可是还记得系统曾经说过，生命点数一旦彻底清零……
　　【路加维尔·韦恩】就会直接撕卡！
　　不行、路加维尔挣扎着想要从渐冻似的逐渐木僵状态里挣扎出来：他不能……不想现在、撕卡！
　　然而，路加维尔的挣扎没有起到丝毫效果。
　　路加维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倒影在视网膜上的猩红色数字串，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飞速减少着。
　　很快，属于生命点数的四位数数字就跌到了三位数、两位数……
　　余额消耗速度快到了，路加维尔甚至都没有看见生命点数的余额清空到了一位数——他眼前倒映出的那个属于生命点数余额的数字，就变成了一个赤红色的‘0’！
　　——糟糕了……！
　　路加维尔心里陡然生出了灰败的无望感，以为自己要撕卡重开了。
　　可紧接着，路加维尔眼前原本凝固了的生命点数数字就陡然又继续开始了跳动。
　　‘-42’
　　‘-634’
　　‘-875’
　　疯狂跳动的负数让路加维尔一阵茫然，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狂掉不止的生命点数终于有了减缓停止的迹象。
　　最后，停在了‘-1578’。
　　与此同时，一直笼罩在路加维尔周围的‘空气墙’也像是被人用力敲碎了一样，‘稀里哗啦’尽数碎裂了。
　　凝滞的空气好像在这瞬间重新流动了起来，路加维尔寂静无声的耳畔重新听见了壁钟秒针‘咔嗒、咔嗒’重新转动的脚步……
　　就像是被突兀地按下了暂停键的世界，好像又悄然在这一刻再次回到了正轨上，‘活’了过来。
　　路加维尔仿佛要被彻底冻住的思绪也陡然变得流畅，他的身体脱力似的失去了支撑。
　　路加维尔直挺挺地朝着地面摔去，哪怕他即使调整也踉跄着跌坐在了毛毯上。
　　【……统子，】路加维尔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重新转动了思绪：【刚才……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卡BUG了……】
　　系统的声音又低又弱地响了起来，它的语速听起来比平时慢了许多：【放心吧、程序已经自动修复成功了……】
　　【……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路加维尔就是确认根本没有系统说得这么轻松，但是那种仿佛直觉般乍然浮现的危机感确实已经悄然消失了。
　　路加维尔心中无端地清楚：虽然事情不像系统说得那么简单，但是他暂时重新安全了。
　　路加维尔眸光微动，遵从直觉压下去了呼之欲出的疑问，他眉头蹙起又舒展开来道：【谢了，统子。】
　　【……你以后别再搞什么抵押贷款，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系统慢吞吞地说：【事先声明，刚才的BUG……并不是因为我导致的问题，这个bug，我没有权限修复……】
　　【没关系。】
　　路加维尔宽慰它说：【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说起来，】路加维尔转移话题地询问道：【……为什么生命点数还可以是负数？】
　　系统哽咽地说：【……因为，我把系统罐头卖了……】
　　【……系统罐头？】
　　路加维尔震惊地问：【你——竟然忍住了没吃？！】
　　系统‘汪’得一声哭了出来：【是你说的再也不给我买了，让我省着点吃的！】
　　听着小系统又没藏住声线，抽抽噎噎的哼唧，路加维尔：良心突然好痛.jpg
　　【……别哭了，崽，】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保证说：【我今天开始就双开爆肝，给你赚罐头点数。】
　　路加维尔心里盘算了一下哥谭他目前能够确认的重要观众除了他的父亲和兄弟们，就是哥谭那群神出鬼没的超级英雄。
　　前者[路加维尔·韦恩]就能够轻松接触、赚取生命点数……
　　至于，后者……
　　他可以想办法以[伊莱·泽维尔]的身份多产生接触、创造机会赚取生命点数。
　　实际上，只要胆子够大，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病人和那些夜晚出没的罪犯们，早就提供了很好的‘接触案例’。
　　除此之外，按照之前他观察出的规律来看：今晚会参加晚宴的钢铁侠托尼·斯塔克以及BAU的小组成员也很有可能是重要观众……
　　略做计算，路加维尔便下定了决心，说：【等我去了BAU，就让伊莱在哥谭搅风搅雨，给你一口气买二十个罐头吃！】
　　【……真的吗？】系统问。
　　【真的。】路加维尔含情脉脉地说：【我从来不骗小孩子。】
　　【那……】
　　系统期期艾艾地说：【你现在要试试双开角色吗？控制插件已经安装完成了……】
　　路加维尔呼出了口气，露出了微笑：【当然，我很乐意。】


第57章 布鲁斯：让我看看路加在心虚什么
　　【正在为您添加新的可操作角色[伊莱·泽维尔]……】
　　在耳边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的时候, 路加维尔的脑海里如被风吹起涟漪的湖面，翻涌出许多粼粼的波光，无数的脸孔、记忆和情感呼啸着扑面而来……
　　然而就在路加维尔即将看清它们的时候, 如潮水般涌来的信息就像是被无形的滤网拦住，只剩下了溅落的水滴淋湿了他的思绪。
　　——模糊的记忆碎片翩然翻涌成了难以理解的画面, 又很快像是拉闸的旧影片消失不见。
　　路加维尔还没能从一闪而过的记忆画面中捕捉到什么, 他眼前的视野就陷入了一种昏沉的黑暗当中。
　　紧接着，路加维尔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的灵魂——感官好像在浑浑噩噩中被悄然分成了两半。
　　【……角色卡[伊莱·泽维尔]装备成功……已成功为您同时装备[路加维尔·韦恩]、[伊莱·泽维尔]……】
　　路加维尔一半的意识还留在他的躯体里，而另外一半则是出现在了身躯一步之外，视角略高。
　　这一刻，路加维尔好像有了两双眼睛、两只鼻子，四只耳朵，他所有感知到的一切都似乎变成了双份。
　　路加维尔的大脑如同被这突如其来的超负荷冲击着陷入了宕机, 他被一分为二的意识一半混混沌沌, 路加维尔眼前的所看见的一切也矛盾着相互对冲，他的视神经好像同时处理着多端信号。
　　——路加维尔能看他还盘膝坐在地毯上, 眼前是一成不变的客厅和陡然弥漫的黑雾, 可他又能看见脸色疲惫的‘路加维尔·韦恩’, 看见‘自己’茫然失焦的湖蓝色眼瞳。
　　混混沌沌的迟钝感侵蚀着路加维尔的大脑，他既能够感到毛绒的地毯柔顺贴近脚踝的触感，感到他正端坐在地板上，又能感到他没有实体、悬浮漂浮的失重感。
　　路加维尔生涩地转动念头，‘砰’得一瞬间，下坠的失重感和眼前忽然出现的身影, 让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臂。
　　下一秒，一个柔软又瘦小的身躯就落进了他的怀抱,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被人体拥抱的温暖暖意传遍了他的全身。
　　这一瞬间，古怪又微妙的重叠感在路加维尔的脑海中被错乱又统一的感知着。
　　眼前、低下头，他能看见怀里男孩光洁的额头前垂落下柔顺的钴蓝色短发，半遮住了他同色的疏离眼瞳。
　　稚嫩男孩的脸颊上还带着点婴儿肥，五官也秀气可爱，可他周身却偏偏萦绕着沉郁漠然的气质。
　　抬头、仰起脸，映入他眼帘的是下巴线条纤细、鼻梁挺直，面容俊朗的年轻男人，他黑发微乱、有点少爷气质、年轻男人好看的湖蓝色眼瞳正一瞬不转瞧着他。
　　路加维尔的眼前既是神色寡淡的蓝发正太，也是黑发蓝眼，表情略显迷茫的年轻男性。
　　……
　　……
　　“咚咚咚……”
　　就在路加维尔正在适应双开时的视角时，他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了。
　　紧接着，布鲁斯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我可以进来吗？路加？”
　　虽然是询问，但路加维尔还没来得及应声，他就听见了门口细微的锁芯转动的声音——不，也许不是他，而是正紧靠着他和路加维尔共享感知到伊莱·泽维尔——布鲁斯显然没打算等待他的回应。
　　路加维尔‘嗯’了一声，他慌忙站起，扯过了一旁的毛毯将零食柜上的零食拽倒了不少，路加维尔顾不上整理，便慌不择路地把不该出现在他卧室里的伊莱·泽维尔塞到了毛毯里。
　　路加维尔刚把伊莱·泽维尔的脑袋罩住，他就听见布鲁斯直接开门走了进来：“路加……？”
　　“嘿，布鲁斯……”
　　路加维尔‘腾’得直起身，向前走了两步，试图把布鲁斯拦在了沙发前面，不让他靠近细瞧。
　　“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手里还端着托盘的布鲁斯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沙发，又看了看路加维尔，他跟着停下了脚步，这让路加维尔松了口气。
　　“我刚才听说……”
　　布鲁斯微笑着询问说：“提姆已经过来帮你换完药了？”
　　“嗯，”路加维尔调整着语气，轻快地回答说：“对，刚才他已经帮我重新换完药了。”
　　然而，他显然放松的太早了。
　　布鲁斯像是没看出来路加维尔不想让他靠近沙发的意图，又或者是他看出来了却并不在意——在路加维尔开口回答的同时，他就快速向侧前方迈步，径直地越过了反应不及的路加维尔将一片混乱的沙发区域尽数收入了眼底。
　　路加维尔看见在布鲁斯视线扫过了一片狼藉、被毛毯盖住部分的地面后，回过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发生了什么？”
　　“刚才我不小心把零食柜撞倒……”
　　路加维尔快步上前凑到了布鲁斯的身边，他一边笑着解释，一边试图用身体挡住布鲁斯的视线，把他领到一旁的办公桌边：“等等！布鲁斯——！”
　　布鲁斯灵巧地避开了路加维尔抓向他臂弯的手，悄然就将左腿叠在右膝盖上，抬腿轻巧地在沙发上坐了下。
　　“怎么了吗？”布鲁斯仰起脸，朝着路加维尔露出了他总是显出几分天真气的笑容，说：“不一起坐下吗，路加？”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茶几上。
　　“我……”
　　路加维尔紧紧盯着布鲁斯的一举一动，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什么好对策，就心惊胆战地看见布鲁斯放下托盘的手一转弯，就‘随手’扯起来了被他盖在地上的毛毯。
　　随之出现在布鲁斯视线里的事物，让布鲁斯如鹰扫视的视线陡然凝固了：毛毯下掩藏着的是一堆散落的零食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让路加这么紧张的……
　　布鲁斯一向灵活的大脑难得的卡顿了一秒：为什么会是……一堆零食？
　　与此同时，愣住的还有呼吸都差点停止了的路加维尔。
　　什么情况……？
　　……怎么只有零食了？
　　——伊莱·泽维尔去哪里了？
　　“这些……是怎么回事？”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布鲁斯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表情顿时变成了难掩震惊的失望。
　　布鲁斯目光带着谴责地抬头望向了路加维尔，伤心地说：“难道你现在还在吃零食吗？”
　　“我以为你已经清楚，”布鲁斯不可置信地说：“你的喉咙的情况已经差劲到都需要打营养针，来替代进食了？”
　　“我……”
　　对上布鲁斯痛心疾首的神色，路加维尔顿时心虚了起来：“……布鲁斯，我不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路加维尔为难了半天，他只好解释说：“其实，我是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才会、才会想要吃点零食的。”
　　“怎么可能？”
　　布鲁斯眸光微闪，诧异地问：“昨天你伤势还严重到阿福都险些以为你的喉咙连同舌头一起烂掉了。”
　　“……事实上，”路加维尔有点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您知道的，我身上发生了一些神奇的事情……比如失去了痛觉，又比如……我的病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路加维尔并没有直接说明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也没有直说他的愈合能力异于常人，但他把两者并列放在一起的说法，会让人自然而然地想到将这两件事事联系到一起。
　　布鲁斯毫不意外地产生了类似的联想，路加不仅没有痛觉……就连愈合能力要异于常人吗？
　　——这是路加在实验当中获得的能力吗？还是说，也是‘交换’的一部分？
　　布鲁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正憋足了劲等着他发问的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微微屏住呼吸等待着布鲁斯的追问，却忽而见他抬起了头，不再微笑地轻声问：“所以……这就是你毫不在意自己身体的原因吗？”
　　“因为没有痛觉，又能很快恢复……”
　　布鲁斯问：“所以就算受伤、就算生了什么病也不放在心上？”
　　路加维尔的表情顿时僵硬了，布鲁斯出乎意料又几乎说破他心思的提问让他的呼吸陡然一滞。
　　路加维尔确信自己有几秒钟没能管理好表情——这从布鲁斯陡然低落下来的情绪中就能窥见一二。
　　“布鲁斯……”
　　路加维尔的心脏几乎要跌进胃里，他张了张口，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单词：“我……真的很抱歉。”
　　可路加维尔旋即就意识到了这绝非是具有安抚效力、能让布鲁斯高兴起来的说辞——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别的什么，能让布鲁斯不再担心的东西。
　　路加维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以湖蓝的眼瞳，专注地望着布鲁斯，布鲁斯能够看见其中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抱歉，我得为此道歉，有很多事情我现在确实无法告诉你，布鲁斯。”
　　路加维尔坦诚又真挚地说：　“我从没有过和其他人这样亲近的体验，我是第一次被爱，不知道该怎样和你们相处才算是合适的分寸，更不知道我应该是避免这么做的……”
　　“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你和其他人都很担心，我真的为此感到了愧疚和抱歉……”
　　“该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回应你们的关心对我而言都是需要学习的课题。”
　　“但是布鲁斯……”
　　路加维尔屈膝在布鲁斯的身前，盘坐了下来，这样他能让布鲁斯面对面地看清他的脸庞。
　　路加维尔仰着脑袋，他大着胆子伸手拉住了布鲁斯垂在身侧的左手，毫无保留地说：“我已经明白了，哪怕是为了我在意的人，我也应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布鲁斯低下头刚好能看见路加维尔坦荡而赤诚的脸庞，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路加维尔的手掌略小了他的左手一圈，而覆盖住他手背的手掌温热而鲜活。
　　——这是他的孩子。
　　“我向你保证，无论如何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们见到我受伤。”
　　路加维尔承诺说：“以后我会努力注意不让自己受伤的，别再难过，也不要再因此生气了，好吗，布鲁斯？”
　　布鲁斯原本想要说出的话，一下悉数梗在了喉咙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热腾腾涌动在他胸腔里混杂着无奈担忧安心释然和少许挫败的复杂情绪。
　　路加……
　　路加维尔并没有察觉到布鲁斯复杂的心情，他很快就高兴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对了，布鲁斯，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
　　“我申请了一份实习，是位于匡提科的一份文职工作，但也算得上体面，是隶属于的FBI的一个部门。”
　　路加维尔的语气轻快，带着年轻男孩特有的朝气与欣喜。
　　“大概会在下周末前，我就可以前去报道了。”
　　布鲁斯有上扬的趋势的唇角不自觉下撇，他的眼神也变得不赞同了起来，但还没等他说话，路加维尔就松开了握着他左手的手掌。
　　他双手向后撑在地毯上，略微后仰着微扬起了脑袋，显出几分等待被夸奖的孩子气。
　　路加的身体语言无一不彰显了他对自己的信赖和溢于言表的亲近。
　　布鲁斯看见路加维尔眼角眉梢都带着点骄傲和喜悦地说：“最多再用上两个月，我就能攒钱为你买换上一款——要比之前更符合你身家的手表了。”
　　布鲁斯的视线不自觉地看向了他这次仍旧空荡荡的手腕。
　　他的身上还穿着居家的睡衣，这种穿着对于一向浪荡轻浮的‘布鲁斯·韦恩’来说不算体面，但却很符合人设。
　　实际上，他确实刚刚才被持之以恒的阿福叫醒，得益于阿福今天要照料路加维尔——阿福叫他的起床的时间要比平时晚上不少。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现在的手腕上没有戴上那只手表。
　　“其实……”
　　布鲁斯沉默了一瞬，他难得有了点想要解释的不自在：“你不必非要——”
　　“不，布鲁斯。”
　　路加维尔难得认真地打断了他，他湖蓝色的眼睛像是春光照耀下的粼粼湖泊：“这很重要……”
　　“您误会了，这对我而言绝非是负担，而是乐在其中的选择。”
　　他温柔而坚定的说：“这是我想要为您做的事情。”
　　布鲁斯罕见的语塞了，他被迫直面着眼前的路加维尔，他没法不因此而产生复杂而难以忽视的温情，可这也就越发难以避免地让布鲁斯的记忆回到了昨天夜晚……
　　布鲁斯的鼻尖似乎又嗅到了哥谭夜雨后熟悉的湿润空气。
　　凌晨哥谭街头尚未干涸的雨水沿着滴水兽滴答的砸落。
　　靠在摩托车旁的红头罩冷嘲热讽地讽刺他，怎么会想到来向他获取情报？又凭什么觉得他会告诉他。
　　哪怕是身为蝙蝠侠的布鲁斯不受影响地指出了杰森和伊莱·泽维尔关系匪浅，不止一次共进晚餐的事实，红头罩也只是嗤笑着反问说：“所以呢？”
　　蝙蝠侠布鲁斯冷静的说：“他很危险，红头罩。”
　　“……我怎么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蝙蝠侠，”杰森不打算配合的说：“现在连一个吃汉堡都只点儿童套餐的小孩子都会觉得危险。”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蝙蝠侠丝毫没有被激怒的迹象，他陈述道：“杀手鳄和今天的化工厂爆炸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科尔丁·克林顿被他解决了是吗？”蝙蝠侠问。
　　杰森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打算：“你怎么会觉得能从我这儿获得答案？”
　　他的语气称得上是恶劣：“比起询问我，你多花点功夫在调查上也许还不至于完全是无用功。”
　　红头罩发觉蝙蝠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听见他提起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题：“你和路加维尔的关系不错。”
　　杰森·陶德下意识皱眉，他不知道老蝙蝠，突然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爽没有顺着布鲁斯的意思承认：“关你什么事儿？”
　　“还是说你舍不得那辆答应了我的蝙蝠车，”红头罩冷笑道：“打算从我这入手，让路加维尔不再纠缠你？”
　　蝙蝠侠的情绪仍然没有出现半分波动，他没被红头罩试图扯开话题的拙劣干扰。
　　他只是问：“你知道路加维尔没有痛觉吗？”
　　没有痛觉？
　　杰森不禁皱眉，他下意识的想反驳不可能。
　　在西慈善医院爆炸的时候，他曾救下了当时正被困在楼顶上的路加维尔，那时候路加维尔正怀抱着倒霉的小男孩，疼得倒抽冷气。
　　不仅如此，杰森清晰的记得，就连路加维尔把孩子递给他的时候，脸上都明显带有伤口被牵痛的疼色。
　　老蝙蝠这是在诈他，还是确有其事？
　　杰森不能确定，虽然知道这多半会遂了布鲁斯的意，但是他还是眉头拧紧，反问道：“怎么可能？”
　　“这一点已经得到了确认，”布鲁斯说：“不仅是痛觉，路加的温度感知可能也存在一定的问题。”
　　“温度感知？”
　　杰森咀嚼着这个词语。
　　布鲁斯微微颔首说：“几天前，路加维尔半夜进入厨房，想要做饭，结果使厨房发生了爆炸……”
　　“原来是他搞得啊。”杰森挑眉说：“所以路加维尔被烫伤了，但是你们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痛觉反应？”
　　布鲁斯‘嗯’了一声，继续说：“昨天发现他的咽喉和舌头被烫伤了，并且伤口溃烂发炎后导致了高烧感染。”
　　“——这应该是他在爆炸中，进食了什么过烫的食物导致的。”
　　杰森沉默会儿，他拧着眉回答了布鲁斯之前的问题：“路加维尔在之前西慈善医院的爆炸中，痛觉还没有问题。”
　　“路加维尔的失去的痛觉可能和那个这两天跟在你身边的孩子有关。”
　　蝙蝠侠说：“告诉我和伊莱·泽维尔有关的事情，不仅是为了哥谭，还有路加维尔。”
　　杰森问：“你——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
　　“这是根据路加维尔的推测的得出的结论。”布鲁斯摆明了没有坦诚相告的意思。
　　这让杰森又有点儿遏制不住的想给老蝙蝠脸上来上一拳的冲动了，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这既是因为杰森现在不再是12岁了，也是因为他也知道他就算卖力得挥出这一拳，也多半会落空。
　　最后，杰森·陶德还是妥协了，他说：“关于伊莱·泽维尔，我了解的也不多。”
　　“我知道的，只是他是个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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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灵。’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布鲁斯在一次在心中重复了一下这个单词。
　　布鲁斯曾在事后向扎塔娜询问过相关的问题，但无论是他获得的答案，还是普遍世俗意义上认知的幽灵……伊莱·泽维尔都不符合。
　　除了他能够在化作烟雾时漂浮的飞行、没有呼吸和心跳这两点以外，伊莱·泽维尔表现出的一举一动并不符合‘幽灵’应有的特性。
　　伊莱·泽维尔的身份和目的仍旧存疑，但不可否认的是，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布鲁斯掩去了眼中的思虑，他伸手从桌上的托盘里拿起了果汁。
　　布鲁斯将它递给路加维尔，说：“这是阿福新榨出来的果汁，他创新似的加了些不少的蜂蜜和柠檬，想让我给予评价……”
　　“现在看来，我似乎有机会能不让舌头冒险遭受一次的考验了？”
　　“我很乐意为你解决这个麻烦。”
　　路加维尔欣然接过了混杂着复杂色泽的果汁一饮而尽。
　　“怎么样？会不会太甜？”
　　布鲁斯好奇的询问说：“会有点酸吗？”
　　终于解决了他一直以来的担忧和布鲁斯达成了一致，路加维尔心情空前的明朗了起来，他抿了抿唇，品味似的说：“其实还好，能够尝出一点酸味……不过有一点太甜了。”
　　“是吗？”
　　布鲁斯在短瞬的沉默后，露出了一个和平时没有半分差别的微笑。
　　他说：“我猜也是。”


第58章 晚宴前夕的警报
　　“快十二点了……”
　　布鲁斯从路加维尔的手中拿过了玻璃杯, 他端起托盘，婉拒了路加维尔帮忙的想法：“我正好该去餐厅用午餐了。”
　　“剩下的时间你可以好好为今晚的宴会准备一下，”布鲁斯含笑说：“你可是今晚宴会的主角。”
　　路加维尔的眼睛明亮, 说：“我会的，布鲁斯。”
　　“对了, 差点忘记了, ”布鲁斯拉开了房门刚迈出半步，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说：“既然是为了你举办的宴会, 路加如果有想要邀请的朋友……可以邀请他们。”
　　“别的我也许没法保证……”
　　布鲁斯朝着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说：“但韦恩酒店新请的甜品师，绝对是全哥谭最棒的甜品专家了，没有之一。”
　　“是吗？”
　　路加维尔可耻地心动了，他点头答应说：“好，那我会问问他们的，谢谢你布鲁斯。”
　　“不用谢, 亲爱的。”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笑脸, 略显期待地说：“我很期待能认识一下你的朋友们，孩子。”
　　路加维尔称得上朋友的就只有杰森、保罗大叔和威廉神父, 提姆当然也是, 但鉴于他本身就会出席宴会, 所以路加维尔没有将他考虑在内。
　　宴会今晚就会举行，时间上太过紧凑了——无论是都有孩子需要照看的威廉神父和保罗大叔，还是没有孩子但要夜晚执勤的红头罩杰森……今晚会前来参加宴会的可能性都不高。
　　除此之外——路加维尔脑海里不由得冒出来了现在正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伊莱·泽维尔……
　　“我会试着邀请一下他们的，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他们能来。”
　　路加维尔思索着，他的眼睛里全是高兴, 说：“那么一会儿见了，布鲁斯。”
　　“一会儿见。”布鲁斯说。
　　转过头去, 背对着路加维尔的布鲁斯脸上的笑容淡化着消失不见，他一言不发地端着已经空掉了的托盘来到了一楼的厨房里。
　　正在厨房准备着午餐的阿福愕然地看着手里拿着空掉玻璃杯的布鲁斯：“老爷，我是否可以假定生鲜室里少掉的紫甘蓝、欧芹和苦菜，以及凭空蒸发的荷兰汁……并非是忽然异变长出了腿了呢？”
　　“我只是忽然想尝试一下新的蔬菜营养糊糊，”布鲁斯将玻璃杯放进了洗碗柜里，他言之凿凿的澄清说：“除了榨汁机，我发誓自己没碰其他任何的厨具，阿福。”
　　“这可真让我感动，老爷。”
　　阿福不买账地说：“如果您能不踏进厨房，那就更好了……”
　　“毕竟这样我就不必要再熬制一遍调料了……天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想到将荷兰汁放进可怜的榨汁机里呢——您说是吗，老爷？”
　　布鲁斯眨了眨眼睛，说：　“……下次不会了，阿福。”
　　布鲁斯并没有要把路加维尔味觉的问题告诉阿福的打算——至少，今天还不行。
　　昨天晚上九点多钟和今天凌晨时分，韦恩庄园的监控视频出现了些的问题，布鲁斯现在对导致这种异常的源头……有点想法了。
　　如果事实真的和他猜测的一致，那么哥谭前几次的爆炸案中，导致监控设备突然失灵的罪魁祸首……没准也要水落石出了。
　　不过在正式得出结论之前，他也许得重新检查一下韦恩庄园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
　　“……”
　　阿福将胡椒粉倒进黏稠的酱锅里，他由衷地说：“真希望不会有下次了。”
　　假装没听见阿福的感叹，布鲁斯一声不吭地退出了厨房，他悄然的返回了蝙蝠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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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庄园二楼，路加维尔的卧室里。
　　注视着布鲁斯走下楼梯，路加维尔才轻掩上了房门，返回了一片狼藉的沙发旁。
　　路加维尔环视一圈没能发现伊莱·泽维尔的踪迹。
　　“伊莱？”
　　路加维尔试探着出声轻唤了一句，他就看见一撮黑色的浅淡烟雾就像是被叫到名字的小狗一样，从沙发底下飘了出来，飞至了他跟前。
　　烟雾凝结着‘砰’的一声轻响，就在路加维尔的注视下变成了一个他曾在镜子里看见过的熟悉身影。
　　“布鲁斯已经走了吗？”
　　伊莱·泽维尔仰着脑袋问。
　　“嗯。”
　　路加维尔弯腰把另外一个自己抱进了怀里，在他们肌肤相触的同时，独立的感官会顺势连同情感和强烈的想法也一览无余的共享。
　　路加维尔抱着伊莱·泽维尔在沙发前散落的零食堆前坐下，他没忍住低头蹭了蹭另一个自己的脸颊。
　　路加维尔失去温度感知后、触觉似乎也随之麻木，他久违地从这种细腻的亲昵中获得了慰藉。
　　也许是由于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本就互为一体，他们是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无论是路加维尔还是伊莱·泽维尔都很难控制住想要和另外一个自己贴贴的冲动。
　　——这一点，在能够获得感官弥补的路加维尔身上尤为明显。
　　路加维尔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清了另外一个自己，近距离地观察能看出来伊莱·泽维尔的年纪其实很小，至少要比达米安还要小。
　　而另外一个自己如此乖顺地窝在他怀里的时候，这种幼态就更加明显了。
　　伊莱·泽维尔的体重很轻——至少路加维尔不觉得把他抱在怀里，要比抱起一只猫咪重上多少。
　　“啊，我好可爱。”
　　路加维尔幸福地把小男孩圈着揽紧，没轻没重地把小大人似的伊莱·泽维尔脸蛋捏成了金鱼嘴。
　　伊莱·泽维尔：……
　　伊莱·泽维尔能够共感到路加维尔失去感官后的麻木和不适，他好脾气地任由另外一个自己跟大狗狗似的把他圈在怀里嗅嗅蹭蹭死命贴贴，尽职尽责地充当着人形抱枕。
　　——伊莱·泽维尔只会在路加维尔毛茸茸的脑袋把他的脖子搔得发痒的时候，才艰难地拔出手臂，伸手竭力把路加维尔的脑袋推开了一点：“好痒。”
　　然后，他就看见明明是个大人，但完全没有大人模样的路加维尔笑嘻嘻地又把脑袋蹭过来贴着脸颊蹭他。
　　路加简直像是没分寸地非要和人亲近的小动物一样，伊莱·泽维尔叹气：一样会把人类轻微的抗拒当成表示亲近的玩闹。
　　于是，拒绝无能的伊莱·泽维尔便再度被另外一个自己热情的贴贴淹没：“哇，我好小一只啊……”
　　“——等一下……我想吃薯片，路加……”
　　在陷入‘窒息’前，伊莱·泽维尔艰难地从路加维尔的怀抱里挣扎着朝着地面上刚才就一直在诱惑他的薯片伸出了颤巍巍地手：“还有巧克力……等等！等一下路加……”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些零食吃起来都是什么味道吗——”
　　这句直击靶心的提议让路加维尔成功地清醒了过来，也让伊莱·泽维尔重见天日。
　　回到韦恩庄园后，虽然阿福贴心的为他准备了所有这个年纪的男孩们可能喜欢的各种口味零食，但由于没有味觉，路加维尔从来没有拆封过它们。
　　他顶多是在饿的不行的时候，才会嚼碎一两块巧克力球咽下去。
　　这让只在工作之余，偶尔才会在东街买些廉价糖果店路加维尔一直颇为遗憾。
　　但眼下，路加维尔只要和伊莱·泽维尔有肢体接触就可以共享感官……他似乎终于能够把阿福给他准备的零食都尝个遍了！
　　“你说得对！”
　　路加维尔大步走到了隐藏式抽拉橱柜的面前，哗得把摆满了零食的零食柜给拉了出来。
　　看着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都透露出了‘渴望’的伊莱·泽维尔，路加维尔骄傲地宣布说：“今天，我们可以全都拆开这些尝尝，一次性吃到超级饱。”
　　伊莱·泽维尔嗒嗒地跑到了零食柜旁边，帮助路加维尔抱起来了一堆零食，他眼睛明亮地说：“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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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谭，晚上七点钟，华灯初上。
　　路加维尔告别了伊莱·泽维尔和提姆一起乘车，来到了韦恩集团名下的酒店。
　　今天的宴会会在这栋酒店，顶楼的宴会厅举行。
　　这家酒店位于哥谭市中心的位置，哪怕天色渐暗，通往酒店的主干道上流淌着无数盏车灯组成的亮色灯带。
　　路加维尔坐在后车厢，透过玻璃看见了远处金碧辉煌的韦恩酒店，那里今晚会有一场为他而举行的欢迎晚宴。
　　路加维尔按照布鲁斯的提醒，先前分别给杰森、保罗大叔和威廉神父拨通了电话，询问他们今晚是否能够前来参加晚宴。
　　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无论是威廉神父还是保罗大叔都因为邀约太过突然，无法脱身前来。
　　他们分别向路加维尔表达了歉意后，便祝贺他回归了幸福的家庭，从此能够和亲人一起生活在一起了。
　　路加维尔感谢了保罗大叔和威廉神父后，还分别和他们约定了之后会去时不时去找他们小聚，他才挂断了这两通电话。
　　至于杰森，他则是以‘我可没打算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这种简单粗暴的理由，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路加维尔的提议。
　　“好好享受吧，小子。”
　　杰森撂下这句话，没等路加维尔回复，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路加维尔摇了摇头，没再强求。
　　路加维尔的朋友中今晚除了提姆以外，没人能够前来宴会……这让路加维尔最后打消了，想要让伊莱·泽维尔和他一起前来参加宴会的念头。
　　虽然在布鲁斯提到‘今晚会有哥谭最好吃的甜品’的时候，路加维尔不可避免的心动了，他和伊莱·泽维尔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不，正确的说法是吃过，但没有品尝过。
　　这让刚刚获得了伊莱·泽维尔这个外置美食品尝‘外挂’的路加维尔，很难不心动。
　　但比起把伊莱·泽维尔和他的关系摆在明面上的风险，短暂的口腹之欲不值一提。
　　算了，大不了宴会结束了他去请酒店打包些甜点外带回去好了。
　　从地下停车场下车后，路加维尔便跟随在提姆进入了电梯里。
　　在侍者按下了通往顶楼的按键的同时，提姆转身笑着对路加维尔解释说：“宴会会在八点正式开始……”
　　“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先在宴会厅隔壁的套房里略做准备……”
　　“我听布鲁斯说，今晚托尼·斯塔克……”
　　路加维尔询问道：“——那位纽约的超级英雄，钢铁侠先生也会前来参加宴会？”
　　“是的，斯塔克先生的不会忍心错过任何一场……可能会有美好邂逅的宴会邀请。”
　　提姆微笑着说：“当然，在他公布了自己是钢铁侠的身份后，也许确实分身乏术的拒绝了一部分……但今天，他会前来的。”
　　“太好了，”路加维尔语气轻快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面罩之下的超级英雄……”
　　提姆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他语气听不出来半分端倪地说：“放心吧，斯塔克先生很好相处，如果你有兴趣，今晚你们就能互相认识……”
　　“这可真让人期待……”路加维尔说。
　　路加维尔的内心直到这时才略微紧张了起来，他不确定第一次见面就向对方打听红罗宾的下落是否合适，但问题是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当然，他的问话最好不要被布鲁斯知晓，那样有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路加维尔在心里思忖道：也许他可以今天先想办法和托尼·斯塔克先生交换联系方式，等宴会结束之后再私下向对方询问。
　　“不用担心，今天的聚会并不是太正式，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压力，相信我……某种程度上，这和朋友聚会没有什么区别。”
　　提姆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款式、浅色简约的正装，他笑容明朗地对路加维尔贴心的解释说：“你可以等到八点钟再进入宴会厅……”
　　“好的。”
　　路加维尔点了点头，他在心里暗自补充了一句：但是，我其实也从来没参加过朋友的聚会……
　　话虽如此，路加维尔却没什么紧张的情绪：毕竟今晚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出席晚宴……哦，对了，他还得想办法给还在家里等着他‘打猎’归来的伊莱·泽维尔带上一点‘哥谭最好吃’的甜品回去。
　　路加维尔视线透明的从电梯内侧镜子里，看见了提姆泛着蓝色微光的宝石袖扣，看见了正和提姆并肩而立的自己。
　　黑发蓝眼的年轻人身着银灰色的戗驳领外套，内里一件法式衬衫，搭配着一条同色西裤，衬得他腿长腰细、看起来颇有点冷淡矜贵的少爷气质。
　　单从外表看来，路加维尔一点都看不出来：在一个半月前，他还贫穷的只能把保罗汉堡店的店员制服，当成第二套换洗衣物。
　　还真是人靠衣装啊……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他对着镜子露出来了一个惯常在布鲁斯脸上看见的笑容。
　　路加维尔看见镜子里气质冷淡的年轻男人眼角微眯，眼型变得越发熟悉，他唇角上翘漾开一个甜笑，连同气质也变得轻快明朗了起来，一看就是个很好打交道的年轻人。
　　嗯，这个表情不错。
　　路加维尔略微调整着压低了点唇角上翘的弧度，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更为矜持。
　　路加维尔决定今晚如无意外，就将这张笑脸焊死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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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路加维尔和提姆先行出发前往韦恩酒店宴会厅的时候，达米安和布鲁斯则还留在韦恩庄园里。
　　达米安对参加什么欢迎晚宴并不感兴趣，比起这个，他显然对超人一家上个周的‘苹果派聚会’更意犹未尽。
　　上周末肯特家的农场里出产了一批春季苹果，乔纳森热情地邀请了达米安去他家连住了好几天。
　　待在大都会农场里的几天，达米安不仅半推半就地和乔纳森一起体验采摘苹果的快乐，而且还加入了他们的家庭活动。
　　采摘完农场里的苹果后，超人一家人会亲亲热热地一起上阵，拿新成熟的苹果制作苹果派。善良的乔纳森不忍心把跃跃欲试的好友排除在外，只得在和父亲偷偷商议后，把达米安放进了厨房里。
　　好在，在玛莎等人都在场的情况下，超人心惊胆战担心的厨房爆炸事件并没有发生，达米安于是度过了一天三餐都有苹果派吃的充实‘苹果日’。
　　当然，达米安经手制作出来的苹果派都被超级小子乔纳森，以及克拉克超人先生暗中做了标记——最后出炉的成品证明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哪怕是在大家打乱共享成品的时候，他们也没人敢把蝙蝠侠崽子的‘化工产品’给玛莎他们品尝。
　　毕竟超人的养父母和超人的妻子可不是氪星人……
　　乔纳森和克拉克吃了达米安的苹果派虽然只是短暂的反胃，略做休息后就又能活蹦乱跳了。但如果对象换做是玛莎他们，那他们还能不能平安无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谁也不想让充满成熟苹果香气的美好夜晚，变成鸡飞狗跳、慌张送医抢救的混乱之夜。
　　达米安对此一无所知。
　　他在回到哥谭的时候不仅带来了克拉克热情赠送的两大筐新鲜苹果，还打包了一份他亲手制作的苹果派带给了布鲁斯。
　　如果阿福想要尝尝的话，达米安不会拒绝，他不介意给这位不错的老管家分上一半。
　　格雷森假如也想要的话……
　　达米安勉为其难地愿意分给他半块，至多一块——不能再多了。
　　不过……
　　达米安心中替没有福气的迪克·格雷森遗憾：格雷森这个周没回哥谭，真是他的损失。
　　当然，如果不是达米安被布鲁斯通知要回来参加晚上的欢迎晚宴，他也许今天也还留在大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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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庄园一楼，会客室的单人沙发上。
　　难得一身黑西装白衬衣打领结的达米安，双腿交叉地叠放在红丝绒脚凳上。
　　达米安晃着锃亮的尖头黑皮鞋，他一边乐此不疲地和被他命名为‘莉莉丝’的小飞鼠玩着‘抛出——飞扑’的游戏，一边等待着正在楼上更换晚礼服的布鲁斯。
　　比起与德雷克，以及新来的路加维尔提前前往酒店，达米安更愿意和下午补觉睡过头的布鲁斯一起出行。
　　达米安对要和一大群莫名其妙的人凑在同一个空间里，吃吃喝喝的硬捱时间没有丝毫兴趣……
　　他能和父亲一道、晚一点前去参加宴会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达米安想着张开了右手，脖子上系了个酒红色蝴蝶结的小飞鼠莉莉丝就张开‘翅膀’、稳稳地飞落在了他的掌心上。
　　达米安满意地点头道：“干的不错，莉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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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正位于韦恩庄园二楼，借口睡过头的布鲁斯，现在则并不在他的衣帽间里。
　　布鲁斯在通过监控确认提姆和路加维尔所乘坐的汽车驶出了韦恩庄园以后，他便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出，沿着走来到了路加维尔的卧室门口。
　　布鲁斯停在路加维尔房门前，他伸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地下压了一下，发现路加维尔出门前并没有反锁房门。
　　这让布鲁斯心里有点失望，但他还是几乎没有什么响动地旋转着门把手‘啪嗒’一声，推开了路加维尔卧室的房门。
　　房门敞开的一瞬间，布鲁斯就将路加维尔房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空无一人的房间和布鲁斯上午离开时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那个要比上午明显空了不少的零食柜，以及洒落在地毯上的半包番茄薯片……
　　布鲁斯脑海中记起起伊莱·泽维尔能够变成黑雾隐藏的特性，他的脸上自然的浮现了适合的笑容。
　　布鲁斯以将手里的文件和其他物品放在办公桌上作为掩饰，不着痕迹地在房间里安放了几枚窃听器便见好就收地合上房门离开了。
　　在布鲁斯刚刚拧动门把手的时候，伊莱·泽维尔就察觉了异样。
　　伊莱·泽维尔来不及多想，他扔下吃了一半的番茄薯片就‘嘭’得化成了黑雾裹着没来得及吐出来的半块薯片，又窜进了沙发下面。
　　受限于过低的视角，伊莱·泽维尔只能看见布鲁斯行走的双脚，看不清他到底忽然来路加维尔的房间做些什么。
　　伊莱·泽维尔叼着没法咽下、也不好吐掉的薯片等待了一会，布鲁斯才终于离开了房间，重新合拢了房门。
　　他没有在布鲁斯出门后立刻离开，而是又忐忑不安地缩在原地。
　　在伊莱·泽维尔确认听见了布鲁斯匆匆离开的脚步声，他才鬼鬼祟祟地从沙发下面飘了出来，好奇地飞向了布鲁斯刚才站立的书桌前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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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斯刚合上房门打算返回房间换上晚礼服，他腰间的通讯器就震动了一下。
　　通讯器上的讯息，让布鲁斯的笑容瞬间消失。


第59章 托尼：嘿，我真的只是手滑（无辜）
　　忽然亮起来的通讯器上, 赫然弹出了阿卡姆精神病院的警报被人触发紧急提示。
　　——这表示阿卡姆精神病院遭到了袭击，或者，有人越狱了。
　　警报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被触发, 让布鲁斯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就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布鲁斯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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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一刻，韦恩庄园里。
　　正在一楼大厅里重新给地板打蜡的阿福, 以及正乐此不疲地和莉莉丝玩闹的达米安都几乎在同一时刻收到了相关的警报推送。
　　他们不约而同的终止了手中的活动, 齐齐起身朝着距离最近的蝙蝠洞密道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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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位于时尚区的韦恩酒店, 顶楼宴会厅里。
　　提姆正在侍者的带领下，与路加维尔来到了宴会厅隔壁的总统套房，暂时休整。
　　忽然，提姆感到了用于专门夜晚事项的通讯器振动一瞬。
　　提姆不动声色地落后一步，趁其他人不注意，从腰间拿出了通讯器飞速浏览了起来。
　　和他提姆排而行的路加维尔意识到了不对, 他看出了提姆的脸色, 似乎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一瞬息闪过了冷厉。
　　路加维尔跟着无声地放慢了脚步, 问：“提姆？”
　　他问：“……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 一些工作上的琐事……”
　　提姆及时地收起了通讯器, 没让路加维尔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他停下了脚步，没再跟着侍者前进，说：“比起这个……”
　　路加维尔随之站定，在前方为他们带路的侍者察觉了他们的动向后也跟着安静地等候在了一边，没有催促或是询问的意思。
　　路加维尔疑惑地发出了一声鼻音：“嗯……？”
　　“现在已经七点十五分了……”
　　提姆看了一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他微笑着解释说：“按照预估的宴会开始时间, 斯塔克先生现在可能已经抵达哥谭了……”
　　“你要去隔壁先碰碰运气吗？”
　　提姆问：“没准运气好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提前见到他。”
　　托尼·斯塔克？
　　提姆为什么会忽然在这个时候提起来他？
　　——刚才他们在点电梯里的时候, 还说得是会在宴会开始以后，向托尼·斯塔克介绍他们认识……
　　路加维尔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心里虽然奇怪，但却没有探究的意思。
　　路加维尔配合地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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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谭市，时尚区，晚上七点十七分。
　　作为哥谭经济繁华的区域之一，即使已经入夜，时尚区的各色招牌依旧闪耀。
　　在这里还能依稀在来回穿梭的车辆之间，偶尔看见行走在路上的行人。
　　‘轰隆……！’
　　哥谭一家购物中心的大门被人轰然破开，一群带着小丑面具，画着夸张油彩的彪形大汉狂们狂笑着提起来手里的机枪，朝着惊恐的人群无差别扫射了起来。
　　“啊啊啊啊！”
　　一梭梭子弹射进四下奔逃的人群里炸出一片片血花，飞溅的玻璃碎片与刺耳的尖叫和惨嚎声一瞬间充斥着整个商场的一楼。
　　前一秒还热闹繁华的购物商场，转瞬间就变成被血色和恐慌淹没的人间地狱。
　　“哈哈哈哈！”
　　端着枪械扫射的怪诞小丑打扮的帮派成员们仿佛被人们凄惨的痛呼和恐惧取悦了。
　　他们或是收起枪支，拔出匕首，结束着躺在地上哀嚎者的生命，或是变本加厉对着慌忙躲藏逃命的人群、以及急匆匆闻讯而来的商场安保们倾泻着子弹。
　　“是小丑、小丑帮！！”
　　赶来的警卫当中有人认出来了他们的身影，惊恐地叫破了这群亡命之徒的身份，回应他的则是帮派成员们扭曲的笑容。
　　商场警卫当中的绝大部分人，顿时头也不回地直接弃枪而逃。
　　他们半点没有要为了一份每月薪水只是尚可的工作，要和这群崇拜小丑的疯子们硬刚拼命的打算。
　　而零星几个刚适应这份工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倒霉蛋则是身上血雾乍现、被直接射成了筛子！
　　“尝尝这个吧，蠢货们！”
　　带头的一个身材矮小粗壮，头发稀疏半百，脸上涂着红白油彩的男人奸笑着从怀里取出来一枚手榴弹。
　　他混不在意周围帮派成员惊恐地纷纷远离了他，中年矮壮男人在同伴脏话飙飞的骂人声里直接扯掉了手里手榴弹的拉环。
　　他的脸庞因为极度兴奋而扭曲，他短小而肥壮的手臂用力挥舞到了极致，将冒着烟的手榴弹朝着前方奋力地扔出。
　　“砰……！！”
　　剧烈的爆炸爆出惊人的热量，无数的玻璃展柜被炸得粉碎和着血沫气浪轰然席卷了人间炼狱般的购物中心大厅。
　　“哈哈哈哈哈！！”
　　就在矮胖中年男人肆意狂笑，张狂地享受着通过热武器的武力压制获得的掌控感时，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柱陡然洞穿了他的胸腹。
　　突如其来的袭击在这个已经完全看不见人性的暴徒身上留下了一个血洞，也让他癫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意料之外的发展不仅让刚才还得意忘形的小丑帮成员们陷入了懵逼恐慌，也让正仓皇逃命的其他市民愣在了原地。
　　等等，什么情况——钢铁侠？
　　啊……这里是哥谭吧？
　　短暂的慌乱和寂静后，混乱不堪的购物中心里顿时爆发了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声。
　　“钢铁侠……？！！”
　　“我的上帝啊，是钢铁侠！！”
　　“妈妈啊啊啊啊，我们得救了啊啊啊！钢铁侠来了！！”
　　在众人得救般喜极而泣的惊呼声中，还夹杂着小丑帮成员们惊骇之极、不可置信的臭骂声：“F**K，托尼·斯塔克怎么会出现在哥谭！”
　　“恕我直言，sir，”从天而降的托尼·斯塔克听见了钢铁侠铠甲里传来了星期五的提醒声：“即使您是见义勇为……”
　　他的人工智能助手冷静地说：“我也认为……您在抵达哥谭的第一个小时，就大开杀戒并不是一个好的选项。”
　　“嘿，星期五，”托尼半真半假地抱怨说：“你这是纯粹的污蔑……“
　　“你的指控都严重到——”
　　托尼斯塔克的声音在头罩下面传来，听起来微微有点发闷：“足以让我被送上审判法庭了……”
　　他急速的在商场中低空飞掠着，闪电般地追击那些因为他出现而开始仓皇逃窜，躲避——仿佛一瞬间就从猎手变成猎物的小丑帮成员们。
　　“再说，刚抵达哥谭我就碰上了这种恶性案件……”
　　“我就不能只是惊恐过度，不小心手滑了吗？”
　　托尼一炮轰出，他厌恶地看了一眼手上还端着枪，试图朝他射击的小丑帮暴徒说：“而且，他们可暂时都还死不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托尼却没有再下重手了。
　　悬浮在半空中的钢铁侠掌心中的能量炮频频发射，伴随着几声刺耳的痛呼惨嚎声，毫不留情地又贯穿了几个小丑帮成员不知名的躯干部位和四肢，让他们纷纷失去了继续作恶的能力。
　　几乎就是在钢铁侠抵达了混乱的购物广场中心的三十多秒内，他就大致平息了此地的腥风血雨，掌控住了局势。
　　然而，就在发生枪击案的购物中心，几步之遥的街道上。
　　停在路边的车辆和店铺的警报器在暴力打砸下、此起彼伏尖啸着发出了报警声，以及街道上时不时就能够听见的枪响声，正昭示着今夜的混乱还远远没有结束。
　　“说真的……”
　　托尼·斯塔克从已经没了玻璃的商场外墙中径直飞出，他身着一身线条流畅的钢铁侠战衣，漂浮在时尚区的上空。
　　这座在夜晚混乱中显得尤为吵闹的城市，被他尽收眼底。
　　托尼·斯塔克望着天空中接二连三、贯穿了黑沉夜空的蝙蝠灯灯柱，他的焦糖色眼瞳里倒映出了附近街区里窜起的几簇炽热摇曳的熊熊火光。
　　得益于身上钢铁战衣的加持，托尼·斯塔克还能够看见远处的一栋有浓绿色的不明气体逸散办公楼的外侧楼体上，有一只身着红绿色制服的小巧身影，正灵活地腾跃着攀入其中。
　　托尼·斯塔克喃喃自语道：“我开始有点后悔，会答应布鲁斯·韦恩来哥谭参加什么宴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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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七点三十七分。
　　哥谭市，哥谭大学里最高的钟楼建筑上。
　　“真高兴，你这次这么快就找到我了，蝙蝠侠。”
　　小丑晃着腿坐在大学的钟楼里一条横梁上，他满意的看见蝙蝠侠是独自一人追踪着，来到了他的面前：“看起来，你已经发现我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里留下的惊喜了？”
　　小丑仰着脸摇着头，不赞同地说：“哦，你真的一忍心让那只罗宾鸟自己去解决那儿的麻烦吗？”
　　对此，回应他的是蝙蝠飞机轰然转动的机枪枪口。
　　“哇？今天哥谭市的英雄心情似乎不太好？”
　　小丑灵活这翻身向下攀越，直接跳到了钟楼内的下面一层，在错综的掩体遮挡下他堪堪躲开了蝙蝠飞机都扫射。
　　蝙蝠侠从盘旋的蝙蝠飞机上一跃而下，与此同时，他掌心中飞射而出的几枚蝙蝠镖，直冲着小丑而去。
　　“我可是听说你又有了一只新小鸟，你难道不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吗？”
　　“哈哈哈，这样沉着脸可是不行的……”
　　小丑的脸颊被飞溅的子弹擦伤，他脸上却笑容扩大着扭曲到了极点：“为什么不一起来点笑呢，蝙蝠侠？”
　　蝙蝠侠丝毫没有要和小丑对话的意思，他手上的通电的蝙蝠拳套上电弧一闪，就提起拳头拳就砸向了丝毫没有逃跑意图的小丑。
　　“嘻嘻，今天你很赶时间是吗？”
　　小丑的上半身灵活的扭动着，避开了蝙蝠侠的一击，他后跃着腾身几步，就横跳到了距离蝙蝠侠布鲁斯稍远的地方，他手掌一翻，便轻抛出了一个遥控器。
　　“可是，给我们新加入游戏的鸟宝宝准备的惊喜……”
　　小丑一边和蝙蝠侠在缠斗着，一边以一种戏剧般的浮夸语调大笑说：“——才刚刚开始！”


第60章 访客
　　现在是, 夜晚七点三十九分。
　　蝙蝠侠攻势陡然凌厉了起来：“停下！”
　　“让我瞧瞧，该先按下哪一个呢？”
　　嘴里慢悠悠地说着，小丑手下却动作迅速对准其中的一个按钮就按了下去。
　　与此同时, 他被暴起的蝙蝠侠抓住机会，直接打折了手臂。
　　然而, 小丑手里造型夸张古怪的控制器却已经亮起了红光。
　　蝙蝠侠陡然意识到这并非是什么遥控器, 而根本就是个小型炸弹。
　　‘滴滴滴……！’
　　红光闪烁的遥控器闪了起来，‘轰’得爆出来一阵浓烈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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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十几分钟前, 韦恩酒店顶楼的宴会厅里。
　　提姆带着路加维尔来到了宴会厅当中，现在距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宴会厅里的陆陆续续地开始站了些人。
　　提姆和路加维尔的身影一出现在宴会厅的门口，就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他们。
　　现在的时间还早，许多颇有身份的宾客都没有到来，至少提姆环顾了一圈没有看见太多的熟面孔。
　　而让提姆失望地是他没能在宴会厅里, 发现托尼·斯塔克的身影。
　　这让提姆心中不由得略感焦急。
　　然而,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几位的先生和夫人观望了一阵，便有几位想要和提姆·德雷克搭上话的先生和女士频频望过来了。
　　提姆微笑着和试图上前搭话的一位简单交谈了几句, 就婉拒了其他想要凑上前的宾客, 想要带路加维尔离开宴会厅。
　　重新迈出宴会厅, 让耳边的音乐声再一次被侍者关合的门扉隔绝。
　　提姆叹了口气，语调轻松地说：“看来我们得等到宴会正式开始，才能见到斯塔克先生了……”
　　“……轰隆隆！”
　　就在提姆和路加维尔刚返回这个时候，一阵轻微的爆燃声隐约在走廊里响起，与此同时，提姆腰间的通讯器再一次震动了起来。
　　提姆看了眼通讯器, 抬起脸和路加维尔解释说：“酒店后厨好像出了一点问题，一楼餐厅里发生了天然气泄漏……”
　　“不用担心, 应该很快就会解决的。”
　　“是很严重的问题吗？”路加维尔偏了一下脑袋，望着提姆的眼睛问。
　　提姆愣了一瞬，他下意识地望向了路加维尔的眼睛，却没能从中读出来什么异样的情绪。
　　提姆心神定了定，低头刷开了套房的房门，说：“只是一些小问题，酒店的负责人会去处理的……”
　　路加维尔将外套脱下，搭在手肘上，他侧身率先一步挡在了提姆的面前，说：“提姆。”
　　“如果只是小事，他们应该不敢反复联络你吧？”
　　提姆撞进了路加维尔宛如一汪静湖的眼里，听见他冷静地说：“不用担心我，只是宴会而已，我自己待在房间里也不会紧张。”
　　路加维尔说得没错，楼下发生的根本不是燃起泄露，而是货真价实的爆炸。
　　按照他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隐藏在这栋酒店里的炸弹至少还有数十枚。
　　但是……
　　提姆呼吸一滞，他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路加维尔在意有所指，但他还是抿了抿唇，摇头说：“……比起那些，现在这个时候，我不放心你自己——”
　　路加维尔打断了他说：“提姆。”
　　提姆看见灯光在路加维尔垂落的睫毛投下浅淡的阴影，他的神情平静异常。
　　路加维尔的眼睛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漂亮又灵气，但他眼睛微眯时和平时便不太一样，显出来了点隐藏很好的锋芒，倒像是打着哈欠，终于舍得睁开了眼的猛兽似得。
　　提姆心跳跳漏了半拍，他陡然清醒的意识到，路加维尔不仅仅是他表现出的那么具有迷惑性。
　　无论是第一次相遇时，路加被拿刀抵着喉咙，还敢不管不顾的直接搏命……
　　还是在下水道里他被杀手鳄追杀时，悄然出现在那里，冷静扣动扳机，明显不是第一次面对危险场景的路加维尔都远远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无害。
　　更别提，路加维尔至今都扑朔迷离的过去，那些现在都没调查清楚的神秘子弹以及他和伊莱·泽维尔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们站得很近，提姆能闻见属于路加维尔的气息，但他却恍然发觉自己好像没什么能抓紧他的把握。
　　“我在东街都能独自活得滋润，不论是什么情况……”
　　路加维尔轻笑了一声，说：“放心吧，只要是我想的话，其实没什么能真的伤到我。”
　　路加维尔没说谎。他从前只是觉得战损是完全没必要花时间规避、影响不大的Debuff，所以根本没什么要避免受伤的意识。
　　——退一万步讲，就算出了什么岔子他只要治疗点的够快，和没受伤又有什么区别？
　　“我答应你，不论怎么样，我不会受伤。”
　　路加维尔没再给提姆拒绝的机会，把他往电梯间的方向推了推。
　　提姆回过头，发现路加维尔周身的气势又变得无害了起来，他招财猫似得和仍旧在犹豫的提姆·德雷克挥了挥手：“好啦，好啦，我会乖乖待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的……“
　　路加维尔笑嘻嘻地说：“等你忙完回来接我的，提姆妈妈。”
　　提姆的脸色骤然爆红，他张了张嘴，想拒绝又想起了布鲁斯发来的叮嘱。
　　最后提姆叹了口气，妥协说：“好吧，在我回来之前，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等事情解决了，我就会立刻回来……”
　　提姆的耳根还泛着红，但他的神色却已经冷静了下来。
　　“遇到危险就按响他，蝙蝠侠他们会尽快赶来的。”
　　提姆把一枚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小型报警器，塞进了路加维尔的手里。
　　他深深地看了眼路加维尔，叮嘱了最后一句，说：“保护好自己。”
　　“我答应你，”路加维尔收敛了神情，他点头配合，一脸认真地说：“别担心，我会在这里等着，哪也不去的。”
　　提姆没再耽搁，转身大步走向了电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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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是说服了提姆，路加维尔独自返回了套房里，将房门落上了锁。
　　空荡荡的总统套房里一片安静，路加维尔随手将外套搭载了椅背上，就沿着走廊走进了休息室，按开了电视机。
　　这个时间点，电视机里很多频道都播放着晚间新闻。
　　路加维尔按着遥控器换了好几个频道，他都没看到什么有趣的节目。于是路加维尔只好切回了哥谭电视台，看起了哥谭本地新闻播报。
　　大约十分钟过去，电视机里已经开始插播起了儿童奶粉的广告，路加维尔还没有等到提姆回来。
　　他正无聊的想着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布鲁斯他们还要多久才能抵达酒店的时候，路加维尔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了‘滴’的一声提示音。
　　门似乎被人用房卡刷开了。
　　路加维尔讶然转头，看向了通往套房门口的走廊拐角，他所在的休息室并不能直接望见门口的情况。
　　“……提姆？”
　　没有人回应。
　　无人关注的电视机里突然插播了一起紧急新闻：“请广大哥谭市民注意，在今晚七点十六分，阿卡姆精神病院……”
　　路加维尔疑惑地站起了身，朝着套房门口走去，途中他的视线掠过了墙边正滴答答转动着点座钟。
　　现在是，夜晚七点三十九分。


第61章 “砰！“
　　韦恩庄园二楼, 路加维尔的卧室里。
　　伊莱·泽维尔走廊上彻底听不见动静，以后就暗搓搓地恢复了人形，来到了布鲁斯·韦恩, 刚才停留了不短时间的办公桌附近。
　　伊莱·泽维尔环视一周，发现似乎只有宽大的办公桌上多了一沓文件, 其他都没有什么异常。
　　文件……？
　　布鲁斯为什么会趁路加维尔走后, 送来一份文件？
　　这是要给路加维尔的吗？
　　伊莱·泽维尔好奇地拉开椅子爬了上去，他半跪在黑色的办公椅上, 低头翻阅着桌上一沓看起来颇厚的文件。
　　密密麻麻的印刷英文印入伊莱·泽维尔的眼帘，他认识其中绝大部分单词，但是略显晦涩的语义，却让伊莱·泽维尔很难把它们串联着一起读懂。
　　伊莱·泽维尔虽然共享了路加维尔绝大部分的知识和经验，以及他只有短短不到三个月的记忆，但由于躯体和外形的限制, 伊莱·泽维尔智力和思维能力都受到了一定幼年体的影响。
　　简单来说, 就是他看不太懂。
　　伊莱·泽维尔皱起了脸，他放弃了继续阅读的打算, 不感兴趣地合上了手里的文件, 按着桌子就想跳下转椅。
　　就在这个时候, 摆在办公桌一旁的电脑，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滴滴’的提示音。
　　伊莱·泽维尔歪了下脑袋，他伸手试探着晃动了一下了下电脑鼠标，原本处于睡眠状态，一片漆黑的电脑屏幕顿时亮了起来。
　　路加维尔并没有给阿福帮他准备的这台电脑设置锁屏，屏幕一亮, 伊莱·泽维尔就看见了路加维尔之前没有关闭的新闻网页。
　　在新闻网页端的正上方出现了一条最热新闻推荐弹窗，它似乎就是刚才让电脑发出提示音的罪魁祸首。
　　伊莱·泽维尔的视线在新闻弹窗上凝固了片刻, 他动手点击了占据篇幅最大的那条最热新闻：【惊爆，罗宾新搭档竟然是他？哥谭上空惊现纽约钢铁侠！……】
　　‘哥谭市时尚区米勒港附近……多家店铺遭受小丑帮帮派成员的恐怖袭击……目前伤亡人数和财产损失尚不清楚，哥谭市警局已抵达现场控制局势，请正在时尚区的广大居民朋友注意安全……’
　　‘……今夜早间，阿卡姆精神病院，发生暴动多名超级罪犯在逃……’
　　‘目前已知的在逃人员人员为小丑、小丑女、稻草人……请哥谭市民夜间尽量不要外出……随时保持警惕……’
　　一行行单词映入伊莱·泽维尔的眼帘，他无声地跟读着，这有助于他能更快地理解这些单词组成语句的具体含义。
　　‘如果您一旦遭遇超级反派或其他帮派成员，请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快拨打呼救热线，致电哥谭警局……’
　　小丑帮？
　　……恐怖袭击？
　　伊莱·泽维尔神情微怔，他对路加维尔记忆里‘哥谭的混乱’有了全新的认知。
　　——不过，时尚区……？
　　伊莱·泽维尔总感觉自己好像听说过这个地名，他竭力回忆着路加维尔刚才提到的宴会酒店名称，打开搜索框。
　　伊莱·泽维尔半趴在桌面上，他生疏地用食指一个个敲击着键盘字母，将拼错的酒店名称输入了进去，并按下了回车键。
　　出现在搜索引擎推送第一行的就是几家韦恩酒店的地理位置索引，而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就是路加维尔不久前提到过的，位于哥谭市时尚区斯文特236号的宴会举行地点。
　　伊莱·泽维尔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手下捏着的鼠标发出‘滋’的一声轻微电流声，紧接着鼠标上的显示灯就直接熄灭变成了灰色。
　　不只是鼠标，甚至就连伊莱·泽维尔刚才使用过的电脑屏幕都频闪了几下。
　　随后，这台价值不菲，刚刚被投入使用了不到一个月的电脑便像是短路一样，‘啪’得黑屏了。
　　然而伊莱·泽维尔却没心情顾及了，他早就跳下了办公椅，扛起无辜的高背椅，就嗒嗒地冲向了窗户边。
　　‘滋滋……’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房间里不久前才多出来的高科技小玩意们，都在伊莱·泽维尔视线所不及之处，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样，纷纷过载短路了。
　　伊莱·泽维尔用最快的速度踩着椅子把略高的窗户推开一条缝隙，紧接着他的身影一虚，整个人就‘咻’得化作了一阵黑雾从缝隙里，飞射着钻了出去。
　　……
　　就在伊莱·泽维尔轻车熟路地从韦恩庄园二楼的窗户里溜出，以最快速度朝着火光四起、哥谭市现在最混乱的区域急速赶路的时候，独自留守在韦恩庄园的阿福发现了些许异常。
　　阿福此时正待在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里，实时监控着哥谭市各个区域的情况，并有条不紊地把信息实时汇报给分散在哥谭各个区域的蝙蝠侠他们。
　　蝙蝠侠和他的同伴们夜晚的通讯频道里今天还接入了一位新成员，来自纽约的托尼·斯塔克先生，以及他万能的AI助手星期五。
　　虽然蝙蝠侠对比颇有微词——甚至可以说是‘排斥’，但阿福却对这位能够及时出手帮忙的斯塔克先生表示了热情的欢迎与感谢。
　　“等事情结束后，”语音频道里传来了托尼·斯塔克的抱怨声，他的背景音里充斥着汽车汽笛声等混杂在一起的杂音：“我就要立刻、马上离开哥谭！这地方简直太不幸了……”
　　“sir，您这样可不够礼貌……”星期五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了起来。
　　“——礼貌？”托尼·斯塔克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度：“比起我，某个把我骗来哥谭，在我好心出手帮忙后，不仅不知道感谢，甚至还……”
　　托尼·斯塔克饱含气愤的语音至此戛然而止，就在阿福怀疑是不是蝙蝠侠独断专行关闭了他的通讯权限，打算等他回来好好地和布鲁斯在讨论一下‘应有的待客之道’时，监控屏幕一角的异常引起了他的注意。
　　显示屏上，韦恩庄园周围的监控显示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明显的雪花屏，紧接着屏幕上的影象便断电似得熄灭了。
　　阿福的神情骤然严肃了起来，他飞速地排查起了故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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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时尚区的韦恩酒店，顶楼的套房里。
　　路加维尔走到门前，便看见了一个陌生站在门口的红发女郎。
　　她探头探脑地站在房间门口向里张望，看见路加维尔的瞬间，她脸上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请问您是路加维尔·韦恩先生吗？”
　　这位红发棕眼的年轻女子身上穿着酒店服务员的制服，这让路加维尔略微放松了一点警惕。
　　至少不是提姆提过的那些，需要拒绝的、别有所图的女士。
　　但路加维尔还是十分疑惑，为什么酒店的服务生会在没有得到住客同意的情况下，就擅自刷开了房门。
　　“非常抱歉，我擅自从总台那边拿了您的门卡……”
　　这位漂亮的女士道着歉解释说：“是这样的，布鲁斯·韦恩先生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布鲁斯先生让我们提前为您送上来……他希望您在晚宴出席晚宴的时候，能够戴上它。”
　　“礼物？”
　　路加维尔接过了，那个看起来只有两个手掌大的小盒子：“布鲁斯……送我的？”
　　路加维尔略有点惊喜地打量着手里包装精致的盒子，看起来颇为爱不释手。
　　见状，一头红发的女服务生回应了声‘是的’，便礼貌地告别打算离开了。
　　“哦，对了。”
　　路加维尔一手扶在门上，他把玩着手里略有些重量的礼盒，开口叫住了转身想要离开的红发女郎：“请稍等一下，小姐……”
　　服务生打扮的哈莉·奎茵脚步微顿。
　　她转过了身，笑容恰到好处地望向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阻止她离开的路加维尔·韦恩。
　　哈莉·奎茵问：“还有什么事情吗，韦恩先生？”
　　路加维尔忽而笑了起来，他眼瞳漾起温柔的眼波，问：“我能有幸得知你的名字吗？”
　　路加维尔的气质似乎也变得浪荡了起来，他露出来一个曾经在报纸上见过的熟悉笑容：“这位……美丽的小姐？”
　　哈莉·奎茵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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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谭大学，已经被炸塌一半，快要变成废墟的钟楼外。
　　蝙蝠侠扯住小丑的脖子，对着他的脸颊就来了一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
　　小丑脸上的笑容夸张极了，他摇摇头说：“不不不，小丑叔叔可不舍得现在就对新小鸟做什么，那太浪费了……只是一个礼物，一个和他打招呼的见面礼而已。”
　　“我见过他，蝙蝠侠，他是个好孩子。”
　　小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蝙蝠侠，旋即他就像是从神情看不出来半点波动的蝙蝠侠身上获得了某种反馈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蝙蝠，我见过他——路加维尔·韦恩，是吧？”
　　小丑说：“他和你可真像，不过要更天真更愚蠢，但是我们知道，很多时候，他其实只需要‘糟糕的一天’就会……”
　　就在此时，黑暗当中一梭子弹，猛然朝着小丑的脑袋射出！
　　小丑的躲避和蝙蝠侠条件反射的伸手同时发生，这使得本来能够躲开小丑在这一刻反而躲避不及，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直接贯穿了他的脸颊，飞射了出去。
　　戴着红头罩的杰森·陶德急刹车地在钟楼的废墟前停下来车，他‘砰’得把手里拿着的炸弹外壳扔在了小丑的脚下。
　　“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炸弹，”杰森嘲讽地道：“你对你的病友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啊……”
　　被蝙蝠侠反绞手臂的小丑诧异了一瞬，他丝毫没有要挣扎的意思：“红头罩？”
　　“你竟然会帮助蝙蝠侠？”
　　小丑盯着红头罩，他流着血的脸上又浮现了笑容：“哈哈哈让我猜猜，是他终于愿意让你杀了我吗？”
　　杰森懒得解释，他是今晚隐约预感小丑有可能会挑路加维尔回归晚宴的时间点作妖，才格外监视着阿卡姆精神病院动向的。
　　杰森抬起枪口对准小丑的脑袋，冷喝了一声：“闭嘴！”
　　‘砰’得一声金属碰撞声，杰森手里的枪口被蝙蝠镖直接打歪，他早有预料地握紧枪柄没让手枪直接被打飞出去。
　　“哈。”杰森挑衅地看向蝙蝠侠，他活动着手腕，重新抬起了枪口：“你以为我还会被你的故技重施影响？”
　　布鲁斯没有要继续在小丑面前上演什么‘反目成仇’戏码的打算，他没有时间耽搁——这样就正中了小丑的下怀，他需要尽快赶回路加维尔身边，确保他的安全。
　　同时，布鲁斯也不想让小丑有任何被愉悦的机会，达成了一切目的的小丑此时正兴奋地看着他们的乐子，高兴地下一秒就要拍手叫好了：“……我赶时间，红头罩。”
　　“就算你想再打一架……也不能是今晚。”
　　本来只是单纯不爽，做个样子的杰森不受控制地下压了一下枪口。
　　“M***f**k**，狗屎的蝙蝠侠！！”
　　——要不是他脑子里残存的理智在疯狂尖叫，杰森差一点就要直接对着布鲁斯开枪了。
　　布鲁斯·韦恩，蝙蝠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火冒三丈！
　　路加维尔到底脑子有什么毛病，才会觉得老蝙蝠是个好骗极了的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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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谭市，时尚区的韦恩酒店里。
　　提姆·德雷克在快步离开顶层后，就飞速组织人手逐层排查韦恩酒店可能的潜在危险。
　　吩咐好了一切，提姆自己则是在换装后，立刻开始拆除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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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韦恩酒店的中央空调短暂的停止了运作。
　　片刻之后，中央空调便又发出了‘嗡嗡’的运作声，重新尽职尽责地输送着新的气体。
　　被稀释的淡绿色笑气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无声的逐渐逸散、密布在了整栋酒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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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酒店的顶楼。
　　目送着年轻红发服务生的身影消失不见，路加维尔转身返回了房间里。
　　他随手重新合上了房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手里‘布鲁斯·韦恩送给他的礼物’。
　　“你说这里面是什么？”
　　路加维尔微微颠了颠盒子，混不在意地动作看得系统胆战心惊，他拖着长音说：“会不会……真的是布鲁斯送给我的礼物？”
　　【……你能不能注意点，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系统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才无语地说：【你别告诉我你这话是认真的……】
　　“……注意什么，她都敢直接这么拿过来，就说明这里面肯定不是水银炸弹之类的平衡压力机关。”
　　路加维尔没什么所谓地说：“再说，刚才我现在身上可是套了三十几层护盾，有什么好怕的……”
　　【都说了，不要把护盾当成盔甲用……】
　　路加维尔假装没听到这句话，他不满地抱怨说：“为什么这就不可能，真的是布鲁斯给我准备的惊喜？”
　　话虽然这么说，但路加维尔还是打开了系统商城，在防护类商品列表里又挑挑拣拣了一堆能用故事值购买的道具，通通点击了使用。
　　【……】
　　系统看着兴致勃勃拆起礼盒的路加维尔，它安详地说：【你高兴就好。】
　　‘呲——’
　　几乎就是在盒子被打开的一瞬间，细微的崩碎声响起，一阵浓烈的墨绿色气体陡然爆出，将路加维尔的上半身淹没其中。
　　同一时间，被端正地摆在盒子中心里的小丑笑脸勋章上就喷出了一阵强酸，直冲路加维尔的面门！
　　‘滋滋滋……’
　　路加维尔没受到任何影响，他缓慢眨了下眼睛：“这个——”
　　他鼓了鼓脸颊，迟疑地失望问：“应该，不会是布鲁斯送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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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酒店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活动在酒店里的人们逐渐察觉了异常。
　　他们惊恐地发现彼此的嘴角不知不觉间向上扬起，灯光下逐渐露出了一张张越来越夸张而倍显诡异的笑脸。
　　“这是怎么回事？！”
　　“……是小丑笑气！”
　　惊恐的侍者打翻了香槟，坐着的宾客慌忙地站起，后厨的厨师切到了手指……
　　混乱，顷刻间就席卷了整栋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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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分钟前。
　　‘滴滴……’
　　机关被触发的提示，让随手扯下假发的小丑女哈莉·奎茵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摸了一下耳麦，欢快不已地说：“小鸟已经咬钩了，小蛋糕~~~”
　　哈莉·奎茵刚越过转角，长时间锻炼出的危险直觉就让她的背肌陡然收紧。
　　“别动。”
　　一道稚嫩又冷淡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如期响了起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这道嗓音透露出的信息让哈莉·奎茵略有些诧异，她动作缓慢地回过了头，在走廊的另一端，正站着个的有着钴蓝色柔顺短发和同色眼瞳的年幼男孩。
　　钴蓝这种艳丽纯净，透着高贵之气的高饱和颜色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无端地让人联想到出产这种颜料的致命‘钴’矿石。
　　被他无机质的眼瞳，无端地会让人升起源于生物本能，仿佛被死亡注视、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可是，以这个男孩的年纪，现在本该是他躺在柔软床铺上，听着童话故事安睡的时间。
　　“小男孩，”哈莉·奎茵像是浑然不觉得害怕似的，她‘咯咯咯’地调笑说：“这样拿枪指着一位女士……可不够绅士哦。”
　　“跟你对话的‘小蛋糕’，”伊莱·泽维尔问：“——是谁？”
　　“这个啊，想知道的话，可以好好地询问哦~”
　　伊莱·泽维尔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小丑女脸上绽放出了笑容：“乖孩子可是不会……玩这种危险的玩具的~？”
　　她弯下腰一边亲昵地想要去摸他的脸蛋，一手则悄无声息地去抓他的手枪，哈莉·奎茵甜笑说：“你看起来可真可爱，甜心……”
　　伊莱·泽维尔手中枪口瞬息调高，他以完全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和角度径直扣动了扳机。
　　“砰！”
　　伊莱·泽维尔眨了下被溅进血沫的眼睛，他的眼珠受到异物刺激——右侧眼眶里‘钴蓝色‘玻璃珠’外蒙上了一层水雾。
　　‘唔……！’
　　躲避不及，只能堪堪避开了心脏位置的哈莉·奎茵闷声泄出了一声痛呼，她心中一阵惊骇：怎么可能，这个男孩……！
　　他到底是什么人？！
　　见识过对方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出手的狠辣，哈莉·奎茵没有再愚蠢地试图夺枪，而是不顾胸口剧烈的疼痛，猛得向着走廊里最近的一扇玻璃窗撞了上去！
　　‘哗啦！’
　　哈莉·奎茵的呼吸声都带上了杂音、变得沉重，刚才那一枪她的肺叶似乎被射穿了。
　　伊莱·泽维尔的视线落在了走廊墙角上正闪着红光的摄像头上，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出现丝毫波动。
　　……有点想念，他的裁决之枪了。
　　讨厌，红罗宾。
　　还不太适应的伊莱·泽维尔脑海中念头一闪，他射出第一枪后，便适应着新武器的手感，再次调整了方向。
　　注视着撞烂窗户，即将夺窗而逃的哈莉·奎茵，伊莱·泽维尔重新抬起了枪口。
　　走廊暖色的灯光投落在伊莱·泽维尔无悲无喜的脸上，将他的睫毛末梢映得透亮，连同发梢都像是晕出了白金色的光晕。
　　伊莱·泽维尔看起来像是油画里总是围绕在圣母玛利亚身边的纯真天使，连他淡漠的表情都似乎显出了神性的悲悯。
　　他扣下了扳机。
　　“砰……！”


第62章 游戏？
　　“啪”的一声金属和枪管碰撞的敲击声, 几乎和手枪撞针碰撞子弹离膛的枪击声，不分先后的同时响了起来！
　　伊莱·泽维尔瞄准哈莉·奎茵眉心射出的那枚子弹——在伊莱·泽维尔的枪口被飞射出的蝙蝠镖击打的影响下偏离了将近七厘米，飙飞着打穿了哈莉·奎茵的耳朵。
　　“伊莱·泽维尔——？！”
　　红罗宾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伊莱·泽维尔的名字, 他的身影从远处走廊的另一端急速掠近。
　　红罗宾没想到，在他刚才那一记凶狠的电流蝙蝠镖下去, 伊莱·泽维尔手中的手枪竟然还能被牢牢的握在手里, 甚至连枪口都只是略微偏移了极小的方向。
　　无论是他的力量、体质还是痛觉承受能力，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孩子的表现都显出得完全超乎常理。
　　这一幕进一步验证了伊莱·泽维尔绝非纯粹的幼年人类的事实。
　　眼见伊莱·泽维尔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疾驰逼近的红罗宾咬着牙手中再度甩出了几枚蝙蝠镖！
　　“停下！”
　　……
　　哈莉·奎茵左耳的上耳廓被子弹射穿、缺失了一块，烧灼痛的伤口滋滋的往外冒着鲜血，她再也忍不住的闷哼痛呼，身形却根本不敢有半分停顿。
　　哈莉·奎茵整个人猛然攀住酒店外侧的霓虹灯招牌，她的双手前抓，后脚踩在墙面上, 猛地一蹬！
　　她向后一个腾越的后空翻, 哈莉·奎茵的身影就炮弹似地跃向了韦恩酒店后方的垃圾处理站巷！
　　……
　　加上最开始不适应武器的第一枪，这是伊莱·泽维尔失误的第二次了。
　　这让伊莱·泽维尔本就冷淡的脸上, 骤然浮上了一层冰霜。
　　伊莱·泽维尔看都没看身旁的直朝他的面门飞射而来的蝙蝠镖, 他手中的枪口一转, 再度瞄准了正翻滚着仓皇而逃，想要逃进韦恩酒店后巷道的哈莉·奎茵。
　　“停下，伊莱·泽维尔，你这是在犯罪！”
　　红罗宾没想到伊莱·泽维尔竟然在被他阻拦一击失守后，竟然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愿，执意想要击毙哈莉·奎茵。
　　这不同寻常的执拗和冷酷作风, 让红罗宾心中陡然拉响了警铃，他不再顾及伊莱·泽维尔先前对他的变相的帮助, 毫无保留地出手了！
　　从子弹射出开始后的几个瞬息开始，红罗宾的身形已经奔袭至伊莱·泽维尔身前，他抽出折叠长棍，甩成直棍，借势就斜劈向了伊莱·泽维尔的脖颈。
　　与此同时，长棍末端电弧爆起，这来势汹汹的一击裹挟跃动的电流、与三枚横扎的蝙蝠镖猛然砸向了伊莱·泽维尔！
　　哪怕一开始无视了红罗宾的伊莱·泽维尔都不得不因此中断了继续扣动扳机的动作，急速后撤着躲避他凶猛的攻击。
　　而就在伊莱·泽维尔进攻被红罗宾打断的空档，哈莉·奎茵整个人就已经跃进了后巷。
　　“哐当……！！”
　　哈莉·奎茵在躯体摔向地面的时候，陡然在半空中调整了方向，坠在了一排垃圾箱上方的雨棚之上！
　　哈莉·奎茵弯曲膝盖，极快地变换姿势护住了后脑，一个接地翻滚就卸掉了绝大部分的冲力，膝跪在了雨棚上！
　　紧接着，她在惯性的冲撞下接着撑手前滚翻向下，哈莉·奎茵的后背和雨棚发出一声闷响声，整个人就在眨眼间跳至了地面上，动作流畅得像是耍了出杂技一般。
　　哈莉·奎茵丝毫不敢放松，她身后仿佛被某种危险的野兽死死锁定狩猎的危机感仍未因此削减。
　　因此，哪怕暂时还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哈莉·奎茵也咬着牙，捂住因为剧烈运动而不断涌血、仿佛漏气的胸腔。
　　她强忍住疼痛，一边飞速地卸去了伪装，一边拔腿狂奔着。
　　很快，隐入了暗巷当中哈莉·奎茵就像是钻进了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她的身影逐渐地溶解在了黑沉的夜幕阴影里，消失不见。
　　等伊莱·泽维尔避开红罗宾的凌厉一击，再度想要抬枪追击的时候，他的视线里已经彻底失去了哈莉·奎茵的踪迹。
　　他竟然……失败了？
　　伊莱·泽维尔的僵在了原地，他缓慢地拧头看向了再度攻来的红罗宾，他周身的空气好像都变得沉凝了下来。
　　……红罗宾。
　　憋屈的丢掉了自己的武器、躯体的能力被封印的伊莱·泽维尔罕见的感觉自己胸腔里涌动起了某种幽愤：现在！
　　……在红罗宾的插手下，他甚至连收割性命这种最基本的日常工作都无法完成了。
　　纵使被封印了相关的记忆，以及能力。但是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是伊莱·泽维尔的身上蔓延开来。
　　“为什么要杀她，伊莱·泽维尔？”
　　红罗宾谨慎地退后半步，将手中长棍提至身前横挡、他警惕地盯着状态明显不对劲的伊莱·泽维尔。
　　“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哥谭？”
　　“……”
　　伊莱·泽维尔深深的看了红罗宾一眼，他想起来了另外一个自己对他模糊的一部分记忆——那是有关红罗宾的。
　　伊莱·泽维尔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他面无表情地把心底里那点火气强压了回去。
　　不行……
　　赶在自己受到幼龄躯体，更本能、更冲动的情绪驱使下，做出什么不恰当的冒失举动之前——赶在红罗宾继续刺激他之前……
　　他不能在呆在这了。
　　没有回应红罗宾的责问，在对方一击落下之时，伊莱·泽维尔眼不见心为净的‘砰’得化作了一团黑色雾气急掠着冲出了走廊那扇破碎的窗户。
　　红罗宾长棍扫出砸穿了伊莱·泽维尔虚幻的身影，‘砰’得一声将走廊地面上的瓷砖砸出一个坑洞！
　　落点处的瓷砖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脆响、向四周爆开了蜘蛛网般的纹路。
　　“……”
　　红罗宾弯腰捡起来了掉落在地面上的黑亮手枪：这把手枪重而有力，枪口直径足有0.357英寸，而它的后坐力则是同样惊人。
　　理论上，就连一般的成年女性都很难在短时间内，使用它连发射击。
　　——这是伊莱·泽维尔刚才逃跑时扔下的。
　　从枪身看来，使用痕迹极少，应该是才出厂了没多久，根据子弹的编号……不难追踪到对方购买弹药的店铺。
　　伊莱·泽维尔的外形是至多不超过十二岁的人类孩童，哪怕是在哥谭，会向他售卖枪支的都不会太多，而那些门路，红罗宾基本全部掌握。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有其他人替他购买了这把手枪，而这样一来，显然有助于他们进一步完善伊莱·泽维尔贫瘠至极的资料库。
　　红罗宾小心地避开了可能残留指纹的枪柄，没有立刻退出弹夹查看，他关上了保险栓、捏住枪口将之收了起来。
　　红罗宾眼眸中闪过思索的神色：看来伊莱·泽维尔在变幻成黑雾的情况下，应该无法携带太多额外的物品……嗯，他那把能够变幻成古怪榴弹枪的巨型镰刀除外。
　　不过，为什么他今天没有使用那把镰刀……？
　　收好掉落的弹壳和手枪，红罗宾站在窗边，向外扫了一眼。
　　他早就领略过黑雾形态下伊莱·泽维尔的速度，对没能找到伊莱·泽维尔的踪迹并不意外。
　　红罗宾伸手关闭了胸前运作着、记录了这一切的记录仪。
　　今天的收获比他想象的要多，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多的谜团：伊莱·泽维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忽然来到这儿的小丑女哈莉·奎茵？
　　想起来布鲁斯的要求……
　　红罗宾抬眼看看向了头顶的监控摄像头——但愿，这里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坏。
　　他得想办法尽快弄清楚这一切。
　　……
　　……
　　提姆在排查完酒店的隐患并保存完所有和伊莱·泽维尔有关的影像后，就急忙地召集起了惊慌的宾客们。
　　虽然今晚的混乱对宴会的举行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无论是笑气还是炸弹，都在彻底爆发造成群体杀伤前被及时地解决了。
　　这让久经哥谭历练的宾客们短暂的慌乱和徘徊了一会儿。
　　但除去了极个别受到笑气影响较深或是前往医院检查、或是返回家中休养的宾客外……
　　绝大多数的客人还是在接到了酒店方面的赔礼道歉和宴会将会继续举行的通知后，陆陆续续地重新返回了位于顶楼的宴会厅里。
　　——比起被炸塌了大门的酒店一楼，这里在空气重新循环、笑气被彻底排出后，仍旧能够不受到影响的继续使用。
　　晚上八点四十五分，韦恩酒店顶楼的宴会厅里。
　　这场本来应该在半个小时前就准时开始的宴会，终于姗姗开场了。
　　……
　　今夜的哥谭已经足够混乱了，在联系不上布鲁斯的情况下路加维尔不想再让提姆为他而担心。
　　因此，赶在提姆回来前，路加维尔就把绝对不是布鲁斯送的礼物拆解着丢进了冲水马桶里。
　　在徽章上的小丑笑脸旋转着随着马桶的水流灌进下水道的时候，路加维尔还额外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一个手提废气处理器。
　　虽然不知道这种诡异颜色的气体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万一用排气扇清理出去后，对其他人造成什么伤害，那就麻烦了……
　　赶在提姆返回前处理好了一切，路加维尔若无其事地应付了提姆的询问，就跟着提姆来到了宴会厅里，等待着布鲁斯和达米安的到来。
　　谁知道，时间临近九点钟，布鲁斯和达米安竟然还没有出现。
　　今晚早些时候的混乱，再加上宴会举办人迟迟不出现让现场的宾客议论纷纷，提姆出场维持起了秩序，又游刃有余地短暂把控了场面。
　　注视着提姆主动走向几位看起来身份显赫宾客寒暄安抚，路加维尔抿起了唇。
　　布鲁斯和达米安的迟迟不现身，让路加维尔心中的担忧和焦虑像是不可避免的野草一样疯长。
　　他并非是担心这场宴会的失败，而是忽然意识到他之前没有在意的‘礼物’，可能意味着什么。
　　虽然路加维尔对哥谭市的超级反派们说不上多么了解，但臭名昭著的小丑他还是听说过的……
　　至少，之前在路加维尔偶尔去阿卡姆疯人院兼职的，他没少听那的住客抱怨小丑怎么还没被蝙蝠侠失手杀死。
　　他似乎是个除了小丑女哈莉·奎茵以外，根本没人喜欢的家伙。
　　不仅是蝙蝠侠和红罗宾那群超级英雄们，就算是和小丑‘志同道合’的其他病友似乎对他的感官也称不上友好。
　　那份充满恶意又极具标志性的‘礼物’让路加维尔很快就锁定了那位他素未谋面，但久仰大名的‘小丑’。
　　因为被提前灌输了‘小丑就是个什么都可能做出来的疯子’这个概念，因此，路加维尔收到‘礼物’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
　　只要小丑不找死到非要亲自舞到他的跟前，只是送个这种对他而言无痛无痒的玩意儿……
　　路加维尔就懒得浪费时间去和对方计较。
　　——有这个精力，他还不如多去黑客论坛接点悬赏，早点给布鲁斯买款能够让他感到惊喜的手表。
　　因此路加维尔也就根本没考虑过小丑为什么会给他送‘礼物’的问题。
　　但眼下，布鲁斯的迟到失联却让路加维尔不受控制地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小丑为什么会给他送‘礼物’，是因为他是布鲁斯的儿子，而可怜的布鲁斯赞助了他的老对头蝙蝠侠吗？
　　既然他都收到了来自小丑的’礼物’，那布鲁斯会没有吗？
　　当时从盒子里喷出来的强酸，对一个毫无防备的普通人来说，杀伤力是绝对致命的，就算不死也会重伤残疾。
　　而和强酸一起喷薄而出的绿色气体……
　　路加维尔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刚才系统提到的气体名称是什么。
　　——好吧，其实他根本懒得听。
　　【统子，统子……】
　　路加维尔本着毫无羞耻心的厚脸皮骚扰起了刚才已经费心给他科普了一遍的系统：【你刚才说那个绿不拉叽的东西，是什么来着？】
　　【……从你提交的废气样本成分分析上看，是弱化版的小丑病毒。】
　　深感被辜负的系统幽幽地说：【刚才那种剂量，你没防护的话，应该就是出去发疯两三个小时也就没事了……不是什么致命的剂量。】
　　【发疯？】
　　路加维尔的脑海里一瞬间冒出了布鲁斯中毒后在大街上像个滚筒一样滚来滚去的场景，他的脸色难看极了：【……哪种发疯？】
　　【具体效果因人而异，】系统沉吟着说：【但目前看来，应该会倾向于提高个体攻击性和暴力因子，趋向于向外宣泄和破坏？】
　　路加维尔顿时放心了下来，只要不是什么自残效果让布鲁斯受伤就好。
　　但他旋即就又想起来了打开盒子时喷溅的浓硫酸，一想到布鲁斯现在可能已经中招被送进了医院，又或是已经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悄然死去了……
　　路加维尔的心中仿佛奔腾着狂风暴雨：一会儿想直接赶去阿卡姆精神病院拽着小丑脖子问他有没有给布鲁斯送去什么，一会儿又坐立不安地想要夺门而出，回套房里黑进哥谭市各大医院的网络，搜找‘布鲁斯·韦恩’的姓名……
　　一会儿，他又安慰自己，怀疑布鲁斯会不会只是被堵在了半路……
　　路加维尔脑海里翻腾的各种念头就宛如雷暴天里闪电一闪一灭，转瞬即逝又连绵不断，他从未像这一刻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哥谭是怎样一个危险的城市。
　　一时间，路加维尔恨不得能把布鲁斯变小，整天揣在口袋里时时刻刻地保护他。
　　哥谭，对于毫无自保能力——无法对抗危险的花花公子布鲁斯来说，过于危险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注视着努力维持着宴会正常进行的提姆，才压抑住了直接离场去寻找布鲁斯，确认他是否还安全的冲动。
　　路加维尔将出门前阿福叮嘱他不许饮酒的告诫抛在脑后，随意地朝着一位侍者笑了笑，就从他的托盘上取下了一支香槟。
　　路加维尔克制但又迅速地一口口抿着香槟，寄希望于微量的酒精能让他过热、不清醒的头脑冷静一点。
　　但这本不起作用的，路加维尔没法冷静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忽然如此强烈的不受控制，又为什么没法停止越来越荒唐的联想……
　　是刚才不慎吸入少量的小丑病毒，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吗？
　　可不是说就算是完整的剂量也并不具有太强的作用吗……？
　　还是说，路加维尔大脑飞速今天的一切在脑海中回忆，除了小丑病毒外……
　　就只有那个时候了……
　　路加维尔问：【统子，在我装备第二张身份卡的时候，受到磨损的……是不是除了角色池里的其他角色卡，还有我本身？】
　　可是，为什么？
　　【……】
　　系统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可以暂时帮你抽取掉一部分记忆和情感，就像……这不会对你的游戏体验产生任何的影响……】
　　系统的回答某种程度证实了路加维尔的猜测：【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在你确保自身状态稳定后再传输记忆……】
　　【你的阶段性奖励任务还有几天时间，】系统隐晦地提醒说：【尽快前往匡提科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只是暂时的，】系统补充说：【所有的降生都会伴随着危险，只要重要观众对你足够的认可，[路加维尔·韦恩]就不会真的被损毁……】
　　【你的游戏进度，已经足够优秀了。】
　　路加维尔神色微怔，他隐隐听见‘咯吱’的声响，手掌一空。
　　路加维尔慢了半拍地低下脑袋看了一会儿，他才发现香槟杯的杯壁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碎了。
　　路加维尔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角落里，他用手掌虚拢着手里的玻璃碎片，将它们和剩下的香槟杯底座藏在了窗帘后面。
　　路加维尔低下头，看见了掌心里细细密密的划痕在一点点泛出鲜血，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这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他此刻感受到的真实性。
　　但痛觉，某种程度上是生物对是否危险的最有效的判断标准。
　　不是完全安稳的环境里，顿感并非是一件好事。
　　【……】
　　食指指尖摩擦着拇指指腹，路加维尔终于能感觉到细小尖锐的硬物正硌在他的甲床前端，他直到这个时候，死死抿住的双唇略微松开，慢慢重新蔓起了点血色。
　　【……统子。】
　　路加维尔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张开的双手掌心上，他的视线在每一处泛血的细线处描摹。
　　路加维尔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每一种感官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我有一点……后悔了。】
　　后悔什么路加维尔没有说，系统猜不到，但是它并没有询问，它知道路加维尔需要的并不是询问。
　　系统沉默了一会，揣摩着界限说：【别担心，每个曾为你贡献出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的重要观众都会成为最可靠的锚点的。】
　　【——[路加维尔·韦恩]和[伊莱·泽维尔]只要不被继续……都会逐渐修复的。】
　　系统瘪了瘪嘴说：【】
　　【这里真的只是一个游……】
　　路加维尔答非所问地说，他的声音飘忽、内容却让系统差点吓哭：【嘘嘘，嘘！！】
　　【……】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小系统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虽然有点啼笑皆非，但好歹路加维尔感觉他总算从先前思绪过于活跃以及莫名低落的状态里挣脱出来了。
　　也许他是受到了点失忆的影响的，路加维尔又想叹气了，也许是因为磨损或者小丑病毒……他总觉得现在的心境似乎和刚在哥谭雨夜里睁开眼睛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不可否认的是一张白纸被丢进颜料桶里确实太容易被浸染了。
　　虽然他无法客观评估这种变化多少，有多少是他在拥有记忆时会主观自愿乐意看见的。
　　——至少，如果是刚出现在哥谭的他，看见现在的自己一定会拧紧眉头。
　　今晚情绪的失控，像是一个让他悚然警觉的信号。
　　这让意识到他似乎在无声无息间被改变的路加维尔，第一次以抽离的视角审视起了自己在这段时间里所经历的一切和变化。
　　路加维尔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他确实感觉到了点危险。
　　磨损……
　　路加维尔又想起来了伊莱·泽维尔时的那种注视。
　　一想到他今晚的异常，路加维尔脑海里就冒出了许多疑问。
　　造成这一切异常的，那种被注视感是什么？
　　为什么他会感觉到仿佛预感到什么危险在逼近，而不自控地慌乱？
　　路加维尔想开口询问系统，但他又有种本能的直觉，在提醒他不要好奇。
　　就像是他从失去记忆时，就开始避免探究时本能的提醒一样。
　　路加维尔眼瞳微暗，他微微绷直了脊背，下定了决心：他要尽快离开哥谭，暂时脱离干扰源———无论是布鲁斯他们还是导致他出现异常的未知力量。
　　明天？
　　心中拿定了主意，路加维尔就立刻思考起了计划：还是今晚？
　　路加维尔微微沉吟：不然直接现在吧，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
　　察觉了路加维尔的想法，敏锐的发现他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转，系统弱弱地问：【你，不打算联络红罗宾了吗？】
　　路加维尔吐出一口气，他最终微微地摇了摇头：【……不行。】
　　他趁着提姆没注意他的时候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至少在我——】
　　就在路加维尔走到宴会入口附近的时候，紧闭的大门忽然被人‘吱呀’一声从用外面用力推开。
　　路加维尔的视线落在门口快步迈进宴会厅的身影上，他的的脚步陡然顿住。
　　——是布鲁斯……和达米安。
　　这位哥谭宴会的常客，本次宴会的举办者，布鲁斯·韦恩终于在时钟即将在宴会原定的开始时间后，又转过一个小时的时候，抵达了宴会厅。
　　布鲁斯身上的衬衣凌乱，领口微开，他脸颊上还有一个没有擦干的口红印，可没谁会觉得他是不得体、不应该的。
　　路加维尔只是看了一眼，便在布鲁斯若有所觉的望过来的时候匆匆收回了视线，他偏了一下脑袋，鞋子被毛毯黏住了似的站在原地，没法离开也没法前进。
　　布鲁斯·韦恩带着点天真甜蜜又歉意的笑意，跟一阵旋风似得冲入宴会厅的时候，众人都不自觉得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心照不宣的了然让在场的气氛陡然变得松快热络了起来。
　　“嘿，晚上好……”
　　布鲁斯随意地扫了路加维尔——宴会厅一眼，他语调欢快地说：“久等了伙计们，你们知道的，有的时候总会有点奇妙的意外发生。”
　　“……哈哈哈，我懂我懂。”
　　布鲁斯出现的一瞬间就打破了紧张的气氛，让宴会空前热闹了起来，低气压的宴会厅里一时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被八卦报纸戏称为‘哥谭甜心’的布鲁斯·韦恩主动开口的解释，让和他关系不错的先生和女士们都不禁笑吟吟地上前和他打着招呼，夹杂着或是羡慕或是恭维的调笑。
　　见布鲁斯似乎被缠住了，路加维尔总算是扭过了有点发僵的脖子，飞快地像是躲避着什么一样偷瞄向了万众瞩目的布鲁斯。
　　可就是这个瞬间，布鲁斯像是早有预料又像是恰逢其会地偏过了头，他在众人簇拥中和路加维尔对视了一眼。
　　路加维尔看见布鲁斯温和的注视着他，望着他露出了一个充满歉意而温情的笑容。
　　路加维尔顿时身体一僵，就在他疑心是自己想多了，慌乱想移开视线的时候……
　　他的余光却忽然看见了布鲁斯·韦恩手腕上那条寒酸的、廉价的、堪称不合时宜的腕表。
　　路加维尔猝然抬头，看见了布鲁斯无声地朝他说：‘——抱歉。’


第63章 韦恩庄园的额外住客
　　路加维尔愣在了原地, 他注视着布鲁斯收回视线，在众人的簇拥下，微笑着说了些什么, 移步到了宴会厅的中心。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今晚宴会的开始颇为波折, 但好在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们还来得及拥有一个还算美好的夜晚。”
　　随着布鲁斯端起香槟杯，周围空出了些许空地, 宴会厅里的人们都意识到了什么，纷纷靠拢着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
　　“……那么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今天举办宴会的目的，时间不早了，为了让大家能够尽情的享受这个夜晚，那么我长话短说……”
　　略做寒暄后, 布鲁斯便切入了正题：“……我没有想到上天还会在我逐渐步入中年以后, 再送给我一份礼物。”
　　路加维尔呼吸一滞，他看见布鲁斯·韦恩的视线穿过了人群, 毫无阻碍般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见他笑容带着点骄傲和炫耀地说：“那么在此, 请允许我将向大家郑重的介绍我的孩子，路加维尔·韦恩……”
　　布鲁斯此时说出口的承认就像是一颗子弹，击穿了某种逐渐收紧的禁锢。
　　那种从游戏出现BUG后就一直如影随形的‘注视’和压力，随着布鲁斯的话音落地就像是被摔碎的玻璃杯一样、‘稀里哗啦’的全部破碎。
　　路加维尔陡然如被人拽出了水面的溺水之人，劫后余生似得获救感让他先前因未知危机泛起的不安感而紧绷的神经陡然松弛了下来。
　　路加维尔在一瞬间仿佛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世界——对他，对【路加维尔·韦恩】的承认。
　　旋即, 一股无声蔓延的力量，以与之前隐隐排斥截然不同的温和, 宛如温水般轻柔地包围了他。
　　这一刻，不仅是路加维尔刚才仿佛受到极大刺激而昏沉紊乱的头脑开始重新变得轻盈，胸腔里不合常理汹涌的情绪被抚平，就连他麻木到近乎毫无知觉的掌心，似乎都泛起了细细密密的微痛。
　　……只是因为布鲁斯向哥谭宣布了他的‘认可’，路加维尔的身体就以完全不合常理的飞速地修补了起来。
　　而这种修补不仅仅是由‘BUG’后遗症造成的磨损，似乎就连他丧失的感官都被当成了失误的一环，以一种缓慢地速度被重塑着填充。
　　【你说得没错……布鲁斯·韦恩还真是个不错的好人！】
　　路加维尔听见脑海里，系统惊喜地出声：【你之后就算不去匡提科也没关系啦——而且，商城里[伊莱·泽维尔]的专属武器价格降低了！】
　　与此同时，正待在隔壁套房里，拍着电视机屏幕，试图让它重新动起来的伊莱·泽维尔惊讶地发现电视机屏幕竟然在微微花屏后真的重新亮了起来。
　　紧接着，伊莱·泽维尔就感觉胸腔里像是被什么堵住的郁郁，陡然像是消融的雪花一样消失不见了。
　　就连……
　　伊莱·泽维尔微微抬起了手，他的手掌上隐隐有银蓝色的亮线勾勒细闪，一本钴蓝色封皮的笔记虚影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上。
　　在笔记本第一页印刻、闪烁着许多或深或浅的人名，伊莱·泽维尔依稀能够感觉到他的灵性似乎在这一刻和哥谭这座城市——这里呼吸着的人类、生灵建立了某种浅淡但确实存在的联系。
　　……
　　这一切不可思议的改变，几乎是与布鲁斯话音落下时同时发生的。
　　因此在布鲁斯看来，路加维尔只是在听见了他的话后像是怔在了原地十几秒，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布鲁斯的眼瞳涌动着如水的柔和爱意，这让一向显得轻浮浪荡的哥谭甜心身上似乎都多出来了点不可思议的、奇妙的稳重与成熟。
　　布鲁斯含笑注视着还傻乎乎地站在人群里的路加维尔，语气轻快又带着鼓励地说：“要来我的身边和大家打声招呼吗？路加？”
　　路加维尔看见人群中仿佛发着光一样的布鲁斯正朝他伸出了手，四面人群中都是注视着他的目光。
　　‘布鲁斯……’
　　路加维尔眼中漫起笑意，他仿佛卸去了某种沉重的禁锢，步伐轻快地朝着放下了香槟杯，朝他张开双臂的布鲁斯。
　　“谢谢你，布鲁斯，我很开心。”
　　路加维尔说。
　　“抱歉，今晚我本是希望能更早一点赶到的。”
　　布鲁斯张开手臂拥抱了一下上前的路加维尔，听见路加维尔小声的感谢后，他松开手臂，笑盈盈地说：“嗯？难道你已经猜到了我会给你的惊喜？”
　　路加维尔神情微怔：“……惊喜？”
　　布鲁斯辨认了一下他的情绪，确认那位躲在路加维尔房间里，又在之后赶来韦恩酒店的伊莱·泽维尔并未向他透露些什么。
　　布鲁斯于是故作神秘地避而不答，他微揽着路加维尔，让他和自己并肩而立后又看向了宴会厅里的其他人：“这位就是路加维尔·韦恩，我很遗憾我没能在更早之前让我的孩子回家……”
　　“但值得高兴的是，他在我不负责任缺席的过去里依旧成长为了足够优秀的年轻人。”
　　路加维尔听见他依然孩子气的父亲语气活泼，很难说是不是带着点炫耀意味的说：“在下个周他将前往匡提科的FBI实习工作……为此，我将在这次回归晚宴上赠予路加维尔一架由韦恩集团独家设计，专属于他的私人飞机，让他能更方便地往来两地。”
　　从匡提科到哥谭的飞机官方航行时间为50分钟，而实际上只需要25~30分钟。
　　但因为自驾行驶要绕上哥谭市附近海湾的海岸线一整圈，没有七个小时的车程根本无法抵达。
　　再加上哥谭市由于气候原因，海湾公路的能见度常年偏低，而就算是这样，哥谭的海湾公路也会几次三番得惨遭到爆破，这让海湾公路在哥谭人心中的评价一向很低。
　　所以，除非是前往布鲁德海文这样的邻近城市，大多数哥谭人出行都会选择飞机，而非公路。
　　——至于哥谭老掉牙的铁路网络系统，则几乎处于被大众淘汰的边缘了。
　　因此，布鲁斯的这个礼物是可以说贴心极了。
　　然而，这还没完，布鲁斯还在继续讲述着他为路加维尔精心准备的惊喜。
　　“我将为路加维尔·韦恩建立一个家族信托基金……这部分基金的收益将永久拿出百分之三十捐献给韦恩基金会，致力于哥谭的慈善事业……而剩下的部分则全权交由路加维尔自己支配……”
　　——如果伊莱·泽维尔在这里大概就会明白，他在路加维尔卧室办公桌上看见的那一沓文件究竟是什么了。
　　路加维尔从他开口说会赠送一架专属私人飞机的时候，就陷入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听见了什么’的震惊和茫然当中。
　　比起其他的东西，这种直观的巨额财富金钱，对一向把赚钱攒钱当成自己人生乐趣的路加维尔，产生了不亚于八级地震的冲击感。
　　这一刻，路加维尔真心实意地觉得布鲁斯的背后好像都插上了翅膀，头顶冒出了神圣的光圈，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集世间所有美好的耀眼金光！
　　路加维尔根本没法从他迷人又闪耀的父亲身上一开眼睛：布鲁斯……他简直就是哥谭这座城市所有美好的集合——他就是天使！
　　这得……多少钱啊？
　　这是路加维尔被冲击的一片空白的大脑，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接下来他的脑海里就紧跟着涌出来了第二个念头：他得赚多少钱，才能回馈给布鲁斯等价的爱意？
　　路加维尔忽然意识到一支昂贵的腕表，已经完全不足以表达他对布鲁斯温柔的回应了。
　　这个事实让他原本从一夜之间获得巨额财富的巨大惊喜里清醒了起来，计算起了他在BAU工作半年能够获得的最大薪酬。
　　按照JJ的说法，实习生的工资只有正式探员的三分之一，算上季度和加班奖金……
　　就算他积极冲在第一线，没日没夜干到八十岁也根本不可能买得起一架私人飞机。
　　路加维尔的脸色空前凝重了起来，他完全听不进去布鲁斯接下来的讲话了，飞速地在脑海里计算着他目前所有的经济来源。
　　等他下周前往匡提科入职后将很难再像之前在学校里一样，时不时还能逃课打工了，而无法预料的突发事件则意味着路加维尔很难在匡提科找到一份稳定且性价比较高的固定兼职。
　　路加维尔此时深感赚钱的迫切感，他绞尽脑汁地思索了半天，发现目前最契合的副业反而就是他之前顾及影响而搁置的黑客灰色收入。
　　算了，管他呢。
　　路加维尔暗自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他不会通过一些不干净的手段在网络上敛财——他只是运用自己的技能，力所能及的接取些不伤害他人的悬赏单子……这种凭本事能赚的钱，为什么不要！
　　“路加，路加？”
　　布鲁斯笑盈盈地轻唤着路加维尔的名字，让沉浸在‘该怎么要尽快搞到大笔财富’计划里的路加维尔回过了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冷餐会已经开始，参加宴会的宾客都散开着或是围在盛满美食的长桌旁拿去着食物，或是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说笑着交谈。
　　而布鲁斯则是正以他温和的蓝色眼瞳注视着他：“怎么了，路加？”
　　布鲁斯半开玩笑地说：“……被忽然的惊喜砸晕了吗？”
　　“老实说……确实有一点。”
　　路加维尔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面对着布鲁斯的注视诚实地回答说：“但是，我很开心，非常开心。”
　　“我得承认，这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这笔财富，但是布鲁斯，不仅如此……”
　　路加维尔毫不掩饰他对收到大笔金钱的惊喜，眼睛亮晶晶地说：“我是说，我真开心，布鲁斯，我没想到你会为我准备礼物，而且还这么——用心，这么嗯……”
　　“我明白的。”布鲁斯轻笑着打断了路加维尔绞尽脑汁的描述。
　　“你只是因为我‘肯定了你在被爱’而开心，是吗？”
　　布鲁斯轻笑着，他的笑容温暖而宽和，让路加维尔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下来。
　　路加维尔嘴唇蠕动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很快就诚实地摇了下头说：“确实主要是这个，但我确实还有一点是因为确实很喜欢这份礼物而开心……无论是私人飞机，还是信托基金，我确实因此而开心。”
　　“没人能讨厌你，孩子。”
　　布鲁斯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扩大了许多，他抬手在路加维尔发顶上轻抚了一下。
　　接着，布鲁斯说：“你可以试着更相信我一点。”
　　布鲁斯朝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说：“不仅是因为我是你的父亲，路加维尔。”
　　“而且，我说过我会爱你的，路加。”
　　于是布鲁斯就成功看见路加维尔的脸颊上‘噌’得激动泛起了点红晕。眼睛也漾起明亮的波光。
　　虽然早有预料，但不得不说，布鲁斯还是被路加维尔的愉悦到了，他从不掩饰的直白情感总是热烈。
　　没人能不被路加维尔流露出如此全心全意的信赖和依恋的眼神注视时，而硬下心肠。
　　就算是布鲁斯的心头也涌上了一种复杂的滋味。
　　布鲁斯还能想起来当初他在监控里看见过的路加维尔：那时，路加维尔会偶尔套着巨大的玩偶熊服，在游乐园里分发气球。明明是在湿冷的二月，可摘下头罩时，他鬓角的黑发却会濡湿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换掉玩偶服，他就穿着汉堡店的服务生制服，赶在面包店下班前去买处理的廉价面包片，搭上一袋酸黄瓜，就能在路边的长椅上解决一餐，再奔赴下一份汉堡店的工作。
　　布鲁斯不知道路加维尔在失踪的那几年里，是如何一个孩子的身份度过并成长至今的。
　　他不能感觉到疼痛，没有味觉，暴露了也只会傻乎乎的道歉掩饰，寄希望于不被讨厌。
　　就算路加维尔的身上确实还有很多谜团，布鲁斯不会停止对路加维尔的监控和调查，但他不介意。在不影响什么的基础上给予这个孩子一点应有的父爱和对待。
　　“路加维尔……”
　　布鲁斯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应该——路加维尔确实给他带来了影响。
　　布鲁斯对上路加维尔仰着脑袋看向他，期待的视线，他沉默了一会儿，在一笑带过和遵循着此时的想法中选择了后者。
　　布鲁斯温和地以一个父亲合适的口吻问出了一直没有调查出的疑问。
　　“你能和我讲讲你的过去吗？”布鲁斯说。
　　“抱歉，我我得先跟你道歉，”他补充说：“在当初和你谈话之前，我调查了你的过去。”
　　“你的资料显示你的幼年是在克林顿修道院中度过的……但是，你的资料在当年一场火灾中随之损毁了，我没法找到你幼年的更加详细的记载。与此同时，你也因为那场火灾而长期失踪，并在12岁那年，被判定为死亡人口。”
　　布鲁斯在讲述的时候，一直留意着路加维尔的神情，他没有错过路加维尔听到这时眼瞳中闪过的一抹惊讶。
　　“在你再一次出现恢复，注销死亡证明，恢复户籍之前这段时间的失踪期里，我没能查出什么信息。”
　　布鲁斯道歉说：“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非常的不应该，但是……”
　　他海洋般的眼瞳里漾起阵阵的歉意和忧郁的眸光。
　　布鲁斯说：“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我真的很想要更加了解你，了解我没能参与，错过的你的过去。”
　　路加维尔缓慢地点了点脑袋，他确实有点惊讶，但不是因为布鲁斯竟然会调查他。
　　这虽然和布鲁斯在路加维尔心中的形象略微有点不符，但略一思索他便觉得正常。
　　布鲁斯作为韦恩集团当今的唯一继承人群，他能够在群狼环伺，混乱失序的哥谭活得风生水起，哪怕是一个他是略显天真，不那么成熟的花花公子，应该具有一些贵族，或者说富豪阶级们应有的警惕。
　　路加维尔设身处地思考后认为：假如他突然有一天多出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他可能也会忍不住地调查一下？
　　路加维尔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并且对此毫不在意——真正让他惊讶的其实是布鲁斯所讲述的有关他的过去。
　　他的过去里竟然有失踪的空白期……这和火灾什么的联系起来，听起来就很不妙啊。
　　什么都调查不出来，布鲁斯还敢把他直接领回家……
　　路加维尔微妙地体验到了点又喜又忧的复杂心绪，类似于我爸爱我真好，但他这么不设防真的很让人担心的忧愁。
　　“没关系，你不必为了此道歉，布鲁斯。换成谁都会提前调查……这很正常，不是吗？”
　　路加维尔沉默了十几秒，他就决定相信布鲁斯。
　　路加维尔安抚布鲁斯说：“关于过去，我很抱歉，其实在听到你讲述之前……我都不太清楚自己的过去还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诞，但我确实我似乎因为某种原因，不慎失忆了。”
　　对上布鲁斯惊愕的目光，路加维尔摊了摊手。
　　下定了决心，路加维尔笑得格外轻松，他坦诚地说：“来到哥谭之前的记忆于我而言，都像是沉在海底的一般的贝壳，我只能间或看见隐约闪亮的幻影，想起些破碎的信息——又或是常识。”
　　“除此之外……”
　　路加维尔说：“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路加维尔的回答完全超乎了布鲁斯的预料，这让他原本笃定的猜测顿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布鲁斯能够确定路加维尔的讲述应当是真话，但根据今天路加维尔在遭受危险时，韦恩庄园。再次重复出现的监控异常可以判断。
　　——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关系匪浅，而且绝非是什么同为实验体的简单联系。
　　路加维尔不仅收留了伊莱·泽维尔住在身边，甚至可以在遇到危险时，随时能让伊莱·泽维尔前来帮忙。
　　后面的这一点是布鲁斯在之前语音频道里，听见路加维尔劝说提姆离开时候的猜想，而显然后来小丑女的无功而返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样看来，当初他会在儿童慈爱医院里遇见红罗宾和路加维尔一同出现———
　　是因为路加维尔参与进了之前下水道的事件里，而他恐怕在因为遭遇了无法解决掉的杀手鳄召唤来了伊莱·泽维尔。
　　这也就证实了，提姆和伊莱·泽维尔签订的守秘契约也就其实与路加维尔有关。
　　结合路加维尔不想让他知道无痛症和味觉失灵的情况，布鲁斯大致能猜出他这么选择的原因。
　　路加……
　　布鲁斯叹了口气，这和他一开始的怀疑与推断大相径庭，但，这勉强要比之前的推论让人高兴一点。
　　由此也可以推断，路加维尔受伤，西慈善医院爆炸的那次，监控设备和路加维尔房间里的那些失灵的设备一样，都是由伊莱·泽维尔引起的。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次伊莱·泽维尔没能及时赶到。
　　布鲁斯韦恩眸光闪烁，他不怀疑路加维尔说的‘失忆’，但他确信路加维尔还向他隐瞒了一些信息。
　　比如伊莱·泽维尔，又比如他为什么出现在一次次爆炸的现场，以及那导致杀手鳄异变的神秘力量。
　　路加维尔的表现实在太有迷惑性，让布鲁斯有了种只要他开口询问，路加就会全盘托出的错觉。
　　他竟然罕见地在“直接向路加维尔询问伊莱·泽维尔的相关信息”，以及“点到即止，根据目前已知的方向，继续调查”之中，犹豫了片刻。
　　最终，布鲁斯还是从这种毫无根据，不够保险的情感中脱离了出来，他听从理智选择了后者。
　　现在他间接或者是直接从路加维尔身上得到的信息，为布鲁斯提供了很多能够调查的方向。
　　而且，目前看来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的安全评估数值都尚且在安全范围内。
　　——当然，伊莱·泽维尔因为自称幽灵的缘故，这个分数还是有点勉强的。
　　不过鉴于对方目前正躲在韦恩庄园里，能够监控行踪，所以布鲁斯勉强将之划进了暂时可以保守观察的范围里。
　　“路加，你介意做一些检查吗？”布鲁斯斟酌着开口询问道：“有关你的记忆？”
　　“现在吗？”
　　路加维尔犹豫了一下，觉得只是检查应该不会造成什么麻烦，于是他点了点头，配合地说：“没问题的，我可以。”
　　别说只是检查了，如果不是系统的禁制以及可能引发的一些危险，其实路加维尔并不介意和布鲁斯讲述‘游戏’。
　　就像是布鲁斯说的一样，他应该多相信一点他。
　　——布鲁斯是他的父亲，并且他承诺过，会永远爱他。
　　“不是今天，亲爱的。”
　　布鲁斯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他端起了香槟温和地对路加维尔说：“去好好玩吧孩子，今晚剩下的时光里你只需要开心就够了。”


第64章 声名远播布鲁斯
　　在临近夜晚十二点之前, 这场意外频发的回归宴会总算是不再有任何意外地平静结束了。
　　这让无论是在场的宾客，还是路加维尔以及布鲁斯他们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过程有些坎坷，宴会步入尾声的时候, 发生的意外也让路加维尔有点在意……
　　——但对路加维尔而言，今晚总体还是惊喜和幸福居多。
　　当然, 他没能在宴会上遇见据说在纽约区见义勇为后就直接愤而离开的钢铁侠先生, 找机会向他询问红罗宾的联系方式，让路加维尔颇为遗憾。
　　路加维尔在此前就尝试询问过同为超级英雄的杰森, 但很遗憾，他以自己和红罗宾完全不熟破灭了路加维尔想和红罗宾联络的想法。
　　不过……
　　路加维尔想了想自己的黑客技术，他自我宽慰地想到：如果一直等到他前往匡提科时都没能想到什么办法……
　　大不了他可以尝试黑入一下正义大厅的网络系统，以蝙蝠侠和红罗宾关系，他只要能追踪到蝙蝠侠资料档案，或者是其他信息……
　　——应该有希望查找到一些和红罗宾有关的线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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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天清晨。
　　韦恩庄园二楼, 路加维尔的卧室里。
　　路加维尔在九点多钟就睁开眼醒了过来, 他看了眼还迷迷瞪瞪的趴在被窝里睡觉的伊莱·泽维尔，在起床和继续躺下睡觉之间, 选择了打开手机。
　　路加维尔看了眼时间, 发现珍妮弗·让热在十几分钟前给他发来了消息, 说是会在十一点钟左右抵达哥谭机场。
　　十一点钟……
　　路加维尔算了算时间，他悄悄默默的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这让把脑袋整个埋进柔软枕头里，趴着睡觉的伊莱·泽维尔如有所觉的微微蹭了蹭枕头：“……路加？”
　　——如果不是伊莱·泽维尔现在已经死掉了，根本不需要呼吸……
　　路加维尔真的很怀疑以另外一个自己的这个睡觉姿势, 很有可能会在睡梦里把自己闷死。
　　“继续睡吧……”
　　路加维尔没忍住揉了揉另外一个自己的脑袋，他们的思绪和情绪在相互接触的一瞬间互相同步了。
　　路加维尔不自觉得被另外一个自己的状态影响, 他只感觉眼皮好像忽然变得特别沉重了起来，连同精神也变得困倦……路加维尔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
　　伊莱·泽维尔则是明白了另外一个自己要辛苦早起去机场接机，为他们的父亲布鲁斯赚取更多的礼物经费了。
　　伊莱·泽维尔在心里同情了一下另外一个自己即将变身早八社畜的悲惨遭遇，就仗着自己现在是个不用呼吸的小孩子，理直气壮地继续埋头睡觉了。
　　不得不说，阿福挑选的这套天鹅绒枕头真的是太软了！
　　他想和这个枕头结婚！
　　又被另外一个自己羡慕发泄似的搓面点似的揉了揉脑袋，伊莱·泽维尔迷迷糊糊的发出了一声抗议的鼻音。
　　感受到另外一个自己同步传递过来的不高兴和困倦，路加维尔心虚地收回了手，还掩饰性地帮伊莱·泽维尔扯过被子，把他整个用被子埋了起来。
　　虽然被路加维尔幼稚报复似的兜住了脑袋，但伊莱·泽维尔本来就不需要呼吸，他不受影响地继续和枕头贴贴，在远离了另外一个自己的骚扰后就又很快地昏睡了过去。
　　被封印状态下，伊莱·泽维尔几乎只能在夜晚的后半夜比较清醒，其他的时间他都只能在昏睡当中度过……尤其是在阳光正盛的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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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路加维尔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套衣服后，很快就换好衣服、结束了洗漱，他轻手轻脚地合上了卧室的房门，沿着二楼的走廊，朝着楼下走去。
　　路加维尔从楼上下来走到了到了正在擦拭餐具的阿福，显然，昨晚宴会结束的时间让阿福知道今天是不需要为他们准备早餐的。
　　“您要出门吗，路加维尔少爷？”
　　阿福见路加维尔打扮整齐，便猜出了他多半是要出门。
　　“嗯，我的上司——BAU小组的那份实习工作的上司，她今天会来哥谭。”
　　路加维尔点了点头，随口解释说：“哥谭机场距离市区有些距离，昨晚又……总之，我打算还是去接机一下。”
　　“来到哥谭？”阿福显得有些诧异，但他很快就摇着头开玩笑着说：“恕我直言，如果这位小姐是来旅游的，那么她选择的地点和时间都不太友好。”
　　“……特别是在昨天才发生了大规模流血惨案的情况下？”路加维尔补充了一句，他无奈地说：“但我想让热女士也许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
　　路加维尔转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布鲁斯还没有醒吗？”
　　“老爷在宴会结束以后，便与斯塔克先生一同前往纽约了。”
　　阿福解释说：“您知道的，老爷太并不是什么能耐得住性子的人，对我们的布鲁斯先生而言，这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总是有些会吸引他的新鲜乐趣。”
　　“我理解，而作为大都市的纽约显然是其中的翘首。”路加维尔理解地点了点头。
　　临时起意的说走就走，这显然很符合布鲁斯一贯的风格。
　　路加维尔看了眼一楼大厅里的挂钟：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三十五分，距离珍妮弗·让热的班机抵达哥谭还有一段时间……但要从韦恩庄园抵达哥谭机场，驱车前往也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于是，路加维尔斟酌着问：“阿福，我可以驾驶车库里的车辆吗？随便哪一辆都可以……”
　　“当然没问题，车辆就该被使用发挥它们原本的价值，而非放在车库里生锈不是吗？”
　　阿福一边回答说，一边停止继续擦拭了手里银制餐具的动作。
　　“不过，首先我得先向您确认一件事情，”阿福确认说：“您应该是具有驾驶执照的吧？”
　　昨天才和系统讨价还价，把驾车技能搞到了手的路加维尔毫不心虚地点头，微笑说：“这是当然的，阿福。”
　　“那么，请跟我来，路加少爷。”
　　将手中的餐具重新归位，阿福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引领着路加维尔来到了地下车库。
　　随着阿福‘啪’得按亮了地下车库的照明总控制开关，地下车库的照明灯由近及远的齐刷刷快速亮了起来。
　　亮白色的灯光在一个呼吸间内就照亮了堪称广场的地下停车场，一台台通常只会出现在各大车展C位的豪华轿车的流畅车身在灯光下闪烁着让人头晕目眩的光芒。
　　阿福伸手在入口处的墙壁上按动了某个开关，旋即原本光滑的入口墙体突然向着一侧缓慢划开，显现出来了在这面装饰墙背后的一排收纳墙。
　　这面出现的墙壁上用海绵填充的红丝绒绒布作为背景，其上整齐的固定了一排排间距相等的银白色挂钩。
　　在这一列列的挂钩之上方则有着小块的长方形铭牌，标记着车位号和汽车型号，而在铭牌下方的挂钩上则是安静地悬挂着一把把有着不同车标和设计的车钥匙。
　　墙壁顶端排成一列的小型射灯，将整面墙壁照射的清晰明亮。
　　这让人既能够一目了然地看清每一张铭牌的编号和车型，也让那些静静地被悬挂在墙壁上的车钥匙显出来了类似珠宝金玉般的奢侈气质。
　　“这些车辆的钥匙基本都在这里了，”阿福微笑地示意路加维尔可以上前挑选一下自己想要使用的车辆：“您看看是否有您喜欢的呢？”
　　“今天也许来不及了，但如果您对汽车的类型有什么偏好，都可以告诉我，”阿福可靠地说：“之后我会为您留意并购买的。”
　　再一次直观地意识到，自己被布鲁斯捡回家和中彩票没什么区别的路加维尔：“——哇哦……”
　　他衷心地说：“这些……真的已经足够了，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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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一个小时以后，哥谭机场。
　　等候在机场大厅的路加维尔没有等待太长时间，他就地接到了顺利落地的珍妮弗·让热。
　　珍妮弗·让热，这位样貌出众的年轻小姐有着非常典型的‘金发碧眼’长相。
　　她有着新闻发布会录像当中一样的‘沉稳可靠’，同时又似乎比之更加温柔随和。
　　“真高兴你还特意抽出时间前来接我，非常抱歉临时更改了出行时间……”
　　珍妮弗·让热快步走到了路加维尔身边，她率先伸出手和路加维尔握手说：“虽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但请我再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FBI下属BAU小组的公共协调联络员……”
　　“——珍妮弗·让热，你可以叫我‘JJ’。”珍妮弗·让热笑容明丽的说。
　　“你好，JJ，”路加维尔伸手和珍妮弗·让热绅士地虚握了一下，便很快地又松开了手：“不必为此而感到抱歉，不论是谁都没法提前预测未来，而确定计划不是吗？”
　　“我的名字是路加维尔·韦恩，嗯……我是准·FBI下属BAU小组的公共协调联络员？”
　　路加维尔学着珍妮弗·让热的口吻自我介绍说，他不意外地看见对方面上的笑容明显扩大了几分。
　　路加维尔跟着笑了起来，他语气温柔地说：“你可以称呼我为‘路加’，JJ。”
　　“你远比看起来要更加幽默和温柔。”
　　珍妮弗·让热赞叹了一句道：“我本以为向你这样英俊又富有的年轻男孩会更难相处一点。”
　　“我是否能认为这应当是一句夸奖？”
　　路加维尔挑了下眉开玩笑地说，他旋即笑了笑道：“那么请跟我来……我的车子正停在机场大厅外。”
　　说完，路加维尔的视线落在了珍妮弗·让热的行李箱上：“这个请交给我吧？”
　　“其实它不太沉，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
　　珍妮弗·让热略微迟疑还是将行李箱递给了朝她伸出了手的路加维尔：“那么，好的？”
　　路加维尔伸手拿过了珍妮弗·让热的行李箱，她欣然跟在了路加维尔的身后往机场附近的停车场走去。
　　“很高兴你来到哥谭，你让我对即将到来的新工作少了点对同事关系的担忧。”
　　路加维尔一边走一边主动开启话题，道：“但……你怎么会忽然亲自前来到哥谭，JJ？”
　　“我以为我自行前往匡提科办理入职，就可以了？”
　　路加维尔紧跟着说：“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请忽略我这个不合时宜的提问。”
　　“抱歉，之前没有在邮件和电话里面直接说明，”珍妮弗·让热并不介意地摇头解释说：“我会来到哥谭其实主要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见一见哥谭警局的戈登警长……”
　　“事实上，从BAU小组成立至今，哥谭警署的局长从未拨打过BAU的求助热线……但显然这座城市高居不下的恶性犯罪率是偶尔会需要我们帮助的。”
　　珍妮弗·让热的说法委婉极了，在初步了解了BAU工作日常和哥谭警察局的常态后，路加维尔对此十分认同，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事实上，我觉得他们可能需要一批犯罪心理专家常驻哥谭……
　　“我曾经联系过戈登警长，但是他不太有这方面的意向，因此，我想要借这个机会深入和戈登先生接触一下，了解他是否存在什么其他的顾虑，以便我们后续合作工作的展开……”
　　“这不是那么容易的……”
　　路加维尔沉吟着，形容道：“哥谭是一座……相对比较排外的城市……”
　　“至少，假如BAU贸然想要插手……”
　　路加维尔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坦诚地说道：“你们不仅不会收获好感，有可能还会弄巧成拙。”
　　“我明白的，我们只是希望……同样能为这座城市做点什么。”
　　珍妮弗·让热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说，她显然对此早有了心理准备：“就算戈登局长之后仍旧不愿意向我们寻求帮助……至少我们做好了一切我们能够做的。”
　　“那么祝愿你能成功。”路加维尔衷心地说。
　　“谢谢，”珍妮弗·让热笑了起来，这让气氛活跃了不少，她俏皮地对路加维尔提醒说：“不过你刚才说错了一点。”
　　路加维尔疑惑地发出了一声鼻音：“嗯？”
　　“不是‘你们’，”珍妮弗·让热笑容明丽地说：“是‘我们’。”
　　“你说的对，”　路加维尔怔愣了一下 ，旋即勾起唇角点头认同地说：“看来我得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了……”
　　说说笑笑间，路加维尔和珍妮弗·让热两人很快就在又转过了一个拐角后，迈入了机场附近的停车场。
　　“如果你不赶时间，需要在今天就离开的话，那么关于你来的第二个目的，我们可以稍后再谈 ……”
　　“时间差不多中午了……”
　　路加维尔抬手看了眼腕表，他笑容明朗地说：“介意我找个本地的餐厅，一起坐下聊聊吗，JJ？”
　　“虽然哥谭并不以美食闻名，但还是有些不错的餐厅的。”
　　说话期间，路加维尔已经带领着珍妮弗·让热来到了正停在车位上的红色轿车前。
　　路加维尔伸手为了珍妮弗·让热打开了车门，他微笑着补充说：“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这个荣幸能与您一起共进午餐？”
　　“路加维尔，”珍妮弗·让热矮身坐进了车厢里，她仰着脸看向路加维尔时眼里闪烁着明亮的笑意：“相信我，如果不是我先遇到了我的男朋友……我可没法不因为你的邀请而胡思乱想。”
　　路加维尔明白珍妮弗·让热这是在隐晦地表达她并非单身，她在来之前显然充分地了解过他的资料——是指包含了布鲁斯各种花边新闻的那种。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他露出来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说：“我该说我也是吗，女士？”
　　珍妮弗·让热心中微定，她和路加维尔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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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加维尔在手机上带着珍妮弗·让热来了临近街区的一家餐厅，等珍妮弗·让热注视着他停稳汽车，开门下车后。
　　珍妮弗·让热跟着他进入餐厅，坐下后她才又好奇地提起了刚才的话题：“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你是有在约会的女孩了吗，路加？”
　　“……是你的大学同学吗？”珍妮弗·让热饶有兴趣地猜测说。
　　等餐间隙，适当的聊天既有利于他们开启话题、快速熟悉，也更有利于珍妮弗·让热更全面地了解路加维尔·韦恩。
　　而在对方不介意的情况下，情感话题显然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不，不是女孩，是‘他’，但是……”
　　路加维尔毫不介意地表露自己的性取向，他从珍妮弗手里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一份：“……我大概暂时失恋了？陷入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的单相思……”
　　“嗯，这里应该用失恋这个词吗？”
　　“这也许是他的损失，”珍妮弗·让热撑着脑袋，她婉拒了侍者的餐前酒，抚摸着小腹说：“抱歉，我恐怕暂时不能饮酒。”
　　“你怀孕了？”
　　路加维尔愣了几秒，旋即理解了珍妮弗·让热这一举动的意义，他不可置信地道：“JJ……你怀孕了竟然还会前来哥谭？”
　　“噗，”珍妮弗·让热顿时笑了起来：“路加，你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哥谭’是什么‘流产圣地’一样。”
　　“不，我的意思是……”话到了嘴边，路加维尔又觉得珍妮弗·让热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好吧，这样说其实也没错。”
　　路加维尔说：“毕竟只是昨天晚上，哥谭就不知道让多少生命‘流产’了。”
　　“你是说昨天时尚区的暴动吗？”珍妮弗·让热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在来的时候在飞机的报纸上看到了相关的新闻……”
　　“可以说吗？这很符合我对哥谭的一些‘刻板印象’？”珍妮弗·让热带着点俏皮的说。
　　“刻板印象？”
　　路加维尔将牛排切成小块塞进了嘴里，他现在能够略微感觉到些牛排的温度了，这虽然不能让牛排变得好吃，但确实要比之前更容易下咽了。
　　“我和布鲁德海文的一名女警曾是大学同学，”珍妮弗·让热说：“我在之前曾向她打探过哥谭的情况，她对哥谭这座城市的形容让我印象深刻。”
　　路加维尔配合地表示出了好奇的态度：“嗯？”
　　“她说，哥谭是‘一个独立于世界单独活着的城市’。”
　　“这座城市好像是活着的，有属于它自己的规则和领域……”
　　珍妮弗·让热将牛排一点点切成小块，说：“所有的超级罪犯和那些见义勇为又自成体系的超级英雄……以及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的市民们就像是和世界与世隔绝地生活在‘哥谭’里一样……”
　　“是吗？”
　　路加维尔对珍妮弗·让热的形容有点意外：“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可……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什么的，并非是哥谭独有的不是吗？”
　　珍妮弗·让热掰着指头细数，说：“纽约，大都会，布鲁德海文……都有‘超级英雄’和一些超级罪犯，但只有哥谭是不一样的。”
　　“……是因为这里有阿卡姆精神病院吗？”
　　路加维尔幽默地开玩笑说：“一个对于以犯罪心理为研究蓝本的小组，绝对不容错过的研究素材库？”
　　珍妮弗·让热微微挑了下眉，她脸上露出来了些许愉快的神色。
　　珍妮弗·让热将刀叉放下，她的身体略微前倾，姿态明显要更专注了一些。
　　她语气轻松地说：“看来你已经猜到我前来哥谭的第二件事情了，路加？”


第65章 姜汁汽水
　　路加维尔微笑着偏了偏脑袋：“也许？”
　　珍妮弗·让热斟酌了一下, 她望向路加维尔说：“路加，我想你应该……初步了解BAU的工作内容和方向了，是吗？”
　　像珍妮弗·让热这样漂亮年轻的金发女郎, 总会被人们，尤其是一些不那么客观的男性贴上‘美丽花瓶’的标签。
　　甚至, 在路加维尔有记忆的这几个月里, 他都听到过学院里他人嘲弄般诸如‘谁让她是个漂亮的金发妞’这样蠢蛋形容……
　　但是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的珍妮弗·让热，却让人们在初次见到她时, 就会不自觉地相信她并向她敞开心扉。
　　——她实在是一个一看就十分可靠、极具亲和力的年轻小姐。
　　“是的。”路加维尔点了点头。
　　见状珍妮弗·让热松了口气，她微笑着解释说：“那么你应该也能够理解，哥谭市的阿卡姆精神病院……对BAU的价值了。”
　　“我能够理解，但是……”
　　路加维尔回忆着昨天晚上的遭遇和这段时间都见闻你，他委婉地说：“阿卡姆精神病院并不像其他关押着精神病犯人的病院监狱一样安全，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目前仍然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和危险性……”
　　“哈哈, 我想你应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珍妮弗·让热摇头微笑着解释说：“我在来之前充分了解调查过阿卡姆精神病院目前的状况，我们并非是想要申请近距离的面对面跟踪研究……”
　　“相信我, 仅只是阿卡姆精神病院内封存的那些档案资料, 就已经是让人足够研究很久的素材资料了。”珍妮弗·让热说。
　　路加维尔了然, 他微微颔首说：“如果是这样，那么也许还有些成功的希望……当然，这仍然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个时候，路加维尔注意到珍妮弗·让热双手叠握住，放在了她胸前的桌面上。这代表着珍妮弗对接下来的话题有些不安的同时也怀揣着期待：“这正是我和你谈及这件事情的原因……”
　　“在这件事情上，我想我应该更坦诚一点, BAU在审核你的实习申请时除了你慷慨的捐赠和优秀的履历背景外……包含了您的父亲是布鲁斯·韦恩这一点。”
　　“就我所知，韦恩先生一直在向阿卡姆精神病院提供资金和技术赞助……是阿卡姆精神病院的主要股东。”
　　珍妮弗·让热在讲述的时候一直留心观察着路加维尔的神情, 让她意外的是，她没能从路加维尔身上看到什么情绪变化。
　　路加维尔只是含笑地注视着她，并不接话，也不拒绝，静默地等待着珍妮弗·让热更加直白地请求帮助，或是败退。
　　——路加维尔远比他所自己表现出来得要更加内敛和冷淡。
　　珍妮弗·让热偏了一下脑袋，她碧色的眼眸如水般注视着路加维尔，柔顺的金发垂下，显出一种女性独有的坚韧和温婉。
　　“我听说韦恩先生一向慷慨，并且他一向为了哥谭变得更好而努力……如果BAU能够从阿卡姆精神病院的资料研究中有所收获，这也能反过来回馈哥谭和其他城市的人们，不是吗？”
　　“路加……你能否帮我向韦恩先生传达一下这个提议，又或是想要见面或者见上一面的想法呢？”
　　珍妮弗·让热说完轻笑了一下，她以退为进地说：“当然——我得说我们很高兴你愿意选择BAU作为实习地点，也欢迎你的加入……”
　　“请放心，这并非是什么要求，而仅仅是我个人的请求。你拥有拒绝的权利，路加。”
　　路加维尔语调轻快地莞尔一笑说：“我并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请求，尤其是一位漂亮的女士……”
　　“不过可能不得不让你失望了，见面暂时是无法实现的——布鲁斯在今天凌晨才飞往里纽约，暂时不在哥谭。”
　　布鲁斯在全副身心地追踪可能的线索，前往了纽约进一步展开有关伊莱·泽维尔的调查。
　　路加维尔略微回忆着纽约车展的举办时间，沉吟道：“……他应该短时间内不会返回哥谭。”
　　路加维尔不好意思似的挠了挠脸颊，露出点羞赧的表情说：“至于传达意向……抱歉，在这件事情上，我可能想要先见一见其他组员，与他们相处一下，再做提议。”
　　事情涉及布鲁斯，哪怕以布鲁斯不拘小节的性格并不会太在意，但路加维尔也不想轻易地做决定。
　　“这是当然，合作本来就应该是对双方能力的考察，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喜欢上他们的。”
　　珍妮弗·让热对此并没有微词，她对此早有预料——她确实在机场刚见到路加维尔时升起了点希望，但察觉到对方真实的性格后，她便重新调整了预期。
　　这没什么。
　　——珍妮弗·让热会来到这里，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而已。
　　阿卡姆精神病院的事情急不来也不着急，比起完全能徐徐图之的阿卡姆精神病院，珍妮弗·让热这次前来哥谭的主要目的还是哥谭市警察局。
　　端起刚被侍者送上来的奶油蘑菇汤喝了一口，珍妮弗·让热主动缓和气氛地说：“你想要现在就提前了解一下你的组员们吗，路加？”
　　“这正是我希望的？我只了解过BAU——我们小组的组长？”
　　路加维尔身体前倾，主动表现出了感兴趣的姿态：“我记得他的名字是亚伦·霍奇纳？我有幸阅读过他在谈判和审讯方面的一些文章。”
　　“是的，我们通常都称呼他为霍奇。”
　　珍妮弗·让热说着拿起了手机在相册里翻找着照片，她将手机展示给路加维尔看：相片里的亚伦·霍奇纳穿着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他的棱角分明、长相英俊，神情严肃，看起来成熟又稳重。
　　“虽然霍奇表面上看起来很严厉，但实际上你可以放心地和他开玩笑——他的工作十分卖力，力争每分每秒都对得起BUA组长的职位，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霍奇是我们所有人的定海神针，他总是能协调着指挥我们每个人都发挥自己的长处，待在该待的位置上让所有的案件都能疑难迎刃而解。”
　　珍妮弗·让热在介绍亚伦·霍奇纳的时候，每一处肢体语言都释放着变得放松的信号……看得出来，亚伦·霍奇纳应该是一位很不错的上司。
　　“……霍奇事事都以小组成员的立场出发，有的时候你甚至可以和他谈心？
　　”珍妮弗·让热最后总结说：“他是一个值得信赖托付后背，并且永远可靠的家伙。”
　　“听起来很不错，”路加维尔后靠住椅背，评价说：“感觉像是‘父亲’一样的人物。”
　　虽然知道路加维尔指的是普遍‘父亲’的共性定义，但珍妮弗·让热的脑海里还是闪过了布鲁斯·韦恩和霍奇大相径庭的浪荡性格，这让她慢了半拍才微笑着接上了话。
　　“……呃，实际上我感觉他有时——更像是‘母亲’？”
　　珍妮弗·让热调侃式的说了一句，她便又翻找着相册提起了另一位的成员。
　　“啊，佩内洛普·加西亚……”
　　珍妮弗·让热向路加维尔展示了一个正坐在电脑前和毛绒玩偶自拍的微胖女孩，她的服装艳丽，笑容灿烂：“加西亚，我们信息计算机技术员。”
　　“加西亚总是活泼又俏皮，总能让我们在一些沉重的案件里得到点阳光似的喘息，负责一些信息收集等网络技术方面的工作……她是一个非常出色的黑客。”
　　“黑客……？”
　　路加维尔重复了一下这个单词。
　　珍妮弗·让热敏锐地察觉到路加维尔这一刻神情出现的微妙变化，她询问道：“……怎么了吗，路加？”
　　“我只是觉得有些神奇，一个黑客和FBI……”
　　拥有高级黑客技能都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自己同时打两份工，领双倍薪水的可能。
　　路加维尔面上笑着说：“非常奇妙的组合，你们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包容？”
　　“我们有的时候会需要一些技术上的支援。加西亚总是能很快的筛选出我们想要的信息，为我们搜集到很多资料，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珍妮弗·让热解释说：她是我们在破案过程当中必不可少的润滑剂。”
　　“这听起来可真神奇。”路加维尔中肯地点评说。
　　“最后两位是摩根和瑞德，其实本来还应该有两位的，但……”
　　珍妮弗·让热沉默了一瞬，才继续说：“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都暂时的离职了，我们正在搜找新的队员进行补充……”
　　这次珍妮弗·让热给路加维尔看的是一张合照，一个高大健壮的黑人男性正大笑着伸手拦着另外一个年轻瘦弱，有着浓厚书卷气的白人男性。
　　“左边这个是我的‘巧克力男孩’德瑞克·摩根，入职后摩根会为你进行简单的搏击培训，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珍妮弗·让热指着那个高大的黑人探员说：“摩根最擅长的是角色扮演，他通常会在犯罪现场或者疑犯家中，把自己当成罪犯来重新案发现场，从而倒推罪犯的行为逻辑和心理状态。”
　　“他最擅长的就是和其他人快速成为朋友。”
　　珍妮弗·让热浅笑说：“摩根也许是我们当中最幽默风趣的，相信我，你们一定会相处的很好。”
　　“我猜也是，”路加维尔冲珍妮弗·让热眨了下左眼，他不自觉地露出来‘布鲁斯式招牌笑容’，说：“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性感。”
　　路加维尔清晰地看见珍妮弗·让热吃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很快就又‘噗嗤’的笑出了声，被他拒绝后略显紧绷的情绪也真正放松了下来。
　　“是的，你说得没错……摩根一向因此深受女性青睐。”
　　珍妮弗手肘撑在桌面上，下巴垫在抬起交叉点双手上，她的眼瞳里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了：“看来，将来要评出谁才是那个最幽默风趣的，将会有点难度了。”
　　“这让我受宠若惊，”路加维尔耸了耸肩，语调轻快地说：“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珍妮弗·让热放松地向路加维尔介绍了最后一位小组成员：“斯潘塞·瑞德博士，16岁就得到了第一个博士学位，21岁得到了另外四个博士学位，他是一个真正过目不忘的超级天才。”
　　“瑞德有非凡的洞察力，他的头脑冷静，思维敏捷，非常善于分析和思考……刚接触的时候你可能发现他有些敏感害羞，但熟悉起来你就会发现他其实善良又可爱。”
　　“哇哦……”
　　只有着一个还没拿到毕业证虚假大学学历的路加维尔发出了一声真心实意地感叹声：“你让我开始期待起之后的工作了，JJ。”
　　老实说，珍妮弗·让热在刚刚得到路加维尔·韦恩的资料，调查过布鲁斯·韦恩的资料后，确实担心过一阵儿。
　　假使，路加维尔的性格与布鲁斯·韦恩类似，都是更我行我素的任性妄为，那么他和其他组员的相处与合作将必然是个不小的难题……
　　珍妮弗·让热愉快地笑了起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路加。”
　　但是，现在……
　　珍妮弗·让热说：“我同样很期待能够和你一起工作。”
　　……
　　结束午餐，离开了餐厅后，路加维尔又载着珍妮弗·让热前往租车行，租下了一辆用于这几天短期出行的汽车。
　　路加维尔本想要再将珍妮弗·让热送到酒店后再离开，但在珍妮弗·让热的强烈要求下，他还是将提前为对方预定的酒店地址和入住信息告诉了JJ，没再继续相送。
　　由于哥谭警局从昨天晚上就在为了时尚区发生的暴乱而忙碌，无论是谁都可以预见现在的哥谭市警察局肯定是忙乱的和跳蚤市场没有什么分别。
　　——珍妮弗·让热没打算现在就前往哥谭市警察局，她会在两天以后才离开哥谭，等事态稍缓后再前去拜访戈登警长。
　　因为是提前了行程，所以珍妮弗·让热特意强调了这几天路加维尔不需要陪同她，只需要专注处理好入职前其他的准备事项，好好放松最后几天就可以了。
　　……
　　……
　　目送着珍妮弗·让热驾车离开，路加维尔才返身回到他新搞到手的漂亮的红色轿车，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路加维尔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他插上了车钥匙却没有发动汽车。
　　路加维尔无端地有点惆怅：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在外面耽搁的更久一点，至少能够避开晚餐的时间……
　　如果可以，路加维尔现在并不想驱车返回韦恩庄园。
　　这不是因为路加维尔想要躲开晚上的晚餐，事实上，在昨天的宴会之后，路加维尔的温感觉有了一定的恢复，这让他进食的时候不再像是之前般难以下咽了。
　　——他不太想和提姆碰面，更有点后悔之前轻易地答应了明天要和提姆去电影院里看电影的邀约。
　　路加维尔后靠进椅背里，手背轻盖在额头上，他无声地哀叹了一声：……怎么办？
　　傍晚昏黄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从路加维尔的指缝处洒落，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恍惚间，路加维尔一瞬间看见了昨晚宴会上那盏照耀出提姆身形的水晶吊灯。
　　……
　　……
　　今天凌晨，回归宴会上。
　　金碧堂皇的顶楼宴会厅里，悬吊在天花板顶端上的巨型水晶吊灯耀眼而闪亮。
　　推杯换盏之间，这场回归宴会逐渐步入尾声，路加维尔在结束了又一轮的攀谈后，他意外地收到了来自珍妮弗·让热的短讯。
　　——在路加维尔确定会前往匡提科入职bau小组之后，他与珍妮弗杰让便通过邮件交换了联系方式。
　　珍妮弗·让热在短信里表达了自己歉意，表示因为发生了一些其他的变故，他们小组原定的假期提前了。
　　并且，她希望能够提前两天来到哥谭，完成一些私人事务……等假期结束时能够和路加维尔一起返回匡提科进行开工报道。
　　路加维尔虽然对此稍感诧异，但他还是回复了自己这边没有问题的同意消息。
　　只不过，想到他还有和提姆的电影约定，以及伊莱·泽维尔的武器问题，路加维尔在有短信里提到自己这两天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的安排，没有办法一直陪在珍妮弗·让热的身边。
　　好在，珍妮弗·让热表示了无妨，这让路加维尔松了口气。
　　路加维尔后天要和提姆看一场电影的约定到时其次……
　　但他在离开哥谭前往匡提科之前，还要为伊莱·泽维尔购置一些必需物品，例如通讯设备以及其他的一些日常所需等。
　　在路加维尔离开哥谭以后，伊莱·泽维尔就不能再像现在一样待在韦恩庄园里了，生活住行上路加维尔都得提前为他考虑好。
　　——除此之外，按照路加维尔目前生命点数的获取进度，他有很大的希望在离开哥谭之前就解锁伊莱·泽威尔的专属武器【裁决之枪】。
　　虽然路加维尔现在仍然没有记起什么，但经过了今晚的变化后，路加维尔模糊中已有隐隐对这件事有所预感：……在拿回伊莱·泽维尔专属武器，彻底解除他剩余封印的时候，会发生一些事情，也许还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这次解封必然需要花费的一定时间，而且他还必须要有一个不受干扰的空间。
　　因此，路加维尔还得在赎回【裁决之枪】之前，额外再做些相关准备。
　　心里细数了宴会结束之后的相关安排后，路加维尔心中稍定，他便又为了明天接机的事情，和系统讨价还价了起来。
　　最终，在路加维尔的据理力争（si chan lan da）之下，他成功以‘我以后拿出来了驾驶证件，结果明天却表现的不会开车也太说不过了吧’的理由，提前预支了一部分奖励任务的驾驶技能。
　　这让再一次确定了系统其实对他根本就毫无底线的路加维尔十分满意。
　　……
　　回归晚宴上，提姆一整晚都很忙碌。
　　他不同于能够任性的布鲁斯，身为韦恩集团实际的负责人，提姆·德雷克无论在什么宴会上都永远是众人瞩目和追逐的焦点。
　　——永远有人在排着队，想要和他交谈，哪怕只是一句‘你好’。
　　直到宴会步入尾声，提姆才稍稍的有了喘息的余空间，得以在下一位小姐靠近之前，快步走至似乎正在餐桌旁边发呆的路加维尔身边。
　　“……嘿，路加？”
　　提姆刻意在靠近路加维尔的时候放轻了脚步，直到凑近了才亲昵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了？为什么独自待在这里发呆？”
　　正在和系统讨价还价，想要得寸进尺搞到更多技能的路加维尔心脏一滞。
　　被提姆突然从后面拍了一下，还没适应刚刚恢复温感觉的路加维尔脖子瑟缩了一下，他转过头避开了提姆略近的吐息：“……没什么，我只是——”
　　提姆和他的距离靠得极近，路加维尔转头的瞬间感觉到了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隔着一层极薄肉膜亲吻了他的眼球。
　　脆弱眼球受到的刺激，让路加维尔像是被抓住了要害后吓懵装死的小动物，他反射似的紧闭上了双眼，大脑短路的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提姆像是也被吓到了一样僵在了原地，这仿佛被拉长到无限久的短暂几十秒里，路加维尔嗅见了淡淡的、清爽的姜汁气味，感受到了不受控制颤抖眼皮上传来的滚烫温度和通了电似冲过的电流。
　　路加维尔一片空白的大脑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于是：他的温度感知不会是在修复的时候，被修复过了头吧。
　　路加维尔被提姆近在咫尺的气息包裹，宴会厅里嘈杂的人声一瞬间变得极其遥远。
　　但下一秒钟背后边传来的‘哈哈哈’笑谈声，就一下让路加维尔忽而意识到了他们现在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是在他第一次被布鲁斯介绍给哥谭的社交圈、是在布鲁斯的注视下。
　　这个想法让路加维尔过电似的哆嗦了一下，他的脸不受控制烧了起来，反应剧烈地连连后退。
　　“小心——”
　　提姆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差点撞上身后餐桌的路加维尔，他在意识到自己握住的其实是路加维尔腰身时——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他曾经亲眼见过的深深凹陷的腰沟和能用拇指的一对腰窝。
　　这让提姆先是条件反射地扣紧了路加维尔的后腰，又在察觉他的抗拒后，快速松开了手：“你差点撞上餐桌……”
　　提姆抢上来要把他挟住似得动作，让路加维尔本就过速的心脏，差点撞出胸膛，他在几乎被提姆按靠在怀里的时候，脑海里‘嗡’得一声，脑袋的眩晕和脸上的温度远比他高烧不退的时候还要严重。
　　好在，提姆及时的松开了他，而提姆生怕他误会的解释和完全自然的表情则让刚刚恢复理智、回忆起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蠢事的路加维尔羞愧地想把脑袋垂进胸膛里。
　　提姆还是一贯的善解人意，他丝毫没有提起刚才的尴尬，而是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起了刚才的话题。
　　这让心头依旧激烈着跳动各种纠结情绪的路加维尔松了口气。
　　“……那就好。”
　　提姆克制着黏在路加维尔绯红脸庞上的视线不让它过于火热，他喉头滚动了一下，端起手里的香槟杯喝了一口，才重新调整好了应有的语调，愉快地说：“我还以为你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呢……”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其实我也有点困了……”
　　路加维尔听见提姆语气照常的体贴安慰他说：“毕竟这是为你而准备的宴会，提前离开回去休息也没有什么关系。”
　　路加维尔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几下，强行压下来了心头的情绪，跟着回应提姆的话语从而平复着不应该的情绪：“没关系，我现在……已经不太困了。”
　　说一出口，路加维尔就惊觉了其中的歧义，但没法撤回假装没说过的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去。
　　路加维尔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提姆的表情，他好不容易才把试图把气氛拉回正轨，自己就一句话又让对方想起来了刚才想要忽略的尴尬情形。
　　于是路加维尔抓紧补救般地继续说：“我倒没什么所谓，倒是你……提姆你应该多注意一下。”
　　“我看你已经喝了不少香槟了，”路加维尔压抑着偷偷吐出了口气，感觉心跳开始平缓了一点：“……等宴会结束后，你别再喝得直接醉倒在宴会上了。”
　　“哈哈哈，不会的。”
　　提姆将他抵在唇边的香槟杯递到了路加维尔的脸边：“这其实不是香槟，只是看起来像的姜汁饮料，味道还不错，你要尝尝看吗？”
　　熟悉的、清爽的——路加维尔刚刚在哪里嗅到过姜汁气味猝不及防地撞向了他的鼻尖，让路加维尔刚刚恢复的心跳又被这气味唤醒了似的，狂跳了起来。
　　“……不、不用了，”路加维尔难得的结巴了一下，他伸手挡在了自己的脸前，下一瞬他就被自己这个蠢动作搞得有点懊恼，连忙放下了手：“我是说、它闻起来……味道不会太好。”
　　“是吗？”提姆笑吟吟地注视着难得会在他面前显得有点慌乱的路加维尔，推荐似的地继续说：“真的不试试吗，味道其实会比你想象中好很多——说不定你会喜欢。”


第66章 黑入正义大厅
　　“……真的, ”路加维尔脸上热烘烘的温度和脑海里因此而不受控制产生的胡思乱想让他几乎要恼羞成怒了，他一字一顿地说：“不用了！”
　　“好吧，看来你不喜欢姜汁的气味。”
　　提姆向斜前探身, 他随手将手中装着姜汁汽水的香槟杯放在路加维尔身后的长桌上，这个动作让路加维尔被夹在了提姆和长方形餐桌前之间, 他身体的肌肉再度紧绷着一瞬僵硬了起来。
　　路加维尔被提姆虚揽进怀里, 他愣愣地望着眼前的提姆，他白皙光润的脸庞, 洁白的耳轮、脖颈以及耳边的碎发，一种说不清楚的刺激的引诱力，在他心里撩起越来越强的波动，连宴会厅里旋律似乎都能够助长这种波澜。
　　路加维尔都有点闹不清究竟是自己又在这种莫明的情感影响下胡思乱想了起来，还是气氛确实有点暧昧了。
　　——不然为什么他会觉得提姆好像在勾引他？
　　但提姆表现的实在是太自然，太坦然了。
　　难道……
　　只会依据本能的喜爱追逐, 但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路加维尔怀疑自我地审视起了自己：其实是他的……情绪问题仍旧存在？
　　提姆没有太出格他很快就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了长方形餐桌的边缘, 松开了路加维尔——这已经有点冒险和刻意了，但路加维尔的反应远比他想象得还要乐观。
　　这个好消息让提姆不由得有点飘飘然的窃喜, 他轻咳了一声, 端起了一杯真正的香槟说：“——那我还是喝这个吧？”
　　“什么？”
　　走神的路加维尔一时没能理解提姆的意思, 他对上含笑注视着他的提姆，才回过了神，回忆起了刚才他们的对话。
　　‘好吧，看来你不喜欢姜汁的气味。’
　　‘——那我还是喝这个吧？’
　　这个意思是……？
　　路加维尔顿住了，他慢吞吞地以一种奇异地目光重新认真地打量起来了眼前的提姆。
　　灯光线照在提姆的脸上，提姆无疑有张英俊非凡的脸庞, 在弯弯的眉宇下，他一双透蓝的眼眸, 闪烁着清澈的目光，他看起来愉快自在又毫不勉强——像是和平常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分别。
　　但路加维尔听见他说：“只不过我可不太清楚自己的酒量……但着没什么关系……”
　　他看见提姆站在在灯光下，他的笑容迷人极了，像是会发光似的：“反正你肯定会把我完好无损的带回去的……”
　　“——对吧，路加？”
　　提姆的笑容一如往常，但也许是头顶水晶灯投落的光芒变得暧昧，路加维尔捕捉到了他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路加维尔的心跳陡然加速，他忽然意识到了一直以来，被他所察觉到的也许并不是什么错觉。
　　但不同于以往，路加维尔的心中有一种鼓噪的声音叫嚣着让他不要点破。
　　——路加维尔难得的茫然了起来，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
　　……
　　【……你至于这么纠结吗？】
　　系统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路加维尔半梦半醒的回忆，他猛然像是从睡梦中被人从床上推下来似的哆嗦着惊醒了。
　　路加维尔眼睛没有焦距的落在车顶上，他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刚送走了新工作的上司，而他刚才好像因为昨晚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迷迷糊糊的差点睡过去了。
　　路加维尔压抑着长吐出了一口气，他按了按发胀的额角，询问说：【……你说什么，统子？】
　　系统说：【我说，你会被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路加维尔心脏微微跳动了一瞬，他捂住脸孔，只觉得心里复杂极了。
　　他既惊讶于系统这种理所当然的口吻，又因为他的提姆而心虚。
　　【……】
　　路加维尔艰难地组织语言说：【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统子……】
　　【哪里不简单？】
　　系统顿了顿，狐疑地问：【你移情别恋了……？】
　　【……】
　　路加维尔微妙地体验到了系统曾经被他噎得说不出话的心情。
　　路加维尔唯一能确定自己现在依然很想接近红罗宾，这种情绪不会让因无法抵达而消退，反而因为有可以被吸引而追逐靠近的目标而越发鲜明。
　　路加维尔只要想到就红罗宾的存在，就会觉得愉快。
　　——就像是猫咪见到了滚进沙发缝隙里的毛线球，虽然明知道可能会够不到，但还是会想要把自己挤进缝隙里，伸着爪子去捞，就算一次次落空，却也仍旧乐此不疲一样。
　　路加维尔深呼吸了几次说：【……我才没有。】
　　系统简单粗暴地打出伤害：【哦。】
　　路加维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昨天晚上在宴会上为什么没能直截了当地戳破事实，和提姆把话说清楚。
　　这让路加维尔莫名的有点心虚，他没能再像以前和系统开玩笑了。
　　和提姆相关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路加维尔的脑海里盘旋打转，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得又浮现出高烧时候被提姆捏住下巴，他迷迷糊糊看见的提姆罕见地冷着脸，骂了一声脏话的样子。
　　路加维尔心脏的狂跳了两下，他的右手攥拳抵在了唇边，堵住了倾泻的音节：F——可恶！
　　他到底在想什么？！
　　提姆是布鲁斯的养子，他不止一次地对提姆说过自己喜欢红罗宾……
　　【你想开点，】系统无所谓地说：【布鲁斯·韦恩不正是滥情任性的典型代表吗？你如果会对提姆·德雷克来电，这只能说明你和布鲁斯更像了一点，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什——？】路加维尔懵了，他一时没能捋顺系统这番话都逻辑是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看研究说恋父倾向会使孩子在发现自己和父亲趋同时，感到莫大的愉悦，所以你为什么不高兴？】
　　系统补充说：【这是我最近在接入FBI的BAU资料库后，学到的新知识。】
　　【……】
　　系统这番话，让路加维尔纠结在胸腔里的心绪都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似的，全都泄了气儿。
　　路加维尔又好气又好笑，他向后捋了把黑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路加维尔无奈地说：【统子……你不要随便学什么新知识就随便拿来乱用……】
　　路加维尔想替布鲁斯挽回一下形象：【而且，花心滥情什么的……】
　　但是记忆里所有看过的八卦报道都在拷问着他的良心。
　　路加维尔沉默了十几秒钟，他实在没有找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只好叹着气强行续上了刚才的说了半截的话：【总之……这种东西没有什么遗传的必要吧？】
　　回应路加维尔的是系统‘：p’的嘲笑声。
　　路加维尔小声地咕哝了一句：【……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喜欢提姆·德雷克的。】
　　路加维尔低头盯着他的双手，手掌上还有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细密血痂……
　　提姆是布鲁斯的养子，他是布鲁斯的亲生孩子，他们是兄弟，又都是布鲁斯的孩子。
　　……而且，提姆比自己还要更早得来到布鲁斯身边。他一直深受布鲁斯的信任和喜爱，早早的就成了韦恩集团的实际掌控人。
　　路加维尔认为他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
　　在事情在出现什么变化之前，他得尽快的让自己投入进某件事情里去。
　　全副身心地投入即将来到的工作……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除此之外。
　　——也许，他应该把精力更多的放在红罗宾身上。
　　拿定了主意。路加维尔觉得他也许可以趁今晚去论坛上接单赚外快的时候，试试能不能黑入正义大厅。
　　也许他能从正义大厅里收获什么线索，就算不能……至少他也得做点什么，尝试一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然再这样下去，路加维尔担心他今晚恐怕会很难睡着。
　　路加维尔可不想要直接睁着眼睛失眠到明天早上，被提姆敲门询问，才恍然发现都过去了一晚上，顶着两个黑眼圈跟他去看电影。
　　——那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误会他对明天有多期待一样。
　　我和提姆的父亲都是布鲁斯……
　　在心里重复了几遍，路加维尔才终于感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平复了不少，而他胸腔里的心脏跳动恢复了正常。
　　【……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纠结的，】系统在重新组织了语言后，再次尝试起了安慰：【你也许昨天晚上只是喝醉了，才会出现类似‘心动’的错觉……】
　　【人类的身体在摄入酒精含量达到一定标准后，就会出现头晕目眩、心跳过速度情况……】
　　【……你昨天的状况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表征与醉酒类似……】
　　系统以极有把握的肯定口吻说：【你昨晚是喝醉了。】
　　但清楚自己其实只是在宴会最开始的时候，喝了一杯中低度数香槟的路加维尔：……
　　沉默片刻，路加维尔果断赞同了系统的说法，他大力赞赏了系统科学严谨，从事实出发的科普：【统子……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为自己的异常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路加维尔稍微好受了一点。
　　‘滴滴滴……’
　　路加维尔的手机发出了信息震动的声响，他发现是阿福发来的消息，询问他是否要回家吃饭。
　　路加维尔肩膀一窝，整个人后陷进椅背里，好半晌，他才硬着头皮给阿福回复了一条肯定的答复。
　　算了……
　　路加维尔自我安慰说：等他今天晚上吃完晚饭，结束了明天的任务后……就带着伊莱·泽维尔搬去他在东街的公寓里住下。
　　——珍妮弗·让热不出意料的同样是一位重要观众，她为路加维尔贡献了将近一百多点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
　　这让路加维尔距离为伊莱·泽维尔赎回专属武器【裁决之枪】，又近了一步。
　　虽然说伊莱·泽维尔完全就是另外一个自己，但受限于【伊莱·泽维尔】年幼的躯壳，他们之间在某些情况下会产生微妙的差别。
　　再加上，另外一个自己是幽灵状态，他的情绪总是更为寡淡，就算是有什么情绪波澜也会很快被稀释冲淡，无论是快乐还是生气都没法常驻。
　　拥有着路加维尔没有味觉时痛苦记忆的伊莱·泽维尔只有在吃到美食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显明而剧烈的快乐……
　　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事物几乎不存在自制力这种东西……
　　哪怕对象换成路加维尔那精神和躯体都被幼体化了的另外一个自己，道理也是同样的。
　　这让路加维尔看着更为年幼又贪嘴乖巧的另外一个自己时，总会带上微妙的幼崽滤镜。
　　于是，路加维尔对伊莱·泽维尔的专属武器被他抵押了这件事——莫名的有了一点像是变成糟糕大人的自己，拿小时候自己最爱的玩具、去挥霍消遣了一样的愧疚感。
　　路加维尔打开系统板面看了一眼后台目前累计的各项数据：昨天晚上宴会效果极佳，他后台原本是负数的生命点数陡然暴涨，故事值也是猛增了一大截距离。
　　再加上，今天白天珍妮弗·让热友情贡献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
　　路加维尔距离能够赎回伊莱·泽维尔的专属武器，大约只剩下七百多生命点数和五百多故事值了。
　　路加维尔在心里略微估算了一下，如果情况乐观的话……等明天他和提姆从电影院里回来，他应该就能够为伊莱·泽维尔拿回来他的裁决之枪，再帮另外一个自己解除剩下的封印了。
　　路加维尔前趴在方向盘上，他再三犹豫，终究没有选择给提姆发送短信，拒绝他明天一起去看电影的邀请。
　　和提姆一起去看电影是他在此之前就答应了的事情……
　　——现在他再突然要拒绝……不太合适了。
　　路加维尔鼓了鼓脸颊，他说服了自己按灭了手机屏幕。
　　总之，他等明天看完电影以后，就会和提姆划清界限，从此以后尽量避免和提姆的接触的……
　　路加维尔像是要吐出所有情绪似的，缓慢地吐出了口气。
　　路加维尔伸手拧动了插在方向盘下方的车钥匙，启动了发动机。
　　余光睹见后视镜里的情形，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路加维尔抬手拉下了驾驶室前方的挡板，对着镜子微微整理了一下，被他揉得有些凌乱的黑发。
　　在确保自己的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后，路加维尔才终于磨磨蹭蹭地驱车赶回了韦恩庄园。
　　……
　　……
　　等路加维尔驱车回到韦恩庄园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四点钟了。
　　好消息是提姆今天似乎工作很忙，现在还没有下班，晚上多半也不会回韦恩庄园来吃晚餐了。
　　这让路加维尔庆幸地打消了麻烦阿福，把晚餐给他送去房间里的想法。
　　照例和阿福打过招呼，路加维尔放松地返回了他位于二楼的卧室里。
　　“……是你回来了啊？”
　　路加维尔打开房门后并没有看见伊莱·泽维尔的身影，等他返身关上了卧室门，才看见了正从沙发下方飘到他跟前的伊莱·泽维尔。
　　伊莱·泽维尔半扑着挂在路加维尔的手臂上，他仰着脸，难得表现出了几分关心的问：“珍妮弗·让热是【重要观众】吗？？”
　　“嗯，”路加维尔摸了摸伊莱·泽维尔的脑袋，说：“明天……最迟明天晚上，我就能把裁决之枪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了。”
　　伊莱·泽维尔无声地吐了一口气，他们总是在一些细节处流露出相似的小习惯。
　　伊莱·泽维尔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路加维尔从肌肤相贴传递过来的放松和开心的影响下，微妙的觉得另外一个自己好像连同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明朗了起来。
　　路加维尔心情也跟着被影响的变得轻快了起来。他把轻得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小幽灵抱了起来，带着他坐在了办公桌前。
　　路加维尔顺势把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他托着另外一个自己往后坐了坐——这样路加维尔能直接把下巴撂在伊莱·泽维尔毛茸茸的脑袋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路加维尔就圈着他向了键盘。
　　接连敲了几下键盘后电脑仍然是黑屏，路加维尔又按了两下电源，却发现电脑仍旧没有启动。
　　路加维尔这个时候感受到了怀里另外一个自己心虚的情绪，以及类似于‘……昨天晚上……太着急了……这个好像被我弄坏了’之类的模糊的念头。
　　……弄坏了？
　　路加维尔惊愕地低头看向了怀里的另外一个自己：一头柔顺头发的小男孩睁着大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仰着脸看着他。
　　有过相似经历的路加维尔只是略一思考，就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以理解……
　　路加维尔自我安慰地想到：毕竟他曾经也只是按了一下开关，就弄坏了不止一个微波炉……
　　和路加维尔共享着感官的伊莱·泽维尔身体略微放松了一点，他揽住了路加维尔的脖子，高兴地蹭了蹭另外一个自己。
　　路加维尔翘起了唇角，他在伊莱·泽维尔的脑袋上揉了揉，说：“等事情处理完，我带你去买几双手套，我们两个看起来都很需要这个……”
　　“好。”伊莱·泽维尔乖巧的点了点头，从路加维尔怀里爬了起来。
　　虽然台式电脑没法使用了，但是路加维尔还有最初从系统那获得的笔记本电脑。
　　也许因为是系统出品，这台笔记本坚韧得令人落泪。
　　路加维尔走到沙发旁，拿起了被他随手放在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
　　这次他成功开机了。
　　路加维尔娴熟地通过他在预设的几台海外肉鸡变换了IP后，点进了常逛的黑客论坛。
　　伊莱·泽维尔则是仗着路加维尔回来了，打开了电视机，他解除静音，光明正大地看起了正义联盟的动画片。
　　刷新了一会儿，路加维尔发现没有什么值得接取的单子。
　　“这个世界，由我们正义联盟守护！”
　　电视机里传来了《正义联盟》动画片的台词：“我是超人，他是我的朋友蝙蝠侠，我们今天要去找神奇女侠举办茶话会……”
　　“欢迎你们！”电视里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超人、蝙蝠侠，你们是更喜欢红茶还是绿茶……？”
　　路加维尔抬头看了一会儿这部被改编的可可爱爱正义联盟动画片，他沉吟片刻退出了论坛。
　　正好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兼职，不如……
　　——他趁这个时间，试试能不能黑进正义大厅的资料库？
　　“哼哼，我可是黑暗，是恐惧，是巨大的蝙蝠妖怪……我才不会喝茶，我只会喝一点糖都不加的超级浓缩咖啡！”
　　路加维尔站起身去给正抱着遥控器看得津津有味的伊莱·泽维尔打开了一包番茄味的薯片，塞进了他的怀里。
　　“天呐，蝙蝠侠，你好厉害！”神奇女侠说。
　　“哼哼哼……”
　　路加维尔抬头看了眼屏幕，发现这阵奇怪的动静是被画得像是一只大黑猫一样的蝙蝠侠发出来的。
　　超人摇头：“可这是不对的，你该选绿茶或者红茶。”
　　‘还真是……儿童向啊。’
　　见过蝙蝠侠的路加维尔佩服了一秒这部动画片的画师。
　　得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头也不回，只通过共感表达的感谢后，路加维尔走到办公桌旁从报废的台式机摘下来了外接键盘和鼠标。
　　路加维尔各自接在笔记本电脑上试了试，发现鼠标已经彻底报废了，键盘倒是被拍了几下以后还能重新使用。
　　路加维尔拿哥谭警局筛子似的系统试了试手：没有鼠标会有点局限，但……影响尚在可控范围内。
　　那么接下来就是，正义大厅。


第67章 红头罩车
　　路加维尔的卧室里回荡着声音不大的轻松愉快音乐声, 电视机里间或响起的超人、神奇女侠或是蝙蝠侠稚气台词。
　　电视机被镶嵌进了沙发区域前方的墙壁里，地面上铺着一层毛绒地毯，伊莱·泽维尔一开始还黏在另外一个自己的身边, 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但随着故事的开展，伊莱·泽维尔和电视屏幕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知不觉间, 他就已经抱着那袋路加维尔塞给他的薯片, 坐到电视机下方的毛毯上仰着脸看动画了。
　　因为另外一个自己本质上是已死亡的幽灵状态：虽然伊莱·泽维尔看起来和正常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际上躯体状态却被固定在了【死亡】的瞬间, 并不会出现‘吃撑’或者‘近视’的状态……
　　——路加维尔也就忍住了把伊莱·泽维尔，从电视屏幕上拎回来的冲动。
　　算了，孩子一天没看过带声音的动画片了……他开心就好。
　　微妙体验到了一点家长的心态的路加维尔，心情略微有点复杂。
　　收回了视线，路加维尔没有直接根据正义大厅线下的IP，顺藤摸瓜的反向侵入正义大厅所在区域的网络系统, 而是随手点进了正义联盟的官方网站。
　　正义联盟的官方网站被设计的十分流畅简洁, 主要分成的三个板块，一个是基金捐款赞助入口, 另外一个则是可以填写求援信息, 向正义联盟的超级英雄们寻求帮助的求助信箱。
　　除了以上两个版块以外, 还有一个网络留言板。
　　路加维尔大致浏览了一下留言板，里面混乱和数量庞大的帖子让他诧异。
　　网友留言区板块里面的帖子，很大一部分都是感谢帖子——都是那些曾经被超人、闪电侠、神奇女侠或者其他正义联盟成员们救过的市民们发来的感谢帖。
　　除此之外，就是超级英雄的粉丝们和黑粉们贡献的帖子数目最多。
　　路加维尔竟然还看到了好几个自称是环保主义者发布的帖子，有个是指控超人的，有的是在控诉闪电侠的。
　　路加维尔随便点进去了一个, 发现是指控蝙蝠侠所使用的高科技设备都对哥谭市的空气以及气候环境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恶劣影响。
　　发帖人在帖子里指责并控诉蝙蝠侠，声称他应该使用更环保的方式来制服罪犯、打击罪恶。
　　正义联盟官网讨论区里五花八门的帖子, 让路在维尔大开眼界。
　　在没有外接鼠标的情况下，使用外接键盘反而有点麻烦，路加维尔随意地刷了几个帖子，他就放弃了外接键盘，转而直接把笔记本电脑抱在了腿上。
　　沉吟了一下，路加维尔试探着尝试从正义大厅的官网黑入服务器。
　　然而正义联盟官网的防护系统比路加维尔预想的要差劲太多了，竟然只比筛子似的哥谭市警察局稍微好上了一点。
　　这完全不符合路加维尔对正义联盟的认知，他们这群从各方面都突破人类极限的家伙，在网络防护方面不应该也是做到了顶级吗？
　　路加维尔试探着追踪了一下，愕然发现正义联盟连搭建官网用的服务器竟然是租借的——甚至他们连服务器地址都懒得隐藏。
　　随便哪一个三脚猫的黑客略费工夫，都能跟着追踪到的韦恩集团旗下的科技部门。
　　路加维尔：……你们就仗着布鲁斯脾气软，好欺负吧。
　　看论坛里那些打来打去，互相掐架的乌烟瘴气，试图黑入正义联盟官网做什么文章的黑客以及相应攻击就绝对少不了。
　　——这真的不会牵连到韦恩集团吗？
　　这种层次的防御系统，这一年下来……得给韦恩集团增加多少工作量……？
　　想到布鲁斯对蝙蝠侠还有那些超级英雄的排斥，路加维尔就不由得心疼起了。
　　路加维尔忧心忡忡地进入正义联盟官网的虚拟主机，检索了一遍和红罗宾相关的信息——在发现了正义联盟官网形同虚设的防护设计后，他就对结果不报什么希望了。
　　果不其然，路加维尔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内容。
　　路加维尔把关键词换成了蝙蝠侠，又敲了下回车，但是仍然是颗粒无收……
　　虽然这次他查到的相关信息多了很多，但绝大多数相关内容也都是源于网友评论区的云端记载，并没能获得更多的收获。
　　路加维尔随手把正义联盟官网的资料库拷贝了一份，就想要退出网站后台。
　　但想到了这个几乎跟个摆设，没什么区别似的防护系统……
　　路加维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轻点着鼠标面板在屏幕上另开了一个文档，他对照着正义联盟官网后台的源代码，斟酌着重新编写起了程序。
　　伊莱·泽维尔正嘎吱嘎吱着吃空了手里的薯片。
　　他的视线反反复复地在零食柜和电视屏幕上打转，最后伊莱·泽维尔‘砰’得变成了一团黑雾，急速掠至今天才被阿福重新填满的零食柜前搜罗了一大堆零食。
　　路加维尔的手指在轻薄的键盘上，灵活的快速敲击着。
　　等伊莱·泽维尔再次扛着小山似的零食堆回到电视机前，盘腿在地毯上坐下，撕开一包巧克力，再次仰着脸看向电视机的时候，路加维尔已经成功将编写好的程序插入系统既有程序里了。
　　好了，这样一来应该能减轻点韦恩集团网络安全部门的
　　一无所获，还打了白工的路加维尔退出官网的虚拟主机，把目标转移向了正义联盟内部的隐藏系统里。他决定从正义大厅线下的局域网系统，黑进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再次娴熟地攻破防火墙，路加维尔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正义联盟官网摆烂的风格，他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因为有着正义大厅的线下具体地址，想要黑入他们的局域网并不算困难。甚至某种程度上……这个过程还给路加维尔一种似曾相识的轻而易举感。
　　果不其然。
　　路加维尔在正义大厅的网络系统里转了一圈，再一次颗粒无收。
　　不是他的错觉……从正义大厅之前的网络接入残留的数据以及这里的系统日志来看，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内部系统，更没能找到什么档案库。
　　正义大厅的网络搭建看起来有模有样，但仔细一扒……都是徒有其表。
　　路加维尔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最后悄无声息的黑入正义大厅的监控系统进行确认。
　　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一个个一成不变的监控画面，再一次肯定了路加维尔心中的猜测。
　　——不仅是内部系统设置，就连这座正义大厅，恐怕也只是一个被放在明面上的幌子而已。
　　果然啊……
　　他就说正义联盟这种超人类的联盟组织，怎么可能只有这种水准？
　　路加维尔不死心地想要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反推出他们真正的基地所在，或是追踪到什么额外有用的信息。
　　但是一直等电视机里这集的正义联盟播完，电视屏幕上出现了神奇女侠系列手办的广告时，路加维尔都没能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心里已经早有预料的路加维尔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熟练的扫尾退出了正义大厅的网络系统。
　　路加维尔突然回到桌面，放任自己后靠近松软的沙发里，思索着还要不要继续。
　　“……路加，你已经忙完了吗？”
　　见路加维尔放松身体，一副懒散下班了的模样，从刚才电视里开始播广告起，就又把注意力放在路加维尔这边的伊莱·泽维尔询问道。
　　“嗯？”
　　路加维尔情绪不高地应了一声，旋即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温和地看向另外一个自己，问：“怎么了吗？”
　　伊莱·泽维尔从地毯上站起来，他哒哒哒地跑到了路加维尔身边。
　　伊莱·泽维尔指了指路加维尔的电脑说：“你能帮我追查点东西吗？”
　　“嗯？”路加维尔有点意外，他微微直起腰问：“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想要追查什么？”
　　“之前，杰森·陶德请我们去吃汉堡的时候……保罗提起过哥谭最近还是有很多孩子在失踪。”伊莱·泽维尔说。
　　路加维尔回忆起了这件事：还是有很多孩子失踪……
　　路加维尔略微沉吟，他在心里问系统：【统子，是那些污染又出现了吗？】
　　【不是。】系统先是肯定、很快又说：【……你等等，我再去确认一下。】
　　停顿了大概十来秒，系统的声音又在路加维尔的耳畔响起：【我又检测了一遍，可以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导致的。】
　　在哥谭人口贩是很常见的，但是儿童作为一种更容易损耗、且医疗资料较少的【资源】，通常不会被器官贩子们盯上……
　　路加维尔了然：但因为更易得手等种种原因，儿童失踪率在哥谭同样高居不下。
　　只不过……
　　路加维尔看向伊莱·泽维尔：“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为什么会想要追查这个？”
　　“红头罩请我们吃了两顿饭。”
　　伊莱·泽维尔歪了下脑袋，说：“他很喜欢管闲事……这件事情，他有可能也会关注。”
　　路加维尔顿时心知：这是伊莱·泽维尔想用这条杰森可能用到的线索，来回报对方。
　　“啊，你不说这个我都忘记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路加维尔抓了抓脑袋：“说起来感谢……不知道布鲁斯在离开哥谭前，有没有把红头罩车的定位发给杰森……”
　　想到这一点，路加维尔打开手机，给杰森发去了一条信息，询问他是否已经收到红头罩车。
　　想了一下，路加维尔又打开了他和布鲁斯的聊天框，翻找到布鲁斯之前拍给他的仓库信息，转发给了杰森。
　　做完了这一切，路加维尔关上手机，打开了电脑。
　　“如果想要通过网络调查他们的踪迹，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就是排查监控录像了……”
　　他一边重新轻车熟路的黑入哥谭市警局的资料库检索最近上报的失踪人口信息，一边跟伊莱·泽维尔讲解着说：　“……先找到几个受害人的照片……等等，我先编写个小程序……”
　　“好了，这样我们逐一黑入哥谭市的所有监控系统……导入他们失踪时间后两天的监控录像……逐一筛选比对就可以了……”
　　由于隐私保护法的出台，哥谭市本就情况堪忧的公共监控系统，现在更是一塌糊涂。
　　路加维尔只能不断的通过检索跳转，黑入区域网络寻找疑似监控摄像头发出的信息设备，进而追踪黑入局域摄像系统进行追查，这无疑是一个浩大的工程量。
　　“唔，看起来还得再编写一个程序……”
　　路加维尔简单地编写了一个入侵病毒，又写了一个破译程序，勉强降低了一下重复的单调工作量。
　　然而，在筛查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路加维尔就察觉到了不对，他已经接连发现好几个区域网里都有着同样的隐晦、类似的高频数据传播，这在哥谭市各大购物商场和医院里都存在着。
　　但是，这种为设备的接入又是隐蔽的，至少路加维尔在总控系统后台无法察觉的。那么这就绝非是官方设计的，可如是私人……
　　有谁会……？
　　路加维尔皱着眉：等等，如果说除了哥谭市警局，谁会对想要监控哥谭情况的话，那就只有……
　　——蝙蝠侠？
　　路加维尔本来已经兴趣渐淡，放弃了想要通过网络来搜罗红罗宾联络方式，但他现在忽然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来了点兴趣。
　　假如这些设备真的是蝙蝠侠安装的微型监备……那么就意味着在哥谭遍布着一个由他网织而成的监控网络——而最终的信息传输端，必然是他们真正的内部网络系统。
　　假如能够破译这些监控的信号，那他就可以反向追踪定位蝙蝠侠他们在哥谭的据点或者是信息库了。
　　但是……这些微型监控的信号流极其分散、隐蔽，并不容易追踪。
　　如果连这些地方蝙蝠侠都会留意监控……
　　路加维尔略一思忖，便有了思路：那么，阿卡姆精神病院这个总是固定刷新boss怪物的刷怪点……蝙蝠侠不可能不花大功夫监控防备的吧？
　　路加维尔唇角微勾，他说干就干，略微和伊莱·泽维尔解释了一下，打发他继续去看新的一集正义联盟动画片后，就直接尝试入侵起了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网络系统。
　　果不其然。
　　阿卡姆精神病作为有一定背景官方的机构，这里明面上的系统设置看起来与跟筛子似的哥谭市警察局系统差不多，但实际上却是做了一真一假的两套系统。
　　隐藏在表层水面之下的内部系统就像是一个庞大的，看不清全貌的冰山一样，而守卫在它周围的防火墙也不总是伴着老掉牙的‘蜜罐系统’，是个真真正正的难缠怪物。
　　路加维尔加获得了高级黑客技能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没能快速攻破防护系统。
　　路加维尔顿时来了兴趣：——这才对嘛……
　　……
　　……
　　在路加维尔沉浸于对着阿卡姆精神病院里蝙蝠侠留下的监控和警报系统发起攻击的时候，哥谭逐渐被夜色笼罩。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黑暗笼罩着的哥谭像是进入了与白日截然不同、仿佛镜像倒影般另外一个寂静又危险的世界。
　　隐藏在白日阴影之下的罪恶与肮脏都无声无息的漫步于街道之上，成为了夜晚这座城市的主流。
　　犯罪巷，一处路灯破碎，污水横流的巷道里。
　　“……你还真能跑啊？”
　　红头罩杰森·陶德的一枪砰得射向了正背对着他竭力奔逃的瘦弱男人。
　　被洞穿膝盖，原本还在狂奔的男人直接失去了平衡。
　　他‘啊’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就直接扑倒在了地面上。
　　倒在地上的男人痛苦得蜷缩了起来，捂住了不停流血的膝盖，他瘦得如同骷髅，眼窝深陷，瞳孔涣散，看起来就是个常年吸食毒品的瘾君子。
　　他瘦竹竿似的躯体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疼痛，哆嗦不止。
　　红头罩‘咚咚’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在他的身后响起——被追杀的男人还想爬起来逃跑，奈何被打碎了膝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法动弹。
　　“求求你，求求你，我真的不知道，”他跪倒在地上，一边挣扎着努力坐起，一边痛哭流涕的哀求了起来：“——那些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被他们卖去哪了……”
　　“砰！”
　　谁知道，就在瘦弱男人刚挣扎着坐起身，想尝试着站起来的时候，一颗子弹就猛然贯穿了他的左耳。
　　“啊啊啊！”
　　瘦弱男人被红头罩这不偏不移一枪吓得直接失禁了，他精神崩溃地捂住烧起来的左半边脸，歇斯底里地道：“我真的不知道，放过我吧，我只是把那群小偷——那些孩子经常活动的地方告诉了他们……”
　　“——除此以外，我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
　　红头罩‘砰’得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把歇斯底里的瘦弱男人直接踹翻在地。
　　“求我？放过你？”
　　杰森抬脚直接踩在了这个已经被吓破胆的毒
　　品贩子不停流血的左半边脑袋上，说：“我是不是说过……在我的地盘，不允许你们任何人和未成年做交易？”
　　“嗯？你有胆子把毒品卖给孩子的时候……”
　　红头罩用坚硬的鞋底，毫不留情的撵了撵瘦弱男人只剩下半个的左耳，他冷嘲热讽地问：“——你怎么会想不到自己会有现在？”
　　毒品贩子像是终于知道了红头罩根本就不可能放过他，他又像是被这种侮辱和剧烈的疼痛彻底刺激到了：　“红头罩！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你那**的愚蠢规则会有什么用吗？啊？”
　　眼窝深凹的男人的面部扭曲至极，他的表情狰狞而充满憎恶，他一边疯狂的挣扎了起来，一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叫嚣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是**哪儿？！”
　　“****犯罪巷！从这里出去的孩子，就算***现在不碰这些东西，你以为长大了，他们***就不会变得像我一样吗？”
　　“哈哈哈哈，都是烂泥！我们都得死，红头罩，你今天杀了我，总有一天，你也——”
　　“砰！”
　　寂静的夜晚里一声枪声陡然响起，让他的还没说完的诅咒全都烂在了他腐臭的躯体里。
　　红头罩懒得听对方废话，直接一枪射爆了他的脑袋。
　　早就死过了的红头罩冷笑着骂了一句：“傻逼。”
　　他转过头，没再看那具缓缓流淌着血液的尸体一眼。
　　‘嗡嗡嗡……’
　　红头罩刚嫌恶地蹭掉裤脚不慎上沾染的血污，他就感觉到被他随手揣进夹克内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
　　谁啊？
　　红头罩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路加维尔给他发了条图片消息。
　　一边往回走，红头罩一边用带着手套的右手食指随意的点了下手机屏幕。
　　路加维尔发来的图片和一行信息旋即映入了他的眼帘。
　　‘红头罩车’。
　　虽然杰森·陶德已经从路加维尔那听过了不止一次这个词组，但再次看见他不由得还是为这个称呼微妙地不适了一秒。
　　压下了这种别扭，红头罩拧着眉点开了路加维尔发过来的图片，他粗略的扫了一眼，发现应该是东郊的一处仓库地址。
　　搞什么……老蝙蝠不会是玩真的吧？
　　——他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还真的给他搞来了一辆蝙蝠车？
　　记下了仓库的地址，杰森果断决定更改今晚的行程先拐去路加维尔发给他的仓库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随手手枪插进了枪袋里，跨上摩托车，拧动了油门。
　　“轰——”


第68章 夜晚来客
　　充满挑战性的阿卡姆精神病院网络系统, 激起了路加维尔的斗志。期间就连上楼敲门叫他用餐的阿福都被他以‘现在不太饿，等再晚一点他会自己下去用餐’的理由给婉拒了。
　　路加维尔的食指在轻薄的键盘上飞舞着急速的破译着信号，最终成功黑进了内部系统。
　　原本潜藏在海面之下的层层信息, 毫无防备地展露在了路加维尔的眼前，路加维尔如入无人之地般搜寻着自己想找的信息, 一行行代码飞速地在他的视网膜上倒映着滚动、变换！
　　找到了！
　　……就是它。
　　几串路径出现在了路加维尔的视野当中, 让他抓住了数据流的传送终端，死死的咬了上去。
　　然而路加维尔刚摸到疑似终端核心的踪迹, 按图索骥地跳转破译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原本只是被动防御的防御系统里好像出现了另外一个幽灵似的黑客！
　　对方像是专门为了他而来一般，这名忽然出现的黑客一上来就马不停蹄地追捕起了路加维尔的踪迹。
　　咦……？
　　是正义联盟的人吗？
　　路加维尔谨慎地放慢了进攻的脚步，和对方角逐了起来。
　　这个疑似正义联盟的黑客实力完全出乎路加维尔的意料，在得到了高级黑客技能以后，路加维尔还没有遇上过什么棘手的对手。
　　可眼前这个追踪他的黑客, 却像是一条难缠至极的猎狗一样, 让路加维尔不得不进攻转为防守，才能不露出破绽。
　　正义联盟的黑客竟然强到这种程度吗？
　　……这会是谁？
　　路加维尔在大脑里过了一遍, 他已知的正义联盟的成员, 他最终锁定了一个可疑的对象：……会是蝙蝠侠吗？
　　虽然路加维尔并不害怕被正义联盟的人查处自己的真实身份, 毕竟他的父亲可是布鲁斯·韦恩——正义联盟的头号金主，但要是他们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布鲁斯……
　　布鲁斯肯定会来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的，他不想欺骗布鲁斯，但也不觉得和盘托出会让希望他远离红罗宾的布鲁斯多高兴。
　　所以……
　　对面的反应速度和能力都堪称惊人，分神思考间路加维尔只是动作稍慢，这名黑客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迅猛地纠集着发起了冲锋！
　　深吸了一口气, 路加维尔不再思考，他全神贯注地沉浸于了与对面那位神秘黑客步步惊心的激烈对决当中。
　　他的指尖按在键盘上, 发出嗒嗒连续不断的轻响声，然而就在路加维尔和那名疑似正义联盟成员的神秘黑客见招拆招、先瑞白热化的纠缠中时，被路加维尔放在膝盖上的电脑突然‘啪’的一下直接黑屏熄灭了。
　　什么？！
　　路加维尔心脏猛的一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对面的黑客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已经绕后扒掉了他的IP直接黑进了韦恩庄园的网络系统、投放了病毒。
　　但旋即，路加维尔就意识到了这根本不可能。
　　即使路加维尔不认为系统给出的高级黑客技能能强大到让他绝无敌手，但也绝对不可能还有人能再跟他激烈厮杀当中，还能分出精力，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直接绕后抄家。
　　可是他的电脑确实黑屏了……
　　念头转动间路加维尔快速又敲击了两下回车和退出键，黑屏的电脑依旧没什么反应。
　　路加维尔又按了一下开机键，漆黑的电脑屏幕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路加维尔下意识地就想起来了办公桌上那台被伊莱·泽维尔搞坏的电脑：糟糕了，不会是他的电器杀手体质又升级了……连系统赠送的电脑都能搞坏了吧？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理智从激烈的斗争中回落，路加维尔摸了摸电脑的电源接线口，崩溃地发现确实是电源插口处出现了松动。
　　好的，破案了。
　　他的笔记本根本没有插电源，刚才他凭借的完全是笔记本电脑里的电池电量。
　　——所以，现在他的电脑不幸的没电关机了。
　　路加维尔飞速地将电源线插进电脑里，确保无误地等待着电脑重新开机。
　　抹了把脸，路加维尔又好笑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地看着正在缓慢重启，终于有了反应的电脑，为自己犯下的低级错误感到了一阵挫败。
　　竟然会产生这种纰漏，他还真是……
　　——对于他们这种黑客来说，拔掉电源来断掉防备对方的追踪，无异于代表着认输的缴械投降。
　　路加维尔一点也不觉得以先前那个黑客在交锋中表现出来的实力和态度，会因为他的断电消失就无法追踪他没来得及抹除收尾的踪迹。
　　真麻烦……
　　路加维尔调整了一下抱着电脑的姿势：还好，今天他在入侵正义联盟前做足了准备……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对方也速度再快，应该也只能查到他跳转几个虚假IP。
　　……来得及，只要他动作快点，应该还来得及。
　　路加维尔咬着下嘴唇，一瞬不转的注视着逐渐显现出开机画面的电脑屏幕，他在屏幕上终于慢吞吞弹出开机密码框的时候，飞速输入解锁，娴熟地再次操纵了起来。
　　快、他得快点把之前的痕迹全都清理掉！
　　……
　　……
　　是夜，海风冷肃。
　　哥谭东郊一片废弃仓库围成的空地区域里，一辆体型庞大的改装摩托车‘轰’得撕裂了夜色，一路疾驰着穿越了阻碍，最终急刹车着停在了这片空地上。
　　来人正是刚刚在追查最近哥谭儿童拐卖案件，顺手解决了不守规矩的毒贩的红头罩。
　　红头罩迈步快跨下了摩托车，他没有关闭远光灯，而是借着车灯的光亮环顾了一圈这片废弃仓库大致的情况。
　　这片区域位于哥谭市的诺威克隧道周边的废旧化工厂附近，除了地理位置偏远的问题，十几年前附近的化工厂爆炸引发的有毒化工原料的泄露，是导致这里荒芜成眼前模样的根本原因。
　　红头罩停车的空地附近堆叠着许多没有被清理的废弃集装箱，箱体周围爬满了陈旧的锈蚀。远处还有许多栉比鳞次废弃的仓库和棚屋，远远望去其中隐隐透出几点光芒，他们有的也许是无家可归居住在这儿流浪汉，有的也许是租不起房子的站街女郎……
　　摩托车毫不掩饰的咆哮声吸引了周围一些活动在黑暗里的人们，引来了或是隐晦或是明显的注视。
　　在看清摩托车远光灯照亮出的红头罩身影和他那鼓鼓囊囊不加掩饰的枪袋后，这些从黑暗里的投来的目光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想要在哥谭没有秩序的底层边缘生活下去，分清楚什么是可以觊觎的猎物，什么是不能招惹的麻烦显然是一门必修课。
　　混乱东郊的占地面积极大，除了一些看起来勉强能够遮风避雨的建筑外，这里还堆积着大量废弃的建材和不可回收垃圾。
　　红头罩没有朝着远处明显有人活动迹象的聚集地行去，而是骑上摩托车，拧动车把朝着更加偏远、更加人迹罕至的区域行驶。
　　红头罩沿着路加维尔加发来的图片上记载的地址，一路在穿行在破败的危房建筑、垃圾堆和废弃集装箱之间，寻找着那一间安放着‘红头罩车’的仓库。
　　没多久，红头罩就发现了他的目标。
　　这是一间看起来和周围没什么不同的仓库，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间仓库的大门紧闭，而门上悬挂的挂锁却像是刚换了没多久的——至少，它看起来还没有长出什么铜绿或是锈迹。
　　红头罩抬起挂锁看了一眼，并不意外的在锁芯处发现了不少的划痕、甚至明显还有着子弹的烧灼很近。
　　——用手机对着锁芯内部瞄了一眼，红头罩无语地发现这玩意就是一个看起来像锁的摆设而已。
　　再结合有着不少脚印和可疑坑洼的铁门……看来有很多人都对里面的东西感兴趣，只是暂时还没有人能成功打开它。
　　但是……
　　这可难不住他。
　　红头罩没有浪费时间拔出短枪尝试射击，而是直接从改装摩托车的座椅下方摸出来了一个和他脑袋上带着的头盔一模一样的红头罩。
　　红头罩带着摩托车稍微退后了两步，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笑了一下，就直接启动了红色头罩里隐藏的爆炸自毁程序，将这枚‘定时炸弹’丢向了仓库被焊死的大门。
　　“……轰隆！！”
　　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在这片东郊这片废旧区域里直接炸开，惊醒了无数沉浸在睡梦中的人们。
　　就连正代替布鲁斯扮演着蝙蝠侠的阿福，都将注意力投向了爆炸中心。
　　这是……杰森少爷搞出来的动静？
　　……
　　……
　　韦恩庄园里，路加维尔在可能掉马的危机感下，从重新开机电脑后贡献了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最快手速。
　　路加维尔手指残影飙飞着，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自己入侵系统的首尾全都赶在被彻底锁定IP前清理了干净。
　　而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鸡们都在这次交锋里，英勇报废牺牲了。
　　来不及心疼，被对方趁机锁定真实路径的路加维尔成功收尾后就不再恋战，滑腻泥鳅似的直接抽身了。
　　直到干脆利落地关闭了电脑，路加维尔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他瘫软着陷进沙发里，放松着酸软的手腕，大脑急速复盘着先前的经历。
　　蝙蝠侠或者是这座城市其他的超级英雄在哥谭建立起了一套或者几套隐蔽的监控系统，他以此为跳板追踪到的虚拟主机恐怕就是他们的档案存储服务器。
　　如果不是最后那个突然出现的黑客，他攻破最后的防火墙彻底入侵核心系统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家伙八成就是那些蒙面义警中的一员，或是知晓他们真实身份的技术类同伴……以这些超级英雄的表现，他就算是被知晓了什么信息、也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更何况，最后他重新登录的尚算及时，对方最多只能把他现在所在的位置锁定在哥谭市内，只要后续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自己。
　　……他给正义联盟官网编写的防护系统倒是有点麻烦，换成刚才和他交锋的黑客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出自他的手笔。
　　这其中表明的倾向性，应该没人会看不出来。
　　算了……
　　路加维尔一把扣上了电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看出来就看出来把，这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哥谭人，并且还是布鲁斯·韦恩/正义联盟的死忠粉。
　　应该没人能因此就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他的身上。
　　伸了个懒腰，高强度的消耗战让路加维尔感觉到了肚子咕噜直叫的饥饿感。
　　“伊莱，”路加维尔冲回过头看向他的外置美味品尝机招了招手，说：“你想再吃点夜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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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谭市，诺威克隧道周边东郊的废弃仓库围成的空地上。
　　伴随着红头罩自爆装置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废弃仓库紧闭的大门在剧烈的热浪冲击下被轰然炸开！
　　向外席卷的气浪和冲击波在这片废墟上卷起了一阵烟尘，‘哐当’一声被炸裂的铁皮碎块砸落在了地上，被红头罩在尘埃落定后漫不经心地踩过。
　　进入仓库后，红头晕环顾了一圈不出意外地没有看见半点车辆的影子，但是空空荡荡的仓库店面上虽然有刚才因为爆炸而溅落的尘土，依然显得干净的不太寻常——这可不是闲置已久的废弃仓库该有的样子。
　　以及，这熟悉的让人头皮发紧的被窥视感……
　　红头罩四下略微打量着对准一个方位竖了一根中指，就随手启动了熟悉的隐藏机关设置。
　　‘咔哒哒……’
　　仓库周围的地面在发出轻微的机关转动后，地面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升降台，随着升降台缓慢上升，一台被摩托车远光灯照射着、散发出太阳般耀眼红芒的‘蝙蝠车’逐渐出现在了红头罩的眼前。
　　一瞬间差点被晃得睁不开眼的红头罩：“啊……？”
　　这就是、路加维尔总是念叨的‘红头罩车’……？
　　虽然但是……
　　——这未免也太红了一点吧？！
　　杰森·陶德艰难地忍住了打电话质问路加维尔的冲动，内心里的一丁点期待和好奇变成了一阵无力：路加维尔，到底是什么审美啊？
　　红头罩面上嫌弃不已，但到底没忍住凑上前去好好欣赏了一下这辆除了在喷漆方面有点碍眼，其他看起来似乎都像模像样的‘红头罩车’。
　　算了，颜色丑点就丑点吧，大不了他自己费点功夫再自己换个喷漆好了。
　　但当杰森熟练地打开车门坐进这款他曾经在少年时候擦过无数次的‘蝙蝠车’里时就意识到了不对……
　　等等，这里怎么没有操控面板？
　　电视和电话倒是有……嗯？？怎么也没有雷达侦测？
　　啊？车尾的这几个减速伞等装置都只是摆设吗？！
　　嘶……怎么连后车尾的爪钉都没法释放啊？！
　　这就太过分了！
　　兴冲冲地把‘红头罩车’车内配置摸了一遍的红头罩唇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低，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黑的和锅底没有什么区别了。
　　能用的配备功能没几个，但光是监控和窃听设备他这一会儿就不知道发现多少个了。
　　红头罩就算是用屁股想都知道老蝙蝠肯定在装车设计的时候，就在这辆车的内部零件和车载系统里也没少做手脚。
　　那些小玩意儿的数量，绝非是红头罩肉眼看见的这些！
　　好……你个老蝙蝠！
　　杰森·陶德咬牙切齿地一拳捶在了‘红头罩车’的方向盘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剧烈声响。
　　折腾这么久，他原来只是给自己造了个蝙蝠车模型机是吗！
　　可恶啊！老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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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十一点钟，夜幕黑沉，占地辽阔的韦恩庄园里。
　　等路加维尔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韦恩庄园大部分都照明灯都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了主楼内一楼和二楼走廊上的部分壁灯还亮着。
　　——这显然是阿福为了方便路加维尔半夜觅食、特意为他留下来的。
　　阿福真是贴心啊……
　　路加维尔探头探脑了一阵，确认没有其他家庭成员逗留后，他冲着卧室里招了招手。
　　等伊莱·泽维尔跟只黑猫似的化成一团烟雾呲溜飘到他的口袋里，路加维尔才轻扣上了卧室的房门。
　　虽然楼梯台阶上新铺的地毯能够吞没绝大部分声响，但路加维尔还是刻意放缓了脚步，避免打扰其他已经陷入了沉眠的家庭成员。
　　轻手轻脚地进入餐厅以后，路加维尔惊讶地发现阿福为他准备的饭菜分量是从前的两倍还多。
　　嗯……？这真的只是给他准备的吗？
　　路加维尔迟疑：还是说，提姆也忙到了现在还没有用餐？
　　阿福似乎特意地打开了加热桌垫，这让空气里弥漫着食物诱人的芳香。
　　‘好香……蛤蜊浓汤、想吃……鸡翅……’
　　口袋里另外一个自己通过躯体接触传递过来的垂涎欲滴让本就饥肠辘辘的路加维尔彻底被勾起了食欲，他原本还在思考的大脑被伊莱·泽维尔朴实又丰沛的进食欲冲垮。
　　路加维尔没再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就打算坐下用餐。
　　可就在路加维尔刚刚拿起餐具的时候，一阵刺耳又仿佛似曾相识的警报声顿时在他的耳边炸响了开来。
　　曾被哥谭报纸‘指控’对韦恩庄园发动恐怖袭击的路加维尔浑身陡然僵硬，他条件反射似地‘唰’得扭头看向了厨房的位置：等等，他刚才是没进过厨房的是吧！
　　这个警报——应该不是因为，他刚才拉开了餐厅的餐椅就发出尖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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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里。
　　还没来得及换下夜巡红罗宾制服的提姆·德雷克正坐在蝙蝠电脑前，全面地检测着阿卡姆精神病院和蝙蝠洞的网络防护系统，没有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在确认了那个未知的入侵者并没有突破最后的防线黑进蝙蝠洞的资料库里，也没有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系统里留下什么隐藏的病毒后，提姆紧绷的神情才略微放松了一点。
　　但是想起来那个不知道什么目的，又是什么来头的神秘黑客，提姆心里又略微沉重了起来。
　　看这家伙的习惯……‘他/她’似乎就是近半年才在暗网上，活跃起来忽然拿下了很多悬赏大单，ID为‘M’的家伙。
　　本来没人注意到这个几乎没有通过诸如‘黑进五角大楼’，来宣扬自己名声的新人。
　　但在M几次接下政府对一些极端组织的网络进攻高额悬赏单又接连成功后，就逐渐有人锁定了‘他/她’，甚至还挂出了针对M的悬赏。
　　但他们无一例外的失败了，虽然会看中那点赏金出手的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这也让M渐渐在圈子里有了点名气。
　　可是今天，提姆愕然的发现M表现出来的水平堪称顶尖，要不是M中途不知道除了什么纰漏忽然断线，提姆都不确定能否锁定这家伙。
　　提姆实在想不明白有着这种技术的人，为什么还会在暗网上接些替大学生完成软件设计等期末作业的单子……
　　他是得多缺钱啊。
　　提姆发现入侵阿卡姆精神病院的人竟然是M后，第一反应就是M经常出没的论坛巡视，检查是否有谁颁布了相应的悬赏交易。
　　然而，提姆却一无所获。
　　就在提姆惊疑不定地思考着M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对阿卡姆精神病院动手的时候，忽然在蝙蝠洞里响彻的警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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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刺耳的警报声里，路加维尔敏锐地听见了餐厅外传来了隐约的响动。
　　这让路加维尔神经高度紧绷了起来，他才经历过‘小丑的礼物’没多久。
　　【统子……】
　　路加维尔悄无声息地从餐桌旁站起了身，他手中握紧了餐刀，贴着墙根就朝着位于一楼大堂的异动源头逼近：【先帮我购买几个护盾。】
　　【……知道了，】已经躺平的系统没再反抗地说：【还要看情况给你续盾，是吧？】
　　路加维尔离开了亮着灯的餐厅，隐没在了廊灯不及的阴影里：【你真好，统子，等我赎回了专属武器就给你买罐头。】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被大饼再一次蒙蔽的系统丝毫没有想起来等路加维尔赎回专武，系统商城就会自动关闭这件事。
　　路加维尔这个时候已经靠近了落地窗被打开的一楼大堂，晚风将窗帘底部倒卷，月光下映照出了一个正扒着窗框往下跳的熟悉身影。
　　等等，这是……？
　　路加维尔不可置信地道：“——杰森？！”


第69章 买下东街的公寓
　　“晚上好啊。”
　　杰森·陶德身手敏捷地从从离地几米高的窗户上翻身、跃进了一楼大堂的地面上：“你竟然还在吃晚餐？”
　　面对路加维尔溢于言表的惊讶, 翻墙而入的杰森反而表现的自己不像是那个故意把防御装置全都破坏了一遍，还顺手犁了一遍地下车库的入侵者。
　　他先是跟没事人似的和路加维尔随口打了声招呼，就上前两步拦着他的脖子, 泰然自若地把路加维尔往餐厅带：“阿福都准备了什么夜宵，正好我折腾了一顿有点饿了……”
　　“啊？”路加维尔被杰森带着往餐厅里走着, 他茫然地指了指头顶, 疑惑地问：“这个——警报它还在叫没关系吗？”
　　“轰隆……！”
　　路加维尔话音刚落，他就听见了一声不知道从哪传来、明显是透过墙壁阻隔削弱的爆炸声, 然后他就听见他头顶传来的警报声叫得更大声了——不应该说是更多重的警报声交叠着一起响了起来，显得更大声了。
　　“不用管它，放心吧，我有分寸。”
　　杰森随手把路加维尔还跟个小刀似攒着点餐刀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他甚至还有闲心抽空教育路加维尔说：“你还打算拿这玩意儿防身吗？”
　　“……听到警报是要跑的，而不是送上门, 懂吗？”杰森懒洋洋地晃着手里那柄餐刀说。
　　“……”
　　路加维尔耳畔的警报声不绝于耳, 远处甚至隐隐还能听见夹杂着汽车警报声的爆炸声，而那明显像是来自于地下车库们可怜豪车的惨嚎声……
　　——显然就出自他旁边这个看起来气定神闲, 甚至还打算吃顿夜宵的罪魁祸首。
　　路加维尔欲言又止。
　　杰森丝毫没在意路加维尔在想什么, 他提起了另外一个状似毫不相干的话题：“我听说布鲁斯·韦恩去纽约了？”
　　面对着明显散发着‘畅快’情绪的杰森, 路加维尔隐约猜到了杰森今天行事的根源，可能是和布鲁斯有关。
　　想起杰森·陶德过去那些或真或假的传闻，以及他身上萦绕的黑气，路加维尔没有过问他和布鲁斯之间的矛盾。
　　再联想到他不久前曾给对方发去的信息，以及凄惨遭殃的地下车库，路加维尔甚至觉得说不定还有今天杰森签收的那辆‘红头罩车’的缘故。
　　——这让路加维尔微妙的有点替布鲁斯感到愧疚, 毕竟给红头罩搞来一辆蝙蝠车……可是他口口声声说过会说服布鲁斯办好的。
　　静默了十几秒钟，路加维尔顺着杰森的提问点了点头, 他学着杰森的模样忽视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转而说：“阿福今天准备的夜宵还有很多，如果你赶时间……我可以帮你多打包回去一些？”
　　杰森笑得畅快极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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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阿福感到餐厅的时候，看见的就只有路加维尔以及假装刚从卧室里爬起来的提姆。
　　手里还端着张空盘子的路加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阿福的时候竟然有点心虚，他轻咳了一声朝着管家先生讨好地笑了一下：“那个……杰森刚才来过了，他打包了一点焗龙虾和一点其他的回去当夜宵。”
　　“……”
　　路加维尔看见鬓角罕见微微凌乱的管家爷爷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说：“能让杰森少爷喜欢我的手艺，我倍感荣幸……”
　　“当然……假如他下一次能从正门走近来，并且不再为老人家准备什么惊喜，就更好了。”
　　路加维尔简直要维持不住微笑了：“……你说得对，阿福。”
　　……
　　在凌晨四点的钟声里，路加维尔略显愧疚地目送着阿福进入厨房为他们准备三明治充饥。
　　空荡荡的餐厅里只剩下了路加维尔和提姆两个人。
　　抱着微妙的弥补心态，路加维尔给杰森把方便带走的菜肴全都打包带走了，只有蛤蜊浓汤留下的比较多。
　　——得益于他之前把厨房全都翻过一遍的经验，路加维尔很轻松就翻找出了许多能充当打包盒的玻璃保鲜盒。
　　路加维尔伸手安抚了一下团在口袋里的伊莱·泽维尔，虽然不想喝，但他还是给自己舀了一碗蛤蜊浓汤。
　　路加维尔能感觉到提姆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但在察觉了没有交流的意愿后，很快就如路加维尔所愿的移开视线，没再打扰他。
　　路加维尔不由得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不得不说，它很有用。
　　等到阿福端着两份盛有三明治的餐盘出来，路加维尔立刻迫不及待地起身，从中端起来了属于他的那一份抱着没喝几口的蛤蜊浓汤就想要返回房间里去。
　　“路加。”
　　路加维尔听见提姆终于出声叫住了他，他心里冒出‘果然如此’的念头，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地瘪了下嘴，转过头时脸上已经浮现出了笑容：“还有什么事情吗，提姆？”
　　“……没什么。”提姆静默了几秒，语气轻快的说：“我只想说，别忘记了明天下午的电影？”
　　路加维尔无声地吐了口气，笑容不变地说：“好哦。”
　　“那么，明天见了，提姆。”路加维尔说。
　　“明天见。”提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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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路加维尔一直昏睡到了下午两点。
　　得益于凌晨在伊莱·泽维尔的帮助下，瓜分了一份金枪鱼三明治，又灌下了一碗浓汤，路加维尔醒来的时候胃袋竟然没有传来太烧灼的饥饿感。
　　路加维尔醒来的时候，室内昏暗一片，他眯着眼一时间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晚上。
　　路加维尔想伸手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看时间，右手臂传来的重物压迫和麻胀感让他被迫停住了动作。
　　路加维尔低下脑袋没看见伊莱·泽维尔的身影，他费力地用左手掀开了被子，才看见了正跟个树袋熊似的吊在他的手臂睡觉的伊莱·泽维尔。
　　伊莱·泽维尔整个人团成了一团，他双手紧紧地搂住路加维尔的小臂，脑袋更是直接把他的手臂当成了枕头。
　　“……”
　　路加维尔真的时常会为另外一个自己稀奇古怪的睡姿感觉惊奇，他到底是怎么以这种看起来就绝对不舒服的姿势睡了一整晚的？
　　路加维尔几次尝试着想要在不惊醒另外一个自己的前提下，把右手臂从他的手里解放出来，但几次都没有成功。
　　最后，路加维尔只能推醒了伊莱·泽维尔，在对方迷迷糊糊睁眼看他的时候，轻声说：“伊莱，能松开我一下吗？”
　　“……”
　　人偶似的男孩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路加维尔从他溃散的眼神看出了伊莱·泽维尔的茫然。
　　大概十几秒以后，伊莱·泽维尔才像是开机成功了一样，慢吞吞地松开了手，转身又把脑袋埋进鹅绒枕头里去了。
　　总算脱身了的路加维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又贴心的帮伊莱·泽维尔把被子盖到了脑袋上。
　　路加维尔尽量放轻动作的洗漱完成后，就径直来到了沙发前坐下。
　　他刚才起床的时候就嗅到了淡淡的番茄香味，沙发前的矮桌上此时正摆放着装满了食物的餐盘。
　　看起来，是阿福清楚的知道昨天晚上熬夜后的路加维尔是没办法按时下楼吃饭了。
　　今天阿福还是做了浓汤，只不过这次是番茄大乱炖，而且还搭配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成分的营养糊糊。
　　让路加维尔高兴的是在他昨晚隐晦地和阿福表达了自己比较喜欢重酱口味后，今天的饭菜似乎味道都要比平时浓重许多。
　　至少，今天的这锅乱炖了虾丸、牛肉的番茄汤——让只恢复了浅淡味觉的路加维尔，能够在不依赖伊莱·泽维尔的情况下，也能尝出味道了。
　　虽然味道淡的像是被反复稀释过，但这仍然让路加维尔大为满足。
　　这样一来，就算他去了匡提科也不用担心没有了伊莱后他的吃饭问题了。
　　直到路加维尔填满肚子，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阿福为他准备的这份午餐分量实在是太多了一点——从剩下的分量来看，他就算是再吃一顿也完全没问题。
　　所以说，昨天晚上阿福也是特意为他准备的两人份晚餐吗？
　　路加维尔回头望了眼床铺，从他的位置看去，只能看见微鼓的被子，看不见还在昏睡的伊莱·泽维尔……
　　阿福究竟是知道了伊莱·泽维尔的存在，还是因为他急速消耗的零食柜……产生了他其实是个大胃王的误解？
　　算了。
　　路加维尔略微整理了一下餐具，放弃了探究：阿福既然没有来问他，那就说明这件事情他不知道答案也无所谓。
　　路加维尔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路加维尔抿了抿唇，刷了下手机发现提姆并没有给他发来消息。
　　路加维尔眉眼舒展了一点，他端过了放在一旁的电脑，打算再研究一下BAU的案件资料库拖延一下时间，等提姆发来消息，再做打算。
　　——假如提姆能够一觉睡到晚上十二点，完全忘记这件事情就更好了。
　　虽然说是看案件资料，但路加维尔视线落在问询记录上久久都没能点击下一页。
　　路加维尔不可避免地时不时担心下一秒提姆就会发来讯息，询问他是否睡醒打算出门……
　　糟糕了，路加维尔沉痛地想着：果然，心存侥幸的拖延只会让问题变得更麻烦……
　　路加维尔不喜欢陷入这种麻烦的境地里，而含糊不清的心态则是一切都根源。
　　即使路加维尔莫名其妙的没法像是从前一样对提姆理所当然的决绝，但想重新恢复干脆又让他舒适的状态里——那他就得想清楚，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路加维尔面色凝重的打开了一个文档，以严谨地自我拷问态度，衡量起了继续追求红罗宾以及转而将目标换做提姆的利弊。
　　首先，布鲁斯……
　　路加维尔回忆着布鲁斯‘不喜欢蝙蝠侠和红罗宾’的宣言，以及提姆和布鲁斯养父子的关系。
　　可恶这一项，两个都是减分，无论他想追谁都会让布鲁斯不高兴……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但是没办法，他目前感兴趣的家伙也就只有红罗宾和提姆，而路加维尔又是从来不屑于掩饰自己喜恶，也更加直面自己欲望的类型。
　　比如他对金钱、对红罗宾、对布鲁斯，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要想办法并努力付诸实践地得到。
　　好，确定自己没法两个都排除以后，路加维尔沉痛的思考起了第二个问题。
　　假如他真的追求成功了，但又因为种种原因分手后，哪种情况会对他所喜欢的、现在的生活造成的影响最小。
　　这一点……路加维尔抿着唇又在提姆的名字后面打了个E（Error错误），虽然路加维尔能确定他现在的状态无疑是喜欢、热爱自己所喜爱事物的状态，但路加维尔毕竟没有什么恋爱的经验……
　　路加维尔不确定自己的喜欢能够维持多久，而在情感方面对同性的喜爱又能否像他对攒钱的欲望一样持之以恒。
　　按照他在哥谭生活这段时间获得的世俗经验来看，恋爱显然是一件不那么容易一次成功的事情。
　　这就让路加维尔不得不考虑起失败这一点，路加维尔会喜欢红罗宾的原因之一不乏他的自由和来去如风，每一次邂逅都充满了随机和新奇。
　　——只是相遇本身就好像带有缘分似的愉快，而与之相伴的其他的经历都是附加分。
　　哪怕路加维尔哪天真的很幸运地成功和红罗宾约会，但又因为布鲁斯不慎发现他们的关系，又实在没办法接受他的恋爱对象是红罗宾而最终分手了……
　　那他和红罗宾也只会像是两条本就互不相干的平行线，随着关系的终结，让夜晚的相识在对方真实的世界里消失。
　　至少，他的生活不会因此而受到什么无法挽回的影响……
　　但假如对象换成是提姆，就会很麻烦……
　　路加维尔忧郁地叹了一口气，‘追求养兄成功后，恋爱又分手’的这种可怕的假设，他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百分之一万会给他现在十分满意的家庭生活带了不可避免的毁灭性影响，至少从此以后他和提姆就不可能再像是现在一样自然了。
　　对他很好很好的阿福、说过会永远爱他的布鲁斯、松软会带着和‘地下室’截然不同阳光气息的鹅绒床褥，宽敞的不用付租金、属于他安静的、不必担心被入侵的温暖卧室，睡醒后就能喝到的暖乎乎热汤。
　　——所有的这些，都是路加维尔大脑一片空白的，徘徊在哥谭湿漉漉雨夜街头，拉开废弃电话亭避雨，捡起来被打湿的报纸看见‘布鲁斯·韦恩’微笑时从未幻想过可能得到的。
　　路加维尔没法接受他以后会因为自己一时脑热和提姆恋爱又分手，导致这个能感受到温暖和安全环境——‘家’，被影响、破坏。
　　哪怕只是暂时的，路加维尔都没法忍受。
　　在布鲁斯一次次地强调并欣然地接纳他，而路加维尔的每一次袒露都被回应以后，路加维尔已经没法允许有一丁点这样的可能出现了。
　　他喜欢现在的生活和一切，如果还能和自己感兴趣的人在一起当然更好，但如果没有，能够维持现状，路加维尔也已经很满意了。
　　——哪里都不会再有第二个，被他炸掉重修后还每天为他准备食物的厨房了。
　　……所以。
　　路加维尔撇去了情感元素，理智地退出了文档：……果然，不论怎么样，提姆都是他不能感兴趣的那个啊。
　　路加维尔略微有点惆怅地盯着空白的电脑屏幕，不自觉地发起了呆儿。
　　……
　　……
　　下午六点钟门口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路加维尔短暂的放空。
　　“笃笃笃。”
　　路加维尔听见一阵轻声的敲门声后，门口响起了提姆不急不缓地询问声：“你醒了吗，路加？”
　　“……我醒了，”路加维尔扣上了笔记本电脑，他叹了口气，他走到了门边的衣帽间，说：“给我十分钟，我换好衣服就来。”
　　“好，”路加维尔听见提姆轻笑了一声说：“不用着急，时间还早，我刚从公司回来，正好也要回去换掉着套衣服。”
　　路加维尔的视线落在门口的地毯上，他从门缝里重新透出的光亮里，知道提姆已经离开了。
　　“……”
　　路加维尔按了按眉心，下定了决心：“……还是说清楚吧。”
　　反正他明天晚上就会离开哥谭了，在此之前还是把事情处理清楚吧。
　　虽然会觉得遗憾，但是……
　　路加维尔没法在明知道什么是正确的情况下，还自私地任由事情变得糟糕起来。
　　不论如何，路加维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他反复地拨弄起了微卷的发梢。
　　等看完电影。
　　路加维尔对自己说：等看完电影，他就会和提姆说明白一切，所有的事情就会重回正轨的。
　　……
　　路加维尔临出门前给还在熟睡的伊莱·泽维尔留下了纸条，他答应了今天晚上要帮伊莱·泽维尔赎回他的专属武器。
　　他和伊莱·泽维尔说好了今晚要一起回东街的那栋还未到期的公寓里住宿，解决这个隐患。
　　而等到路加维尔明晚前往匡提科以后，不再适合住在韦恩庄园的伊莱·泽维尔则会搬去东街的公寓常住。
　　路加维尔昨天就已经联络了房东，并且从布鲁斯赞助的基金里取出来了一笔，打算将那座公寓彻底买下来。
　　那里从此以后就是真正属于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的小屋了。
　　当然，明天路加维尔还得再去购买一些必备的家电和生活用品，公寓里缺少的东西太多了。
　　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会选择东街的公寓，而不是重新购买一处别的豪华公寓的首要原因是那里便宜，即使变得有钱，路加维尔也没法不为购房这么一大笔的支出而感到心疼。
　　其次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那间公寓的隔壁就是杰森·陶德，作为伊莱·泽维尔在哥谭目前唯一的熟人，让伊莱住在那儿，路加维尔会更放心一点。
　　——当然，这其中不乏伊莱·泽维尔从路加维尔的记忆里知悉杰森的厨艺超棒后，就一直蠢蠢欲动，把杰森家厨房当成夜晚闯空门目标的原因。
　　对此，路加维尔只是笑了笑，没打算干涉。
　　反正以杰森的性格，就算是偷吃的伊莱·泽维尔被抓个正着……
　　他也只会臭着脸问是不是没吃饱而已。
　　杰森以前就没少让他蹭饭，换成更加年幼的小孩子……他应该也不会太生气吧？
　　大不了，等他去了BAU想办法从FBI别的部门搞清楚点军火渠道的联络方式，看看能不能偷偷给杰森搞点什么比‘蝙蝠车’更强力的武器装备什么，作为饭费好了。
　　至于最后一个原因，则是无论是伊莱·泽维尔还是路加维尔，比起其他的公寓，都对那个曾经他们来到哥谭的第一个小窝要更有天然好感。
　　虽然那里的条件委实说不上好，但……
　　路加维尔他们是从那里在哥谭扎根，逐渐熟悉了这座城市、一点点走到现在的。
　　因此，当路加维尔提议要给他和伊莱·泽维尔在韦恩庄园之外安窝的时候，面容冷淡的男孩只是眨了眨眼睛，就率先提名了‘东街’。
　　于是，路加维尔当即拍板联系了东街公寓的房东老查理，和他商量买下公寓的事情。
　　听说有人要购买这间位于东街、条件差劲至极，还死过两任租客的公寓，老查理是惊喜万分。
　　但是，他显然阅读过昨天有关‘韦恩举办豪华晚宴，高调宣布新成员’的新闻报道。
　　每一份报纸上都毫无例外地刊登了路加维尔和布鲁斯并肩而立的合照，老查理显然并认出了路加维尔这位冤大头房客的脸——因此，他在接到了路加维尔的电话后，显示高兴地恭喜了他几句，就让本该只是一半的公寓售价直接翻了个两翻。
　　路加维尔曾经试图和对方讲价，但老查理显然是一个无比精明的房东，无论路加维尔说什么，他都以那是‘他过世奶奶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为理由，咬死了高不肯松口。
　　为了赚钱能在上学之余一天打两份工，还兼职去阿卡姆精神病院的路加维尔当然没有屈服。
　　他礼貌地挂断了电话以后，就火速想要了要找谁来帮他处理这宗交易。
　　最后，在昨晚以帮杰森打包夜宵为报酬把事情委托给了东街的地头蛇·杰森处理。
　　而现在……
　　路加维尔刚将写好的便签贴在了床头上，他就听见了手机‘叮咚’的提示音。
　　拿过手机一看，是杰森发来的消息，内容只有短短的一个词‘妥了’。


第70章 机会
　　紧接着, 路加维尔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哥谭银行的汇款通知，这突如其来的转账和坠着一串零点金额让路加维尔愣住了。
　　旋即，他的手机里就弹出来了第二条来自杰森的消息。
　　【用不了那么多, 剩下给你转回去了，应该一会儿就到账了。】
　　用……用不了那么多？
　　路加维尔差点没理解杰森的意思：可是他本来转给杰森的钱就是老查理开价的三分之一啊？
　　杰森买下公寓到底花了多少钱？！
　　路加维尔心情微妙地想到：杰森……他该不会是拿枪抵在了老查理的脑袋上, 跟他谈的收购合同吧？
　　惊愕片刻, 感觉平白捡钱的路加维尔就高兴地给杰森回复了一句‘太厉害了’，末了, 他又豪爽地给杰森转了五百美金，备注‘辛苦了，去买个辣热狗吃吃’。
　　最后，他成功的收获了杰森的一个‘？’，以及【下次这种好事还找我】的殷勤叮嘱。
　　路加维尔第一次体验到拿钱打赏快乐，他心情愉快地回复了一句【好的：D, 合作愉快~~】, 才满足地收起了手机。
　　路加维尔抽出笔在便利贴上多添了一句，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伊莱·泽维尔, 他才脚步轻快地离开卧室。
　　路加维尔房间一直拉着窗帘, 就算他起床后也只是在沙发区点了一盏小灯, 房间里昏暗无比，他刚推开房门，走廊里已经纷纷亮起的壁灯灯光就泄进了门缝里。
　　一觉睡到下午，在昏暗里待到傍晚的路加维尔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昼夜颠倒的混淆感淡去，路加维尔转身反锁了房门才沿着二楼的走廊朝着通往一楼的楼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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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恩庄园二楼，提姆·德雷克的卧室里。
　　提姆一回到卧室就翻出了他之前藏起来的咖啡豆, 飞速给自己冲泡了一杯。
　　虽然提姆今天在公司里的时候，就已经趁着没有阿福的监管狂灌了四倍意式浓缩续命, 但是一回到家里，他通宵两天，已经三天两夜没有睡过觉的后遗症就彰显出来，不自觉开始犯困了。
　　提姆本来打算昨晚至少睡上一会儿，来保证今天能以更好的状态来好好对待接下来的约会。
　　但无论是宴会事件的后续、堆积的公司公务还是那个忽然出现的哥谭黑客“M”，都让提姆没能抽出时间睡上哪怕一会儿。
　　甚至，提姆差点都没能即使赶回来赴约，他不得不学着布鲁斯·韦恩曾经使用的万能‘装病’伎俩，才勉强在处理了一些紧急的事务后，暂时摆脱了那些还能拖延的事务。
　　——为了不让自己在和路加维尔第一次约会看电影这种关键时刻睡着，提姆只能想办法多灌自己一点咖啡因了。
　　就连等咖啡的期间，提姆也打开了电脑在飞速地解决着之前只浏览了个开头的文件。
　　提姆匆匆地关上了房门，他根本用不着换衣服，也没有换衣服——他关门的动作稍顿，犹豫了片刻，提姆还是返回了房间拿上了电脑。
　　虽然他不想在第一次和路加维尔看电影时候，还要借口去卫生间来偷偷处理公务，但是，他总得带着它，以防万一……
　　万一被他丢在公司里的那堆文件‘爆炸’了呢？
　　要知道，其中有好几份文书都是他在两天前就应该签字批复的……
　　提着电脑提姆匆匆地走到了楼梯口，刚好撞见了下楼的路加维尔，他的脚步不由得微顿——彼此都在楼梯口转角处站定了。
　　提姆清湛的眼瞳里印出路加维尔的形象，他像是出门前刻意考虑过装扮，不再像是以前一样的随意了。
　　——路加维尔一向都是随意一件上衣搭条长裤、最常穿的还是全靠颜值和身材的各色套头衫，他显然在打扮自己方面不怎么有心得。
　　而今天，路加维尔看起来干净清爽又格外的时髦，后者显然得益于阿福的搭配。
　　是路加终于注意到他的衣帽间里，其实还有其他很多的选择了吗？
　　这背后透露出来的意味让提姆心神不定了起来——在昨天之后，路加维尔还是选择继续赴约，并且还忽然在意起了形象？
　　一下楼就撞见提姆的路加维尔脚步微顿，他看了提姆一眼，便重新迈步默不作声地走到了提姆跟前，提姆这个时候嗅见了他发梢淡淡的薄荷洗发露的气味。
　　第一次没被路加维尔微笑着打招呼、选择无视的提姆愣在了原地——路加又从他跟前‘咚咚咚’地下了楼梯，快步小跑似地走近了餐厅里了。
　　但很快他就无声地笑弯了腰，笑得几乎控制不住要笑出声来。
　　……路加，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提姆本来还以为路加维尔是什么游刃有余的进攻型……
　　但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只会横冲直撞，连在感情里也只会凭借本能梭哈和欲盖弥彰的笨蛋而已。
　　这就有点……过于可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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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下定决心了要在电影结束以后和提姆说个清楚，但是路加维尔见到提姆不自觉地心虚，他心里还是跟揣了只兔子似得，只得匆匆先转头来找阿福提车了。
　　“下午……晚上好，阿福。”
　　路加维尔和阿福打着招呼说：“感谢你的午餐，能一觉醒来就饱餐一顿真是世界上最让人幸福的事情了。”
　　“看起来你睡了个好觉，晚上好。”
　　阿福微笑的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味道符合您的口味吗，路加少爷？”
　　“好喝！”路加维尔强调说：“我是说味道非常棒，如果可以，以后能给我的饭菜都按照这种重酱的口味制作吗？”
　　“……摄入过量的酱料，并不是太健康的饮食习惯，”阿福叹了口气，旋即说：“——但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会尽量满足的。”
　　“……”
　　路加维尔脸上没什么表情时总是给人的感觉显出几分冷淡，他惆怅的心绪被压下，湖蓝色的眼瞳里闪过了几分柔软，说：“谢谢你，阿福。”
　　“能为你做点什么会让我感到高兴，路加少爷。”
　　说着阿福将电磁炉的火候调低，他擦净了双手，看向路加维尔，温声询问说：“我猜您特意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晚餐而来的？”
　　“是的，今晚我和提姆会出去一趟，晚上我得回东街去整理些物品，不必准备我的晚餐了……”
　　说到这儿，路加维尔视线游移了一下，他才慢吞吞地问出了来找阿福的目的：“嗯……地下车库里，现在还有能开的车吗？”
　　“我是说，我昨天好像听见那发生了点意外？”
　　路加维尔尴尬地小声说：“……不知道，那里还有没有能够开出去的汽车？”
　　“……”阿福静默了十几秒，脸上又浮现出了那让路加维尔不敢直面的微笑：“当然还有，路加少爷。”
　　“虽然那些车辆开出去……很有可能让人误会韦恩集团即将破产，但是杰森少爷显然没有狠心要到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只能徒步前往几公里外乘坐轻轨……”
　　“——让我们感谢杰森少爷的仁慈吧。”
　　在阿福微笑着说完这句让路加维尔替杰森汗流浃背的话后，他就伸手设置了电磁炉的定时关闭。
　　接着，阿福朝着路加维尔示意了一下，领着他往地下车库走去：“那么请跟我来，路加维尔少爷。”
　　……
　　……
　　提姆走到楼下，进入餐厅后却没有看见路加维尔和阿福的身影，他环视一圈后，谨慎地退出了厨房。
　　就在提姆犹豫着是在会客厅里稍坐趁机处理点文件，等待路加维尔一会儿，还是给路加维尔发个消息询问一下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一条来自路加维尔的消息，出现在了提姆的屏幕上方。
　　【我在门口等你，从正厅出来就好。——路加维尔。】
　　在门口……等他？
　　提姆挑了下眉，笑意漫上眉梢，他还以为路加维尔会继续当缩头乌龟呢。
　　不过——
　　这确实很路加维尔。
　　提姆重新拎起手提包，站起身，略带期待的加快脚步朝着路加维尔说的大门走去。
　　“——滴滴……”
　　两声轻快的喇叭声吸引了提姆的注意，他一眼望去就看见了一辆正缓缓停在了他身前不远处的轿车。
　　路加维尔今天开的是一辆红色轿跑，他伸手按开车门，副驾驶的车门上旋，露出了一旁看起来已经和平时没有太大差别的路加维尔。
　　“那么请上车吧，大少爷。”
　　路加维尔笑容明朗地朝着正站在庄园门口、手里还拎了个手提包的提姆抬了抬下巴，说：“你请我看电影，我就只好充当下司机了，我们扯平了。”
　　“我还是第一次给人当司机呢。”路加维尔一手搭在方向盘，心情颇好地端详着单是看着就赏心悦目的提姆·德雷克。
　　虽然没法和对方谈恋爱让人有点遗憾，但是只要做出了决定，路加维尔反而能坦然地表现自己对美的欣赏，能够享受和朋友出行的愉快，而不是陷入无意义的纠结了。
　　“能给个面子，乘坐我的副驾驶吗？”
　　路加维尔甚至还有了点开玩笑的心情，他懒洋洋地、以被哥谭人戏谑的‘韦恩式’口吻，说：“……这位英俊的先生？”
　　“这还真是……”
　　提姆一愣，他脸上的笑容旋即变大：“——让我倍感荣幸。”
　　“我好像很久没有做坐过副驾驶了。”
　　提姆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路加维尔的车边，他抬脚跨坐进了空着的副驾。
　　路加维尔旋即按键关闭了车门，他眨着眼偏过头看向了提姆，问：“你还坐过谁的副驾驶？”
　　曾经经常坐在蝙蝠车副驾驶上和蝙蝠侠打击犯罪的提姆笑容僵硬了一秒，他轻咳了一声说：“布鲁斯，只有布鲁斯。”
　　路加维尔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翻了下导航，显得颇为漫不经心：“哇哦……”
　　路加维尔的感叹被发动机启动的气浪音淹没，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定的飘渺，说：“真好啊……”
　　这让本来有点因为他的这个提问而略微愉悦的提姆不由得转过了头，看向了正在专心看着导航的路加维尔，他有点摸不清路加维尔的想法了。
　　天色微暗，车载导航的屏幕却很亮，路加维尔不自觉得微眯了下眼睛，翻找着去最近电影院的路线。
　　路加维尔的睫毛很长，从侧面看过去，微翘着、黑黑亮亮的。
　　他不看着人的时候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带着点苍白的凛人俊俏，这让路加维尔显出来了点和平时不太相同的冷淡。
　　提姆莫名其妙地有种事情在失控的不安预感，他回忆着从上车到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提姆最后思考了半天，也不明白这种忽如其来的微微慌乱究竟源自什么。
　　最后，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路加维尔闲聊时，说以为布鲁斯会包养他的玩笑，又想起了那些偶尔听说的滑稽传闻。
　　结合路加维尔的冷淡和他们刚才的对话，提姆心里‘咯噔’一声：等等，路加不会是……
　　“路加，”提姆内心纠结了片刻，他还是选择直接询问路加维尔：“你知道，哥谭很多媒体会……夸大其词、虚构故事吧？”
　　路加维尔正在思考是距离东街更近一点的电影院，还是要距离韦恩庄园更近的那个，以及他们要看的电影究竟是叫什么名字来着：“嗯？”
　　“呃，是……？”
　　忽然听见提姆的问话，路加维尔一时没能理解对方提起这个话题的原因，但这不妨碍他顺着提姆的话题接下去：“——比如……我其实没有对韦恩庄园发动恐怖袭击？”
　　提姆从刚才就一直注意着路加维尔脸上的表情，然而他没能从路加维尔的神情和回答里看出他的想法。
　　最后提姆只得不再隐晦地委婉说：“嗯，是的，他们总是那么赋有想象力……所以才会传出布鲁斯收养我们其实是别有用意的荒诞传闻……”
　　“嗯——嗯？”
　　路加维尔刚选定了一个位于东街和韦恩庄园中间位置的电影院，没太留心提姆到底说了什么，等他下意识点头应和后，他才愕然地抬头看向了提姆：“什么？”
　　提姆尴尬地想要移开视线，他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在约会时候谈论的话题，但这又是必须要澄清确保不存在任何误会的事情：“我只是……你刚才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开心？在我说了布鲁斯以后？”
　　路加维尔若有所思，旋即恍然：“你以为……哈哈哈，我没有不高兴，你为什么会觉得——”
　　路加维尔话说到一半，他的视线扫到了提姆已经开始泛红的耳根，体贴的不再继续，而是转而说：“非要说的话，我只是有点遗憾，我没能有过这种体验。”
　　路加维尔笑容清朗，他拉过安全带系在了身上，化解着提姆的尴尬情绪，闲聊说：“我听说布鲁斯很擅长赛车……我还挺期待能有机会和布鲁斯一起乘车、兜风的，赛车什么的……想想就超酷。”
　　提姆很快就调整了面对心上人出糗的羞赧，他抿着唇，在路加维尔看过来的时候，露出来一个笑脸：“那确实很酷。”
　　“好，我们去繁星电影院怎么样？”路加维尔询问似的看向了提姆，提姆点了点头，说：“我都可以。”
　　“那你系上安全带，我们出发……”
　　路加维尔轻点着车载导航的屏幕，确定了地址，他双指在屏幕上缩放着查看了一下大致地路线，就娴熟地换挡起步了。
　　“好。”
　　提姆注视着路加维尔轻松惬意、浑然不复昨夜和刚才在楼梯处撞见时拘谨的，看见他自在、重具掌控感的反打着方向盘，驱车载着他驶离庄园，前往电影院。
　　但此时此刻，提姆却没能像是上车前一样的期待和忐忑、欣喜，反而那种莫名的不安仍旧萦绕着他。
　　路加维尔……
　　——好像和昨天有哪里不一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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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星电影院距离韦恩庄园有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算不上太远，但也并不算很近。
　　提姆一开始还在抿着唇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很快，在落日一点点擦过地平线，街边的霓虹灯与街灯一同亮起，车身平稳的前进中……他那被咖啡强灌下去的困意，在这样让人安心的气氛里不可避免的翻涌了起来。
　　提姆偏着头能看见路加维尔被落日镀上淡淡金色的轮廓，看见他专注地望着前方，听见耳畔属于路加维尔清浅的呼吸声，又仿佛嗅到了路加维尔傍晚时同他擦肩而过时，掠过他呼吸的淡淡薄荷香气。
　　提姆内心的不安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安定、轻盈的喜悦和平和。
　　隐约间……
　　提姆好像又回到了几十天前的夜晚，他发着高烧，被路加维尔领回家塞进了他的被窝里。
　　提姆脑袋发晕、滚烫的呼吸被薄荷气息包围，听见雨滴从廉价的破烂雨棚上滴滴答答的连成雨线，蔓延着落在窗台上……
　　——他看见路加维尔伸手关掉了床头的小夜灯，悄无声息的关拢房门，蜷缩在狭窄的单人沙发上熬过了一夜。
　　那天晚上，提姆睡的很熟，他久违的睡了一整晚且一夜无梦。
　　在这样模糊的熟悉感里，提姆无法戒备、不受控制地被上涌的倦意淹没，他在路加维尔的呼吸声里感受到了安宁的放松。
　　骗人……
　　提姆奢侈地让自己不再思考，不再想醒来后要面对的事务和忙碌，他连轴转的疲惫好像在这一刻悉数消散，全都变成了美妙的轻飘飘的情绪。
　　提姆思维涣散、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唇角上扬：路加根本不是因为廉价……才选择了薄荷味的洗衣凝珠……
　　他……就是喜欢，提姆心想。
　　——提姆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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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星电影院，地下停车场。
　　路加维尔沿着导航一路开车，来到了这座位于繁华商圈内的电影院。
　　因为原本的一条公路被炸塌，路加维尔开到了半路又不得不绕路返回，他花费的时间要比他一开始预想的还多。
　　等路加维尔停稳车辆，按下电子手刹，扭头看向提姆的时候，他才发现提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提姆看起来睡得很熟，他双眼紧闭似有疲惫，路加维尔凑近了能看清他眼底有淡淡的青黑，那不是他睫毛微颤留下的阴影。
　　提姆，看起来很困。
　　这让路加维尔按下了叫醒他的念头，他端详着提姆无声地后靠了一点，抿紧唇像是猫咪看着诱惑着他动手推下的水杯一样，神情略显凝重。
　　路加维尔双手短暂交握又很快分开，他压抑着呼出了一口气，稳住了差点被美色动摇的理智：不行，提姆是布鲁斯的儿子，是他的哥哥。
　　——是就算分手了，也必须坐在一张餐桌上一起吃饭的家人。
　　所以……不行。
　　路加维尔忧郁地叹了一口气，他有点气恼起了昨晚那个半路杀出阻止他拿到红罗宾联系方式的黑客了。
　　他觉得自己要是能和红罗宾成功搭线，把最近莫名其妙飙升的精力都放在对方身上——或者要是能随便和谁谈个恋爱就好了。
　　路加维尔不太适应他时不时就会忽然意识到提姆是个很符合他审美的适龄同性的现状，这太不安全，毕竟路加维尔不太喜欢克制自己的欲望。
　　唉。
　　路加维尔又一次重重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定了一切都要怪昨晚的那个可恶黑客，仿佛是他把自己推进这种两难境地的罪魁祸首。
　　可恶，路加维尔强迫自己的视线从睡着的提姆脸上移开，他无声地骂了一句脏话：要是他现在能跟谁谈恋爱，来消耗下精力就好了。
　　……
　　提姆模糊间看见了路加维尔正专注地注视他。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半泄进车内，如水的阴影落在路加维尔的脸色，勾勒出他优越的五官，衬得他一双蓝眼睛越发的明亮动人。
　　提姆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情不自禁地凑近了他：“……路加？”
　　“你醒了？”
　　路加维尔触电一样的收回了视线，他为自己刚才心里涌现过的念头有点心虚，掩饰性地低头随手帮提姆解开了安全带。
　　路加维尔在心里再次暗暗告诫自己说：既然决定了要继续喜欢红罗宾不打算更换对象，就不应该举棋不定了。
　　不是谁，都能因为喜欢就撩拨的。
　　“……嗯。”
　　提姆像是还有点没睡醒，他睁着微微湿润的眼眸，以一种沉静、但微妙具有侵略性的姿态凝视着路加维尔的一举一动。
　　像是刚刚睡醒、打着哈欠的猛兽，状似漫不经心地一瞬不转盯住了曾偷偷朝他露出肚皮的小兽。
　　直到把路加维尔看得有点不自在地疑惑看他，提姆才慢吞吞地收回来视线，他按了按额角，嗓音有点沙哑地问：“已经到了吗？现在……几点了？”
　　“嗯，我们在地下停车场，一会儿直接乘坐电梯去三楼就可以了。”
　　路加维尔松了口气，他扫了眼手机屏幕，说：“现在……七点四十多，快八点了。”
　　“嗯，”提姆起身下车，路加维尔跟着下车，等他下车后按下了锁车。
　　等红色轿车的车灯亮了又灭，路加维尔和提姆一前一后地在地下停车场的指示牌指引下，朝着电梯走去。
　　“现在……过去看，可能结束要十二点了。”
　　路加维尔看见提姆停下了脚步，像是在等着他一起并行。
　　“……那么晚吗？”
　　踩着提姆影子都路加维尔顿了一下，他舔了舔下唇，视线闪了闪终究还是快步走到了提姆的身边和他并肩往前走：“我以前没在电影院里看过电影，但我记得，电影一般都只有两个多小时？”
　　“差不多，更长或更短的都有，”提姆说：“但今天是工作日，晚上的排片不会太密集……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等上一段时间才能赶上一场……”
　　“不过，我们应该不至于只能等到午夜场。”提姆说。
　　“这样啊……”路加维尔说。
　　“嗯。”
　　提姆按亮了电梯，他们迈进了电梯里，路加维尔看着提姆按亮了三楼贴有电影院标识的电梯按键，随着电梯门的缓缓闭合，他们之间的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
　　电梯面板上的楼层缓慢地变化着，提姆偏头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路加维尔，他停顿了片刻，问：“你刚才……”
　　“……嗯？”
　　提姆看见路加维尔脸上一瞬间浮上了无懈可击的微笑，适时地转过头，以一种无可挑剔地清越声线问他：“怎么了吗，提姆？”
　　“叮咚……”
　　电梯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咚’声，紧接在路加维尔的尾音后在提姆的耳边响了起来。
　　旋即，紧闭的电梯门缓缓地在提姆和路加维尔面前打开了。
　　“没什么，”提姆忽而笑了起来，他率先迈出电梯，说：“睡了一会儿，有点睡昏头了。”
　　“你很困吗？”路加维尔迟疑地问：“是最近没休息好吗？如果你……”
　　“没关系。”提姆笑了一下，无比自然地拉过了路加维尔的手，牵着他就往电影院里走了进去。
　　路加维尔脑袋嗡的一声，他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迈动着脚步，感受着掌心里——从刚刚复苏的温感觉神经末梢传来的、仿佛能够透进他体内的热度。
　　他听见头顶传来了提姆的声音，听见他说：“我不想错过和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第71章 NC-17
　　“……”
　　路加维尔下意识蜷缩了一下指尖, 然而提姆握察觉后却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这让路加维尔大脑更加空白了：他是故意的。
　　这种空白一直维持到路加维尔被提姆牵着手走进电影院里，被看过来的售票员扫了一眼他们交握的双手，路加维尔才猛得过电似的惊醒, 甩手地挣开了提姆的手——提姆这次没再继续握紧，而是低笑了一声顺从地松开了他。
　　被提姆的轻笑声烫到了耳朵, 路加维尔像是要撇清关系似的噌噌快走两步把提姆甩在了身后, 独自快步走到了售票台前：“嗨，你好, 我……我们想要买两张电影票。”
　　作为电影院的售票员，她见过了不知道多少对情侣，但这两个明显是头一次偷跑出来约会的年轻男孩，还是因为出挑的颜值和气质让她多看了两眼。
　　工作日晚间的电影院里，人少的可怜。
　　在等候大厅只能见到零零散散、几个只能等待着下一场电影开场的等候者。就连没有顾客的工作人员脸上也带着点儿不情愿工作的厌烦，但在看见路加维尔的时候, 她的语调还是放缓了点：“你们要看什么电影？”
　　“……啊？”
　　路加维尔大脑空白了, 他忘记了自己要和提姆来看的电影究竟是什么，但是他刚大步甩开提姆、主动靠近售票台就是想避免和提姆的交流, 眼下后背僵硬的路加维尔根本不愿意回头去看提姆的表情, 和他交流。
　　因此, 路加维尔只得极力回忆着自己去查到的预告片内容，思考着说：“就是那个……最近刚刚上映的喜剧。”
　　“……喜剧？”
　　售票员语气疑问地看向路加维尔，问：“你确定是喜剧？”
　　“对，”路加维尔让自己忽视发烫的脸颊，他竭力让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一如往常的冷静平稳，他抱歉地冲着正奇怪看他的售票员小姐说：“抱歉, 我忘记那部片子的名字叫什么了……”
　　睹见跟前腼腆俊朗的年轻男孩露出了抑制不住地羞赧的情态，售票员挑了下眉, 体贴地开口问：“你们是要看《窗台下的太阳》吧？”
　　“主角是不良高中生的那个，是吧？”
　　路加维尔觉得这个片名听起来不太喜剧，他略微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说：“……大概？”
　　“这个片子是会比较搞笑吧？”
　　路加维尔保险地询问道。
　　“是，最近上映、还有搞笑元素……”
　　售票员果断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就是这个，《窗台下的的太阳》。”
　　“下一场在二十五分钟后开场，余票还有很多……”
　　售票员手指在操作屏幕上娴熟地点了两下，路加维尔眼前的显示屏上就出现了可供选择的座位区。
　　说完，售票员看了一眼张缓步走到路加维尔身后，含笑注视着眼前男孩的提姆·德雷克，她就看了一眼干净清爽但明显还带着少年气的路加维尔，问：“你成年了吗？”
　　路加维尔愣了一下，他差点以为自己不是在电影院，而是站在酒店前台。
　　这个无厘头的联想让路加维尔脸颊刚降下去的热度又烧了起来：“成、成年了。”
　　路加维尔明显察觉到了售票员视线里的怀疑，她又看了看路加维尔身后的提姆，皱着眉说：“你身上有能证明你身份的证件吗？能证明年龄的那种。”
　　路加维尔没想到，原来看电影也是需要带身份证明的，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驾驶证递给了售票员，忐忑地问：“这个可以吗？”
　　售票员反复看了看路加维尔驾驶证上的出生年月，又对比了一下他和证件上的照片，才把证件还给了路加维尔，说：“行了，两张票一共12美元。”
　　“谢谢。”提姆走到路加维尔的左侧站定，将他事先准备好的钞票递了过去。
　　这让售票员没忍住，视线又在他和路加维尔脸上游移了一瞬，才低下头干脆地找零。
　　售票员将找零递给了提姆，转头看向了从提姆站定后就假装在专心浏览座位图，分析哪个观影位置最好的路加维尔：“选票吧，空着的座位都还能选。”
　　“你想要坐在哪儿？”
　　路加维尔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小口气，他极快地转头看向了身侧的提姆，又匆匆低头看向了屏幕，手指假装忙碌地点着屏幕：“好像还有很多空座。”
　　“……”
　　提姆凑上去看了眼屏幕，他迟疑了一秒又看了眼低着头不肯看他的路加维尔，愕然之际又不由得翘起了唇角，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了视线，掩饰性地说：“我都可以。”
　　旋即，他又想到了路加维尔从来没有看过电影，提姆又压下心里的燥意，轻咳一声又弯下腰和路加维尔脸凑脸研究着座次区，他的指尖在中间两排虚画了个圈：“这一片区域的话，看电影的视角会比较好……”
　　“你还挺有经验的。”
　　路加维尔嘀咕了一句，他没再耽搁，在提姆选中的那两排里选了两个靠近其他被选择座椅的位置——这部片子的观众比路加维尔想象的少，下个场次里除了他和提姆总共才卖出去了三张电影票。
　　提姆见状愣了一下，路加维尔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但他还是赶在提姆开口前就笑容灿烂的看向了售票员小姐姐，语气轻快地打断了提姆未开口的迟疑：“那就选这两个座位吧。”
　　在经历了刚才提姆的突然‘袭击’以后，路加维尔坚决不想和提姆两个人单独坐在黑暗里看电影了。
　　——路加维尔想都不用想：提姆刚才肯定是想要开口让他换个更安静、远离其他观众的座位。
　　他才不会给提姆这个开口的机会。
　　路加维尔在心里做了一个深呼吸，脸上保持着不变的笑容从售票员小姐姐的手里接过了电影票，快速地和提姆拉开了安全距离。
　　路加维尔将其中一张电影票塞进了提姆的手里，他自顾自地朝着空着等候坐区走去：“我们去那里坐着等一会儿吧，还要有二十分钟才会开场。”
　　提姆耳尖都有点发红，他攒紧了路加维尔递给他的电影票，抿着唇冲着路加维尔露出了一个笑容，顺从地在他的身旁紧挨着坐了下来。
　　路加维尔被他笑得心里莫名发软，他又‘腾’得站起身，扔下一句‘我去看看有没有饮料’噌噌地快步朝售票台逃也似的走了。
　　被留下的提姆眨了眨眼睛，他没再跟上去，而是低下头看着手里电影票底端印着的分级为NC-17，17岁或者以下严禁观看的观影提醒。
　　提姆取出手机默默地输入了片名，搜索起了《窗台下的太阳》详情。
　　十几秒后，提姆‘啪’得锁上了手机屏幕，他面上仍旧噙着优雅的微笑，神情看不出来丝毫端倪，但耳朵却通红像是无声地冒起了烟。
　　路加……
　　提姆第一次体验到了传说中‘甜蜜的烦恼’：——他真的，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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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星电影院，即将开场的电影厅里。
　　因为路加维尔买的是普通票，提姆和路加维尔于是老老实实地等到了电影快开场才在电影院的广播通知下检票入场。
　　路加维尔左手捧着可乐，右手捧着保罗大叔曾经强调过‘在约会看电影的时候绝对不能购买的煞风景超大号爆米花’，跟在了被他安排了同样造型的提姆身后。
　　他们在电影还有五分钟开场时，检票进入了即将开播的电影厅里。
　　循着电影票上印着的座位号，路加维尔和提姆很顺利地就在空空荡荡的电影院里找到了自己对应的座椅坐了下来。
　　电影还没有开场，电影厅里的照明灯还打开着将整个影院清晰地照亮了起来。
　　路加维尔好奇地环顾了一圈电影院，发现这和自己家想象中的场景有点区别，一排排海绵座椅、狭窄的过道和倾斜的陡坡阶梯在明亮的光照下和等候区外的气氛其实没什么差别。
　　“人真的好少……”
　　路加维尔环顾了一圈，只发现了他左手边坐着的两个年轻男人，以及他和提姆。
　　另外一个买了票的观众似乎还没有进场，在足够容纳四五十人的放映厅里，哪怕他们四个人坐在了一起也显得十分冷清。
　　“嗯，这种……时间会来看电影的人不多。”提姆坐在路加维尔右手边，他听见了路加维尔的小声嘟囔，笑了笑应和说。
　　“嗯……”
　　路加维尔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他拢了拢手里略显庞大的爆米花桶，手指摩挲了着桶壁，安静地坐着等着电影开场了。
　　比起路加维尔的拘谨，坐在他旁边说说笑笑、时不时发出愉快笑声的两个男生，以及坐在他另一侧放松地靠近座椅里的提姆要显得轻松许多。
　　路加维尔偷睹了一下提姆随手拿了粒爆米花就塞进了嘴里，他放下了心才跟着学着往嘴里丢了一粒爆米花。
　　‘咯嘣咯嘣’的咀嚼了两下，路加维尔微弱的味觉感知没能尝出来这桶能顶他半个晚上端盘子工资的爆米花和泡沫究竟有什么区别，他喉头蠕动了两下，才艰难地咽下去了并不好吃的爆米花。
　　路加维尔经此一役歇了继续品尝美食的心情，老老实实地把爆米花桶圈进了怀里，让它充当着一个纯粹的煞风景道具。
　　又等了没几分钟，电影厅里的照明灯忽然‘啪’的全部关闭，位于最前方的电影幕布忽而亮起，显示出了制作公司的标识。
　　没一会儿，电影就在一阵轻快的音乐声里开始了。
　　……这就开始了吗？
　　路加维尔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最后那个观众竟然买了票，却不来看电影……
　　好奢侈。
　　【‘我从来没曾想过我的人生里还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路加维尔盯着屏幕上忽然出现的片头影象和缓慢变化的演员名单，略微挺直了腰背，更加专注地看着电影屏幕。
　　【在我遇见他之前，我一直重复的既定的轨道，逃课、打架喝酒、在哪个酒店醒来，再自我堕落的循环往复……】
　　他左手边的两个男生似乎也终于把精力放在了电影上，纷纷停下了聊天安静的不再说话了。
　　【‘是谁都无所谓，白天和夜晚也不存在什么分别——’】
　　这让路加维尔松了一口气，路加维尔第一次知道两个男生的聊天其实也会很吵。
　　然而下一秒，路加维尔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如遭雷劈。
　　——随着疑似主角念白的结束，原本莫名其妙的景物和剪影镜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陡然在音响里爆开的呻吟声和忽然出现在电影屏幕上纠缠身影、直白粗暴而不加任何遮掩的，两个男人。
　　等等……
　　路加维尔神情涣散地茫然望着一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的赤裸碰撞，耳朵里充斥着电影院3d环绕音响播放的音频，他的视线里只剩下了白花花的□□，大脑则是信息过载的完全空白。
　　这是……什么啊？
　　喜、喜剧吗？
　　被粗暴灌入全新性知识的路加维尔本来还在陷入‘我是谁、我在哪、我在看什么’的茫然震撼、以及‘喜剧电影原来是……这种东西吗？’的迷惑和羞耻里。
　　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拉回了现实，因为路加维尔意识到了提姆、他现在的哥哥，约他来看电影，说要和他独处的对象正坐在他的身旁和他一起在看、电、影。
　　“……”
　　清楚的认识到现状堪称‘糟糕’的一瞬间，忐忑不安的紧张和忽如其来的燥热在路加维尔的血管里奔流，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好像存在感鲜明的僵硬了起来，路加维尔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而艰难。
　　怎么办……
　　他要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抱着桶爆米花傻坐在这儿，一直熬到两个小时以后吗？！
　　脑海里各种念头被狂风过境般的席卷着此起彼伏又零落一地，路加维尔是真的没想到提姆会直接约他来看这种片子。
　　如果他早就知道，说什么都不可能会答应他前来的……所以，啊啊啊啊！
　　果然，贪心就会付出代价……
　　黑暗的电影院里安静一片，路加维尔仿佛只能听见他自己不稳的呼吸声和激烈碰撞夹杂着短促叫声的影片配音声，他简直坐立难安极了。
　　——直接走？
　　路加维尔心里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可是他旁边还坐着别的观众，过道狭窄……他如果想从那两个男人面前经过，他就势必需要停留请他们帮忙让出位置，假如提姆这个时候拉住他……
　　事情会变得更麻烦，在电影院里他们又没法像平时一样能正常交流，更何况还是这种情况。
　　而直接一声不吭地起身离开，他和提姆的关系只会在接下来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
　　可假如不离开……
　　路加维尔无意间抬头睹见了满屏的白腻脊背全景，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在这里待下去显然是最糟糕的选择。
　　路加维尔简直想捂住自己的脸孔，弯腰把自己迈进怀里的爆米花桶里了。
　　该死的，这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今天他就不应该贪心出门，他就该一开始就和提姆说清楚、明明白白直接连同看电影的邀请都拒绝掉的。
　　稳住，他得冷静。
　　路加维尔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忽视那些仿佛挑逗他情绪的画面和声音，嗯，他现在要冷静下来，接着语气平稳地转过他跟提姆悄悄借口离开就可以，至于借口……
　　路加维尔思索道，他可以借口说要去卫生间，然后去地下停车场坐到电影结束，再给提姆打电话。
　　略一思索，路加维尔觉得这么做的可行性很大：提前沟通好就不会出现他小声请别人腾出空地让他通行，却被提姆拉住要问个清楚、打扰别人看电影的尴尬情景了。
　　“提姆……”
　　路加维尔刚一出声就发现他的嗓音有点干涩，他噤声停住，看见黑暗里正专注看着电影的提姆眨了一下眼睛，才缓慢地转过头看向他。
　　“……嗯？”
　　黑暗里路加维尔只能看见提姆五官模糊的轮廓，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看见他的蓝眼睛被屏幕映照得泛着光，看见提姆看向他，视线描摹他的五官一瞬不转、一声不吭。
　　“提姆……”
　　路加维尔脊背一瞬间发麻，他心脏狂跳有点口干舌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难以为继。
　　路加维尔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艰难地顶着提姆仿佛黏在他舌尖上的视线，问：“我有点想去……”
　　【“……要一起去吗？”】
　　冷不丁的询问声透过音响含着隐忍的沙哑，夹杂在主角的攀上的双臂里在路加维尔耳边响了起来。
　　紧接着，观影厅里分贝急促飙高，路加维尔的神情彻底僵硬了。
　　片刻后，观影厅里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了剧烈的喘息声，随着影片里一位演员换好衣服，起身离开消失在镜头前的背影。
　　而提姆还在专注地看着他，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出声询问。
　　但路加维尔只是觉得周围的黑暗静谧都带着呼之欲出的情绪，连提姆无声的视线都似乎鼓噪。
　　“……没什么。”
　　路加维尔艰难地说完，匆匆地转头不再看提姆，而是仿佛专心致志欣赏影片般的，望着电影屏幕，仿佛直到电影结束前都不会再移开视线似的。
　　提姆没有出声，路加维尔竖起耳朵听他的动静，也没有听出来他是否已经不再看着自己、重新转过头去了。
　　路加维尔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在电影的配音声里听见他砰砰砰的心跳声，以及微烫又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影片在给了主角一个失神堕落的表情特写后，终于镜头一转对准了阴雨天空，画面和剧情逐渐恢复成了路加维尔能够理解的‘正常’。
　　路加维尔深深地吐出来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后背的衬衣不知道什么被浸湿贴在了脊背上，微凉发腻。
　　终于，结束了。
　　路加维尔第一次发觉几分钟其实也可以如此难捱，看个电影都让他有了种劫后余生的惊心动魄。
　　路加维尔觉得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电影院里了。
　　这应该是他有记忆以来，经历的最可怕的几分钟了。
　　路加维尔紧绷的肌肉陡然松弛，他摔进了椅背里，转移注意力似的抓起一把爆米花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机械地重复着咀嚼的动作，他现在的脑袋里好像充满了泡沫。
　　略微冷静下，路加维尔飞速地复盘了进入电影院后的经历，他悲哀的发现，这一切应该都是他自己导致的。
　　可恶，为什么他因为贪恋这种微妙的愉悦感，还想要看电影，就没忍住诱惑答应了。
　　果然，路加维尔深沉地咽下了一大团根本嚼不烂的爆米花，忧郁地检讨起了自己：花心滥情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就算只是心猿意马的三心二意也是！
　　不行就是不行，和未来恋爱对象以外的人搞暧昧只会反噬自身！
　　布鲁斯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方面都能游刃有余，换成他就完全做不到。
　　路加维尔忧愁又骄傲地想：不愧是布鲁斯。
　　痛定思痛地坚定了在这方面不能再和老父亲布鲁斯学习以后，路加维尔才觉得自在了一点。
　　好在现在电影已经正常了许多，已经变成这个主角的学院生活了，而电影的另外一个主角似乎是他的老师，老师一出现剧情就会变得纯情和正常起来。
　　继续这样正常下去，路加维尔也不是不能忍耐到电影结束。
　　路加维尔倒在椅子上，拿起来了可乐灌了一口，安心下来后，他甚至还有心情开始认真看电影，观摩学习应该怎么追求喜欢的人并且谈恋爱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近在咫尺的喘息声和碰撞声从路加维尔左边压抑着响起。
　　这让刚刚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路加维尔一下把可乐呛进了气管里，他狼狈至极地想要关上耳朵，极力想要压下咳嗽，不惊动隔壁。
　　然而咳嗽就像爱情一样，是越压抑越猛烈的东西，路加维尔崩溃至极得咳了个撕心裂肺。
　　“咳咳咳！”
　　路加维尔膝盖上的爆米花稀里哗啦地滚翻在地上，路加维尔感觉被倒灌进气管的可乐像是变成了固态顽固的黏在了他的气管上，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仍然没能止住这种愈演愈烈的动静。
　　提姆被咳弯了腰的路加维尔吓了一跳，他连忙伸手在路加维尔的背后轻拍着给他顺气：“怎么了，是呛到了吗？还好吗？”
　　终于止住了咳嗽，路加维尔无比愧疚地发现隔壁的情侣似乎被他的动静吓到了——旁边变得极其安静，没再有任何动作了。
　　“我……”
　　路加维尔指尖捻掉了眼角的泪渍，身心疲惫地挤出来了尾音：“没事。”
　　他错了。
　　路加维尔痛心疾首地想：他再也不会和提姆·德雷克单独出来了。


第72章 隔壁的额外住客？
　　路加维尔废了很大力气才止住了咳嗽, 他冲着提姆连连摆手，感激地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纸巾，一动不动地猫在椅子里, 安静的自闭。
　　而在路加维尔装死自闭的时候，他身旁的那对情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离场了, 等路加维尔注意到的时候, 他只听见了放映厅大门的开合关闭声，扭过头去望见了门口处亮起又关闭的黑暗。
　　随着坐在旁边的情侣离场, 放映厅里除了路加维尔和提姆之外，不再有其他人。
　　这让路加维尔的呼吸自在了一点，终于有精力收拾残局了。
　　在刚才剧烈的咳嗽里，路加维尔膝盖上的爆米花滚落一地，他深吸了一口气，低着脑袋, 借着电影播放时闪烁的亮光将身上洒落的爆米花, 一粒粒重新捡进桶里。
　　等电影放映着主角终于开始不再酗酒，反而开始逐渐不再逃学的时候, 路加维尔才终于把滚落在身上和椅子上的爆米花全都收拾干净了。
　　路加维尔此刻深刻地意识到了保罗大叔的经验丰富, 他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爆米花确实是约会时候的煞风景利器，路加维尔觉得他能就这么捡爆米花捡到电影结束。
　　路加维尔转头看了看左侧空空荡荡的座椅，确认那对情侣已经离开了。
　　路加维尔又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右手边的提姆，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看电影了，而是正看着手机，皱着眉飞速地编辑着什么。
　　于是, 路加维尔放心大胆地在座椅和前排的空隙之间蹲下了身，他用手机的手电筒充当照明灯, 开始一点点地拾取着溅落的满地都是的爆米花。
　　路加维尔在兼职的时候，最常做的工作就是清洁卫生。他知道满地乱滚的爆米花——这种程度的垃圾清理会有多麻烦，多讨人嫌多。
　　路加维尔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别人带额外的工作量。
　　一开始，路加维尔还是蹲在过道捡拾爆米花的，但没过多久，他就蹲得腿脚发麻。
　　索性身上穿着的衣服还算宽松，什么脏乱差环境都见过的路加维尔也不介怀脏不脏，于是他清出了一片空地后，就直接盘腿在过道里坐了下来。
　　一坐下，路加维尔的视野就陡然变得低矮昏暗了起来，甚至就连响亮的电影配音都好像在这一刻被一张张安静无声伫立的座椅隔绝，被昏暗淹没变得遥远。
　　路加维尔还能够听见头顶的电影声，但是却望不见电影屏幕闪烁的荧光。
　　路加维尔将爆米花纸筒放在交叠的脚踝上，虚拢着，一手拿着手机照明，一边一粒粒地捡着安静滚落在周围座椅下的爆米花。他虽然看不见画面，但听着背景音的音乐声，就这样单调重复的捡着爆米花似乎也充满了乐趣。
　　路加维尔的心情随着慢慢变高，爆米花桶里被堆起的小山逐渐变好，变得轻快，他闷着头像是松鼠采松子一样乐在其中，甚至感觉自己能这样一直捡到电影结束。
　　路加维尔拢住怀里半满的爆米花桶，他有点费力地前倾身体，探头照亮着左前排座椅下的空隙时，一道亮光‘啪’得和他的手机手电筒光芒交汇在了一起，路加维尔看见一只匀称修长的手探进了座椅下方，将滚落进去的爆米花捡了起来。
　　路加维尔抬起头，就看见提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路加维尔看见他时，提姆正弯下腰将手里的爆米花粒丢进了他怀里的爆米花桶里，他另一只手拿着的手机同样正被打开了手电筒的照明功能。
　　手电筒的亮光里能看见起起伏伏的灰尘，路加维尔能看见在昏暗的放映厅提姆的脸庞被照出了好看的轮廓，他的笑意有点朦胧：“我帮你打着光吧。”
　　“不用在意我的……我还挺喜欢这么自娱自乐的，你继续看电影就好。”
　　路加维尔摇了摇头，抬手虚护住了怀里的爆米花桶，说：“如果太亮的话，我会注意压低下手电光亮的。”
　　提姆跟着摇了摇头，他身上还穿着西裤而不是像路加维尔的休闲裤一般宽松，这让提姆没法像他一样自在的盘腿坐下。
　　于是他只能单膝跪地、屈腿半坐了下来，提姆再一次和路加维尔位于了同样的水平线上。
　　他打着手电随着路加维尔的动作，帮他照亮着视野，偶尔捡起一两粒路加维尔不太能够到的爆米花，塞进他怀里护着的纸桶里。
　　提姆微微低头，看着路加维尔一点点地将地面清空，他注视着路加维尔说：“……比起看电影，看你捡这个好像更有趣。”
　　路加维尔认可了提姆的品味，他弯起了唇角：“好吧。”
　　昏暗的过道里，提姆注视路加维尔的脸庞被变幻光影映出荧光，他长而微卷的睫毛像是猫咪微翘的胡须，时不时掩住他湖蓝的眼珠。
　　只是看着路加维尔只是坐在那儿，将一粒粒捡起滚落的爆米花，却莫名的会让看着他的人跟着沉静下来，觉得自在。
　　提姆悸动微漾的心绪似乎也随着一点点沉浸下来，他脸上的神情柔和而含笑。
　　静默而狭窄的过道里，电影声默默流动，一排排伫立在黑暗里的座椅像是拱卫着的秘密森林，将他们包围，安然静谧。
　　他们好像待在了另一个世界。
　　路加维尔怀里的爆米花桶逐渐被填满，他略微伸展了一下发酸的腰背，心情安定。
　　路加维尔听见电影里好像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听见男主好像终于向喜欢的老师告白了。
　　路加维尔知道电影也许已经快结束又或者已经演到中断了。
　　路加维尔笑了起来，他停下了动作，仰起脸细细地看着提姆，撞见了他专注的眼神却没避没闪。
　　“提姆。”路加维尔忽然开口了，他对提姆说：“抱歉，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提姆的心脏陡然像是被人攒住了，他呼吸都停滞了片刻，他本该是欣喜的但在看见路加维尔静湖似的眼眸时，不安几乎瞬间就席卷了他刚刚升出的欢欣。
　　“不，路加……”提姆脸上挤出了一个笑脸，他如有预感地想阻止路加维尔说出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的关系就停留在者刚好的表面。
　　但路加维尔显然是从来是一个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性格，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在明天离开前处理好这一切。
　　“——但是我不能继续喜欢你。”
　　路加维尔眼中盈着真切的歉意、眷念和遗憾，但这没能让提姆的感受好上半分：“我今天本来是不应该前来的，抱歉，因为我的一己私欲又和你多待了这样一段时间……”
　　“明天我就会离开哥谭，前往匡提科了。”
　　作出决定的路加维尔抿着唇，他的声音听起来冷静极了，就像他现在褪去了笑脸时一样的让人不适应：“所以，也不要喜欢我好吗，提姆？”
　　“……”
　　提姆扯动了一下唇角，他静默了好半天，胸腔里有邪火似的的情绪一下就烧了起来。
　　提姆以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克制和平直的声音问：“为什么？是因为红罗宾吗？”
　　“……因为你喜欢红罗宾，所以希望我们能划清界限？”提姆问。
　　“……”
　　路加维尔沉默了一瞬，提姆的这个问题让他有点愧疚又有点被人戳破心思都羞耻，但最后路加维尔还是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坦然点了点头说：“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提姆紧绷的心神陡然松懈了几分，他的心脏好像也被松开活跃着呼出了口气。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满脑子都是假如布鲁斯发现了他在和提姆谈恋爱时可能会有点各种反应，以及红罗宾，这再一次战胜了他的歉疚和对提姆的那点悸动。
　　——对他而言，红罗宾像是玻璃橱窗外圆滚滚毛线球，就算摸不到，可抬起爪子贴在玻璃窗上，看见它搭在了毛线球上就会觉得愉快的。
　　路加维尔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扭过头不再去看提姆的神情，说：“但不止是因为这个……”
　　提姆抿了下唇，他意识到了路加维尔拒绝他的可能原因，于是语气轻快又难掩矜持期待地问：“那假如，我就是红罗宾呢？”
　　“布鲁斯是我们的父亲，只凭这一点我就不可能和你交往……”
　　路加维尔根本没听清提姆在说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推拒说：“就算你是红罗宾也不……行？”
　　陡然意识到提姆和他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的路加维尔的尾音陡然咽进了喉咙里。
　　什么？
　　提姆刚才说了什么？
　　他就是红罗宾？
　　——怎么可能？！
　　路加维尔大惊失色：提姆假如是红罗宾，那他岂不是既不能喜欢提姆·德雷克，也不能喜欢红罗宾了吗？！
　　这和直接宣判他要彻底失恋了，有什么区别？
　　【系统……】
　　路加维尔梦游似的向着系统确认道：【提姆……不是，红罗宾的真实身份是提姆吗？】
　　【什么！】系统的反应比路加维尔还要吃惊：【提姆就是红罗宾？！这怎么可能？！】
　　系统的回答让路加维尔差点跳出喉咙的心脏又落了回去，他就说……提姆每天又是忙于上学又是忙于工作就快要猝死了，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做什么城市义警、超级英雄？
　　再说了，如果提姆是红罗宾，杰森是红头罩，按照这个逻辑推理他们两个都曾经是罗宾，而布鲁斯又都是他们的养父。
　　在此之前蝙蝠侠还拥有一个最早的罗宾和最小的罗宾，而布鲁斯也恰好拥有一个年龄更大的养子和更小的亲子。
　　——那布鲁斯不就也有可能是蝙蝠侠了？
　　嗯，照这个逻辑，就是说他在布鲁德海文的大哥迪克·德雷克也得是布鲁德海文的城市英雄夜翼，他患有多种精神疾病、还在上小学的弟弟也得是能上天入地的新任罗宾？
　　这完全就是天方夜谭……小丑都比布鲁斯更像会半夜随机出没在哥谭角落里，暴力制裁罪犯的黑暗生物！
　　再说，布鲁斯当初收养提姆的时候他的年纪还不大，假使蝙蝠侠真的让提姆担任过罗宾又让他成为了红罗宾，布鲁斯根本不可能不知道……
　　可看布鲁斯那对哥谭超级英雄们的抵触和他点名讨厌‘蝙蝠侠’、‘红罗宾’的态度……
　　所以——提姆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红罗宾！
　　大脑高速运转着得出的结论让路加维尔微微放下了心。
　　“别开这种玩笑了，提姆。”
　　路加维尔抑制不住地松了一口气，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无论怎么样，布鲁斯是我们的父亲，我们……不应该谈论类似的话题。”
　　路加维尔听见提姆问：“那假如我不是布鲁斯的养子呢？”
　　路加维尔心脏猛得一滞，他大脑一片空白，说不清究竟是被这个假设代表的含义吓到了，还是想到了这件事情一旦成真时的狂风暴雨——
　　提姆如果因为要和他谈恋爱的缘故，而找到布鲁斯，要和他解除父子关系……
　　这个假设只是出现，其中蕴含的含义就让路加维尔心脏一紧，生出来了点头皮发麻的惊悚感，以及陡然愉悦、背后过电似的刺激颤栗感。
　　但是最后出现在路加维尔脑海里，大惊失色进而震怒的布鲁斯还是让路加维尔生生压下了这种异样至极的愉悦情绪，他无意识地攒紧了微颤的指尖，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不让他显得不合时宜的、飘忽的愉快。
　　“那也……”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不知道为何从心底不断涌现的笑意，说：“我不想惹得布鲁斯不高兴，提姆。”
　　“那我们可以不告诉他。”
　　提姆忽而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谈恋爱，本来也只需要你和我。”
　　路加维尔目光闪动了一下，然后凝视着他。
　　只一瞬，路加维尔垂下了眼﹐似乎是在克制自己，接着他又抬起眼，微蹙眉心，感情复杂地深深地凝视着提姆。
　　路加维尔难掩的意动和纠结，撩动着提姆的心神。
　　“算了吧，提姆。”
　　路加维尔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们都知道……现在暂停还来得及，不是吗？”
　　“好吧，”提姆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路加维尔看见他的脸上露出来一种和平时似乎没什么区别，但是带有奇异情绪的微笑：“只要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就保证，不会再提起这件事，我们就回到最寻常的兄弟关系。”
　　“什么？”路加维尔条件反射似的追问，问完他才恍觉心里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绪的空落感。
　　不得不说，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对于情感经验只有短短三个多月参照的路加维尔而言，实在是太复杂了，他现在已经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又到底想要什么了。
　　提姆弯腰前探、右手按在了路加维尔的肩头，让他没法后撤，并把距离拉进到路加维尔没法不看他的贴近。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你一直在看这儿吧……”
　　提姆低头一瞬不转地望着路加维尔的眼睛，他点了点自己的下唇，问：“是想亲吗？”
　　路加维尔的视线像是被提姆的指尖按进了他的柔软饱满的唇瓣上，他喉头滚动了一下，绷着脸忍耐着没有回话：“……”
　　路加维尔生气地发现他竟然连‘NO’这个简单的音节都没法发出来，这让他无声又更用力地咬了咬牙。
　　“哈。”提姆笑了起来，这笑声像是亲在了路加维尔的耳朵上，痒痒得要烫进他的耳朵里，一直漫进他的大脑，想让他不听使唤地往前靠。
　　“我得走——”
　　路加维尔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想要压下去莫名的燥热。
　　但下一秒，唇瓣上陡然传来的温热触感就陡然让路加维尔睁大了眼睛。
　　提姆的亲吻远比他本人表现的优雅和矜持热烈许多。
　　等路加维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提姆早已在唇齿相碰间轻而易举地顶开了路加维尔的唇舌，撩起过电似酥麻的快感，纠缠着他的舌尖攻池掠地，让不会换气的路加维尔大脑缺氧似的眩晕。
　　从来没有过相关经验的路加维尔似乎被这种过激的快感冲晕头脑了，他一直到被提姆按在胸膛上，听见他跃动的剧烈心跳声，大口大口笨拙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他才从轻飘飘踩在云端似的过电快感里缓了过来。
　　“提姆……”
　　路加维尔的忐忑和砰砰的心跳交杂，但仔细想了想，他暂时又没有和红罗宾交往，也没有答应要和提姆在一起，只是亲一亲的话好像又没有什么关系。
　　路加维尔舔了舔下唇，有点刺痛，但没尝到什么血腥味。
　　有点意思。
　　意志从从未体验过的快感里清醒，路加维尔吸了口气，心跳逐渐平缓，他仰起脸，问：“你刚才说的话，算话吗？”
　　这让正笑盈盈低头看向路加维尔的提姆像是被当头浇下了一场冷水。
　　提姆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他注视着路加维尔的神色让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冰冷了下来。
　　“那个时候是我想亲你。”
　　提姆看见路加维尔毫不掩饰对他的意动和热烈，看见他眼神晶亮，眼尾发红靠在他的怀里还有点气喘吁吁，看见他的笑容明朗，但眼神却带着某种让人不安的克制，说：“所以，我才会说是真的有点喜欢你，提姆。”
　　不安的预感让提姆没有出声，他脸上的笑容变淡，一瞬不转地注视着路加维尔。
　　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验证了提姆的猜想，让他心里似野火烧燎又似被丢进冰窟。
　　“我回答了，你要说话算话。”
　　路加维尔撑着手支起了身，他耸了耸肩，说：“——你也亲过了，我们扯平了。”
　　“路加维尔。”
　　提姆扯动了一下唇角说：“……你——”
　　提姆想不明白为什么路加维尔能坦然撩人、脸上带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热烈与喜爱地回答说‘想亲’，但又能随意地切断他们的可能。
　　路加维尔真的很会折磨人，让人很想把他撕碎这种矛盾至极的平静，换成其他人甚至能被他这种让人又爱又恨、戛然而止的理智逼疯。
　　路加维尔抬眼看向他，神情和他第一次在走廊里相撞的时候一模一样，脸上的什么表情都没有，寡淡地凝眉抬头看他，淡淡的像是勾不起他的一点情绪。
　　提姆胸腔里酝酿的情绪就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泄了个空。
　　提姆注视着路加维尔，身体里热意涌动，但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渐渐的凉了下来。
　　路加维尔很像冰，给人感觉仿佛用心烫一烫就会化融化，但是真握在手里却会觉得又硌又冷，冰的刺痛。
　　他看起来毫不掩饰的坦诚、透彻的像是一眼就能看到他所有的想法，但也像冰块一样，他心里早就封得什么都填不进了。
　　真的，很可恶。
　　“路加维尔……”
　　提姆‘哈’了一声，他从只是看起来干净的地毯上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盘膝坐在地上仰着脸看他的路加维尔，说：“——随便你。”
　　“我不会强人所难。”
　　路加维尔鼓了下脸颊，看起来好像有点难过，这让他不像刚才一样冷淡了，提姆气恼地垂下眼帘，不明白为什么还会觉得他有点可爱，他让自己的视线固定在路加维尔怀里脏兮兮的爆米花，而不是自作自受的路加维尔身上。
　　提姆听见路加维尔，说：“我们先各自冷静一下吧，提姆。”
　　“给你，”提姆看见路加维尔把车钥匙塞进了他的手里，搂着那桶早该扔掉的爆米花，说：“我今晚去东街公寓住，你开车回去吧。”
　　提姆握着手里微凉的车钥匙，他想问这距离东街还很远，更没有什么直达的公车该怎么回去。
　　但见路加维尔已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事人一样的站起身朝他笑了笑，提姆嘴角下撇着没了再问的心情。
　　随便吧。
　　就像他和路加维尔说得一样，他向来说话算话。
　　路加维尔无论怎么样都还有伊莱·泽维尔，还有他不了解也不被希望了解的一切。
　　他用不着为路加维尔操心。
　　最后，提姆只是扣紧了手里的车钥匙，克制地点了点头，说：“……嗯。”
　　……
　　……
　　路加维尔觉得他的运气简直从贪他为了生命点数和私心答应提姆出门的那一刻起，就变得糟糕无比了。
　　“唔……”
　　出门的时候一分钱没带的路加维尔站在电影院门口摆弄着黑屏坏掉的手机，望着湿湿沥沥下起来的小雨，陷入了到底是等雨停了再步行回家，还是顶着雨走回去的纠结里。
　　最后，想了想东街距离这里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路加维尔只能选择后者了。
　　‘所以说……’
　　被淋得湿哒哒的路加维尔沮丧地想：辜负别人的心意就是没有好结果的。
　　早在决定今天和提姆说清楚的时候，他就应该考虑到他不会再好意思让提姆开车把他送去东街的可能了。
　　‘东街那边要是有电影院就好了……’
　　路加维尔惆怅地一脚踩进了咕噜噜倒灌着雨水的街道上，凭借着重出江湖的系统导航往东街的公寓行进。
　　【往好处想，】系统说：【就算你失去了喜欢的提姆也还能喜欢红罗宾，对不对？】
　　路加维尔：【……】
　　【……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迟疑地问：【难道你真的相信提姆说他是红罗宾的玩笑了？】
　　路加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觉得提姆是在开玩笑，也许是昏暗室内他和红罗宾似曾相识的剪影，也许是因为他当时期待的口吻。
　　但他又没法说服自己相信布鲁斯就是蝙蝠侠。
　　可不论红罗宾是不是提姆，路加维尔现在都没有继续说‘喜欢’的勇气了。
　　红罗宾假如真的是提姆，那就意味着韦恩家的关系和未曾向他袒露的内情远比表现给他看的更加错综复杂。
　　且不说他现在和提姆近乎破裂的关系，他继续在布鲁斯表明了不喜欢他接触红罗宾的情况下，按照自己的意愿追逐对方只会让事情变得异常麻烦。
　　而如果不是，路加维尔也不想在现在的情况下，再因为自己喜欢，就让布鲁斯不高兴了。
　　【我不知道，也许吧，也许不。】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说：【我只是……觉得我也许并不擅长‘喜欢’，我尚且没法抓住我拥有的现在，确保‘亲情’和‘友情’的牢固——我也许不该再额外追求什么……太贪心到头来只会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没有经验。】
　　系统尝试安慰路加维尔说：【你看，你没有记忆，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类相处——但你只来到这不到三个月，你就拥有了家人，朋友……呃，不算提姆·德雷克也还有保罗、陶德、我还有、和威廉神父！】
　　【嗯，你说得对。】路加维尔配合地说。
　　这让系统顿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它张了张嘴最后委委屈屈地去继续下载新的语言的艺术了。
　　一路沉默无言，雨势越来越大。
　　路加维尔快步穿行在阴雨连绵的雨夜里，堪堪避开了拐角忽然出现的汽车溅起的水渍，但却因此撞上了身后正淌着污水的垃圾箱。
　　‘咣当……’
　　爆满的铁皮垃圾箱箱盖被路加维尔撞倒在了地上，圆滚滚的铁皮盖子原地轱辘了几圈、砸在了路加维尔的脚上。
　　路加维尔扭着头看向了自己后腰已经脏兮兮的白色衬衣，他沉默地弯下腰捡起来了地上的垃圾箱盖子，将它扣在了垃圾箱上。
　　他看着鞋子上的污渍，叹了口气小声的说‘这个好贵的’。
　　【……】
　　系统说：【没事，反正你已经拒绝提姆了，不会因此产生什么家庭危机，布鲁斯也不会不要你的，就算你被撵出家门了，布鲁斯·韦恩那么有钱，应该也不会收回你的基金的。】
　　【你不会再像从前一样贫穷了，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摇了摇头，他重新迈步，说：【……什么叫被撵出家门，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我这不是担心提姆·德雷克趁你明天离开哥谭以后，偷偷和布鲁斯说你的坏话嘛……你别不高兴了，明天我们去买新鞋——系统商城里还有很多鞋子，都很好看……】
　　【他不是那种人。】
　　路加维尔摇了摇头，宽慰着小系统说：【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不高兴的。】
　　【……你骗人。】系统说：【你明明就很难过。】
　　【……你得允许一个一天内失恋两次，还走了一天霉运的家伙稍微沮丧一下吧？】
　　路加维尔没再否认，但他的语气里却听不出来多少难受，他拐进了一条巷道，这里已经逐渐脱离繁华商圈的附近，周围的街景肉眼可见的破败了起来。
　　没等系统发问，路加维尔就继续说：【而且明天我就要离开哥谭了……会有点舍不得不是很正常吗？】
　　这条巷子的路灯坏了。
　　三月末，哥谭又下起了大雨。
　　这样的雨夜里，浑身湿漉漉地穿行在哥谭黑暗的巷子里，让路加维尔想起来了他刚来哥谭的时候，想起来了他在下水道里和红罗宾解决了杀手鳄以后，伤痕累累的坐在井盖边被保罗捡回去的夜晚。
　　路加维尔忽然发现他好像总是在哥谭淋雨，总是湿哒哒的像是条流浪狗一样穿行在夜晚的巷道里——这个想法让路加维尔没忍住笑出了声。
　　该庆幸这次不是在下水道里吗？
　　忽而，路加维尔又觉得适应了稀里哗啦变大的雨势也挺好的，心情好像都被冲刷的明朗了很多。
　　他一无所有、一无所知的来到哥谭的时候是在这样的雨夜里，而现在阴差阳错地也是迈进了这样似曾相识的大雨……今夜之后他也将带着在哥谭这段时间的记忆前往新的城市。
　　【这是好事，】系统肯定地说：【去到新的城市不意味着你必须割舍这里拥有的一切。这里的朋友还会是朋友，家人还会是家人。东街的公寓也随时都能够回来，哪怕没有韦恩庄园你也在哥谭有了自己的家。】
　　【路加维尔，哥谭已经有了你的一席之地，而这些不会随着你前往匡提科而消失，你只会在那儿认识很多新朋友的，经历更多很开心的事情——更加清楚的明白该如何作为一个人类生活的。】
　　……匡提科。
　　路加维尔记得，他在查资料的时候听说那里是不常下雨的。
　　所以。
　　路加维尔笑了起来，他语气欢快连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你说得对，统子。】
　　……
　　……
　　东街，路加维尔刚刚买下的公寓里。
　　伊莱·泽维尔已经在公寓门口坐了不知道第几个小时了。
　　他从路加维尔出门、天色渐黑的时候就从本能的睡眠里清醒了过来，但还是眷恋地赖了很久的床。
　　伊莱·泽维尔从今天晚上开始——路加维尔离开韦恩庄园以后就要搬到东街居住了，他变成黑雾形态时能够携带的重物极其有限，而东街的公寓里没有他喜欢的天鹅绒枕头和电视机。
　　当然，就算能够把电视机和枕头都裹走，伊莱·泽维尔不能这么做。
　　毕竟任谁看见一个枕着枕头的电视机在天上飘过小半个哥谭市都会觉得惊奇，没准第二天他就要被蝙蝠侠以‘入室抢劫韦恩庄园’的罪名丢进黑门监狱里了。
　　伊莱·泽维尔还没有喜欢他的枕头和电视机，喜欢到愿意为了他们坐牢的程度。
　　所以，在慢吞吞地看完了新的一起正义联盟动画片，吃完了阿福的超酸超浓番茄大乱炖后，伊莱·泽维尔就恋恋不舍地从韦恩庄园飞来了东街，从窗户缝隙里钻进了他和路加维尔的新家。
　　但是为了不让住在隔壁的杰森陶德发现端倪，伊莱·泽维尔来到公寓以后并没有开灯，他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不过东街的公寓里本来也没有什么能够拿来消遣的，伊莱·泽维尔只好搬着板凳等外出刷提姆故事值的另外一个自己回来，给他赎回他心心念念的专属武器。
　　也不知道路加维尔有没有刷够生命点数……
　　伊莱·泽维尔扭动了一下坐得有点僵硬的屁股，等的有点担心：昨天的时候还差了很多呢……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伊莱·泽维尔发现外面好像开始下雨了，他抿了抿唇，忧心忡忡地想：路加不会是没有刷够生命点数，一直拖着提姆·德雷克刷分，所以才没有回来吧……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黑沉。
　　哪怕看不见时间，以夜晚为活动时间的死神也能模糊的感应出来，现在的时间早就超过了他和另外一个自己约定的时间。
　　就在伊莱·泽维尔心神不宁地想要出门靠着他们之间隐约的感应，寻找另外一个自己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门外走廊上响起来略沉的脚步声。
　　听见了动静后，伊莱·泽维尔顿时化作黑雾，飘了起来从门缝里探了出脑袋，看见来人是路加维尔后，他又高兴地从门缝下钻回了房间里，踮着脚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你回来啦！”
　　路加维尔简直要被跟小狗一样探头探脑迎接他的伊莱·泽维尔逗笑了，他朝着另外一个自己张开了怀抱。
　　“嗯，我回来了。”
　　暴雨夜待在隔壁的杰森听见了走廊里的响动，他煮着咖啡的同时随意地看了一眼监控录像，发现了是淋着雨回来的路加维尔。
　　他刚要移开视线，就看见了随后无声自开的隔壁房门。
　　杰森原本转头的动作一顿，他手里的咖啡杯停在了半空。
　　这是……
　　——什么情况？


第73章 劫机
　　杰森注视着监控屏幕上显示出的夜光画面, 看见路加维尔朝着空地张开了怀抱，像是抱起来什么东西一样，搂着怀里的空气, 随后他便关闭了房门进入了屋里。
　　杰森盯着监控屏幕，直到咖啡机发出了滴滴的提示声, 他才收回来了直勾勾的视线, 陷入了愕然的沉思。
　　路加维尔……
　　到底在隔壁养了个……什么东西？
　　……
　　……
　　与杰森的满肚狐疑不同，隔壁属于路加维尔的公寓里充斥着温馨的气氛。
　　伊莱·泽维尔在撞进了路加维尔怀里的时候, 属于另外一个自己那种情绪和记忆就自然的传递过来。
　　除却某些未成年儿童不应该看见的记忆以外，伊莱·泽维尔一瞬息就和路加维尔同步了他们分开这段时间都所有经历。
　　脑海里充斥着寂静和黑暗的记忆让路加维尔抬手在伊莱·泽维尔的脑袋上揉了揉：“明天临走前我会记得让人来安装电视机和电脑的。”
　　“好！”
　　共感了路加维尔记忆的伊莱·泽维尔虽然无法理解属于大人的‘失恋情绪’，但他没有多问，而是挣开了路加维尔的怀抱，小跑着从衣柜里翻出来了路加维尔留下的换洗衣物，揣着毛巾递给了浑身湿漉漉的路加维尔, 说：“去洗个热水澡吧, 路加。”
　　“……好。”路加维尔笑了起来：“谢谢你，伊莱。”
　　伊莱·泽维尔板着脸说：“我们之间不可以互相说谢谢。”
　　“哈哈哈, 好哦。”
　　……
　　……
　　冲了一个热水澡, 从热腾腾的浴室里回到卧室的时候, 路加维尔只觉得整个人都好像重获新生了。
　　一回到卧室，他就看见正安静坐在床边等他的伊莱·泽维尔。
　　“久等了。”
　　揉了揉另外一个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路加维尔打开了系统后台。
　　经过今晚的努力，他勉强刷够了七百点生命点数，算上这些天来攒下的生命点数，路加维尔终于能够为伊莱·泽维尔赎回他的专属武器, 并且解除全部封印了。
　　【……[死亡裁决者]的专属武器[裁决之枪]，注意, 购买该武器后……[伊莱·泽维尔]将进阶为[死神]，而专属武器将自动恢复完全态[判决之书]……】
　　路加维尔点击着购买界面的购买键时，他眼前的须弥屏幕上忽然弹出来一个提示框。
　　【……温馨提示，当玩家拥有第一张完全态角色卡牌后，系统商城将自动关闭，将解锁相应新功能[角色卡池]……】
　　【是/否确认购买专属武器[裁决之枪]？】
　　没再耽搁，路加维尔直接点击了【确认购买】。
　　【叮咚……恭喜您已完全解锁角色卡[死神（伊莱·泽维尔）]，检测到目标正处于封印状态……正在为您解除封印……】
　　安静坐在被子上人偶似的伊莱·泽维尔的膝盖上忽然出现了一柄长近两米的巨型黑色银纹镰刀，与此同时，他的周身陡然爆出来了一阵银蓝色的光雾。
　　‘吱嘎……’
　　路加维尔从前房东老查理那里继承而来的破旧单人床发出了一声不堪负重的呻吟声。
　　伊莱·泽维尔手中的银黑色巨型镰刀上陡然爆出一阵银黑色的亮芒，极长的镰刀忽而溶解成了黏稠的液体，一会凝聚成充满科幻气息的齿轮长枪虚影、一会变幻成厚重的羊皮卷书册、一会又重新显露出黑色镰刀的本态。
　　【正在为您解除封印……剩余解封时间：7:23:08……】
　　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在陆加维尔的脑海中响起，原本位于伊莱·泽维尔膝盖上的那团粘稠黑银色液体陡然抽出了丝丝缕缕的细线。
　　黑色细线宛如挥舞着的触手一样，细细密密地将正坐在床畔的伊莱·泽维尔包裹了一层层的包裹了起来。
　　‘吱嘎、吱嘎……’
　　老旧的单人床又发出了几声窸窸窣窣的挤压声，仿佛正在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黑色细丝疯长着将伊莱·泽维尔的身影完全包裹近了黑色的液体当中，他身上的散发着点光芒被泯灭着彻底消失不见。
　　坐在床铺上的伊莱·泽维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出现在原地巨大的黑茧！
　　几乎就是在这颗表面流淌着淡淡银色纹路的黑色巨蛋彻底成型的同时，这张经受住了岁月考验的单人床终于在发出了‘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后，‘轰隆’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地散架碎裂了。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碰撞声里，变成黑色巨蛋的伊莱·泽维尔砸落在了地板上，黑色巨蛋将路加维尔卧室里的瓷砖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陷，坑洞周围的瓷砖也被砸出了蜘蛛网般的碎渣和裂缝。
　　路加维尔的意识在这一刻似乎与伊莱·泽维尔同步：一种宛如寂静夜晚蔓延、被死亡般安宁包裹着想要沉眠困倦和放松席卷了路加维尔的精神，让他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哪怕是单人床崩解，瓷砖被伊莱·泽维尔砸碎，路加维尔都恍若未觉的沉浸于精神世界里安宁的黑沉里。
　　直到系统【[死神（伊莱·泽维尔）]已进入特殊状态，该状态无法被唤醒、无法攻击】的提示声在路加维尔的脑海中响了起来，他才恍如从漫长的长梦当中苏醒，溃散的瞳孔逐渐聚焦，意识重新回笼。
　　然而，那种寂静的安宁感却仍就萦绕在路加维尔的心头，让他所有的情绪都像是被抚平抽空了一样，路加维尔体验到了空前的安然和静谧。
　　可是，当路加维尔彻底看清眼前的一地狼籍时，他心灵的安逸陡然被打破了。
　　粗糙烂制的单人木板床被崩碎压塌，床板下方的空地被砸出了一个直径足有半米宽的凹陷，崩碎的瓷砖碎片飞溅了一地。
　　看着正陷落在破碎木板以及瓷砖坑洼中的近一米高的黑色巨蛋，路加维尔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该庆幸……自己早有先见之明的把房子买了下来，因此就不必再赔付老查理这张单人床以及瓷砖的损坏费了吗？
　　以及……
　　路加维尔：伊莱·泽维尔，原来有这么沉吗？（迟疑，jpg）
　　路加维尔试探着伸手环抱起黑色巨蛋，却险些一个踉跄跪进废墟里。
　　【哈哈哈，除非你能徒手抱起两个杰森·陶德，不然我不介意你继续尝试。】
　　【……】
　　路加维尔在系统的嘲笑声里默默地改抱为推：算了，反正对现在的伊莱来说，他就算被当成保龄球也不会有丝毫感觉……
　　“……咚咚咚。”
　　就在路加维尔尝试着把变成黑色巨蛋的伊莱·泽维尔从废墟里扒拉出来，轱辘着想利用杠杆原理、把他挪到沙发上的时候，公寓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路加维尔？”
　　杰森的声音透过了隔音效果并不好的房门，传入了陡然寂静下来的房间里。
　　“你在乒乒乓乓的搞什么啊？”
　　路加维尔弯着腰刚艰难把伊莱·泽维尔滚到了卧室门口，敲门声让他的动作凝固了一瞬。
　　路加维尔脑海中闪过了诸多念头，他双手用力把身前的黑色巨蛋向后一推。
　　余光睹见它咕噜噜滚回卧室里，‘砰’得跌进了坑洞里后，路加维尔‘唰’得关上了卧室，快步走到了房门边。
　　手搭在门把手上，路加维尔抽出纸巾擦拭了额头沁出的汗水。
　　他平复着呼吸，确定自己的呼吸已经平缓后，才拧动把手打开了房门，看见了正懒散的斜倚在门框上，歪着头探究看向室内的杰森·陶德。
　　“嗨，杰森……”
　　路加维尔若无其事地打招呼道：“你今天晚上竟然在家？我”
　　“嗯，还好我在家，不然家都被拆了估计都不知道。”
　　杰森·陶德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态。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路加维尔说：“所以，你在搞什么？”
　　“我只是……在锻炼身体。”
　　路加维尔捋了把额前微湿的刘海，睁眼说着瞎话道：“嗯，我新买了一个新的……杠铃，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臂力，刚才锻炼的时候不小心把床砸塌了。”
　　“把床砸塌了……”
　　杰森重复了一遍，问：“你在床上举哑铃？床塌了以后还在继续举？”
　　路加维尔坚强地维持着微笑，反问道：“不可以吗？”
　　杰森：“……那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再闹出来什么大动静了。”
　　路加维尔竭力维持着微笑，以真挚的湿漉漉眼神，恳求地向好心的邻居先生发送着‘别问了’的求饶信号。
　　“啧，行吧，”杰森直起了身，他斜睨了路加维尔没再穷追不舍，说：“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相信你应该有分寸。”
　　扔下这句话，杰森就打算转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接过却被路加维尔以‘等一下’给叫住了。
　　“什么事儿？”
　　杰森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路加维尔：“你又打算告诉我了？”
　　“咳，”路加维尔尴尬地游移着视线，说：“那个，我是想问明天你有时间吗？”
　　杰森：“嗯？”
　　“明天下午我就要乘坐飞机前往匡提科了——我在那边有一份实习工作，大概要过上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路加维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但是我在商城预订了一些家具和别的什么，明天他们应该会安排人上门安装……你明天能帮我上门监督一下吗？”
　　杰森意识到这是一个探究路加维尔决定在屋里搞了些什么东西的好机会——反正他都答应要帮路加维尔看管公寓还包上门看家了，只拿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顺便排除下公寓周围潜在的危险因素……应该是很公平的吧？
　　于是杰森略做思考，他就‘勉为其难’地说：“看在你上笔报酬还给了小费的份上，不过只限白天，明天晚上我可没空儿。”
　　“放心吧，应该在晚上前就能结束。”
　　路加维尔停顿了一下，又扭捏地继续说：“呃，杰森，你明天早晨能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的手机坏了……”
　　“……？”
　　杰森不可思议地问：“你手机怎么又坏了？”
　　“什么叫‘又’！”路加维尔捍卫着自己的清白说：“我这是第一次用坏手机！之前我只是搞坏了一些微波炉、咖啡机和……其他的一点小东西。”
　　“——停。”
　　部分被害人·杰森适时喊停，他冷漠地拒绝道：“想都别想，这件事儿没门。”
　　“拜托拜托，我有些家电需要跟商场导购补充——”路加维尔试图挣扎说。
　　杰森：“……别做梦了，不可能——”
　　“你不借给我手机，我就只能等买了新手机再联络她了，你应该不想明天要在这儿待到很晚吧？”
　　路加维尔再次恳求道：“借我用一下吧，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不弄坏它的。”
　　“……那是你努力就有用的吗？”
　　杰森陶德实在是搞不明白路加维尔怎么能碰什么什么坏，好奇心让他拧着眉最后妥协说：“……算了，打一个电话，你只能打一个电话。”
　　但看着路加维尔陡然惊喜的表情，杰森警惕地强调说：“但是你不许碰它，只能开免提打电话，听懂了吗？”
　　虽然我好像损坏电器的概率确实有一点高……
　　被杰森·陶德以戒备的眼神警告的路加维尔心里一阵复杂：但是也不至于防备到这种程度吧？
　　我又不是碰到什么，什么就会坏！
　　路加维尔虽然没有说出口，杰森却还是毫无阻碍的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他的想法。
　　“相信我，”对此经验丰富的杰森冷笑了一声，说：“这很有必要。”
　　……
　　……
　　第二天下午。
　　东街，路加维尔家的公寓里。
　　杰森·陶德倚在卧室门口看着商场的家具配送人员把路加维尔新订购的双人床和落地灯，艰难地塞进了狭窄的卧室里。
　　在整整两百磅的杰森、凶神恶煞的气势镇压下，这群工作人员的工作效率空前高涨，他们甚至没问杰森索要小费，就干脆利落地在放下家具火速离开了危机四伏的东街。
　　等到安装电脑和电视机的工作人员走后，杰森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环视了路加维尔的一圈，确认了没有新冒出来什么监控设备后，就大步迈进了路加维尔的卧室里。
　　杰森视线锁定对上了卧室里，被路加维尔用一把锁锁起来的老旧铁皮柜。
　　好，看起来就是这个了。
　　杰森记得很清楚，之前他清理路加维尔公寓里的‘垃圾’时，这个柜子还被路加维尔大大咧咧地敞开着、堆在了客厅窗户下。
　　而现在，路加维尔卧室里的衣柜被他挪到了客厅里，这个老旧的铁皮柜却被莫名其妙地落了锁，侧倒着塞进了卧室里。
　　——杰森能拿阿福的厨房打赌，这里头的东西肯定和路加维尔昨晚搞出的动静有关。
　　铁皮柜上的挂锁在杰森·陶德面前，就像是儿童玩具一样简陋。
　　早有准备的杰森指缝里冒出一根铁丝，他插进锁孔里略微调整角度旋转了几下，就听见了一声锁芯弹开的啪嗒声。
　　被放倒在地上的门上的挂锁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
　　‘吱呀’一声，杰森半跪着附身伸手掀开了被路加维尔上了锁的铁皮柜盖子，侧躺在柜子里面的东西被毛毯遮盖的严严实实。
　　杰森伸手掀起了毛毯的一角，然而映入眼帘的东西却让他的神情陡然变得茫然。
　　这是……什么？
　　这个由上一任租客在火灾里留下来的铁皮箱里，此时被枕头、毛毯以及一个被压扁的玩偶小熊塞得满满当当。
　　而在它们的正中间有着一颗黑色表面上流淌着银色纹路的巨大椭圆形黑蛋，看起来莫名其妙又古怪极了。
　　这个难道……
　　杰森拧紧了眉头：就是路加维尔口中说的杠铃？
　　出于谨慎，杰森没有贸然翻动铁皮柜子里的其他物品，而是屈起手指在这颗巨大黑色铁蛋上敲了敲。
　　然而触手是一阵温凉的柔软坚韧，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铁器敲击声响起。
　　这种材料他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
　　这让杰森的脸色变得更加疑惑和凝重了起来：这坨黑蛋，到底是什么？
　　——路加维尔又为什么会放心地把它扔在了公寓里，独自前往匡提科？
　　……
　　……
　　就在杰森思考着该怎么研究‘伊莱·泽维尔’的时候，路加维尔已经重新返回韦恩庄园，带着收拾好的行李直奔机场和珍妮弗·让热汇合、踏上前往匡提科的航班了。
　　——反正封印解除后，伊莱·泽维尔的实力将直接跃上一个大台阶，按照系统的说法，除了他自己以外，这个世界上就几乎不存在能够伤害到[死神]的存在。
　　在确认另外一个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后，路加维尔就放心地按照系统的说明把‘伊莱·泽维尔’随便找了个地方存放了起来。
　　顺利登机落座后，珍妮弗·让热就和路加维尔自然而然地交流起了这几天的收获。
　　“虽然他还是没有明确地表示下次一定会在需要的时候请求支援，但戈登警长的态度比想象中要乐观……”
　　珍妮弗将长发撩到耳后，她很快地就带入了同事的身份，为详细地和路加维尔介绍着在工作当中，应该怎么和地方警长进行交接的小秘诀。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路加维尔配合地记在了心里，他微笑着问：“嗯……好像你这次来到哥谭的两个目标都没能完成，而我会被同意加入……？”
　　路加维尔没有说完，但珍妮弗·让热毫无障碍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不不不，我很抱歉，也许我不该在一开始见面就那么说的，”珍妮弗·让热抱歉地笑着连连摇头说：“事实上，小组内包括我都并没有在意这些，当时的评价其实是我们的安全主管艾琳·施特劳斯在向我们告知即将录用一位实习生时的介绍……”
　　珍妮弗·让热按了按她的额头，说：“我很抱歉，我来到哥谭时候的状态并不好，见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可靠，放松之下的表达可能让你产生了一些误解……”
　　“我得说，我们很欢迎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或者价值，而是因为我相信你的加入会给我们带来点好的改变，你会是一个可靠的同伴，路加。”
　　珍妮弗朝着路加维尔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现在才通过她眼角的笑纹发现，珍妮弗似乎在扑了很多粉底，她远比表面上看起来都要憔悴许多。
　　“我很抱歉让你有了不好的体验，我当时的态度过于强硬了，我可能有点太紧张了。”
　　珍妮弗左手挡住了嘴巴，路加维尔敏锐的发现了她的不适，将一杯水递给了她：“不，我并没有感到冒犯，面试就是这样的，摆出自己的优势，然而被择优录取不是吗？”
　　趁珍妮弗·让热喝水都时候，路加维尔又忍不住发问道：“你的状态似乎并不好，JJ？是因为……哥谭的事务吗？”
　　“嗯……”
　　珍妮弗朝着路加维尔露出了一个略显疲惫的笑，这不是她为了让人有亲和感的笑容，而是更放松真实的态度：“也许这只是其中之一，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了……”
　　路加维尔摆出了倾听的姿态：“嗯？也许你需要一个倾听者……？”
　　“……来到哥谭之前，我本来是想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组员们的——”
　　珍妮弗抿着唇最终握着手里的杯子开口了：“我说很高兴你能加入是真的，当时刚得知这个消息真的让我松了一口气，我一直在担心我怀孕待产期间BAU的工作，你的到来给了我一个现成的解决方案……”
　　“但是，事情忽然就发生了，我们的一位组员在我放假前的倒数第二个案件里击毙了一个无罪释放，但我们所有人都能肯定他有罪的嫌疑人……她因此辞职了。”
　　“而紧接着的案件，安全主管则是认为我们的组员在办案时出现了判断失误，要求我们休假并对霍奇和高登展开调查……“
　　“而高登，他刚经历过连环杀手的报复，”珍妮弗说到这里，语气充满疲惫：“我在飞来哥谭的飞机上，接到了他同样辞职的消息……”
　　“我很抱歉。”
　　路加维尔静默了几十秒说：“但我相信，他们已经做出了当下对他们自己以及所有人而言最好的选择。”
　　“……”
　　珍妮弗·让热捧着手里的纸杯，她的神情看起来轻松了很多，说：“你是对的，这几天我思考了很多，BAU只是一份工作，而我们的人生却不只能只有工作。”
　　路加维尔点了点头，他温声询问说：“也许你想要来点甜食吗？”
　　路加维尔招来空姐略做询问后，便又在空姐转身离开后，微笑地对着珍妮弗·让热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喜欢吃点甜食来解压，美食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了，不是吗？”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会喜欢吃甜品，看来我们的爱好一致。”
　　珍妮弗·让热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谢谢，路加。”
　　等待的间隙里，路加维尔又斟酌着看向了微微出神的珍妮弗·让热，他决定随便找个话题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
　　“嗯，这可能是一个蠢问题……”路加维尔斟问：“但是我确实对我们的工作模式存在一定的疑问……”
　　“嗯？”
　　珍妮弗放下了纸杯，鼓励地注视着路加维尔：“说来听听？”
　　“我浏览过BAU小组的资料库，知道我们似乎是和全国各地的警局对接，在他们发生一些恶性案件的时候提供帮助……”
　　路加维尔疑惑地说：“但是我们的工作流程，我是指BAU小组一次完整的工作流程是怎么样的呢？”
　　“这个霍奇应该会在你正式入职前，进行简单的岗前培训时告诉你……”
　　珍妮弗组织着语言说：“各地的警方通常会在办案中发现的一些可疑案件，如疑似连环案件等邮寄给BAU……”
　　“而我们——你和我负责的就是在其中筛选出可能是连环案件等恶性案件，再召集小组成员集中讨论是否前往当地警局，协助该地警员侧写破案……”
　　“当然，有的时候、出于例如情况紧急等其他原因，会有案件直接递送进BAU小组委托调查……”
　　“砰！”
　　就在此时，一声枪响陡然在机舱里响了起来。


第74章 击毙！
　　“机长！——啊！！”
　　从头等舱前舱传来的短促的枪响声和混乱声, 让路加维尔和珍妮弗的脸色骤变。
　　“发生了什么？”
　　“劫机？谁***带枪上来了？！”
　　“狗屎的哥谭机场安检没收我的枪，怎么不没收这群***的啊！”
　　机舱里到处充斥着惊恐的哭喊声和叫骂声，一瞬间就乱作一团。
　　一片混乱里, 路加维尔压低了声音快速询问珍妮弗·让热道：“JJ，你带枪了吗？”
　　“带了。”
　　珍妮弗·让热俯下身体, 她从化妆包里抽出了一柄警用手枪。
　　即使身为FBI, 他们通常也是不允许带枪登上飞机的。
　　但本次珍妮弗·让热并非是单纯的休假，而是在安全主管艾琳·施特劳斯的授意下前来哥谭与当地警方洽谈合作事项。
　　再加上, 由于哥谭当时发生了时尚区暴动，一直以来安全问题成风，而珍妮弗又怀了孕，所以在临行前她递交了特别持枪申请，并且被特批通过了。
　　“好。”
　　路加维尔松了口气，哥谭市机场仅允许通过托运方式携带空枪登上飞机, 但从哥谭市机场安检每年都能在乘客行李中检出装弹枪支的概率都在百分之八十四左右。
　　从这就能看出来这座城市的民风之彪悍了。
　　而这些还只是被成功检查、拦截下来的实弹枪支, 因此，即使是在从哥谭飞往匡提科这种短程的飞行航班上, 也会至少配备一名伪装在乘客当中的民航空警。
　　“路加, 听着。”
　　珍妮弗伸手按在了路加维尔的手腕上, 她的神情严肃而凝重，她一边留意着前方的情形、伺机而动，一边叮嘱说：“你现在还没有入职接受相关训练，更没有武器，千万不要贸然……”
　　“放心吧，”路加维尔快速地点头承诺道：“我会小心行事, 不会不自量力的。”
　　珍妮弗快速和路加维尔对视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即将入职FBI就热血上头的冲动后, 她才略微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前方。
　　虽然珍妮弗是不善战斗的后勤人员，但这个时候，她显然不得不成为那个需要站出来发挥作用的人了。
　　路加维尔小心地观察着头等舱前舱的动向，他发现前舱被帘子拉起遮挡住了视野，而一个手臂中弹的空警正摔倒在手推车旁边，他顾不得伤势、神情焦急地想要爬起身冲进帘子里。
　　这个帘子……
　　路加维尔敏锐地注意到了异常，他记得在刚登机前这个帘子还是没有拉上的，而且空乘的手推车怎么会堵在那里？
　　前舱帘子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弹孔，帘子一阵晃动里面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嘈杂声和‘砰砰’的枪响声，看不清状况。
　　按这架航班上只配备了一民持枪空警计算，他们现在也至少拥有两把手枪。
　　歹徒在明，而JJ目前潜伏在暗处，只要不出意外……
　　一阵脚步声从头等舱后面的机舱里传来，一个身材健壮的持枪男子陡然冲向了前舱的位置，路加维尔神情紧绷地注视着他朝着自己所在的方位奔来，评估着是否出手。
　　然而就在这时‘砰’得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响声陡然在头等舱里炸开，那名疑似持枪劫匪的同伙前胸爆开一簇血花！
　　他整个人在惯性前冲的作用下直接向前滚倒栽在了距离路加维尔半米处的走廊过道里，而他手里的手枪也随之滑进了路加维尔左后方的座椅旁。
　　路加维尔在枪响时候，他就猝然转头望向了枪响的源头处，只见在头等舱的后排座椅处，一个红色头发的肥胖男人正站起来举着手里的手枪瞪着机舱里的众人。
　　路加维尔心中微沉：这趟飞机上竟然有两名空警，这胖子竟然在同伴于前舱中厮杀的时候，还守在外面伺机截杀额外的空警。
　　做事狠辣而周全却根本没有采取任何遮面隐藏措施，这只有两种可能：他们是要在这架飞机上大开杀戒，让所有见过他们的乘客都没法开口说话，或者就是要直接带着整架飞机坠毁。
　　“都闭嘴，给我安静下来！”
　　念头闪动间，路加维尔已经在心中估算除了成功抓起空警手枪，并在红发胖子反应过来前击杀他的可能。
　　不能耽搁了。
　　“哇呜呜——！”
　　头等舱里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被吓得直接哭出了声，哪怕他的父亲即使伸手捂住了孩子的嘴巴，惊恐地伏低了身体，还是惹来了红发胖子怒视地抬枪相对：“我说过了，给我闭上嘴……！”
　　就是现在！
　　路加维尔趁红发胖子的注意力从走廊过道转移到身侧父子身上时，他猛然一个前扑探手捞出来了滑至他左前方座位下的左轮手枪。
　　“你——！”
　　位于他前方的女士被突然出现的路加维尔吓了一跳，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而原本正怒气冲冲的胖子也在路加维尔跃出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他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路加维尔，抬手就要扣动扳机！
　　然而，路加维尔早就一个翻滚、单膝跪地，抓起手枪就抬起手臂——对准了体积优秀的固定靶！
　　枪口抬起的一瞬间，路加维尔的视野里倏尔出现了一个只有他能够看见，正随着他枪口而浮动的瞄准光电，就在红发胖子脸皮抽搐着调转枪口对准路加维尔的时候，猩红色的瞄准光点赫然出现在了他的头部正中间。
　　“砰！”
　　路加维尔扣动了扳机，红发胖子脸上狰狞惊恐的表情凝固，他的额头正中间随着红白血花的喷溅留下了一点贯穿的孔洞。
　　“沃德！！”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和充满愤怒的吼声让刚刚按下扳机的路加维尔后背汗毛耸立，一股极大的危机感袭来他顾不上回头咬牙测滚：【统子，氮气护盾！】
　　“你***给我去死啊！！”
　　几乎就是在愤怒咒骂声和脑海里系统【商城关闭了，没有氮气护盾了啊啊啊】焦急的哭喊声响起的同时，路加维尔的腰侧被飞射而出的子弹擦出一道血雾！
　　“唔！”
　　陡然感受到剧烈疼痛的路加维尔身形一滞，这让本就没有什么躲避空间的他直接暴露在了从头等舱前舱里疾追上来的歹徒枪口之下！
　　电光火石间，他已经无处可逃，路加维尔的瞳孔中倒映出了对方抬起手枪对准自己扣动扳机的身影。
　　“去死吧，***！”
　　要……撕卡了吗？
　　“砰”的一声响亮的枪响声在路加维尔的耳边炸开，他的大脑好像在这一瞬被击中变得空白，视野里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慢动作的按钮一般，在他的瞳孔里逐帧放映。
　　路加维尔看见对方右侧的太阳穴‘哗’得溅出一阵鲜血，看见他拿着手枪的右手无力地松开垂下，对准他的黑黝黝枪口正对着砸落在地。
　　——看见寸头歹徒脸上的神情从凶恶变得茫然，看见身体一软摔倒在地上，身下因死亡而泄出腥臭的湿渍。
　　路加维尔目光侧移，他看见了正位于他右前方，手中枪口似乎还冒出丝丝硝烟气息的珍妮弗·让热。
　　击毙了最后一位歹徒的珍妮弗·让热压低枪口，她快步走到路加维尔身前想要搀扶起他：“路加，你还好吗？”
　　路加维尔已经艰难起身，克制住因为牵动的伤口而想要呲牙的冲动，由衷地感叹说：“JJ你枪法可真好……”
　　“你也是，”珍妮弗伸手想要扶起路加维尔，为他检查伤口，她深深吐出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不是我擅长的，万一射空了，我没把握还有机会射出第二枪……”
　　虽然受伤，但路加维尔还记得珍妮弗是个孕妇这件事，他婉拒珍妮弗的搀扶，认真地说：“已经很好了，你救了我一命，JJ。”
　　“你也救了我。”
　　珍妮弗为路加维尔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要害后，她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了些许：“还好，我先帮你做些简单地包扎，等落地后再送医处理。”
　　机舱里其他的客人被这短短几分钟里反复发生的枪击事件吓懵了，迷茫惊恐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碍于路加维尔和珍妮弗两人手中都持有手枪，又双双击毙了两人，他们都瑟缩在原地，没敢询问。
　　“我是FBI的警探，珍妮弗·让热。”
　　确认路加维尔伤情不重后，珍妮弗·让热第一时间拿出来了警探证件安抚着机舱内乘客和空乘人员的情绪：“旁边这位是我的同事，路加维尔·韦恩，请大家放心，我们已经击毙了两名歹徒……”
　　“接下来请大家配合我们和空乘人员的工作，安静地待在座位上不要随意走动……”
　　珍妮弗的脸色还有点苍白，但声音却温柔坚定，但这能安抚人心的力量，随着珍妮弗的声明和空乘人员的重新运作，机舱里渐渐恢复了秩序。
　　“路加，我得去确认一下后面机舱的情况，危险不能完全排除，你自己可以包扎吗？”
　　简单和空乘人员交谈过后，珍妮弗将从空姐那里要来的医药箱放在了路加维尔的身旁，同时她低声叮嘱说：“头等舱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放心吧。”
　　路加维尔点点头说：“这里我会看顾，你要小心。”
　　珍妮弗·让热松了一口气，她勉强朝着路加维尔挤出来一个笑容，就握紧手枪朝着头等舱后面的客舱快步走去。
　　路加维尔右手持枪，打开医药箱，他撩起右侧腰部已经被鲜血浸湿的衬衣咬嘴里，用左手别扭地拿出一枚酒精棉球就按在了伤口上。
　　酒精浸润伤口的疼痛激的路加维尔皱起了脸，这会儿他又有点怀念起自己没有痛觉的时候了。
　　从路加维尔受伤后就一直没有出声的系统弱弱地道歉说：【……对不起。】
　　【没事，这不怪你。】
　　路加维尔强忍疼痛用力在伤口处擦拭了两把，就吸着气从医药箱里取出来了一圈绷带，像是缠数据线一样地缠在了自己身上。
　　路加维尔说：【是我自己忘记了系统商城已经关闭了，我太依赖氮气护盾了。】
　　【……】
　　就在系统还想要说些什么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路加维尔一抬头，就看见了刚才为他送上甜品的那名空乘小姐一脸惊慌的走到了他的身前。
　　路加维尔快速给绷带打了个死结，他握紧手枪，表面上不动声色地低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警探先生，刚才歹徒趁机长出舱上厕所时击毙了机长，闯进了驾驶舱里……”
　　空姐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快哭了，她焦急又盼望地看着刚才轻松就击毙了一名罪犯的路加维尔，说：“副机长也中弹了，他失血过多、已经快要坚持不住晕过去了，但是自动驾驶系统在打斗中被破坏了……”
　　路加维尔心中顿时有了不好地预感，他连忙问：“那飞机现在是谁在驾驶？”
　　“没、没人驾驶……副机长刚才昏迷了，乘务长正在试图叫醒他……”
　　空乘带着哭腔地说：“警探先生你会开飞机吗？”
　　开、开飞机……？
　　第一次坐飞机的路加维尔：——我吗？
　　与此同时，飞机机身一阵颠簸，飞机的机身似乎都陡然倾斜了起来，但在短暂倾斜下滑了几十秒后又被缓慢地提拉调整了起来。
　　而飞机的广播里也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乘务长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飞机遭遇气流出现颠簸……请大家不要离开座位，系好安全带！飞机的卫生间将暂时关闭使用，请大家不要惊慌，耐心等待……”
　　机舱里原本因为劫机歹徒被击毙而平静下来的气氛又出现了暂时的骚乱。
　　但好在飞机在飞行途中会偶尔遇到气流产生颠簸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暂时还没有人联想到这架遇到气流的飞机正即将在副机长无法支撑后，要像是一辆脱轨的列车一样坠向地面。
　　【统子，】路加维尔大脑急速转动，他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是不是曾经给我颁布过一个奖励任务，有驾驶技能，能够熟练驾驶任何载具的那个报道入职任务？】
　　路加维尔问：【这个‘任何载具’，包括民航飞机吗？】
　　【……可以包括。】系统沉默了几秒钟说：【但那是你要前往匡提科，入职报道后才能够给予你的奖励。】
　　【我现在已经在前往匡提科了，】路加维尔飞快地回答说：【我在见到珍妮弗·让热时就已经向她报道了，而刚才她已经向着其他乘客介绍我是FBI警探，这样我还不算完成任务了吗？】
　　【……】系统沉默着没有吭声，路加维尔知道自己这纯属是在钻空子，但是他现在没有了系统商城，一旦飞机坠机将会必然撕卡，而这座飞机上的所有人也会因此丧命。
　　路加维尔……不想让这架飞机坠机，他没法接受这个结局。
　　【统子，】路加维尔抿着唇说：【算我求……】
　　【叮咚……】
　　就在路加维尔焦急地忍不住开口请求的时候，路加维尔的脑海里陡然响起来了一道呆板系统提示音：【恭喜玩家获得‘高级驾驶技能’……您将能够熟练驾驶所有您操作的载具，并在成功驾驶一次后自然获得相应驾驶证明……】
　　“我会。”
　　路加维尔霍然站起身，对着空姐低声吩咐道：“带我去驾驶舱。”
　　【……祝您游戏愉快。】
　　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反复生死考验、心情大起大落的空乘小姐一瞬间眼泪刷得冒了出来，但她脸上却是抑制不住地露出的笑容。
　　空乘小姐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水，她快步引领着路加维尔朝着驾驶舱走去：“请跟我来。”
　　路加维尔大步跟上了空乘小姐的脚步，跟着她迈向了被其他几名焦急的乘务人员守卫着的驾驶舱。
　　【谢了，统子。】
　　路加维尔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回去给你买系统罐头。】
　　【……】系统：【我都说了，系统商城关闭了，可恶！你个大骗子！】
　　放松了心神的路加维尔打了个哈哈：【是吗……？对哦，我差点忘记了。】
　　系统：【……】
　　……
　　……
　　一进入驾驶舱，路加维尔就被眼前糟糕的景象惊了一秒，飞机的仪表盘上溅满了鲜血，被打穿了脖子的机长被几名乘务人员合力搬进来驾驶舱的空位上。
　　这并非是他们对这名机长生前有什么不满，而要死后泄愤，只是为了不让乘客们发现机长的死亡从而因为恐慌和猜疑生出更大的慌乱。
　　这架刚刚经历过劫机事件、又即将面临着失去机长和副机长的飞机，再也经不起任何一点可能的动乱了。
　　而那名重伤还在坚持操作飞机的副机长此时正死死地握着操纵杆，后背上的纱布晕开了一片血红，整个人都趴在操作台上脸色苍白而困倦，他几乎已经闭上了眼睛，但又被一旁的乘务人员掐着手臂吊住了最后一点意识。
　　“警探先生来了，”通知路加维尔的空乘小姐一走到驾驶舱门口就忍不住喜悦地哭泣说：“他会开飞机！”
　　宛如热锅上蚂蚁一般守在驾驶舱门口的所有空乘人员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了同样腰腹间鲜血一片的路加维尔，眼里一瞬间绽放了获救的光芒。
　　而原本在死命支撑的副机长则是陡然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地脑袋一歪，直接砸向了仪表盘，而原本他握在手里的操作杆也随之下滑，飞机的机身陡然失控般的倾斜了起来，向着地面栽去，飞机的客舱里爆发出了一阵尖叫！
　　来不及多想，路加维尔猛然将副机长从机长的驾驶座上扯开，双手握住操纵杆。
　　几乎就是在路加维尔的双手触摸到飞机操纵杆的一瞬间，无数和飞机驾驶有关的经验和知识在他的脑海当中浮现，路加维尔仿佛一瞬间拥有了驾驭这架空中巨兽几十年的经历。
　　紧跟着，他的脑海中就冒出来了现在最应该做得就是拉起机头，防止飞机继续俯冲失速。
　　索性，飞机的倾斜角度并不严重，路加维尔又接手的足够及时，在电传动的运作下，路加维尔有惊无险地将飞机角度重新拉了回来。
　　而在路加维尔坐到机长座位上，接手飞机驾驶的同时，训练有素的空乘人员们也各司其职。
　　她们分出了两个人将被路加维尔推倒在地的副机长拖出驾驶舱，进行更细致的救助。
　　乘务长则是再次开启了广播安抚众人情绪，其他空乘人员则是纷纷前往各自负责的机舱，进一步安抚乘客。
　　而这一切的声音都随着驾驶舱门的关闭，而被隔绝在外，无法被路加维尔听到了。
　　但路加维尔根本无从分心，因为随着他稍微放松了操作杆、飞机改平，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已经不再是飞机的驾驶，而是降落。
　　路加维尔刚刚已经确认，不仅是自动驾驶系统被摧毁，就连通讯等辅助系统也完全损毁了。
　　然而匡提科和哥谭的飞行时间并不长，通常实际驾驶时间仅仅在二十五分钟到三十分钟之间。
　　虽然现在的高度完全无法确认匡提科机场方位，但路加维尔只是略微计算他们起飞后的时间，就知道最多十分钟，他就必须要进入降落状态了。
　　然而，失去了塔台飞行指挥员的帮助，根本不熟悉匡提科机场的路加维尔不知道飞机的进场方向和跑道长度。
　　这关乎到飞机降落时的角度和速度，是真正的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稍有不慎就会机毁人亡。
　　【统子，】路加维尔问：【你能尝试接入塔台吗？】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过分，】系统：【我都说过了多少遍了，我只是一个新手指引系统，不是什么系统小精灵，也不是你的万能工具人！】
　　路加维尔对系统炸毛已经屡见不鲜，他已经逐渐摸清了系统嘴上一套实际一套的性格。
　　【我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次了，】路加维尔熟练顺毛道：【求你了统子……】
　　系统没有吭声，但是路加维尔并不担心，果然十几秒钟后，路加维尔听见了熟悉的、呆板的系统提示音：【……正在尝试接管飞机通讯频道……】
　　“滋滋……”
　　与此同时，耳机里发出了一阵电磁声，通讯系统里滋滋的冒出了塔台的呼叫声：“GCW308……收到请回答……CW3…收到…回答！”
　　“GCW308，能听到吗？”
　　“308，匡提科叫你，收到请回复！”
　　原本充斥着死寂和滋滋电磁音的耳机里充斥着各种呼叫GCW308的声音。
　　路加维尔松了一口气：“GCW308收到……”
　　……
　　得益于嘴硬心软的系统，路加维尔终于成功得以和塔台的工作人员取得了联系，但由于飞机在失联前明显发生了枪击事件，而路加维尔的声音又绝非是指挥员所熟悉的机长和副机长，对方的态度明显警觉和戒备了起来。
　　路加维尔只得长话短说地和塔台的工作人员解释飞机遭遇了劫机的前因后果，他又表明了自己是FBI的实习探员身份后，说明机长和副机长无法继续工作，由他接手后续驾驶工作的现状，请求指挥帮助降落在匡提科机场。
　　……
　　与此同时。
　　匡提科，FBI，BAU小组霍奇的办公室里。
　　被强制放假接受调查的霍奇正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上一起案件的档案，忽然他桌子上的固定电话滴滴响了起来。
　　“BAU，霍奇办公室。”
　　霍奇伸手接过了电话，听见对方的询问后，面色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是的，他是我们的实习探员……抱歉，您说什么？”
　　“……开飞机？”


第75章 达米安：我也要学！
　　匡提科, FBI，bau小组霍奇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霍奇正听着电话对面空管局人员的描述一阵错愕：JJ和实习探员在返回匡提科的途中遭遇了劫机事件，两人还双双击毙了劫匪？
　　GCW308的机长和副机长在本次袭击中失去了驾驶能力, 现在这一架承载着八十多名乘客的民航客机——正由bau的实习探员路加维尔·韦恩驾驶着飞行在六千米高空之上？
　　纵使霍奇经手过不知道多少起堪称离奇的案件，此时他也觉得一阵眩晕迷幻。
　　但电话是空管局打过来进行信息确认的, 对方显然不可能是在开玩笑。
　　“……好的, 那么我明白了。”
　　捏了捏眉心，霍奇收敛了思绪, 沉声说：“至于韦恩探员是否具有民航客机的驾驶能力……很抱歉，我方事前并不清楚相关情报……”
　　电话里又说了什么，霍奇沉吟片刻答应了下来：“嗯……请将邮箱告诉我，我会尽快将路加维尔·韦恩探员的人事档案发送过去。”
　　“……9173846@……”
　　霍奇夹着话筒，伸手拿起一只中性笔飞快的在旁边打开本子，记下了一串邮箱号码：“好的, 我记下了。”
　　最后确认没有其他事项后, 霍奇伸手才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霍奇将一言不发地话筒放回原位，他的双手手肘支在办公桌上, 双手交握着抵在了唇边, 神情略微有些恍惚。
　　霍奇的大脑里飞速地过了一遍刚才通话的内容, 确信他刚才并不是在做梦。
　　路加维尔·韦恩，霍奇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静默了十几秒后，霍奇就将杂乱的思绪摒弃脑后重新拿起了刚才记下的便签纸，他打开电脑、快速地调出了路加维尔的人事档案。
　　简单地编写了一句说明后，霍奇变将路加维尔·韦恩的人事档案以邮件附件发送投递给了对方留下的邮箱里。
　　霍奇微妙的有种预感：这位新来的实习探员也许要比他预想当中更加的特别。
　　他也许会给他们现在的小组带来很大的改变……
　　——只不过这份改变究竟是好是坏，尚且还不得而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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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提科的塔台联络中心。
　　在霍奇将路加维尔的人事档案传递投递给空管局的同时。
　　匡提科塔台中心也已经联系了与本地机场合作的哥谭航空, 调出了本次航班的乘客名单在其中找到了路加维尔·韦恩和珍妮弗·让热的两个人的登记信息，并且调取了相关的身份档案。
　　哥谭航空的办公室里, 接到了调询问电话的接线员很快就查到了两个人的身份信息并且递交了上去。
　　而正好听见动静探头看向他电脑的同事则是在看到路加维尔证件照片的第一时间就脱口而出道：“路加维尔·韦恩？”
　　调出两人信息的工作人员好奇地转头看向了一脸惊讶的同事：“你认得他，艾迪？”
　　“我前两天才在报纸上看见过他的照片，”名为艾迪的男人当即说：“他和他父亲长得还挺像的——真的是他在开飞机吗？上帝，我感觉我在听故事……”
　　“他的爸爸？”
　　另外一个纽约来的同事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八卦地凑了过来，问：“他爸爸——那个传说中的韦恩？”
　　“对，布鲁斯·韦恩，他还是哥谭航空的大股东之一，”哥谭本地人艾迪耸了耸肩，说：“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我们的老板之一。”
　　“这么个有钱的大少爷，还是FBI的警探……”
　　最开始接线的工作人员闻言后靠着身体放松了很多，说：“那他应该不会是之前那群劫机歹徒的同伙……不然他直接让老爸撤资就够对哥谭航空造成打击的了，哪里还用得着搭上自己的性命。”
　　“韦恩竟然还会开飞机，”刚才搭话的纽约同事说：“我听说他好像还枪杀了一个歹徒，没想到富二代也有这么厉害的……”
　　“那当然，”艾迪微抬下巴说：“小韦恩毕竟是我们哥谭人。”
　　“哈哈。”
　　来自本市首富是钢铁侠的纽约职员，笑而不语。
　　而在他们对话的期间，一旁一位听见他们闲聊的同事则是悄悄地躲进了卫生间里，给他的记者女友打去了电话：“嘿，甜心，我这里有一个惊天的大新闻，你感不感兴趣？”
　　‘大新闻？是什么，说来听听？’
　　听着手机里女友疑惑又期待的询问，男人笑呵呵地说：“是和韦恩有关，没错，就是哥谭市的那个韦恩！不过是和小韦恩有关，不是布鲁斯·韦恩……”
　　听见电话里的女友顿时失去了一开始的期待，他连忙说：“我保证这是一个能上报纸头版的新闻，你快到匡提科机场来。”
　　“路加维尔·韦恩，就是布鲁斯刚认回来的那个新儿子——他加入了FBI，还在飞机上和同事击毙了想要劫机的歹匪……”
　　见女友要挂电话，男人顿时不在卖关子了，而是迫不及待地说：“而且更劲爆的是他现在正在开飞机！”
　　‘什么？！’
　　男人满意地听见了女友震惊地反问：‘你确定是路加维尔·韦恩？！那个韦恩？’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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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千米高空之上，GCW308机舱里。
　　珍妮弗·让热在解决确认后方机舱已经排除所有危险后，便返回了头等舱准备和路加维尔汇合。
　　然而走到座椅前，珍妮弗却只看见了空无一人的座椅，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路加维尔座位上敞开的医药箱，以及座椅上沾染的血迹。
　　珍妮弗·环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路加维尔的踪迹，她不由得礼貌地向位置在路加维尔旁边的一位女士询问，说：“不好意思女士，贸然打扰了……请问您刚才有看到我的那位同事——就是坐在那儿的警探先生……”
　　珍妮弗示意了一下路加维尔的座位，抱歉地问：“您有看到他去哪里了吗？”
　　“当然，警探小姐。”
　　棕发黑瞳的女士珍妮弗·让热与路加维尔刚才救了他们一家人性命这件事颇为感激，因此她非常热情地回答说：“我看到了刚才有一位空乘小姐不知道跟那个警探先生急匆匆地说了什么，他们两个人就去驾驶室那边去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驾驶室？”珍妮弗重复了一遍，她表情陡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抱歉，你确定吗？”
　　正常情况下除了两位机长以外，在飞机飞行途中其他人是绝对不允许进入驾驶室的——哪怕是同机组的其他空乘工作人员也不允许进入。
　　“嗯，我确定，我亲眼看他们往那走了。”
　　棕发女士点了点头，指着头等舱和驾驶舱连接处的走廊说。
　　末了，她略微紧张地询问说：“是又出了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珍妮弗·让热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摇头说：“感谢您的帮助，女士。”
　　“这是我的荣幸，我们才应该谢谢你们。”
　　珍妮弗·让热弄清楚了路加维尔的行踪后，便走向了驾驶舱。
　　“……警探女士？”
　　她刚走到头等舱和驾驶舱中间的过道时，就被一位空乘小姐伸手拦了下来：“您是在寻找您的同事吗？”
　　“对，”珍妮弗点头说：“刚才我听其他乘客说，他和一位空乘小姐来到这边……”
　　说话的同时，珍妮弗·让热已经将走廊里面的情景尽收眼底。
　　呆在这儿的除了乘务长，就只剩下了一个正躺在地上，身下铺着毛毯、重伤昏迷的副机长。
　　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人，路加维尔也不在这里。
　　珍妮弗·让热在看清副局长身上穿的制服时瞳孔微缩，她旋即意识到了什么，问：“路加维尔，我是说我的同伴，他现在正在和机长待在驾驶舱里面吗？”
　　“路加维尔先生正在开飞机，”乘务员感激的点头说：“副机长先生重伤昏迷，机长先生不幸遇难……自动驾驶系统又完全被破坏了，我们别无他法，就找到了警探先生帮忙。”
　　“谢天谢地，还好他会开飞机……”
　　“路加维尔正在开飞机？”
　　珍妮弗·让热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不然她怎么会听到眼前的乘务长说——她现在踩着的这艘正航行于六千米高空之上的空中客机，正由她还没有大学毕业的富二代同事驾驶。
　　‘路加维尔·韦恩’和‘开飞机’，而且还是‘民航客机’，这种几个单词放在一起荒诞的像是在讲冷笑话。
　　但见眼前的乘务长坚定的点了点头，肯定了珍妮弗没有出现幻听后，她意识到事实就是：现在驾驶舱里面只坐着路加维尔一个人，而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握在对方手上了。
　　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又几天没休息好的珍妮弗·让热吐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紧张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忽然有点想吐。
　　乘务长带着点崇拜又有点雀跃和好奇的凑近问：“警探女士，你们是不是都会开飞机、开坦克，是那种经历了各种专业训练的特工？”
　　只是文职人员·一年都不一定能开一次枪·目前还是一个怀胎三月孕妇的珍妮弗艰难地凭借着自己的职业素养，挤出了一个安定人心的微笑说：“ 抱歉，我忽然想去一下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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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驶舱里。
　　路加维尔并不知道在他成功接管飞机后，这一条牵动无数人心的消息就随着GCW308客机重新连和塔台取得联系，正在如涟漪一般向着外界飞速传播扩散了开来。
　　路加维尔在获取了塔台的信任后，就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听从对方指挥，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飞机逐渐下落高度，降落在已经能够凭借肉眼看见的匡提科机场里。
　　“匡提科注意，308将预计于两分钟后落地……”
　　“匡提科收到。”塔台工作人员收到即将降落的讯号后，就离开向地面工作人员通知道：“场务人员请注意，308将于三分钟后于A2跑道降落……请大家做好地面的准备工作……”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他适时地放下了飞机的起落架。
　　在仪表盘上看见了起落架放下成功的信号后，路加维尔伸手拿起了麦克风：“各位旅客，我们即将到达匡提科机场，飞机即将着陆，请大家确认已经系好安全带……”
　　随着飞机高度的降低，飞机的轮胎接触地面，在机场一众等待的工作人员和闻讯赶来的媒体注视和拍摄下，飞机顺利滑入跑道、成功降速滑行了起来。
　　而路加维尔的驾驶工作可以说已经结束了，他后背靠在椅背上，竟然也感觉到了点虚脱的无力感。
　　事实上，这距离从路加维尔登上飞机、飞机起飞到现在成功降落在匡提哥机场，还没有超过两个个小时。
　　但不得不说这两个小时里。跌宕起伏的经历已经让路加维尔有点喘不上气了。
　　直到真的驾驶着这架钢铁飞鸟，带着八十多条生命安全降落在地面上，路加维尔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
　　而路加维尔腰间的伤口也像是忽然存在感鲜明了一样，传来了一阵阵无法忽视的刺痛。
　　而与此同时，飞机的客舱里也响起了乘务长的语音广播：“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已经成功抵达匡提科机场，机舱外摄氏度十八度，飞机还将滑行一段时间……”
　　剩下的广播声，则被劫后余生乘客们的惊呼声淹没了。
　　外面的旅客欢呼着爆发出的一阵嘈杂的尖叫声，随着空乘小姐拉开的舱门传入了驾驶舱里，这让路加维尔不自觉的上翘了嘴角。
　　“统子……”
　　路加维尔在心中默默地对着自从帮他联络上塔台后，就一声不吭生闷气的系统说：“我们一起拯救了这架航班，以及这架飞机上的所有人。”
　　“辛苦你了，”路加维尔说：“没有你，我们都会死。”
　　系统静默了大概十几秒，路加维尔才听见它略显傲娇的‘哼’了一声，状似不在意地嘟囔说‘你又不会真的死掉’。
　　路加维尔莞尔一笑，他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路加？”珍妮弗·杰让停在了驾驶舱门口，关切地上下打量着正扶着椅子站起身的路加维尔，朝他伸出了手：“你还好吗？”
　　路加维尔伸手搭上了珍妮弗的小臂，借力站起了身——他是真的有点脱力了。
　　路加维尔一如往常地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站起了身松开了手，笑容灿烂地说：“当然，我们走吧。”
　　珍妮弗神情复杂地和路加维尔并肩走出驾驶舱，她转头像是第一次见到路加维尔一样地注视着他说：“我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你竟然真的会开飞机，还成功了？”
　　“嗯，我现在其实也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路加维尔没有隐瞒地苦笑了一声说：“其实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罢了。”
　　“不不不，这根本不是谁都能行的，”珍妮弗可没被路加维尔这句话糊弄过去，她认真地注视着路加维尔说：“这是民航客机，是飞行员要经历数年甚至十几年培训才能够成功掌握的……”
　　“路加，”珍妮弗充满困惑地看着路加维尔询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大概……是因为我是一个韦恩吧？”
　　面对珍妮弗的愕然，路加维尔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说：“如果你了解我的父亲都为了冒险和刺激做过什么事情，你也许就不会为我掌握了这样一项技能而惊讶了？”
　　珍妮弗回想起资料上动不动就跳伞骨折，挑战各种极限运动，点满了各种稀奇古怪技能的布鲁斯·韦恩，她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珍妮弗第一次感受到了富豪和普通人生活的不同寻常：韦恩们……
　　究竟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珍妮弗困惑地想：她以为生活在哥谭就已经足够充满刺激、水深火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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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在飞机舱门打开以后，这座飞机上的乘客们就争先恐后的冲下了飞机。
　　他们无一例外地被等候多时的记者们一拥而上，包围了起来。
　　就当乘客们都以为是针对劫机事件的采访时，一个个话筒就怼到了他们的嘴边询问说：“驾驶飞机的真的是哥谭首富的儿子路加维尔·韦恩吗？”
　　“你们在驾驶飞行途中，就没有过对他能否成功有过丝毫怀疑吗？”
　　“请问，路加维尔·韦恩是怎么样说服你们，同意他驾驶飞机的呢？”
　　“……”
　　什么？
　　路加维尔·韦恩？他们飞机上还有哥谭市首富的儿子？
　　浑然不知道自己在生死线上又走了一趟的乘客们，在记者们的提问下纷纷陷入了后知后觉的惊恐和震惊当中。
　　等等……
　　开飞机？
　　——谁开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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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哥谭市，韦恩庄园里。
　　布鲁斯·韦恩结束了纽约的行程，返回韦恩庄园。
　　布鲁斯悠闲地坐在了一楼会客厅里，他最爱的那张单人高背椅沙发上坐了下来，搭配着久违的小甜饼品尝起了阿福送上的红茶。
　　放学后的达米安则是正紧挨着布鲁斯，带着蹲在他肩膀上的莉莉丝坐在了距离父亲最近的沙发上，认真地给安静坐在他脚边的ACE打理着毛发。
　　而提姆·德雷克则是像是没睡醒的游魂一样慢吞吞地从楼上走了下来，从布鲁斯·韦恩面前的托盘上端走了一杯红茶，坐进沙发里仰着脑袋灌进了嗓子里。
　　布鲁斯打量着神情恍惚，明显已经超过三天没有睡觉的提姆，说：“适当的睡眠将有益于工作。”
　　“……我知道了。”提姆嘟囔了一声说。
　　就在布鲁斯和对话的时候，阿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一楼会客厅里，他的手里还拿着电视遥控器。
　　接着，阿福‘啪’得按开了一楼客厅里大多时间只是装饰的电视机。
　　嗯？
　　布鲁斯眼神微动，看了一眼阿福，见他微笑不语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专注调着电视频道，便收回了视线。
　　布鲁斯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托盘里，好整以暇地望着电视机。电视机上的画面就停在了哥谭电视台频道，上面正播放着每日的晚间新闻。
　　“……接下来，请看当时的现场采访录像。”
　　电视屏幕里女主持人用特有的播音腔说，紧接着电视机里的画面就从演播间切换成了一段明显在更早时候拍摄的白天录像。
　　从背景看，这段视频是在嘈杂的机场里录制的，镜头对准了正从飞机上走下来的一男一女。
　　气质出众的两人正迈着步子，微笑着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而旁边的记者和围观乘客则是被机场安保人员拦在了外围，外表出众的他们在这种情景下看起来像是被粉丝接机的明星演员。
　　但是两人中个子较高的那名年轻男人的衣衫被血液浸湿了大半，他的脸色也空前苍白。
　　——这说明了事情根本不是那么简单。
　　会客厅里。
　　一眼认出路加维尔的提姆手指一颤，像是被手里的空茶杯烫到了，差点没抓稳手里的杯子。
　　布鲁斯罕见地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而是一言不发地盯紧了屏幕，周身的气势也变得沉重许多。
　　“路加维尔？”
　　达米安霍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他眉头紧皱得像是能夹死苍蝇：“他怎么上电视了，还……搞得这么狼狈？”
　　电视机里。
　　而这个时候，哥谭电视台的记者将话筒强硬的抽缝塞到了路加维尔的嘴边，并且追着他大声的对他说：“韦恩先生！路加维尔·韦恩先生！我是哥谭市电视台的记者！您的父亲是我们电视台的股东之一，能否接受一下采访呢？”
　　听到了这句话，画面中的路加维尔明显脚步放缓，他看了眼身旁的女伴，用目光和对方短暂交流后，便微笑着冲哥谭电视台的记者开口说：“抱歉，我受了一点伤，暂时不方便接受采访。”
　　“……稍后，警方会联合FBI给出更详细的申明，大家可以关注之后的新闻发布会。”
　　说完这句话，路加维尔便没再停留和珍妮弗两人在当地警方的陪同下，快步登上了前来的救护车，很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消失在了画面里。
　　随着视频结束，电视屏幕里的画面又切回了演播厅。
　　“今天下午三点钟，于匡提科机场发生的惊心动魄的劫机案件已经圆满结束，在机长和副机长一死一伤的情况下，路加维尔·韦恩先生成功驾驶飞机降落于匡提科机场……”
　　新闻演播间里的女主持朗声说：“……路加维尔·韦恩先生和珍妮弗·杰让小姐成功挽救了全体乘客的性命……”
　　电视外的会客室里，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等到女主播又播报起了其他的新闻案件时，阿福才缓缓的开口说：“我刚才意外的看见了这条消息推送，我想……你们应该会对此感兴趣？”
　　劫机事件？
　　路加维尔受伤？
　　“劫机？救人？”
　　达米安一脸古怪，他不可思议出声道：“开飞机？还是民航客机？他？”
　　布鲁斯·韦恩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他嘴角绷直，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明显的困惑。
　　坐在他对面的提姆·德雷克，则是还愣愣地保持着扭着头看向电视机姿态。提姆脸上一片空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困得已经睁着眼睛昏睡过去了。
　　达米安只是粗略一眼扫过了不清晰的现场录像，他就确定了路加维尔的伤势不会有致命危险。
　　紧接着，达米安的关注点已经从他的便宜哥哥受伤，转移到路加维尔似乎解决了一起劫机案件，还成功把载有乘客的民航客机降落在机场这件事情上了。
　　“看不出来……他竟然还有点能耐。”
　　达米安小声地咕哝了一句点评了路加维尔解救了乘客后，就拧着眉头在意地碎碎念道：“开飞机？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民航客机……”
　　达米安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有了点危机感：“可恶，我也要学！”
　　……
　　……
　　布鲁德海文。
　　迪克刚结束了警局值班，他拖着疲惫地身躯回到了公寓，按开了电视机，打算在出发夜巡前的珍贵休息间隙里给自己快速搞点生命维持餐。
　　“据悉，成功击杀歹徒并驾驶飞机降落于匡提科机场的路加维尔·韦恩，为FBI实习探员……”
　　迪克‘噗’的一声，他差点把嘴里的麦片都喷出去。
　　什么情况？
　　击杀歹徒？
　　路加维尔？开飞机？？
　　还有，谁能告诉他……
　　——他的新弟弟什么时候成为FBI了？！


第76章 任务完成
　　等路加维尔看到新闻的时候, 已经是处理完一切事物，入住了位于匡提科内韦恩集团名下的酒店套房中。
　　维吉尼亚州，匡提科。
　　在晚间新闻更早些时候, 下午四点多钟。
　　路加维尔和珍妮弗·让热登上急救车后，随行的医护人员就为路加维尔检查并包扎了伤口。
　　珍妮弗·让热泽主要负责在同行的警员问询情况时还原事件, 并且时不时由路加维尔做些补充。
　　由于路加维尔的伤势并不严重, 因此他并没有乘坐救护车前往医院进行更一步的检查，而是在离开机场后就与珍妮弗一起前往了Bau驻匡提科的基地里。
　　珍妮弗提前联络过亚伦·霍奇, 确认对方目前正在办公室里处理事务并且有空闲会面后，便在征求了路加维尔的意见后决定先带他去面见未来的组长，完成报道后再办理入住。
　　……
　　……
　　半个多小时后。
　　Bau小组亚伦·霍奇的办公室里。
　　‘砰砰砰……’
　　亚伦·霍奇抬头看向了敲门声传来的方向，就看见了正站在门口敲门的珍妮弗·让热。
　　“下午好，霍奇。”
　　珍妮弗迈步带着路加维尔走到了站起身的亚伦·霍奇身旁，她微偏了一下脑袋, 用视线示意了一下站在她身后的路加维尔, 并向霍伦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新成员，路加维尔·韦恩。”
　　“你好, 我是BAU特别行动小组的现任组长亚伦·霍奇。”
　　霍奇握住路加维尔伸出的右手, 简单地自我介绍后说：“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 我没想到在见到你之前，我会更先接到空管局打来的询问电话。”
　　路加维尔一愣，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应当是他在重新和塔台联络后，发生的事情。对方应该是在他亮出身份后就致电了亚伦·霍奇，以便确认他的真实情况。
　　“我也很高兴能加入bau，”路加维尔说着露出了一个苦笑：“这同样是在我意料之外的。”
　　“你的能力和心性令我刮目相看。”
　　霍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接着他松开手示意路加维尔在办公桌前的位置坐下：“请坐。”
　　“那么……你们聊？”
　　珍妮弗·让热见状冲霍奇点了点头，接着她又看向了在办公桌前坐下的路加维尔, 说：“我在联络处办公室等你。”
　　“好的，我稍后就过去。”路加维尔回应说。
　　霍奇这个时候已经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来了一沓文档，推到了路加维尔的面前，示意他可以随意翻看。
　　“嗯，你可以先浏览一下文件……”霍奇说：“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路加维尔见状拉过文件查看了起来，发现是关于一些实习条款和部分保密协议以及责任须知之类的文件。
　　“……在此期间，我会向你简单讲述一下bau小组日常的工作流程，”霍奇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好，说：“如果你有什么相关疑问的话，可以随时打断我，向我提问，可以吗？”
　　“嗯，我明白。”
　　路加维尔先是点了一下头，又说：“不过工作流程这方面……在飞机上JJ已经事先和我大致讲述过了。”
　　“她已经和你讲过了？”
　　霍奇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那我们的那看来我的工作可以减少很大一半了……那么下一个问题，你之前考取过手枪的持枪证吗？”
　　“虽然你是实习探员，并且负责的更多是一些后勤工作，”霍奇说：“但是由于我们经常要乘坐飞机前往外地协助当地的警方，奔赴在前线寻找危险度较高的罪犯……”
　　“即使是作为实习的后勤人员，也会有一定危险。”
　　说着霍奇确认般地看向路加维尔：“关于这一点，我相信在入职前就应该知道了吧？”
　　“嗯，我知晓这一点，”路加维尔已经适应了霍奇干脆利落的办事风格，他点头肯定说：“没有那份工作是没有风险的，特别当这份工作还是要成为一名FBI时。”
　　“嗯，因此你也是有持枪权限的，”霍奇放心地收回了视线，说：“但这得建立在你射击成绩必须合格的情况下。”
　　“我暂时没有考取持枪证。”
　　路加维尔说：“但是我想飞机上那个被我击毙——被一枪爆头的歹徒应该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好的，你的自信让人欣赏。”
　　霍奇没有追究路加维尔这句话背后代表着他曾经可能存在‘非法持枪’的问题，他的双手交握在一起，语气略微轻松了一点地说：“毕竟我不希望我的小组里还会有第二位瞄准别人大腿，却能把人爆头的组员了。”
　　路加维尔正在心里督促系统帮忙扫描一下眼前文件，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什么？”
　　闻言，路加维尔没有掩饰自身诧异地挑眉看向了霍奇：“我以为FBI在射击方面的成绩至少……都是合格的？”
　　“天才总是可以被优待的，不是吗？”
　　霍奇这位即使在度假日也呆在办公室里，一身正装的上司，长相英俊而五官端正，他总是惯常的板着一张脸，这时的他看起来气势凌人而严肃异常。
　　但实际接触下来，他确实要远比看起来更加的随和友善。
　　路加维尔在心里跟系统评价说：【这位重要观众看起来像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家伙，刷起故事值……应该和杰森差不多容易？】
　　【……】系统：【呵呵。】
　　路加维尔没有因为系统的冷嘲热讽生气，他对正听话地帮自己扫描文件的系统宽容极了。
　　不过，天才……？
　　路加维尔思索着询问霍奇说：“你是说，斯潘赛瑞德博士？”
　　霍尔了然，他眼神微动说：“看来JJ也已经向你介绍过我们的小组成员了？”
　　“是的，我很期待见到他们。”
　　“那就再好不过了。”霍奇说：“我相信在接下来的工作里，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瑞德正在拉斯维加斯陪伴他的母亲，摩根则还在芝加哥，但他们最迟明天早上就会返回……”
　　说着，霍奇略微地为路加维尔介绍说：“JJ，你已经熟悉了。再加上我们的计算机专员加西娅——明天，你就可以见到我们小组的所有人了。”
　　“嗯……”
　　说到这里霍奇停顿了一瞬，他抬眼看向眼前脸色还有点苍白的路加维尔斟酌着说：“实不相瞒，我本来是有一点担心的。”
　　“担心？”
　　路加维尔重复了一遍这个似曾相识的单词，他曾听珍妮弗提到过类似的话语，难道布鲁斯·韦恩——他父亲的名声就差劲到了这种程度吗？
　　曾经怀疑过布鲁斯是要包养自己的路加维尔疑惑了一瞬，很快就不得不陷入了微妙理解的沉默。
　　“是的，我是有一点担心你和成员们的相处问题的。”霍奇没有否认说。
　　“……是因为我的父亲是布鲁斯吗？”
　　听见系统有气无力地说【文件没问题】后，路加维尔拿起了签字笔，随手就在几份文件的落款处都签下了路加维尔·韦恩的名字。
　　“还是说，因为你们觉得我出生于一个富豪家庭？”
　　翻动着文件，路加维尔的语气带了点漫不经心：“——又或者，你们认为BAU其实不需要一位不那么稳定的实习生？”
　　“……我不排除有这方面的因素。”
　　被安全主管单方面通知了要接收一位实习生的亚伦·霍奇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坦诚：“我并不了解你本人的能力，但是我们确实需要新成员，而你某种程度上确实很合适。”
　　路加维尔知道他说的‘合适’也许说的就是他的姓氏，‘韦恩’很多时候代表的只是财富，但在很多时候，足够的财富是可以和‘权利’以及更多东西挂钩的。
　　——特别是在脚下的这片，连政治都和资本息息相关的土地上。
　　看来珍妮弗·让热在成员对他突然加入的态度方面，做了一定的美化处理。
　　路加维尔略做思考便明白了目前小组的情况：在关系不错的成员接二连三离职，整个小组都在被安全主管艾琳·施特劳斯责令‘休假’实际停职的情况下……
　　他这个被安全主管忽然越权、硬塞进来的关系户——还是以实习生身份的家伙，能不被疏远就很不错了……
　　珍妮弗会前往哥谭也是因为安全主管的授意，这种情况下JJ还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回忆了珍妮弗·让热和他见面以来的态度，路加维尔不由得对珍妮弗的好感更上一层。
　　“我得承认，”霍奇道歉说：“我一开始是对你的能力不抱过高期待的，但你确实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霍奇找了很久，他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他接到电话时的心情。
　　霍奇是不认可一位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来加入BAU特别行动小组的，不仅仅是是否拥有能力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心性。
　　路加维尔档案上的年纪只有二十二岁，甚至他今年二十二岁的生日还没有过。
　　而BAU这份工作考验的不止是技能，更多的则是每时每刻对心性和人性的拷问。
　　他们每天所面对的都是人类当中最残忍和凶恶的那部分极端人群，哪怕是经验丰富如高登，热烈执着如艾尔都在高强度、日复一日地直面人性之残忍中选择了离开。
　　那么，作为一个尚且还没有从象牙塔中毕业，甚至本身还家境优渥的年轻人，以‘实习’这样随时可以抽离的状态加入他们的工作当中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那些甚至会对着警探们扣动扳机，以挫败、践踏他人意志和生命为乐的极端罪犯，可不是其他工作里随着离职就能被终止合作的‘甲方’那么简单。
　　稍有不慎，路加维尔本身的世界观和认知就会在这份工作里被扭曲、破坏。
　　无论是出于对BAU其他成员负责，还是对路加维尔本人安危的担忧，霍奇实际上都是不赞同他的加入的。
　　这一点从霍奇会提前等在办公室里面见路加维尔，而不是等到明天正式开工中就可见一斑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次劫机事件……让霍奇改变了要和路加维尔促膝长谈，劝他离开的想法。
　　路加维尔联合JJ击毙了两名劫匪，他还在机长和副机长双双失去行动能力后，能够临危上阵驾驶了一架载满八十余名乘客的飞机降落——这证明了路加维尔无论是本身的能力，还是心性都是远超年纪的出色。
　　至少，霍奇不认为自己再有凭借着单纯纸面资料和刻板印象来评判对方是否合适的资格了。
　　路加维尔·韦恩，已经初步的证明了他拥有胜任这份危险工作的品质和能力。
　　霍奇双手交叠的放在办公桌上，他的身体前倾，他语气略微有些沉重的说：“我不清楚JJ是否有向你说明过……之前有两位组员离职的事情？”
　　“嗯。”路加维尔点了点头，霍奇明显是放松了一点他叹息着说：“之前高登被连环杀手报复的事情就给组员们带来了一定的心理影响，我们的小组成员之间与其说是同事，彼此之间更像是家人……”
　　“我相信他们在接触你之后，都会庆幸拥有了一位不错的同伴，但连续失去两位关系要好的组员……”霍奇委婉地给路加维尔打了一剂预防针：“他们可能不可避免地会对新来的新人……我是说，你们也许需要一段时间来熟悉。”
　　“我可以理解。”路加维尔并不介意地微笑说：“而且，我在这方面算是有些经验的。”
　　他确实可以理解。
　　而且在融入新环境，让别人不讨厌他这方面，路加维尔确实是略有心得的：毕竟他来到哥谭的过去一段时间里，他就成功融入了新的学校和新的家庭……现在换成了新的工作，应该也不会太难。
　　“很好。”霍奇微微颔首，他露出了和路加维尔见面引来的第一个微笑，虽然还是很浅很淡，但却让人十分舒心：“我代表我的小组欢迎你的加入，韦恩。”
　　“这算是认可吗？”
　　在这一刻，路加维尔收到了一大笔生命点数和故事值，他笑容明朗地说：“我会争取尽快获得其他人这样真心实意的认可的。”
　　“你不必太过担心。”
　　霍奇噙着浅笑微微摇头，说：“我相信这个问题，在今天的袭击案件被报道出来以后，他们的担忧应该同样会不复存在了。”
　　“没人会不愿意拥有一位像你一样可靠的同伴。”
　　说完霍奇见路加维尔已经签署完了所有的文件，他说出了代表着路加维尔奖励任务完成的结语：“我很期待和你之后的合作，韦恩。”
　　【叮咚……恭喜玩家完成限时奖励任务[入职报道]……】
　　“我也是，霍奇。”
　　听见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路加维尔将签署好文件退回到霍金的旁边，他看着系统面板上缓慢增长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空前真挚地说：“我能够确信，你会是一位非常不错的搭档。”
　　【正在发放任务奖励……】
　　【……恭喜玩家已装备[高级射击技能]，从此弹无虚发不再是梦……】
　　【……恭喜玩家已装备[高级测谎技能]，‘YES’ or‘ON’，没人能在你的提问下蒙蔽过关……】
　　“那么，接下来还有什么我要做的事情吗？”见霍奇拿过了文件，路加维尔询问说。
　　“……明天等入职上班之后，我会联络其他的部门为你进行一场射击考试，”霍奇想了想说：“你今天可以回去先准备一下，如果明天的成绩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应该就可以为你申领配枪了。”
　　霍奇略微检查了下合同，他确认无误后将文件又放回了抽屉里锁了起来，他思索着说：“嗯……你目前是后勤人员，对你的搏击等方面的能力并没有什么要求。”
　　“但是如果你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
　　霍奇说：“你可以在工作的空闲之余去找一下摩根，让他为你进行简单的搏击培训。”
　　“好的，我很乐意。”
　　路加维尔一口答应了下来，他确实对搏击有点兴趣，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和摩根探员多接触一下，这既有助于刷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也能帮助他尽快和这位明显是更容易作为组内突破口的成员搞好关系。
　　“那么就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了，”霍奇仔细考虑后确认自己没有遗落什么事情，他温和地开口说：“毕竟现在严格来说还属于休息时间，你刚下飞机，尽早回去安定一下吧。”
　　“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你明天正式上班的时候再做说明就好。”霍奇说。
　　“好的，这真是个好消息。”
　　路加维尔松了一口气，完成了奖励任务又获得了一大笔生命点数和故事值，他的心情颇为不错。
　　路加维尔说：“那么明天见了，霍奇。”
　　“明天见，韦恩探员。”
　　“……呃，霍奇……”
　　听见了霍奇这句话，刚站起身、要走出霍奇办公室的路加维尔，忍不住停住脚步，他回头看向了霍奇，霍奇也抬眼询问地回望了他。
　　“——那个，你叫我路加维尔或者路加就可以，”路加维尔欲言又止地说：“韦恩总是让我以为是在叫我的父亲。”
　　霍奇微怔，他旋即想到资料里曾提过路加维尔是成年以后才回到的韦恩家，于是他从善如流的更改了称呼，说：“明天见，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这才觉得对劲了，他微笑着长长吐出一口气，告别了霍奇。
　　“哦对了，”霍奇也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叫住了路加维尔，问：“我能问你一个和工作无关的问题吗，路加？”
　　“嗯？”路加维尔没想到霍奇竟然还会有好奇心，他饶有兴致地停下了脚步，看向他欣然说：“当然可以，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会开飞机？”
　　霍奇神情困惑地说：“还是民航飞机？我记得这种飞机的驾驶困难程度远在私人飞机之上？”
　　“……”
　　路加维尔静默了几秒钟，他又搬出来了之前对珍妮弗·让热的说辞：“关于这个问题……其实这很正常不是吗？毕竟，我的父亲是布鲁斯·韦恩？”
　　霍奇似乎被路加维尔这个完全找不出来有什么联系又似乎好像还有点道理的说法给噎住了，他沉默了好几十秒才缓慢地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没有继续询问。
　　“那么，”霍奇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询问道：“神奇的路加维尔·韦恩先生，你还有什么‘很正常’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不太常见的其他能力吗？”
　　“……提前一点知道，”霍奇说：“能让我在下次接到哪个部门的询问电话时回答出比‘抱歉’更合适的答案。”
　　“嗯……”
　　路加维尔思索着说：“其实，我的第六感很准……某种程度上，你能把我当成一个人形测谎仪来用？”
　　……第六感？
　　——人形测谎仪？
　　霍奇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这也是‘韦恩’的不用惊讶的特质吗？
　　……
　　……
　　离开了霍奇的办公室，路加维尔拿出来了从登上飞机后就一直关机的手机，他重新按开了电源键，黑着的手机屏幕旋即亮了起来。
　　屏幕上一瞬间弹出来了多条未接来电提醒，他看了一眼，竟然是布鲁斯、杰森以及迪克各自打来的一通未接电话。
　　布鲁斯会给他打电话很正常……但是杰森和迪克是什么情况？
　　杰森竟然会给他打电话？
　　路加维尔微微沉吟，脑海中思索着可能的原因：难不成是他在东街公寓里购买的家具出了什么问题？


第77章 糖衣炮弹，来自布鲁斯
　　路加维尔看了眼来电显示, 确认杰森、迪克以及布鲁斯他们都只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并没有发来其他问询消息后，他便知道事情应当不算紧急。
　　路加维尔沉吟片刻, 收起了手机，继续沿着走廊, 循着指示牌走到一开始的目的地——珍妮弗·让热的办公室。
　　比起霍奇他办公室, 珍妮弗所在的这间办公室显得要拥挤许多，倒不是实际空间的问题, 而是因为这里塞满了各种档案柜以及文件，因此显得空间狭小许多。
　　路加维尔敲了敲敞开着的房门：“JJ？”
　　“路加？”
　　珍妮弗·让热指了指办公室另一侧新加进来的办公桌和电脑说：“我刚给你整理出来了一张办公桌——以后就麻烦你在这里和我一起工作了。”
　　“辛苦了。”路加维尔走进了办公室里，他环顾了一圈，望着积压的文件堆问：“这些就是你说得那些当地警方邮寄过来的‘可疑档案’吗？”
　　“是的，”珍妮弗从其中随手抽出了一份，说：“你要看看吗？”
　　“当然, 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 ”路加维尔颇感兴趣地从珍妮弗手里接过来了她递过来的档案：“这里有这么多的案件卷宗，我们该怎么确定要先经手哪一个的？”
　　“等我生产的时候你恐怕要独担大任了, 这是一个好问题。”
　　珍妮弗抽出椅子微扶着后腰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这一天的奔波让她体力略显不支：“通常我会先处理谋杀案件, 其次再审查其他类型的案件卷宗。”
　　“我会先看那类对他人生命的威胁性最高的案件，事实上其实我们的工作也需要一点侧写能力，当然没办法和外面那群专业人士相比……”
　　“但在最开始的筛选环节里，我们至少得先区分出来，哪些是BAU小组能够发挥作用的案件，哪些应该被拿去给组员们讨论。”
　　珍妮弗一边示意路加维尔同样坐下聊天, 她一边又抽出了一份卷宗，解释说：“你看看这份案子和你手里那份, 你先粗略阅读一下，分别总结案情概要和你认为的案件类型？”
　　“好，稍等一下。”
　　路加维尔知道这是珍妮弗在教他熟悉之后的工作，于是伸手从珍妮弗手里接过来了第二份卷宗，将之叠在了手里那份的上面，认真地翻开这两份案件的资料阅读了起来。
　　珍妮弗见路加维尔颇为认真，她忍不住笑了笑说：“不用过于考究和严谨，按照你的第一感觉讲述就好。”
　　“好，”路加维尔点了点头：“那么这份案件……它是拉斯维加斯警局投递过来的，上周四有一家人的妈妈和女儿被人发现刺死在了浴缸里，而父亲则不见踪影……”
　　快速浏览了两份案卷后，路加维尔将手里夹着室内案发现场的那份案件资料摆在了桌子上：“案件里包含了诸多邻居的口供，从笔录来看，父亲长年酗酒有家暴倾向……我个人会把查案重点放在调查父亲上，我会倾向于这是一件家暴致死案。”
　　“嗯，”珍妮弗没说对不对，她微笑地看着路加维尔问：“那么第二份呢？”
　　路加维尔将第二份卷宗打开，将别有犯罪现场照片的那一页露出展露在了桌面上，照片里是一位年纪不超过十四岁的白人女孩，她的脏腑被掏空，两个黑漆漆的眼眶怔愣地望着天空：“这份案件是芝加哥警方发来的案件……”
　　“在本周一和四个月前，芝加哥发现了两位类似死状的未成年少女，她们都是在确定都死亡时间前一周被家人申报失踪，一周后就被杀害抛尸……”
　　路加维尔面色略显难看，他说：“我会认为这是连环杀手作案，而且他的两次作案手法都非常一致，很成熟……”
　　“这让我有理由怀疑……在这两起案件以外，还存在着没有被芝加哥警方发现的其他案件。”
　　“嗯，你分析的很对……甚至可以说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珍妮弗认可地点了点头，她拿过来了路加维尔刚才讲解的第二份卷宗翻阅了一下说：“我认可你的说法，这份案件是我今天才拆邮件拆出来的，看来明天上班的时候，有必要召集其他组员探讨一下这个案子了。”
　　路加维尔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年轻生命却被赤裸地践踏死亡的残忍画面。
　　“如果其他人也认可这是一件连环杀人案……”
　　路加维尔不感觉畏惧或是愤怒，但他却不由得对这个虐杀了孩子、还能继续逍遥自在的凶手感到嫌恶：“这个案子是不是就由BAU小组……我们接手了？”
　　“是的，”珍妮弗看出来了路加维尔情绪微妙的变化，她理解地安抚路加维尔说：“如果大家意见一致，我们就会前往芝加哥，协助当地警方，通过给出罪犯的心里特写来追捕凶手。”
　　路加维尔点了点头，珍妮弗的肯定让他心情稍微好了点：“嗯。”
　　“好啦，工作的事情就等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说吧……”
　　珍妮弗将手中的案宗合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从办公桌下拉出了一个抽屉，从里面找到了一枚钥匙：“钥匙给你——这是我们办公室的钥匙……”
　　“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你就可以先回去整理行李了。”珍妮弗说着，将一把备用钥匙递给路加维尔。
　　“毕竟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收拾好，怎么可能好好的工作呢？”
　　路加维尔笑一下，说：“好的，那我就先回去啦？”
　　“对了，路加……”
　　珍妮弗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叫住了路加维尔，她不好意思地冲着路加维尔笑了笑，说：“能不能请你暂时不要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霍奇——其他组员他们？”
　　不告诉其他人？
　　路加维尔眨了下眼睛，他没问为什么地干脆点头，答应说：“好，我知道了。”
　　珍妮弗明显愣了一下，她猜到路加维尔会答应，但没想到路加维尔竟然会什么都不问地直接点头。
　　“谢谢你，”珍妮弗露出来一个安心的笑脸，解释说：“高登他们离开的影响还没有消除，我想等大家的情况更稳定一点后再告知他们这件事情，当然在正式生产之前，我应该还能和你们一起工作几个月的时间。”
　　原来如此，珍妮弗想得确实很周到……
　　“我能够理解。”
　　路加维尔点了点头，微笑迟疑说：“……嗯，JJ？”
　　“嗯？”珍妮弗疑惑地问：“怎么了吗，路加？”
　　“这个案子……”
　　路加维尔快走了两步返回了办公桌前，捡起来了芝加哥的那份案宗，他翻了翻手里的档案，朝珍妮弗示意了一下，问：“我能拿回去研究一下吗？”
　　“当然可以，”珍妮弗欣慰地露出了笑容，说：“不过，我想霍奇那里你应该签署过那堆文件了，别忘记保密协议？”
　　“放心吧，”路加维尔松了口气，他保证说：“我不会把案情内容泄露给其他人的。”
　　“那么，”路加维尔将手里的卷宗合拢，他朝珍妮弗挥了挥手，说：“明天见啦，JJ。”
　　“明天见，”珍妮弗刚说完，她就又抓起来了桌面上的车钥匙问：“这附近不太好打车，需要我送你去落脚的地点吗？”
　　“谢谢，但是不用担心。”
　　路加维尔摇了摇头，他拉上了事先放在走廊里的行李箱说：“有人会来接我的。”
　　珍妮弗挑了下眉，她眉眼带笑、没有多问地说：“好的，那么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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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从BAU小组所在的办公楼里离开时，天色已经半黑。
　　路加维尔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机械手表——这是迪克在回归晚宴那天，从布鲁德海文给他邮寄到哥谭的欢迎礼物。
　　现在已经六点半多，将近晚上七点钟了，难怪他会觉得饥肠辘辘。
　　垂下手腕，路加维尔拉起了手边的行李箱朝着基地外走去。
　　这一片办公区域的管制比较严密，未经提前通报又不是登记在案的汽车是没法开进基地里的。
　　路加维尔没有说谎，确实有人来接他。
　　走出基地没多远，路加维尔就看见了那辆停在路边、十分显眼的黑色迈巴赫。
　　路加维尔刚拉着行李箱出现在街头没多久，迈巴赫的前车车门就打开，从里面下来了一个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迎上前向他确认道：“路加维尔·韦恩少爷？”
　　“是我。”路加维尔微微颔首，说：“你是韦恩酒店派来的接机人员吗？辛苦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确认了这位正是雇主以后，司机连忙从路加维尔手中接过了行李箱，并为他拉开了车门：“那么请上车。”
　　再次礼貌道谢后，路加维尔便跨坐进了车里。
　　布鲁斯在知道他要前来匡提科工作后，就联络了匡提科本地的韦恩酒店负责人，要求为路加维尔留出一间长期居住的总统套房，这很好的解决了路加维尔的日常居住和卫生打扫问题。
　　于是，路加维尔这次除了些换洗的衣物、必要证件以及系统赠予的笔记本电脑以外，什么都没有携带。
　　等汽车启动后，路加维尔就想起了刚才看到的未接来电。
　　路加维尔没有立刻掏出手机，而是先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了一双叠好的白色丝绸手套，戴在了手上，他才又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了刚到手没多久的新手机。
　　尝试着按了一下电源键，路加维尔庆幸地发现手机屏幕还能亮起来。
　　在杰森的影响下，他现在对自己是否是个的‘电器杀手’态度也有点动摇了。
　　他哪有杰森说得那么可怕……
　　路加维尔放心之余不由得在心里咕哝了一句：他先前可是好好地驾驶着一架民航客机成功着陆了，要是他真的摸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就报废短路……
　　那早在飞机上他握住操纵杆、调试飞机仪表盘的时候，飞机就应该短路冒烟，带着他和其他人全部GAME OVER了。
　　心里犯着嘀咕，路加维尔看一眼时间，他没有贸然给杰森打去电话，毕竟通常这个时间杰森都不会待在家里，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处理那些夜晚事务，是否有空接听电话。
　　略一思索，路加维尔操作着还不太熟悉的新手机，打开了通讯软件。
　　路加维尔翻到了和杰森的对话界面，云端同步的聊天记录里，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上次关于东街公寓购买的事项。
　　路加维尔指尖在屏幕连点，快速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了出去：【什么事，杰森？】
　　【……我刚看到你的未接来电，如果有空可以随时给我致电——路加维尔。】
　　发送了这条消息以后，他又将退出了和杰森的聊天界面，翻到了布鲁斯的对话框。
　　路加维尔在语音通话和视频通话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他选择给布鲁斯拨去了一个视频电话。
　　‘……嘟嘟嘟……’
　　话筒里传来了等待对方接听的嘟嘟声。
　　等待布鲁斯接通电话的期间，路加维尔的视线停在不远处的按钮上，他伸手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键。
　　紧接着，在路加维尔和司机的之间的遮挡板就缓慢地升了起来，成功在车厢里阻隔出了一个较为私密的空间。
　　‘嘟嘟嘟……’
　　路加维尔等待了很久，电话迟迟没有接通，就在路加维尔以为电话要自动挂断了的时候，它终于被人接听了起来。
　　漆黑的画面亮起，出现了正行走在一楼走廊里的布鲁斯·韦恩，他身着居家服，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卧室里睡醒起床。
　　“布鲁斯，晚上好~”
　　路加维尔将手里的手机略微举高了一些，让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没有血迹的肩膀以上：“看起来你已经回到哥谭了？”
　　“是的……”
　　布鲁斯找到了一个高背椅坐下，手机镜头晃动了几下，视角直到他窝进了椅子里才重新固定了下来：“纽约待久了总觉得不适应那边的气候，还是哥谭湿润的气候更让人透气。”
　　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布鲁斯双臂手肘夹在高背椅的扶手上，他以死亡直男视角，从下巴直怼着露出来了布鲁斯占据大半个屏幕的脸庞：“晚上好，孩子，你总算是回复我的电话了……”
　　“抱歉，布鲁斯，我应该更早一点给你回拨电话的。”
　　路加维尔被布鲁斯放大的下巴逗笑了，他发现即使是这种角度，他英俊老父亲的颜值还是十分能打，路加维尔语气轻快地汇报说：“我的手机之前在上飞机的时候关机了，下了飞机以后我就和同事先来到单位报道入职了……”
　　“我和上司聊了聊，签订了一些文件后，JJ——我的同事小姐又带着我简单地熟悉了一下工作……”
　　说着，路加维尔腾出一只手从车座上拿起来了他刚才从JJ办公室里借来的卷宗在屏幕前晃了晃，说：“我刚刚上车，正在回酒店的路上，一上车我就给你回拨电话了。”
　　布鲁斯发觉了路加维尔语气里自己都没发觉的情绪，他含笑地看着屏幕那端脸色苍白但精神气十足的路加维尔，他略昂着脑袋像是只矜持等待人类夸奖的猫咪。
　　不知不觉间，路加维尔已经比刚回家时渴望亲近他太多。
　　布鲁斯配合地顺毛撸，说：“好吧，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那么我原谅你了，但希望你的电话能够随时保证畅通，好吗？”
　　“我看到了劫机的新闻，他们说有两个歹徒试图持枪劫机，还击毙了两位机长，你们差点被枪杀、坠机。”
　　布鲁斯说着，他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后怕，他语气里的担忧似乎都要从话筒里溢出来了：“天呐，刚看到新闻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吓坏了……新闻里你浑身都是血，我真的不敢想象在飞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关心让路加维尔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他越发确定了自己之前选择及时刹车的正确性。
　　同时，路加维尔心底又不由得因为布鲁斯表现出的不安而愧疚无比：他前不久才答应了布鲁斯要小心，不要受伤，结果转头刚离开哥谭就浑身是血的上了电视……
　　路加维尔只是听着布鲁斯这么讲述，脑海里就能浮现出布鲁斯看见电视时的惊慌失措，再加上他当时又没能及时接起电话……
　　他柔弱天真的父亲一定吓坏了。
　　路加维尔有点懊恼：换成自己，路加维尔想象一下是他看见布鲁斯遇见了类似的场景，他肯定也是惴惴不安极了。
　　“我已经没事了，布鲁斯。”
　　路加维尔放柔了语气，安抚着自己担惊受怕的父亲：“放心吧，我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看起来比较严重而已，但其实和摔了一跤没什么区别……”
　　“谢天谢地，这个时候我反而会庆幸你不会感到疼痛了。”
　　布鲁斯心有余悸地说：“刚刚打不通你电话……我甚至都想要飞去匡提科查看你的情况了，多亏了阿福一直在安慰我，我才没有冲动行事。”
　　“我很抱歉，布鲁斯，”愧疚和感动让路加维尔保证说：“下次不会了，以后我会尽量注意保持电话畅通的。”
　　“……如果这份实习工作这么危险，你没必要非要跑到匡提科去。”
　　布鲁斯的语气充斥着一个普通父亲对孩子安危的担心，他忧心忡忡地说：“你没必要非要做这样危险的工作，不如回到哥谭来吧，路加。”
　　“如果你喜欢警察的工作，我每年给哥谭警局还赞助了不少经费，你可以去GCPD试试，至少在哥谭……”
　　布鲁斯斟酌着说：“我不必每夜临睡前都担心我的孩子会在我无法注意的角落里遭受伤害，或是……更糟糕的情况。”
　　虽然布鲁斯本次的目的并非这个，有过先前和路加维尔对他实习工作的谈话后，他不认为自己能够这么轻松地就改变对方的注意，只是把这当成谈判的前置手段，但他不介意试试说服路加维尔。
　　万一，路加真的因此动摇心软了呢。
　　虽然布鲁斯的情感并不会如他所讲述的一般敏感纤细，但是他确实更倾向于把自己孩子放在他能够掌握、保护和注视的区域里。
　　路加维尔不是迪克，他远没有对方的自保能力——哪怕他目前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但这仍就不能让布鲁斯放心。
　　可根据他的调查，路加维尔所从事的工作却远比迪克表面的警察工作危险更多。
　　就他所知，BAU小组的组员多次遭遇过袭击和绑架，甚至离职的前组员中还有好友被连环杀手报复杀害。
　　布鲁斯不认为这份充斥着危险和人性之恶的工作，会适合失去了记忆的路加维尔。
　　人类的认识世界和选择生活的判断能力绝大部分都是源于过去的知识经验以及生活记忆，而路加维尔缺失了过去。
　　——当然，木已成舟，这件事需要在适当引导中慢慢来。
　　在此之前布鲁斯需要做的就是时刻掌控路加维尔的情况，确保他在离职前不遭受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
　　“放心吧，布鲁斯，这只是个意外。”
　　路加维尔丝毫没有察觉布鲁斯正在思考着该怎么让他退出BAU，他还在试图安抚布鲁斯说：“通常情况下，我只是负责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处理文件……相信我布鲁斯，就算我不是FBI探员，今天坐在这架飞机上，我也必然会遭遇劫匪、遇到危险。”
　　布鲁斯沉默了片刻，他的脸上流露出来了明显的失望之色，这让路加维尔扬起的笑容收敛了许多，他垂下眼睑有点不敢再看他的表情。
　　布鲁斯审视着路加维尔的状态，在给足了路加维尔心理压力后，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沮丧地说：“你才刚刚回到我身边不到三个月，路加……”
　　“我……”路加维尔抿紧了唇：“我很抱歉，布鲁斯。”
　　“没关系，”布鲁斯的话让路加维尔诧异地抬头看他，屏幕里布鲁斯强打着精神冲路加维尔笑了笑说：“我总不可能因为担心你就一直把你拴在我身边不是吗？”
　　“虽然……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很不好受，”布鲁斯妥协说：“但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
　　“布鲁斯……”
　　路加维尔略微有点欣喜，但更多的是愧疚：“我很抱歉，我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嗯，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我每天给你发消息报平安，好吗？”
　　话筒里一阵静默，布鲁斯最后说：“可以，但除此之外……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路加？”
　　“我答应。”
　　路加维尔没问是什么事情，他就忙不迭先答应说：“当然可以，是什么事情，布鲁斯？”
　　“嗯……我不确定这样是不是对的。”
　　布鲁斯略显为难地开口说：“我曾向蝙蝠侠寻求了帮助，我很抱歉……他给予了我一些具有定位、呼救以及别的小功能的装置，他说这些有利于保证你的安全……”
　　路加维尔没想到布鲁斯的要求竟然是这个：“这个……”
　　“我知道我也许是病急乱投医了，蝙蝠侠的做事风格我一向不喜欢……但不得不说他的提议，让我觉得也许可行。”
　　布鲁斯眸光闪动，他脸上浮现了挣扎和纠结的神色，说：“他说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因为担忧我的孩子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悄然死去，而无法入眠……”
　　“路加，你能……”
　　布鲁斯的蓝眼睛闪动着忧郁的眸光，他以被报纸称颂的、真挚神情凝视着路加维尔，询问他说：“——把它们时刻带在身上吗？”


第78章 超人汗流浃背
　　路加维尔没法说‘NO’。
　　理智告诉他刚才他已经率先答应了布鲁斯会做到他的要求, 现在就不应该犹豫。
　　但这个提议背后所代表的被监视性还是让路加维尔从心底略微抵触，虽然布鲁斯只提到了定位和呼救功能，但他显然它还可能具备监听等其他功能。
　　毕竟, 那可是蝙蝠侠提供的道具，影像和定位信息的传播必然会经过蝙蝠侠。
　　如果只是布鲁斯也就算了, 但是……蝙蝠侠。
　　路加维尔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在儿童慈善医院的那次碰面, 他给人的感觉实在不算友好。
　　但是，路加维尔确实没法拒绝布鲁斯。
　　布鲁斯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并非不支持自己的工作, 恰恰相反，他甚至为你准备了一架私人飞机和总统套房只为了能让你更好的工作。
　　可你还要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拒绝一位父亲为了确保孩子安全的提议，让他整夜辗转难眠、每天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里吗？
　　这是生活在哥谭都能够一直保持着天真愉快的布鲁斯，要因为你的原因要抹煞他的安全感吗？
　　当然，让路加维尔没法拒绝布鲁斯的根本原因, 是布鲁斯这个提议背后隐藏的在意和关心, 这是路加维尔求之不得更没法推拒的。
　　特别是在布鲁斯以‘就当是为了我’，打出了最后一击以后。
　　但是问题是假如那些设备真的具有监听功能, 这不仅涉及到他个人, 还涉及到他的组员、同事以及那些工作中的被害者……
　　所以路加维尔在这一点上, 没法容忍被蝙蝠侠窃听的可能。
　　“好吧，布鲁斯我会的。”
　　路加维尔沉默了一会妥协说：“但是它们所拥有的只能是定位和呼救功能。”
　　“我不希望它拥有像是监听之类的功能……”
　　说到这儿，路加维尔发现他的语气略显强硬，他不动声色地望了眼他神情忧郁、略显沮丧的老父亲。
　　布鲁斯蓝眼睛一瞬不转地注视着他，路加维尔没法看看他一向盈满笑容的脸上出现失落的神采，他深吸了一口气, 反思了一下自己。
　　“好吧，布鲁斯, 假如这样能让你更安心。”
　　路加维尔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一点，他让步说：“监听也没关系……但是，你得跟我保证，它在工作期间不可以开启，除非我按下了呼救功能，好吗？”
　　“当然，亲爱的。”
　　布鲁斯的蓝眼睛里终于浮现了点点笑意，他看起来又恢复了些往日的神采，不再那么恹恹没精神了，这让路加维尔心下松快了许多。
　　“我可以向你保证，每个人都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隐私不是吗？”
　　布鲁斯语气轻快地说：“我特意多准备了一点，以防它们不小心坏掉，稍后我会将同步的操作软件发送给你，如果你发觉定位或是呼救功能关闭，就说明该替换一下了。”
　　“好的，我会注意的。”
　　下了决定后，路加维尔便不再纠结，布鲁斯的周全让他觉得有点好笑，他笑着说：“相信我，布鲁斯，我的体质还没有糟糕到这种程度。”
　　不，你会。
　　在东街就被路加维尔无意间报废了很多批监听器的布鲁斯保持着温和无害地微笑说：“是我太担心了，辛苦你了，路加。”
　　就在这个时候，路加维尔感受到车身轻微地摇晃了一下，似乎缓慢停稳了，但司机并没有贸然打扰他的电话。
　　“没关系。”
　　路加维尔摇了摇头，说：“如果能让你放心，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路加维尔跟布鲁斯道别说：“我好像到酒店了，布鲁斯，那么先到这里？”
　　“你收拾一下行李，好好休息吧，今天你经历了太多事情了孩子。”
　　“哦，对了，”说到这儿，布鲁斯补充说：“那些微型报警器——你应该很快就能收到了。”
　　很快就能收到？
　　路加维尔微愣，哥谭的快递行业工作速度有这么快吗？
　　想了想，路加维尔又觉得布鲁斯理解的‘很快’可能与他不是同一个概念，因此他微笑说：“好的，那么晚安，布鲁斯。”
　　……
　　……
　　哥谭市，韦恩庄园一楼的会客室里。
　　“晚安，路加。”
　　微笑着和路加维尔互道晚安后，布鲁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影像随之灰灭，唇角噙着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虽然有所把握，但路加维尔真的的同意时还是让布鲁斯松了一口气，他有更多种办法不知不觉地给路加维尔安上定位器。
　　但是之前的几次经验，再加上这次路加维尔手机定位系统的失效让布鲁斯对路加维尔的‘电器杀手’的体质认知更上一层楼。
　　更遑论，路加维尔目前远在匡提科，这种情况下，最好、最保险的措施就是让路加维尔主动同意携带，并在报废后实时替换新的设备，才能保证不中断的监控。
　　索性，路加维尔的性格和对他的态度让这件事情成为了可能。
　　摩挲着手机屏幕，布鲁斯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他才站起身看向了二楼拐角的走廊处，那里现在空空荡荡没谁存在。
　　布鲁斯在刚才拨打电话的时候，就发觉了从走廊拐角处投来的不曾移开的视线。
　　这个时候会出现在那里的只有可能是提姆或者达米安……
　　布鲁斯收回了视线，没再关注：路加维尔明天就会开始正式工作了，他得想办法在今晚就将定位器给路加维尔送过去。
　　那么，布鲁斯略微思索便将他脚边的箱子，提到了手边的原木矮桌上——这是他刚才从蝙蝠洞里提出来的合金箱，里面装满了这段时间他针对路加维尔体质做了一定改进的光学微型定位装置。
　　“超人？”布鲁斯静默地在沙发上靠坐了一会儿，他突兀地开口说：“你能替我去趟匡提科吗？”
　　“当然，B，”短暂的安静后，小记者克拉克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布鲁斯对面的落地窗前，他笑容灿烂地说：“看起来达米安说得没错，你和那孩子相处的很不错？这真让人欣慰……”
　　“……”
　　回复他的是布鲁斯‘果然如此’的凝视，即使他的瞳孔幽深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但是偷听被抓包的超人还是微妙地心虚了起来。
　　超人视线游移了一瞬，目光锁定在了布鲁斯手旁摆放着的银白色合金箱子上，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说：“是需要我把这个送给路加维尔是吗？”
　　回应他的是布鲁斯幽邃又似乎写满了‘谴责’的注视：“你不应该像是窥探他人生活的个窃听狂一样，超人。”
　　“嘿，B……我只是，碰巧听到了——”
　　超人试图解释他只是在按照布鲁斯的要求确认路加维尔心跳的时候，刚好听见了他们在打电话，又因为布鲁斯的表演差点笑得引起乔纳森好奇心——一个没忍住就一直听到电话结束了。
　　“……”
　　布鲁斯对此不做任何评价，他只是以能够撼动超人极高道德感的谴责和审视目光注视着他，就足以让自觉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过分的超人汗流浃背了。
　　“好吧，我发誓不会有下一次了。”
　　超人快速地翻窗飞入了室内，他没有理会被触发的警报声，迅速地从布鲁斯身旁的矮桌上提起箱子。
　　接着，超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追逐一般逃也似的循着路加维尔的心跳声，窜去了匡提科。
　　……
　　……
　　韦恩庄园二楼提姆的卧室里。
　　见路加维尔和布鲁斯的电话步入尾声，提姆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没再驻足观看。
　　布鲁斯会说服路加维尔同意携带监听器……说明路加维尔手机里的窃听和定位系统确实是报废了。
　　提姆舒了一口气，他坐回电脑桌前关掉了运行无果的程序。
　　确认了路加维尔没出什么事情，提姆便没再浪费时间，他强迫自己不再关心这件事情，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文件上。
　　……
　　……
　　匡提科，韦恩酒店楼下。
　　路加维尔在司机为他打开车门、感谢地从对方手里接过了行李箱后就跟随在迎接他的侍者身后，迈入了酒店大堂里。
　　“路加维尔·韦恩少爷是吗？”
　　略上年纪的侍者体贴地将路加维尔手里刚拿到没多久的行李箱接了过去，他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对路加维尔解释说：“您可以称呼我为卡特，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将担任您的临时管家，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通过房间里的呼机直接吩咐我……请进电梯——”
　　“谢谢你，卡特。”
　　路加维尔从善如流地迈进了电梯里，看着卡特对电梯侍者吩咐了一句，按亮了通往顶层的电梯按键。
　　卡特脸上礼貌的微笑更甚了几分：“这是我应该做的。”
　　‘叮咚’一声即将关门的提示声后，电梯门随之合拢，电梯楼层显示板上的楼层数目开始缓慢地变幻。
　　“布鲁斯先生说您有驾车的需要，”卡特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来了几把车钥匙双手递向路加维尔，说：“我按照阿福先生交代为您购置了几款车辆，它们都停在地下一层您的专属停车位上。”
　　“哇哦？布鲁斯都没有和我说过……”
　　路加维尔惊讶地伸手接过了卡特手里的车钥匙，他是真的没想到阿福和布鲁斯竟然会提前给他在匡提科买好车子，这让他不由得心中烫慰：“这给我解决了个大麻烦，谢谢你卡特。”
　　“您不必向我道谢，”听说过大BOSS无数荒唐事迹的卡特无声地松了口气，小韦恩比起他的父亲似乎要更容易相处很多：“如果您还有其他什么想要的车型……”
　　忽然，一股被窥视感让路加维尔脸上的笑容微收，他陡然转头视线射向了身后——哥谭酒店通往顶端几层总统套房的电梯是独立于寻常楼层通用电梯独立存在的。
　　而这部贵宾电梯采用的是便于观光的透明电梯，随着电梯的距离逐层攀高，路加维尔从背后的半圆形玻璃里能够俯瞰匡提科的夜景。
　　这也就意味着，假使有什么人通过望远镜能够直接望见正处在透明电梯里的他。
　　但是……
　　路加维尔拧着眉扫视着身后，韦恩酒店修筑在一片湖泊旁，附近除了这栋酒店外只有半个街区外的商贸圈还有几栋高楼，其他都是些低矮的宅院。
　　路加维尔只看到了匡提科挂着几点星子的黑沉夜幕，远处高楼上闪耀着点霓虹招牌以及蜿蜒路灯灯带下流转的车流……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无人机之类的东西。
　　路加维尔估算了一下最近那栋高楼的距离，这目测超过八百码了，而且已观光电梯的上升速度，应当不是狙击镜。
　　更何况，路加维尔想不到谁会来暗杀自己。
　　哥谭那群疯子不会采用这种常规到普通的手法，而他们更不可能放着哥谭的其他人不管，千里迢迢追来匡提科。
　　不是狙击枪，也不是无人机……
　　路加维尔沉吟：——会是望远镜吗？
　　既然不是什么疯子，路加维尔想不到会有谁这样监视自己，总不能是今天飞机上那两个劫机案被他和JJ击毙的歹徒同伙……打算杀了他给同伴报仇吧？
　　可匡提科的警察部门不是说，调查出来歹徒是一对郁郁不得志的兄弟，目前看来不存在其他同伙的可能吗？
　　“韦恩先生……？”
　　卡特疑惑地询问声唤回了路加维尔的思绪：“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事，”路加维尔收起了思绪，疑心是自己多心了，他抿了下唇，对卡特解释说：“今天经历的劫机案，让我对失重感有点适应不良，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
　　差点被发现、拎着手提箱直接窜上楼顶的超人听见路加维尔和卡特的对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该说不愧是B的孩子吗，除了达米安……
　　就算是路加维尔，这个看起来像是没接受过多少训练的孩子，也意外的敏锐。
　　他没再耽搁，按照布鲁斯给出的房间号就找到了对应的窗户，直接翻进了窗户里，在合适的地方放上了手提箱，就不再停留地返回了大都会。
　　——至于返回哥谭和B汇报进度？
　　开玩笑，在布鲁斯忘记今天的事情前，他短时间内都不会前去哥谭了。
　　事实证明，有好奇心，有的时候不是一件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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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明观光电梯里。
　　“好的，”卡特同样了解了今天下午才在匡提科机场发生的劫机案件，他连忙安抚路加维尔说：“这就到了，您的套房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直接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电梯又发出了‘叮咚’一声提示音，提示电梯已经到达顶楼了。
　　卡特旋即带着路加维尔一路来到了顶楼为路加维尔留出的总统套房，为他‘滴’得刷开了房间。
　　感谢了卡特，并表示需要一份晚餐后，路加维尔便收起了房卡，粗略地套房里逛了一圈。
　　“这是什么……”
　　路加维尔盯着床头柜上摆着的明显格格不入的手提箱，他忽然想起来了布鲁斯说过的‘很快就会见到’。
　　难不成，这就是布鲁斯提到的那些‘报警装置’？
　　路加维尔沉默着拿出手机，他对准床头柜上的银白色密码箱拍了个照片，给布鲁斯发送了过去。
　　布鲁斯就像是一直守在手机旁等待路加维尔消息一样，路加维尔这边几乎是刚把图片发送过去，他的手机屏幕上就叮咚一声弹出来来自布鲁斯的新消息。
　　【密码是你的生日：）——布鲁斯】
　　好，破案了。
　　路加维尔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这确实就是布鲁斯口中的那个‘快递’了。
　　但是……
　　——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
　　路加维尔脑海里的疑惑一晃即散，他没有询问布鲁斯是怎么做到的，而是抬手拉了一下右手白色手套的边缘让它更贴合手掌，随手按开了床头灯。
　　路加维尔将保险箱拉到了床头灯下，他将保险箱上的数字拨成了自己的生日，银白色的合金箱‘咔嚓’一声打开，显出来了一排排被安放在细密小格里，微型定位器。
　　被做成极薄光学外形的微型发信装置一眼望去宛如无物，路加维尔在灯光下调整着角度才看见密密麻麻的透明亮片表面隐隐折射出的微光。
　　“……”
　　路加维尔被这种高科技和发信器的数量震惊到了，他抱着保险箱愣了半晌，才心情复杂地伸手拨弄了一下箱子里起码有上百枚的发信器。
　　——这个数量……
　　布鲁斯……
　　路加维尔有点惆怅：他到底对自己的电器杀手体质多深信不疑啊……
　　路加维尔忽而停住了手指，发现一枚发信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勾在了他的指尖上。
　　路加维尔小心翼翼地将粘在他指尖上发信器摘了下来，捏住它在灯光下观察了片刻，发现它的外表似乎是类似苍耳的仿生设计，表面有一层极细的、近似绒毛的浅勾，这让它能够比较轻松地吸附在大多数的衣物上。
　　路加维尔粗略地看了一遍使用说明，确信这些发信器的使用原理其实和蓝牙耳机很像……
　　——至少这个保险箱和耳机舱的原理很像，当路加维尔将发信器从保险箱里拿出来，它处于断电状态时就会自动开启，而想要充电也只需要把它放进保险箱里，将保险箱在无线充电区就会自动补电。
　　而根据说明书来看，发信器如果未受到外力损坏，它的电能是能够支撑它运作足足半个月的……
　　这是什么恐怖的续航啊……
　　路加维尔对着手机上下载的操作软件试验了一番，发现只要定位器被从保险箱里拿出来，他就能够在定位软件上看见自己的实时地理位置，并且还能够通过APP看见正处于关闭模式的‘监听’和‘呼救’功能。
　　‘监听……’
　　路加维尔咀嚼了一下这个单词，他再次肯定了这个APP肯定是出自蝙蝠侠之手，而这就意味着他佩戴发信器期间所有的信息传输肯定会被蝙蝠侠同步备份。
　　所以说，这种东西用在他身上，真的有点太浪费了……
　　路加维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而且说真的，蝙蝠侠的科技能力……未免也太超过了一点吧？
　　CIA和那些特工要是有这种东西……他们哪里还用得着那么多人手。
　　……算了。
　　想到这是老父亲对他的一片拳拳之心，路加维尔压下了心里汹涌的吐槽欲，默默把手里的定位器塞回了箱子里，扣上了盖子。
　　——能让布鲁斯开心就好。
　　“咚咚咚。”
　　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路加维尔思绪，与此同时，路加维尔床边的固定电话跟着响了起来。
　　路加维尔伸手按了下外放接听键，就听见了卡特的声音从话筒里响了起来：“韦恩先生，您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稍等……”
　　路加维尔将手提箱随手塞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说：“请送进来吧。”
　　路加维尔站起身，走向了餐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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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远方的芝加哥悄然发生了另一起案件。
　　芝加哥，这座历年都能够在美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排名里，位居前 5 名繁华都市，有着远高于美国城市平均水平的暴力犯罪率。
　　而随着夜幕降临，白日里还会选择隐没在阳光之下的阴影则是肆意流淌在了街道上。
　　暴力、帮派战争、贩毒充斥在芝加哥每一个可能都角落里，而芝加哥东加菲尔德公园附近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作为被导游们会特意在地图册上标记出来的危险区域，这里是芝加哥 27 个社区区域中的第 77 区，是几乎没有任何外地游客会踏足的地方。
　　开着警灯的巡逻车在东加菲尔德公园附近的主干道上应付任务般地来回打着转儿，大腹便便的警官犯困地打着哈欠，计算着他还有多久才能够换班回家。
　　副驾驶的同伴则是抬手不停地换着电台，寄希望于找个提神的乐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有一个明显像是吸嗨了的瘾君子出现在了远处的街角。
　　“滴滴滴！！”
　　胖警官哈里森·瓦伦抬手不耐烦地按着刹车，他见惯了这些夜晚游荡在街头毒虫像是驱赶苍蝇一样，驱赶着他从马路上滚开。
　　然而出乎了哈里森·瓦伦的意料，那个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的毒虫非但没有像是平时见到警察一样惊慌地躲开，反而直愣愣地朝着警车撞了上来！
　　‘吱嘎——！’
　　昏昏欲睡的警察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个激灵猛然地踩住了刹车，而副驾驶差点因为急刹车飞出去的同伴则是被安全带死死勒在了座位上：“狗屎，发生了什么！”
　　“一个吸嗨了的蠢货！”
　　哈里森·瓦伦惊魂未定地看着傻愣在车头前安然无恙的青年，心头顿时火起。


第79章 布鲁德海文的夜晚
　　哈里森·瓦伦骂骂咧咧地抽出配枪, 他打开车门就大踏步冲到了像是吓傻了的年轻男人身前，揪着他的衣领喝骂道：“你到底吸了多少？看见警车也敢拦车碰瓷？”
　　“嘿，哈里森！”
　　哈里森·瓦伦的同伴见情况不对, 连忙解下了安全带，戒备地拿着枪守在了一边：虽然对方看起来只有一个人, 而且像是早就被毒品掏空了身体, 但是不排除附近还潜藏着其他人的可能。
　　毕竟这里可是芝加哥。
　　“警、警官先生……”
　　离进了哈里森·瓦伦，他才发现了他脸上豆大的汗珠和恐惧：“尸体, 那、那有个被掏空了的尸体……仓库里有尸体！”
　　哈里森·瓦伦惊愕道：“什么？！尸体？”
　　“你说什么被掏空了？尸体？”
　　哈里森·瓦伦和同伴对视一眼，他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即使是在芝加哥出现一具尸体，依然意味着麻烦的到来。
　　“喂喂，这里是哈里森·瓦伦，在芝加哥东加菲尔德公园附近巡逻过程当中遇到有人报警, 疑似发现发现了一具被掏空的尸体, ”哈里森·瓦伦对着对讲机道：“现在请求前往查看。”
　　“收到，收到, 注意安全。”
　　对讲机里滋滋的传出了回应。
　　“尸体在哪儿？”
　　哈里森·瓦伦放开对讲机、握紧了手枪, 他对着已经像是瞳孔溃散, 像飞了魂的瘾君子说：“带我们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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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
　　远在匡提科的路加维尔并不知道他之前和珍妮弗讨论过的芝加哥连环杀手，又犯下了一起案子。
　　用完晚餐后，路加维尔简单整理了一下行李，就拿过了手机。
　　他发现杰森依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而提姆也没有打来电话。
　　后者，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路加维尔无意识的划着通讯录, 他点击拨通了迪克的电话——虽然多半是迪克在看见新闻里出现了他身影，惊讶地想要确认, 这会儿理应不那么好奇了，但出于礼貌他也应该回复一通电话。
　　路加维尔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零一分，他报着试一试地态度给迪克回拨了过去：虽然布鲁斯他们的作息都比较健康，但是作为警察的大哥……也许这个时间还没有休息？
　　未曾想，路加维尔刚拨打了迪克的号码，电话就被人接了起来。
　　“嘿，晚上好啊~伙计！”迪克充满活力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晚上好，迪克。”
　　路加维尔语调也跟着变得轻快了许多，他听着电话里像是呼啸风声的背景，不由得问：“你在海边吗？听起来风声很大。”
　　从商厦顶端一跃而下的夜翼手臂一抬，手中射出的爪钩枪就攀到了附近的钟楼上，他灵活得像是一只真正的飞鸟一样，轻巧地跃至钟楼楼顶上停了下来。
　　迪克眺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深沉海湾，他笑眯眯地回答说：“嗯，差不多？布鲁德海文夜晚的海洋确实值得欣赏。”
　　“哇塞，这听起来可真不错。”
　　路加维尔还没有看过夜晚的海洋，他略有点羡慕地说：“听起来你工作似乎还算轻松。”
　　——至少，工作之余还有着夜晚在海边漫步的闲情逸致。
　　“轻松？”
　　迪克摇摇头说：“不不不，你如果知道这座城市的每天要处理的纠纷、开出的罚单——再到需要抓捕的犯人，和帮派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枪战，完成法院的保护任务有多少……”
　　“——以及，那些档案室里堆积到本地警察人数再翻个三倍也处理不完的刑事案件，究竟是怎样可怕的数目……”
　　迪克无力地哀嚎了一声：“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嘶……”
　　路加维尔之前是知道本地的警察都是综合类执法的，但是他在迪克细数了一遍每天的任务量以后，他才对迪克的忙碌有了一个更加真切的认识：“辛苦你了。”
　　“还好，还好……”
　　迪克从钟楼眺望着下方附近的街区，一如既往地巡视着可能发生的冲突，他随口说：“好在我没什么晋升的打算，偶尔浑水摸鱼一下，也能勉强松快一点。”
　　“不说我——对了，”迪克拉回来了话题说：“嘿，路加，要不是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开飞机，甚至还成了FBI探员……别告诉我，我是家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呃，”路加维尔迟疑了一秒，最后还是诚实地说：“很遗憾，你确实是的。”
　　“真可恶，”迪克随口抱怨了一句，他就跟着好奇地问：“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开飞机？”
　　“这个我不记得了，”路加维尔说：“我忘记了一些记忆，至于开飞机……我只是在握到操纵杆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知道怎么操纵它了。”
　　“嗯，这可真神奇？”迪克嘟囔了一句，说：“不过你怎么会去匡提科又成了FBI？”
　　于是路加维尔简单的给他讲述了一下BAU的具体工作内容，并且将自己加入BAU的原因描述成了是因为‘对犯罪侧写很感兴趣’。
　　“我竟然以前都没听谁说过还能够呼叫场外支援，”迪克很快就理解了BAU这个部门的存在原因和运行机制，他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如果我在布鲁德海文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案件，可以找你们吗？”
　　迪克倒不是真的觉得他会有什么没法解决的案子，但问题是就像他和路加维尔说过的一样：布鲁德海文的警力，没办法应付这座城市制造犯罪、以及事件们源源不断产生的速度。
　　迪克就算是以‘夜翼’的身份，在夜晚和白天双倍工作，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就算是布鲁德海文每天安详和平，不发生任何案件和事件纠纷，只是市警察局档案室里积压了许多陈年旧案也足够他们这代警察全都查到退休了。
　　更何况，还有许多人把布鲁德海文称为临近的哥谭市‘犯罪之都’的姊妹城市，即使这里没有阿卡姆精神病、没有黑门监狱……
　　——布鲁德海文高居不下的犯罪率，仍然证明了这座城市阴影的实力。
　　如果BAU真的能够帮得上忙，让他们有更多精力去调查更多案件……这当然是一个不错的场外援助。
　　特别这个小组部门的联络人，还是他的新弟弟、路加维尔的情况下。
　　迪克可不是一个吝啬于和别人合作、借力来帮助自己能更好的达成目的的家伙。
　　“当然可以，”路加维尔说：“这是BAU的职责。”
　　迪克顿时愉快地说：“那也许我们将来会有机会合作了。”
　　“听起来就很让人期待，”路加维尔委婉地说：“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能不发生的最好。”
　　毕竟，能够被BAU经手的案子……都是些堪称恶劣的案件。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
　　迪克笑了起来，旋即他的视线停在了远处冒气了火光的街区，他一个纵身就再度翻下钟楼，快步奔向了事发地，同时，他语调欢快地和路加维尔告别说：“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做，那么下次聊啦，路加。”
　　“好哦，”路加维尔干脆地说：“拜拜，迪克。”
　　“拜拜~”
　　迪克挂断了通讯，他从身后抽出卡里棍，几个腾跃就借助着索钩枪飞身至了发生械斗的暗巷里。
　　夜翼俯冲向了惊恐厮打在一起的混混，说：“晚上好，伙计们，很抱歉打扰你们了……”
　　“啊！”“砰！”
　　几声棍棒抽打在人体上发出的闷响伴随着一阵惨叫声响起，几个刚才还互相Battle的帮派混混顿时就纷纷被掀翻在地。
　　“但距离这的几百米外就是加油站……”
　　夜翼脚步轻快得腰身一拧，轻松地躲过了柴刀的劈砍，还顺手捞住了朝他扔过来的燃烧瓶：“我得说在这儿使用燃烧瓶……”
　　一个被打倒在地的黄毛混混疼的呲牙咧嘴，他借着趴在地上的动作阴狠地偷摸要从怀里掏出手枪，对着正在他左前方身形灵活地缴械其他人的夜翼就要来上一枪。
　　‘啪！’
　　夜翼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左臂外旋手腕一抖，一击电流飞镖就直接扎在了他的手腕上，又疼又麻电得黄毛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紧接着，迪克就干脆利落地将想要趁机偷袭他的另外两人悉数放倒了。
　　对上最后一位还站着的、看起来还想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在对方惊恐的目光，夜翼威胁似的晃了晃指尖夹着的电流飞镖，他眨了眨眼睛补上了他刚才被迫中断的后半句：“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多明智的选择，你说是吗，男孩？”
　　“……”
　　只是觉得混帮派很酷，第一天就惨遭城市义警制裁的纹身男孩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你、你别过来了！再再过来，我就开枪了啊！”
　　纹身男孩看着在被他用枪口对准后还悠闲地朝他走近，步伐像是轻快得带着某种韵律的迪克，手抖了半天，最终咬着牙‘啪’得按下了扳机。
　　而与此同时，迪克已经欺身上前，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腕。
　　“砰！”
　　子弹射进了泥泞的污水渠里，激起了一阵水花，迪克夺过手枪，熟练地卸掉了弹夹。
　　迪克将手里的空枪对着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的男孩，他叹了口气，说：“都说过了，这不是一个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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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提科，第二天，清晨。
　　对外联络办公室，路加维尔早早地就来到了办公室里，刚挎着背包推门进入的珍妮弗看到路加维尔不由得惊讶了几分：“路加？早上好，你来的好早？”
　　“早上好，JJ。”
　　“我就住在这附近，”说着，路加维尔放下了手里芝加哥案件的卷宗，他微笑着说：“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所以就提前来了。”
　　“哇哦，真是让人惊讶……”
　　珍妮弗摇摇头，她走到工位上坐下，从包里取出来一个三明治递向路加维尔，问：“你吃过早餐了吗？”
　　“谢啦。”路加维尔摇了摇头拒绝说：“我已经吃过了。”
　　“那就好，”珍妮弗收回了三明治，她一边撕开保温袋，一边说：“早餐可是必不可少的。”
　　“是的。”
　　路加维尔站起身，他端起来了手边的咖啡杯，问：“我要去倒杯咖啡，要帮你也拿一杯吗？”
　　“谢谢啦，但是不用麻烦啦……”珍妮弗从包里又取出了一袋牛奶，她笑容明朗地说：“我有这个！”
　　“哈哈哈，好。”
　　路加维尔微笑着回应了一声，就要起身离开，却被珍妮弗忽然叫住：“哦，对了，路加——”
　　路加维尔：“嗯？”
　　“你能顺便帮我昨天晚上的那份卷宗，打印六份出来吗？”
　　珍妮弗说：“打印机就在咖啡机旁边。”
　　“当然可以，不过……五份吗？”
　　路加维尔在心里默数了一下BAU的小组成员，他和JJ、霍奇、还有摩根、瑞德、加西亚……
　　——这明明是六个人。
　　难道，今天有人请假了吗？
　　“是的，”珍妮弗咽下了一口三明治，回答说：“加西亚一般不会参与小组研讨，她通常情况下也不会在未确定要调查该案件前详细地了解案情。”
　　“加西亚通常都是在组员们提出需求后，帮忙通过网络搜集信息，辅助调查。”
　　“原来是这样。”
　　路加维尔若有所思，他拿过摊开在桌面上的资料档案，说：“那好，我知道了。”
　　路加维尔在先前已经摸清了办公区的布局，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复印机，操作着打印了五份资料后，便端着咖啡杯来到了茶水间。
　　刚倒上咖啡豆，按下了开始键，路加维尔就感觉似乎有人在看他，他转过头就看见了一位身材健美、英俊高大的黑人男性正朝他的方向大步走了过来。
　　路加维尔曾经在JJ手机的照片上见过对方，擅长模拟罪犯心理、强迫性犯罪以及搏击近战的戴瑞克·摩根。
　　“嘿，伙计，”戴瑞克·摩根笑容灿烂地朝路加维尔伸出了手，他和路加维尔打着招呼说：“我是BAU的探员戴瑞克·摩根，叫我摩根就好，我猜你就是我们的新成员？”
　　“你猜的没错，路加维尔·韦恩，叫我路加维尔或者路加都可以。”
　　路加维尔和戴瑞克·摩根握了下手：“早上好，摩根。”
　　路加维尔说：“我听JJ和霍奇都夸赞过你，如果你不介意……之后有时间可以指导一下我练习搏击吗？他们说你很擅长这个。”
　　“当然，我随时都有时间——只要没有突发事件。”
　　摩根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他端着咖啡杯靠到了路加维尔身旁，看着路加维尔在咖啡机上选择模式，说：“我在昨天的新闻上看见了你，你可真酷，能讲讲你是怎么击毙劫匪的吗？我想你应该没有带枪上飞机？”
　　“是的，当时我确实是借用了一名空中警察的警枪……他在那之前被射杀了。”
　　“……Oh，真让人痛心。”
　　摩根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他停顿了片刻才吐出一口气说：“……幸亏JJ和你没出什么事情。”
　　摩根拍了拍路加维尔的肩膀说：“好样的，伙计。”
　　“嗯……”路加维尔心不在焉地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路加维尔目不转睛地盯着迟迟没有动静的咖啡机，他连续又按了两下‘开始’键，咖啡机非但没有反应，甚至连按键的亮光都熄灭了。
　　等等，这种熟悉的即视感……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路加维尔的心底漫开：不会吧，他不会这么倒霉吧……
　　摩根见路加维尔神情似乎不对，他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它不知道为什么……”
　　路加维尔指了指没有丝毫动静的咖啡机，并给靠近点摩根让出来了点空间，他说话的时候微妙地有点心虚：“好像坏掉了。”
　　“坏掉了？”
　　摩根凑上来查看就发现了咖啡机的异样，他诧异地拍了两下咖啡机，见它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奇怪说：“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我刚才用的时候它还好好的？”
　　看着摩根开始摆弄咖啡机，检查它是否插头没有插稳，难以理解地嘀咕着‘奇怪’，路加维尔眨了下眼睛，不动声色地附和说：“就是说啊，真奇怪。”
　　鉴于自己刚才使用打印机的成功经验，路加维尔觉得这个咖啡机可能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早八所以短暂的罢工了，和他应该没有多大关系……吧？
　　“摩根？”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路加维尔和摩根齐齐地回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传说中智商超高，过目不忘，能念出所有看过书籍的瑞德博士正背着挎包，拄着拐杖朝他们走了过来。
　　摩根搂着咖啡机，他朝正慢吞吞朝着他和路加维尔走来的高瘦年轻男人挥了挥手，打招呼说：“嘿，瑞德，假期过的怎么样？”
　　“还可以，韦恩探员？”
　　斯潘塞·瑞德有着很浓的书卷气，他看起来安静内敛，但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点滑稽，他看了看路加维尔叫出了他的名字，又看向了好像要和咖啡机谈恋爱的摩根：“你们在干什么？”
　　路加维尔猜斯潘塞·瑞德一定也是看过了昨天的劫机新闻。
　　“你这可不像是还可以的样子，”搂着咖啡机查看底座的摩根咕哝了一句，就跟他解释说：“咖啡机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突然坏掉了，我正在试图修好它。”
　　接着，摩根就把咖啡机放回了原位，替路加维尔和斯潘塞·瑞德互相介绍说，“路加，这位就是我们的百科全书和行为专家斯潘塞·瑞德，年纪轻轻就拿了多个博士学位的小天才，你叫他瑞德就好。”
　　“路加维尔·韦恩，看来你已经认识他了，”摩根对着路加维尔歪了下脑袋，示意瑞德说：“昨天才击毙了名劫匪，并且驾驶飞机成功着陆的‘文职人员’，我们看起来又多了位可靠至极的好帮手。”
　　“正如摩根说的，路加维尔·韦恩，”路加维尔看着对方撑着拐杖的手，没有礼貌握手，只是朝瑞德笑了笑，说：“称呼我路加或者路加维尔都可以，久仰大名了，瑞德博士。”
　　“嗯，我也听说过你，”瑞德点点头，他缩回了想伸出去的手，补充说：“听霍奇说过，昨天在新闻上也看到过。”
　　摩根看着瑞德打着石膏的脚问：“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呃，一不小心伤到了……”
　　瑞德有点尴尬地回答了一句，他就又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路加维尔——这让路加维尔意识到他对瑞德一开始‘安静内敛’的判断有所失误。
　　“事实上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成功驾驶飞机降落在匡提科的，要知道你今年还未满二十三岁，并且没有系统在航空学院里进行过学习……”
　　瑞德毫不遮掩自己的好奇心，他探究地看向路加维尔说：“ 一般来说，从进入航空学校到成为一名能够驾驶民航飞机的机长，至少需要经过五到六年左右的实飞以及训练，这还只是理论上，而民航客机和其他的……”
　　“原来你们在这里。”
　　匆匆走来的珍妮弗打断了路加维尔他们的交流，她面色凝重地说：“情况有变，芝加哥的警方发来紧急求援。他们在两天前送来了一份疑似连环杀人案的档案，结果在昨晚又发现一具新尸体，他们怀疑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芝加哥警方希望我们能够在下一起案件发生之前，前去帮忙。”
　　珍妮弗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前往芝加哥了，伙计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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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谭市，东街，路加维尔的公寓里。
　　杰森正站在被装着碎掉黑色巨蛋的铁皮箱前，发愁自己到底该怎么和路加维尔交代。
　　事情还要从昨天说起，自从在监控里发现路加维尔的家里可能存在什么不同寻常的事物以后，他就把怀疑目标放在了不论怎么看都在蛋壳上写满了‘我很可疑’的黑色巨蛋上。
　　因为重量远超预料，杰森没能如愿在不破拆路加维尔卧室房门或者窗户的情况下把巨蛋挪走研究，因此他在略做研究，确定它似乎暂时无害后，便尝试性地在路加维尔卧室里安放了一枚微型摄像头。
　　摄像头传输的监控录像里同步映照出了黑色巨蛋的身影，这让杰森松了一口气，但也让他对自己的推测出现了动摇。
　　既然黑色巨蛋能够在监控里看见，那他最初在监控里发觉的那个没法被监控照出的东西又是什么。
　　杰森没有纠结太久，因为很快另外一件事情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在他又一次的试图检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时，路加维尔箱子里藏着的那颗‘蛋’被他敲碎了……


第80章 死神的工作
　　铁皮箱里的黑色巨蛋顶端出现了显眼的裂纹, 而在裂纹的最中心出现了一块不规则的孔洞缺口，露出了黝黑的蛋壳内部。
　　杰森发誓他只是照旧地敲了敲蛋壳，甚至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做什么, 往日里被他用小铁锤敲击的蛋壳就忽然跟冰箱里的鸡蛋一样脆弱不堪、‘咔嚓’破碎了。
　　杰森愣在了当场，他屏住呼吸等待了几秒钟后, 庆幸地发现蛋壳的破碎并没有扩大, 只维持在了最开始的上端部位。
　　杰森从地上捡起来了一块蛋壳碎片收进口袋里，又用手机打着光小心翼翼地附身照了照蛋壳内部。
　　光源从蛋壳顶端的缺口打进去只能看见同样的黑色, 而在黑色底部的最中心则似乎有一团同色的毛绒物体，它表面的绒毛被手电筒灯光照出了透亮的白芒。
　　“……”
　　杰森拿着手电看了又看，确定在‘黑色巨蛋’的中心底部，真的存在着一团似乎有着毛发的物体。
　　它看起来不大，至少还没有黑色巨蛋的一半大，甚至可能更小。
　　它对光源没有任何反应, 因此可能没有眼睛……当然, 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它根本不是活物。
　　但目前看来，眼前这个漆黑的大家伙、再加上里面的毛绒物体……
　　杰森不禁重新打量起了眼前通体漆黑、重量远超想象, 看起来绝对不可能属于他已知生物中任何一种的‘黑色巨蛋’咕哝道：“……这东西该不会真的是一颗蛋吧？”
　　这让杰森不由得疑惑, 这完全不符合常识, 按理说卵生生物的蛋壳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与本身体型贴合的，以蛋壳内部那只毛绒团子的大小，拥有这种尺寸的蛋壳……怎么看都又别扭又不合理。
　　蛋壳破碎后，杰森一直在等待着黑色巨蛋中‘生物’的反应，但出乎他的意料，无论是蛋壳里那团长满了黑色绒毛的东西, 还是黑色巨蛋本身，都没有因为蛋壳的破碎而发生更多的变化。
　　这和杰森脑海里闪过的各种可能画面, 完全不符。
　　犹豫再三，杰森没有轻举妄动，他退后了两步拉开了和黑色巨蛋里不明生物的距离，取出手机翻开了通讯录，拨打了路加维尔的电话。
　　再怎么说，这东西也是路加维尔藏在家里的，蛋壳碎了，他怎么都该通知一下路加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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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提科，BAU的专属飞机上。
　　路加维尔听着珍妮弗讲述昨天夜晚芝加哥的两位警察在巡逻的时候，被一名瘾君子调查之后发现尸体的经过。
　　“……芝加哥的警方目前正在调查该名女子的身份，暂时还没有任何收获……”
　　“……事后芝加哥警方对他开展了严密的盘问，但事实证明，他只是单纯的目击证人，”JJ言简意赅地总结说：“他和其他几个人当时一起约在仓库聚众吸毒，结果就发现了那具尸体……当时他被吓坏了。”
　　听完JJ的描述，霍奇说：“嗯，事情应该和他无关。”
　　等珍妮弗大致的讲述完成后，换做了昨天就把资料档案拿走回去研究的路加维尔来概述案件经过：“第一起案件的被害人于一个半月前失踪，芝加哥的警方在上个周发现了她的尸体，她的内脏被全部掏空，被人掩藏在公墓的空墓室里……”
　　“第二位死者则是被以同样的手法杀害处理，被绑着石头抛尸在了郊外的河道里，后经调查发现，受害人的父母曾在一个月前报警，声称女儿失踪……”
　　路加维尔总结说：“据调察两名被害人除了住在相邻的街区，以及都是年轻的白人女性这两点以外，并没有其他的相同点，彼此之间同样互不认识。”
　　瑞德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他眉头紧皱地说：“所以芝加哥是在一个月内就连续发生了三起剖尸杀人案？”
　　“是的，准确的说是尸体在一个月内被发现，但具体的尸体死亡时间等信息……”
　　路加维尔翻了遍案件报告，他已经初步地适应了自己的工作，路加维尔确定地回答道：“芝加哥警方给出的案件报告里并没有提及尸检结果。”
　　“……”摩根翻出了案发现场的前两张图片，又看向了跟芝加哥警方刚刚联络过的珍妮弗说：“昨晚的尸体是在废弃仓库里发现的？具体是什么情况？”
　　“……准确的说，是废弃仓库的垃圾堆里。”
　　珍妮弗解释说：“他们——目击证人和同伙们想要点燃垃圾堆、纵火取乐的时候发现了被丢弃在垃圾堆的被害人。”
　　说着珍妮弗操纵着打开放在他们中间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给留守在匡提科BAU基地的加西亚打去了视频电话：“加西亚，芝加哥那边的资料发给你了吗？”
　　“嘿，漂亮的金发女孩，这是毋庸置疑的。”
　　屏幕里出现了加西亚坐在电脑前的身影，她一身靓丽的连衣裙装扮，双马尾上别着可爱又夸张的五角星发卡，加西亚摇着头说：“但我得说，一大早就看到一位年轻的女性被这样对待……对我来说还是太不友好了……”
　　说着，屏幕上加西亚的影像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张抛尸现场的照片。
　　灰败破旧的仓库的一角堆满了各种脏乱的废弃垃圾，而在垃圾堆里赫然伸出着一只苍白的人手，这只手掌的指甲上还涂着大红色、略显斑驳的指甲油。
　　紧接着，屏幕上的画面再度变幻，看起来是芝加哥的警方清理了掩埋在尸体上的垃圾堆后拍摄的照片，打开的腹腔、流脓的污水和蚊虫，女人漆黑而空无一物的眼眶。
　　“照片资料就是这些了，”加西亚的影像重新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至于文字记录我都发给JJ的档案了，朋友们。”
　　“谢谢你，加西亚。”霍奇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加西亚冲着电脑这端的路加维尔笑道：“很高兴的认识你，英俊的蓝眼睛男孩。”
　　“很高兴认识你，加西亚。”路加维尔冲加西亚微笑地打招呼说：“路加维尔，或者称呼我路加。”
　　“路加，真是个好名字。”加西亚笑嘻嘻地说，看起来没有了刚开始的沉郁。
　　“……前两起案件，从抛尸的情况来看，凶手都是在试图隐藏尸体、避免被警察发现，”瑞德皱着眉说：“但是从昨晚的发现的尸体上，可以看出凶手减少了在隐藏尸体上花费的精力。”
　　“这意味着什么？”
　　路加维尔隐约通过他们的一问一答意识到了点什么，但还较为模糊，他问：“是凶手知道之前的尸体被警方发现了，所以自暴自弃吗？”
　　“暂时还不能排除这个可能，”霍奇接话说，他神情严肃地浏览着详细的案件说明，说：“但凶手作案的冷却时间越来越短，为我们指明了除此之外的可能性。”
　　“……你是说，”路加维尔若有所思：“在警察发现尸体以前，甚至被害人被杀害之前，就有别的因素刺激到了他。”
　　“是的。前两名受害人的绑架时间一致，只不过后者的父母报案时间较晚，”摩根说：“这不可能是他第一次犯案，没有哪个犯人会在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就单独瞄准两个独立的目标，并且还如此分毫不差地杀人剖尸。”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
　　霍奇总结说：“这个凶手在此之前就犯下过多起连环杀人案，但作案周期较长亦或是精心处理了尸体，所以并没有引起芝加哥警局的注意。”
　　“但是近期有什么事情可能影响到了他……”
　　路加维尔试探着确认道：“让他的杀人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不畏惧被警察发现？”
　　“嗯，”霍奇认可地点了点头，沉吟着说：“但这暂时只是一个可能，具体的情况还要到抛尸现场进一步查看、确认。”
　　“但不论如何，我们能确定的是，只要是连环杀手就不可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够自己踩下刹车，”摩根摇了摇头，说：“特别是杀人给予他们的满足感会随着次数多累计越来越少，这会倒逼着他们不停地加快杀戮的脚步。”
　　“好消息是，目前看来凶手在绑架被害人后并不会立刻杀害，这给我们留出了一定的时间和更多锁定他的机会。”
　　说到这里，霍奇看向了所有人说：“坏消息是，这不是绝对的，我们没法肯定他假如是受到了什么突然的刺激，接下来他的犯案模式会不会出现更大的变化。”
　　“因此，我们要尽可能的赶在再次有人失踪前抓到他……”
　　霍奇神情冷冽地说：“他不会给我们留出太长的时间，距离凶手下一次犯案的不会很久，我们得赶在下一个女孩出事前，找到他。”
　　“加西亚你负责调查出现在已知的三位受害人的过去经历，尽可能地寻找出她们的共同点，以及据此筛查芝加哥目前接到的所有失踪女性名单……”
　　“明白了，”加西亚答应说：“放心交给我吧，长官，那么我要去工作了朋友们~”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这名古灵精怪的黑客小姐就断掉了视频通话的界面。
　　“路加维尔，JJ你们两个人负责联络被害人的家人、朋友和同事，经可能多的获取更多信息。”
　　说着，霍奇的视线落在了路加维尔和珍妮弗身上：“同时，和警方联络召开新闻发布会，我们需要更多潜在案件的线索，确认昨天被害人的身份以及让更多女性知道在这座城市里，有人可能正在等待着她们的落单，威胁她们的生命安全。”
　　“明白了。”
　　珍妮弗和路加维尔先后答应了下来：“好的。”
　　霍奇微微颔首，又看向了正翻出芝加哥市地图涂涂画画着什么的瑞德和摩根，安排说：“摩根，麻烦你去各个抛尸现场都看一遍，检查还有没有什么遗落的线索，发挥你的特长，尽快模拟凶手心里，给出犯罪嫌疑人侧写。”
　　“我去找法医询问这几起案件的具体解剖结果，至于瑞德……”
　　霍奇的视线落在瑞德还打着石膏的脚上，他沉吟说：“你负责留在警局里，根据三名被害人的抛尸和失踪地点，通过舒适三角，用你最擅长的编码危险表面来确定并缩小嫌疑犯可能居住的地点。”
　　埋头正在地形图上对比案件资料标出主要地点的瑞德抬起脑袋，点头说：“正在做了。”
　　“嗯，”霍奇点点头说：“除此之外，麻烦你调阅下芝加哥市近五年的非正常死亡案件，寻找可能是未被发现的其他关联案件……我结束法医那边的会面就过去和你汇合。”
　　霍奇又转头确认般地看向了JJ和路加维尔：“你们走访结束后可以返回警局一起帮忙，我猜这会是个大工程。”
　　“没问题，”珍妮弗偏了偏脑袋说：“我可能还要为新闻发布会的事情忙碌，带着路加走一遍流程后，我们会尽快返回的。”
　　路加维尔跟着点了点头：“我会努力不拖后腿的。”
　　这是路加维尔第一次出外勤，也是他第一天上班，他不打算在听话照做之外再尝试什么，多听多学多看是他目前的打算。
　　“嗯，辛苦了。”霍奇说。
　　“我也会在勘察完抛尸现场后，尽快返回芝加哥警局帮助你们的。”
　　摩根同时朝着路加维尔笑了下，说：“放心吧，伙计，你肯定会很快适应节奏的。”
　　路加维尔神情舒展了一点，他点头说：“借你吉言了，摩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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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加哥。
　　BAU的众人一下飞机就纷纷借用当地警局的警车，按照霍奇之前分配的任务展开了各自的调查任务。
　　昨夜发现尸体的废弃仓库前，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附近的公路上。
　　摩根打开车门大跨步迈向了被警戒线围起的废旧仓库。
　　‘滴呜~’
　　警笛声在废弃仓库前面拉起的警戒线附近不断响起，摩根拉开了警戒线同时对着想要阻拦他的一位本地警官出示了证件‘我是FBI’，然后他便和迎上来的哈里森·瓦伦一起迈入了警戒线里。
　　“你好，你就是FBI的行为分析专家吗？”
　　胖警官哈里森·瓦伦热情地朝着摩根伸出手，自我介绍说：“我是哈里森·瓦伦，昨天是我和同伴在巡逻的时候发现的尸体。”
　　“戴瑞克·摩根。”
　　摩根和哈里森·瓦伦握了一下手就很快松开，率先朝着仓库里面走了进去，他一边走向在照片里看见过的垃圾堆，一边对身旁的警官询问说：“你们昨晚就是在这里发现尸体？当时目击者在报警前有没有移动尸体？”
　　“当然没有警探，”哈里森·瓦伦拍着胸膛保证说：“那小子都被吓傻了，几个同伴更是吓得直接跑了，在我们到来前绝对没人碰过尸体。”
　　“嗯。”
　　摩根蹲下身，仔细地看着垃圾堆，回忆着今早在飞机上看见的尸体照片，在心中模拟着凶手选择在这里抛弃尸体的心理活动和动机。
　　“摩根探员……”
　　哈里森·瓦伦见摩根只是时不时地弯腰查看、又间或站直身体后退着思索打量，他不由得出声询问说：“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不用了。”
　　摩根的注意力都放在‘假如我是凶手，我会选择这么做’的心理模拟上，他随口拒绝说。
　　“可是……”
　　哈里森·瓦伦却困惑地继续打断说：“你就这么呆看着，能看出来什么啊？”
　　摩根挑眉，他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抹笑容，笑容带着点痞气：“为什么不能，瓦伦警官？”
　　哈里森·瓦伦半是好奇半是不服气地问：“那你倒是说说你看出来什么了？”
　　“凶手憎恶女性，至少是和死者有共同点的女性。”
　　摩根脸上的笑容变淡，他蹲下身，指着指左边那堆垃圾——那原本是堆在尸体身上的：“凶手使用垃圾遮盖尸体，却故意留出了一支手掌……这说明他堆叠垃圾并非是出于遮掩的意图，而是为了羞辱，他在通过这种行为泄愤。”
　　“而死者所代表的是他在过去生活里憎恨的女性缩影或是投射。”摩根总结说：“‘她们’可能是女友、母亲、教师、收养人或者别的什么。”
　　“你能确定吗？”
　　胖警官哈里森·瓦伦半信半疑地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掩埋尸体的时候不小心露下的手掌？”
　　“……”
　　摩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站起了身，说：“因为他把死者的胸腔和腹腔都用这里的垃圾填满了……他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是有着足够的时间、精力和耐性，让她被彻底掩盖在垃圾堆里，不露出马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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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加哥警局的法医解剖室里。
　　女法医拉出来了和本次案件相关的三具遗体，一一地和霍奇讲述着尸检结果：“……她们都被摘取了眼球和所有的脏器……根据检测，她们的伤口基本都存在生活反应。”
　　“存在……生活反应？”
　　霍奇愕然抬头地看向了女法医：“你是说她们被摘掉这些器官的时候……都还活着？”
　　“至少，刚开始是的”女法医叹了口气，神情沉郁：“她们都是在这个过程里死去的。”
　　霍奇的脸色难看至极。
　　……
　　……
　　芝加哥警察局，BAU的临时办公室里。
　　瑞德问警长借来了一块白板和篇幅较大的芝加哥地图，在上面绘制出了涉及本案的几个主要地点，并且同步进行着编码。
　　珍妮弗则是在和路加维尔简单交代了一下问话的要点后，就将询问死者家属和朋友的任务交给了路加维尔，匆匆和警长一起去召集媒体，召开新闻发布会了。
　　“所以，其实您的女儿在三年前就已经离家出走了吗？”
　　路加维尔抓住了男人话语里的漏洞一边确认，一边飞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第二位被害人父亲讲述的重点。
　　作为一个父亲，他面对女儿死亡的反应堪称冷漠，甚至还有点不耐烦：“你们不是几天前已经问过了一遍吗？为什么还要问？”
　　“您在之前的笔录当中并没有提及这一点，”路加维尔微皱眉头，他从对方的反应里嗅到了些许反常：“既然她在三年前就已经离家出走和你们中断了联系……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她在一个月前失踪，前来警局报案的？”
　　“……”男人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才在路加维尔收敛笑容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开口说：“她以前每两个周都会给我打钱回来的，这次拖了这么久，打电话催也不接，我以为她又跑——所以就来报案了。”
　　“……”
　　路加维尔毫无障碍地理解了他话语里躲闪着不肯直说的内容：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因为女儿失踪而报警的，他只是想要以‘失踪’的借口让警察调查出离家女儿的踪迹，逼迫她继续给自己提供赌资而已。
　　而且，看这家伙的态度，他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路加维尔压下皱眉的冲动，维持着冷静客观的态度继续按部就班地询问着，确认他是否还隐瞒了什么。
　　“所以……”
　　瑞德停下了涂涂画画的动作，他拿着白板笔转头看向了刚送走被害人赌鬼父亲的路加维尔：“他逼迫未成年女儿成为站街女郎，为自己赚取赌资是吗？”
　　“……”路加维尔沉默了一会儿，第二位被害人今年二十岁，三年前选择离家出走时最多十七岁，而在她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又是忍受了多久谁也不得而知。
　　“真可惜，”瑞德慢吞吞地说：“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我打赌他一定性侵过她。”
　　“什么？”路加维尔愕然抬头看向重新拿起画笔的瑞德。
　　“他是个恋童癖，他的手机锁屏壁纸是个和他女儿很像的黑发棕眼女童泳装照片。”
　　瑞德低垂眼睑，笔尖在白板上流出一串晦涩难懂的公式：“她的顾客也是，他们有着自己固定的圈子，而这种人没可能拒绝触手可及的猎物。”
　　路加维尔脸上的表情空白着缺失，语气毫无波澜地问：“能抓他吗？”
　　“……除非他又对别人出手了。”
　　瑞德说完就想要继续抬笔，他顿了顿，停下动作扭过头看向路加维尔，略显生硬地说：“这不是我们的任务……现在更重要的是，追查杀掉那几个女士的凶手，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对上瑞德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毫无障碍地理解了这个有点难懂的宽慰，他眨了眨眼睛，脸上浮现了一个较浅的笑容：“我明白了，我不会本末倒置的。”
　　瑞德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他憋出来了一句：“第一位被害人的家属还要一会儿才来，你可以去倒杯水。”
　　“你说得对，博士。”
　　路加维尔这才真的笑了起来，他顺从地站起身，拿起纸杯说：“要帮你来一杯吗？”
　　“可以，我要咖啡。”
　　瑞德快速答应了下来，毫不推脱地把手边的纸杯递给了路加维尔：“叫我瑞德就可以。”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说：“好的，瑞德博士。”
　　瑞德看了路加维尔一眼，耸耸肩说了句‘随便你’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白板上。
　　路加维尔面带笑容地端着两个纸杯迈步走出了BAU的临时办公室，他脸上的笑容在他背对着瑞德、离开办公室的一刻淡化了下去。
　　他原来还挺有道德底线的啊……
　　路加维尔没什么表情地想：还是说本来这种家伙就没必要继续活着浪费空气？
　　路加维尔一边礼貌地询问着本地警员茶水间的位置，一边在心里呼唤起了系统：【统子？】
　　【……干嘛？】
　　系统警惕说：【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路加维尔笑了笑说：【我只是想知道‘死神’现在……苏醒了吗？】


第81章 新晋奶爸（？）
　　【……他已经成功解除封印了, 】系统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没有激活系统面板。】
　　路加维尔知道另外一个自己在完全解封后，会同步拥有简化版系统面板，伊莱·泽维尔不会像是本体一样拥有角色抽卡池, 但却可以自行赚取故事值和生命点数，用以释放和使用技能, 并且维持自身的存在。
　　同时, 路加维尔还可以使用伊莱·泽维尔小金库里积攒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用以抽卡——当然，路加维尔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这种事情就像是今天借贷留给明天的自己偿还一样, 路加维尔可不想欺负还是个小孩子的自己。
　　等伊莱·泽维尔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积累到一定程度，他们还可以开启远距离共感互通，真正地做到世界上另一个我的心灵相通了。
　　甚至，等到伊莱·泽维尔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够多时，路加维尔还能够直接以本体借用‘死神’的部分能力。
　　但是……
　　伊莱·泽维尔既然醒了，又怎么会没有激活系统面板呢？
　　【没激活系统面板？】
　　路加维尔将手里的纸杯放在饮水机下, 谨慎地隔着纸巾按下了出水按钮：【发生了什么？你能检测到伊莱那边的情况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说：【在他未激活系统之前, 我只能确认他的状态良好。】
　　【但你不必担心，】系统说：【就像烈火无法烧灼火焰, 潮水无法让水滴窒息, 没人能让死神步入死亡……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能够伤害他的生物了, 除了他自己——也就是你们。】
　　【……好吧。】
　　路加维尔暂且按下了叫伊莱·泽维尔远程加餐的念头，他妥协地说：【这听起来确实让人放心了不少。】
　　但是思及伊莱·泽维尔的情况不明，路加维尔还是不免挂念，他捧起装满的水杯，又来到了咖啡机前接起了咖啡。
　　在芝加哥的咖啡机识相的‘嗡嗡’运作的同时，路加维尔取出了手机, 思索着要不要给杰森打个电话，拜托他去隔壁看看伊莱·泽维尔的情况。
　　取出手机, 路加维尔才发现静音的手机上有着杰森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条未读短信。
　　路加维尔点开了短信，杰森在短信里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他说在帮路加维尔添置家具的时候因为空间不足，就想要将卧室里破烂的铁皮柜挪到客厅去，但意外的没有挪动，反而把挂锁刮掉了。
　　路加维尔看到这不禁沉默了一瞬：……杰森得是怎么搬运箱子，才能把铁皮箱上的挂锁刮掉？
　　没有太过纠结到底杰森究竟是怎么发现的伊莱·泽维尔，路加维尔粗略地扫了眼后续的讲述，视线定格在了最后的状态说明上：“……它裂开了。”
　　它裂开了？
　　路加维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才理解了它的意思：这是说伊莱·泽维尔结成的黑色巨茧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裂开了吗？
　　结合先前系统说伊莱·泽维尔封印已经解除的回答，黑色巨茧的开裂应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思及至此，正好想要拜托杰森查看伊莱·泽维尔近况的路加维尔给杰森拨通了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杰森接通了，路加维尔在‘你终于肯接电话’的抱怨声里，问：“所以你是说，你好奇地敲敲蛋壳，它就碎开了，里头还出现了一团毛茸茸？”
　　杰森听着路加维尔好奇的语气，他不由得反问：“你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嗯……差不多？”
　　路加维尔说：“事实上我也是偶然间得到这个的，他是个礼物……你能拍个毛茸茸的详细照片给我看看吗？”
　　路加维尔只同步了伊莱·泽维尔在变成黑色巨蛋之前的记忆，他隐约知道，这大概是另外一个自己的另一形态，但却并不知道这种形态究竟意味着什么，又是什么模样。
　　“你确定？”
　　杰森的声音从话筒里响了起来，透着点怀疑：“那我可没法保证这个黑蛋还是你现在看见的这么完整，而且，蛋里的那个东西，一直没什么动静，你确定我可以这么做？”
　　“当然，”路加维尔在询问了系统，确定没有什么风险后，他便欣然说：“放心好啦，他不会怎么样的。”
　　‘他’？
　　杰森注意到路加维尔已经是第二次用‘他’，来代指黑色巨蛋里的不明生物了。
　　挑了下眉，杰森没再询问，他干脆利落地上手掰起了轻薄易碎的蛋壳，原本坚硬无比的黑色蛋壳此时却像是经历了长久的风化侵蚀一样易碎，杰森还没有多么用力，蛋壳表面就‘咔嚓、咔嚓’的破碎了。
　　没等多久，随着咖啡机发出‘滴’的一声提示音，代表着工作的完成，路加维尔手机上也收到了一张由杰森·陶德发来的照片。
　　图片的背景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的蛋壳，蛋壳正中窝着一团约莫只有一两个月幼猫差不多的大小的绒毛生物。
　　它通体纯黑，鼻翼微微翕动，眼睛却紧闭，看起来小猫似的毛团子揣起爪子，抱着自己的长尾巴蜷缩成了一团。
　　它的脊背上还生长着一对稚嫩柔软，只有婴儿手掌大小的绒毛羽翼——虽然这翅膀看起来软乎乎的十分无害，但却彰显了它不属于任何目前已知生物的事实。
　　单从这只毛绒生物的外形看，它很像是传说中的狮鹫：四爪、两翼、一头而长尾。
　　但是，它的长相比起说是狮子或是鹰鸟，实际却更像猫咪或是豹子，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它的长相又和这两者都有一些细微的不同，看起来像是个综合了各种元素的四不像，但不得不说，这让它看起来分外的可爱。
　　当然这更多的也可能是因为它的体型，毕竟巴掌大、小奶猫似的小东西，天然看起来就带着几分无害的萌感、
　　——无论是什么生物，幼崽状态时都是惹人怜爱的，哪怕是人类的幼崽，都不例外。
　　‘啊，我好可爱……’
　　路加维尔将手机里的照片放大了两圈，颇有点骄傲似的爱怜，他有点想回哥谭rua另外一个自己了。
　　【统子，伊莱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它为什么看起来好像还没睁开眼睛？】
　　【大概……是饿的？】
　　系统不太确定地回答说：【毕竟之前[伊莱·泽维尔]一直处于卡BUG的无实体幽灵状态，虽然行走在世间消耗着能量，但并没能有效地进行能量补充和转化……】
　　【……所以，】系统揣摩说：【他才会一解封就直接饿回原形、没法维持人形拟态，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吧？】
　　系统咕哝说：【我就说，为什么辅助系统现在还没激活……我还以为程序又有哪里出BUG了。】
　　【饿、饿回原形？！】
　　路加维尔不可思议，路加维尔痛心疾首，路加维尔追悔莫及：早知道另外一个自己解封拥有实体后会被饿成‘植物人’，他就应该提前在铁皮箱子里留下点膨化饼干或者别的食物的！
　　救命，他竟然把还是孩子的自己饿成这样，路加维尔简直愧疚的想连夜打飞的回哥谭，和伊莱贴贴道歉了。
　　这种情况下，路加维尔已经没法像一开始一样能放心的任由伊莱·泽维尔独自待在危机四伏的哥谭了。
　　虽然明知道现在的伊莱·泽维尔已经绝非是之前被封印、只能以幽灵形态、不具备实体情况时那般羸弱。
　　但照片里的伊莱·泽维尔……另外一个自己现在的外貌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更何况，饿得睁不开眼什么的……听起来也太无助弱小又可怜了。
　　【放心吧……】
　　系统看出了路加维尔的担忧，宽慰它说：【火焰不会被烈火烧伤，而水滴也不会溺毙于海水，死神自然也不会真正的死亡，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能够让他消亡的力量，除了他自己——也就是你们。】
　　【他不会有事的，就算放着不管死神也能够逐渐吸收周围亡者逸散的能量，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生命在死去，死神就不会消亡……】
　　路加维尔没能和伊莱·泽维尔同步状态，他摸不准另外一个自己现在究竟处于什么情况，他不赞同地说：【可是他现在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不是不能，】系统无语地说：【好歹对自己的能力有点信心吧？他只是认识杰森·陶德不想收割他的生命，所以就懒得浪费能量动弹而已，等伊莱·泽维尔体力条恢复后，自然就会重新生龙活虎了，而在这之前也没谁能够伤害他。】
　　路加维尔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但愿如此。】
　　系统想了想，安慰路加维尔说：【你不用执着于赶回哥谭，如果你想帮他尽快恢复能量可以杀几个——搞点能量……只要伊莱·泽维尔能睁开眼睛激活辅助系统面板，我就能帮你传输给他。】
　　嗯？小系统原来还有这种功能。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心下有了打算：刚好他今天心情不好，看某个渣滓不太顺眼，如果解决掉对方既能保护些孩子，又能帮助伊莱·泽维尔……那何乐而不为呢？
　　只不过，他不能用‘路加维尔·韦恩’的这个身份。
　　虽然路加维尔并不介意随手清除点有害垃圾，但是他的父亲布鲁斯多半不会因此高兴。
　　而且事情万一爆出，很有可能会波及到韦恩集团的声望，或者是布鲁斯他们。
　　即使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路加维尔也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
　　那么最稳妥的方法，就是使用其他的身份、且在案件告破之后，BAU与本案无关后，再清理垃圾。
　　路加维尔微微沉吟：自从角色抽卡池开启以后，他还没有使用过……
　　他刚好可以等抓获了这起案件的凶手以后，抽张新身份卡给伊莱搞点口粮吃吃。
　　当然，路加维尔思索着想到：在下手之前，他还得黑进对方电脑调查一下，得确认他真的是个丧心病狂的幼女□□犯，再下手才行。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帮BAU抓住凶手，避免更多的人失去生命。
　　那个恋童癖人渣……就再让他多活两天好了。
　　“嗡嗡嗡……”
　　路加维尔调出提示音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显示了来自杰森·陶德的通话提示。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抢在对方开口前拜托说：“杰森，他快饿死了，你能想办法替我喂他点食物，顺便照顾他几天吗？”
　　啊……？
　　杰森：快饿死了是什么意思？可是它不是刚被孵出来，刚破壳吗？
　　等等，杰森心里忽然咯噔了一声，他想起来了这段时间对这颗黑蛋的反复试验：话说，这个黑蛋是怎么孵化的来着……
　　“拜托了，抱歉，我暂时没法告诉你它更多信息，但这是对我非常重要的存在……”
　　路加维尔说：“你能帮帮我吗？杰森？”
　　路加维尔只当杰森的沉默是无声地拒绝，他不由得有点焦急，在哥谭现在最合适的委托人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伊莱·泽维尔并且还有着隐藏身份，因此不会多问的杰森。
　　“——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
　　路加维尔把端起装满了咖啡的纸杯为后面等待的警员让出了位置，他恳求说：“而且，我会给钱的……这样，一个月三千美金怎么样？”
　　夺少？
　　杰森本来还想要装模作样地推脱一下，再试探追问下这东西的来历。
　　但在路加维尔说出三千美金的数字后，杰森又觉得其实没有客套的必要了：反正把这个小家伙拎在身边他早晚能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至于更详细的部分可以等到了路加维尔回到哥谭以后再细问……
　　看路加维尔的态度，多半会在一放假就立刻赶回东街，把这猫崽子接回去。
　　“……行吧。”
　　杰森答应后，他又想起来了那些刚出生的猫猫狗狗娇气，他立刻发表了免责声明说：“但我可没什么养动物的经验……我会尽量照顾它，但万一出什么差错……我可不会负责。”
　　“好的，你放心吧，他的生命力很顽强，他没有忌口……只要你保持好一日三餐以及基础的饮水需求，他就不会死掉的。”
　　路加维尔丝毫不担心杰森会把另外一个自己养死，伊莱·泽维尔就算是喝岩浆都不会出问题。
　　至于杰森会不会虐猫——虐待另外一个自己，这就更不用担心了，且不说杰森本身就是救过他几次的超级英雄，单是现在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能力的伊莱·泽维尔……想要成功欺负他，还是比较难的。
　　假使真的有谁被死神软萌的外表欺骗，因而觉得它弱小可欺……那只能说，是伊莱·泽维尔运气爆棚，口粮自己找上门来了。
　　“……知道了。”
　　杰森对路加维尔这种‘你看着喂，保证养不死’的敷衍态度颇为无语，但鉴于路加维尔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便没有在追问，而是问：“它叫什么名字，你都要收养它了，总得给它取个名字吧？”
　　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把路加维尔给问住了，他总不能直接告诉杰森说这就是伊莱·泽维尔吧，但给伊莱再取一个别的名字……？
　　“路加维尔？”
　　正在路加维尔纠结不已的时候，他看见了瑞德从BAU的临时办公室里探出头，朝他招了招手——应该是第一位受害人的家人或者是朋友已经抵达了，他得回去工作了。
　　“……伊莱，”路加维尔没有理会杰森从他口中听见这个名字的惊愕：“他是伊莱·泽维尔送给我的，就叫伊莱吧？”
　　路加维尔敷衍地扔下了这句解释，就挂断了电话，急匆匆地端着咖啡走回了办公室。
　　电话那头，杰森愕然地看着手里已经被挂断的电话，他又看了看窝在蛋壳里，一副‘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连睁眼都懒得睁眼看他的黑色毛绒团子，只觉得有种好像接手了什么大麻烦的不妙感。
　　“真是的……”
　　杰森用力地抓了两把额前的碎发，把他挑染的白毛抓得乱七八糟，像极他现在的心情。
　　收起手机，杰森站在原地瞪了一会儿除了脊背上的羽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外，看不出来分毫活着迹象的毛绒团子。
　　最终，杰森还是在路加维尔三千美金的高额保姆费用，以及他抑制不住的、那点想rua一rua毛团子奇异翅膀欲望的微妙驱使下，认命地蹲下了身。
　　“喂……我要是弄疼你了，你应该会吭声的吧？”
　　黑色的毛绒团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缩在原地像是没长耳朵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新生幼崽对外界和陌生生物靠近的反应。
　　杰森深吸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用双手靠拢了一动不动的毛绒团子，见它仍旧没有什么反应才试探着将手揣进它的身下。
　　触手温热而柔软的肚皮彰显了这确实是个活物而非什么儿童幻想类毛绒玩具的事实，这让杰森的动作僵硬了几分，没能第一时间把这个小东西从它的壳里抱起来。
　　然而出乎了杰森的意料，即使被人触及了最脆弱的肚皮，这个小奶猫似的东西仍旧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咬他、挠人，也没有颤抖或是逃离。
　　这家伙……它不会是已经饿晕过去了吧？
　　杰森心里直犯嘀咕，但这反而方便了他的动作，杰森一手把手掌大小的黑色毛团铲了起来，一手护着把它揣进了怀里，防止它忽然挣扎着滚落。
　　可这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动物的小崽子安分的简直不科学，就算是杰森把它从窝里捞进了怀里，它也没有丝毫动静。
　　杰森略微皱眉，它不会真的晕过去了吧？那他该怎么办，这崽子长成这样，他总不能还带着它去宠物医院吧？
　　想起来路加维尔说它生命力顽强时的自信，杰森压下来隐约的担忧，托着掌心里温热的小团子就往家里走去，他一边盘算着晚上夜巡的时候得买点奶粉和奶瓶回来，一边又在纠结把这个小东□□自放在家里会不会太危险了……
　　但是跟着他……好像会更危险。
　　返回公寓的杰森冷着脸打开了冰箱，翻了一圈都没能从中翻出来适合幼猫或者幼犬食用的东西。
　　最后，杰森还是在冰箱深处翻出了一盒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回来的牛奶。
　　啧，幸好还有这个，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给这种小东西吃什么。
　　不知道怀里的小家伙究竟是什么品种，它的主人自己也是个吃饭水准只是生命维持餐水平的家伙……杰森只能暂时按照饲养幼猫的标准喂养它。
　　拿出了一只汤锅，杰森剪开纸盒，将牛奶倒进了锅里。
　　他一边打开电磁炉颇为嫌弃地热着牛奶，一边单手搂着毛绒团子，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幼猫的饲养注意事项和饮食习惯。
　　等等……
　　视线扫过一行单词，正因为热牛奶气味皱眉的杰森刷着注意事项的手不由得一顿：小猫崽子怎么连牛奶都不能喝啊……？
　　杰森按停了电磁炉，他颇有点费劲的单手退回搜索栏打字道：‘一到两个月的幼猫能够吃什么？’
　　点赞第一的回答是羊奶，第二是泡软的猫粮，又看了几个回答，杰森放弃了一开始想用麦片泡奶喂伊莱的打算。
　　只能去超市了……
　　杰森看了眼安静趴在他掌心里一动不动的伊莱，他冷着脸翻出了纸巾垫在了外套口袋里。
　　杰森小心地把玩偶似装死的小团子塞进了口袋里，就用指尖捏起了它搭在口袋边缘的爪子，捏了把它粉色的爪垫，恶声恶气地警告说：“不准尿在我身上，听懂了吗？”
　　怀里一直没有动静的毛团子睁开了眼睛，杰森望见它钴蓝如宝石般虚假、晶亮的熟悉眼瞳愣了一秒，然后，他就‘嘶’得痛呼了一声，一个激灵得回过来神。
　　小猫崽子捞住他的手指就直接‘嗷呜’一口啃了上来，伊莱整个‘猫’都挂在了杰森的食指上，它看起来大有要直接把杰森指头咬断的凶恶气势。
　　杰森甩了好几下指头，他都没能把忽然生气暴起咬人的猫崽子从指头上甩下去。
　　杰森左手搭在对方毛绒柔软的脖子上尝试着扯动，却又担心控制不好力道伤到它脆弱的颈椎不敢用劲，最后他只能揪了揪它的翅膀，板着脸无奈地说：“松开行吗，你应该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吧，伊莱？”
　　杰森感觉他手里鸽子翅膀似的小黑羽翼扑棱了两下，挂在他指头上的小黑团子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嘴。
　　杰森的食指这才终于重获新生，他低头看了眼还在刺痛的食指，发现没有出血。
　　杰森松了口气，拍了下猫崽子的脑壳，把顽强扒在口袋边的毛团子，直接一巴掌四脚朝天的拍进了口袋里：“你长这么丁点，牙怎么这么尖啊？”


第82章 阴差阳错
　　气得用尽力气啃人、饿的两眼昏花的伊莱·泽维尔艰难忍住再次汹涌的食欲：……不能吃, 这个家伙，他真的不能吃。
　　杰森对此毫无所觉，他抓上了钱包就带着鼓鼓囊囊的夹克走出了房间。
　　既然要去超市给这个小家伙买点食物, 索性把猫砂盆什么一应俱全地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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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提科，将伊莱·泽维尔托付给杰森以后, 路加维尔便放心的投入了工作里。
　　出乎路加维尔的意料, 来的人除了第一位受害者的父母以外，还有着一个神情慌张的年轻男人。
　　路加维尔将第一位受害者的父母安排到了隔壁空着的圆桌坐下, 为他们倒了一杯水，并说了一声‘稍等’后，便迎上了这位看起来慌张无比的棕发黑眼男性。
　　“你是……？”路加维尔问。
　　“我我是来报案的，我的妻子他在昨天下班以后就没有回来，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加班又或者去朋友家里，但是随着时间推移, 我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 也找不到她的人。”
　　男人的语速越来越快：“我问遍了她所有的朋友，没人知道她在哪里, 而且她也没有去上班, 这根本不可能……黛西最看重的就是工作, 她为了工作，甚至有的时候都可以不顾家庭。”
　　男人说到这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急促的呼吸，强行冷静的说：“她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缺勤，所以我就来警察局报案了……但是刚才那位警察在询问了我一些情况后，就让我来这里找你们……”
　　他皱着眉, 双手交握着问：“你们是FBI？我的妻子是卷入了什么案子里吗？”
　　路加维尔心里咯噔了一下。
　　路加维尔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什么异常，他不露端倪地请男人坐下, 并安抚着他把他的妻子黛西·史密斯失踪前后的情况全部讲述了一遍。
　　最后，男人问：“警官，我的妻子到底怎么样了？那位警察为什么让我来找您？”
　　“你们，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他也许是怀疑，”路加维尔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他注视着男人惊慌不定的眼瞳，克制着说：“你妻子的失踪也许可能……与之前发生在芝加哥的一些谋杀案有关。”
　　“谋杀案？黛西？怎么可能！”
　　说到这儿，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脸上的惊讶和愤怒陡然变成了更大的恐惧。
　　“你，”他的嘴唇颤抖，恳求地看向了路加维尔：“你的意思是黛西她被——？”
　　“不不不，这还只是一个猜测。”
　　路加维尔安抚着男人的情绪，最终在留下他的号码和将自己的号码留给对方后，他才送走了失魂落魄的史密斯先生。
　　叹了口气，路加维尔看着手机里，他新拍摄下来的史密斯先生手机屏保——那是他和自己妻子的合照。
　　照片里的女人不苟言笑，即使是在和丈夫亲密的相拥时，她的神情也只是微微松动，看起来像是一位女强人。
　　她有着褐发黑瞳和白皙的皮肤。
　　虽然目前三位发色和瞳色各不相同的女性，他们暂时无法推断凶手是否会根据这些外貌特征选择下手的目标……
　　但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在这个地区，一名年轻的白人女性的失踪，总是让人会往不好的地方联想的。
　　而按照摩根和霍奇的推测，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的凶手根本不可能停下杀戮的脚步，甚至他的杀人欲望会空前暴涨，他犯罪的冷却时间会被进一步缩短。
　　这意味着。
　　——在他们抓到凶手前，这座城市里所有的适龄居民，无人安全。
　　路加维尔低头略微整理了一下笔记，便收敛好了担忧的情绪，迎上了等待已久的第一位受害者家属们。
　　第一位受害者的家属远比先前离开的赌鬼父亲要正常许多，他们是一对神情憔悴脸上还带着泪痕的中年夫妇。
　　“我很抱歉……”
　　路加维尔浏览了一遍刚才记录下来的笔录，他确定基本的要点信息都已经归纳后，便又看向了中年夫妻询问说：“你们……能跟我讲讲希拉·贝尔小姐吗？她的爱好，过去或者别的什么？”
　　中年夫妻对视了一眼，头发半白的父亲率先开口看向了路加维尔：“你问这些做什么，这些事情会和贝尔的死亡有关系吗？”
　　“也许，”路加维尔放下了手中的记录本，诚恳地看向了两位中年夫妻，说：“我们需要了解希拉·贝尔和另外一位小姐更多的信息，尽可能地找到她们的共同点，从而确认凶手会选择她们的原因……”
　　路加维尔微微垂下目光，不忍心去看对面夫妻心碎般的神情，继续说：“这有助于帮我们进一步确认凶手的心理画像，缩小嫌疑人的范围，帮我们更快地找到并且抓住他。”
　　“……好。”希拉·贝尔的父亲沉默着没有说话，反而是母亲眼中闪动着泪光率先开口了：“贝尔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女孩，热情、活泼对谁都充满信任，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才屡次遭受这样的不幸……”
　　屡次，遭受不幸？
　　路加维尔眼瞳微转，询问道：“抱歉，您说得‘屡次’是指得什么……？”
　　希拉·贝尔的母亲眼泪刷得一下就落了下来，她哽咽着难以开口，最后还是希拉·贝尔的父亲用力握住了她的双手，他叹了口气说：“还是我来说吧，贝尔……在高中时候遇到了一个混账，他表面上是喜欢我的女儿和她恋爱，但实际上却在恋爱期间把一些……比较私密的照片和录像发布到了网络上，贩卖盈利……”
　　“视频后来被她学校的同学看到……贝尔因此一度退学、自杀，罹患了重度抑郁症，我们不得不搬离了原本所在的街区……”
　　希拉·贝尔母亲痛苦地捂住了脸孔，声音颤抖着说：“她直到几年前才慢慢地好转了起来……”
　　“我想不明白，”希拉·贝尔的母亲的嗓音几乎破碎，她看起来快要哭昏过去了：“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她，我的女儿，她明明刚开始走出过去的阴霾……”
　　“您请节哀……我们会努力抓住凶手的。”
　　路加维尔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安抚了一阵哭泣的希拉·贝尔母亲，直到她不再哭泣后路加维尔才看向了一直在安慰妻子的希拉·贝尔父亲：“您方便将之前那个上传照片家伙的姓名告知我们吗？”
　　希拉·贝尔父亲的神情陡然变得极其恐怖，紧接着他才像是压抑着怒气般一字一句地和路加维尔确认道：“你认为，是那个混蛋杀了我的女儿？”
　　“……不，”路加维尔摇了摇头说：“我们现在不能确定任何事情，但是我们得知道所有和希拉·贝尔有关的事情，抱歉，这也许能给我们提供新的线索。”
　　“……斯科特，”希拉·贝尔父亲艰难地吐出了这个名字：“他的名字是基特·斯科特，他是纽约人。”
　　“好的。”结束了所有的问话，路加维尔宽慰了希拉·贝尔父母几句便又告别了他们快步走到了已经将嫌疑人的活动居住区域缩小到三个街区以内的瑞德博士身边。
　　“瑞德，我想我可能发现了点希拉·贝尔和安娜·加里的共同点，但我不确定这是否准确，又是否和她们的被害有关。”
　　“什么？”瑞德问：“你说说看。”
　　“希拉·贝尔在中学的时候曾被人将私密照片上传到网络上，通过贩卖盈利，”路加维尔快速地说：“而安娜·加里则是曾在父亲的胁迫下成为了应召女郎——他父亲很缺钱，又是恋童癖，我怀疑他有可能同样拍摄过安娜的视频或者是照片放在网络上售卖过……”
　　“你怀疑，”瑞德精准地总结说：“凶手是对一些私密影像被泄露于网络上的女性下手？”
　　“这只是我的猜想，”路加维尔没有否认，他继而说：“如果想要验证，我们可以调查下网络上是否存在最新那名被害人的相关影像……”
　　“——就可以确认凶手是不是据此行凶杀人，而这一点是否也是他的应激和杀戮动力源头了，”瑞德接过了路加维尔的话头，肯定地点头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没准还能通过这种方式进而确认最后一名死者的身份信息。”
　　“是的，”路加维尔吸了一口气，说：“我稍微懂一点电脑……”
　　没等路加维尔说完想要借电脑调查的申请，瑞德就抬手制止了他的继续，他抽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就拨通了加西亚的电话，同时按下了外放。
　　“嘿，中午好，我们的天才大脑~”
　　电话一拨通，加西亚活泼的声音就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这里是无敌美少女加西亚，有什么能够为你服务的？”
　　“加西亚，”瑞德将拨通了电话的手机放在了他和路加维尔之间，说：“路加维尔怀疑凶手是将私密影像被泄露在网上的女性当成了目标，你能帮我们检索一下最后一名被害人的面部图片，确认她是否有过同样的经历吗？”
　　“哦……”加西亚皱着眉飞快敲击着键盘，按照瑞德的说法操作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太糟糕了……”
　　“你需要多久，加西亚？”
　　加西亚摇了摇头，说：“这可是个你们没法想象的大工程，你们根本无法相信，在人人重视隐私的现在，女性该应有的隐私却被无孔不入地暴露到了何种地步，要检索的网站和影音图库比你们预想的庞大太多，我只能说，我会尽快的。”
　　“……她们的影像不仅是被偷拍泄露，”路加维尔说：“应该还被售卖牟利了，这能帮助你减轻一定的工作量吗？加西亚？”
　　“噢，”加西亚发出了一声憎恶的音节，路加维尔甚至能听见电话对面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变得用力：“当然，这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我的工作量……”
　　“告诉我那些这么干的混蛋，都进监狱了。”加西亚的声音里都能听得出她的怒气。
　　“……”路加维尔没有说话，瑞德则是沉默片刻后避而不答地询问说：“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获得答案？”
　　“当我知道的时候。”说着，加西亚留下了一句话就咕哝这‘我要开始工作了’挂断了电话。
　　望着被挂断的电话，瑞德和路加维尔面面相觑，瑞德收起了手机，歪头看了眼身后堆叠的卷宗，说：“我正在根据画出的凶手活动区，筛选过去几年内没被发现的其他案件……”
　　“我可以来帮忙吗？”路加维尔问。
　　“嗯。”瑞德点头。
　　路加维尔旋即抽出了椅子，在瑞德的旁边坐下，抽出一叠档案就快速翻看了起来。
　　……
　　……
　　几个小时后，在霍奇、摩根先后结束了他们的工作后，便回到了芝加哥bau的临时办公室里，加入了翻阅卷宗的队伍当中。
　　这极大的加快了路加维尔他们的进度。
　　时至傍晚，路加维尔便翻阅出了近七年内，可能与之有关的案件，总共十五起。
　　其中很多起案件都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与连环案件相关，但这个数目背后代表的女性遭遇仍旧触目惊心。
　　初步的翻阅完今年的档案之后，JJ和路加维尔便率先前去询问相关案件的受害人。
　　而霍奇、瑞德和摩根他们则是在汇总了已知信息，并结合过往疑似案件中的线索有了较为全面的犯人心理画像，他们召集了芝加哥警局的警员，准备为警员们提供凶手的形象侧写。
　　……
　　傍晚六点半。
　　路加维尔和JJ分别驾驶着车辆，兵分两路前往了十五位疑似受害人的家中。
　　他们是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进行的排查，按照摩根的讲述，嫌疑人在最初的犯案当中留下的痕迹是最多的，因此他们两个人都是先从年限最远的案件开始进行的排查。
　　……加德纳·奎克。
　　路加维尔翻阅着记事本上记录的姓名和地址联系电话，确定了首个访谈目标——疑似是第一位受害人丽莎·奎克的丈夫。
　　加德纳·奎克登记的现任住址是……艾斯德尔街道314号。
　　“嗡——”
　　在发动机的轰鸣里，路加维尔启动了从芝加哥警局借出的车辆，前往了艾斯德尔街道。
　　……
　　……
　　芝加哥警察局。
　　被BAU成员们召集的芝加哥警员们围在大会议室里，安静注视着即将给出凶手画像的霍奇、摩根以及瘸了一只腿的瑞德。
　　“那么，伙计们让我们看看你们到底研究出了什么？”
　　芝加哥的胖警长拍了下手，说道：“现在就开始吧。”
　　“好的，根据对凶手犯罪行为的分析，”瑞德率先开口：“他应该居住在芝加哥的北区附近……我们要找的是一个男性白人，他目前应该是在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之间。”
　　“他对付的都是正处于青壮年的被害人，因此他应当具有能够制服成年人的能力……这就代表着他的年纪不会太大，更不会很小。”
　　霍奇在这个时候接着说：“并且，凶手通常是先绑架一名或者多名被害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监禁后，进行杀人活动……”
　　“这意味着，在他有着充足的体能之外，他还要有独立不被打扰的空间、趁手且专门的工具，而这些都指向了同一条事情……凶手需要有着稳定的收入来源，并且有着一个独立、隐蔽的住所。”
　　霍奇解释说：“他很有可能在人前有着比较体面的工作，这份工作的收入足以支撑他见不得人的残忍爱好。”
　　……
　　……
　　另一边，一栋看起来颇为气派的宅院前，路加维尔缓缓停下了车辆。
　　路加维尔下了车，仔细地核对着门牌号，确认这里就是艾斯德尔街道314号，加德纳·奎克，疑似是最早的被害人的丈夫。
　　路加维尔锁上了车辆，拿着手里的记事本，来到了艾斯德尔街道314号的门前。
　　路加维尔看了一眼远处疏于打理的草坪，按响了庭院前的门铃。
　　……
　　……
　　芝加哥警察局的会议室里。
　　摩根在继续讲述着凶手的侧写：“我们能从犯人为什么挑选这一类特定的受害者获得启示，来分析他的过去……”
　　“凶手生活中的重要他人——也许是他的母亲，也许是女友，也许是妻子，很有可能曾经虐待过或者伤害过他。”
　　“……这是他对女性表现出极度憎恶和蔑视的原因。”
　　摩根沉吟说：“但他的极端表现意味着他的经历绝非是生活中常见的家暴、出轨、背叛等……”
　　……
　　……
　　艾斯德尔街道314号。
　　随着门铃被按响，门上的可视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屏幕就亮了起来。
　　路加维尔听见话筒里传出了询问声：“……你是谁？来干什么？”
　　“加德纳·奎克先生？”路加维尔对着摄像头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自我介绍说：“我是路加维尔·韦恩，FBI的探员，我想要和了解一下七年前您夫人死亡的案件详情……”
　　“我们目前正在调查的案件，也许和您夫人的案件为同一凶手所为，”路加维尔拿出了证件，他将自己的证件凑到了摄像头下，展示给对方，并拜托说：“因此，希望能够向您再重新确认一下当年案件的细节……”
　　“FBI？”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怀疑的问：“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是的，”路加维尔解释说：“因为我们暂时不确定您夫人的案件是否真的是和正在调查的连环案件为同一案件，因此只是我个人前来确认走访。”
　　“假如确定了两者存在联系，”路加维尔保证说：“会有更加专业的探员前来调查的，当然，即使无关，警察也会继续全力追查您夫人的案件。”
　　“……进来吧，沿着石板路一直走就能进来了。”
　　‘吱嘎’一声栅栏处的白漆铁门被人遥控着打开，路加维尔这时候听见可视门铃的话筒里再次传来了声响：“我等你。”
　　“……感谢您的配合。”
　　路加维尔松了一口气，他收起证件沿着门口铺就的蜿蜒石板路走进了庭院里，朝着庭院中央的房屋靠近。
　　自动遥控的白漆铁门，在路加维尔的身后被人遥控着再次缓缓紧闭。
　　……
　　……
　　芝加哥市警察局，会议室里。
　　霍奇说着他从法医那里得来的信息：“所有被害女性都没有被性侵的痕迹，这符合他对女性极端蔑视和憎恶的侧写。”
　　“他认为与被害人——或者被害人所代表的群体发生关系，是十分肮脏的，”霍奇描述说：“让人们留心他们周围这样的人：他在日常生活里总是独来独往，避免和女性产生接触，并且可能存在过度清洁的偏执行为……”
　　……
　　……
　　艾斯德尔街道314号。
　　路加维尔沿着蜿蜒的石砖小路来到了那栋气派房屋的门前，并尝试着推动了下闭合的房门，不出意料地发现房门并没有上锁。
　　刚进入房屋里就愣了一下，因为入户门口处摆放着垫子竟然是纯白色的丝绒毛毯。
　　通常，入户门前的地面上总是难免会沾染上尘土，鲜少会有人家在入户处便放置纯白色毛毯的。
　　——毕竟按照路加维尔从前做酒店和阿卡姆精神病临时清洁工时的经验来看，想要让它们看起来一直维持着整洁干净，可要比其他的颜色难上太多了。
　　“穿上鞋套。”


第83章 为什么不好奇
　　“鞋套就在地毯旁边的鞋架上。”
　　加德纳·奎克的声音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起, 路加维尔诧异的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加德纳·奎克的踪迹，但却在鞋柜处发现了一个类似监控摄像头的装置。
　　“嗯？好的。”路加维尔配合地回答说。
　　看来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了。
　　路加维尔视线扫过鞋柜处并在进门旁发现了一盒一次性鞋套, 他依言从中抽出了双一次性鞋套。
　　门口的监控摄像头里再次发出了声音：“我在客厅等你，警探。”
　　“好的, ”路加维尔将鞋套套好, 他压下心头奇怪的感觉，抬头微笑说：“加德纳·奎克先生。”
　　……
　　……
　　芝加哥警察局会议室当中。
　　霍奇根据先前他从法医那里得到的其他尸表信息, 进行着分析说明。
　　“……尸体的器官切除和解剖，呈现出了极强的专业性，这不是简单的‘熟能生巧’就能够做到的。”
　　霍奇说到这里，环顾了一圈将周围警员的表情尽收眼底。
　　霍奇沉声说：“我们相信，这名凶手应该拥有着相关的医疗背景……他也许曾经上过医学院，也可能目前仍旧在从事医学领域的相关专业。”
　　……
　　……
　　艾斯德尔街道314号。
　　路加维尔一转过玄关, 走进客厅, 就看见了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等待他的加德纳·奎克。
　　加德纳·奎克看起来不过三十七八岁出头，他的身材高大但略显肥胖, 身上的衬衣稍显凌乱, 脸颊还残留着汗渍, 像是刚刚长跑过。
　　路加维尔心念一动，这和档案照片上的加德纳·奎克有着很大的差别，照片上的加德纳·奎克先生要更为瘦削羸弱。
　　路加维尔不着痕迹地上下扫视着加德纳·奎克，发现他身上穿得是正统的西裤衬衣和家居拖鞋，打扮并不像是刚刚进行过什么锻炼。
　　“我是FBI的实习探员，路加维尔·韦恩。”
　　路加维尔心下皱眉, 脸上却仍旧带着合适的微笑，询问道：“您就是加德纳·奎克先生吗？”
　　“FBI的实习探员？”
　　加德纳·奎克挑高了半边眉毛, 后背向后靠进了椅背里，同时他朝着路加维尔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长条沙发，说：“是的，我是加德纳·奎克，请坐。”
　　路加维尔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就听见了加德纳·奎克解释说：“非常抱歉，刚才失礼地没有迎接你，我家里养的猫咪把厨房里的酱料瓶打翻了……”
　　“……猫咪？”
　　路加维尔诧异地道，他还以为加德纳·奎克这种有洁癖的人并不会喜欢饲养猫咪这种需要在室内排泄，并且不可避免会掉毛的动物。
　　说着，加德纳·奎克还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渍，说：“它爪子上沾满了酱料到处跑来跑去，我废了很大功夫才把它关进了厨房里，急忙来找您了。”
　　“原来是这样……”
　　路加维尔默默地点了下头，加德纳·奎克的说明确实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会穿着不方便运动的正装、气喘吁吁耽搁了这么久。
　　路加维尔没有戳破他明明抓了沾了酱料的猫咪，身上为什么却不见丝毫污渍的漏洞，而是装作一个对此无所察觉的‘菜鸟’实习探员。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对他人说明的部分，而这些事情和他无关，他不是来探究加德纳·奎克隐私的。
　　路加维尔这次前来只是按照霍奇的要求，再度询问确认一些当年加德纳·奎克的夫人，丽莎·奎克死亡的细节。
　　“嗯……”加德纳·奎克打量着路加维尔的神情，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警探先生？当年的事情……我记得当时我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告诉警察了。”
　　“嗯，我翻看过当年的档案，您的笔录确实被记录在案了。”
　　路加维尔先是肯定又继而诚恳说：“但是当年询问的笔录里有很多细节并没有提到，因此我的上司希望我能够向您再确认一些细节。”
　　“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几声闷响声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但声音只是短暂的响了一下就又停止了，这让路加维尔有点疑心是不是他听错了。
　　【……不用怀疑，】系统像是感应到了路加维尔的想法，它肯定地说：【我也听见了。】
　　“好吧……”
　　加德纳·奎克双手摊了摊又交握再了一起，他的声音拉回了路加维尔的注意力。
　　“那么，警探先生你想知道什么？”
　　加德纳·奎克配合地说：“请问吧，我会尽力配合您，努力回想的。”
　　“嗯，您和您的夫人当年一起经营着一家小诊所……丽莎·奎克女士当年是在诊所中被害的是吗？”
　　路加维尔翻看了一下记事本，他抬头看向了加德纳·奎克问：“笔录里说那时候您在家中修养，并没有待在诊所里？”
　　路加维尔略感疑惑地说：“但案发时间其实正是上班时间，在记录当中您并没有其他的不在场证明，但警员只是记录了您在修养，就一笔带过了相关的记录……”
　　“抱歉，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这不符合我们通常的办案排查过程……”
　　路加维尔抱歉地望向了加德纳·奎克，说：“当时负责这起案件的老警察已经在两年前退休前往其他州了，因此，只能由我来向您询问确定，您是否当时还提供了什么其他的证据……只是可能由于警局的保存不当丢失了？”
　　“原来是这样……”
　　加德纳·奎克摇了摇头，说：“没有其他证据，但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谁都有可能伤害我的妻子，唯独不可能是我。”
　　路加维尔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加德纳·奎克的解释。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天……”
　　面对路加维尔疑惑的目光，加德纳·奎克叹了口气，解释说：“丽莎她并不是专业的医师，只是当时给我打下手的护士……”
　　“嗯，我们当时的产业还很小，而我那段时间则是刚刚病愈出院了没有多久，身体很虚弱……”
　　加德纳·奎克说：“所以，丽莎出事的那段时间，我只是偶尔才会到诊所里去，大多时间丽莎都是自己一个人守在诊所里，为其他的病人按照我之前开出的医嘱拿药。”
　　“在丽莎被害之前，她还曾经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加德纳·奎克的脸色看起来变得有点苍白，他像是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下午：“她说要去商场里买菜，回来给我做饭……”
　　“……但是，”加德纳·奎克声音沉重地说：“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消息，就是警察的通知。”
　　路加维尔默默地听着，在加德纳·奎克看向他时给予了微微颔首的正面回应。
　　……
　　……
　　芝加哥警察局的会议室当中。
　　“从凶手对待受害者的方式来看，他有可能经历过类似的损伤或者是侮辱……”
　　摩根根据他之前在抛尸现场发现的痕迹，补充介绍说：“这极大的助长了他的愤怒，让凶手将这份受伤的情绪宣泄在了被他杀害的受害者身上，让她们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
　　“类似的经历……？”
　　一位女性警员忍不住开口打断，她语气不太友好地说：“我不认为在遭受了那几位女士类似的经历后，还能有谁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摩根和霍奇对视了一眼，霍奇选择站了出来，沉着冷静地解释说：“……类似的经历并非指的是同等经历的复刻，而是那份被刺痛、侮辱的极端体验感。”
　　“各位，我们要找的人应当极度自命不凡、在日常生活中他也许表现的彬彬有礼，但他实际上是极端的自我、傲慢……”
　　霍奇总结说：“凶手很有可能会把日常生活，以及某个应激事件的体验感放大，认为自己遭受了极端的侮辱和伤害，从而忽然暴怒……”
　　……
　　……
　　艾斯德尔街道314号的客厅里，对话还在继续。
　　“我从照片上和当时的法医记录发现，您的夫人当初腹腔被暴力破开，所有脏器都不知所踪……这一点和我们目前正在追逐的连环杀手很像。”
　　见加德纳·奎克看向了自己，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他便询问说：“但是我在尸检报告当中曾经提到过，其中有一颗肾脏是在丽莎·奎克被谋杀前就被摘除的？”
　　“是的……”
　　加德纳·奎克先生的声音变沉了很多，他脸色紧绷，神情难看地说：“这就是为什么说我不可能杀害丽莎的原因。”
　　说到这里，加德纳·奎克停顿了片刻，他才继续说：“我之前患有很严重的尿毒症，急需换肾……”
　　“是我的夫人，”加德纳·奎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她将自己的一颗的肾脏捐献给了我。”
　　“你的夫人把肾脏捐给了你？”路加维尔皱着眉确认道。
　　……
　　……
　　芝加哥警察局的会议室里。
　　随着BAU的成员们结束了对连环杀人犯的大致侧写描述后，原本聚集在会议室里的本地成员都按照着霍奇他们给出的侧写画像，以及他们先前已经获得的线索，筛选着可能的嫌疑人。
　　“嗡嗡。”
　　瑞德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单手拄着拐杖，取出手机一看是加西亚的来电。
　　”喂，加西亚，你查到了什么吗？”
　　瑞德的询问让正打算离开会议室继续调查的霍奇和摩根都看了过来，摩根跟着按下了外放键。
　　“当然，在我孜孜不倦地看完了全美几乎所有的黄色网站和色情主播以后，”加西亚声音疲倦地说：“我终于找到了你们发来的图像当中的几个受害人。”
　　“埃达·伊夫林，最后一名死者的名字，她似乎欠下了高利贷，是一位以贩卖自己色情视频赚钱的网络博主。”
　　“而其他的几个女性，”加西亚说：“丽莎·奎克似乎是早年从事过类似的事业，但她应该是应召女郎，网上流传的都是她被人拍摄的部分录像，还有……”
　　加西亚陆陆续续地念了几个名字，都在霍奇他们锁定的那十五位可能与这三起连环杀人案有关女性当中。
　　她们有的是‘主动’靠着自己的身体牟利，有的则是因为职业的被动、有的是被泄露了私密的映像，还有的则是完全的被偷拍。
　　其中就有今天才失踪，丈夫前来报案的那名失踪人员。
　　这证明了路加维尔的猜测没有出错，凶手下手的目标，似乎就是这些隐私影像被泄露传播到了网络上的年轻女性们。
　　“好的，辛苦你了，加西亚。”
　　霍奇出声感谢了加西亚的付出，瑞德随之又说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好了，伙计们，接下来我们可以将刚才加西亚提到的那几个案子并按调查了……”
　　“嘿，霍奇警探？”
　　就在霍奇准备重新查看确定并案的案件卷宗的时候，一名一直磨磨蹭蹭留在会议室里没有离开的警员靠了过来：“那个，我可能知道一个人，他是个医生，还算有钱，住在北区……性格还算礼貌，但——总之，他可能和你们刚才的形容有些相似。”
　　霍奇豁然看向了这个警员，沉声询问说：“是谁？”
　　“加德纳·奎克，他的名字是加德纳·奎克。”
　　说话的警员迟疑地说：“他的妻子丽莎·奎克七年前去世了……”
　　“丽莎·奎克……”
　　霍奇刚刚才从加西亚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他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霍奇与摩根对视了一眼，从他的神情中看见了和自己相同的想法，这个加德纳·奎克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正在寻找的那个凶手。
　　“——我也是刚才经过另外一个警探，你们的一员询问后才记起了他……”这位本地警察说。
　　听到这个警员的后半截描述，一种不妙的预感就涌上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瑞德皱着眉打断说：“另一位警官，是那个黑头发的男警探，还是金发的女警探？”
　　“是那位蓝眼睛的先生。”提供线索的本地警员的神情立刻变得慌张了起来，说：“他，他刚才才问我要走了加德纳·奎克的家庭住址！”
　　“是路加维尔。”
　　瑞德吸了一口气，他低下头拿出手机快速拨打起了路加维尔的电话。
　　“你还记得加德纳·奎克的家庭住址吗！”摩根抢先一步，上前询问着这位年轻的本地警员说。
　　“记得，我记得！”他回忆道：“就在北区的艾斯德尔街道……314号！我确定是314号！”
　　摩根在他话音刚落就抓起车钥匙直接冲出了警察局，而霍奇则是略慢一步对这位本地警员吩咐了让他向警长呼叫支援，前往艾斯德尔街道314号。
　　那里很有可能存在着今天报案失踪的女性人质——至少，有一位人质。
　　而加德纳·奎克很危险，他至少以十分残忍的手法、折磨杀害了超过七名女性。
　　安排好后续支援后，霍奇就跟着冲出了警察局，踩着油门一路导航朝着艾斯德尔街道314号所在的方位飞驰而去！
　　瑞德则焦急地挂断了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给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失去联系的路加维尔发去了信息。
　　……
　　……
　　艾斯德尔街道314号。
　　“我的妻子把她的肾脏给了我，我们的配型吻合……”
　　加德纳·奎克还在讲述，他甚至还笑了一声，但他的声音里却没有多少的笑意，反而带着压抑和可怕的痛苦与愤怒：“哈哈，我是很多么幸运啊。”
　　“在我痊愈出院不足半年……她就被人杀死，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路加维尔沉默了片刻说：“她一定很爱你。”
　　“……大概吧，”加德纳·奎克见路加维尔望向他，他才又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会把自己的肾脏捐赠给丈夫治病，任谁都会说她爱极了我……”
　　“但是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到这，加德纳·奎克吐了一口气，他直起了后背，身体前倾地看向了路加维尔，说：“你们认为杀死丽莎的凶手……又开始作案了吗？”
　　“暂时没法确定，但是目前看来有很大的可能。”路加维尔合上了笔记本说。
　　“你们能够抓到杀害他的凶手吗？”
　　加德纳·奎克先生询问道。
　　“我们会尽全力的。”路加维尔说。
　　“好……那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加德纳·奎克问。
　　“暂时没有了，”路加维尔将自己的名片递向了加德纳·奎克先生说：“如果你再想起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告诉我，我们正在全力追查相关的案件。”
　　加德纳·奎克先生却没有伸手接过名片，而是示意路加维尔将名片放在桌面就可以了。
　　路加维尔眨了一下眼睛，他蓦然想起了门口那张为保持着整洁的白色毛毯。
　　“咚咚！”
　　先前响起的咚咚声在一次出现在了路加维尔和加德纳·奎克的耳边，只不过这一次听起来要比之前更加响亮和急促。
　　至少，路加维尔没法再装听不见了。
　　“哈哈，应该是被我关起来的猫咪。”加德纳·奎克摸了摸耳朵，说：“它应该是不甘心被关在厨房里，在想办法逃出来。”
　　“这样啊……”路加维尔微笑着回应说：“看起来它不太适应被关起来。”
　　“畜生是这样的。”加德纳·奎克说：“但它们总得适应不是吗？”
　　注视着加德纳·奎克的笑容，先前被他压在心里的疑点悉数汹涌着冲进了路加维尔的脑海，让他即使一直避免思考，也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不对。
　　疑似洁癖、却养了猫。
　　明明说猫咪沾上了酱料一直在抓猫，身上却没有丝毫的污渍。
　　被妻子捐赠了肾脏才得以获救，但谈及妻子的死亡时却没有多少的悲伤，反而是愤怒和痛苦居多……
　　以及，他的妻子的死亡。
　　——再结合，这种像是什么人脱力后全力锤击什么的断续声……
　　路加维尔用舌尖抵住了上颚，克制住了自己的神情没有发生变化。
　　【统子，】路加维尔在心里快速地询问系统道：【我的故事值能抽卡了吗？帮我现在就全部用来抽卡。】
　　【可以了，】系统询问说：【你攒的故事值能抽两百抽了，你确定现在要全部用掉吗？】
　　【嗯，就现在，开始吧。】
　　路加维尔飞快地在心里回答着系统，一边弯腰将手里的名片放在身旁不远处的茶几上：【直到抽到能够增加我自保能力的道具为止。】
　　【正在为您抽奖……恭喜您抽到系统罐头x37，绝缘手套x1，替身人偶x1，氮气护盾x3，是否继续抽奖？】
　　一连串的提示音在路加维尔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氮气护盾的出现让路加维尔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先前在哥谭的经历让路加维尔对好用的氮气护盾有了一种本能的信赖感：【可以了，谢了统子。】
　　“嗡嗡嗡……”
　　就在路加维尔刚放下名片直起身的时候，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嗡嗡的响了起来。
　　几乎一瞬间路加维尔和加德纳·奎克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路加维尔忽然亮起来的手机上。
　　路加维尔看清了给他打来电话的人，正是本来应该留守警局里调查凶手的瑞德博士。
　　——很好，看来他没有猜错……
　　而且，看情况瑞德和霍奇他们，应该已经也知道了加德纳·奎克的身份，并且清楚他现在正在这里。
　　“咚、咚咚！！”
　　与此同时，原本那间隔许久才会响起一两声的无力闷响，也更加频繁、响亮地从客厅的地毯的下方传了出来。
　　路加维尔甚至似乎还隐约听见了含糊不清的呼喊声。
　　“嗡嗡嗡……”
　　客厅里的空气一瞬间变得极为寂静，路加维尔感觉到加德纳·奎克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变得极其冰冷。
　　这一瞬间，加德纳·奎克与路加维尔都不约而同维持着先前的动作，静止着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们互相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但谁都没有率先打破这个僵持的局势。
　　路加维尔在心里无声地叹气了一口气，他其实在刚进门的时候就隐约的察觉到了点不对，但一直在克制自己不去思考。
　　本来是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等离开后再叫其他人一起前来的调查的。
　　但是，现在看来……
　　他的运气实在是不算太好。
　　“加德纳·奎克先生……”
　　路加维尔视线从自动挂断的手机上收了回来，他没去看新弹出来的信息弹窗上面究竟说了些什么，而是看向了脸色开始变得冷厉起来，并且将手伸向后腰的加德纳·奎克。
　　【路加维尔，你的队友现在已经开车抵达门口……】
　　系统快速地说：【别怕，你再拖一会儿！他们马上就来救你了。】
　　路加维尔的视线停留在加德纳·奎克缓缓藏着什么东西的右手上，他保持着微笑，抬头看向了正冷冷注视着他的加德纳·奎克，说：“其实我刚开始见到您的时候就有一个疑问……”
　　加德纳·奎克吐出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动作：“……什么问题？”
　　“为什么，您根本没有询问过我在调查的连环案件……究竟是什么呢？”
　　路加维尔保持着从始至终未曾发生改变的微笑，他轻声地说：“您为什么……一点不好奇呢，加德纳·奎克先生？”
　　【戴瑞克·摩根，他到门口了！！】系统实时播报地尖叫说。
　　“砰！”


第84章 布鲁斯注视着你
　　加德纳·奎因在路加维尔问出他为什么不好奇的时候, 就毅然扣动了扳机。
　　然而路加维尔也在这个时候身形陡然前探，他面对枪口竟然不避不闪，直接冲了上去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但是, 加德纳·奎因却先他一步射出了子弹。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加德纳·奎因脸上的神情变得冷酷而蔑视, 他已经能遇见这个菜鸟警探被他一枪杀掉的血腥场景。
　　可下一秒, 加德纳·奎因的瞳孔便因为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剧烈的收缩了起来。
　　从枪口中直射而出的子弹迎着路加维尔的胸膛直射而去，却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屏障拦截了一样, 停滞在了半空！
　　紧接着，加德纳·奎因认知里面那个菜鸟警探便迅捷地前探屈膝，一个前冲的翻滚便顺势探手紧紧勒住他的大腿——路加维尔并以此为支点挺腰甩腿，两条长腿直接从他的背后上探直接绞锁住了加德纳·奎因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拽倒、动弹不得的砸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那枚被射出的子弹则是在悬空了十几秒后, ‘叮当’砸在了地面的瓷砖上, 发出了金属碰撞的轻响声。
　　‘赫赫赫……赫……’
　　加德纳·奎因脸色涨红，他颈边的青筋绷起, 整个人因为脖颈被压迫, 而发出了痛苦的呼吸声。
　　扼颈几十秒, 确定加德纳·奎因暂时脱力后，路加维尔陡然松手，同时敏捷地翻身腾起。
　　而几乎就是在站起身的同时，路加维尔就快速调整姿势，正对着加德纳·奎因，一手迅速抓住了刚竭力抬起上半身的加德纳·奎因的肩膀。
　　在加德纳·奎因挣扎着, 想要爬起身时，路加维尔就豁然提膝, 凶狠地直接撞在了他的胃袋上。
　　“啊！”
　　尖锐而短促的痛呼声后，加德纳·奎因痛得整个人像是虾米一样蜷缩起来，几乎再也发不出什么声响。
　　——也就在他痛苦地想要蜷缩身体的这一瞬间，路加维尔抓着他肩膀的左手用力，而右手握拳猛然上抬，对着加德纳·奎因发福的脸上就狠狠的来了一拳！
　　‘咔嚓——’鼻翼的清脆断裂声响起的瞬间，飞溅的鼻血些许浸湿在了路加维尔被擦伤的手背上。略微有点刺痛。
　　“嘿，抱歉，我可不是故意打你的？”
　　路加维尔甩了甩一拳打出有点发麻的右臂，他觉得自己这多少应该也算是工伤：“但你刚才是想要枪杀我吧……我稍微有点被吓到了哦？”
　　加德纳·奎因被路加维尔手肘压迫着脖颈，像是一个不断挣扎落于地面上的活鱼一样翻腾着。
　　他几次张口都没能发出什么声音，只能怨毒地瞪着居高临下审视着他的路加维尔：‘赫……赫……’
　　“……你的夫人是你杀的吧？为什么？”
　　面对着加德纳·奎因憎恶怨恨至极的脸神，路加维尔微微放松了对他的钳制，他歪了一下脑袋，耳侧柔顺的黑发随着擦过他的脸颊：“她明明给了你一颗肾……还救了你，不是吗？”
　　路加维尔难得的有点好奇了，他端详着加德纳·奎因的表情，轻声问：“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很恨她？”
　　“她给我肾脏……你以为我想要吗？”
　　很难形容加德纳·奎因这一刻脸上的神情究竟是什么样的，那是一种憎恶之极又痛苦至极的表情。
　　加德纳·奎因这一刻，恨极了路加维尔。
　　——如果不是路加维尔的到来，他给下面女人药剂的注射就不会中途中断，那个贱*人也不会提前恢复体力，从解剖台上挣扎下来，更不会有着后面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你问我为什么？！”
　　加德纳·奎因歇斯底里的怒吼说：“她从来没有告诉我！她从来没有告诉我，她从前是一个出卖身体的婊子！”
　　“没有我，她怎么可能过上这么体面的生活，还成为了护士？”
　　“她甚至还跟我结婚，有了我的孩子，她以为把肾捐给我就自己很伟大吗？脏死了，我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时时刻刻提醒，我的体内流着一个肮脏无比贱人的鲜血。”
　　加德纳·奎因微胖而苍白的脸上因为恶毒而变得极度丑恶和扭曲：“为了捐肾而手术流产，哈哈，谁知道是不是她以前滥交自作自受根本就没法顺利生产？！”
　　“像她们这种女人，不知廉耻又下流恶心……她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恨不得把那颗肾从我自己身体里抛出来，你知道我在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有多绝望多痛苦吗？！”
　　“嗯……”
　　路加维尔眨了一下眼睛：“那你为什么不取出来呢？”
　　“我为什么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加德纳·奎因近乎癫狂地嘶吼道：“我有什么错？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再去祸害其他人！”
　　“都怪她！她明知道自己脏的要死，还装成了多么爱我的样子……！”
　　加德纳·奎因的语气带上了浓烈的怨恨和绝望：“如果这颗肾不是她给我的，我也不可能会这么快再次肾衰竭——”
　　路加维尔抬手直接砸在了他的右脸上！
　　加德纳·奎因的眼睛被打的直接出血，喷出的血迹溅在了路加维尔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睛刺痛了一瞬。
　　随着条件反射的眨眼动作，路加维尔整个右眼的视野都变得鲜红了起来，而从他的眼眶里随着被刺激出来的生理泪水不断的滴落蔓延在他的脸颊上，先是温热变得温凉。
　　加德纳·奎因不可置信地望向了竟然会对他动手的路加维尔：“啊！！你——”
　　路加维尔又面无表情的给了加德纳·奎因一拳，成功让他把‘你不是FBI吗’的质问给咽了回去。
　　“我不觉得我自己会有多强的正义感……”
　　路加维尔灿烂一笑，他换了一只手，抱怨说：“但是果然见到人渣就是会犯恶心啊——特别是还想要恶心至极，干掉我的蠢货。”
　　加德纳·奎因的脸贴在客厅大理石瓷砖的地板上，极致的疼痛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被打蒙的连环杀手呆滞地注视着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的路加维尔。
　　而三尺之下，是被他囚禁过无数无辜被害女性的地下室，而里面此时也同样有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在挣扎着想要逃离。
　　“人类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路加维尔甩了甩发酸的右手，他微笑着对瞳孔放大的加德纳·奎因说：“……你让我稍微有点嫉妒了。”
　　路加维尔并不知道伴侣之间的爱要深厚到什么程度，才会愿意为对方流产、甚至摘除一颗肾脏，只是为了延续对方的寿命。
　　至少，因为顾忌布鲁斯可能不开心，就会斟酌着掐断自己喜欢的路加维尔做不到这一点。
　　他不评判丽莎这种爱丈夫爱到极致这种行为的对错，但他没法不对这种偏爱而心动。
　　路加维尔注视加德纳·奎因的目光冷然的并不像是在看什么拥有生命的人类。
　　“要是有人这么爱我……”
　　路加维尔按了按还在不断落下血泪混合物的右眼角，他停顿了片刻，遗憾地低声的叹气说：“你到底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肆意妄为的剥夺他人的生命？凭什么杀害那么多无辜的女性？凭什么给那些一个个努力从困境当中挣扎出来，想要获得自己崭新人生的女性带来极致的痛苦，又抹杀她们所有的努力和希望？
　　因为妻子才得以延续生命的加德纳·奎因，凭什么践踏妻子的爱意，凭什么作为一个丈夫？
　　——又凭什么这么赤诚、热烈、坚定地被爱？
　　布鲁斯的担忧显然是有道理的——失去记忆的路加维尔贸然接触最容易展露人心阴暗的案件，确实很容易被影响。
　　只是，布鲁斯担忧方向出现了偏差，他以为没有过往记忆的路加维尔会因为人心未曾想见的阴暗而因此怀疑人生、对世界不抱期待，被伤害、甚至被扭曲。
　　但对路加维尔而言，没有记忆仅仅意味着他没有在规则社会日积月累下建立起来的规则感……
　　——他不会因为这些而向内消耗，但会对外，重拳出击。
　　手臂抬起和屈起的指节和皮肉与对方脸颊血肉重锤砸击时接触的痛感，让路加维尔而不由得走神一瞬：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回去锻炼一下。
　　只有技巧，但没有跟得上的身体素质……
　　——有的时候还是蛮困扰的。
　　就算是他身体的条件反射勉强跟得上，耐受力也不太行……
　　路加维尔打定主意要回去学学怎么能在战斗的时候避免只打击对方，而不伤害自己，毕竟就算是擦伤也稍微有一点痛的。
　　他还挺讨厌疼痛的。
　　【快停下！路加维尔。】系统的警告声在路加维尔的耳畔响起：【你再打下去，他真的会死的。】
　　【摩根打不开庄园门口的密码锁，但他已经翻进来了，正在朝这边过来！】
　　系统的声音让略微走神的路加维尔恢复了理智，他停下了动作，吩咐说：【统子，帮我把大门处的密码锁重新上锁。】
　　系统抗议了一声：【你别指望这对摩根有用。】
　　路加维尔真的很讨厌这种把别人的爱意和真心自以为是践踏在脚下，甚至还因此伤害虐待了无数无辜生命的渣子。
　　给他一梭子弹，让他只经历短暂的痛苦，就离开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浪费了。
　　但是路加维尔却也不想在上任第一天就因为暴力执法，而火速离职。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但是以路加维尔·韦恩的名头，这件事情但凡被哥谭市那群抓着点布鲁斯桃色新闻八卦都能编上个十几期还不厌倦的媒体知道了，可能会给韦恩集团的股价带来很大的影响。
　　路加维尔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布鲁斯受到影响。
　　既然如此要做什么就很清晰了，反正他现在远在哥谭市之外，就算是受伤了布鲁斯也不会知晓，更不会因此而难过。
　　那么……这应该不算是违背他之前‘尽量避免受伤’的保证吧？
　　【知道了，】路加维尔作出了决断问：【客厅的监控能够毁掉吗？】
　　【……早在你抽卡的时候就崩溃了，】系统嘟囔着按照路加维尔的吩咐在摩根赶来前将客厅入口处的大门落锁：【你别指望我能拦住多久……】
　　“咚咚咚！！”
　　门锁晃动声后是剧烈的敲门声，以及摩根的呼喊声：“加德纳·奎因？把门打开！……”
　　【放心。】
　　路加维尔抓在他的腰间，用力撕开了原本包扎紧密，只是微松的绷带，他在飞机上的留下的伤口，在这一击之下再度渗出了鲜血。
　　但是这种程度，还是不够。
　　他好像不小心把加德纳·奎因的一只眼睛打坏了……
　　路加维尔沉吟：这种程度判出来的伤残结果会比较严重，他只有这点凭借这种伤势，可没办法就逃脱所有责任。
　　心电急转间，路加维尔手中凭空多出来了一双黑色半掌手套，那是系统先前帮他抽出来的绝缘手套。
　　路加维尔将手套戴在手上，抓起已经昏迷过去的加德纳·奎因右手，将手枪塞进他的手里，对准自己的右肩就干脆利落地来了一枪。
　　“砰——砰！”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紧闭的大门被人暴力的从外破开。
　　第二声枪响和大门被破开的声响重叠在了一起，路加维尔捂住自己涌血的右肩，忍不住疼得呲牙咧嘴：可恶，就算是避开了所有的要害位置和中央脏器……
　　这一枪，也超痛的啊！
　　可恶，路加维尔不高兴地想：在离开芝加哥前，他高低得再抽出来一张身份卡，找加德纳·奎因先生再好好地清账一下。
　　“——路加维尔？！”
　　摩根举着手枪从破开房门缺口处冲了进来，就看见了背对着他一身深色正装，屈膝跪伏在加德纳·奎因身上的路加维尔。
　　摩根提着枪冲进来、听见枪响而万分警戒，他看见这一幕愣了片刻：“……你没事吧？”
　　“我没事……”
　　路加维尔按住了被洞穿的右肩试图压迫止血，但显然这根本没有作用。
　　鲜血，从他的指缝间密密麻麻的流下，让他疼得忍不住倒抽冷气。与此同时，路加维尔似乎听见了布鲁斯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但这多半是错觉，不过……
　　路加维尔在痛得意识涣散间，心想：他的伤势应该还没有到即将濒死、走马灯的程度吧？
　　怎么还会出现这种幻听？
　　还是说……
　　路加维尔略微怀疑起了自己：他真的羡慕到这种程度了吗？
　　摩根并没有因为路加维尔压制住了加德纳·奎因，就放松警惕，他先是持枪警戒四周，确认了周围并不存在其他的隐患后，他才双手持枪让枪口下垂，快步靠近了背对着他的路加维尔。
　　“你真的是吓了我一跳。”
　　确认四周安全后，摩根的情绪放松很多，他甚至在靠近路加维尔的时候，脸上浮起了笑容，他调侃地说：“嘿，伙计，看来你不用向我请教自由搏击了。”
　　“可能还是要的——”
　　路加维尔刚说完这句话，疼痛就让他被迫的断句吸了一口气。
　　“我的老天……”
　　摩根凑近一下就看清了倒在地上，已经面目模糊的加德纳·奎因，以及路加维尔溅了半边脸的血渍。
　　听见了他戛然而止的感叹声，正提膝压制在加德纳·奎因胸口的路加维尔转过了头：“嗯？”
　　摩根看见他一向沉静的湖蓝色眼眸，眼白已然全部泛红。
　　他爬满血丝的右眼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滚落了一串血泪，但路加维尔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这位从见面起就一直温和有礼的年轻男孩好像忽然间变得极其陌生，他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看过来时，给人的感觉像是被摆放在玻璃橱窗里，和这个世间格格不入的人偶无声地注视。
　　极强的非人感和莫名的恐惧感，让摩根毛骨悚然，多年和危险以及超危罪犯打交道的直觉在尖锐的报警，他下意识地就攥紧了手枪。
　　但摩根旋即意识到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他的队友，是这让他又放松了手指。
　　“……路加？”摩根试探着叫了一声路加维尔的名字，以更加亲近的昵称。
　　下一秒，他就看见路加维尔做了一个疼得呲牙的表情。
　　这让路加维尔一瞬间仿佛注入了人气，变得鲜活了起来。他的色差对比感极其强烈的左右眼瞳也不再像是无机质的玻璃珠，而是带上了灵动的色彩。
　　“我回去真的需要申请一把配枪了……”
　　路加维尔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想要从加德纳·奎因身上站起来，将空间让给摩根，毕竟他本质上只是一个文职人员，缉拿犯人什么的不属于他的工作内容。
　　直到这时，被路加维尔随意一睹钉在原地的摩根才注意到了路加维尔右肩和腰间不断涌血的伤势，他顿时收起手枪，半跪下身，紧急着帮路加维尔做着止血包扎。
　　“你被击中了？”
　　摩根心头涌现的忌惮和疑虑全部消失，他焦急的询问着路加维尔的情况：“都伤到了哪里？……嘿，伙计撑住！”
　　摩根动手包扎的同时，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咚咚脚步声，他便知道来的人肯定是霍奇。
　　摩根手下动作不停地扭头大喊道：“霍奇，快叫急救车！路加维尔被枪击了！”
　　说到这里，摩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了已经在地上失去意识、面目模糊的加德纳·奎因，他又补了一句说：“加德纳·奎因也昏过去了。”
　　霍奇快步迈入客厅，快速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后，他并没有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而是上前凑到了路加维尔的身边确认他和加德纳·奎因的情况。
　　“你做的很好，路加。”同时，霍奇沉稳地解释说：“坚持住，支援就在路上，救护车马上就来。”
　　摩根顿时松了一口气，安抚路加维尔说：“唉，听见了吗？伙计。”
　　霍奇在确认了路加维尔的伤势应该不会危及生命后，便转而确认起了加德纳·奎因的情况。
　　加德纳·奎因的惨状让霍奇眉头紧皱，他伸手探了探对方的脉搏发觉他还活着后才微微松开了点：只要路加维尔没有直接打死他就好……
　　这样事情呈报到安全主管那后，会好处理很多。
　　心里对事后该怎么尽可能为新探员争取最大的协调空间做好预案的同时，霍奇就伸手快速地为加德纳·奎因进行了初步的止血包扎。
　　“……我没事——”
　　路加维尔刚才那枪开的太慷慨，他冒的血有点多，现在在极端疼痛和失血下有点神志不清：“摩根，地板下面……在下面。”
　　摩根没能理解路加维尔的意思，他正低着头从霍奇刚找出来的医药箱翻找着止血绷带：“什么？”
　　“……有人被困在下面，摩根。”
　　路加维尔不知道现在地下的闷响声忽然停歇是被刚才的枪声惊扰而恐惧，还是因为对方力竭昏迷或者更糟糕的情况。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立刻把人救出来都是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路加维尔强忍着说话时牵动着右肩和腰腹的疼痛，一鼓作气地说：“刚才我听见了从地毯下传来的敲击声……下面应该有人，地下室里。”
　　还在发愁加德纳·奎因右眼伤势的霍奇闻言骤然起身，他干脆地弯腰推动着茶几，想要将之从地毯上挪开。
　　“嗡嗡嗡……”
　　就在这个时候，被路加维尔遗忘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霍奇站起身，他捡起手机，视线自然地扫过了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但很快霍奇就克制地收回了视线。
　　霍奇抓起手机，快步走到路加维尔身前，将电话递到了他的面前，温声询问说：“是你的父亲，你要接吗？”
　　眼前发黑的路加维尔陡然打了个激灵：“……我的父亲？”


第85章 路加维尔：轻轻碎了
　　路加维尔不知道布鲁斯为什么, 会在现在这么一个巧合的时间点打来电话。
　　但是莫名的心虚感和眼下的情形让路加维尔对霍奇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地说：“不用了，现在还是工作时间……等结束工作我再回拨回去就好了。”
　　霍奇点了点头, 没再勉强，而是将手机递给了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儿, 深呼吸地点击了拒绝接听。嗡嗡嗡的手机瞬间停止了震动, 布鲁斯的名字转瞬即逝，随之在手机屏幕上消失不见。
　　路加维尔心情莫名的有点紧张, 他捧着手机又等了一会儿。
　　手机自动锁屏的时间过去，直到手机屏幕由亮变灰，路加维尔都没能等来布鲁斯第二次拨打他的电话，更没有收到布鲁斯发来的询问短信。、
　　这也许意味着布鲁斯打来的电话只是个偶然。
　　路加维尔松了一口气，但惴惴不安的感觉仍旧萦绕在他的心头，某种不妙的直觉让他无法真正的放松下来。
　　他好像忽视了什么, 这是让他潜意识里没法安定下来的根本原因……
　　但头晕脑胀连思考都变得费力的路加维尔, 没法确定他忘记的究竟是什么……
　　“请让一下！伤员在哪里？”
　　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路加维尔听见了闹哄哄的人声、警笛声、急救声, 繁杂而吵闹的声响从他的耳膜直钻大脑, 让他本就缺血的大脑更是一阵眩晕。
　　路加维尔在昏暗的视野里看见客厅里忽然涌进了很多警员, 看见霍奇快速地将事情告知了警长，指挥着当地的警员搜寻房屋，并寻找客厅以及其他地方可能存在的隐秘空间，尽快解救被困的女性们。
　　因为布鲁斯来电而短暂清明的大脑再一次被潮水般漫上的黑沉上涨着，吞噬。
　　“在这儿！！”
　　在意识被黑沉的困倦淹没、视野一片漆黑的最后一刻，路加维尔听见的是摩根急声地大吼：“枪伤, 他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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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11点钟，芝加哥当地的医院里。
　　等躺在病床上的路加维尔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 他就发现身上的伤口都被严密的包扎好了，甚至旁边的输液架上还挂着几袋已经打空的药剂。
　　路加维尔艰难地转动着沉重的脑袋，看见了自己还扎着针管的手背，他的视线随着输液管上移，看见了一袋还剩下大约七分之一药剂的输液瓶。
　　‘……’
　　路加维尔无焦距地望着头顶的输液瓶，随着视线逐渐聚焦，他的意识和记忆也逐渐回笼：他刚才好像昏过去了……？
　　与意识和记忆一同苏醒的，还有路加维尔沉重又剧痛的右肩。
　　这种沉重发胀的麻痛感过于强烈，以至于路加维尔甚至感觉和右肩相连的脖颈、下颚都变得麻木、沉重了起来。
　　所以……
　　路加维尔迟缓地思考道：他现在是在医院里……？
　　紧接着，路加维尔的脑海里就想起来了他昏迷之前，布鲁斯打来、却又被他挂断的那一通电话。
　　路加维尔心里顿时一揪，视线在病房里四处搜寻了起来。
　　‘现在……是几点钟了？’
　　很快，路加维尔的视线就落在了他搜寻的目标上，他看见了正摆在他眼前不远处、床头柜上的黑色手机。
　　路加维尔的右肩被包扎得紧密，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甚至就连抬起手指都会牵连起难忍的涩痛。
　　路加维尔只能挣扎着起身，想要用扎着输液管的左手去够放在他右手边的床头柜上的黑屏手机。
　　但在没有双手借力支撑的情况下，这个动作对肩膀和腰部受伤的路加维尔着实艰难。
　　路加维尔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他的后背一次次压在床榻上的声音引来了值夜巡查的护士长。
　　“你在干什么，停下！”
　　护士长睹见了路加维尔的行为，她惊怒交加地快步走到了他的病床前，将刚刚费劲坐起了一点的路加维尔强硬地按回了病床上，同时抓住了他还想要动作的左手：“你感觉不到疼吗，你的针管已经进血了！”
　　“好像是有一点疼的……”
　　路加维尔仰着脸盯着面若寒霜的护士长，他一双蓝眼睛还带着刚醒的湿润，黑亮的睫毛在他苍白的眼底投落干涸的阴影，显出的病气和羸弱却被他泛起的笑意中和了个干净，只让人觉得他沉静而乖顺。
　　明明长相和气质都是冷淡俊朗的类型，但路加维尔抿出浅笑，拜托地说‘抱歉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但是我好想给家里人报个平安，姐姐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手机’的时候，在医院里待了几十年，见过不知道多少难缠病人的护士长还是一下就熄火了。
　　“……知道疼，就别折腾自己。”
　　年逾四十的护士长女士快速地帮路加维尔拔掉了已经错位的输液头，同时将手机递向了路加维尔，她体贴地帮暂时没法进行解锁这种精密动作的路加维尔按了一下解锁键。
　　但手机屏幕却意外的还是一片漆黑，护士长又按了两下屏幕，发现路加维尔的手机似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你的手机好像没电了。”
　　护士长皱着眉，询问地看向了路加维尔说：“需要我帮你拿去护士台充一下电吗？”
　　“……当然。”
　　路加维尔心里‘咯噔’一声，他无端地想起了加德纳·奎因家里报废的监控系统：糟糕了，该不会他这部刚拿到手还没几天的手机……又要忽然猝死了吧？
　　“十分感谢，这真的是帮大忙了……顺便，能劳烦您帮我联络一下送我来这里的警官们吗？”
　　路加维尔一边在心里祈祷他新买的手机最好只是没电了，一边忐忑地冲着护士长女士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就只要告诉他们我已经清醒，没有什么大碍就可以了。”
　　“好的，”护士长承诺说：“我会的。”
　　“对了，护士姐姐，”路加维尔对正等着他下文的护士姐姐询问说：“我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
　　正拿着路加维尔手机，原本面色还算柔和的护士长顿时沉下了脸说：“……按照医生的吩咐，你至少需要住院观察一天。”
　　“真的不能宽容一下吗，护士姐姐？”路加维尔可不想在芝加哥的医院里带上一整天，假如他的手机真的报废了，他还得尽快出院买一部新手机和布鲁斯取得联系。
　　布鲁斯可是在他入职BAU前就因为之前的劫机事件而忧心忡忡，对他的安全担忧不已，甚至向蝙蝠侠求助，索要了一整箱的定位装备，来保证他的安全。
　　——假如他再失联上一段时间，哪怕他受伤的事情不暴露，也难保……
　　等、等一下。
　　路加维尔的思绪忽然一滞，他终于知道自己潜意识里的不安是来自哪里了！
　　布鲁斯……向蝙蝠侠要来的定位报警装置！
　　他怎么把这个东西忘记了！
　　“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事情，”护士长意志力坚定地拒绝了路加维尔的求情：“你如果真的想要出院，可以联络值班医生，获得了他的准许后，你才可以立刻出院。”
　　陡然想起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无害的地雷’的路加维尔头皮一阵发麻，他根本没有听进去护士长女士的话语，而是在紧急头脑风暴着，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真的完蛋了……
　　这么以来，布鲁斯岂不是早就发现他的定位停在了芝加哥医院长达多个小时了吗！
　　啊啊啊，任谁看见他一连在医院里待上个一整晚，那岂不是都能多猜到他受伤了，而且伤势还不算轻了吗？！
　　就算是布鲁斯，就算是布鲁斯……
　　——路加维尔也不会觉得，他会傻乎乎地认为自己的孩子只是在医院遛弯啊！
　　“可恶！”
　　路加维尔后悔地恨不得抬手捶床，但是却忘了自己受伤的肩膀，抬手的动作他只做到了一半，他就因为疼痛被迫停止了。
　　而这一刻的似曾相识的撕裂疼痛，则是让路加维尔骤然回想起了不久前的‘幻听’。
　　路加维尔记得，之前布鲁斯还提到过……那玩意的通讯功能会在特定情况下自动开启！
　　所以……
　　——他在爽朗地给自己右肩来了一枪的时候，听见的那声布鲁斯的‘路加维尔！’。
　　难不成……
　　路加维尔头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惊慌失措’，脑海里浮现的可能性让他简直要呼吸不上来了：根本不是错觉吗？！！
　　这么说来……
　　在他昏迷之前，布鲁斯打来的那个电话……难道是他指挥着系统搞坏房间里所有监控、导致身上的定位报警装置报废后的确认电话吗！
　　只是一想这种可能，路加维尔现在就觉得他的灵魂里已经蔓延上了淡淡的死气……可恶啊！！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会不敢接电话啊！
　　可恶，他怎么可以在那个时候选择挂断布鲁斯的电话啊！
　　路加维尔根本不敢想象，布鲁斯假如真的听到了全程，还在装备报废后，打来电话确认自己孩子情况又被挂断电话后的表情！
　　救命啊！！
　　路加维尔崩溃地简直想要把自己埋进膝盖里：布鲁斯……布鲁斯不会，不会，被他气哭吧？
　　——还是，揪心不已的六神无主？
　　……又或者，是愕然震惊后的失望至极？
　　路加维尔抿紧了双唇，他根本不敢去猜想布鲁斯现在究竟是在想什么，又究竟是怎么看他，怎么看待他所‘旁听’的一切。
　　【统子……】
　　路加维尔哽咽着、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地说：【我身上的定位器现在还在运作吗？】
　　【嗯？】系统的声音在路加维尔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我看看……好像坏掉了？我没有在你的身上检测到额外的电波信号。】
　　路加维尔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紧绷的肌肉都因此放松了不少：太好了，这就避免了最坏的情况了——定位器照常运作，通讯功能自动开启，但布鲁斯在能够听见、得知他苏醒的消息后，还默不作声地丝毫没有和他对话的意图。
　　至少……至少布鲁斯现在没有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怀揣着与赴死无异的惶恐和决心。
　　【那在我枪击自己以后，】他忐忑地询问说：【你有没有听到……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在你枪击自己以后……奇怪的声音？】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你指的是布鲁斯·韦恩当时的说话声吗？】
　　路加维尔：【……】
　　【……嗯？不是吗？】
　　系统没有听见路加维尔的回答，它不由得有点奇怪：【不是这个吗？那个时候……难道还有其他什么我没有注意的声音吗？】
　　路加维尔（气若游丝、命悬一线版）：别吵，我在思考.jpg
　　布鲁斯，果然，听，到了……
　　一只刚才还耀武扬威、自以为计划好了一切的路加维尔，他静静地心死了。
　　路加维尔：这个世界，可真荒谬啊.jpg（轻轻）
　　【路加维尔……？】
　　系统敏锐地察觉到了路加维尔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劲，它迟疑地说：【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
　　静默了片刻，路加维尔轻轻地说：【我只是感觉……自己好像要长出来尸斑了……】
　　【？？？】系统大吃一惊：【——啊……？！发生了什么！】
　　无所谓了……
　　事已至此，路加维尔大脑空白地想着：已经，不可能，更坏了。
　　他，只需要，等待宣判……就可以了。
　　没搞懂人类都在纠结什么、但以为不重要的系统顿时大惊失色：【等等，你为什么忽然就一副‘啊，算了，要不然现在就撕卡好了’的表情啊喂！】
　　路加维尔：安详闭目.jpg
　　……
　　……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在路加维尔的单人病房门口响起，打断了路加维尔放空凝望天花板的呆滞。
　　门把手被人旋转着拧动，走进来的人是刚刚处理了手头工作的霍奇。
　　瑞德因为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他在事情收尾后便提前返回了酒店休养。
　　摩根则还留在警局里和本地警员交接处理加德纳·奎因昏迷后的后续事务，他还要再帮忙收拾一下尾巴才能够离开。
　　珍妮弗则是同样要留在警局里，同负责和警长交接后续的手续和事务。
　　而同样留在警察局里的霍奇则是在摩根收到了护士长的电话后，便开车前来医院，探望刚刚苏醒的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僵硬地转过了头看向了以为他重新入睡，正在轻手轻脚关门的霍奇：“霍奇……？”
　　“路加维尔？”
　　被冷不丁出声的路加维尔吓了一跳，霍奇身体骤然紧绷，他旋即反应了过来，大步迈向了路加维尔的床边：“你醒了？是我不小心吵醒你了吗？”
　　“……没有，”路加维尔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说：“抱歉，还让你特意来看我。”
　　“你没必要对我说抱歉，”霍奇看着路加维尔身上的绷带，摇头说：“你今天的表现已经超乎寻常的优秀了。”
　　“而且，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是我们小组的一员。”
　　霍奇虽然知道路加维尔曾在飞机上和珍妮弗一起击毙了两名劫匪，但他只以为路加维尔是单纯的枪法出色，却没想到他竟然也很擅长格斗。
　　但幸亏他同样擅长格斗，否则……
　　——加德纳·奎因今天开出的两枪，很可能会不幸地带走一条生命。
　　换做是平时的路加维尔，他会苦笑着耸耸肩，说‘纯属侥幸，或者该说我太不走运了，刚好撞到了真正的凶手’。
　　然后再笑着说‘不过还好，现在一切都解决了’，接着，他还会在恰当的时机提及加德纳·奎因的情况，询问他的伤势，以更清楚地把握他现在的处境，以及之后可能的判罚。
　　但现在……
　　路加维尔连牵动一下唇角的力气都欠奉，他低垂眼帘，神情寡淡更没有了继续开口闲聊的耐性和心情。
　　这种事情……
　　——怎么样都没什么所谓。
　　霍奇本就是把握他人心理的专家，更何况此时路加维尔的兴致缺缺已经溢于言表了。
　　但霍奇没有多想，此时已是凌晨。
　　而今天是路加维尔就职上任的第一天。路加维尔第一次接触案件，就直面了一个三观极致扭曲且凶恶万分的连环凶手，甚至还经历了体力和精神双重考验的枪击和搏斗。
　　失血过多又受伤颇重的路加维尔能在现在醒过来就已经够出人意料的了，精力不济、心有余悸都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现在路加维尔身心条件的不允许，霍奇本来是打算要尽快对路加维尔进行心里疏导的。
　　毕竟，无论是路加维尔现在的反应，还是加德纳·奎因的惨状都指明了一件事情：路加维尔在本次事件当中产生了相当严重的应激对抗，甚至可能因此留下心理阴影。
　　“……路加，”霍奇斟酌着使用了更加亲近的昵称来称呼路加维尔，他简明扼要地说：“加德纳·奎因还活着，他的伤残鉴定还在讨论，结果不会太理想……”
　　路加维尔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他本来是想要询问伤残鉴定的结果出来后，会对他——或者该说是韦恩集团，布鲁斯带来什么不太好的影响吗？
　　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觉得没趣。
　　事情的结果已经注定，不会因为他是否询问而改变，他已经做了所有可以挽回损失的举措——甚至还可能因此惹恼了布鲁斯……
　　那么，结果无论是什么，又怎么样呢？
　　“事情稍微有一有一点麻烦，毕竟你是赤手空拳将加德纳·奎因打成那样的……”
　　霍奇沉默了片刻说：“这和紧急情况下的应激开枪还是略有不同，但毕竟当时的情况紧急——你又是第一天上任，还没有申领到自己的配枪，对方还连开了两枪……”
　　霍奇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路加维尔却能从中听出明显的安抚之意。
　　“你不用担心之后的审查和可能的处分，”他说：“这在安全主管那里有着协商的空间，作为组长，我会履行我的职责，解决好这一切的。”
　　假如路加维尔因为这次的事件要被迫离开bau或者停职处分，那是霍奇不想要看到的。
　　路加维尔默不作声地微微颔首，算是对霍奇体贴安慰的回应。
　　末了，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说：“……谢谢。”
　　“这是我的职责。”霍奇简洁地回应道。
　　‘嗡嗡嗡……’
　　就在这个时候，霍奇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和路加维尔说了一声抱歉，便站起身走到离病床稍远的位置，接通了电话。
　　“嗯……是的，是出了一些意外，但是……嗯，他右肩的枪伤……”
　　霍奇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进路加维尔的耳朵里：“报告……详细，我回去后会发给您……”
　　“医生暂时不建议……我们现在正在芝加哥的医院里，预计明天能回到抵达匡提科……”
　　紧接着是长达几十秒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路加维尔才听见霍奇‘嗯’了一声，说：“我明白了……我稍后会将原委和安排告知路加维尔的。”
　　无意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让路加维尔下意识地集中了精力，这让他清晰地听见了霍奇接下来的一句话：“……嗯，我能够理解韦恩先生的顾虑，我会转告他。”
　　路加维尔听懵了，什么韦恩先生？什么顾虑？
　　转告……什么？


第86章 临时角色体验卡·连环杀手
　　路加维尔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而这个预感在霍奇挂断电话，沉吟的望向他时达到了顶峰。
　　“路加维尔……”霍奇叹了口气，他收起手机说：“你的父亲让你在有空的时候记得给他回拨电话。”
　　我的父亲……回拨电话？
　　路加维尔大脑‘嗡’的一声, 心底猛然迸发的喜悦一下让他的脸颊都微微涨红：布鲁斯，根本没有讨厌他, 生气不理他。
　　恰恰相反……
　　布鲁斯现在还很担心他, 甚至为了搞清楚他的情况，不知道通过谁联络到了霍奇……
　　这个认知让路加维尔的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一样, 一下就活了过来。他甚至快要不合时宜地翘起唇角，露出灿烂的笑容了。
　　布鲁斯……
　　对啊，布鲁斯说过，他是自己的父亲，他会永远的爱他。
　　布鲁斯……
　　路加维尔满足地几乎想要叹喟出声了，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克制住了自己没在一脸担忧的霍奇面前笑出声来。
　　啊, 他真是愧疚啊, 让布鲁斯为他担心了……
　　路加维尔无比满足、灵魂空前充盈而轻快地想着：布鲁斯现在恐怕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伤势和情况，明明他在离开哥谭之前还答应了要保护好自己不轻易受伤。
　　布鲁斯现在应该还对先前听到的一切存在疑虑, 可即使如此, 他还是关心他, 在乎他。
　　即使清楚自己似乎根本没有那么听话，甚至可能还做了些手脚，但是……布鲁斯还是不会不要他——就像先前他发现自己没有痛觉，发现他失去记忆，发现他的残缺和不够正常的每一次一样。
　　所以说……他果然最喜欢布鲁斯了。
　　霍奇不知道表面上看起来冷淡垂眸的路加维尔此时的思绪已经完全被劫后余生的欣喜和横冲的兴奋占据了，他还在继续地说些什么, 但路加维尔却完全听不进去了。
　　他满心满意地都是愧疚、喜悦、满足以及欣然得意的自我检讨：明明是想要让布鲁斯更喜欢自己，尽可能做到最好的……但是, 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太差劲的缘故，每次他展现在布鲁斯面前的都是不那么合格、甚至非常不及格的一面……
　　可布鲁斯却不会因此而放弃他。
　　父亲，路加维尔不期然地又想到了觥筹交错的那个夜晚，布鲁斯带着廉价手表，温和的蓝眼睛里倒影出他的身影，说‘我会永远爱你’。
　　这就是……父亲啊。
　　路加维尔垂下眼帘，心里为布鲁斯此时此刻因他而起的担忧和焦急歉疚的同时，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窃窃的欣喜和满涨，以及些许饮鸠止渴般的快意。
　　虽然这种念头完全不应该出现……
　　但是，路加维尔的舌尖抵住上颚，克制了汹涌的情绪，这种不论做什么都会被爱……会有人因为你的受伤而牵动心神，在意无比的美妙感觉，真是……
　　——让人上瘾。
　　“……事情就是这样，总之，在通知下来之前……”
　　霍奇神情略微复杂地开口说：　“……你需要暂时停止工作几天，两天、三天或者……更长一段时间。”
　　路加维尔被霍奇的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暂停工作……而且听起来还是归期不定？
　　等等，路加维尔略微有点反应不及：可是，他难道不是今天才正式上班的吗？
　　霍奇没有发现路加维尔的走神，而是继续说：“这次……带薪休假不仅是要对这次的事件的结果做一个审查，更重要的也是安全主管打算对你个人定位进行考量……”
　　说出‘带薪休假’这几个字的时候，霍奇的神情略微有一点复杂。
　　“当然了，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希望你能够好好休养，养好伤势后再回归工作岗位。”说到着，霍奇又恢复成了平常的语气，他安抚说：“因此……你不太过担心。”
　　带薪休假……？
　　个人定位的考量……？
　　路加维尔茫然的望向了霍奇，在他的认知里，bau的工作十分繁忙，别说额外的假期了，加班恐怕都是常态。
　　特别是看见珍妮弗……哦不，应该说是他们——现在办公室里那一叠几乎要堆到天花板上去的案宗后，路加维尔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所以……他为什么才上班第一天就喜提假期了，还是带薪休假？
　　——他只是被打伤了胳膊，又不是被打穿了颈动脉。
　　而且，他刚刚才和BAU小组的成员熟悉起来，故事值和生命点数还没赚多少，怎么就忽然要休假了？
　　路加维尔刚想要抗议，他就倏尔安静了下来——他想起来霍奇刚才和艾琳主管通话的时候，似乎曾经提到过‘理解韦恩先生的顾虑’……？
　　难不成，这是布鲁斯要求的吗？
　　他把电话直接打给了BAU小组的安全主管，要求对方给自己这位伤员安排带薪休假，休养身体？
　　布鲁斯……
　　路加维尔抿住双唇，遏制住了笑意的弥漫：他的父亲，还真是……
　　路加维尔觉得世界上如果有最佳父亲的奖项，那布鲁斯·韦恩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实至名归。
　　世界上怎么会有布鲁斯这么好的爸爸？
　　见路加维尔沉默着没有说话，霍奇静默了片刻，斟酌着开口解释说：“你的父亲不知道从哪里的得知了你受伤住院的消息，他致电给了安全主管……”
　　“韦恩先生认为bau在对文职人员的保护和办案的管理方面……还存在一定的漏洞，要求暂时让你停职休假一段时间。”
　　“……啊？”路加维尔蒙了：“管理？漏洞？”
　　路加维尔想过布鲁斯会为了他的休假和上司争论，但没想过他会直接把矛头对准BAU，但仔细想一想这确实很符合哥谭小王子一向任性自我的人设。
　　再说了，布鲁斯能有什么错呢，他只是在自己的孩子受伤后，合理地提出了质疑而已。
　　路加维尔火速为布鲁斯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错的是他，是他任性行事致使布鲁斯和BAU的同僚们陷入了这样的情景里。
　　“我很抱歉。”
　　路加维尔承诺说：“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说服布鲁斯撤回投诉的。”
　　霍奇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你的问题，好好养伤，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
　　“我们近期内部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时不时的思考和适当地调整……是为了更好的出发。”
　　见路加维尔还想要说什么，霍奇继而说：“当然，艾琳主管并不是会因为外界施压而去改变自己想法的人，而你的父亲在施压之外给予了足够多令人心动的条件……”
　　“从结果来看，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霍奇再次重申说：“你不必为此感到抱歉，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默默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放轻松点，路加维尔。”
　　霍奇说：“你只是暂时休假养伤，这应该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星期……而我们会等着你回来的。”
　　“好的，我会调整好状态的，”路加维尔终于露出了笑脸，他对霍奇保证说：“我会好好调整状态的，最多一个星期，我会重新归队的。”
　　霍奇又看向路加维尔说：“你的父亲希望你在得到医生许可前，能够老实的呆在医院里，安心养伤……”
　　“……好的，我知道了。”
　　路加维尔点了点头，他微笑这说：“既然如此，我恐怕还要在医院里多待上一段时间，就不和你们一同返回匡提科了。
　　“等我可以出院以后，我会从芝加哥直接转去哥谭，便不再去匡提科额外转机了。”
　　“好的，我会向其他人解释情况的。”
　　见路加维尔的情绪已经不像是他刚来时一般的低沉，整个人都有活力了很多，霍奇略微松了口气，他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告辞说：“时间不早了，我还需要回去和其他人通知些事情……”
　　“嗯，路上小心。”
　　路加维尔理解地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医生和护士会照顾好我的。”
　　“嗯，有什么事情直接拨打我的电话就好。”
　　霍奇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淡不可察的微笑，说：“下周见，路加维尔。”
　　“下周见，霍奇。”路加维尔回应说。
　　……
　　……
　　芝加哥医院的病房里。
　　等到霍奇关上病房的房门离开，路加维尔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他的体力在之前和加德纳·奎因的缠斗，或者说单方面殴打当中已经消耗殆尽。
　　再加上他枪击自己造成的失血过多，以及相应疼痛感的折磨，导致他现在几乎是一放松地窝进床铺里，困意就席卷而来。
　　微微闭目养神了一会儿，路加维尔强打着精神召唤出了半透明悬浮光幕，查看起了先前在加德纳·奎因家中获得的系统道具。
　　——当时情况紧急，路加维尔只是大致扫了一眼系统替他抽出的物品，挑选了最熟悉的氮气护盾，并没有查看其他的物品说明。
　　被锁定的系统道具仓库里，正摆放着几十支系统罐头，一双略沾染了些许血迹的黑色半掌手套、一个原木色的人体木偶。
　　从系统商城购买或者从抽卡池里获得的系统物品，都可以储存在被锁定的道具仓库里，这极大地方便了路加维尔。
　　粗略扫了一眼系统仓库，路加维尔随手取出了几只系统罐头。
　　路加维尔用甜言蜜语哄着被它鸽了不知道多少天系统罐头的小系统高高兴兴地扒拉走了几只系统罐头，并且还欣慰地听着小系统傲娇地表示下次勉强可以继续使唤它帮忙。
　　路加维尔看了眼仓库还剩下三十二支系统罐头，他只给系统几只罐头的本意是想起了当时‘小心小系统不小心吃撑’的温馨提示，所以打算按部就班地把之前答应小系统的二十多只罐头全都兑现。
　　但是……
　　怎么感觉系统，好像拿到这几只就满足了，而且还完全当成了自己的劳动报酬？
　　这岂不是说，剩下的罐头都可以用来当成吊着小系统的胡萝卜了……？
　　略微走神了一会儿，路加维尔便压下了过于资本家的想法：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吝啬，就算小系统忘记了，这也是他主动承诺的，自然应该做到。
　　收敛了发散的思维，路加维尔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系统道具仓库上，他目标明确的伸手在原木色人偶（替身人偶）所代表的系统格子上点击了一下。
　　紧接着，路加维尔的眼前就浮现了替身人偶的物品说明。
　　【物品名称：替身人偶】
　　【物品属性：功能类消耗道具，剩余可使用次数2/2。】
　　【物品说明：替身人偶可变换为宿主当前拥有卡牌中的任一形象……该道具存在两种功能属性，两种属性独立存在不可叠加……】
　　【特殊属性一：伤害转移。】
　　【当使用者选择该特殊属性时，该道具将激活附属保护功能，进行伤害转移，在该道具生效的六十分钟内，替身人偶会同步转移使用者在此期间遭受的所有伤害，并使使用者免疫一切负面状态和疼痛反应……】
　　【……请注意：该状态下，替身人偶将为附身装备类道具，不可独立于玩家单独存在。】
　　【特殊属性二：人偶替身。】
　　【当使用者选择该特殊属性时，该道具将可独立于使用者本体存在……使用者可将其变换成已拥有的任意角色卡形象，并持续存在六十分钟……】
　　【……请注意：该状态下替身人偶只能根据基础设置对外界刺激做出被动、消极回应，使用者不可进行主观操作，请玩家慎重使用该道具……】
　　【……温馨提示，该产品为次数类消耗产品，请玩家谨慎选择使用时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道具浪费。】
　　路加维尔的视线快速扫过了替身人偶的道具说明，在看到第二种特殊属性的时候，他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这正是路加维尔现在最想要的功能。
　　不在场证明有了着落，接下来就差一个合适的额外身份了……
　　路加维尔心念一动，便打开了系统商城关闭后开发的新功能抽卡池。
　　抽卡界面做的十分简陋而粗糙，乍一看过去甚至像是什么卡通手游的角色抽取界面一样，透着一股幼稚的敷衍感。
　　在以蔚蓝大海为底的深蓝光幕之上，悬浮着伊莱·泽维尔的卡通形象，蓝发蓝眼的小人顶着脑袋上的两只毛绒耳朵扒在蛋壳上，注视着屏幕外侧。
　　而在彩色的Q版伊莱·泽维尔身边还或站或坐萦绕着的几个黑色剪影，路加维尔从卡通的外表看不出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也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路加维尔在抽卡界面戳动了几下，翻到了角色抽卡池的规则说明。
　　嗯……一百二十抽为角色池的小保底，路加维尔沉思着：也就是说，就算他真的倒霉至极、一直抽卡却一直没有出货，但也必然会在累计抽卡到第一百二十抽的时候抽到一张临时角色体验卡。
　　而三百一十抽的时候，才是大保底……
　　路加维尔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抽奖券和故事值之间的兑换比例，忽然觉得这个保底次数高昂的有点不太友好。
　　路加维尔对自己的运气实在是不太有信心，毕竟他的手机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能存活到寿终正寝的……
　　按最差的情况看，路加维尔假如一直没有能够抽出来新角色，他得足足刷上将近四千点故事值和生命点数，才能够靠着吃大保底获得新的角色卡。
　　六千点啊……他最少、最少也得攒上一个月才能攒够，这还是在他要频繁和重要观众互动，刷点数的情况下。
　　三百一十抽大保底……实在是太难拿了。
　　路加维尔打消了抽取新角色卡的念头，把目标放在了临时体验卡上，他点击后台查看了一下自己剩余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并且在心里默默把它们换成了抽卡次数。
　　他大概还能有……一百六十抽。
　　再加上之前系统抽卡的时候，已经帮他累计了几十抽的抽卡次数，他应该不用消耗完全部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就能够拿到临时角色体验卡。
　　路加维尔略做沉吟便点击了十连抽卡的选项，他不出意外地发现在即连点三四下都只是收获了各种乱七八糟的道具。
　　【……你要干嘛？】
　　系统有点搞不懂路加维尔为什么刚才还一副生无可恋，怎么现在就又兴致勃勃地抽起卡来了？
　　而且，路加维尔剩下的抽奖次数又不够拿到大保底，他不是一向说不喜欢抽卡没有收获，所以不囤到足够保险的抽数，不想抽卡的吗？
　　【你不觉得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吗？】
　　路加维尔说：【替身人偶和受伤的我，多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啊……】
　　路加维尔觉得这个时机实在恰当，先前霍奇在对话中透露出的信息说明——加德纳·奎克此时就在他同一楼层的加护病房里昏迷不醒……
　　难得有替身人偶的存在，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正在住院做一个最完美不会在场证明，借机趁他没被转移到其他更严密的地方前除掉这家伙。
　　顺便，他还可以顺手去解决掉之前警局里那个强奸了自己女儿、还强迫女儿出卖身体供他赌、博的那个恋童癖。
　　正好他不久后就要回到哥谭了，他解决掉让自己看不顺眼的脏东西、为这个社会做点营生微不足道贡献倒是其次……
　　路加维尔主要是想要借这个机会给伊莱·泽维尔带点‘礼物’回去，给另外一个自己补充点营养。
　　当然，更重要的理由是，路加维尔实在没法忍受百无聊赖的躺在这里、忍受疼痛地熬时间。
　　与其这样，他还不如去干点有意思的事情……
　　路加维尔想着，指尖就又连点着连抽了好几发十连，系统的空间杂物堆里噼里啪啦的多出了一堆系统罐头、永远撕不烂的纸牌、能够恢复精力的精力药剂，甚至还有一本高级开锁技能书。
　　最终就在路加维尔思考自己到底抽了多少抽，他为什么还没有小保底的时候，他眼前一成不变的白光抽卡光效终于发生了变换。
　　半透明的悬浮光幕上被明亮的金色光芒笼罩，与此同时，路加维尔的耳边终于响起了他期待已久的系统提示音。
　　【叮咚……】
　　伴随着熟悉的系统提示音，路加维尔眼前的金色光芒逐渐消散。悬浮在半空的透明光幕也跟着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由银白色光线凝聚而成的银白色纸牌。
　　【……恭喜玩家获得的临时角色体验卡……['连环杀手'·生命传输器（特殊状态）……】
　　纸牌的牌面被银白色的光芒笼罩，牌身背面被银白色的繁复花纹勾勒出了神秘的印痕，而纸牌的正面则随着光芒的消散，隐隐出现了一个瘦削、高挑、穿着双排扣长风衣的男性剪影。
　　【……该角色为特殊角色，请玩家慎重使用……】
　　系统的温馨提示以路加维尔熟悉的结语作为了结尾：【祝您……游戏愉快。】
　　路加维尔没把系统的提醒放在心上，他伸手握住了逐渐变成了实体的银白色卡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抽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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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路加维尔抽到了临时角色体验卡的同时，他所在医院顶楼的停机坪上，一架来自哥谭的直升飞机缓缓地停靠在了楼顶。


第87章 被激怒的老父亲
　　芝加哥医院顶楼的停机坪空地上, 直升飞机散发出的明亮光芒穿透了黑夜，照亮了平日里罕有人至的医院顶楼。
　　住院部楼檐边缘闪动着显眼红色光芒的指示灯在直升飞机流线型的漆黑机身上折射出了明明灭没的暗红色的光晕。
　　‘——嗡嗡嗡……’
　　伴随着直升飞机降低高度，逐渐靠近着即将降落在了停机坪的上方, 逐渐降速的螺旋桨发出的轰鸣声荡起了医院顶楼累积的尘土。
　　在巨大的杂音声响中，这家机身上还带着哥谭夜雨的直升飞机停稳在了医疗直升机空出的空地上, 翘首以盼的医院接待人员连忙不再顾忌嘈杂的轰鸣声, 快步地朝着停稳的直升飞机靠近。
　　‘咔擦……’
　　直升飞机紧闭的舱门在这家私人医院值班主任和紧急加班的运营管理部部长的紧张注视下缓缓地打开了，一位黑发蓝眼的英俊男人的身影随之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韦恩先生！”
　　值班主任和运营管理部部长笑容灿烂地迎了上去, 热情地招呼说：“抱歉院长和副院长正在外地参加交流活动，没法现在赶来……院长在接到您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我们……”
　　——来人正是，路加维尔以为此时此刻正待在哥谭市韦恩庄园里的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会选择在事发几个小时后的凌晨时分乘坐直升飞机，前来芝加哥医院……还要从今天傍晚的时候说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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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小时前，华灯初上。
　　随着金黄的落日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黑沉的夜幕将天色染成蓝黑色的昏暗, 布鲁斯正靠着最近整合而成的情报，入侵了盯梢了有一段时间的目标房屋。
　　自从路加维尔离开哥谭以后, 布鲁斯就试图在寻找伊莱·泽维尔的踪迹。
　　按照他之前的推断, 能够幻化成黑雾的伊莱·泽维尔应当是和路加维尔达成了什么共识, 他在适当的时候帮助路加维尔，而路加维尔则负责为这位‘幽灵’，不那么擅长融入正常社会、可能缺乏一定经济能力的同伴提供住所和食宿。
　　在路加维尔离开哥谭前，布鲁斯曾经根据监控设备的失灵，通过安放窃听器作为测试手段，确认了路加维尔曾将伊莱·泽维尔隐藏在韦恩庄园里, 饲养着这位不寻常的同伴。
　　而在路加维尔要因为工作前往外地之后，以路加维尔的性格和对他以及家人的在意, 纵然他将伊莱·泽维尔视作可以信任，或者可以牵制的同伴，也绝对不可能任由对方在无监管的情况下与‘无知无觉’的他们生活在一起。
　　那么，要如何安置伊莱·泽维尔就成了明显的问题。
　　路加维尔则势必会在离开哥谭，前往匡提科之前安排好这一切。
　　因此，从欢迎宴会结束以后，布鲁斯就密切关注着路加维尔银行卡里的每一笔账单。
　　其中花费最大的一笔，也就是路加维尔转账给杰森，并全权委托他帮忙买下东街公寓的开销自然是瞒不过一直留心的布鲁斯。
　　纵使那笔购房款项是没有直接转给房东查理，但只是稍加调查，再结合之后路加维尔在哥谭几个商城里购买家电的账单，就不难推测出他是出手收购了之前居住的公寓，并且进行了一定的改装。
　　如此一来，东街那间现在位于路加维尔名下的公寓，自然就成了伊莱·泽维尔最有可能之后落脚的地方。
　　早在路加维尔离开匡提科之前，布鲁斯就没少在夜间活动的时候顺路绕行至东街公寓的窗前查看情况，顺便安装点小玩意。
　　随后失灵的监控摄像头证实了布鲁斯的猜测，当然，这不排除可能是时不时会前往路加维尔公寓检查情况的杰森解决的。
　　但，当布鲁斯发现杰森竟然会偷偷摸摸地摸进母婴专区和宠物专区，购买了一大堆诸如奶瓶、羊奶粉、尿不湿等其他物品的反常举动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推断没有出现错误。
　　——伊莱·泽维尔目前确实就在东街，而且，他似乎还遇到了某种麻烦，身体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种变化应该不具有威胁性，甚至从杰森的购物清单来看……某种程度上，这可能还缩减了伊莱·泽维尔本身的危险性。
　　伊莱·泽维尔很有可能，出于某种原因，也许是实验的后遗症，也许是魔法诅咒的反噬，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缩小了。
　　伊莱·泽维尔或者是退化成了更小年纪的幼童，或者是……变成了某种动物的幼崽形态。
　　但无论伊莱·泽维尔究竟是变成了哪一种形态，都说明了一件事情，他现在正处在特殊的虚弱时期，而这也是接触和调查他底细的最好时机。
　　一直没有打算在路加维尔面前出手，将他牵扯进调查里，回忆他未知过往的布鲁斯，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实力莫测而神秘的伊莱·泽维尔因为未知原因陷入虚弱状态，而他的藏身地点却已经暴露无遗。
　　路加维尔却又已经离开哥谭，前往了匡提科。
　　这就是布鲁斯一直在等的时机，但唯一一个在布鲁斯意料之外的变数，就是杰森。
　　杰森与路加维尔关系的要好程度超乎了布鲁斯的料想，他没想到路加维尔一直瞒着自己伊莱·泽维尔的存在，却竟然会放心地把伊莱·泽维尔托付给杰森。
　　布鲁斯暂时无法确定杰森是否知道他现在所照料的孩子/动物，就是伊莱·泽维尔，但是从之前杰森和伊莱·泽维尔多次夜晚同行聚餐的情况看……这是很有可能的。
　　更何况，自从杰森在商场里购买了婴幼儿和宠物用品后，他就搬出了东街的公寓，行踪不定地出没在哥谭其他的安全屋里。
　　因此，该怎么从杰森·陶德的看管之下，接触/问讯伊莱·泽维尔就成了布鲁斯目前最大的难题。
　　如果可以，布鲁斯并不想和杰森再次发生冲突。他和杰森之间互不干扰的平衡，既牢固又脆弱——牢固的是，在不涉及过去和一些敏感问题的情况下，他们彼此间可以心照不宣的各行其事，互不伤害、甚至偶尔进行有限的合作……
　　但这个平衡同时也相当的脆弱，谁都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并没完全解决，它只是被掩藏了起来。
　　一旦真的有什么能够让他们立场对立的事件发生，冲突的爆发是在所难免的。
　　而后者，是即使身为蝙蝠侠的布鲁斯，也不希望看见的。
　　于是，布鲁斯本打算在今夜趁杰森例行夜巡的时候，先‘委婉’地扫荡一遍他在哥谭的各个安全屋。
　　——能不用正面冲突，就找到伊莱·泽维尔这当然是最好的了，如果不能……
　　布鲁斯虽然不想和杰森发生冲突，但是……有些情况，是没法避免的。
　　只不过，布鲁斯的地毯式搜索，却被突然受伤的路加维尔打断了。
　　布鲁斯当初给路加维尔的定位报警设备上，除了最基础的定位和报警功能以外，还同时兼具窃听功能。
　　但是就像是他和路加维尔承诺的一样，监听功能只会在路加维尔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启动。
　　——而监听功能启动的条件之一，就是超分贝的枪声。
　　布鲁斯刚刚切断了杰森位于犯罪巷一处安全屋的报警监控系统，成功入侵进了房屋里，他就忽而听见了通讯频道里传来了便士一的提醒声。
　　【……A034的紧急通讯功能被开启了。】
　　留守在蝙蝠洞里实时监控着信号的阿福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从芝加哥传输回来的特殊信号，这意味着路加维尔很有可能遭遇到了不明危险。
　　【——触发方式应该是发生了枪击……】
　　阿福第一时间从和红罗宾、罗宾共享的通讯频道切换到了只针对蝙蝠侠布鲁斯的隐私频道：【需要为您同步转接监听频道，开启和路加维尔少爷的实时通讯吗，老爷？】
　　【嗯。】
　　略微皱眉，蝙蝠侠简洁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然而他手下却没有停止快速搜查的动作。
　　蝙蝠侠一边娴熟地摸清楚了杰森这个安全屋的情况、排除伊莱·泽维尔被隐藏在这里的嫌疑，他一边听见通讯频道在短暂的电流音后，传出的激烈打斗声，以及隐约的痛苦呻吟声。
　　而后者，让布鲁斯翻窗离开的动作略顿，但很快他就意识到 ，这声音并不属于路加维尔，至少，现在的被施暴者明显不是他的孩子。
　　因为‘咔嚓’一声模糊不清的脆响声后，传来的是路加维尔轻快至极的声音：【“嘿，抱歉，我可不是故意打你的？”】
　　……以及【“但你刚才是想要枪杀我吧……我稍微有点被吓到了哦？”】。
　　“……”
　　路加维尔欢快的语调和与他轻松态度截然相反的言语内容以及背景音里明显的痛苦呼吸声，让无论是正在前往下一处搜查点的布鲁斯，还是留守在蝙蝠洞里的阿福担忧和紧张的情绪无一例外地陡然转变，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里。
　　虽然布鲁斯早就知道了路加维尔远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乖顺和简单，但是在本以为孩子深陷危险，正打算召唤超人帮忙急救的情况，忽然发现‘乖小孩’路加维尔才是那个‘施暴者’……
　　这种反差……还是略带冲击性的。
　　这让蝙蝠侠在蝙蝠车上沉默地听了一会儿路加维尔‘拷问’加德纳·奎因的前因后果，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了自己的搜查计划。
　　【“我不觉得我自己会有多强的正义感……”】
　　听起来路加维尔是在抓捕一个杀害了妻子，并且虐杀了其他女性的连环杀手……
　　他听见路加维尔‘嗯’了一声，就开始暴打对方，布鲁斯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是情有可原，且可以理解的。
　　布鲁斯遵循‘不杀原则’，是为了不让自己在正义和犯罪之间的灰色地带中彻底迷失，在‘自诩正义’的自我说服中安然举起屠刀，被逐渐动摇人性的边界。
　　法律之外的正义和邪恶，都是在扭曲地恣意生长，越界太多就会殊途同归。
　　布鲁斯会严格约束自己不杀掉罪犯的最主要原因，是要杜绝他因为‘自己是在进行正确的杀戮’的理所当然下，逐步失控的可能。
　　蝙蝠侠的从不越界……
　　——是为了不让自己在拥有可以审判掠夺他人性命的能力中，自以为地迷失，而非为了什么所谓的‘罪犯人权’。
　　身为父亲，布鲁斯会不赞同路加维尔的做法，但却不会因此过于批判他……换做是他在哥谭抓到这种家伙，问讯的时候只会比路加维尔打得更疼。
　　【“但是果然见到人渣就是会犯恶心啊——特别是还想要恶心至极，干掉我的蠢货。”】
　　路加维尔现在的工作就是抓捕罪犯，他险些被枪击又是在失去记忆之后，第一次遇见这种穷凶极恶之徒……
　　【“人类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会因为那些枉死的女性，以及刚才的凶险控制不住地揍他两拳是很合……
　　【“……你让我稍微有点嫉妒了。”】
　　——很合、合理的……？？
　　嗯……？？
　　刚攻破杰森新一处安全屋防御系统的布鲁斯，陡然拧紧了眉头：路加维尔刚才说了什么？
　　嫉妒？
　　路加维尔，会嫉妒这种人……什么？
　　【“……要是有人这么爱我……”】
　　布鲁斯听见路加维尔在遥远的芝加哥低声的叹气，遗憾地说：【“你到底是……凭什么呢？”】
　　‘啪嗒……’
　　布鲁斯切断红外线报警装置的动作一滞，原本即将被拆除的警报系统被直接激活，‘嗡’的爆鸣声里，布鲁斯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安全屋的自毁和报警系统就被轰然触发了！
　　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不需要便士一在通讯频道里【红头罩已经收到了入侵信号，正在朝温斯福德街道赶来】的提醒，布鲁斯就知道事情麻烦起来了。
　　“路加维尔！”
　　轰隆的爆炸声里，布鲁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见了通讯频道里传来的一声清脆的枪响声。
　　毕竟，按照先前的情势来看，那名被路加维尔压制暴打的连环杀手，应该不可能再有机会拿起枪支对路加维尔开枪了。
　　在蝙蝠侠纵身从窗户中一跃而下逃离的同时，他背后的特质披风牢牢地挡住了从窗口里汹涌而出的热浪。
　　急速坠落中，蝙蝠侠手中的爪钩陡然射向了一旁高楼上横伸而出的霓虹灯牌，他在空中下坠的趋势陡然一缓。
　　漆黑夜幕下，被火光映照出的半空当中，一抹灵活的黑影倏尔腾转着重新攀上楼宇，隐没在夜幕的阴影当中。
　　远处街道上，改装摩托车发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布鲁斯远眺着远处环形高架公路上疾驰而来的一抹黑红色身影，他却完全无暇思考怎么应付接下来和红头罩的会面。
　　回忆着刚才爆炸前听见的通讯频道中来自路加维尔那边最后声响，布鲁斯的心中升腾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便士一，你刚才检测到枪击声了吗？】
　　布鲁斯知道在通讯功能被触发开启后，路加维尔传输过来的音频会自动上传并保存至蝙蝠洞的资料库里。
　　【是的，路加维尔少爷那边的通讯在枪响声后，就自行中断了，】阿福的声音在布鲁斯的耳边响了起来：【我正在尝试了多次重联，但是都没有成功……】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布鲁斯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这意味着，在窃听装置报废前有人开了枪，以路加维尔的谨慎和性格，不可能是疏忽之下，被打残犯人的反杀。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路加维尔开了枪。
　　布鲁斯知道路加维尔曾经在紧急情况下击毙过劫机歹徒，但是紧急情况下的就地执法和在犯人已经完全丧失反抗能力后的击杀……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含义！
　　后者……甚至都可以同样被称之为‘虐杀’。
　　布鲁斯只是想到路加维尔借用职务之便虐杀枪决了犯人的可能，他周身的气势就沉凝压抑到了极点。
　　布鲁斯有料想过，也清楚地知道让路加维尔在失去从前大部分记忆的情况下，接触到扭曲的罪恶，会对他的性格、思想产生一定的冲击和影响。
　　但布鲁斯本以为，他还有时间，有时间在那之前，就让路加维尔从BAU离开。
　　“……”
　　曾经是英国资深特工的阿福同样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布鲁斯想到的可能性他几乎是在同时就产生了类似的联想，甚至，还有着不关心则乱的其他想法。
　　【蝙蝠侠？便士一？蝙蝠侠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在温斯福德街道附近的爆炸，让清楚布鲁斯和蝙蝠车正处在那附近的罗宾顿时在公共频道里询问了起来，而发觉频道里似乎很久都没有布鲁斯声息的红罗宾同样将注意力放在了便士一的回答上。
　　布鲁斯……蝙蝠侠又在瞒着他们调查什么？
　　心情空前糟糕的布鲁斯并没有理会在公共通讯频道里询问的罗宾和红罗宾，阿福则是短暂地切出了一对一的隐私频道，简单以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暂时糊弄住了罗宾，并打消了红罗宾继续探究的想法。
　　等安抚好了红罗宾和罗宾后，阿福重新切回了隐私频道，却发现蝙蝠侠布鲁斯那边仍旧是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
　　阿福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路加维尔少爷……
　　在短暂的沉默后，阿福出声打断了通讯频道里的沉默，他询问布鲁斯的意见道：【……需要我拨通路加维尔少爷的电话号码，尝试联络他吗？】
　　【我需要将路加维尔少爷目前的方位通报给芝加哥警方，】阿福说：【……或者立刻联络路加维尔的上司亚伦·霍奇纳吗？】
　　【……】布鲁斯静默了十几秒钟，他涩声拒绝说：【不……暂时不用，我尝试拨打一下路加维尔电话……】
　　布鲁斯取出了通讯设备，他神情晦涩地拨通了路加维尔的电话。
　　很快，话筒里就传来了，代表着正在等待对方接听的‘嘟嘟嘟’等待声音。
　　“……嘟嘟嘟……”
　　无论是阿福还是布鲁斯，都从来没有觉得过电话未被接通的等待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然而，让他们心情更加糟糕的是，在将近十几秒的‘嘟嘟’声后，手机话筒里传来的不是路加维尔的声音，而是电话被人挂断拒绝的应答提示声。
　　【……事情也许不是您想的那样……】
　　通讯频道里再一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当中，阿福敏锐的察觉到了布鲁斯压抑着酝酿的风暴，他叹着气劝解道：【现场还可能存在着，或者赶来了第三个人，也许是路加维尔少爷的同时……也许是犯人的同伙……】
　　最后的假设导向的可能让阿福不由得心中微沉，他转而提及了另外的可能：【更何况，就算……刚才是路加维尔少爷开的枪……】
　　说到这里，阿福停顿片刻，又委婉地提醒说：【他所瞄准的……未必就是那名罪犯……】
　　【你是说他发射了空枪，打算营造激烈搏斗的战斗现场……？】
　　忧慌交加的之下的惊怒，让蝙蝠侠一时被冲击着蒙蔽了头脑，但阿福的提醒让他很快就摆脱了‘父亲’情感的汹涌，更客观理智地审视之前路加维尔可能这么做的原因。
　　【老爷……】
　　阿福叹了口气，他语气沉重地说：【您不认为，比起放空枪或者是……其他，路加维尔少爷……会更倾向于把自己当作射击目标来伪造现场吗？】
　　……？
　　更倾向于把自己当作射击目标……来伪造现场？
　　布鲁斯喉头滚动，他陡然想起了路加维尔患有无痛症、以及他对自己身体的毫不在意……
　　再结合，路加维尔某些时候，表现出的……性格特质。
　　……这确实，是路加维尔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即使布鲁斯的理智清楚地判断出了这种可能性极大，但想起路加维尔盘膝坐在他眼前，仰着脸冲他保证，会保护好自己不再受伤的画面……
　　布鲁斯只觉得有一团火在胃里干烧：路加维尔——他枪击了自己？
　　阿福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的欣慰、只有浓浓的叹息和沉重：【老爷……他很爱您。】
　　布鲁斯压抑着冷笑了一声：路加维尔，他最好没有这么干。


第88章 行动开始
　　【……路加维尔少爷, 也许需要进行一次更专业的心理测试了……】
　　阿福的叹息没有让布鲁斯的脸色好转多少，他面无表情的抿紧了唇，纵身飞速跃下楼顶, 逼近停在空地上的蝙蝠车。
　　布鲁斯打算赶在红头罩冲过来要跟他算账之前离开，他今晚得尽快赶去芝加哥确认一下路加维尔的情况。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 原本停在空地上的蝙蝠车的雷达警报却被不明物体陡然触响了。
　　“嗡……！”
　　布鲁斯赫然抬眸，他的视线射向前方, 就看见一辆和蝙蝠车外形极其相似，但是车身却是亮色荧光红的轿车，正由远及近地从道路另一端逼近……
　　——而它刺眼的远光灯也跟着驰骋着向停在路边的蝙蝠车奔袭而去，即将把蝙蝠车笼罩其中！
　　……等等，这东西，不是他之前给杰森·陶德准备的那辆红头罩车吗？
　　可是, 刚才布鲁斯明明看到红头罩是骑着摩托车来的……
　　所以这辆被路加维尔称之为‘红头罩车’的轿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布鲁斯心电转动之间, 视线敏锐地扫见了不远处疾驰停下的杰森·陶德。
　　一个急刹车的红头罩，单脚撑着停下摩托车朝着敏锐察觉到他存在的蝙蝠侠布鲁斯抬高下巴, 挑衅地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定时炸弹遥控器。
　　而就在下一秒！
　　‘轰隆……！！’
　　那辆飞驰而来的红头罩车就以自毁炸弹般同归于尽的气势直撞向了蝙蝠车！
　　就在红头罩车和蝙蝠车相撞的同一时间, 红头罩‘啪’的按下了炸弹的引爆键。
　　红头罩车里面安装的遥感炸弹猛然发出危险的红光！
　　‘轰——隆隆……！！’
　　在红头罩汽车油箱爆炸的一瞬间, 汽车车座下被杰森·陶德提前安置的遥感炸弹也同时爆炸了。
　　远远的看见自己的杰作成功，杰森·陶德挑衅地对着布鲁斯竖了个中指，他就再次拧动了摩托车油门，转头扬长而去。
　　开玩笑，他还没跟布鲁斯清算他拿盗版‘红头罩车’糊弄自己和路加维尔的旧帐，布鲁斯竟然率先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来端他的老窝……
　　不回敬一下对方, 他都对不起仓库里早早被改装成大号□□的红头罩车。
　　——蝙蝠侠送的礼物，当然是应该要回馈给蝙蝠侠才对喽……
　　‘轰隆……’
　　改装摩托车发动机的气浪轰鸣声, 与远处连绵不绝的爆炸引擎声交叠在了一起，黑色的改装摩托车在暗夜当中腾射成一条暗色的闪电，将膨胀爆炸的火光坠在了身后……
　　虽然不知道老蝙蝠忽然抽了什么疯没事找事，但是……
　　今天的结局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红头罩在成功放了个大鞭炮后，他被接二连三搞掉了好几个安全屋后变糟糕的心情陡然明媚了不少，他甚至在通过环形跨海大桥时，还炫了个技得紧压弯道，溜了一手极限漂移。
　　压弯漂移的时候，杰森感觉到自己夹克外套的口袋里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随着车辆甩动的惯性倾斜，即将‘哧溜’一下被甩出来！
　　杰森重新扶着改装摩托车，他单手抓住车把控制着方向，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则是顺势伸进了左边口袋里，顺手就把一个漏出来的毛绒脑袋重新塞了回去。
　　“不想摔成肉饼……就自己抓紧点，小子。”
　　晕车晕得想吐的伊莱·泽维尔被杰森没轻没重地一按，差点吐了出来：“嗷呜……！”
　　……
　　……
　　时间回到现在。
　　在解决了红头罩送来的爆炸大礼、将报废的蝙蝠车处理回收的同时，留守在蝙蝠洞的阿福一直在调查路加维尔的情况。
　　最终在察觉不对的红罗宾帮助下，他们很快就确认了路加维尔目前的情况，他被紧急送进了芝加哥市的一家著名私人医院，进行急救。
　　并且，红罗宾提姆在黑入医院的内部系统后，他们还成功搞到手了路加维尔的诊断病例和手术登记表。
　　‘……两处枪伤，一处为右肩贯穿伤，另一处为陈旧性撕裂伤，形成了位于腰腹处的原发伤道……’
　　红罗宾一目十行地扫过了路加维尔的诊断记录，他的神情沉凝，唇角下撇：怎么回事……？
　　路加维尔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肾脏衰竭的连环杀手……就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这……不应该啊？
　　不仅仅是红罗宾在看到路加维尔病例时心脏骤然一紧，就连早就有所预料、冷静下来的布鲁斯情绪都再度腾起了波澜：路加维尔……他竟然真的敢？
　　‘……肩胛骨骨裂……同时伴有多处软组织挫伤……’
　　他竟然真的这么干了。
　　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心头汹涌的情绪，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半分喜怒，但只要凑近去看就会发现他看似平静的钢蓝色的眼瞳里，蕴含的净是冷冽的怒色。
　　很好，路加维尔·韦恩……他的孩子，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的有想法。
　　——应该说，是有想法极了。
　　在确定路加维尔已经在医院的抢救下脱离危险后，布鲁斯便没有急于前往芝加哥。
　　按照路加维尔的伤势，他在局麻手术后至少还要昏睡一段时间才能够醒来。
　　……比起守在路加维尔的床边任由情绪酝酿，他不如趁这个时间先做一点更有用的事情。
　　——比如，联络bau小组的安全主管以及相关的负责人，让路加维尔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能够脱离刺激源，好好地学习一下，正常人应该有的自我保护意识。
　　不论在定位求救设备失灵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止是身为蝙蝠侠的布鲁斯，哪怕只是作为单独父亲的这个身份——他现在都不可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任由路加维尔但在bau里，继续接受冲击。
　　——至少，现在绝对不行。
　　因此，布鲁斯大致查阅过路加维尔的病例后，他就分别致电联络了路加维尔入住医院的高层管理人员，表现出了乐意对院方捐赠一批价值不菲的医疗设备，并且示意韦恩科技愿意与该医院建立长期良好的供应关系。
　　这让三更半夜被一通电话吵醒的医院院长顿时喜笑颜开，他不仅消去了所有的火气，还积极主动地表示会给路加维尔安排最好的医疗团队和加护病房。
　　在布鲁斯表示了自己可能需要使用医院顶楼的停机坪，希望医院官方能够移开医疗直升机的意图后，院长也只是稍作犹豫，便一口同意了下来。
　　甚至，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和对布鲁斯·韦恩这位慷慨富豪的感谢，院长在挂断了和布鲁斯的通话之后，就又连忙打了好几通电话，叫醒了多名已经熟睡的专家医生。
　　……
　　……
　　而在布鲁斯抵达前几分钟里，芝加哥医院的高级加护病房当中。
　　路加维尔正美滋滋计划利用自己受伤，当做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把加德纳·奎克和那个逼迫未成年女儿卖淫的赌鬼男人一网打尽。
　　已经想好了要把两个堕落灵魂带回哥谭给伊莱·泽维尔当零嘴的路加维尔并不知道，他以为远在哥谭的布鲁斯已经在他计划杀人的时候乘坐着直升飞机，从哥谭来到了芝加哥。
　　甚至，即将降落在他所在病栋的楼顶空地上。
　　路加维尔在抽取了临时角色体验卡后，就查看起了它的属性说明。
　　在抽取体验卡时，路加维尔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因为上一次路加维尔抽取的[伊莱·泽维尔]临时体验卡，只有短短几分钟的使用时间。
　　而想在短短几分钟内杀掉位于同一医院加护病房里的加德纳·奎克，以及远在几公里以外的目标全部击杀，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实现的事情。
　　因此，路加维尔在将新的临时角色体验卡抽到手后，他第一时间查看的就是这一章体验卡的使用时限。
　　“哇哦……”
　　略微查看后，路加维尔惊喜的发现临时体验卡的各自使用时限，似乎都不相同。
　　路加维尔抽到的第一张临时角色体验卡的使用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是这一张临时体验卡的使用时间却足足有五个多小时。
　　路加维尔简单浏览过后，将这张新到手的特殊临时角色卡牌和当初[伊莱·泽维尔]的卡牌在心中略微比较了一番。
　　他发现是临时角色使用卡的时间使用差别，可能与这张卡牌的相应属性有关。
　　当初伊莱·泽维尔的那张[死亡裁决者]的临时体验卡拥有着包含[黑雾遁形]、[专属武器·裁决之枪]等多种功能在内的超现实配置。
　　路加维尔手里的这张卡牌和[伊莱·泽维尔]最明显的差别就是，他只是一张单独的人物卡，并不存在对应的专属武器。
　　这可能就是它的使用时长，要远超[伊莱·泽维尔]的原因。
　　但是这张卡牌所具备的特殊能力，却让路加维尔颇感兴趣。
　　【……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血腥的暴力，杀戮与掠夺充斥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随时随地……】
　　【……你并不是一个庸俗的连环杀手，你不认为击败强者有何快意，更不认为向弱者举起屠刀值得称颂……你并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
　　路加维尔将注意力投入手中的银白色卡牌后，一连串有关这张临时角色体验卡的信息，就宛如洪流一般悉数的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你的出现仅只是源于一个美好的期望，你期待着能够维持这个世界能够应有的公正……】
　　【温馨提示：……注意，该卡片为未成型卡牌……您在使用期间的所有行为将会影响到后续完整卡牌的最终成型……】
　　【……您在本次卡牌使用期间的所有行为都将作为后续卡牌模型成型的任务导向，请慎重使用该卡牌……】
　　在意味不明和【死亡裁决者】的简略截然不同的角色说明之后，路加维尔看见了含糊不清的角色技能说明。
　　【……你行走在黑暗与阴霾之间，审判所有生灵的存在，你不是杀手，你只是生命的中转站……】
　　【……你会抽取所有不义之人的寿命，将他们悉数赠予应得之人，维系这个世界最基本的平衡……】
　　【……你没有杀戮，你只是在世界的花园里，修建草木，除虫堆肥，让应该盛开的能够旺盛……】
　　【特殊技能一·技能名称：园丁的审判，我只需要坚定不移地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繁盛的花朵便必将盛开……】
　　路加维尔略微皱眉，他没有太搞清楚这似是而非的角色技能说明究竟意味着什么，怎么看起来好像是一张不太具有攻击力的卡牌？
　　‘园丁的审判……’
　　这个技能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技能介绍也云里雾里，让人分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唯一值得称得上特殊的……似乎就只有‘生命中转站’这个词组。
　　‘抽取所有不义之人的寿命，将他们悉数赠予应得之人……’
　　路加维尔微微沉吟：假如这就是这张卡牌的特殊功能……
　　——怎么感觉明明角色设定听起来像是一个弑杀的处刑人，但技能实际上却更倾向于……治疗或者辅助？
　　【特殊技能二·技能名称：园丁的惩戒……危害花园的害虫总是野蛮而暴力……我无法容忍它们的存在，但我亦不会滥用私刑，他们亲自吞下了会终结自己生命的苦果……】
　　“这个好像看起来会比较有用……？”
　　看到了第二个技能说明，路加维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路加维尔还不知道‘园丁的审判’和‘园丁的惩戒’这两个技能的真正效果，但是通过系统模糊的技能介绍和这两个技能名称的组合来看……
　　——这八成会可能是两个……很适合用来解决一些渣滓的技能。
　　路加维尔觉得自己也许没有那么运气不好了，不然他怎么能够刚好抽到一个这样符合他现在想法的卡牌呢？
　　路加维尔在心里默念着使用了特殊临时体验卡，他的身体紧跟着一下变得轻盈，难以忍受的疼痛仿佛在这一刻抽离着消失，充沛的体能和活力溢满了他的身躯。
　　路加维尔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变得更加的健硕、高挑而强壮，他看见自己的手掌变大了一圈，看见身上的病号服被银白色的光芒笼罩，变成了黑色的双排扣礼服……
　　‘啪嗒……’
　　原本躺在病床上，连翻身都困难的路加维尔干脆利落地翻身下床，他单手支在床铺上，轻巧地翻落在了地面上，他双脚上新出现的尖头皮鞋在病房整洁的瓷砖上扣响了极轻的足音。
　　路加维尔对准身前空荡荡的病床，打开了系统仓库，将替身人偶投放到了控制的病床上。
　　空荡荡的病床上随即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原木色小人偶，路加维尔心念一动，他旋即使用了替身人偶的第二技能，模拟替身。
　　随着路加维尔在心中冒出了想要人偶像是刚刚的自己一样的念头，随即，躺在病床的原木色小人偶的身形就逐渐抽长、变大……
　　短短一个呼吸间的功夫，原本只有巴掌大的原木色人偶，变成路加维尔·韦恩的模样。
　　路加维尔看见‘路加维尔·韦恩’身穿着熟悉的病号服、腰间与右肩膀处缠满了绷带，左手手背上还有着新鲜的针孔……它现在看起来，已经和刚才的自己一模一样了。
　　“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试探着对着床上闭目养神的替身人偶呼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然后接着他就看见已经变成‘路加维尔·韦恩’模样的人偶睁开了眼睛，一言不发地望向了他。
　　被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非人类凝视着的感觉让路加维尔微微挑眉，他测试着提问说：“你想要喝水吗？”
　　躺在病床上的‘路加维尔·韦恩’的凝视他一眼，垂下眼帘，并没有说话。
　　路加维尔又对着替身人偶伪装出来的‘路加维尔·韦恩’说了几句话，他发现每一句话替身人偶都会给出轻微的反应，但他都不会回话。
　　最后在路加维尔问出第三个问题的时候，‘路加维尔·韦恩’像是不耐烦一样的闭上了眼睛，抗议地将脸扭到了一边，做出了不愿意沟通的动作。
　　“看起来比想象中要更智能一点嘛……”
　　路加维尔略微放心，他本以为这个替身人偶是一个只有外表，根本不能互动的假人，但现在看来却要比他一开始预想的智能很多。
　　路加维尔心满意足地给‘路加维尔·韦恩’下达了‘掀开被子、躺下’的指令，然后他就看见‘路加维尔·韦恩’在短暂的停顿以后动作极其僵硬地躺进了被子里。
　　嘶……
　　这种程度的动作就不可以了吗？
　　路加维尔见状，他盯着自己那张有些熟悉又似乎极其陌生的脸孔不由得有点发愁：如果真的有人和他反复对话，却都只得到了这种反应……还是可能会引起一定的怀疑。
　　“路加维尔……你可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保持着睡眠吗？”
　　路加维尔试探着提要求道：“除非有着非常强烈的刺激……不然不论是谁和你对话，你都一直保持着深度睡眠的状态，可以吗？”
　　路加维尔记得，在替身人偶的使用说明里提到过，这种状态下玩偶的行动是不可进行操控的，他不确定这种程度的要求能不能被实现……
　　令人高兴的是，路加维尔的运气确实不错。
　　路加维尔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黑发蓝眼青年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就听话的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闭眼休息了约莫三四秒钟，他的气息就以不寻常的速度快速的平稳又悠长了起来。
　　这意味着……‘路加维尔·韦恩’已经睡着了。
　　“太好了……”
　　路加维尔见状松了口气。
　　现在是夜间时间，病人只要是在安稳的睡觉，除了偶尔的量体温和巡房外一般医护人员都不会进行打扰。
　　路加维尔翻遍了双排扣长风衣的口袋，他也没能找到什么趁手的武器，在病房里巡视一圈，他同样一无所获。
　　最后，路加维尔只能把视线放到了堆满了抽奖积累杂物的系统仓库里。
　　翻阅了一遍系统仓库，路加维尔锁定了一个目标。
　　‘啪’
　　路加维尔的手中出现了一盒黑金色的扑克牌，他掂了掂，发现这似乎是某种奇异材质制作的，拿在手里极具分量。
　　这副扑克牌是路加维尔在抽取角色的时候抽到的，【永远撕不烂的扑克牌】。
　　……
　　……
　　芝加哥私人医院顶层的停机坪。
　　“谢谢你们，”布鲁斯抬腿迈步跨下了直升飞机，深夜到访实在冒昧了，我的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我是住院部今天当值的主任医师，贾德·邓肯……”
　　一直跟在管理部部长身侧的住院部主任连忙上前，他一边领路一边在自我介绍后，为布鲁斯积极地介绍说：“我们给路加维尔先生更换最顶级的病房和医疗团队，现在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路加维尔先生的病房就在十三楼，我们现在就可以带您前去探望……”
　　“麻烦你们了。”
　　布鲁斯蓝色的眼瞳里尽是担心和焦急，这名花花公子展现出来出人意料的慈父气质：“请带我去看看他……”
　　“请这边来。”
　　……
　　……
　　住院部十三楼的特殊加护病房里，路加维尔已经搞清楚了他的技能，他现在的审判技能需要一定的媒介才能够触发。
　　现在的情况特殊，他搞不到别的武器，就只能暂时用这副纸牌来代替了。
　　初步适应了新身体后，路加维尔的视线落在了卫生间上方的通风管道上，他的目标现在就在十三层另外一间加护病房里，而现在最佳的潜入方法，近在眼前。
　　然而。
　　路加维尔不知道的是，几乎就是在他刚刚悄无声息的攀进卫生间通风管道的同时，一墙之隔的病房房门的门把手转动了一圈。
　　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的推开了。
　　婉拒了医院其他人同行的布鲁斯独自一人走到了路加维尔的病床前，他面目表情地审视着躺在床上的‘路加维尔·韦恩’。


第89章 清除
　　‘路加维尔·韦恩’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他双眼紧闭，黑亮的睫毛随着平缓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看起来已经熟睡了。
　　布鲁斯沉默地注视着床榻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出几分孱弱病气的孩子, 他的视线落在‘路加维尔’缠着绷带的右肩以及因为缠着绷带而鼓囊的腰腹上……
　　凌晨住院病栋里只是偶尔才能在寂静中，听见走廊里隐约走动和交谈的声响。
　　病房里一片寂静的暗沉, 像是笼罩夜晚的梦境, 让人在这样沉寂困倦的安静独处里，心绪连篇。
　　想起先前听到的一切, 想起路加维尔在酒宴灯光下望向他时与他相近眼眸里闪耀的光芒，想起他可能身为实验体被自我保护机制遗忘的过往……
　　一整天的疲惫和紧绷过后，夜深人静的凌晨时刻似乎总有让人沉郁忧静的能力。
　　布鲁斯静坐在病床旁，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当中，像是一尊木雕泥塑的坐像，没人能从他的神情中窥见他心中涌动的半分波澜。
　　布鲁斯几乎想要叹息了：……路加维尔。
　　……
　　……
　　而另一边, 真正的路加维尔还不知道他的病房里已经入驻了一只黑漆漆的大蝙蝠作为固定看守, 彻底把手住了他回去的后路。
　　进入通风管道后，没有手机的路加维尔就无法通过网络来确定加德纳·奎克所在的房间, 更没法在错综复杂的通风管道里找到他对应的位置了。
　　但是没关系, 好在路加维尔还拥有系统这个越用越好用的游戏助手, 经过先前的逐步测试，路加维尔已经大致摸清了小系统的正确使用方式。
　　而他刚好在前不久才将系统仓库里囤积的系统罐头，都喂给了小系统。
　　【统子……】
　　路加维尔从仓库里取出了曾经在下水道里用到的夜光眼镜戴在了脸上，他的视野你清晰的映照出了眼前通风管道你的所有途径。
　　路加维尔问：【你能帮我导航一下吗？我想要前往加德纳·奎克的病房……】
　　【行的吧……】
　　系统勉勉强强的飞快答应说，【看在你先前的几个系统罐头的份上。】
　　【好耶！】
　　路加维尔顿时露出来一个灿烂的笑容：【统子——我就知道你可靠了。】
　　这种笑容出现在路加维尔现在的脸上，显得十分不合时宜。
　　他现在使用的壳子【拉斯洛·米切尔】是一副很典型的英国绅士模样, 他的脸庞轮廓清晰，五官深邃而立体, 天然带着些冷峻优雅的气势。
　　系统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
　　【……说真的，】系统吐槽说：【你这张脸真的不适合笑这么灿烂……拜托，角色的扮演和还原度可是会影响到角色的实际战力和技能效果的……好歹也扮演的符合人设一点吧？】
　　【嗯……好吧？】路加维尔眨了下眼睛，他无奈的探手说：【不过……我觉得像这种拉斯洛·米切尔这种冷静的绅士，应该不会再通风管道里爬来爬去？】
　　【就算我想要好好扮演，那至少也应该得是成功潜入加德纳·奎因病房里之后的事情了……？】
　　路加维尔不忘初心地说：【所以指路的事情，拜托你了，统子。】
　　【知道了……】
　　系统不情不愿地说：【沿着这个方向继续直走，一直走到前方大约十五米处……向右前方拐进前面那条通风管道，从那儿再走个几米……】
　　系统说：【……就能够抵达加德纳·奎克所在病房的配套卫生间里了。】
　　【谢啦，统子。】路加维尔愉快的感谢说。
　　系统哼哼了两声，没再回话，回去抱着它的系统罐头大快朵颐去了。
　　有了上一次凄惨的经历后，系统一改囤囤鼠的作风，准备一到手就把所有的罐头先塞进肚子里再说。
　　……
　　……
　　十几分钟后。
　　住院部13楼，加纳德·奎克的病房里。
　　由于加纳德·奎克的伤势较为严重，他被送进医院后就一直在抢救。
　　直到一个半小时前，加纳德·奎克才结束了最后一轮手术，暂时稳定住了生命体征。
　　但是按照主治医生的说法：在今后的几天里，加纳德·奎克至少还要再进行三轮手术，并且他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醒来。
　　因此，芝加哥警察局并没有派遣太多人留守在加纳德·奎克病房里，他们只派了两名警官轮流负责看守这位尚且还处在重伤昏迷当中的连环杀手。
　　但是没人会觉得这个工作有危险——身为连环杀手的加德纳·奎克由于严重的肾衰竭，本身的身体状况就十分糟糕，更何况他目前还因为重伤陷入了昏迷。
　　而加纳德·奎克本身没有子女，妻子更是被他亲手杀死，他的父母在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先后离世，完全称得上孤家寡人。
　　这样的加德纳·奎克更是不可能有什么人，趁着他重伤昏迷的时候前来解救他。
　　——更何况，不可能会有人现在把已经完全离不开维生医疗设备的加德纳·奎克带出医院……
　　这么做，与其说是‘解救’，不如说是‘谋杀’。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在加德纳·奎因病房配套的厕所天花板上响起。
　　正蹲坐在马桶上、昏昏欲睡解决生理问题的中年警官并没有注意到他头顶的通风管道入口处的轻轻的摘下。
　　塑料挡板被人挪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与此同时，一个约末二十七八岁年纪的冷峻青年默不作声的出现在了通风管道的出口处，他双手抓在通风管道边缘，一个轻巧的后空翻，就落在了还没反应过来的中年警官身后。
　　身后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和陡然袭来的凌厉气流让中年警官双眼瞪大，但他还没来得及提上裤子，或者做出更多的反应，路加维尔就一个手刀直接劈晕了对方。
　　在中年警官即将闷头倒、凄惨摔下马桶的时候，路加维尔及时扶住了中年男警官的肩膀，将他后靠在了马桶抽水箱上。
　　路加维尔让他继续保持着坐靠的姿态，避免‘咚’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发出更大的声响，惊扰到卫生间外面正在轮班休息的另外一名警察。
　　做完这一切，路加维尔又再次确定了这名警官短时间内不会醒来。他才悄无声息的推开了卫生间紧闭的房门。
　　卫生间外是一片寂静，黑沉的昏暗里只能够听见两道轻浅的呼吸声，以及医疗机器发出的运转声。
　　有着夜光眼镜的帮助，路加维尔很快就看清了病房里面的场景。
　　房间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病床，病床上正躺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和仪器加德纳·奎克，他带着氧气面罩，双眼紧闭，看起来一脸痛苦。
　　在距离厕所走廊以及加德纳·奎克病床的不远处，则摆放着一张由折叠长凳拉伸出来的简陋单人海绵床。
　　单人床上正躺着一名穿着芝加哥本地警局制服的年轻男人，他正胸膛平稳地起伏着，看起来已经陷入了慢波浅睡当中。
　　路加维尔脚步轻快的走到了年轻警察和加德纳·奎克的床前，他伸手轻巧地给年轻的警察先生赠送了一个更加昏沉的睡梦后，就把注意力放在还在苟延残喘的加德纳·奎克身上。
　　路加维尔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逼近了昏迷的加德纳·奎克，他手中悄然浮现了一整副扑克牌，无数卡牌宛如幽蛇般的被他的双手灵活地交错着，被快速的洗牌切牌。
　　路加维尔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加德纳·奎克，他手中不明材质的扑克牌在医疗仪器的屏幕荧光照射之下泛起一道冷冽的亮光。
　　‘嗖’的一声，路加维尔指尖轻弹出的道道扑克直飞向了加德纳·奎克的额头！
　　……
　　……
　　芝加哥，东区一处夜晚时常被黑帮和当地其他社会团体所占据的街区，这里的一栋廉价公寓里。
　　弗劳尔·杰拉德正坐在电脑前，暴躁的打开了一杯冰啤酒。
　　弗劳尔·杰拉德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他的女儿……也就是三年前离家出走，但是只要找到住处去大闹一顿，或者是暴打一顿，每个月就会老老实实给给他邮寄生活费的女儿……
　　——在前不久被一个连环杀人犯，盯上杀害了。
　　“……*&*&的#￥**子！真下地狱的蠢猪！”
　　弗劳尔·杰拉德手中的鼠标移动，轻车熟路的点进了浏览器的收藏夹里。
　　弗劳尔·杰拉德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把他摇钱树杀掉了的那个神经病，一边打算去他常去的恋童癖网站寻找一下精神慰藉。
　　弗劳尔·杰拉德通常会比较喜欢拿他女儿从前被他拍下的裸照安慰自己，但鉴于那个没用的东西没死多久——弗劳尔·杰拉德一想起来，他从此以后每个月少了一笔固定的收入来源，他看着对方的照片，就总是提不起来什么兴趣。
　　于是，弗劳尔·杰拉德打算去网站上搜点新鲜的年轻女童的影片来调剂一下心情。
　　“……咕噜噜。”
　　弗劳尔·杰拉德抓起桌边的啤酒罐，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冰啤酒，他漫不经心的快速浏览着一个个付费频道的打码封面，在其中搜罗着自己感兴趣的猎物。
　　“……这个年纪看起来也太大了吧，至少都是个初中生了……真是想钱想疯了，这种质量也敢拿出来卖？”
　　“……这个看起来倒是不错，但怎么是个混血？”
　　然而，弗劳尔·杰拉德不知道的是：在他沉迷于眼前亮起的电脑屏幕时，他没有开灯的公寓门口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啪嗒。’
　　路加维尔手中的扑克牌伸进了锁芯和门框之间的缝隙里，他手中的扑克牌由上至下猛然一刷，竟然就轻轻松松的将锁芯抵住直接弹了回去。
　　路加维尔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开了弗劳尔·杰拉德没有反锁的房门。
　　【‘拉斯洛·米切尔’自带的开锁技能很好用嘛……】
　　路加维尔心中满意，他收起了手中的扑克牌，进入了弥漫着酒臭味的廉价公寓里，折身关上了公寓房门。
　　一个身材挺拔，因为过于高挑而显出身形有些瘦削的青年回身关上了房门，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青年身上的双排扣黑色长风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锃亮的尖头皮鞋悄无声息的踩在了廉价公寓的地板上，发出的足音被肮脏的地毯吞没殆尽。
　　路加维尔像是一条只属于暗夜阴影里的暗影一样，就这样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地融进了没有开灯的公寓房间里。
　　路加维尔抬眸看见了走廊尽头透出来的些许光亮，他在黑暗中一步步的靠近了唯一发出亮光的卧室。
　　此时，弗劳尔·杰拉德浑然不知危险的临近，还在品鉴着网站上不堪入目的图片们：‘……霍，这个和他女儿长的挺像的嘛……’
　　弗劳尔·杰拉德移动的鼠标陡然停住，他双击了两下屏幕上的图片，视线贪婪的注视着屏幕上恐惧含泪的女孩，心里不由得满意。
　　‘嗯……这个看起来真带劲，就她了。’
　　弗劳尔·杰拉德兴致冲冲地就点击了观看，结果屏幕上却弹出来的收费窗口，观看这条视频竟然要花费整整两百美元。
　　“……狗屎！！想钱想疯了吗！”
　　弗劳尔·杰拉德怒的捶了一下桌子：“两百美元……你怎么不去抢？”
　　就在弗劳尔·杰拉德愤怒呐喊的同时，他身后忽然响起的一个冰冷男人的声音。
　　——这冷不丁在背后响起的声音，让弗劳尔·杰拉德顿时脊背发寒，额头刷的就冒出了冷汗。
　　“你就是……弗劳尔·杰拉德？”
　　……
　　……
　　弗劳尔·杰拉德廉价公寓的厨房里，弗劳尔·杰拉德被路加维尔像是捆粽子一样地绑在了厨房灶台前的空地上。
　　“啊啊啊……！放过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弗劳尔·杰拉德的肩头各自插着一张'J'和'Q'的扑克牌，鲜血涓涓地从伤口流出，又在接触到扑克牌的时候被很快吸收着消失不见了。
　　“你……你到底是谁？”
　　路加维尔没有理会弗劳尔·杰拉德痛苦夹杂着质问和求饶的呻吟声，即将完成今晚目标的他脚步轻快的迈进了厨房里，他心情颇好的翻出了一个玻璃罐装的牛奶瓶。
　　路加维尔，一边哼着歌一边将罐子里的牛奶倒空，他耐心地用水管里面的清水冲洗干净了罐子。
　　路加维尔擦净了罐子后，便返回到了弗劳尔·杰拉德身边，抬手在弗劳尔·杰拉德惊恐的目光里将手里的玻璃罐，强硬地塞进了痛苦呻吟着的弗劳尔·杰拉德嘴里。
　　“嘘……”
　　路加维尔将食指抵在了唇边，他轻声说：“晚上太吵闹会打扰到邻居的。”
　　“呜……”
　　被路加维尔直接用罐子捅进了嗓子眼里的弗劳尔·杰拉德惊恐地尝到了血腥味，他看着面前冷峻说着‘不要打扰邻居’的陌生男人像是在看一个魔鬼：“呜唔！”
　　路加维尔放下右手，将玻璃罐又往弗劳尔·杰拉德的喉咙里强塞了塞，确定不会掉出来后，才直起了身：他出来的匆忙，并没有什么其他能够灌装灵魂的容器，暂时只能用这个来将就一下了。
　　虽然伊莱·泽维尔目前并没有太多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因此路加维尔暂时还不能和他共享死神的特殊能力……
　　但是得益于死神卡牌本身附带的基础特性，在完全解封了伊莱·泽维尔的卡牌之后，路加维尔也就跟着获得了一些非常基础的特殊能力……
　　——譬如，在人类濒临死亡的时候，通过点小手段窃取收集他的灵魂。
　　‘嗖’的一声，路加维尔手中悄然多出了几张扑克牌，它们刷刷射出，钉在了弗劳尔·杰拉德的锁骨上，发出仿佛刀刃扎入血肉的声响，与此同时，施加在弗劳尔·杰拉德身体上的痛苦折磨跟着又翻了一倍。
　　拉斯洛·米切尔的两个技能虽然听起来含含糊糊，但使用起来却非常的简单。
　　路加维尔付出某些代价后，就可以通过一定的媒介，能够将被攻击对象曾经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原封不动甚至翻倍的返还在目标人物身上。
　　技能发动后，路加维尔每在目标人物身上留下一处伤口，这种折磨的痛苦程度就会跟着成倍的上升。
　　——直到目标人物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折磨，彻底精神崩溃或者是□□死亡才会结束。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好用且便捷的能力……特别是在路加维尔由于使用的是临时角色体验卡，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来进行偿还的前提下。
　　“你看起来，很舍得对你的女儿下手……”
　　路加维尔注视着弗劳尔·杰拉惨如金纸的神色，他不带任何感情倾向的中肯评价说：“那么会如此痛苦，也只是你的咎由自取。”
　　路加维尔这个技能相当于报复反弹，当技能发动的时候，不止是目标人物会被波及，路加维尔本人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他会同步吸收一部分痛苦的附加记忆。
　　路加维尔现在的脑海里，就多出了许多破碎的记忆碎片，它来自一个已经死去多日的女孩，而记忆碎片的另外一个主角，则是眼前这个还活得好好的男人。
　　当然，除此之外，技能的使用同样是存在其他的风险。
　　假如被路加维尔施加技能的人是一个从来没有主观对其他人的造成过任何躯体伤害的目标，那么路加维尔本人就会被技能反噬、攻击。
　　但是，弗劳尔·杰拉显然不是一个无辜的好人，恰恰相反，从他承受的痛苦来看，他似乎已经称得上是恶贯满盈了。
　　气若游丝的弗劳尔·杰拉德终于在路加维尔手腕一抖，被钉入了第七张扑克牌的时候，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剧烈的痛苦，心脏骤停得在极端痛苦中死去了。
　　死亡不仅带走了弗劳尔·杰拉的生命，还让他躯体的肌肉在这一刻同时瘫软下来，恶臭从他的失控的括约肌里倾泻而出，一瞬间让本就廉价肮脏的公寓变得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
　　接收了一部分被害女孩记忆的路加维尔晦暗不明地凝视着瘫软死去的弗劳尔·杰拉：“死得真够轻松的……”
　　静默了十几秒钟，路加维尔才从死去女孩的记忆里抽离了出来，他冷静地处理起了现场。
　　路加维尔先是从仓库中取出了绝缘手套，他抓住半掌手套的边缘，将手套紧密的贴合在了手指上，才谨慎的按开了电磁炉，将温度设置到最高。
　　虽然不知道电气杀手的体质，有没有在他使用临时体验卡后消失……
　　但在有着之前众多前车之鉴的情况下，路加维尔觉得他最好不要随便赌运气。
　　电磁炉的显示屏‘滴’的一声亮了起来，路加维尔将刚才从厨房储物柜里翻出来的罐装天然气，放在了电磁炉上。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走至了已经彻底失去生息的弗劳尔·杰拉身旁，将扑克牌从他的身上全都取了下来，又抽走了封装灵魂的玻璃罐，他才像是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房间一样，悄然离开了公寓。
　　几分钟后。
　　弗劳尔·杰拉所居住的公寓里忽然发生了一声剧烈的爆燃声！
　　“轰隆……！”
　　冲天的火光与热浪席卷着从崩碎的窗户中，喷涌而出，一瞬间惊醒了附近半个街区汽车的警报声，让无数附近的房屋窗户纷纷亮起了光芒。
　　而制造了这一切的路加维尔，却早已宛如幽影般隐没在了街道的阴影里。
　　他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悄然返回了布鲁斯蹲守的医院里。


第90章 路加维尔：救命！
　　解决了两个不可回收垃圾后, 路加维尔就返回了‘路加维尔·韦恩’所在的私人医院。
　　路加维尔收集他们两个灵魂的时候使用的器具都是就地取材，一个是医院里用空的输液瓶，一个是牛奶罐。
　　路加维尔觉得他就这么把瓶瓶罐罐拎回去, 护士长或者是其他人看见了，未免会觉得奇怪……
　　于是, 路加维尔在解决第二位不可回收垃圾的时候, 顺手从他的钱夹里借走了一点零钱。
　　再回到医院的途中，路加维尔顺路拐去了附近的便利店里, 他挑选了一对类似漂流瓶似的小摆件。
　　路加维尔将伊莱·泽维尔的口粮重新封装好，就带着看起来像是看望病人会送的礼物返回了医院里。
　　路加维尔所在的十三层全部都是特殊的高级加护病房，一旦有外客来访，都要进行登记和记录。
　　路加维尔并不想要在医院的相关档案里留下‘拉斯洛·米切尔’的姓名，他不想让自己这个身份和路加维尔有丝毫的牵扯，更不想让今天晚上他可能暴露的所作所为影响到‘路加维尔·韦恩’的这个身份。
　　因此, 路加维尔在进入医院后并没有直接乘坐电梯到达十三楼, 而是来到了位于下面一层的十二楼。
　　路加维尔在十二楼转了一圈，他默不作声地进入了楼道尽头的公共卫生间, 简单搜寻过后, 路加维尔找了一扇并没有加装安全锁芯的窗户。
　　路加维尔随手关上了这间隔间的房门, 规划了一下路线后，他就从卫生间隔间的窗户里，翻越翻了出去。
　　拉斯洛·米切尔的这具身体远比路加维尔的本体要灵活很多，角色卡的体能和格斗技巧上也有所增强。
　　因此在没有其他辅助设备的情况下，从第住院部的十二楼爬到十三楼这种难于登天的事情变得轻而易举了起来。
　　当然，路加维尔会直接这么做的更主要的原因是路加维尔在使用临时体验卡期间, 不会影响到本体一丝一毫。
　　再此期间受到的一切损伤，甚至是死亡, 等到临时体验卡的使用时间结束的时刻都会被清零。
　　这就是路加维尔能够如此放心大胆的尝试的主要原因。
　　事实证明他今天所有的霉运，似乎都用在了遇到加纳德·奎克身上。
　　路加维尔没费多少力气，他就成功攀进了十三楼的公共卫生间里。
　　路加维尔喘了口气，单手抓在窗棂上落在了地面上，略微整理了衣衫，神态自然地装作了正常登记进入的拜访者，就从容地从打开了隔间门，走出了卫生间。
　　此时的十三楼，因为在加德纳·奎克突然死亡的混乱，早已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被平复了下来。
　　住院部重新变得宁静了许多，现在已经接近了凌晨四点，正是大多数人都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连值班护士和医师都变得倦怠。
　　在系统的指引下，路加维尔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轻松的绕开了几个值班护士巡逻的路线，顺利的抵达了“路加维尔·韦恩”的病房。
　　原木色病房木门上镶嵌的透明玻璃里，透出一片黑沉的昏暗。
　　看起来……‘路加维尔·韦恩’在此期间一直都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睡觉，应该是没有出什么乱子。
　　路加维尔心中稍定，他快步走到病房门前，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咔擦’一声，路加维尔拧动了门把手，巧无声息的推开了房门。
　　“……”
　　路加维尔进入室内，他在看见床边默然静坐的暗色剪影的一瞬间，放松的神经陡然紧绷，而指缝间赫然多出了一张坚硬如铁的扑克牌。
　　路加维尔问：“谁？”
　　陌生黑影霍然转头望向自己，透过从病房玻璃外投入室内的光亮，路加维尔看见了一张他无比熟悉、却被夜色模糊的面庞。
　　路加维尔猛然收住了指尖差点弹射而出的扑克牌。
　　“……布鲁斯——？！”
　　路加维尔愕然至极地脱口而出，而守在床边的布鲁斯·韦恩则是礼貌地看向了出现在病房里，似乎和路加维尔很熟悉的陌生男人。
　　‘你怎么在这儿……’
　　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被撞进布鲁斯警惕和审视目光中的路加维尔给咽了回去。
　　路加维尔霍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根本不是‘路加维尔·韦恩’，而是一个大半夜不睡觉，自顾自前来拜访的对方孩子的‘拉斯洛·米切尔’。


第91章 麻烦
　　“你是……？”
　　布鲁斯站起了身, 他看了一眼似乎还在酣睡的路加维尔，便起身走近了停住脚步的‘拉斯洛·米切尔’。
　　室内没有开灯，病房里是一片昏暗。
　　布鲁斯为了不吵醒路加维尔他没有开启床头灯, 他直到走至‘拉斯洛·米切尔’身前，布鲁斯才借着从门玻璃外透进来的浅淡光芒看清了这位深夜访客的模样。
　　眼前身着双排扣长风衣的年轻男人, 身材高挑, 五官深邃而立体。
　　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气质冷峻而锐利, 从对方风衣下微微的隆起肌肉以及站姿和下意识选择的站位来看，布鲁斯可以肯定他绝对经历过系统的格斗训练。
　　在看到眼前这个灰眸男人的第一眼，布鲁斯就在他的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是，他作为蝙蝠侠出没在哥谭夜晚时，时常在很多超级罪犯身上会嗅到的气味。
　　这个人，很危险……
　　甚至, 布鲁斯还隐约从这个棕发灰眸的男人身上嗅到了隐隐的血腥味, 但是那股味道极淡且稍纵即逝，布鲁斯没法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
　　但无论如何, 这都说明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
　　……换而言之, 这个深夜出现在路加维尔病房里的访客, 绝不是以路加维尔能够以‘路加维尔·韦恩’日常的大学生身份能够接触到的危险存在。
　　——但是在布鲁斯·韦恩之前针对FBI相关部门以及下属BAU小组成员的调查里，却根本没有发现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布鲁斯有比较大的把握确定他应当不是路加维尔再聘用的同事，那么会选择凌晨四点这样深夜时分到访看年纪又明显不是路加维尔同龄人的家伙……
　　路加维尔什么时候认识的这种人？
　　还是说这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家伙，来到这里并不是和路加维尔熟识而是别有目的？
　　他是为什么来到这里？
　　他又为什么会知道路加维尔受伤住进了这里……
　　布鲁斯在直到路加维尔入院后就要求过院方所有拜访人员都必须事先经过他的同意，才能够来看望路加维尔，但在此之前, 布鲁斯只在得到了亚伦·霍奇的拜访申请。
　　布鲁斯当然知道亚伦·霍奇是谁，他是bau小组的组长也是路加维尔直系上司, 他在资料库里见过对方的照片。同时，布鲁斯也清楚的知道，‘亚伦·霍奇’绝非是眼前这个男人。
　　布鲁斯确信，他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申请。
　　布鲁斯不动声色的靠近了对方，在‘拉斯洛·米切尔’的肌肉紧绷、身体不自觉后倾的同时，布鲁斯伸手拧开了门把手，朝着站在原地‘警惕’注视着他的路加维尔示意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出去聊吧……”
　　说着，布鲁斯率先迈出了房门，他神经憔悴，却在回头看向‘拉斯洛·米切尔’的时候挤出来一个笑容说：“你是来看望路加维尔的吗？他现在正在睡觉……”
　　路加维尔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布鲁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
　　替身人偶的使用时间是有时限的，‘拉斯洛·米切尔’的这张角色卡的使用时间同样也是有时限的。
　　这就意味着，路加维尔必须尽快在布鲁斯的眼皮子底下来个偷梁换柱，尽快将自己和替身人偶换回来。
　　否则，路加维尔根本不敢想象一旦病床上的路加维尔·韦恩凭空蒸发……
　　而他又在布鲁斯面前大变活人……
　　——布鲁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只是想象一下这种可能，路加维尔就觉得头皮发麻。
　　路加维尔在发现病房里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且这个人竟然是本来应该远在哥谭的布鲁斯时，他的脑海中的念头急转。
　　路加维尔竭力思考着对策的同时，他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假装顺从了布鲁斯，在他的注视下抬腿迈向了病房。
　　直到路加维尔迈出了病房房门，他的右手搭在了房门门把手的上的时候，路加维尔因为布鲁斯突然出现在病房里而饱受冲击的混乱思绪，才沉静了下来，理顺了思绪。
　　布鲁斯一定是在知道了他受伤的消息后就担心不已，所以才坐立不安地连夜从哥谭赶来了芝加哥……
　　想到这里路加维尔心头一软，但也因此萌发了更迫切的危机感：他绝对不能让‘拉斯洛·米切尔’就是路加维尔的事情暴露，更不能破坏他在布鲁斯心里听话乖巧的形象……
　　在跟着布鲁斯迈出房间的同时，路加维尔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他看准时机，搭在门把手上作势要关门的右手，忽然向外一推！
　　路加维尔整个人就在布鲁斯陡然冷下的可怕神情中，直接退回屋内，他在绝对不能掉马的紧迫感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反手关上房门将快步上前但却没能阻止的布鲁斯关在了门外，同时快速地反锁上了房门。
　　开玩笑……
　　路加维尔光是收拾刚才那两个不可回收垃圾，他就花费了将近三个小时功夫了。
　　要知道替身人偶一次的使用时间只有60分钟，路加维尔总共也只有三次使用，现在他的替身人偶已经消耗完两次使用机会，只剩下最后一次的十几分钟了。
　　路加维尔如果再不想办法和病床上的‘路加维尔·韦恩’互换过来，他恐怕就真的要露馅儿了！
　　不论怎么样，他都得首先把身份换过来才行！
　　房门关上的同时，路加维尔就三步并做两步扑向病床。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心念一动直接解除了拉斯洛·米切尔临时角色体验卡效果，又操纵着躺在床上的‘路加维尔·韦恩’起身，并且变幻了外形。
　　身着双排扣黑色长风衣的冷峻高大绅士身上瞬间爆发出银白色的光芒，他的身高的陡然缩水，身形也变得瘦小许多，身上及膝风衣也变成单薄的病号服。
　　几乎就是在解除‘拉斯洛·米切尔’体验卡的一瞬间，属于本体、被屏蔽的枪击疼痛就席卷了路加维尔大脑，他险些跪倒在病床前。
　　还好，他在恢复身形的时候，没有忘了同时操纵着替身人偶。
　　已经悄然变成了‘拉斯洛·米切尔’模样的替身人偶及时捞出了他，他迎头搂住失控前冲的路加维尔。
　　高大冷峻的灰眸男人双手从路加维尔的腋下穿过，人偶笨拙地像是捞猫咪一样捞着路加维尔，它空有一身力气，却因为发力不对，看起来颇为费劲。
　　路加维尔的膝盖被‘拉斯洛·米切尔’没轻没重地拖拽着磕在了病房的瓷砖上，让人牙酸的痛感一下就席卷了他的大脑。
　　‘你能不能轻点……！’
　　几乎就是在路加维尔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的同时，‘拉斯洛·米切尔’的双手骤然一松，上半身被半架在空中的路加维尔差点就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嘶，算了，算了，你……’
　　“砰！”
　　就在路加维尔已经放弃操纵人工智障的替身人偶帮忙的时候，病房门口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紧锁的病房门骤然被踹开了！
　　来不及多想，路加维尔匆忙将之前买的漂流瓶藏进了病床上的被子里。
　　……
　　……
　　十几秒前。
　　快步上前，却还是被关在门外的布鲁斯神情骤然一变，他听见了清晰的落锁声，因此根本没有浪费时间拧动房门把手。
　　布鲁斯在心电急转间就作出了决断，他没再藏拙，而是猛然提膝蓄力，一脚就用力狠踹在了门上！
　　砰的一声踹门声下，病房木门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与此同时，‘哐当’一声。病房门锁就直接被踹的几乎脱离了门框，摇摇欲坠！
　　虽然路加维尔居住的是高级加护病房，但是特殊加护病房的高级主要是在于内部的软装设计和医疗服务、以及病房空间上……
　　至于大多数时候只是摆设和遮挡作用的病房木门，并没有太强的防盗功能。
　　因此，在布鲁斯再次猛然提膝连续踹门后，病房门口的房门就不堪负重的被‘吱嘎’踹崩了。
　　‘咔嚓……！’
　　路加维尔身后的病房短暂的安静后，传来了剧烈的崩碎声响声！
　　飞溅的些许木屑，随着轰然大开的病房门扉溅入室内，而路加维尔则是狼狈地想要从‘拉斯洛·米切尔’的怀里挣扎着站起来，爬到病床上。
　　但是奈何恢复了痛觉的路加维尔在两处枪伤的牵扯下行动能力大受阻碍，而人工智障的‘拉斯洛·米切尔’则是一个不戳不动的帮倒忙工具人。
　　因此路加维尔不仅没有成功，反而似乎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因为，在这个时候，路加维尔听见了布鲁斯全然不同于以往的警告声。
　　布鲁斯的声音冷气森森地在路加维尔的背后响了起来：“放开他！”
　　“……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S9U98病房……安保！快呼叫安保力量！”
　　“……布鲁斯先生……出了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清晰地听见了病房外原本寂静的走廊上也因为布鲁斯猛然地踹门变得嘈杂而热闹了起来。
　　脚步声，焦急的询问声和呼叫安保的紧急询问声都让刚刚才因为发生过一起谋杀案的医院十三楼又重新变得吵闹和紧张了起来。
　　……救命！
　　路加维尔死死地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布鲁斯怎么会这么快就破门进来了？
　　路加维尔本来以为他锁上门，至少能够拖延个几分钟……
　　布鲁斯应该会在门口进行个拍门、叫门的环节，在震惊的怀疑人生后，才会惊慌失措的跑去护士台找备用钥匙，而他则能够充分的利用这段短暂的空隙，完成偷天换日，并让‘拉斯洛·米切尔’消失的才对这剧本根本不对。
　　为什么布鲁斯的第一反应就是毫不犹豫的直接暴力破门了……而且还让他成功了？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预想！
　　而且事情不仅没有悄然解决……甚至看起来变得更大了……
　　……看来他老爸之前热爱的极限运动。偶尔还是有点作用的。
　　路加维尔苦中作乐地想着。
　　‘嗒、嗒嗒！’
　　手工定制的皮鞋被冲进病房里的布鲁斯在瓷砖上墙出了又重又急的足音，他快步冲进病房看见了伸手挟持路加维尔的‘拉斯洛·米切尔’（实际上是在试图把疼的动弹不得的路加维尔搬回病床上），以及眼眶含泪，面带惊慌而茫然，全然不复先前沉睡般安稳的路加维尔（实际上是疼的要死，又惊魂未定的做贼心虚）……
　　布鲁斯一破开房门，冲进房间里，就看见了‘拉斯洛·米切尔’自顾自挟持着路加维尔，他沉默地像是要将他无视到底一样，只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路加维尔。
　　明明发现了他的到来，‘拉斯洛·米切尔’还伸手揽在他腰侧，将他腰腹间绷带按出鲜血，却还紧揽着将路加维尔扣进怀里，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拉斯洛·米切尔’像是在宣誓着猎物所有权一样的抬眸对上了布鲁斯·韦恩冷然的视线，他深邃的灰眸里看不出半分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像是某种披着人皮的非人类怪物。
　　“布鲁斯……？”
　　路加维尔罕是第一次看见布鲁斯，脸上全然不带笑的样子，他脸上并没有刻意的做什么愤怒的表情，但只是那一双仿佛蕴含着阴风暴的钢蓝色眼睛却仿佛带着某种让人无法呼吸的可怕压迫感。
　　“……你要在我的面前，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路加维尔抽到的‘替身人偶’这个临时道具没有太大的智能效果，它只能基于外界刺激做出基本的回应，或者是在路加维尔的操纵下。执行一些极其简单的指令。
　　因此，此时面对布鲁斯韦恩的质问，‘拉斯洛·米切尔’只是面无表情的撇了对方一眼，就又专注地执行着要‘轻一点将路加维尔放在病床之上’的指令。
　　然而人工智障的尝试，让他的行为看起来更介于威胁和挟持之间的震慑。
　　他低下头望向了眼里还泛着水光，泪汪汪，仰脸看着他的孩子。路加维尔兴许是早年曾经作为实验体的缘故，他的身体不算羸弱，但总显出几分营养不良似的弱气……
　　可自从他认识路加维尔以来，无论是什么时候，布鲁斯都从来没有见过路加维尔的脸色都像是现在一样的苍白、惊慌过。
　　路加维尔是真的在惊惶。
　　——这显然更加激怒了布鲁斯。
　　“……快快快！”
　　“就是这儿……！”
　　与此同时，病房外嘈杂的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也在迫近，路加维尔看着霍然逼近‘拉斯洛·米切尔’就想动手的在心里了一声不妙。
　　不醒，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咬了咬牙，路加维尔直接在脑海中操纵着人偶，向它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
　　‘哗啦……’
　　漫天的扑克牌喷涌而出。


第92章 安排
　　漫天的扑克牌宛如飘散于空中的蒲公英, 又像是轰然在病房里炸开的异色烟花。
　　‘哗啦啦……’
　　无数的扑克牌一瞬间就从拉斯洛·米切尔的袖口之中喷涌而出，在昏暗的房间爆开，由外面的灯光折射出了宛如湖面粼粼波光般的异色反光。
　　匆匆赶来病房的安保人员和医护人员被昏暗病房里漫天的卡牌遮蔽了视野, 根本没有看清拉斯洛·米切尔的身形。
　　而纸牌炸开的一瞬间，哪怕是身处其中的布鲁斯, 都看不清路加维尔和拉斯洛·米切尔的身影。
　　但是没有视野, 却丝毫不影响布鲁斯的行动。
　　布鲁斯先是凭借着失去视野之前的最后影响，按照记忆中的位置, 迅速跨步前扑，抓住了路加维尔完好的左肩将他揽向了自己。
　　确保路加维尔不会受到更多伤害后，布鲁斯才又逼近拉斯洛·米切尔所在的位置，然而只是这短暂的耽搁，他再伸手时却是只抓了个空。
　　拉斯洛·米切尔，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沙沙沙。’
　　在漫天的纸牌爆开一瞬间, 隐没在纸牌背后的‘拉斯洛·米切尔’身形就像是炸开的纸牌一样逸散开了。
　　而在‘拉斯洛·米切尔’在消失时刻身上散发出的浅淡光芒则是溶解进了扑克牌们被屋外灯光折射出的明白光亮里, 消失不见了。
　　漫天飞舞的扑克牌便在重力的作用下纷纷下落，几乎就是在他身形飘逸消失的同时……那些不合常理喷涌而出的扑克牌们也像是被风吹破的肥皂泡一样, 如同他们出现时的不可思议般, 崩溃着在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这、这是魔术吗……？”
　　被布鲁斯踹门的声响惊动匆匆赶来的众人被眼前的一幕, 惊得呆立在了原地。
　　他们赶来时就只看见了漫天扑克牌，像是白鸽般飘飞，炸开冲上天花板又转瞬间消失无踪，徒留下那名经常登在各种报刊杂志上的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以及他怀抱着的、腰间已经重新渗出鲜血的路加维尔·韦恩。
　　“布鲁斯先生！”
　　在不久前曾经接待过布鲁斯·韦恩的住院部值班主任，他同样听见了这边的动静。
　　他匆忙地在结束了对于一个病患的检查后, 就着急地赶到了路加维尔的病房里。
　　这位年过半百的医生都顾不得去擦去额头冒出的虚汗，就紧张地冲到了布鲁斯的身旁, 帮着他把受伤颇重的路加维尔挪到了床上，并且察看起了焦急地查看起了路加维尔的情况。
　　‘啪嗒。’
　　不知道是谁把病房的照明灯打开了，明亮的光芒一瞬间填满了原本昏暗的病房，照亮了没有任何扑克牌牌残留的病房室内。
　　“……你去看看卫生间……你们去检查一下其他……”
　　医院安保部的警卫在安保队长的吩咐下，排查起了路加维尔病房内的隐患，追查着可能存在的可疑人员踪迹。
　　而匆匆赶来的住院部值班主任则是借着灯光快速的对着路加维尔做了一个简单的伤情判断。
　　经过了简单的检查，值班主任庆幸地发现路加维尔v除了腰腹间重新被撕裂的伤口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其他的损害……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您请放心，路加维尔·韦恩先生并没有受到什么额外的伤害，只是腰间的伤口轻微的撕裂了……”
　　值班主任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他一边招呼着护士长过来帮忙给路加维尔重新换药包扎，一边对布鲁斯低声地报告说：“……这种程度的撕裂伤只要重新包扎上药，就不会有大问题的。”
　　“嗯，我知道了。”
　　布鲁斯点了点头，早在住院医师做出诊断和检查之前，布鲁斯就曾快速地确认过路加维尔的情况。
　　那个深夜造房路加维尔的灰眸男人并没有趁着刚才的间隙，对路加维尔造成什么额外的伤害。
　　……他似乎仅仅是想要借此机会撤退而已，这让布鲁斯在心中对他的来意和态度有了大致的推测。
　　除此之外，布鲁斯还刚才检查了一下路加维尔的身上有没有被安放什么不应该存在的小东西。
　　布鲁斯能够确定那个魔术师似的家伙，没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加装诸如定位、窃听或者是什么其他功能的糟糕设备。
　　这让布鲁斯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越发沉凝了：看来他一开始的猜测方向应该出了问题。
　　那家伙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如果说是想要对路加维尔造成伤害，不论是否能够成功，但刚才有多个瞬间他完全可以尝试下手。
　　但他现在既没有对路加维尔施加伤害，也没有做什么不干不净的手段，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刚才那个灰眸青年，不是来袭击路加维尔的……
　　——他是在得知了路加维尔受伤后，前来探望的。
　　但从灰眸青年避免与自己的谈话，以及他会选择凌晨四点这样夜深人静的时间到访这两点，就能够看出来：他似乎有意避免出现在其他人面前，也不想和布鲁斯·韦恩有太多交际。
　　为什么？
　　布鲁斯只是略做思考就得出了答案：他对危险的直觉没有出错，刚才的灰眸青年是一个绝对的危险人物，并且他会有这种表现只能说明……
　　——他很可能连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明面身份，都没有。
　　所以，问题就又回到了原点……路加维尔为什么会和这种人产生交际？
　　“……韦恩先生？”
　　住院医师确认了路加维尔的情况没有问题后，又看着护士长重新为他进行了包扎。这之后他才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询问着布鲁斯道：“您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刚才忽然闯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布鲁斯简单讲述了拉斯洛·米切尔的关键外貌：“他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是个高个子的白人男性，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
　　“我本以为他是路加维尔的朋友，”布鲁斯回忆着简略概括说：“……但是当我想要请他到病房外面交谈，叫他不打扰路加维尔休息的时候，他却突然反锁住了房门……还挟持了路加维尔……”
　　“……我当时惊慌失措极了，什么都没想只是想要打开门，没想到就这么踹开了房门，”说到这儿，这位英俊多金的阔佬脸上还浮现了几分后怕的惊惧：“我当时害怕极了，我看见他挟持着路加，就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我刚想喊人抓住他，他就……”
　　布鲁斯面色复杂地说：“他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扑克牌，莫名其妙地趁机逃掉了……”
　　“……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职。”
　　值班主任闻言皱眉看向了一名护士说：“刚才有访客前来登记吗？”
　　那名护士摇了摇头说：“没有，刚才我并没有看到有什么访客前来，我能肯定电梯里并没有谁前来……”
　　这名护士负责的似乎就是十三楼接待和登记拜访人员。
　　“我会派其他人去调查医院走廊和楼梯监控的。”住院主任转头看向了布鲁斯，保证说：“布鲁斯先生，请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这件事情，您需要我们通报给警方吗？”
　　布鲁斯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可以，你知道我的联络方式。”
　　布鲁斯虽然不觉得报警能检查出什么，但是他并不介意让警方介入，这有的时候也会有点意外收获。
　　布鲁斯趁着刚才值班主任给路加维尔包扎的间隙，将病房内外仔仔细细地快速检查了一遍。
　　布鲁斯刚才的时候并没有听见窗户打开的异响，但他还是处于谨慎做了确认，布鲁斯发现病房的窗户是从内上锁的，这就否定了对方是从窗户里逃生的可能。
　　而在漫天扑克牌炸开的时候，医院的值班人员就已经被吸引了注意力聚在了门边，而那个灰眸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从门口出去的……
　　卫生间倒是肯定还会存在着排气扇或者气窗，但问题是布鲁斯在对方消失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确认过，卫生间的房门一直是紧闭着没有打开的。
　　那么这就意味着，这个病房里仅有的几个出口都被堵死了……
　　灰眸青年是在短短的几秒钟里凭空在这个房间里蒸发的。
　　所以……又是魔法侧？
　　身上有着危险的气息，他的副手武器看起来像是未知材质的扑克牌……
　　——会用一些魔术的伎俩作为伪装，但实际上却擅长使用的魔法。
　　布鲁斯眼眸微动：灰眸青年在见到他时脱口而出的称呼是‘布鲁斯’，而不是‘韦恩’，这代表着他似乎对路加维尔的态度比较友善，甚至对他爱屋及乌。
　　那么综合以上的推测，这位疑似魔法侧的危险人物应当是在路加维尔失忆的过去与他相识——这从路加维尔没认出那家伙就能看出来……
　　关系要好到会在得知路加维尔受伤后深夜前来探访，但他却又会小心地避免与路加维尔产生更多的联系……
　　——这让来到芝加哥之前，还正在调查类似人士的布鲁斯脑海里瞬间冒出了一个名字：伊莱·泽维尔。
　　伊莱·泽维尔是忽然出现在哥谭的，他与路加维尔之间同样存在着调查不出的联系，同时伊莱·泽维尔又有着类似魔法侧，但又并非扎塔娜所熟悉的魔法体系外的神秘能力。
　　伊莱·泽维尔的存在状态十分诡异，同样布鲁斯在政府的现有档案上找不到任何与他有关的存在信息。
　　——伊莱·泽维尔没有一个能够被查到的表面身份，他同样对着路加维尔态度友善，几次三番的出手，都是与路加维尔有关。
　　伊莱·泽维尔背后疑似有着一个强大的组织，他似乎是路加维尔被监禁成为实验体期间的同伴，并且现在还在倾剿着某种具有强烈污染性的特异力量。
　　所以……
　　布鲁斯心中念头急转，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刚才都那个灰眸男人也是路加维尔在他失踪的那几年里认识的同伴吗？
　　——可是为什么他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知道路加维尔出了事情？
　　要知道路加维尔从受伤到住院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一整天，而且现在还是深夜，还是在路加维尔只是出差前来的芝加哥……
　　这根本不符合信息传播的常理。
　　——是路加维尔现在生命体征……依旧被那个曾经囚禁他的组织所监控着吗？不、不可能，布鲁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在之前的体检里，他已经确定了路加维尔的身体并没体内并没有植入什么皮下芯片或者是其他的监控设备。
　　既然不是科技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布鲁斯脑海里掠过了伊莱·泽维尔曾和红罗宾签订下的契约，又想起路加维尔曾经谈及的‘交易’。
　　……所以，假如路加维尔身上真的还存在这种‘契约’，而明显尚且还隶属于某个组织的伊莱·泽维尔，以及这名同样可能是实验体出身的灰眸青年都能够找到路加维尔……
　　那么，路加维尔为什么能够‘重获新生’？
　　要知道，路加维尔在火灾中失踪之后没几年，他的户籍信息就被彻底注销了。
　　假如……路加维尔并没能逃出那个神秘的组织，也没有主动前去注销死亡证明，而是和伊莱·泽维尔同样行走于黑暗阴影当中，那么……他现在应该也是和伊莱·泽维尔一样，无论在政府的哪个档案上，都查无此人。
　　……路加维尔偏偏逃出来了，还失去了记忆，重新恢复了身份。
　　布鲁斯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眼前的种种迹象在他的心里已经汇聚成了初现雏形的拼图：伊莱·泽维尔身后的组织拥有着非常规魔法测体系、以及远超当代科技水平的技术研发能力……
　　他们非但没有覆灭，甚至现在还能监控路加维尔的近况，这种情况下，路加维尔凭借自己的能力逃出组织，失忆后又重新行走于人前、恢复身份……
　　只存在一种可能：这是之前监禁路加维尔，将他当做实验体的未知组织主动允许他这么做的……
　　而从路加维尔恢复记忆后——也就是布鲁斯先前调查出的路加维尔过去来看，唯一区别于常人的就只有一点了。
　　这也是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以及刚才那名灰眸青年能够产生差别的最可能原因……
　　他的姓氏是‘韦恩’，而他在今年才刚刚转学到哥谭，就检出了和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的亲缘关系，并且入驻了韦恩庄园。
　　而也就是在路加维尔活跃在哥谭的时间段里，那种未知的力量污染被发现，伊莱·泽维尔也悄然出现在了哥谭。
　　这个设想浮现在布鲁斯心头的瞬间，就让他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布鲁斯并不认为路加维尔一直以来的表现会是虚情假意，更不认为他的亲缘鉴定存在伪造或是作假的可能。
　　在向路加维尔说明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之前，布鲁斯曾经多次采用过多种手段证实过这一点：路加维尔是他的孩子，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真正让布鲁斯心情沉入谷底的是这个推测后面显而易见的可能性。
　　——路加维尔之所以会重新被允许出现在人前，被清空记忆，被安排着来到哥谭……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遇见他，并且得知自己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将他认回家族。
　　也就是说，路加维尔并没有真正的逃离之前囚禁他的组织，他的‘逃离’只是那个组织在不知道为什么发现了他和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的亲子关系后的有意为之……
　　他们——伊莱·泽维尔也许是善意的，也许不是，但能够肯定的是，伊莱·泽维尔背后的那个组织是刻意清空了路加维尔的记忆，安排了他们的相遇，为了目前尚且不得而知的目的……
　　病房里其他的无关人员在确认了不存在其他潜在的危险以后，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布鲁斯注视着护士长给路加维尔重新打上了点滴，他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再也克制不住地沉下了脸：而这一切，他在今天之前……
　　竟然一直都被蒙在了鼓里，没有丝毫的察觉！
　　他一直察觉到了路加维尔时不时流露的些许异样，猜到了他可能被监禁作为实验体的过去，也在后面的试探里确定了路加维尔的失忆，以及失去痛觉、又丧失了味觉等其他异常……
　　他甚至都已经猜到了伊莱泽维尔背后存在的组织，很可能就是当初与路加维尔失踪有所关联的幕后黑手……
　　但他竟然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根本没有把那些隐藏在生活里不断暴露的异样联系在一起。
　　布鲁斯心中的头一个接一个的浮现他的下巴紧绷，唇角抿成了一条锐利的直线。
　　……他竟然一直没有把这些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布鲁斯下定了决心，他趁着这次事件，他要在路加维尔办理出院之后就带着路加维尔回到哥谭，尽快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让扎塔娜来对路加维尔做一次系统的鉴定和检查了……无论是针对他的身体还是记忆。
　　在确定了路加维尔没有收到太大伤害，并且那个忽然闯入路加维尔病房的不速之客，没有留下什么额外的证据好医院的其他人就很快都离开了路加维尔的病房。
　　随着最后给路加维尔输液打针的护士长也告辞离开，路加维尔的病房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了路加维尔和布鲁斯两个人。
　　布鲁斯叹了一口气，他拉过床边的凳子，坐在了被重新搀扶到病床上的路加维尔身旁。
　　“感觉怎么样？”
　　路加维尔加维尔摇了摇头，“右肩膀还有一点疼痛……其他的还好。”
　　“……嗯？”
　　布鲁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含义，他拧着眉头看向了加维尔，询问道：“你的痛觉……你能感觉到疼痛了？”
　　路加维尔点了点头，脸上也显出茫然的后知后觉。
　　——这是他在想明白布鲁斯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尽快消灭拉斯洛·米切尔带来影响的方法，那就是转移布鲁斯的关注重心，而他失而复得的痛觉显然是其中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路加维尔失去的痛觉又重新恢复……这让布鲁斯脑海中猛然划过了什么，他心中冒出来一个猜想，但处于谨慎他还是确定般地进一步询问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布鲁斯果不其然地追问了起来：”你的痛觉是在什么时候恢复的？”
　　路加维尔苦笑了一声，他装着回忆的模样，说：“我不确定，但是……”
　　“在飞机上的时候，好像就开始痛了……”路加维尔沉吟了一会儿，思考的说，“当时我被歹徒射了一枪，当时中枪的时候，我疼得整个人都懵了……”
　　路加维尔没有说谎言，他疼痛的痛觉确实是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而那个时候还没有适应失去了氮气护盾，他被枪击时，确实因为久违的痛觉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上飞机之前，”布鲁斯拧着眉头思考着：“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比如你遇到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我不记得有发生什么……”
　　路加维尔摇头否定说，与此同时他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布鲁斯的注意力看来确实被成功转移了。
　　这证实了一部分布鲁斯心中的猜想。


第93章 路加维尔：嘴碎蝙蝠侠
　　事实也确实如此, 路加维尔恢复痛觉的契机，并非是在于他做了什么，而是布鲁斯以及韦恩庄园的其他人对他的承认。
　　布鲁斯凝视着路加维尔：假如事情真的如同路加维尔所说, 没有在这段时间里遇到其他的应激事件，而最开始的条约里面不包括痛觉返还这一条……
　　那么路加维尔的痛觉会突然恢复的原因, 显然就出现在和路加维尔交易的另一方身上, 也就是布鲁斯之前一直在监控的伊莱·泽维尔。
　　而这段时间，伊莱·泽维尔表现出的异常恰好佐证了布鲁斯的这一推论。
　　伊莱·泽维尔应该是在路加维尔离开韦恩庄园之后, 就住进了他所买下的东街公寓里，并且似乎还出现了某种未知原因造成的动物化或者幼化现象。
　　那么，会造成眼下情况的这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是因为伊莱·泽维尔那里出了什么纰漏，致使他的能力失效，以至于影响到了他之前和路加维尔契约，从而导致路加维尔暂时被返还了痛觉……
　　第二种情况, 则是伊莱·泽维尔主动将痛觉返还给了路加维尔。
　　再结合伊莱·泽维尔忽然出现退化的情况……是伊莱·泽维尔主动帮助了路加维尔后又做了什么, 遭到了反噬吗？
　　不论是因为什么……
　　布鲁斯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回到哥谭后，他都需要尽快找时间与伊莱·泽维尔, 当面聊聊了。
　　假如可以, 布鲁斯并不想让路加维尔想起那些对他而言很可能并不算幸福的过去。
　　……即使是他, 也不想给自己的孩子带来痛苦。
　　至于那个灰眸青年……
　　布鲁斯已经基本能够确定他的来历和态度了，他目前对路加维尔表现出的态度还算友善，布鲁斯便不急着追查对方。
　　——无论是路加维尔身上的谜团还是那个突然到访又离开的不速之客，在伊莱·泽维尔那里都能够找到相关的线索，他显然就是目前最大的突破口。
　　布鲁斯拿定了主意后，并在心里迅速有了之后的安排, 他的注意力便重新放在了他深夜前来这里的最开始原因上。
　　……路加维尔，枪击了他自己。
　　“你在今天之前就已经恢复痛觉了, ”布鲁斯忽然开口问：“是吗？”
　　“……是的。”
　　路加维尔不知道布鲁斯为什么会这么问，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
　　今天和飞机上他都受了伤，而且都是遭遇的枪击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只有伤势的轻重而已，但这仍然没法解释布鲁斯的这个语气和提问……
　　等等，难不成……布鲁斯知道今天的枪击是他自己造成的？？
　　不、不可能的吧……？
　　路加维尔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起了布鲁斯的神色：这可是……布鲁斯啊，他伪造的伤情和枪击现场可是连FBI和警察部门的专业人士都没有看出来什么端倪……
　　布鲁斯……怎么可能发觉不对？
　　还是说，是蝙蝠侠告诉他的？
　　路加维尔蓦然想起来了之前在枪击现场时没有损坏的定位求救设备，当时它似乎在枪声的分贝声控下开启了通讯功能——而那东西是蝙蝠侠制造的，路加维尔早就猜测蝙蝠侠很有可能会同步收录音频备份……
　　啧……
　　路加维尔舌尖抵住了上颚，克制住自己的神情没有出现不应该有的变化，他低垂眼睑遮住了眼中闪过的冷色：——蝙蝠侠，还真是嘴碎。
　　中途监听也就算了，路加维尔懒得跟蝙蝠侠计较，毕竟这是布鲁斯拜托对方的事情，但是……
　　多管闲事地还把自己监听出的推理告诉布鲁斯，挑拨他们父子关系……难怪布鲁斯会讨厌他……
　　真可恶啊，蝙蝠侠。
　　路加维尔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对蝙蝠侠的不喜，若无其事地抬眼望向布鲁斯，就见布鲁斯正皱眉凝望这自己。
　　路加维尔忍不住伸手抚平布鲁斯的眉头，他不太适应一向在他面前总是蓝眼睛里漾着轻松笑意的布鲁斯露出这种这种神情。
　　路加维尔由衷地愧疚了，他在对自己开枪的时候有考虑过布鲁斯会难过、伤心，但是他没想到布鲁斯会连夜赶来芝加哥，更没想到他会寂寞的守护在沉睡的自己病床旁。
　　——当然，比起愧疚，路加维尔更恼火那个理所当然监听他，还偷偷给布鲁斯打小报告，让他的老父亲得知了事情原委、如此担忧的罪魁祸首，蝙蝠侠。
　　等他回到哥谭……就拿布鲁斯之前分给他的基金全力扶持红头罩和蝙蝠侠打擂台！
　　这样既能够回报帮他照顾伊莱·泽维尔的杰森，又能够让他的老父亲早日摆脱看不顺眼又讨人厌的蝙蝠侠，换一个更可靠又不招人嫌的新合作伙伴。
　　“我很抱歉，布鲁斯。”
　　路加维尔没有试图解释或是再额外辩解什么，在蝙蝠侠很有可能已经和布鲁斯打过小报告说他坏话的情况下，他再试图遮掩或是含糊过去，只能让布鲁斯越发相信蝙蝠侠的话，而对他产生情绪。
　　这个时候，只需要认错就可以了，无论布鲁斯是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路加维尔握住布鲁斯手腕的左手微微用力，干脆地说：“这次是我违背了之前的承诺……”
　　布鲁斯凝视着路加维尔，他的满腔愤怒在得知路加维尔已经恢复痛觉后，宛如发酵般变得愈发的复杂而潮湿。
　　结合之前在窃听时听到路加维尔对加纳德·奎克脱口而出的‘嫉妒’，布鲁斯轻而易举的就能理解路加维尔这么做的原因。
　　路加维尔是疼的，他是害怕疼、讨厌疼痛的，但他却还是在那个时候选择了对自己开枪。
　　布鲁斯不认为会大刀阔斧暴揍犯人的路加维尔，这么做是为了逃避责任。事实上，路加维尔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已，就算到他真的暴力执法，以‘布鲁斯·韦恩’的地位和权势……路加维尔最多也只是会被辞退而已。
　　布鲁斯不认为路加维尔会为了这份工作执拗到承受这样的代价，如果真的这份工作对他有这么重要，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路加维尔是为了自己……或者说是为了该死的韦恩集团的股价。
　　路加维尔是为了他。
　　——就像是路加维尔此时握着他的双手，他目光澄澈地表露着愧疚和歉意，毫不掩饰地诚心实意问‘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您不这样生气和担心呢？’
　　布鲁斯本以为路加维尔是因为感受不到疼痛，所以才能理所当然的伤害自己，这让布鲁斯饱含愤怒，甚至打算狠狠的给路加维尔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这么做会承受什么样的代价。
　　可偏偏路加维尔的痛觉恢复了。
　　他是疼的，是很疼的，甚至现在布鲁斯还能从路加维尔的表情中读到掩盖不住、时不时会流露出的疼色和虚弱。
　　这让布鲁斯原本想好的一切，都没法儿再下去了。
　　布鲁斯意识到面对他时总是干脆认错、异常坦荡，但屡教不改又擅长直球的路加维尔，也许比家里其他一个个又倔又嘴硬的孩子更加棘手。
　　布鲁斯确信，就算他现在提出一些极其过分的要求，包括但不限于路加维尔从BAU离职、配合他接受蝙蝠侠的审查、回忆过去，以及更加过分的要求，路加维尔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且竭力配合。
　　但偏偏，就是路加维尔表现的这种完全可以‘无我’的态度，让意识到这一切会发生原因的布鲁斯，没法像是之前一样开口提出要求了。
　　他不确定，自己的‘要求’会不会加重路加维尔这种不健康的‘无我’状态。
　　在没有厘清接下来对待路加维尔的应有的态度之前，布鲁斯暂时不敢轻易做出
　　这让布鲁斯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顿当中，他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该怎么做才能让路加维尔‘正常’地被爱，‘正常’的爱他。
　　布鲁斯觉得，他也许是时候……该和超人聊聊了。
　　他自认为自己在对待路加维尔的方面——至少在他将路加维尔接回韦恩庄园后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十分温和，并且他一定程度上参照了克拉克·肯特这位‘模范父亲模板’可能的做法……
　　所以……
　　为什么路加维尔还是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路加维尔明明没有从前被伤害的记忆，又看起来真心实意的相信了自己会一直爱他，却还是会因为‘担心自己的行为对韦恩集团的股价造成影响’的这种小事，就直接开枪自残……
　　要知道，哥谭的任何人都知道，最不在乎韦恩集团股价的就是‘布鲁斯·韦恩’。
　　甚至可以说，他这位韦恩集团的实际所有者没少带头在各大头条新闻上，为韦恩集团贡献自己的负面力量……
　　明明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情，所以路加维尔到底为什么还会把这种小事看的比他自己的安危还重？
　　要知道，自伤和开枪自伤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后者带有的自我贬低性要远强于于前者。
　　更何况，还是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理由……
　　路加维尔见布鲁斯只是眸光深深地凝望着他，并不言语，他便抿了抿唇，开口保证说：“布鲁斯……你放心，之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然而，布鲁斯却没像是从前一样被路加维尔这句话糊弄过去。
　　他注视着看起来像是诚心诚意为此抱歉和愧疚的孩子，脑海里回荡的却是在窃听器里听见的那一声毫不犹豫的枪响声。
　　“真的吗？”布鲁斯问。
　　路加维尔正在心里和系统吐槽蝙蝠侠竟然会跟布鲁斯说他坏话，他疑惑抬头：“什么……？”
　　布鲁斯说：“你真的为此感到抱歉了吗，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愕然抬头，他看见布鲁斯垂着眼帘，神情抑郁而闷怒：“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后悔。”


第94章 回到哥谭
　　次日, 哥谭市，韦恩庄园。
　　一架直升飞机盘旋在韦恩庄园的上空，最终缓缓地降落在了停机坪上。
　　随着飞机舱门逐渐打开, 庄园的主人布鲁斯·韦恩的身影率先出现在了飞机舱门处，旋即是右肩膀上还缠着绷带的路加维尔。
　　“可以吗？”
　　布鲁斯伸手搀扶了一下路加维尔, 帮他迈下了直升飞机：“小心一点……”
　　路加维尔前往匡提科的时候就没有携带什么行李, 而这次回来更是被布鲁斯直接从医院里提溜了出来，身上甚至穿着的还是病号服, 只是在病号服外披了一件属于布鲁斯的西装外套。
　　因此，路加维尔现在身上除了要送给伊莱·泽维尔的零食口粮以外，并没有携带任何物品。
　　当初路加维尔驾驶着失控的飞机停在机场时，曾以自己是‘布鲁斯·韦恩’的儿子，来解释他为什么会开飞机，但他没想到布鲁斯是真的会开飞机, 而且还是这种操作不算简单的直升飞机。
　　曾几何时, 路加维尔还因为提姆偶然的感叹，遗憾于自己还没有坐过布鲁斯的副驾驶, 能和他的父亲一起开车兜风……
　　而现在, 路加维尔却是直接体验了一把和布鲁斯一起坐飞机, 甚至这飞机还是布鲁斯亲自驾驶的。
　　但路加维尔却完全没有从前自己以为的雀跃心情，甚至，他都没有意识到这值得庆祝的一点。
　　“……谢谢。”
　　路加维尔在布鲁斯的帮助下顺利地下了直升飞机，旋即就看见了正驾驶着一辆白色电动高尔夫球车停在停机坪旁边的阿福。
　　“路加维尔少爷……”
　　阿福驱动着高尔夫球车停在了路加维尔的身旁，他微笑着和看起来惨兮兮的路加维尔打着招呼说：“欢迎回家，当然, 如果您的回家不是因为受伤需要休养，而是因为放假, 就更好了……”
　　“……”
　　昨天才被布鲁斯狠狠教育过的路加维尔沮丧地垂着脑袋，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问候悄然被咽了回去，经历过昨晚布鲁斯的质问，他现在连‘我很抱歉’的回答都说不出来了。
　　阿福见路加维尔低着头盯着双手，沉默地坐进座位并不回话，脸上的笑容不禁收敛了许多，旋即他不赞同地看向了紧随其后坐在了路加维尔右手边的布鲁斯。
　　布鲁斯清楚地从阿福视线中读出了怀疑和不赞同意味，看起来阿福显然是在怀疑他把从前那套教育孩子的失败手法拿出来，教育路加维尔了。
　　毕竟路加维尔从前一直在阿福面前表现的像是个开朗小甜豆，这和现在这副挫败自闭的模样，差别还过于明显了……
　　布鲁斯没有回应阿福不赞同的注视，他的沉默让阿福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没有再掺合进这对父子的矛盾，而是启动了电动高尔夫球车，载着他们回到了公馆里。
　　“请好好休息吧，路加少爷……”
　　阿福温和地注视着一言不发就想要下车回到卧室里的路加维尔，温声安抚说：“稍后我会为您送去些红茶的，也许您会想要再来一些小甜饼吗？”
　　路加维尔微怔，旋即他抿着唇点了点头，低声说：“……谢谢你，阿福。”
　　“这是我应该做的，”阿福微笑的回应说：“路加少爷。”
　　“……”
　　路加维尔蜷起的肩膀略微舒展了许多，他看了眼驱车前往停车场的阿福，跟在布鲁斯的身后走进了公馆一楼的会客厅里。
　　不得不说，阿福的态度确实让路加维尔紧绷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提姆现在在公司里，达米安还在学校，”布鲁斯见路加维尔像是个背后灵一样走到哪跟到哪，他不由得回头看向了跟着他停下脚步的路加维尔：“迪克这周末会休假……在晚餐开始之前，你可以先回房间休息……”
　　路加维尔疑惑地问：“……不用我配合检查吗？”
　　“那些是明天以后的事情，”布鲁斯简明扼要地说：“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有休息。”
　　“……我知道了。”
　　路加维尔恹恹地答应了一句，就在布鲁斯无声地催促下，转身上了楼梯，往二楼去了。
　　【……你还好吗？】
　　见路加维尔闷不吭声地埋头爬着楼梯，系统弱弱地出声问。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惆怅地说：【布鲁斯生气了……】
　　【……那你要怎么办？】系统试探着问。
　　【……】路加维尔垂着眼帘说：【我不知道。】
　　路加维尔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因为布鲁斯在昨天就警告过他没有他的允许不可以再做任何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想办法让他不再生气’，还强调了‘假如你真的关心我，就照顾好自己、尽快痊愈’之类的警告。
　　这让路加维尔根本不敢再做什么，只好听从布鲁斯的安排回到韦恩庄园里乖乖养伤，任由布鲁斯自己平复情绪了。
　　但不得不说，这种被动让路加维尔极其不习惯。
　　【往好处想……】
　　系统安抚路加维尔说：【你看布鲁斯·韦恩还会因为你伤害了自己而生气，连夜赶往了芝加哥……这说明他其实很在意你不是吗？】
　　【而且，经过昨晚的‘正面遭遇’……】
　　系统的声音变得欢快了许多：【你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可是上涨了一大截，现在你又攒出来三十多抽了！】
　　【……】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勉强回应了小系统一句：【是吗……这可真让人高兴。】
　　【……】
　　系统没从路加维尔回答里听出来半点高兴的情绪，发现自己安慰失败的它自觉地不再作声了。
　　韦恩庄园二楼的走廊里还铺着熟悉的地毯，墙壁上挂着的壁画一如既往，路加维尔迈步拐上二楼的时候却有一种恍惚的陌生感。
　　从前路加维尔每每回到这里都是雀跃、愉快和满足的，但唯独今天却是挫败无比的不知所措。
　　走着走着，路加维尔忽然停下来脚步，他看向了身侧紧闭的房门，这里是提姆·德雷克的房间。
　　他忽然想起了离开哥谭前和对方发生的‘不愉快’，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晚的晚餐，即将是他在自顾自地和提姆划清界限后的第一次见面。
　　提姆应该不知道今天他回来了吧？
　　这让原本心如死水的路加维尔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假如提姆霍然在餐桌上见到他，想起来临别前对彼此而言并不算愉快的经历，而对他冷脸以待，那就糟糕了……
　　要知道，路加维尔当初之所以会那么不留情面地和提姆划清界限，就是不想要让布鲁斯察觉到他的儿子和养子之间存在的暗流涌动……
　　可恶啊，本来布鲁斯就因为他的原因不愉快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路加维尔重新迈步走到了属于自己的卧室门前，抬手推开了房门。
　　路加维尔掏出手机，长按开机后给杰森·陶德发去了一条短信，询问他是否有时间来一趟韦恩庄园，以便将他为伊莱·泽维尔准备的伴手礼取走。
　　信息发送成功以后，路加维尔退出了和杰森·陶德的聊天界面，凝视着通讯列表里提姆·德雷克的名字。
　　他斟酌着自己是否应该保险起见给对方发去一条信息，以更好地应对接下来到来的晚餐，不为它增加更多额外的变数。
　　最终路加维尔还是放弃了这种唐突的打扰，他相信即使他不这么做，以提姆的性格应当也不会在布鲁斯面前给他太过难堪。
　　‘唉……’
　　手机上他和提姆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看电影究竟要不要买爆米花的对话上，从那以后，这个聊天窗口就再也没有过任何一条新信息了。
　　路加维尔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翻阅着他和提姆从前热闹的聊天记录，不觉索然：提姆还是他在来到哥谭以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当时他绝对想不到，他们两个的关系竟然现在会变成他给提姆发条消息都会担心冒昧地步……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眼不见心不烦地退出了通讯录，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他之前在清除那个恋童癖渣滓的时候，曾撞见对方正在浏览交易儿童不良信息的网站。
　　由于替身人偶有使用时间限制，路加维尔当时只能叫系统临时将那家伙电脑里收藏的相关网站全都拷贝下来，并没有清除那些网站。
　　索性现在他也只能待在韦恩庄园里好好养伤，不如趁这个时间把那些混蛋祸害孩子们的网站全都攻陷掉好了。
　　路加维尔从系统仓库里取出了系统出品的绝缘手套，谨慎地戴在手上后，他才继续点击着屏幕。
　　【统子，】路加维尔退出了通讯软件，他先是熟练地利用海外肉鸡隐藏了自己的IP后，才询问系统说：【你还记得之前我让你帮忙记录的那些网址和论坛吗？】
　　【当然，】系统连忙应声说：【我全都记录下来了！】
　　路加维尔长吐出了一口气，振作了精神说：【那我们就从第一个开始吧。】
　　……
　　……
　　与此同时，哥谭市韦恩集团，提姆·德雷克的办公室里。
　　提姆从昨天布鲁斯前往芝加哥时，就意识到了一定是路加维尔出了什么意外，而且还是程度比较严重的那种。
　　提姆询问了阿福后，得知了路加维尔受伤的情况，他清楚地知道能让布鲁斯连夜从哥谭赶赴芝加哥的原因绝非是路加维尔并不致命的伤势。
　　但当提姆询问阿福更具体的原因时，却得到了阿福的婉拒，显然，在这件事解决之前，他不可能从阿福或者布鲁斯那里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去询问路加维尔……
　　提姆几次打开了手机，都没能成功发出编辑好的询问消息。
　　在路加维尔斩钉截铁地拒绝他以后，提姆的自尊心没法允许他对路加维尔表露关心或是在意——哪怕是出于‘朋友’或是‘兄弟’这种合理的名头。
　　即使提姆理智的清楚他和路加维尔的相处越是大方，越是能够说明他已经不在意之前的事情，可他偏偏就是没办法从容。
　　最后，提姆选择黑进路加维尔的新手机，但由于路加维尔昨晚手机没电关机了一整晚，提姆并没有什么收获。
　　直到刚才，他设计的自动入侵程序才发出了‘入侵成功’的提示，路加维尔终于开机了。
　　提姆编写的小程序在路加维尔开机的一瞬间就快速扒录同步了浏览和通讯记录，而提姆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相应的通知。
　　提姆不禁停下来手边的工作，将注意力放在了路加维尔那边。
　　‘……开机就是为了联络杰森·陶德吗？’
　　提姆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后，他凝视着手里的平板，神情严肃地像是在浏览什么重要的报表一样：‘零食？路加是和杰森……一起养了一只宠物吗？’
　　理智告诉提姆，他不应该继续下去这种和偷窥无异的行为，他这么做的初衷只是想要确定路加维尔是否安好，而非为了别的什么。
　　目前看来路加维尔的IP已经变成了韦恩庄园，从路加维尔发给杰森的信息来看，他似乎完全没有为路加维尔继续担心的必要，自然也就应当中止现在的行为……
　　但鬼使神差的，提姆迟迟没有退出程序，他总是想起昏暗的只有和路加维尔两个人的电影院，想起他盘膝坐在地面上，像是邀请似地仰着脸注视着他，说着喜欢他。
　　——想起他们接吻后，路加维尔拿上倒映出他的身影，像是会在昏暗里发出摇曳眸光的湖蓝色眼睛。
　　路加维尔……
　　静默了十几秒，提姆嗤笑了一声，他后仰进松软的椅背里，没再继续这种没意义的行为。
　　然而，就在提姆打算关掉小程序，中断和路加维尔手机的同步投屏，就看见屏幕上影响变成了他和路加维尔的对话框，这让提姆动作直接顿住了。
　　……
　　……
　　提姆维持着先前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路加维尔注视着他们的聊天界面沉默了良久，看着他一点点地翻阅着他们从前的聊天记录。
　　同步浏览着消息记录，提姆仿佛都能够体验猜到路加维尔此时复杂的心绪，这让提姆有种自己似乎在和路加维尔共呼吸的错觉。
　　提姆嗓子一阵发痒：……在搞什么啊，路加。
　　这不是，完全……在犯规吗？
　　……
　　……
　　另一边，杰森正在因为伊莱·泽维尔的屡教不改而发愁。
　　“喂，我说过了吧，你不能吃这个。”
　　杰森·陶德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扑棱着小翅膀，飞到桌面上埋头啃掉了大半条辣热狗的伊莱·泽维尔。他看着伊莱·泽维尔油光水滑毛发上沾着的辣椒酱，眉头都拧紧了：“……昨天冰箱里的那盘披萨、也是你吃掉的吧？”
　　比之前大了一整圈的黑色毛绒绒无辜地睁着钴蓝色的大眼睛，艳丽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深厚比从前‘鸡翅膀’丰满了不少的羽翼就陡然扑扇了起来，整只毛绒绒就想溜走钻进沙发缝里。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杰森对伊莱·泽维尔的这些小表情已经无比熟悉，在它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时候，就知道它想跑。
　　在伊莱·泽维尔背后翅膀开始扑腾的时候，杰森就眼疾手快地像是抓小鸡一样的一手提溜着它的后颈肉。
　　杰森一手抓着它的羽翼，牢牢的控制住了它，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别想跟昨天一样把酱料，弄的到处都是！”
　　‘砰’得一声，杰森手中一空，他手里提着的小毛孩就炸成了一团黑雾，飞掠着飘到了衣柜上。
　　黑雾飞速凝实，一只狗狗祟祟的似猫似豹的黑色毛绒绒就出现在了衣柜顶端，它揣着爪子戒备地盯着要揪它进浴室的杰森·陶德。
　　杰森·陶德一下就黑了脸，他确信这个和那个幽灵小男孩能力相似的毛绒绒就是曾经和他一起在汉堡店里大吃大喝的家伙。
　　“……伊莱·泽维尔！”
　　虽然不知道伊莱·泽维尔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但是既然现在他暂时担任了对方的监护人，而且还需要打扫房间，他就有权要求这个家伙维持好住所的基础卫生：“你既然听得懂就自己进去洗澡，别逼我亲自动手。”
　　伊莱·泽维尔眨了眨眼，它看了看浴室又看了看杰森·陶德，坚定地摇了摇头：“唧！唧唧！”
　　“……”
　　杰森：“鬼才相信你会一直待在衣柜上，就算是你身上的酱料也必须洗干净，现在就给我下来！”
　　伊莱·泽维尔不吭声了，虽然它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猫科，但这改变不了它不喜欢水的事实。
　　杰森见伊莱·泽维尔闷头吭哧吭哧地舔着爪子上的酱料，一副‘我会清理干净’的模样，不禁冷笑：“你以为舔干净就不用洗澡了吗？”
　　杰森铿锵有力地说：“想得美。”
　　“嗡、嗡、嗡……”
　　就在杰森撸起袖子，打算和伊莱·泽维尔进行一场速度对决的时候，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了几声。
　　杰森拿起手机，就看见了路加维尔给他发来的信息。
　　【杰森，我从匡提科回来了，因为一些原因我暂时没办法前往东街……】
　　杰森挑眉：路加维尔从匡提科回来了？这么快？他不是去工作了吗？
　　【……很抱歉，我暂时没法抚养这孩子，你能再帮我照看一段时间伊莱吗？作为感谢，我可以再支付一笔照看费……】
　　杰森拧紧了眉头，咕哝了一句‘搞什么啊……’。
　　【我从芝加哥给伊莱找到了一些营养剂，你有时间能来一趟韦恩庄园吗？这对伊莱的成长会比较有帮助……】
　　“路加维尔回哥谭了，”看完了最后一条消息，杰森冲着伊莱·泽维尔晃了晃手机：“想见他，就给我下来。”
　　伊莱·泽维尔：“唧唧！”


第95章 你永远可以相信迪克
　　“不行, ”杰森冷酷地拒绝了伊莱·泽维尔的抗议，他‘残忍’地宣判道：“不洗澡，你就别想进猫包。”
　　‘……’伊莱·泽维尔钴蓝色的眼睛默不作声地凝望了杰森一阵, 最后它轻巧地跃下了衣柜，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卫生间里。
　　……
　　……
　　韦恩庄园里。
　　路加维尔伸了个懒腰, 放下了手机, 他炸掉了几个被系统标红的不良网站，但想要借此就一举搞垮它们是不现实的。
　　路加维尔拜托了系统帮忙盯梢,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会不停爆破这些网站，直到他们更换新的服务器、再到被迫关站。
　　“砰砰砰……”
　　就在路加维尔刚放下手机将它插上充电器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
　　……会是布鲁斯吗？
　　路加维尔因为做了件好事轻松许多的心情一下收敛，他抿着唇，站起身快步走到了门边, 伸手打开了卧室门。
　　路加维尔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迪克？”
　　站在卧室门口的赫然是自从他回到韦恩庄园以后, 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的理查德·格雷森。
　　靠在门框上的迪克，他只见过一面但异常友善的大哥兴冲冲地朝着路加维尔挥手打着招呼, 让布鲁德海文一众女警心动的脸庞上是一派的活力满满：“哈哈哈, 是我哦, 惊喜吗？”
　　迪克似乎有一种很奇异的感染力，他调皮跳脱又可靠的性格让人很荣誉对他交付信任，被他的欢快和乐观感染。
　　“好久不见，路加~”
　　迪克声音轻快地说：“真抱歉没能回来参加你的回归晚宴，不过看起来，你好像还算喜欢我送的礼物？”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 脸上跟着露出了个笑来：“是的，我很喜欢, 真高兴能再见到你，迪克。”
　　“我会当真的哦……”
　　迪克笑嘻嘻地伸手揽上了路加维尔的肩头：“阿福正在准备晚饭，介意和我聊聊天吗，我听说……你好像和布鲁斯闹了些矛盾？”
　　“……不是闹矛盾……是我做错了一些事情”
　　路加维尔的笑容一顿，他迎上迪克毫不掩饰的关切，最终没有掩饰地点了点头，涩声说：“……总之，谢谢你迪克，我真的很需要。”
　　“哈哈哈哈，不用谢，这种事情我很有经验，没有哪一对父子是永远不会吵架的，更何况……那还是布鲁斯。”
　　迪克说着朝着路加维尔示意了一下楼下，问：“要下去吗？”
　　“好啊，我都可以。”
　　路加维尔的心情不由自主地轻快了起来，他反手关上了卧室的房门，就被迪克揽着朝楼下的会客厅里走去了。
　　……
　　……
　　一楼的会客室里，阿福为路加维尔和迪克送来了两杯热腾腾的红茶和绝配小甜饼，他为路加维尔准备的那份是贴心的加糖版。
　　感谢了阿福后，路加维尔端起红茶浅尝了一口，氤氲着热气的茶香让路加维尔疲倦的精神舒缓了许多，他对着好奇询问着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迪克，徐徐地讲述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所以，你当时揍了那个人渣……”
　　听着路加维尔毫无保留地讲述，迪克脸上浮现了讶色又很快的小时不见了，他总结说：“最后，又为了不影响到韦恩集团的股价，选择了对自己开枪？”
　　“——到最后被送进了医院，还因为……嘴碎的蝙蝠侠，被布鲁斯发现了端倪，所以他生气了？”
　　当他说到‘嘴碎的蝙蝠侠’时，迪克像是喉咙被什么梗住了一样，颇为艰难地才吐出了这几个音节。
　　“是的……”
　　路加维尔沮丧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说：“我不确定布鲁斯是否真的已经知道了，但是……事实就是他很生气，生气的都不愿意对我笑了。”
　　“……”
　　迪克叹为观止，他再一次再心里调整了对路加维尔这位新弟弟的认知。
　　不得不说，能心平气和把怎么暴揍犯人、怎么伪造犯罪现场都坦然相告，却看不出来半分心虚，只是揪心布鲁斯不对他笑了的路加维尔……
　　——也挺，嗯……不同寻常的。
　　在某种程度上倒是和做起事情来一意孤行、完全不在乎他人想法的蝙蝠侠，以及某些时候独断专行极了的达米安颇有既视感。
　　“我倒是觉得揍那家伙也没什么大不了，”经常在夜晚以蒙面义警的身份，给罪犯一点物理教训，来终止犯罪的夜翼·迪克评价说：“为什么要这么担心呢，就算是被报道出去，我相信大多数人也只会觉得大快人心。”
　　“……嗯，”路加维尔捧着手里的白瓷杯，指尖在温热的瓷杯边缘摩挲了一阵，他慢吞吞地说：“主要是，我下手有一点没有收住……”
　　“没有……收住？”
　　迪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他微不可察地微微皱眉看向了路加维尔，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你把那个连环杀手直接打死了？”
　　“那倒没有……”
　　迪克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而路加维尔接下来的话就让迪克刚要放下的心直接啪叽摔地上了：“但是我应该打断了他的几根肋骨什么的……嗯，还打爆了他的一只眼球。”
　　迪克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球……？”
　　无论是迪克还是作为蝙蝠侠的布鲁斯，亦或者家里的其他义警们，在面对罪犯的时候都丝毫不吝啬于重拳出击，但他们通常都会采用能给人带来极大痛苦，但实际伤害较小的方法，来痛殴罪犯。
　　他们只有在面对像是小丑那类穷凶极恶的超级罪犯时，才会在不危及对方生命的情况下，不再留手。
　　而哪怕是警察，或者FBI的警探，在赤手空拳的打斗中致使犯人一颗眼球缺失这种伤残程度，已经称得上是极其严重了。
　　说句不合适的，在那种面临生命威胁的情况下，路加维尔就算是拿枪直接击毙对方，都要比以这种方式让对方致残面对的争议和调查少上很多。
　　可坏就坏在，路加维尔在和连环杀手发生正面冲突的时候并没有申请到配枪，而一旦他夺取了加德纳·奎克的手枪就意味着对方已经被缴械、没有了必须击杀的合理理由。
　　因此，不论如何，路加维尔都没可能直接枪击对方，除非他想要引起更大的争议。
　　“我明白了。”
　　迪克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假如真的被曝光，而路加维尔又毫发无伤，那以他‘路加维尔·韦恩’的身份，加上前不久才被广为报道的拯救民航乘客的事迹……引起强烈的讨论和非议是必然的事情。
　　选择让自己受伤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项，但是这和能够在短时间内就想清楚一切，干净利落的对自己开枪是两码事。
　　“路加，”迪克沉吟着说：“你知道布鲁斯为什么会特别生气吗？”
　　“我本来以为他是在生气我对自己开了枪……”
　　路加维尔苦恼地说：“但似乎又不只是这样，可除了我违背了我和他之间的承诺，让自己受了伤以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对此毫无头绪，苦思冥想了一整天的路加维尔诚恳地追问说：“迪克，你知道是为什么？”
　　“布鲁斯是在生气你对自己开了那一枪，”迪克压制住了想叹气的冲动，他顶着路加维尔渴望的像是小狗在看肉骨头似的眼神攻势，解释说：“他生气你伤害自己，更生气，你是因为韦恩集团的股价——这种在布鲁斯看来完全无法和你的安危相提并论的理由伤害了自己。”
　　“布鲁斯是你的父亲，”迪克似乎看透了路加维尔的茫然，他耐心地为还没有习惯是自己有家的小狗说：“他很爱你，所以布鲁斯是在生气你的不自爱，更是在困惑，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不是一个父亲希望看到的事情，”迪克说：“特别是对于已经有钱到对钱没有概念的布鲁斯而言，股价、金钱或者别的什么……是不应该被你拿来和你自己比较的。”
　　“就算你真的被媒体报道出了暴力执法，闹到了被迫停职回来……但你只要好好的，布鲁斯都不会这么生气。”
　　说着，迪克见路加维尔若有所思，便暂停了话头给路加维尔留出了短暂的思考空隙。
　　迪克从路加维尔先前的讲述里清晰的察觉到了他过于直白、近乎原始的情感行为模式。
　　他像个仿佛还没有经过时间和经验沉淀、全凭野性本能行事的小兽一样，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做自己能做的任何事情，没有限度又横冲直撞地不够理智。
　　但在真正面对需要做出选择的事件时，路加维尔却又不会因为因此而妥协退步。
　　他只会依靠当下他的头脑里的最直观诉求，在满足本能诉求后，才会再后知后觉地协调其他的部分。
　　——而在他所有的思考步骤里，都不存在‘自我需求’的概念。
　　迪克趁机将几枚小甜饼一起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鼓着脸颊满足地大口嚼啊嚼着，这让他和路加维尔之间的谈话的气氛少了几分说教，多了点轻松和随性。
　　“……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
　　路加维尔缓缓地从胸腔里吐出了一口气，他垂着眼帘说，自嘲地笑了一声说：“是我的眼界太狭窄了。”
　　“我只是觉得，布鲁斯给了我很多，很多爱很多钱，我没法为他赚很多钱，他也并不多么欠缺我的爱……”
　　“我无法给予，”路加维尔指尖摩挲的温度开始变凉：“至少，不想要让他再因为我缘故蒙受什么损失。”
　　“但你说的对，”路加维尔叹了口气，了然地说：“对于布鲁斯而言，比起损失些许只是数字的金钱，孩子的自我伤害确实会让他更加难过，而我还是因为他完全不理解的理由这么做。”
　　路加维尔只觉得原本堵在胸口的疑郁全然消散，他一边点头，一边自我肯定地咕哝说：“布鲁斯会这么生气……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不。
　　迪克无声地想到：路加维尔真正让布鲁斯头疼的根本，也许就是在于路加维尔的行为模式里好像把自我的需求，完全压抑在不必要的事项之后了。
　　他会为了布鲁斯而保护自己，但布鲁斯生气的也许恰恰就是这一点，他本该爱自己，而不为任何人。
　　“你应该更在意一点自己。”
　　迪克对上路加维尔澄澈的眼瞳，他退了一步说：“哪怕是为了布鲁斯也好，对于一个父亲而言，没有什么会比孩子本身，更重要了。”
　　“……嗯，”路加维尔湖蓝色的眼睛明亮，他脸上像是重新焕了光，带着与从前无二的轻快和活力：“我明白了，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不让布鲁斯再发愁的。”
　　路加维尔体贴地把手边还满当当的小甜饼碟子推向了盘子空空的迪克，说：“如果你还有胃口，要再来一点吗？”
　　迪克顿时笑容满面：“当然，我很乐意！”
　　“真的很谢谢你，”路加维尔诚恳地说：“迪克，你真的帮了我大忙。”
　　“能对你有所帮助就好，这不算什么的，路加，别放在心上。”迪克笑嘻嘻地摆了摆手说：“相信我，这栋房子里你的任何一个兄弟，都干过远比你更让布鲁斯发脾气的事情。”
　　迪克故意朝着路加维尔挤了挤眼睛，开玩笑地说：“其实，布鲁斯在和儿子闹翻这方面，堪称经验丰富……”
　　路加维尔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真的吗？你能和我讲讲吗，迪克？”
　　“那当然——”
　　“……当然什么？”
　　冷不丁在迪克和路加维尔背后冒出来的声音，让路加维尔和迪克打了个哆嗦，他们近乎同步的快速转头看向了身后，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的布鲁斯。
　　迪克：ovo！
　　路加维尔：ovo！


第96章 和蝙蝠侠会面
　　“当然是我很乐意通过讲点小故事, ”迪克被布鲁斯抓包后只是短暂心虚了一瞬，很快就理直气壮地笑着说：“让路加维尔能够开心点了……”
　　“心情好也许更利于伤势恢复也说不一定呢，”迪克边说边朝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说：“你说对吗, 路加。”
　　“也许？”
　　路加维尔脸上浮现了笑意，他望向布鲁斯的眼瞳里也没了先前的挫败和自我怀疑：“但多巴胺一定有助于抑制痛觉, 我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真是太好了。”
　　迪克捏起一块小甜饼朝看不出来什么心情、一言不发站在他们背后不远处的布鲁斯晃了晃：“现在是Happy茶话会时间, 你要一起过来听故事，或者现身说法吗, 布鲁斯？”
　　“要一起坐下聊聊天吗，布鲁斯？”
　　路加维尔快速找回了状态，布鲁斯不可思议的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眼瞳澄澈而带着毫不畏惧的碎光：“这段时间不在家，我很想你。”
　　‘哇哦……’
　　迪克无声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不愧是能在第一天晚上就把达米安气跳脚又哄好的家伙’，接着他就给路加维尔投去了一个赞许和鼓励的眼神：做得非常棒，就是这样, 这个家里需要更多用来说话的嘴巴！
　　得到肯定的路加维尔愈发高兴地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布鲁斯, 恍惚间布鲁斯似乎都好像看见他背后狂晃的尾巴了。
　　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路加前不久在飞机里还自闭地连和他对视都仓皇拒绝。
　　“……”
　　被迪克和路加维尔两个人眼神攻势狂击的布鲁斯静默了十几秒，最终缓和了神色, 说：“你们两个聊吧, 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晚餐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就好了……”
　　迪克耸了一下肩膀，没再强求，说：“好吧，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布鲁斯微微颔首，静默了十几秒，转而对着路加维尔说：“……我和蝙蝠侠沟通过了, 明天上午他会前来庄园带你去正义联盟的基地，做一些身体检查和治疗。”
　　“这将有助于你的恢复, 以及……确认你的痛觉恢复状况等一些小问题。”
　　蝙蝠侠？
　　那个被他父亲赞助还惹得布鲁斯不高兴，甚至还和布鲁斯说他坏话的蝙蝠侠……？
　　路加维尔笑容微不可察的浅淡了几分，但很快他就配合地点头说：“好的，我明天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安排。”
　　见布鲁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就要转身离开，路加维尔连忙叫住他问：“布鲁斯……嗯，明天你会一起去吗？”
　　“我明天有几场聚会要参加。”布鲁斯回答说。
　　路加维尔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了，聚会……好吧，他确实已经过了去医院打针还要家长陪同的年纪了。
　　只是跟着传说中的蝙蝠侠一起去他前断时间还想要黑入的正义联盟，接受一些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作用的检查而已。
　　这确实不值得布鲁斯再推掉聚会，像是幼儿园孩子的陪同家长一样跟在一旁了，而且，布鲁斯还那么讨厌蝙蝠侠。
　　——布鲁斯……他当然不会想要明天和自己一起出门。
　　心电急转间，路加维尔没花多长时间就说服了自己，他于是轻快地回答说：“好的，布鲁斯，我会配合好蝙蝠侠先生的。”
　　“……嗯。”
　　布鲁斯的视线在路加维尔的脸上停留几秒，他才转身离去。
　　“……”
　　目送着布鲁斯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路加维尔脸上的笑容才逐渐　　变得浅淡。
　　“不用担心。”
　　就当路加维尔思索着明天的事情时，他听见了迪克轻快的声音，伴随着‘咔擦咔擦’消灭小甜饼的动静响了起来。
　　路加维尔转过头，就见迪克笑眯眯地说：“蝙蝠侠是个不错的人，我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他，而且……你是布鲁斯的孩子，他很感激布鲁斯对他的资金赞助，不会为难你的。”
　　“是吗……？”
　　路加维尔若有所思地道，他相信迪克的眼光和为人，沉吟片刻在心中更改了蝙蝠侠的印象，给这位初印象不太好的城市义警的评分拉到了及格之上。
　　也许……
　　路加维尔略微松了口气，既然迪克都这么说了，那明天他应当就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了。
　　只需要乖乖听话，配合照做，让布鲁斯能放心一点就好了。
　　说起来，放下心的路加维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明天能见到蝙蝠侠的话，他会不会碰到红罗宾……？
　　虽然说之前因为提姆的缘故，路加维尔谨慎起见地放弃了继续追求红罗宾，以免被他还没太弄明白的情情爱爱影响他满意的现状……
　　但假如，只是碰巧撞见，聊聊天，或者他会和蝙蝠侠一起来陪自己做检查……会高兴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吧？
　　“路加……”
　　迪克没有察觉路加维尔微妙昂扬的情绪满足地端起了手边的红茶，他喝了两口，问：“假如我在的辖区发现了想要找BAU帮忙的案子……应该怎么做？”
　　迪克问：“是找布鲁德海文警局的哪位？还是我可以直接联络你，将案子递给Bau？”
　　“嗯？你可以直接把整理好的相关文件递交给我。”
　　路加维尔在珍妮弗的教导侠已经初步弄明白了他的职责，以及BAU小组的运作方式：“我和我的另外一名同事负责的就是这个，筛选全国各地的连环案件，将一些可能需要BAU介入的案件拿给心理专家们分析，再由他们决定是否前往案发当地的警局，协助抓捕。”
　　迪克微微沉吟着说：“这样啊……”
　　“是布鲁德海文发生了什么棘手的案件吗？”路加维尔询问说。
　　“大概？”迪克端着手里的茶杯，说：“我的同事发现了一名白骨化女尸，我觉得……总之，现在只有一具尸体，很多信息也残缺，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那具尸体的死亡时间至少在九年前了，”迪克想了半天，他将茶杯抵到唇边说：“我会抽空继续调查的，也许，这只是一起激情冲动杀人案……”
　　迪克知道在第二具关联尸体出现前，BAU会出手帮忙的可能性不大。
　　而比起一具九年前的无名女尸，在布鲁德海文每天都有更紧急和骇人听闻的案件发生，警力不算充足的警察局不会花多少时间在这桩连受害人是谁都搞不清的案件上的。
　　迪克对布鲁德海文警局后续会提供新线索的可能不报什么希望，就算想走程序请外援，也得等他空出时间来，调查出更多信息后再尝试。
　　九年前的案子了……这件事情，总归不急。
　　“算了，”迪克喝了一口端了半天的红茶，说：“暂时当我没提过好了。”
　　“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络我帮忙。”路加维尔默默点头说。
　　“我会的。”
　　迪克语气欢快地说：“，哇哦，这种感觉可真棒……”
　　路加维尔刚想继续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什么响动。
　　路加维尔视线投了过去，就看见了身上还穿着一身体面正装的提姆·德雷克。
　　路加维尔优秀的视力让他清晰地看见提姆再他看过去的瞬间就察觉了他的注视，跟着望向了他的方向，并且再看清是他后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或者他常见的笑容。
　　“你回来了，提姆？”迪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冲朝他们这边望过来的提姆挥了挥手，说：“要来点小甜饼吗，总裁先生？”
　　路加维尔看见提姆脸上几乎在瞬间就浮现出了明朗的笑容——在他望见迪克，听见迪克问候的瞬间。
　　“当然……”
　　提姆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过分地飘到路加维尔的身上，以免让迪克察觉不对，他一边随手将电脑包放在沙发上，一边扯开衬衣上的领带，给自己松松气，说：“如果不会打扰你们的话。”
　　“当然不会。”
　　出乎意料的，说这话的不是迪克，而是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的神情已经没了先前撞见他时的怔愣，他脸上带上了无懈可击的笑容，语气也听起来像是他们从来一起约会看过电影，在无人的座椅过道里接吻又‘分手’一样。
　　等提姆回过神就只听见路加维尔说：“……工作辛苦了。”
　　……也对。
　　提姆想：路加维尔会拒绝他就是想要维持一个正常、安全、不越界的家庭环境……他当然会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和从前一样，他们还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这就意味着，路加维尔在家里，是没法不理他的——甚至，还要硬着头皮表现的和自己关系一如既往的亲近。
　　提姆想到了他在办公室里看到的投屏，那长达将近一分钟的记录回顾，以及在路加维尔昏暗影院里闪着水光似的蓝眼睛，与没有余地的拒绝。
　　提姆眸光闪了闪，他将衬衣最上面的领口解开了一枚，走到路加维尔的身前。
　　提姆俯身对路加维尔露出了一个同样合乎情理的微笑：“好久不见，路加。”


第97章 夜晚访客
　　察觉到了路加维尔在他身上短瞬停留又飞速移开的视线, 提姆唇角弧度微扬，他扯了扯领口，像是受够了正装的拘束似的。
　　“你的肩膀怎么受伤了？”
　　路加维尔能看见他靠近说话时滚动的喉结, 微微敞开的领口，随着他关切的俯身查看他的伤势而微妙地向下延展出白皙的肌肉。
　　“——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休假回来的吗？”
　　提姆修长的手指极轻的搭在了路加维尔右肩膀绑着的绷带上, 他角度找的很好, 很方便被一览无余：“……还疼吗？”
　　路加维尔脑子‘轰’的一声，没头没尾的被一个念头占据了脑海：提姆明明看着就不经常运动, 他怎么好像有腹肌……？
　　下一个念头就是：提姆在搞什么？！
　　迪克就在他旁边坐着！
　　“……已经不疼了。”
　　路加维尔甚至能嗅到提姆身上淡淡的咖啡味，他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平复杂乱的心情。
　　路加维尔面不改色地移开了视线，说：“今天不用加班吗，提姆？”
　　提姆敏锐的听出路加维尔在念到他名字的重音，察觉到了他的提醒意味。
　　‘哈’路加维尔隐约间好像听见提姆在他耳边低笑了一声, 旋即他就直起了身, 说：“今天运气比较好，能提前回来, 但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
　　“真辛苦啊, ”迪克说：“唉, 不过等我回去估计也得忙的团团转了。”
　　提姆在路加维尔和迪克身旁的沙发坐下，说：“你还能够有休假的空闲，就足够让人羡慕了……”
　　提姆没再看路加维尔，他神情自若地和迪克闲聊着，消灭起了小甜饼。
　　提姆咀嚼着小甜饼时，脸上的神情微顿：等等, 阿福这次做的小甜饼怎么这么甜？！
　　甜得提姆差点都没有尝出来这是‘甜’味，能给味蕾带来的刺激冲击。
　　屏住呼吸, 提姆艰难地维持住了面上若无其事的表情，咽下了口腔里的甜味炸弹。
　　提姆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美滋滋消灭着小甜饼的路加维尔，又看了看端起茶杯后就一直在灌红茶的迪克。
　　在和迪克对上视线的一瞬间，提姆顿时了然，不是他的味蕾出了问题，而是这份小甜饼本来就甜得过分了。
　　视线掠过迪克手边已经吃空的盘子，又看了眼吃得非常开心的路加维尔，提姆笃定了自己猜测：迪克明显同样受不了这种甜度，这说明他吃空的那盘小甜饼肯定没问题。
　　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路加维尔的味觉出了一定的问题，而阿福，以及布鲁斯肯定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可……是什么时候？
　　提姆倏然想起了几个月前，路加维尔失去的痛觉。
　　——会是，那个时候被一并支付了的代价吗？
　　提姆心中念头涌动，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看向了迪克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路加维尔默默地听着迪克和提姆的闲谈，在提姆向他搭话询问他为什么会受伤的时候，给予合适的回应以及简明扼要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
　　提姆闻言视线扫过路加维尔包扎着绷带的肩头，问：“那你岂不是要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了，我不觉得布鲁斯会在你伤愈前，放你回去。”
　　“我的自愈能力比较强，”路加维尔露出笑容说：“而且布鲁斯说明天蝙蝠侠会来带我去做些检查和治疗，病休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蝙蝠侠吗？”
　　提姆若有所思，他曾经听布鲁斯提过路加维尔的痊愈速度异于常人，因此并不惊讶，但他没想到布鲁斯竟然会直接以蝙蝠侠的身份和路加维尔接触。
　　“男孩们……”
　　就在这个时候，阿福的声音在路加维尔三个人的背后响了起来，他微笑着对着坐在一起赏心悦目极了的三人说：“布鲁斯老爷和达米安少爷已经在餐厅里等你们了。”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阿福说：“请各位移步餐厅吧。”
　　……
　　……
　　兴许是家中的人员难得聚的这么齐全，阿福今晚准备的晚餐极其丰盛。
　　虽然味道有些寡淡，但路加维尔还是大快朵颐了一顿，光是牛尾汤他就喝下了整整两碗，让达米安看向他的目光都带了点‘你怎么这么能吃’的匪夷所思。
　　路加维尔没把达米安的目光放在心上，解决了心结，路加维尔心情空前美好。
　　更何况，还能够享用这样美味的晚餐。
　　有了之前布鲁斯知晓他口腔溃烂快速痊愈的经历，路加维尔此时使用起生命点数恢复伤势也没了顾忌。
　　布鲁斯之前给路加维尔贡献了足够多的生命点数，这让抽卡后一穷二白的路加维尔回了点血，他因此大方地让系统略微加快了枪伤的痊愈速度，得以暂且拜托了钻心似的骨痛。
　　回到了韦恩庄园，路加维尔在松软熟悉的羽绒被里睡了个好觉——假如不是他在凌晨时，被杰森·陶德‘砰砰’的敲窗声惊醒的话。
　　“……杰森？”
　　路加维尔睡眼惺忪地给杰森·陶德打开了窗户，看着他轻松地翻进了卧室里，又从怀里揪出来了一只黑色毛茸茸，塞给了自己：“诺，给你。”
　　“这是，伊莱？”
　　几乎就是在路加维尔托住掌心里温热毛茸茸的同时，属于另外一个自己的记忆和情感就悉数涌上了他的心头。
　　路加维尔极快的搞明白了这段时间伊莱·泽维尔的经历和状态：封印解除后，伊莱·泽维尔没有办法和路加维尔共享生命点数和故事值。
　　但伊莱·泽维尔本质上仍旧是路加维尔，因此，这个路加维尔的第二账号——即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一样，都是需要消耗类似点卡的生命点数才能够‘登录游戏’的。
　　在伊莱·泽维尔解除封印的期间，杰森·陶德的出现为他提供了充足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这加速了伊莱·泽维尔的‘破壳’速度。
　　但问题是，除了最开始几天杰森·陶德为伊莱·泽维尔贡献了比较多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后面近乎‘铲屎官和他的猫咪’的日常生活里伊莱·泽维尔能够获得的生命点数少的简直可怜。
　　只靠单纯的日常接触获得生命点数和故事值的速度慢的令人发指，在路加维尔还只认识提姆，没能和重要观众发生有效护盾的那段时间里，他连买个净化子弹、氮气护盾都要精打细算……
　　而那时候，路加维尔好歹还能够靠着和提姆一起参加社团活动等其他小事件刷分，但伊莱·泽维尔每天和杰森·陶德的日常就只有投喂、投喂、投喂！
　　甚至因为伊莱·泽维尔的躯体特殊性，杰森·陶德都不可能会像是真正的铲屎官一样触发‘铲屎事件’。
　　伊莱·泽维尔无论是化成人形，还是使用其他的附属能力都是需要故事值作为燃料的。
　　可伊莱·泽维尔悲哀的发现，当他只能以原型和杰森进行每天喂食互动时，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一天时间才只能缓慢涨幅零点几。
　　他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想要使用化形，以人类的形态赚取更多故事值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几个月内是不可能了。
　　崩溃之下的伊莱·泽维尔甚至尝试了像是一只普通的猫咪一样，挠沙发、打翻水杯、在杰森想给他洗澡的时候把浴室刨的全都是水，以及半夜偷溜，深夜偷吃等种种尝试。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伊莱·泽维尔没有偶像包袱的倾情‘捣蛋’之下，他零点几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终于缓慢地变成个位数了。
　　——但这距离他能够成功化形，摆脱眼前的困境还是遥遥无期。
　　这让即使是心性淡漠的伊莱·泽维尔都有了鲜明的忧愁，在另外一个自己在捧住他的瞬间，就被同步了感知。
　　路加维尔为记忆里伊莱·泽维尔那些‘推翻水杯’、‘挠烂沙发’，‘跳到衣柜上和杰森躲猫猫’的记忆逗得忍俊不禁。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又对每天晚上都在辗转反侧思考该怎么不对杰森造成伤害的作妖，以获得更多生命点数的伊莱·泽维尔产生了深深的怜爱。
　　“抱歉抱歉，”路加维尔双手从黑色毛茸茸的腋下穿过，将睁着鲜艳蓝眼睛亲昵望着自己的伊莱·泽维尔举到眼前，亲了亲他毛茸茸的黑鼻头，说：“我给你带了零食哦，这下就不用辛辛苦苦地熬时间了。”
　　伊莱·泽维尔：‘开心’。
　　不同于路加维尔只能够依靠和重要观众的互动接触来获取生命点数和故事值，伊莱·泽维尔其实是可以靠着死神特性，完成专职任务来获取生命点数的。
　　只不过，死神的专属任务都是些限时收割生命之类的任务，不是伊莱·泽维尔能以‘柔弱’本体完成的。
　　但好在，路加维尔虽然没办法把生命点数和故事值和伊莱·泽维尔共享，却可以利用另外一个自己的特性能力，捕捉魂灵，帮他通过吸收灵体刷刷分。
　　相信等伊莱·泽维尔吞噬完加德纳·奎克和另外一个人渣的魂灵后，很快就能够重新变成人形，或是攒够一部分技能的使用能量了。
　　伊莱·泽维尔只要克服了最开始的无能力窘境，之后生命点数和故事值的获取就完全可以通过完成死神任务来完成了。
　　和另外一个自己贴贴，意念交流了一会近况后，路加维尔就将伊莱·泽维尔递还给了杰森。
　　“谢谢你这段时间对伊莱的照顾，接下来的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路加维尔从枕头下翻出了他从芝加哥带来的小瓶子和给杰森的银行卡，一起递给了杰森。
　　“这个里面的气体对他的成长有益，”路加维尔将充当临时容器的漂流瓶递给了半信半疑的杰森，又将手里的银行卡递给了杰森，言简意赅地说：“随便刷，密码还是之前那个。”
　　“知道了。”
　　听见路加维尔后半句的杰森诧异了一瞬。
　　接着杰森就挑眉笑了起来，他毫不客气地从路加维尔手里接过来了那张代表着他未来一段时间都会拥有充足经费的银行卡说：“哇哦？”
　　“怎么？”
　　路加维尔心情不错地学着杰森挑了下眉，用他类似的口吻问：“你还嫌多吗？”
　　杰森煞有其事地晃了晃手里的卡片，说：“我是嫌少。”
　　路加维尔：=.=


第98章 蝙蝠侠注视着你
　　次日一早, 路加维尔就收拾好了自己，早早等在了一楼，等蝙蝠侠来接他前去检查。
　　“嘿, 路加？”
　　许久不见的红罗宾身着一身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紧身制服，这是路加维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在白天遇见对方。
　　路加维尔记忆里已经变得模糊的火红色在红罗宾朝他露出明朗的笑容, 欢快朝他问好的时候再一次鲜明跳动了起来。
　　红罗宾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没有丝毫的区别, 他没有因为几个月不见而对路加维尔显出分毫的生疏，更没有显露出半分尴尬和别的什么。
　　甚至红罗宾还能笑眯眯地和路加维尔打趣说：“好久不见, 我还以为你真的会找时间约我出去？”
　　只是一句玩笑似的询问，就让路加维尔决心不谈恋爱的心理建设轰然崩塌，一种似甜似难受的感觉袭上他的心头，让他竟怔愣片刻才意识到了不妥，无措出声道：“红罗宾？你怎么会来？”
　　红罗宾对他的吸引力和影响力，远比路加维尔以为的还要不可抗拒。
　　话刚出口, 路加维尔就发觉了自己问题的愚蠢, 红罗宾是蝙蝠侠的同伴，他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因为今天蝙蝠侠和他预约的检查。
　　也许是蝙蝠侠正在正义大厅等他, 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暂时不方便前来。
　　总之, 蝙蝠侠委托了和他更为熟悉的红罗宾前来接他。
　　果不其然, 红罗宾的回答和路加维尔的预料几乎没有半分差别：“布鲁斯先生委托了蝙蝠侠些事项，我听说后就提议了要来接你，他——蝙蝠侠在瞭望塔等着我们。”
　　“瞭望塔？”路加维尔重复着问。
　　“那是正义联盟真正的基地，正义大厅只是个摆设的靶子，”红罗宾一边为路加维尔引路，一边和路加维尔解释着说：“你今天要做的体检需要一些精密仪器的辅助, 那些设备都被安放在了瞭望塔里。”
　　“原来是这样。”
　　路加维尔了然，这就证实了他的一些想法, 他先前在入侵正义大厅的网络系统时就发现了它似乎只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装饰性建筑。
　　然而红罗宾的下一句话就陡然打断了路加维尔的思考，让他整个人的神经都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
　　“前段时间我还曾经截获了几位想要入侵正义大厅网络系统的黑客，”红罗宾像是随口一说般的说，“能有一个这样摆在明面上的基地会省去很多麻烦。”
　　‘入侵正义大厅的黑客’？
　　这个词组的出现让保持微笑的路加维尔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调整了下呼吸，试探着开口问：“你还会这种技能吗？我是说黑客，电脑技术？”
　　“是的，”红罗宾按下操作键，转头看向路加维尔，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稍微懂一点，因此在团队里偶尔会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说完，提姆又补充说：“但我技术只能说是刚刚过关，根本算不上精通。”
　　路加维尔眸光微动，他本以为自己那天在入侵正义大厅后，攻进阿卡姆精神病院遇到的那名难缠黑客是红罗宾。
　　但听到红罗宾这么说，路加维尔又有点拿不准了。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路加维尔没露出什么端倪，他湖蓝的眼眸泛着水光看向红罗宾的神情全然是崇拜和向往：“黑客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厉害，能会一点就已经很厉害了。”
　　红罗宾被路加维尔亮晶晶的眼睛晃得呼吸一滞，被胸腔里‘砰砰’的心跳急跳声提醒，提姆才在路加维尔发现端倪前，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从这边电梯上去，就到瞭望塔里了。”
　　提姆背对着路加维尔，避免和他对视，故作镇定地领着好奇张望的路加维尔进入了电梯里。
　　“这里是近地轨道吗？”
　　路加维尔一路上都心不在焉，注意力大都放在了红罗宾的身上，没有在意瞭望塔究竟在哪里。
　　直到现在，路加维尔从透明电梯里看见玻璃外辽阔的宇宙和泛着蓝光的蔚蓝地球，他才愕然的发现自己好像开了个了不得的新地图。
　　“嗯。”红罗宾耳朵还泛着微红，他言简意赅地点头说：“是的。”
　　“从这个角度看，地球真是瑰丽……”
　　太空电梯快速上行，路加维尔注视这远处缓慢旋转的蔚蓝星球，心情是难言的震撼。
　　余光睹见了路加维尔全神贯注地看着玻璃外的星空，红罗宾提姆这才略微松了口气，视线重新肆无忌惮地落在了路加维尔的身上，停在他难掩赞叹神色的侧脸上。
　　朦胧明灭的光影随着电梯的上升映照出路加维尔的脸庞线条，沉静漂亮。
　　远处蔚蓝的星球在他湖蓝色的眼瞳中点亮了摇曳的光，神秘悠然。
　　视线描摹着路加维尔的五官，放松了心神的红罗宾忍不住在心里哼笑了一声。
　　‘小骗子。’
　　要不是他昨天机缘巧合地发现了路加维尔攻陷不良网站的行为，又结合之前的蛛丝马迹追踪查到了他就是之前和自己缠斗许久，全身而退的神秘黑客……
　　提姆恐怕还真的会相信路加维尔刚才的鬼话，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只能看见自己一个人，实在太有迷惑性了。
　　想到路加维尔刚才满眼崇拜，隐约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提姆无声轻笑了起来。
　　“上次见面，”红罗宾冷不丁的开口了，路加维尔收回视线疑惑的看向了他：“你不是说和我约会吗？”
　　路加维尔呼吸一窒，他根本没想到提姆会这么直接地提起这件事。
　　对上红罗宾隐藏在面具下的视线，路加维尔蜷缩了一下小指，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知道你是布鲁斯的孩子以后，我本以为你会通过他联络我。”红罗宾似乎没有看出路加维尔的纠结，他耸了耸肩说：“可我等了很久都没等来你的邀请，所以，今天我就主动来了。”
　　主、主动来了？
　　这个意思是……
　　路加维尔大脑里‘轰’的一声，他被红罗宾这句话里暗含的意味炸的神情空白，胸腔里的心脏却像是获得了某种期待已经的信号似的，砰砰鼓动着路加维尔顺势说点什么。
　　没给路加维尔冷静思考的机会，红罗宾便主动上前一步，贴近了路加维尔，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进自己的影子里：“你，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联系方式？
　　——给他……？
　　路加维尔像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被猫薄荷追逐的小猫咪一样，晕晕乎乎的竟罕见有些反应不及。
　　这是意味着红罗宾愿意揭下面具、告诉他真实身份？愿意和他约会拍拖……？甚至更近一步？
　　突如其来、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惊喜在路加维尔的大脑里炸开了一朵朵烟花，让他没法厘清现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路加维尔不主动呼唤时通常都会隐身的系统忽然出声了。
　　【快答应他！！】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同样被天降馅饼砸懵的喜悦，不同于路加维尔的克制，他的声音里都能听出来那种机不可失的狂喜：【就他这一句话，你故事值和生命点数都涨爆了！快答应他！】
　　系统急不可耐地说：【这种涨幅，我只在电影院和病房里那两次见过！】
　　见路加维尔竟然还在迟疑，系统说：【交换联系方式而已，又不是怎么样，而且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他确实喜欢红罗宾，很喜欢。
　　这是路加维尔今天才清晰意识到的事情，但……他明明在不久之前才下定了决心不去涉足自己没有把握的领域。
　　——这当然包含让路加维尔上次和提姆闹得极其不愉快的感情部分。
　　路加维尔垂下眼帘：【可是……】
　　【没有可是！】系统说。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他了，大不了拿到联系方式你就把他刷黑！】
　　系统恨不得张嘴替路加维尔念通讯号了，他恨铁不成钢地教育说：【这样还能再刷一波生命点数，白捡的故事值不要白不要啊啊！】
　　见路加维尔迟迟没有回话，红罗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变淡，他抿着唇，声音低沉了不少：“你之前，难道都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不是的。”
　　路加维尔在心里叹了气口气，几乎就是在他开口的同时系统喋喋不休的催促声就消失不见了：“我很乐意，乐意至极。”
　　路加维尔说的是真的，但并非是因为系统所谓的刷分好机会，而是，他确实想这么干。
　　很久之前，就想了。
　　路加维尔抬眸定定地看着眼前似有忐忑的红罗宾，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没法拒绝这个提议。”
　　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路加维尔意识到，很多事情都和他预想当中不同，而好像……他也没有非要一意孤行的必要。
　　“我确实喜欢你很久了，红罗宾。”
　　路加维尔眼眸里闪烁的是提姆从未见过的光亮神采，他笑吟吟地，毫不掩饰自己恋慕地说：“我很开心，红罗宾……我求之不得。”
　　提姆脸上的神情险些失控，一股激烈的情感轰然扫过了他的心间，让他克制不住地上前一步——这让他和路加维尔之间几乎没了间隙，他能感受到自己和路加维尔交错的呼吸。
　　这一下激发了提姆，他低头望进了路加维尔的眼瞳里，嗓音沙哑的问：“抱歉，可以吗？”
　　“什——？”
　　路加维尔没来得及发出更多的疑问，他的尾音就被吞没进了猝然落下的烫热拥吻里。
　　路加维尔被亲的猝不及防，他头向后仰，脖颈绷紧出漂亮的弧线。路加维尔心脏砰砰直跳，他脸色涨红、笨拙地以仅有的一次经验回吻着红罗宾。
　　路加维尔闭上了眼，天地在倾斜，旋转，黑沉辽阔的星空，蔚蓝闪耀的星球，朦朦胧胧的地平线，厢体外寂静无声、恍惚间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宇宙。
　　电梯的顶灯，监视器闪动的红光，玻璃折射出的荧光，地球的荧蓝都在路加维尔黑漆漆的眼前交错叠印着。
　　路加维尔虽然五官俊朗，甚至有的时候可以说漂亮，但他确实是位颇高的男性。
　　这让提姆低下头就能轻而易举地吻住他，但他还是克制不住地把路加维尔的身体不住地往下压着——为了能够俯吻他。
　　路加维尔的双膝在压力下弯曲，他的身体矮了下去。
　　提姆顿时能够更加得劲地俯身亲吻他，甚至整个身体都倾压在路加维尔的身上——提姆一手牢牢扣住路加维尔的后脑按向自己，一手则抚住他和想象中一般触感的腰背，不住沿着他背脊的凹陷滑动。
　　大脑缺氧让燥热的思绪更像是上了把火，路加维尔大脑浑浑噩噩地想：等等，这好像有监控……
　　路加维尔向后弯着腰，不知道是为了支撑住，还是因为背后被撩起的、过电似的游曳，他浑身紧张的肌肉打起抖来。
　　手掌下轻颤让提姆哼笑了一声，他发现路加维尔还是不会在接吻的时候换气，这让他很容易就被亲的大脑缺氧，眼角泛红的渗出泪来，露出仿佛过载又迷迷蒙蒙的神情，这只会让人更想掠夺他的空气，继续欺负他。
　　——看能把他逼出什么情态。
　　“哗——”
　　就在这个时候，停下不知道多久的电梯，门忽然打开了。


第99章 吃瓜一线
　　随着电梯门打开, 一个高大的尖耳朵阴影被大厅里明亮的灯光投落进了电梯内的地面上。
　　背后因为开门流动的轻微气流刺激了路加维尔升温的背肌张开的毛孔，微冷的气流陡然让他因为情热和缺氧而发晕的头脑一机灵。
　　‘唔……等——’
　　路加维尔抬手想去推红罗宾，却因为缺氧的眩晕只是用发麻的指尖推了推他的胸口, 然后就被红罗宾更用力的抱紧了。
　　路加维尔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没再继续推开他。
　　算了, 无所谓了。
　　路加维尔缺氧的大脑里冒过这样的念头：反正肯定是不认识的人, 被看到又不会怎么样……
　　等候在电梯门口的蝙蝠侠看见这一幕，面具下的英俊下巴绷得更紧了, 他周身阴沉的更是气势可怕到是能随机吓哭一个哥谭小孩的程度了。
　　“哇……哦？”
　　在蝙蝠侠身后路过，刚好听见声音看向打开电梯的闪电侠巴里目瞪口呆，他手里的牛奶险些掉在地上——或者说已经掉下去了，但好在他够快地反应了过来，捞住了牛奶袋。
　　路加维尔喉结滚动了下，搭在红罗宾胸口的手攒紧了他的披风, 冰的他想要大口喘气。
　　遏制不住想把路加维尔揉进身体里的提姆, 终于在蝙蝠侠·布鲁斯·他的养父·路加维尔父亲——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开始变得冰冷时，恋恋不舍的松开了路加维尔一点。
　　让可怜的路加维尔不至于在瞭望塔的电梯里, 而因为接吻缺氧昏厥。
　　上次怎么没发现, 和人接吻会这么舒爽……
　　被亲到眼前都开始发晕的路加维尔如同险些溺死般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脑里是一阵的眩晕和快感未退的迷蒙。
　　‘啧……’
　　缓了好一阵儿，路加维尔才重新找回了理智，呼吸逐渐平稳。
　　路加维尔暗自下定决心，回去要好好进修学习一下这方面——亲吻以及其他一些恋爱须知的生理基础知识。
　　别的不说，他下次挺想试试能不能把红罗宾亲腿软的——或者, 至少他得学会怎么换气，不能让红罗宾还是看起来好像脸不红心不跳的游刃有余。
　　竭力调整好了呼吸, 确保自己开口后，路加维尔舔了下充血烫热、微肿、刺痛的下唇，说：“红罗宾……”
　　提姆低下头，他亲昵地和路加维尔额头抵着额头，平复着激荡的心绪和身体的热流，克制地发出了一声询问的鼻音：“嗯？”
　　路加维尔呼吸还有点急促，绯红的眼角泛着水光，他湖蓝的眼睛里满是愉悦。
　　路加维尔舌尖好像也被吮破了，他说话时舌尖擦过牙龈微微刺痛时，还会撩起一阵敏感未退的电流，这让路加维尔不由得话语一滞，才又调整了呼吸重新开口。
　　路加维尔无意间流露的情态让人着迷，说话的语调是提姆没听过的慵懒和满足，勾得他心里瘙痒：“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哈哈哈——”
　　提姆抑制不住地低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畅快高兴，最后他竟然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红罗宾把脑袋埋在了路加维尔的肩颈里，圈着他的肩膀像是只树袋熊似的挂在路加维尔身上：“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路加？”
　　红罗宾微凉的面具贴在他升温的肌肤上激得路加维尔的脖颈轻微颤栗，肩颈这种致命的脆弱部位被烫热的吐息侵犯，让路加维尔神经紧绷的同时，又有点刺激。
　　不知道红罗宾面具之下又是什么样子，明明他们接吻、共呼吸，却还是隔着层遮掩的面具……
　　路加维尔舌尖抵住上颚，他心里忍不住地漾起一个念头：真的有点刺激。
　　红罗宾笑起来的时候毛绒的发尾搔在他的耳边、脸颊上，痒得路加维尔忍不住微微偏了偏脑袋：“干嘛，亲都亲了，你又害羞了？”
　　刚缓过来·害羞的红罗宾只觉得又想忍不住想要上翘嘴角，抑制不住地被路加逗笑了：该说真不愧是路加维尔吗？
　　提姆心里像是塞了无数甜滋滋蓬松的棉花糖似的，揽着路加维尔的肩膀忍不住地用力收缩。
　　红罗宾在胸腔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满足下，他克制地、长长地叹喟了一声：“……路加。”
　　路加维尔，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嗯？”路加维尔知道背后好像有人在看他和抱在一起的红罗宾，但是他懒得分出精力理会，注意力都在看起来好像害羞的脑袋都不好意思抬起来了的红罗宾身上。
　　说起来，之前他送花的时候也是，那时候他把鲜花塞进红罗宾手里，问他之后有机会能不能一起约会时，他在蝙蝠侠面前羞涩的手足无措。
　　“嗯……”
　　路加维尔听见红罗宾闷闷的声音从他和自己紧贴的胸膛间共振而出：“我是有点害羞了，路加。”
　　看不出来——
　　路加维尔蓝眼睛里泛出笑意：又酷又帅、性格超好，会在城市无人知晓的夜晚，打击犯罪的超级英雄……在某方面竟然意外的腼腆？
　　“那要怎么办？”
　　路加维尔没忍住抓上了他毛茸茸的后脑，说：“我们不能总占着电梯。”
　　“你亲我一下，”提姆笑嘻嘻地扬起脸，圈着路加维尔在他喉结上亲了下说：“你再亲亲我，我习惯了，就不会这么害羞了。”
　　“……红罗宾。”
　　蝙蝠侠喉癌一样的低哑、阴沉嗓音在电梯里响起，充满忍无可忍的警告意味。
　　提姆一手搭在路加维尔的肩头，他笑容灿烂至极地看向了正脸色发黑的盯着他的布鲁斯。
　　红罗宾露出了一个不常在他身上看到的张扬、欣喜又带着几分炫耀的自得笑容，看起来颇有几分幼稚：“嘿，蝙蝠侠、中午好？”
　　不得不说，看到蝙蝠侠露出这种表情，让前段时间被路加维尔以‘不想让布鲁斯不高兴’这种无厘头缘由拒绝的提姆心情舒畅了几分。
　　提姆确定布鲁斯根本不会因为他和路加维尔之间的养兄弟关系，就反对他们建立恋爱关系。
　　布鲁斯会这么生气，更多是因为他以红罗宾的身份和路加维尔约会，极有可能会在致使他们在路加维尔面前暴露夜晚身份。
　　——这是当初在路加维尔当着‘蝙蝠侠’的面，向‘红罗宾’发出约会邀请后，就被布鲁斯耳提面命，严令禁止的。
　　当然，不排除布鲁斯现在的黑脸还有那么点，源于‘父亲’身份被挑衅的……不愉快。
　　布鲁斯的视线一言不发的落在红罗宾打扮的养子和傻乎乎被以‘上次见面是几个月前’糊弄过去、明显还不清楚提姆身份的儿子身上，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直跳。
　　“……又见面了，蝙蝠侠先生。”
　　路加维尔总算是把注意力放在电梯门外了，闪电侠巴里早就在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发挥他的能力快速溜走了。
　　路加维尔全然不似从前的乖顺温和，他略显苍白的脸上还泛着绯红，眼瞳也湿漉漉的，但看向布鲁斯的神情却是蝙蝠侠作为‘布鲁斯·韦恩’时，从未见过的冷淡和疏离。
　　“布鲁斯说他拜托了您帮忙，麻烦您了。”
　　路加维尔礼貌地冲蝙蝠侠点了点头权当作问好——考虑到他刚才刻意把蝙蝠侠当成透明人的行为，这也许不太礼貌。
　　但是鉴于蝙蝠侠明明收着布鲁斯的赞助费，还总是惹布鲁斯不高兴，暗地里偷偷截获信号、监听他，还和布鲁斯告了他一状等一系列行为……
　　路加维尔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是看在他勉强算是父亲合作伙伴的份上，很友好了。
　　要是布鲁斯踹了这个收了钱还不会给他父亲点正向回馈的黑漆漆，转而投资了性价比更高的红头罩，路加维尔肯定一个笑脸都欠奉。
　　“久等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哪些检查呢？”
　　路加维尔丝毫没有要解释刚才’插曲’的意思，他理了理鬓边微乱的发丝，冲着蝙蝠侠笑了笑，反客为主地说：“抱歉，阿福说了会给我准备晚餐，所以……”
　　路加维尔面不改色的把阿福‘会为他留晚餐’的原话改成了‘准备’，他以最常在布鲁斯身上看见的矜贵姿态冲蝙蝠侠抬了抬下巴，说：“我们能尽快开始吗？”
　　‘嘶……’
　　远处扒在走廊边听墙角的闪电侠巴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刚想感叹什么就被神奇女侠戴安娜捂住了嘴巴，连人带脑袋拖回了墙壁后。
　　戴安娜瞪了差点就暴露了他们绝佳吃瓜第一观众席位置的闪电侠，示意他保持安静、有什么感言，等布鲁斯走了再激情交流。
　　就连正同样一脸‘这孩子和布鲁斯简直一模一样’的超人，都不赞同地朝闪电侠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早在电梯抵达前，布鲁斯就针对育儿问题向克拉克提出了疑问，超人这会正恍然难怪布鲁斯刚才会找他交流育儿经验，打算认真观摩蝙蝠侠和路加维尔的相处模式。
　　以便等路加维尔离开后，能够给予布鲁斯这位‘初级’父亲更切合实际的经验指导。
　　见状，闪电侠巴里连忙再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知道了。
　　“TT，你们在干什么？”


第100章 路加：……嗯嗯？？
　　达米安今天不用上学, 得知布鲁斯今天要带着路加维尔来瞭望塔做检查后，无所事事的达米安就缠着蝙蝠侠跟来基地。
　　原本达米安还跟在交流‘育儿心得’的超人和蝙蝠侠身后，百无聊赖地摆弄他的长剑。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就忽然被蝙蝠侠丢给了一起被撵出监控室的超人照看，借口要去接路加维尔, 让他自己去找个训练场玩。
　　达米安在训练场里畅快淋漓地锤了一顿, 就捞上了他的陪练新宠·小飞鼠莉莉丝，打算把它藏在自己兜帽里, 去看看他的便宜哥哥究竟是有什么毛病。
　　——达米安显然很满意路加维尔送他的见面礼，能让他揣进兜里带到学校里去的伙伴可不多。
　　最近这段时间，除了蝙蝠侠耳提面命地声称不允许‘莉莉丝’加入的夜巡活动以外，达米安去到哪里都带着莉莉丝。
　　这就导致，罗宾小子的新宠物与和他形影不离的乔纳森也熟悉了起来，而小太阳似的小男孩没人能拒绝。
　　事实证明, 小飞鼠也拒绝不了……至少‘莉莉丝’不行。
　　达米安已经不止一次地走着走着感觉脑袋一轻, 一抬头就看见‘莉莉丝’欢天喜地地飞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乔纳森头上了。
　　不过，就算是达米安偶尔阴阳怪气地说‘莉莉丝’之所以会喜欢乔纳森, 只是因为乔纳森被小飞鼠当成了和它的同类——说乔纳森披风飞起来时, 活脱脱是一只‘卷毛飞鼠’——也改变不了开朗小男孩对自己好友有多喜欢这只小飞鼠的认知, 以及对莉莉丝的喜爱。
　　“嘿，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每次放学被达米安这么酸溜溜地嘀咕，乔纳森晴空似的蓝眼睛就弯成月牙，亮晶晶地朝达米安伸手说：“我带你们去云上兜风怎么样？”
　　达米安不屑一顾地冷哼声，总会被乔纳森以‘莉莉丝看起来很想去，你不去我们两个就自己去玩啦’给怼进肚子里。
　　通常, 达米安最后都会脑袋上顶个傻飞鼠，被超级小子的红披风裹着带上半空, 在傍晚的余晖里送回韦恩庄园。
　　然后被乐呵呵的小男孩挥手告别，说‘达米安、莉莉丝明天见’。
　　虽然达米安不喜欢他的哥哥们——好吧，也没有那么不喜欢——但看在莉莉丝的份上，他还是挺乐意帮路加维尔解决点麻烦的。
　　比如，据说曾经把他关起来当小白鼠研究的某个基地……这还是达米安之前偶然从格雷森那探听出的消息。
　　但是！
　　前提是路加维尔·韦恩这家伙，不能对父亲露出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达米安一从训练场出来，就发现瞭望塔里出奇的安静。
　　他正在在基地里游荡好奇闪电侠以及其他人都去哪里了的时候，忽然就发现闪电侠正鬼鬼祟祟地猫在走廊里。
　　而在闪电侠的身边则站着一脸正气的超人，以及不远处即使听墙角也是格外美丽飒爽的神奇女侠。
　　超人、闪电侠和神奇女侠三个人的古怪组合，以及窝在墙角的反常行为引起了达米安的注意。
　　达米安皱着眉头从背后靠近了因为他专注、完全没察觉到前刺客大师到来的三个人。
　　达米安冷不丁地出声，说：“TT，你们在干什么？”
　　听见达米安的声音，闪电侠他们豁然回头。超人连忙站直身体挡住了达米安的视线，问：“D——罗宾，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达米安的视线从闪电侠和超人的脸上扫过，他双手环抱，一脸不耐地说：“我不能来这里吗？”
　　“不不，”闪电侠连忙摆手，压低了声音帮大超找补道：“我想超人的意思，应该是他本以为你现在还在训练场里……”
　　达米安没等闪电侠说完，早就发现超人和闪电侠他们想要让自己回避意图的他就仗着自己一米三七的优势身高，轻松躲过了超人和闪电侠的拦截，从他们站位的缝隙里灵活地挤到了面前，看清了远处走廊上正和蝙蝠侠‘对峙’的路加维尔。
　　达米安刚好听见蝙蝠侠说：“你看起来似乎对我颇有微词？”
　　路加维尔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他闻言挑眉委婉地说：“没想到，您远比看起来要更有自知之明。”
　　超人：=o=！
　　闪电侠：=o=！
　　红罗宾：ovo！
　　达米安：>#&*！！
　　“……他、竟然敢这么说父亲！”
　　蝙蝠侠顶级毒唯·达米安气急反笑，他反手从腰间抽出了训练使用的长剑，就冲向了‘大放厥词’的路加维尔，一副势要给蝙蝠侠找回场子，把路加维尔劈成两个的架势。
　　被蝙蝠侠叮嘱了要看好达米安的大超当即伸手却被早就守株待兔的神奇女侠抢了先，伸手只抓到了罗宾翻飞的披风。
　　神奇女侠一手抓在达米安的肩头，让他动弹不得，一手反手将闪电侠刚拆开的小面包塞进了达米安的嘴里。
　　一气呵成地塞完了面包，神奇女侠‘慈爱’地在达米安的毛茸茸的脑袋上拍了两下说：“男孩，如果你不想惹B生气，安静待在这儿是最好的选择。”
　　被神奇女侠、闪电侠和超人团团包围的达米安：=A=，可恶！
　　……
　　……
　　另一边。
　　路加维尔并没有发现达米安他们彼端的动静，或者说，他隐约有所察觉，但却没有探究的打算。
　　这里是正义联盟的基地，瞭望塔，谁知道这里隐藏着多少机密，知道的多了不一定是见好事。
　　他今天会来到瞭望塔只是为了让布鲁斯安心而已，遇到红罗宾是个意外之喜，但这不代表他多想在这里停留。
　　就像是路加维尔和蝙蝠侠说的一样，他只想尽快做完检查，回到韦恩庄园。
　　蝙蝠侠没再说什么，他看了一眼路加维尔，视线在停路加维尔身后的红罗宾提姆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就收回了视线，领着路加维尔前往检测区。
　　“这边。”
　　路加维尔脸上刻意维持的笑容随之浅淡，他同样没再说什么，配合的跟上了蝙蝠侠的步伐。
　　红罗宾快步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却没有和蝙蝠侠走在一起，而是落后他几步，和路加维尔并肩而行。
　　……
　　几分钟后。
　　‘轰……’
　　蝙蝠侠注视着检测舱的舱门缓缓下落，直到躺在其中的路加维尔身影再也消失不见，舱门闭合了。
　　蝙蝠侠扫向了正没事人似的站在一边，脸上还挂着傻乎乎笑容的红罗宾。
　　蝙蝠侠气势沉凝，他唇角几乎抿成的直线地问：“为什么这么做？”
　　布鲁斯曾在路加维尔表露过对红罗宾的好感时，就曾经约谈过提姆。
　　红罗宾的身份是否暴露关系着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更关系着路加维尔和夜晚世界的距离。
　　布鲁斯不会允许这样风险的存在。
　　“情难自禁？”
　　提姆开玩笑地道：“你不会是因为我和路加是养兄弟，才这么生气的吧，B？”
　　“我说过，别以‘红罗宾’的身份接触他。”
　　布鲁斯目光锐利地射向了提姆，这成功让他耸了耸肩，收敛了点笑容，说：“放心吧，我有分寸。”
　　不仅是布鲁斯，若非是之前路加维尔的拒绝太过决绝和难以理解，提姆也不想以红罗宾的身份和路加维尔有过多的接触。
　　哪怕无论是他还是布鲁斯都清楚地知道，路加维尔绝非是他看起来的那么不堪一击，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作为‘亲人’，会产生不想要让路加维尔牵涉进夜晚危险的想法。
　　无论是布鲁斯还是提姆在这一点上的意见初期的一致：路加维尔遗忘的、没有遗忘的过去都称不上多美好，而如今，路加维尔只需要享受’布鲁斯的孩子’应有的安逸和富足，体验他过去不曾经历的美好一切就可以了。
　　“我不会再以红罗宾的身份和路加见面了。”
　　提姆干脆地说：“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当然，提姆会不想要以‘红罗宾’的身份和路加维尔接触也有着他不想言说的私心。
　　他不希望路加维尔是因为‘超级英雄’或者是‘红罗宾’的光环效应，而对他产生了某些情愫。
　　——‘提姆·德雷克’和‘红罗宾’的区别，明明只是带上了面具，穿上了制服。
　　提姆同样不认为自己在和路加维尔接触时的行为方式，在夜晚和白天有什么区别。
　　可从两次接吻——以及其他的细枝末节里，提姆偏偏就是能够察觉出路加维尔在对待‘提姆·德雷克’和‘红罗宾’的明显差别。
　　在电影院里，路加维尔和他接吻时根本毫不回应，接吻后他却也只冷淡地睹向他，说‘我们不可能’。
　　可换做是红罗宾……
　　提姆抿紧了唇，他的舌尖也还有点发麻：他不相信这是单纯是因为路加维尔在顾忌‘布鲁斯的态度’。
　　当初在路加维尔回到韦恩庄园的第一天，他就曾在晚餐时提到过对‘红罗宾’有好感，早在那个时候布鲁斯就曾表明了他对红罗宾和蝙蝠侠的‘不喜’，还要求了路加维尔不要再尝试接触红罗宾。
　　当时路加维尔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根本不可能不清楚比起‘提姆·德雷克’，选择‘红罗宾’根本不会让布鲁斯的态度好到哪里去。
　　可路加维尔明知道蝙蝠侠和布鲁斯‘保持着联系’，甚至在今天的检查过后就会针对他的检查结果进行沟通，却还是在蝙蝠侠面前毫无顾忌地表现出了偏爱。
　　红罗宾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他心里泛起雀跃的同时，又酸又涩：所以……路加维尔到底为什么会更喜欢红罗宾，而不是总是和他待在一起的‘提姆·德雷克’？
　　即使是聪明绝顶的鸭鸭侦探也不自觉地像是每个会在心动中患得患失的情人一样，揣摩起了路加维尔的心态。
　　如果路加维尔知道他的想法，他多半只会回答一句“因为就是喜欢啊”，但问题是，路加维尔不会知道。
　　……难道真的是因为最初‘红罗宾’救过路加维尔一次，以及他身上的‘超级英雄’光环吗？
　　提姆思索道：除了他以外，路加维尔还认识的超级英雄就是蝙蝠侠和反英雄红头罩了。
　　蝙蝠侠无论是年纪还是气质，一看就不是路加维尔会喜欢的类型，路加维尔对他的态度不具备参考价值。
　　路加似乎和杰森·陶德的关系还算不错——好吧，也许是很好——路加维尔知道杰森·陶德的夜晚身份，知道他就是红头罩。
　　提姆唇边的弧度下滑了许多：路加甚至还向布鲁斯索要过一辆‘红头罩车’，为了杰森·陶德。
　　从路加维尔的态度看，他不像是对红头罩会杀掉罪犯的行径有什么意见。
　　红头罩同样救过路加维尔，但路加维尔看起来对杰森·陶德并没有什么兴趣。
　　这让提姆心情好了点：这说明路加维尔会中意红罗宾并非完全是因为‘光环效应’，又或者是别的类似的特质。
　　那么……
　　提姆微蹙眉头，有点想不通‘红罗宾’比起‘提姆·德雷克’还有什么优势。
　　等等——
　　一个念头忽然掠过提姆的脑袋，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紧致勾勒出流畅肌肉线条和腹肌的制服。
　　提姆神情莫名：路加，他……不会是因为更喜欢‘红罗宾’的腹肌吧？


第101章 回归
　　布鲁斯审视着提姆确认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确认了布鲁斯对他和路加维尔谈恋爱秉持的态度后, 提姆答应的异常爽快，干脆地远远出乎了布鲁斯的意料：“放心，我同样不希望路加受到伤害。”
　　布鲁斯知道提姆和路加维尔之前曾一起约会看过电影, 但根据入侵杰森安设的摄像头影像来看，路加维尔是淋雨独自返回公寓的。
　　而那天后, 提姆的熬夜通宵情况也愈发严重, 甚至严重到让阿福不得不采取拉闸断电的强制手段，耳提面命地倒逼提姆休息。
　　显然, 他们约会的那天并不愉快。
　　所以，假如提姆不再以夜晚的身份接触路加维尔，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
　　提姆会的答应出乎了布鲁斯的预料，他本以为会和提姆因此发生争执，爆发争吵，提姆的干脆让布鲁斯原本设想的预案付诸东流, 也让他轻松不少。
　　但短暂的放松后, 布鲁斯心头又涌现了莫名的情绪，提姆这么痛快的答应让他微妙的有点不爽。
　　布鲁斯眸光深沉地盯着提姆审视了一会儿, 微微颔首表达了肯定。
　　短暂静默后, 布鲁斯又转头看向了神采飞扬的红罗宾, 言简意赅地说：“你的实战技巧需要还加强，最近你没怎么去过训练场。”
　　“……？”
　　布鲁斯冷不丁地提醒让提姆反应不及，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布鲁斯真实的意图。
　　因为，布鲁斯的下一句是“现在我们可以去训练场，我需要对你的状态进行评估，确认是否应该给你重新安排加练。”
　　被拎去了训练场, 提姆脸上的笑容陡然僵硬了。
　　布鲁斯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摩拳擦掌了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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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小时后, 直至落日西斜，余晖散播大地，路加维尔的各项综合检测才步入了尾声。
　　兴许是知道路加维尔对他有意见，蝙蝠侠对路加维尔表现的同样冷淡。做完检查后，这位暗夜传说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留下了红罗宾来和路加维尔解释后续事宜。
　　在治疗舱和生命点数的作用下，有勇气表现出自己些许异常的路加维尔腰间的已经完全痊愈，而右肩的伤口也好全了七七八八。
　　“总算是能轻松一点了。”
　　路加维尔略微尝试活动了一下右臂，由绷带换成纱布的伤口并没有传来什么牵拉痛，活动也不再受限。
　　“下次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被狠狠修理了一顿，疼得呲牙咧嘴的‘红罗宾’获得了送路加维尔回韦恩庄园的最后相处机会，他一边笑着带路加维尔走出电梯，一边对他说：“就算能够痊愈，可伤口总是疼的。”
　　路加维尔心情愉悦，他笑眯眯地应下了红罗宾的叮嘱：“嗯。”
　　“除了这个……”
　　路加维尔脚步轻快地迈步绕到了红罗宾的身前，他笑吟吟地微微仰脸问红罗宾说：“你没有别的什么想要和我说的了吗？”
　　浅淡的薄荷味洗发水气味从路加维尔发梢擦过的脸颊处传来，红罗宾鲜少看到这样活泼的路加维尔。
　　明朗，轻快又热烈。
　　他的心跳不争气的跳漏了两拍，望着路加维尔明亮湖蓝色眼瞳里自己的倒影，红罗宾微怔地问：“……”
　　他们离得很近，近的提姆能看见路加维尔极不明显地微鼓了鼓脸颊，听见他声音变得冷冷淡淡。
　　听见路加维尔说：“……你还没有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这一时刻，提姆忽而想起来很多：想起来他第一次以提姆的身份在走廊和路加维尔相撞时，他拧眉睹向自己时冷淡却惊艳的眉目，想到似火燃烧的红玫瑰，想到滴滴答落水的东街雨棚，想到汉堡车在夜晚小电视里发出的大笑背景音……
　　提姆无声地笑了一下，看向路加维尔的视线温柔而满足。
　　最后，提姆想到的是那时候路加维尔在电影院里嘴硬的说什么，就算是红罗宾也不行……
　　——他竟然差点被路加的虚张声势唬过去了，要不是他主动这小子肯定就会这么继续冷处理下去。
　　真可恶啊……
　　提姆心想，‘小骗子’。
　　他可是真的被这家伙搞得好几天都睡不好。
　　提姆的视线落在路加维尔低着头，取出手机，想要记录下通讯号码时不设防露出的白腻后脖颈上：刚好，就算是路加……也得，给他点补偿。
　　——才行。
　　提姆眼中浮现掩藏不住地笑意，说：“好啊，我念给你。”
　　他答应过布鲁斯不能让路加维尔知道他夜晚面具下的真实身份……
　　不过没关系。
　　早在昨天晚上从路加维尔口中得知今天他会和蝙蝠侠前来瞭望塔检查时，提姆就在心里想好了后续和路加维尔继续的接触的一切安排。
　　是路加维尔自己说的不想和‘提姆·德雷克’、‘红罗宾’谈恋爱，那他也只是会‘善解人意’的、在不让路加维尔为难的情况下，乖乖照做的。
　　提姆不自觉得又香露出笑容了，这次带着点期待和狡黠：他已经开始期待，路加之后的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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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
　　欢快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路加维尔的检查结果究竟如何，他并不知道。
　　但鉴于布鲁斯对他的态度，在检测前后并没有多少改变，路加维尔便不再关心蝙蝠侠究竟都告诉了布鲁斯些什么结果了。
　　只要布鲁斯仍旧爱他就好。
　　路加维尔在韦恩庄园病休这几天堪称惬意，如果不是韦恩庄园的重要观众们陆续给予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持续走低，他恐怕都会有点提不起进回去工作了。
　　果然金钱和富裕会腐蚀人的精神，让人变成米虫。
　　要不是路加维尔对象征着游戏寿命的生命点数有种永不满足的危机感，他恐怕还真的会得过且过了。
　　但是，没有如果。
　　于是在伤势几乎完全痊愈的第六天，路加维尔再次和布鲁斯他们告别，踏上了前往匡提科的飞机。
　　注视着飞机穿梭在万米高空之上，掠过飘逸的云絮，路加维尔心情微妙地有点怅然。
　　韦恩庄园的日子固然快乐，可也有让路加维尔惆怅的部分。
　　路加维尔本以为他和红罗宾交换联系方式后，就会很快接到红罗宾的邀约电话。
　　毕竟，情感也许会作假，但欲望不会。
　　路加维尔确信红罗宾同样是对他很有感觉的，但是……
　　事实却是路加维尔不仅没能等来红罗宾的约会电话，甚至就连他主动发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鼓起勇气拨通的电话永远无人接听。
　　路加维尔逐渐从雀跃期待，变得担心烦恼，再到现在的疑惑不解。
　　他甚至找过布鲁斯，委婉地想要让他从蝙蝠侠那确认红罗宾的安危——路加维尔不觉得红罗宾会无缘无故的断联自己。
　　但一次次“红罗宾仍旧毫发无损活跃于哥谭夜晚”的回答让路加维尔被迫接受了事实。
　　他对自己的魅力，好像高估了一点……
　　“唉。”
　　路加维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皱着脸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既不相信红罗宾只是在戏弄他，又无法理解造成现状的原因。
　　路加维尔在前所未有的纠结和忐忑里等待了六天，饱尝了新鲜的患得患失，最后他索性不再等待。
　　他已经做过了所有的尝试，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喜欢，可路加维尔仔细回忆，他似乎从未从红罗宾的嘴里听到过类似的话语。
　　地球离了谁都要转，就像路加维尔想要留在哥谭，留在这个世界就要不停地奔跑，刷取生命点数一样。
　　在眼睁睁地看着寿命的增长速度跟不上减少的消耗后，路加维尔决心不再等待，奔赴了前往Bau的行程。
　　他不能因为红罗宾就原地踏步。
　　路加维尔可以暂时封心锁爱，但他不能失去布鲁斯·韦恩。
　　路加维尔没法想象，没有布鲁斯微笑着说“欢迎回家”的生活。
　　他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爸爸。
　　就这样，回到了匡提科的路加维尔在短暂的消沉后，很快就又适应了Bau小组的快节奏生活。
　　路加维尔在日复一日和bau小组成员的合作里逐渐适应了工作的节奏和流程，并且终于重新囤起了他足够再活个好几年的生命点数。
　　直到有一天，路加维尔接到了一通来自迪克的求助电话。


第102章 前往布鲁德海文
　　路加维尔的午餐是和大卫·罗西、斯潘塞·瑞德在牛津大学附近的一家餐馆里解决的。
　　下午三点, 餐馆里前来用餐的人数寥寥无几。
　　这家餐馆餐桌间的间隔较大，路加维尔他们选在了一处靠窗的角落里。
　　圆形的原木桌椅周围被绿植围出了隔断，在只有他们一桌客人的餐馆里围出了一片幽静的角落。
　　午后的阳光投落, 小麦和番茄的气味被热气蒸腾，显出几分忙碌过后的惬意。
　　大卫·罗西是BAU小组的新成员之一（另外一位新成员是位长相大方明艳又十分理性的女性探员, 艾米丽·普兰蒂斯）, 这位中年绅士是BAU小组最早的创始人之一。
　　在得知了BAU的缺人现状后，早已退休出书的大卫·罗西便主动申请, 重新回到了年轻时工作的岗位上，决心继续奋斗在追索连环罪犯的第一线。
　　大卫·罗西，这位对于足球，烹饪，黑手党都是得心应手的意大利先生是一位强势又学识丰富的资深探员。
　　最开始，大卫·罗西习惯独断专行、过于注重效率的强势的作风令BAU小组的其他成员并不适应。
　　但大家经过多次案件的磨合, 又于上一次事件中帮助大卫·罗西解决了一直耿耿于怀的未结案件后, 这位BAU元老级的人物也逐渐学会了适应新的伙伴和团体，成为了BAU小组里可靠的‘父亲’。
　　今天这次的出差, 便是大卫·罗西和瑞德博士受邀前往牛津大学讲学的同时, 为FBI学院做个招聘宣讲。
　　路加维尔加入BAU不过一个多月, 被大卫·罗西以‘年轻人多学习经历不是坏事’的说法说动了。
　　在取得了名义上‘实习上司’的同意后，路加维尔便跟随大卫·罗西和瑞德博士一起前来了牛津大学。
　　而路加维尔接到迪克电话的时候，他们刚刚结束了牛津大学的行程，找到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快餐店，打算填满空虚已久的胃袋。
　　接到迪克的电话时，路加维尔的通心粉刚吃了两口,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冲齐齐看向他的大卫·罗西和瑞德道：“别担心, 伙计们。不是案子，是我哥哥的来电。”
　　瑞德放松地继续低头切起了牛排，大卫·罗西则是舒了口气重新端起了咖啡杯。
　　随着路加维尔逐渐熟悉作为BAU联络负责人的事务，珍妮弗的肚子逐渐变大，一部分繁琐的联络事项就被分摊给了路加维尔。
　　——这其中就包括各地警局的紧急求援接线工作。
　　这也就使得，BAU的小组成员们对路加维尔时不时接到的电话，有了一点条件反射的紧绷感。
　　“嘿，路加。”
　　按下接听键，迪克的声音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了起来，他的语调比起平常似乎略微有些低沉：“抱歉忽然致电，但愿没有打扰你享受午后。”
　　“迪克？当然不会……”
　　路加维尔诧异地接通了这通意料之外的电话，他听出了迪克情绪有异，询问道：“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你猜的没错。”
　　迪克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抛尸案吗，路加？”
　　“抛尸案？”路加维尔略微回忆，想起来了近一个月前，他在韦恩庄园修养时，迪克曾经提到过布鲁德海文警方近期发现了一名被虐杀的无名女尸。
　　路加维尔问：“是那名死亡时间在七年前的女性死者吗？”
　　“是的。”
　　迪克讲述道：“由于当时只发现了这一具尸体，死亡时间又是七年之前，同时因为……凶手剥掉了被害人的皮肤，致使我们一直没能确定的死者的身份，所以我是想再私下调查一段时间，等有了新的进展后再确定是否需要联络你，寻求帮助的。”
　　“那么，”路加维尔了然地说：“你们又发现了另外一具有类似尸表特征类似的遗体？”
　　“可以这么说，”迪克苦笑了一声，说：“不过不是一具，而是七具……”
　　路加维尔皱眉：“——七具尸体？”
　　瑞德放下了手里地叉子，向路加维尔投来了惊异的目光，而大卫·罗西则是将咖啡杯无声地放在了桌面上，朝路加维尔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外放。
　　“我的同事正在和我一起用餐，”路加维尔见状对电话那头的迪克，询问说：“他们都是精于此道的心理专家，我可以外放通话吗，迪克？”
　　“当然可以，真抱歉打断了你们的用餐。”
　　迪克先是惊讶，接着连忙说：“我的意思是非常愿意，他们愿意了解一下，就已经帮大忙了。”
　　路加维尔于是按下了扩音键，将手机放在了瑞德伸手清理出的桌子中央——他把原本放在那的土豆泥盖在了意面上——同时，路加维尔对着话筒说：“好了，迪克，我已经打开了外放，麻烦你从头简述一下这起案件了。”
　　“一个月前，我们，布鲁德海文的警察在废弃的水库里发现了……”
　　迪克简单将发现七年前被虐杀的无名尸体经过和证据概述后，说：“事后我回到案发地点尝试了潜水打捞，说实话，我本来对发现什么不报希望，我指的是之前尸体的身份线索。”
　　“但是，”迪克罕见地叹了口气，他停顿了片刻后，才继续说：“我在水库下又发现了尸体，两具……后来经过法医鉴定她们全部死于七年前。”
　　听到迪克讲述的死亡时间，无论是瑞德还是大卫·罗西神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刚听到路加维尔介绍发现的第一名死者是死于七年时，他们还以为这可能会是凶手犯下的第一案。
　　但现在看来，哪怕七年前这名凶手‘只’杀害了这三名死者，他/她的犯罪频率和抛尸的密集度也远不符合初犯者的行为画像。
　　初次犯罪的凶手总是倾向于缩小被发现概率，因此不少凶手会进而选择缩小尸体体积、分尸分抛，从而期望以此降低尸体被发现的概率。
　　即使有部分凶手不会选择这么做，他们通常也不会刻意增加尸体密度，选择将尸体藏匿于同一区域。
　　除非这处抛尸地点对凶手而言，是能够给予极大安全感的‘不易被发现区’（类似住宅后花园、家中阁楼、无人看管的墓园）。
　　除此之外，则是这名凶手已经有足够多的成功经验，让他不屑于追求趋利避害的本能，因为他笃定自己不会被发现。
　　——因为杀戮了足够的猎物而无人知晓，乏味之下已经开始期待被发现。
　　按照路加维尔兄长之前对抛尸地点的介绍来看，发现尸体的水库是两年前才被废弃的，这意味着这处水库绝非是最佳的抛尸地点，在这里遗弃尸体，存在着不小的风险。
　　更何况，还是三具尸体。
　　“也就是说三名被害人都是在同一年份被杀害？”
　　路加维尔也意识到了不对：“而且还全部被抛尸在了同一处水库，其他几位被害人也是在这里被发现的吗？”
　　“不，警局的其他同事抽干了水库，没有发现其他的尸体，”迪克声音低沉地说：“但是有背包客在野营途中，从一处森林的潭水里钓上的鱼的肚子里发现了人类的指骨，我们在那发现了剩下的三具遗体。”
　　“这三具尸体和之前在水库被发现的三名被害人一样，都是被虐—待致死，尸体的皮肤被完整剥离，伤口呈现出了不同程度的生活反应……”
　　‘这意味着她们都是在死前遭受的这种酷刑’
　　说到这里，迪克不可避免地一顿，才继而说：“死者都死于四年前。”
　　“四年前，又是三具……”
　　路加维尔拧紧了眉头：对于连环杀手来说，一旦开始杀人他们就像是一辆不断加速、没有刹车的疾驰轿车，他们杀人的冷却期会越来越短，杀人的欲望会越来越强，而获得的满足感会越来越少。
　　这就意味着，连环杀手除非是被抓到，或者自身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故，他们只会不断地杀人，越来越快的杀更多的人。
　　只有极少数的连环杀手能够克制住这种堪比毒瘾的冲动，他们的杀人动机是更加复杂、刻板而遵循规律的。
　　这名凶手目前显露处的特点——三具尸体的集中抛尸、选择将这些被害人沉入水底，并且高度一致、高难度、高完成度的尸体处理方式，隐隐契合了最后的可能性，但目前还无法直接做出推断。
　　在七年前和四年前这足有三年的间隔里，这名连环杀手很有可能还杀害了更多的人。
　　“那么最后一具尸体呢？”
　　路加维尔问：“是在哪里发现的，死亡时间又是多久以前？”
　　“是捕鲸船的渔民在收网时打捞上来的，”迪克嗓音变得有点干涩，“死亡时间是……十六小时前。”
　　“死亡时间从七年前横跨十六小时前，单是目前我们就已经发现了七名死者。”
　　迪克苦笑说：“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名未知凶手的可怕，他很有可能七年来——甚至从更早开始就没有停止过杀戮，却一直不曾为人察觉……”
　　“几乎就是在第三具尸体被发现后事件就被报道了出去，而现在——”
　　已经四天三夜没有睡觉，不是在警局加班就是夜晚巡逻的迪克叹息说：“布鲁德海文没有一家报纸不在报道这件事情，一时间这座城市的所有居民都在人人自危。”
　　“媒体的针对事件的一些……批判，更是让很多民众都把矛头对准了警察局。”
　　“克莱夫警长已经快急疯了，凯恩斯·克莱夫，我的上司。”迪克说。
　　“我曾经和我的上司提到过你——我的弟弟加入了bau小组，FBI一个专门负责协助各地警方破解疑难案件的心理侧写组织。”
　　迪克和路加维尔以及他应当在听的同事们解释起了事情的原委：“因此在事情变得糟糕起来后，克莱夫第一时间想起来了这件事情要求我致电联络你，向BAU小组寻求支援。”
　　“我们需要一点帮助……克莱夫希望能够尽快找出凶手，平息民愤和恐慌，让事件的舆论尽快消弭。”
　　说到这儿，迪克终于提出了他的请求：“路加，你们能前来布鲁德海文一趟吗？”


第103章 搭档分工
　　夜晚。
　　六点四十多分, 布鲁德海文的夜空霓虹闪烁。
　　一辆飞机划过布鲁德海文附近的天空，在漆黑的海面之上留下一道闪耀着的飞机示廓灯灯光。
　　在飞机上，路加维尔便向霍奇、艾米莉以及摩根三位对案情并不了解的小组成员简述了案情, 分发给了诸位成员们布鲁德海文的警员们整理的近期线索。
　　“这起案子有一点让我十分疑惑……”
　　飞机上，瑞德翻看着这份由布鲁德海文发送过来的初版大概资料, 没能找到想要讯息的他皱眉合上了档案, 看向了路加维尔说：“为什么最后一具尸体会是由捕鲸船的渔民发现的？”
　　“在海洋里发现尸体，”瑞德沉吟说：“这不符合逻辑。”
　　“不符合逻辑？”路加维尔疑惑地问。
　　“所以？”
　　路加维尔隐约意识到了点什么, 但他的念头却并不清晰：“你的意思是，他并不吝啬于挑衅警察，所以他不会选择海洋这种比较难以让警方发现的隐秘抛尸点吗？”
　　“是也不是的，”接话的是大卫·罗西，他是较为了解案件详情，没有像霍奇他们一样埋头翻看资料, 而是粗略浏览的：“这名连环杀手拥有着很强的掌控欲, 你看这张图片……”
　　“所有的尸体尸表表征都呈现出了一致的控制狂征兆，死者死亡之前, 或者之后, 都经历过足以致命的扼颈伤害……”
　　罗西指着卷宗传真上一张附带的犯罪现场照片, 说：“哪怕是这具尸体已经呈现出了明显的白骨化，也可以发现有的死者的颈椎上有着很深的勒痕。”
　　“按理说，这名连环杀手不可能让尸体飘去自己看不见的地点……至少，不应该是海洋这种无边际的广袤地点。”
　　大卫·罗西笃定地说：“他享受支配这些被害人的绝对掌控感，支配死者的痛苦、外形、死亡的方式，被投放的地点、数量和死亡时间——他至死都掌控着她们。”
　　“嗯, ”已经大致浏览完了手中资料的霍奇点了点头，他认可了罗西和瑞德提出的疑问：“这一点之后由罗西你们和发现尸体的渔民做进一步的确认。”
　　“罗西, 摩根——”
　　说着，霍奇看向了摩根他们两个人安排工作说：“你们两个负责去询问发现尸体的警员和相关证人，麻烦你们两位和警长一起前往抛尸现场进行进一步的勘探和确认。”
　　摩根和大卫·罗西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瑞德，艾米莉。”
　　霍奇的视线随之落在了瑞德和新晋女探员艾米莉·普兰蒂斯身上：相比于上一组的强强派，这两位是有点相辅相成的协作派，瑞德擅长逻辑、行为分析等分析推导工作，而艾米莉则是擅长社交又能够洞察人心。
　　特别是艾米莉，她作为女性心理学探员，有着更为细腻和独特的女性视角，时常会给他们的破案提供一些独特的启发。
　　“你们留在警局里，整合分析这几起案件的全部资料，路加维尔已经通知了加西亚帮忙调查未知受害者的身份，以及死者所有人的相关资料。”
　　霍奇言简意赅地说：“七名受害人，其中一名还是昨天才刚刚发现的被害者……我们已经有了足够多的线索和紧迫的DDL，我们需要尽快根据已知的信息，给出布鲁德海文一个大致的侧写。”
　　“如果还有时间，”霍奇的视线落在了若有所觉抬头看他的瑞德身上：“根据抛尸地点，绘制出犯人可能的心理舒适区，当然，我想针对这名罪犯这也许不是一个可能会奏效的方法……但我们总得试试。”
　　瑞德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我会的。”
　　“嗯，我会找法医查看更详细的解剖结果，将尸检报告给你们带回来。”霍奇说完视线又落在了小腹隆起的珍妮弗，以及已经适应了BAU工作的路加维尔身上：“JJ，路加。”
　　“你们负责联络克莱夫警长，开通临时热线，尽快召开新闻发布会稳定舆论，呼吁潜在目击者积极拨打电话提供线索。”
　　“我们需要尽快确认所有被害人的身份，寻找到被害者的家属，从而获得更多线索，这将有助于我们锁定凶手，对他有进一步的了解。”
　　“发布会的事情还是主要交由JJ你去做，”霍奇说：“路加，麻烦你负责多方走访一下之前已经确认的被害者家属，完善笔录确认信息了。”
　　“没问题。”
　　路加维尔当即接下来了这份耗时耗力的海底捞工作，他微笑着说：“刚好我哥哥就是当地的警员，这件事情由我和他搭档走访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嗯。”霍奇的神色放松了一点，“我会尽快拿到信息后和大家汇总，以能帮助布鲁德海文警方尽快给出凶手侧写的。”
　　“按照这名凶手表现出的人格特征和杀人习惯，很难说我们的到来是否会刺激他的作案欲，我们需要和时间赛跑。”
　　听着霍奇的提醒，BAU小组转机上的所有成员都带上了几分紧迫感。
　　于是飞机就在这样的气氛里，最终降落在了布鲁德海文的机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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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德海文的机场里。
　　这架匆匆赶来的飞机舱门缓缓打开，重新集合的bau小组成员快步走下了飞机。
　　“路加维尔？”
　　迪克一早就等在了飞机旁，他一眼就看见了正快步走下飞机的路加维尔，冲着他打招呼说：“这边。”
　　“好久不见，迪克。”
　　路加维尔上前两步，迎接了来自大哥热情的拥抱后，他便向迪克介绍了身旁站立着的霍奇：“亚伦·霍奇，我的上司，BAU小组的组长。”
　　“这位是理查德·格雷森，布鲁德海文的本地警员，也是我的哥哥。”
　　路加维尔向霍奇介绍道。
　　霍奇对路加维尔的家庭背景做过一定的调查，对路加维尔的这位。不走寻常路，离家出走成为警探的大哥也略有耳闻，因此并没有对他们姓氏的不同提出疑问。
　　“真高兴你们能来到，叫我迪克就好。”
　　迪克朝霍奇伸出了手：“警探克莱夫正在警局等你们，他现在忙的已经分不开身了，所以安排我来接待你们。”
　　“具体的事情。想必路加维尔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们正在组织人手在本市区域内进行打捞，就在刚刚又发现了好几具尸体，但情况并不乐观……”
　　迪克朝陆陆续续走下飞机的bua众人望了一眼，然后又看向霍奇，说：“至于其他的细节，我们先上车，边走边说吧。”
　　又发现了好几具尸体……
　　听见这话的大卫·罗西和摩根对视了一眼，他们决定一会的抛尸现场勘测兵分两路，听起来现在至少有四个抛尸现场在等着他们勘探。
　　“没问题，”霍奇点了点头，他握了一下迪克伸出的手，从善如流地说：“辛苦你了，迪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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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AU小组的众人在抵达布鲁德海文后，就按照飞机上的分工，纷纷快速投入了各自的工作。
　　在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后，BAU小组的众人将布鲁德海文还在警局内部的警员们都召集了起来，开始讲述侧写。
　　路加维尔则正在和迪克四处走访死者家属，但他们遇到了点意料之外的大麻烦。


第104章 迪克：谁懂啊，再也不会坐路加的副驾驶了
　　布鲁德海文, 上桥北区。
　　路加维尔和迪克在此期间已经走访了多位被害人的家属，已经确认身份的被害人中只剩下最后一位居住在大桥北区的一户人家。
　　昨晚和上午的问话中，路加维尔和迪克并没能获得更多的收获, 无论是哪一名家长都表现出了同样的愤慨和无助，他们确实已经把已经知道的一切告知布鲁德海文的警察了。
　　当然, 说完全没有收获也不尽然, 至少，路加维尔为加西亚筛选这些女性被害人的共同点, 提供了一点小帮助。
　　通过针对被害者家属的问话可以得知，这些被害的女孩们都不曾大学毕业，学习成绩都属于中游偏下、但性格很好，善良外向，或多或少都曾经参加过社会或者学校组织的公益、慈善活动。
　　也许可以通过这一点从而寻找她们是被害人的原因，也可以尝试从这个角度寻找出凶手和这些被害人可能产生交际、将她们绑架的契机。
　　路加维尔收获了黑客女孩高兴的感激声, 挂断了给加西亚打去的电话。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
　　迪克抓了抓头发, 他柔顺的黑发被毫不留情搓成了鸟窝：“我只吃过两块披萨，该死的, 我现在感觉能生吃了这个门板。”
　　告别了还在哭泣的死者母亲, 迪克看着闭合的房门低声咕哝了一句。
　　“你工作起来这么拼命可不行, ”路加维尔仰脸看了眼头顶已经几乎接近正中的太阳，不赞同地说：“如果阿福知道你在布鲁德海文就是这样糟蹋自己胃袋的，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愿意给你做小甜饼了。”
　　“只吃了一块披萨的人可没资格说我。”迪克挑眉说。
　　“……”路加维尔辩解说：“可我昨天晚上还在飞机上吃过面包。”
　　“哦——”
　　迪克拖长了声音，他戏谑地用肩膀玩笑似的撞了下路加维尔说：“好吧，你是乖宝宝，只有我是坏孩子。”
　　“我可没说过, ”路加维尔打消了要和阿福‘告状’的念头，他看了眼腕表发现已经快要到下午一点了, 于是朝迪克抬了抬下巴问：“我们先一起去吃个中饭再回警局吧，我请。”
　　迪克没精打采地同路加维尔并肩走下台阶，走出死者家属居住的庭院。
　　他打着哈欠说：“有这个时间我更想去补个觉，我办公室抽屉里应该还有半块面包……”
　　路加维尔拧着眉头就瞪了迪克一眼，而迪克空磨了半天的胃袋也发出了不堪忍受的尖叫抗议声。
　　肚子‘咕噜噜’的响声，以及路加维尔极有既视感的‘不赞同目光’让迪克挡在脸前的手一僵。
　　他从善如流地改口说：“好吧，但是我想去吃顿大餐也不错？”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迪克朝路加维尔挤了挤眼睛，打趣说：“被路加维尔少爷请客的机会不是吗？”
　　“算你识相，小警察。”
　　路加维尔配合地勾起唇角，他甩了下手里的钥匙圈，装作这不是一辆破旧的警局公务汽车，而是布鲁斯常用来炫富的豪车钥匙，微笑地说：“今天请你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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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路加维尔和迪克结束了对最后一户被害人家属的走访的同时。
　　布鲁德海文警局内的BAU众人也召开了本地警员，展开了针对这起丧心病狂的连环杀人案凶手的侧写会议。
　　布鲁德海文，警察局的一间大会议室里。
　　“他应该是个白人，30到40岁。”
　　望着已经在会议室里落座的众位本地警员，霍奇率先开口说：“受害人都很年轻，死者在遭遇伤害的时候一定会拼命反抗，这说明我们要找的凶手拥有能力能够轻而易举制服被害人的能力。”
　　“被害人的年龄都是在十六岁到二十一岁之间，目前所有已经确认身份的被害女性，生前都有着不错的样貌和家境……”
　　大卫·罗西接话说：“他能够接触到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性——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会被父母关注、社交面较为单纯的未成年人。”
　　“长期无人发现他犯下了这些案子的根本原因是在于这些被害人都是在失踪后，又向家中发送了‘离家出走’、‘堕胎后悔’或者‘私奔’的告知邮件……”
　　“而这些邮件的措辞和其中提到的许多细节都符合被害人的口癖，使得很多家长信以为真，为了邻居间的脸面，没能及时地将案件报送给警方。”
　　大卫·罗西说：“这位凶手可能是和被害人的家庭教师、马术教练等角色——这能解释为什么他可以接触到这些未成年或者刚刚成年的女孩们。”
　　“当然，他也可能是这些女孩们人生中会出现的其他可靠角色，例如钢琴老师、游泳教练等等。”
　　“除此之外，我们发现这些被害人或多或少曾参与慈善活动，”霍奇说着他从路加维尔那里获得的新信息说：“不排除凶手可能是和慈善组织或慈善活动有关的相关工作人员。”
　　霍奇的这话一出，警察局的会议室里顿时哗然一片，议论纷纷。
　　“诸位，请安静，”克莱夫警长震惊之余不免站起来维持秩序，等警员们平静下来，他才又看向了站在会议室中央的霍奇等人：“诸位，请继续。”
　　瑞德于是开口继续道：“他一定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交通工具，这让他能够随意地搬运被绑架的被害人，并实现远距离抛尸……”
　　“这名罪犯应该非常善于交际，而且擅长讨人喜欢——特别是年轻女孩的喜欢。”
　　艾米丽·普兰蒂斯补充说：“这说明这名犯人的长相绝不丑陋，甚至可能十分英俊。”
　　“因此，我们要找的人有可能开着一辆好车，他穿着体面是绝对的高智商罪犯。”
　　“在日常生活里，他会是很好的同事、朋友或者邻居，你绝对不会怀疑他会杀人。”
　　摩根说：“但我们要找的这名凶手会不择手段的满足自己，通过反复虐杀他人产生心理快感……”
　　“这种满足感，是他维持正常生活的唯一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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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德海文，上桥北区。
　　迪克和路加维尔刚刚敲定了要一起就近找一家餐馆，等解决完午餐后再返回警察局。
　　迪克撑着脑袋回忆附近的餐馆，路加维尔则是走到了车旁。
　　他按响了手里的车钥匙，停在路旁的黑色商务车发出了‘滴滴’的响声。
　　虽然迪克看起来并不怎么疲惫，但是在路加维尔得知对方的近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后，他还是从迪克手里拿过了车钥匙，接管了驾驶权。
　　迪克已经忙碌了好几天，今天的更是又和他连轴转了一上午，开车这种小事就没必要再让迪克来了。
　　更何况，路加维尔负责开车，他还能让迪克在较长的路途中略作休憩。
　　得知路加维尔确实拥有驾驶执照后，迪克没再推脱，爽快地把车钥匙交给了路加维尔，得以偷空休息片刻。
　　刚坐上驾驶座，路加维尔左侧的车窗玻璃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嘿，先生？”
　　迪克转头看向了窗外，发现是一名约莫三四十岁的高瘦男子，他穿着体面的衬衣西装，手里拎着公文包，左腕上还带着简约的手表，看起来像是精英律师惯常的打扮。
　　他一边看着腕表，一边敲着路加维尔一侧的车窗，看起来像是在赶时间的模样。
　　迪克冲向他投来询问视线的路加维尔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这不是他在布鲁德海文的同事或者朋友。
　　正在系安全带的路加维尔疑惑地降下了车窗，他奇怪道：“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抱歉，你们两位是……？”
　　这名律师似的中年男人向后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另外一栋房子，说：“这是我家，我一出门就看见你们的车正停在我家的门口。”
　　路加维尔扭头一看，就发现这名男士的家就在刚才他们拜访住宅的正对面。
　　而他们的车几乎就停在了这位男士家庭院的正前方——他们两个人就像是珍妮弗不久前，才在新闻发布会里要求大家留心的可疑人士。
　　“哦，我很抱歉，”路加维尔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来了FBI的证件展示给了对方看：“我是FBI的探员，这位是你们本市的警察、我们刚才去处理了一些公务，暂时将车停靠在这里。事实上，我们正打算离开……”
　　“FBI？”律师先生将信将疑地查看了证件后，脸色变得放松了许多，他微笑着将证件还给路加维尔，歉意地说：“抱歉，韦恩探员，因为那起凶杀案，这一片街区都人心惶惶……”
　　“我是乔伊斯·沃克，”相貌相当不错的律师先生礼貌地补了一句迟来的自我介绍，他苦笑着摇头解释说：“我有点反应过度了。”
　　“没关系。”
　　被吵醒的迪克笑吟吟地凑上来，宽慰他说：“有危机意识是好事情，先生。”
　　乔伊斯·沃克感激地朝着路加维尔和迪克点头致意，又祝愿了他们能够早日抓到连环凶手后，他才急匆匆地提着公文包告别了路加维尔他们。
　　“抱歉，我得尽快出发了。”
　　乔伊斯·沃克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说：“半个小时后我就要和我的法律援助对象见面了。”
　　“再见，先生们。”乔伊斯·沃克说：“祝你们早日抓住那名该死的凶手。”
　　“再见，好心的律师先生。”
　　路加维尔礼貌回应道：“也祝您工作顺利。”
　　告别了乔伊斯·沃克，路加维尔摇上了车窗，发现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忽而由亮变暗。
　　路加维尔拿过手机查看，发现是艾米丽·普兰蒂斯给他打来了一通电话，但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了。
　　迪克见状问：“怎么了？”
　　“是艾米丽，我的同事打来的电话，大概是他们的侧写结果已经出来了。”
　　路加维尔低头拨通了艾米丽·普兰蒂斯的电话，对迪克说：“稍等，我回拨一下。”
　　“嗯。”迪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后靠进了副驾驶的椅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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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德海文的警局里，针对这起连环杀人案凶手的侧写还在继续。
　　“通常情况下，把尸体沉进水里都是为了不被发现。凶手会让湖水淹没尸体，这是他在冲动杀人后悔过的表现，是他不愿意看见被害人的脸，是受想要掩藏起来的一种愧疚，负罪驱使的选择。”
　　摩根分析说：“但是这个连环凶手并不是出于类似的原因，他在被害人死后对还她们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
　　“我们可以确定死者一部分的表皮剥离伤口是存在生活反应的，这就说明他绝对不会存在类似愧疚的这种情绪。”霍奇接着补充说。
　　“这种折磨是凶手在被害人，保持清醒和意识的情况下——生前实施的。”
　　摩根神色难看地说：“他是绝对的施虐狂，在谋杀过程中对被害人绝对的去人性化，他把自己的下手目标当做物品来对待。”
　　“我们要寻找的是一个极其凶残、经验丰富又冷静克制，疯狂的连环杀手。”
　　“凶手只是单纯的想要把死者沉进水底，让死者饱受不见天日折磨，这表现了一种想要剥夺他人呼吸权利的极强的掌控力和怨恨。”
　　霍奇继续说：“——对母亲的怨恨。通常情况下，这种男性凶手是在父亲身上学到的暴力倾向，我们要找的人很有可能从小被家暴。父亲应该对母亲实施过家暴行为或者说扼颈行为。他应该被牵连过，怨恨母亲无法保护他。”
　　“鉴于被害者的年龄普遍偏低，学习成绩基本都是中等偏下，拥有助人行为。”
　　艾米丽·普兰蒂斯接着说：“我们有理由相信，他的母亲应该是辍学生子，极有可能是在未成年时就已经怀孕。”
　　“并且她可能倾向于帮助他人的奉献行为来消解自身痛苦，她也许经常进行超出自身经济能力的慈善捐款。”
　　“……从尸体表征、以及一致的尸体捆绑和沉水作案风格上来看，这个凶手的作案充斥着组织性。”
　　霍奇说：“他很聪明。多半受过教育，这个男人确切知道自己正在进行着什么残忍的行径，并且确保自己有着足够充裕的时间来完成杀人后的这一切。”
　　“他以此为乐。”
　　艾米丽·普兰蒂斯吸了一口气，才继续沉声说：“因此，目前我们发现的每一具尸体都被凶手进行过复杂处理，但他的手法高超却并不专业——我的意思是不外科。”
　　大卫·罗西向着迷惑的警员们解释道：“他采用的手法并非是科班出身的医生会使用的，他很外行。”
　　“但是每一具尸体上留下的伤口十分完整的规则，尸体上留下的切割伤几乎完全一致……只有一点能够解释这个现象，这名凶手，完全是在实践中‘熟能生巧’的，形成了他自己的肌肉记忆。”
　　大卫·罗西语气沉重的说：“这说明，我们目前发现的尸体都不是他第一次犯案的对象，而是他在有过多次‘实践’后的成熟作案。”
　　警局里的警察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现在发现的死者已经多达数十名，可这仍旧不是全部，甚至还只是冰山一角……
　　“事实上，即使如此，这种杀人手法仍旧对动手能力和耐心细致，都是极强的要求。”
　　摩根没有被现场压抑的气氛影响，他从模拟凶手心理的角度触发，继续解释说：“——从他费时费力长期坚持的这一点来看，凶手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很可能拥有强迫症，并且拥有着极强的控制欲。”
　　“其次，”这次接话的是瑞德，他强调说：“这不仅对凶手本身的能力有所要求，也对时间和空间有所要求——凶手需要有着一个安静的，能够不被打扰的空间，来处理被他囚禁的被害人。”
　　“这很可能是阁楼、地下室或者是车库，农场边的山洞亦或是别的什么空间。”
　　瑞德说：“但不可能是在船上，即使是轮船，在海面上也经常漂浮不定，很难进行这种切割类的稳定作业。”
　　“凶手把这视为他一个小癖好，”
　　摩根总结说：“他应该足够有着体面的工作和家境，来支撑他的‘业余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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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加维尔尝试拨通艾米丽·普兰蒂斯的电话，却被挂断了。
　　路加维尔拿着手机皱眉迟疑了会儿，在思考要不要给bau其他成员打电话的时候，他收到了来自艾米丽·普兰蒂斯的短信。
　　在短信里，艾米丽解释说她们正在召开会议，打电话是想要实时播放让路加维尔也能知晓侧写结果。
　　刚才在路加维尔长时间不接电话的期间，艾米丽已经将BAU众人推测出的侧写结果编辑成了短信，发给了路加维尔。
　　“在看什么？”迪克见路加维尔一直看着手机屏幕不由得好奇，但他克制的没有凑近，
　　“侧写结果出来了，”路加维尔毫不介意地将手机递给了迪克说：“瑞德测绘出的连环杀手活动区就在大桥北区这一带。”
　　“什么？”迪克接过手机查看了起来：“看来我们下午不用回警局了？”
　　“是的，”路加维尔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凶手要点，心不在焉地说：“我们接下来恐怕要根据这些信息，对这里地毯式摸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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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德海文警察局里的会议也到了尾声。
　　“……我们要查找该区域符合侧写的所有男性，以及符合潜在被害人心理学的女性。”
　　霍奇最后总结说：“如果发现有人在过度关注她们，找她们谈谈了解情况，记下她们的姓名，便于日后的追访。”
　　“好了，伙计们。”克莱夫警长拍了拍手说：“拿到了任务就各自开始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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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德海文，大桥北区。
　　“感觉今晚恐怕又要熬夜了。”
　　迪克将手机递还给了路加维尔，他看着道路另一端驶入了一辆蓝色的甲壳虫轿车，车上的孩子正舔着冰淇淋甜筒，从车窗探出了脑袋。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的任务是去吃点东西，不然恐怕下午真的会撑不住。”
　　迪克调侃地看了眼肚子发出咕噜怪叫的路加维尔，说：“请我吃带冰激凌的那种快餐店可以吗，路加少爷？”
　　“既然你都点单了，”路加维尔说着，就发动了汽车：“那么当然可以，理查德警官——假如这不算行贿。”
　　然而在他娴熟地起步，避开蓝色甲壳虫轿车的时候，车载音响里忽然爆出一阵电流音，紧接着一种不妙的预感在路加维尔的心头涌现。
　　‘吱嘎——！’
　　车轮原地飞速转动了两圈，下一刻，这辆黑色商务车失控地在地上打滑了起来！
　　迪克眼睁睁地看着车身就要撞上爆出尖叫和哭喊的蓝甲壳虫，他脱口而出的声音都变调了：“路加？！”
　　“F**K!”
　　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路加维尔顶着已经开始冒烟的引擎盖，飞快打死了方向盘，极力想要避免撞上迎面驶来、惊恐刹车的蓝色甲壳虫车。
　　“轰隆！”
　　一阵令人牙酸的刺耳轮胎摩擦声过后，剧烈的碰撞声响起，路加维尔险之又险地堪堪避开了蓝色甲壳虫，却不可避免地一头扎进了道路旁的绿地里。
　　黑色商务车像是轮胎抹油了一样打滑着旋转，‘轰’得冲破了道路旁人家的围墙，‘哐当’一头扎进了乔伊斯律师家的车库里。
　　‘呕……!’
　　好几天没能睡个好觉，被路加维尔极限旋转漂移转晕了的迪克脑门砸在车窗上，他控制不住的干呕了一声。
　　路加维尔则是被飞溅的车窗玻璃划伤了脸颊，鲜血滴答滴答的沿着眼角落下。
　　“还好……”
　　路加维尔惊魂未地放开了快被他掰断的方向盘：“还好没有撞上她们。”
　　路加维尔还没从汽车忽然失灵的惊险一刻中缓过来，他就听见了身旁迪克干涩地吩咐声：“路加……别抬头。”
　　路加维尔：“什——？”


第105章 路加维尔：怎么会？
　　迪克忽如其来的提醒让路加维尔摸不着头脑, 但他还是听话地没有抬头，他冷静地从抽出纸巾擦拭着脸上的血迹，问：“上面有什么？”
　　“……”
　　迪克停顿了一瞬, 他答非所问地说：“我想，我们已经提前结束下午的工作了。”
　　路加维尔擦拭的动作一顿, 他缓慢地抬起头, 倒悬在车库顶端的是屠宰场冷冻库里常见的尖锐铁钩，而在铁钩之上, 是一排排宛如被挂在洗衣店晾衣钩上一般整齐排列、被微风浮动的人体组织。
　　“你先联络支援，我去处理一下那位女士。”
　　迪克解开了安全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下了车。
　　“嘿，你们在搞什么！”
　　编辑信息发送成功，路加维尔闻声看去，他看见那辆差点被他撞翻的甲壳虫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到了被撞到的院墙前。
　　一个金发女士正包含怒气的打开车门, 从蓝色甲壳虫汽车上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她似乎是乔伊斯律师的妻子, 这栋房子的另外一个主人，她因乱七八糟的草坪、支离破碎的山茶花和灌木丛, 以及被撞歪而侧倒在排水沟里的邮筒而倍显愤怒。
　　这种愤怒和刚才险些被撞的怒气叠加, 让她看起来气势汹汹极了。
　　“嘿, 女士。”
　　迪克快步下车拦在了她的面前，并赶在她怒骂出声之前向她出示了证件：“刚才的事情是我们的错，但请您停在原地，不要靠近了。”
　　“你是这位房子的主人吗？请告诉我您的名字……您是乔伊斯·沃克的夫人吗？”
　　迪克一边询问，一边解释说：“我是负责追查一起案件的警察，车上是我的同伴, 很抱歉，您暂时不能继续接近车库了, 请问你身上有携带其他武器吗？”
　　“是，我当然是，我是玛吉·沃克。”
　　玛吉·沃克声音里还带着怒气，她瞪着迪克，像是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说：“警官？我当然没有携带武器——”
　　迪克腰间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朝玛吉·沃克抱歉一笑，就接起了电话：“克莱夫警长？……是的，玛吉·沃克，她就在这儿……好的，我明白了。”
　　没等迪克挂断电话，玛吉·沃克就咄咄逼人地说：“你问这个做什么，就算是警察，这么做也是不合法的吧？”
　　“抱歉，玛吉·沃克女士。”
　　迪克挂断了电话，视线在玛吉·沃克身上扫过，落在了她大衣口袋露出来了一角的手机上。
　　“出于谨慎起见，我暂时无法和您透露具体的案件内情。”
　　迪克温声说道：“但是你稍后需要配合我们暂时去一趟警局，好吗？”
　　“这是我的房子！你们的车撞了我的房子，还险些伤到了我和孩子！”
　　玛吉·沃克显然误会了迪克的态度，或者说她还沉浸在刚才险些撞车的危险和现在的愤怒情绪中，无法清晰地思考：“你不会因为你是警察，就不需要赔偿这一切吗？”
　　“我们会做出赔偿的。”
　　路加维尔给霍奇打去电话简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并得到了‘待在那儿别动，控制住玛吉·沃克’的答复后，他便下车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玛吉·沃克，走到了她可能逃走的另一路径上。
　　虽然就目前看来，这名连环杀手是单独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乔伊斯·沃克选择的作案地点就在家中车库，这算不得隐蔽，很难说玛吉·沃克是否参与其中了。
　　在确定玛吉·沃克真的无罪之前，他们得确保她不会离开警方的视线，走漏任何消息。
　　“但在此之前你需要配合我们的工作女士，我是FBI，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恶性案件，我们在车库中发现了相关线索。”
　　说着，路加维尔朝惊愕望向他的玛吉·沃克出示了工作证，说：“你需要暂时待在这里，并且将身上的所有通讯设备交给我们保管。”
　　“我们的同事稍后会前来带你到警局里做一些询问，”路加维尔望了眼身后甲壳虫车里坐着的两个已经探头探脑想跑下车的孩子说：“别担心，我们会有人负责照顾好你的孩子们的。”
　　“这是……什么意思？”
　　接二连三地听着迪克和路加维尔强调案件，玛吉·沃克总算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了不对：“什么案件，你们在车库里发现了什么？”
　　迪克和路加维尔相互对视了一眼，迪克收起了手铐，路加维尔谨慎地靠近了玛吉·沃克半步：“玛吉·沃克女士，可以将你的手机交给我暂时保管吗？”
　　玛吉·沃克的视线在路加维尔年轻的脸庞上停留了片刻，她在刚才路加维尔给她展示的证件上看见了一张除了没有血迹外和这个年轻警官一模一样的脸庞。
　　犹豫片刻，玛吉·沃克还是将手机交给了路加维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发誓我什么都没做。”
　　路加维尔冲玛吉·沃克安抚一下，拿着她的手机退后半步放进了从车上带下来的证物袋里。
　　看见这一幕，玛吉·沃克更不安了。
　　迪克率先发问道：“你进过你家的车库吗，玛吉·沃克女士？”
　　“我……没有，我的丈夫——乔伊斯，他把车库变成了一个他的私人工作室。他时常在里面做些木匠活，他喜欢那些。”
　　路加维尔抿紧了唇，迪克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亲和笑容，他们不约而同的审视让玛吉·沃克渐渐意识到了不对。
　　“乔伊斯把屋里通向车库房门的门后摆了橱柜，他一般只从侧门进去……”
　　玛吉·沃克脸上的后怕和怒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忐忑，她的语气变得沉重了起来：“我只在后门被乔伊斯封起来前进去过，在那以后，我从来没有进入过车库。”
　　路加维尔略微皱眉，问：“那你们不使用外侧车库大门吗？不把车停在里面吗？”
　　“他会使用车库，但不会用这个大门，而是侧门——但我们还有一个车棚，所以我不需要……”
　　玛吉·沃克神情已经变得惴惴不安，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不敢肯定一样：“警官先生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迪克看了玛吉·沃克一眼，这已经不是一个戒备的眼神，而是几乎带有歉意和同情。
　　迪克对路加维尔使了个眼色，路加维尔心领神会地朝着蓝色甲壳虫车走去，走向了两个神色惶惶望着这边的女孩身旁。
　　刚刚十岁的黛西坐在副驾驶上，身体前倾，而在她身旁坐着的妹妹则同样不安。当看见路加维尔接近时，她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紧张。
　　而迪克则是在确认路加维尔能够看护好两个孩子后，才带着玛吉·沃克朝着车库被撞出的豁口靠近，说：“我要带你看一些东西，然后我需要你给我解释一下，好吗？”
　　玛吉·沃克僵硬的点了点头，等迪克带着她停下脚步后，她顺着迪克指向的一个地方，抬起了头。
　　一排排悬挂着的阴影就这样映入了玛吉·沃克的眼帘，她的大脑空白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些什么。
　　下一秒钟。
　　“啊——！！”
　　刺耳的女性尖叫声响了起来，充斥着这片曾经不知道埋葬过多少生命的车库。
　　……
　　……
　　布鲁德海文，上桥北区，乔伊斯家的庭院前。
　　宽敞整洁的街道已经被路障和警戒线完全封锁，在乔伊斯家周围的道路上停着多辆警车和黑色商务车。或是穿着警服，或是穿着便装的工作人员忙碌的进进出出着这片被封锁的区域。
　　而这并不影响居住在这片街区的其他人好奇地凑到警戒线附近，围观着一片狼藉，好事地议论纷纷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这一片凌乱的区域里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它一头撞进了房屋的车库里，它的引擎还在冒着气。
　　车子东倒西歪地倚在一堆瓦砾上，房前还掉落许多杂乱的砖块和破碎的薄板岩。
　　由黑色商务车撞出的豁口中正有无数警员和法医进进出出，警戒线内外是一样的喧闹。
　　一辆救护车和一辆消防车停在被封锁街道的另一端。
　　警车上的警灯闪烁着，将街道上临近的相似房屋笼罩在了血红色和瘀青般蓝色的阴影中，映照着一辆停在庭院附近的蓝色甲壳虫汽车。
　　路加维尔靠在甲壳虫汽车的后车门旁，他注视着车里排排坐的两个女孩，眼神复杂。
　　原本不安的女孩们在经过了路加维尔的安抚后，此时正捧着他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播放着正义联盟最新一集。
　　“辛苦了，路加。”
　　霍奇将手里打包的快餐纸袋递给了路加维尔，路加维尔感激地接了过来：“谢了，你怎么知道我马上就要被饿死了？”
　　“诺，你们要吃吗？”
　　路加维尔扒开一个汉堡纸袋，就咬了一口，接着，他弯下腰将手里一包热腾腾的炸鸡块递给了车里的双胞胎。
　　“谢谢……”
　　两个女孩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女孩鼓起勇气接过了路加维尔手里的纸袋。
　　“乖孩子，又不用谢。”
　　路加维尔笑了笑，直起腰看向了霍奇，低声询问说：“她们该怎么办？”
　　“我们已经联系上她们的外祖父了，就住在两个街区外，”霍奇叹了口气，他看了眼车里两个亲近分食炸鸡的孩子，同样压低了声音对路加维尔道：“等一会儿这里忙完，警局会安排人手把她们送过去，她们的外祖父上年纪了，没办法开车过来。”
　　“那大概要几点钟？”
　　路加维尔看了眼腕表，他叼着汉堡说：“现在可都晚上六点多了，她们还没吃晚饭……”
　　“最快也得一个小时，这个车库的勘探可是个大工程，没有三五个小时拿不下……”
　　霍奇叹了一口气说：“本地警局的人手本就紧张，现在除了审讯玛吉·沃克以外，还要分出人手搜寻追捕乔伊斯·沃克，今天恐怕就算有我们帮忙，也要忙个通宵了。”
　　“那我去送她们吧。”路加维尔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汉堡，自告奋勇说：“刚好现在我的工作基本都完成了，没什么其他的事情。”
　　霍奇的视线落在路加维尔脸颊的划伤上，神情有些犹豫。
　　“放心吧，撞得那一下没对我产生什么影响，”路加维尔了然地摆摆手说：“开车走访这么久，这一片区域我都摸得差不多了，刚好可以送她们早点过去。”
　　“那好吧。”
　　霍奇想了想路加维尔接下来确实没有什么工作了，于是他松口说：“那我会转告克莱夫警长的，送完孩子你可以直接回警局。”
　　“好。”
　　路加维尔冲霍奇伸出了手，说：“钥匙。”
　　霍奇疑惑地抬头看他：“嗯？”
　　路加维尔指了指从车库里露出来了半个屁股的黑色商务车：“我以为，那辆车已经报废了？”
　　“……确实。”
　　霍奇沉重的神色放松了一点，脸上露出了浅笑，他将腰间的车钥匙取下，递给了路加维尔。
　　“希望这辆车能安稳回到警局，”霍奇学着路加维尔开玩笑说：“我想它应该不会落得和那辆车一样的下场？”
　　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个圈，路加维尔一笑：“那只是个偶然，霍奇。”


第106章 无人接听
　　“路上小心。”
　　霍奇笑了笑, 没再多说什么。
　　显然霍奇刚才只是在开玩笑，他同样不觉得路加维尔还会出车祸。
　　——这辆会撞进车库里的黑色商务车显然是年久失修，一些零件出了问题, 并非是由于路加维尔技术原因导致的。
　　路加维尔弯下腰对着后车座上坐着的两姐妹说：“黛西，妮娜, 我带你们去外祖父家, 好吗？”
　　两姐妹大概十岁上下，看起来和乔伊斯·沃克很像。听见了路加维尔的询问, 两个孩子都拘谨地望着他。
　　“警察哥哥，你不能带我们找妈妈吗？”黛西忐忑地问。
　　“我想爸爸了……”一旁的妮娜小声地说。
　　“暂时不可以，你们的爸爸妈妈在帮警察完成工作。”
　　路加维尔温声解释说：“他们拜托我将你们送到外祖父那儿，他很想你们，跟我来好吗，女孩们？”
　　“……那, ”妮娜和黛西对视了一眼, 最后黛西出声说：“好吧，我们会乖乖在外公家等爸爸妈妈的。”
　　路加维尔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他弯着唇角在两个孩子的脑袋上拍了拍说：“那我们换辆车吧, 跟我来。”
　　黛西将手机递还给了路加维尔, 小声说了声‘谢谢’就牵着妹妹的手爬下了车。
　　“对了，能帮我把这个给我哥哥顺便带过去吗，霍奇？”
　　路加维尔将手里还剩下一包鸡块和一个汉堡的纸袋递向了霍奇，他略有点担忧地看向了车库的方向：“迪克那家伙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上什么东西。”
　　“好。”
　　霍奇没有拒绝，他伸手接过了路加维尔递给他的纸袋，说：“我刚才出来的时候, 他还在帮法医拍照，我会带给他的。”
　　……
　　……
　　十几分钟后, 大桥北区的一处公路路段。
　　天色逐渐黑沉，这条公路的路灯昏暗而排布稀疏，路加维尔开车时刻意放慢了点车速。
　　从这条公路再开四分钟就抵达黛西和妮娜外祖父家所居住的街区了，路加维尔打着方向盘拐过了一处弯道。
　　‘哗……’
　　路加维尔一拐过弯道，一道刺眼的远光灯就从驾驶座旁的公路沿线绿地上照了过来，紧接着的引擎轰鸣声就让路加维尔意识到了不对。
　　路加维尔一边猛打方向盘想要躲开，一边急声在心里召唤系统：【统子，氮气护盾给我和——】
　　系统秒懂了路加维尔的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语义，它眼疾手快地给路加维尔和两个惊恐坐在车后座的女孩们套上了系统仓库里所有的氮气护盾。
　　“砰！！”
　　下一秒，一辆车头装着类似黑栅栏似铁质撞角的黑色悍马就迎头撞上了黑色商务车的驾驶室！
　　驾驶室的车门陡然被撞瘪了进去，窗玻璃爆出密集的裂纹，后视镜直接被撞飞了出去！紧急弹出的安全气囊忽地填满了路加维尔和方向盘间的缝隙，避免他直接撞在方向盘上。
　　‘嗞嗞嗞……！’
　　黑色的商务车车头被直接撞开，黑色商务车失控地冲向斜侧方，路加维尔连车带人险些被直接撞出了路面！
　　安全带死死地勒在路加维尔身上，避免了他被直接撞飞的惨剧，他身上的氮气护盾‘咔擦’崩碎了一个，这让路加维尔得以没受到什么损伤。
　　早就埋伏在路边的黑色悍马像是认准了路加维尔驾驶的汽车，它后退了几米，使得插在驾驶室车门上的不明材质的类撞角装甲被抽了出来。
　　然而，这还没完。
　　“轰——！”
　　黑色悍马的发动机发出了满油的轰鸣声，车轮飞速转动了起来，在将路加维尔驾驶的车辆生生截停以后，它竟然调整了方向再度蓄力冲着路加维尔乘坐的车辆正前方，再度前冲撞击！
　　不明材质的类撞角装甲一次又一次地冲撞在车身上，剧烈碰撞声里夹杂着令人牙酸的‘吱嘎、吱嘎’声。
　　如果没有氮气护盾的作用，仅指是刚才最开始那一撞，路加维尔恐怕就已经凶多吉少了，在这样的连环撞击下恐怕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但眼下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路加维尔身上的氮气护盾在一次次凶狠的撞击中，以一秒几个的速度‘咔嚓、咔擦’的接连破碎，系统仓库里的存货在肉眼可见的飞速减少，而那辆早就埋伏在这儿的悍马车却丝毫不见要停止的驱使。
　　冲撞还在继续。
　　坐在后车坐的两个女孩虽然因为身上的氮气护盾保护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眼下那辆不断撞击着她们的黑色悍马还是让她们难以抑制地惊恐哭泣了起来：“爸爸，爸爸！！”
　　‘咔嚓……’
　　路加维尔身上最后一个护盾轰然崩碎，剧烈的疼痛骤然席卷了路加维尔，然而紧接着的是更难以忍受的生长痛——为了不让路加维尔直接撕卡重开，系统一次性消耗了大量的生命点数力争把路加维尔的状态点满，以免他稍有不慎，直接挂掉。
　　而这种多处骨折又极快痊愈的疼痛感，是路加维尔从未体验过的。
　　他从前从未一次性疗愈过全部的伤势，最多也只是使用生命点数恢复一部分伤势而已——而那些时候，路加维尔还多是丧失了痛觉。
　　“轰！”
　　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撞击后，严重变形的黑色商务车像是滩烂橡皮泥一样停在了路边，像是发疯野牛般横冲直撞的悍马车也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还是一副精英律师打扮的乔伊斯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他凑近窗玻璃已经碎的出尖刺的驾驶室，向变形的车内张望了一眼。
　　后排的黛西和妮娜已经昏死过去，身上斑斓着血迹看不清是怎么造成的，但一眼望过去还是完整的人形，看不出来是死是活。
　　这辆车难道是被警局加固改装过的吗？
　　“……奇怪了，”乔伊斯挑眉：“不过，也好。”
　　黑色商务车驾驶室的车门已经出现了不轻的变形，乔伊斯花了些功夫才将车门拉开了。
　　然而就在乔伊斯伸手想要去试路加维尔脉搏的时候，原本‘昏死’的路加维尔忽然暴起，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的手枪直接对准了乔伊斯。
　　“砰！”
　　几乎就是在路加维尔抬枪射击的同时，顶端跃动着电弧的□□被用力抵在了路加维尔的脖颈上！
　　“~滋滋！”
　　因疼痛而痉挛的路加维尔勉力扣动扳机，后坐力的冲击使得他射出一击后打抖的手臂就险些再也握不住手枪，而大脑陡然的麻木感则让他的指尖无力抓握了轻微的弧度。
　　路加维尔原本紧握着的黑色手枪，摇晃了几下‘咚’地掉在了被鲜血浸透的车垫上。
　　“生命力真顽强啊……”
　　险些被一枪打中的乔伊斯面目扭曲，手里的电击器却死死地抵在了路加维尔的脖颈上，彻底击溃了他在剧烈疼痛里飘摇零落的意识：“——没关系，我防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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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多小时后。
　　布鲁德海文，大桥北区，乔伊斯家的车库里。
　　多亏了路加维尔托霍奇送来的汉堡炸鸡块，迪克在和同事们各自分食了之后，总算是又糊弄过去了晚饭，不用饿着肚子忙碌了。
　　“好了，这个也结束了。”
　　迪克站起身活动了下已经发僵的颈椎，甩着手臂准备去开车：现场的物证采集暂时告一段落，他现在准备出去开车，把其中一部分运回警察局里，方便其他同事的后续研究和对玛吉·沃克的刑讯。
　　走出车库，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迪克借着车库里便携强照灯的灯光看了眼腕表，已经快晚上九点钟了。
　　迪克估摸了一下今晚夜巡的时间，抓了抓头发，颇为犹豫要不要回到警局就找个借口开溜。
　　待在这儿他帮不上更多的忙，克莱夫也不可能让他负责追踪在逃的乔伊斯·沃克，反而是夜翼这个身份想做什么都要容易很多。
　　“迪克，”克莱夫警长看见了从车库里溜出来的迪克，他不禁叫住了他，警惕地皱眉问：“你要去哪？”
　　作为隔壁哥谭首富的养子，理查德·格雷森的工作态度是在时常的‘还算可以’，有时的‘烂泥扶不上墙’，极少数的‘极其敬业’之中无规律徘徊。
　　这让隐约发现了点迪克刑侦天赋的克莱夫警长颇为恨铁不成钢，他刚调来布鲁德海文没有多久，警局上下的风气让他并不满意。
　　克莱夫警长在整顿管理上颇费了些功夫，警局里的一些乱象才勉强有所改善，但警员参差不齐的素质以及精英人士的缺乏，还是让他颇为头疼。他一直在致力于扶持有能力者上位。
　　而明明很有天赋，但办案起来总是像是薛定谔的猫一样没定数，上班就跟上坟一样没精打采的迪克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克莱夫搞不懂迪克既然都放弃富家少爷的生活前来布鲁德海文当警察了，为什么还是一副得过且过的模样，但这不妨碍他关注对方。
　　最近两天迪克弟弟的到来，让他罕见地上进了一会儿，但和迪克共事以来的直觉让克莱夫敏锐地嗅到了点不对：这小子不会是要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吧？
　　迪克刚想回应，克莱夫警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警告地看了眼迪克就接起了电话。
　　迪克见状只好站在原地等待。
　　“是的，我是凯恩斯·克莱夫……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克莱夫警长接通了电话，他语气疑惑地说：“……什么？您确定吗？”
　　迪克望向了克莱夫警长，就听见他继续说：“不不不，这不可能先生，您的外孙女早在近两个小时前就已经由我们的一位同事送走了……”
　　迪克意识到了不对，脸上的笑容略微收敛。
　　“不，不是骗子，是我们一名FBI的同僚，”克莱夫警长连声说：“我可以肯定，对，他们一个半小时前就已经出发了。”
　　迪克心中弥漫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拿出了手机快速拨打了电话。
　　“稍等，我打电话跟他确认一下……”
　　睹见迪克的动作，原本想让迪克打电话的克莱夫警长把话咽了回去，他等待着迪克的电话打通。
　　‘嘟嘟嘟……’
　　迪克屏住呼吸听着电话里传来等待接听的提示音，十几秒后，电话自动挂断了。
　　无人接听。


第107章 路加维尔·怒气满值版
　　不用多说, 在手机里传来无人接听的机械语音提示的时候，迪克就知道路加维尔一定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克莱夫警长也意识到了不对，他连声安抚了黛西和妮娜的外祖父, 声明会立刻展开调查，尽快找到两个孩子的下落后, 就挂断了电话, 快速在通讯录里翻找了起来。
　　克莱夫警长先是联络了附近街区的巡警，询问在路加维尔前往黛西她们外祖父家的路线上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车祸, 并让警局里的警员立刻调取沿途监控搜查。
　　接着克莱夫警长又打电话给了霍奇，路加维尔·韦恩无论如何都是BAU小组的一员，他需要告知对方。
　　等克莱夫警长跟已经返回警局的亚伦·霍奇通完电话，他才想起来了迪克。
　　可等克莱夫警长挂断电话，四处张望的时候，哪里还看得见理查德·格雷森的影子？
　　“这家伙……”
　　克莱夫警长挠了挠锃亮的光头, 不免担忧：“他弟弟都失踪了, 他应该不是翘班了吧？”
　　“真是的，”克莱夫警长叹了口气, 收起手机望着在黑沉夜色里也灯火通明的乔伊斯家车库：“但愿韦恩没事。”
　　但愿路加维尔·韦恩和两个孩子的暂时失联, 与在逃的乔伊斯·沃克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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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边, 被克莱夫警长担忧着的路加维尔十分不幸地落到了乔伊斯·沃克的手里。
　　但不幸中的万幸，路加维尔确实还活着，至少，目前是。
　　‘哗啦~！’
　　路加维尔是被兜头的凉水迎面浇醒的，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刚睁开眼时还有些恍惚, 分不清眼下的情况。
　　路加维尔身上的伤口早就被系统用生命点数完全治愈了，他昏迷一遭倒不算的什么坏事, 至少醒过来时那种浑身上下被快速撕裂又飞速愈合的强烈痛楚已经淡化的几乎感受不到了。
　　路加维尔的睫毛被凉水打湿滴滴答答的水灌进他模糊了视线的眼睛里，他在短暂的迷茫后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他在送黛西和妮娜去外祖父家的路上，被乔伊斯·沃克埋伏在路上截杀了。
　　路加维尔眨着眼睛试图看清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但浸在水里的视网膜就像是蒙了层布的毛玻璃，他只能勉强看见大片的漆黑色块和头顶晕染的类似白炽灯白芒，以及身前极其模糊的人影。
　　所以，现在他是——
　　“你总算醒了，真能睡啊。”
　　又是一盆凉水浇下，让路加维尔打了个激灵，打断了他的思绪。同时一道模糊的声音从路加维尔灌水的耳膜里咕噜了进来：“要不是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路加维尔坏了又修的嗓子声音沙哑的厉害，他刚开始都没能从嗓子里挤出声来，半晌他说话才重新变得流畅起来：“乔伊斯·沃克？”
　　路加维尔用力眨动着眼睛，眼前的逐渐变得清晰，他听见乔伊斯说：“是我，没想到吧警官，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他看见了已经脱下西装外套，上身只穿着件衬衣和马甲的乔伊斯，他还带着上午敲开路加维尔车窗时的金丝边眼镜，看起来人模狗样极了。
　　路加维尔没有理会乔伊斯，而是问：“黛西和妮娜在哪？”
　　路加维尔恢复视觉后便将身处地环境纳入了眼底，他似乎正处在一个类似酒窖的地下室里，这处地下空间很大，墙边零散地堆放着些废旧木桶，地上积了不少灰。
　　他没在这附近看到黛西和妮娜两姐妹的身影，但他还记得昏迷前氮气护盾用完的冲撞。
　　虽然说两个小女孩是坐在汽车的后排，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会怎么样还是很难说。
　　路加维尔眯了眯眼，在发现乔伊斯·沃克的车库是个血腥屠宰场以后，他就联络加西亚拿到了乔伊斯·沃克的身份信息。
　　乔伊斯是一个房屋中介，他的事业发展的相当不错，从他的履历上来看，完全看不出他是会犯下这么多惨绝人寰案件、还企图开车直接撞死自己的亲生女儿的衣冠禽兽。
　　得益于乔伊斯不错的工作能力，即使他从原本的公司离职单干了，手里也仍旧握着不少的人脉资源，而他的客户其中有一小部分都算得上是富裕。
　　因此乔伊斯掌握了不少委托他寄卖房屋的钥匙，这里很可能就是一处不属于乔伊斯名下的被寄卖房屋。
　　从已经很久没人打扫的积灰地面来看，这里应该是乔伊斯的临时选址。
　　路加维尔心里有了底：也对，他平时都是在车库里发展‘业余爱好’的，根本用不着动用手上这些资源。
　　在乔伊斯·沃克的身后则是被塑料布围起来了一片空间，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而在塑料布的旁边正摆放着一架用于录像的摄影机。
　　从摄影机闪烁着的红光来看，它八成是正在运作着的。
　　路加维尔小幅度地挣了挣被困在手铐，这似乎还是乔伊斯从他身上摸出来的那把——这让路加维尔的感觉不是太好。
　　路加维尔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等下次休假回到哥谭，他真的得去找杰森学点开锁新技能了。
　　“哦，真伟大啊警察先生。”
　　路加维尔被乔伊斯带有侮辱性质地轻拍着脸颊，他嘲弄地说：“别装了，这时候你还会想着她们？”
　　路加维尔皱眉：“她们是你的亲生女儿，乔伊斯·沃克。”
　　乔伊斯冷笑了一声，没有理会路加维尔的话，路加维尔心中微微皱眉。
　　【统子，打开角色抽卡界面。】
　　路加维尔在心里吩咐系统说：【给我留三天生命，把我所有的生命点数都投进去，直到抽出有用的道具或者角色卡为止。】
　　【您目前积累的生命点数不足以兑换到一定能抽出角色卡保底的抽数，】系统悄然冒头解释说：【反复快速修复伤势消耗的生命点数比您预想的会更多，您可以使用抽卡的次数并不算多。】
　　【请您做好梭哈轮空的心理准备，您确定要全部投入卡池吗？】
　　【还有多少抽？】路加维尔问系统。
　　【在不立刻猝死下线的情况下，您最多能兑换七十三抽。】系统回答说。
　　七十三抽，虽然吃不到必定出角色卡的大保底，但也不算少了……
　　路加维尔看了眼系统仓库，里面塞满了上次抽卡收获的系统罐头、扑克牌、纸飞机、棒棒糖和奇怪的计生用品以及一些花里胡哨但都派不上什么用场的道具。
　　虽然上次没能抽出来什么有用的道具，但这次可说不一定，他的运气总不可能一直很差吧？
　　说不定他抽数都没用完，就运气爆棚地直接抽出一张新的角色卡了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
　　——总不能坐等撕卡吧？
　　【抽吧，】路加维尔在心里对系统，说：【全抽了。】
　　“……你这么做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路加维尔冷静地说：“比起绑架我，你现在选择逃跑。”
　　乔伊斯从旁边抽出了一把薄而锐利的手术刀，兴致勃勃地说：“我本来就没打算逃跑，等临死前再杀掉你，就算我赚到的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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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黑沉，布鲁德海文今夜的夜空看不见几粒星辰。
　　圆月被乌云笼罩，从云层里只隐约撒下半点荧光，照亮了一道穿梭于霓虹楼宇间的轿车。坐在驾驶室里踩死油门、驱车狂飙的身影胸前隐约反射了点亮蓝的光芒。
　　在路加维尔把自己攒的生命点数全部梭哈赌运气的时候，迪克也早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克莱夫警长的担忧是没错的，迪克确实翘班了。
　　但他并非是为了躲懒，而是为了能够更快的寻找到失踪的路加维尔。
　　迪克没去调查路加维尔究竟是在道路的哪一段上出了意外，指望布鲁德海文的监控系统发挥作用不比在警局里干坐着等路加维尔自己回来要快。
　　区别于略微对路加维尔的不寻常有些了解的布鲁斯与提姆，迪克对路加维尔的武力值和自保能力的认知，仅仅停留在他曾经在电视上看见过的新闻——路加维尔曾和同事协助击毙了两名持枪歹徒，还受了点轻伤。
　　这让路加维尔遭遇了不测，自己却没能即使发现的迪克颇为焦心。
　　因此，迪克第一时间就联络了布鲁斯——如果说谁现在最有可能知道路加维尔在哪，那么除了绑走路加维尔的歹徒，就只有布鲁斯了。
　　比起浪费时间在调查上，直接查定位显然是更有用的方法。
　　事实证明迪克的思路是没错的。
　　在接到了迪克的通讯后，正在哥谭夜巡的蝙蝠侠顿时查看起了路加维尔身上的定位装置，毫不意外的发现已经失灵了。
　　——这在路加维尔的身上并不少见，但好在每次失灵后的当晚，路加维尔都会记得重新换上个新定位器。
　　但现在……
　　蝙蝠侠露出的下巴绷紧，他将设备失灵前路加维尔最后的坐标同步通报给了迪克。
　　“红罗宾。”
　　蝙蝠侠刚打开通讯，通讯频道里就传来了红罗宾提姆的声音：“我在调取沿途监控，搜查乔伊斯和路加的下落了。”
　　闻言布鲁斯没再说什么，他默默地关注着事情的进展，看了眼正兴冲冲把地上几个哀嚎罪犯捆在一起的罗宾，头发刺猬似的小学生蹦起来也才和旁边的邮筒一般高。
　　他忽然觉得心情有点沉重。
　　布鲁斯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和路加维尔再谈谈，他是时候换份工作的事情了。
　　——上次路加维尔回来养伤，阿福就没少唉声叹气。
　　布鲁斯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这样下去，阿福早晚是要得心脏病的。
　　……
　　布鲁德海文。
　　收到了布鲁斯发来的坐标，迪克顾不得多耽搁，套上制服就开车踩死了油门冲向了路加维尔最后定位显示的地点。
　　那是一条仅容两车并行的公路，两侧的树木密集，灯光昏暗的路灯隐没在其中，在黑沉的夜色下和树木分不出区别。
　　黛西和妮娜的外祖父喜欢寂静，居住的也远离人烟，这条平日里少有人至的公路是通往他家的必经之路。
　　安全起见，迪克打开了远光灯，这让就看见了那辆几乎要被撞成一堆废铁的黑色商务车。
　　“这？！”
　　迪克的呼吸一紧，大脑里一阵空白：这种情况下，路加他该不会已经……
　　“夜翼？怎么了，你见到路加了吗？”
　　红罗宾的连声追问唤回了迪克的理智，他这才发现车子高速前冲了几秒种，眼看就要撞到横在路中间的‘废铁’了。
　　迪克猛地踩下了刹车。
　　‘呲——’
　　制动性极佳的车子堪堪停了下来，迪克因惯性前倾的上半身后后地砸进了椅背里。
　　“夜翼？”红罗宾的声音在迪克的耳边响起，他的语气不像平时那么冷静，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急躁：“你发现了什么？”
　　“……路加的车。”
　　迪克吐出一口气，打开了车门，快步走向了已经完全看不出原状的废铁。
　　耳边不再有红罗宾的追问声，迪克罕见地踌躇了片刻，才绕到了驾驶室的一侧，接着他高悬着的心脏就猛地放松了下来。
　　——驾驶室的门是开着的。
　　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迪克不会在驾驶室上看见他弟弟七零八落的身体了。
　　“他不在车上，”松了口气，迪克也不再像先前一般紧张了，他飞速地探明了现场的情况：“也没有发现那两个孩子，应该都是被袭击的人带走了，很有可能就是乔伊斯·沃克。”
　　“……他是早有准备埋伏在这的，从汽车的受损情况来看，乔伊斯·沃克似乎实现对使用的车辆进行了改装。”
　　“找到了。”
　　迪克刚直起身，就听见隐藏式耳麦里传来了红罗宾提姆冷然的声音：“他现在在市郊的一处别墅里，那是乔伊斯·沃克顾客委托他售卖的。”
　　“乔伊斯下午在租车行租的黑色悍马自从驶入别墅车库后，就没有驶出过。”
　　红罗宾语速飞快的说，迪克隐约间听见了键盘飞快的敲击声：“地址发给你了。”
　　“谢了，小红。”
　　迪克骤然起身，快步来到车边坐进了驾驶室里，检索起了红罗宾发来的地址。
　　一阵引擎像是被揍了一拳的轰鸣声里，这辆造型和蝙蝠车极端类似的黑夜没人就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猛冲了出去。
　　隐约间，引擎的气浪声里红罗宾说:“……把他带回来，迪克。”
　　……
　　……
　　路加维尔不知道迪克已经得知了他失踪的消息，甚至还将事情通报给了布鲁斯，此时已经在前来寻找他的路上了。
　　他正靠着倾听系统的抽奖播报声来转移注意力，不去注意乔伊斯都在干些什么：【恭喜玩家获得[系统罐头]x35，[氮气护盾]x7，[特级布偶卡牌·唯一]x1，[特殊道具卡·家财万贯]x1……】
　　成百上千的生命点数一口气地全都□□，路加维尔系统仓库里顿时多出来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甚至还出现了两个特殊性不亚于临时角色体验卡的特殊道具，但问题就是，这两样特殊卡牌没有一样是能够帮助路加维尔解决眼下困境的。
　　令路加维尔失望的是，直到最后一次抽奖机会用完，路加维尔都没能抽出来自己想要的特殊道具，或者是新的角色卡。
　　“呀？”
　　乔伊斯慢条斯理地抽出手术刀，他仔细观察着路加维尔身上的伤口，没有发现什么一样。
　　乔伊斯颇为嫌恶地擦掉了不慎溅上的鲜血：“看来你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所以你要看着我撕卡吗？统子？】
　　路加维尔无声地吸了口气，缓解疼痛：【我不想撕卡，可以吗？】
　　系统：【您的生命点数已经用尽了。】
　　这是不可以的意思了。
　　乔伊斯不解的暗自嘀咕：“难道没有受伤真的就只是因为运气好？”
　　【我知道你有办法，统子。】
　　路加维尔冷冷地撩起眼皮看了乔伊斯一眼，在心里问系统：【看在我一半的生命点数都换了你的罐头的份上，我记得上次——游戏卡BUG的时候，你就曾经更改过游戏规则。】
　　“…你还挺会讨人厌的，小警察。”
　　路加维尔被乔伊斯对着肚子冷不丁插了一刀，痛觉神经兴奋、躯体因疼痛和血液、温度的流失而颤抖。
　　但路加维尔的躯体还是没有出现任何乔伊斯想看到的变化。
　　——甚至他的神情都没有变化，路加维尔都懒得再抬头看他，这让乔伊斯不由得弯下了腰，凑近端详着路加维尔。
　　系统没再回话。
　　“路加维尔·韦恩。”
　　乔伊斯满意地看见路加维尔有了轻微的反应：“我查了你的资料，你比你那个没用的父亲有意思多了。”
　　“哦，原来你在意的是他啊……”
　　乔伊斯直起腰，微妙地有点遗憾：“要是这是哥谭就好了，那我说不定还能帮你把他绑来让你们见上最后一面，看着他因为你的无能死掉的时候，我相信你就不会装出这副令人作呕的表情了。”
　　这个该下地狱的傻逼，竟然恶心到想对布鲁斯下手。
　　路加维尔几乎要被气得冷笑了，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几乎淹没理智的愤怒。
　　“哈，乔伊斯——”
　　乔伊斯的话让路加维尔终于有了反应，他露出了笑容，看向乔伊斯的眼神却带上了杀气。
　　“……据说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出发，对男性罪犯而言，车辆代表着性器官，以车辆作为攻击手段的杀人狂，通常都是性无能者。”
　　“他们会攻击欲和暴力借助车辆的撞击释放来……来满足自己那点因为生理缺陷畸形到可怜的自尊心。”
　　路加维尔语调轻快，他明明是在专挑对方痛处扎，语气像是在和关系不错的朋友闲聊般说：“黛西她们明明是你的孩子，你却对她们痛下杀手。”
　　“让我猜猜，乔伊斯……她们真的是你的孩——”
　　“闭嘴，**！”
　　乔伊斯愤怒地一拳打在了路加维尔的脸上，打得他纵使闪躲却也大脑一阵嗡鸣火辣辣的疼。
　　路加维尔却跟感觉不到疼一样，他随意地吐出了口血沫，吮了下发胀的嘴唇。
　　【我最后说一遍，回答我，系统。】
　　系统：【……你到底想怎么样？】
　　路加维尔注视着乔伊斯，用他刚才描述绑架布鲁斯时类似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被戴绿帽子的感觉怎么样？”
　　路加维尔笑容灿烂地说：“这是你的弱点吗，性无能的乔伊斯？”
　　“你是在儿时被家暴时留下的残疾吗？”
　　路加维尔仰脸看着脸色涨成猪肝色的乔伊斯，他恶劣地揣测说：“就因为你妈妈没能在你被你爸爸打成阳痿的时候，保护好你……”
　　“你就像个懦夫一样，只能通过对着无辜的更弱者举起屠刀，来自我满足？”
　　路加维尔轻飘飘的话语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扎进了乔伊斯心里，扎得他藏在变态和斯文假面背后的心脏鲜血淋漓，他额角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真是要被你蠢笑了，可怜的乔伊斯……”
　　路加维尔扬起笑脸，对着看起来想直接捅死他的乔伊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刻薄：“你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路加维尔吮掉了口腔里漫出的鲜血，他漫不经心地继续激怒着乔伊斯。
　　乔伊斯这种心理变态越激怒他死得越惨——他越不会冲动杀人，而是会愤懑地想慢慢折磨他。
　　而这恰巧就是路加维尔想要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好地回馈对方的‘盛情款待’。
　　路加维尔弯起了唇角，笑容却不见丝毫感情。
　　“……你以为这样就会激怒我，让我给你个痛快吗，韦恩探员？”
　　乔伊斯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强压下了心头的杀意，他冷笑着直起身，拉开帘子露出了身后被他绑在手术台上的年轻女孩。
　　年轻女孩不是路加维尔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她身上还穿着运动服，看起来像是个高中生或者大学生。
　　她被死死地绑在手术台上，眼含泪水地惊恐注视着路加维尔和乔伊斯的一举一动。当路加维尔看向她时，还能在她的脸上看见明显的恐惧、惊慌以及担心——对他的结局的担心。
　　这让路加维尔胸腔中的盛怒冷却了些许，化作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嫌恶。
　　乔伊斯·沃克……
　　“躺在这儿的不是你的父亲固然让人遗憾，”乔伊斯慢条斯理地往身上套着防护服，拿起了手术刀——他持刀的手法并不标准，拿着手术刀的姿势像是在提着屠刀：“但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在你眼前痛苦的死去，应该也够让你懊恼的吧？”
　　路加维尔回答了系统先前的提问，说：【我要一张新的角色卡或者体验卡。】
　　“懊恼……你没能在那个时候我自我介绍的时候，直接杀了我。”
　　乔伊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路加维尔，说：“她会死，都怪你。”
　　【恕我拒绝，就算是你再也不给我罐头也不可以。】系统：【这不符合规则，路加维尔。】
　　乔伊斯没在路加维尔的神情中看出端倪，他郁怒地冷笑说：“她死了，就轮到你了，好好看看吧，你的结局。”
　　路加维尔注视着穿好防护服，拿起手术刀走向流泪女孩的乔伊斯，他像是没有听见系统的拒绝一样要求说：【——或者是其他类型的道具。】
　　系统：【路加维尔，你……】
　　【只要是，】路加维尔的眼里看不见丝毫的愤怒，他平静地对系统说：【——能让我亲手干爆这傻逼的那种就可以。】
　　路加维尔垂下眼帘，问：【：）好吗，亲爱的？】
　　系统无端地脊背发凉，它顽强地坚持了几秒钟，最后屈辱地屈服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相信我，】路加维尔笑了：【不需要，不会有下一次了。】
　　一次就够了。
　　他不会再允许再有任何一个浪费空气的蠢货，这么在他面前编排布鲁斯。


第108章 击杀
　　【叮咚……】
　　系统的提示音旋即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了起来：【恭喜玩家获得角色卡[黑白侦探拉斯洛·米切尔]……】
　　【由于玩家以非常规手段获得该卡牌, 卡牌基础调试未完成，存在错漏在所难免……】
　　……存在错漏在所难免？
　　路加维尔心中一阵不好的预感，但愿别影响到角色卡的基础武力值。
　　不过就上次的经验来看, [拉斯洛·米切尔]的基础战斗能力是绝对没问题的。
　　而且‘黑白侦探’……听起来应该多少有点能力。
　　【温馨提示，该角色卡牌已依据玩家上次使用角色体验卡的经历进行了优化, 角色卡属性等方面均出现不同程度调整……】
　　【由于, 该角色尚未整合角色说明，请玩家在使用途中自行摸索……】
　　【请问是否装备特殊角色卡[拉斯洛·米切尔]？】
　　乔伊斯·沃克已经将重新调整好了摄像机的拍摄方位, 不再对准路加维尔，而是对准了正躺在手术台上，拼命挣扎却没有半点效果的年轻女孩。
　　路加维尔：【装备。】
　　几乎就是在路加维尔选择装备角色卡的一瞬间，他的大脑就像是被重重砸了一锤一样，他的视野变得模糊，意识在顷刻间被撕扯拉拽。
　　路加维尔的大脑一阵眩晕, 他的感官在这一刻变得重叠模糊, 他恍惚间好像拥有了多重视角。
　　路加维尔既能够看见站在他身前不远处正在戴上医用橡胶手套，也能够看见哥谭漆黑的夜空, 又能够看见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被禁锢在长椅上的‘路加维尔’。
　　下一秒, 混乱重叠的感官逐渐稳定，最终路加维尔耳边属于哥谭的枪击喝骂声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地下酒窖里呼吸声。
　　路加维尔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台电脑上开了分屏模式，同时能够操控着左右两个视角进行活动。
　　路加维尔根据多出来的新视角影像，望向了自己的二号机[拉斯洛·米切尔]所在的方位。
　　他站在在乔伊斯·沃克视线盲区的——头顶白炽灯照出亮白圆形视野外的阴影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无声无息地多出来了一个人。
　　而在路加维尔新多出来的视角里, 他能够清晰地看见被绑在椅子上的黑发年轻人面色苍白地撩起眼皮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了自己站立的方向。
　　‘感觉有点像一个人玩双机游戏……’
　　路加维尔想低头适应下新身体，结果【路加维尔·韦恩】和【拉斯洛·米切尔】同时低下了头, 抬起右手。
　　区别在于路加维尔是双手被反绑着的，并没能完成第二个动作。
　　几经尝试后，路加维尔发现他暂时没法很好的同时操纵【路加维尔·韦恩】和【拉斯洛·米切尔】，同时让他们做出不同的举动。
　　最后，路加维尔索性让【路加维尔·韦恩】垂下头闭上眼睛，装作一副失血过多精力不济的半昏迷模样，暂时挂机。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操纵【拉斯洛·米切尔】了。
　　【拉斯洛·米切尔】的视角让路加维尔颇为不适应，不知道究竟是系统说的‘有所错漏’导致的，还是系统基于上次他使用体验卡时的行为对角色做出的调整……
　　总之，【拉斯洛·米切尔】的视野里是黑白色。
　　——这使得【拉斯洛·米切尔】在光线昏暗的地下酒窖里的行动，增加了点难度。
　　但这并不会影响乔伊斯·沃克的结局。
　　只分心操纵一个角色视角后，【拉斯洛·米切尔】的行动肉眼可见地变得流畅了起来。
　　路加维尔飞快就摸清楚了拉斯洛·米切尔的现状，他的身高似乎要比之前矮上了许多。
　　【拉斯洛·米切尔】样貌暂且不知道比体验卡的时候是否有所改变，但他身上的服装却发生了改变，不再是之前毛呢质地的黑色双排口长风衣，而是一条更加单薄的银灰色风衣。
　　让路加维尔满意的是【拉斯洛·米切尔】的身上还带着一把594克重的□□19警用手枪。
　　入手熟悉的重量感让路加维尔不由得挑眉，他随之在口袋里摸出到的就更加证明了路加维尔的猜测。
　　——看起来，拉斯洛·米切尔可以合法持枪击毙这家伙了。
　　几乎就是在路加维尔的手指碰到口袋里警员证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就多出来了许多与之相关的模糊记忆和画面，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没时间去梳理这些信息和记忆，路加维尔短暂适应了这具身体的身高和手感后，便抬起手枪直接向准了乔伊斯·沃克的脑袋。
　　路加维尔凭借【拉斯洛·米切尔】敏锐的听力，他听见了有隐约的从头顶的地面上传来，听起来像是在朝着地下酒窖所在的方位靠近。
　　事不宜迟。
　　无论现在来这里的是谁，都势必会引起乔伊斯·沃克的警觉，而在乔伊斯·沃克对布鲁斯大放厥词以后，路加维尔不想他还有留在这个世界上，哪怕一分钟的可能。
　　【拉斯洛·米切尔】持枪校对着角度，对准了正哼着小曲慢悠悠把肌肉松弛剂打进手术台上女孩体内的乔伊斯·沃克。
　　下一秒，路加维尔干脆利落的操纵着【拉斯洛·米切尔】屈指扣动了扳机。
　　“砰！”
　　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命中了乔伊斯·沃克的太阳穴，无力地躺在手术床上的年轻女孩脸颊上被溅上了鲜血。
　　路加维尔看见【拉斯洛·米切尔】黑白视野里绽开了一抹夹杂着灰白的血红色，耀眼夺目。
　　路加维尔无声地眨了一下眼睛：‘……哇、哦？’
　　这个颜色对比，有点鲜艳。
　　直面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爆头，哪怕这个人是差点杀掉她的杀人犯，都对玛乔丽·格林来说太刺激了。
　　是谁？
　　是谁杀了他？
　　玛乔丽·格林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台上，她用唯一能够转动的眼球竭力转动视线，想要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嗒嗒嗒’的皮鞋和地面轻微的敲击声响起，一个身材修长、五官深邃、约莫二十七八的高瘦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儿的。
　　玛乔丽·格林看见明亮的白炽灯光芒落在男人深邃的眼窝里，在他幽绿色的眼瞳里映出凌凌的光，他表情冷冰冰的，显得孤僻而高傲。
　　从男人冷漠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丝毫波动，就像他刚刚不是射杀了一个人，而是随手弹去了衣摆上的灰尘。
　　褐发绿眸的男人随意瞟了玛乔丽·格林一眼，这一眼让玛乔丽·格林头皮发麻，她心中漫上了就要成为下一个被射杀对象的恐惧感。
　　谁想到，这个看起来危险的男人竟然只是扫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径直走向了软倒在地上的乔伊斯·沃克尸体，并且从他的手里抽出了装有不明液体的针管，放在鼻尖嗅了嗅。
　　路加维尔在解决了乔伊斯·沃克后，第一时间查看了被绑女孩的情况，见她还能够呼吸就放下了一半的心。
　　按照霍奇他们的推断，乔伊斯·沃克并不会刻意杀害这些女孩，他更倾向于在长久的折磨中，让她们因为失血过多等原因‘自主死亡’。
　　乔伊斯·沃克刚才给她注射的多半是肌肉松弛剂或者是一些阻断类的药物，而这个结论也在路加维尔嗅到了鼻尖传来的弛肌碘气味后得到了验证。
　　确认了这个年轻女孩暂时没有生命威胁后，路加维尔就操纵着【拉斯洛·米切尔】帮【路加维尔·韦恩】解开手铐。
　　即将到来的人，尚且不知道究竟是谁。
　　万一是敌非友，多一个能自由操控的角色总是会比只有一个更有胜券的。
　　——即使路加维尔目前还不能比较熟练的掌握，双开的操作。
　　眼见刚才射杀了乔伊斯·沃克的绿眸男人拿着手里的注射器，就径直走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垂着头、生死不知的黑发警察，玛乔丽·格林的眼瞳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今天会接二连三地遭遇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有没有人能来救救他们！’
　　……
　　……
　　另一边。
　　迪克在红罗宾一路入侵交通系统更改信号灯程序的加持下，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目的地。
　　“——砰！”
　　刺耳的枪响声骤然在迪克的耳边响了起来，他搜寻的动作一顿，顿时冲着枪声的源头赶了过去。
　　路加！
　　千万不要是路加出了什么问题！
　　迪克用尽了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地下酒窖的入口，他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通往地下酒窖的阶梯。
　　望着通向一片黑暗的地窖楼梯，迪克调整着呼吸从身后抽出了卡里棍，他悄无声息地沿着漆黑的楼梯一层层地往下，控制着呼吸和脚步声，避免被地下的人发现异常，提前做出反应。
　　‘找到了！’
　　迪克一路沿着灰尘里明显的脚印搜寻，很快就看见了地窖深处传来的一阵亮光。
　　一片寂静里。
　　迪克借着倾倒酒架的掩饰一路逼近了光源，最后他背靠在拐角处，他的呼吸再一次变得极其微弱，就在迪克打算查看清楚情况、快捷出击掌控住局面的时候，一道声音在拐角后的光源里响了起来。
　　“不想我开枪的话，就别乱动。”


第109章 你被逮捕了，夜翼
　　路加维尔本来正在发愁该怎么解开锁在【路加维尔·韦恩】身上的手铐, 他刚才在检查乔伊斯·沃克给被绑女孩注射的试剂时曾简单在他的身上摸索过但并没有发现手铐的钥匙。
　　路加维尔不抱什么希望地操纵着【拉斯洛·米切尔】又在【路加维尔·韦恩】放着手铐钥匙的口袋翻找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钥匙很有可能是遗失在车祸现场了。
　　但意外的是，当路加维尔操纵的【拉斯洛·米切尔】半跪在【路加维尔·韦恩】身前, 无意间触碰到他手腕上的手铐时，无数有关开锁的技能就像是潮水般浮现在了路加维尔的脑海里。
　　路加维尔甚至有一种错觉, 只要找到锡纸或者铁丝, 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在十几秒钟解开这个手铐。
　　但……这或许也不是错觉。
　　路加维尔低头注视着【拉斯洛·米切尔】的手掌，脑袋里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路加维尔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验, 那都出现在系统对他使用了高级技能卡后。
　　看来他，或者说【拉斯洛·米切尔】确实很擅长开锁。
　　路加维尔挑了挑眉接受良好的快速在地下酒窖里，搜寻起了可以使用的道具。
　　最终，路加维尔找到了目标，帮【路加维尔·韦恩】‘啪’得解开了手铐。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借助【拉斯洛·米切尔】异于常人的听力听见了地窖入口隐约的跑动声。
　　路加维尔放弃了一心二用试图让【路加维尔·韦恩】站起来, 转而专心致志地操控起了【拉斯洛·米切尔】。
　　在【拉斯洛·米切尔】悄无声息起身提枪上膛的同时, 路加维尔选择让恢复自由的【路加维尔·韦恩】专心致志地扮演一个失血昏迷的角色，方便他在真有不测的时候可以出其不意地切号出手。
　　然而来者的大胆程度出乎了路加维尔的意料, 在他刚持枪警告了对方不要轻举妄动后, 这个明显不是本地警察或者BAU小组成员的不速之客竟然在明知他有枪的情况下直接攻了上来！
　　……
　　在一片寂静中, 听见身后冷不丁传来的威胁声，迪克心中一惊，他猛地自阴影中翻滚而出，指缝间夹着的电流镖齐射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射而去！
　　“唰、唰——”
　　两道极快的黑影就陡然射向了路加维尔，不清楚对方射出了什么的路加维尔顾不得持枪射击翻滚而出的不速之客，连忙躲避。
　　可发起攻击的人似乎早有预料, 一道黑影直掠路加维尔胸口，一道攻击则射向了路加维尔的右侧！
　　由于距离太近, 路加维尔根本来不及操纵【拉斯洛·米切尔】前扑或是后撤躲避攻击，他只得闪向左侧！
　　而就在此刻。
　　率先翻跃到路加维尔左前方的夜翼早已腾跃而起，他看准时机便提棍直接迎上了被迫躲闪至他跟前的【拉斯洛·米切尔】！
　　夜翼迪克在翻滚调整方位的同时，便将白炽灯下的场景尽收眼中。
　　他看见了被捆绑住四肢、无力瘫软在手术床上的陌生女性，看见了身上并无束缚却垂着头、一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路加维尔，更看见了倒在手术床前，面目全非、被一枪射杀的乔伊斯·沃克。
　　而导致乔伊斯·沃克死亡的，显然就是眼前这个从未出现在案件相关资料里的绿眸持枪男人！
　　他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为什么要射杀乔伊斯·沃克？
　　迪克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了无数念头，他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路加维尔是否已经死亡的可能，沉着脸提起卡里棍就猛然打掉了绿眸男人手里的手枪。
　　没给对方后撤捡起武器的机会，迪克继而对着这个身份未知，但多半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凶猛地攻击了起来。
　　路加维尔并不擅长近身格斗，体验卡状态下的【拉斯洛·米切尔】似乎在这方面颇为擅长。
　　但不知道是不是路加维尔的错觉，有了【黑白侦探】头衔后，【拉斯洛·米切尔】的反应能力和格斗技能好像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下滑。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实力超群，又或者是没有武器的拖累。
　　‘唔！’
　　【拉斯洛·米切尔】并不具备夜视能力，然而忽然出现‘不速之客’却有意识地将战场转移到更远离灯光的昏暗处，纵使路加维尔几次想要脱身都没能成功。
　　再加上路加维尔刚刚急于闪避，手里没有合适武器，【拉斯洛·米切尔】和昏暗中只能模糊看出大致轮廓的家伙打了个照面、就落入了下风。
　　再一次躲闪不及被狠狠抽击在了肋骨下侧，路加维尔脚步出现片刻凝滞、呼吸也跟着紊乱了起来。
　　眼见要糟，路加维尔放弃了防御、不再恋战直接后撤。
　　迪克没有放过这个时机，他猛然欺身前探按在了【拉斯洛·米切尔】的左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抓住了【拉斯洛·米切尔】的右臂就要将之反绞于后背。
　　控制住【拉斯洛·米切尔】右臂的同时，迪克按在【拉斯洛·米切尔】的手顺势下滑，就要继续将他的左臂也顺势反绞，让这个不知道为何杀害了乔伊斯·沃克的家伙失去行动能力。
　　然而，夜翼向前追击前探的动作也让让他从原本的昏暗中进到了白炽灯光线逸散的范围——虽然还没有走进灯光下，但却让路加维尔看清了灯光在他胸前折射出的亮蓝色荧光，以及他脸上隐约可见的蓝色面具。
　　等等，这种打扮？
　　路加维尔挣扎的动作一顿，他在针对红罗宾的信息搜集的时候，曾得知在布鲁德海文存在着一位名为夜翼的超级英雄，而眼前这家伙的打扮……？
　　所以，他是？
　　“——夜翼？”
　　绿眸男人忽然叫出他的代号让迪克微怔，他同时发觉了手下的挣扎力道变弱、甚至消失不见。
　　“看来我的名头还不小吗？这时候知道害怕了？”迪克挑眉说着，手下动作却不停。
　　甚至，顾念路加维尔的伤势，迪克将【拉斯洛·米切尔】的双臂彻底反绞在背后的动作还带着几分粗暴，他急着去查看路加维尔的情况。
　　然而，出乎迪克的意料，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绿眸男人并没有继续挣扎或是反唇相讥，他泄出一声疼痛的闷哼后，忽而冷不丁地出声问：“你是超级英雄？”
　　一向活泼话多的夜翼懒得和这家伙浪费时间废话，惦记着路加维尔的迪克根本不想理他。
　　然后，迪克就听见了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市民的家伙冷声问说：“所以，为什么要袭警？”
　　“我当然——”
　　迪克本以为对方问的是为什么袭击‘他’，他刚要回应一句，就意识到了不对，手下捆绳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等等，他说什么？
　　……袭警？！
　　……
　　在路加维尔看到夜翼的时候，就猜到对方多半是把他当成了乔伊斯·沃克的同伙，并非是有意要揍他。
　　但是路加维尔敢发誓就刚才几十秒钟的搏斗里，夜翼至少给他腰腹间抽青了三四下。
　　算上今天他被乔伊斯·沃克反复折腾的一顿，路加维尔都不知道受了多少无妄之灾。
　　哪怕他自诩自己通常‘不太记仇’，这时候也忍不住心头火气。
　　乔伊斯已经死了就算了，至于夜翼……
　　就算是不为了仅剩三天的生命点数，只为了报白白挨了一顿打的疼痛，路加维尔也多少要把这家伙铐起来吓唬一下，权当报复。
　　该死的，当他是沙袋吗？
　　一个两个，没完没了是吧！
　　强忍住疼得呲牙咧嘴的冲动，路加维尔看着后台飞快飙升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才有了点不会猝死的放松感。
　　路加维尔冷笑一声，一边在心里吩咐系统帮忙用生命点数治疗【路加维尔·韦恩】，一边将挣扎时摸出的手铐直接扣在了夜翼手腕上。
　　——“咔嚓。”
　　就在迪克听见‘袭警’反应不及的一瞬间，一圈微凉的触感就锁在了他的右手手腕上。
　　迪克僵硬地低下了头，就看见一只银白色的手铐铐在了他的右手手腕上，在漆黑的紧身制服上反射出了亮白的光芒。
　　手铐的形制他再熟悉不过，是理查德警官每天上班都会挂在腰间的类型，这是真的警用装备。
　　来不及思考更多，迪克就听见挣脱了他钳制的绿眼睛警官像是因为肋下被抽打的疼痛咳嗽了一声，才压制住气喘平复着呼吸冷声说：“你被捕了，夜翼。”
　　开玩笑的吧……？
　　迪克简直不敢相信这家伙会是警察，他自己就是布鲁德海文的警察，迪克能够确信这家伙不是本地警员。
　　现在回忆起来他刚才使用的手枪型号似乎是格洛克19，标准的警用装备。
　　怎么可能，难道他是FBI的人吗？
　　迪克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就要后撤离开——就算被铐上了手铐，迪克也有办法解开，但问题是不论对方的身份是真是假，现在他都不适合和对方继续纠缠了。
　　既然不适合直接拿下，那退而求其次避开他，去确认路加维尔的情况。
　　然而就在迪克抽身后退的时候，却愕然发现手铐的另一端已经被那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绿眼睛警官铐在了自己的左手上，不动手解开手铐，他根本没法从容离开。
　　“你——？”


第110章 收尾工作
　　虽然给夜翼带上了手铐, 但路加维尔没打算真的把这家伙给押送进警局里去。
　　毕竟，再怎么说夜翼也是红罗宾的同伴，他还有可能是布鲁斯的赞助对象之一。
　　——当然了, 路加维尔也不觉得他能这么轻松就把夜翼送进警局。
　　别的不说，就看【拉斯洛·米切尔】刚才差点就被夜翼捆成球就能知道：夜翼假使真的想挣脱自己的束缚, 以他的武力值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是, 这并不妨碍路加维尔吓唬吓唬对方——谁让夜翼刚才上来不管不顾就追着他猛揍了一顿。
　　而且……
　　万一这家伙就是脑子有坑、束手就擒了，那路加维尔当然也不会拒绝。
　　迪克对他一直颇为照顾, 他的哥哥看起来还挺喜欢警察这份工作的，假如他真能把夜翼抓回警局，不说爆涨的故事值，打包给他大哥当个晋升大礼包也不错。
　　迪克估计会高兴地语无伦次。
　　路加维尔：微妙的有点意动。
　　心中念头急转，路加维尔面上却没显露分毫，他没有理会被铐住的夜翼, 低头地从口袋里取出了属于【拉斯洛·米切尔】的手机, 试起了锁屏密码。
　　“……这位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警官先生。”
　　听见耳机里传出达米安毫不掩饰的‘TT，你也有今天, 夜翼’的无情嘲笑声, 以及红罗宾的催促声, 迪克深吸了口气。
　　他没再尝试退走，而是望向了疑似昏迷发出痛呼的路加维尔说：“比起逮捕我，我认为您更应该关心一下那边两位受害人的伤势不是吗？”
　　“我检查过了，他们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路加维尔连续两次尝试错误后，脑海里终于浮现了相关的信息，解锁成功了手机锁屏。
　　路加维尔以【拉斯洛·米切尔】角色卡赚取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能够同时应用在【路加维尔·韦恩】和【拉斯洛·米切尔】的身上。
　　按道理说, 在没有路加维尔操控时，角色会出于待机状态, 但这时候角色本身并非完全静止凝固的，机体仍旧会保持的基础的生理循环，如维持呼吸等。
　　这也就意味着，虽然没有意识，但当机体遭受到外界剧烈刺激或者身体内部发生变化时，【路加维尔·韦恩】还是会出现一定的无意识反应的。
　　生命点数的加速治愈的疼痛就属于这种刺激。
　　好在，系统已经从刚开始被指挥时的连声抱怨，变成了能帮助路加维尔的熟练工。
　　甚至，系统现在都不需要路加维尔的吩咐，就在治疗的时候刻意控制着没有一次性让伤口完全痊愈，只是适当的缓解情况。
　　——不仅是为了应对之后的警方调查，更是避免了一次性完全痊愈带来的痛苦。
　　这让【路加维尔·韦恩】不会因为失去意识的压制，而反应过度。
　　成功解锁【拉斯洛·米切尔】的手机后，路加维尔快速打开了拨号界面，并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做完这一切，路加维尔将手机页面展示给了夜翼，他正焦心着两个受害人的伤势。
　　不得不说，夜翼表现出的对【路加维尔·韦恩】和另一个女性受害人的关心，很好地抚平了一点路加维尔刚刚无辜被他揍了一顿，还差点捆起来的怒火。
　　迪克见绿眸警官手机屏幕上正在拨通是急救电话的页面，听见电话里冒出了接线员的询问声：“您好，这里是急救中心……”
　　“我这里有两名伤员，一名成年男性被人使用手术刀进行了多次划伤，一名年轻女性被注入了大量疑似驰肌碘的肌肉松弛剂，他们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紧急送医观察救助。”
　　对面的接线员被【拉斯洛·米切尔】这劈里啪啦的一大串描述惊得愣了一下，他才连忙询问道：“好的先生，那您现在所处的地址是……？”
　　迪克正趁这名陌生警官的不注意，从多功能腰带里摸出开锁工具，谁知忽然就被人把手机怼到了脸上。
　　迪克愕然抬头，就见那名左手还和他拷在一起的冷峻警官言简意赅地说：“这里的地址。”
　　这里的地址？
　　迪克看了眼显示着正在和急救中心通话的手机界面，又看了看一副等着他转述的绿眸警官，他只好压下疑惑对着手机重复了一遍路加维尔他们所在地下酒窖的消息地址：“……西梧桐街654号。”
　　怎么回事，他不知道这里是哪吗？
　　路加维尔满意地收回了手机，又和电话里的接线员确认了一遍信息，报上了‘拉斯洛·米切尔’的姓名后才挂断了电话。
　　“米切尔警官先生，”夜翼显然听见了他和接线员的对话，他苦笑了一声，说：“在救护车赶来之前，我们试不试应该先想办法把那位小姐身上的束缚解开……或者把他们两位抬到地面上去？”
　　“这里的入口可不太好找，”夜翼姿势别扭地拎起手上一动就隐约作响的手铐晃了晃，对路加维尔笑容讨好地说：“先帮我解开这玩意怎么样，带着它我们都不方便行动。”
　　路加维尔心中轻哼一声，觉得解气了点，但还隐隐作痛的腰间让路加维尔打算再拿捏一下，再给夜翼这家伙解开手铐。
　　于是，路加维尔微微抬起下巴，说：“不可能……”
　　‘滋滋——’
　　一阵细密的喷雾忽然占据了路加维尔的视野，湿润的眩晕感让他精神一阵恍惚，身体一下泄劲，险些软倒在地上。
　　‘咔嚓’一声细微的清脆声响，在路加维尔的耳畔响起，他隐约间感觉左手手腕上的重量加重，另一半手铐咔嚓落了空。
　　‘该死……大意了。’
　　路加维尔一手按在身后废弃的木酒桶上，他顾不得理会伸手扶了他一把的夜翼，极力屏住呼吸避免自己吸入更多的麻醉气体。
　　不是说这家伙是超级英雄吗？
　　随身携带有毒气体不是那些传闻中的超级反派才会做的事情吗！
　　——好吧，麻醉气体不算有毒气体——但是随身携带麻醉气体也一点都不光明磊落好吧？
　　可恶！
　　他就不应该只是想吓唬吓唬对方！
　　“今天抱歉啦，米切尔警官。”
　　一阵眩晕间，路加维尔看见那只挣脱了手铐束缚的欠揍大蓝鸟友好地朝他挥了挥手：“放心只是些微量的麻醉气体，不会对您造成太持久的影响的。”
　　“如果下次还能见面，我会好好赔礼道歉的~”
　　路加维尔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歉意地道了声歉，画了个大饼，然后就轻巧地飞速闪身离开了。
　　好……
　　夜翼，我记住你了。
　　下次见面是吧？
　　眩晕了足足得有三十多秒，才重新恢复力气，离开废弃木桶适应独自站立的路加维尔握紧了拳头：夜翼最好别让他再撞见他第二次，不然……
　　下一次他一定要抓住这家伙，捆起来拎到布鲁德海文警察局送给迪克刷分！！
　　好，决定了，等他练熟了双开账号，就让常驻布鲁德海文的【拉斯洛·米切尔】，每天踩点捕捉夜翼，狂刷故事值！
　　心里虽然愤愤不平，但路加维尔还是很快就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
　　他平复着呼吸，感受着重新回归的知觉。
　　路加维尔看了眼手术台上已经濒临昏迷明显意识不清的年轻女孩，又望了望还垂头靠坐在椅子上的【路加维尔·韦恩】。
　　简单地检查确认自己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又试过年轻女孩的鼻息，确认她无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后，就低头看向了已经死亡透顶的乔伊斯·沃克。
　　嗯……
　　这家伙杀了那么多人，折腾他那么久，就这么简单的死了，路加维尔沉吟：有点太便宜他了。
　　所以——
　　还是废物利用一下好了。
　　拿定了主意，路加维尔操纵着【拉斯洛·米切尔】朝着正在运行的摄像机走去。
　　虽然夜翼那家伙真的很讨人厌，但是他说得对，在救援来到之前，他还得再做点什么。
　　比如，销毁不该存在的录像带之类的收尾工作。
　　……
　　……
　　几分钟后。
　　路加维尔解除了【拉斯洛·米切尔】的操控——他现在还没法同时掌握两个角色的控制。
　　这就意味着，只要【拉斯洛·米切尔】存在，【路加维尔·韦恩】就会反应迟缓，或者被迫昏迷。
　　而接下来，路加维尔还要应对得知他失踪和受伤消息的迪克，路加维尔可不想因此让迪克产生一些其他的误会，将事情告知布鲁斯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因此，只能暂时委屈一下【拉斯洛·米切尔】窝在系统仓库里，耽搁两天再去警局‘自首’，做笔录了。
　　由于只有【路加维尔·韦恩】这张主要角色卡能够和其他的角色卡共享一定的技能，所以当路加维尔操作【拉斯洛·米切尔】的时候，就没法享受到伊莱·泽维尔的通灵视野。
　　所以抓捕乔伊斯·沃克灵魂，废物再利用的工作就只能他切换账号，亲自操作了。
　　等路加维尔颇有点嫌弃的将乔伊斯·沃克的灵体塞进拇指大的药剂瓶里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这里有一个地窖入口！”
　　“担架，让担架过来！”
　　路加维尔快速藏好了药剂瓶，低头帮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被绑女孩松开了束缚袋。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迪克混杂着惊喜和慌乱的呼喊声：“路加？！你真的在这儿！”
　　“太好了，老天，你不知道刚才我得知你失踪消息的时候，有多担心……”
　　迪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我简直没法想象你要是在我的眼前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放心吧，迪克。”
　　路加维尔心里一暖，他转头对匆匆赶来，紧张查看他情况的迪克说：“我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而已，别看我身上这么多的血迹，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乔伊斯·沃克的。”
　　迪克快速检查了路加维尔的情况，确认路加维尔说的没错，他的虽然看起来情况颇为吓人，但伤势其实并不重。
　　这让迪克彻底放下了心。
　　“乔伊斯·沃克？”
　　他假装现在才发现了乔伊斯·沃克的尸体。
　　拉斯洛·米切尔去哪了？
　　路加刚才一直在昏迷吗？
　　“他怎么死了？”
　　压下了心头的疑惑，迪克紧张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路加？”


第111章 路加维尔：可恶！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二合一）
　　还没等路加维尔回答, BAU小组的成员们就纷纷赶了过来，霍奇眉头紧皱地打量着路加维尔，关心道：“路加维尔？你怎么样？”
　　“我没事……”
　　“请让一让先生们, 让担架过去。”一位扛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在同伴的帮助下将昏迷在手术台上的被害女孩抬到了担架上。
　　路加维尔他们连忙纷纷为他们让开了道路，而另一位明显是医护人员的女士则是走到了路加维尔面前。
　　她对着围在他周围的迪克、霍奇以及闻讯赶来, 想弄明白发生什么的克莱夫警长板着脸孔说：“先生们, 我知道你们都很着急，但是在此之前, 请先让我们为伤员进行基础的包扎治疗，好吗？”
　　霍奇和摩根对视一眼，纷纷退后了几步，而迪克也讪讪地松开了路加维尔，说：“当然，女士。”
　　……
　　几个小时后。
　　路加维尔经过了简单地缝合包扎, 又被迪克和医生押着前往了医院。
　　经过了一系列检查, 确认他处了轻度脑震荡外只是受到了一些皮外伤后，路加维尔终于得以摆脱了医生, 前往警局录制笔录。
　　等路加维尔做完笔录, 迪克贴心地为他送上了在旁边24小时便利店里购买的热狗和饮料, 他好奇地问：“……所以，你是说你当时浑浑噩噩间听见了枪响，就看到了那个高个男人忽然出现？”
　　“谢啦。”
　　路加维尔拧开果汁的瓶盖，仰头喝了好几口才长舒一口气，说：“嗯，我当时脑子晕得想吐, 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真可惜，要是知道他没有把相机储存卡带走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迪克扼腕叹息, 皱眉奇怪说：“不过他既然也是警察，为什么会在射杀了乔伊斯·沃克后离开现场？”
　　“谁知道呢，大概真像是他说的一样可能有什么急事吧？”
　　路加维尔耸了耸肩，他咬了一大口热狗，咽下去以后说：“反正模拟画像已经出来了，等警察系统里的匹配结果出来，假如还是找不到目标，克莱夫警长应该明天就会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寻人吧？”
　　“说的也是，唔，都已经这个时间了。”
　　迪克看了眼手机上已经是深夜的时间，看了看正朝这边走过来的霍奇，他对路加维尔说：“时间不早了，你同事来了，我先回去补觉了。”
　　“好，快回去睡觉吧。”
　　路加维尔答应一声，又忙叮嘱说：“迪克，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布鲁斯——我又没什么事情，别让他再为我担心了。”
　　“呃……”
　　迪克的视线游移了一瞬，说：“我想，他可能已经知道了。”
　　路加维尔：？？！
　　“什么？你已经告诉布鲁斯了吗？”
　　路加维尔愕然地看向迪克，手里的热狗都放下了：“什么时候？”
　　“嗯……”
　　迪克言辞闪烁地说：“就在你做脑部检查的时候？”
　　“咳，你回去也好好休息。既然没什么事情了我就先走了。”
　　抓起搭在一旁的外套，迪克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似地说：“明天——啊不，今天早晨就又该上班了，真希望太阳能晚点升起。”
　　“那说不定你的工作会变得更多。”路加维尔放下了只解决了半个热狗，情绪不高地幽幽说。
　　路加维尔美妙的心情因为得知迪克将事情告知了布鲁斯而迅速低落，他忙不迭地取出了失而复得、没有再次报废的手机查看起了最新消息。
　　路加维尔意料之中地看见了一条来自布鲁斯的未接来电，但那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前，他僵在了原地。
　　迪克想象了一下没有太阳升起的布鲁德海文白日，他不得不承认，路加维尔说的没错。
　　“好吧，确实如此。”迪克冲路加维尔摆了摆手，转身说：“哥谭见了，路加。”
　　路加维尔扣上了手机，他强打精神地回应道：“哥谭见，迪克。”
　　算了，假装手机坏了好了。
　　他心想。
　　由于录制完笔录时间已是凌晨，路加维尔又有伤在身，经过BAU小组的一致讨论，他们决定在布鲁德海文暂且休息一晚再返回匡提科。
　　结束了连续两天的高强度调查，路加维尔很快就同BAU小组的成员，一起驱车前往了附近的酒店休息。
　　……
　　……
　　凌晨三点多钟，星光迷蒙地映照在布鲁德海文海湾的粼粼波涛之上，黑沉了一夜的布鲁德海文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的老者，鼻息悠长而静谧。
　　临近凌晨四点钟，哪怕是活跃在这座城市里的夜晚生物们也纷纷沉寂了下来，这是这座罪恶都市最安静的时刻。
　　但今夜布鲁德海文本地的警察局，却是彻夜的灯火通明。
　　虽然他们已经破获了骇人听闻的连续剥皮杀人案，并且还确认了凶手乔伊斯·沃克的死亡，但这起案件的后续相关工作却还远远没有结束。
　　大量的物证需要整理归档，要写的材料和报告多到根本数不清，因此，即使案件已经告破，还有不少人都仍旧在为这起杀人案忙碌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警长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拜访者。
　　‘咚咚咚’
　　克莱夫警长办公室的半敞开的房门被人礼貌的从外面叩响，有节奏的敲击声惊得通宵了好几天不自觉睡着的克莱夫警长‘噌’得从文件里抬头，从睡梦中迷瞪睁开了眼。
　　克莱夫警长用力地抹了把脸，将手边的台灯拉亮，吩咐说：“请进。”
　　一个穿着银灰色风衣，高瘦的绿眸男人悄然推门走进了办公室里。
　　他随手摘下了脸上的墨镜，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随意地拉开了克莱夫警长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是该说，早安，还是晚上好？”
　　桌面的台灯映出高瘦男人冷峻的轮廓，灯光在他绿湖般的眼瞳上闪烁出幽邃的亮芒：“克莱夫？”
　　“拉斯洛？！”
　　克莱夫警长愕然地睁大了困得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睛，他局促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惊喜不已地说：“你竟然真的来了，哈哈，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机场接你过来？”
　　“忽然拿定的主意，就临时买票过来了，”拉斯洛·米切尔将墨镜随手放在桌子上，说：“你说的，我随时来都可以，转调关系你自己去谈。”
　　“当然，当然。”
　　克莱夫警长欣喜若狂地从咖啡机里给拉斯洛·米切尔接了杯咖啡，放在了他的手边：“我早就和史密斯说定了，只要你同意档案随时可以转调，谢天谢地，你能来真的帮大忙了。”
　　“那就好，”拉斯洛·米切尔将左腿搭在右膝上，他随意地后靠在椅背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说：“不过我在来之前的时候还见义勇为了一下，我想那个案子……应该会也是归你处理？”
　　“见义勇为？”
　　给拉斯洛·米切尔倒好了咖啡，克莱夫警长做回了办公桌后面，闻言他不由得上下打量着这位不算很熟，但听说过很多传闻的前特勤同事，说：“真没想到，拉斯洛你竟然还会见义勇为？”
　　“你真是一位热心的警官，”克莱夫警长颇为欣慰，他乐呵呵地打趣说：“果然传言不可信。”
　　“嗯？”
　　拉斯洛·米切尔不置可否地放下了咖啡杯，说：“杀了个垃圾罢了，算不上热心。”
　　“杀了个……垃圾？”
　　克莱夫警长的笑容陡然僵硬在了脸上：“等等，你做了什么？！”
　　……
　　……
　　就这样，路加维尔又操纵着拉斯洛·米切尔配合克莱夫警长录了一遍笔录。
　　在和克莱夫警长约定了找好落脚地点后就会尽快办理入职后，路加维尔才借口自己刚回国需要倒时差终于得以在天亮前离开警察局。
　　比起现在还在嗜睡幼崽期，几乎和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关联的伊莱·泽维尔，【拉斯洛·米切尔】这张角色卡使用起来和【路加维尔·韦恩】类似，但又有所不同。
　　切换到【拉斯洛·米切尔】这张角色卡的时候，虽然路加维尔并没有直接继承记忆，却可以通过触碰‘角色物品’和情景触发获得角色相关的知识技能。
　　而且，【拉斯洛·米切尔】拥有着不同于【路加维尔·韦恩】和伊莱·泽维尔的清晰过往，他的一切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迹可循——当然，换句话说，路加维尔在使用这张角色卡的时候，是在玩有更详细背景设定的交互类扮演游戏。
　　不过【拉斯洛·米切尔】的记忆对路加维尔而言，就像是背景设定一样，没有什么记忆点，更没有什么朋友亲属。
　　克莱夫警长算是最‘亲近’的一个了。
　　一走出警察局，路加维尔就拐进了四下无人的巷道里，确认周围没有其他摄像头后，他才解除了【拉斯洛·米切尔】角色卡的装备。
　　临近五点钟，朦胧的晨光从天边亮起。
　　在布鲁德海文清晨漫气氤氲的海雾，似暗似亮的天光里一道银灰色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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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睡得这么死。”
　　达米安的声音惊醒了提姆窝在沙发上处理文件，却不慎睡着的提姆。
　　提姆陡然惊醒视线射向了声源处，就看见达米安依靠在门框上，臭着一张脸看向他：“要不是乔纳森说你还有心跳，我还真以为你已经猝死了，德雷克。”
　　大脑短暂空白，提姆以最快的速度收拢了还残留在梦里的思绪，他无声地吸了口气将右腿叠在左膝盖上，快速地将滑到一边的电脑重新抱在了腿上。
　　“德雷克，你上次睡觉是在几天前？”达米安问。
　　“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久，也许一天？或者一天半？”
　　调整好状态，提姆好整以暇地看向门口正狐疑打量着他的达米安，问：“我可没那么脆弱——你找我有什么事，达米安？”
　　“……阿福去参加话剧表演了。”
　　确认德雷克还活着，达米安握着门把手臭着脸说。在达米安身后，来家里做客的乔纳森冒出了头来，他热情地冲抱着电脑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的提姆打招呼说：“中午好，提姆~我来找达米安写动物观察日记！”
　　“中午好，乔纳森，真高兴能在这儿见到你。”
　　提姆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地微笑，问：“不过，男孩们——你们会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提姆可不觉得达米安会无缘无故地过来敲门找他，只是为了确认他有没有猝死——有超级小子在，这种事情只要听听他的心跳声就能够做到了。
　　乔纳森积极地举手，回答说：“阿福出门前准备好了午餐，我和达米安打算用下微波炉热下午饭，你要过来一起吃午餐吗？”
　　“抱歉，我还有点工作要做。”提姆歪了下脑袋，无奈地说：“你们两个先去吃饭就好，不必在意我。”
　　“我都说了，根本不用管他。”达米安咕哝了一句。
　　“好啦，达米安。”
　　乔纳森一把捂住了达米安的嘴巴，小男孩笑容灿烂地点点头答应，他拉着达米安冲提姆挥了挥手，说：“我们先下去啦，提姆。”
　　“好的，不过答应我，别让达米安碰微波炉好吗？”
　　提姆微笑着回应卷毛小男孩说：“假如你不想让微波炉和它的前一任一样发出‘咚’的一声，就彻底报废的话。”
　　“我又不是路加维尔。”
　　挣脱乔纳森捂在嘴上的手，达米安不屑地转过脑袋说着就扯过乔纳森，往后走：“走了。”
　　“等等——达米安！”
　　被扯着衣领往后拖的乔纳森还惦记着他们擅自推开的房门，挣扎着要给提姆关上卧室房门：“关门！关门，我们还没有……”
　　“TT，真麻烦。”
　　达米安嘴上嫌弃，他干脆利落地回身伸手‘砰’得给提姆带上了房门，就又扯起了小卷毛：“这下能走了吧？”
　　“不要扯我的衣领，这样会皱的……”
　　“你飞起来就不会了——”
　　“哎？”
　　两个小男孩吵吵闹闹的说话声随着房门在面前砰得合拢，浑身紧绷的提姆保持着原本的姿态地注视了闭合的房门几秒钟，他才霍然放松了下来，他脸上得体的微笑一下消失不见了。
　　‘该死。’
　　提姆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有点难堪地扶住了额头：怎么会是这种时候。
　　还好，达米安他们没发现什么。
　　提姆僵硬地在原地静坐着消磨情绪，他交换了一下交叠地双腿，脑袋后靠在沙发上，仰着脸望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先前的梦境。
　　洁白的天花板好像一瞬变得幽深静谧，只是闭眼间提姆就好像又回到了梦境里，记忆里的那个昏暗的电影院里。
　　电影屏幕明明灭灭间散发的荧白光亮透过一排排静坐的电影座椅缝隙散出来，像是盈盈明亮的水波漫在路加维尔淡漠的脸庞上。
　　无人的放映厅里，提姆能看见路加维尔冷冷淡淡地抬起眼，却看向他，凑上前来。
　　耳边摇曳的背景音好像在呼吸交错的瞬息被抽成真空，时间好像在心脏跳动重叠的快节拍里变得缓慢。
　　一瞬间各种感官的知觉好像在被拉长的瞬息里，放大了无数倍。
　　提姆垂眸看见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头的路加维尔俯身向前，他能感受到路加维尔伸出手按住他的大腿上作为支撑，感知到他的手掌隔着西裤温凉的触感按在他的肌肤上，那种烫热的温度很柔软。
　　提姆大脑一阵眩晕，仿佛被路加维尔无声看他的那一眼就掠去了呼吸。
　　提姆心脏鼓噪着叫嚣，却挺直脊背低下头哦注视着无声仰脸凑近看他的路加维尔，像是等待着什么。
　　——他等来了路加维尔向前探身的亲吻。
　　路加维尔亲吻并不是提姆扣住他后脑时，那种紧紧不肯放开的占有掠夺，不是仿佛想要握紧证明什么的亲吻。
　　路加只是轻轻的触碰用嘴唇碰了碰他的嘴唇，但接触就像是过电一样，让提姆浑身发麻，被十指相扣无声压下的地毯都仿佛饱含了震耳欲聋的无声情欲。
　　提姆看见路加维尔退开些距离，湖水般漂亮的蓝眼睛水亮水亮的，晃得人发醉。
　　听见他说：‘我好像还是有点喜欢你，提姆。’
　　“该死的……”
　　尝试冷静但效果极差的提姆脸颊燥热，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烦躁地低骂了一声放弃了这种明显没什么效果的可笑尝试。
　　提姆深吸了一口气，索性将电脑放在了一边，起身走进了浴室。
　　……
　　……
　　‘喜欢我……就和我在一起。’
　　一吻即分，路加维尔伸手挣了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握紧的左手，却没能成功，他偏着脑袋看提姆，在电影末尾的甜蜜音乐声里，路加看见他一瞬不转地凝望着自己。
　　听见他说：‘是提姆·德雷克，不要是红罗宾，也不要是其他人，好不好？’
　　梦里的触感和提姆·德雷克眼瞳里汹涌的情绪太过真实，让路加维尔恍惚间竟然有点分不清那是真实发生的过往，还是一场虚幻莫名的幻梦。
　　‘……’
　　路加维尔脸上的表情短暂了缺失，他眼神无焦点地望着天花板了几秒，才将手背搭在了眼睛上。
　　为什么他会忽然做这种梦……？而且他在梦里竟然还表现的那么蠢？
　　路加维尔只要想起来自己都在梦里做了些什么又说了什么蠢话，就觉得羞耻地脸庞起火。
　　可人类偏偏就是这样，越想忘掉的，越控制不住去想，路加维尔甚至都能听见自己蠢得要死的发言回荡在耳畔。
　　那么合适答应的询问，多好的美梦，他是怎么回答的——？
　　‘红罗宾不喜欢我。’
　　路加维尔忧愁地叹了口气说：‘但是我还是有点喜欢他，可我也好像喜欢你。’
　　‘虽然被告白很开心，但更想能一直吻你。’
　　提姆笑笑说，他笑容依旧但眼神里的深色却分明呼之欲出。
　　路加维尔缓缓眨了下眼睛，摇了摇头，说：‘我还不会在接吻时换气，提姆……’
　　“可恶！！”
　　路加维尔痛苦地无声呻吟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做这种梦。
　　更想不通的是，都做梦了，为什么还不顺水推舟一下。
　　反正都是梦了啊！
　　可恶啊，好可惜！
　　路加维尔难以接受现实地窝在床上自我逃避了一会儿，才终于承受不住窗帘缝隙透出的正午阳光的召唤，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算了。
　　提姆·德雷克已经是过去式了！
　　路加维尔一边强迫自己自己遗忘刚才都梦见了什么，一边坚定信念道：提姆和你已经是最纯粹的兄弟关系了，想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现在已经中午了吗？
　　路加维尔强迫把思绪转移到别的事情上，他随手捞过了放在床头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三十五分。
　　他这一觉睡得还真是有够久的。
　　路加维尔捏了捏眉心，他提起了点精神查看起了手机上的一些未读信息。
　　信息有迪克发来的，也有BAU小组的成员还有提姆，但唯独没有布鲁斯发来的消息。
　　——当然，也没有交换了联系方式以后就彻底失联的红罗宾。
　　路加维尔抿了抿唇，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犹豫片刻，路加维尔还是没有点开布鲁斯的对话框：他打算在布鲁斯再打来电话之前，暂时装装缩头乌龟。
　　万一，布鲁斯沉醉在哥谭纸醉金迷的花花公子快乐里几天，就把自己被人绑架过的这件事情忘记了呢？
　　路加维尔现在想起来布鲁斯上次生气都心有余悸：他还是不要自投罗网的好。
　　拿定主意，路加维尔一一打开了其他人的短信。
　　迪克是发消息说今天工作很忙又要出外勤就不来送机了，让他回去以后好好休息，工作不要太拼命。
　　而BAU其他人发来的消息则是告诉路加维尔他们会在今天下午返回匡提科，让路加维尔看到消息记得回复，如果没问题就在下午一点半前收拾好，到一楼大厅集合。
　　一点半……时间距离现在还算充裕。
　　路加维尔刻意忽视了提姆发来的信息——他通常不会这么做，即使现在他和提姆的关系应该已经算不上是朋友了，但他通常还会做好一个‘弟弟’应该扮演的部分。
　　但是，现在，路加维尔确实有点微妙的逃避心理。他先是给霍奇他们回复了消息表示自己没问题，会准时前往集合。
　　接着，路加维尔又回复了迪克的消息，最后按下了回车键后，他就逃也似的关上了手机，不去看未读消息里仅剩的名字。
　　不行。
　　路加维尔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快速拘起一捧凉水扑在了脸上。
　　他反复重复了这个动作好几遍，才停了下来。
　　‘提姆·德雷克……’
　　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低念什么，路加维尔扯过毛巾就将脸埋进了里面：——开什么玩笑，不是明明是他自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对方的吗？
　　几个深呼吸后，路加维尔粗暴地搓了把脸上的水珠，将毛巾随手搭回了毛巾架上。
　　路加维尔一把抓过了手机。


第112章 区区积累素材罢了（三合一）
　　打开手机, 路加维尔点开了提姆·德雷克发来的消息。
　　然而，率先映入路加维尔眼帘的只有【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以及撤回消息几分钟后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脸表情。
　　提姆, 这是在搞什么？
　　他错了，他就不应该点开这个对话框的。
　　路加维尔：……猫咪深呼吸.jpg
　　打字栏里的单词打了又删, 最后路加维尔克制住了想要发消息询问的心情：提姆都没有给他额外发些什么, 他回什么都显得不合时宜，多了些弱气。
　　靠在身后的洗漱台上, 路加维尔拿着手机点开系统自带的表情栏翻了半天。
　　最后，挑来跳去，他还是选择给提姆回复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微笑表情，等信息发送之后，他又锁机、开机，边整理东西边拿起手机检查了好几遍消息, 却都没有等来提姆的回复。
　　【……你到底在等什么？】
　　系统忍不住地出声：【等他再回一个系统表情吗？】
　　【……】
　　整理完腰间的绷带, 路加维尔扣上新衬衣，他深呼吸了口气说：【乖, 不会说话的时候我们其实可以闭嘴的。】
　　【……行的吧。】
　　系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而是提醒还在提姆·德雷克身上浪费时间的路加维尔说：【但是[拉斯洛·米切尔]的角色卡24小时的临时储存时间要到期了, 你记得确认最终投放地点。】
　　【不然等保存时间到期后，仓库会全球随机‘发货’该角色——假如你不想下次是从太平洋或者喜马拉雅什么奇怪的地方上号，最好现在就确认一下。】
　　【知道了。】
　　路加维尔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放下了手机不再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一边简单收拾着行李，一边说：【但这次一旦确认投放角色就无法将之回收进系统仓库, 我必须同时进行双线操作了。】
　　【我首先需要保证[路加维尔·韦恩]处在能安全挂机的环境，才能尝试双开角色卡, 不然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好吧，按照你的计划来，】系统没再说什么，它提醒说：【只要别超过最后期限就好。】
　　【嗯。】
　　路加维尔将塞得鼓鼓囊囊的手提袋用力拉上了拉链。系统默默地看着路加维尔整理完了行李，穿上了外套，忽然它听见路加维尔用轻飘飘的随意语气问：【系统，我昨天晚上做的梦和你有关系吗？】
　　系统悚然一惊：【没关系！】
　　【嗯？你还真的知道我做了什么梦啊……】
　　路加维尔拎起手提袋，环顾房间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什么后，拿着房卡退出了房间。
　　系统：ovo!
　　系统弱弱地说：【其实，我也不是太知道……】
　　【嗯。】
　　走出房间，路加维尔按下了下楼键，他走进电梯里神色平淡的应了一声，让系统听不出来他到底相信了没有。
　　【真的，这不是我做的，你就当作……】
　　系统绞尽脑汁地说：【你就当作是你‘非正常’获得角色卡的附带BUG，只要你尽快选择投放出[拉斯洛·米切尔]应该就不会再出这种波动——BUG了。】
　　【哇哦。】
　　路加维尔从醒来以后就觉得很不对劲，梦里的感官、记忆和逻辑都太过清晰，远不是‘清醒梦’这么简单能够解释的，更像是在夜晚另一维度的真实。
　　电梯显示屏上代表着楼层的数字逐个跳动着减少。
　　【如果不投放[拉斯洛·米切尔]，】路加维尔若有所思说：【我今晚还会继续‘做梦’吗？】
　　听出了路加维尔隐含的跃跃欲试，系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不行，不行，手册上根本就没写这种情况要怎么办，不赶紧解决掉，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完全不会维修……】
　　【耶，我没有写过这种维修方法吗？】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问。
　　【根本没有，上次也是！】
　　系统怨气满满地哭诉说：【这份工作和当初说的根本不一样，你明明说过当系统只需要手册指南按部就班，可是我遇到的情况根本就——】
　　系统抱怨哭诉的声音戛然而止，路加维尔同样没有说话，一时间电梯里静悄悄的，系统只能听见电梯快速下降发出的隐约空气摩擦声。
　　系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隐约间它好像又感觉到了某种于世界深处投来的隐约注视。
　　【放心吧。】
　　几乎凝滞的气氛里，系统听见路加维尔语气如常地说：【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叮咚。’
　　电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仿佛打破了某种禁忌的凝固，一瞬间让系统紧绷的危机信号于无形中解除了。
　　【……】系统欲言又止，它吭哧吭哧地隐晦说：【你生命点数和锚点还是不够多。】
　　【嗯，我会努力的。】
　　路加维尔笑了笑，他迈出了电梯轻飘飘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毕竟，我可不想离开布鲁斯。】
　　【呜呜，你知道就好。】
　　系统这才相信路加维尔不会乱来，它连连点头附和，来到哥谭后的不安定感骤降，系统如释重负的语气里透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你要吓死我了，路加。】
　　【乖，吃点罐头去吧。】
　　路加维尔笑了起来，说：【不用担心，我知道还不是时候。】
　　要瞒过免疫系统成功入侵的病毒，爆发前潜伏期总是要足够长才行。
　　——就算是想成为原住民的有益菌种，在最开始也要表现的足够无害，有着协同一致的伪装才行。
　　自觉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路加维尔勇造BUG的系统：【好耶！】
　　【但是我其实真的没想起来什么，】路加维尔学着系统先前搪塞他的语气，轻笑地说：【真的。】
　　刑满释放·敞开肚皮大吃特吃的系统：【路加维尔同款复刻微笑.jpg】
　　路加维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不信就算了。】
　　走进酒店一楼大堂，路加维尔意外地发现霍奇、摩根、瑞德和艾米丽都已经到了。
　　“嘿，路加？”
　　艾米丽率先看见了提着手提包从电梯里出来的路加维尔，她转过头冲路加维尔惊讶地说：“没想到你竟然也这么早，我们正打算去餐厅用点午餐，要一起吗？”
　　“当然。”
　　路加维尔的视线从缓慢增长的生命点数移开，他回以了艾米丽一个微笑，说：“我已经饥肠辘辘了。”
　　……
　　……
　　路加维尔同艾米丽几人一同用完午餐后，没等多久就等来了珍妮弗和大卫几人。
　　回应了同事的问候后，路加维尔就跟着BAU的众人坐上了返回匡提科的飞机。
　　一上飞机，路加维尔就找了个单独的角落坐下，打算趁这个绝佳的挂机机会‘小憩’一会儿，以便双开【拉斯洛·米切尔】。
　　然而路加维尔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霍奇起身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还好吗？”
　　霍奇坐在了路加维尔的身旁，问：“这段时间，你感觉这份工作怎么样？”
　　“还好？”
　　路加维尔只得暂时关闭了悬浮的半透明系统界面，他知道霍奇是担心他接二连三地遇到这些事情会受到影响，于是他解释说：“虽然无法预料的意外是有一点刺激，但是，这也是这份工作的魅力所在。”
　　“……嗯？”
　　霍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这是个出乎意料的回答，我还以为你会有些——？”
　　“不适应吗？”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他坦然地迎上了霍奇的视线，说：“也许是因为我是哥谭人，毕竟在哥谭的街头汉堡店里你都可能会看见老板从油锅下掏出双管猎枪对轰想白嫖晚间套餐的帮派成员？”
　　霍奇沉默了一瞬，十几秒后，他才中肯地评价说：“听起来这家汉堡店的厨房防爆安全，值得注意。”
　　“哈哈哈，大概？”路加维尔笑了起来，接着说：“不过，这种事件确实很让人……印象深刻，你们经常碰到这种案件吗？”
　　“我只能说，”霍奇摇了摇头说：“人性的残忍和幽暗只会出乎预料，我时常需要提醒自己记住，这只是一份工作。”
　　BAU的其余成员一直在关注着路加维尔的动向，听见了霍奇和路加维尔的对话，摩根忍不住插话说：“车库里的场面，我这辈子都没法忘掉，路加，你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吧？”
　　就算路加维尔是个‘见多识广’，摩根也觉得在见识了车库里的那番场景，又从车祸中惊险还生，遭遇了乔伊斯·沃克的折磨后，路加维尔应该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这番经历，换成在坐的任何一人，都难免会被影响。
　　摩根思忖着该怎么开导一下对方，以免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嗯，这次的案件确实辛苦。”
　　路加维尔没有避讳地点了点头，说：“JJ和跟我说过，你们喜欢结案后趁休息时间去一家酒吧庆祝放松。”
　　“我午餐的时候已经联系了酒吧，那儿里今天上了新酒。”
　　说着，路加维尔安抚摩根说：“我已经联系经理给我们留了位置，下班后大家可以去放松调剂下心情。”
　　摩根本来打算安慰的话，顿时在了喉咙里。
　　原本没打算插手，和瑞德下棋对弈放松的意大利绅士大卫闻言抬起了头，他赞叹地说：“哦？那可真的很不错。”
　　就连原本撑着脑袋，无声沉默望着窗外的艾米丽都转头看向了路加维尔。
　　一时间，路加维尔察觉到了众人目光中的异样，最后还是艾米丽疑惑地询问说：“你不觉得害怕吗，路加维尔？”
　　“害怕什么？”路加维尔迟疑地问：“呃，尸体吗？”
　　路加维尔确实对尸体没什么感触，并非是因为别的什么，仅指是因为没有生命的尸体在他看来和泥土树木无疑，再怎么容纳过璀璨的魂灵，当生命逝去的时候，人类的躯体也和蝉蜕的躯壳一样，都是无需附加额外意义的躯壳而已。
　　因此，无论是怎样惨状的尸体在路加维尔看来都是被抽象成犯罪信息有关的拼图而已。
　　——而他并不是需要拼拼图的那个，更不会因此产生什么情绪。
　　当然，这可能和路加维尔确实可以切换【躯壳】的有关。
　　“是，但也不是，”艾米丽困惑地摇了摇头说：“看着那么多女孩因为那种人渣就被杀死亡的荒诞和无能为力，或者是人性的幽暗，命悬一线的惶恐……”
　　“即使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艾米丽叹气说：“我仍旧时常为人类的无常和残忍而感到恐惧，那些离开的女孩……到死都没有做错什么，却仅仅因为一个人渣，就没办法再活着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份工作，我投入太多情绪有害无益，”艾米丽半是询问，半是求助地发问：“但我还没能找到合适的抽离方式，要怎么要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对人性感到失望？”
　　见艾米丽望着自己，其他人又没有发言的意图，路加维尔只好思索说：“在这方面霍奇他们也许比我更有经验，非要说的话，我只能说，不要对人类怀揣期待。”
　　“因为人类就是人类而已，一种暂时成功的高等动物。不要因为是人类，所以推己及人对人性怀揣过高的期待，因为人性中的劣根和阴暗面是与生俱来无法根除的。”
　　“同样的，也不必因为美好幻想的破灭而愤愤不平，心生怨对。因为确实有一些人——甚至你们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克服自己的阴暗面，而能做到这些不是因为你们是人类的一员，仅指是因为你们是你们。”
　　“这个世界上也确实有着闪光和温柔的存在。”
　　“无论是杀人魔还是别的什么，对他们而言，杀掉同类和我们吃掉其他动物可能没有什么区别，就像大鱼吃小鱼一样——他们的基因可能编辑被成了‘大鱼’。”
　　“人是无法理解超出自己理解之外的存在的，那就索性不要去思考好了。”路加维尔耸了耸肩，说：“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存在了，既然存在了被我们遇到了，那就去解决就好。”
　　见艾米丽沉默不语，路加维尔颇为苦恼地说：“抱歉，在这方面我确实没有什么经验，可能是因为我们的职责不同？”
　　“我不需要和你们一样在破案的时候需要去探究为什么，不用那么深地揣摩那些凶手的想法，所以不痛苦了吧？”
　　“总是探究无解的为什么会确实让人发疯，”路加维尔同情地看了眼艾米丽，说：“而没有好奇心就不会在意，也就不会感觉与之俱来的痛苦，更不会受伤害。”
　　“很有道理，不过很难做到。”艾米丽点头评价说：“好奇心是人类存在就无法抹去的源动力——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
　　“而且你们的工作也注定了要不停地问‘为什么’。”路加维尔佩服地说：“这确实很考验人。”
　　“但不得不说，”大卫·罗西若有所思地点头说：“这份经验未尝不能借鉴，不是吗？”
　　“就像我们常说的一样，把工作只当作工作，”霍奇认同地点头，说：“下班后，应当回归自我的生活，不要再思考工作了。”
　　“我们之所以问为什么，也只是为了防止和预测以及救人，不必去思考更多了，因为你们平时已经想的够多了，不是吗？”
　　大卫·罗西双手交叠着撑在下巴上，轻笑说：“比起分析这些过于严肃的东西，难道我们现在更该期待的不是今晚下班后的好酒吗，女士，先生们？”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摩根站起身环顾着众人问：“所以，你们有人想要来点喝的吗？可乐、咖啡或者果汁——还是上班时间，所以禁止饮酒，嗯，我猜你们没人想喝矿泉水？”
　　“啊，我要咖啡！”拿着棋子的瑞德举手说。
　　“那么，麻烦也给我来一杯咖啡吧，”大卫·罗西微微一笑，配合地说：“多谢。”
　　“我要果汁，”艾米丽先是回应，又索性站起了身，说：“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嗯，你们两个就别来了，”艾米丽制止了想起身的霍奇和路加说：“你们要什么？”
　　“一杯咖啡，谢谢。”霍奇于是说。
　　“那我也一样？”路加维尔说：“辛苦了。”
　　“不辛苦，”艾米丽撩了下滑落的头发说：“这是回答的报酬。”
　　目送着艾米丽和摩根离开，路加维尔的视线落在了霍奇的身上，他猜出了霍奇今天会找他聊天的原因，说：“放心吧，霍奇，我不会勉强自己的，假如真的不适应，我会提出申请的。”
　　“嗯，从你刚才的回答来看，你确实很适合这份工作”
　　霍奇点了点头，停顿片刻，他略微放低了声音说：“你的父亲给我打了电话，他希望我能够劝说你放弃这份工作，但是……我想，这件事情应该由你来做决定。”
　　“……我明白了，”路加维尔静默了一瞬缓缓吐口气，说：“我这件事我会和他商议的，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这是我的工作，”霍奇安抚路加维尔说：“我很高兴你能选择留下来，JJ的临产期越来越近，你选择留下来确实帮了大忙，路加。”
　　“JJ的情况怎么样了。”
　　路加维尔关心地询问起了珍妮弗的情况，她本来是要全程陪同的，但长时间的工作对已经孕晚期的珍妮弗来说，逐渐难以负担。
　　在布鲁德海文的案件暂时告一段落后，珍妮弗就因为身体不适先行前往了医院。
　　“没什么问题，”霍奇摇了摇头说：“只是太疲惫了，一些不适反应在孕晚期会加重。医生说从现在到正式生产前最好不要再太高强度的工作了，只需要好好休息就会没事。”
　　“嗯，那就好。”路加维尔说：“之前JJ已经将工作基本交接完成了，之后出外勤的工作就暂时由我来，尽量减轻些工作量吧。”
　　“我会向JJ转达你的好意的。”霍奇笑着说。
　　……
　　……
　　由于布鲁斯给霍奇的致电，让路加维尔在飞机上小憩双开的打算落了空。
　　至于‘和布鲁斯沟通’……
　　路加维尔认为既然布鲁斯还没有直接联络他，那就说明他的态度还有回旋的余地，再等等，等到布鲁斯真的联络了自己再做决断好了。
　　毕竟，在BAU小组每一次出勤能够获得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都实在可观。
　　拿定了主意，路加维尔又算了算二十四小时的截止投放时间。
　　略作思忖后，路加维尔索性卡着最后的投放时限，在下午下班回酒店后，他才踩着最后几秒钟险之又险的将【拉斯洛·米切尔】投放到了布鲁德海文一处偏僻的巷道里。
　　短暂的眩晕过后，路加维尔才适应了变换的身高视角和新地点。他取出【拉斯洛·米切尔】的手机打开地图，查看了自己所在的方位和最近的酒店。
　　【拉斯洛·米切尔】作为前特勤现布鲁德海文预备警官，虽然不像是【路加维尔·韦恩】一样财力雄厚，但这些年还是攒下了一笔对普通人而言，较为丰厚的资产。
　　【拉斯洛·米切尔】的档案转调最快也要半个月，而在前往警局报道之前，路加维尔有着足够的时间练习双开操作。
　　路加维尔打算这几天先给【拉斯洛·米切尔】办理酒店的入住手续，至于长期住址……
　　路加维尔想试试能不能租到迪克附近的公寓，就算不是为了故事值，他也希望能够在新的城市和家人近的近一点。
　　……
　　……
　　给拉斯洛·米切尔暂时解决了住宿问题，路加维尔才放下了心，将大半的精力放回了【路加维尔·韦恩】身上。
　　路加维尔在之前解决几个侵犯儿童隐私的网站后，养成了定时从服务器里大数据抓取信息，不定时巡逻爆破这些靠贩卖儿童影像盈利的毒瘤网站的习惯。
　　最近熬夜熬成了习惯，路加维尔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困意，他索性再次在网络里顺藤摸瓜地巡逻了起来。
　　【看多少次都觉得好厉害，】系统一边抱着罐头嘬，一边好奇地问：【为什么你能这么容易的获取这些浏览记录？】
　　【因为电脑接入的这些公共网络安全等级不高，甚至都没怎么做防护系统。】
　　路加维尔一边日行一善地爆破网站，一边随口跟系统解释说：【只要写好自动破译抓取程序，这种事情并不算难。】
　　没听懂的系统‘恍然大悟’地表明自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系统的网络组件都是路加维尔从前设计的，它是一个只会按照说明书使用，完全不明白其中原理的工具统。
　　系统乐滋滋地看着路加维尔飞速的敲着键盘，炸掉一个又一个服务器，虽然它看不太懂，但耐不住它今天‘找到了组织’，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看路加维尔做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再也不用担心被路加找茬，绞尽脑汁地弥补了，开心！
　　但是看着看着，系统就觉察出了不对：【路加，你在干什么？】
　　结束了日行一善，被奇怪浏览记录吸引的路加维尔面不改色地浏览着合法的□□。
　　听见了系统的问话，他挑挑拣拣地翻看着评分和评价，他漫不经心地说：【为下次做梦积累点经验和素材。】
　　【你……】
　　系统被路加维尔耿直的回答给噎住了，它吭哧吭哧地问：【你不是拒绝了提姆·德雷克吗？】
　　【哈，宝贝。】
　　路加维尔笑了，他眉眼间流露出几分不经意着肆意随性和哥谭报纸上年轻的布鲁西宝贝有着惊人的相似：【怎么，都是做梦了，还不许人随心所欲了？】
　　【……反正你多半是不会再能拉人入梦了。】系统嘀咕了一句。
　　路加维尔翻动着视频页面的手一顿：【……拉人、入梦？】
　　系统惊觉自己一放松就说漏了嘴，它生怕路加维尔再追问以免又引起什么连锁反应，于是连忙胡乱转移话题说：【那个，为什么你不担心自己的浏览记录被看到？】
　　系统僵硬地提问说：【你难道没有连酒店的WIFI吗？】
　　路加维尔静默了几十秒才接受了昨晚梦境的真相，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如系统所愿地没再追问。
　　【当然没有。】
　　调整好了心态，路加维尔托着腮回应了系统刚才明显是掩饰的提问，他一边抱着观摩学习态度检索着片子，漫不经心地说：【我只连接过韦恩庄园的网络。】
　　【再说，这有什么好担心被看到的。】
　　路加维尔选定了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花里胡哨互动，封面还算养眼，简介比较简单粗暴，标签里有着[初次]的片子。
　　【我是付费购买的，又不是黑进网站白嫖……】
　　路加维尔理直气壮地说：【而且我的身份证明上已经成年了，看这些东西合法合规。】
　　【……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吧。】
　　系统忍不住吐槽说：【果然你这家伙真的没有什么羞耻心。】
　　【你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路加维尔不高兴地说：【有生理需求和求知精进精神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和羞耻心到底有什么关系。】
　　路加维尔大致浏览了评价发现这部片子好评多是好评，偶尔有差评也只是评价花样太少以后，他就点击了购买。
　　学习要一步步来，太过单调对于经验不足的路加维尔来说，反而是个优点。
　　【不想被关小黑屋，就保持安静不要打扰我好吗？】
　　路加维尔微笑说：【就算是我，也不喜欢被扰了兴致。】
　　此话一出，系统嘬罐头的声音都小了，虽然它对人类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无意义动作片不感兴趣，但它更不想被关小黑屋。
　　好不容易快熬出头，不用拿着路加的破说明书照本宣科了——鬼知道路加维尔这家伙把它关进去，还会不会记得要放出来，毕竟路加在对它的态度一向很狗。
　　【再说了。】
　　见系统不吭声了，路加维尔才按下了播放键，他带上了耳机言之凿凿地说：【现在是我自己看，又不是在影院里，又没人能入侵我的电脑，我有什么好顾忌的……】
　　超小声嘬罐头·努力静音的系统：【你开心就好.jpg】
　　路加维尔没想到这种片子看起来好像也是带剧情的，视频开篇并不是他以为的单刀直入，而是浴室里的一个人的洗浴剧情。
　　路加维尔耐着性子看了会儿，他还是懒得看一个人和道具的独角戏，忍不住动手点击了快进，快进到了他想学习的部分。
　　‘嗡嗡嗡……’
　　电脑运行的风机声忽然增大，大到专心致志的路加维尔带着耳机都听出了不对劲。
　　还没等路加维尔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屏幕上激烈的画面就忽然卡顿，紧接着闪退消失了。
　　与此同时，电脑屏幕先是蓝屏很快，就退回了桌面，自动安装起了一个玫瑰图样的软件程序。
　　“F**k。”
　　正有点脸红的路加维尔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找回了点理智：他刚刚明明检查过没有病毒……所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想要删除这个莫名其妙的病毒软件，却在打开文件源地址卸载软件时被强制锁机了。
　　此时此刻，就算是心不在焉的路加维尔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这根本不是视频网站的自带病毒，而是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的电脑安装了后门路径，此时直接入侵了他的电脑。
　　“怎么回事？”
　　路加维尔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对方到底是怎么避过了自己的防护系统的。
　　但眼下的情形却根本由不得他耽搁，一旦不及时阻止这名未知黑客的行动，别说是电脑里无关紧要的浏览记录，一些和工作有关的材料都会被读取泄露。
　　路加维尔甚至都来不及摘下耳机，就拉出键盘快速地破解起了程序。
　　然而，事情远比路加维尔想象的还要棘手，这名意图不明的神秘黑客的技术远不是路加维尔从前接触的那些家伙能比的，路加维尔的破解程序往往刚成功运行，对面就会快速地打好补丁让路加维尔的功夫全部白费。
　　他显然早就知道了自己写的程序漏洞——或者说，那本来就是他刻意留下来的陷阱，只是为了能够猫系老鼠地消耗路加维尔的精力。
　　再一次费神破解却又被对方给游刃有余地踩线堵上漏洞，路加维尔看着满屏弹出的‘程序运行错误’无声地吸了一口气，放弃了继续无谓的尝试。
　　对方显然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针对他的电脑写好了程序，并且绝对反复调试运行了多次。
　　这个黑客就相当于是拿着标准答案、随时能更改题目的出题人，他想要在短时间内攻破对方处心积虑打磨的程序根本就不可能。
　　更何况，从刚才的几次交手都可以看出来，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技术不一定比他弱，正面交手他们都难分胜负，更何况是这种处心积虑的圈套。
　　路加维尔抿了抿唇，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是，在刚才的交锋中，虽然路加维尔没能取得上风，但他却隐约从对方略有点熟悉的风格里摸清了他的来历。
　　这家伙……应该是他先前入侵阿卡姆精神病院时前来拦截他，疑似蝙蝠侠的那位。
　　如果是他就能够说的通了，布鲁斯既然赞助了蝙蝠侠，很有可能请他设计了庄园的网络防护系统。
　　按蝙蝠侠那种制作定位器还会留监听通道的性格，会监控网络动向，反向追踪到他，借助公用网络自动入侵，在他的电脑里留下后门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对方会破解的这么轻易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他沉痛地想：等下次休假回到哥谭以后，他一定要想办法跟布鲁斯告状，让他踹掉蝙蝠侠这个黑漆漆的监视狂！
　　虽然不知道蝙蝠侠或者他的同伴为什么会入侵自己的电脑，但摸清楚了对方的来历，路加维尔没再试图浪费精力破解锁机程序。
　　——左右对方算是半个‘自己人’，就算是黑入了他的电脑作为对他之前行动的警告，那群牺牲了自己时间和安全的城市义警也做不出泄露重要资料或是其他恶劣的事情。
　　布鲁斯虽然看起来天真好骗了一点，但不得不说他的直觉意外的惊人。
　　他的父亲虽然单纯，但并不愚蠢，甚至在某些时候极其敏锐。
　　对此，和布鲁斯面对面坦诚过很多次的路加维尔十分笃定：虽然蝙蝠侠很多举措确实让人介意，但是能够让布鲁斯在明明讨厌他的情况下，还能选择资助他，就证明了一些东西。
　　因此，虽然路加维尔对蝙蝠侠颇有微词，但他对这位能无偿坚守在打击犯罪第一线，还严格要求自己遵守‘不杀原则’的城市义警的人品还是颇为信任的。
　　果不其然，在路加维尔不再尝试破解程序后没多久，他的电脑屏幕上就弹出了一个类似简单文本似的对话框。
　　[你是认输了吗，M？]
　　饶是路加维尔脾气不错，唇角弧度都向下压了一点，他快速在文本框里敲下了一行单词：[作弊的人，没资格被称为获胜者吧？]
　　[看来你猜出来我是怎么做到的了：D，你对韦恩庄园真是不设防，M。]
　　[这可不是一个合格黑客该有的素养。]
　　【他这是在说你做黑客不合格的意思吗？】
　　系统愤愤不平说：【可恶，你的黑客技术可是高级道具卡兑换的规则级别了，你要是还不合格，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黑客都不配被称为黑客了！】
　　没理会系统孩子气的打抱不平，路加维尔冷着脸敲下了一行回复：[我父亲给蝙蝠侠的赞助，不是让你钻空子用来入侵我的电脑的。]
　　[看起来，路加少爷对结果不太服气？]
　　‘路加少爷’
　　路加维尔有点被这个称呼恶心到了，他扯动了一下唇角，甚至懒得回复了，他打算直接关机断网了。
　　反正这个应该是黑客属于城市义警的一员，看起来这家伙除了会像是小学生一样耀武扬威地恶心他一下，不会再做什么破坏性的行径了。
　　像是知道路加维尔不耐烦了一样，屏幕上的文本框里又飞速地浮现了全新的文字，这让路加维尔拔电源的动作一顿。
　　[那要黑进我的电脑吗，我乐意奉陪到你甘心。]
　　屏幕上的光标不停闪烁，在路加维尔眼前打出了最后一个单词：[想和我试试吗，honey（甜心）？]
　　他甚至还在句子的末尾加了一个黑框空心的爱心符号。
　　系统‘嘶’了一声，它忍不住嘀咕说：【他看起来好欠揍啊，路加。】
　　路加维尔舔了舔后槽牙，他冷笑着回应了系统的感叹：【——是啊，真是欠揍啊。】
　　本来被打断就有点不爽的路加维尔磨着牙输入了一串单词，他用力按下了回车:[ 试试就试试。]
　　[崽种：）。]


第113章 gg
　　在路加维尔按下回车键的同时, 屏幕上用以沟通的文本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先前困住了路加维尔的锁机程序。
　　同时，在路加维尔电脑上出现了锁机解除的倒计时字样：‘10, 9，8, 7……’
　　路加维尔深吸了口气, 他在锁机系统解除的一瞬间就展开了反追踪。
　　路加维尔率先抓住了路径中残留的尾巴，一路破译追踪, 终于成功破译，然而破解成功的瞬间，路加维尔却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他气恼地发现电脑再次被锁机了，所谓的解除锁机是虚假嵌套的假象，这家伙根本没给他公平竞争的机会。
　　[看来你失败了。]
　　‘……’
　　路加维尔冷着脸没有理会他，他能笃定这家伙肯定不是蝙蝠侠了, 蝙蝠侠可不会和家伙一样说话黏糊糊的。
　　即使理智上知道继续尝试也只是白费功夫, 但路加维尔却不服气地疯狂的破解着对方的程序，然而每次在他见到希望的时候对方总是游刃有余地再次填上漏洞。
　　纵使这家伙确实有点胜之不武, 但路加维尔不得不承认, 只从这混蛋这几次的交手中就能看出来, 他的黑客技术根本不会比自己逊色。
　　[你技术厉害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这个语气让路加维尔皱起了眉，他有点疑心这家伙是在故意惹火他了。
　　但这确实冤枉提姆了，至少这一句感慨是提姆发自内心的——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察觉了韦恩庄园网络数据链接的异常，展开的追索。
　　他没想到路加会是M。
　　无视了对面的黑客发过来消息，路加维尔再次尝试起了破解, 然而，程序的运行结果无疑是再来一次的失败。
　　几次尝试都没能突破这家伙的封锁, 让路加维尔不得不承认：他好像确实有点技高一筹。
　　路加维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不服气瞬间泄劲，他向后摔进椅背里，抱着双臂抿着唇一言不发注视着电脑屏幕。
　　路加维尔的桌面中央上，显示着那个被对面黑客当作聊天工具在用的简陋文本框。
　　文本框的最后一行文字还停留在对面黑客发来的最后消息上：[为什么不回我？]
　　路加维尔绷着脸，打字说：[因为不想理你。]
　　[为什么不想理我呢？亲爱的。]
　　路加维尔盯着‘dear’这个单词，确定之前的那种古怪感觉并非他的错觉。
　　路加维尔微微挑眉，试探着打字说：[没有为什么。]
　　对面立刻刷出了新的回复：[可是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路加维尔：[你觉得这和闯进别人房子里，留下一个纸条，说‘我只想和你聊聊天’，有什么区别吗？]
　　[这听起来还挺可怕的。]
　　路加维尔毫不委婉地指出说：[你现在就是这么可怕。]
　　[是吗？]提姆眨了一下眼睛，打字说：[你觉得我可怕吗，honey？]
　　路加维尔顿时不想再和这家伙白费口舌了，他真的很知道怎么能让自己不高兴。
　　但是电脑那头的家伙就像是知道路加维尔是怎么想的一样，就在路加维尔打算关掉的电脑的时候，他忽然发送来了一张图片。
　　一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的图片不讲道理地一瞬间就撞进了路加维尔的眼底，让他一览无余。
　　那是一张腹肌照。
　　精壮紧致的腰身上漂亮v字型的人鱼线在被撩起的衣物下若隐若现，拍照的角度抓的很好，顺着人鱼线向上能看见饱满而充满力量感的腹肌。
　　路加维尔还没来得及看的清楚，图片就被飞快撤回了，屏幕上重新只剩下了简陋的文本框，光标闪烁间浮现了一串新的文字：[你觉得我现在还是很可怕吗，hoeny？]
　　路加维尔喉结滚动了一下，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网图也好意思拿来照骗？]
　　提姆眼中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你认为这是网图？]
　　[不然呢？]
　　路加维尔挑衅说：[鬼鬼祟祟的家伙。]
　　发送完消息，路加维尔就好整以暇地端坐在电脑前，想看看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这次等待的时间略长了一点。
　　在路加维尔思忖自己是不是可以关机重启了的时候，对面那个黑客像是受不了路加维尔的质疑一样，让他的电脑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张图片。
　　这次还是一样的风景，但能看得出来是换了一个拍照角度和上一张并不是同一张照片。
　　而且，更让路加维尔愕然的是在图片的饱满腹肌上，赫然被人随意地用口红签下了一串简短的英文。
　　鲜亮的口红在鼓起的腹肌和人鱼线凹陷的沟壑间组成了一个单词，路加维尔分辨了一会儿，才惊愕地发现这赫然是倒着书写的‘路加’。
　　这家伙竟然用口红把他的昵称……写在自己的腹肌上？！
　　路加维尔呼吸一滞，单词打了又删：[你……]
　　[你现在还觉得是网图吗？亲爱的。]
　　望着文本框上多出来的一行单词，路加维尔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了情绪，他抿着唇，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路加维尔故意不按照他节奏走地问了个更敏感的问题：[你的口红是哪来的？]
　　这次轮到提姆愣住了，他神情一滞立刻打字就想要解释，但刚敲出一行字，他就发觉‘是集团新品联动礼盒里赠送的’这种说法太容易暴露信息了。
　　最后，既不想撒谎也不能直接说实话的提姆只好换了个更委婉的解释：[是买一款联动耳机赠送的礼盒里附带的。]
　　[你喜欢这种东西？]
　　更犀利的问题出现了，提姆神情一凛，手速爆发地打了一长串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我不喜欢，我只是觉得这样写你的名字会更好看——这是我翻箱倒柜了半天才想出来的主意，你不喜欢吗？]
　　这次路加维尔没有再向之前一样快速找茬的回复了，提姆的问题发出去了好十几秒，他才收到了路加维尔明显带着回避意味的不答反问：[你想做什么？]
　　提姆松了一口气，他放松下来敲了一句简短的回复：[你猜？]
　　[我猜你一定是对我很感兴趣才像个没品位的猎犬一样，穷追不舍。]
　　看着电脑上出现的新文字，提姆唇角略微上扬：[也许？那我一定不会轻易失去兴趣。]
　　[……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路加维尔撑着脸，问：[你怎么样才能从我的电脑里离开？]
　　怎么样……
　　本来只是想撩拨下路加维尔的提姆想了想，有点不太情愿就这么结束，他提议说：[不如让我陪你聊一会儿？]
　　[聊一会儿你就会放过我的电脑？]
　　路加维尔狐疑地问，他总感觉这家伙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听话离开：[那我可以勉强再和你聊上两句。]
　　[聊一会儿你也许就会对我感兴趣了……从你选的片子看今晚看起来你也很无聊不是吗？：P]
　　[你可真是个混蛋。]路加维尔打出一行字。
　　[谢谢：D ]对面几乎秒回道：[那能给我个陪聊的机会吗，boy？]
　　[看在你足够没有廉耻心的份上。]
　　停顿片刻，路加维尔慢吞吞地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但我更想拥有一个没有锁机程序的电脑。]
　　[那你要试试再和我比比吗？]
　　[我不太喜欢白费力气。]路加维尔挑眉。
　　[赢了我可会有额外的奖励。]
　　[额外的奖励？]路加维尔来了点兴致，他对这个会主动爆照的免费陪聊态度略微好了一点点：[……是什么？]
　　屏幕上单词变幻：[一个男朋友，比如我。]
　　[……？]
　　路加维尔一字一句打字说：[你凭什么觉得这就能让我对你有兴趣？]
　　‘就凭你的腹肌吗’
　　想了想路加维尔默默地把这行单词删掉了：毕竟这个……是真的不好挑剔，光是看照片就确实挺有料的。
　　[凭借我的自尊心QAQ。]
　　路加维尔回复说：[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你不喜欢吗？不喜欢我——刚才的照片？]对面立刻发来的回信。
　　路加维尔：[当然。]
　　‘滋滋。’
　　几乎就是在瞬间，路加维尔听见自己没来得及摘下来的耳机里传来了电磁的音响声，下一秒他赫然听见耳机里传来了一个略有点耳熟的声音：“可以听见吗，路加？”
　　“F**K！”
　　路加维尔先是微怔，他低骂了一声，差点将耳机摔在键盘上。
　　短暂的震惊后，路加维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大概率是采集音频后人声合成的变声器声音。
　　路加维尔知道蝙蝠侠和正义联盟其他人很多的设备，包括变声器在内都是由韦恩基金赞助出来研发的。
　　其他的也就算了。
　　但这个不知道背后是那个城市义警同伴的家伙，明显是在浏览了他和提姆的聊天记录，拿着布鲁斯赞助资金研究出来的道具，以提姆·德雷克的声音来戏弄他的黑客。
　　查看他最不想被人看到的聊天记录。
　　拿布鲁斯的赞助道具公器私用。
　　以提姆·德雷克的声音拿来在这个时候激怒他。
　　——很好，以上的每一条，都狠狠地踩爆了路加维尔的雷区。
　　路加维尔脸色难看地厉害，他强忍住将耳机扔掉的愤怒，声音前所未有地冷沉说：“如果你是打算戏弄我，那恭喜你，你玩完了。”
　　路加维尔说：“你——”
　　对面显然没有想到路加维尔的反应会这么剧烈，他立刻关掉了变声器，声音从提姆·德雷克的声线变成了机械合成音说：“抱歉，是我的错。”
　　“对不起，是我的错。”机械合成音里都能听出来他的懊恼：“……我很抱歉，我本以为——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开这种玩笑。”
　　“……”
　　路加维尔没想到对面的人会认错认的这么干脆利落，这让他一腔怒火一下憋在了胸口处，无处发泄。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会用刚才的声音……我只是，变声器频道里随便选择的而已。我、抱歉，我很抱歉。”
　　“从我的电脑里滚出去。”
　　路加维尔反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他才堪堪平复了心情，路加维尔语气平静地说。


第114章 新的邻居拉斯洛·米切尔
　　“啪嗒。”
　　路加维尔撤掉了电脑插头, 电脑屏幕瞬间一片黑暗。
　　在一片黑暗里静坐了一会儿，路加维尔用掌纹解锁了武器保险箱，从里面翻找出了他在入职后十几天被审批下来的警用手枪。
　　简单地拿在手里打量了一阵儿, 路加维尔将手枪慢慢地拆解成了零件，又重新拼凑了起来。
　　由于对手枪的构造并不熟练, 这颇费了路加维尔一番功夫, 即使有着他从FBI武器信息库里翻找出来的结构图纸作为参照，他也花费了小半个小时。
　　等路加维尔终于将手里的手枪重新拼好后, 他并没有要将手枪重新收起的意思，而是又开始起了拆解，只不过这次的速度要比之前快上了许多。
　　眼见路加维尔在重复拆解又拼凑手枪这个过程重复了两遍，还迟迟没有结束的打算，系统忍不住出声弱弱地询问说：【你不打算睡觉吗，路加？】
　　【不了……】
　　路加维尔已经开始熟练手枪的拆解和拼凑了, 他一边将注意力放在【路加维尔·韦恩】身上, 一边尝试着分出了一部分精神在正在布鲁德海文一家酒店挂机的【拉斯洛·米切尔】身上。
　　本来路加维尔今夜在操纵着【拉斯洛·米切尔】找到下榻的酒店后就没有了什么困意，眼下又出了这样的插曲, 让路加维尔彻底没有了困意。
　　【最迟两个周[拉斯洛·米切尔]就需要前往警局报道了, 】路加维尔垂下眼帘, 叹了口气回答系统说：【住宿的事情可以再缓缓，但是在前往警局报道之前，我必须得习惯双开……】
　　【至少，在那之前，我得尽快掌握好平衡，前往警局报道、工作的[拉斯洛·米切尔]要看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
　　随着路加维尔注意力的分散, 【路加维尔·韦恩】手里的零件‘啪嗒’掉在了桌面上，而布鲁德海文酒店里、正打算从床上站起来的【拉斯洛·米切尔】, 看起来像是低血糖犯了一样，一头侧栽在了床沿边。
　　路加维尔眼睁睁地看见【拉斯洛·米切尔】的角色面板，在属性说明的那一栏的众多问号里，浮现了一个崭新的表现【低血糖】。
　　路加维尔眉头一皱，点击着半透明悬浮光幕上新出现的【低血糖】标签。
　　【当角色血浆中葡萄糖水平下降，且低于正常值时会同等较低角色相关属性……】
　　旋即，路加维尔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串说明：【当血浆中葡萄糖水平过低时，该角色将可能获得[眩晕]、[心悸]等一系列随机Debuff……】
　　【当该角色血浆中葡萄糖水平高于正常值时，将一定程度上提升该角色的各项属性点数……】
　　【温馨提示：请您在使用[拉斯洛·米切尔]时，要记得随时注意该角色的血糖含量哦，否则极可能出现忽然平地摔等一系列社死情形……】
　　看着【拉斯洛·米切尔】凭空多出来的奇怪【低血糖】状态加持，路加维尔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统子，你知道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标签是怎么回事吗？】
　　路加维尔先是提问，很快他就想到了很久之前他在使用【拉斯洛·米切尔】的体验卡时，听到的语音播报。
　　那时候，系统似乎曾经提示过[拉斯洛·米切尔]是特殊角色体验卡，而他在使用角色期间的一切行为都可能会对最后的角色卡牌成型产生一定的影像。
　　当时路加维尔还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更没有放在心上。
　　而在不久前，路加维尔在击毙乔伊斯·沃克——获得【拉斯洛·米切尔】的角色卡时，他的同样听到了‘根据玩家先前使用体验卡的经验，对[拉斯洛·米切尔]的卡牌做出一定调整’的类似播报。
　　所以……
　　路加维尔微微蹙眉说：【这个标签是因为[拉斯洛·米切尔]刚才的举动导致的吗？难道现在我对[拉斯洛·米切尔]的操作还会影响到角色卡牌的属性吗？】
　　【……是这样的。】
　　紧急翻看了一边手册的系统解释说：【但是您不用太担心，角色卡牌投放完成后，根据角色表现出的行为随机刷新新属性词条的概率大大降低……】
　　系统语气肯定地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应该不会再刷新什么别的新属性了。】
　　【那就好。】
　　路加维尔松了口气，还好概率调低了，不然他恐怕都不敢继续联系分心双开了。
　　那路加维尔真的会担心，他双开技能还没有熟练掌握，表现得磕磕绊绊的【拉斯洛·米切尔】就先叠上一堆诸如【四肢不协调】、【精细动作困难】等一系列Debuff了。
　　那【拉斯洛·米切尔】这张卡牌，就和报废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
　　确认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后，路加维尔的视线又落到了【拉斯洛·米切尔】新刷新出来的标签【低血糖】的内容说明上。
　　这个标签用的好了，说不定还是一个不错的BUFF加成。
　　路加维尔若有所思：假如下次遇到夜翼的时候，【拉斯洛·米切尔】先库库狂炫一袋白砂糖，他是不是就能直接把那家伙捆去警察局了？
　　无厘头的念头闪动间，路加维尔暗自把‘去超市采购糖果’放在了【拉斯洛·米切尔】去警局报道前的待办事项里。
　　虽然甜度BUFF的加成肯定不会像他刚才幻想的一样夸张，不管这种提升是多是少，都聊胜于无。
　　就像是打游戏攒装备一样，只要还能够往身上叠，不管属性多差都要戴。
　　拿定了主意。路加维尔的注意力就又放在了锻炼双开技能上。
　　他的生命点数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又忽然多出来了不少，路加维尔索性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都不打算睡觉了。
　　——在他能够熟练双开之前，路加维尔打算之后的晚上都用生命点数来抵消睡眠，通宵练习了。
　　毕竟【路加维尔·韦恩】白天的实习工作太过繁忙，而且很多时候要求必须全神贯注，路加维尔很难分出精力去锻炼自己的双开能力。
　　他能够用来习惯的时间，就只有晚上了。
　　再说，就算不考虑训练时间的稀缺，花费少量的生命点数早一点熟练掌握双开技能，也是很划得来的。
　　一个生命点数能抵扣三到五天不等的睡眠时间，而【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韦恩】能早一天双开活动，就能多收获更多的生命点数。
　　怎么算，都是通宵练习更划算。
　　【交给你了统子，】路加维尔说：【能控制到让我刚好在白天不困的程度就可以。】
　　察觉了点游戏本质的路加维尔真是认真得让人安心！
　　系统吸了一口气，无比动容地说：【好！放心交给我吧，加点这种事情，我超有经验！】
　　路加维尔：【……真是，让人感动？】
　　……
　　……
　　几天后，布鲁德海文。
　　下午六点钟，迪克所在的公寓楼里。
　　刚刚从警察局下班回来的迪克拖着沉重的步伐迈进了公寓楼，他打着哈欠从橡木楼梯上一路向上，却在楼梯拐角处遇到了两个明显是商场搬运工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扛着一个红木书橱上了楼。
　　‘嗯？’
　　迪克连忙避开让开了一条道路，让他们率先上楼：公寓最近有新搬来的住户吗？
　　其中一个搬家工人友好地冲迪克道了一声谢：“谢了，警官。”
　　“没事没事，”迪克摆手说：“你们慢点，注意安全。”
　　‘嗡嗡……’
　　就在迪克站在楼梯拐角处等待搬家工人通过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了起来。
　　迪克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提姆·德雷克的来电，这已经是这几天他第三次打来电话了。
　　前两次迪克或是在夜巡，或是忙着案件都没有及时接通电话，他事后发消息给提姆询问找他有什么事情，提姆也只是含糊其辞地说有事情想要咨询，希望等他能空出一段时间的时候给他回个电话。
　　迪克当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但因为这段时间确实很忙，又听提姆的意思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便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回复他的电话。
　　甚至，要不是提姆现在打电话过来，迪克恐怕还想不起来这件事情。
　　迪克连忙接通了电话：“嘿，提姆？抱歉，我这几天有点忙忘了——嗯，我猜你还是想要咨询我些事情？”
　　“嗯嗯，放心吧。”
　　迪克听着电话里提姆询问他现在是否有空，一边走上重新空出来的楼梯，一边答应说：“在九点之前，假如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我能一直和你通话。”
　　“监听？”迪克听到提姆的询问面色古怪，他停顿片刻略作确认后才说：“我现在身上应该没有监听器。”
　　“……嗯？和路加有关？”
　　迪克微微挑眉，他一边听着提姆的铺垫，一边抵达了租住公寓所在的楼层：“你们发生矛盾了吗？”
　　迪克转过走廊拐角，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朝着公寓走去。
　　“好，放心吧，在保守秘密这方面，我是专业——”
　　忽然，迪克的视线落在了走廊里多出来的打包纸箱上，脚步一顿。
　　等等，这些东西在他出门前还没有吧……
　　走廊里的纸箱被码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像是刚从商场仓库里拉出来的崭新电器和碗筷杂物。
　　迪克不期然就想起来了几分钟前，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两位商场送货工人：所以……原来是他们这一层搬来了新住客吗？
　　说起来，自从一年前304的租客因为屡次犯下杀人案，而被侦破逮捕归案后，他们这层楼其他几个被害者的公寓就闲置了起来，一直没有人租住。
　　得益于304租客成功让三楼租客越来越少的‘丰功伟绩’，迪克才得以最近才以低廉的价格搬到了这处距离布鲁德海文更近、环境更好的公寓居住。
　　哇哦，看来新租客的胆子不小。
　　“迪克？你那边出了什么事吗？”提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没什么。”
　　迪克话一出口，就发现他所住303对面304号房门打开了。
　　“……”
　　迪克的视线落在正低头看着手里纸质地图的熟悉绿眸男人身上，他改口说：“不，我好像得挂一下电话了，提姆。”


第115章 钥匙
　　经过一个多周的努力, 路加维尔终于能够较为娴熟地同时操控【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韦恩】两个账号了。
　　这段时间里，路加维尔成功在布鲁德海文以【拉斯洛·米切尔】的身份找到了距离迪克公寓很近的住址——迪克家正对面的公寓，而且还积极地前往商城里大采购了一顿需要的家具和食材。
　　无论是路加维尔还是迪克都不擅长烹饪, 他们两个都在阿福的‘厨房禁入名单’上。
　　即使和迪克真正见面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得益于提姆、达米安偶尔的只言片语, 以及阿福时常将以速食糊弄一日三餐的迪克当作反面教材——路加维尔对他的这位大哥究竟过得什么糊弄日子, 印象深刻。
　　特别是路加维尔在前不久和迪克一起侦破了乔伊斯·沃克连环杀人的时候，他亲眼见证了迪克是怎么一袋白面包配随便什么饮料, 将就一天的凄惨生活。
　　虽然知道迪克是因为工作太忙，才时常懒得做饭，但路加维尔还是会奇怪于他的这位大哥，到底是怎么做到明明味觉正常、喜爱美食，却每天都甘心于只是硬填‘生命维持餐’的。
　　就连失去味觉的那段时间里，路加维尔吃饭都要软的配硬的, 再搭配点汤汤水水才能勉强苦中作乐地咽下去。
　　迪克他一个味觉正常的人, 是怎么受得了的？
　　但好消息是路加维尔新获得的角色卡【拉斯洛·米切尔】即将落脚与布鲁德海文和迪克成为邻居。
　　更好的消息是，路加维尔发现他用【拉斯洛·米切尔】这张卡, 竟然能做出来正常的食物——是完全不需要担心炸掉厨房的那种厨艺！
　　这让本来就很想以【拉斯洛·米切尔】身份和迪克搞好关系, 刷取生命点数和故事值的路加维尔欣喜不已。
　　这么一来, 他岂不是可以一边投喂迪克改善他的生活条件，一边赚取生命点数了吗！
　　——【拉斯洛·米切尔】这张角色卡的属性比他预想中的要好上太多了。
　　随着BAU的又一起案子步入尾声，跟着BAU小组的成员们踏上了返回匡提科的航班，路加维尔将【路加维尔·韦恩】调成了工作挂机模式。
　　接着，路加维尔就将注意力，放在了正在新公寓里整理行李的【拉斯洛·米切尔】的身上。
　　“喂……？”
　　拉斯洛·米切尔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 他接起手机就听到了披萨派送员的电话。
　　“稍等，我现在下楼。”
　　……
　　……
　　布鲁德海文, 迪克所在的公寓三楼走廊上。
　　“嘿，迪克？”
　　电话里传来了提姆疑惑的声音：“等等——？”
　　没有理会电话那头的提姆，迪克装作电话正好讲完的模样，若无其事地按掉了电话，走向了还没有发现他的【拉斯洛·米切尔】。
　　“嘿，伙计，”迪克笑容灿烂地冲着诧异抬头看他的绿眸男人打招呼说：“你是今天刚搬来的吗？”
　　路加维尔闻声抬起头，霍然愣在了原地。
　　黑白色的走廊和无数黑白灰三色构成的线条图形构成了【拉斯洛·米切尔】的世界。
　　对现在的路加维尔来说，同时双开【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韦恩】还是颇有难度的。
　　一个更加内敛、的人设，显然要比一个热情有礼的性格更加容易维持和扮演。
　　而这也符合【拉斯洛·米切尔】过往表现出的性格。
　　在经过了一个多星期的适应以后，路加维尔已经逐渐习惯了单调的白灰天空和黑色地面，以及千篇一律色彩的路人。
　　以【拉斯洛·米切尔】的视角行走于布鲁德海文，会比以【路加维尔·韦恩】的身份穿行于哥谭时，有着更强的非现实感。
　　即使周围的一切都好像真实无比，在【路加维尔·韦恩】另一边色彩鲜明的生活冲击下，【拉斯洛·米切尔】好像在玩一款经费不足的简陋游戏。
　　甚至，随着颜色的淡去，【拉斯洛·米切尔】眼里的世界也变得更加冷清和寡淡。
　　于是，路加维尔发现作为【拉斯洛·米切尔】不必刻意去维持缄默，他的视角好像天然就带着降调的灰色。
　　这大大地减轻了他的扮演难度，而现在……
　　——漫天的色彩倒灌进【拉斯洛·米切尔】的眼底，缤纷的色彩像是涌动的潮水四散着在路加维尔的视野里漫开，而一切色彩中心的迪克笑容灿烂而鲜明。
　　路加维尔僵硬地移开了一点视线，不去看迪克，结果那些附着在物体之上的色彩瞬间就像是被雨水冲淡的颜料一样，飞快地被稀释着归于无色。
　　路加维尔视线定定地落在了迪克的脸上，顿时眼前五彩斑斓。
　　救命，怎么回事。
　　迪克是什么人形油漆桶吗？
　　路加维尔这才想起来，上次在地下酒窖里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
　　只不过上一次地下酒窖里的视线昏暗至极，彩色和黑白的对比不像是现在一样冲突而鲜明。
　　而且那个时候的路加维尔的心思全在夜翼的身上，根本没有精力探究那和卡BUG一样的‘褪色’、‘上色’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现在怎么迪克也是个移动颜料桶啊？
　　路加维尔吸了口气，问：【统子……上一次我就有点在意这个问题了。】
　　路加维尔想起来他还住在东街的时候，第一次撞见杰森·陶德时，他脑门上顶着的那个得有八百瓦亮的光标提示。
　　他幽幽地说：【是不是所有的重要观众，在[拉斯洛·米切尔]的视野里，都是移动着色体？】
　　【欸嘿，】系统得意地说：【看来我们心有灵犀了一会儿，怎么样，这次的提示够别出心裁，创意拉满，还不伤害眼睛吧？】
　　路加维尔：……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别的不说。
　　这次的重要观众的提示，确实还挺养眼的。
　　【这可是我特意为你修改的参数，】系统的语调依旧单调，但路加维尔却从中听出了它的骄傲：【不然就算是双开，总是黑白视角也太单调了。】
　　路加维尔沉默了片刻，他旋即真心实意地肯定说：【干得漂亮，统子。】
　　……
　　话一出口，迪克就感觉到了拉斯洛·米切尔落在了他身上的视线。
　　这位气质冷峻的绿眸警官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眼眸里是毫无波澜的审视。
　　‘奥，这家伙……竟然对所有人都这么冷淡吗？’
　　迪克心中腹诽，他原以为拉斯洛·米切尔之所以那天晚上会在地下酒窖里对他冷眼相待是因为对夜翼有什么偏见——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事实上，很多警察都对‘夜翼’之类的城市义警感官不好，认为他们是游走于法律之外的‘虚假正义’。
　　就连在布鲁德海文的警局里，夜翼都时常会听到同事们抱怨‘夜翼又给他们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之类的话，白天身份是警察的迪克对此早已习惯，甚至偶尔他还会装模做样地附和两句。
　　但眼下，迪克对上拉斯洛·米切尔那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幽绿眼瞳时，他才意识到了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家伙根本就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傲慢。
　　——这倒是符合迪克对他的调查，在乔伊斯·沃克案结案后没多久，迪克就从布鲁德海文警局档案里的口供记录，找到了这位绿眸警官的名字，从而按图索骥调查出了一部分他的相关信息。
　　拉斯洛·米切尔，今年二十八岁，隶属于国家特勤机构。
　　他疑似长期活跃于境外从事一些保密活动，具体经历和过往信息不详。
　　护照上那张证件照里，名为拉斯洛·米切尔的绿眸警官抬眼望向镜头，五官深邃，气质冷峻而神秘。
　　根据迪克的调查拉斯洛·米切尔很少会活跃在境内，对方出现在布鲁德海文就值得注意，他们这种人的出现往往就意味着混乱、冲突和麻烦。
　　迪克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当时地下酒窖的绑架现场里，还击杀了乔伊斯·沃克。
　　而现在，一直被他调查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搬进了他隔壁的公寓里。
　　就算是迪克自信自己在那天晚上和拉斯洛·米切尔交手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对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追查到‘夜翼’的真实身份……
　　但当迪克在看见出现在公寓走廊里的拉斯洛·米切尔时，他的精神还是陡然紧绷了起来。
　　这个时间和地点实在是太过敏感了，迪克可没法说服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拉斯洛·米切尔会搬到他的隔壁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心中念头急转，迪克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分毫异样，甚至他脚步都还带着几分轻快。
　　“嘿，伙计，”迪克笑容灿烂地冲着诧异抬头看他的绿眸男人打招呼说：“你是今天刚搬来的吗？”
　　“我就住在你的对面303号房，”迎着拉斯洛·米切尔难辨情绪的视线，迪克友善一笑：“我的名字是理查德·格雷森。”
　　拉斯洛·米切尔将地图折了起来，他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微微颔首，回应说：“……拉斯洛·米切尔。”
　　还好……
　　迪克松了一口气，这家伙没有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
　　“要我帮忙吗？”
　　迪克指了指堆在走廊靠近304房间一侧的包装纸箱问：“看起来你好像还有许多东西要整理。”
　　正打算下楼拿外卖的路加维尔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迪克果然人超好！
　　迪克本以为拉斯洛·米切尔会直接拒绝，毕竟无论是拉斯洛·米切尔表现出来的性格，还是身为特勤人员的警惕，都不会应承下来这种帮助。
　　然而，让迪克没想到的是拉斯洛·米切尔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可以，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什——？”
　　迪克还没想通拉斯洛·米切尔的意思，一个黑影就直接朝着他被抛飞了过来。
　　迪克本能地伸手抓住了朝他飞来的黑影，他低头一看，一把贴着‘304’便签的钥匙正躺在他的掌心里。
　　迪克愕然抬头，他却只看见了拉斯洛·米切尔已经朝楼下走去，逐渐远去的背影。
　　他就这么把家门钥匙给他了？
　　——啊？？


第116章 死亡清单
　　纵使迪克脑袋一向灵光, 此时也难免卡壳。
　　理论上，这是拉斯洛·米切尔和‘理查德·格雷森’第一次见面吧？而且他们两个人刚刚加起来才一共说了不到两句话。
　　为什么拉斯洛·米切尔就这么毫不设防地把钥匙给他，直接离开了？
　　就因为他身上还穿着警服吗？
　　开玩笑的吧？
　　迪克可不相信拉斯洛·米切尔会因为看他是个警察就这么毫不犹豫的信赖他。
　　按照常理任谁都不可能会在第一次见面, 就这么把房门钥匙交到一个只知道姓名，甚至真假都不确定的邻居警察手里。
　　更何况, 别说拉斯洛·米切尔从事的是特勤工作, 警惕性远高于普通人，就单是看他之前的行为举止, 就绝非是那种能够随便对谁放下戒备的性格。
　　所以，拉斯洛·米切尔难不成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才搬来他公寓对面来居住的吗？
　　这次就是一个试探？
　　但这种试探……未免也太过突兀和明显了吧？
　　经过之前的接触，迪克可不相信拉斯洛·米切尔是这么莽撞的家伙。
　　慢了半拍没能叫住拉斯洛·米切尔的迪克，眼睁睁地看着他快步转过拐角，消失不见了。
　　迪克看了看房门大开的304号房间, 又看了看被随意堆在走廊上无人看管的物品, 他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算了。
　　迪克晃了晃脑袋，将手里304号房的钥匙收好, 脚步轻快地迈进了304号房间里。
　　拉斯洛·米切尔都敢把钥匙给他, 他有什么不敢拿的？
　　正好, 他可以趁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这位态度暧昧，意图不明、但把‘可疑’写在脸上的特勤警官。
　　迪克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了拉斯洛·米切尔的公寓，他在304套房里走了一圈，快速地将其中的布置尽收眼底。
　　304号公寓除了开放式厨房和客厅以外，还存在着两个房间。
　　作为布鲁德海文的本地警官，迪克在搬进这栋公寓楼前就曾经详细地调阅过这个案子的卷宗。
　　一走进304号公寓, 曾经在卷宗里看见过的犯罪现场图片就悄然浮现在了迪克的脑海里。
　　半开放式的厨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改动。
　　304号房的主人为了破坏掉血液残留以防鲁米诺试剂检测出什么血液反应，曾在警方上门前就用消毒液反复擦拭过厨房溅血的橱柜。
　　——从外表看来, 陈旧的橱柜除了表面隐约褪色外，看不出来分毫曾经染血的迹象。
　　客厅的整体装饰也和案发现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原本的家具现在都被清空换成了崭新的新家具。
　　从沙发、茶几到电视一应俱全，此时客厅里还堆放着些没有拼装的落地灯、吸尘器等其他家电。
　　迪克的视线扫过这些一看就造价不菲的家具时微微一凝，怎么回事？
　　看样子，拉斯洛·米切尔似乎是打算在这里长住吗？
　　这可和他猜测的就不太一样了。
　　略微有了判断，迪克又推门走进了属于304原房主的卧室，他在这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书橱——正是迪克在上楼时候，撞见两位商场派送工人搬运的那个。
　　嗯？
　　拉斯洛·米切尔难道要把这里当成书房吗？
　　迪克望着眼前被铺上了波斯地毯，摆放了红木书桌和书橱的房间，神情不由得变得古怪。
　　304号公寓里总共就只有两个房间，除了这个曾经属于304号前主人的主卧外，就只剩下了另外一个曾经被本地警局重点关注的‘储藏室’了。
　　拉斯洛·米切尔不会是打算把曾经装了两个冰柜，安放了这栋楼五位邻居的‘储藏室’当作卧室吧？
　　迪克可不相信拉斯洛·米切尔在搬家前没有好好调查过这间公寓，更不相信他会不知道隔壁房间曾经是个‘五人间’的事实。
　　不会吧……？
　　迪克从已经变成书房的主卧里退了出来，走到了隔壁，拧动了曾经的‘五人间’的门把手。
　　只见这间只有主卧一半大小的房间里，赫然摆放着一张几乎要填满整个房间的红木床。
　　而床铺的摆放方式和位置与迪克印象中那两台容纳了五个人的冰柜完全一致……
　　虽然他早有预料，但迪克握着门把手，他站在门边望见那张很有既视感的红木大床时，心中还是涌动起了一阵难言的震撼。
　　拉斯洛·米切尔……该不会是什么心理扭曲的心理变态吧？
　　说起来像是CIA之类的特勤部门，似乎偶尔确实会出现那么一两个退休或离职后的反社会存在。
　　拉斯洛·米切尔的工作地点明明在境外，他却忽然来到布鲁德海文，还一副像是要长住的模样。
　　——说不定这家伙就可能因为长期高压的工作坏境导致的心理扭曲，因为例行心理测试不及格被辞退了。
　　虽然这只是迪克不切实际的随意揣测，但仔细想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毕竟拉斯洛·米切尔长了一张很适合被放在通缉令上的脸——倒不是说他的长相多么凶恶狰狞，而是他周身的气势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迪克觉得，他也许可以和最近因为见多了心理扭曲的杀人犯，而犯罪心理学上突飞猛进的路加维尔聊一聊。
　　没准，他就能给自家弟弟送个经验包了（bushi）。
　　……
　　路加维尔操纵着【拉斯洛·米切尔】在公寓楼下等来了披萨店的外送员工。
　　“您是米切尔先生是吗？”
　　得到了拉斯洛·米切尔肯定的颔首，披萨店负责外送的工作人员看了眼单子上登记的信息，问：“您是订购了一份培根披萨和炸鸡可乐是吗？”
　　“嗯，谢谢。”
　　拉斯洛·米切尔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送餐费和小费，递给了派送员，获得了对方情绪高涨的‘祝您用餐愉快’。
　　就在路加维尔拎着晚餐想要上楼的时候，他扫了眼后台，忽然察觉了些许异样。
　　只见原本只有【路加维尔·韦恩】一列生命点数和故事值数值的数据显示界面，在【伊莱·泽维尔】这张角色卡彻底解封的时候，就出现了轻微的变化。
　　此时，生命点数和故事值的统计界面被一分为二，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底端还有一个代表着故事值总数的进度条。
　　顶端部分，[Roots(根源)]只有【路加维尔·韦恩】一行的个人实时数据。
　　由于此时的【路加维尔·韦恩】正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和BAU小组的成员聚餐，因此他姓名后面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都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匀速增长着。
　　靠下面部分[Seed（种子）]的专栏里，则是有着【伊莱·泽维尔】和【拉斯洛·米切尔】两行数据，陈列着他们累计获得的生命点数与故事值。
　　从两个角色卡姓名后面的生命点数的变化速度，就能够看出他们的实时增长。
　　在三行实时数据的底端则还有着一个银白色的进度条，这里能够看见路加维尔所有可操纵角色目前拥有的故事值总数。
　　而现在这个进度条正卡在百分之六十三的位置，随着路加维尔消耗故事值，导致故事值总数降低，进度条的位置就会倒退。
　　不过好在，故事值不像是生命点数那般容易消耗，从开始游戏到现在，路加维尔也陆陆续续地攒出来了不少的故事值。
　　虽然，路加维尔没有恢复太多的记忆，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当进度条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这场‘游戏’就会彻底结束。
　　他的‘主线任务’就会宣布完成，路加维尔有种直觉到那个时候他就能够拿回记忆，不必再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地真正融入这个世界了。
　　——以【路加维尔·韦恩】，这个被布鲁斯他们、被这个世界承认的身份。
　　而到了那个时候，路加维尔心底总是隐约徘徊的不安定感，应该也能够彻底消失了。
　　这也是路加维尔这段时间，会努力三开狂刷故事值的原因，他想早一点、更早一点的成功。
　　更有底气，肆无忌惮地享受布鲁斯的关爱和责备、心安理得地被爱。
　　而让路加维尔惊讶的是，在刚才的一瞬间，【伊莱·泽维尔】和【拉斯洛·米切尔】都出现了不小程度的较大涨幅。
　　【伊莱·泽维尔】也就算了，他人在哥谭可能趁着恢复人形的功夫，开始清理起了堆积的日常任务列表刷分……
　　但他明明只是下楼来拿了一个披萨外送，【拉斯洛·米切尔】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却忽然增长了起来。
　　路加维尔以【拉斯洛·米切尔】遇到过的重要观众只有布鲁斯、夜翼和迪克三个人。
　　路加维尔不觉得每分钟都被纸醉金迷包围的布鲁斯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来【拉斯洛·米切尔】，还贡献出这么大额的生命点数脑补。
　　所以是夜翼吗？
　　还是迪克？
　　鉴于刚才他才偶遇了下班回家的大哥，还把家门钥匙交给了对方，他合理地将怀疑对象锁定在了迪克的身上。
　　路加维尔拎着打包袋，快步转身上楼，他的神色古怪：迪克……在他家里脑补了些什么啊？
　　……
　　……
　　哥谭市，保罗汉堡店里。
　　被杰森叮嘱不要乱跑的伊莱·泽维尔正在尽职尽责地在汉堡车内的一处空桌处，教杰米和蒂娜读寓言故事。
　　“泽维尔你好厉害……”
　　听伊莱·泽维尔讲解了陌生单词的含义，杰米听着好友蒂娜的感叹声，他长着小雀斑的脸上也泛起了点红晕，他点点头用力地附和说：“泽维尔，厉、厉害。”
　　自从儿童医院发生爆炸，杰米‘离家出走’寻找蒂娜却被保罗大叔捡回来后，保罗大叔就动了领养两个孩子的心思。
　　那之后没多久，路加维尔就帮助保罗大叔联络了威廉神父，正式收养了羞涩结巴但意外勇敢的小男孩杰米，和遭受了绑架但还是很活泼的小女孩蒂娜。
　　在伊莱·泽维尔连嗑了路加维尔送来的三个灵魂后，他就快速地化作了人形。并且，在短短几十天，他就从还没杰森膝盖高的奶团子，快速窜成了已经接近他最初形态的八九岁模样。
　　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杰森经历了把伊莱·泽维尔从黑蛋孵出来，喂养小‘猫’崽子，又看着他从小豆丁长高到和他大腿高。
　　虽然杰森清楚的知道伊莱·泽维尔根本不是普通的小孩，但他还是在对待这个小崽子的时候不自觉带上了‘铲屎官＋新手爸爸’的双重滤镜。
　　鉴于之前布鲁斯几次三番透露出了对伊莱·泽维尔的兴趣，杰森不敢随便把伊莱·泽维尔放在家里。
　　可是伊莱·泽维尔的外貌已经从能揣进口袋里，随身携带的小‘猫’崽，变成了一米三出头的孩子模样。
　　杰森现在根本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夜巡的时候也把伊莱·泽维尔塞进口袋里带来带去。
　　左思右想以后，杰森索性在夜巡的时候，把伊莱·泽维尔拜托给了和路加维尔关系不错，还收养了两个孩子的保罗大叔。
　　这样每天晚上伊莱·泽维尔不仅有了同伴，还不用担心被蝙蝠侠直接掠走。
　　当然，伊莱·泽维尔可没打算一直这么乖乖耗着等杰森接他回家，这段时间里，他任务栏刷出来的死亡清单上积攒的死者姓名都已经快塞满一整个停尸房了。
　　自从路加维尔使用体验卡，努力帮他接触封印以后，伊莱·泽维尔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的增长速度就陷入了停滞。伊莱·泽维尔已经等这一天等得够久了，好不容易恢复了行动能力，他总得把之前一段时间落下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都刷回来才行。
　　再说……
　　这段时间，他已经麻烦杰森够久了，虽然路加维尔给了杰森一大笔活动经费作为报酬，但伊莱·泽维尔也想为杰森做点什么。
　　——杰森可是在当初为了照顾他，还专门地从网上学习了如何制作儿童辅食。
　　虽然伊莱·泽维尔没吃两天就又长大了，但他还是把这份用心记在了心里。
　　伊莱·泽维尔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但本职工作还算是擅长的——就算是礼尚往来，他也该是时候帮杰森减轻工作负担了。
　　伊莱·泽维尔记得，死亡名单上好几个家伙似乎都是他偶然从杰森正在追查的资料档案里见过的罪犯。


第117章 新同学达米安
　　他想要解决麻烦, 但不能是现在。
　　伊莱·泽维尔的视线落在了保罗汉堡车后方悬挂着圆形钟表上，上面的时针才刚刚指过了六点钟。
　　汉堡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下班的顾客，还夹杂着偶尔孩子的笑闹声。
　　现在, 正好是保罗汉堡店夜晚热闹的开始。
　　虽然伊莱·泽维尔很想完成日常任务，赚取生命点数的同时, 帮杰森解决麻烦。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给保罗大叔添麻烦, 保罗大叔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家伙，万一发现他忽然不见了很有可能会直接关停汉堡店四处找他。
　　他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和理由, 暂时离开才行。
　　伊莱·泽维尔的视线落在后厨的取餐口方向，从那里他能够隐约看见正在后厨里不断忙碌的保罗大叔。
　　在那之前，他还是先老老实实地看一会儿孩子吧。
　　“泽维尔……？”
　　杰米怯弱的声音唤回了伊莱·泽维尔的注意，他询问地看向了一脸局促的杰米，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哎呀，”蒂娜见状看了看杰米又看了看好像走神没听见他提问的伊莱·泽维尔说：“杰米刚才问你怎么好像一段时间不见, 变矮了一点呀？”
　　“真的吗？”
　　蒂娜以前并没有见过伊莱·泽维尔, 但她性格活泼，发现伊莱·泽维尔虽然不怎么喜欢说话, 但人其实很好后, 就大大咧咧地把伊莱·泽维尔当成了朋友, 她好奇地询问说：“人还会变矮吗？”
　　“嗯，不好好吃饭就会缩水。”伊莱·泽维尔这才想起来，他似乎见过他从前的样子，但索性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一米三出头的身高和一米四区间的差别不是特别大。
　　至少，一个身高正常的成年人, 只要不是特别留心注意，就不会发现一个只有一面之缘、比自己要矮的孩子身高有什么变化。
　　只要这种身高变化不是特别夸张, 他们能记住的就只是，这孩子比他矮。
　　但小孩子果然还是会注意到。
　　“啊？”蒂娜不可置信地追问说：“真的吗？原来不好好吃饭真的会变矮吗！”
　　面对杰米和蒂娜的惊讶，伊莱·泽维尔弧度很小的弯了弯唇角——小的就算是蒂娜一直盯着他看也没能发现这种变化：“是假的，上一次我垫了增高垫。”
　　蒂娜和杰米的神色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看伊莱·泽维尔的眼神也变得奇怪。
　　“上帝，泽维尔，你竟然还会开玩笑？”蒂娜说出了她和杰米的心声。
　　一头亮蓝色头发的小男孩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脸颊上的婴儿肥削减了他的非人感说：“嗯，是？”
　　好、好可爱！
　　“哦，等等——”
　　蒂娜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又在杰米和伊莱·泽维尔疑惑的目光里十指分岔，偷看着伊莱·泽维尔的神情：“……我感受到母爱的力量在我的心里觉醒了。”
　　“蒂、蒂娜！”杰米不赞同地对蒂娜说：“泽维尔、只比我小一岁，比你小、小两岁。”
　　“哈哈哈，好嘛好嘛。”
　　蒂娜嘀咕说：“不过，泽维尔你竟然会在意身高吗？”
　　蒂娜打量着看起来和玻璃橱窗里的瓷娃娃没什么区别的伊莱·泽维尔，半信半疑地说：“你竟然还会穿增高垫……唔，总感觉不是你会做的事情。”
　　“我比较喜欢更高一点。”伊莱·泽维尔诚实地说。
　　他在最初未完全解封时才是他成熟态的身高，那是他‘设定’里作为人类死去的年纪，也是他能够长到的最大年纪。
　　但是奈何，完全解封后，他是真正地要重走一遍死亡后的‘转职’过程：死去的灵魂发酵成‘死神’后，伊莱·泽维尔只有通过兢兢业业工作才能而进一步成熟，恢复最初的模样。
　　当然，假如没有系统颁布的其他任务，伊莱·泽维尔只能尽职尽责地收割生命来积攒能量，但现在他还可以靠和杰森的日常互动刷取一定的生命点数、完成诸如‘拥有一个合理的身份’、‘成功入学’等日常任务来赚取任务奖励。
　　不同于【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韦恩】能够在合理情况下击杀目标，伊莱·泽维尔作为‘死神’反而对不在死亡名单上的人类动手时，会被迫束手束脚。
　　这就像是清洁工能够轻易地将主人家不需要的垃圾做好分类回收，但却不能将主人没有当作垃圾的所有物处理掉一样。
　　作为被世界意识承认的‘清洁工’，反而在取走生命时的一举一动都要比路加维尔他们更惹眼许多。
　　当然，这并非意味着伊莱·泽维尔将无法自主夺走他人性命，或者放过某个待在死亡名单上的家伙再活十几年。
　　只要伊莱·泽维尔在除掉不在死亡名单上的家伙后，做好对主人家（‘世界意识’）的补偿工作，他就能够获得一些处刑自由。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
　　就是要给予世界意识能量贿赂——只要视情况消耗一定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死神偶尔想要多做点额外工作，也是会被允许的。
　　其次就是要解决掉可能随之而来的蝴蝶效应，无论是一个不该死掉的人死亡，还是一个应该死掉的人活着都可能间接影响到其他人的命运，让事情变得麻烦。
　　伊莱·泽维尔的任务就是，让那些本该死掉却因为种种原因阴差阳错活到如今的家伙死掉。
　　他的本职工作总结起来其实还挺枯燥无味的，定点打卡确认死亡，收集能量定期‘上交’，以及送死到临头但躲过的家伙尽快上天。
　　当然，虽然听起来枯燥，但看在报酬——‘生命点数’不菲，能帮他尽快发育到成熟态的份上，伊莱·泽维尔的工作热情十分高涨。
　　虽然一米四几也没有比现在高多少，但伊莱·泽维尔确实会喜欢更高一点。
　　“没关系。”杰米磕巴地岔开了尴尬的话题，安慰伊莱·泽维尔说：“少吃不会缩水，但、但多吃饭可以长高。”
　　伊莱·泽维尔没有辜负杰米的好心安慰，他点点头说：“我会多吃饭的。”
　　杰米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他脸上的小雀斑都舒展了一点。
　　“但是好可惜啊——”
　　蒂娜捧着脑袋，老成地叹气说：“这样一来，泽维尔就不能和我们一起上学了。”
　　蒂娜比杰米要大一岁，但是在办理入学的时候，考虑到杰米的性格特殊性，蒂娜主动要求和杰米读了同一个年级，被分进了一个班级。
　　可伊莱·泽维尔的年纪比杰米还要小一岁，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办法分到同一个班级里了。
　　“明明泽维尔你都能读懂我们的阅读作业了，”蒂娜叹气说：“为什么不能跳级和我们一起上课呢？”
　　蒂娜虽然遗憾，但她也知道上学不只是看学习进度能否跟的上，不然她也不会主动留级和杰米一起上学了。
　　对伊莱·泽维尔来说，和他的同龄人一起上学显然是更合适的。
　　蒂娜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她就兴致勃勃地又提到了另一件事：“但是 ，三年级的话，泽维尔你说不定会和那个韦恩同班哦！”
　　伊莱·泽维尔眼神微动，看向了蒂娜：“韦恩？”
　　“达米安·韦恩啦！”
　　蒂娜煞有其事的说：“就是哥谭那个超级富豪的儿子，他爸爸是个天天上头条的花花公子呢！不过你看他的样子可看不出来，他可高傲了，上次有个五年级的学姐和他告白都被骂哭了……”
　　伊莱·泽维尔并没有直接见过达米安，但是他从另外一个自己的记忆里熟知了对方的性格。
　　‘五年级的学姐’、‘告白’和……达米安？
　　听见蒂娜这么说，伊莱·泽维尔都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默，原来，小孩子的世界也是这么丰富复杂的吗？
　　真是看不出来啊，达米安那家伙……
　　伊莱·泽维尔：欲言又止.jpg
　　“但他很好，人。”
　　杰米冷不丁地出声，让伊莱·泽维尔和蒂娜都望向了他，杰米脸色微微涨红，他重复了一遍‘他人很好’，又嗫嚅地说了句‘他曾经帮过我’就没再吭声。
　　伊莱·泽维尔心里隐约有了猜测，收回了视线：看来是达米安顺手帮过杰米——说不定就是他在路过哪里的时候，阴阳怪气地阻止了一场可能的校园霸凌。
　　看来，达米安·韦恩要比路加记忆里更加……‘外冷内热’一点？
　　当然，伊莱·泽维尔相信比起帮忙，达米安可能更多的只是单纯看不惯那些靠欺负弱小、自我满足的家伙。
　　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他确实帮助了杰米的事实。
　　蒂娜显然也有了类似的联想，她和杰米是同班同学，自然知道杰米的小结巴让同学们时不时就会嘲笑他。
　　——虽然蒂娜总是在听到有人叫杰米‘小结巴’的时候叉着腰冲上去教训对方。
　　女孩子在这时候本就要比男生发育的快，蒂娜又比杰米大上一岁，她性格火爆又‘人高马大’往往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但耐不住她和杰米总有分开的时候，无论是洗手间还是更衣室里，总有蒂娜无法看护的角落。
　　不过好在，孩子们的恶意虽然直白而不加掩饰，但真正会动手的还是少数。
　　大多时候，杰米都会选择视而不见地忍受下来，不给保罗大叔和蒂娜找麻烦。
　　蒂娜对此隐约有所察觉，但知道的并不清楚，听到了杰米这么说她也只是联想到了杰米曾经在救济院和学校里被欺负的过往。
　　“泽维尔……你一直这么被动可不行，”蒂娜发愁说：“如果碰到坏孩子，你会被欺负的。”
　　“那我可以求助达米安。”
　　伊莱·泽维尔现学现用地认真说：“他那么‘可怕’又是个好人的话，只要跟在他身边，应该就没有人会欺负我。”
　　上学的手续以及身份证明等事项是伊莱·泽维尔拜托路加维尔帮忙处理的，对于一个技术不错的黑客以及超级富豪的儿子，外加FBI的文职人员，这种事情还算容易。
　　伊莱·泽维尔并不知道路加维尔给自己办理入学的班级是哪一个，但是哪怕不考虑最基础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的赚取问题。
　　按照路加维尔的性格，他肯定会倾向于把自己和他亲近的人放在一起，比如达米安·韦恩。
　　所以，伊莱·泽维尔只是听蒂娜一提到达米安也在他即将入学的学校上学，就知道路加维尔给他办了三年级入学肯定是奔着达米安去的。
　　“哈哈哈，很有想法嘛，泽维尔。”
　　蒂娜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似乎从伊莱·泽维尔的话里获得了灵感，兴高采烈地说：“我想到了，比起达米安·韦恩，泽维尔你可以试试和乔纳森·肯特成为朋友！”
　　“乔纳森·肯特？”
　　伊莱·泽维尔略作回忆，他才从路加维尔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这个名字代表的人：“他是达米安·韦恩的同学吗？”
　　“没错！”
　　蒂娜神神秘秘地冲着伊莱·泽维尔解释说：“他是达米安·韦恩最好的朋友，很多人都说也只有乔纳森·肯特才能够忍受韦恩的烂脾气……”
　　“我倒是不知道达米安·韦恩的脾气有多烂，但是……”
　　说到这儿，蒂娜停顿了一下，眼瞳里闪耀起了光芒，说：“乔纳森·肯特的脾气真的超好，他简直就像个小太阳一样，超级可爱！”
　　“而且他的正义感十足，如果有人请他帮忙，他基本都不会拒绝。”
　　蒂娜提醒伊莱·泽维尔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可以试试向肯特求助。”
　　这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家伙……
　　伊莱·泽维尔若有所思地点头，说：“我会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早。”
　　眼见蒂娜越说越兴奋，似乎还有要继续的架势，伊莱·泽维尔适时开口打算说：“你们的今天的文章还没有读完。”
　　“杰米，你还有哪个单词不认识吗？”伊莱·泽维尔问。
　　比伊莱·泽维尔还高一个头的杰米将他的阅读册推到了伊莱·泽维尔的面前，他低着脑袋一脸崇拜地说：“这个，还有这个……”
　　就在屋里的三个孩子们头对头的凑在一起讨论学习的时候，汉堡车内外随着顾客的到来也逐渐喧嚣了起来。
　　……
　　……
　　随着夏季的接近，哥谭的白日渐长，六点多钟的时候哥谭的天际都还泛着白光。
　　随着气温的回暖，哥谭放晴了一段时日，不复春寒料峭时整周整周的阴雨连绵。
　　但今天是个例外，夕阳一点点坠入地平线的同时，白日那些被阳光透亮的阴云愈发浓厚了起来，逐渐就又渗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七点一到，保罗汉堡店巴士车上的霓虹灯牌就准时亮了起来。
　　霓虹灯光在蒙上了淡淡雨雾的玻璃窗上浮上了一层淡红的光芒，散射在贴着汉堡贴画的不锈钢餐桌上。
　　伊莱·泽维尔的神情一顿，他低头抓起了挂在脖子上的儿童电话，打开手机屏幕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
　　“抱歉，我得先离开一会了。”伊莱·泽维尔锁上了手机屏幕，冲蒂娜和杰米说。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蒂娜疑惑地询问：因为往常伊莱·泽维尔染着白毛的哥哥都是要等到后半夜才会来接他回家的。
　　“没事。”
　　伊莱·泽维尔摇了摇头，说：“杰森说他今晚工作清闲，趁现在带我去吃个披萨，等一会儿去工作的时候在把我送回来。”
　　“原来是这样。”
　　蒂娜放下了心，冲跳下了固定在巴士车上的高脚椅的伊莱·泽维尔挥挥手说：“那你快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在下雨，骑车、车小心。”杰米也跟着说：“门口、有雨伞。”
　　“嗯……”
　　脊背羽翼隐藏处都开始发痒的伊莱·泽维尔眨了眨眼睛，他按捺住憋了太久而升腾的隐约期待，认真地保证说：“我会小心，尽快回来的。”
　　告别了蒂娜和杰米，伊莱·泽维尔小心地避开了保罗大叔的视线，从侧门离开了‘保罗汉堡车’。
　　他没有去拿杰米所说的雨伞，就这么悄然无声地迈入了雨夜当中。
　　淅淅沥沥的雨雾里，一团并不起眼的黑雾融进了汉堡车霓虹招牌投落的阴影之下，遁入了哥谭的雨夜。


第118章 扳机扣动之时
　　哥谭, 犯罪巷。
　　从保罗汉堡店里离开以后，伊莱·泽维尔便借助雨幕和夜色的遮掩，找了一处没有人注意的地方, 换作了更加隐蔽且方便赶路的黑色雾气。
　　黑雾氤氲间，伊莱·泽维尔的身影已经沿着哥谭于夜晚中漫开的阴影悄然遁形已远。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
　　藏污纳垢的狭窄巷道里, 隐藏着一家地下酒吧。
　　在这里你能够找到手里有点闲钱的流浪汉、瘾君子、无所事事的闲散成员, 以及那些忙碌了一天想找点乐子的帮派成员。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今晚还没有开张的站街女郎。
　　像这样的地下酒馆并不会拒绝她们的到来, 只要她们在交易成功的时候，记得点上一杯廉价啤酒当做场地费。
　　这家地下酒吧是由几条废旧集装箱拼接改装而成的，几乎能淹没人群身影的炫彩灯光从铁皮拼接处泄出和震耳欲聋的死亡摇滚音乐一起，让身处其中的人们跟着节奏，抛弃理智和对明天的担忧，凭借几美分的廉价啤酒, 飘飘欲仙。
　　鲍德温·刘易斯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鲍德温·刘易斯一个靠着勒索、抢劫站街女郎, 偶尔时不时做点倒卖白粉生意的社会渣滓。
　　他在前不久才加入了一个新帮派找到了组织，这几天正在负责物色一些居住在犯罪巷附近的适龄少女, 为他们手底下的赌场和情色场所提供人员。
　　这事他们老大交代的任务, 鲍德温·刘易斯从前是经常欺压和光顾站街女郎, 他对这一带站街女郎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了。
　　几乎在鲍德温·刘易斯接到了这个任务的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弗莉达·詹姆斯，也就是自称‘茉莉’的站街女郎。
　　弗莉达·詹姆斯家的女儿——她那个根本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的孩子，年纪似乎就和老大要求搜集的年轻女孩年纪相近，看起来至少已经十四五岁了，长得也还不错。
　　因此, 在接到任务后，鲍德温·刘易斯为了想新加入帮派的老大展现自己的实力, 他第一时间就冲去了弗莉达·詹姆斯家里。
　　已经快要四十多岁的弗莉达·詹姆斯根本打不过鲍德温·刘易斯这个正值壮年的青年男性，更何况鲍德温·刘易斯还是持枪上门。
　　只是一枪，鲍德温·刘易斯就将刚刚结束了一单生意的弗莉达·詹姆斯打倒在地。
　　弗莉达·詹姆斯的女儿原本正窝在角落里对着从垃圾箱捡来的课本自学，她尖叫地就要扑上来查看妈妈的情况，却被鲍德温·刘易斯毫不留情地打晕了过去。
　　鲍德温·刘易斯丝毫没有理会气若游丝倒在地上的弗莉达·詹姆斯，他在搜刮了弗莉达·詹姆的存款后，就扛着已经昏迷的女孩，离开了这间狭窄破旧充斥着血腥味的出租屋。
　　而等鲍德温·刘易斯把‘战利品’带回帮派上交后，他果不其然地获得了新任老大的交口称赞，以及足足四百美元的赏金。
　　这对曾经一度混迹在犯罪巷各个垃圾桶里的鲍德温·刘易斯是一笔无可非议的巨款，在拿到这笔钱后，他就欣喜若狂地想要第一时间好好享受，挥霍一空。
　　于是，他来到了有着许多他从前‘兄弟’的地下酒厂，想要在他们面前好好地炫耀一把。
　　他所在的酒吧，名字叫做‘Whiskey’。
　　……
　　巷道阴影里，坑坑洼洼的路面里被继续起了一层污水，浸湿了不知道是谁丢下的烟头。
　　路旁的垃圾箱被人塞得满满当当，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满溢到看起来像是要被垃圾箱吐到身后的昏暗的树荫里一样。
　　一只浑身黑色的瘦弱流浪猫快速地沿着墙根钻到了垃圾箱旁边，它身上的皮毛被雨水打湿，贴在突出的肋骨上。
　　忽然，它翻找垃圾的动作一顿，整只猫盯着垃圾箱不远处的阴影，口中发出‘呜呜’的恐吓声，身体拱起的警告着什么让它感到危险的事物。
　　在它几乎要收缩成一条细长黑线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一团逐渐凝聚成人形的黑雾，黑雾稀释着剥离。
　　最后竟然凝聚成了一个一袭白蓝色制服，手中提着巨型镰刀的小男孩。
　　“喵呜……！！”
　　……
　　……
　　Whisky酒吧包厢，少有的带空调密闭包厢里。
　　装修简陋的地下酒吧仅有着几台被淘汰的二手空调，它们或是被人从垃圾堆里捡来改装的，或是被偷来的，或是被倒卖的。
　　这些二手空调发出沉重的运行声，在日渐回暖的狂躁夜晚竭力的输送着一点凉气。
　　“来！继续喝，伙计们。”
　　鲍德温·刘易斯一把将手里的空酒杯用力放在桌面上，给自己点了只烟，前所未有地豪横说：“今天，我买单！”
　　“好！！”
　　在众人争相的夸赞和攀附声里，鲍德温·刘易斯享受地后靠在了油漆桶堆叠的座椅上，享受地抽着香烟。
　　……
　　伊莱·泽维尔没有理会脚边已经被吓得炸毛，也不肯离开‘粮仓’垃圾箱的黑色小猫。
　　他右手掌心一翻，便出现了一本虚幻的书册。
　　伊莱·泽维尔低头看去，就看见书册上‘鲍德温·刘易斯’的名字闪动着隐约的银白色光芒。
　　而那只有伊莱·泽维尔能够看见的银白色光芒正丝丝缕缕地飘向远处一家喧闹的酒吧。
　　伊莱·泽维尔抬起头看向了银白色光芒飘逸的方向，反手抽出了他背在身后、描绘着神秘银白色花纹的黑色巨型镰刀。
　　‘唰……’
　　几乎就是在伊莱·泽维尔的手掌和他背后的巨型镰刀接触的一瞬间，那把充斥着死亡和静谧意味的狰狞镰刀周身就腾起了一阵相似的黑色雾气。
　　就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一样，表面篆刻的繁杂银色花纹陡然闪动。
　　——整个镰刀都‘咔嚓、咔嚓’的扭曲旋转！
　　眨眼间的功夫，坚硬锐利、约莫两米高的镰刀便一瞬间折叠成了一把银黑色的复古火枪。
　　伊莱·泽维尔端起来了手中花纹神秘的火枪，在他举枪对准银白色光芒萦绕的酒吧建筑的一瞬间，他原本圆形的眼瞳一瞬间变成了与黑猫类似的兽瞳。
　　与此同时，伊莱·泽维尔钴蓝色的眼瞳里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银白细线。
　　它们隐约间构成了一个个和伊莱·泽维尔手中火枪篆纹相类似的神秘花纹。
　　伊莱·泽维尔的视野顿时发生了变化，空间和时间在这一刻被溶解在他的视野里，三维的建筑被压缩成平面，他所看见的一切都交叠的以二维呈现。
　　活动在酒吧里的其他人类虚化着消失在了变成纸片的建筑背景板里，只有伊莱·泽维尔凝神细看时，才会逐渐看清他们的模样。
　　而在伊莱·泽维尔的视野中心，只存在着名为‘鲍德温·刘易斯’的任务目标。
　　‘鲍德温·刘易斯’是单调黑灰世界里，唯一的银白色，而在他的周围一切呈现出灰色的物品都成了可以被拨动牵引，导致他死亡的关键。
　　一切，只需要由伊莱·泽维尔扣下扳机，射出那颗能够推倒多米诺骨牌的命运子弹。
　　所以……
　　伊莱·泽维尔竖瞳里倒映着无数事物和时间的尺度，银白的花纹在他的瞳孔中缓慢流动：要从什么开始，来编织他的死亡呢？
　　在鲍德温·刘易斯醉生梦死地挥霍着沾满鲜血赏金的同时……
　　鲍德温·刘易斯并没有发现窗外摇晃的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逐渐蔓延，抽象成了类似骨爪似的可怖阴影。
　　他头顶的钨丝电灯泡则是“刷拉”地短暂短路，又很快闪现了一下。
　　……
　　‘轰……！’
　　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在酒吧外的公路上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头上戴着一个红色头罩，变身夜晚反英雄的杰森的身体前倾，他拧动着摩托车把手，极速冲向了酒吧。
　　杰森在昨晚的行动里解救出了一批无辜少女，并且得知了一个无辜母亲的死亡。
　　解决了一个不良帮派的头目后，他现在正打算去给那个该死的人渣一点应得的教训。
　　与此同时，whiskey酒吧包厢里。
　　无人注意的角落摇曳着彩光的灯球电线向下垂落了一截，老化橡胶融化的一部分裸露出了电线。
　　垂落电线十几厘米外的老旧空调，缓缓地冒出了难以察觉的烟气。
　　“有点热啊……”
　　密闭的集装箱包厢里，鲍德温·刘易斯随口感叹了一句，猛灌了自己一口啤酒。
　　……
　　酒吧外。
　　红头罩一个急刹车，漂亮的改装摩托车就停在了whiskey酒吧的门口。
　　红头罩长腿跨下摩托，随手将上述的摩托立在一旁，朝着whiskey酒吧的大门大步走去。
　　无人注意的巷道阴影里，编织好命运的伊莱·泽维尔于喧嚣的黑暗阴影里无声扣动了扳机。
　　‘砰！’
　　鲍德温·刘易斯所在的包厢里，一个头发染成金黄的小混混猛地打开了一瓶他摇晃许久的香槟。
　　‘呲——！’
　　在一阵“噢哈哈”的笑闹尖叫声里，酒液溅上高空喷洒在电线断口处，呲起一阵电花！
　　空调周围的空气漫起了一阵黑烟，电线滋滋冒火，廉价的灯泡过热“砰”的爆炸开来。
　　包厢里顿时陷入那一阵黑沉的黑暗。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询问声，在包厢内炸开。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点燃的烟头被丢在沾染酒液地面，点着了地上被丢弃的纸巾。
　　火焰顺势连着垂落的装饰墙布，“扑腾”在酒精浸染下飞速蔓延。
　　狭窄密闭的集装箱封锁空间里，气温骤然升高，逐渐稀薄的空气让人和人在摸索开关和出口的黑暗慌乱的挤成一团。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运行的空调，发出了吱嘎吱嘎不祥的爆裂声。
　　抽出别在腰间的双枪，红头罩“砰”一脚踹开了酒吧的大门。
　　“轰隆！！”
　　滔天的火舌在巨大的爆炸声中响起！
　　几乎就是在铁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气压对冲着连着滔天的热浪，顿时飞涌开来！
　　红头罩早就发现事情不对的，第一时间就翻滚到了一旁躲避。
　　然而他的背后仍然被死亡的烫热烧灼。
　　“该死的……”
　　红头罩从地上爬起身，他回头看向人们争相奔逃出而的集装箱，眼瞳里闪烁着明明灭灭的火光。
　　“喵呜～”
　　十几米外的阴影里，伊莱·泽维尔正蹲下了身。
　　他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背后的火光照亮了正埋头在他掌心里舔舐着鸡块的黑猫。
　　远处的爆燃声不断响起，而这处被垃圾箱遮蔽的阴影里，却显得格外静谧。
　　伊莱·泽维尔另一个空着的手掌上浮现了虚幻的书册，只见原本手册上呈现出银白颜色的姓名忽然黯淡。
　　——到最后，鲍德温·刘易斯姓名彻底消失不见了。
　　伊莱·泽维尔无声地收回了目光，手掌轻握之间，那本虚幻的书册便悄然消散。
　　他低着头看着意犹未尽，还在他掌心里轻嗅的黑猫，问：“你看起来很喜欢吃？”
　　黑猫咕噜转了一下眼珠，仰着脑袋夹着嗓子的‘呜咪’了一声。
　　他们身旁不远处水洼里，倒映出了火光里酒吧招牌。
　　断了电的‘whiskey’，在浑浊的水洼里显出死寂般的灰白。


第119章 夜宵
　　布鲁德海文。
　　路加维尔和迪克所租住的公寓楼, 304号房间。
　　迪克将公寓外的走廊里一个看起来像是电视机的大纸箱，费力地抱进了304号客厅里。
　　就在他刚将这个大尺寸的家伙放在客厅被消毒剂擦得褪色了一部分的木地板上时，他敏锐地听见了门口的响动。
　　一转身, 迪克就看见了正拎着一家附近披萨店外送袋子的拉斯洛·米切尔走了进来。
　　迪克装模作样地擦了擦额头并没有的汗水：“嘿，你总算回来了？”
　　“刚才你突然把钥匙扔给我就那么走了, 简直吓了我一大跳儿……”
　　他像是根本不知道他的邻居是个喜欢住在‘多人间’的心理变态一样。
　　出于谨慎, 迪克并没有在拉斯洛·米切尔刚才不在家的时候安装类似窃听器之类的小东西，那些装备普通人可能会察觉不到, 但是对于拉斯洛·米切尔这种经过了多年特殊训练的特勤人员而言，却很容易被发觉。
　　更何况，还是拉斯洛·米切尔在和他见面第一次就主动把钥匙交给他的情况下。
　　迪克可不会傻到主动跳进这样明显的陷阱里。
　　——经过先前对房子的勘察和拉斯洛·米切尔行为的分析，迪克几乎可以肯定这家伙会搬到他的对面，绝对是别有所图。
　　没弄清楚拉斯洛·米切尔的真实意图前，迪克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你可对我真放心啊,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吧, 拉斯洛？”
　　迪克毫无异样地打着招呼说：“——嗯，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伙计？”
　　路加维尔刚才上楼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楼道里堆着的纸箱几乎全都被迪克搬进公寓里了：“可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迪克刚才忽然贡献了一大笔生命点数, 但是无论如何都太棒了。
　　路加维尔看了看被塞满了大半的客厅, 又看了看气喘吁吁地迪克。
　　他大哥是说帮忙真帮忙啊,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快帮他把东西全搬完了。
　　路加维尔心中微暖：真不愧是在他回家第一天，就主动开车接他去韦恩庄园的迪克啊……
　　“谢谢你。”
　　路加维尔随手将手里画着夸张logo的外送袋子放在了餐桌上，他声音放柔地对着自己这位超级可靠的大哥，说：“我点了两个人的分量，先吃点东西再继续吧。”
　　有迪克在，路加维尔心情舒畅：说不定他今天晚上就能把新家给收拾出来。
　　两个人的份？
　　迪克眼神微凝：就他所知路加维尔点的这家披萨店在两个街区之外, 电话订单的配送时间一般都是两到三个小时起步。
　　从公寓里的布置和拉斯洛·米切尔的言行举止来看，他应该是一人独居的单身男性, 所以……
　　他为什么会在点餐的时候点两人份的晚餐？
　　拉斯洛·米切尔是在几个小时前就预料到了会和他一起用餐？
　　还是他本来就打算这么做？
　　迪克脑海中立刻回忆起了他提议要帮忙的时候，拉斯洛·米切尔一口答应的毫不犹豫。
　　迪克心中顿时了然：果然，拉斯洛·米切尔是冲着他，或者说‘夜翼’来的。
　　心念急转间，多个念头纷繁呈现消退，迪克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异样。
　　“哎？你竟然定了两人份吗？”
　　在听到拉斯洛·米切尔的提议后，他就流露出来恰到好处的惊讶和高兴，迪克伸着懒腰就轻快地走到了餐桌边：“哈哈，那我可不客气了，刚好我忙了一天已经要饿得受不了了。”
　　思索瞬间，迪克决定还是决定接受晚餐邀请，以此来看看拉斯洛·米切尔的真正目的。
　　身为政府部门的特勤警员，拉斯洛·米切尔应该不会在晚餐中下毒，顶多就是放些安眠药或者类似吐真剂的化学药剂。
　　这些小玩意对他的效果不大，但迪克顺势而为却能试探下这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那我就不客气啦~~”
　　“嗯，今天辛苦了。”
　　路加维尔也拉开了餐桌边的椅子，在迪克的对面坐了下来。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罢了。”
　　迪克戴上了一只塑料手套，他拿起一块披萨语气轻快地说：“毕竟我们是邻居。”
　　趁着这个间隙，迪克不动声色地轻嗅着披萨的气味，仔细分辨着。
　　确认其中没有夹杂着什么□□之类的可疑味道后，他才在拉斯洛·米切尔慢吞吞咬了口披萨后吃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我还要回家处理今天没完成的工作。”
　　没等拉斯洛·米切尔继续感谢，迪克率先截停了刚才他话里透露地在晚饭后还要‘继续’帮忙的意图：“之后的整理就得靠你自己啦。”
　　“好，”路加维尔恍然，他点点头理解地说：“这样已经足够了，谢谢。”
　　路加维尔从阿福和题目都口中知道迪克的工作很忙，迪克晚上竟然还要加班，那他刚好可以用新烤箱试试烤点饼干，给迪克送点夜宵，感谢一下他今天的帮助。
　　就算迪克今晚不吃，也能留着做明天的早餐。
　　路加维尔记得阿福总是说迪克时常匆匆忙忙顾不上吃早餐。
　　迪克松了口气：他没在披萨中尝出什么特殊的味道，看起来拉斯洛·米切尔没有动手脚。
　　而从拉斯洛·米切尔得知他稍后还会进行警局工作，却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来看，这更加印证了迪克认为他今晚不会轻举妄动的猜测。
　　放心之余，迪克不由得又心生疑窦：难不成，拉斯洛·米切尔是打算先从‘和谐邻里关系’入手，降低自己的防备心再行图谋吗？
　　迪克暗自思忖，略微放松了点：既然拉斯洛·米切尔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那么今晚应该是不会出问题了。
　　不知道迪克心中所想的路加维尔心情不错地想到：顺便，他还能再刷点生命点数。
　　……
　　……
　　哥谭市，犯罪巷的一条隐蔽街道里。
　　因为火灾中空调爆炸而引发连环燃烧的Whiskey酒吧正门前的脏乱街道上。
　　杰森·陶德双手将短枪插进了腰间的枪袋里，他扫视着从熊熊火焰中不断逃生出来的众人，没有在其中发现鲍德温·刘易斯的身影。
　　而他们的伤势看起来也意外的要轻，从火灾当中逃出的人们基本都是轻微的烧伤和擦伤，连严重点的烧燎都没有。
　　看起来这次的爆炸并非是在酒吧大堂产生的，更像是在酒吧的仓库、包厢，或者其他远离众人的角落。
　　杰森·陶德扫了一眼陆陆续续躲起来的众人，察觉到了隐约落在他身上的畏惧和打量视线，打消了继续停留在这里调查后续的念头。
　　在杰森·陶德身后不远处的垃圾箱巷道的阴影里。
　　“……你好乖，咪咪。”
　　伊莱·泽维尔小心地摸了一会儿黑猫的小脑瓜，他就在小黑猫夹着嗓子边叫边蹭他的时候克制地收回了手：“不行的，我也是被收留的，不可以再养你了。”
　　原本还在撒娇的黑猫像是听懂了一样，硬挤出来的夹子音戛然而止，那股要把脑袋贴近伊莱·泽维尔掌心里的黏糊劲儿也顿时消失不见了。
　　它高冷地上下打量了一通这个看起来好像很厉害，但实际上连它都养不起的人类，发现他确实只是个还没垃圾桶高的臭小鬼。
　　“喵呜！”
　　深感浪费感情的黑猫甩着尾巴跳上来垃圾箱，它居高临下地瞟了伊莱·泽维尔就不再撒娇了。
　　伊莱·泽维尔有点好笑，虽然从他的外表上看不出来什么波动，但他心情确实颇为不错。
　　伊莱·泽维尔冲这只萍水相逢、和自己原形有点类似的黑色猫咪告别说：“再见，希望你也能找到铲屎官。”
　　黑猫看了伊莱·泽维尔一眼，矜持地没有搭理这个没用的人类。
　　伊莱·泽维尔在心里无声地笑了笑，就收回了视线，不再耽搁：他还要赶去执行下一个任务，在杰森抵达下一个目标住址前。
　　……今天，他一定要让杰森早点下班，能久违地回家睡个好觉。
　　心念浮动间，伊莱·泽维尔周身就漫起了一阵熟悉的浓郁黑雾，一点点快速将他包裹在了其中。
　　临行前，伊莱·泽维尔望了一眼正站在不远处酒吧门口街道前的杰森·陶德，他正戴着一个哥谭夜晚势力人尽皆知的金属红色头罩，手中持握着双枪气势凌厉而冷峻。
　　这还是伊莱·泽维尔在接触封印后，第一次以这种对面旁观视角见到红头罩。
　　想想臭着脸给他挑挑拣拣地挑选书包和文具袋的杰森·陶德，伊莱·泽维尔眨了眨眼睛。
　　黑雾腾绕着逐渐包裹住了伊莱·泽维尔的周身，将他百蓝色的制服一点点地浸染成了浓郁的黑色，他的竖瞳逐渐变圆，就连玻璃珠似的眼瞳里也多出了点微不可查的笑意。
　　——还挺奇妙的。
　　正要离开的杰森·陶德神情微动，他如有所觉地转身回头，视线如鹰般射向了右后方那处堆砌着无数垃圾的巷道阴影里。
　　——是谁？
　　昏暗的角落里堆着的垃圾从垃圾箱里满溢到了地面，旁边的路灯灯罩也不知道被谁打碎，整个角落都笼罩在了沉寂的黑暗阴影里。
　　在其中一个垃圾箱翘起的盖子上，一只正蹲坐在原地舔着爪子刀黑猫像是察觉到了杰森的目光一般。
　　它停下了舔毛的动作，蓦然抬起了头无声地注视着他。黑猫的瞳孔中倒映出了杰森·陶德冷峻的身影。
　　‘喵呜……’
　　没有人？
　　杰森·陶德在心中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快速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的情况，将一切收入眼底。
　　没有什么发现的杰森·陶德疑惑地收回了视线：……是他的错觉吗？
　　杰森没再在Whiskey酒吧的门口继续停留，他伸手扶了一下脑袋上戴着的红头罩，就转身大步走向了自己锁着的摩托车。
　　虽然不知道酒吧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而鲍德温·刘易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但眼下他还是先离开这里，等事后再进行调查比较好。
　　这里毕竟人多眼杂，接下来还有可能会引来其他势力的注意和调查。
　　没再耽搁，杰森·陶德信手解锁了他的改装摩托车，长腿一迈就跨坐了上去，拧动油门‘轰’得甩着猩红的尾灯，离开了逐渐喧闹和混乱起来的酒吧街道。


第120章 送你上学
　　杰森·陶德驱车掉头, 马力开足的改装摩托车很快就化成了一条黑红亮线，在夜晚的哥谭里飞驰着穿梭。
　　不是他今晚唯一的目标，前段时间杰森还在调查一个新兴的贩毒小作坊。
　　前不久杰森才得到了可靠的线报, 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这群人的制毒的线下地点。
　　杰森并不会猖狂到要在哥谭整个地下世界做到完全禁毒，那样他会因为触犯太多人的利益成为众矢之的, 会让事情变得失控。
　　但人人都知道在红头罩的地盘上, 不能有人对孩子贩卖毒品是他的底线。
　　就杰森所知，这个新兴的白粉小作坊, 正是由一堆混混未成年联系帮派成员做搞出来的，根本不讲规矩的他们正是在哥谭几个中学开始流传白粉的源头。
　　哥谭远郊的公里上路灯逐渐变得稀疏昏暗，周围的景致也趋于荒野。
　　只能容纳两辆汽车并行通过的郊外公路上，只能远远看见零星的货车的车灯闪过。
　　远远的工厂群，看起来像是伫立在阴雨夜晚里的无声怪物，沉默冷硬而灰旧。
　　杰森·陶德的目标就是那里。
　　眼见逐渐接近了目的地, 杰森拧动油门愈发加快了速度, 驾驶着摩托车直奔目标而去！
　　‘嗡……！’
　　然而就在这时，弯道上一辆迎面而来的巨型油罐车发出一阵不详的轮胎打滑声。
　　来不及过多思考, 杰森神经骤然紧绷, 身体前倾压向车头极快调转了方向！
　　几乎就在杰森·陶德偏离车道的十几秒后, 那辆装满汽油的巨型油罐车，就轰隆撞上了那座隐藏在废旧工厂里制毒窝点。
　　轰隆的撞击声骤然爆发，爆炸一触即发！
　　下一秒，滔天的火光染红了黑沉的天际，淅淅沥沥的雨幕里也挡不住燃爆产生的烟尘滚滚！
　　甩尾提前驶出波及区域的杰森猛地刹住了疾驰的摩托车，厚实的改装轮胎在油柏路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紧接着拖出一道长长的刹车痕。
　　单腿撑住倾斜的摩托车，杰森·陶德眉头紧皱地抬眼望向了被火光吞噬的废弃工厂, 只觉得今晚的遭遇处处透露着诡异。
　　……怎么又是爆炸，这次也是巧合吗？
　　仅仅是今天一晚上，杰森·陶德已经连着撞上了两起爆炸事件了，而且两起事件的受害人还全部都是他目前正在追查的对象。
　　“啧……”
　　杰森·陶德眉头紧皱，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真是怪事儿。”
　　……
　　伊莱·泽维尔并不知道杰森·陶德已经因为接连的两起爆炸案而觉得古怪。
　　伊莱·泽维尔在一口气解决了废旧工厂连同油罐车里的五位上榜对象后，就在死亡名单的指引下又马不停骑地奔赴了其他的工作场所。
　　将工作地点聚焦在哥谭区域后，除了伊莱·泽维尔以外无人可见的银白丝线辐射哥谭市的多个城区。
　　喧嚣酒吧周围有喝得醉醺醺的醉汉，正哈哈大笑着朝着穿着清凉出入旅店的女郎吹着口哨，屋檐阴影里隐隐有人影浮动，他的口哨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忽然直愣愣地栽倒了下去。
　　“啊啊！”被他调戏而不堪忍受快步离开的女郎望着口吐白沫倒在她身边的流浪汉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
　　医院重症监护病房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夜梦惊醒，如有所感地看向了黑沉灰蒙的窗户，怔愣片刻露出了遗憾的释然：“你还是要来接我离开了吗？”
　　心电监测仪发出了不详的滴滴声，又很快归于平静。
　　病房门被人猛的从外面推开，察觉不对的护士和问询而来的医生匆匆赶来过来：“798号床出事了！”
　　……
　　黑色的雾气在暗夜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掠过了哥谭市的无数城区，收走了本该因为种种缘由死去，却没能按时离开的灵魂。
　　是夜，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
　　除了一直矗立在哥特式建筑高处注视着一切的滴水兽以外——这座城市里无论是在夜色里行动的夜行生物，还是已然在家中床榻上酣然入睡的普通市民，都没人知道死神曾掠过他们的身后。
　　这座无论在夜晚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的哥谭市，被被湿润雨汽笼罩着，在一分一秒的夜色深沉里，伫立着沉默一如往常。
　　……
　　……
　　凌晨一点，哥谭市东街的保罗汉堡店。
　　保罗汉堡店的正门已经关闭，只留下了接待汽车和外带点餐的前台窗口。
　　昏黄的灯泡照亮了柜台和柜台前有限的一处空地前细长的雨丝，亲自值夜的保罗正趴在前台柜面上，发出隐隐的鼾声，在他身后的小电视里，放着从前路加维尔最喜欢的哥谭冷笑话节目。
　　“保罗……？”
　　隐约听见自己名字的保罗大叔打了个哆嗦，多年前在刀剑摸爬滚打的条件反射让他噌的抬起了头，懵了半秒才摆脱了半梦半醒的迷困，看清了柜台前正踮着脚扒在柜台上的伊莱·泽维尔。
　　“哦，谢天谢地，泽维尔！你回来了！”
　　保罗大叔搓了把脸就腾地站起身，他掏出挂在腰带上的钥匙急匆匆地跑到柜台外边，帮伊莱·泽维尔打开了汉堡车的侧门。
　　“泽维尔，你怎么淋着雨自己回来了？”
　　保罗大叔把伊莱·泽维尔拉进屋里，就匆忙地又回身翻找出了条毛巾。
　　一把把毛巾照在小落汤鸡的头上，保罗上下打量着伊莱·泽维尔确认他没受什么伤才松了口气，但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开半分：“蒂娜说是你哥哥接你出去吃饭了？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你们吵架了？”
　　“没有吵架，”伊莱·泽维尔摇了摇头，他解释说：“杰森把我送到路边去工作了，给我了伞，被我弄丢了。”
　　“弄丢了？”保罗疑惑却没有追问，得知伊莱·泽维尔和杰森没有闹别扭后他紧皱的眉头松开了点：“好孩子，没关系，来先把头发擦干净。”
　　……
　　……
　　保罗汉堡店。
　　随着夜色渐深，在将近凌晨四点钟的时候要，终于迎来了刻意压低了摩托车轰鸣声的杰森·陶德。
　　伊莱·泽维尔在回来之前，蒂娜和杰米两个小孩子就已经被在去后厨睡觉了，就连伊莱·泽维尔也被保罗状似粗暴实则铁汉柔情地搓干净水珠，换了身杰米的衣服，按头要求睡觉休息了。
　　对于小孩子而言，熬这么大的夜还是有损身体健康的。
　　——哪怕是真实身份其实是死神的伊莱·泽维尔也是一样的。
　　“杰森？”
　　被杰森叫开门的保罗叫住了迈步就想往后厨走的杰森：“能稍等一下吗？”
　　“嗯？”
　　杰森抬顿住了脚步，他点了下头，询问地看向了保罗问：“当然，怎么了，保罗？”
　　自从得知了当初有关保罗和二代罗宾的一些事情后，杰森就时不时的来保罗汉堡店里觅食，逐渐就和保罗相互眼熟了。
　　而杰森第一次和伊莱·泽维尔一起来汉堡店的时候，保罗大叔还将两百磅，看起来和伊莱·泽维尔不像是有什么亲缘关系的杰森当成了一些拐卖儿童的帮派成员，险些报警。
　　虽然那次产生了误会，但由于事情得以澄清，又有着伊莱·泽维尔的证明。
　　一来二去，保罗大叔也对这个时常夜晚归家来用餐，或是给弟弟带好吃的、疑似每天晚上都在为帮派工作的杰森·陶德，有了点好感。
　　虽然杰森·陶德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考虑到他还担心伊莱·泽维尔会被仇家寻仇，夜晚工作时将人拜托给他照看，确实也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他在对待伊莱·泽维尔和蒂娜、杰米时流露出来的耐心和下意识放缓的神情都透露出了他隐藏的温情内里。
　　这也是保罗会选择答应帮他照看伊莱·泽维尔的缘故。
　　保罗看了眼后厨里正凑在一起呼呼大睡的三个小孩子，他压低了声音，问：“你是犯罪巷出来的吧……现在是在为那些帮派工作吗？”
　　察觉到杰森眼神陡然警惕的变化，保罗笑了笑：　“……别紧张，孩子。”
　　保罗将他那件不知道穿了几年的皮衣拉链艰难拉紧，冲杰森说：“放轻松，我也是从那儿出来的，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感觉。”
　　保罗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扫了眼杰森腰间掩藏的鼓鼓囊囊枪袋，说：“而且会随身带枪，还近乎通宵工作的，就只有那些脏活了。”
　　杰森撩了下衣摆，让它遮住了腰间的枪袋，他绷直唇角问保罗说：“……你想说什么？”
　　“我有的时候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了年轻时候还在奔走拼命的自己。”
　　说到着，保罗拍了拍他圆润的肚子，缓和气氛似地解释说：“别误会，我可不是在夸我自己帅。”
　　见杰森·陶德并不回话，只是注视着他，保罗脸上的笑容变淡了一点，他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说：“我很抱歉，这话我说出来可能有点多管闲事，但是——”
　　“为那些黑帮卖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高昂的收获和刀口舔血的刺激只是和毒品无异的致幻剂。”
　　“我花了很久又险些丧命才明白了这个道理，足够幸运有了再次选择的机会。”
　　“当然，我没有资格对你的选择指手画脚，”保罗宽厚的手掌相互搓了搓，略带局促地说：“只是……哪怕是为了孩子，也尽量别去做那些太危险的事情，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泽维尔会很伤心的。”
　　“我知道了。”杰森沉默了一瞬，他没有说什么，而是保证说：“我会注意安全的。”
　　保罗宽慰一笑，将早就写好的一张便签纸递给了杰森。
　　“……这是？”
　　杰森伸手接过了便签纸，他低头扫了一眼，发现写着一串地址。
　　“这是我家的地址。”
　　保罗大叔对诧异的杰森幽默地说：“之后晚上我可不能再让三个孩子挤在行军床和绳床上，等你等到天亮了。”
　　杰森·陶德没想到保罗大叔会选择把自己的地址交给他，虽然在将伊莱·泽维尔委托给保罗大叔照看的时候，他就已经调查出来了保罗大叔的地址……
　　但对于一个金盆洗手的前帮派成员来说，一般情况下会很忌讳将自己的地址告知同样是‘帮派成员’的后辈。
　　因为这很可能会给他们平静已酒的生活，带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好的，之后晚上我会去你家接泽维尔的。”
　　杰森恍然，他小心地折好便签纸塞进了上衣口袋里，说：“……谢谢你保罗。”
　　“没事儿，”保罗大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容爽朗地说：“泽维尔是个好孩子，他帮我解决了教孩子这个大难题，我巴不得能看他看到高中呢。”
　　“如果有机会的话。”
　　杰森勾起了唇角，他冲保罗大叔点了点头，便在对方‘小心骑车’到叮嘱声里，把已经熟睡的伊莱·泽维尔抱了出来。
　　告别了好心的保罗大叔，杰森一手拖着伊莱·泽维尔的屁股，带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幽灵跨上了摩托车，往东街的公寓行驶而去。
　　——不，现在不应该叫他小幽灵了。
　　自从伊莱·泽维尔变成奇怪的黑色巨蛋，又经历了年幼的‘黑猫’状态，再次从婴儿快速长大到现在以后，他的躯体似乎就逐渐和真正的人类类似，开始拥有心跳、呼吸和体温了……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过伊莱·泽维尔的‘死亡’以及种种怪象，杰森·陶德恐怕都会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人类小孩了，就像是，现在。
　　“……杰森？”
　　埋在他胸前的毛绒绒脑袋动了动，蓝色的发梢被骑车到风浪吹拂随着伊莱·泽维尔抬起脑袋看人搔在他的脖颈上，痒痒的，热乎乎的和伊莱·泽维尔还是只小奶猫时没什么区别。
　　“嗯。”
　　杰森单手骑车，托了托因为苏醒过来差点滑下车座的伊莱·泽维尔，目不斜视地应了一声，说：“睡吧，马上就回家了……”
　　“天一亮就又该送你去学校了。”杰森说：“养养精神吧。”
　　“不用你送，”伊莱·泽维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他揉了揉眼睛嘟囔说：“我可以自己飞过去，你在家补觉休息……”
　　“嗯？”杰森的注意力还放在路面上，他低头看了眼已经睡迷糊了的小幽灵，又飞快地抬起头看着道路，说：“你怎么飞过去？”
　　“就是变成黑雾沿着阴影飞，就不会有人发现不对劲……”伊莱·泽维尔很有经验的回答说。
　　“那你的书包呢？”
　　杰森·陶德挑眉问：“你的书包也会跟着雾化吗？”
　　对哦，他还有书包要带。
　　伊莱·泽维尔没精打采地说：“不会……”
　　“行了，睡吧，”杰森一锤定音：“明天第一天，我送你去学校。”
　　“哦。”
　　伊莱·泽维尔没再说什么，他挪了挪位置捞紧杰森的衣襟，就眯了会又倒头睡了起来。
　　今晚伊莱·泽维尔几乎做完了堆积了快两个月的工作量，纵然身为死神他的躯体不像是寻常孩子一样脆弱，也已经精疲力尽了。
　　停雨的凌晨街头，一辆摩托车平稳地穿行着。


第121章 如何挽救岌岌可危的败局
　　“嘿,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迪克公寓里。
　　告别了意外‘热情’的拉斯洛·米切尔后，迪克就返回了公寓, 他一边收拾着要送去洗衣房的衣服，一边听着提姆磕磕绊绊地把他和路加维尔从最开始到前不久的‘决裂’全都讲述了一遍。
　　“‘红罗宾’的销声匿迹也就算了……”
　　迪克按着额头, 将洗衣篮撂在了椅子上, 叹气着说：“那个时候，怎么会忽然黑进他的电脑……？”
　　“我本来是想跟他坦白的。”
　　提姆的声音变得干涩：“在瞭望塔那次, 他曾问过我——红罗宾是不是‘黑客’的问题，我们早在很久前就曾经交手过。”
　　“我承认最开始时，我是有点赌气，”提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懊恼和茫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那么重要，他明明说了喜欢我，可还是拒绝了我——提姆·德雷克的告白。”
　　“但我从没想过, 惹他生气。”
　　提姆吸了口气说：“布鲁斯不允许我再以红罗宾的身份接触他, 可我确认了他喜欢我，无论哪个我, 我也喜欢他……我们之间的阻碍完全可以不存在, 只要路加维尔知道我就是红罗宾。”
　　“路加知道了杰森的红头罩的身份, 我在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伊莱·泽维尔……”
　　提姆叹了口气，他含糊地应对了迪克‘伊莱·泽维尔又是谁’的提问，说：“我不认为让路加维尔知道‘红罗宾’的身份会对我们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除了让我们的关系会变得更好以外。”
　　迪克‘嗯哼’了一声没有对此做出任何的评价，作为情场经验异常丰富的老手他对提姆这种毛头小子似的上头状态戴着点宽容的关怀滤镜。
　　“我本想，借这个机会顺理成章地告诉他一切。”
　　提姆吸了口气，懊恼地说：“一开始的气氛都很好, 我能感觉到，我为了‘红罗宾’的忽然消失赔礼道歉——就是给他发去照片的时候, 路加的心情其实还算不错？”
　　“我以为他已经猜到了我就是红罗宾，我是说，红罗宾就是那个黑客……”
　　提姆停顿了很久说：“但，当我真的……我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会以为我的声音是假的，是他不愿意相信我就是红罗宾吗？”
　　“还是他在得知这一切以后……因为我一直的隐瞒而生气，所以才会以这种方式——？”
　　“停。”
　　迪克捏了捏鼻翼，心情微妙极了，他虽然一直致力于在调节兄弟间以及布鲁斯和养子、儿子们的关系，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一天会成为兄弟间的爱情咨询师。
　　“小红，”迪克将需要清洗但没法丢进洗衣房里的夜翼制服塞进了水盆里，他拧开了水龙头，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路加维尔他……现在还是不清楚你就是‘红罗宾’？”
　　迪克斟酌说：“甚至，他根本没有将你和那个黑客——以及黑客和‘红罗宾’联想在一起。”
　　“不可能。”提姆果断地说：“路加都猜到了杰森就是红头罩，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都猜不到我们——‘红罗宾’和‘黑客’，以及我的关系？”
　　提姆清楚路加维尔在很多时候会显出刻意的顿感，并非是出于刻意的藏拙或是掩饰，而是在非必要的时候会对不协调的异样选择视而不见。
　　但从路加维尔很早就洞察了红头罩真实身份的前提来看，提姆不相信在他刻意地暴露给了路加维尔如此多信息的前提条件下，路加维尔还会猜不出来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发给路加维尔的照片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卧室背景，连最后的通话也是使用的不加变声器修饰的本音。
　　再加上，电影院和瞭望塔他们的对话，只要路加维尔稍加思考就不难发觉出其中的端倪。
　　“……”
　　迪克叹了口气，说：“虽然我不知道路加维尔到底是怎么得知杰森身份的，但那恐怕是个意外——或者是大红主动告诉的路加。”
　　“至少，在我们夜晚身份这件事情上，你不将真相摆在他的眼前，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思考的……”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造成的，但是从路加维尔的种种表现来看，他的性格里似乎确实不存在每个人都存在的‘好奇心’部分。
　　换句话说，他在不好奇他人不想宣之于口的隐秘方面，有着极强的分寸感——他有分寸感到甚至有些不合常理了。
　　在提姆出声反驳之前，迪克就率先拿了提姆之前的话来堵住了他的话头：“连你之前都说了不是吗？”
　　“就算路加维尔知道了你就是红罗宾，按照他的性格很可能也不会选择深思，将布鲁斯和蝙蝠侠联系在一起。”
　　提姆无话可说地沉默了，不得不说，迪克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
　　但假如路加维尔真的没有建立起‘黑客＝红罗宾=提姆·德雷克’的等式，事情的性质就会变得截然不同。
　　而提姆那过去偶尔几次尝试着答应的约会却屡屡因为太累睡着又或者因为突然要出紧急任务而放人鸽子的感情经历，实在是在这方面起不到作用。
　　提姆还是第一次告白别人拒绝，第一次被喜欢的人告白，第一次打算和喜欢的人坦白身份却因为种种原因搞得一团乱麻，他简直沮丧极了。
　　路加维尔是他第一次真正的体验到怦然心动的喜欢，学着怎么拉拉扯扯的让心上人也能更喜欢自己。
　　但显然，感情经验只有新手等级的提姆，面对关系过于复杂的困难还是太有挑战了。
　　至少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是搞砸了一切，路加维尔绝对已经把那个莫名其妙的黑客当成变态，把吻过他就消失不见的红罗宾当成感情骗子了。
　　至于‘提姆·德雷克’……
　　只是想想自己是怎么把牌打到这一步的提姆就想要叹气了：路加维尔完全摆明了不会和‘提姆·德雷克’发展什么额外关系。
　　而有了之前的那次‘爆马失败’后，现在将一切告知路加维尔显然是更加不明智的选择，提姆根本没法想象路加维尔会有什么态度。
　　可如果不坦白，眼下也已经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的僵局了。
　　话筒里是良久的沉默，沉默的迪克都有点心疼他了。
　　“……那我该怎么办？”
　　“你确定是在问我吗？”
　　迪克将洗衣液哗啦倒进了装着制服的水盆里，他右手一边费劲的揉搓着衣服，一边语气随意地说：“最快最管用的方式当然是直接来一炮，我一向觉得angry s.e.x是最不伤害感情，又最快解决积蓄矛盾情绪的绝佳选择——”
　　“我感觉以路加的性格，在你提前声明不会影响兄弟关系的情况下，气氛到位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迪克和路加维尔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像是提姆那么久，但是他们颇为投缘。
　　迪克对路加维尔虽然说不上特别了解，但也大约摸准了他干脆果断，忠于本心的性格：“……到时候你可以再选择把事情全盘托出。”
　　迪克将手机夹在颈侧，腾出两只手清洗起了制服上的泡沫说：“说不定你以提姆的身份邀请路加来上一回，他——”
　　“迪克！”提姆羞恼地低声阻止了他继续不着边际地开玩笑：“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明明知道……”
　　“嘿，我也不是和你在开玩笑，你真的不考虑下吗？”
　　半开玩笑地回应了一句，迪克就在提姆恼羞成怒前改口说：“好吧好吧，那么除此之外你还有第二选择。”
　　提姆深呼吸了口气，收敛隐约的意动，虚心地听取起了‘经验丰富’的迪克大师指导：“首先，你要知道，无论是黑客，红罗宾还是你本人，这三个身份是同一个人的事实早晚有一天会曝光。”
　　“那么其实这和木桶理论很像，到时候决定路加维尔态度的不是好感，而是恶感。”
　　迪克耐心地跟似懂非懂的提姆分析说：“举个例子，如果他一直认为黑客是个讨人厌的变态，到最后得知真相的时候，愤怒和厌恶是必然少不了的。”
　　“假如他对黑客的感官转好，就算红罗宾还扣着‘情感骗子’的标签，路加也不会一下就将你判处死刑。”
　　“只要你在这段时间再提升一下‘提姆·德雷克’在路加维尔心里的地位，”迪克心情复杂地说：“路加，多半就不会太生气了。”
　　“可是，路加已经拒绝过——”
　　“是的，路加是已经拒绝过你了，但他不是也说过他喜欢‘提姆·德雷克’吗，兄弟。”
　　迪克简直忍不住想要叹气了：“喜欢不是那么容易克制的事情，路加在意的是不想尝试可能会带来风险的恋爱关系，但这不代表他会拒绝‘安全’的亲近。”
　　“‘安全’的亲近……？”
　　提姆并不愚蠢，恰恰相反他的头脑十分灵光，在感情方面他所欠缺的仅止是意识和经验而已，有了迪克的提醒，他很快就有了思路：“你是说，告诉我对他已经不感兴趣了，让路加维尔放心，再——想办法和他拉近距离？”
　　“嗯……嘶这种出谋划策的感觉怪怪的。”
　　迪克将水盆里的水倒空，一边嘟囔着等这个月发了工资一定要去买个洗衣机了，一边说：“看在你之前帮我追查拉斯洛·米切尔消息的份上，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虽然你们两情相悦？”
　　说到这儿，迪克神情古怪地停顿了一瞬，他拧干制服才又继续说：“但帮你想办法怎么求原谅，总让我微妙的有点心虚，再怎么说——黑进别人的电脑也很变态吧？”
　　“……嗯。”
　　提姆不否认这一点，他确实黑进了路加维尔的电脑。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和情况确实不允许，提姆还想时刻在路加维尔身上放上窃听器和定位器，甚至做点更过分的事情。
　　路加维尔时常的受伤和难以揣摩的情感态度，让本就有点斯托卡倾向的提姆时常会患得患失不安，想要再做点什么。
　　但理智以及路加维尔冷淡而明确的拒绝，克制住了他的不合理冲动，让他压抑着只是偶尔在通宵、疲惫的寂静深夜里探知着和路加维尔有关的一切。
　　提姆言简意赅地说：“韦恩集团家电研发出的新款的洗衣烘干机，会在明天晚上到达你的公寓里。”
　　“……你这样让我更有负罪感了啊，小红。”
　　迪克牙疼似的呻吟说：“可恶，下次回家我得想办法给路加准备点东西赔罪才行。”
　　“随便你，看好什么把账单发给我。”
　　财产状况完胜小警察好几倍的少总裁提姆言简意赅地说：“怎么改善‘黑客’在路加心里的形象，至少让他别因此讨厌我？”
　　“黑客嘛……”
　　听到提姆愿意报销账单的迪克挑了下眉，他正经地说：“既然已经是变态了，就做个诚恳可靠的变态吧？在这方面你不是很有经验吗？‘跟踪狂’提米？”
　　没理会迪克针对他曾经跟踪蝙蝠侠，偷拍他和罗宾‘黑历史’的调侃，提姆认真地思考着迪克的建议。
　　良久，他舒了口气，拿定了主意：“谢了，银行卡号给我。”


第122章 被迫掉线
　　迪克：……喂, 你这样让我更有种好像在卖弟弟的感觉了！
　　没有理会迪克的嘀嘀咕咕，提姆在确认了迪克的银行卡号和收款账号无疑后，就挂断了电话, 干脆利落的给迪克转了一大笔账。
　　收到银行转账信息的迪克：糟糕了……这种好像助纣为虐了一样的心虚感，完全挥之不去了！
　　没有在意迪克的纠结摇摆, 多日来积蓄的不安焦躁一朝有了解决方法, 提姆现在只想立刻实践。
　　路加维尔最近两周应该都不会返回哥谭，虽然上个周布鲁斯为路加维尔准备的私人飞机就已经到位, 但是耐不住路加维尔在BAU的日常工作实在繁忙，而且时不时会出现紧急事件，需要加班。
　　特别是现在珍妮弗越来越临近预产期，交接到路加维尔手上的工作越来越多，他愈发抽不开身了。
　　按照提姆从阿福那里打探的消息来看，路加维尔应该会在下次长期休假的时候返回哥谭, 那大概是近一个月后。
　　那目前‘提姆·德雷克’这边的进度暂时不宜推进, 提姆能做的就只有从黑客那边入手了。
　　不过……
　　这次得换个方法了。
　　提姆默默地打开了手机隐藏IP，办理了一个新的账号, 给路加维尔的私人通讯号发送了一条短信。
　　……
　　……
　　第二天。
　　路加维尔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 一瞬间望着酒店的天花板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直到熟悉的豪华套房吊灯重新在路加维尔的眼瞳中聚焦, 他才意识到现在他是在匡提科的韦恩酒店里，以【路加维尔·韦恩】的身份醒来的。
　　‘呼，好累……’
　　路加维尔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发现时针刚刚指过七点。
　　时间还早，路加维尔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恢复精神。
　　昨天【路加维尔·韦恩】跟着BAU小组的众人一起前往德州解决了一场未成型的投毒事件，回来后还一直加班看案宗看到了深夜。
　　而【拉斯洛·米切尔】则是在送走了迪克之后, 就一直在打扫卫生，整理新家。
　　一开始收拾餐桌的时候, 路加维尔脑子里还打算着整理完餐桌就开始组装烤箱和其他工具，先烤上一次小饼干试试手。
　　说实在的，路加维尔除了睡想力所能及地改善下自家大哥的生活状况之外，也很想试试征服厨房的感觉，毕竟他从前在东街可是能让搅拌机和面糊一起溅满一地的类型。
　　好不容易拿到的新人物卡状似点满了厨艺技能，路加维尔跃跃欲试极了。
　　但问题是，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制作饼干需要的不仅是烤箱，还有面粉等食材以及一些烹饪用具，这就需要路加维尔不停地在他那成箱成箱的‘行李’里翻来倒去。
　　拆到第一个洗碗机的时候，路加维尔觉得，他在做完饼干后，肯定会需要这家伙清理碗碟，于是他停止了继续翻找，打算先把一定会有用的洗碗机装上。
　　而等路加维尔装上洗碗机的时候，他又觉得不如趁这个机会把碗碟全部拆出来放进洗碗机里清洗消毒一遍，他刚好刻意趁洗碗机工作的时候进行烘焙。
　　于是……
　　路加维尔昨天一个接一个的拆箱、安装、整理和打扫，一直忙到了凌晨五点。
　　到最后，等路加维尔眼前发黑，扫了眼【拉斯洛·米切尔】的血糖值，意识到不妙的时候……
　　已经来不及了。
　　——抱着泡沫箱刚打开公寓门，想去楼道里丢个垃圾的路加维尔，或者该说【拉斯洛·米切尔】被强制下线了。
　　而在【拉斯洛·米切尔】被强制下线的时候，路加维尔所操纵的【路加维尔·韦恩】早已进入了梦想，因此路加维尔无缝衔接地丝滑入眠了。
　　“……啊，不知不觉就收拾上头了。”
　　想起来【拉斯洛·米切尔】昨晚最后昏倒前的场景，路加维尔就觉得头疼，他尝试着想要‘登录’【拉斯洛·米切尔】的账号，却只能感受到一片‘黑沉’。
　　【统子，[拉斯洛·米切尔]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路加维尔捏了捏眉心，缓解着精神上的困倦感，问：【为什么我现在还没办法操纵角色？】
　　【……经检测[拉斯洛·米切尔]并没有遭受外力损伤，机体状况尚在及格水平，您不必太过担心。】
　　角色卡被独立投放后，系统就没有办法详细地实时观测机体状态了，它只能依靠大致地感应来进行反馈。
　　【根据昨晚的情景推测，[拉斯洛·米切尔]的血糖值目前仍未恢复，且可能处于深度睡眠当中，难以唤醒使用……】
　　【预计最迟一小时内，您刻意重新唤醒机体，连接上线……但为了能更长久的进行游玩，适当给予[拉斯洛·米切尔]一定的睡眠和能量补充，否则疲惫值积累过多，将会一定程度上影响该角色的角色属性。】
　　最迟一小时……
　　现在是早晨七点多钟，路加维尔在心中暗自计算了一番，相当于[拉斯洛·米切尔]因为低血糖和困倦的双重debuff休眠三小时。
　　嗯，那等他再次上号的时候可以再操纵[拉斯洛·米切尔]吃点东西，睡上四个小时，应当就能基本消除疲惫值的影响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失去意识的[拉斯洛·米切尔]在路加维尔断线的这段期间会不会受到伤害。
　　路加维尔记得，昨天他整理了包装垃圾，想要倒进走廊灯垃圾处理通道里去，他刚提着垃圾拧动了公寓房门，打算出门，似乎就眼前一黑直接掉线了。
　　路加维尔不确定自己当时有没有把304号公寓的房门打开，如果打开了事情就会变得有点麻烦。
　　没有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但愿房门没开，或者房门开了也没人注意到，更没人发现[拉斯洛·米切尔]昏倒在门后，直接进行一个激情抢劫吧。
　　路加维尔回忆了一番自己在东街见识过的闯空门抢劫事件，又想起了之前他在布鲁德海文和迪克一起工作时，了解到的布鲁德海文的治安状况。
　　路加维尔微妙地有点不太乐观：但愿他醒了以后没发现昨天通宵整理的公寓已经被洗劫一空，而[拉斯洛·米切尔]的肚子上还插了把水果刀吧。
　　索性，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算太长。
　　再加上现在又是早上，路加维尔不太担心失去意识倒在家里的[拉斯洛·米切尔]会遭遇什么不测。
　　就算是入室抢劫的小偷、劫匪，应该也不会赶在早八时刻动手，人多眼杂还要定闹钟早起。
　　怎么想都不值得，小偷又不需要上班打卡。
　　略微安慰自己后，路加维尔就放下了心，起床洗漱打算整理一下昨天晚上【路加维尔·韦恩】看完后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资料，就前去BAU的基地上班。
　　洗漱完成，路加维尔拿着毛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水珠，一边随手抄起来了放在洗手台旁的手机，查看起了昨天晚上睡觉时错过的消息。
　　嗯，拉斯维加斯那边的案宗已经邮寄过来……他今天可以去查收一下。
　　布鲁斯怎么两个小时前才回了他的消息？
　　路加维尔看着发送时间是五点二十三分的美食照片，他有点想不通布鲁斯这到底是早起了，还是通宵了。
　　路加维尔点开布鲁斯发来的大餐图片，发现照片背景是他熟悉的韦恩庄园餐厅。
　　破案了。
　　路加维尔了然：按照布鲁斯的性格，他如果是通宵肯定是出门和那些名流车模一起在外面聚会开party，而不是选择待在除了达米安的动物园外没有什么乐子的韦恩庄园里，独自熬夜到天明。
　　——至于叫人来家里通宵狂嗨，在家里还住着达米安这个小学生的情况下，路加维尔不觉得阿福会这么宽容地允许布鲁斯乱来。
　　【阿福的手艺还是这么优秀，我已经开始期待起休假回家的大快朵颐了。】
　　路加维尔欣慰地将毛巾随意地搭在脖颈上，他不自觉勾唇捧着手机，给布鲁斯回复了两条消息。
　　【……最近您的作息似乎规律了很多，这真是让人赞叹的自制力，早睡早起会让人身体健康，我努力向您学习的。】
　　消息发出，布鲁斯并没有回复，路加维尔料想他可能是在打高尔夫又或者是慢步晨跑，于是体贴地没有再继续打扰。
　　谁再说布鲁斯是一个浪荡无节制的花花公子，路加维尔会第一个站出来捍卫自家老父亲的一世英名。
　　有哪个穷的只剩下钱和颜值的阔佬，能像他的父亲一样还在这个年纪一样坚持健身锻炼、早起早睡，在酒色犬马的浸泡里维持着很多年轻人都没有的身材？
　　布鲁斯·韦恩，他超棒！
　　关上了和老父亲的对话框以后，路加维尔心情美好了不止一个度，他随意滑动着手机屏幕，翻看着别的消息。
　　没一会儿，路加维尔就注意到了一条来自未知联系人的未读消息。
　　……嗯？
　　心情不错的路加维尔顺手点了进去，没有像平时一样直接拉黑。
　　路加维尔饶有兴致地打算看看会不会又是一些自从回归晚宴后，他就偶尔会收到的自荐信息。
　　——这次，又是谁搞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随着两条消息连带着图片映入了路加维尔的眼帘。
　　‘关于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知道你也许不想再见到我了。’
　　这家伙是正义联盟的那个黑客？
　　路加维尔在看到一半就猜到了这个未知联系人是谁，他唇线微微抿直，刚才还略显松快的神情顿时冷淡了许多。
　　‘很抱歉再次贸然打扰，但你搁置在桌面文档上的拉斯维加斯的那个案子……’
　　然而当路加维尔看到紧接着后面一条信息时，他想要滑动屏幕退出对话框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我想我可能找到凶手了，警官先生。’
　　路加维尔神情微顿，他的电脑桌面上确实有着许多案件资料的文档，那些都是些他认为可以纳入BAU小组考虑列表的备选案件。
　　路加维尔的工作里并没有侦破和推理的部分，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根据手头所有待处理案件的危险系数、紧急性和是否符合心理侧写小组一贯的办案风格。
　　路加维尔会综合多种元素后，将这些案件按照不同的优先级排出处理前后顺序，在没有紧急任务打扰地情况下，挨个拿给BAU的心理学专家们讨论是否。
　　路加维尔记得他前几天确实接到了一个拉斯维加斯的案件，是一年内连续有两对情侣在不同赌场遇害。
　　他说自己找到凶手了？
　　路加维尔不禁皱眉：真的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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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德海文，早晨七点多钟。
　　迪克和拉斯洛·米切尔租住的公寓楼里。
　　303号房间的房门被人用力从房间里面推开！
　　身上的衬衣松松垮垮，手里还抓着警服外套的迪克急急忙忙地从公寓里快步‘噔噔’冲了出来。
　　迪克昨天晚上先是收拾了自己堆积了近一个周的家务，又在夜巡后彻底烘干了自己的替换制服。
　　等迪克上床睡觉——一头栽倒在床铺上，夜翼制服都没有换下来的时候，天边都已经透亮泛白了。
　　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迪克就被他持之以恒警告着即将迟到的闹铃，狂轰乱炸起来了。
　　“叮铃铃……！”
　　在被催命一样的尖锐闹钟从睡梦中轰炸起来以后，迪克只挣扎了十几秒就鲤鱼打挺地快速从床铺上弹了起来。
　　他大脑还没有完全开机，但迪克的身体却已经开始条件反射、手脚并用地脱着身上皱巴巴的夜翼制服。
　　可恶，啊啊啊，已经七点四十多了！
　　他这个月已经迟到了六次了，今天假如再迟到，克莱夫警长的光头都会被气冒烟儿的！
　　等迪克匆忙地将制服丢到一边，翻出警服胡乱套在身上，他的大脑才从睡眠不足的倦怠中苏醒了过来。
　　抓起被丢在餐桌上的车钥匙和椅背上的外套，迪克扯着脖子里打了半截的领带就冲出了房间，匆匆地朝着楼下的停车场奔去。
　　虽然迪克现在租住的这间新公寓距离布鲁德海文警局，只有不到半小时的路程。
　　但是，考虑到日常早高峰的堵车问题。
　　迪克觉得，他今天恐怕也是要赌点运气生死时速上班打卡的一天。
　　然而，刚快步冲出303号公寓，几个健步奔到楼梯拐角的迪克就意识到了不对，大步向下冲刺的势头一顿，整个人都慢了下来。
　　等等，刚才他在出门路过304号房间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迪克回忆着刚才自己甩门时，望向隔壁的匆匆一睹，有点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304号房间的房门……刚才是微微敞开了一条缝隙的吧？
　　而且，房门后面的地板上似乎好像还……躺了一个人？
　　——究竟是拉斯洛·米切尔又杀了谁，还是他不幸被人给寻仇了？
　　短暂的犹豫过后，迪克一咬牙，转身噔噔跑上了楼梯，冲着刚才匆匆路过的304号房间赶了回去。
　　不弄清楚是什么情况，迪克没办法这么视而不见地前去上班。


第123章 第一天上学
　　在迪克发现304号房间异样的同时, 远在哥谭市的伊莱·泽维尔也已经开始了他全新的一天。
　　清晨。
　　伊莱·泽维尔面无表情地站在小学门口，听着杰森·陶德絮絮叨叨地念着不许让他在课堂上露出翅膀，不可以突然凭空扛出一把大镰刀, 更不可以掏出他那把形似蒸□□的奇怪长枪。
　　对此。
　　已经强调过好几次他不是真的小学生，但是毫无效果的伊莱·泽维尔：要不是看在生命点数和故事值奖励足够丰富, 还可以接触达米安刷分的份上, 他现在都有一点想要回家了……
　　“我知道了。”
　　眼见时间不早了，伊莱·泽维尔主动从摩托车车把上摘下来了背包, 说：“回去睡觉休息吧。”
　　杰森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冲他微笑的金发老师，他是伊莱·泽维尔班级的负责老师安东尼。
　　杰森又看了看伊莱·泽维尔，询问道：“……不用我陪你进去？”
　　伊莱·泽维尔点了点头，他无声的用眼神催促着杰森离开。
　　“去吧，晚上我会去保罗家接你。”
　　杰森没再坚持，他伸手搓了把伊莱·泽维尔的脑袋, 就冲他摆了摆手, 示意他可以去上学了。
　　回头看了眼还站在校门口，明显是打算等他进入学校后再离开的杰森, 伊莱·泽维尔心里产生了微妙的波动。
　　他脚步一顿, 回头冲杰森说了一声：“晚上见, 杰森。”
　　杰森挑眉，他手里转动的摩托车头盔一顿：“晚上见，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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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莱·泽维尔并没有上学的经验，而路加维尔也没有上小学的记忆。
　　因此这算是伊莱·泽维尔头一遭走入小学校园。
　　伊莱·泽维尔跟着提前就收到了消息接应他的安东尼老师，走进了他即将入学的三年级班。
　　与路加维尔记忆当中更加严肃且具有学习氛围的大学教室相比，这间小学教室的面积也不曾多让。
　　一进入教室的伊莱·泽维尔就将教室的布置收入了眼底：在教室的四周除了水吧、阅读区以及手工区外, 还有在最前排安放了一张属于老师环形长桌。
　　而在教室的中央，则是摆放着小孩子的书桌, 一张张被以书桌四人一组的拼成，拼成了一个小正方体。
　　有已经到教室的孩子，正围坐在被拼在一起的课桌，显得十分亲近。
　　伊莱·泽维尔的到来则吸引了许多孩子的目光。
　　实在是他一头钴蓝色的头发太亮眼了，正在教室入口沙发上坐着打闹的几个孩子被这个出现在教室里的陌生男孩被吸引了目光。
　　伊莱·泽维尔一进入教室，视线就在搜寻着什么，很快他就找到了位于教室中后排的目标。
　　然而还没等他做什么，就被安东尼牵着手走到了白板上悬挂的日历前。
　　“……以后你可以在这里记录一下事项，你看我们班所有同学的生日都在这个日历上，现在你也是我们班级的一员了。”
　　安东尼细心地询问说：“伊莱·泽维尔，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生日？
　　伊莱·泽维尔神情微顿，他不知道路加维尔给自己设定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因此，他只能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安东尼老师没有介意他的沉默，他蹲下身，虚拢住伊莱·泽维尔的双臂。
　　看着这个相貌精致，却显得似乎有些孤僻沉默的小男孩，想起校长的叮嘱，安东尼微笑着鼓励说：“那么泽维尔晚上回去问问哥哥，明天再来告诉老师怎么样？”
　　哥哥？
　　伊莱·泽维尔眨了眨眼睛，他不确定安东尼所说的‘哥哥’指的是谁，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还没有到上课时间，有还没睡醒的孩子正趴着睡觉，有在阅读区的沙发上互相推搡打滚的孩子，还有几个孩子跑来跑去的打闹着，显得十分喧嚣。
　　有几个聚在一起聊天的女孩子，从伊莱·泽维尔迈入教室的时候，她们的眼神就不住的往这边跑，显然是对他好奇极了。
　　伊莱·泽维尔确实没法不让人注意的。
　　他太漂亮了，不是那种女孩子的漂亮，而是那种玩偶娃娃般的精致，偏偏他的气质又冷淡，显得和同龄毛躁的男生全然不同，就更让女孩儿们关注他了。
　　“安东尼老师……”
　　一个红头发的小女孩和另外一个女孩扭捏着跑了过来，其中一人仰着脸看安东尼，问：“这是我们的新同学吗？”
　　“是的，”安东尼笑盈盈地向伊莱·泽维尔介绍说：“这是安娜，这是杰西卡……他是泽维尔，伊莱·泽维尔，他以后就是我们班的同学了，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我是安娜·布莱克。”
　　“我是杰西卡·哈里斯，很高兴认识你！”
　　两个小女孩热热闹闹的和伊莱·泽维尔打着招呼，在安东尼老师鼓励的眼神下，伊莱·泽维尔只好简单的也介绍了自己的姓名。
　　有了安娜和杰西卡两个小女孩儿的带头，班里其他的女孩们以及几个注意到女孩动向，一直在暗中观察的男孩也跃跃欲试的靠拢了过来。
　　很快，伊莱·泽维尔以及安东尼老师所在的区域，就被一群好奇的孩子给围起来了。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乔纳森·肯特和达米安·韦恩。
　　达米安对新来的同学完全没有什么兴趣，他把书包塞进存放柜后就快步走到了座位上，一直趴在桌子上补觉。
　　达米安除了在伊莱·泽维尔在刚进门的时候，曾懒洋洋地抬头瞟了一眼，其他时候都在不动如山的睡着觉。
　　虽然达米安无论是体魄还是智力方面，都远超了三年级的孩子，但是在阿福和布鲁斯坚持以‘让他经历正常孩子应有的童年’的教育方针下，达米安渐渐习惯了像是一个普通孩子一样的在白天正常的上学生活。
　　但由于达米安夜晚还要经常跟着蝙蝠侠通宵熬夜，以罗宾的身份维护哥谭市的夜晚安危，所以早起上学后到上课前的这段空闲，达米安大多时候都会简单补觉一会儿。
　　乔纳森不像达米安一样对伊莱·泽维尔毫无兴趣，恰恰相反，乔纳森对这个新同学好奇极了。
　　早在伊莱·泽维尔进入教室之前，乔纳森就听见了走廊上安东尼老师的介绍和说话声，他知道他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也听见了伊莱·泽维尔和安东尼的脚步声。
　　但让乔纳森意外的，是伊莱·泽维尔的心跳声。
　　倒不是说，伊莱·泽维尔没有心跳声。
　　只是这个新同学的心跳速度要比寻常人类听起来慢上许多，他的心跳声听起来也要小上许多。
　　假使乔纳森不留心倾听的话，他甚至还会不小心将其忽略。
　　乔纳森也说不出来这是因为什么，不过仅此一点，就足以乔纳森对这个新同学产生莫大的好奇心。
　　——毕竟本来只是新同学，这个身份就足以让小超人感兴趣了。
　　“小D，小D……”
　　乔纳森戳了戳正把脑袋埋在双臂之间，闷头睡觉的达米安，他压低嗓音在达米安的耳边说：“你快看，我们班新来了一个新同学！”
　　“TT。”
　　达米安不耐烦的扭动了脑袋，把毛茸茸的脑袋扭到了远离乔纳森·肯特的一侧。
　　达米安对伊莱·泽维尔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懒得投注哪怕多一分的关心——除非这个新同学也是个像他旁边这个一样烦人的氪星人。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小D，他有点奇怪诶。”
　　乔纳森·肯特锲而不舍的在达米安耳边说。
　　“奇怪？”
　　达米安总算给了一点回应，他重新把脑袋扭向了乔纳森的一侧，闭着眼睛问：“怎么奇怪？”
　　“伊莱·泽维尔——我听安东尼老师这么叫他，他的心跳声比正常人要小很多。”
　　看达米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有了兴趣，乔纳森立刻高兴地低声跟他说着悄悄话：“就连他的心跳速度，好像也比正常人要慢上很多。”
　　“心跳声有问题？”
　　达米安这才有了点兴趣，他抬起脑袋，左手支在桌面上托起了下巴，看向乔纳森问：“你确定？”
　　“嗯嗯！”乔纳森连连点头，他头上的小卷毛都跟着微晃了上下两下。
　　见状，达米安转动脑袋看向了被一群吵闹的小女孩和几个男生包围在中心的伊莱·泽维尔。
　　男的，蓝头发？
　　达米安皱眉透过孩子们簇拥地缝隙打量着伊莱·泽维尔不寻常的发色：这小矮子头发怎么会是这种颜色？
　　漂染的吗？
　　看起来不太像……可正常人会有这种颜色的头发吗？
　　这种明显人工合成的亮色系，达米安上次看见还是在小丑女的双拼马尾上，以及小丑那一头荧光绿。
　　达米安挑剔地看了一会儿气质明显不同于其他几个孩子的伊莱·泽维尔，他不确定的说：“他是不是有心脏病？”
　　乔纳森没怎么了解过医学方面的知识，他没法肯定伊莱·泽维尔心跳不寻常的缘故。
　　卷毛小男孩犹豫着揣测说：“……可能是吧？”
　　“哦。”
　　发现乔纳森肯特说的不正常，可能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小矮子之后，达米安就没了什么继续探究的兴趣。
　　达米安刚收回目光，支着脑袋的左手一撤就要再度趴下去，他却发现安东尼正带着伊莱·泽维尔直直的朝他和乔纳森走了过来。


第124章 专属任务
　　“嘿, 安东尼老师，早上好！”乔纳森热情的跟安东尼老师打着招呼。
　　“早上好，亲爱的。”安东尼微笑着回应了乔纳森的问好, 他心情也跟着变得愉快了起来。
　　接着他又冲着正打量着他和伊莱·泽维尔的达米安打招呼说：“早上好，达米安……看起来你昨天晚上又没有睡好？”
　　“嗯。”达米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鼻音, 他丝毫没有要回答安东尼提问的意思。
　　安东尼像是习惯了达米安的性格, 他并不介意达米安的冷漠，而是面带笑容地和乔纳森以及达米安介绍说：“这位是即将转入我们班级的新同学伊莱·泽维尔。”
　　“其他小组都已经满员了, 接下来他会加入你们的小组，你们要和睦相处哦？”
　　伊莱·泽维尔加入的三年级班一共有二十二名同学，班级是小组制的，四名同学为一组。
　　而之前的达米安和乔纳森则是自告奋勇的单独形成了一组，随着伊莱·泽维尔的加入，他们这组的人数将会变化成三个。
　　“好的, 安东尼老师！”乔纳森立刻答应了下来, 说：“我们会好好地和他相处的~”说着，乔纳森就率先朝着伊莱·泽维尔挥了挥手, 他脑袋的上的小卷毛都跟着一翘一翘的。
　　“你好, 我是乔纳森·肯特, 你可以叫我乔纳森。”乔纳森笑容灿烂地和伊莱·泽维尔自我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达米安·韦恩，你叫什么名字？”
　　伊莱·泽维尔没想到上学第一天，他就能这么顺利的和达米安以及乔纳森相识。
　　看了一眼双手抱胸、抬着下巴看着乔纳森和他交谈的达米安，伊莱·泽维尔又看了看，正等着他回答的乔纳森，他眨了一下眼睛, 回答说：“伊莱·泽维尔，这是我的名字。”
　　……
　　……
　　在伊莱·泽维尔顺利和乔纳森以及达米安交换姓名的时候, 布鲁德海文的迪克已经快步跑向了304号房间所在的位置。
　　远远的，迪克就望见了打开一条缝隙的房门。
　　果然，房门确实被打开了。
　　迪克快步冲到了304号房门前没多远，他就扫见了，在房门后不远处瘫倒在地上的拉斯洛·米切尔。
　　……竟然真的是这家伙？
　　他死了？
　　迪克瞳孔一缩，他小心地在不伤到拉斯洛·米切尔的情况下，将房门的缝隙推的更开了一点，然后侧身从房门敞开的缝隙中挤了进去。
　　“……拉斯洛·米切尔？”
　　迪克扫了眼拉斯洛·米切尔的身体，他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伤口：“你能够听见我的声音吗？”
　　眼见拉斯洛·米切尔没有回应，迪克谨慎地屈膝半跪在拉斯洛·米切尔的前面，检查起了他的情况。
　　快速检查之后，迪克意外的发现拉斯洛·米切尔发现他的呼吸十分的平稳，而且他的心跳什么也十分正常——如果不是他仰面倒在了没有锁好的房间门口，迪克都怀疑拉斯洛·米切尔是不是就在这里直接睡着了。
　　当然，这对于一个特勤警察而言，是根本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迪克尝试将拉斯洛·米切尔调整到一个安全位后，他双手拍着他的肩膀，试图唤醒他的意识：“拉斯洛·米切尔？”
　　但是迪克的尝试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拉斯洛·米切尔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一样的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这同样不符合特勤警察该有的警惕性，可以想见拉斯洛·米切尔绝非是单纯的睡着了。
　　迪克对处理伤口方面十分在行，但在诊断疾病方面，他实在是一个外行。
　　迪克眼见拉斯洛·米切尔紧闭双眼，面容安详，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他的呼吸又平稳，只是额头微微发汗。
　　犹豫再三，迪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从身上翻出来了一颗薄荷糖塞进了拉斯洛·米切尔的嘴里。
　　把从餐厅里随手顺来的薄荷糖塞进拉斯洛·米切尔的口中以后，迪克就一直在紧盯着他的状态，以防他昏迷中无法吞咽而被异物噎到，窒息而死。
　　然而，这一颗薄荷糖塞下去，拉斯洛·米切尔却还是保持着之前一样一动不动的状态，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不由得让迪克觉得是自己判断失误了：也许拉斯洛·米切尔根本不是因为低血糖晕倒的？
　　‘……他不会是有什么麻烦的罕见病吧？’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最近为什么昏迷在这里，但是出于最基本的人道主义，迪克还是快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起了急救电话。
　　“……你好，这里是急救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话筒里传出了急救中心接线员小姐姐甜美的询问声，迪克连忙将拉斯洛·米切尔的情况讲述给了接线员小姐姐：“嗯，我的邻居因为不明情况昏迷了，他现在……”
　　就在迪克想要讲出自己所在地址的时候，他猛地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迪克身体骤然紧绷，他条件反射的就想要反击，但好在他反应过来的理智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他现在是在拉斯洛·米切尔的，家里会突然这样袭击他的就只有可能是昏迷的拉斯洛·米切尔。
　　果不其然。
　　迪克一低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一只手颤颤巍巍的用力握紧他手腕，眼睛死死盯着他拉斯洛·米切尔：“不用……不用急救。”
　　开什么玩笑。
　　一睁开眼睛就感觉嘴里塞了块糖，看见自家大哥一脸严肃地拨打急救电话的路加维尔心里是崩溃的。
　　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迪克为什么会出现在拉斯洛·米切尔的公寓里，就连忙凭借着恢复的一丝丝力气，死死拦住了要把他送进医院里的迪克。
　　救命，他因为低血糖昏倒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被迪克发现已经很尴尬了，如果真的因为这种原因就被救护车拉去医院急救，护士小姐姐一定会说他浪费医疗资源的！
　　他只是低血糖，低血糖加睡着了啊！
　　强忍住内心的崩溃，路加维尔颤抖的手死死扣住了迪克的手腕，坚定地对迪克强调说：“不用，救护车！”
　　“你醒了？真的不用吗？”迪克惊讶地说：“你知道你自己是怎么回事吗，泽维尔？”
　　“我只是……低血糖。”
　　路加维尔艰难的从牙关里挤出来了这个单词，他甚至不用去看迪克，都能够感受到他眼神中透露出的不可思议。
　　“你因为低血糖就在地板上昏迷了一整夜？”迪克怀疑地说。
　　强忍住了搬到大哥隔壁第一天就光荣社死的羞耻感，路加维尔用力的嚼碎了口中的薄荷糖，他选择不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从拉斯洛·米切尔表情里得到了答案，迪克对电话里的接线员小姐说了一声抱歉，他简单解释后就挂断了电话。
　　为了缓解被人发现在地板上趴了一夜的尴尬感，路加维尔维持住了拉斯洛·米切尔波澜不惊的镇定，他转移话题道：“……还有糖果，或者巧克力吗？”
　　迪克：“呃，有？”
　　……
　　……
　　几个小时后。
　　得益于迪克的唤醒帮助，路加维尔比系统预计的上线时间还早了十几分钟。
　　但不幸的是迪克却因此迟到，他挂断了电话就急匆匆返回房间里给拉斯洛·米切尔送上一根巧克力能量棒。
　　在迪克确认拉斯洛·米切尔只是简单的低血糖，不需要额外的关照之后，就没等路加维尔说什么，拿着车钥匙扔下一句‘抱歉，我先去上班’了，急急忙忙的又往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冲去了。
　　眼见迪克离去的背影消失不见，还没能从地上趴起来的路加维尔忽然垂下头，把脸埋进了双手里，无声的哀嚎了一声。
　　这个动作和拉斯洛·米切尔冷峻的气质完全不符，看起来颇有几分奇异。
　　但路加维尔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他的心情是完全崩溃的。
　　——该死的，他给拉斯洛·米切尔这张卡的定位明明是‘可靠能干的好邻居兼队友’。
　　可为什么他搬来这儿的第一天早晨，就被迪克发现因为低血糖敞着门躺在自家房门口，还险些被当成什么危重症患者直接拉去医院抢救啊！
　　甚至……
　　路加维尔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愧疚极了：还因为这荒唐的‘低血糖’，迪克今天上班都要迟到了。
　　这么一来，迪克对他的第一印象岂不是完全不及格了吗？
　　痛苦面具了一会儿，路加维尔才在系统‘这没关系’的安慰中以及拉斯洛·米切尔后台增长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中获得了慰藉。
　　算了，社死就社死吧。
　　不就是因为低血糖趴了一夜地板，被迪克发现还差点当成猝死送急救，导致人家上班迟到了吗？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迪克对‘拉斯洛·米切尔’第一印象可能有点差劲，但是之后他总有办法在迪克心中把他是个扔垃圾都会在自家家门口，昏倒睡地板一整夜的弱鸡人设给掰回来。
　　短暂的崩溃后，路加维尔就调整好状态，他简单收拾着，对着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确认看起来没什么不妥后，路加维尔才从餐桌下的抽屉里拎出了一个武器保险箱。
　　路加维尔从中取出来了那把属于拉斯洛·米切尔的警用手枪，别在了腰上。
　　既然已经找好了拉斯洛·米切尔的固定住处，那么接下来也该开始完成。属于拉斯洛·米切尔这张卡牌的专属任务。
　　拉斯洛·米切尔这张卡牌的前缀叫做【黑白侦探】。
　　路加维尔暂且还不是特别清楚这个前缀所代表的含义，但是从目前【拉斯洛·米切尔】的专属任务栏里躺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专属任务当中，他能窥见一二其中的含义。
　　【专属任务一：请玩家在三天内前往布鲁德海文本地的警察局报道入职，并与理查德·格雷森成为搭档。】
　　【任务奖励：一百生命点数和故事值，以及拉斯洛·米切尔的专属武器[黑白扑克]。】
　　【专属任务二：请在一周内与布鲁德海文市城区内部狩猎故事值大于五十的罪犯一名。】
　　【任务奖励：解锁拉斯洛·米切尔特殊技能，以及专属任务三。】


第125章 确认目标
　　第一个专属任务是路加维尔在拿到【拉斯洛·米切尔】这张角色卡后, 就一直在计划完成的专属任务。
　　在【拉斯洛·米切尔】“抵达”布鲁德海文的第一天，他就已经布鲁德海文的警长克莱夫沟通过自己的转业入职意向，并且获得了对方的高度支持。
　　路加维尔目前只需要等待克莱夫警长电话通知——等他获得从前部门的许可后, 将拉斯洛·米切尔的人事档案转调到布鲁德海文警察局，路加维尔就可以前往警局报道入职了。
　　换而言之, 想要完成【专属任务一】, 路加维尔现在需要的仅仅是等待。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系统应该不会发布在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任务。
　　所以, 在【专属任务一】即将截止这几天里，路加维尔应该就能够收到克莱夫警长的入职通知了。
　　他现在只需要专注于第二个专属任务。
　　路加维尔点开第二个专属任务，想要查看详情，却发现任务详情里面也没有更加详细的描述，于是路加维尔只得询问起了系统。
　　【统子，我怎么能够知道哪些罪犯是我的任务目标？】
　　路加维尔问：【或者说我怎么知道谁是那些故事值, 超过了专属任务二规定数目的罪犯呢？】
　　【只要您消耗一定的故事值, 我可以为您进行故事值检测。】系统回答说：【但是检测目标是否是罪犯，这一点我就无能为力了, 只能交由您自己进行判断。】
　　原来是这样。
　　路加维尔确认道：【你每一次进行检测, 会花费多少故事值, 具体的限制又是什么？】
　　【我每次只能够检测单独一个人的故事值，】系统回答说：【并且每次进行故事值的检测要花费二十点故事值。】
　　路加维尔在心中略微计算了一下，大概有了概念，他点头说：【我知道了。】
　　进行故事值检测所需要消耗的故事值并不多，确认故事值这点便不是难题了。
　　路加维尔唯一需要操心的问题，就是如何确认拥有着五十点故事值的人是不是罪犯了。
　　按照这段时间来对重要人物设置的揣测, 路加维尔认为社会地位、知名度越高，或者做出过的事情, 影响到越多的人，身上的故事值就可能越多。
　　一旦名望或者经历事件丰富到一定程度，就越有可能成为布鲁斯他们一样的重要观众。
　　那么换言之，故事值在五十点以上的罪犯，很有可能是犯下过比较严重案件的罪犯。
　　想要在一个星期内，靠着盲目的在布鲁德海文里挨个揪着人们检测故事值，再查阅他的犯罪记录，找到合适的清楚目标是不现实的。
　　但是只要一开始就调出一些布鲁德海文当地的罪犯名单，再在已经被保释的家伙里找到一些看起来很混蛋、又便于下手的对象……
　　等路加维尔依次潜到他们附近，由系统帮忙检测故事值后，他就可以比较快地确定下手的目标了。
　　哦，不对……
　　心中过了一遍计划后，路加维尔猛然发现自己还漏掉了一个阻碍：除了锁定符合标准的目标有点麻烦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大麻烦。
　　——布鲁德海文的城市义警，夜翼。
　　路加维尔可还记得【拉斯洛·米切尔】上次遇到的那个十分能打的家伙。
　　听说那家伙每天晚上都像是哥谭的蝙蝠侠一样，驻守在布鲁德海文的阴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终止一些暴力犯罪活动。
　　路加维尔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但是假如上次哐哐给了他肚子好几拳的那只大蓝鸟，有胆子冒出来打扰他……
　　路加维尔不介意连着上次的账一起，和对方算算清楚。
　　确认没有遗漏什么其他的干扰因素后，路加维尔就准备开始行动了。
　　想到就做。
　　路加维尔现在的首要安排，就是拿到居住在布鲁德海文市内，目前所有尚且还活在人世的保释罪犯的名单。
　　——为了防止系统扣细节，他寻找的目标应该是住在布鲁德海文内，并且还是本地户籍的家伙。
　　在这方面，无论是从前特勤部门的部门权限，还是入职布鲁德海文警局后，拉斯洛·米切尔倒是都拥有着调阅相关信息的权利。
　　但是鉴于之后【拉斯洛·米切尔】会针对性的展开一些清理活动，甚至还可能不止进行一次。
　　路加维尔还是认为尽可能的减少拉斯洛·米切尔与被猎杀对象的交集，比较好。
　　于是。
　　远在匡提科Bau基地中的【路加维尔·韦恩】从办公室里站了起来。
　　“嘿，路加，你要来杯咖啡吗？”
　　刚走出办公室，路加维尔就遇上了正端着咖啡杯，准备前往茶水间的大卫。
　　“不了，谢谢。”路加维尔微笑着摇头说：“我要去洗手间。”
　　“哦，好吧，”大卫一摊手，让开了位置：“那么请便，男孩。”
　　没什么异样的和大卫·罗西擦肩而过之后，路加维尔又和几个向他问好的文职人员打了一声招呼，才抵达了卫生间。
　　走进了卫生间里，路加维尔随意选了一个没人的单间。
　　进门反锁后，路加维尔就取出了手机快速操作，转入起了布鲁德海文警局内部的网络系统。
　　路加维尔在FBI部门的bau小组工作，他同样拥有调阅相关资料的权限。
　　但是和拉斯洛·米切尔不出手调查的原因一样：【路加维尔·韦恩】的身份也是能避免与这件事情有明面上的牵扯，就尽量避免。
　　而不同于【拉斯洛·米切尔】，拥有着黑客技能的【路加维尔·韦恩】可以用不那么光彩、却更加隐蔽安全的方式，获取他想要的信息。
　　没几分钟后，路加维尔就像拿到了他想要的名单。
　　很好，路加维尔松了一口气：他可不能在卫生间里呆的太久，不然他就要被大卫认为是有肠道问题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这些家伙目前的家庭住址和详细信息了。
　　【拉斯洛·米切尔】要在一周之内筛查完名单上的罪犯，并且找到符合系统要求列标准的狩猎对象，为民除害的完成任务。
　　从任务量上来看，运气不好的话，【拉斯洛·米切尔】的时间同样紧急。
　　……
　　……
　　布鲁德海文市，东切朗斯郡区的一家唱片店里。
　　“叮铃铃～”
　　店铺门口悬挂着的风铃一阵响动，老旧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着长风衣的高瘦男人从店外推门而入。
　　正在柜台忙碌的魏尔德·达勒抬头一看，眼睛就顿时亮了起来：这年头会光顾唱片店的，除了一些真正的顾客就是某些文艺复兴，喜欢黑胶唱片却根本掏不起钱的朋克青年。
　　身为唱片店的老板，魏尔德·达勒早就练就了一眼看出来，顾客到底有没有购买实力和意向的本领。
　　这个随意推门而入的绿眸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用料也十分考究气质。
　　他的冷峻而傲慢，显然是一个拥有一定购买实力，且不屑于漫无目的闲逛消遣的家伙。
　　如果有什么东西入了他的眼，魏尔德·达勒相信这个看起来就不差钱的年轻绅士，一定不会吝啬于掏出他的钱包。
　　“嗨，先生，你有什么喜欢的歌曲吗？”
　　魏尔德·达勒顿时热情的招呼起了拉斯洛·米切尔：“我这里可别看店铺狭小，但是你想要的曲子都能找到，说不定你还能淘到一些老古董呢？”
　　路加维尔一进门，视线就快速地从魏尔德·达勒的脸上掠过了：这不是他要找的那个被假释的罪犯，但是这是他的父亲。
　　托马斯·达勒，去年和女友分手后不满，他长期骚扰跟踪前女友，被前女友报警后抓捕。
　　最后，托马斯·达勒被其家人用高额保释金保释出狱。
　　根据路加维尔的调查，托马斯·达勒自从被保释出狱以后，就被父母牢牢的管制，一直安排在自家的唱片店里打工，没有再独自出去工作。
　　系统检测能够故事值的范围是直线距离三十米内，并且是要能够看到对方身影的情况下，它才能够进行检测。
　　路加维尔之前在托马斯·达勒家附近蹲守了一段时间，没有等到他的身影。
　　在路加维尔潜入住宅后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于是，他便来到了他父亲经营的这一家唱片店。
　　路加维尔又在唱片店附近蹲守了一段时间，但他发现店内始终都是由魏尔德·达勒接待客人，同时也没有托马斯·达勒的身影出现。
　　【拉斯洛·米切尔】专属任务二的完成时间只有一个星期。
　　哪怕扣动板机的时间，其实花不了两秒钟，路加维尔的时间也难说的上充裕。
　　在第一个嫌犯这里就消耗接近一整天。效率实在有一点过低。
　　时间已到傍晚，路加维尔不由得决定进店一探究竟。
　　假如在唱片店里没有发现托马斯·达勒的踪迹，路加维尔就打算暂时先跳过这个缩头乌龟一样似的犯人，按照手里的被保释犯人名单去寻找第二个被释放的罪犯。
　　反正任务要求又没有指明要他清除掉哪个罪犯，只要对方是一个故事值大于五十的罪犯就可以了。
　　“我自己看看。”
　　路加维尔婉拒了唱片老板魏尔德·达勒的导购。
　　路加维尔缓步行走于唱片店里，他表面上像是在浏览唱片架上的唱片，实际上是在隐晦扫视着店内。


第126章 路加维尔：嘻嘻
　　路加维尔穿行在摆满了唱片黑色架子当中, 借助时不时拿取唱片的动作，寻找着托马斯·达勒的踪影。
　　忽然，路加维尔的眼神一顿, 他视线落在一个唱片架后面，那里有一个类似仓库式的小房间。
　　通过半敞开的房门, 路加维尔在那看见了坐在屋里的一个男人侧影。
　　略微调整角度, 路加维尔终于隐约睹见了正不耐烦敲击着鼠标的人影正脸，那正是他在寻找的托马斯·达勒。
　　【统子？】
　　路加维尔收回了视线, 抬头将手里的唱片塞回原处，他询问系统说：【你现在能够检测托马斯·达勒身上的故事值吗？】
　　【可以。】
　　系统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检测到托马斯·达勒的故事值为十三点。】
　　‘啧。’
　　路加维尔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白费功夫了。
　　托马斯·达勒，pass。
　　路加维尔面上的神色不变，他随意的抽出来了一张唱片拿在手里，快步走到了柜台前，递给了露出惊喜神色的魏尔德·达勒。
　　路加维尔言简意赅地说, “结账。”
　　托马斯·达勒明显不符合他的任务标准, 他得尽快去找下一个可能的目标了。
　　……
　　布鲁德海文市。
　　东区一处自由广场公园的长椅上，乔蒂·罗德尼正乐呵呵的喂着鸽子。
　　路加维尔远远的眺望着乔蒂·罗德尼的身影, 他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播报声：【……检测到乔蒂·罗德尼故事值为二十一点。】
　　二十一点？
　　路加维尔将手里的报纸扔进了垃圾箱里, 起身离开了自由广场。
　　乔蒂·罗德尼, pass。
　　……
　　布鲁德海文西城区的一处咖啡馆内。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弗兰克·弗格斯正在专心的做着卡布奇诺，这是他刚刚才跟店长学会的。
　　在弗兰克·弗格斯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身旁不远处的透明玻璃窗外一个五官深邃的高瘦绿眸男人悄然走过，他的风衣衣摆在空中滑荡起了一个弧度，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红砖拐角处。
　　路加维尔的耳畔依稀能够听到系统播报的提示音：【……检测到弗兰克·弗格斯的故事值，为三十七点……】
　　弗兰克·弗格斯, pass。
　　……
　　就这样，【拉斯洛·米切尔】逐个按照手上的罪犯名单确定他们的当前位置, 挨个排查起了他们的故事值。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至少，路加维尔在第一天的筛查里没能找到确定的目标。
　　夜晚时分，路加维尔特意返回了新租住的公寓里。
　　这不仅仅是为了及时给拉斯洛·米切尔补充适当的葡萄糖，以防止再次出现，因为血糖过低而悲惨晕倒的意外，更是为了感谢一下今天早晨把他从昏迷状态中唤醒的迪克。
　　——虽然路加维尔更希望迪克根本没有发现他，但不得不承认，早晨的事情确实给他净赚了一批生命点数。
　　而这确实是一个能让【拉斯洛·米切尔】和迪克进一步熟悉，获得故事值的好契机。
　　天色暗淡，时间已经接近八点。
　　来不及做饭了，路加维尔就在附近的一家餐馆里打包了些桃子馅饼和三明治，拎着它们回到了公寓里。
　　一回到公寓路加维尔就敲响了303号公寓的房门，然而他敲了好几下门，都没有听见迪克公寓里传来任何声音。
　　看了一眼时间，路加维尔发现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嗯？
　　难道这个时候迪克也还在紧急加班，没有回来吗？
　　路加维尔将晚餐放在304房间后，又返回地下停车场查看了一番，他确实没有看到迪克那辆熟悉的黑色汽车。
　　虽然路加维尔不记得迪克那辆车的车牌号，但在他把那辆车开进车库以后，它就经历了一轮大检修，至今它的车前门上还有着没有填补的刮痕。
　　——迪克本来打算等发了下个月的工资，再去补上。
　　发现迪克还没有回家后，路加维尔便返回了公寓，准备先行用餐。
　　他计划是在晚上十点之后，再去调查几个比白天那几位罪名更重的罪犯，看看能不能找到清除目标。
　　迪克假如能在他出门前回来是最好的。
　　假如不能，那到时候他就把晚餐打包好，放到迪克家门口好了。
　　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一层的邻居都被304号房的前屋主杀了差不多了，应该没人会胆子大到在去拿这一层楼走廊上的不明食品，贸然进食。
　　好消息是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路加维尔刚吃完晚餐，他就听到了走廊里的动静。
　　路加维尔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正打着哈欠把钥匙怼进锁芯里的迪克。
　　迪克也立刻注意到了在他身后打开了房门的拉斯洛·米切尔。
　　他脸上一下扬起了轻快的笑容，冲他打招呼说：“嘿，米切尔晚上好？”
　　“晚上好。”
　　出乎了迪克的意料，看起来生人勿近的拉斯洛·米切尔竟然罕见的点了点头，回应了他的问好。
　　看来是他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的帮忙起了点作用……？
　　迪克在心里开玩笑的这么想着的同时，他脸上的笑意愈发加深的几分。
　　“嗯，你的身体还好吗，米切尔？”迪克问：“我是说今天早晨，你看起来可不太好。”
　　路加维尔宁愿迪克把这件事情忘了，他心中咯噔一下，熟悉的羞耻感重新上涌，但神情却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拉斯洛·米切尔平静说：“今天早晨谢谢你。”
　　“不用谢，举手之劳嘛。”
　　迪克语气轻松的说：“而且我可是警察。”
　　这倒不是假话。
　　无论拉斯洛·米切尔为什么搬到他的隔壁，总归来说，他大概率是一个总体意义上的好人。
　　他们还是同事。
　　于情于理，迪克都不可能放任拉斯洛·米切尔在他的面前出事，却置之不理。
　　‘啪嗒’一声，迪克拧开了公寓的房门，他冲着拉斯洛·米切尔挥了挥手，说：“那下次见~”
　　“稍等一下。”
　　路加维尔叫住了迪克，他回身从身旁的橱柜上拿下了先前打包好的晚餐，在迪克诧异的注视下递给了他。
　　“这是……？”
　　愣在原地的迪克犹豫着伸手接过了包裹，他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猜测：昨天也就算了，拉斯洛·米切尔该不会今天晚上还要承包他的晚餐吧？
　　这家伙是认真的吗？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这么好心的人。
　　就在迪克心中有点怀疑拉斯洛·米切尔究竟想干什么的时候，他听见拉斯洛·米切尔语气平稳地说：“外出用餐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了一份，算是今天早晨的谢礼。”
　　迪克恍然，他没想到拉斯洛·米切尔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冷峻高傲，难以接近的家伙，实际上却是个十分有原则。
　　他两次帮了忙，两次都被拉斯洛·米切尔记住了。
　　——看起来他不太喜欢欠别人人情。
　　这倒是正常，毕竟拉斯洛·米切尔的这种性格……肯定巴不得和别人互不相欠。
　　想通了拉斯洛·米切尔的动机，迪克毫不扭捏的伸手接过了包裹：“那我可不客气了，真是太及时了。”
　　他冲着拉斯洛·米切尔笑了笑，说：“今天加班了一整天，这可是我今天吃上的第一顿饭。”
　　话音刚落，迪克就发现拉斯洛·米切尔的眼神微变，他的神情似乎在一瞬间变得严肃和越发冷硬了起来。
　　就在迪克以为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的时候，他听见眼前绿眸幽深的男人言简意赅的说：“比起工作，你应该更注意自己的身体，理查德。”
　　……啊——？
　　迪克笑容一顿，他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种没有分寸感、会关心人的叮嘱话语，是能从拉斯洛·米切尔——那个一枪爆头了乔伊斯，反手就直接给夜翼带上了手铐的家伙说出来的？
　　而且，理查德？
　　他们有这么熟吗？
　　这真的合理吗？
　　难道这家伙是一个面冷心热的热心肠？那他之前对夜翼的态度怎么会那么差？
　　迪克在心里一阵嘀咕：难不成拉斯洛·米切尔是对着夜翼这种破坏规则的城市义警有特别偏见，但实际上正义感极强的人？
　　这也就能够解释了，为什么那天晚上拉斯洛·米切尔会出现在乔伊斯·沃克绑架路加维尔的现场。
　　就像是笔录里记录的，拉斯洛·米切尔在附近街区目睹了乔伊斯将路加维尔搬运至地窖，察觉有异，所以才会跟踪上前，见义勇为。
　　拉斯洛·米切尔试图逮捕夜翼，是把他看不惯、出现在现场的夜翼当成同样的不法分子，所以那天晚上才攻击性那么强。
　　可是……
　　迪克不动声色地打量这拉斯洛·米切尔，还是没法把这个绿眸幽深的家伙和‘面冷心热’联系在一起。
　　不不不，这不对劲。
　　迪克立刻在心中推翻了这个猜测：拉斯洛·米切尔看起来绝对不是那种会对认识第一天邻居说‘比起工作，你还是要更注意身体’的人。
　　他绝对不是！
　　说起来，比起夜翼，拉斯洛·米切尔在见到‘迪克’的第一面态度就很诡异。
　　迪克本以为这是因为拉斯洛·米切尔调查出了些端倪，发现他可能和夜翼有所关系，所以才会如此表现，来试探观察他的反应。
　　但是看拉斯洛·米切尔现在这么友善的态度，迪克不由得怀疑起了他最初的判断：拉斯洛·米切尔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哐哐揍了他一顿，他想要逮捕却惨遭失手的夜翼。
　　那么排除最开始先入为主的误判，拉斯洛·米切尔的态度如此不符合常理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难道，拉斯洛·米切尔对他态度这么友善，是因为这家伙对他一见钟情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迪克脸都要绿了。
　　这倒不是迪克有多自恋，作为外形和性格都超级优越的首富养子，迪克总是被人示爱。
　　除了各色美女外，时常也会有一些同性对他大献殷勤，甚至约炮。
　　虽然迪克不排斥同性恋，尊重祝福，还会为两个弟弟的感情牵线搭桥，出谋划策。
　　但是，他真的很抵触被同性追求。
　　特别是这种——住在他对门，一点分寸感都没有，看起来好像要发起长久攻势的家伙！
　　迪克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了：F**k，这就是他替提姆出谋划策的报应吗！


第127章 ‘不期而遇’
　　此时此刻, 迪克手里拿着的晚餐便当好像变成了一颗危险的定时炸弹，让他恨不得立刻把打包袋塞回拉斯洛·米切尔的怀里。
　　“……无论怎么样，工作仅仅是工作。”
　　路加维尔根本没看出迪克无懈可击笑容下的惊恐, 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忍不住将阿福平时一直念叨的那套拿来教育迪克了：“三餐还是要按时吃的。”
　　路加维尔并不知道迪克心中这一刻的冲击, 他自觉自己应该给迪克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无论是昨天刚搬来时候他热情的招待邻居一起吃晚餐, 还是今天礼貌的帮邻居带饭，都是非常成功的邻里社交活动。
　　但路加维尔不知道的是, 迪克已经在心中拉响了警报，把他划进了‘没有分寸的同性追求者’行列里。
　　迪克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告诉他现在装不知情才是最好的选择。
　　迪克强忍住把手里晚餐退回去的冲动，挤出了一个体面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说：“好？呃，我会注意的，谢谢关心？”
　　路加维尔欣慰地说：“不用谢。”
　　迪克：？？？他不会真的觉得我在谢他吧？
　　路加维尔自觉又和邻居之间友善度＋1+1了, 他冲着迪克友善地点了点头就折身返回了屋里, 徒留下迪克在原地陷入了自我拷问和怀疑当中。
　　……
　　……
　　深夜。
　　布鲁德海文西区，高斯特大桥附近的一处闹市区。
　　不同于哥谭地下酒吧的萧条, 这处遍布着酒吧夜店的街区市截然不同的热闹喧嚣。
　　遍地的霓虹灯牌高低错落的镶嵌在各个酒吧夜店建筑之上, 热嗨劲爆的舞曲几乎要撞翻屋顶, 热闹从窗户的缝隙里狂奔出来。
　　路加维尔行走于夜晚的街巷，小心地避过了正倒在垃圾箱旁边，抱着怀里的啤酒瓶狂吐不止的一个醉鬼。
　　‘啪嗒……’
　　路加维尔脚步微顿，一个被捏扁了易拉罐‘轱辘轱辘’地滚到了他的皮鞋不远处的。
　　路加维尔抬头看向了声源处，在那里一个黑色爆炸头的年轻男人正笑嘻嘻地看着他，冲他比了一个中指。
　　【统子, 】路加维尔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在心里询问道：【这家伙的故事值是多少, 到五十了吗？】
　　【很遗憾……】
　　系统的提示音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了起来：【经过检测他的故事值仅为十二点，恐怕不符合您的清除标准……】
　　‘啧’
　　面对着对面的爆炸头挑衅的手势，路加维尔无声地收回了视线，抬腿迈过了滚落到他脚边的易拉罐。
　　爆炸头显然对路加维尔无动于衷的反应觉得很没趣，发出了一阵嘘声就又扭过脸去冲着一个刚从酒吧里走出来的年轻女孩吹起了口哨。
　　没有理会背后传来的调笑声，路加维尔神情平静地在心里对系统说：【那还真是遗憾……】
　　【没关系，我有预感，您今晚就会找到合适的猎物。】系统宽慰路加维尔说。
　　【预感？】
　　路加维尔脚步不停地行走在脏污的砖石街道上，他扫视着霓虹灯牌，一边寻找着目标，一边挑眉说：【你还有预感这种东西？】
　　【与其说是预感，】系统看路加维尔被转移了注意力，于是顺着他的提问配合说：【不如说是合理的推测。】
　　【嗯？怎么说。】
　　路加维尔视线一顿，在闪烁着红色光芒的一家酒吧门口处停下了脚步。
　　他仰脸看了看建筑的外形，和资料上雅各布·安德森常去的那家一致，于是他拐了个弯，推门进入了这家名为‘rose’的酒吧里。
　　雅各布·安德森是路加维尔今夜排查名单上的首要目标，在今天白天的时候，路加维尔已经依次从跟踪、抢劫、失手杀人等罪名的罪犯身上得到了点灵感。
　　这些罪犯身上故事值的多少，似乎是根据他们所犯罪行的严重程度划分的。
　　今天白天，就算是路加维尔最后检测的那名失手杀人的罪犯身上的故事值都只有三十多点。
　　于是，路加维尔将剩下的目标范围锁定为了所有致人死亡，且情节比较严重的罪犯。
　　而雅各布·安德森就是其中的一员，他曾多次醉酒飙车，但都因为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又是未成年而在被警察拘留后就很快释放了。
　　但在去年九月份，雅各布·安德森在吸食大麻后醉酒超速飙车，他在飙车的山间公路弯道上撞上了一辆正在拐弯的房车。
　　大体积的改装房车重心不稳，不慎被撞落山崖。
　　一家五口三代人，只有年纪最大和最小的爷孙二人生还，而其他的三个人当场丧命。
　　年仅五岁的詹姆斯·维特在住院抢救十五天后，治疗无效死亡。
　　只剩下了一直在icu中艰难维生的爷爷独自存活，并在今年三月份最终因为多种并发症而撒手人寰。
　　事发的时候，雅各布·安德森还差三个月才年满十七岁，就算今年最后一个当事人死去的时候，他也才刚刚十八。
　　又由于当事人几乎完全死亡，丧失控告能力，女方又是孤儿没有其他直系亲属追责……
　　因此在雅各布·安德森父母的竭力运作下，雅各布·安德森仅仅被拘留了六个月后，于最后一名受害者死亡后的第三天，被假释出狱了。
　　雅各布·安德森就是路加维尔今天晚上的第一位检测对象，路加维尔在拿到了他的案件资料后，就紧接着调查起了他出狱后的相关信息。
　　从资料上来看，入狱的这段时间并没有让这个过早误入歧途的年轻男孩学会忏悔，收敛自己的行为。
　　恰恰相反，他像是要发泄这段监禁时期的憋闷似的，从假释出狱后，越发变本加厉似地放纵自己，整天地通宵狂欢。
　　被吊销了驾照，父母没收了所有车钥匙的雅各布·安德森，不是泡在酒吧里，就是待在各种酒店里。
　　按照白天总结的经验，路加维尔同样赞同系统的‘预感’：也许他在今晚，就能够找到合适的清除对象了。
　　——比如，导致了五人陆续死亡的雅各布·安德森。
　　系统的声音和酒吧大门打开时扑面而来的声浪重叠道了一起，路加维尔只听见了它的开头：【总之，就是……】
　　‘哇哦！’
　　踏入酒吧的一瞬间，热浪和欢呼声席卷而来，路加维尔下意识地望向了台上，脚步不由得一顿。
　　等等……
　　这是在干什么？
　　看着舞台上几对正在近乎赤裸热舞的年轻男性，【拉斯洛·米切尔】的神情不由得冷硬了几分，路加维尔脑海中都有短暂的空白。
　　‘哦吼吼，再来点够劲的宝贝！’
　　耳边炸开的叫嚣声让路加维尔恢复了镇定，他想要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去，却忽然感觉腰间被搭上了一只手。
　　‘啊！’
　　路加维尔条件反射的直接钳制住了对方，直到那个手脚不干净的家伙爆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路加维尔才松开了手。
　　舞池里的红色灯光强烈到根本看不清一米外人们的长相，贴在一起的男性们更是比比皆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让惨叫声被淹没其中。
　　得益于以上种种因素，以及酒吧里的昏暗的灯光，路加维尔的这一举动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除了那个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的家伙。
　　“管好自己的手，”路加维尔冲着惊恐的紫色口红、吊带男人冷声道：“如果你还想要它。”
　　画着烟熏妆的男人脸色疼得都白了，但在路加维尔松开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贴了上来：“你好辣，帅哥——嘶！”
　　路加维尔收回了锤在对方腰腹间的手，神情冷冽的不像是来蹦迪的，反倒是像来寻仇的。
　　“……加个通讯号吧，怎么样。”
　　他疼得几乎站不直了，但还是不死心地想拉【拉斯洛·米切尔】的手，涂着紫色唇膏的吊带男，一边倒抽冷气，一边挽留着这个气势超带劲，腿长窄腰看起来超能干的酷哥说：“你喜欢玩的暴力点，我也能——”
　　路加维尔脸皮抽了抽，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刚才那一拳几乎没收什么力，对方竟然还能再黏上来。
　　【拉斯洛·米切尔】这张脸就这么‘蛊惑人心’……吗？
　　路加维尔心中不解，他不是没对着镜子观察过自己现在的长相，虽然还算耐看，但确实也称不上多帅，为什么这家伙跟个牛皮糖似的。
　　他一直觉得【拉斯洛·米切尔】是个看起来就很难接近、让人望而生畏的类型。
　　——至少，这不是路加维尔会喜欢的类型。
　　所以，问题出在哪了？
　　“不好意思，他有伴了。”
　　就在路加维尔冷下脸，嫌弃地收回了手，想和烟熏妆吊带男拉开距离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道浪荡的男声。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嗅到一阵浓烈的大麻和浓烈香水混合后的复杂味道，气味炸弹似的味道在他的鼻腔里一下炸开。
　　……啧。
　　路加维尔不动声色地屏住了呼吸，视线落在了来人身上就看见他笑嘻嘻地冲着自己做了个‘不用谢’的口型。
　　闪耀的红色灯光将来人铂金色的头发都浸了层血色似的红光。
　　他说话时舌尖上标志性的红宝石舌钉发出闪亮的光，而来人眼角的纹身图案夸张又极其好记——路加维尔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明显对【拉斯洛·米切尔】感兴趣的家伙是谁。
　　……是雅各布·安德森，他今晚搜寻的目标。
　　路加维尔硬生生停住了想要退开的脚步：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路加维尔凭借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忍受住了后退的冲动，承受着鼻子遭受的折磨，在心中询问系统道：【统子，雅各布·安德森的故事值是多少？】
　　【正在为您检测……】
　　“你们真的是一起的？”
　　吊带烟熏妆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亲亲密密凑到绿眸酷哥旁边的不良高中生，他当然知道雅各布·安德森是谁，这个酒吧里没人不知道这么个孔雀开屏似的小屁孩。
　　这个绿眼睛帅哥看起来明显是个洁身自好、第一次来的优质对象，怎么可能和雅各布·安德森这种**是一起的？
　　“当然。”雅各布·安德森见冷峻的绿眸男人并没有否认的意思，他立刻试探性地挽住了拉斯洛·米切尔的手臂。
　　雅各布·安德森隐晦地捏了把拉斯洛·米切尔的小臂，心里满意极了。
　　他对着明显愕然的吊带男，耀武扬威地抬着下巴宣誓主权说：“他今晚是我的。”
　　【经检测，雅各布·安德森的故事值为五十四点……恭喜您，找到了合适的清除目标。】
　　路加维尔绷着下巴，忍住了给雅各布·安德森一个肘击的冲动。
　　在雅各布·安德森半趴在他手臂上，仰着脸娇气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卡座喝一杯’的时候，路加维尔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躲开他香水攻势的冲动，克制地低头注视着他点了点头。
　　——比起全都是人的喧闹舞池里，卡座或者更加隐蔽的地点显然是更加的下手选择。
　　而只要顺着雅各布·安德森来，看起来他会自己走进合适的死胡同里。
　　路加维尔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在吊带男人气愤的注视下，说：“可以，我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
　　“当然。”雅各布·安德森立刻惊喜地拉着路加维尔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暧昧地说：“我也喜欢安静一点~可你看起来怎么好像不高兴？遇到我，难道不觉得开心吗？”
　　“开心，我很开心。”
　　路加维尔唇角弯起了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弧度，迎来了雅各布·安德森‘你笑起来真撩人’的热情回应。
　　路加维尔立刻绷直了唇角：……这生命点数是真难赚。
　　路加维尔一路跟着雅各布·安德森穿过拥挤的人群离开了舞池，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路加维尔的视线扫过卡座附近正贴在一起的男男，心中不由得皱眉：这里不像他认为那么适合动手。
　　忽然，路加维尔的视线在扫到一个穿梭于人群中的身影中时，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缩。
　　等等……
　　盯着远处一个熟悉的侧影，路加维尔一时间大脑都有点宕机了：迪克怎么在这里？！


第128章 互相抹黑
　　路加维尔脑海中一时间飞速闪过了多个念头, 但这些念头都稍纵即逝，在迪克视线扫过来之前，他就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反客为主的拉着雅各布·安德森就坐进了卡座里。
　　无论如何。
　　路加维尔脑海中的所有念头都化作了最终的一个想法：他都不能让迪克发现他在这里。
　　——路加维尔还指望以【拉斯洛·米切尔】的身份和迪克友好相处, 刷刷生命点数和故事值呢？
　　假如迪克发现【拉斯洛·米切尔】撞破了他的一些私密爱好，那他肯定下意识就会对【拉斯洛·米切尔】产生抵触和防备心理。
　　而且……
　　路加维尔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合理地解释【拉斯洛·米切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要对迪克说‘嗨, 不用怀疑，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你一样吗’？
　　只是想想他和迪克尴尬地面面相觑的情景, 路加维尔就不忍直视了。
　　再怎么说，这里也算不上什么正经的场所，而无论是他还是迪克，目前都是登记在册的正式警察。
　　迪克在这种地方遇到【拉斯洛·米切尔】，绝对不会因为遇见同好而惊喜——不然迪克就不会还要特意地乔装打扮了。
　　而且，平时的时候也就算了, 今天他可是要动手清除雅各布·安德森。
　　无论如何, 路加维尔都不能让迪克看见自己和雅各布·安德森今晚待在一起。
　　不然等到明天，雅各布·安德森的讣告一出, 迪克多半会联想到今晚和死者待在一起的【拉斯洛·米切尔】。
　　“哇哦, ”雅各布·安德森被拉斯洛·米切尔拽了个踉跄, 他一屁股坐在卡座里，看向拉斯洛·米切尔的眼神里充满了打趣：“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个急性子。”
　　路加维尔：……深呼吸.jpg
　　路加维尔凭借超强地毅力，配合着弯了弯唇角说：“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雅各布·安德森笑得更欢快了，他拉着路加维尔让他也在卡座里坐下。
　　“你有什么想要喝的吗，亲爱的？”
　　同时, 雅各布·安德森一边拿过一旁放着的酒水单，一边紧挨着——他本来是想挪进在路加维尔怀里的, 但被路加维尔几次坚定地挡开后——只好紧贴着他坐近，说：“这里有很多不错的饮品，需要我为你推荐吗？”
　　“可以……”
　　路加维尔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着迪克的动向，发现他只是如有所感地朝着他所在的方位扫了一眼就又收回了视线，才放心了不少。
　　他似乎暂时安全了。
　　短暂地放松后，路加维尔的视线就快速地掠过了酒吧内的陈设，搜索着附近摄像头的方位。
　　酒吧中的灯光闪烁不休，路加维尔只能隐约看清在他坐着的卡座周围的天花板上，就有着不少于两个监控摄像头。
　　至于，其他的隐蔽角落里是否还存在，路加维尔就没法仅凭肉眼远观确定了。
　　但是，这对于路加维尔来说并不是问题。
　　在【拉斯洛·米切尔】的视线对上天花板上设置的监控摄像头时，酒吧内部的监控网络系统的传输画面里却根本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
　　……
　　远在匡提科的【路加维尔·韦恩】正坐在韦恩酒店属于他的那间常驻总统套房里，而在他面前摆放着的系统出品的笔记本电脑上，正运行着【路加维尔·韦恩】事先编辑好的同步监控替换小程序。
　　把能够自动运行的监控替换程序挂在后台同步运作，【路加维尔·韦恩】则是看着电脑上传播回来的真实录像，在电脑屏幕上同步多开了各个视角的监控录像。
　　路加维尔一心二用地双开着账号。
　　路加维尔一边以【拉斯洛·米切尔】应付着有点难缠的雅各布·安德森，一边以【路加维尔·韦恩】在各个机位的监控录像当中监控着迪克的走向，确保他不会和【拉斯洛·米切尔】直接撞上。
　　……
　　……
　　布鲁德海文市，路加维尔谨慎地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耐着性子配合着雅各布·安德森的询问。
　　“假如你不知道喝些什么的话，那……来一杯AMF怎么样？”
　　雅各布·安德森笑吟吟地看着明显不太经常混迹夜场的拉斯洛·米切尔，推荐说：“这款酒很适合新手，入口甘甜爽口，不像其他鸡尾酒太过浓烈。”
　　AMF？
　　路加维尔对鸡尾酒之类的高级饮品并不了解，虽然姓氏已经改成了韦恩，但他最熟悉的酒还是保罗大叔最爱喝的威士忌，除此以外，就是些东街的廉价啤酒了。
　　路加维尔根本不知道‘AMF’是‘Adios Motherfucker’，‘Adios’是西班牙语了的‘再也不见’，而后面的单词则可以简单翻译成‘可恶的混蛋’，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款所谓的‘新手酒’是可以和长岛冰茶媲美的‘无害’烈酒。
　　对很多人来说，一杯下肚，他们可能就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因为会一觉睡到第三天。
　　因此，在听到雅各布·安德森这么说的时候，路加维尔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推拒：左右他也不是来喝酒的，顺着对方的意思来，能放松他的戒备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见拉斯洛·米切尔果真没有异议的同意了，雅各布·安德森脸上的笑容不由得越发灿烂了：看来今天晚上真的让他撞到了一个优质股。
　　自从去年撞车进了监狱待了几个月后，雅各布·安德森就一直觉得晦气，哪怕是被家人保释后出了狱，他都觉得自己一直不太走运。
　　不然怎么那天就刚好撞上了辆不长眼的改装房车，车上的一家五口还都是些经不起折腾的短命鬼……
　　——一个两个接二连三的都撑不住死了，害得他莫名其妙地就被关了好几个月，还被爸妈狠狠臭骂了一顿，现在都不允许他摸方向盘。
　　要不是当场就死了三个人，他爸妈根本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那群警察把他关进监狱里，还一待就是六个月。
　　监狱里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能过的日子，鬼知道他在监狱里吃了多少苦，无聊的都快要用勺子扣墙皮了。
　　但是……
　　雅各布·安德森招来侍者，他给自己和今晚的搭档各自点了一杯威士忌和AMF。
　　待记录的侍者离开以后，雅各布·安德森满意地不着痕迹打量着五官深邃的绿眸男人，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着实不错。
　　说不定从今晚开始，他的好运就又要接二连三的到来了。
　　雅各布·安德森心情愉悦地贴着坐在酒吧里也显得禁欲冷峻的绿眸男人，他笑眯眯地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幸运天使……”
　　幸运……天使？
　　路加维尔咀嚼着这个单词，他看向雅各布·安德森的视线带上了几分莫测复杂的意味。
　　这家伙，还真是……‘乐观’？
　　“自我介绍一下，”雅各布·安德森朝拉斯洛·米切尔伸出了手，笑吟吟地说：“雅各布·安德森，你今晚的伴儿。”
　　雅各布·安德森看见这位气质迷人的绿眼睛酷哥深深望了他一眼，他言简意赅地说：“理查德·格雷森，我的名字。”
　　“这真是个好名字，”雅各布·安德森顿时笑容满面，他暧昧地压低了声音，凑近了‘理查德·格雷森’说：“你说是不是啊，理查德？”
　　不知道为什么，雅各布·安德森当真这么叫他的时候，他都觉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路加维尔：甚至有点想笑.jpg（强忍住嘴角上翘）
　　对不起了迪克，看起来你平时也没少出入这种地方。
　　路加维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冲着雅各布·安德森露出了一个今晚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脸，他心想：借用一下大哥的名号，应该也不算是败坏他的名声……吧？
　　雅各布·安德森顿觉受到了激励，他一口一个‘理查德’叫得更欢了。
　　路加维尔第一次发现，憋笑某种程度上……也挺有难度的。
　　至少，路加维尔现在要面对一个个‘理查德’时，他忍住不露出丝毫的端倪，就挺不容易的。
　　……
　　……
　　与此同时，在ROSE酒吧里的另一处卡座区里，迪克正同样苦恼。
　　就在路加维尔费劲心机、克制住面部表情应对着雅各布·安德森的孔雀开屏时，迪克也在‘忍辱负重’的应对着前来搭讪的男人。
　　说实在的，在出了拉斯洛·米切尔‘上门送温暖’的事情之后，迪克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可能对他有好感的同性恋男性了。
　　但是鉴于，他正在调查的一起危险药物走私案的线索就在这个同性恋酒吧里，迪克纵使心里再怎么抵触，他也还是没有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拉斯洛·米切尔更改他原定的行程。
　　根据昨晚迪克调查出的结果来看，最新的一起交易会在今天晚上发生在这间酒吧。
　　因此，在摆脱了拉斯洛·米切尔的‘纠缠’后，迪克就乔装改扮地潜入了这家Rose酒吧，暗中等待着交易对象和接头人的出现。
　　但是，也许是这里的人实在太没有眼色，又或者是迪克一个人落单实在是显眼。
　　可自从迪克进入了rose酒吧，他期待的交易对象和接头人还没有等到，他就等到了好几个明里暗里询问他是不是孤身一人的酒客们。
　　迪克：救命，最近怎么回事？
　　虽然迪克知道这里是同性恋酒馆，但是……他看起来就这么不像是异性恋吗？
　　“抱歉，我没兴趣。”
　　迪克今晚已经不知道婉拒了多少个邀请，但不幸的是，这群人里有一个完全看不懂眼色的牛皮糖。
　　面对执意要请他喝酒，非要知道他的姓名才肯罢休的牛皮糖，迪克深吸了一口气，他强挤出了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说：“……拉斯洛·米切尔，我叫拉斯洛·米切尔。”
　　拉斯洛·米切尔看起来就像是个单身狗，而且他喜欢的还是同性，就算是来到了rose这种同□□也不会怎么样。
　　反正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
　　自己稍微借用一下他的名字……应该也没什么吧？


第129章 路加维尔：是的，我不行
　　另一边, rose酒吧的一处卡座里。
　　“阿嚏——咳咳！”
　　正端着送上来的AMF浅酌的路加维尔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他手里倾斜的酒杯一下就晃出了不少溅在了身上，把他的衣襟直接浸湿的湿哒哒的。
　　“理查德, 你没事吧？”
　　一直暗中注意着‘理查德·格雷森’的雅各布·安德森连忙放下了酒杯，他拿起桌面上的抽纸, 连忙往‘理查德·格雷森’的身上擦去：“这里有纸巾……”
　　“咳咳……”
　　路加维尔本来只是打了个很小的喷嚏, 但奈何酒液呛进了气管里，因此, 他咳起来顿时没完没了了。
　　路加维尔费了好大功夫才克制住了继续咳嗽的欲望，伸手抓住了雅各布安德森乱摸的手，嗓音沙哑的说：“我没事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可是我想帮你啊……”
　　雅各布·安德森冲路加维尔不住地眨着眼睛，他作势就要继续伸手, 路加维尔眼疾手快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吗, 理查德？”
　　在雅各布·安德森疑惑的目光中，路加维尔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 他解释说：“我不太习惯在公共场合和其他人太亲近, 雅各布。”
　　“哦~”雅各布·安德森顿时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他想伸手去点‘理查德·格雷森’的胸口，却发现对方牢牢地扣着他的手腕不愿意放开。
　　雅各布·安德森只能反手用手指在‘理查德·格雷森’的手背上搔了一下，笑吟吟地对明显是在暗示什么的‘理查德·格雷森’提议说：“那我们一起去楼上不属于公共场合的房间里，亲近一下怎么样？”
　　路加维尔触电似的松开了手，面对雅各布·安德森的邀请，他很想拒绝, 但理智告诉他这就是他等待已久的最合适时机。
　　“我在这里有长期的包房，你不要再做任何的登记, 就可以和我一起入住~”
　　见假正经的‘理查德·格雷森’还有点放不开，雅各布·安德森再接再厉地说：“当然，前提是——假如，你今晚属于我的话。”
　　于是雅各布·安德森看见‘理查德·格雷森’只是短暂的沉默了片刻，他幽邃的绿眸里泛起了让人目眩的光泽。
　　雅各布·安德森听见一直克制的绿眸酷哥终于说出了今晚第一句称得上是‘调情’的情话。
　　——路加维尔此时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他语气平静地陈述说：“……如你所愿，事实上，这同样也是我所希望的。”
　　雅各布·安德森当即拉起了‘理查德·格雷森’，他迫不及待地带着‘理查德·格雷森’就往楼上走去：“我已经开始期待了，亲爱的。”
　　路加维尔屏住呼吸，调整着步伐和雅各布·安德森保持一致，尽量让自己和他的身形处于同一水平线，以此来寄希望于遮蔽住迪克望向这里的视线。
　　通过【路加维尔·韦恩】同步视角里看到的监控视频，路加维尔能够清晰地掌控迪克的目前的动态。
　　迪克落座的位置距离路加维尔并不远。
　　这不是巧合，这个酒吧一楼绝大部分面积都被舞池占据了，而座位较少的卡座则是几乎连成了一片。
　　路加维尔一边利用【路加维尔·韦恩】的视野时刻关注着迪克的动向，一边适时地调整着【拉斯洛·米切尔】的方位，竭力避免发生和迪克‘大眼瞪小眼’的邻居尴尬相认场面。
　　让路加维尔松了一口气的是，迪克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的身上。
　　——迪克只是淡淡地扫过了他和几乎靠在一起的雅各布·安德森就又收回了视线，他欣赏地望着吧台处的一位正在和调酒师聊天的红发男人。
　　……
　　Rose酒吧，靠近吧台的卡座区域里。
　　迪克终于等到了他今晚一直在蹲守的目标之一，调查中的那个危险药物的使用者，沃克利·戴维德。
　　按照他之前的调查来看，今天晚上沃克利·戴维德就会在这家酒吧里，和制作并销售新型危险药剂的接头人再次交易。
　　只要盯紧了沃克利·戴维德，迪克就能够顺藤摸瓜地找到始作俑者，直接捣毁他们的制作窝点了。
　　但从沃克利·戴维德进入酒吧之后，他就没有丝毫要和人碰面接头的意思。
　　沃克利·戴维德先是进入了舞池里疯狂扭动活动了一会儿，接着就直接坐到了吧台处和酒保随意地点了一杯酒。
　　再之后，沃克利·戴维德就一直在和酒保调情。
　　如果不是还需要通过沃克利·戴维德找到接下来的线索，迪克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看他搔首弄姿的现场直播。
　　然而，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如果。
　　迪克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沃克利·戴维德，他被迫观看了沃克利·戴维德从进入酒吧后就没停下来过的‘社交活动’全程。
　　盯着沃克利·戴维德从舞池里挤出来，坐到吧台边上的时候，迪克的视线忽而一顿，他狐疑地望向了酒吧一楼通往二楼套房的楼梯转角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刚才……怎么好像看见拉斯洛·米切尔那家伙了？
　　迪克的视线落在灯光昏暗而暧昧的楼梯拐角处，却只看到了一对正在墙边亲的如胶似漆的情侣，哪里还有拉斯洛·米切尔的半分影子。
　　迪克不忍直视地收回了视线，重新盯梢起了沃克利·戴维德。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迪克有点心虚地心想：多半是因为他刚才还偷偷借用了拉斯洛·米切尔的名字，才产生了这种错觉。
　　毕竟拉斯洛·米切尔虽然好像喜欢同性，但他似乎并不像是会轻浮随意地出现在这种酒吧里的人。
　　……
　　rose酒吧，二楼雅各布·安德森的专属套房里。
　　一关上门，雅各布·安德森就想往路加维尔身上扑，路加维尔连忙叫停，强行阻止了他。
　　再一次被‘理查德·格雷森’从身上撕了下来，雅各布·安德森已经肉眼可见地不高兴起来了：“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咳，我那方面不太行。”
　　路加维尔装作从口袋中，实际上是从系统仓库里掏出了一个掏出来了一个小药盒。
　　“你竟然不行？那你还跟我上来什么！”
　　雅各布·安德森越想越气，他这才搞清楚为什么理查德·格雷森刚才一直拒绝他的亲近，他本以为对方是在跟他玩情趣，原来是不行啊！
　　……
　　与此同时。
　　迪克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酒吧，他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换上了夜翼的制服，并抽出了事先藏好的卡里棍。
　　迪克卸掉了为了来到酒吧里而特意涂抹的伪装，他随意地将换下来的衬衣和牛仔裤团成一坨，塞进了准备好的塑料袋里，将它们藏了起来。
　　通过先前的观察，迪克已经锁定了沃克利·戴维德今晚的交易对象，正是那个被他一直言语调戏，动手动脚的酒保。
　　既然确定了今晚的审问对象，那么‘拉斯洛·米切尔’终于可以赶紧下线消失，换成夜翼出场了。
　　……
　　……
　　rose酒馆二楼，雅各布·安德森的专属套房里。
　　“F**K you，”早就箭在弦上的雅各布·安德森忍不住咒骂道：“格雷森你就是个***!!”
　　顶着雅各布·安德森不可置信的失望目光，路加维尔心里一阵庆幸：幸好他之前在雅各布·安德森询问他姓名的时候，选择报了迪克的名字，不然这个时候，还真的挺让人尴尬的。
　　因为雅各布·安德森骂的不是自己，路加维尔就理直气壮地假装没听到对方的谩骂。
　　反正只有今天晚上的雅各布·安德森会知道‘理查德·格雷森’不行，而雅各布·安德森又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所以，他这么说也只是让迪克短暂的被误会一下而已……
　　——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在心中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路加维尔一边镇静自若地听着雅各布·安德森激进地批判‘理查德·格雷森’不行是多么的卑劣，一边从里面倒出来了两颗白色的药片。
　　“但是，你放心，雅各布……”
　　路加维尔将其中一颗假装塞进嘴里，实际上是收回了系统空间，他让自己的神情尽可能温柔地说：“吃了药我就没问题了，至少，我能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雅各布·安德森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一点，他半信半疑地瞟向路加维尔的下半身：“你最好是，不然……别以为我是好惹的。”
　　路加维尔伸手虚拢住雅各布·安德森的肩头，见雅各布·安德森果然因为他的主动靠近被安抚了一点后，他顺势将另外一颗白色药片抵在了雅各布·安德森的唇边。
　　雅各布·安德森挑眉，他抬眼看见眼窝深邃的绿眸男人眼瞳幽邃，他一瞬不转地注视着自己，眼瞳中满是他的身影。
　　恍惚间，雅各布·安德森甚至觉得，‘理查德·格雷森’似乎是很喜欢他的，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注视着自己的恋人。
　　“你要来一片吗？雅各布。”
　　雅各布·安德森能听见‘理查德·格雷森’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他的耳后响起，他下意识地张嘴把足以致命的药片舔进了嘴里。
　　此时此刻，雅各布·安德森先前因为‘理查德·格雷森’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而升腾的愤怒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甚至，雅各布·安德森还觉得就算‘理查德·格雷森’不行也没关系。
　　上帝都给了他这么一张超规格的脸和蛊人的气势了，给他关上一扇窗——让理查德不行也很正常吧？
　　毕竟没有能力还能够靠嗑药解决，但要是长得丑，那就是最大的原罪了。
　　反正他能看着帅哥被伺候爽了就行。
　　是天生的，还是靠后天吃药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
　　雅各布·安德森本就嗑药嗑惯了，他对这种助兴的玩意同样来者不拒。
　　他咽下了药片，凑近路加维尔说：“我原谅你不行了，理查德。”
　　终于能完成任务的路加维尔忍不住说：“你真是个好人，雅各布。”
　　前不久才撞死五个人，刚刚出狱的雅各布被逗笑了：“好人？你真可爱亲爱的。”
　　路加维尔诚恳点头：“真的。”


第130章 狭路相逢
　　Rose酒吧二楼的套房里, 十几分钟后。
　　眼见雅各布·安德森抽搐了几下，他就身体瘫软的倒在地上，路加维尔无声地后退了几步。
　　路加维尔没有去看雅各布·安德森的情况, 而是专注地搜查起了房间，按照他通常的经验, 在这种地方, 通常可能会存在着一些隐藏摄像头。
　　果不其然，路加维尔成功从房间里搜出两个隐藏摄像头。
　　【路加维尔·韦恩】早就黑进了rose酒吧的公共网络并且快速找到了房间内隐藏摄像头的传输信号, 按图索骥地追查到了影像传输路径。
　　没花费多少时间，【路加维尔·韦恩】就黑进了最终的影像库里，在确认无误后，路加维尔就快速删除了有关今晚的所有录像，并导入了一份虚假影像进行替换。
　　做完这一切后，【路加维尔·韦恩】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视频储存的云端服务器, 谨慎地销毁了所有的入侵痕迹。
　　【拉斯洛·米切尔】确认了这间房间里没有遗漏的监控病后, 他便一边等待着【路加维尔·韦恩】解决监控问题，一边悄然打开了这间闪着粉红色气氛灯的情趣套房的窗户。
　　路加维尔从窗户中略微观察了一下街况, 这间套房后方是一条狭窄的黑暗后巷。
　　偏僻的巷道是一处死角, 在街道角落里堆积着许多由黑色垃圾袋装填的垃圾。
　　——街道里并没有任何照明装置, 看起来平常嫌少会有人经过此地。
　　而此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整个狭窄的后巷更是空寂无人。
　　从这里离开看起来是个不错的方案。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韦恩】已经同步调出了ROSE酒吧内的所有监控视角，发现【拉斯洛·米切尔】看中的这条狭窄暗道上并没有安设监控录像，而附近街道上的监控录像则同样没有能够看到这片区域的监控摄像头。
　　得到了【路加维尔·韦恩】视角的肯定，路加维尔就没有耽搁——他在出门前就已经在五指上涂了胶水, 防止留下指纹等其他线索。
　　当然，像这种情趣房间, 路加维尔就算是留下指纹也没有关系。
　　毕竟，在这种房客鱼龙混杂的房间里的指纹和毛发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了。
　　根据路加维尔之前的调查，雅各布·安德森是在一个月前才租下了这间套房，作为他的长期专属套房。
　　而在此之前，这间情趣套房一直作为公共房间被出售使用。
　　因此，就算是酒吧内有专人在定期负责维护打扫，也避免不了此处的藏污纳垢，这间房间的DNA样本丰富程度远超想象。
　　【叮咚……】
　　系统的提示音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起：【您已完成[拉斯洛`米切尔]专属任务二……】
　　【……[拉斯洛`米切尔]的专属技能[生命守恒]已激活，详细技能说明请自行前往技能栏查看说明……】
　　【……[拉斯洛·米切尔]的专属任务三[救死扶伤]已激活，剩余任务完成时间三十一天，请您及时前往任务栏查看任务说明，并按时完成任务……】
　　【——温馨提示：专属任务三与相应专属技能需要[拉斯洛·米切尔]的专属武器，请玩家按时完成[拉斯洛·米切尔]专属任务一，获得专属武器。】
　　系统叮叮咚咚的提示播报声不断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了起来，他不再耽搁，选定落地地点后，路加维尔就纵身从敞开的窗户中一跃而下。
　　微卷的发梢飞舞间，路加维尔已经离开了这间还闪烁着暧昧灯光的无声房间。
　　现在的时间刚过凌晨十二点，现在尽快赶回去，他今晚还能勉强睡一个好觉。
　　……
　　……
　　布鲁德海文市，一处热闹酒吧街区的肮脏狭窄的后巷。
　　狭窄昏沉的暗巷中静悄悄的，昏暗的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隐约的月光透过昏浓重的阴云映入巷道中隐隐照出几分水色的亮光，映衬的这里像是一处昏暗的下水道。
　　‘扑腾……’
　　幽暗的巷道里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响。
　　随着隐约的重物落地声音响起，一个衣衫颇有些凌乱的绿眼睛的高瘦男人从楼上跃进了暗巷当中。
　　他一个接地翻滚，卸掉了下坠的惯性。
　　这正是刚刚完成了专属任务二的【拉斯洛·米切尔】，路加维尔撑手停住了翻滚的趋势，路加维尔单膝跪在地面上，顺势起身。
　　路加维尔屈指弹掉了身上沾染的灰尘，他没有停留起身后就快步朝着巷道外走去。
　　然而，路加维尔刚走了几步，他就停住了脚步，伸手直接摸向了后腰。
　　——路加维尔隐约听见了在不远处的巷道入口处，传来了一阵轻快、却又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就在路加维尔暗自戒备的时候，那道脚步声的主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路加维尔能够听到的脚步声骤然变弱。
　　没等路加维尔决定是继续按兵不动，还是冲出去查看情况时，他就听到了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嘿，伙计来都来了，如果不想被误伤的话，不如直接出来，怎么样？”
　　等等，这个声音是……？
　　路加维尔下意识握住了手中的手枪，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在听到这个声音时，路加维尔就感觉有些耳熟。
　　没有花费多长时间，路加维尔就回想起来了，自己现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声音。
　　这是夜翼的声音！
　　——那个之前哐哐揍了他一顿，还堂而皇之地撬开手铐，溜之大吉的城市义警！
　　可恶！
　　怎么会是在这个时候，遇到夜翼？
　　路加维尔的神经骤然紧绷，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二楼套房里，正悄然躺着一个刚刚断气的罪犯。
　　而他，刚离开死亡现场，就撞上了这个精力充沛、爱管闲事又好像正义感极强的城市义警。
　　更糟糕的是，他们上次见面的经历实在不算愉快，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
　　辨认出夜翼声音的瞬间，路加维尔心中连闪出了各种念头。
　　最终，路加维尔还是选择收起了手枪：不论怎么样，夜翼都是城市义警的一员。
　　他确实没办法对夜翼开枪，而有之前第一次见面经历的失败作为前提，持枪警告显然会让他们接下来的会面变得异常紧绷。
　　这不利于他想和平离开，不引起夜翼注意，节外生枝地设想。
　　路加维尔状似随意的从上到阴影处走了出来，看向了正手持卡里棍的夜翼。
　　“夜翼？”路加维尔状似冷静地问。
　　“——是你？”夜翼愕然的脱口而出。
　　夜翼没想到在巷子里的人居然是拉斯洛·米切尔，开什么玩笑？
　　夜翼心想：难道刚才他在rose酒吧里看到了拉斯洛·米切尔，并非是错觉？
　　拉斯洛·米切尔刚才真的在酒吧里，那他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夜场经验丰富的迪克立刻就联想到了什么，他看向拉斯洛·米切尔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看不出来啊，这家伙长了一张性冷淡的脸，气势也冷峻的唬人，但玩的还挺野的。
　　拉斯洛·米切尔审视着出现在这儿的夜翼，：“你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夜翼问：“你怎么在这儿？”
　　拉斯洛·米切尔和迪克异口同声的说：“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和拉斯洛·米切尔眼神对上的瞬间，迪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拉斯洛·米切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在借用拉斯洛·米切尔化名时穿戴的那身衣物，现在就藏在拉斯洛·米切尔身后十几米处的垃圾堆附近。
　　一旦拉斯洛·米切尔发现什么端倪，那事情就要变得麻烦起来了。
　　不着调的揣测和玩笑念头消退后，迪克在看见拉斯洛·米切尔出现在这里后，他的脑海中产生了诸多的联想：拉斯洛·米切尔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会出现在这里？
　　——以及，拉斯洛·米切尔有没有发现他藏匿的衣物？
　　就在迪克疑神疑鬼，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表面上看起来沉着冷静的【拉斯洛·米切尔】心中同样忐忑不已。
　　救命，他可是刚刚清除了一个故事值为五十二的罪犯，雅各布·安德森的尸体现在还在楼上，温度未退。
　　……怎么办？
　　刚从案发现场出来的路加维尔：我要怎么样才能合理的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不让夜翼对我产生怀疑？
　　刚‘询问’完罪犯，打算回来拿收拾东西，返回一趟安全屋，再继续夜巡的迪克也同样在绞尽脑汁。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怎么才能让拉斯洛·米切尔不注意到身后的端倪？
　　……在线等，挺急的！
　　迪克强撑着和拉斯洛·米切尔毫不示弱的微笑着：“出现在哪里是我的自由，警官先生。”
　　“难道半夜不睡觉也犯法吗？”
　　审视着迪克的路加维尔同样镇定自若地回望着看起来没有丝毫离开念头的夜翼：“那么这句话同样适用你先生，你无权过问我的隐私，但——我相信你出现在这里绝非是为了散步这样单纯，夜翼。”
　　此时此刻，他们两个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该死！怎么样才能不露出丝毫破绽的赶快让他/我赶快离开！


第131章 新人
　　布鲁德海文, 几个小时以后。
　　迪克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夜巡，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天边泛起初晨的光芒后，返回了公寓当中。
　　由于不久前, 迪克才偶然在酒吧后巷撞见了拉斯洛·米切尔，颇费了点功夫才全身而退。
　　因此, 迪克这次返回公寓时, 特意率先观察了拉斯洛·米切尔的情况。
　　发现304号公寓的门窗紧闭，窗帘也紧紧拉上后, 迪克才小心的从窗户里跃进了303房间的内部。
　　一关上窗户，结束了一天一夜劳累工作的迪克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
　　迪克拖着疲惫的身躯，连身上的制服都懒得更换，就扑进了床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太困了。
　　——他得抓紧时间争取。在上班之前多睡上哪怕一会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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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小时后，清晨。
　　迪克在闹钟不知道第几遍的尖叫声中霍然睁开双眼, 他的脑子还困得七荤八素, 身体却已经条件反射地直挺挺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迪克的大脑还没有完全开机，他身体就已经平借着养成的习惯, 开始快速的脱掉制服换上了工作时候的警服。
　　踢掉制服, 迪克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 简单地整理后，他就像从前卡点上班的每一天一样，抓起钥匙踩着上班迟到的死线，艰难的抵达了布鲁德海文的本地警局。
　　‘啪’的一声，迪克甩上了车门，抓起外套就快步推开了京剧大门, 冲进了警局里，流畅地窜进了办公室。
　　克莱夫警长正在和凯尔文·鲁珀特交代事情, 就感觉什么东西‘唰’的一下从他和那个警员的身边飞了过去。
　　克莱夫警长拧着眉头一看，就看见了一个非常眼熟的背影，以及迪克那拴在脖子上，根本没系好的领带。
　　理查德·格雷森！
　　——怎么又是这家伙！
　　于是。
　　迪克在同事凯尔文·鲁珀特“哦，早上好，兄弟”的招呼声和克莱夫警长“理查德你怎么又迟到了”的愤怒咆哮声中，开启了一天忙碌的警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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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布鲁德海文警局里。
　　迪克刚刚处理完了一件外地游客被当地□□抢劫后，怒而掏枪反杀，被害人是来度蜜月的一对小夫妻。
　　当时情况紧急，被几个□□成员围堵的时候，丈夫为了保护怀孕的新婚妻子率先掏出了藏在后腰的手枪，砰砰点射击毙一人，随后中弹倒地。
　　刚刚怀孕三个月的妻子见丈夫受伤顿时怒不可遏，冲上去就直接捡起手枪击毙了两名歹徒，同时击伤一人，成功吓走了其余三人。
　　录完笔录，迪克不禁看了眼手臂上包着绷带乐呵呵和妻子讨论晚餐吃什么的丈夫，他忍不住开口询问说：“你们为什么会想到来布鲁德海文……度蜜月呢？”
　　要知道布鲁德海文的犯罪率虽然无法和有着犯罪之都的哥谭相媲美，但是它的犯罪率同样高居不下。
　　虽然布鲁德海文是一座临海的海滨城市，但本地的旅游业并不算发达，更不会是人们蜜月度假的首选。
　　比起来布鲁德海文新婚旅行，前往夏威夷显然是一个更加安全且性价比更高的选择。
　　“嗯？”丈夫和妻子对视了一眼，这个脸色苍白但笑容温和的丈夫乐呵呵地开口解答了迪克的疑惑：“其实布鲁德海文市只是我们蜜月旅行的第一站，我们平时忙于工作，很少会出来旅行，而这里距离我们的城市较近……”
　　妻子又跟着补充说：“我们又一直听说风景还算不错，民风也比较淳朴，所以才把第一站定在了这里，明天我们就会启程去拉斯维加斯了。”
　　“民风……淳朴？”
　　迪克迟疑地重复道：“你们是说布鲁德海文吗？”
　　妻子见状不由得笑了起来：“我们是来自哥谭市。”
　　“哥谭？”
　　迪克顿时失笑，搞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耸了耸肩，幽默地说：“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有点可怕的冷笑话。”
　　“也许？”
　　丈夫回过身朝迪克伸手握了握手，感激地说：“今天麻烦你的帮助了，非常感谢，格雷森警官。”
　　“没事，这是我的工作，”迪克微笑地同他握手后又分开，说：“不过，就算是来自哥谭也要尽量避免前往危险地区，毕竟你们是来度假的不是来冒险的不是吗？”
　　“我们会的，谢谢提醒。”
　　丈夫温和地收回手，冲迪克笑道：“你比你的父亲，要可靠多了，警官先生。”
　　迪克愕然挑眉：“我的父亲？”
　　“是的，您是布鲁斯·韦恩的孩子不是吗？”
　　妻子适时地解答了迪克的困惑，她笑着伸手搭在丈夫的小臂上，语气带上了点自豪意味地说：“我的先生是一名新闻记者。”
　　“原来是这样……”
　　迪克顿时恍然，在他刚被布鲁斯收养的那段时间里，他的名字和照片经常出现在哥谭的各种报纸上，后来虽然被抓拍报道的频率降低了许多，但还是会偶尔有媒体拿他出来写写稿子，应付工作。
　　——前提是布鲁斯和其他人在那时候没搞出什么有意思的八卦新闻。
　　哥谭的普通人也许不会认得现在的理查德·格雷森，但哥谭的新闻从业者却不会认不出来他。
　　“那么我能够问你个有点私人的问题吗，韦恩大少？”
　　丈夫见状朝迪克挤了挤眼睛说：“我想采访你很久了，不过如果你介意也可以不回答。”
　　“当然可以。”
　　迪克轻松地答应了下来，又申明说：“不过不方便的问题我可不会答复的。”
　　“那么，请问你喜欢蝙蝠侠吗？”右臂缠着绷带的记者先生好奇提问说。
　　“呃……比起蝙蝠侠，我可更喜欢夜翼一点，他显然要更活泼亲民不是吗？”
　　迪克双手一摊，他笑容轻快地说：“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现在可是布鲁德海文市的警察，当然要支持我们所在城市的义警了~”
　　记者先生温和的神情收敛了一点，不赞同地看着迪克说：“但你是哥谭人，警官先生。”
　　“呃？”迪克迟疑地问：“所以？”
　　记者先生叹了口气，用‘你根本不懂得蝙蝠侠有多棒’的谴责神情控诉着迪克，克制地隐晦道：“看来每个人都是各有所长，在这方面布鲁斯·韦恩先生的品味要更好一点。”
　　迪克：？？？excuse me？
　　所以你根本就是蝙蝠侠的激情单推人是吧？不是你的同好就要被惨遭拉踩吗？
　　而且布鲁斯只是赞助了蝙蝠侠，他可是一直声称自己讨厌黑漆漆的！
　　心里吐槽着，迪克面上却维持住了礼貌地微笑。
　　直到迪克帮忙办理完了最后的手续，将这对彪悍·蝙蝠侠激推夫妻送出办公室后，他脸上的笑容才一下垮了下来。
　　虽然蝙蝠侠是很厉害……但是，夜翼明明也超棒的吧！
　　可恶，没品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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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尔文·鲁珀特返回警局，拎着打包的通心粉走进办公室时，他看见的就是正没精打采的迪克。
　　“怎么回事？心情不好？”
　　凯尔文·鲁珀特将迪克托他帮忙带回来的通心粉放在他的桌面上，问：“你这两天黑眼圈都熬出了，昨晚到底几点睡的。”
　　“……没有心情不好，谢了。”
　　迪克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坐了起来，拉过还冒着热气的通心粉，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边吃，迪克边含糊地回答了凯尔文·鲁珀特的问题：“最近去了个新酒吧……我争取今天早睡回家。”
　　迪克的没精打采倒不是因为遇到了蝙蝠侠唯粉，惨遭拉踩他的‘单推’夜翼，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只是会心一笑的好笑偶然而已。
　　但他确实有点疲倦。
　　最近几天迪克忙着追查制药窝点，他已经连续三四天只囫囵睡上一两个小时了。
　　虽然从前迪克也经常夜巡熬夜，但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一直没好好休息、吃饭，隔壁又搬来了个目的不明的拉斯洛·米切尔做邻居的缘故……
　　迪克确实有点心神疲惫，想好好倒头睡觉，休息一下了。
　　之前追查的几个案件基本都已经解决干净了，但愿今晚太平一点，这样他在结束夜巡后就不用再额外加班调查资料，能早点回家睡觉了。
　　凯尔文·鲁珀特给他带了晚饭，这样一来，只要今天不加班，他还能够在夜巡开始前回家眯上一会儿。
　　“啧，真不愧是你啊大少爷，为了玩连觉都不睡了。”
　　凯尔文·鲁珀特摘下帽子丢到桌子上，打开文档快速填写着今天没写完的报告，他忍不住说：“玩也就算了，你再这么迟到下去，克莱夫警长恐怕真的会发飙的。”
　　“唉……我也想啊。”
　　迪克叹了口气，再克莱夫警长调职到布鲁德海文警局之前，他一直是处于浑水摸鱼、偶尔迟到早退都没关系的闲散生活。
　　迪克自认在警局里稳拿‘混子’人设，但是不知道克莱夫警长究竟看上他什么了，一直试图让他‘浪子回头’。
　　凯尔文·鲁珀特对迪克摆烂的回答颇为无语：什么叫他也想？真想不迟到就早点睡觉，早点起床啊……
　　见迪克并没有改变熬夜找乐子的打算，凯尔文·鲁珀特没再提醒，他转而安慰迪克说：“明天好像有新人要来，到时候克莱夫肯定要多关注对方一段时间，他一分心，应该就顾不上你了。”
　　“……新人？”
　　迪克嘟囔了一声，他塞了一大口通心粉到嘴里，心不在焉地发愁说：“如果他真的能顾不上我，那就太好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迪克总感觉克莱夫警长恐怕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克莱夫警长似乎铁了心地觉得自己有干警察的天赋，非要盯着他改造成功……
　　迪克总觉得，他恐怕以后都要过上被上司盯梢，极难摸鱼的艰难打工生活了。
　　话题告一段落后，中午饭只吃了几口法棍的迪克专心地吃着饭，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键盘敲击声。
　　凯尔文·鲁珀特敲了会儿键盘，随口说：“迪克，假释材料是不是在你那边？”
　　“对，怎么了？”迪克问。
　　“今天出警调查的时候，发现有一个名单上的犯人死亡了，能帮我更改下材料吗？”凯尔文·鲁珀特说。


第132章 场外支援
　　“当然没问题……稍等一下。”
　　迪克将塑料叉子叼在嘴里, 腾出一只手来调出了假释人员相关的档案资料。
　　“嗯，让我看看……”
　　迪克随手点开了一个文件夹上下滑动着鼠标滚轮，问：“是这几份资料, 你要改谁的信息？”
　　“雅各布·安德森，”凯尔文·鲁珀特接着补充道：“就是去年秋天在盘山公路毒驾醉酒, 导致了一场严重交通事故, 让一家五口丧命的那个混球。”
　　“雅各布·安德森……”
　　迪克对这件事情有些印象，这件事情虽然不是他负责的, 但也算是比较严重的交通事故了：“我记得他才刚刚假释出于没多久吧？”
　　时间又刚过去不到一年，迪克只是听凯尔文·鲁珀特一概括就想起来了那起惨绝人寰的案件。
　　“对，”凯尔文·鲁珀特肯定地说：“在今天上午，雅各布·安德森就被人发现意外身亡了。”
　　“意外身亡了？他出了什么意外？”
　　迪克一边快速在键盘上输入检索着雅各布·安德森的名字，快速调出了和他相关的几分档案，一边挑眉问：“难道又是一起交通事故, 该不会是昨天晚上雅各布·安德森又醉酒驾车, 结果出事了吧？”
　　如果是这样……
　　——那看来，上帝有的时候也是做点好事的嘛。
　　迪克按下回车键, 打开了雅各布·安德森的资料档案, 一个正在加载的图片就映入了他的眼帘：照片上一个年纪不足十九岁的年轻男人正没精打采地望着镜头, 他眼角的纹身看起来有几分熟悉。
　　等等……
　　迪克定定地看着雅各布·安德森的照片，他的眼角微微眯起：他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雅各布·安德森？
　　“不是醉酒驾车，他的父母从他出狱后就没收了他所有的车钥匙……”
　　凯尔文·鲁珀特咕哝了一声‘有钱的混蛋’还是什么的，迪克没有听清，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凯尔文·鲁珀特的下一句上：“——他是饮酒过量又摄入了头孢，才被人发现死在同□□的套房里的。”
　　“……同□□？”
　　迪克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问：“是叫Rose的那一家吗？”
　　迪克想起来自己曾经在什么时候见到过雅各布·安德森了：就在昨晚，在rose酒吧里, 他曾经在拉斯洛·米切尔的身边看见过雅各布·安德森！
　　凯尔文·鲁珀特敲击键盘的动作一顿，他转头看向正紧盯着电脑的迪克，说：“……是？你，知道那儿？”
　　迪克没有注意到凯尔文·鲁珀特语气里的停顿，听到确实是他昨晚去过的那家酒吧以后，迪克的神情陡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昨天晚上他本以为看到拉斯洛·米切尔是错觉。
　　后来，迪克以夜翼的身份撞见对方时，他又由于担心身份暴露，在后巷遇到可能喜欢同性的拉斯洛·米切尔时更没有深究他会出现在哪里的原因。
　　现在想来，昨天晚上他昨天看到拉斯洛·米切尔和雅各布·安德森的时候，他们正是位于ROSE酒吧通往二楼楼梯的拐角处，看起来正要一起上楼。
　　雅各布·安德森是被发现在ROSE酒吧二楼套房中死亡的，算算他在酒吧后巷遇到拉斯洛·米切尔的时间……
　　迪克没办法不怀疑雅各布·安德森的死亡和拉斯洛·米切尔之间存在关系，一切都太巧合了。
　　“呃……”凯尔文·鲁珀特见迪克望着电脑屏幕，一阵出神儿，他忍不住试探地说：“你不会也……经常去那家酒吧吧，迪克？”
　　“我？”迪克回过神儿，看到凯尔文·鲁珀特脸上狐疑的神情，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他连忙澄清说：“怎么可能，我只是听说过，我的意思是——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异性恋，鲁珀特。”
　　迪克在最后半句话上加重了语气。
　　“好吧，好吧。”
　　见迪克似乎不像是撒谎，甚至还点抵触，凯尔文·鲁珀特双手一摊，不再怀疑地说：“我相信你总行了吧，但愿你真的是个异性恋，不然佩妮她们恐怕要伤心死了。”
　　佩妮·波特是布鲁德海文警察局的法医，她曾毫不掩饰地表示过对迪克身材和脸蛋的欣赏——或者说，警察局里几乎不存在对迪克没有好感的女性警官。
　　毕竟抛去外貌和气质不谈，迪克活泼又开朗体贴的性格就实在是没法不讨人喜欢。
　　特别是对于从事着警察这么一个相对更严肃和劳累行业的女性们而言，有个赏心悦目的小太阳做同事，总归算是件还不错的好事。
　　“嘿，我还不想被克劳德打死。”
　　克劳德·卡斯特是佩妮·波特的男朋友，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银行雇员，但迪克曾在年初他和佩妮·波特的婚礼上结识了对方。
　　迪克半开玩笑地抱怨了一句，他又认真地强调说：“我只会对那些和我性别不同的女性们感兴趣，好吗？”
　　“OK，ok。”
　　凯尔文·鲁珀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他重新写起了文档，叮嘱迪克说：“别忘了帮我修改下资料，谢啦，兄弟。”
　　“……”
　　被凯尔文·鲁珀特打岔的迪克这才想起来了正事，雅各布·安德森的‘意外死亡’。
　　最开始，迪克只是把拉斯洛·米切尔当成了一个假正经，实则放荡不羁，感情生活随便的警察同僚，但是当得知了雅各布·安德森的死讯后，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死了。
　　雅各布·安德森明明昨天晚上还和拉斯洛·米切尔在一起喝酒，今天就已经被发现死在了酒吧套房里。
　　“……你都不知道，”一边敲着键盘，凯尔文·鲁珀特一边随意地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试图带过关于迪克性向这个尴尬的问题：“尸检的血液检测结果显示，他身体里血液里的大麻和酒精含量多到了吓人——不，应该说大麻和酒精里竟然还含着血液！”
　　“这种年纪的孩子……”
　　凯尔文·鲁珀特说得直自己摇头：“在出了去年那次的车祸事件后，他竟然在假释后还敢疯狂嗑药醉酒。”
　　“真是不要命了……”凯尔文·鲁珀特唏嘘地说：“佩妮说光是看他代谢过后的酒精含量——雅各布·安德森应该是在吃下头孢后立刻死亡的。”
　　迪克听着越发觉得雅各布·安德森的死亡处处透露着蹊跷，他试探性地追问说：“……那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他就这么死了？”
　　“奇怪？”
　　凯尔文·鲁珀特奇怪地看向了迪克，问：“奇怪什么？这个城市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在死去。”
　　“嗯，我是说，吃了头孢之后不能够喝酒，”迪克斟酌着说：“这难道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吗？”
　　“哦，迪克。”
　　凯尔文·鲁珀特看着迪克的眼神里都带着一种好像对不谙世事公子哥的宽容和同情：“不是谁都都像你一样有着丰富知识储备的。事实上，对于这些可能连三位数乘法都算不清楚的高中生们来说，并不算常识。”
　　“毕竟法律可没有鼓励他们在未成年的时候喝酒。”
　　见迪克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凯尔文·鲁珀特又抢先说：“而且根据雅各布·安德森血液中的大麻和酒精含量来看，他那时候还有没有理智都说不清楚了……”
　　“别说只是片在他印象里能够治疗头晕脑胀的头孢药片，就是□□管，雅各布·安德森都能塞进喉咙和胃袋里。”
　　迪克能从凯尔文·鲁珀特的话语里，听出来对雅各布·安德森浓浓的厌恶和不屑。
　　迪克知道当年正是凯尔文·鲁珀特经手的雅各布·安德森的案子，处理的现场三名受害者的遗体，对被假释的雅各布·安德森没有半分好感。
　　“而且这可不仅仅是我的判断，连佩妮也说，他生前没有任何被强迫的现象更不存在任何抵抗伤，”凯尔文·鲁珀特申明说：“雅各布·安德森是自己吃下那片药片的，迪克。”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迪克没再询问有没有在现场发现剩余药品包装等信息，而是不再争辩，默默的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迪克这么多年来作为城市义警的经验告诉他，这件事情绝对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至少拉斯洛·米切尔一定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迪克打算夜翼的身份，进一步调查雅各布·安德森的死亡。
　　这不仅仅是因为雅各布·安德森有可能是被人谋杀的，更是因为这件事情关系着拉斯洛·米切尔。
　　那个莫名其妙搬到他公寓隔壁，行事风格从头到尾都让人难以揣摩的家伙。
　　——雅各布·安德森的死亡是一个机会，迪克也许能够借此机会查清楚拉斯洛·米切尔来到布鲁德海文的真实目的。
　　没再耽搁，迪克快速地更改了雅各布·安德森的资料信息，迪克一边舀起一勺奶酪通心粉，一边取出手机快速的给提姆发去了信息：“小红，帮我调查一个人。”
　　‘叮咚’一声，迪克手机伤就弹出了提姆·德雷克言简意赅的询问：“谁？”
　　“雅各布·安德森。”


第133章 路加维尔：果然布鲁斯说的就是最对的
　　接着, 迪克简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并且他还附上了一份他能够调阅的雅各布·安德森所有资料。
　　“重点放在拉斯洛·米切尔和雅各布·安德森的交集上，我想要昨晚酒吧里所有的监控录像。”
　　迪克快速地编辑着短信, 说：“还有，我需要昨晚所有和拉斯洛·米切尔有关的录像视频, 什么地区、时段的都可以。”
　　“——就是之前委托你调查的那个‘拉斯洛·米切尔’。”迪克补充说。
　　接着, 迪克就把雅各布·安德森死亡的酒吧地址发送给了提姆。
　　一连串的消息发送过去没多久，迪克就收到了提姆的回复：“我知道了。”
　　迪克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他伸了个懒腰，收起了手机，继续扒拉起了已经开始轻微凝固的芝士通心粉。
　　……
　　是夜，匡提科，韦恩酒店的顶楼固定套房内。
　　路加维尔操纵着【路加维尔·韦恩】返回了房间里，今天他和BAU的其他小组成员一起前往德州处理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件, 直到一个小时之前才乘坐飞机返回了匡提科。
　　离开机场以后, 路加维尔跟着霍奇他们用过晚餐以后，就同他们告别返回了酒店里。
　　由于最近几天都是外勤不断, 珍妮弗又在预产期里, 随时可能生产。在路加维尔的主动劝说下, 珍妮弗暂时只处理一些比较轻松的工作，外联部剩下的工作暂时主要由路加维尔负责处理了。
　　这几天飞来飞去，路加维尔堆积不少各州市送来的卷宗没有查看。
　　刚坐到电脑前，路加维尔手机就震动了两下，他随手拿过来一看，发现是未知联系人, 也就是之前那个黑入他电脑的神秘黑客发来的消息。
　　这段时间，路加维尔和这个神秘黑客的关系有所好转。
　　在这家伙发现了拉斯维加斯连环杀人案的幕后真凶, 并且提供了相关的证据帮助，让拉斯维加斯的警方能够快速将嫌犯逮捕归案后，路加维尔对他的态度就稍微不那么冷淡了一点。
　　而这种抗拒，在路加维尔发现和这家伙聊天还能增加不菲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之后便消弥了大半。
　　——特别是路加维尔发现后台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增长了很多之后。
　　这位明显对他心怀愧疚，认识到自己错误的黑客先生，识趣地在发现路加维尔态度的缓和后，他不仅每天勤快早晚安，主动送上故事值和生命点数。
　　而且，这个自称‘T.R.’的正义联盟黑客，还会在路加维尔询问过他是怎么推理出来真凶后，时不时分享一些推理破案的小技巧，教导一些路加维尔知识盲区的‘常识’。
　　比如，怎么开锁，怎么快速在被近身时快速转变劣势、和敌人拉开距离的实用小技巧。
　　前者是‘T.R.’在得知路加维尔曾经被变态杀人狂用自己的手铐困住后，激情补上的一课。
　　对此，路加维尔并不抗拒。
　　当然，路加维尔还是对‘T.R.’这家伙的全能颇为诧异：他本以为‘T.R.’只是正义联盟的后勤电脑技术人员，但他无论是推理能力，还是在一些实用技巧的使用都极为出色。
　　再加上‘T.R.’时不时还会在摸鱼的时候给路加维尔分享点正义联盟内部，以及一些蝙蝠侠有关的八卦，这位‘未知联系人’逐渐成了路加维尔日常聊天列表里的常客。
　　这也使得路加维尔关系不错的生活朋友列表，在排除BAU同事后，终于要达到五个人了。
　　前提是，从前和他是关系不错朋友的提姆·德雷克现在还把他当成朋友。
　　但路加维尔对此不抱希望，他和提姆现在能在家里遇见时保持默契的体面，已经是对方脾气不错的结果了。
　　这也是路加维尔主动申请把假期延后的原因，短时间内，他能多避免和提姆的接触就避免。
　　上次休假的时候，提姆对他的态度就充满着诡异的捉摸不定，虽然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但还是让路加维尔不自在极了。
　　但是，不管再怎么拖延下去，在布鲁斯的催促下，路加维尔也必须在下个周返回哥谭市了。
　　可代入提姆的视角想一想，路加维尔并不觉得他会轻易原谅一个说了‘喜欢你’却转头就拒绝交往消失的家伙。
　　比如，某个又亲又抱，对他说了一堆甜言蜜语，但告白后就了无音讯，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的红罗宾。
　　对这个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为前男友的家伙，路加维尔已经要从热烈喜欢变成不理智‘黑粉’了。
　　这么换位思考地一想，路加维尔觉得提姆还是脾气挺好的。
　　至少，从电影院那次分别后，再见面的时候提姆还愿意配合他在大家面前保持体面，微笑地应和他偶尔的谈话。
　　换成是路加维尔，假如他接下来有机会再见到亲了他，一阵甜言蜜语后就人间蒸发的红罗宾……
　　无论对方有什么理由，他都抑制不住地想上去给对方来一拳，等出口恶气后，再考虑要不要听他狡辩。
　　可恶，布鲁斯果然不会错！
　　难怪布鲁斯会讨厌蝙蝠侠和红罗宾，他肯定早就看透了这两个人只在乎哥谭的安宁，在其他事情上完全不讨人喜欢，才会对他们厌恶不喜，甚至勒令他远离他们。
　　路加维尔深深地叹了口气，愧疚地想：他早应该听布鲁斯的话，离红罗宾那个可恶的情感骗子远一点。
　　路加维尔暗搓搓地腹诽了一顿某个亲了就跑的混蛋，按耐住了和‘T.R.’询问红罗宾近况的冲动后，才心平气和地查看起了‘T.R.’的消息。
　　【‘T.R.’：你认识拉斯洛·米切尔吗？路加？】
　　‘拉斯洛·米切尔’？
　　路加维尔没想到他会从‘T.R.’的口中，听到另外一个自己的名字。
　　‘T.R.’是正义联盟一员或者蝙蝠侠的同伴，有什么是能让他注意到【拉斯洛·米切尔】的？
　　昨晚的事情？雅各布·安德森的死亡？
　　不，‘T.R.’的活动范围明显侧重在哥谭市，雅各布·安德森的死亡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场意外，加上他平时的生活习惯，这个时候被发现死亡都是早的，更何况是引起哥谭义警的注意，这不符合常理。
　　那么，是因为夜翼？
　　路加维尔唯一想到的可能让‘T.R.’注意到【拉斯洛·米切尔】的契机就只有夜翼了。
　　昨天晚上【拉斯洛·米切尔】在完成清除任务后，曾在ROSE酒吧的后巷偶遇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夜翼，虽然后来【拉斯洛·米切尔】有惊无险地返回了公寓里，但看来还是引起了夜翼的怀疑。
　　夜翼很可能就此顺藤摸瓜地发现了死亡的雅各布·安德森，从而怀疑起了【拉斯洛·米切尔】和雅各布·安德森的死亡有关联。
　　经过了BAU一段时间的工作历练以及‘T.R.’潜移默化地教导，路加维尔很快就有了为什么‘T.R.’会注意到【拉斯洛·米切尔】的头绪。
　　但还有另外一个问题，‘T.R.’为什么会问他认不认识【拉斯洛·米切尔】？
　　按道理，一直以来【路加维尔·韦恩】与【拉斯洛·米切尔】之间应该不存在任何可能被注意到的联系才对……
　　可‘T.R.’会直截了当地发消息向他询问，显然不可能无的放矢。
　　以路加维尔这段时间和‘T.R.’逐渐熟悉起来后，对他的认识来看，他应该是掌握了某种他们之间的关联，才会这么询问。
　　略微沉思，路加维尔能够想到的【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韦恩】有关联的事情就只有假释名单，以及监控修改和偷拍视频云端服务器的摧毁两件事了。
　　前者事情做的极其隐秘，又是一段时间前的事情了，这件事又不能直接证明【路加维尔·韦恩】和【拉斯洛·米切尔】存在联系。
　　那么能让‘T.R.’问出这个问题的就只能是监控修改和云端服务器被毁这件事。
　　事情发生在昨晚，雅各布·安德森的死亡被怀疑非意外后，夜翼必然或是自己或者找人调查当晚的监控录像。
　　路加维尔自认修改后的监控录像做得很难被看出破绽，服务器爆破后的扫尾也做得相当到位，不可能被反追踪。
　　但如果调查者是熟悉他手段风格、又技术绝佳、‘T.R.’这种资深黑客……
　　他虽然无法找到实质的证据，但不难从中看出有【路加维尔·韦恩】动手的影子。
　　毕竟先前的几次交锋不说，最了解你的人通常是对手，这话同样适用于黑客之间。
　　上次的事情过去之后，这段时间里路加维尔也没少和‘T.R.’切磋技术，对彼此惯用的手段和习惯都摸得七七八八了。
　　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路加维尔伸手按下了锁屏：他不打算回复这条消息，反正‘T.R.’又不会因此生气。
　　——就算他生气了也没关系。
　　过几个小时‘T.R.’就又会给他发今日份的‘哥谭笑话’了。
　　而且……
　　他认不认识【拉斯洛·米切尔】‘T.R.’心中肯定早有了决断，就算他回答了不认识对方也不可能相信。
　　但【拉斯洛·米切尔】这件事情不会查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更没有谁为了这个人渣的死亡而追查到底——连他的父母都已经在他坐牢时生下了三胎。
　　再说，就算‘T.R.’认定了事情就是【拉斯洛·米切尔】做的又怎么样，路加维尔不觉得清理一个人渣算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动手的是【拉斯洛·米切尔】，再怎么追查，他也只是‘好人好事’的背景板而已。
　　‘嗡……’
　　已经黑屏的手机忽然又振动了几下，屏幕上弹出来了几条来自‘T.R.’的未读消息。
　　路加维尔迟疑了一下，拿过手机查看起了消息。
　　见消息显示已读，路加维尔却迟迟没有发来回复，‘T.R.’的消息发了过来：“夜翼拜托我追查一宗死亡案件的信息，我发现昨晚涉及拉斯洛·米切尔的录像一部分录像被抹去了，风格和你有些相似。”
　　路加维尔垂下眼帘，打算把手机放回原位，接着就又收到了一条新信息：“我没把这件事告诉他：P.”


第134章 谢谢路加
　　嗯？
　　路加维尔没想到回看到这样的回复, 他不禁挑眉：‘T.R.’是没把帮忙修改监控录像的黑客是他的事情告诉夜翼，还是没把录像其实是被修改过的告诉夜翼？
　　路加维尔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在身为义警一员的‘T.R.’已经知道参与黑客是他的情况下, ‘T.R.’告不告诉夜翼这件事情无伤大雅……
　　但‘T.R.’愿意替他保密，仍旧让路加维尔心情微妙地变好了一点。
　　至少, 哪怕他知道这可能是‘T.R.’确认昨晚动手的人是不是他的小把戏, 路加维尔也成功有了想回复消息的兴趣：【嗯？为什么？】
　　‘T.R.’的状态栏里顿时出现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没一会儿, 路加维尔就收到了新的一条消息。
　　【‘T.R.’：算是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
　　他又干了什么需要‘将功补过’的事情吗？
　　路加维尔有点没弄清楚‘T.R.’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发送了一个问号：【？什么？】
　　【我之前擅自入侵了你的电脑，惹你生气了。】
　　屏幕上闪烁出了一行新的单词，是‘T.R.’发来的消息：【我想让你原谅我。】
　　路加维尔神色微怔，他没有想到‘T.R.’还会提起这件事情。
　　在‘T.R.’加上路加维尔的联系方式，并帮助他找到了拉斯维加斯上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以后, 路加维尔和‘T.R.’谁都没有再讨论过这个话题。
　　路加维尔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作为成年人很多问题的消弭和妥协并非是必须大吵大闹地理个分明，更多的则是不会宣之于口的心照不宣或者默默疏远。
　　无论是之前的缉拿凶手, 还是‘T.R.’这段时间积极提供的帮助和指导, 抑或是路加维尔额外收获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 在他心里都显然已经抵消了先前电脑被‘T.R.’入侵的不悦。
　　说到底，对于这件事情路加维尔其实并没有多在意。
　　他本来就是一名黑客，技不如人的败北很正常 ，既然当初选择了入侵正义大厅和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后台系统，路加维尔当然也做好了会被反追踪破解的准备。
　　这是作为一名黑客必须要背负的风险，仅此而已。
　　假如他能攻破‘T.R.’的防火墙, 他不介意同样锁死对方的电脑把他的身份信息翻个底朝天——当然，他不会这么做就是了。
　　不仅仅是因为客观存在的技术问题, 更是因为路加维尔对‘T.R.’还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至少现在没有。
　　真正让路加维尔感到不虞和冒犯的是，‘T.R.’使用了变声器——提姆·德雷克的声线和他进行语音。
　　他恼火的自然不会是‘T.R.’为了隐藏身份而使用了变声器，而是他选择了提姆的声音！
　　这背后，无论是蝙蝠侠和他的团队在暗中采集韦恩庄园众人声纹的昭示，还是‘T.R.’知道了他和提姆·德雷克隐秘的情愫，以此来嘲讽他的可能，都让路加维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
　　毕竟，当初他和提姆·德雷克约会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约会是在哥谭市的公共电影院里，事发突然，路加维尔根本没有考虑到监控等问题。
　　而事后 ，路加维尔更是出于某种逃避心理迟迟没有黑入当时的电影院销毁监控录像：反正像这种电影院的录像视频，最多也就只会保存三个月，三个月一到视频就会自动销毁了。
　　根本没必要再强迫自己观看一遍‘事发经过’——路加维尔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T.R.’的出现，他使用了提姆·德雷克声线的事实让路加维尔陡然意识到了不妥：按照他之前在哥谭搜索时看到的庞大的监控网络系统，蝙蝠侠对哥谭市的监管无孔不入。
　　那些本就被设置在公共区域的监控录像自然会定期地被传输到蝙蝠侠设置的云端服务器中，以供查看。
　　而‘T.R.’和自称略懂一点电脑技术的红罗宾，就很有可能是过滤这些监控视频的一员。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T.R.’会知道他和提姆·德雷克之间的隐私，而这背后昭示着录像可能被对方观看过的事实则是完全惹恼了路加维尔。
　　他当初会拒绝提姆·德雷克的告白，就是因为不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寻常从而被人知晓，惹出很多可以避免的麻烦。
　　但一旦当初他和提姆·德雷克在电影院里接吻的录像被观看、传播，事情显然会变得和他最初的设想截然不同！
　　而且，就算是路加维尔，也是有羞耻心的好吗！
　　可恶！
　　路加维尔就遏制不住地抿紧了双唇：一想到‘T.R.’看到了电影院的录像，红罗宾和蝙蝠侠也可能看到，甚至于……布鲁斯。
　　路加维尔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他双臂交叉在胸前，面无表情。
　　路加维尔眯眼：他本以为他和‘T.R.’在这件事情上已经达成了各退一步的心照不宣，但是‘T.R.’为什么又提起这件事情。
　　见路加维尔没有回复，亮着的手机屏幕静默了十几秒钟，很快就弹出来了一条新消息。
　　【‘T.R.’：当然……你不愿意原谅我也可以。】
　　【‘T.R.’：我会继续努力的。】
　　“……”
　　路加维尔的视线瞄向屏幕，看清消息的时候，他的神色一顿，胸口的紧绷松弛了不少：这家伙……好像不是在挑衅他？
　　路加维尔狐疑地重新翻看了一遍‘T.R.’发来的消息，他发现这家伙好像真的是在试图刷他的好感，而非挑衅。
　　沉默十几秒，路加维尔总算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会选择提姆·德雷克的声音？】
　　这一次，一向努力秒回、十分积极的‘T.R.’停顿了几十秒钟，才发来了新的消息。
　　【‘T.R.’：……真的很抱歉，当时我只是想要选择一个你认识的人的声音，来减少距离感。】
　　路加维尔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他不是太能理解‘T.R.’的脑回路，正常来说，应该没有人会选择用他人亲属的声音来打电话吧？
　　——除了某些电信诈骗的家伙。
　　路加维尔总感觉‘T.R.’不像是脑回路会这么奇怪的人……
　　他静默了片刻，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直截了当地询问说：“是吗？不是因为电影院的监控录像吗？”
　　电影院的监控录像……？
　　哥谭市，正蹲在滴水兽上抽空给路加维尔发消息的红罗宾提姆看见这条意料之外的消息时，怔愣了片刻才跟上了路加维尔的思路，弄明白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和路加维尔以及他有关的电影院——以及被路加在意的监控录像，就只有可能是那天他和路加第一次约会时，去看的那场限制级电影了。
　　再结合先前路加维尔针对他为什么要‘使用’提姆·德雷克声音的提问……
　　难不成路加以为‘T.R.’是一个看过他和提姆·德雷克在电影院里接吻告白的录像后，用另一个当事人声音戏弄他的变态？
　　“Oh……”
　　提姆无声地痛苦呻吟了一声，他伸手捂住了脸孔，他的耳尖泛红，声音里透露出浓浓的后悔和无助：“Damn（该死的）！”
　　他当初会选择没有使用变声器，就是因为路加维尔曾经试探过红罗宾是不是和他交手的黑客……
　　他本以为这样一来，路加维尔就会意识到红罗宾和提姆·德雷克是一个人，提姆甚至连发给路加维尔的照片背景都是没有遮掩的卧室。
　　但谁知道……
　　谁知道路加维尔根本没有丝毫划等号的意识！
　　提姆不仅没能把两个身份二合一，甚至还被迫开始以‘一个各种意义上的变态’的身份——自称‘T.R.’的黑客，来试图挽救他在心上人心里的形象。
　　……该死的！
　　提姆都没办法想象，路加维尔在这种误解的前提下，究竟是为什么还能容忍‘T.R.’，甚至还偶尔给他点回应和好脸色的。
　　……路加的性格也太好了一点吧。
　　提姆半是愧疚懊恼，半是欣慰和莫名的骄傲。
　　略微冷静，提姆复杂羞耻的情绪里竟然也跟着涌出了点喜悦：这是不是也说明他这段时间的挽救还略有成效，至少路加愿意直接指出他所在意的问题了？
　　提姆了解路加维尔的性格，路加会这么询问，或者说路加会向他提问，本身就说明了他对自己——‘T.R.’态度的转变，以及愿意倾听的机会。
　　提姆深吸了一口气，他无视了通讯器里达米安“TT？红罗宾你在抽风什么？”的关心。
　　提姆劈里啪啦地快速回复起了路加维尔消息——他不能耽搁太久，否则，路加维尔很可能会觉得他的回答不够真诚。
　　而提姆，或者说‘T.R.’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被路加维尔认可。
　　消息发出去后，路加维尔就捧着手机等待着‘T.R.’的回复，约莫十几秒钟他就收到了新的回复。
　　【‘T.R.’：虽然不知道你说的电影院监控视频是什么……但是我总觉得是很重要的关键？可以再给个关键词吗，路加？】
　　路加维尔身体后靠在椅背上，神情舒展了许多，敲击着屏幕说：【好吧，算你过关了，我原谅你了——前提是，别再提这件事情。】
　　【‘T.R.’：？！真的吗！】
　　这次是秒回。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指尖轻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着，发送了信息：【假如你今天也准备了新的蝙蝠侠和哥谭笑话：P】
　　【‘T.R.’：那可真是太棒了，这是我的每日必修功课。】
　　【‘T.R.’：你看来不得不原谅我了：D】
　　这两条来自‘T.R.’的消息几乎没有间隙，看得出来他确实很高兴了。
　　路加维尔微微挑眉，慢吞吞地打字说：【……算你好运。】
　　【‘T.R.’：听我说，谢谢路加！】


第135章 辣热狗
　　明明‘T.R.’只是发了个‘：D’像素符号, 但路加维尔莫名地能感觉到他的喜悦似的，心里最后的那点不痛快也随着‘T.R.’欢呼雀跃的反应随之消散了。
　　在日常读完了今日份‘T.R.’绞尽脑汁编出来的冷笑话后，路加维尔才收起了手, 转而开始处理耽搁已久的文档。
　　离开哥谭以后，路加维尔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哥谭冷笑话合集了, 倒不是匡提科
　　从电脑暗色的电脑屏幕里, 路加维尔看见了他翘起的唇角。
　　路加维尔微微挑眉：……嗯？
　　路加维尔轻咳了一声，收敛了神色, 抚平了唇边的笑意，打开文档快速浏览了起来。
　　他得在明天前往BAU基地前，浏览完最近各州市送来的卷宗，确定下来之后要拿去和小组成员商讨的案件。
　　月底他就要返回哥谭开始休假了，在此之前，路加维尔需要把所有比较紧急的事务全都解决, 确保无误才行。
　　……
　　……
　　路加维尔在和‘T.R.’冰释前嫌的时候, 哥谭市的伊莱·泽维尔也有了新的周末安排。
　　次日晚上，哥谭市, 东街, 杰森·陶德所居住的公寓楼里。
　　由于公寓楼本身就是单身公寓的户型设计, 所以无论是杰森还是路加维尔买下的公寓都是一室一厅的设计。
　　，
　　在伊莱·泽维尔还没有彻底解除封印的时候，他姑且还能和杰森以兽类幼崽的形式居住在一起，被照顾。
　　但是现在恢复了人形以后，哪怕外形还只是一个孩子，但伊莱·泽维尔和杰森还是心照不宣地做回了邻居。
　　——当然, 是早餐和晚餐还是会一起解决的那种邻居，顺便说一下, 虽然伊莱·泽维尔丁点辣椒都吃不惯，但在杰森·陶德的潜移默化影响下，他确实很喜欢吃辣热狗就是了。
　　而且还是超级变态辣的那种，伊莱·泽维尔，又菜又爱吃的典型代表。
　　以至于有一天，伊莱·泽维尔在学校里拿出带来的辣热狗作为下午茶点心吃完后，刚从卫生间回来的乔纳森惊愕地看着伊莱·泽维尔通红而蕴满水色的双眼。
　　不可置信地望了望一脸事不关己写着作业的达米安，乔纳森震惊地失声道：“你竟然把泽维尔打哭了，达米安？”
　　被·打哭伊莱·泽维尔的达米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家伙在说什么胡话？
　　脑子都被辣蒙了却习以为常地还在继续吃辣热狗的伊莱·泽维尔：嗯？乔纳森是在和达米安吵架吗？
　　达米安抬起头看了看一脸失望和谴责意味，把‘你竟然是这样的达米安’写在脸上的乔纳森，又转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两眼通红、但神色漠然的伊莱·泽维尔。
　　伊莱·泽维尔显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一边面无表情地睁着流泪玻璃似眼珠看着他和乔纳森的闹剧，一边咔嚓嚓地匀速消灭着手里的热狗。
　　伊莱·泽维尔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他就是那个导致这个脑子不好用的小氪星人，产生误会的罪魁祸首的觉悟。
　　“TT……”
　　达米安冷笑一声，他手里的钢笔都快被他捏断了：“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可没碰他一根手指头，愚蠢的……大都会人！”
　　“……？”
　　伊莱·泽维尔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眼眶里堆积的水雾被挤成了一滴，滚落出了眼角：嗯？什么意思，乔纳森以为达米安欺负他了？
　　还没等伊莱·泽维尔搞清楚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他就看见热情地拉着他融入新班级，还在美术课上主动把自己水彩笔分享给他的卷毛小男孩扬起下巴重重地‘哼’了一声。
　　乔纳森知道达米安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他更懒得浪费时间理会自己看不起的弱者。
　　因此只是看达米安那幅不耐烦的烦躁表情，乔纳森就知道把伊莱·泽维尔惹哭的人不是他。
　　乔纳森本来是想要道歉的，但是听见达米安的最后一句话，他就知道达米安是又想说他们氪星人都是不喜欢动脑子的笨蛋。
　　于是，乔纳森嘴巴一瘪，决定再晚一会儿和达米安道歉。
　　他被达米安骂了，要生气一会儿。
　　虽然达米安经常这么说，他本身也没有什么主观恶意，只是习惯了毒舌，但乔纳森觉得他也有不高兴一下，来告诉朋友他不喜欢这样的权力。
　　等放学……算了，还是等问清楚伊莱·泽维尔是被谁欺负后，他就去找达米安道歉好了。
　　乔纳森很喜欢伊莱·泽维尔这个新朋友，当然，他喜欢班级里的所有小朋友。
　　但伊莱·泽维尔是新加入他们班级，甚至他和达米安小组的插班生，性格内敛又安静被动。
　　而他们这组除了他，就是达米安，达米安可不是会和新同学搞好关系的类型，他能少出言讥讽两句，就已经是礼貌的克制了。
　　这让小太阳似的，总想着帮助别人的小超人乔纳森忍不住地对伊莱·泽维尔多了几分关注，甚至多多少少地有了点‘我会好好引领新组员，搞好小组关系，和新同学交朋友，不让他被欺负’的责任感。
　　当然，乔纳森不得不承认，还有一个原因是伊莱·泽维尔时不时就会在放学路上慷慨解囊，主动买很多好吃的给他和达米安，甚至有时候还会带不少的零食来学校给他们分享的缘故。
　　伊莱·泽维尔比被双方家长限制零花钱的达米安和乔纳森，富裕多了。
　　乔纳森每次看着伊莱·泽维尔从书包里掏出他和达米安两人份零食的时候，都倍觉感动：伊莱·泽维尔是真的把他和小D当成了朋友！小D对他这么不理不睬，他都还会特意给小D准备一份！
　　再结合平日里伊莱·泽维尔对达米安的关注和一些下意识反应，乔纳森能够肯定他的新朋友还是很想和小D成为朋友的，只是小D单方面懒得理他而已。
　　于是，乔纳森成功有了‘我要努力让我的朋友们，成为彼此朋友’的目标。
　　乔纳森顿时觉得有戏，他愈发地热衷于在学校里三个人一起行动——虽然本来他们三个人也是固定的学习和活动小组就是了。
　　这也是乔纳森在看到伊莱·泽维尔两眼通红地和冷漠的达米安待在一起时产生联想，觉得震惊的原因了。
　　他还以为是伊莱·泽维尔想和达米安搞好关系，却被达米安揍了一顿想让他知难而退导致的。
　　所以乔纳森才会震惊中有点生气：就算是达米安，对人超好还内向的伊莱·泽维尔动手也太过分了！
　　——虽然达米安对伊莱·泽维尔的投喂不屑一顾，但鉴于乔纳森暗戳戳地劝说和伊莱·泽维尔挑零食的品味还算不错，达米安还是没有直接冷硬地拒绝对方。
　　达米安看在眼里，但却懒得理会这家伙。
　　乔纳森就是精力充沛又好心泛滥，达米安没因此产生被忽视的感觉，在他看来，伊莱·泽维尔和被乔纳森从树上救下来，给它找领养的猫咪没什么区别。
　　达米安才不会因此觉得不高兴，他和乔纳森才是真正的朋友。
　　但是，乔纳森今天会误会是他动手打哭了伊莱·泽维尔让达米安顿时就不高兴了起来。
　　更让达米安不爽的是一向乐天派的乔纳森竟然在听了他的解释后，非但没有因为误会他而愧疚，反而还赌气似的‘哼’了一声，噌噌噌跑向了伊莱·泽维尔！
　　达米安捏着钢笔，他的眼角微眯，目光冷飕飕地刮过乔纳森的后脑勺：……他这是想干什么？
　　伊莱·泽维尔敏锐地察觉到了达米安情绪的变化，他赶在乔纳森开口前，就快速把最后一口辣热狗塞进了嘴里。
　　“泽维尔，你怎么啦——”
　　乔纳森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伊莱·泽维尔两三口热狗下肚，他就从脖子根红到耳朵尖，眼里啪嗒呲出泪来。
　　伊莱·泽维尔一边面无表情地鼓着腮帮子嚼啊嚼，一边生动形象地向乔纳森展示了事情和达米安无关：“辣热狗好吃，我还带了两份你和达米安想吃吗？”
　　达米安抬眼扫了一眼化身花洒的伊莱·泽维尔，下巴一抬就说：“TT，谁会想吃那种东西！”
　　乔纳森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虽然他是氪星人，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
　　但是，鉴于伊莱·泽维尔此时夸张的反应，乔纳森还是觉得应该谨慎一点才行，再怎么说也是要吃进肚子里的东西。
　　虽然他想伊莱·泽维尔和达米安他们三个人能成为好朋友，但乔纳森一点都不想在达米安和泽维尔面前‘哭鼻子’。
　　“呃，”乔纳森刚想拒绝，就看见伊莱·泽维尔已经从书包里又翻出来了两个用保鲜膜裹好的辣热狗：“好吧。”
　　乔纳森艰难地伸手接过了热狗，就好像是拿的不是热狗，而是氪石一样。
　　他连小D制作的苹果派都吃的下去，一份辣热狗而已……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
　　“所以？”
　　杰森好整以暇地靠在路加维尔公寓门口的门框上，看着伊莱·泽维尔打包着行李问：“这么说，你是因为给达米安·韦恩和乔纳森·肯特分享了两个变态辣的辣热狗，就被他们的家长给盯上了？”
　　“不是盯上，”伊莱·泽维尔纠正说：“是邀请我去做客。”


第136章 路加的请求
　　杰森看着伊莱·泽维尔扣好儿童行李箱, 他挑眉：“我可没听出来这个说法，和我刚才的意思有什么区别？”
　　“……乔纳森家周末会在农场举行家庭聚会，”又确认了一遍携带的物品后, 伊莱·泽维尔将自己的小号行李箱扣好，说：“乔纳森是邀请我和达米安去一起去玩的, 而且据说他们还会做很好吃的苹果派。”
　　“苹果派？”
　　杰森闻言想起来了他几个月前因为不满‘红头罩车’而‘攻入’韦恩庄园的经历, 那次，他在蝙蝠洞的地下收藏柜里发现了个新东西。
　　一块黑漆漆但五彩斑斓, 质地坚硬，看起来像是陨石的玩意。
　　杰森本着来都来了，不如带点什么回去，顺便研究一下的想法，艰难地刮下了点‘陨石’残渣回来研究。
　　然而做完材料分析后，他才愕然的发现那玩意竟然只是单纯的‘食物’, 从已经完全碳化的结构里检验出的原料分析……它原本应该想要成为一个苹果派。
　　苹果派, 韦恩庄园。
　　这两个名词一组合，只是略作思考, 杰森就猜到这份苹果派一定是出自达米安之手了。
　　也就只有超人那群氪星人才能在让恶魔崽子进入了厨房以后, 还能安然无事地让达米安带回来一个‘纪念品’。
　　沉默片刻, 杰森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伊莱·泽维尔一句——虽然他觉得伊莱·泽维尔多半还没有蠢到会吃‘陨石’的程度。
　　“别吃恶——达米安·韦恩做出来的任何东西，假如你不想额外体验下医院洗胃套餐的话。”杰森·陶德神色莫名地说。
　　伊莱·泽维尔：“知道了。”
　　他又不是傻子。
　　伊莱·泽维尔可是亲眼见过达米安在烘焙课上，用饼干腐蚀了金属烤盘的伟绩的。
　　虽然伊莱·泽维尔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人类，几乎很难会因为饮食而生病，但他在饮食方面……
　　伊莱·泽维尔觉得他可能还是比较保守的，是个没法接受这么新奇‘食物’的守旧派。
　　而且, 这次乔纳森邀请他和达米安去家里过周末是因为六月末的小麦成熟了不少，他的妈妈露易丝在得知乔纳森和达米安在学校里交了一个新朋友后, 就提出了要不要请伊莱·泽维尔来家里玩的提议。
　　正逢农场里的小麦丰收，他们可以一起做点好吃的羊角面包和别的什么。
　　乔纳森对这个提议十分感兴趣，他是非常乐意让家人认识自己好朋友的开朗小男孩，而能够借此机会和乔纳森、达米安进一步相处的伊莱·泽维尔更是不会拒绝。
　　只有达米安，顾忌到最近哥谭夜晚并不算太平，周末还要和蝙蝠侠布鲁斯一起夜巡，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乔纳森的邀请。
　　“……TT，我可不想和你们无聊地待在一起一整个周末。”达米安最后是这么说的。
　　但是见乔纳森脸上明显流露出了失望之色，伊莱·泽维尔的神色似乎也暗淡了几分，达米安不由得抬了抬下巴，补充说：“如果还有下次，我也许可以考虑考虑。”
　　“或者……”达米安迟疑了一下，说：“独立日放假的时候，你们可以来韦恩庄园，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让你们——”
　　达米安的视线在伊莱·泽维尔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确信看见他钴蓝色的眼睛好像变亮了，伊莱·泽维尔炯炯有神地看着达米安，脸上写满了期待。
　　达米安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把代词从‘你’换成了‘你们’：“我可以带你认识一下我的动物们，乔纳森知道他们有多棒。”
　　“太好了！”乔纳森欢呼说：“那说好了，下次我们三个要一起过独立日，我会回家争取说服爸爸妈妈的！”
　　乔纳森高兴地转头看向伊莱·泽维尔说：“达米安家很大，而且他有一整个动物园！超级棒的，我们一起去吧，泽维尔！”
　　达米安矜持地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伊莱·泽维尔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
　　伊莱·泽维尔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和达米安、乔纳森一起去韦恩庄园居住两天！
　　要知道韦恩庄园里可是存在着布鲁斯·韦恩、提姆·德雷克和阿福至少三位重要观众……
　　而且最重要的是，达米安约他们去韦恩庄园的时间是在独立日的假期时间里！
　　算算时间，路加维尔应该也快要休假了，说不定他们就能够在韦恩庄园里见面了！
　　要知道，伊莱·泽维尔已经快两个半月没有见到过另外一个自己了，他确实有点想念路加维尔了。
　　称为‘想念’似乎并不恰当，他只是像是被人拿掉了什么重要的部分，一直觉得空荡，想要找到‘被分散的部分’而已。
　　很奇怪，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却又真切的存在着。
　　他们彼此互为一体又真实的分离，哪怕伊莱·泽维尔已经是独立存在、行走于世间的死神本质，他仍旧偶然间会有种丢失掉什么的空落感。
　　只不过，这种感受可以在看见路加维尔回复他的消息，偶尔的问候中被短暂缓解压制而已。
　　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就像是被劈开的两个形状不同，但能够完美契合在一起组成完整圆形的半圆。
　　他们彼此之间天然地有着人类间无法理解的引力和默契，这当然是件好事。
　　只不过，偶尔，能够见到另外一个自己……
　　哪怕是伊莱·泽维尔因为本质‘已经死亡’，而情绪寡淡也抑制不住地期待了起来：他赚到了很多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可以给路加抽卡用了。
　　伊莱·泽维尔喜欢杰森和乔纳森，觉得达米安也是个好孩子，他喜欢保罗大叔和杰米蒂娜……
　　但是，他们都不是另外一个自己，不是路加维尔。
　　“我想和你们一起玩。”伊莱·泽维尔冲达米安和乔纳森抿着唇说：“但是在此之前，我得先回去告诉我哥哥一声才行。”
　　“好耶！”乔纳森欢呼。
　　达米安脸上也露出了点高傲的笑容：“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让阿福到时候，多收拾出来两个房间好了。”
　　于是就这样，伊莱·泽维尔先后敲定下来了要分别前往乔纳森家和韦恩庄园的行程。
　　“泽维尔！”乔纳森的声音在楼下响了起来，伊莱·泽维尔跑到窗边双手一按，就爬到了窗台上看到了正在楼下冲他招手的乔纳森。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明显也看见了窗边露出脑袋的伊莱·泽维尔，他的眼神锁定了露出了钴蓝色毛绒绒发顶的窗户，开心地说：“我爸爸来接我们啦！”
　　乔纳森坐在蓝色皮卡的副驾驶上，而在驾驶座上则是坐着一个块头超大的黑发男人，那应该就是他的爸爸了。
　　伊莱·泽维尔跳下了窗台，拎起了路加维尔给他买的亮蓝色儿童行李箱，冲杰森道别说：“乔纳森和他爸爸来接我了，下周见，杰森。”
　　“下周见，小子。”
　　杰森压下莫名其妙地空落感，高冷地冲伊莱·泽维尔点了点头，就见性格冷淡的小孩直接转头，拉着他的行李箱就哒哒地要往楼梯跑，半点没有再回头的意思。
　　‘这小孩……’
　　体会了点惆怅老父亲心情的杰森咕哝了一句，后背忍不住离开门框，他站直身体冲伊莱·泽维尔问：“用不用我帮你把行李箱拎下去？”
　　杰森看见快步往楼下跑的小屁孩脚步半点没减慢地回话说：“不用了，我可以。”
　　‘……’
　　杰森双手环抱，一声不吭地盯着伊莱·泽维尔头也不回地‘蹭蹭’就拎着行李箱跑下了好几层台阶，就像是他手里拎着的不是行李箱，而是棉花糖。
　　就在杰森面无表情地看着伊莱·泽维尔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整个楼道里都好像变得寂静，他打算把公寓门关上，回身返回隔壁的时候，他忽而又听到了伊莱·泽维尔的声音。
　　“——杰森。”
　　嗯？
　　杰森转身的动作一顿，他快速转头，就看见了从拐角处探出脑袋看他的伊莱·泽维尔。
　　蓝发蓝眼的小男孩脸上的神色是一成不变的寡淡，但他玻璃珠似的眼珠却透出了点好像灵动的亮光：“我回家的时候会给你带好吃的的，你自己在家睡前不许再emo，偷喝冰啤酒。”
　　emo，偷喝冰啤酒？
　　杰森被伊莱·泽维尔逗笑了，一个还没他腰高的小孩还管他喝酒？
　　再说……他什么时候半夜emo了？
　　杰森哼笑一声说：“我自己掏钱买的酒，凭什么说‘偷喝’？”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总是板着张脸气势有点唬人的小家伙一瞬不转地盯着他，无机质的眼珠锁定了他。
　　这种毫无情感波动、以及似曾相识被玻璃柜人偶注视的异样感觉像极了杰森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样子。
　　只不过，现在的伊莱·泽维尔面对他时早就收敛了那种恐怖危险气息，带给人的不再是让人惊惧的恐怖谷效应，而是奇异的养成感。
　　人偶似的小男孩语气平直地重复说：“我回来会检查。”
　　还没等杰森反应过来，就听见伊莱·泽维尔说：“再见，杰森。”
　　等杰森从那种陡然的恍惚中缓过神儿来，楼道里已经重新变得安静了起来。
　　“啧。”
　　杰森转过身甩手关上了公寓的房门，返回了自己的公寓：“……不喝就不喝。”
　　……
　　另一边。
　　“嗡，嗡嗡……”
　　伊莱·泽维尔刚拎着儿童行李箱沿着被磨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红地毯，快速来到公寓一楼和二楼的拐角处时，他挂在脖子上的儿童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伊莱·泽维尔神色一顿，停下脚步，用空着的左手捞过震动的儿童手机查看了起来。
　　这部儿童手机也是路加维尔在前往匡提科任职前给他购买的，知道伊莱·泽维尔联络方式的人很少，除了正在楼下等他的乔纳森以外，就只有杰森、达米安和保罗大叔了。
　　这个时候会给他发消息的不可能是杰森和乔纳森，而他在昨天就已经告诉过保罗大叔今天会去朋友家留宿。
　　心中已经有了是谁的答案，伊莱·泽维尔以与冷静神色不符的速度，快速点开了新消息，就看到了路加维尔发来的文字。
　　【你今晚可以来我这边，帮我杀个人吗，伊莱？】


第137章 超人和克拉克长得一模一样？
　　杀人？
　　伊莱·泽维尔神情一顿, 他没想到路加维尔发消息给他，竟然是为了这个，虽然不清楚路加维尔是遭遇了什么事情, 但伊莱·泽维尔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发送了‘好的’。
　　紧接着，伊莱·泽维尔就询问起了他需要清理对象的具体情况。
　　浏览了路加维尔大致的讲述以及他最后发来的地点后, 伊莱·泽维尔略微估算了一下, 波士顿距离哥谭市的距离，以及他开启长期雾化、追索杀戮所需要消耗的生命点数, 他心中有了盘算。
　　【没问题，那就把事情交给我吧。】
　　伊莱·泽维尔承诺书我会在三天内完成这件事情的。
　　消息发出之后，伊莱·泽维尔只略等了十几秒钟，就看收到了路加维尔发来的最新回复。
　　【那就拜托了，辛苦了。】
　　伊莱·泽维尔神情微舒，他盖上了儿童手机, 重新拎着行李箱, 快步走出了公寓。
　　一走出公寓门，伊莱·泽维尔就看见乔纳森扒在车窗边冲他打招呼说：“嘿, 在这里, 泽维尔~”
　　“晚上好, 乔纳森。”
　　“晚上好呀，泽维尔~”
　　乔纳森欢快的回复道，他啪嗒啪嗒的从副驾驶座跳了下来帮伊莱·泽维尔打开了后车厢的车门，并不由分说的轻松，拎起了他的儿童行李箱塞进车斗了里。
　　乔纳森接着就亲热的拉住伊莱·泽维尔一起并排坐进了后排。
　　“泽维尔，这是我的爸爸克拉克·肯特, 你可以叫他克拉克。”
　　乔纳森欢快的跟伊莱·泽维尔介绍起了他的父亲。
　　克拉克·肯特早就听乔纳森简单介绍过伊莱·泽维尔，他笑容满面的回过头, 冲着伊莱·泽维尔打招呼说：“你好，泽维尔，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伊莱·泽维尔刚坐上皮卡车的车座后排，伸手关上了后车座的车门，就看见了乔纳森的父亲从驾驶座转过头，探身朝他微笑着打招呼。
　　伊莱·泽维尔这才看清了克拉克·肯特的长相，他的神情出现了一瞬间不自然的凝滞：……等等？
　　伊莱·泽维尔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克拉克·肯特的长相视线，视线停留在他粗重的黑框眼镜上面。
　　伊莱·泽维尔回忆着他前不久在哥谭日报犄角旮旯里看见的超人抓拍照片，他脑海中自然浮现了那个红披风、蓝制服的超人面容。
　　甚至都不需要伊莱·泽维尔多认真的比较，超人那张硬朗俊美而轮廓分明，极有辨识度的脸庞就自然而然的和眼前的克拉克·肯特合二为一了。
　　超人和克拉克·肯特不能说是长的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伊莱·泽维尔在一瞬间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当中：为什么超人——克拉克·肯特出门会不带任何伪装？
　　嗯，如果他那一个粗笨的黑框眼镜也能称为伪装的话……那他也确实是伪装。
　　——还是说大都会的超人，其实是和纽约市的钢铁侠一样，是实名超级英雄吗？
　　就在伊莱·泽维尔脑海中冒出这么一个念头的时候，他脑海里就冒出来了，路加维尔之前调查出来的有关正义联盟成员的资料，超人是一个至今仍旧身份不明的超级英雄。
　　所以……既然超人至今没有选择在大众面前曝光自己的身份，是一个隐姓埋名的秘密英雄。
　　他一直在日常生活中做着自己的伪装，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那么为什么乔纳森的爸爸却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以‘这样的面容’出现？
　　哪怕克拉克·肯特不是超人，是超人的双胞胎兄弟，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和超人长相有些相似的路人。
　　但克拉克·肯特作为大都会的居民，在他们城市英雄如此备受爱戴且声名大噪的现状下，他在出门的时候也不做任何伪装吗？
　　……这实在是很难不引人注意吧？
　　乔纳森和克拉克虽然不像某些哥谭系城市义警一样机敏，但他们对他人情绪的感知极其敏锐，更何况还是在氪星人天然有着能够听到对方心跳声这样一项作弊利器的情况下。
　　所以哪怕伊莱·泽维尔的情绪变化只是一瞬间，无论是乔纳森还是克拉克，都注意到了伊莱·泽维尔剧烈的情绪变化和明显的异样。
　　“怎么了吗？泽维尔？”
　　乔纳森担心的询问伊莱·泽维尔道：“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问我怎么了……？
　　伊莱·泽维尔难得了心中涌起了一阵困惑和吐槽的欲望：难道你爸爸和超人长的一模一样，是一件非常稀疏平常的事情吗？
　　乔纳森眼中的关心不解不似作伪，而克拉克的神情中也是明显带着疑惑的关心。
　　伊莱·泽维尔对人类社会并不算了解，他仅有的认知都来自于这段时间固定的生活，以及路加维尔部分知识经验。
　　见状，伊莱·泽维尔不由得怀疑了自己。
　　难道大都会这个城市的居民有着一张和超人近似的脸庞，是一件非常稀疏平常的事情吗？
　　还是说他们会崇拜偶像，崇拜到不少人都去做了面部整容手术？
　　反复思量后，伊莱·泽维尔觉得可能是自己大惊小怪了的。
　　他最终在克拉克和乔纳森自然无比的表现下，自我说服地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于是乔纳森就看见伊莱·泽维尔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惊讶。”
　　知道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乔纳森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就好奇的问：“诶？惊讶什么？”
　　然后乔纳森就听见伊莱·泽维尔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却带了一点微妙的情绪说：“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的爸爸……会和大都会的超人长得一模一样。”
　　超人本超克拉克·肯特：？！
　　超级想子乔纳森·肯特：？！
　　——什么？！伊莱·泽维尔刚刚说什么？
　　他/克拉克和超人长得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我之前没有见过大都会的其他人。”伊莱·泽维尔说。
　　克拉克·肯特和乔纳森·肯特还没从伊莱·泽维尔这一句惊雷中缓过神来，满脑子都是‘他为什么会觉得克拉克/我和超人长得很像’？
　　难道是眼镜的功能失效了？
　　可是这不可能啊……
　　他们就听见伊莱·泽维尔语气平静，带着点理所当然的说：“抱歉，是我少见多怪了。”
　　“非常高兴认识你，克拉克先生。”
　　伊莱·泽维尔似乎根本没有看出来眼前一大一小两只氪星人的震惊和茫然，他语气平静的说：“我的名字是伊莱·泽维尔，想必乔纳森已经向您介绍过我，您可以称呼我为泽维尔。”
　　什么？
　　什么叫之前没有见过大都会人？
　　什么叫少见多怪？
　　乔纳森和克拉克的脑海里，几乎同时冒出来了这两个念头。
　　懵了十几秒钟，他们才艰难的领会出了伊莱·泽维尔这番话，背后所代表的意思：难不成伊莱·泽维尔以为大都会的人和超人长都很像？
　　还是泽维尔以为他们大都会已经疯狂到了会把自己整形成类似超人的样子，所以他才会觉得克拉克长的和超人很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让本来还想张口解释，又或者狡辩点别的什么的乔纳森和克拉克都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还能说什么呢？
　　——顺手推舟吧，暂时也就只能这样了。
　　“哈、哈哈，”最后是大脑发懵的乔纳森挠着脑袋，打哈哈说：“哎，我爸爸和超人很像吗？泽维尔你不说我都没有发现。”
　　然后乔纳森就收到了克拉克不赞同的目光以及伊莱·泽维尔一个充满疑惑的眼神。
　　看得出来伊莱·泽维尔是十分的不理解，乔纳森为什么连这种明摆着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但伊莱·泽维尔还是十分认真的肯定道：“真的很像，或者应该说如果克拉克先生摘下眼镜的话，应该是和超人长得一模一样。”
　　混淆视听失败的乔纳森顿时笑容僵在了脸上，他讷讷干笑了几声，顿时安静如鸡的不再画蛇添足了。
　　算了，伊莱·泽维尔既然已经自问自答的略过了这件事情……
　　乔纳森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那他还是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就让泽维尔以为这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巧合了吧，
　　虽然这会让伊莱·泽维尔对大都会市民们生出一种不合实际的刻板印象，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哈哈哈，不说这个了。爸爸你快点开车回家吧。”
　　乔纳森赶紧转移话题地看向克拉克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妈妈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晚餐，正在等我们回去吗？”
　　乔纳森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他一向不擅长说谎，特别是面对伊莱·泽维尔那如无机质玻璃般剔透的目光时，更是觉得压力山大。
　　乔纳森下意识地就感觉好像自己的谎言慌张都会无从遁形一样，紧张了起来。
　　“啊，你说的是。”
　　克拉克立刻就懂了自家儿子的意思，他连忙发动了车子。
　　克拉克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开朗的看着后视镜，他对着后排的伊莱·泽维尔说：“露易斯，乔纳森的妈妈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她听小乔说你很喜欢吃甜品，所以特意准备了好吃的苹果派，这可是我们家的拿手好菜。”
　　伊莱·泽维尔能够察觉到克拉克和乔纳森在他说出克拉克的长相和超人很像以后，便有些不对劲，连刚才的对话也透露着一种蹊跷，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一样。
　　乔纳森生硬的表现，就差直接说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了。
　　但是伊莱·泽维尔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说：“我很期待。”
　　伊莱·泽维尔没有继续追问，这不符合一个即将去他人家里留宿的孩子应有的礼貌。
　　而且……
　　伊莱·泽维尔并不知道乔纳森和克拉克究竟在隐瞒什么，总不能克拉克就是那个大都会的超人吧？
　　他不仅长得和超人一模一样，实际上就是那个超人。
　　那就太荒谬了。
　　伊莱·泽维尔理智地在心中否定说：那岂不是说乔纳森就是超级小子吗？
　　等等。
　　伊莱·泽维尔思绪一滞，说起来……超级小子的长相是怎么样的？
　　伊莱·泽维尔只在报纸上见过超人的样子，但他还没有见过超人小子的照片。
　　不过，听名字他应该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超级英雄。
　　那……
　　伊莱·泽维尔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罕见没有主动找他聊天的乔纳森身上，他的目光不由得变得幽邃了起来。
　　乔纳森在察觉伊莱·泽维尔目光的一瞬间，冷汗就‘刷’的流下来了。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克拉克一向管用的眼镜伪装会失效，更没想明白，到底该怎么圆过去克拉克肯特和超人长的一模一样的这个惊天bug。
　　但是在伊莱·泽维尔视线射过来的一瞬间，已经对伊莱·泽维尔情绪颇为熟悉的乔纳森就顿感不妙。
　　他强撑着微笑一下，朝敏锐的小伙伴竭力露出了一个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的笑容。
　　乔纳森故作镇定的说：“怎么了吗？泽维尔？”
　　乔纳森从未向此刻一样的想念达米安：为什么偏偏是这次？偏偏是这次达米安没能和他们一起前往农庄度过周末！
　　如果有达米安在的话，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办，而不是像自己一样手足无措。
　　救命！要是今天小D也在就好了！
　　然而，已经返回韦恩庄园的达米安根本听不到乔纳森的呼唤，和他待在一起的就只有不知道为什么不被眼镜伪装所蒙蔽的伊莱·泽维尔。
　　在乔纳森快要支撑不住笑脸的时候，就见一直静静的注视着他的伊莱·泽维尔终于收回了极有压迫感的审视目光。
　　听见他淡淡的说：“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
　　乔纳森暗中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真的，但既然伊莱·泽维尔这么说了，他才勉强能放松一点。
　　伊莱·泽维尔注意到了乔纳森的反应，他垂下眼眸，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拿起了挂在脖子上的儿童手机。
　　伊莱·泽维尔默默的打开了浏览器，搜索起了超级小子的图片。
　　他有一个过于大胆的猜测，需要印证一下。
　　乔纳森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但他其实时刻以超级视力注意着伊莱·泽维尔一举一动，轻松地将伊莱·泽维尔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切尽收眼底。
　　看清楚了伊莱·泽维尔在搜索什么后，乔纳森简直呼吸骤停：救命，泽维尔不是说‘没什么’吗！他该怎么办？！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泽维尔已经确定克拉克就是超人了吗？
　　他现在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或者……泽维尔会不会相信大都会的男人都和克拉克长的一样，而小孩都长得像超级小子呢？
　　乔纳森崩溃：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在学校里的时候，泽维尔根本没有注意到过他的长相问题。
　　他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在带新朋友回家住宿的第一天，他好像就要扒掉家里人所有的马甲了。
　　……
　　……
　　路加维尔并不知道伊莱·泽维尔此时，已经让超级小子乔纳森和超人两个人汗流浃背了。
　　他给伊莱·泽维尔发完消息后，就拨通了布鲁斯的电话，寻求帮助。


第138章 波士顿夺命人
　　“晚上好, 布鲁斯，”一打通了布鲁斯的电话，路加维尔就迫不及待地问：“你现在那边方便说话吗？”
　　“晚上好, 路加。”
　　正在出席一个慈善晚宴的布鲁斯闻言，便说了一声‘稍等’后走到了窗边角落, 说：“好了, 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孩子？”
　　“布鲁斯, 你现在能够查到我身上的定位装置吗？当然，他现在不在我身上……”
　　路加维尔扫了眼正围在一边等待着他消息的组员们，简单地将事情地原委和布鲁斯讲述了一遍，并询问说：“事情就是这样，我们需要知道他的下落，如果能够开启监听功能那就更好了。”
　　“……”
　　电话那头的布鲁斯沉默了片刻, 他才像是理解了一切后承诺说：“好的, 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会将定位同步发送给你的。”
　　路加维尔松了一口气, 又和布鲁斯沟通了几句独立日假期的安排, 他才挂断了电话。
　　至于为什么他会给布鲁斯打去这一通电话, 就还要从一天之前说起了。
　　……
　　……
　　昨天晚上，路加维尔一边和新朋友‘T.R.’闲聊，一边整理着之前还没有看完的案件卷宗。
　　在今天上班之前，路加维尔就将比较紧急的几份案件，都按照先后顺序排好，选择出了今天要和bau其他组员讨论的紧急案件。
　　那是一份来自夏威夷警局的连环入室杀人案。
　　然而, 第二天。
　　还没等路加维尔将选择的案件投递上去，他刚走到bau基地大楼, 按下电梯楼层，路加维尔就收到了霍奇打给他的电话：“路加，波士顿有一个紧急求援的案件，需要我们过去支援处理，麻烦你现在就去联络飞机，我们即刻前往波士顿，我去通知其他人。”
　　“具体的案件详情我已经发送到了你的邮箱，我会在飞机上和大家讲述案件详情，麻烦你提前打印出来几份资料。”
　　“好的，我知道了。”
　　已经适应了BAU快节奏的路加维尔没有耽搁就按照霍奇的指示打印了资料、安排了飞机和Bau小组的其他成员一起来到了波士顿。
　　原来在几天前，霍奇接到了之前一个同事汤姆的邀请，他前往拜会却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曾经在十几年前制造了多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波士顿夺命人’，并非因为被逮捕而停止作案，而是和当时的警探签订了契约暂时请战的契约。
　　只要当时还是警长的汤姆认输，这名连环凶手就会暂时停止作案，而截止日期也就在霍奇的这名老同事离开人世的时候。
　　届时，他会再度开始犯案。
　　因此，汤姆拜托了霍奇带领他的小组前往波士顿，在这名凶手杀害更多人之前抓住他，不仅是为了防止当年的事情真相败露，更是为了让他不再伤害到更多的人。
　　那之后没几天。
　　当初为了不再让更多无辜人死亡，擅自和‘夺命人’的签下协议的汤姆警长在不久前离开了人世。
　　自那之后，霍奇就格外留意着波士顿相关的连环杀人案情况，而就在今天清晨，他从波士顿警局相熟的同僚那里得知了昨晚发生的一起公路杀人案件。
　　在案件里，出现了当年‘波士顿夺命人’凶手特有的杀人标记。
　　——那个当初为了炫耀自己权威，从征服警察中获得快感而和汤姆签订了契约的连环杀手，在十年后，再次卷土重来了。
　　从匡提科飞向波士顿的飞机上。
　　“……所以我们是在这位伙计再次作案之前，抓住他。”
　　摩根已经在霍奇讲述的期间，就看完了所有的案件资料，他皱着眉合上了书册，不赞同的说：“他当初怎么会想到要和连环杀手签订契约？”
　　“事情已经发生了，探究为什么并没有意义，”艾米丽叹了口气，说：“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尽快抓到他。”
　　摩根摇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认真地分析起了已有的资料。
　　于是就这样，路加维尔和他的同伴们一起来到了波士顿。
　　这个发生在好几年前的案件，很多线索都已经遗失，只是查看之前遗留下来的卷宗，很难发现突破口。
　　他们需要更多更新的线索，于是在接连走访之后，霍奇他们便通过一个常年跟踪报道，这名连环杀手的记者找到了当年案件中的唯一幸存者，乔治·福耶。
　　他当时被凶手连捅67刀，却还侥幸活了下来，这么多年一直隐姓埋名的生活着，只有这位记者先生。知道乔治·福耶的住所以及真实姓名。
　　在记者先生的帮助下，他们才找到了，当年这位可怜的受害者。
　　大卫和霍奇这次为同一行动小组，而路加维尔则跟随着他们一起找到了这位先生。
　　霍奇和大卫在对乔治·福耶进行了简单的说服之后，终于让他愿意讲述起当年的遭遇。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幕，我那天本来是想要和她求婚的，”乔治·福耶面露难以忍受地痛苦之色，他喃喃地说：“那个男人捅了她六十七刀，整整六十七刀……”
　　说到这儿，乔治·福耶像是寻求某种安慰般无助地看向了正站在他身旁听着他讲述一切的霍奇和路加维尔等人，他颤抖着声音说：“你们知道刺一个六十七刀要花多长时间吗？”
　　路加维尔听着听着觉出来了些许不对，但他没有立刻声张而是先伸手在乔治·福耶的肩头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在不动声色地收回滑过对方耳侧的手后，路加维尔才适时地出声打断了继续声泪俱下讲述着当时经历的乔治·福耶： “请等一下……”
　　霍奇不动声色的看路加维尔一眼，但却没有阻止。
　　路加维尔问：“您是说您当时你亲眼见到了夺命人刺了被害人六十七刀是吗？”
　　六十七刀……
　　大卫眸光微动，看向了霍奇：当时的乔治·福耶同样身中数十刀住院，经过了长达几个月的抢救治疗，按一般情况来说，警方是不会特意将死者究竟被捅了多少刀告诉另外一名生命垂危的被害人的。
　　假如不是警方告知的，那么乔治·福耶会这么清楚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在案发现场亲眼所见，计数的。
　　但这根本不符合常理，没有哪一个被害人会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友被人伤害时，目不转睛地记录默数这种次数。
　　霍奇则是维持着他的扑克脸，让人看不出来他是在想什么。
　　见霍奇和大卫两名探员都没有说什么，于是乔治·福耶便点头说：“是的。”
　　“那您当时目睹这一切时，非常恐慌是吗？”
　　说着，路加维尔就补充说：“这个问题您只需要回答‘yes ’or ‘no’就可以了。”
　　路加维尔说这个熟悉的句式让霍奇眉头微动，他不由得暗自打量起了已经改名换姓的被害者，注意着路加维尔的神色，心中若有所思。
　　乔治·福耶显然对路加维尔这个略显古怪的提问颇为诧异，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回答道：“是的。”
　　路加维尔神情无异地点了点头，说：“好的，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一离开乔治·福耶家，大卫刚想要说什么，霍奇就抬手制止了。
　　霍奇看向了路加维尔，语气笃定的询问，说：“他说谎了是吗？”
　　“对，”路加维尔诧异一瞬，便坦然点头说：“至少，刚才他说自己在目睹死者被被捅了六十七刀的时候，感觉恐慌是在说谎。”
　　路加维尔曾经在前往BAU报道的时候，获得了一个测谎技能。
　　那时候他因为开飞机紧急降落的事情，被霍奇开玩笑的询问还有什么特殊技能。
　　当时，路加维尔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和他说起过自己敏锐到能在一定程度上，进行测谎的‘直觉’。
　　“要不是他当时根本就没有恐慌，”路加维尔沉吟说：“要不然，当时他就不是单纯的‘目睹’。”
　　霍奇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你认为是乔治·福耶在杀了自己的恋人后，又捅了自己几十刀，伪造了现场？”
　　大卫皱了皱眉，神情诧异，他虽然不知道霍奇和路加维尔为什么能笃定乔治·福耶刚才说了谎，但他同样从刚才那家伙的反应，你觉了些许异样。
　　按理说，没有人会在极端恐惧、面临着死亡危机的情况下，还能数清楚自己的同伴到底被捅了几十刀。
　　“乔治·福耶确实存在一定的问题。”大卫沉声说：“他绝对认识凶手，不是凶手的同伙就是凶手本人。”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会有这样反应？”路加维尔问。
　　“是的。”霍奇略微点点头，解释说：“假如当时作案的人是乔治·福耶，他的这种表现恰恰是非常典型的自恋狂连环杀手会有的性格。”
　　于是就这样，在霍奇给波士顿的警长打来电话，通知了盯梢任务。
　　在BAU小组成员们经过快速的开会复盘后，确认了当年杀戮一时后，又隐姓埋名、逍遥法外了十几年的‘波士顿夺命人’，就是当年几起案件当中唯一的幸存者，乔治·福耶。
　　乔治·福耶不愧是当年能把波士顿警方耍得团团转的家伙，哪怕路加维尔和霍奇、大卫在询问的时候只是流露出了些许的怀疑，他仍旧谨慎地提前做好了打算。
　　乔治·福耶在路加维尔和大卫留在原地盯梢，等待波士顿警局其他警员前来支援的间隙，没有轻举妄动，却在晚饭时间伪装成了水管工，趁间隙摆脱了本地警员的盯梢。
　　乔治·福耶在本地警员收到抓捕命令前，率先逃离了他所居住的街区。
　　最后还是波士顿警局在BAU小组其余成员的帮助下，颇费了一番功夫。
　　在摩根和路加维尔两人围堵时，乔治·福耶还枪击了路加维尔的一枪，索性路加维尔没什么大碍，最终他们成功将这个狡猾又狠辣的连环凶手逮捕归案了。
　　乔治·福耶是在他十年来精心准备的秘密基地里被逮捕的，他被捕时丝毫不看身后死死控制住他的警察，而是一瞬不转地注视着霍奇说：“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我会有多出名，事情报道出去，我只会收到更多粉丝的来信，他们会佩服我耍了你们这么久。”
　　“你已经被捕了。”霍奇没有被他激怒：“你的故事到此已经结束了。”
　　乔治·福耶神色莫名，他转向了路加维尔笑容加深地说：“是你看出来我在说谎，为什么？”
　　“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你所创设的情景下，去记住死者究竟被刺了多少刀。”路加维尔注视着霍奇给乔治·福耶粗暴的带上了手铐，他伸手给乔治·福耶整理了下凌乱的衣领，神色如常地说：“除非你在撒谎，或者你不正常。”
　　“哈。”乔治·福耶笑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被路加维尔整理平整的衣襟，笑容灿烂地说：“你很有意思，年轻人。”
　　“抱歉，我不这么觉得。”路加维尔礼貌地说着，目送着乔治·福耶被押送离开。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在路加维尔他们以为事情结束，疲倦地登上返回匡提科的专机，重新在匡提科属于BAU基地的机场内降落，返回办公室里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时候，留守在基地的珍妮弗的手机里就接到了一通来自波士顿的电话。
　　“霍奇。”
　　珍妮弗快步走出外联部的办公室，看到了正在楼下和路加维尔等BAU其他成员交流着报告事项的霍奇：“你们都在这儿，伙计们，我刚才收到了波士顿警方的来电。”
　　“波士顿的来电？”
　　路加维尔顿觉不妙地看向匆匆走下楼梯，走到他们身边的珍妮弗，问：“发生了什么吗？”
　　“波士顿的警察说，在把乔治·福耶转移去监狱的路上，他忽然吐血抽搐了起来，于是他们就紧急把他送进了医院里。”
　　一边说着，珍妮弗的视线一边在桌面上寻找着，很快，她的视线落在了办公桌上的一个遥控器上。
　　“他在途中越狱了。”珍妮弗拿过了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按下了开关，冲着众人说：“你们自己看吧，各个频道都在报道这件事情、”
　　办公室墙壁上悬挂着的电视机顿时开机，一个新闻直播的画面就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
　　“据悉，波士顿警方在乔治·福耶家中发现了马萨诸塞州所有的看守所、监狱、医院和法庭的水电、暖气管道图……他为此次越狱时间计划了整整十年……”
　　“他说过他会比所有的连环杀手都出名，”摩根叹了一口气，神色沉重：“他看起来成功了。”
　　珍妮弗没有参与其中，但却也从空气中读出了沉重，问：“我们还能抓到他吗？”
　　“恐怕不行了……”霍奇抿紧唇道。
　　“那个……”
　　处理好腰间伤口，就一直在低头发消息的路加维尔默默举起了手：“我大概有办法找到乔治·福耶？”
　　霍奇豁然转头看向了路加维尔：“什么？”
　　面对众人愕然望向他的询问视线，路加维尔不太自然地微笑了一下说：“乔治·福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就不太对劲，所以，我在他身上放了点定位器，两次。”
　　“呃，最后他被捕时的状态显得有点过于自满了，”路加维尔迟疑地解释说：“我反正有不少定位器，为了以防万一就在他身上多放了几个。”
　　因为时常会让定位器失灵，所以路加维尔一般身上都会同时携带多个定位器以防万一。
　　“定位器？？”摩根失声说：“你怎么会随身携带那种东西。”
　　且不说路加维尔的工作性质，他本身就只是文职人员而已，根本接触不到那些特殊部门才会有的装备。
　　瑞德也同时脱口而出地问：“你怎么会想到在乔治·福耶的身上安防定位器？”
　　“当时只是想着用不到最好，需要的话，也能用到。”路加维尔先是回答了瑞德这个比较好回答的问题，接着又解释说：“这份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我的父亲不太放心我的安全，所以……”
　　“所以，他就在你身上安放了很多定位器？”大卫皱眉接话说，他察觉了路加维尔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


第139章 路加维尔的逆鳞
　　早听到珍妮弗带来的消息时, 所有的人都懵了。
　　听着电视里新闻的播报声，原本还为了解决了一起连环杀人案而放松的组员们顿时一个个头晕目眩，像是被这个今天的消息给砸晕了一样。
　　摩根握紧了拳头, 声音干涩的时候说‘我们不会有机会再找到他’的一瞬间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难看万分。
　　除了路加维尔。
　　是最先注意到这一点的就是离他最近的艾米丽，她眉头紧皱但还是鬼使神差的低声问：“路加, 有什么问题吗？”
　　事实上, 虽然艾米丽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艾米丽开口的时候, 路加维尔还是一瞬间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所以他才会扯开一个微笑说好像能够找到乔治·福耶。
　　等路加维尔说完自己提前在乔治·福耶身上安放了定位器，并且等布鲁斯那边同步权限后，可以通过定位装置锁定并可能监听乔治·福耶后，他就发现大卫的神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是的, ”路加维尔见状连忙解释说：“但是请放心, 涉及的保密等问题，我的父亲已经和安全主管商议过了。”
　　“不不, 孩子, 问题不是这个。”
　　大卫沉声说, 接着他用不那么严肃地语气试探说：“这似乎不是一个正常的父亲该有的掌控界限——你的父亲……听起来像是个控制狂。”
　　“控制狂？”
　　路加维尔怔了一秒，他以为大卫在开玩笑，却对上了对方慎重的视线。
　　顿时，路加维尔脸上就流露无奈的神情，他失笑地对着大卫摇头解释说：“抱歉，你可能不太清楚我来自哥谭, 那并不是一座能让人感到安全的城市。”
　　路加维尔丝毫不觉得布鲁斯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作为一名父亲, 他会想要时刻掌握孩子的动态，确保他的安全是十分正确、且可以理解的事情。
　　这是布鲁斯在意他的证明，路加维尔巴不得布鲁斯永远看着他，把他当成需要在意的孩子。
　　当然，这并不会影响路加维尔认为蝙蝠侠是一个侵犯他人隐私的可恶家伙的事实。
　　毕竟，布鲁斯是布鲁斯，蝙蝠侠是蝙蝠侠。
　　但这其中还涉及到蝙蝠侠的事情，路加维尔不打算让他的同僚们知道。
　　心中念头涌动，不影响路加维尔和解释说：“而我的父亲布鲁斯·韦恩又是哥谭的首富，他时常会遭受到绑架等意外事件，因此对我的安全问题极为看重。”
　　见大卫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路加维尔又补充说：“而且之前我被乔伊斯·沃克绑架的事情让他很不安，所以……”
　　虽然布鲁斯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决定给他安装定位设备，而是在更早之前，早在他还没入职的时候。
　　但路加维尔觉得这么说，能够减少一点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布鲁斯对他的关心。
　　这是他独有的关爱。
　　“原来如此。”大卫理解地颔首：“做得很不错，路加。你的反应能力让人今天惊叹。”
　　路加维尔刚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路加维尔低头一看就看到了布鲁斯给他发来的消息。
　　“来了。”路加维尔朝着众人举了下手机说：“我去找加西亚追踪调查，地点会发给JJ，麻烦你们联络波士顿的警察联合抓捕了。”
　　“好！”
　　……
　　“不过，那时候你为什么会想到安放追踪器？”
　　医院走廊里，摩根问一旁正在检查自己伤口包扎情况的路加维尔问。
　　“你知道我是来自哥谭市的。”路加维尔说。
　　摩根疑惑地说：“所以这两者之间存在什么联系吗？”
　　“哥谭市有许多超级反派因为存在精神问题所以无法被执行死刑，经常越狱。”
　　路加维尔回忆着乔治·福耶再次被抓捕时强烈要求通讯时的丑态，他垂下眼帘说：“乔治·福耶宣称他将比所有人都伟大的时候，让我联想起了一个哥谭的罪犯，他自称‘小丑’。”
　　“不过他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乔治·福耶一样的神经质，让我有点在意。”
　　路加维尔耸耸肩，语气随意地说：“所以，你懂得。”
　　“……哥谭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摩根由衷地感叹道，他接着语气低沉地开了个地狱玩笑说：“希望乔治·福耶不会和‘小丑’一样经常越狱。”
　　“不会的。”路加维尔语气平静的说，但其中笃定的意味却让摩根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你们怎么找到我？’自称死神的夺命人杀手，乔治·福耶再次被捕时的不可置信浮现在路加维尔的脑海里。
　　乔治·福耶在被堵住去路后，直觉地认为他的败露很可能与BAU小组有关，很可能与那个突兀地问他‘yes’or'no'的黑发蓝眼警察有关系。
　　于是，他强烈要求波士顿警察连线一定在同步监听抓捕现场情况的BAU小组成员，否则不会释放他在逃亡路上绑架关押起来的人质。
　　于是，路加维尔通过视频连线，‘见到’了再次被逼到绝路，无处可逃的‘死神’乔治·福耶。
　　乔治·福耶紧紧地盯着屏幕那端的路加维尔，眼神几乎要穿透屏幕：“是你对不对，你怎么做到的，路加维尔·韦恩？”
　　乔治·福耶记得开始时，路加维尔对他自我介绍时是这么说的。
　　“没有原因，”路加维尔可不会和乔治·福耶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对这种自恋成性的变态杀手而言，越是顺着他们，越会让他们觉得拥有掌握权。
　　不解释当然同样会激起他们的兴趣，但鉴于乔治·福耶即将成为一个死人——路加维尔刚刚才从系统那里得知了按照原本的发展，被搅动这家伙很有可能会杀掉霍奇的妻子，袭击虐待霍奇，造成霍奇家庭破裂、给他留下阴影。
　　路加维尔不介意对方就这么困惑的死去。
　　——特别是对方还差点给了摩根胸口一枪，牵连他被迫受伤的情况下。
　　也是，一般的连环杀手，应该也猜不到自己的暴露是因为韦恩科技出品的高端定位器。
　　“在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而你只是一个罪犯。”
　　路加维尔微笑说：“警察抓到罪犯，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乔治·福耶脸上绽开了一个病态的笑容，他脸上的肌肉被牵动，眼睛却宛如秃鹫一样死死的盯着路加维尔：“很好……我还会再来找你的，韦恩。”
　　被这么一个能对自己捅几十刀的变态杀手盯上，路加维尔没有觉得丝毫不安。
　　因为早在乔治·福耶被抓捕归案之前，远在哥谭的伊莱·泽维尔，一个真正的死神，就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
　　如果不是担心给自己天真又柔弱的老父亲惹麻烦，早在乔治·福耶对他和摩根开枪的时候，路加维尔就直接枪杀他了。
　　要知道，他可是有着射击高级技能‘百发百中’的，在路加维尔持枪的情况下，没人能躲开他的攻击，哪怕他射不准也是。
　　只不过鉴于前两个月他才打废了一个变态连环杀手，引得布鲁斯忧心忡忡地直接开直升飞机接他回家，接连好几天让阿福给他做心理辅导，路加维尔还是忍住了当场解决乔治·福耶的冲动。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来，既然乔治·福耶自称‘死神之手’，那就借由‘死神’来亲手解决他好了。
　　让路加维尔动了杀心的不是乔治·福耶对摩根和他开枪，打伤了他，更不是系统从被改变的时间线里窥探到的‘废弃结局’。
　　而是乔治·福耶说：“我会杀了你所有在意的人。”
　　没人能这么威胁他，路加维尔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布鲁斯他们，更不可能容忍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布鲁斯带来危险。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布鲁斯。
　　哪怕只是可能，哪怕只是威胁。
　　——谁都不行。
　　所以，当乔治·福耶咧嘴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必须死亡。
　　他需要最快、最干脆的被执行死亡。
　　路加维尔可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因为自己的原因受到牵连，他宁可被伤害的是他自己，反正只要布鲁斯不知道他就不会难过。
　　所以路加维尔注视着镜头，他罕见地冲着自称死神的无知人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路加维尔轻声说：“不，你不会的。”
　　加西亚敏感地察觉到了路加维尔情绪的有异，她快速地关闭地通话，小心地问：“……路加？”
　　“放轻松，女孩。”路加维尔一瞬间身上那种可怖又怪诞的气势仿佛一瞬间消失，他在看向加西亚的时候好像又成了那个可靠随和的大少爷。
　　路加维尔那时候冲明显松了一口气，想要宽慰她的加西亚眨了眨右眼，说：“反正他肯定会被执行死刑，不是吗？”
　　加西亚连忙点头称是，竭力地想要让路加维尔忘记刚才乔治·福耶的恐吓，她说：“你要来点曲奇吗，亲爱的？”
　　路加维尔脸上冷色在转头看向加西亚时瞬间尽数退去，他笑着一口答应说：“谢谢你，加西亚。”
　　不必生气。
　　路加维尔垂下眼帘，收敛了愠怒：他很快就会消失了。
　　……
　　是夜。
　　波士顿一处特殊监狱里。
　　乔治·福耶没有注意到，走廊白炽灯的阴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扭曲变形。


第140章 没有喜欢的对象
　　光线所不及的角落缝隙中, 阴影宛如粘稠的黑夜涌动着，逐渐凝聚变形，形成一个瘦小的男孩身影。
　　那身影虚无缥缈, 于寂静黑夜中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几乎难以分辨。
　　从大都会趁着夜色一路赶来的伊莱·泽维尔无声注视着乔治·福耶的身影, 他的手中悄然浮现了一柄极长的镰刀。
　　在伊莱·泽维尔举起镰刀的瞬间, 他能够清晰地看到故事值和生命点数跳跃着飞速减少。
　　但伊莱·泽维尔还是毫不犹豫地挥下了镰刀！
　　乔治·福耶身体抽搐了一下，陡然砸到了地上, 陷入了昏迷。
　　……
　　几个小时后，匡提科的一处酒吧里。
　　等解决了乔治·福耶，已经接近清晨。
　　早上的太阳都升了起来，忙碌担心了一晚上、在基地里将就着过了一夜的BAU小组众人才终于放下了心。
　　“伙计们，一起去楼下咖啡厅吃点早餐，休息一下再各回各家怎么样？”摩根建议说。
　　“抱歉, 朋友们。”
　　霍奇抓起了西装外套, 同他们道歉说：“我的孩子有点发烧，海莉今天还要加班工作, 我得去医院看护一下。”
　　“去吧, 男妈妈, 你的儿子需要你。”
　　摩根在霍奇的肩头捶了一拳说：“注意休息，伙计。”
　　BAU的其他同伴也纷纷让霍奇路上小心，没再挽留他。
　　就这样，路加维尔跟着剩下的几个组员来到了基地附近的咖啡店里，解决早餐。
　　还不到早晨七点，刚刚开门的咖啡店里只有他们一桌食客。
　　路加维尔要了一个羊角面包和卡布奇诺就坐到了桌边, 虽然卡布奇诺像是小孩子才会喜欢喝的口味，但路加维尔在不必需要冰美式强制开机的情况下, 还是会更喜欢偏甜一点的卡布奇诺。
　　他喜欢甜食，就和伊莱·泽维尔一样。
　　众人纷纷端着盘子落座，咖啡馆最大的桌子也只是四人坐，于是他们便分散开坐了两桌。
　　路加维尔和摩根、瑞德一桌，而艾米丽、大卫和困得已经昏昏欲睡的加西亚则坐在另外一桌。
　　至于珍妮弗，她在凌晨时候因为临产，紧急被摩根和路加维尔护送去了医院生产，路加维尔则顺便又重新包扎了一下被子弹擦出的伤口。
　　珍妮弗的生产十分顺利，两个小时左右就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婴。
　　路加维尔和摩根知道生产顺利，珍妮弗昏睡后，就没再停留返回了BAU待命，将空间留给了珍妮弗和她的丈夫。
　　“……总算是能吃点东西了，”摩根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天知道我刚才都饿的想要啃文件夹了。”
　　路加维尔喝了一口热咖啡，认同地点了点说：“是的。”
　　摩根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路加维尔身上，昨天晚上路加维尔不是在基地里就是在医院里，根本没来得及回酒店换衣服。
　　路加维尔身上的衬衣还有点血迹，这是他在推开自己时不慎被乔治·福耶射出的子弹擦伤造成的。
　　虽然伤口不深，但还是让摩根颇为愧疚。
　　“……昨天多谢了，”摩根将方糖罐推向了路加维尔，他早就观察出了路加维尔的喜好，“要不是你，我恐怕今天就要躺在医院里，等你们来探望了。”
　　“举手之劳，”路加维尔没有拒绝摩根的好意，他伸手拿了一块方糖丢进了咖啡杯里：“别放在心上，换成你也会这么做，不是吗？”
　　“是我的问题。”
　　摩根按了按太阳穴，他在有了乔治·福耶的线索后和跟着他一起调查信息的路加维尔一起赶赴现场，却被早有预料的乔治·福耶埋伏了。
　　在逃亡途中，乔治·福耶还打伤了一名路人，后来伤者被发现后送医抢救，摩根也不知道他最后究竟有没有成功活下来。
　　“如果那之前我能再谨慎一点，直接抓住他就好了。”
　　摩根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将漂亮的拉花搅得面目全非，他嗓音低沉地这么说。
　　很显然，他把路加维尔受伤和那名路人的遭遇都归咎在了自己身上。
　　路加维尔是辅助文职人员，跟着他一起前往现场出警，到最后反而是他保护了自己，这让摩根十分地内疚。
　　“没有如果，摩根。”
　　路加维尔抬眼直视着摩根，以与他举动不符的轻缓语调，说：“再来一次结局也还是如此，不是因为你的疏忽大意，而是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做的最好，乔治·福耶也是。”
　　“现实就是这样，每一天案件都在发生，都会有人死去。”
　　路加维尔看了眼无声抬起头的瑞德，又继续说：“没人能够改变这个事实，但是我们能够让死去的人不必死不瞑目，让犯人不再逍遥法外，让不会有下一个人因他而死。”
　　“这是我们的工作，而非生命的全部，而我们——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路加维尔说。
　　摩根心情沉重之余，忍不住释然，他挑眉笑了起来说：“哈，没想到竟然轮到你来开解我们了，小子？”
　　“不，这不是开解。”
　　路加维尔咬了一口羊角面包，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说：“只是闲聊而已，说起来，我们都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能不能聊点轻松的话题。”
　　“轻松的话题？”
　　摩根配合地想了想，说：“比如什么？”
　　“比如你们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女孩？”
　　路加维尔和同龄人真正的闲谈次数屈指可数，他习惯了工作，以布鲁斯为重心，基本没有开展过什么应有的社交活动。
　　除了已经称得上朋友的‘T.R’，路加维尔还没有任何一个脱离工作和家庭之外，由于正常社交而结识的朋友。
　　暂时不在韦恩家家谱上的杰森·陶德也许能算半个……
　　总之，就是路加维尔虽然看起来擅长社交（在工作时候确实也如此），但真实生活经验只有不到半年的他确实不擅长处理更私人的关系。
　　比如提姆、比如红罗宾，又比如现在朋友间闲暇的交谈。
　　思来想去，路加维尔能够想到的轻松又能快速开启的话题，竟然只有八卦，其他的问题不然就是更私人，不然就是不容易聊起来。
　　“我暂时没有，”摩根看向了瑞德，挤眉弄眼地道：“不过我们的瑞德博士似乎在和女明星拍拖？”
　　路加维尔也知道这件事情，瑞德在之前的一次案件里保护了一名人身受到威胁的女明星，并且被对方主动示好亲吻了。
　　这件事情一度成为了BAU的最热话题，但路加维尔一直不知道后续。
　　“真的吗？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吗？”路加维尔举起咖啡杯问。
　　“嘿！”瑞德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我们之间没有可能的，我们早就结束了，在上个月30号。”
　　摩根和路加维尔手里的动作齐齐一顿，都由衷地觉得问瑞德这个问题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呃，那路加你呢？”摩根紧急地看向了路加维尔，他求救似地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有喜欢的对象了吗？还是正在谈恋爱？”
　　说着，摩根就想起来了路加维尔的父亲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布鲁斯·韦恩，他不由得冲着路加维尔挤眉弄眼道：“想必韦恩少爷的情史，一定十分丰富？”
　　单看路加维尔的长相，摩根就觉得路加维尔在学校里肯定少不了追求者。
　　更何况他的性格又可靠温和，再加上路加维尔那能亮瞎人眼的身份资产，以及他作为参照物的父亲……
　　摩根认为自己的结论应该没错。
　　路加维尔牵动了一下唇角，觉得摩根今天两次找话题的效果都挺失败的。
　　但见瑞德脸红的像是能蒸鸡蛋了，他还是配合地回答了摩根这个有点尴尬的问题：“不，我……没有喜欢的对象，也没有谈过恋爱。”
　　“你没有谈过恋爱？！你都已经成年了，man.”
　　摩根惊呆了，他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路加维尔，确定他没有再开玩笑后，才惊愕地说：“这怎么可能，你又不是瑞德——而且就连瑞德都谈过恋爱了。”
　　路加维尔：“……这听起来好像是有点奇怪，但是，我确实没有谈过恋爱。”
　　摩根根本不相信，路加维尔这种家伙无论在哪一个高中都是风云人物，高中毕业舞会上邀请他的人肯定数都数不清。
　　按常理来说，路加维尔根本不可能直到工作还没有谈过恋爱。
　　但摩根又能够清晰地判断出来，路加维尔说的是实话，他并没有撒谎，在这种事情上他也确实没有说谎的必要。
　　“老天……”
　　摩根故意用夸张的口吻开玩笑地调侃说：“路加你不会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吧？”
　　“Stop!”路加维尔比了个叉的手势，叼着羊角包说：“——不对小组成员进行侧写，这是我们说好的不是吗？”
　　“OK，OK，”摩根投降：“但这不是侧写，只是……嗯，关心小组成员的感情生活？对吧瑞德？”
　　瑞德这个时候已经把脑袋从桌子下面抬起来了，虽然他的脸红的看起来还是像是一个红番茄，但是经过了摩根这么一打岔，至少他已经没有了刚才想要夺窗而逃的羞窘了。
　　“事实上，根据研究，”一听到摩根的问话，瑞德博士条件反射地清了清嗓子，流畅说：“在美国，一个成年男性在21岁还没有过任何约会或者恋爱经历的概率为11.34%，在这之中有36.72%是因为曾经遭受过校园暴力，有43.45%是由于在儿童时期经历过性骚扰，绝大部分性骚扰是来自有亲缘或者社会关系的……”
　　“嘿！”路加维尔将瑞德手边的甜甜圈塞进了他的嘴里，温和地打断说：“谢谢你瑞德，不过我可不是你说得任何一种……”
　　“哈哈哈，我相信你，伙计。”摩根大笑着拍了拍瑞德的后背，帮他顺气，同时促狭地冲路加维尔笑着说：“毕竟你都有喜欢的对象了不是吗？”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将最后一口羊角包咽了下去，微笑说：“我没有。”
　　他已经和提姆说好了要互不喜欢……红罗宾则是把他给甩了，虽然路加维尔确实不算小气，但这种情况下他不会还巴巴地缠着人家，说喜欢。
　　所以，他没有喜欢的对象，这是实话。


第141章 ‘恩将仇报’泽维尔（双更）
　　“好吧, 好吧。”
　　摩根看破不说破，他笑嘻嘻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举起了手里的咖啡杯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接下来的假期你是要回哥谭吗，度假愉快, 男孩。”
　　现在又是'BOY', 而不是'MAN'了吗？
　　路加维尔同样举起了咖啡杯，说：“我会的, 借你吉言。”
　　“这次的事情还多亏了韦恩先生的帮忙，”摩根随口说：“记得帮我谢谢他，当然，给自己的孩子安放定位器这件事，也算得上是让我对哥谭‘大开眼界’了。”
　　“哥谭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混乱，”说着想到了他刚来哥谭市打工时候所遭遇的事情, 路加维尔不由得诡异沉默了片刻, 补充说：“至少白天的大多数时间是安全的。”
　　摩根：“听起来这不是一个适合旅行的城市。”
　　“也许？”路加维尔微笑说：“不过如果你愿意来哥谭旅游，我非常乐意担任你的导游。”
　　“如果有时间我会考虑的, 不过比起哥谭, 我显然更喜欢沙滩、阳光和大海。”摩根委婉地说：“以及更轻松的氛围, 那能有效地缓解我工作时候的压力。”
　　路加维尔不得不由衷地点头说：“说的也是。”
　　如果不是布鲁斯他们在哥谭市，比起哥谭，也许路加维尔在假期的时候也可能会选择去其他更轻松的城市看看。
　　毕竟，没人不向往安逸。
　　但布鲁斯在哥谭，韦恩庄园在哥谭，这就让原本只是混乱和繁华二重奏的哥谭市, 在路加维尔的眼中带上了截然不同的色彩。
　　哥谭市，是不一样的。
　　那里是家。
　　有布鲁斯, 有阿福他们，还有伊莱·泽维尔在的家。
　　……
　　……
　　另一边，大都会乡下，肯特家的农场里。
　　伊莱·泽维尔气喘吁吁地返回庄园的房间时，农场的天边都已经泛起了白光。
　　在熹微的晨光里，一阵浅薄的黑色雾气从天边快速掠近农场的房屋。
　　紧接着，稀薄的黑雾就贴近了二楼一间卧室的窗户，逐渐从窗户缝隙里渗透了进去。
　　二楼空无一人的卧室床铺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他看起来身体十分虚弱，脸色分外惨白。
　　伊莱·泽维尔几乎是在‘啪嗒’摔落在床铺里的瞬间，就被透出阳光气味的柔软被褥包围了。
　　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在短时间往返波士顿和大都会的极速行程中被透支一空，饶是对睡眠需要极少的伊莱·泽维尔都感觉到了一阵难以抗拒的困倦席卷而来。
　　在伊莱·泽维尔的脑袋刚挨到柔软被褥的时候，他眼前就漫上了安宁的黑沉，迅速泄力沉入梦乡当中了。
　　好困，好累……
　　……
　　第二天清晨，乔纳森家。
　　乔纳森早早地就洗漱完快步跑到了一楼，和正在准备准备早餐的露易丝打招呼说：“早上好，妈妈，你今天好漂亮。”
　　不同于每天熬夜后都会忍不住赖床补眠的蝙蝠系义警，身为氪星人的乔纳森就算是通宵后也可以精神满满。
　　当然，他一般情况下并不会通宵，因为露易丝坚持认为身为一个小孩子，拥有适当的睡眠是必须的。
　　只不过昨天伊莱·泽维尔在车上一下叫破克拉克的身份实在让乔纳森紧张，再加上他事后还莫名其妙地搜索起了超级小子的身份信息。
　　这实在是不能不让小超人担心，他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待着伊莱·泽维尔发问，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怎么应对。
　　但出乎乔纳森意料的是，在伊莱·泽维尔下车后，他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一样。
　　来到乔纳森家的伊莱·泽维尔礼貌地和露易丝打着招呼，感谢着他爷爷奶奶的接待，就认认真真地吃起了晚餐。
　　期间，伊莱·泽维尔和玛莎他们相处的其乐融融，他丝毫没有提起这件事情的打算。
　　这让乔纳森险些怀疑刚才在皮卡车上发生的对话，会不会只是他的错觉。
　　但是聊天框里他紧急发给达米安的求助信息和达米安的回复，证明了一切都真实的发生了。
　　【达米安：你今晚不要夜巡了，时刻注意伊莱·泽维尔的动向，我会把事情告知父亲。】
　　乔纳森把达米安的信息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放下了心来，有种‘找到靠山’了的安定感。
　　既然小D会把事情告诉蝙蝠侠，那就算泽维尔知道什么也没关系了，反正蝙蝠侠无所不能，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乔纳森：好的！！owo，我会谨慎行事的！】
　　就这样，乔纳森放下了心，他没来就不是什么谨小慎微的性格，一放松下来，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活跃气氛的好手，欢快地又和伊莱·泽维尔玩成一团了。
　　等用完了晚餐，乔纳森还邀请了伊莱·泽维尔到他的房间里打了好几盘电脑游戏，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的伊莱·泽维尔显得分外茫然和笨拙。
　　乔纳森没想到伊莱·泽维尔竟然会连电脑游戏都没有玩过，再想起来班里女生间的传闻，说泽维尔上下学总是和四年级的东街姐弟走在一起，便自觉理解了一切的原委。
　　难怪平时伊莱·泽维尔最大的爱好就是美食，从小生活在哥谭市不算安定、比较贫穷的东街，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所以泽维尔才会那么喜欢炸鸡可乐，他甚至连电脑游戏都从未接触过。
　　一阵脑补后，乔纳森看向伊莱·泽维尔的目光都带上了同情，他彻底放下了那点被戳破身份的不安，热情地手把手带着伊莱·泽维尔打了一晚上游戏。
　　直到克拉克敲响了乔纳森的房门，提醒两个孩子时间不早，是时候该休息睡觉了。
　　乔纳森这才如梦初醒，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这对于大多数的小学生而言，都属于是熬夜了。
　　而根据乔纳森日常的观察，伊莱·泽维尔的身体状况并不算好，疑似还患有心脏疾病，他连忙关掉了电脑，督促着有点意犹未尽的伊莱·泽维尔去隔壁房间睡觉。
　　其实本来乔纳森今晚是想要拉着伊莱·泽维尔一起睡的，但是乔纳森在车上目睹了伊莱·泽维尔默不作声地打开搜索引擎检索后，他就微妙地有点心虚，不太敢留伊莱·泽维尔睡在一起了。
　　伊莱·泽维尔别的都好，就是有的时候，会给人微妙的压迫感。
　　……有点吓氪星人。
　　当然，即使不和伊莱·泽维尔睡在一个房间里，乔纳森也不会半夜偷跑出去夜巡。
　　万一泽维尔半夜突发奇想想来他的房间里看看他是不是还在房间睡觉，以确认他是否有着夜间身份呢？
　　所以昨天晚上一整晚，乔纳森都在房间里乖乖躺平睡觉，一觉睡到了天亮，才啪嗒嗒地跑下楼来找露易丝。
　　“早上好，亲爱的，你每天都这么说。”
　　露易丝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她亲吻了活泼又可爱的儿子，问：“你的小朋友是不是还没起床？”
　　乔纳森凭借超级听力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二楼房间里属于伊莱·泽维尔平稳、悠长的呼吸声，看起来泽维尔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乔纳森点点头，说：“泽维尔好像还没有睡醒。”
　　“早餐快好了，”露易丝看了眼正在用红射线热面包的克拉克，冲乔纳森叮嘱说：“我要去上班了，你记得要喊上泽维尔一起吃早餐好吗？”
　　“好，”乔纳森踮起脚在露易丝脸颊上亲了一下：“路上小心，妈妈。”
　　“嗯，玩得开心，小乔。”
　　露易丝拿起皮包，她等克拉克快速装好早餐，和乔纳森打过招呼后，就与克拉克一起出了门。
　　对于记者们而言，拥有完整的双休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就算是周末，安排采访工作也是常事。
　　目送着爸爸和妈妈相携离开后，乔纳森脸上的笑容就一下垮了下来：刚才克拉克拥抱他的时候，低声和他说昨天晚上伊莱·泽维尔的心跳声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直到后半夜才重新在卧室里响了起来。
　　这让乔纳森顿时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棘手感：按照常理来说，人类的心跳应该是不能停止的吧？
　　至少应该没有人的心跳能够莫名其妙地消失几个小时，再重新开始跳动？
　　联想到克拉克对伊莱·泽维尔不起作用的眼镜伪装，乔纳森的脸都皱在了一起：伊莱·泽维尔，他不会是像自己一样，根本不是人类吧？
　　乔纳森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又因为克拉克刚才说得他昨晚把事情告诉了蝙蝠侠而忧心忡忡：就算泽维尔不是人类，也不是氪星人，可他也是自己的好朋友。
　　是他提议邀请泽维尔来家里玩的，这么一来，小D的爸爸不会把泽维尔当成什么危险分子，给泽维尔带来什么麻烦吧……
　　按照乔纳森对蝙蝠侠的了解，这很有可能。
　　乔纳森就这样忧心忡忡地敲响了伊莱·泽维尔的房门：“泽维尔，你醒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啦。”
　　乔纳森清晰地听到了房间内伊莱·泽维尔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发生了变化，知道他已经醒了。
　　但乔纳森却迟迟没能等到泽维尔下床开门，他疑惑地凝神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却没有听到丝毫其他的声响。
　　甚至连伊莱·泽维尔原本还算平稳的呼吸和心跳声都好像隐约变得微弱了起来。
　　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了乔纳森的心头，他顾不得礼貌，就着急不已地推开了伊莱·泽维尔房间的房门：“泽维尔！你怎么了？”
　　一进房间，乔纳森就看清了屋里的景象。
　　蓝发蓝眼的小男孩整个人趴在被子上，看起来他昨天晚上就是这么直愣愣睡了一整夜的。
　　伊莱·泽维尔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而断续，他的脸颊苍白，额头上尽是冷汗，就连额边钴蓝的短发都被冷汗打湿成了深色。
　　伊莱·泽维尔看起来就很不对劲。
　　这让乔纳森都放下了杂七杂八的念头，他紧张地检查起了伊莱·泽维尔的情况，连声问：“泽维尔，泽维尔，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伊莱·泽维尔勉强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眼前人的轮廓：“乔纳森？”
　　伊莱·泽维尔虽然是死神，但他并不能随意抹杀其他的生命，更何况是乔治·福耶这种本身就被世界意识所认可眷顾的存在。
　　再加上昨天晚上的极限赶路更是几乎压榨了伊莱·泽维尔所有的精神、体力。
　　——刚刚昨晚他种下的标记爆炸，乔治·福耶宣告死亡。
　　这消耗了剩下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近乎将他解除封印的这两个月来攒起来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消耗殆尽。
　　伊莱·泽维尔根本没有额外的生命点数，用来恢复被透支的精神和能力，他陡然骤降，甚至险些跌破零点的生命点数差点就让他‘下线待机’了。
　　虽然伊莱·泽维尔是死神，不会死亡。
　　但一旦生命点数归零，伊莱·泽维尔就会被迫回归原型，像是当初那颗凝固的巨蛋一样，休养生息。
　　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伊莱·泽维尔只是拟实体，他的精神能力一旦透支，无法及时通过长久的沉眠/生命点数、故事值恢复……
　　那么伊莱·泽维尔的机体外在就会表现出和人类类似的生病表征，直到精神枯竭的情况得到一定的程度的缓解，他的‘生病’状况也会跟着逐渐恢复。
　　伊莱·泽维尔只庆幸幸好他昨晚是留宿在了乔纳森家，此时得到了乔纳森的关心后，伊莱·泽维尔险些清零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都有了不小幅度的增长，不至于让他狼狈地直接原地变‘猫’，这让伊莱·泽维尔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想必最多再有一天半，他的‘感冒’也会随之悉数痊愈了。
　　乔纳森，真的是一个超级好的好朋友。
　　一张嘴，伊莱·泽维尔就发现他的嗓子哑了，他的嗓音听起来就像是生吃了两个榴莲壳一样的极具磨砂感。
　　为了不折磨他和乔纳森的耳朵，伊莱·泽维尔只好硬挤出了几个单词，让乔纳森放心：“我没事，没盖被子，感冒了。”
　　“泽维尔！你睡觉怎么可以不盖被子！”
　　乔纳森见伊莱·泽维尔还能回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就不可置信地说：“你都冻感冒了，小孩子睡觉都要盖被子的，大人也要！”
　　难怪泽维尔会直接冻冒了。
　　乔纳森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泽维尔晚上睡觉会直接躺在被子上，要知道就算他是氪星人，都还每天老老实实地盖着被子睡觉的！
　　难道以前泽维尔睡觉都不是自己盖被子的吗？
　　“我错了。”
　　伊莱·泽维尔钴蓝色的眼睛泡在水光里亮亮的很好看，没了平日里面无表情看人的无机质非人感，多了点灵动的水色：“别担心，我睡一觉就会痊愈了。”
　　感冒怎么会睡一觉就变好！
　　乔纳森反驳的话都到了嘴边，但转念一想他的小伙伴可能不是人类，虽然看这个纸糊的身体素质八成也不是什么氪星人，但说不定就是治愈能力比较强的类型呢。
　　不过，就算是这样……
　　见伊莱·泽维尔蔫蔫的跟被水兜头浇湿了的猫咪似的，乔纳森便又憋回去了小大人似的教育话语，噌噌爬上床揽起他的小伙伴，把人塞进了被子里。
　　伊莱·泽维尔的体重超乎寻常的轻，这是乔纳森第一次抱起来伊莱·泽维尔，他这才发现伊莱·泽维尔整个人的重量和他曾经从树杈上救下来的猫咪差不多重。
　　这不是比喻，而是事实。
　　甚至，如果不是太不合常理，乔纳森甚至觉得伊莱·泽维尔还不一定有那只足有二十多斤的橘猫重。
　　但怎么可能呢？
　　伊莱·泽维尔的身高再怎么样也有一米三，就算是单纯的骨架应该也不止这个重量了吧？
　　还是说这是伊莱·泽维尔种族的特殊？
　　“等着，”乔纳森气鼓鼓地说：“我去找体温计。”
　　“不用了。”
　　伊莱·泽维尔连忙从嗓子里挤出了一长串的单词，制止了乔纳森白费力气：“我真的没事，不会发烧，不用吃药，休息一阵就好了。”
　　“真的吗？”
　　乔纳森狐疑地看着伊莱·泽维尔，他苍白的脸色没有丝毫说服力，但刚才乔纳森抱起来伊莱·泽维尔把他塞进被子的时候确实没有感觉到他的体温有多高。
　　恰恰相反，乔纳森甚至觉得伊莱·泽维尔体温低的有点冻手。
　　想了想，乔纳森决定相信伊莱·泽维尔，他家里是有些感冒药没错，但那些药都是针对人类的。
　　乔纳森知道克拉克在发现了昨晚伊莱·泽维尔的异常后，一定在时刻分心留意着家里的情况——他爸爸肯定已经听见了自己和伊莱·泽维尔的对话，知道伊莱·泽维尔昨天没盖被子，所以冻感冒了。
　　所以，乔纳森没有再回房间找手机给家里其他人发消息。
　　毕竟，伊莱·泽维尔不是正常的人类。
　　“我还能做什么吗？”
　　乔纳森踌躇地站在伊莱·泽维尔的床边，他刚刚下楼给伊莱·泽维尔倒了一杯水，把早餐也端了上来。
　　但是动弹下手指都困难的伊莱·泽维尔只能以没有胃口婉拒了进食，这让乔纳森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呀？”
　　“……没有，已经非常感谢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伊莱·泽维尔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的心却湿哒哒得皱成了一团，他有点想路加维尔了。
　　他没有什么不舒服，死神的躯体决定了伊莱·泽维尔对疼痛等不适是有着天然顿感的。
　　他只是脑袋有点晕晕的，沉沉的。
　　只是胸腔有点闷闷的，有点疲惫。
　　要是路加能在这里，能抱抱他……就好了。
　　他有一点点想念另外一个自己了。
　　“……”
　　伊莱·泽维尔忽然间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无害的温热。
　　——乔纳森抱住了他，像是揽起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的拥住了他。
　　乔纳森学着露易丝小时候在他哭泣时安抚自己的模样，笨拙地环抱着他。
　　乔纳森的身体从小就好，他根本不清楚生病会是什么滋味，但是他见过露易丝生病，见过妈妈感冒时的困倦和脆弱。
　　他知道人类是一种很弱小的种族，伊莱·泽维尔虽然不是人类，但看起来同样羸弱。
　　凭借超级听力，乔纳森听清楚了伊莱·泽维尔微不可察的叹息。
　　他不擅长照顾病人，或者说做好了该做的一切后，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泽维尔好受一点。
　　于是，他就想起了妈妈。
　　露易丝总会在他不开心的时候抱抱他，妈妈的怀抱总是能让乔纳森感觉安心。他不知道自己的怀抱有没有这种作用。
　　但是，万一呢。
　　毕竟伊莱·泽维尔看起来很可怜，像是小流浪猫一样。
　　乔纳森在伊莱·泽维尔的肩膀上轻拍了几下，说：“好啦，睡一觉就不会难受了。”
　　热烘烘的小太阳让伊莱·泽维尔心情奇异的舒展了一点，也可能是陡增的生命点数极大的缓解了他的不适。
　　伊莱·泽维尔无声地在乔纳森暖烘烘的怀抱里蹭了蹭，他小声的、真诚无比地说：“谢谢你，乔纳森。”
　　没有乔纳森的帮忙，他今天恐怕不是‘生病’一天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在他和杰森生活了近两个月后，泽维尔能从杰森那里收获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已经非常稀少了。
　　乔纳森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蜷缩起了紧张的发汗的手掌，一股自觉成为能够照顾他人可靠大人的喜悦感席卷了他的心头。
　　被感谢的卷毛小男孩昂首挺胸，他骄傲说：“不用谢！”
　　等妈妈回家，他要告诉妈妈，他好好地照顾好了突然生病的小伙伴，还周到细心地做好了能做的一切，获得了泽维尔超少见的依赖和由衷的感谢！
　　他超棒的！
　　然后乔纳森就听见伊莱·泽维尔说：“我会替你保守秘密，不把你爸爸是超人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
　　乔纳森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他的神情一片空白。
　　前一秒还在心里阳光四射，高兴挥舞飞来飞去的乔纳森：什——？！
　　等等，泽维尔你说什么！
　　他都说过了，泽维尔有的时候，是真的很吓氪星人！


第142章 布鲁斯可能是蝙蝠侠？（含加更）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乔纳森结结巴巴地问：“你…你知道了？”
　　伊莱·泽维尔宽容地冲着已经吓得直接承认了的乔纳森点了点头：“嗯。”
　　乔纳森：怎么办，他还能说什么？！
　　伊莱·泽维尔：故事值又涨了好多……乔纳森，有这么惊讶吗？
　　他不是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发现克拉克和超人, 长得一模一样了吗？
　　难道，由此猜到克拉克和超人是同一个人很难吗？
　　伊莱·泽维尔眨了眨眼睛, 仰头打量了一下神色挣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乔纳森, 贴心地没再打扰他。
　　虽然伊莱·泽维尔确实有些好奇乔纳森和克拉克为什么会飞，但也只是好奇而已。
　　就像他还能够变成黑雾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真正让伊莱·泽维尔在意的并不是克拉克是超人这件事，而是，乔纳森和克拉克是重要观众，而他们分别是超级小子和超人。
　　同理，杰森也是重要观众，而他同样有着夜晚身份是红头罩。
　　再根据露易丝身为乔纳森的妈妈, 但她本人却并非重要观众这件事情推断……
　　布鲁斯·韦恩是重要观众……真的是因为他赞助了正义联盟和蝙蝠侠吗？
　　提姆·德雷克、达米安·韦恩、理查德·格雷森和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又为什么都是重要观众。
　　很多事情不去深思就似乎毫无关联，但一旦有意识地开始思考时, 无数隐没在日常表象之下的线索就会自发地连珠成串, 汇聚成无法不思考的真相。
　　提姆·德雷克曾玩笑似的对路加说过, ‘假如他是红罗宾呢’，伊莱·泽维尔记得路加当时还曾在心里调侃过‘那除非布鲁斯就是蝙蝠侠’。
　　现在看来，未尝没有这个可能。、
　　即使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是怪诞诡异蝙蝠侠的这个猜测听起来如此的荒谬、离奇，但伊莱·泽维尔仍旧隐隐
　　杰森每次听到保罗在酒后和酒客争吵谁才是哥谭最棒的罗宾时，都会心情不错。
　　二代罗宾一度消失，韦恩家的第二位养子死于绑匪撕票, 杰森明明活着，却于生者迥异而有同于死者的魂灵气息……
　　伊莱·泽维尔抿了抿唇, 他不知道这种联想是否太过荒诞无厘头，但是……想要证实同样简单。
　　——假如布鲁斯·韦恩就是传说中的蝙蝠侠，而他的养子们和幼子都先后担任过罗宾一职，那么路加现在所居住的韦恩庄园里一定隐藏着些密室、基地或者别的什么。
　　有心探查的情况下，能够化作黑雾的伊莱·泽维尔不觉得自己会一无所获。
　　而达米安会在一个周后的独立日假期，邀请他前去韦恩庄园做客。
　　脑海中思绪万千，精力枯竭的伊莱·泽维尔按下了立刻将猜想转告给路加维尔的念头，打算等把事情探查明确后，再行决定。
　　无论是提姆·德雷克就是红罗宾，还是他一直认为是傻白甜的父亲有可能是那个讨人厌的蝙蝠侠，都对路加维尔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在没有确定事情的真相前，还是暂时不告诉路加最好。
　　拿定了主意，阵阵困倦和疲累袭涌，脑袋发昏的伊莱·泽维尔没有再抗拒睡意的席卷。
　　伊莱·泽维尔略微调整了一下脑袋，就枕在还在发懵的乔纳森怀里进入了黑沉的梦乡当中。
　　一时间，伊莱·泽维尔房间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直到乔纳森回过神来，他才发现房间里早已没了声音。
　　乔纳森连忙低下头，就看见了已经抱着他手臂，闭眼睡着的伊莱·泽维尔。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该怎么应对泽维尔可能发问的乔纳森：！泽维尔到底是怎么做到扔下个炸弹，就若无其事呼呼睡觉的啊！
　　他都不会好奇，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乔纳森：震惊茫然.jpg
　　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心思全放在韦恩一家上的伊莱·泽维尔：Zzz……
　　盯着脸色苍白但勉强安睡的伊莱·泽维尔看了一会儿，乔纳森还是按捺住了把伊莱·泽维尔摇醒问个明白的冲动：算了！
　　乔纳森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泽维尔又没有问什么他，他还说了会替爸爸保密，那他还干嘛纠结这纠结那？
　　而且，无论是爸爸还是蝙蝠侠，肯定都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那就把事情交给大人去烦恼好啦，他干嘛要替大人操心？
　　反正泽维尔看起来根本不会因为他是超级小子，而不和他一起玩！
　　这就完全没问题啦！
　　成功自我说服以后，乔纳森心情顿时又变得美好了起来。
　　听着伊莱·泽维尔清浅至极的呼吸声，乔纳森也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竟然也有了点困意。
　　当然，这也许和伊莱·泽维尔房间紧紧拉拢着窗帘，室内光线昏暗、静谧安然有关。
　　揽着熟睡的伊莱·泽维尔靠坐了一会儿，乔纳森的眼皮也开始发沉的打架了起来。
　　没一会儿，他就脑袋一点一点的，也跟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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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伊莱·泽维尔向乔纳森提出保证的时候，克拉克也已经将听到的一切同步告知给了蝙蝠侠。
　　当大都会的两个小孩子头对头睡成一团的时候，韦恩庄园，蝙蝠洞里则是完全不同的紧绷气氛。
　　“TT……所以他发烧了？”
　　达米安靠坐在蝙蝠电脑前，凭借‘伊莱·泽维尔’是我的同学成功留在了蝙蝠洞里，听着克拉克给布鲁斯的同步转播。
　　须头全尾听完了一切，达米安可不像是乔纳森那么单纯地相信伊莱·泽维尔是被冻感冒了的说法。
　　达米安皱着眉说：“是和昨天晚上泽维尔消失的那段心跳声，有关系吗？”
　　对此蝙蝠侠没有回话，他只是在确认伊莱·泽维尔重新睡着后，就叮嘱了克拉克几句挂断了电话。
　　克拉克和达米安不清楚伊莱·泽维尔昨晚心跳消失是怎么回事，但知道伊莱·泽维尔本质是个幽灵，不存在心跳甚至呼吸的蝙蝠侠对此略有头绪，只是还不太清晰而已。
　　结合曾经杰森和路加维尔的密切资金往来，以及杰森大量购买宠物和婴孩用品的举动，再加上伊莱·泽维尔现在比最初时要缩水了一圈的现状，蝙蝠侠心中已经有了几个可能的猜测，只是没有宣之于口而已。
　　提姆最早就因为被‘镰刀人’强制契约交易而关注伊莱·泽维尔，他也隐约猜到了一点内情。
　　见达米安仍旧一头雾水，考虑到他会朝夕和伊莱·泽维尔相处，提姆还是好心地给他透露了点消息。
　　“伊莱·泽维尔就是当初解决下水道事件，让杀手鳄住院了一个多月的‘镰刀人’。”
　　“他就是‘镰刀人’？！”
　　达米安眉头拧在了一起，他确认般地望向了提姆：“伊莱·泽维尔？”
　　达米安当然知道‘镰刀人’，哪怕他错过了‘镰刀人’在路加维尔欢迎晚宴上追击小丑女的事件，也听说过被蝙蝠侠锁进档案堆里，反复加密的下水道爆炸事件。
　　那次杀手鳄出现的变异和莫名其妙发生异化的腐尸，让蝙蝠侠事后连续泡了两三个月的实验室。
　　他还知道在事后的未知毒素追查中，发现这些毒素最早还曾经出现在火葬场的一些无名尸体里，残留在被轰炸的西慈善医院当中。
　　后来经调查，西慈善医院手术室里残留的未知毒素是源于一起非法器官移植的术后残留，而接受器官移植的科尔丁·克林顿也死在了后来废弃工厂的爆炸里。
　　让人惊诧的是，在西慈善医院发生的未知爆炸造成的伤害远比预估要小，除了不幸受伤略重的路加维尔，就只有零星的几人受到了些轻微波及，出现了擦伤。
　　这不符合爆炸源表现出的爆炸当量，而在后来一系列与未知毒素有关的案件中，科尔丁·克林顿家族废弃的医院地下防空洞、废弃工厂爆炸案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红罗宾提姆和路加维尔都曾困在地下防空洞中，引爆了足够使得防空洞完全坍塌的炸药，但他们两个人却近乎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了。
　　至于最后的废弃工厂爆炸案由于事发地点被烈火引燃，烧成了废墟能够调查到的线索寥寥无几。
　　至少达米安是这样认为的，但他知道蝙蝠侠似乎还查到了什么，似乎与红头罩有关。
　　但他没能从守口如瓶的布鲁斯那探知到更多的线索了。
　　达米安唯一知道的就是，在废弃工厂爆炸案发生后，擅长使用爆破解决问题的‘镰刀人’就在哥谭如他来时一样突兀的销声匿迹了。
　　而那些未知毒素，似乎也随着进行邪教祭祀的罪魁祸首，科尔丁·克林顿的死亡消失不见了。
　　——与之相关的调查资料也在逐渐的风平浪静后，被蝙蝠侠彻底封存，让达米安无法正常调阅。
　　但……现在又告诉他事情根本没有结束，当时搅动混乱的‘镰刀人’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成了他的同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达米安双手环抱在胸前，他跳下转椅，仰着脑袋看着捧着手机网恋的提姆和沉默不语操作着电脑的布鲁斯，说：“你们难道不觉得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
　　“他现在可是我的同学。”
　　达米安摸了把被他动作惊醒，从他帽子里弹出的飞鼠莉莉丝大尾巴说：“我可不觉得‘镰刀人’会成为‘达米安·韦恩’的同学是个巧合。”
　　“需要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是言简意赅蝙蝠侠。
　　“……TT。”这是开始生气达米安。
　　“无论他想做什么，如果他是冲韦恩来的，早晚都会在你面前露出马脚不是吗？”提姆低头看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安抚了一句气得快要跳脚的达米安。
　　“那接下来他假如要在学校里乱来怎么办？”
　　达米安根本没被提姆说服，他显然对提姆和蝙蝠侠心照不宣，但唯独把他蒙在鼓里的事情反感极了，他冷哼说：“我甚至还邀请了他来韦恩庄园度假——假如你们早就把知道的告诉我，根本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见蝙蝠侠神情不变地敲击着电脑，没有丝毫动摇，提姆一边处理文件，一边还不忘看看手机有没有收到回信，但没有一个人打算接他话茬，达米安当即怒了。
　　他点名道姓地说：“提姆·德雷克，你能不能别盯着手机看个没完了？你现在看起来像是个沉浸在愚蠢网恋里的恶心傻蛋。”
　　“……就算你这么说，布鲁斯不让我告诉你的事情，我也不会说的。”
　　提姆显然没有被达米安幼稚的激将法激怒，他看着明显不服气，脑子里不知道正转着什么鬼主意的达米安，叹了口气。
　　提姆妥协地选择透露一部分信息给达米安，安抚他说：“伊莱·泽维尔现在名义上的监护人是杰森·陶德。”
　　说着，提姆的嘴角下撇了一点。
　　“陶德？”
　　达米安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愕然，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和杰森·陶德有关系，他拧着眉问：“镰刀人和红头罩？”
　　“……不是你想的那样。”提姆否定说。
　　“那是怎么回事？”
　　达米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杰森·陶德为什么会和伊莱·泽维尔扯上关系。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可能，达米安的神色骤然变得古怪了起来：“泽维尔……是杰森·陶德的私生子？”
　　“……当然不是！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提姆的脸色刷的就黑了下来，看向达米安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因为他刚才还有另外半句话没说：伊莱·泽维尔的实际监护人，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路加维尔。
　　达米安见状并不生气，反而更加跃跃欲试，提姆情绪的变化显然是他打探出更多情报的机会。
　　然而还没等达米安再说什么，一直没有加入过他们对话的蝙蝠侠开口了。
　　“达米安，”布鲁斯开口叫停了达米安的继续试探，说：“按照你原本的计划，邀请他下个周来韦恩庄园度假。”
　　达米安一愣，他没想到布鲁斯会在明知道伊莱·泽维尔大概率存在问题，且可能会知道他们夜间身份的情况下，还同意他邀请对方前来韦恩庄园。
　　要知道，就连达米安自己都在知道伊莱·泽维尔就是之前那个和多起爆炸案件有关的‘镰刀人’时，打消了要请他来家里做客的想法，打算等下周上学的时候就当作根本没有过这么一回事。
　　但是转念一想，达米安就明白了布鲁斯的想法，假如伊莱·泽维尔真的有问题，来到这里一定会有所动作，是搞清楚他真实目的的最恰当时机。
　　假如伊莱·泽维尔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存在疑点，那么这也将是一个调查或是摊牌对峙的契机。
　　“我知道了。”达米安绷着脸没再试图从提姆那里打探更多消息，而是说：“下个周我会带他来庄园的。”
　　布鲁斯微微颔首，他低头打开了通讯器，翻到了路加维尔的聊天框，以与冷峻气势截然不服的轻松口吻给路加维尔发去了短信。
　　【hey~阿福打算在下周假日举办一场家庭聚会，他最近为此采买了不少新调料，听说你的假期将近……所以，这次能回哥谭陪你的父亲一起享用晚餐吗？】
　　【我打赌你不知道我在假期里有多难约，答应我，别让你的私人飞机落灰太久，好吗，FBI先生？——你最亲爱的父亲，布鲁斯。】
　　消息几乎刚发出去，布鲁斯就习以为常地收到了路加维尔的恢复：【当然！】
　　紧接着就是随之而来的好几条消息：【FBI的带薪休假日中刚好包括独立日，这真是个让人开心的巧合。】
　　【很期待和您共进晚餐，最近去了马萨诸塞州，买了当地白谢瓦尔自酿葡萄酒，也许您会喜欢，我还在当地拜托一位同僚拍下了一幅油画，很适合装点您的书房……】
　　【开始希望下周尽快到来了，我有在定期请人维护您的礼物，它会准时降落在韦恩庄园里，带我回家的。——路加维尔】
　　布鲁斯眉头舒展了一点，他点击着屏幕，又回复了路加维尔一条消息，才收起了通讯器。
　　布鲁斯察觉到了路加维尔似乎在上次他强硬地前往医院，将他接回庄园养伤监督后，就微妙地有点回避回家休假。
　　但接下来有关伊莱·泽维尔的处理，路加维尔在场是最好的，这有助于他确认更多信息，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当然，距离路加上次回家已经很久了，期间他还在布鲁德海文遭遇了一次绑架，布鲁斯认为有必要再对路加维尔进行一次心理检测和疏导，并提出他的离职问题了。
　　如何不让路加维尔反感的达成这个目的，多半还要落在伊莱·泽维尔的处理方式上。
　　——前提是，假如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关系真的和他预想的一样亲近。
　　布鲁斯的视线扫过了正专注刷着手机，等着新消息出现的提姆·德雷克，他刚舒缓的神情骤然绷紧，眸光沉沉。
　　等解决了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的问题，他也许该和路加谈谈另一件事情了。
　　……
　　……
　　布鲁德海文。
　　远在布鲁德海文的迪克并不知道哥谭、匡提科和大都会所发生的一切，甚至，他连布鲁斯口口声声说得‘家庭聚会’都没有收到邀请。
　　比起白天只需要扮演一个合格花花公子的布鲁斯，迪克的白天工作显然给他的夜晚活动增加了更多的阻碍。
　　比如，现在。
　　迪克再发现了新邻居拉斯洛·米切尔可能和一个假释犯人的‘意外’死亡有关后，他就打算趁工作和夜巡之余暗中调查，弄明白拉斯洛·米切尔来到布鲁德海文的真实目的。
　　但警察这份工作让人烦躁的就是永远有大大小小忙不完的琐事，小到手机被抢、交通事故、入室抢劫，大到失踪人口、家庭暴力、帮派火拼。
　　从早晨一开门，布鲁德海文警察局里就吵吵闹闹地忙个不停。
　　迪克拆开的面包只来得及啃了两口就被独自丢在了办公桌上，它等到了下午三点才等来了迪克咬下第三口面包。
　　“老天，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放个假了。”
　　迪克听到有同事抱怨说，他不禁在心里同样叹了口气，他今天本来还想结合提姆发回来的调查报告进一步查查酒吧猝死案件的详情，但看来……暂时是没希望了。
　　也不知道拉斯洛·米切尔对雅各布·安德森下手是由于上级命令、任务需要，还是个人恩怨？
　　假如是前者就代表事情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甚至去年雅各布·安德森造成的酒后车祸都可能存在隐情。
　　这意味事情的进展很麻烦，而后者……也很麻烦。
　　就在迪克忧心忡忡地往胃里塞面包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克莱夫警长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各位，想必你们都已经听说过了，你们有了一位新同事……”
　　新同事？
　　迪克没当回事地抬头望向克莱夫警长和他身边站着的新人，他的视线陡然凝固在了光头警长身旁的绿眸男人身上。
　　“……这位就是即将加入我们的拉斯洛·米切尔，他先前是在特勤部门就职，有着丰富的刑侦经验，接下来一段时间会作为特殊顾问协助我们开展日常工作……”
　　剩下的话迪克没有听清，他震惊地望着镇定地像是回了家一样的拉斯洛·米切尔，完全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光明正大地入职成了他的同事。
　　这么一来就说明，雅各布·安德森的死亡绝非是拉斯洛·米切尔奉命而为，而是自作主张地僭越行事。
　　——如果他的推理没有出错，米切尔应该昨天才刚杀完人吧？？
　　搞什么啊，克莱夫警长真的知道他请了个什么家伙担任特殊顾问吗！
　　许是迪克的视线太有存在感，从进门后就一直漠不关心站在一边的拉斯洛·米切尔如有所感地望向了迪克的方向。
　　迪克能够发誓，拉斯洛·米切尔在看见是他以后，微微勾起了唇角。
　　什么意思！
　　迪克顿时汗毛倒竖了起来：拉斯洛·米切尔这是在对他示爱，还是警告？
　　他是单纯地在对‘理查德·格雷森’示好，还是在被夜翼撞见离开凶案现场后的试探和嘲讽？
　　可恶啊！
　　这家伙完全就是个棘手至极的定时炸弹！
　　迪克表面上佯装坚强地回应了拉斯洛·米切尔一个灿烂正常的笑脸，实际上内心已经开始想抓住克莱夫警长的肩膀疯狂摇晃了：你不是挺会看人的吗！你不是都看出来我平时是在假装愚蠢、趁机摸鱼了吗！
　　那你能不能睁眼看看你旁边站着的这个家伙啊，他就差把‘我不好惹’、‘我很危险’写脸上了啊（痛苦面具.jpg）！
　　路加维尔丝毫不知道迪克心中的崩溃，在接连收到了布鲁斯的晚餐邀请，又抵达警局报道完成了【拉斯洛·米切尔】剩余的专属任务后他的心情颇为愉快。
　　【叮咚……检测到玩家已在规定时间内前往布鲁德海文警局内，完成报道入职……】
　　【恭喜玩家完成[拉斯洛·米切尔]的专属任务一，】系统熟悉的提示音再次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了起来，宣布着他总算完成了目前所有的专属任务：【[拉斯洛·米切尔]的专属武器已经放入系统仓库，请您及时查收……】
　　【检测到玩家已拥有[拉斯洛·米切尔]专属武器，自动触发系列专属任务三[双面人生]……】
　　【该任务为持续系列任务，请玩家前往相应任务面板查看任务详情……】
　　【祝您，游戏愉快。】
　　听着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路加维尔唇角微翘：他选择让【拉斯洛·米切尔】提前结识迪克，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而在发现后台故事值的莫名暴涨后，路加维尔心情更是空前愉快了起来：最近他的运气似乎变好了不少。
　　果然运气是守恒的。
　　他之前一段时间糟糕的事情接二连三，接下来也该是遇到些接踵而至的好事了吧？
　　……
　　……
　　事实证明，运气也许确实是守恒的。
　　一个星期之后。
　　在路加维尔收到布鲁斯叮嘱假期回家休息到真正放假的这段时间里，路加维尔的工作相对之前总是遇到些穷凶极恶家伙的紧凑、严峻，总体要更加轻松和安全了一点。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先前提交的假期合并申请也被正式审批了下来。
　　这意味着路加维尔在除了享受独立日的应有假日之外，还能够将之前延后的休息时段一并补齐，在哥谭多待上一段时日再回来上班。
　　当然，再怎么多待也是有限的。
　　毕竟工作不等人。
　　不过能一次性拥有近半个月的假期，仍旧让路加维尔高兴。
　　路加维尔在和同事一起看望了状态好上了不少的珍妮弗后，便和其他几位打算去不同州市度假的同事纷纷告别，乘坐私人飞机返回了哥谭。


第143章 ‘T.R.’和‘小拖把’（含加更）
　　因为要放假休息, 路加维尔昨晚彻夜处理了公务，今天他本想直接离开，但又接到紧急任务, 临行前返回BAU递送了材料，才得以返回韦恩酒店, 乘坐飞机返回哥谭。
　　路加维尔是下午两点才回到的韦恩庄园, 下午的余晖将庄园里被修建得当的草坪晕上淡金的浅黄，显出静谧的安宁。
　　随着飞机在庄园内的停机坪上停稳, 路加维尔就同早早等在附近的管家阿福返回了韦恩公馆。
　　得知布鲁斯应邀出席婚礼还没有回家后，路加维尔便和阿福打过招呼后，就拎着手提箱回到房间补眠。
　　没有工作压力后，路加维尔抱着久别重逢的毛绒羽被倒头一觉睡到了落日西沉。
　　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金黄的余晖从窗帘的缝隙里投了出来，让昏沉的卧室里闪烁着几分暖色。
　　路加维尔睁开眼睛, 满足地躺了一会儿才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五点四十三分，比他料想的要稍晚一点。
　　但还好……按照阿福的习惯, 晚餐应该至少还有几十分钟才会开始。
　　路加维尔眯着眼睛刷了下手机, 点开了睡觉时收到的未读消息。
　　【‘T.R.’（14:33:20）：算算时间, 我猜你已经到家了？】
　　【‘T.R.’(14：45:11)：探头探脑.jpg】
　　【‘T.R.’（15:15:23）：下班路上又遇到了小拖把（图片），把你前几天赞助的肉罐头喂它了。】
　　半眯着眼睛略过了前两条消息，路加维尔适应了手机的光亮，他睁开眼睛点开了‘T.R.’发来的图片。
　　‘小拖把’是‘T.R.’下班路上偶然遇到的一只长毛猫，它的猫毛因为无人搭理而打绺黏在一起。
　　路加维尔在‘R.T.’第一次发来这只猫咪照片时，觉得它远远看起来像是只灰黑色的拖把头, 便随口这么说了。
　　从那以后，‘T.R.’就给这只脏兮兮的小流浪命名成了‘小拖把’, 见路加维尔似乎对它有点兴趣，他时不时地就会抓拍它的近况发给路加维尔。
　　从某些看起来明显像是监控录像截图的图片来看，路加维尔有理由怀疑，‘T.R.’上班摸鱼了。
　　——但是鉴于这家伙似乎是在为蝙蝠侠工作，路加维尔对‘T.R.’懂得上班摸鱼的行为十分赞赏。
　　‘T.R.’发来的照片上，灰黑色的‘小拖把’面前放着一个墨绿色包装的肉罐头，它几乎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肉罐头里，看得出来，它吃得很开心。
　　路加维尔把照片放大看了一会儿，才关掉了图片，在对话框里输入了消息。
　　【路加维尔（17:45:36）：嗯？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赞助它肉罐头了？】
　　几乎消息刚刚发出去，路加维尔就收到了‘T.R.’的回复。
　　【‘T.R.’（17:46:01）：昨天早上，昨天你第一次回复了我的早安消息。】
　　嗯？
　　……他以前没有回复过吗？
　　路加维尔想了十几秒钟，他发现自己实在想不起来了，于是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正当路加维尔奇怪这和赞助‘小拖把’肉罐头有什么关系的时候，他就又收到了‘T.R.’的新消息。
　　【‘T.R.’：被回复了超级开心，所以高兴地给‘小拖把’买了罐头一起庆祝：D】
　　路加维尔微怔，他还没来得及回复，一条新消息就又刷新了出来。
　　【‘T.R.’：谢谢路加先生的情绪赞助，我继续会努力赚钱给它买罐头的！】
　　‘……啧。’
　　路加维尔眼中泛起笑意，他打字道：【哦。】
　　敲出回复后，路加维尔并没有放下手机，反而好整以暇地等着‘R.T.’的回信，想看看他还会怎么继续下去。
　　【‘T.R.’（17:48:57）：好冷淡。】
　　【路加维尔（17:48:58）:嗯。】
　　【‘T.R.’（17:49:13）: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T.R.’（17:50:01）：抱歉，你在生气吗？】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遏止住了眼中的笑意，打字说：【没有。】
　　【‘T.R.’（17:50:49）：……真的假的，想黑进你的手机摄像头看看你的表情，QAQ。】
　　路加维尔挑眉，指尖按在了手机前置摄像头上，对'T.R.'没有‘先斩后奏’颇为满意，又信不过他的自制力：【不行。】
　　这次‘T.R.’没有秒回了，看得出来他确实挣扎了几十秒钟。
　　最后，不知道是他发现路加维尔物理遮挡了摄像头，还是‘T.R.’确实放弃了这个打算。
　　总之，路加维尔在几十秒钟后，才收到了他‘……我知道QAQ，所以才是想’的回复。
　　路加维尔松了口气，勉强相信了他的说法，指尖从前置摄像头上移开了。
　　不得不说，也许是因为对‘R.T.’的初印象极其糟糕，以至于现在，单是看这家伙乖乖听话不乱来，路加维尔都觉得他有点顺眼了。
　　然而路加维尔刚对打开输入框，想安慰下‘T.R.’，他的对话框里就刷出来了一条新消息。
　　路加维尔还以为是‘小拖把’的新照片，下意识就点开了图片，然而旋即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的照片让他差点没拿稳手机。
　　出现在照片里不是又乖又惹人怜爱的‘小拖把’，而是衬衣领口被扯开的男性上半身。
　　路加维尔猝不及防点开图片时，不慎扫见了被拉到了只露出喉结和锁骨前胸的衬衣。他看见‘R.T.’解开衬衣里露出的奶白色胸肌上的一个颗浅痣，位置长得怪色的。
　　“……”
　　差点手机砸脸被迫‘埋胸’的路加维尔耳根红了一下，他匆匆关掉了图片，双唇紧抿地噼里啪啦快速打字说：【……？你搞什么？】
　　【‘T.R.’：想让你心情好一点=w=，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路加维尔只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打字说：【……我没有。】
　　【路加维尔：前提是你别再像是个变态一样动不动想黑进我的摄像头，又或者是乱发照片。】
　　【‘R.T.’：？那怎么行，我还想应聘一下你男朋友的岗位。】
　　【路加维尔：恕我直言，比起追求，你现在更像是在进行性骚扰，偷窥狂。】
　　【‘T.R.’：事先声明，自从上次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未经允许黑进过你的系统里了，但你前天还尝试黑进过我的电脑！】
　　路加维尔无视了‘R.T.’对‘偷窥狂’这个称呼的不满，他挑眉问：【那你承认你现在是在对我进行性骚扰吗？孔雀开屏的黑客先生？】
　　【‘T.R.’：嗯……承认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在性骚扰一位FBI警官？】
　　还没等路加维尔反应过来‘R.T.’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就看到了他发来的新消息：【那警官先生要把我抓起来吗？用手铐吗？】
　　【可这就算性骚扰吗？】
　　路加维尔刚读完上一条消息，就又看见‘T.R.’生怕他没理解，又发来新消息说：【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还不能定罪吧，警官先生想抓住我——还需要我做点什么呢？】
　　F**K！
　　虽然很不应该，但是路加维尔确实在短暂怔愣后理解了他这话的意思。
　　路加维尔脸上的热度骤然爆炸，他耳朵爆红但面无表情地把间歇性充当涩情网黄的‘R.T.’快速删除拉黑一条龙。
　　这套动作他在和‘R.T.’关系缓和后重复了已经不下三次，不得不说，人的适应性是极强的。
　　刚开始几次路加维尔还会认真思考‘R.T.’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但次数多了，路加维尔已经习惯了‘T.R.’时不时犯病的放飞自我。
　　看在这家伙顶多擦边，没有更过分，且‘T.R.’现在能控制住自己只是偶尔发发照片，不会黑进他手机的份上——路加维尔通常后在把他拉黑冷静两天，等‘T.R.’换虚拟号洗心革面发来新申请的时候把他加回来。
　　别的不说，‘T.R.’不抽风的时候还是比较好用的，不仅每天会定时刷新些哥谭笑话，还会时不时给他发点布鲁斯的最新近况和新闻媒体没有报道的帅气照片。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能拿到近在咫尺的现场照片，但是，在‘T.R.’再三保证他没有违法犯罪、监控和打扰布鲁斯，只是想办法从蝙蝠侠那弄来了点照片后，路加维尔还是忍不住地保存了下来。
　　除了从报道‘回归晚宴’的报纸头条上裁下来的照片，路加维尔并没有和布鲁斯的合照，他更没有布鲁斯的单人照片。
　　……既然，‘T.R.’都发给他了，他正好可以顺手保存一两张。
　　和‘T.R.’缓和关系后，路加维尔手机里的‘父亲’相册里照片数量持续激增。
　　拉黑了日常抽风一下的‘T.R.’，路加维尔又翻看了下消息列表，回复了几条工作信息。
　　收起手机，路加维尔从被窝里坐起身，打算下楼看看布鲁斯有没有回家，
　　手刚碰到房门，路加维尔就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顿在了原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袖睡衣，又打开手机看了看睡得略有点炸毛的黑发。
　　犹豫片刻，路加维尔还是折回了被阿福更换了新一批应季常服的衣柜前，翻出来了一套居家服换在了身上。
　　简单地抓了抓炸毛的头发，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潦草后，路加维尔才又转身除了房门，沿着楼梯往楼下的起居室走去。
　　刚拐过楼梯拐角，路加维尔就望见下午还空无一人的起居室里，似乎多了个人。
　　走下楼梯，路加维尔就看见了亮起落地灯旁单人沙发上正抱着电脑工作的提姆·德雷克。
　　他脚步一顿，有点庆幸刚才折回去换了身衣服。
　　提姆·德雷克看起来像是刚刚从公司里回来，他身上的西装还没有换下来。
　　西装外套被提姆随手解开了几个扣子，松散地挂在肩上，身上剪裁得体的衬衣衬得他腰背笔挺。
　　只不过。
　　路加维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提姆身上穿着的衬衣，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路加？是你？”
　　许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专注埋头工作的提姆抬起头看向了路加维尔所在的方向。
　　路加维尔能清晰地看见提姆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看见他架在笔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的光亮：“下午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得出来，提姆已经不在意先前他们之间的尴尬了，他表现的相当自然，连关心都是合情合理的恰当。
　　“……嗯。”
　　路加维尔心中古怪的感觉消散了不少，他没再纠结刚才一闪而过的熟悉，只当是曾经见过提姆穿过类似的衬衣：“刚好放假，今天下午两点多钟到达的哥谭。”
　　“真让人羡慕，”提姆推了下鼻尖上的金丝眼镜，他态度自然地示意路加维尔坐到对面：“阿福给我准备了些下午茶，也许你会喜欢？”
　　看了眼没被动过的托盘上丰盛的蛋糕茶点，路加维尔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他调整了迈步地方向，走到了提姆对面的沙发坐下。
　　算了。
　　提姆都这么说了，他再拒绝就不合情理了。
　　再说……
　　提姆都已经不再在意之前的事情了，他也应该忘记电影院的一切，让事情彻底成为过去。
　　他的态度得更自然一点，以前在学校里他可不会拒绝提姆分享甜点的邀请。
　　话虽如此，但坐到提姆对面时，路加维尔难免还是略微紧绷。
　　直到路加维尔发现提姆全神贯注地处理公务，并没有在意他时，他才放松了下来。
　　路加维尔拿起一块曲奇，视线落在了提姆脸上不常出现的眼镜上。
　　提姆并不近视，他鲜少会戴眼镜，此时意外显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精英气度。
　　眼镜挺好看的。
　　路加维尔咬了口曲奇，暗自在心里点评道。
　　玄关走廊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旋即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晚上好，希望我没有迟到太久。”


第144章 弟弟是蝙蝠侠？
　　紧接着, 迪克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走廊处。
　　“嘿？路加，你已经回来了？”
　　“迪克？”
　　迪克的出现让路加维尔松了口气，他脸上浮现笑意站起身与冲他张开手臂的迪克拥抱了下说：“两点刚到, 我还在想你今天能不能回来呢。”
　　“其实是有点勉强的，提宝昨天下午才告诉我你会回来。”
　　迪克松开手臂, 拉着路加维尔在摆着点心的小圆桌前坐下, 说：“但是我努力争取了，所以, 真高兴能放假。”
　　“听起来很不容易。”路加维尔说：“我还以为你今天要缺席了，阿福说你可能不会有空。”
　　“我本来是没打算来的，”迪克说着压低了声音，凑近路加维尔说：“但我听说达米安会带交到的新朋友回来，作为哥哥我可不能错过这种时刻，小D总算是又有了关系不错的好朋友~”
　　“达米安吗？”
　　路加维尔惊讶地问：“他的新朋友吗？”
　　“是的哦~”
　　迪克神神秘秘地说：“不过具体的你得问提宝, 我也是听他说的。”
　　“晚上好, 迪克。”
　　被提到的提姆总算是从文件里抬起了头，冲迪克打了个招呼说：“嗯, 我知道的也不多, 晚点你们应该就能见到他们了, 他们现在正在动物园里——看来你成功说服克莱夫警长了？”
　　“是哦。”
　　迪克奇怪地看着提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提姆，你怎么还戴上眼镜了？”
　　“路加给我买的，防蓝光眼镜。”
　　提姆着说，他睹见路加维尔脸上的茫然，轻笑了一声说：“是回归晚宴后的感谢礼物, 不过，看起来他好像忘记了。”
　　他……有吗？
　　路加维尔回忆了一会儿, 才从脑海里找到了相关的记忆，似乎在买下了东街公寓以后，他曾前往商场进行了采购，给泽维尔和其他人买了些东西。
　　“眼光不错嘛……”
　　迪克捡起一块曲奇丢进了嘴里 ，开玩笑地说：“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的我收到的那套马克杯。”
　　“真巧，”提姆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红茶——他先前冲好的咖啡，被阿福没收了，说：“我也更喜欢这副眼镜。”
　　路加维尔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睛，说：“嗯？那现在是该轮到我说谢谢喜欢了吗？”
　　迪克和提姆皆是一愣，旋即迪克愉快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当然不用。”
　　……
　　……
　　夜晚，晚餐前的闲谈时间。
　　今天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韦恩庄园里最热闹的一次了。
　　不仅是远在布鲁德海文的迪克都回到了这里，他们远到匡提科工作的弟弟路加维尔同样也久违地回到了家里。
　　大家笑笑闹闹地互相交流着境况，久违地聚在起居室里，灯火通明。
　　一向有着好手艺的阿福则是慷慨地为两位久不在家的少爷端上来了足够多的小甜食，他没忘了给路加维尔单独准备了一份。
　　达米安和他的两个朋友也刚刚从动物园里喂完小动物们，搬东西回来。
　　达米安他们刚走到楼梯口，原本窝在达米安口袋里的小飞鼠莉莉丝，忽然‘pia’叽探出了口袋，朝着一楼走廊另一边的起居室飞去。
　　“——莉莉丝？”
　　因为莉莉丝从前都十分乖巧听话，没有防备的达米安猝不及防地被它钻出了口袋，他条件反射地噔噔上前两步，敏捷向前‘唰’的探手。
　　眨眼睛的功夫，达米安就把往反方向飞的小飞鼠拽着绑着黑粉色蝴蝶结的尾巴，就给捞了回来，他低头盯着有点反常的莉莉丝问：“你要去哪里？”
　　“吱、吱吱！”
　　莉莉丝讨好地张开四爪，把肚皮贴在达米安的掌心上，它抱着达米安的手掌变蹭边叽叽喳喳的叫着，像是在说话似的。
　　“嗯？”
　　达米安皱眉看着蠢蠢欲动的莉莉丝，他虽然听不懂莉莉丝具体在说什么，但却已经大致明白了小飞鼠所表达的意思：“你想去那边？……是路加维尔回来了？”
　　“吱吱！”
　　小飞鼠尾巴上的蝴蝶结顿时随着它点头的动作晃了起来，达米安拧紧眉头就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做作的咳嗽声打断了。
　　乔纳森从得知伊莱·泽维尔照常被达米安邀请到韦恩庄园后，就一直在替他的小伙伴提心吊胆。
　　达米安在把伊莱·泽维尔知道了他和爸爸真实身份、以及他可能也是个外星人的事情告诉了蝙蝠侠以后，他竟然还会照旧邀请伊莱·泽维尔前来韦恩庄园度假就说明了一个事实。
　　——这是蝙蝠侠布鲁斯·韦恩的要求，他打算趁这个机会更进一步的观察伊莱·泽维尔，并且很有可能会采取一些行动。
　　乔纳森知道蝙蝠侠是一个正义有原则的好人，但问题是达米安的爸爸是一个连对自己都能列出来ABCD多种反制方法，以防备自己会哪天失控的可能性。
　　单看蝙蝠侠对他爸爸的态度，以及韦恩庄园里可能的氪石数量就能知道布鲁斯对克拉克和他这个小氪星人的戒备了。
　　乔纳森知道这不意味着蝙蝠侠不相信他们。
　　只是，蝙蝠侠从来不会让‘信任’成为可以被攻破的漏洞，换句话说，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那么，伊莱·泽维尔会遭遇什么就很显而易见了。
　　用披风想，乔纳森都能猜到：不搞清楚伊莱·泽维尔的种族、来历、能力和弱点，在伊莱·泽维尔已经识破了他和超人身份的前提下，蝙蝠侠肯定会辗转难眠，一刻都不会放松的。
　　说不定达米安带着他和伊莱·泽维尔在韦恩庄园各个地方闲逛，兼职打理动物的时候，那只黑漆漆的大蝙蝠就正窝在他的蝙蝠洞里，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评估者伊莱·泽维尔的基础数据呢！
　　他是因为有爸爸在，而且本身也还是小孩子，所以被蝙蝠侠测试针对的情况少之又少，比起他，超人克拉克显然是更好的研究范本。
　　但是出于谨慎，在征得了克拉克的同意后，蝙蝠侠还是对乔纳森做了一些‘基础’的测试扫描，毕竟幼年的氪星人和成年体还是有一些差别在的。
　　但总归有克拉克在，大部分的‘针对性测试’都不需要乔纳森的参与。
　　可是伊莱·泽维尔就不一样了，虽然乔纳森并不知道他具体属于什么种族，但是无论是伊莱·泽维尔纸糊一样的身体素质，还是从来没有听过雷同、且能够消失的缓慢心跳声，都说明了他并非氪星人。
　　——也并非不那么罕见的恶魔等其他非人类生物。
　　这就意味着，蝙蝠侠假如想要搞清楚伊莱·泽维尔的具体情况，他能够测试的对象就只有伊莱·泽维尔一个人。
　　虽然乔纳森理性上知道蝙蝠侠只要确认伊莱·泽维尔不会胡作非为后，就不会对他造成伤害，更不会危及他的性命。
　　可想到伊莱·泽维尔是个晚上睡觉不盖被子都能冻感冒的羸弱，乔纳森就没法放下心来。
　　伊莱·泽维尔脑袋发红，眼睛湿漉漉的窝在被窝里，喘气都艰难的样子可还历历在目呢！
　　于是，在进入韦恩庄园后，乔纳森就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伊莱·泽维尔的身边，确认他不会因为什么‘意外’忽然昏迷，被达米安和大蝙蝠捆进地下的蝙蝠洞里关起来。
　　他当然知道达米安嘴硬心软，对伊莱·泽维尔其实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爱答不理，但是……但是，达米安是他爸爸蝙蝠侠的忠实铁粉啊！
　　脑袋里高度拉响警报的小卷毛乔纳森，今天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从伊莱·泽维尔身上移开。
　　因此，在达米安的小飞鼠莉莉丝从口袋里飞出来，却被达米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步抓回时，乔纳森也看见了伊莱·泽维尔神色微微的变化。
　　“咳咳！”
　　眼见伊莱·泽维尔目光沉沉地看着达米安单手抱着盆栽，蹬着台阶就轻松跃步抓住了飞高快跑的小飞鼠，乔纳森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妙。
　　上次伊莱·泽维尔在车上听他哈哈地装傻说‘原来克拉克和超人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看着自己的！
　　然后，伊莱·泽维尔就低头去查超级小子长什么样子了！
　　乔纳森直觉告诉他伊莱·泽维尔现在脑海里，很有可能在诞生一些很不妙的猜想。
　　要不是怕适得其反，乔纳森现在都想捂住伊莱·泽维尔的眼睛让他别看了，快点停止思考：你不是人类，还认出了他和克拉克的身份已经很让蝙蝠侠戒备了！
　　快不要给自己增加难度了，泽维尔！
　　然而，他不能。
　　想到在他和克拉克之前周末结束，把伊莱·泽维尔送回东街时，他下车冷不丁‘你们知道蝙蝠侠是谁吗’的提问，乔纳森就心里直打鼓。
　　乔纳森那个时候虽然竭力镇定地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撒谎说不知道，伊莱·泽维尔也看起来相信了似的点了点头说‘哦’——但被伊莱·泽维尔戳破身份吓到过一次的乔纳森，已经不相信他的‘哦’了！
　　心中焦急间，乔纳森连忙装作被口水呛到了似的咳嗽了起来，并在达米安扫向他时，冲小D挤眉弄眼地试图提醒：喂，伊莱·泽维尔可是和我爸爸打了个照面就把我和他的马甲都扒掉的家伙！
　　你能不能注意一点，他在看你！
　　达米安神色一顿，他动作自然地将莉莉丝塞回了口袋里，一边将单手端着的盆栽揽回怀里，假装他一直是双手环抱着一样，一边转移话题地问：“……TT，你在莫名其妙地咳嗽什么，乔纳森？”
　　感受到伊莱·泽维尔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咳嗽的乔纳森：？我好心提醒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小D！
　　达米安像是根本没看懂乔纳森眼神里的控诉一样，他疑惑地问：“你的眼睛……抽筋了？”
　　可恶！
　　虽然这样是成功让泽维尔的注意力从达米安的身上转移了……但是，达米安真的太过分了！
　　他怎么可能会眼睛抽筋！
　　乔纳森用余光睹见了正目光幽幽注视着自己的伊莱·泽维尔，连忙触电似的收回了视线，他撅着嘴委屈点头说：“刚才被不小心呛到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着，乔纳森还不忘了求助似地看向伊莱·泽维尔，委屈巴巴地说：“阿福还在等我们把这些搬到花房里去，我们快走吧。”
　　“嗯。”
　　达米安伸手把探头探脑想从口袋里钻出来的莉莉丝按进了口袋里，他抬着下巴率先大步走上了台阶，走到了乔纳森和伊莱·泽维尔的身旁。
　　达米安扫了眼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在想什么的伊莱·泽维尔，率先抬脚迈步，开口说：“走吧。”
　　被氪星人狗狗眼委屈攻击的伊莱·泽维尔神情一顿，他抱着花盆缓慢地点了点头，跟上了达米安的脚步，一言不发地收回了视线。
　　察觉到伊莱·泽维尔不再用那种让氪星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打量他以后，乔纳森顿时松了口气，绷直的腰板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乔纳森一放松就又活泼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了伊莱·泽维尔和达米安，他头上的小卷毛随着主人轻快的脚步一翘一翘：“等等我……嘿嘿，把这些花放下，我们就可以去找阿福要他答应的奖励小甜饼啦！”
　　伊莱·泽维尔无声地点了点头，眼里跟着透露出了一点期待。
　　今天下午他刚到达韦恩庄园的时候，阿福就用伊莱·泽维尔记忆中超好吃的小甜饼招待了他。
　　作为一个把吃作为唯一爱好，除了吃和帮路加维尔赚取故事值、生命点数之外没有其他欲望的死神，伊莱·泽维尔是由衷地喜欢阿福的小甜饼。
　　他是真的很想再吃一盘，再一盘。
　　睹见伊莱·泽维尔玻璃似眼珠里的情绪变化，无论是暗中关注着伊莱·泽维尔的达米安，还是一直眼巴巴盯着他看，等伊莱·泽维尔反应的乔纳森都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好！看样子是成功糊弄过去了！
　　等到把盆栽抱到二楼花房里放下，乔纳森高兴地宣布说：“我们去楼下厨房找阿福吧！”
　　“随你们，”达米安一只手揣在上衣口袋里，他一边安抚着躁动着想要去找路加维尔玩的莉莉丝，一边不太明显地不高兴说：“我要带莉莉丝去看看那个男的。”
　　伊莱·泽维尔抬眼看向达米安，以陈述般的语调问：“那个男的？”
　　“是他的哥哥啦，”正在前面积极带路的乔纳森转头解释说：“路加维尔·韦恩，小D只是有点吃醋啦，所以才会称呼路加维尔的——他很喜欢莉莉丝，莉莉丝平时也很喜欢他。”
　　哦，小孩子的占有欲。
　　伊莱·泽维尔默默收回了视线，看向了正屁颠屁颠招呼他快步下楼的乔纳森。
　　“你和路加维尔关系很好？”伊莱·泽维尔问乔纳森。
　　“没有啦，我没有见到过路加维尔。”
　　乔纳森摇头说：“但莉莉丝就是路加维尔送给小D的，他人很好的，我觉得我们应该会相处的很不错。”
　　伊莱·泽维尔‘嗯’了一声，让乔纳森有点惊讶：“你也这么觉得？”
　　“嗯，毕竟他弟弟是蝙蝠侠，”伊莱·泽维尔语气不变地说：“所以他应该是个好人吧。”


第145章 保证（含加更）
　　“啊……？？？什么！”
　　冷不丁听见了伊莱·泽维尔有关‘他的弟弟是蝙蝠侠的发言’, 乔纳森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从楼梯上直接滚下去。
　　——他的弟弟是蝙蝠侠？
　　谁的弟弟，弟弟是谁？
　　伊莱·泽维尔刚才说……谁是蝙蝠侠？
　　纵使有超级大脑, 乔纳森也是着实呆了几秒钟，才理解了伊莱·泽维尔话里的意思。
　　所以……
　　伊莱·泽维尔其实没有猜出来蝙蝠侠是谁？
　　这让乔纳森松了口气, 但旋即他就理顺了伊莱·泽维尔话里的意思, 他以为达米安是蝙蝠侠？
　　乔纳森：啊？？？！
　　泽维尔怎么会这么想？
　　达米安闻言也是一愣，旋即他收敛情绪嗤笑出声：“算你有眼光。”
　　伊莱·泽维尔看了眼嘴角上翘的达米安问：“所以你真的是蝙蝠侠吗？”
　　“小D当然不是, ”回答他的是乔纳森，乔纳森回头看着伊莱·泽维尔：“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蝙蝠侠？”
　　“因为你是超级小子，来自大都会。”
　　伊莱·泽维尔有问必答地回应说：“而你在哥谭和达米安关系最好，布鲁斯·韦恩还出钱赞助了蝙蝠侠……除了他认为蝙蝠侠做得是正确的事情以外，和韦恩亲近的人是蝙蝠侠，所以他才会出钱赞助才是更合理的理由。”
　　……因为他是超级小子, 所以达米安也可能有夜晚身份。
　　这个逻辑竟然意外的正确, 但问题是正常思路难道不应该是猜达米安是罗宾吗？甚至是红罗宾都会更贴切一点。
　　不过确实让伊莱·泽维尔说对了，达米安的爸爸之所以会赞助蝙蝠侠, 确实是因为蝙蝠侠就是他自己。
　　但伊莱·泽维尔是怎么得出来达米安就是蝙蝠侠这个结论的？
　　达米安狐疑地盯着伊莱·泽维尔, 他总觉得这家伙好像刚才在胡说八道, 但从他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脸上又看不出来什么。
　　乔纳森顿时哭笑不得地说：“泽维尔，蝙蝠侠的传闻已经在哥谭流传很久了，都，小D没出生的时候蝙蝠侠就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而且……”
　　乔纳森的视线在达米安的头顶上掠过，他压低了声音对伊莱·泽维尔说：“我见过蝙蝠侠几次，他比小D高多了。”
　　“哦……”
　　伊莱·泽维尔若有所地：“蝙蝠侠原来已经是那么久之前, 就存在的家伙吗？”
　　看乔纳森和达米安的反应，达米安同样有夜晚身份的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哥谭的超级英雄就只有那么几个, 有身高这个无法掩饰的指向条件在，达米安的身份显然呼之欲出了。
　　——蝙蝠侠的助手，罗宾。
　　达米安是布鲁斯的儿子，又是蝙蝠侠的助手。
　　再结合，提姆·德雷克对路加维尔开玩笑似的自称‘红罗宾’，二代罗宾的死亡，红头罩的出现。
　　算算年龄，再加上乔纳森刚才看向的高度……真的可能是布鲁斯·韦恩。
　　猜测被佐证，伊莱·泽维尔心中叹气：如果蝙蝠侠面具之下是布鲁斯·韦恩，那一直和布鲁斯‘同仇敌忾’讨厌蝙蝠侠的路加……
　　伊莱·泽维尔都能够预见到路加维尔得知这个消息后，濒临破碎的震惊和忐忑懊恼了。
　　伊莱·泽维尔踌躇再三，还是决定一会儿等晚餐结束，找机会将乔纳森、克拉克身份，以及猜测告知路加维尔。
　　不论怎么说，及时止损总是好的。
　　走下楼梯，达米安没再和伊莱·泽维尔他们同路，他把莉莉丝抱着放在了肩上，看了眼乔纳森和伊莱·泽维尔，就大步领着不安扫动着大尾巴的小飞鼠往隐约传来交谈声的起居室走去。
　　“好啦好啦，”乔纳森放下心拉着伊莱·泽维尔朝着走廊另一端的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先去厨房，领完点心我们就去和达米安汇合。”
　　……
　　……
　　布鲁斯离开宴会后返回韦恩庄园时，看见的就是这其乐融融的一幕。
　　提姆带着一副防蓝光眼镜，饶是已经回到了家里，却仍然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在飞速敲击着键盘。
　　不过他的神情看起来，似乎也十分放松，提姆时不时还会端起手边的马克杯喝上一口还冒着热气的红茶，然后一脸满足地加入迪克和路加维尔的话题。
　　达米安和乔纳森，以及伊莱·泽维尔三个人则是正围坐在晾一边的投影幕布下，看着伊莱·泽维尔最近正在持续追更的《正义联盟》动画片。
　　乔纳森和伊莱·泽维尔看得津津有味，而达米安则是分心给蹭完路加维尔后，就又转头和他亲热起来的莉莉丝保养尾巴。
　　伊莱·泽维尔和乔纳森的到来受到了达米安三个哥哥的热烈欢迎，蓝色系小男孩和可爱小卷毛被挨个rua了遍脑袋，就捧着拿小甜饼换来的点心零食凑到了达米安的身边。
　　三个小孩的到来让本就温馨的起居室里多了点热闹，不过三个孩子都不是什么闹腾的性格，三个人聚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只是偶尔发出小动物似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没动画片片尾曲的声音大。
　　路加维尔他们很快就习惯了他们的存在，继续起了刚才的话题。
　　路加维尔看了眼时间，发现快七点钟了，但布鲁斯还没回来，看来晚餐还要再等一会儿。
　　“对了，”路加维尔看向迪克问：“你刚才说你的新同事，恰巧是搬到你隔壁居住的新邻居？”
　　“是的，”迪克叹了口气，说：“当然，也许不是恰巧，不过这种事情也很难确定。”
　　“嗯？”路加维尔动作一顿，问：“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迪克是发现了什么？不会吧，【拉斯洛·米切尔】应该无论怎么调查都和他全然无关才对。
　　迪克踌躇片刻，将他和拉斯洛·米切尔相识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末了，想说什么他却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说：“算了，没什么，还是不聊他了。”
　　路加维尔越听越觉得不对，他忍不住地试探问说：“迪克，你不太喜欢拉斯洛·米切尔吗？我是说，他是哪里做得不好吗，我是说你的新同事？”
　　“……拉斯洛·米切尔的工作效率很高，”迪克的脸上罕见带了点苦恼地叹气说：“我尚且谈不上讨厌他，也并非觉得他哪里有问题或者是做的不对……只是我们可能单纯的气场不合。”
　　单纯的气场不合……
　　一直以为迪克和自己关系很好，在警局里也热情地以【拉斯洛·米切尔】的身份和迪克好好相处，主动申请和他一起出警，还邀请迪克晚上一起吃饭的路加维尔无声无息的碎了。
　　为什么！
　　明明迪克在面对【拉斯洛·米切尔】的时候，态度好像和现在对他没有什么差别，为什么迪克会说和拉斯洛·米切尔气场不和？
　　他一直以为他们——【拉斯洛·米切尔】和迪克的关系很好！
　　一时间，路加维尔甚至都开始有点自我怀疑了，难道他表现的还不够友善吗？
　　第一次见面就借着搬家的机会和迪克搭上了话，还一起吃了晚餐，紧接着，又为了感谢迪克帮助了低血糖的他而再次送餐感谢。
　　再之后，他们又成了同事，一起友好的共事了一个多周，期间他还一直贴心地时不时给经常来不及吃早饭的迪克带早餐，甚至还会担心他睡过头迟到，敲门叫他起床，开车一起准点上班！
　　所以，为什么迪克会不喜欢【拉斯洛·米切尔】！
　　路加维尔换位思考了一下，还是想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毕竟，要是【拉斯洛·米切尔】是他的邻居兼同事……他会超高兴的啊！
　　迪克虽然一向随性，但是他还是没法直接跟弟弟说他所谓的‘气场不合’，是一方面怀疑拉斯洛·米切尔暗地里在从事不法活动，另一方面则是出于直男被同性直白追求的反感和不适。
　　毕竟，就迪克所知，路加维尔和就算抱着电脑处理工作，也在暗自分心留意他们对话的提姆正处在复杂的暧昧游离期里。
　　假使他针对同性感情的发言有任何一点不妥而被路加维尔误会，那恐怕今天晚上就要上演红罗宾痛殴大蓝鸟了。
　　因此，面对路加维尔‘可按照之前的说法，听起来他人还不错？’的疑问，迪克只能微笑以对，含糊地坚持说：“也许吧，但是，呃可能我们就是气场不合？”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气场不合？
　　路加维尔沉默了：明明感觉迪克对他的印象还蛮不错的，为什么换了个壳子，对迪克态度更好了，反而会被嫌弃啊！
　　“嗯？”布鲁斯就是这个时候走到的起居室附近，他解下西装外套，将深蓝色的领结扯得松垮，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路加维尔他们的对话：“晚上好，孩子们，我能知道你们在聊些什么吗？”
　　“随便聊聊，”迪克不想再继续这个有点被揍风险的话题，他连忙转移话题说：“婚礼怎么样？”
　　布鲁斯含笑地看了话题转移过于生硬的大儿子一眼，他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以非常布鲁西宝贝的口吻，轻佻笑了起来说：“婚礼，感觉还不错？不过我不是新郎，也许这个问题不该问我？”
　　迪克也不尴尬，他晴空似的蓝眼睛里浮现了笑意，故意反问说：“不是吗？那还真是可惜，我刚刚还正在和路加维尔商量要给你送什么‘新婚礼物’呢。”
　　“‘新婚礼物’？”
　　布鲁斯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组，他将手里的外套搭在了一旁的衣架上，笑吟吟地看向了站起身想给他让出位置的路加维尔：“——没能以新郎身份出席婚礼，我还能收到礼物吗，路加？”
　　“当然！”
　　眼见布鲁斯在他的身旁坐下，路加维尔语调轻快地说：“它们在我的卧室里，您现在想要看看吗，还是等晚餐结束，我再拿来给您？”
　　“等晚餐结束就好，”布鲁斯说：“工作怎么样，我听说你再布鲁德海文的时候遇到了些意外？”
　　布鲁德海文？
　　路加维尔微笑一滞：迪克不是答应过，不会把他再布鲁德海文被那个连环杀手绑架的事情告诉布鲁斯吗？
　　迪克在路加维尔看向他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了自己被布鲁斯被刺的事实，他硬着头皮、讨好地冲路加维尔一笑，试图蒙混过关。
　　察觉了路加维尔和迪克眼神交流，布鲁斯不动声色地假装没有看到，反而忧心忡忡地对路加维尔道：“你这份工作实在太危险了……真的不能换份实习吗？”
　　“那只是偶然，”见迪克笑容都僵硬了，路加维尔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他抱歉地看着布鲁斯说：“之后我会尽力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好吗，布鲁斯？”
　　“……如果你坚持，我会尊重你的选择，路加。”
　　一向看起来好说话的布鲁斯却没有在这个事情上让步，他钢蓝色的眼睛里全是让人心碎的担忧和不安：“但假使你再因此受伤。我没法再说服自己坐视自己的孩子，一直处于危险之中，却假装视而不见。”
　　见路加维尔似乎想要再说什么，布鲁斯低头深深地凝视着他的孩子，问：“如果你换做是我，你会怎么办？”
　　路加维尔呼吸一滞，原本想说出的话卡在了嗓子里，如果换做是他，也根本没办法接受布鲁斯从事这样一份随时可能会受伤的工作。
　　只是想象一下，他就恨不得能率先帮布鲁斯把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全部清理掉。
　　布鲁斯就应该高高兴兴地被爱和自由包围，浸泡在纸醉金迷的恣意里，被其他人簇拥追捧。
　　布鲁斯不应该被伤害，无论是因为他还是其他人，而他之前遇到的情况确实很难让人放心。
　　布鲁斯毫不掩饰忧虑地说：“别再让自己受伤了好吗，路加？”
　　直面布鲁西直球特工的路加维尔抿着唇挣扎了两秒，他最终还是顶不住布鲁斯让人心碎的眼神，艰难地点头同意了。
　　“好，我答应你。”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保证说：“我答应你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中，努力避免再受伤，否则我就辞掉这份工作。”
　　布鲁斯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他也对自己在路加维尔心中的地位有了更为清晰的把握。
　　作为父亲，布鲁斯虽然仍旧对路加维尔身上的谜题保持应有的戒备，但这不影响他对路加维尔的感情和关心。
　　他确实不认为这份工作适合现在的路加维尔，无论是从哪个方面。
　　因为失忆，路加维尔呈现出一种很矛盾的双重性，他在一些方面显得成熟冷静，而又在有些方面显出了缺乏阅历和生活经验造成的笨拙与横冲直撞的武断。
　　这并不是坏事，只是他需要一个更安稳的环境调整、适应和成长，以更理性和慢下来的步调认识自我，成长起来。
　　这种安稳并非是玻璃温室的安然隔绝，但也绝非是BAU里这种随时面临危险和人性至暗面考验的环境。
　　布鲁斯不会以过来人的身份对已经接近成年的路加维尔的人生指手画脚，但他需要确保自己这个过往坎坷的孩子是走在正确的成长道路上的。
　　——就像当初的达米安一样，只不过危险性和不可控性表现得更低的路加维尔，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对待。
　　但是，在伊莱·泽维尔得知超人的真实身份后，他已经不能再按照原本循序渐进的策略行事了。
　　根据之前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展现出的隐秘亲昵来看，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蝙蝠侠不认为在伊莱·泽维尔识破超人身份后，他就是蝙蝠侠的事实还能隐藏多久——哪怕没有超人的掉马，这件事情也有迹可循，阿卡姆精神病院里的疯子也不乏零星知道真相的家伙。
　　更何况，还有红罗宾在阴奉阳违、暗度陈仓。
　　布鲁斯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了提姆：在伊莱·泽维尔告知路加维尔，或者他因为其他原因得知真相前，他隐晦地主动透露，显然能够掌握更多的主导权，进而影响到路加维尔在事后他针对伊莱·泽维尔采取行动时的态度。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确定下路加维尔对蝙蝠侠的态度。


第146章 跳蚤
　　“谢谢你的理解, 路加。”
　　布鲁斯脸上憔悴的神色被欣慰的冲淡，他歉疚又放松地给了路加维尔一个拥抱，才在他的身边坐定：“这下我总能睡个好觉, 而不用担心在夜半被噩梦惊醒了。”
　　“您是我的父亲。”
　　路加维尔回答说：“所以不用谢。”
　　虽然有点舍不得BAU的故事值和非常不错的同事们，但是这段时间他的经历从客观上而言确实会让关心他的人感到不安。
　　路加维尔从事BAU的工作并非是出于热爱, 或者自我实现的其他目标, 而是为了能够赚取更多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以便更好地活下去与布鲁斯他们生活在一起。
　　在布鲁斯第二次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和不安之后, 路加维尔决定听从一部分父亲的意见。
　　假如，他能够在胜任这份工作的同时，保护好自己，让布鲁斯不再为他担忧，他就还会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下去。
　　如果他没法改变现状，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让布鲁斯持续为他而担忧, 路加维尔会辞掉这份工作，转而思考其他解决办法。
　　在路加维尔刚刚来到韦恩庄园的时候, 布鲁斯曾经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你是我的孩子, 所以不用说‘谢谢’。
　　“如果你在辞职之后, 还是对这方面的工作感兴趣，”布鲁斯说：“我可以和戈登局长商讨一下后续的实习事项。”
　　布鲁斯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了喜悦的笑容，他紧皱的眉头随之舒展，这让路加维尔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抉择：他不想让布鲁斯不开心。
　　虽然布鲁斯听起来像是已经笃定了他会辞职，路加维尔也没有因此觉得被冒犯，布鲁斯从小随心所欲惯了, 他只是太关心自己，想让他能健健康康的, 他能有什么错呢？
　　“好，如果之后需要的话。”
　　路加维尔并没有一口否决布鲁斯的建议，他虽然对继续做实习警察不感兴趣，但万一戈登局长也是重要观众，又或者可以借此机会发现新支线呢，所以他打算等到时候实地去哥谭警察局看看再说。
　　其实按照路加维尔心中的规划，他已经大致摸清楚了重要观众的判定标准，在哥谭除了蝙蝠侠那些城市义警以外，路加维尔认为极个别的几个超级反派也很有劲可能是重要观众。
　　只是，先前路加维尔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里工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触发相关提醒。
　　因此，假如他要从BAU离职，路加维尔接下来的工作方向偏向于通过布鲁斯尝试接触正义联盟，又或者是前往阿卡姆精神病院展开调研活动。
　　前者可以接触到大量已知重要观众，发展新支线，上次路加维尔被红罗宾带去正义联盟总部的瞭望塔的时候，就曾收获了一大笔故事值和生命点数。
　　事实证明，只要说服了布鲁斯，他以韦恩基金管理人员的身份接触正义联盟其他的成员，赚取故事值和生命点数是可行的。
　　但也存在着两个问题，布鲁斯的态度和那个亲了就跑，现在还没影的红罗宾。
　　布鲁斯虽然赞助了正义联盟，但他对以蝙蝠侠为首的超级英雄们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很消极的，甚至从路加维尔刚回家的时候，他就强调过让路加维尔尽量避免和那些‘紧身衣怪人’进行接触。
　　按常理，布鲁斯一般赞同他的这一想法，但假如和BAU的工作相比……路加维尔觉得他还是有把握说服布鲁斯的。
　　剩下的一个问题就是红罗宾了，以路加维尔对红罗宾的了解，他不认为对方会是当着蝙蝠侠一众同伴的面戏耍他的感情骗子，对方会在告白之后悄然销声匿迹一定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路加维尔都没有探究的欲望，在通过‘T.R.’确定了对方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后，路加维尔就在心里宣判他的‘死刑’。
　　红罗宾有他的理由，他也有自己的感受。
　　路加维尔从来不喜欢在感情方面拖泥带水，喜欢就是喜欢，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不行就是不行。
　　无论如何，既然对方选择了抽身离开，他在努力尝试过多次后，不会再继续等待。
　　如果他离开BAU，选择通过正义联盟刷分，必然会涉及到红罗宾，路加维尔虽然不会因为一段没怎么开始就失败的感情更改自己的计划，但是一想到会和对方共事就难免觉得不自在。
　　因此，他也有了第二个备选方案，加入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管理委员会。
　　阿卡姆精神病院作为哥谭‘靓丽的风景线’，充满各种特殊人才，布鲁斯一直致力于加强和整顿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相关系统：包括但不限于升级安保，以及时不时邀请一些心理和精神病学专家前来问诊治疗。
　　只不过，从城市义警蝙蝠侠的固定夜晚节目‘阿卡姆精神病院越狱大逃杀’，就能看出来这一项目的收效甚微。
　　路加维尔之前在BAU的实习让他在犯罪心理学方面有了些基础，并且结识了一些颇有名望的专家学者，应该可以加入管理会里，协助管理，做些跑腿的事项。
　　再加上BAU小组一直想要以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病人为研究蓝本，获取更多的研究资料，就算不从BAU离职，他也可以向主管申请前往阿卡姆精神病院外派学习，这么一看阿卡姆精神病院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路加维尔在心里询问系统道：【统子，我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兼职时之前遇到的人里，有重要观众吗？】
　　系统沉默了十几秒钟，就在路加维尔以为系统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听见系统说：【有，但是相比于BAU和超级英雄……把他们作为刷分对象，太危险了。】
　　【所以你屏蔽了相关的‘重要观众’提示是吗？】路加维尔问。
　　系统静默几秒后，回答说：【是的。】
　　路加维尔心中有了底，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目前看来他的第二个设想的成立基础是没问题的了。
　　路加维尔记得，之前在入侵阿卡姆精神病内部系统时候，曾扫见过工作七八月份的工作企划，精神病院计划在今年夏季邀请一批心理和精神病学专家前来会诊，其中还有那位知名的汉尼拔教授。
　　路加维尔和大卫、瑞德听过一次汉尼拔教授在FBI学院里的公益讲座，有幸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这让他在选择第二条路线后，会比较容易上手工作。
　　汉尼拔教授之前就表示过期待有机会和路加维尔一起共事，虽然这多半是出于客套，但未尝不是路加维尔说服布鲁斯的理由之一。
　　当然，目前这些安排都只是设想而已。
　　毕竟他会从BAU 离职也只是一种可能，正当路加维尔思索着之后事项的时候，就听到布鲁斯忽然问他：“路加你觉得呢？”
　　“什么？”
　　路加维尔看向布鲁斯，他刚才没有留心他们在讨论什么：“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我们刚才在说哥谭的治安问题，昨天阿卡姆精神病院发生了暴乱。虽然最终被蝙蝠侠他们镇压，但小丑还是炸毁了新城区一条轻轨线路和公路，造成了一定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
　　布鲁斯语气和缓地和路加维尔解释说：“我和提姆正在商讨是否应该增加对韦恩科技的投资，为蝙蝠侠研发更尖端的装备，来增加他的对敌手段。”
　　小丑昨天又在哥谭制造了恐怖袭击？
　　路加维尔从昨天到今天回到哥谭之前，一直在忙着处理放假前的工作交接，根本没有关注哥谭本地的新闻。
　　今天下午回到韦恩庄园以后，他更是倒头睡到了现在，直到这时才知道了这个消息。
　　“你们没有受到什么波及吧？”
　　路加维尔拧起眉头关心道，在得到了布鲁斯和提姆的摇头否定后，他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布鲁斯和提姆基本上不会前往新城区，避开了昨天的灾难。
　　紧接着，路加维尔就不由得为保罗大叔担心起来。
　　新城里毗邻犯罪巷，而所谓的‘东街’就在新城区里，就路加维尔所知保罗大叔和他收养的两个孩子就住在新城区的一栋公寓里，那里距离‘保罗汉堡店’并不远。
　　听布鲁斯话里的意思，昨天小丑制造的恐怖袭击波及范围并不小，还造成了一定的人员伤亡。
　　小丑……
　　路加维尔眼底神色一暗，他想起来了自己在回归晚宴当晚受到的‘小丑礼物’，以及那夜哥谭的混乱。
　　——真是跟个让人憎恶的跳蚤一样，惹人生厌。
　　这个疯子待在哥谭，难保哪天布鲁斯他们和保罗大叔会被卷入他心血来潮制造的事情当中。
　　布鲁斯的担忧并非多余，在BAU的任职的经历给路加维尔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影响，这让他轻而易举地完成了【拉斯洛·米切尔】专属任务的同时，一些思想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如果说，在回归晚宴的混乱里路加维尔只会为小丑没有伤害布鲁斯而庆幸，那么换做现在他会倾向于更主动追击的解决危机源。
　　好在，布鲁斯没有出事。
　　但这种不安定的侥幸又能维持多久？
　　路加维尔在这一刻体悟到了布鲁斯对他的就职BAU的担心。
　　布鲁斯敏锐地察觉到了路加维尔情绪微妙的变化，他关心地问：“怎么了，路加？”


第147章 截肢
　　“……”
　　听见布鲁斯的询问, 路加维尔没有掩饰地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和他的两个孩子就住在新城区，我有一点担心……”
　　说着, 路加维尔忍不住取出了手机，给保罗大叔发出了询问的消息。
　　新城区的朋友？
　　布鲁斯脑海中立刻过了一遍路加维尔的关系网, 只是稍加思索, 他便知道了路加维尔指的是谁。
　　保罗·哈里斯，前黑手套帮派头目。
　　他在多年前被卷入小丑帮的无差别袭击, 右腿受伤被当时刚刚成为二代罗宾杰森·陶德所救，伤愈后因后遗症而宣布退出帮派，导致他所在的帮派混乱了一阵后被黑面具吞并。
　　保罗·哈里斯，退出帮派后曾离开过哥谭一段时间，在近几年才返回了哥谭，低调地在新城区的东街开起了一家汉堡店, 目前收养了杰米和蒂娜两个克林顿修道院出身的孩子。
　　他居住在新城区费舍西街390号, 那里距离昨天小丑发动恐怖袭击的地点只隔了不到两个街区。
　　路加维尔和布鲁斯坐的很近，布鲁斯将他的手机屏幕尽收眼底,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没再继续试图将话题引向蝙蝠侠, 而是安抚路加维尔说：“……但愿他没有出事。”
　　“嗯，但愿如此，”路加维尔自我安慰地道：“保罗一向不怎么喜欢出门，想必他应该不会被波及。”
　　路加维尔将消息发出，他握着手机等待了一会儿，没有收到保罗的回信。
　　又等了好几分钟, 阿福已经走过来通知大家准备开餐了，路加维尔却还是没有收到保罗大叔的回复。
　　略微迟疑了一下, 路加维尔对布鲁斯说了声‘抱歉，我去打个电话’就得到了对方理解的点头示意。
　　虽然说保罗大叔的汉堡店这个时候应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来不及回消息，没有留心注意，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路加维尔心中无端的有些不安，保罗大叔从前都是把手机揣在围裙口袋里，他的听力并不算好，因此手机提示音总是开得震天响。
　　收到短信多的时候，路加维尔还曾调侃他说，差点以为是厨房被轰炸了。
　　……保罗大叔就算暂时忙得抽不开身，应该过个一两分钟也总有间隙拿起手机回他的消息才对。
　　自从领养了杰米和蒂娜以后，保罗大叔对手机消息的关注程度更是直线上升。他应该不会错过他的短信才对。
　　路加维尔深吸了口气，拿起了手机走出了起居室，他给一直没有恢复消息的保罗大叔打去了电话。
　　‘嘟嘟嘟……’
　　拨通电话后，手机里传来了一阵重复的通话提示音，迟迟没人接通的电话，让路加维尔的心往下沉了沉。
　　保罗大叔对路加维尔而言，是仅次于布鲁斯的存在。
　　在刚刚来到哥谭，浑身上下的钱掏出来只够付个房租，买一块硬面包的时候，是保罗大叔高薪聘请了路加维尔，还看不惯他总是将就着吃些酸黄瓜，给他明里暗里地补贴着餐食。
　　路加维尔的第二件换洗衣物，就是保罗大叔在发现路加维尔的窘迫后，借着店里要统一着装，给他掏钱买的。
　　甚至他还在他只入职了不到半个月的情况下，提前支付了整月工资。
　　他在暴雨夜里一句话都没问的把自己捡了回去，收留了受伤力竭的路加维尔，还为他又准备了一份夜宵才冒雨离开……
　　保罗大叔，对于曾经记忆一片空白的来到了哥谭市的路加维尔而言，是很特殊的存在。
　　他们是朋友，也是路加维尔对哥谭最初美好的记忆。
　　这是在韦恩家以外，路加维尔最早和哥谭的链接。
　　——包括曾经第一个和他成为朋友的同龄人提姆·德雷克，无论是保罗大叔还是提姆·德雷克，抑或是最后不耐烦但还是时不时叫他一起吃饭的杰森·陶德。
　　这些最初接纳了他，对他释放了善意的朋友们，都对着曾经空茫无所依的路加维尔有着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特殊意义。
　　路加维尔平日里看起来和他们的关系淡淡的，似乎不怎么亲近，在没有什么事件交际的时候也不会特意的联系或者是聚会。
　　但是，这不代表路加维尔不在意他们，实际上，恰恰相反。
　　‘嘟嘟’
　　一阵机械的嘟嘟声过后，手机里传来了无人接听的提示音，路加维尔心中不好的预感无法抑制的上涌。
　　【统子，】路加维尔抿紧了双唇，问系统道：【你知道保罗大叔现在怎么样了吗？】
　　系统沉默片刻说：【抱歉，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路加维尔神色一暗，他没有继续询问系统，犹豫片刻没有继续拨打保罗大叔的电话，而是打开了通讯录，翻找到了杰森·陶德的手机号码。
　　比起自己，长期居住在东街，并且偶尔会光顾保罗汉堡店的杰森更有可能会知道消息。
　　这次电话打出去，嘟嘟的提示音只响了几声，就被人接通了：“喂？”
　　杰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过来，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烦，隐约还能够听见‘砰砰’的打砸声：“什么事？”
　　“抱歉打扰你了，我刚听说昨天新城区发生了动乱，”路加维尔听见了杰森那边混乱的背景音，知道他可能在忙，于是快速地将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遍，说：“我有点担心保罗，但他的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复，所以想问问你这两天有去过汉堡店吗？”
　　“……他在医院里。”
　　杰森·陶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了出来，伴随的还有‘啊’的一声凄厉惨叫，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他昨天晚上开车回家的时候被爆炸波及，但没有生命危险。”
　　路加维尔呼吸一滞，直到听到杰森说保罗没有生命危险时，他才略微放下了一点心：“……是小丑干的吗？”
　　“最初的混乱是，但后来事态的扩大也不乏浑水摸鱼的本地帮派。”
　　杰森简要地制止了路加维尔的继续追问：“但这不是你该追问的事情，小少爷。”
　　‘F&**K，红头罩，你——啊！’
　　路加维尔还想再问，就听见了电话那头的惨叫和咒骂声，以及杰森冷沉地呵斥声。
　　‘闭嘴。’
　　“……”
　　静默几秒钟，路加维尔心中有了猜测说：“看起来用不到我想办法了？”
　　“顺手而已，好歹保罗也帮我照看了几天伊莱。”
　　杰森似乎是解决了那边的麻烦，至少从手机里听不到刺耳的尖叫声了。路加维尔识趣地没有提醒他，伊莱·泽维尔也只是他委托对方帮忙照看的这回事儿，而是问：“保罗伤得严重吗，他现在在哪个医院？”
　　“韦恩慈善医院。”
　　杰森先是回答了路加维尔的第二个问题，才在短暂沉默后又回答说：“保罗……刚做完截肢手术，你明后天你有时间可以去C栋8029看望一下他，他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联系不到也正常。”
　　“……截肢？”
　　路加维尔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他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截肢手术？保罗吗？
　　重症监护室是什么意思？
　　路加维尔能够理解杰森这句话里每个单词所代表的含义，却想不通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同一句话里。
　　开什么玩笑？
　　保罗……被截肢了？
　　因为什么？截了什么？
　　假如少了哪条腿，保罗大叔哪里还撑得住他的圆滚滚的大肚子？
　　少了手臂，保罗大叔哪里还能笑呵呵地像从前似的从餐柜里抽出双管猎枪，拍着胸膛安慰他听到车外的交火声说不用怕，有人来抢劫他会把他先轰上天？
　　他怎么能被截肢？
　　路加维尔脑子里乱哄哄的，短时间内竟然说不出来一个字。
　　电话里短暂沉默了十几秒钟，传来了杰森略显低沉的声音：“就这样吧，我还有点首尾要清理，晚点再打电话给你。”
　　路加维尔从嗓子里挤出来了个‘嗯’，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在杰森挂断电话前叫住了他，说：“杰米和蒂娜怎么样了，我是说保罗收养的——”
　　“杰米受伤了，我暂时分不开身照顾他们，联络了曾经他们的看护人威廉神父，他们现在暂时被接回救济院里去了。”
　　杰森说完，停顿了下补充说：“保罗大叔把他们保护的很好，杰米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
　　路加维尔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说：“谢谢你杰森。”
　　“用不着你朝我道谢，”杰森说：“他也是我的朋友，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微怔了一下，想笑一下，又实在笑不出来，最后他只说了句：“抱歉。”
　　比起他，杰森作为朋友显然是更合格的。
　　“啧，也用不着冲我道歉，”杰森挠了挠脸颊，说：“……我本来是想明天在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但老头子叫你回去……”
　　杰森知道路加维尔这次回家，不单单是家族聚餐那么简单。
　　在伊莱·泽维尔从超人家里回来以后，就时常盯着他看，他发现不对后第一时间就直截了当地向伊莱·泽维尔提出了疑问，‘这两天你抽什么风，小子’。
　　小幽灵只盯着他半天没吭声，当杰森被他幽幽看得不耐烦的时候，才听见他问：“杰森·陶德，你知道谁是蝙蝠侠吗？”
　　杰森被他这个提问惊得半天没吭声，他拧紧眉头，避而不答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结果心情不好变成幽灵状态缩在冰箱里降温的伊莱·泽维尔却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把冰啤酒推给他后，小幽灵就把冰箱门又关上了，自闭去了。
　　自从他把小幽灵从蛋里孵出来后，杰森·陶德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心事重重的模样。
　　再加上最近老蝙蝠对伊莱·泽维尔动向前所未有的密切关注，杰森隐约猜到了这次布鲁斯把路加维尔叫回家，又让达米安邀请伊莱·泽维尔前去做客的意图。
　　恐怕不是摊牌，就是和伊莱·泽维尔有关。
　　所以，在今天意外得知保罗出事、但没有生命危险后，杰森并没有把消息立刻告知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
　　“今天你先好好吃饭，保罗状态稳定很多了，你……先应付过去眼下吧。”杰森隐晦提醒说。


第148章 共感
　　路加维尔从杰森的语气里听出来了点端倪, 他答应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杰森说了句‘我这里还有点首尾没清理干净，等之后有空聊’后，就挂断了电话。
　　“路加？”
　　其他人都去了餐厅, 只有还在慢吞吞整理电脑的提姆和布鲁斯还没有离开，布鲁斯一直在留心路加维尔这边的情况。
　　布鲁斯敏锐地察觉到了路加维尔周身气势的微妙变化, 他上前看向沉默地挂断了电话的路加维尔关心说：“怎么了吗, 路加？”
　　“布鲁斯，”路加维尔开口说话时声音略带沙哑, 他湖蓝的眼睛里闪烁着水色的微光，他注视着关切看着他的父亲，问：“今晚除了BAU的事情，你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要和我说吗？”
　　“……”
　　布鲁斯沉默了片刻，他斟酌着缓慢点了点头说：“也许是的，但是我不确定我是否准备好了, 孩子。”
　　路加维尔低声说：“我的朋友出了一些事情, 我很抱歉，我可能现在需要去趟医院, 您是否愿意现在和我交流这件事情, 或者……假如不着急的话, 能否等我回来？”
　　布鲁斯迟疑片刻，觉得眼下并不是将蝙蝠侠身份坦白的绝佳时机，他叹气说：“没关系，孩子，如果你有急事，先去做吧。等晚上回来, 或是明天我们可以再谈这件事。”
　　“嗯，”路加维尔捏着手机, 说：“我很抱歉，布鲁斯，今晚的晚餐我大概要缺席了。”
　　“这不重要，路加。”
　　布鲁斯伸手拥抱了一下情绪不佳的路加维尔说：“路上小心，好吗？”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路加维尔这才勉强挤出来了个微笑，他伸手环抱住了布鲁斯，又很快松开说：“我会的，布鲁斯，放心吧。”
　　“你要去医院吗？哪一个？”
　　收拾好了电脑的提姆这才适时地出声道：“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韦恩慈善医院。”路加维尔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拒绝说：“谢谢，但是不用了，我今天晚上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或者明天。”
　　提姆不着痕迹地看向了布鲁斯，见他轻微地摇了下头，于是点头说：“好，那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
　　接着，提姆补充说：“我会询问下韦恩慈善医院的院长电话，将他的联络方式发给你，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告知他就可以。”
　　“好。”
　　路加维尔没有拒绝，虽然听杰森的意思保罗大叔已经初步脱离危险了，但是多一点保障总是好的。
　　路加维尔没在停留，和布鲁斯道别后，他就匆匆地抓着手机前往了地下车库，他将从那开车前往韦恩慈善医院。
　　虽然杰森说他明后天有空再前往医院也不迟，但路加维尔在确认布鲁斯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后，还是决定先前往医院探望保罗大叔。
　　不论如何，他都得先亲眼确认下保罗的情况才能安心。
　　……
　　……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路加维尔开车抵达了位于新城区边界的韦恩慈善医院。
　　‘滴’的一声锁上车，路加维尔匆匆按照杰森留下的病房号乘坐电梯找到了保罗大叔所在的病房楼层。
　　在和护士站的护士小姐做过来访登记后，路加维尔一边在护士小姐的引领下前往病房，一边询问保罗大叔的具体情况。
　　“他送来的还算及时，但是由于车祸和爆炸的伤害过大，再加上他的右腿应该时在多年前就留下了旧伤叠加，导致最后医生只能选择截肢保命……”
　　护士小姐对这位特殊加护病房的病人颇有印象，他是今天下午才从重症监护病房里转进普通病房的。
　　护士小姐带着路加维尔在保罗大叔的病房前停下了脚步，她没有立刻进入房门，而是压低了声音和跟着她同样停下脚步的路加维尔说：“病人现在的生命体征虽然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截肢手术毕竟……不是什么小手术，他至少还需要观察一到三个周的时间。”
　　路加维尔默默地听着，他望了眼病房里，病房里依稀能够看清保罗大叔躺在床铺上的轮廓，但却没有立刻进去。
　　“他醒过来过吗？”
　　路加维尔有点迈不步动脚步，见护士小姐看向他路加维尔深吸了口气，又补充说：“我是说，他知道自己……失去右腿了吗？”
　　“他知道，但是在撑着签完手术同意书以后，他就因为大出血昏厥了。”
　　护士小姐摇了摇头说：“从手术结束到现在快一整天了，他只迷糊睁开眼了一两次，但都是很快就昏睡了过去，他一直还没有真的清醒过来。”
　　……签完手术同意书？
　　是保罗……自己签署的截肢手术同意书吗？
　　路加维尔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心里涌上极其哽塞的情绪：在保罗还没有收养杰米和蒂娜之前，在他还没有回到韦恩庄园，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布鲁斯·韦恩，他还在这个世界上拥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之前。
　　路加维尔和保罗还曾开玩笑地说过，他们是能在彼此老去后，互相签下对方手术同意书的可靠朋友。
　　保罗，当时是什么心情？
　　他身受重伤，几近昏迷前，强撑着听着医生快速讲述他必须失去右腿，拿着笔签下那份手术同意书的时候……
　　他是什么心情？
　　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是他的问题，但路加维尔还是忍不住地被愧疚淹没：保罗曾经在无数次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朝他伸出了援手，但是，他却没能在保罗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
　　小丑。
　　路加维尔再一次无声咀嚼着这个名字，心里有什么情绪在积蓄膨胀。
　　他凭什么，夺取别人的幸福和生命后，还能肆无忌惮、活蹦乱跳地一次次成为他人的噩梦？
　　“但你不用担心，因为是全麻手术，术后昏迷是很正常的事情。”
　　见路加维尔面露担忧，护士小姐安抚他说：“算算时间，最晚凌晨三四点，他应该就会恢复意识了。”
　　“我知道了。”
　　路加维尔压抑着吐出了口气，他感谢地说：“谢谢，那我进去看看他。”
　　“嗯，”护士小姐点点头说：“注意患者情绪和身体，有什么状况及时按铃呼叫我们。”
　　“好的。”
　　再一次感谢了护士小姐的帮忙，目送她返回护士台后，路加维尔才调整好了心态，伸手搭在了门把手上，推门进入了病房里。
　　病房里，静悄悄，黑漆漆的。
　　除了医疗监控设备的运作声，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路加维尔借着黯淡的月光，摸索着打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他这才得以看清了正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保罗。
　　这还是路加维尔第一次看见保罗这么没有生气的模样，他引以为傲留着的大胡子被剃了个精光，脸上扣着的氧气面罩和紧闭的双眼让他显得有点陌生。
　　路加维尔望着他憔悴惨白的脸庞出了回神儿，他才把眼前病床上躺着的中年男人和记忆里那个总是笑呵呵又孔武有力的保罗大叔联系在一起——保罗连他标志的圆滚滚肚腩，都似乎在短短两天里小了一整圈。
　　最后，路加维尔的视线落在保罗被薄被盖着的右腿上，那里的被子从膝盖以下突兀凹下去了一块，显得空空荡荡的，特别古怪。
　　路加维尔静默地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他的视线落在那凹陷下去的区域，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空白一片又像是出离愤怒。
　　——又像是他什么都没有想。
　　路加维尔嗓音沙哑地低声说：“……对不起。”
　　路加维尔不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他似乎没有做错什么，但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充满过错。
　　路加维尔只是觉得，他本来能做些什么。
　　窗外，一抹被微风吹拂的披风缓缓地垂落，从顶楼攀下的红罗宾，默默地透过窗户注视着长久伫立于病床之前的路加维尔。
　　他无声地轻轻抚摸玻璃上映出路加维尔的脑袋，又收回了手，陪他一起在黑沉的夜里静默着。
　　……
　　……
　　等路加维尔回到韦恩庄园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路加维尔疲倦地回到卧室里后，路加维尔到头就睡，直到睡到了自然醒，他才困倦的睁开了双眼。
　　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路加维尔隐约觉得卧室里面好像多了个什么。
　　转了一圈，路加维尔在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了正抱着枕头和小毛毯窝在里面的伊莱·泽维尔。
　　“伊莱？”
　　路加维尔打开了露出半截毛毯边角的柜子门，他按了按额角低头看着正仰着脸看他的伊莱·泽维尔问：“你怎么窝进这里了？”
　　伊莱·泽维尔抬手碰了碰路加维尔的脸颊，‘喜欢、安全…解除封印…睡着喜欢这个’，属于另外一个自己的情绪转瞬间便涌入了路加维尔的脑海里。
　　与此同时，他感到了一种仿佛回归了黑暗和死亡般安宁的沉寂感。
　　“挺好的。”
　　路加维尔把剩下的询问咽回了肚子里，他无声地吐出了口气，挤出了个微笑说：“既然你喜欢就呆在这里吧。”
　　然而话音未落，路加维尔的脸色就骤然一变：几乎就是在他要收回手的瞬间，伊莱·泽维尔的记忆就从伊莱·泽维尔的手掌和他脸颊接触的地方席卷而来！


第149章 我是谁（二合一，含加更）
　　这是伊莱·泽维尔这段时间的记忆, 在伊莱·泽维尔解除封印后，路加维尔就一直没有和他进行过记忆共享。
　　而这一刻，伊莱·泽维尔解封后漫长而浩瀚的记忆, 裹挟着这段时间伊莱·泽维尔的经历悉数冲进了路加维尔的脑海里，将他只有不到半年的记忆几乎淹没殆尽。
　　沉默、黑暗、飘荡而无所依的空茫, 大片大片地充斥在路加维尔的脑海里, 将他的记忆冲得七零八落。
　　无数陌生的影像闪回着出现，夹杂在冗长的沉寂当中, 混乱画面的像是断电的旧电影、苍白又断续，让人难以理解。
　　路加维尔看见了‘伊莱·泽维尔’的出生，看见‘自己’的啼哭，看见想要掐死‘他’的母亲，看见脏乱的城堡地下室。
　　看见火堆里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母亲，和最终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看见了名为‘伊莱·泽维尔’的自己, 短暂的诞生、存在, 以及……漫长无边的死亡。
　　这些……是什么？
　　庞大的信息流横冲直撞、源源不断地被灌入了路加维尔的脑海里，哪怕他在意识到事情的不妙后及时地后撤, 却还是被大脑钻心似的疼痛疼得脸色惨白。
　　‘砰砰砰’
　　卧室门口传来了一阵礼貌的敲门声, 紧接着, 提姆的声音再门外响了起来：“路加，我能进来吗？”
　　意识混乱的路加维尔大脑猛地‘绷’起一根弦，他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办，身体却已经作出反应——路加维尔伸手就用力关上了衣橱，想要将窝在衣柜里的伊莱·泽维尔给藏起来。
　　此时，路加维尔根本没有意识到伊莱·泽维尔可以变成黑雾形态隐匿在衣服堆里, 只是想着千万不能被提姆发现。
　　失去平衡眩晕直接撞到了身侧的装饰架上，小摆件被‘啪’得碰落在了地面上, 路加维尔也险些失去了平衡，栽倒在地上。
　　“啪嗒——”
　　……
　　……
　　提姆昨晚确认路加维尔安全回到了韦恩庄园、安然入睡后，才放心地离开了，今天早早起床后，提姆就走到了楼下的餐厅吃早餐。
　　达米安、乔纳森和伊莱·泽维尔更是早早地就用完了早餐，趁着伊莱·泽维尔摇摇晃晃地说要回房间睡回笼觉。
　　达米安和乔纳森两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就一拍即合地去地下训练场里切磋了。
　　然而，一向会早起用餐的路加维尔却没有出现在餐桌上。
　　又等了一会儿。
　　十一点钟刚过，就连赖床不起的布鲁斯都被阿福叫醒，睡眼惺忪的走下了楼。
　　然而，餐桌上却还是不见路加维尔的身影。
　　看了看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提醒路加维尔下楼用餐的阿福，提姆率先放下餐叉，站起身说：“我去楼上叫他下来用餐吧，刚好我也已经吃完了。”
　　阿福迟疑片刻，视线扫过了布鲁斯，见他没有出声阻拦，于是提姆便转身上了二楼想来看看路加维尔的情况。
　　昨晚路加维尔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提姆觉得他有可能是作息紊乱了没能起来。
　　走上二楼，提姆在路加维尔我是门前停住了脚步，轻轻敲响了房门：“路加，你醒了吗？”
　　然而话音未落，提姆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阵乒里乓啷的物体落地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接连撞倒在了地上。
　　“路加？！”
　　联想到近日小丑不太平的动向，提姆心中一紧，拧动了下门把手发现没锁后，他立刻冲进了房间里。
　　一进入房间，提姆就看见了面色苍白的跌坐在衣柜旁的路加维尔，他一手撑在地面上，一手扶着沙发，像是跌倒后想要自己站起来，却没能成功。
　　路加维尔身后不远处的装饰架上的摆件则是被撞落在了地面上，零零散散地摔了一地。
　　“路加？”
　　提姆连忙上前搀扶住了路加维尔，将他半扶半抱地揽到了手边的沙发上坐下，触手路加维尔的体温冰的吓人，冷汗腻腻的触感从他揽住路加维尔的腰际传来：“你怎么了，路加？哪里不舒服？”
　　接受了死神的记忆后，不止是他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就连系统都因为路加维尔不在预期内的反应慌乱至极了。
　　眼见路加维尔死死地扣住提姆的小臂，狼狈地不停的深呼吸却说不出来一个字，系统慌乱地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路加？你怎么回事？你是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系统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按理说路加维尔的身体素质完全是能够承受这种程度的信息流冲击的。
　　——虽然路加维尔的身体看起来很弱，但是本质上这种信息的交流只是记忆的复苏和回归而已，甚至连记忆恢复的设置都是路加维尔当初自己设计裁定的界限。
　　别说是伊莱·泽维尔只有几个月没有和路加维尔同步记忆，就算是几年、十几年也根本不会对路加维尔的精神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更何况，早在路加维尔获得【伊莱·泽维尔】这张角色卡的时候，他就已经接受了大致的战斗技巧和部分记忆传输。
　　路加维尔现在获得的不过是一些背景信息和早期记忆而已，比起说获得，称之为恢复更为妥当，所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系统和最初的路加维尔都没有料想到的是：因为阶段性的记忆的恢复而不会导致路加维尔目前使用的躯体奔溃，但恰恰是因为只恢复了阶段性的记忆，而他的主体记忆只有身为【路加维尔·韦恩】的半年，所以他面临的是严重的自我认知冲击。
　　只有半年记忆的【路加维尔·韦恩】，被名为【伊莱·泽维尔】的存在完全淹没。
　　有那么一个瞬间，路加维尔甚至接受了伊莱·泽维尔才是他的真实，路加维尔·韦恩的人生不过是一个‘游戏’，一个他因为重伤需要躲避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而籍此吸取能量用来疗伤，随时可以抛弃的伪装。
　　——最初的路加维尔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但现在的路加维尔·韦恩却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没法接受，【路加维尔·韦恩】和【拉斯洛·米切尔】一样，是一个可以抛弃的虚假。
　　可他是谁呢？
　　路加维尔茫然无知地在阴雨连绵的夜晚踏上哥谭的街道，被告知了【路加维尔】的姓名。
　　从被提姆·德雷克和布鲁斯·韦恩接纳，拥有了姓氏成为了【路加维尔·韦恩】以后，他就是‘路加维尔·韦恩’了。
　　路加维尔没有自我的定义，他对自己完全的认知都是依靠别人，对‘路加维尔·韦恩’这一角色定义而形成的。
　　虽然也许过往的自己在循环往复里经历过各种人生，不止路加维尔·韦恩，就连【伊莱·泽维尔】庞杂的过往都是沧海一粟的曾经……
　　但对于现在的路加维尔而言，【路加维尔·韦恩】但是他唯一的锚点。
　　他是路加维尔·韦恩。
　　即使他本身只是一个应需而生的谎言，他也是路加维尔·韦恩。
　　无暇回复系统的关心，路加维尔竭力地稳住心神对抗着繁杂记忆碎片的冲击，他额头冒出多大汗珠没有理会提姆的询问。
　　“路加？我这就带你去治疗！”
　　提姆眼中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他伸手就想将路加维尔横抱起来，带他下楼去蝙蝠洞里检查身体。
　　如果不是之前‘变声器’的插曲，提姆早就在已经和路加维尔袒露了身份，更何况他已经得知了布鲁斯不打算再向路加维尔隐瞒身份的打算。
　　路加维尔的身体本就算不上健康，再根据布鲁斯之前的调查，以及路加维尔异常的体检报告分析：路加维尔早年很有可能接受过一些人体实验，谁都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没有被仪器检测出来的隐患。
　　看路加维尔痛苦的样子，很有可能就是之前的后遗症爆发了。
　　距离韦恩庄园最近的医院，飙车过去也要二十多分钟，路加维尔的状况看起来已经十分糟糕，提姆一分钟都不想再耽搁。
　　“不用……！”
　　路加维尔咬着牙制止了提姆的动作：“不、不去。”
　　“你确定吗，路加维尔？”
　　提姆低头看着路加维尔紧抓着他手臂、已经泛白的指尖，他眉头拧起，脸色难看地说：“听话，不然我就喊布鲁斯来带你去医院了。”
　　路加维尔像是被搅成浆糊的大脑因为听见‘布鲁斯’清明了一点，他脑子里一点点回神，属于路加维尔的部分好像重新被分离。
　　“……不用。”路加维尔吸了口气，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地问提姆，说：“说说话……说话和我。”
　　路加维尔颠三倒四的话语，以及他更糟的状态让提姆眼中的担忧更甚，但搬出布鲁斯也没用——让提姆知道路加维尔是铁了心的不想去医院。
　　——这说明路加维尔多半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提姆克制住自己汹涌的情绪，强行压下了罔顾路加维尔意愿，带他下楼的想法，他紧紧地揽着路加维尔痉挛颤抖地躯体，说：“不去就不去，冷静下来，路加！我听你的，不看医生，但你要好好的……”
　　提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一向能言善辩，但是在这个时候被路加维尔要求着和他说话，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提姆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话语：“我在这儿，冷静下来，路加——”
　　轰鸣的大脑里无数色彩图像和声音不断浮现，属于路加维尔的记忆被冲刷褪色。
　　路加维尔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提姆，他求救似地望着提姆，竭力地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断续的单词：“我是……谁？”
　　路加维尔的提问让提姆心头猛然一震，他愕然低头就看见路加维尔正一瞬不转地凝视着自己，他眼睛湿润得浸染着他泛红的眼角，让那片的皮肤显得格外单薄，像是能够窥见其中脆弱的玻璃结构似的。
　　路加维尔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有多么惊惶，可怜的让人心碎。
　　提姆强行把视线从路加维尔脸上移开，落在他不住抽搐着的泛白指尖上。
　　“你是路加维尔，路加维尔·韦恩。”
　　提姆没有问路加维尔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也没有询问别的，他只是弯下腰，用力地握住了路加维尔颤抖的右手，一字一句地说：“你是布鲁斯的孩子，是我的弟弟，是阿福喜欢的孩子。”
　　“你还有其他兄弟，迪克，达米安，你有一个朋友，叫杰森，”提姆的喉咙里像是咯了块硬物，让他嗓音发涩：“还有保罗，你还记得他吗？对了……还有那个混蛋的红罗宾，他很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提姆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蹲下身，握紧路加维尔的右手，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路加维尔的颤抖好像有一瞬的凝滞，这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就算我被拒绝了，会觉得丢脸、生气也会继续没办法不喜欢的人。”
　　“别怕，路加……”
　　提姆屈膝半跪在沙发前，他前倾身体将路加维尔拥进怀里了，这让他能更加清楚地感受到路加维尔此时轻微的颤栗，提姆用额头和抵上路加维尔的额头，用鼻尖低着鼻尖地说：“我在这，你也在这儿。”
　　“我们都在这里，”提姆说：“而你是路加维尔·韦恩，这里是你的家。”
　　……我的家。
　　路加维尔从记忆风暴中一抬眸就看见提姆的眼里闪烁着的温润而包容的光芒，让他愣在了原地。
　　提姆拥抱着他的地方传来一阵阵让人安心的温热，紧密又不让人难受的怀抱包裹着他，像是某种不安能让人融化的温床，让人无比的眷念，想要沉浸。
　　路加维尔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更知道他应该注意和提姆保持距离。
　　但是他确实感觉到了一种轻松，路加维尔忍不住地窝进了他的怀抱里，骨头里像是冒出了一个个泡泡，让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略微缓解。
　　他是路加维尔，路加维尔·韦恩。
　　提姆低下头就看见路加维尔像是某种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一样，一瞬不转地盯着他看，他看见路加维尔眼里只有他，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依赖和恳求。
　　直到他说出这是‘你的家’后，路加维尔才像是获得了某种肯定似的，一声不吭地埋进了他的怀里。
　　——只有提姆自己知道，他有多害怕狂跳的心脏会吵得路加维尔抬起脑袋钻出他的怀抱。
　　提姆无声地吐出了口气，疏解了肾上腺素分泌下紧张担忧又兴奋的情绪，他试探性地调整了下姿势，让怀里的路加维尔能更放松下。
　　感受着怀里路加维尔仍旧剧烈不定的呼吸，提姆压下了心中不合时宜疯涨的野念，冷静地分析起了情况：看来是路加维尔之前失去的记忆在复苏，才会导致他问出‘我是谁’这个明显带有自我意识模糊的可怕问题。
　　这也就意味着，路加维尔所失去的记忆——他在被人从火灾的遮掩下，带离孤儿院后，那段完全空白的经历里，所经历的事情远比他们设想的还具有创伤性。
　　如果是这样……
　　提姆轻抚在路加维尔地后脑，笨拙地试图安抚他，让他尽快从过往实验室里的恐怖回忆里挣脱出来：“都过去了，路加……”
　　提姆神色难看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宁愿路加维尔再也想不起来这些会给他带来痛苦的过往。
　　……
　　……
　　布鲁斯在楼下等了很长时间也没能等来提姆和路加维尔，察觉了不对后，他随后也来到了路加维尔的卧室前。
　　收拾好餐桌的阿福看了眼时间，便走进餐厅取出了一个托盘，他打开微波炉将牛奶和三明治重新热了热，打算一会儿直接给路加维尔送过去。
　　拐上二楼，布鲁斯一走近路加维尔的房间，就看见了敞开着的房门。
　　一进入路加维尔的卧室，布鲁斯便看见了被半跪在沙发前的提姆紧紧揽住的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蜷缩在沙发上，他脸色惨白，神色痛苦，他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路加？”
　　布鲁斯快步靠近了路加维尔和提姆所在的方向，他脸色骤然沉凝了下来：“怎么回事？”
　　路加维尔之前融合卡牌的时候，由于记忆过少，他觉得自己既是路加维尔·韦恩，也是死神【伊莱·泽维尔】，他能够处于一种自洽又放松的状态里。
　　但现在路加维尔几百倍的记忆量和信息量扑面而来，他产生了一种他根本不是路加维尔，路加维尔只是一个幻梦，一个错觉的恍惚。
　　更可怕的是，路加维尔清晰地知道，这也许并不是错觉。
　　他是路加维尔，是伊莱·泽维尔，但这个世界本没有【路加维尔·韦恩】，布鲁斯也本不会是他的父亲。
　　他仍旧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但路加维尔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以前他有所感应，却迟迟没有正视的事实：他，或者说【路加维尔·韦恩】的存在，是用来扭曲世界进程来窃取世界本源力量，以反馈自身，让存活下去的道具。
　　【路加维尔·韦恩】的存在是为了利用。
　　这种【路加维尔·韦恩】的身份被完全否认的可怕感觉，侵袭了他整个头脑。
　　巨大的恐惧和愧疚感，在路加维尔听到布鲁斯声音时侵袭而来。
　　“我进来的时候他就摔倒在了地上，”提姆冲想要过来从他怀里接过路加维尔的布鲁斯摇了摇头，他紧皱着眉头快速和布鲁斯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低声说：“应该是和之前的失忆有关，他不想去医院。”
　　偶然睹见的布鲁斯陡然色变，他关切的询问声，以及向他走来的脚步声像是被点燃的引信，让路加维尔乱糟糟的脑袋像是被揣了点火炸药包后，‘滋滋’几声陡然炸开。
　　听见提姆的话，布鲁斯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不赞同的神色，简直把‘路加不想去医院，你就不采取行动了吗’这行字写在脸上了。
　　然而就在布鲁斯和提姆快速交流之际，提姆忽而感觉到了怀里路加维尔的异样。
　　“怎么了？”
　　提姆的声音从和布鲁斯交流的冷静变得急切了起来，他拉开了点紧紧抓着他不放的路加维尔，想要查看路加维尔的情况。
　　布鲁斯也快速上前，想要检查路加维尔的状况，他对于医疗知识远比提姆要精通很多。
　　布鲁斯的靠近让路加维尔呼吸一滞，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奇怪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根本喘不上来气，也说不出来一个单词。
　　布鲁斯敏锐地察觉到了路加维尔异样的原因可能和自己有关，他僵硬地停住了想要靠近的脚步。
　　布鲁斯下巴绷紧语气却空前冷静，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提姆帮路加维尔紧急缓解：“这是过度呼吸综合征……”
　　提姆没有察觉布鲁斯悄然撤后，给路加维尔留出安全距离的举动，以及阿福的到来，他全神贯注地按照布鲁斯的指挥，缓解着路加维尔的症状。
　　提姆让坐在沙发上的路加维尔双腿分开，他按压着他的后背，把路加维尔的脑袋按到了叉开的膝盖当中。
　　“深呼吸，好，很好，路加听我的说，深呼吸，什么都别想……”
　　提姆伸手在路加维尔的后背上轻抚着帮他顺气，一边竭力安抚他说：“深呼吸路加，很好，什么都别想。”
　　布鲁斯一边冷静地指挥着提姆安抚路加维尔的情绪，他一边心事重重地向后撤步和路加维尔拉开了些距离，以缓解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给路加维尔带来的压力。
　　过度呼吸综合征是急性焦虑才会引起的生理、心理反应，发作的时候患者会感到心跳加速、心悸、出汗，因为感觉不到呼吸而加快呼吸，从而可能引发昏厥、甚至造成生命危险的心境障碍。
　　过度呼吸综合征的发病通常都是因为特定能够诱发精神紧张的刺激因素，布鲁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出现会成为路加维尔的刺激源。
　　脑海中快速将路加维尔回到家后的经历过了一遍，他思前想后也只能够想到的是路加维尔的忘年交好友保罗·哈里斯被小丑致残、以及伊莱·泽维尔这两个可能的应激事件。
　　前者虽然可能会给路加维尔带来一定的情绪压力，但应激源应该是此时正关在监狱里，这段时间都蠢蠢欲动，想搞个大的小丑才对。
　　那么路加维尔会对他的到来产生应激的契机就显而易见，只有第二件事了。
　　一定是伊莱·泽维尔把他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路加维尔，甚至还和路加维尔添油加醋地说了些什么。
　　而那些被添油加醋的部分，显然和他，以及很有可能和蝙蝠侠有关。
　　布鲁斯的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他的视线落在路加维尔身后紧闭着的窗户上。
　　布鲁斯早就在伊莱·泽维尔的房间里安装了足够多的监控，没有全部报废的监控清晰地拍到了他变成黑雾消失在窗户里的情景。
　　布鲁斯钢蓝色的眼瞳里酝酿着看不清情绪的风暴：伊莱·泽维尔……


第150章 布鲁斯就是蝙蝠侠
　　大约几分钟过去, 靠着布鲁斯有条不紊地指挥，提姆欣喜地发现路加维尔的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他不由得狠狠松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后, 提姆这才发现阿福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路加维尔的卧室里, 他的手中还端着放着早餐的餐盘。
　　而刚才还站在沙发旁边的布鲁斯, 则是不知缘由地走到了远离他和路加维尔的卧室门口。
　　见路加维尔的情绪似乎初步稳定了下来，阿福走到了提姆和路加维尔的身边。
　　一边对着注意到他的提姆微微颔首, 阿福一边从托盘上取下了热牛奶递到了提姆手边，示意他喂给路加维尔缓解情绪。
　　提姆虽然不喜欢喝热牛奶，但是他知道路加维尔很喜欢——至少每次早晨用餐的时候，路加维尔手边的玻璃杯总是最先被清空的那一个。
　　“路加？”
　　提姆伸手接过了热牛奶，小心地递到了虚脱似的瘫软下来的路加维尔唇边，他扶着还有些脱力的路加维尔说：“你要喝一点, 缓一缓吗？”
　　“谢谢。”
　　熬夜过后本就状态不好, 应激之下的心悸，让路加维尔嘴唇都是抖的, 他勉强就着提姆的手喝了两口。
　　温热的牛奶灌进嘴里, 沿着食道润进了路加维尔微凉的胃里, 让他暖和得打了个哆嗦。
　　提姆察觉到了路加维尔的颤抖，他低头关切地问：“怎么了？烫到了吗？”
　　“没什么。”
　　路加维尔想要摇摇头，却没能成功，他脖颈发麻，几乎丧失了知觉。
　　路加维尔只能又小声地道歉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路加维尔脑子里乱哄哄的，伊莱·泽维尔冗杂的记忆碎片像是烟花一样间歇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炸开, 对布鲁斯、提姆他们这些‘重要观众’的歉疚和负罪感、以及自我意识的怀疑更是像是挥之不去的阴霾，不停地翻滚。
　　混沌的意识和情绪沸腾的余震, 让路加维尔根本没法冷静下来思考现状，他的意识像是被丢进滚筒洗衣机里一样，被撕扯搅动。
　　路加维尔努力想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表现地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让提姆和布鲁斯他们先离开，再自行梳理伊莱·泽维尔那能把他吞没的记忆，解决自我认知和情绪冲突问题。
　　歉疚和过度呼吸的后遗症让路加维尔不时眨动着单薄脆弱、水栖动物般的眼睑，他竭力避免去看提姆和布鲁斯的神情，这让路加维尔鸦羽似的睫毛不住颤抖，在眼下投落一片干涸的阴影。
　　“不用道歉，路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提姆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干哑，喉咙竟然险些发不出声音，他抿紧唇凝视着路加维尔。
　　提姆看着路加维尔明明无法平复呼吸，却挣开了他的手臂，勉强地坐直身，竭力后靠着拉开和他的距离。
　　“没事了。”
　　提姆听见路加维尔平复着呼吸，略带喘息地说：“一个人，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就、就好了。”
　　提姆的视线看向了布鲁斯，见布鲁斯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他这才站起身，对路加维尔低声说：“好，那你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我们发消息。”
　　路加维尔用力地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了‘嗯’的一声，提姆被他小鸭子似的模样逗得发笑，心情缓和了一点，率先走出了路加维尔的卧室。
　　“这是您的早餐，我特意放了三倍的沙拉酱——也许一会儿您会想要在喝完热牛奶之后再吃个三明治。”
　　阿福则是等提姆离开后，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了路加维尔手边的茶几上，他用让人舒缓的温和语调说：“当然，如果不想吃，让它放在这里也没关系，路加少爷。”
　　“这很及时……”
　　路加维尔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的鼻尖嗅到了鸡蛋熟透的香味，一直麻木发冷的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声，这才感觉出了些饥饿：“谢谢，阿福。”
　　阿福和蔼的朝他微微欠身，转身离开了路加维尔的房间。
　　离开前，阿福看了一眼正神色冷峻地低头思考着什么的布鲁斯，低声冲他说了一句什么，才在后者默默的点头中欣然微笑着打算下楼。
　　阿福走之前本来想要拉拢路加维尔卧室的房门，给路加维尔和布鲁斯留出一个独立的空间，想让空间呈现封闭态以给刚刚脱离焦虑障碍的路加维尔，增加一点安全感。
　　但阿福的举动却被布鲁斯的眼神给制止了，布鲁斯低声地说：“他害怕的是我，阿福。”
　　阿福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愕然，他迟疑片刻看了看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路加维尔，又看了看神色的复杂的布鲁斯。
　　阿福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说：“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老爷。”
　　“我知道。”布鲁斯绷着脸，语气听不出来低落地说：“他是我的孩子。”
　　“既然路加少爷的……应激源是您，您暂时还是不要和路加少爷接触过多为妙。”
　　阿福不怎么委婉地说：“毕竟他刚刚脱离应激状态，情绪可能还不那么稳定。”
　　“我知道，”布鲁斯静默了十几秒，才再次低沉地开口说：“我只和他说句话，只几句话我就会离开。”
　　阿福沉默片刻，冲布鲁斯点了点头，在这方面他还是相信布鲁斯会有应有的分寸的。
　　“那么我先离开了，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说着，阿福便悄然离开了路加维尔的卧室，把空间留给了路加维尔和布鲁斯这对父子。
　　“路加……”
　　随着阿福的离开，卧室里的变得安静了起来，布鲁斯看着明显不像从前一样追逐着他目光的路加维尔率先出声道：“我不知道伊莱·泽维尔对你说了些什么。”
　　在布鲁斯开口的时候，他能明显地察觉到鸵鸟似的窝在沙发里路加维尔动了动，他语气平稳地继续开口说：“但是无论我是不是蝙蝠侠，这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我也不认为这会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
　　路加维尔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委实过大了。
　　路加维尔一边还没有从伊莱·泽维尔庞大的如同黑洞办的生前和死后经历里缓过神儿来，一边同样没能接受自己认同的【路加维尔·韦恩】本质上很有可能是个被无中生有的虚无产物。
　　同时，路加维尔还沉浸在对自己很可能利用了布鲁斯他们的情感，来为自己牟取能量的可耻行为带来的愧疚和不安当中。
　　路加维尔正忐忑地没办法像是往常一样抬头直视布鲁斯，他就听见了布鲁斯语气平淡地抛出了一个惊天动地，放出去能够震翻整个哥谭市的‘爆炸新闻’。
　　……什么叫做‘但是无论我是不是蝙蝠侠，这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有那么一瞬间，听到布鲁斯这句话的路加维尔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大脑神经元因为信息过载短路烧坏了，他产生了幻听，
　　但是布鲁斯接下来的话语，以及和从前以‘布鲁斯·韦恩’面对他时全然不同的态度都说明了这绝非是他的幻觉。
　　——布鲁斯刚才就是说了，他就是蝙蝠侠！
　　布鲁斯就是蝙蝠侠？
　　一时间，无论是愧疚、自责还是自我怀疑的迷茫，又会是被浩瀚记忆冲刷的茫然都被这个炸雷似的消息冲淡了，路加维尔直愣愣地抬头望着他年近半百的老父亲。
　　——天真热烈，随性俊美的‘哥谭甜心’。
　　蝙蝠侠是谁？
　　惹人讨厌的监听狂、控制狂，喜欢打小报告、欺负布鲁斯还压榨他捐款赞助的孤僻阴影怪物。
　　而现在，布鲁斯亲口承认他就是蝙蝠侠……？
　　路加维尔懵了。
　　路加维尔大脑过载的无声注视，被布鲁斯理解成了拒绝沟通的无声抗议。他注视了路加维尔一会儿，钢蓝色的眼瞳里涌动着某种让路加维尔坐立难安的情绪。
　　“不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孩子。”
　　布鲁斯静默了几秒钟说出了这句话，没等路加维尔做出反应，他就退到了门边，表示自己没有步步紧逼，愿意给路加维尔时间的意思。
　　布鲁斯抬手搭在了门把手上，他看着一言不发警惕注视着他的路加维尔，语气变得和缓了许多：“如果你准备好了，可以找我聊聊天，问任何你想问的事情，我会把可以告诉的你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见路加维尔愕然地抬头望向他，布鲁斯想要向平时一样露出标准的‘布鲁西’微笑，却发现这对现在已经暴露了夜晚身份的他来说，不是一般的困难。
　　“比起从他人哪里获知一些不准确的偏见，”布鲁斯就查指名道姓地说出‘伊莱·泽维尔’了，他隐晦地说：“相信你会更愿意和身为父亲的我谈谈。”
　　‘布鲁斯等于蝙蝠侠’的等式成立以后，他好像就被卸下了‘布鲁斯·韦恩’的假面。
　　——但，面对着路加维尔·韦恩，曾经说过‘布鲁斯·韦恩’才是假面，他只是蝙蝠侠的布鲁斯又无法全然否定‘布鲁斯·韦恩’的客观存在。
　　于是布鲁斯只好僵硬地冲路加维尔点了点头，尽量以更‘布鲁斯’而非‘蝙蝠侠’的语气宽慰路加维尔，说：“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希望我还有这个机会。”
　　布鲁斯说：“我会在楼下的壁炉前等你，路加。”


第151章 布鲁斯：不好，遇到劲敌了
　　布鲁斯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后, 就转身离开，只留下了愣愣看着他背影的路加维尔。
　　等路加维尔在接二连三的冲击下，理清楚了刚才布鲁斯那番话代表的意思, 看见的就是布鲁斯离开时关上房门。
　　他贴心的给路加维尔留出了独立的空间。
　　布鲁斯还在下楼前特意叮嘱了路加维尔如果不舒服可以在吃完早餐后，小憩一会再来找他, 不用着急。
　　‘吱呀’一声, 卧室门被合上后，屋里就陷入了一片沉寂。
　　房间里静悄悄的, 听不见任何声响，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隐约从窗户的缝隙里连着水汽渗透进来。
　　雨是昨天晚上开始下的，一直下到了路加维尔回到韦恩庄园睡下，现在还没有停。
　　路加维尔肩膀一塌，后背陷进沙发里，脑海里无数的信息和杂念像是四散飞舞的虫蝇, ‘嗡嗡’着挥之不去, 让人心神难安。
　　路加维尔身后紧闭的衣柜缝隙里无声地蔓延出了一阵黑色的雾气，浅淡的雾气悄无声息地掠至路加维尔的身边, 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路加。’
　　像是丝丝缕缕雨雾般冰凉的触感沁润了路加维尔周身每一个细胞, 属于伊莱·泽维尔的宁静沉寂的情绪透过黑雾和路加维尔所接触的皮肤, 宛如一汪泉水似的包裹住了他，让他脑海中无序搅动的繁杂思绪逐渐沉淀了下来。
　　“……伊莱。”路加维尔圈起双臂长长地叹息道。
　　‘我在这里。’
　　黑雾缠绕间逐渐凝实，到最后随着一个蓝色头发小男孩的出现彻底消失不见。
　　路加维尔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不只是因为他从布鲁斯那里得知的新消息，蝙蝠侠其实是布鲁斯固然令路加维尔震惊纠结，但更让路加维尔心绪难平的是他从‘伊莱·泽维尔’那里拿回的记忆。
　　是的, 拿回的记忆。
　　路加维尔不知道成为‘伊莱·泽维尔’的人生是在他第几次死亡，又第几次的新生, 但是他无端地知道，那是他在对抗消亡的漫长旅途中，以类似‘路加维尔·韦恩’的假面，自救存活的手段。
　　借助伊莱·泽维尔提供的记忆碎片，路加维尔依稀想起来了更多，他似乎已经活过了很久很久，经历过很多次的‘人生’。
　　——虽然他依然不记得除了‘路加维尔·韦恩’和‘伊莱·泽维尔’之外的人生，但是路加维尔已经隐约记起了，他似乎正是靠着一次次以被不同世界法则所承认允许的身份，来极尽小心地汲取着世界本源的力量，从而活下去。
　　路加维尔仍旧不知道自己的本质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似乎拥有着能够将过去人生‘具现’的能力，比如现在的‘伊莱·泽维尔’。
　　只不过为了不引起他身处世界的排异和觉察，这一切的能力和仍然隐没在水面之下隐隐绰绰的庞大真实都被冠以了‘游戏’这个虚假的、伪装的无害载体，从而降低了被驱逐、泯灭的可能。
　　路加维尔不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他也并不关心，目前自我定义为‘路加维尔·韦恩’的路加维尔仍然对这一片保持着抗拒的不真实感。
　　他不想成为‘路加维尔·韦恩’之外的存在，哪怕‘路加维尔·韦恩’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和现在的‘伊莱·泽维尔’类似的伪装工具，是并不应该存在的，真实的虚假。
　　路加维尔在曾经的过去里，曾经以‘伊莱·泽维尔’的姓名诞生又死去，而现在他又成为了‘路加维尔·韦恩’。
　　以角色卡形式降临在现世的伊莱·泽维尔，却不仅仅是路加维尔曾经的投影，他们更像是完全相等的同位体。
　　角色卡完全解封后，伊莱·泽维尔在意识形态和生命层次上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他与路加维尔的关系同从前单纯的粘贴复制，变成了树杈和枝桠的同源生长关系——他已经成了脱胎于路加维尔独立存在，但又以路加维尔为母本生长的‘子系’。
　　比起同位体，路加维尔对于回溯了初态，再一次经历了卵生孵化和幼崽生长期的伊莱·泽维尔而言，更像是‘父亲’。
　　某种程度上，路加维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宛如入侵的病毒。
　　毕竟无论是他还是伊莱·泽维尔的‘诞生’，都和传统意义上病毒的繁衍方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病毒通过与与宿主细胞的受体的结合，进入宿主内部，而路加维尔则是利用了更加无害的系统伪装从世界意识的缝隙掠入融入本土，使得‘路加维尔·韦恩’诞生。
　　病毒将自己的基因组释放到宿主细胞内，并利用宿主细胞的资源合成新的病毒外壳和基因组，病毒基因组开始进行自我复制，产生更多的病毒基因组，再重复上述模型形成新病毒，进一步实现对宿主细胞的侵蚀。
　　——这套行为逻辑，本质上和‘伊莱·泽维尔’，‘拉斯洛·米切尔’的角色卡生效无异。
　　纵使路加维尔尚未搞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的‘角色卡’诞生，但是在初步记忆回归的刺激下，他毫无疑问地发现了自己以及伊莱·泽维尔的真正关系。
　　路加维尔是伊莱·泽维尔，也是他的父本和母本，而他则是‘病毒’，被侵蚀的世界就是‘宿主细胞’。
　　靠着系统维持骗过这个世界免疫系统（世界意识），来汲取世界本源力量复苏的路加维尔确实可以说的上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的外来病毒。
　　而令路加维尔郁结的根源则在于自从他一无所知地来到哥谭，来到韦恩庄园以后，他无论是趋于游戏指令、生命点数，以及情感需求所做的一切，本质上都是形同入侵。
　　对于这个世界，对于愿意爱他的布鲁斯，甚至是提姆、杰森、保罗大叔他们……
　　他是为了存活下去，而蓄意接近的入侵者。
　　哪怕，路加维尔从没想过欺骗，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摄取更多世界本源能量，以维持自身存续状态’的工具。
　　纵然比起那种破坏性繁殖掠夺的病毒，只是想好好养伤的路加维尔对这个世界没有主动进攻的恶意。
　　——他所吸收的能量也都是使用的非破坏性手段，像是个勤勤恳恳拾取主人家从打翻在地上的蜂蜜的小蜜蜂。
　　但这也改变不了‘路加维尔·韦恩’的诞生，天然具有目的性的事实。
　　这让真心实意把自己当作了‘路加维尔·韦恩’，满心满眼布鲁斯和哥谭宁静生活的路加维尔极其不适。
　　逐渐把‘哥谭’当作了故乡，渐渐融入了韦恩家的路加维尔产生了由衷地抗拒和排斥——对他自己，对没有成为‘路加维尔·韦恩’前的自己，对真实的抵触。
　　他没法接受这一切，没法接受‘路加维尔·韦恩’对布鲁斯来说，只是一场被创造出来的骗局。
　　即使，从回归晚宴之后的他，已经是被世界意识所承认、认可，真实存在在世界上的‘路加维尔·韦恩’。
　　路加维尔没法不对布鲁斯产生愧疚，想起往昔种种亲近似乎都成了带有目的的利剑刺了回来——让他没法不觉得自己卑鄙，没法不觉得自己像是个骗子小偷，偷来了布鲁斯、阿福他们的关心和感情。
　　这个世界上，本来是没有‘路加维尔·韦恩’的。
　　路加维尔对此耿耿于怀。
　　‘可不可以别不要我……’
　　像是感受到了路加维尔揪成一团的心绪，以及复杂的自我厌弃，包裹着路加维尔的黑色雾气氤氲着收缩，钻进了路加维尔的怀里，逐渐凝实。
　　最后黑色雾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努力把自己缩进路加维尔怀里的小男孩。
　　伊莱·泽维尔竭力地钻进路加维尔的怀里，他的神情还是一贯的漠然，看不出来丝毫情绪，但路加维尔能够从他的小胳膊和自己脖颈接触的地方，从他蹭着自己的脸蛋处蔓延的忐忑不安里，感受到伊莱·泽维尔的慌乱紧张和无措。
　　他不知道为什么路加维尔会抗拒接纳他身为‘伊莱·泽维尔’的一部分，抵触着试图划清‘路加维尔·韦恩’和‘伊莱·泽维尔’的界限，这是无论是思维还是情感都被躯壳所局限的伊莱·泽维尔无法理解的复杂。
　　他只能模糊地感应出路加维尔的想法，可那太过庞杂和纠结，让伊莱·泽维尔没办法理清，他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就是路加维尔对他——对他所代表的曾经，他的存在所指向的一切的抵触。
　　为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伊莱·泽维尔不理解，也找不到答案，他不明白为什么路加维尔会抗拒身为他一部分的自己，更分不清抵触记忆、抗拒本质和讨厌他的区别。
　　他只知道，路加维尔在碰到他接收了曾经属于‘他们’的记忆后，是后悔的。
　　路加维尔由衷的后悔和抗拒着接纳名为‘伊莱·泽维尔’的过去。
　　‘路加…路加……’
　　伊莱·泽维尔像是个无措的小动物一样，不安地揽着路加维尔的脖子，用他的脸蛋在路加维尔的脸颊上小心翼翼地蹭来蹭去：‘别讨厌我，路加。’
　　路加维尔喉咙微涩，他伸手环抱住怀里眼眶都开始泛着湿气的小男孩，双唇抿得紧紧的，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伊莱·泽维尔在完全接触封印，经历了从蛋壳里破壳而出的循环新生以后，他的躯体表面上已经开始逐渐接近正常人类的各项体征。
　　然而此时情绪激荡之下的伊莱·泽维尔似乎都掩盖不住他是个小幽灵的本质，他抱在怀里仍然像个人类小孩一样软软小小的，但入手的触感却是非人的冰冰凉凉的。
　　‘路加、路加。’
　　伊莱·泽维尔得不到路加维尔的回应只好更加用力地揽着他，把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处，好像这样就能重新和路加维尔融合在一起，不用再担心被作为独立的部分剥离掉之后，随手抛弃。
　　‘我做错了什么？’
　　伊莱·泽维尔脑袋深深地埋在路加维尔的肩膀处，看不见表情，但他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慌张却毫无疑问地透过他们接触的肌肤渗透进了路加维尔的细胞里。
　　这让路加维尔原本的抗拒悄然无声地消融，心脏整个被浸泡在了小男孩皱巴巴发苦的难过情绪里。
　　“……”
　　路加维尔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竟然被这种像是芥末一样横冲直撞扫平了所有情感、小孩子不讲道理、感觉即将失去全世界的恐惧所影响，眼眶跟着浸出了水雾来。
　　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近乎同步的吸了吸鼻子，刚做完这个动作，路加维尔就听见自己胸膛上发出一声‘呜呜’的不妙啜泣声。
　　等等……
　　记得伊莱·泽维尔死亡的时候才不到十岁的路加维尔神情一僵，他忍着忽而强烈的泪意，低头伸手拨开伊莱·泽维尔的脑袋。
　　定睛一看，面无表情的漂亮小男孩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花，大颗大颗的泪珠劈里啪啦地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下来，把路加维尔的衣襟都给浸湿了一片。
　　“你别哭。”
　　路加维尔无声叹了口气，心里钻了牛角尖的逃避一下消散了，他揽着另外一个自己瘦弱的小肩膀，一边低声安慰一边用指腹擦着他的眼泪说：“我没有讨厌你，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做错的是我。”
　　谁知道话一出口，原本还吸着鼻子、努力憋着哭腔的小男孩直接‘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原本还能擦净的泪水稀里哗啦的浸润了满脸，让路加维尔根本没法继续给他擦去泪水了。
　　“你别不要我，你没错。”
　　一直不敢吭声，只敢暗搓搓和路加维尔贴贴试探他态度的伊莱·泽维尔直接哭出了声，他抓着路加维尔的袖子，颠三倒四地反复重复着两句——核心意思就是‘路加维尔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他不能不要自己’。
　　不知道是被伊莱·泽维尔不停同步过来的情绪和汹涌的泪意感染，还是昨晚熬夜加上先前情绪大起大落的影响，被怀里这个跟个坏掉的水龙头似的小幽灵抱着一顿痛哭之下，路加维尔眼眶里都滚出了泪水。
　　“别哭了……”
　　路加维尔竭力冷静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不想哭鼻子，伊莱。”
　　路加维尔狼狈地不停眨着眼睛，试图阻止自己落泪。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试图把小幽灵从怀里推出去，中断源源不断的泪意共感，他嗓音哽咽地说：“一会儿我还要去找布鲁斯。”
　　‘呜呜呜，我不哭了…’
　　然而路加维尔的收效甚微，伊莱·泽维尔在察觉路加维尔的意图时，就像是个八爪鱼一样死死地缠在了路加维尔的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腰，脑袋埋进路加维尔胸前就不肯松手。
　　他一边竭力把泪水憋回去，一边试图说服路加维尔别推开他。
　　最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欺负小孩的路加维尔，放弃了把看起来像是个拼命护食的小流浪狗似的伊莱·泽维尔推开的打算。
　　算了。
　　路加维尔自暴自弃地向后仰靠在了沙发上，抬手挡在了眼前，任由破碎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哭就哭吧，反正没人能看见……
　　正在楼下调出监控的布鲁斯：神情凝重.jpg


第152章 ‘告状’
　　小孩子哭起来是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的, 特别是委屈之后因为劫后余生而放声大哭的同时，还试图把眼泪憋回去的小孩子。
　　对于小孩子而言，越是让他停止哭泣, 他越是无法自抑的不停落泪。
　　于是，试图停止哭泣无果, 还慌张地发现路加维尔也跟着开始默默流泪的伊莱·泽维尔, 一边因为自己没法憋住眼泪而内疚，一边抽抽噎噎不停道歉, 说‘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伊莱，你永远不用和我道歉。”
　　被伊莱·泽维尔的泪水浸湿耳际，感觉到冰凉的泪珠像是珍珠似簌簌滚落、灌进脖领里的路加维尔无奈放下手，露出了已经通红的漂亮蓝眼睛。
　　路加维尔心中涌起一阵无奈又觉得好笑的叹喟，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无论是布鲁斯还是提姆都和他说过，没想到还有轮到他和伊莱·泽维尔说出这句话的一天。
　　该说不愧是另外一个自己吗？
　　谁曾想, 低声的宽慰没能让伊莱·泽维尔松开他, 反而让小男孩搂着路加维尔脖颈的手臂环的跟紧了。
　　湿哒哒的泪水浸润在伊莱·泽维尔圈紧手臂和路加维尔脖颈间，湿润的泪水浸湿的冰凉肌肤紧贴间, 让路加维尔有了种被水栖动物紧贴住的微凉粘腻感。
　　伊莱·泽维尔听见路加维尔的话, 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毛茸茸的脑袋搔的路加维尔的脖子发痒，泛滥的依赖和安心从他紧贴着路加维尔的肢体处毫不掩饰的传递了过来。
　　‘……不会不要我。’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奇异的是瞬息改变却情感空前的浓烈。
　　虽然伊莱·泽维尔透过共感泄露的心绪断断续续，但情感的转变和上扬的欣快却是藏不住的。
　　路加维尔没有想到他还有能把‘情感充沛’这个词，用在伊莱·泽维尔身上的一天。
　　但事实却是，无论是先前强烈到几乎能把路加维尔淹没的恐惧、不安和忐忑, 还是现在如同泄洪般的安心、满足和依恋都像是浓烈到不讲道理的气味一样，无孔不入地被它的主人浸润进了路加维尔的每一个细胞。
　　像是午后阳光一样温煦、柔软和依恋的情绪把路加维尔紧密拥抱, 抚平了他心底积郁的情绪，让他不自觉地被源源不断同步而来的安宁舒缓。
　　伊莱·泽维尔真的很好哄，好哄的过头了。
　　虽然怀抱里的小孩还还会间歇性的因为无法遏止本能而抽噎两声，但是路加维尔已经能感受到他因为得到保证和安慰而放松下来的心绪，这同样传染了他。
　　冰冰凉凉的小幽灵抱在怀里以后，手感逐渐变得温润了许多，触手不再是有些刺痛的冰凉麻木，而是一种能够被暖热的温凉，就像是带久了的水晶串珠一样。
　　确认自己不会被另外一个自己遗弃后，伊莱·泽维尔心神骤然放松下来，劫后余生的安逸和欣喜被顿感滤化，晕染成了让人放松的安宁。
　　路加维尔抱着的伊莱·泽维尔不再是一个会牵连他被迫掉眼泪的哭包炸弹，而是变成了一个逐渐安静下来，让人心安的树袋熊挂件。
　　一波波温热的情感随着宁静的怀抱抚平路加维尔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让路加维尔像是被卸去了压在心头的阴云，得以呼吸。
　　怀抱着另外一个自己，对方心里的安然不停释放，对他敞开所有的接纳和关怀，他能够伊莱·泽维尔感知到的每一个念头都让路加维尔异常的放松。
　　肆无忌惮哭泣后，安静下来，一阵前所未有的疲倦涌上了路加维尔的心头。
　　他休假前为了做好回家休假的准备，连熬了两天大夜整理资料，而回家后的第一晚又因为得知了保罗的受伤而匆匆深夜探望，没能睡个好觉。
　　昨天下了一夜雨，今天听着下雨声醒过来的时候，路加维尔脑子里还像是塞满了肥皂泡泡一样的杂乱膨胀。
　　谁知道，紧接着路加维尔又接连和伊莱·泽维尔共感、解锁了一部分过往记忆，因为自我意识的冲突和自我身份认同的矛盾而自我挣扎心力交猝。
　　可这还没完，又困又累的路加维尔在摆脱了过度呼吸综合征的疲累心悸后，又被布鲁斯一个他就是蝙蝠侠的重磅消息砸晕了。
　　紧接着，又是伊莱·泽维尔委屈巴巴地掉珍珠，而他也被迫跟着酣畅淋漓地大哭了一场。
　　虽然路加维尔承认，肆无忌惮地流泪一通后情绪的压力好像确实消散不少，但是他本就欠佳的经历也随之彻底榨干耗尽了。
　　——特别是他现在怀里还抱着一个不断释放安宁信号的‘大号安眠药’。
　　此时终于安静下来，释怀地放松后，就像是在头晕脑热的闷夏里喝了一口微凉的泉水，困倦和疲乏像是入侵了路加维尔每一根神经一样，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明明路加维尔脑袋里还想着的，还是‘是时候下楼去找布鲁斯聊一聊了’。
　　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路加维尔就感觉思绪像是被沉重的困意拖着下坠，脑海里的单词被看不见的橡皮擦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擦成了空白。
　　伊莱·泽维尔很快就察觉到了路加维尔鼻息的变化，他无声地闭上眼睛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以免打扰到路加维尔。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簌簌连绵落雨声里，路加维尔怀抱着安静团成一团的伊莱·泽维尔，呼吸变得绵长了起来他就这样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小猫似的伊莱·泽维尔乖乖地贴在路加维尔的胸膛上，安安静静地听着另外一个自己一拍拍的心跳声。
　　昏沉的房间里，除了一道隐约的呼吸声，静谧无声。
　　……
　　……
　　韦恩庄园一楼，会客厅里。
　　在路加维尔试图安抚伊莱·泽维尔的时候，布鲁斯则是同步将一切尽皆收入眼底。
　　他的心情很复杂，不比路加维尔好到哪里去。
　　伊莱·泽维尔的到来让布鲁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布鲁斯知道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类似都有着会让监控摄像等微型装置可能失控的体质——韦恩庄园各个角落里的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成几何倍的翻了番，其中伊莱·泽维尔留宿的房间更是成了重灾区。
　　这显然是有效的。
　　离开路加维尔房间后，布鲁斯快速浏览着他睡着后这段时间的录像。
　　很快，他就在不久前的影像里翻到了今天上午，在伊莱·泽维尔房间里一众报废的摄像头中，有几枚侥幸幸存下来的摄像头拍摄到的影像。
　　屏幕里踩着凳子的蓝色头发的小男孩蹑手蹑脚地打开窗户后，眨眼间就变成黑雾从窗户里飘散而出，消失不见了。
　　布鲁斯甚至都不需要思考，就知道伊莱·泽维尔毫无疑问地是潜入了路加维尔的房间，这从路加维尔先前在房间里的反应就能够得到证实。
　　察觉伊莱·泽维尔可能潜入了路加维尔的房间后，布鲁斯心中就有了决断，他趁着提姆和阿福在和路加维尔对话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在房间里留下了随身携带的小玩意。
　　鉴于事发突然，布鲁斯身上并没有携带足够多的微型摄像头，但好在无论是伊莱·泽维尔还是路加维尔的‘电器杀手’体质都没有对此造成影响。
　　这让拿着平板坐在单人沙发里的布鲁斯清晰地看见了伊莱·泽维尔抱着路加维尔一通大哭、撒娇，而成功打动路加维尔的场景。
　　布鲁斯盯着屏幕上无声落泪的路加维尔，双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不知道路加维尔为什么会忽然恢复记忆，并且对他就是蝙蝠侠的消息产生如此强烈、根本不在预设范围内的排斥应激。
　　但这一切，毫无疑问的都和偷溜到路加房间里的伊莱·泽维尔有关。
　　在布鲁斯的预想中，路加维尔就算会因为这个消息震惊和生气几天，也绝对不可能会对他产生什么抵触心理。
　　——这不是什么难以猜测的问题，路加维尔的心思太好懂了。
　　或者说，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一个会把‘想要一个家’写在脸上，把一点温情就当成真情的孩子。
　　事实上，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路加维尔坦荡的赤诚和依恋，很大程度上拉近他和布鲁斯的关系。
　　这反向让开始只是出于维持‘布鲁斯·韦恩’以及‘父亲’人设的布鲁斯逐渐习惯了对待他时露出笑脸，一步步调整了对待路加维尔的心态。
　　如果说一开始，布鲁斯对路加维尔的关注点主要放在他扑朔迷离的过往经历以及和伊莱·泽维尔涉及的隐秘上，那么对于现在的布鲁斯而言这些信息虽然对他而言同样重要，但这却不是他在见到路加维尔时，会首先想到的问题。
　　换而言之，他早就对路加维尔的态度从‘警惕和调查’转变成了‘习惯和接纳’。
　　如果伊莱·泽维尔表现出的危险性一直像先前一样可控下去，布鲁斯更倾向于通过以其他的手段调查更多信息，保持现状。
　　而不再想要探究路加维尔那些，很有可能是因为创伤后自我保护而遗忘的过去。
　　他不想见到路加维尔总是亮晶晶追逐着、亲昵仰望着他的蓝眼睛里蒙上苦痛和阴郁。
　　路加维尔未知的过去就像是个潘多拉的盒子，谁都不知道打开后会出现什么，但从伊莱·泽维尔糟糕的现状中不难推测出其中可能锁着的东西。
　　如果可以，布鲁斯也希望路加维尔能只是路加维尔·韦恩，如同现在一样的沉静明朗。
　　假如对象不是路加维尔，换成一个不那么特殊的孩子，布鲁斯真的很难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逐渐从‘应该的假面’变成‘习惯的注意’。
　　同样的，如果不是路加维尔一直以来给了布鲁斯足够的信心和正反馈，他很难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当机立断地做出在伊莱·泽维尔之前将真相告知路加维尔的决断——哪怕，伊莱·泽维尔有可能猜出了他的身份。
　　但是，事情的发展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了。
　　布鲁斯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屏幕上啜泣的路加维尔，心绪比他的表情更难琢磨。
　　率先返回了厨房的阿福已经煮好了一壶红茶，他悄无声息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布鲁斯身旁的茶桌上，为他倒好了红茶。
　　“谢谢你，阿福。”
　　布鲁斯从沉思中回过了神儿，伸手就要端起茶杯，然而却被阿福巧妙地躲了过去，这让他伸出的手落空了。
　　目睹了布鲁斯神情变化的阿福端着手中的茶盏，他冲抬眼看他的布鲁斯温和微笑说：“恕我直言老爷，一位合格的父亲在看到孩子应激的时候，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冷静的思考。”
　　“我知道，阿福。”
　　布鲁斯语气略微低沉地说：“但是，他在害怕我。”
　　“这其中应该是存在什么误会，”阿福将手中的红茶茶杯推到了布鲁斯的手边，注视着他钢蓝色的眼睛说：“您应该对自己和路加少爷更有信心一点。”
　　布鲁斯静默了几秒钟，他停顿了片刻伸手接过了阿福递来的红茶，这次他端过了沉甸甸的红茶杯：“我知道。”
　　他的回复还是和先前一样。
　　阿福欣慰一笑，他微微欠身便准备转身离开，给布鲁斯留下单独的等待空间。
　　然而，还没等阿福离开会客厅，他就被布鲁斯叫住了：“等一下，阿福。”
　　“还有什么我可以为您做的事情吗，老爷？”
　　阿福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面上罕见浮现出为难神色的布鲁斯，温声询问说：“您是还想要来一点小甜饼吗？”
　　布鲁斯神色一顿，他旋即微微颔首说：“……可以。”
　　阿福看出了布鲁斯会叫住他并非是为了佐茶的甜点，于是他静静站在一边等待着布鲁斯的下文。
　　布鲁斯将手中的红茶茶杯放在了一旁摆着茶壶的红木小圆桌上，他硬着头皮组织着语言说：“也许，你知道该怎么应对……蛮不讲理的孩子？”
　　阿福一时没能理解布鲁斯的意思，他不由得问：“您指的是？”
　　“伊莱·泽维尔，”布鲁斯双手交叉地叠放在膝上已经黑屏的平板上，他言简意赅地指责说：“他把路加气哭了。”
　　阿福：……EXM？


第153章 为什么成为蝙蝠侠
　　阿福不知道布鲁斯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布鲁斯却对自己的推测十分确信。
　　伊莱·泽维尔会向路加维尔道歉，并希望路加不要抛弃他就说明了他对于路加的愧疚。
　　很显然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路加维尔的事情。
　　从而可以推断出路加维尔忽然恢复的记忆多半和他有关，再加上伊莱·泽维尔极有可能将他是蝙蝠侠的猜测告知了路加维尔。
　　这恰恰说明, 路加维尔先前的焦虑应激障碍很可能就是伊莱·泽维尔导致的。
　　布鲁斯没想到会见到路加维尔落泪，以路加维尔表现的性格——一度让布鲁斯认为他在错过了路加童年后他不会再有这个机会。
　　但是, 事实是伊莱·泽维尔把路加维尔弄哭了, 而且还是哭得很惨的那种。
　　布鲁斯此时此刻，对本身就是非人类的伊莱·泽维尔的印象分已经降到了最低。
　　听完布鲁斯简明扼要地讲述了前因后果, 阿福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在布鲁斯的注视下缓缓道：“比起您的推理和担忧，我认为面对路加维尔少爷，直白的询问和坦然诉说会是比较有效的方法。”
　　“……”
　　布鲁斯拧眉沉思着没有再说话，没有打扰按亮平板的布鲁斯，阿福转身返回了厨房冲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提姆·德雷克点了点头。
　　提姆·德雷克和阿福打了声招呼后, 便主动走到了布鲁斯的身前：“布鲁斯。”
　　布鲁斯无声地看向他, 提姆深吸了口气说：“我想和你谈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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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晚，阴云中的落日一点点坠入了地平线里, 光辉暗淡。
　　布鲁斯将倒空的红茶壶推远了些, 低头筛查着小丑出狱后可能走过的区域。
　　布鲁斯在等待路加维尔的这段时间里并不空闲, 等送走了提姆·德雷克后没多久，达米安来问过一次伊莱·泽维尔的行踪。
　　因为韦恩庄园墙壁里都做了针对超人的铅层板，所以没能听到小伙伴心跳声的乔纳森在发现伊莱·泽维尔的失踪后差点惊慌地直接呼叫克拉克，让爸爸来一探究竟了。
　　得到了伊莱·泽维尔现在很安全，正在路加维尔·韦恩房间里小憩的答复后，不了解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渊源的乔纳森还专门跑到了路加维尔卧室门口, 扒着门缝仔细分辨了一会儿。
　　直到确实听到了伊莱·泽维尔平稳又缓慢的心跳声，乔纳森的担忧才褪去了不少。
　　同布鲁斯不好意思地道了歉, 自觉自己冤枉了好人的卷毛小男孩就急急忙忙地拉着达米安跑回他的卧室里去了——他要好好‘审问’一下自己的小伙伴，伊莱·泽维尔和他的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伊莱·泽维尔从一开始就和路加维尔认识，而且看小D无动于衷的模样，他肯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亏他先前还一本正经地向伊莱·泽维尔介绍路加维尔，原来只有他自己被蒙在了鼓里，以为伊莱·泽维尔真的不认识路加哥哥！
　　目送着乔纳森和达米安两个小短腿一前一后地快步跑上了二楼，身影消失不见，布鲁斯才得以清净下来，继续着之前没有完成的筛查工作。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会客厅外的落地窗逐渐由亮转暗，隐约的雨声也逐渐消失不见。
　　窗外下了一天一夜的小雨稀疏了不少，雨滴时有时无，渐渐停歇了下来。
　　而屋里的一盏盏照明灯跟着亮了起来。
　　刚刚睡醒的路加维尔一走下楼，就看见的是灯火通明的公馆一楼。
　　沿着两侧走廊明亮的壁灯，走进会客厅里，路加维尔就看见了坐在没有点燃的壁炉前的布鲁斯。
　　他坐在惯常会坐的皮质单人沙发上，左腿叠在右膝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平板，一旁的红木圆桌上放着那套阿福最喜欢的茶具。
　　柔软地毯上的落地灯正散发着柔和的灯光，让吊顶过高的会客室里能有着除了水晶吊灯以外的照明补光。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熟悉、安宁而寻常。
　　只有路加维尔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深吸了一口气，路加维尔踏入了会客室里，在布鲁斯右手边的一个长条沙发上坐了下来。
　　“……晚上好，布鲁斯。”
　　路加维尔说：“如果现在已经算得上是晚上了的话。”
　　“晚上好，亲爱的。”
　　布鲁斯按灭了平板的屏幕，他抬起头朝路加维尔从容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看起来和从前的布鲁斯·韦恩没有任何分别：“请坐，孩子。”
　　路加维尔在距离布鲁斯不远不近的长条沙发上坐下，他长而纤细的睫毛在湖蓝色的眼珠上投落栅栏似的阴影，他与布鲁斯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上表情平淡而克制，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如果有人看见现在路加维尔和布鲁斯坐在一起，会奇异地惊叹于他们惊人的神似感，纵使他们的神情截然不同。
　　路加维尔漂亮的蓝眼睛一瞬不转地注视着布鲁斯，他抿着唇地问：“我该称呼您为‘布鲁斯’，还是‘蝙蝠侠’呢？”
　　“如果可以，”布鲁斯以更布鲁斯的口吻开玩笑般的幽默地说：“我不想因为自己有着一些不那么寻常夜晚爱好，就要承受会失去一个爱我的儿子的代价。”
　　“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爱您。”
　　路加维尔轻声地回答说。
　　这是路加维尔最真实的想法，无论布鲁斯选择了怎样的度过这一生，只要他仍然是布鲁斯·韦恩，仍然是他的父亲，仍然愿意接纳他、关心他……
　　路加维尔就会永远地爱他，这是毋庸置疑，不需要犹豫的。
　　如果说曾经的路加维尔对蝙蝠侠的态度是警惕、抵触和厌烦的，那么在接受了‘布鲁斯就是蝙蝠侠’的事实后，路加维尔对蝙蝠侠的态度也随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路加维尔从前会讨厌蝙蝠侠，很难说是否是受到布鲁斯耳濡目染的影响。
　　但不得不说，在有着布鲁斯‘他们都是群难以理喻怪人’的铺垫影响下，路加维尔在看待蝙蝠侠和夜翼等人的时候，确实是带着点挑剔和审视偏见的。
　　再加上，路加维尔会讨厌蝙蝠侠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蝙蝠侠的‘性价比低’。
　　路加维尔一直认为蝙蝠侠是在忽悠布鲁斯赞助，在布鲁斯给予了大量的资金支持后，蝙蝠侠仍旧时常惹得布鲁斯发牢骚，让阿卡姆精神病院活像是个不稳定的活火山似的，时刻威胁着布鲁斯的人身安全。
　　不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本人的路加维尔，自然会对这个一直从布鲁斯这里压榨各种赞助，却不仅迟迟没能拿出客观成效，还时常给布鲁斯添堵的‘不尽职’蝙蝠妖怪没有什么好感。
　　然而，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本人的时候，这些缺点自然也就随之消失，不复存在了。
　　既然布鲁斯就是蝙蝠侠，那么他给自己的‘夜晚爱好’花费再多金钱都是理所当然的，同样的，韦恩科技当然应该给予他父亲最大限度的科技支持，来保护他的安全。
　　身为哥谭市的首富，布鲁斯能够牺牲自己的夜晚时间，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在夜晚打击犯罪，坚守在对抗阿卡姆精神病院里那群极端疯子的第一线已经足够让人赞叹了。
　　——谁都没有资格指责他做得还不够好，布鲁斯已经做到他能够做到的极致了。
　　除此之外，让路加维尔真正对蝙蝠侠印象变差的事情就只剩下他会中途截留自己的定位信息、监控音频转播，利用布鲁斯的不设防从而对他和布鲁斯进行监控，以及他经常会偷偷给布鲁斯打小报告这两件事情了。
　　无论是像是个窃听狂一样截留他的定位信号，对他实施监听都让路加维尔对蝙蝠侠的印象分急剧下跌。
　　但当布鲁斯就是蝙蝠侠的时候，这同样迎刃而解了。
　　“那看来问题就解决了，不是吗？”
　　布鲁斯含笑地注视着路加维尔问：“我猜除此之外，你还会由些其他的疑问？”
　　“我能知道，哥谭为什么会出现蝙蝠侠吗？”路加维尔问。
　　布鲁斯神色微顿，他看着路加维尔说：“因为哥谭需要蝙蝠侠。”
　　需要……蝙蝠侠？
　　路加维尔注视着靠坐在皮质沙发上的布鲁斯·韦恩，他年近半百已经算不得年轻了。
　　可就算眼角已经爬上了细纹，却也只是岁月给予这位仿佛生下来就无时无刻不处在聚光灯照耀下的男人些许时光的沉淀。
　　时光仿佛在他身上没能夺走任何东西，反而只是给他增加了令人沉醉的魅力，他的笑容依旧带着天真气的烂漫，骨子里透出种矜贵的从容。
　　任谁都没法把这样的布鲁斯·韦恩，这样的‘哥谭甜心’和只出现在传闻、八卦周报角落和阿卡姆精神病院热议话题榜单上的蝙蝠怪物联系起来。
　　布鲁斯·韦恩，长了一张似乎从未经历过苦难的脸孔，他的气质里透露出的都是只有纸醉金迷才能浸泡出的奢侈无度、不知疾苦。
　　很难想象，内里是蝙蝠侠的布鲁斯，究竟是怎样如何走到今天的。
　　路加维尔问：“那你觉得蝙蝠侠为什么会成为蝙蝠侠呢，爸爸？
　　“也许……”
　　布鲁斯垂眸看见了一瞬不转凝视着他的路加维尔，他叹了口气说：“是因为一个糟糕的夜晚。”
　　……糟糕的夜晚？


第154章 是谁
　　对于布鲁斯而言——能让蝙蝠侠称之为‘糟糕的夜晚’……
　　路加维尔唯一能够想到的, 就是几十年前占据了哥谭各个报纸的头条新闻‘韦恩夫妇抢劫案’。
　　路加维尔曾经在跟着布鲁斯回到韦恩庄园之前，调查过他的相关资料。
　　不同于其他注重个人隐私，对生平信息保密措施做的颇为不错的富豪, 布鲁斯简直就是信息保密的反向典型。
　　把‘布鲁斯·韦恩’的名字输入进各大网站的搜索框里，就会收获无数页与他相关的资料新闻——虽然其中绝大多数新闻都是真假位置的情感八卦, 以及各种角度彰显这位首富先生不着调的炫富新闻。
　　但是在耐心地抽丝剥茧和黑客技能的加持下, 结合黑入哥谭市警察局所获得的相关资料后，路加维尔还是收获了一些和布鲁斯有关的信息。
　　只不过, 比起布鲁斯成年后返回哥谭能印个上百期的八卦消息，他在未成年前以及更早的童年时期的报道少得可怜。
　　当然，这不排除是因为年代久远，而更早时期时信息保存的手段不像是现在一样多样的因素在。
　　但少得可怜不代表没有，比如时至今日还偶然有人会提起的那件骇人听闻的‘富豪夫妻抢劫被杀案’。
　　事情发生在曾经还被称为哥谭市‘公园街’的犯罪巷里，陈旧过时的新闻报道们花费了大量的篇幅描述还是小布鲁斯·韦恩的布鲁斯是怎么突然地失去了父母, 被管家在聚光灯下一言不发带离案发现场, 从此独自继承了巨额遗产，一跃称为哥谭市最年轻富豪的。
　　随着布鲁斯·韦恩‘花花公子’的名头和各种花边新闻充斥在各大报纸上, 属于他童年里浓重血色的灰暗也随之被公众忘却, 偶尔提及似乎也只是出于嫉妒或者其他意味的品头论足。
　　“……我很抱歉。”路加维尔说。
　　“你不必为此感到道歉, ”布鲁斯摇了摇头，微笑说：“那是已经可以称之为陈年旧事的过去，是与你无关，而我也不再会为此困惑痛苦的‘过往’。”
　　“如今我也已经成为了父亲，有了自己的孩子……”
　　布鲁斯端起了手边红木圆桌上放着的陶瓷茶杯，他并没有举起茶杯喝茶, 而是将之托在掌心里，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我仍旧会为他们的离开而悲伤, ”布鲁斯垂眸注视着白色瓷釉茶杯中深红色的茶汤，他轻不可察地叹气说：“只是，我现在更多的是时常会觉得遗憾……”
　　布鲁斯抬起头，钢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了路加维尔的身影，他平和地说：“玛莎和托马斯一定没有想象过我成为父亲的样子。 ”
　　布鲁斯说：“他们没能见到你们——你，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这确实让人遗憾，我也很希望能够见到他们……”
　　路加维尔抬头去看布鲁斯，看见他垂下眼帘，落地灯灯光所不及的面庞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神情，但路加维尔总觉得此刻的布鲁斯显得有些寂寞。
　　路加维尔心中忽地坍软下去一块，他抿了抿唇，仰脸望向布鲁斯，询问他说：“如果有机会，你还想要再见见他们吗？”
　　布鲁斯微微一怔，他显然没有想到，路加维尔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是他很快就给出了答复：“当然……”
　　布鲁斯耸了耸肩，这让他周身仿佛凝固的沉郁一下消散了：“我想没有人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回答不，即使是蝙蝠侠也不行。”
　　“也许有一天你还会再见到他们。”路加维尔说。
　　布鲁斯深邃的眼瞳凝望了路加维尔一会儿，最后他缓慢地收回了视线，说：“也许吧。”
　　布鲁斯明显想到了什么，但是他最后什么都没有。
　　布鲁斯端起了手中的茶盏，他轻抿了一口浓郁的红茶，问：“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路加？”
　　面对布鲁斯的询问，路加维尔不自觉地沉默了下来，他确实还有一个很想问的问题，这是他在得知布鲁斯是蝙蝠侠后就耿耿于怀的问题。
　　可问题是路加维尔不知道他现在询问布鲁斯这件事情，是否有些不合时宜——毕竟他似乎刚刚才提及了布鲁斯的伤心事。
　　但是当路加维尔知道布鲁斯就是蝙蝠侠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了很久，挥之不去。
　　“我确实还有一个问题，只不过……”
　　路加维尔斟酌着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问。”
　　“请说，”布鲁斯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示意路加维尔随意发问：“只要可以告诉你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这是我向你保证过的。”
　　“当然，”说完这番话后，布鲁斯轻笑了一下，他状似随意地补充说：“也许……稍后你同样愿意为我解答一些小困惑？”
　　路加维尔犹豫再三，在布鲁斯的鼓励下，他还是不易察觉地向前微微探了出身体，问出了在心头萦绕不散的疑问。
　　路加维尔还是一边留心着布鲁斯的表情变化，一边问出了那个压抑在心底的问题：“布鲁斯，杰森……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开始，路加维尔还以为杰森·陶德的死亡布鲁斯真的像是迪克口中所说的那样——当初是因为绑匪假装票而造成了一系列误会，使得韦恩家的第二位养子‘社会性死亡’。
　　但是当路加维尔以伊莱·泽维尔的身份见到杰森·陶德时，看到他与众不同、与死者类似的灵魂时，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杰森·陶德可不像是被‘误会死亡’过，而是更像经历过真正的死亡，又凭借不知道怎么样的手段死而复生了。
　　那么事情的真相就很值得探究了。
　　如果布鲁斯就是传说中那个能够镇压小丑等一众超级反派的蝙蝠侠，他不可能在当年对绑架的杰森·陶德的劫匪束手无策。
　　再加上如今的杰森·陶德摇身一变成了在夜晚和蝙蝠侠作对的红头罩，还声称自己认识二代罗宾。
　　路加维尔自然就联想到了杰森·陶德可能就是当初的二代罗宾。
　　韦恩家养子杰森·陶德的死亡和蝙蝠侠助手、二代罗宾的死亡可意味着完全不同的情况。
　　至少，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见财起意的绑匪导致的。
　　那些绑匪更不可能让本身就是二代罗宾，父亲还是蝙蝠侠的杰森·陶德受到伤害，甚至于走到最后被撕票而死亡的悲惨境地。
　　好吧，路加维尔承认——他对蝙蝠侠印象不佳的理由除了先前那些他罗列的讨厌蝙蝠侠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理由就是杰森·陶德一直看不惯蝙蝠侠，他纵使一口一个‘老蝙蝠’的吐槽着这家伙是个多么难以理喻的偏执控制狂。
　　这让总觉得布鲁斯会被蝙蝠侠坑骗的路加维尔一度想要说服布鲁斯，让红头罩来替代蝙蝠侠的位置，成为他新的赞助对象。
　　但令他苦恼的是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如今路加维尔知道事情不顺利的原因是什么了。
　　——布鲁斯就是蝙蝠侠本人，他自然不可能会选择放弃赞助自己，转而支持和他夜晚身份一直对着干的红头罩。
　　‘杰森·陶德’这个名字的出现，像是某种讯号的开关。
　　当路加维尔问出有关杰森·陶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的问题时，布鲁斯和路加维尔之间还算得上松弛，甚至称得上几分温馨的气氛，一瞬间就发生冷却了下来。
　　就连韦恩公馆一楼会客室里的空气，都好像一下变得寂静。
　　蝙蝠侠将手中的茶盏上，放在旁边的圆桌上，他身体不自觉地绷紧，脸上‘布鲁斯式’的笑容消失不见。
　　布鲁斯唇角绷直的同时，他深邃的眼瞳里也变得带上了几分冷硬的暗色。
　　显然这个话题在韦恩庄园里，或者说，至少在布鲁斯这里确实如路加维尔预想的一般禁忌。
　　路加维尔打破了这种难言的压抑沉默感，他利用自己在BAU学到的开放式提问技巧换了个角度问：“他是二代罗宾吗？……或者，爸爸你知道杰森·陶德现在为什么为什么会成为红头罩吗？”
　　空气寂静间，明明门窗紧闭，公馆内的密封做得很好，但路加维尔却依稀嗅到了空气中下雨的冷沉气味，他隐约还听见了早已停止的淅沥雨声。
　　沉默了许久，布鲁斯才嗓音低沉的选择性回答了路加维尔后面的一个问题，说：“是的，他曾经是二代罗宾。”
　　很显然，布鲁斯能够给予的回答就只有这些了。
　　剩下的两个问题，则不属于‘能够告知路加维尔的问题’的范畴里了。
　　但这已经让路加维尔的猜测被证实了：假如杰森·陶德就是曾经的二代罗宾，那么当初致使他死亡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寻常的绑匪。
　　这完全不合常理。
　　“……是谁？”
　　路加维尔静默了十几秒，他突兀的提问道。
　　他的这个问题没头没脑，但布鲁斯却毫无障碍的理解了路加维尔的意思：他在问当初让杰森·陶德死去，让二代罗宾消失的人是谁。
　　布鲁斯并不想将之前发生的那些悲剧告诉路加维尔，更不想让路加维尔对小丑有什么额外的关注。
　　布鲁斯下巴紧绷，他嗓音低沉地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是你知道了他是谁也没有意义。”


第155章 扣动扳机
　　如果可以, 布鲁斯不想让路加维尔接触小丑。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路加维尔的朋友保罗·哈里斯在不久前才因为小丑的缘故遭遇了袭击，最终不幸进行了截肢手术。
　　虽然并不是小丑或者小丑帮直接导致的保罗·哈里斯受伤，但是他们所搅动的暴动乱流夺走了他的一条右腿。
　　依照他昨天对红头罩杰森的监控来看, 那些直接导致保罗受伤的罪魁祸首已经被物理消灭了，但路加维尔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按照路加维尔在对付实习入职的第一个变态连环凶手时, 就能拼着两败俱伤把对方硬生生打残的性格, 布鲁斯可不相信他没把这笔帐算在小丑身上。
　　路加维尔的性格其实很好，在没有涉及到他的原则底线、伤害到他在意的人的时候, 他温和冷静，而面对亲人朋友时有很重情义。
　　但问题就是，路加维尔失忆了，或者说他没有能够匹配他当今成人躯体和能力的生活阅历，以及这些生活阅历所培养出的道德规范。
　　——当一个对法律没有建立起敬畏感的人，拥有着能够挑战法律的能力时, 他稀薄的道德观念不会让他学着去进行漫长的观念习得, 而是倾向于钻法律的空子，让周围的人心安。
　　这就造就了路加维尔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冷静成熟, 是一个能够克制住自己情绪和冲动的成年人, 但实际上似乎完全相反的矛盾。
　　‘理智’只是因为没有触及到核心、紧急问题, 一旦需要在短时间内做出涉及情感的决断，对于这方面其实和懵懂无知的孩子无异的路加维尔来说，他会本能地率先听从内心和直觉的声音。
　　所以，一旦路加维尔所面对的问题涉及到了他所看重的部分，比如家人朋友，他靠着这半年来建立起来的薄弱和道德规范, 就会被更直观的情感冲破。
　　这让他显得坦率又过于莽撞和危险，这也是布鲁斯不打算将杰森·陶德当年事件始末告知路加维尔的根本原因。
　　布鲁斯十分清楚, 一旦他把当年是小丑虐杀了杰森的事情告诉路加维尔，那么这两件事情叠加在一起，很难说路加维尔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会选择和小丑作对。
　　布鲁斯不认为路加维尔能够把小丑怎么样，或者说，他做出这个决定时根本没有考虑过小丑被路加维尔针对的后果。
　　他只是本能地担心，担心路加维尔注视小丑的时候，小丑也同样被他吸引了目光，转移目标。
　　要知道，小丑对路加维尔很感兴趣。
　　这是早在为路加维尔举办回归晚宴，甚至在那之前，布鲁斯就知道的事情。
　　再加上，小丑最近并不安分，他蠢蠢欲动的在谋划些什么，上次的越狱虽然看起来只是‘例行公事，但是和小丑多年来交手锻炼出的直觉让布鲁斯本能的不安：小丑似乎在暗中策划着些什么……
　　虽然布鲁斯暂时仍旧不知道小丑打得什么算盘，但是他能够嗅到哥谭夜风里逐渐弥散的暗流涌动。
　　在这个时候，布鲁斯不管说什么都不可能让路加维尔对小丑倾注太多的关注，他更不希望路加维尔直接找上小丑。
　　但是布鲁斯不说，不代表路加维尔就不会知道。
　　不需要布鲁斯回答，他已经从对方的沉默，以及结合他这段时间对哥谭市的情况中得到了真相，路加维尔低声问：“是小丑做的吗？”
　　布鲁斯仍旧没有回答路加维尔的问题，他不想在杰森过去的经历上欺骗路加维尔，但布鲁斯更做不到坦诚相告。
　　可是，不回答本身就代表了布鲁斯给出的答案。
　　‘小丑……’
　　路加维尔缓慢的吐出一口气，他在心中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心绪一时间异常复杂。
　　空气里一派寂静，路加维尔却又好似听到了其中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个时候路加维尔才发现：原来不是雨停了，而是雨下的太大了，大到听不出淅淅沥沥的雨声，成了磅礴的让人习以为常、甚至于忽视了的底噪。
　　但是，雨一直在下。
　　从未停止，甚至愈演愈烈。
　　今天晚上，落下的是比昨天晚上还大的大雨。
　　两人相对而坐的沉默了片刻，布鲁斯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他微笑着打算开口说些别的什么转移话题，却又听见路加维尔在良久沉默后再次开口。
　　路加维尔缓慢地曲起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他语调平静地确认道：“我之前在回归晚宴上收到过的‘礼物’，杰森也收到过吗？”
　　路加维尔曾经在布鲁斯为他举办的回归晚宴上，遇到了来自阿卡姆精神病院的暴乱袭击，以及收到了一个由乔装打扮的小丑女送来的‘礼物’，混杂着稀释版小丑毒气的强酸喷雾。
　　与其说那是一个‘礼物’，不如说是一个恶意满满的‘炸弹’。
　　布鲁斯没有回答‘有’或‘没有’，但路加维尔却像是在布鲁斯的沉默中被印证了猜测。
　　“那么，红头罩的诞生也是因为一个糟糕的夜晚吗？”
　　路加维尔看着眼瞳神采变得晦涩的布鲁斯，没等他回应，路加维尔就已经从布鲁斯的脸上看出了他的答案。
　　布鲁斯沉默良久，最终路加维尔听见他低声说：“也许……”
　　路加维尔想了很多，他想起来了自己最初知道布鲁斯是他的父亲时，所调查到的旧新闻。
　　想到了提姆，红罗宾，杰森红头罩，二代罗宾和保罗，以及杰森·陶德的死讯。
　　想到了回家第一天时，布鲁斯说自己讨厌蝙蝠侠时的不加掩饰。
　　他心里闪过很多猜测，又一一消失 ，最后路加维尔什么都没有想。
　　也许布鲁斯没有说谎，哥谭之所以会出现蝙蝠侠，是因为需要。
　　——如果可以，谁会想要是自己站出来，成为必须坚守在黑沉夜色和无边黑暗里的那一个呢？
　　空气里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只隐约传来远处餐厅处阿福忙于布菜的隐约主动声。
　　“……差不多快要到晚餐时候了，”布鲁斯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说：“既然你已经问了这么多问题，那么按照我们说好的，现在也该换成我提问了，路加。”
　　路加维尔抬头看静静的等待着布鲁斯提问，猜想着他问些什么：伊莱·泽维尔，他和红罗宾，还是……
　　脑海中念头闪动间，路加维尔听见布鲁斯问：“路加，你是怎么看待蝙蝠侠的呢？”
　　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让路加维尔停顿片刻，才缓缓地说：“《罪与罚》里曾经说过‘我杀死了一只虱子，可我也变成了一只虱子，这世界上虱子的总数并没有变化。’”
　　“我很佩服蝙蝠侠，其实我一直觉得‘暴力’或者说‘谋杀’就像病毒，能够更改人类的基因，一旦开启了就没人知道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打开保险栓后，不走火的。”
　　“更何况什么是该杀，他杀了很多人？他杀了人？他毁了一个人的一生，还是他强暴了一个孩子？”
　　“第一次可以是正当防卫，第二次可以是为了正义审判，第三次就可以是为了快意恩仇，而道德、原则是比法律更加灵活且难以辨明是否正确的标准。”
　　“就算能够遏制住第一次用暴力解决事情后带来的快感，恪守原则只杀该杀的人，也不意味着安全。”
　　“谁也没办法保证第一次出手是正义的，以后每次的审判也都是‘绝对正确’的，毕竟比起逮捕——误杀的代价太沉重了，你可以正确无数次，但只要误判一次，就会滑落无法挽救，不能承受的深渊。”
　　路加维尔陈述地说：“我在BAU时看见了很多人性的至暗，也越发明白很多事情不是非此即彼的。”
　　“——程序正义有它存在的必要性。”
　　得知布鲁斯就是蝙蝠侠以后，路加维尔重新审视了自己对蝙蝠侠的不客观偏见：他以前对蝙蝠侠的看法充满了片面的主观性。
　　蝙蝠侠……真的已经做到他能做得最好了。
　　面具之下是布鲁斯·韦恩的蝙蝠侠，是世界上最好的超级英雄。
　　他的父亲，一个从小就被夺取父母，孤单地长大的首富少爷，却没有被纸醉金迷腐蚀而自甘堕落，而是在经历过无数次绝望之后，依旧以行动践行着自己的理想。
　　因为他觉得哥谭需要他，所以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失去和受伤后依旧坚强地守护着自己想要守护的目标。
　　路加维尔看向布鲁斯的眼神柔软：他的爸爸，是一个正直、纯粹又具有极强韧性的理性主义者。
　　路加维尔不觉得布鲁斯就是蝙蝠侠让他受到了欺骗，在他心里布鲁斯仍旧是天真热枕而温柔的。
　　蝙蝠侠的身份，只是让他天真的理想，带上了理性的色彩，热枕的情感包裹上沉毅的外壳，温柔的底色藏在了创伤之下。
　　布鲁斯，不会因为他选择了夜晚的坚守，而变成另外一个人。
　　——甚至，蝙蝠侠之所以是蝙蝠侠，是因为他面具之下是布鲁斯。
　　布鲁斯能够看出来，路加维尔的这番话是绝对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他并非为了表达自己对蝙蝠侠‘不杀原则’的理解和认同才这么说的。
　　但是，这并不能够让布鲁斯放下心来。
　　因为他从路加维尔平静的语调里，沉静无波的湖蓝色的眼睛里，读出了某种与他年少时一意孤行决定成为蝙蝠侠时，极其类似的情绪。
　　那是一种，没有任何人或者事情能够改变或者动摇的笃定。
　　布鲁斯静静地听着，果不其然，他看见路加维尔抬眸以一种专注至极的神情凝望着自己。
　　“……但对我来说，”布鲁斯听见路加维尔话锋一转，语气轻快说：“无论面对的是谁，是在怎样的情景下，只要他先对我扣动了扳机，我必然会以牙还牙。”
　　见布鲁斯神情难辨的看着自己，路加维尔重申说：“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明知未来会变成地狱，让我有对仇人抬起枪口的机会……”
　　路加维尔露出了一个灿烂笑容：“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哪怕我会因此万劫不复。”
　　没错。
　　他说的就是小丑。
　　——如果只是一发子弹就能够解决的事情，那么他不会再让第二个保罗大叔或红头罩出现。
　　绝对。


第156章 误会
　　布鲁斯心中微微一沉, 他看向路加维尔的目光里带上了不加掩饰的审视。
　　路加维尔知道自己这么说会让布鲁斯有所戒备，但是就像布鲁斯不愿意在杰森·陶德的死亡上说谎一样，路加维尔同样不想欺骗布鲁斯。
　　不论怎么样, 在看见躺在病床上的保罗时，路加维尔就打算这么做了。
　　这和布鲁斯是不是蝙蝠侠无关, 也和杰森·陶德是不是被小丑杀害, 小丑是否是蝙蝠侠的死敌无关。
　　——这些只是会让路加维尔下手更果决的加码，而非决定因素。
　　布鲁斯深深凝望了路加维尔一会, 出乎路加维尔的意料他并没有开口阻拦，而是陈述说：“我只是希望你想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未来。”
　　“……”
　　路加维尔同样没有再说什么让布鲁斯不悦的话，而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会的，谢谢你，爸爸。”
　　路加维尔知道布鲁斯说的是对的, 他如果想要作为‘路加维尔·韦恩’在这个世界继续存在下去, 最基础的就是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未来。
　　最基础的是接下来半年是继续学业，还是继续实习, 是留在BAU, 还是按照之前的规划谋求其他发展——不以完成任务、赚取生命点数和故事值为目的的思考他想要的未来。
　　文凭对于路加维尔并不重要, 布鲁斯也表达过如果路加维尔感兴趣，可以让他进入韦恩集团实习工作一段时间，假如仍旧举起不定，可以暂时利用暂时的休学时间，多体验多经历。
　　重要的是，他要想清楚,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怎样的生活。
　　布鲁斯不希望路加维尔像是当初因为拒绝了提姆·德雷克的表白, 就逃离了哥谭，中断学业选择前往BAU实习。
　　也不希望，因为提姆是红罗宾/他是蝙蝠侠，就同意离开BAU，返回哥谭重新选择。
　　虽然对于现在只有半年记忆的路加维尔而言，让他直接做出对未来道路的选择有些强人所难，但布鲁斯希望，路加维尔至少是在摸索着走向自己喜欢的道路的。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情感和冲突裹挟，因为保罗的受伤或者别的什么，贸贸然选择对上小丑，使得他本来一片坦途的人生再跌入泥泞。
　　即使布鲁斯仍旧不清楚过去都发生了什么，但他能看得出那些经历在路加维尔的身上都留下了些什么。
　　布鲁斯有很多孩子，但他的两个亲子都没能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
　　某种程度上，布鲁斯对此是抱有遗憾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上和自己一样崎岖的道路，却又发现血脉的力量似乎与命运雷同，成为不知不觉间的吸引，让他们在相似又不同的时刻，隐约重合。
　　布鲁斯没法挽救达米安和路加维尔已经流逝的过去，但他只能以自己的方法确保达米安和路加维尔至少在未来，能够更从容、理智地面对自己的人生，排除那些刻画在他们思维上的过去的影响。
　　对付达米安，布鲁斯能用更直接和更尖锐的态度，因为他很强，无论是意志精神，还是体能。
　　但对付路加维尔，这个界限则要更谨慎的把握。
　　“我会好好想一想的，布鲁斯。”
　　路加维尔同样清楚他现在的困顿，但是在思考成为‘路加维尔·韦恩’之前，路加维尔想要先解决掉小丑。
　　是，但也不是因为保罗，是因为杰森，是因为被小丑针对的蝙蝠侠，更是为了他自己。
　　路加维尔喜欢保罗，喜欢杰森，喜欢布鲁斯，他也喜欢自己是‘路加维尔·韦恩’——更因此，路加维尔开始喜欢上了哥谭市。
　　路加维尔知道这不意味着布鲁斯赞同了他的想法，恰恰想法，他此刻恐怕已经把自己拉近了近期的盯梢名单里。
　　他知道布鲁斯说的很对，知道自己想要以‘路加维尔·韦恩’的身份存在，就必然要以一个人类的身份、以会被社会接纳的行为模式开始计划自己的一生。
　　路加维尔当然想，他当然想要能够从容，轻快地接受布鲁斯的指导，开启属于‘路加维尔·韦恩’的崭新人生。
　　但是在那之前，他需要先把‘小丑’这颗毒瘤拔掉，他不想让名为‘小丑’的不安定因素，再给未来的自己、布鲁斯和哥谭市，带来任何的干扰。
　　这是通往安定生活必须要做的事情。
　　——当你在发觉丛林深处投来的窥伺注视时，抬枪射击是永远比转过身去，假装视而不见要更好的选择。
　　路加维尔当然知道，就算他选择放弃了找小丑寻仇，安稳以‘路加维尔·韦恩’的富家少爷身份留在哥谭选择任何想要的生活，也大概率不会出什么问题。
　　因为布鲁斯会保护他。
　　但正是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路加维尔才不可能坐以待毙。
　　布鲁斯为他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显然还会像他曾经向自己保证的一样，陪伴着他。
　　路加维尔曾经想要靠赚钱来回报布鲁斯，但后来他发现比起那些布鲁斯不在意的东西，在布鲁斯关注的事物上下手，显然是更好的回报。
　　布鲁斯喜欢哥谭，他也会喜欢哥谭。
　　布鲁斯不喜欢小丑那些超级反派，他也不喜欢。
　　全部清除掉让布鲁斯疲于奔波的麻烦并不现实，但这并不意味着路加维尔就能心安理得的什么都不做。
　　在经过了这半年的生活后，路加维尔在此时此刻已经得出了他能给布鲁斯所付出关爱的最好回报。
　　——没法清除掉所有麻烦，那就清理掉最棘手、最麻烦的那个。
　　他要让小丑消失。
　　让小丑合情合法，不让布鲁斯为难，不让‘路加维尔·韦恩’被影响的消失掉。
　　布鲁斯的视线落在路加维尔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年轻的男孩神色淡淡的，看起来要比他刚来到韦恩庄园的时候，成熟了许多。
　　路加维尔在家里只简单地穿了件休闲衬衣搭黑色西裤，他的身形挺拔，没了刚到家时的瘦削单薄，冷淡的气势也在看向他时淡化许多。
　　只是，布鲁斯从路加维尔的眼神中看出了，他仍旧不打算放弃要解决小丑的想法。
　　但布鲁斯也没想过要单纯靠口头教育，能让路加维尔回心转意。
　　不知道是基因遗传还是耳濡目染，无论是布鲁斯还是路加维尔，抑或是达米安都在他们决定的事情上有着无可撼动的执拗。
　　哪怕当初和迪克产生分歧的时候，布鲁斯和迪克都避免不了地大动干戈，更何况是脾气在某方面其实更为执拗、简单的路加维尔。
　　但是鉴于路加维尔的身体状况不佳，布鲁斯不打算今天刺激路加维尔。
　　对付小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不会是说说就可以的——现在的路加维尔就算想动手，也根本不可能见到小丑。
　　他需要计划和时间，因此布鲁斯只要看住路加维尔、看住被关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里的小丑，就不会出问题。
　　更何况，‘想要解决什么’与‘能够完成什么’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
　　路加维尔和布鲁斯对话便在双方各持己见的默契沉默下，到此为止了。
　　不是因为路加维尔和布鲁斯不想继续，而是在布鲁斯刚刚打算和路加维尔开诚布公地谈谈‘伊莱·泽维尔’的时候，已经打点好一切的阿福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老爷，路加少爷，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还没有进入正题的布鲁斯看了眼时间，索性站起身朝路加维尔说：“走吧，今天一整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是时候补充能量了。”
　　路加维尔跟着站起身，和布鲁斯一起朝着餐厅走去。
　　然而，就在他和布鲁斯并肩即将走进餐厅的时候，路加维尔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说：“对了，布鲁斯……”
　　“嗯？”
　　布鲁斯转头看向了突然顿住脚步的路加维尔，等待着他的下文。
　　路加维尔想到布鲁斯先前在离开他房间时提及‘伊莱·泽维尔’的意有所指，以及刚才在他会客厅里没有说完话头，路加维尔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布鲁斯可能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因此路加维尔微微抬头望向布鲁斯‘委婉’地说：“爸爸，你好像误会伊莱·泽维尔了。”
　　误会伊莱·泽维尔？
　　布鲁斯没有想到路加维尔会忽然和他提起来伊莱·泽维尔，毕竟这正是他想要和路加维尔谈论，却苦于找不到合适机会的话题——不管路加维尔表现的再怎么自然，在他和家里其他人夜晚身份的问题上都是进行了隐瞒。
　　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询问’或者‘指责’明显已经通过不讲道理的大哭大闹，再路加维尔那里率先获得了他原谅的伊莱·泽维尔。
　　就算阿福说路加维尔直接谈论这个问题，也许效果会更好，布鲁斯仍然没有放下顾虑。
　　不是布鲁斯不相信路加维尔对他的感情，只是路加维尔对伊莱·泽维尔下意识的亲昵和信赖，不是单纯的朋友能够解释的。
　　再加上，路加维尔明明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却仍旧对伊莱·泽维尔如此亲昵，令布鲁斯难以放低对伊莱·泽维尔的戒备。
　　更何况，他不是人类。
　　“伊莱并没有和我说什么，”布鲁斯听见路加维尔说：“我并不知道你就是蝙蝠侠——假如你没有告诉我。”
　　布鲁斯的神情有一瞬的僵硬。


第157章 超级英雄
　　路加维尔和布鲁斯关于伊莱·泽维尔的话题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晚餐已经开始了。
　　晚餐时候的气氛十分热闹，大家久违地聚在一起，因为有外人在场也都默契地没有谈论和夜晚身份有关的话题, 而是认真地品尝起了阿福的手艺。
　　晚餐结束后，布鲁斯才找到了路加维尔和谈及了与伊莱·泽维尔的事情。
　　既然路加维尔已经知道了蝙蝠侠的真实身份, 现在的布鲁斯不再像是回归晚宴后和路加维尔谈话时那般含蓄了。
　　在简单地交谈以后, 布鲁斯直接地表明了对伊莱·泽维尔的警惕和不信任，并且希望能够由路加维尔作为中介, 说服伊莱·泽维尔接受一次之前类似路加维尔所接受的体检和一些测试问询。
　　——只有这样作为‘蝙蝠侠’的他，才能够勉强接受伊莱·泽维尔的存在。
　　面对路加维尔的犹豫，布鲁斯直言不讳地坦言道否则他不可能会对底细未知、能力不确定的伊莱·泽维尔采取一定措施，来确保这个不稳定因素可能会带来的风险。
　　这番话有一定的虚假成分，毕竟伊莱·泽维尔已经由杰森·陶德接管并监控了将近半年。
　　通过这段时间的监控调查，布鲁斯已经将似乎没有攻击意图的伊莱·泽维尔的危险等级调低了一部分, 但是一天不弄清楚伊莱·泽维尔的特殊体质和能力, 布鲁斯就一天不会对他放松戒备。
　　伊莱·泽维尔所展现出的不受控能力本身，就是风险, 更何况他还曾经和多起爆炸案有着关联。
　　路加维尔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而是在询问了伊莱·泽维尔的意见以后, 才勉强同意，但是条件是伊莱·泽维尔要接受检查和问话可以，但是不能对他造成伤害，而且路加维尔要全程陪同。
　　布鲁斯只是思考了几秒钟，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鉴于路加维尔晚餐后还要去医院里看望保罗大叔，今晚布鲁斯他们还要夜巡, 于是路加维尔便和布鲁斯将伊莱·泽维尔的体检时间约在了明天下午。
　　布鲁斯对能够和平解决、顺利拿到伊莱·泽维尔的各项数据很满意。
　　这不仅仅是意味着他对伊莱·泽维尔有了更多的了解，能够提前针对性准备放防治手段以防万一。
　　——更是因为之前路加维尔的身体数据有部分异样, 一直没有解析成功。
　　一旦有了很可能是和路加维尔来自同一个实验室里的伊莱·泽维尔作为对比样本，在这方面的破解和研究也能更近一步，弄清楚路加维尔身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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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韦恩庄园驱车至韦恩慈善医院花了将近半个小时，路加维尔抵达医院停车场的时候，时间刚好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仍旧没停，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停下车，路加维尔从车门中抽出雨伞，他撑开伞迈下了车。
　　然而雨势太大，即使路加维尔动作很快的打起了伞，却依旧被大雨淋湿了半个肩头。
　　一手握住伞柄，路加维尔随意地抹去了右肩的水渍，他低头看了眼白衬衣上晕出的湿痕在衬衣上连成了串，隐约在腰腹间透出了纱布的纹理，便又回身从副驾驶上取了件外套穿在了身上。
　　扣好扣子，路加维尔整理了下衣襟，他又拿起了放在座椅上的花——那是他从布鲁斯的玻璃花房里现摘现扎的，五颜六色主打一个生机勃勃。
　　接着，路加维尔就反手关上车门，他撑着伞顶着大雨，迈进了住院病栋的大门里。
　　昨晚才前来拜访过，路加维尔很快就做完了来客登记，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保罗的病房。
　　一推开门，路加维尔就看见了正坐靠在病床上和护士说话的保罗。
　　不同于昨天来看时的苍白病气，今天苏醒过来后，保罗虽然看起来还有几分虚弱，但却带着他独有的精气神。
　　一听见门口的动静，保罗就望了过来，顿时就睁大了眼睛，脸上咧开了笑容，冲着路加维尔招呼说：“呦，你小子也来了。”
　　刚给保罗量完体温的护士小姐见状，和保罗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向路加维尔点了点头，拿着体温表和体温计离开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病人和他的朋友。
　　“晚上好，保罗，”路加维尔将手里的伞立在病房外，才手捧鲜花走到了保罗的病床前坐了下来：“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什么时候醒的……”
　　保罗左手埋着针，他靠坐在被摇起的床头上，思索了一阵才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总之肯定是今天。”
　　“……醒了就好，好好休息。”
　　路加维尔将花束放在保罗病床旁的床头柜上，问：“你……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挺好呗。”
　　保罗大叔乐呵呵地说，他似乎完全没把自己少了一截右腿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甚至还有空开口打趣路加维尔说：“你竟然还能回来看我，不是说去匡提科了？是杰森给你打的电话？”
　　他微微扭动着脑袋，看着被路加维尔放在床头柜上的花束忍不住说：“人来了就行了，怎么还买花呢，你赚钱不容易，别浪费在这些东西上。”
　　“正好放假就回来了，”路加维尔抿出一个笑来，没说他现在已经不是要靠饿肚子省钱的拘谨了，而是说：“放心吧，这是我从我爸爸花房里偷偷拔得，不花钱的。”
　　保罗大叔顿时笑开了花，哈哈大笑着说‘不愧是你，我就说你个小抠门精怎么还忽然讲究起来了’。
　　路加维尔看保罗大叔的状态不错不由得也松了口气，他没少担心保罗大叔醒来后发现自己少了条腿会精神崩溃。
　　虽然路加维尔知道保罗早年似乎混迹帮派，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但毕竟是落下了残疾，将心比心，路加维尔还是难免会担心。
　　保罗敏锐地捕捉到了路加维尔担忧地瞟向他空缺右腿的眼神，虽然路加维尔在极力克制，动作也很隐晦，但这逃不过保罗的眼睛。
　　“哈哈哈，别担心我，”保罗直接出言点破了路加维尔的担心，他豁达地说：“我这条腿本来就是捡来的，不然早些年我就坐上轮椅了。”
　　“现在我只没了半条，”对上路加维尔愕然地视线，保罗爽朗地笑了起来：“算起来，白捡了一条半还是我赚了呢。”
　　“……什么？”路加维尔问。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保罗用没有埋针的右手挠了挠脸颊，不太好意思地说：“当年——是二代罗宾救了我。”
　　“你是说过。”
　　路加维尔记得那还是他第一次带提姆去保罗汉堡店里吃晚餐的时候，听保罗提起的。
　　路加维尔说：“但是你没有说过详细经过，我只知道你当年是因为二代罗宾才活了下来。”
　　“是吗？”保罗回忆了一会儿，但刚从术后昏迷里醒过来，他的脑子还浑浑噩噩的用不太明白，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说的。
　　“……那时候我和人飙车火拼，出了车祸。”
　　索性，保罗和路加维尔从头大致讲述了一边：“当时车头都撞瘪了，我两条腿卡在驾驶座，差点就跟车一起爆炸出不来了——如果不是还有罗宾，我是说二代罗宾赶到了现场……”
　　“那现在我可不止是没了半条腿这么简单，有没有命在都说不一定，”保罗唏嘘，又不乏感激地说：“还我能活着，就已经够幸运的了，残疾不残疾都是赚到。”
　　“……是吗。”路加维尔抿了抿唇，见保罗似乎是真的没有多为此抑郁，他才终于试探性地询问说：“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小丑做的吗？”
　　“小丑？不不不，不是的，”保罗大叔摇了摇头，说：“当然，我知道这和他脱不了关系，但当时我们却是只是被浑水摸鱼的帮派袭击了……”
　　路加维尔在保罗大叔简略地讲述下，终于搞清楚了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原来就在之前小丑的炸弹袭击引发骚动后，周围的帮派便拦截在了被炸坍的公路边，随机抢劫过往车辆。
　　接杰米和蒂娜放学回家的保罗就不幸被爆炸困在了路上，为了保护两个孩子不遭受波折，在持续炸弹警告来袭的混乱中，保罗大叔一开始交出了钱包，孩子在身边又被困在原地，显然服软比硬拼更安全。
　　但是，事情的发展远比保罗大叔想象中更加混乱，一波波的人员反复扫荡，根本分不清是真正的劫匪，还是前一秒钟的市民，在死亡和持续不断的炸弹威胁下，被堵截在隧道里的公路乱成一锅粥。
　　最后，迫于情势，保罗大叔为了自保，只得掏枪打伤了几个想把杰米、蒂娜趁乱抱走的□□成员，在耗尽子弹被围殴打死前，被红头罩救了出来。
　　“……我年纪已经大了，但不是拿不动枪了，这也许会让我惹上麻烦。”
　　保罗对路加维尔笑了笑，说：“但是，人活着总不是为了窝囊一辈子的。我金盆洗手，只是为了想要过我想过的生活，保护我想保护的东西。”
　　“是红头罩救了我，”保罗对着路加维尔说：“他原来也是超级英雄。”
　　拎着水果从病房外正要推门而入的杰森停住了脚步。


第158章 ”要不要一起合作“
　　“——笃笃笃。”
　　门口的敲击声打断了路加维尔和保罗的交谈, 路加维尔与保罗同时转头看向病房门口，就看见了拎着水果走进来的杰森·陶德。
　　“杰森？”保罗先是惊讶旋即笑道：“你怎么也跟路加维尔学坏了，来看我怎么还带东西？”
　　因为彼此家的孩子年龄相近, 关系也不错，保罗就和杰森的关系逐渐熟悉了起来。
　　知道杰森是独自看顾伊莱·泽维尔, 保罗平时对杰森和伊莱·泽维尔颇为照顾, 不仅帮忙照看伊莱·泽维尔，为他准备晚饭, 也让杰森每次夜巡回来接孩子的时候，时常享受了一番曾经路加维尔免费夜宵的待遇。
　　杰森屡次想转账给保罗都被他挥手拒绝，深知一个年轻男人养活未成年的弟弟有多艰辛的保罗非说这些都是伊莱·泽维尔帮杰米、蒂娜补课的报酬，他不能再额外收费了。
　　杰森只好改变策略，时常让伊莱·泽维尔给保罗带去些更日常的礼物，或者他空闲时候做的便当。
　　于是一来二去, 杰森和保罗的关系就变得熟悉了起来。
　　“楼下就有, 看见就顺手买了。”
　　杰森走到保罗床边，随手将手里的水果堆在了放了鲜花的床头柜上, 看向了路加维尔说：“事情解决了？”
　　路加维尔知道杰森说的是布鲁斯叫他回哥谭的事情, 他想起来自己先前和布鲁斯的谈话就不由得惆怅。
　　知道了杰森就是二代罗宾后, 路加维尔再看现在的杰森来看望截肢的保罗大叔，总有种想叹气的冲动。
　　收敛了情绪，路加维尔点点头说：“解决了。”
　　杰森见路加维尔神色如常便没有多想，收回了视线，说：“那就好。”
　　水果再在现在这个季节不算便宜，在哥谭, 在东街更不便宜，因此看见杰森拎着一塑料的水果进来, 保罗眉头就皱起来了。
　　但是杰森已经买了，保罗又不好让他退掉，他摇头说：“你也是，路加维尔也是，你们能来看我就已经很好了，下次如果还来就别再带什么东西了。”
　　“放心吧，布鲁斯的花房已经快被我薅秃了。”路加维尔说。
　　保罗旋即看向杰森，同时被路加维尔和保罗看着的杰森则是挑眉说：“想什么呢，我可没那么多功夫天天来看你。”
　　保罗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连声说着‘好好好’，路加维尔和杰森对视了一眼，眼中也随之泛起了几分笑意。
　　不论是杰森还是路加维尔一直都很担心保罗苏醒后的精神状态，毕竟任谁失去一条腿都能理性对待的。
　　但看保罗现在的状态，无论是杰森还是路加维尔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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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闲聊过后。
　　路加维尔并没有在医院里停留太长时间，他同前来拜访保罗的杰森和保罗大叔聊了一会儿，刚刚做完手术的保罗就精神不济地又犯困起来了。
　　于是，路加维尔和杰森便告别了困意上涌的保罗，纷纷离开了病房。
　　杰森将保罗病房的房门关上，看向了拿起了立在门口的雨伞，却没有离开的路加维尔，说：“还想问什么？”
　　“那些人你都解决了？”路加维尔没有寒暄地直接问。
　　“嗯。”杰森揣着摩托车头盔——他是骑车来的没有带伞，也懒得披什么雨衣——杰森不想和路加维尔傻站在保罗病房门口，引起护士的注意。
　　杰森言简意赅地点头肯定了路加维尔的猜测后，就大步朝着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边走边说吧。”
　　“事情和小丑没关系吗？”
　　路加维尔快步跟上了杰森的脚步，低声问他说：“小丑前几天越狱出来是为什么？”
　　“说有关系也有，说没有也没有，”杰森先是回答了路加维尔的第一个问题说：“单从结果来看，小丑没有越狱保罗就不会出事，所以，你问我只会得到一个答案。”
　　说话期间，杰森和路加维尔已经行至了走廊尽头的电梯间前。
　　夜晚时分，住院部的来往的人员并不算多。
　　更何况，保罗所居住的病房是杰森当初借着路加维尔的名号开的高级病房，这一层的人员管控更加严格，
　　路加维尔站定后拿出手机在屏幕上飞快地点击了几下，接着他对杰森说：“我黑进医院监控系统了，不用担心。”
　　杰森‘哈’了一声，他对路加维尔这娴熟的操作没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伸手按下了电梯按键，慢悠悠地接着回答了路加维尔刚才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小丑想干什么——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
　　“我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你好好当你的大少爷，别乱来给我添麻烦就行了。”
　　杰森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没等路加维尔再说什么，他就又补充说：“不过他越狱出来还能是为了什么？”
　　杰森扭头看向路加维尔，不掩嘲讽地说：“——除了为非作歹，就是和老蝙蝠‘相亲相爱’。”
　　从前听到杰森这么编排小丑和蝙蝠侠，路加维尔多半是要吐槽一下蝙蝠侠，顺带忿忿不平地表示一定要想办法让布鲁斯换掉蝙蝠侠，转而赞助红头罩的。
　　然而，在知道了布鲁斯就是蝙蝠侠，而曾经是二代罗宾的杰森·陶德曾经被小丑疑似虐杀后，路加维尔却再也没法像是从前一样开口赞同了。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了他们所在的楼层，杰森却没有迈步进去，他转头看向一反常态沉默不言的路加维尔，问：“怎么了？”
　　在病房里杰森就察觉了路加维尔的反应有异，路加维尔转头看见推门而入的人是自己时，他的眼神里就起了波澜。
　　只不过当时路加维尔很快就收敛了情绪，转瞬即逝的瞬间变化的太快，杰森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在询问了路加维尔得知没出什么事情后，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但现在路加维尔的反应不对劲的就太明显了，认识了路加维尔这么久，杰森要是还看不出来他的异样，他就不是杰森·陶德了。
　　没有理会缓缓打开的电梯门，杰森眼角微眯，他转头审视着没有回话的路加维尔，问：“你今天的反应有点奇怪。”
　　“……有这么明显吗？”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虽然这么问着，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之色。
　　很显然他是故意让杰森察觉不对的，不然以路加维尔这小子的心性，想在这种小事上伪装正常，瞒过他并非不可能。
　　杰森‘啧’了一声，伸手‘啪’地按在了敞开几十秒后要缓缓合拢的电梯门上，抬起大长腿就率先迈进了电梯里。
　　——从路加维尔刚才的反应看，虽然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但应该还不算严重。
　　于是，杰森按着开门键，等路加维尔抬脚跟着迈进电梯里后，他才按下了代表一楼的电梯键。
　　收回手，杰森的视线落在路加维尔身上，懒洋洋地说：“说吧，怎么回事？”
　　已经不再带着东街气息的年轻的黑发绅士，穿着剪裁得体的长袖外套和黑色西裤。
　　他的面容和被哥谭媒体吹捧的‘哥谭甜心’布鲁西有着几分神似的面容十分漂亮，电梯顶光灯打在他的眉骨上，滑落至挺直的鼻梁，在他湖蓝色的眼瞳里泛起沉静的光芒——显出和他的父亲截然不同的冷淡气质。
　　路加维尔低头挽起被暴雨浸湿后粘腻的袖口，心里思考着究竟要不要把杰森牵扯进来——这是他在保罗病房里遇到前来拜访的杰森时，就闪过的念头。
　　路加维尔认识杰森的时间算算也有半年多了，他自认对杰森的性格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假如事情真的像是布鲁斯默认的那样，是小丑杀了曾经的二代罗宾，那么现在的杰森应该是恨不得小丑去死。
　　虽然不知道杰森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下手，但路加维尔不认为这是因为杰森打算大度地原谅小丑。
　　那么，假如他要除掉小丑……要不要告诉杰森？
　　会产生这个念头并非是因为路加维尔需要帮助。
　　事实上对于找回了过去一部分记忆的路加维尔来说，想要除掉小丑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路加维尔微微闭了闭眼，安静地快速思考：——但问题是，如果他解决了小丑，没法亲手报仇的杰森会不会遗憾？
　　思绪电转之间，路加维尔就拿定了主意，在杰森不耐烦地打算继续追问的时候，路加维尔垂下了手，开口了：“要不要一起合作，杰森？”
　　“……合作？”
　　听路加维尔冷不丁地这么一问，杰森不由得挑眉，他奇怪地问：“我们两个有什么好合作的？”
　　“而且谁和谁合作？”杰森问：“是你和……我？还是和红头罩？”
　　“是谁都可以。”
　　路加维尔转头微微仰脸，他湖蓝色的眼睛平静地和杰森对视着，语气平淡地说：“杰森·陶德也好，红头罩也行。”
　　“——当然，也可以是二代罗宾。”
　　路加维尔浑然没有在意杰森在听到‘二代罗宾’时骤然的沉默，他语气平淡地说：“反正我只是想要解决小丑，送他下地狱。”
　　‘二代罗宾’、‘解决小丑’……
　　从路加维尔口中听见的这番话对杰森而言，无异于是惊天炸雷。
　　杰森眼瞳微微收缩，他低头凝视着路加维尔，想看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第159章 完蛋了的不嘻嘻
　　“你怎么知道的？”
　　话问出口, 杰森眉头蹙起又很快分开，不需要路加维尔回答，他就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疑问句, 但杰森的语气却很笃定：“……他告诉你了？”
　　“嗯。”路加维尔点了点头，说：“你的事情是在他摊牌后我问起的。”
　　杰森的咬肌抽搐了一下, 他咬紧牙关, 面无表情地问：“他怎么说的？”
　　虽然无论是杰森还是路加维尔都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们都知道‘他’是指的谁, 是布鲁斯·韦恩，也是无论是红头罩还是曾经二代罗宾都很熟悉的蝙蝠侠。
　　路加维尔摇了摇头说：“布鲁斯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杰森拧起眉头，他想说什么但又停了下来。
　　电梯里寂静无声，直到电梯再次发出‘叮’的一声声响，才打破了这份凝固。
　　“……这件事和你无关，别多管闲事。”
　　杰森抛下这句话, 就要走出电梯。
　　“我不是为了你, 无论你感不感兴趣我都会做。”路加维尔的声音让杰森脚步一顿。
　　深知小丑有多危险的杰森回头瞪了路加维尔一眼，他简直要被莫名其妙、不自量力又油盐不进的路加维尔逗笑了。
　　“杀掉小丑？”杰森恼火地说：“你以为你是谁？”
　　不说路加维尔不过是个根本没有经历过多少训练的普通人, 当初就算是被布鲁斯精心指导训练了那么久的自己都被小丑设计虐杀, 死在了泥瓦砖石的废墟里。
　　路加维尔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又轻描淡写地跟自己说, 他要杀掉小丑。
　　而且，不知名的情绪窜腾间让杰森胃里一阵翻涌，他心中一时涌现无数情绪：如果他真的要解决小丑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见路加维尔站在电梯里，还是那副冷冷淡淡地样子看着自己，杰森像是被浇了盆凉水，无名火一下歇了下去。
　　算了, 跟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计较个什么劲儿。
　　杰森扯动唇角，没劲儿地说：“回去问问你爸爸再说这种蠢话吧。”
　　扔下这句话, 看路加维尔一眼都觉得心烦的杰森·陶德就怀抱着他的摩托车头盔大步地走出了电梯间，朝着住院部的大门走去。
　　“布鲁斯知道。”
　　路加维尔的声音让杰森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看见路加维尔快步追了出来，杰森拧紧眉头说：“你说什么？”
　　看见杰森停下了脚步，路加维尔也跟着站定了，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我已经告知过布鲁斯了，他知道我要杀了小丑。”
　　路加维尔用的是‘要’，而不是‘想’。
　　他想要杀掉小丑实在是太容易有太多种方法了，不说是远在布鲁德海文最近新解锁了专属武器和相应技能的拉斯洛·米切尔天然克制小丑、还待在韦恩庄园里的伊莱·泽维尔要拿走小丑的性命更是轻而易举。
　　就算是路加维尔自己，有【百发百中，弹无虚发】的高级射击技能在，要对小丑造成一定伤害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在路加维尔经历了和伊莱·泽维尔深度共鸣，回忆起了过去作为‘伊莱·泽维尔’的记忆后，他也一定程度上恢复了属于‘伊莱·泽维尔’的能力。
　　这意味着，就算没有借助伊莱·泽维尔和拉斯洛·米切尔的帮助，只凭路加维尔自己，他就能够解决小丑。
　　但问题是要怎么做。
　　——怎么杀掉小丑，让他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怎么能在不给‘路加维尔·韦恩’和‘布鲁斯·韦恩’惹麻烦，又不让蝙蝠侠生气的前提下，亲手解决小丑这个不可回收垃圾。
　　这才是路加维尔没有立刻动手的原因。
　　当然，他早就想好了办法。
　　“你不是一向把布鲁斯·韦恩看得很重要吗？”
　　杰森问：“你难道不知道他恪守‘不杀原则’？”
　　对此，路加维尔的回答则是平淡的‘我知道’。
　　你知道？
　　你知道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你知道蝙蝠侠根本不可能杀掉小丑，更不可能允许你去对付小丑，你还‘告知’他要杀小丑？
　　杰森这时候看着路加维尔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虽然他一向知道路加维尔的脑回路不同常人，但是他实在没想过路加维尔竟然还能干出告诉遵守、并‘希望’他的孩子们也遵守‘不杀原则’的布鲁斯他要杀掉小丑这种事。
　　杰森还真挺好奇老蝙蝠当时听见他儿子这番‘豪言壮志’的时候，究竟是什么表情的。
　　要不是这件事情涉及到他自己，杰森还挺想让布鲁斯听听路加维尔这番话的，嘲笑他一番。
　　在看老蝙蝠笑话这方面，杰森一向是乐此不疲。
　　杰森欲言又止，最后他觉得自己跟脑回路不同寻常的路加维尔认真，就像是个傻逼。
　　——算了，他脑子不好。
　　跟脑子不好的人认真、生气，那就是纯属自己找罪受。
　　自我开导成功的杰森彻底泄了气，他索性直接把头盔往脑袋上一扣，没好气地说：“行，那你牛逼，总行了吧。”
　　“凭我是个警探，是FBI。”
　　路加维尔没有因为的杰森而出现什么情绪波动，他迎着杰森纳闷的疑惑目光平静地陈述说：“你刚才问我凭什么想要杀掉小丑……”
　　“——那么现在我可以回答你，就凭小丑是个罪犯，杰森。”
　　路加维尔手里握着的长柄雨伞撑在地面上，他再一次心平气和地解释说：“而我是个警探，是合法持枪的FBI。”
　　听懂了路加维尔的言下之意，杰森脑袋里‘嗡’的一声，他猛地转头望着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表情柔和，显得十分冷静，他说：“我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更不会私下向小丑寻仇，又或者借助自己FBI的身份以权谋私，伪造或者诱杀小丑。”
　　“我不想惹得布鲁斯不高兴，也希望自己能够让他感到骄傲而非苦恼。”
　　路加维尔湖蓝色的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显得十分轻松，说到‘布鲁斯’时神情更是柔和了几分：“布鲁斯说希望我能拥有我想要的未来，希望我考虑清楚我想要走向什么样的道路。”
　　在下楼和布鲁斯谈话前，路加维尔其实抱着另外一个自己蜷缩在沙发里想了很久。
　　想了很久他究竟是谁，究竟该怎样面对布鲁斯，究竟还要不要鼓起勇气爱人，又被爱。
　　想了很久，他应不应该是‘路加维尔·韦恩’。
　　但后来，路加维尔想通了：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是谁，又想要是谁。
　　——他过去究竟能否被称为人类不重要。
　　只要他想要成为一个人，愿意去爱，能够被爱，他就可以成为能够爱人的人。
　　布鲁斯早就认可了他，而从布鲁斯接纳他的那一刻起，路加维尔就想要、可以永远是路加维尔·韦恩。
　　就像是布鲁斯所说的，他要选择的未来，是属于‘路加维尔·韦恩’，应该明朗平坦的前路，而非崎岖坎坷的歧路。
　　他做出这个决定不仅是为了不辜负布鲁斯，更是为了想要成为一个人类，想要作为‘路加维尔·韦恩’存在在这个世界，生活在哥谭的自己。
　　选择了怎样的人生，就要学着以怎样的方式度过它。
　　从前是从前，而现在是现在，现在他是布鲁斯的儿子，路加维尔·韦恩。
　　——他不会再为了垃圾脏了自己的手。
　　“不用我们额外做什么，小丑就会不停地作恶。”
　　路加维尔说：“我只是想要履行我应该履行的职责。”
　　“如果你同意合作，在他再次胡作非为的时候通知我。”
　　路加维尔说：“放心，我的能力和伊莱相似，我会、也能合情合法地击毙他。”
　　杰森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点了点头说：“行，知道了。”
　　和杰森达成一致让路加维尔松了口气，旋即一个憋在他心里的疑问就冒了出来。
　　而这个问题，多重身份的杰森应该能给他答案。
　　“杰森，”路加维尔叫住了抬腿就想跨进暴雨里的杰森，说：“你知道‘T.R.’吗？”
　　“‘T.R.’？”杰森语气里有明显的迷惑：“这是谁？”
　　“是蝙蝠侠的同伴或者——”
　　从杰森反应里察觉不对，路加维尔脑海中忽的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他咽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转而问：“红罗宾，提姆·德雷克的电脑技术怎么样？你觉得他有可能是个高超的黑客吗？”
　　“大概？”杰森不清楚路加维尔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他很擅长电脑，可能是技术最顶尖的那一批。”
　　路加维尔翘起了唇角，他湖蓝色的眼睛里却不见分毫笑意像是在酝酿着无形的风暴：“*狗屎！”
　　杰森被路加维尔忽然骂人吓了一跳：“什么意思？”
　　“不是骂你。”
　　路加维尔冷笑着撑开了伞，迈进了没完没了的大雨里，说：“谢了。”
　　一头雾水但被‘谢了’的杰森：“……哈？”
　　他总感觉现在的路加维尔，似乎特别不好惹。
　　既然路加维尔不是骂他——结合刚才他们对话的上下文，杰森很快就得出了结论：那么，惹恼他的人是红罗宾，提姆·德雷克？
　　他不由得在心里为提姆·德雷克默哀了一秒钟：虽然不知道德雷克那种家伙怎么会把路加维尔这种脾气还算不错的家伙惹恼，但是……
　　可以肯定的是，他完蛋了。


第160章 送上门
　　半个小时后。
　　路加维尔驾驶着一路疾驰的轿车驶进了韦恩庄园的地下停车场里。
　　车身湿漉漉的黑色轿车滑进了地下停车场的空余停车位里, 路加维尔‘啪’得熄掉了火，但他却坐在驾驶座上没有立刻下车。
　　反正这个时候其他人应该都已经去进行夜间活动了，家里应该没什么人了。
　　路加维尔吸了一口气, 鼓起脸颊，又把气吐了出来。
　　路加维尔脑子里乱哄哄的, 各种念头此消彼长, 让他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傍晚时分自己和伊莱·泽维尔的对话。
　　……
　　傍晚，韦恩庄园二楼。
　　路加维尔从昏沉的睡梦中醒来, 望着窗帘紧闭的暗沉卧室时，他的思绪有一瞬的凝滞，分不清现在究竟是什么时间。
　　怔愣片刻，思绪回笼，路加维尔逐渐记起了先前发生的一切。
　　随着情绪淡去，先前被挣扎思绪压下去、他下意识逃避的问题也重新浮现在了路加维尔的脑海里, 布鲁斯是蝙蝠侠。
　　那么, 是否意味着曾经再电影院里开玩笑说过他是红罗宾的提姆……不是在开玩笑
　　路加维尔双唇紧抿，耳畔不自觉地响起了提姆不久前单膝跪地紧紧环抱着他时所说过的话。
　　‘对了……还有那个混蛋的红罗宾, 他很喜欢你, 喜欢的不得了。’
　　提姆那时候深呼吸了一口气, 蹲下身紧握住了他的右手，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就算被拒绝了、会觉得丢脸、生气也会继续没办法不喜欢的人。’
　　想到提姆告白时注视着他一瞬不转的神情，路加维尔心中一上一下，辗转难言，他一方面难以抑制地确实为此而心动, 眷念安宁温煦的怀抱，一方面又感觉到一股难言的疲惫。
　　无论是提姆还是答应后又失联的红罗宾, 这中间都出现过太多波折，他至今都不知道红罗宾为什么会不告而别，现在想来也许是和布鲁斯有关，也许没有。
　　但无论是否有关，路加维尔都在先前漫长的等待里耗空了好奇心，而现在他虽然在回忆起提姆垂眸关心他时，心跳会不争气地快上几拍。
　　等等，如果提姆就是红罗宾，而布鲁斯就是蝙蝠侠……
　　路加维尔大脑一片空白，他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路加维尔脑海里倏尔掠过他和红罗宾，他苍白冷淡的脸上渐渐地泛起了一层红晕，他环抱着伊莱·泽维尔的双臂不由得微微用力、双手握紧，一言不发地怔愣不动。
　　路加维尔竭力不去想自己那天在瞭望塔的电梯里都和提姆做了些什么蠢事，又是怎么顶撞布鲁斯的。
　　然而大脑像是偏要和他作对一样，路加维尔脑海中一幕幕播放着先前他在瞭望塔时的所作作为。
　　虽然伊莱·泽维尔没法理解对他而言太过复杂和浓烈的情感，但他还是从模模糊糊的从另外一个自己偶尔的想法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路加？”
　　“……”
　　路加维尔崩溃地把袋埋进小孩子的脖颈处，抱着伊莱·泽维尔不肯面对现实：“伊莱，我完蛋了。”
　　“……是因为提姆就是红罗宾吗？”伊莱·泽维尔被路加维尔按在怀里，闷声闷气地问：“要我帮你打他吗？”
　　路加维尔胸腔中翻涌的情绪蓦的一顿，柔软的温流漫开在他的心间，他抱着伊莱·泽维尔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像是伊莱·泽维尔常做的一样，用脑袋蹭着伊莱·泽维尔，嗅着他身上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泛凉薄荷味道，
　　“不是这个……”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懊恼地说：“是蝙蝠侠，我之前还在瞭望塔……”
　　路加维尔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了，他发出了长长的、低沉的叹气声，像是做了错事般的垂头丧气。
　　伊莱·泽维尔模糊的感知到了路加维尔沮丧的原因，他从路加维尔怀里挣扎着伸出手来，他像模像样地学着杰森搓他脑袋的手法，揉乱了路加维尔的头发，说：“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布鲁斯·韦恩都没有提起，不要难过。”
　　“至于提姆·德雷克，”伊莱·泽维尔皱起脸，他不太能区分普通的喜欢和恋爱的区别，他竭力试图帮另外一个自己捋清楚思路：“现在他是红罗宾了，你还喜欢提姆·德雷克吗？”
　　路加维尔闷闷地说：“……有一点喜欢。”
　　“那就可以了。”
　　“提姆·德雷克也好，红罗宾也好，”伊莱·泽维尔说：“谁是谁都没关系，他的告白你也不用在意——你快乐就好，想喜欢就喜欢，想讨厌就讨厌，别让自己难过，路加。”
　　从路加维尔的角度看，伊莱·泽维尔的脸颊像是被压扁的，脸颊像是有点婴儿肥似的。
　　偏偏伊莱·泽维尔仰着脸看向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表情仍然是淡淡的。
　　幼崽真的很可爱，特别是这个‘人类’幼崽还是伊莱·泽维尔——另外一个自己的时候。
　　被圈在怀里的蓝眼睛小男孩小小的，脸蛋软软的。可可爱爱的，他钴蓝色的头发也漂亮极了。
　　路加维尔心里忽然一松，伊莱明明是死神，但却像是个小天使一样——虽然心里仍旧因为布鲁斯和提姆他们忽然坦白的身份而一团乱麻，但却松快了不少。
　　见路加维尔没有回话，伊莱·泽维尔在另外一个自己的胸膛上蹭了蹭，默默地给他以安慰。
　　在共享记忆的时候，路加维尔有一堆隐去了一些不太方便，小孩子知道的记忆。
　　路加维尔说：“我不知道一会该怎么面对布鲁斯，我是说蝙蝠侠。”
　　彼时的路加维尔还在为该如何与布鲁斯开展接下来的谈话而忐忑。
　　伊莱·泽维尔微微有点诧异，但他还是努力仰起脸，从被路加维尔抱着紧紧的怀里挣出来，两条手臂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想环着他的脖子，他像是孩子拥进父母的怀抱里、但又更加亲昵的把脸埋到了路加维尔的脸边，蹭了蹭说：“不论他是不是蝙蝠侠，他都是布鲁斯·韦恩，路加。”
　　“至于红罗宾，”伊莱·泽维尔说：“他只是说了喜欢你，没有说要在一起，想不通暂时不去管他也没关系。”
　　“而且就算他们都不要你了，”伊莱·泽维尔说：“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我们还可以一起搬去东街。”
　　……
　　想到自己傍晚时候的羞涩、纠结与忐忑，路加维尔就脸色更冷上了几分。
　　他觉得自己下午为提姆·德雷克的几句喜欢就纠结不已，属实有点浪费感情。
　　这家伙看起来情真意切，但实际上是套完一套又一套，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没有完全说真话。
　　不，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跟自己摊牌的打算。
　　如果不是布鲁斯误会了伊莱·泽维尔，率先告诉了自己他就是蝙蝠侠的事情，提姆·德雷克说不定还要把他就是红罗宾的事情瞒到什么时候。
　　在驾驶座上坐了一会儿，他才抬手推开了车门，迈下了汽车。
　　路加维尔‘砰’得甩上了驾驶座车门，用力按下了锁车按钮，听着汽车发出了‘滴滴’的尖叫声，才抬脚往电梯走去。
　　走到电梯口，路加维尔将手里的车钥匙归于原位，才噌噌地上了二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然而路加维尔刚刚关上房门，打算把浸湿了的衬衣换掉，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笃笃笃。”
　　路加维尔将手中脱下的外套搭在沙发椅被上，伸手打开了房门。
　　“……怎么是你？”
　　路加维尔本以为来的人会是阿福，毕竟他已经知道家里人除了他以外，有一个算一个都有着夜晚身份，就连平日里看起来乖乖顺顺的ACE，到了夜晚都是能在哥谭拥有代号的蝙蝠犬。
　　此时夜色深重，按理说韦恩庄园里应该除了自己和伊莱·泽维尔以外，就只有阿福在家了才对。
　　然而，出现在门口的却既不是伊莱·泽维尔也不是阿福，而是本来应该正在夜巡的红罗宾·提姆·德雷克。
　　“晚上好，路加。”
　　房门一打开，提姆就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冲站在门口看向他的路加维尔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见路加维尔时，他眼里是没了顾及的喜欢。
　　“你怎么没去夜巡？”路加维尔皱着眉问。
　　“我和布鲁斯聊了聊。”
　　提姆略微收敛心中雀跃，微笑着说：“今天我休假一下。”
　　“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
　　路加维尔眯着眼睛，心想要是提姆敢说是来和他聊一聊的，他就把门板扣在提姆·德雷克的脸上。
　　谁知道提姆却是提了提手里的东西，路加维尔这才注意到他左手还拎着一个医药箱。
　　迎着路加维尔诧异的视线，提姆解释说：“我看到你开车回来了，就想要上来帮你换药，之前——”
　　提姆含糊地说：“……上午在你房间抱你的时候，碰到了纱布。”
　　提姆的视线落在路加维尔的腰际：此时他已经脱下了用来遮挡的外套，身上被大雨打湿了大半肩头的衬衣正湿漉漉地贴在路加维尔的身上，隐约的肉色之下能够看见被雨水浸湿，晕开了点血色的纱布。
　　这是路加维尔在和摩根一起出警抓捕波士顿连环杀手时，不慎受伤留下的。
　　显然，路加维尔在先前匆匆前往医院探望他的好友保罗·哈里斯的时候，不慎淋了雨，让本就没怎么换药的伤口直接被大雨淋湿了。
　　“不及时处理伤口，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发炎的。”
　　提姆期待地看向路加维尔说。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进去吗？”
　　提姆表面镇定，手心却微微出汗：“我想我们也许应该聊一聊……？在你知道了，我就是红罗宾以后？”
　　我不仅知道了你是红罗宾，还知道了你就是那个仗着自己躲在电脑后面就肆无忌惮放飞自我的‘T.R.’，路加维尔心中冷笑。
　　在知道了‘T.R.’就是提姆·德雷克后，他开始的一些疑问就迎刃而解了，为什么‘T.R.’会无缘无故地黑进自己的电脑，戏弄调戏，最后又以‘提姆·德雷克’的身份连线。
　　——提姆·德雷克以为自己马上就会摊牌，和路加维尔告知一切了。
　　当初提姆·德雷克在被自己拒绝后多半是生气的，但在瞭望塔的时候，他的情动又不似作假。
　　虽然中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他不能联络自己，但他多半是因为自己询问过他电脑技术的契机，本打算以黑进自己电脑，自爆自己就是曾经和他交手的黑客，再通过语音坦白自己是提姆·德雷克，过度到红罗宾的身份。
　　但问题是，他估算错误了路加维尔的反应，把事情搞砸了。
　　但这仍旧消解不了路加维尔现在认为提姆·德雷克就是个*狗屎的气恼。
　　“……路加？”提姆试探着问：“可以让我进去吗？”
　　路加维尔沉默了一会儿。
　　他在冷脸拒绝提姆·德雷克后自己下楼寻找医药箱处理伤口，以及顺势让提姆·德雷克进来，同他好好算算总账中犹豫了片刻。
　　最后，路加维尔一声不吭地让出了些空间，提姆骗了他这么久，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提姆抿着唇笑了起来，眼底释放出光芒：“谢谢你，路加。”


第161章 ’人心险恶‘
　　路加维尔移开了视线, 不去看提姆，转头就走回了卧室。
　　提姆笑意盈盈地拎着手里的医药箱，脚步轻快地跟着走进了路加维尔的房间里。
　　末了, 提姆还没忘了回身伸手带上了敞开的卧室房门。
　　提姆不是第一次和路加维尔单独待在他的卧室里了，熟悉的窗帘这次没有被路加维尔紧紧拉拢着, 而是被拉开了一般映出窗外昏暗的雨夜。
　　四面被漆了天蓝色墙漆的墙壁将吊顶的几盏照明灯的灯光聚拢, 在黑沉的窗玻璃上反射出明亮的光，让提姆看清了走到深蓝色丝绒沙发边路加维尔。
　　他在环形沙发边缘坐下, 一双清亮的眼眸就望向了他，灯光映在路加维尔眼底像是盈着光似的。
　　窗外夜雨淅淅沥沥，被关上了门的屋里静默沉寂。
　　柔和的暖光落在抬眸看他的路加维尔身上，在他漂亮的眉骨，让长而弯的眼睫投落出冷淡的阴影。
　　路加维尔坐在深蓝似海的沙发上，宛如仲夏夜淅沥雨声里静湖里被洗涤的睡莲, 静谧幽远。
　　淅淅沥沥的雨像是落在了提姆的心上, 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扩展了，像是漫了雨的湖水, 隐秘的心绪便缓缓涨了起来, 脉脉涌动。
　　路加维尔左腿叠在右腿上, 在沙发上坐下，他坐下后就抬手去接身上衬衣的扣子，有过之前让提姆·德雷克包扎的经历，他自觉没什么好忸怩的，干脆利落地就解至了肚脐，露出了他这段时间跟着摩根训练后冒出来的点的腹肌线条。
　　提姆晃了下神儿, 心里蓦地一塌软，耳根不自觉地竟然有点烧。
　　上次他帮路加维尔上药的时候, 也是让他解了衣服坐在这儿的。
　　想起来路加维尔被灯光一照就晃得白润反光似的脊背和深陷的腰窝，提姆不由得匆匆收回视线，伸手将医药箱放在路加维尔身旁的沙发上，将要用的物件一并拿了出来。
　　路加维尔没注意提姆的晃神，他将湿透的衬衣衣摆撩开，揭下湿漉漉的纱布看了眼伤口。
　　见伤口边缘的皮肉被浸了雨，又闷得有点发白，路加维尔觉得是该好好消毒一下。
　　他抬眼看向了打开医药箱后，手里拎着镊子和碘伏棉球，站在他的身前一瞬不转盯着他看、不知道该不该直接上手的提姆·德雷克。
　　路加维尔抿了下唇，冲他一伸手：“拿来吧。”
　　提姆神情微顿，听从地将手里的镊子递给路加维尔，又将装了一罐消毒棉球的罐子和碘伏一并放在了路加维尔的手边。
　　路加维尔对提姆的识相还算满意，接过镊子，就夹着棉球往伤口上用力按去，争取把棉球上的浸着的碘伏全挤进伤口，浸透了进去。
　　虽然他的痛觉已经大致恢复了，但这种不是特别剧烈的疼痛都伴随着一种麻木的肿胀。
　　这让路加维尔对疼痛的感知颇为钝感，也就没什么爱惜自己的所谓。
　　提姆还立在这里，路加维尔没什么耐心慢慢收拾这点皮肉伤，只要消毒透了别在大夏天的再发炎了就可以了。
　　看着路加维尔没轻没重地对着自己下狠手，提姆忍了又忍，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伸手按在了路加维尔的手腕上：“能让我来吗？”
　　见路加维尔不耐烦地看他，提姆收回了按在他手腕上的手，他蹲下身来，半跪在路加维尔身前，右手搭在了路加维尔手里拿着的镊子上，说：“你这样再把伤口撕裂了，就得不偿失了。”
　　路加维尔懒得理他，低下头就要继续把沾满碘伏的棉球往伤口里怼。提姆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右手，紧紧地握着不肯松手。
　　然而路加维尔刚要冷眼抬头看他，就见提姆低垂着眉眼，一副和他强势动作截然不同地乖顺语气说：“对不起。”
　　“之前的事情无论怎么样我都欠你一声道歉，”提姆说：“这个就让我来吧。”
　　路加维尔没听出来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本来心底就压着的闷气，此时被提姆挑破，就成了明火窜上了心间。
　　路加维尔承认他确实因为提姆一直没有道歉而有点耿耿于怀，但此时听见了他这么说，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更不爽了。
　　“……”
　　路加维尔想甩开提姆握紧他手，提姆的手掌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比他要高上一些的体温透过紧贴的热气钻进他的皮肤里，让他很不自在：“松开！”
　　提姆立刻松开了路加维尔的手，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就把镊子夹着的碘伏棉球按进了伤口里，挤压着就要‘深度消毒’。
　　“路加！”提姆见他生着闷气地下手更重了，又伸手按在了他的手上，这次路加维尔湖蓝色的眼瞳里看向他时都蕴着冷冽的雷暴了：“德雷克，你——”
　　“你不能这么容易就原谅我，路加！”提姆抢在路加维尔没开口前，就先声夺人的抢先开口说。
　　路加维尔被提姆·德雷克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句话，砸得一懵：什么叫‘你不能这么容易就原谅我’，他根本没打算原谅提姆·德雷克，甚至还想好了不然就在今晚和提姆·德雷克说清楚，暂时划清界限算了。
　　他是喜欢红罗宾，对提姆·德雷克也有过感觉，但是那都是建立在路加维尔知道布鲁斯就是蝙蝠侠，提姆·德雷克就是红罗宾，是‘T.R.’的份上。
　　路加维尔觉得伊莱·泽维尔说的很对，喜欢就是喜欢，不想喜欢就努力不喜欢，反正这种事情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路加维尔承认，他在刚来哥谭的时候，是对救了他几次，又活泼热情的红罗宾有种神秘的迷恋。
　　红罗宾会在哥谭铅云深重的夜空里，灵活地从哥谭林立的高楼楼顶跃下，忽然出现在保罗汉堡店前——在路加维尔独自看着哥谭冷笑话打发时间，熬过夜班的时候冒出来。
　　红罗宾会在救下他以后应约来一起用餐，会贴心地给他送药、会偶尔夜巡的间隙前来和他聊天、掏钱买汉堡请他吃夜宵。
　　那个时候的红罗宾，对刚刚独自来到哥谭，除了勉强熟悉的保罗以外，没有任何朋友的路加维尔像是阴郁暗色里热烈绽放的红色玫瑰，漂亮生动又充满生机。
　　——他很喜欢，很喜欢那时候的红罗宾。
　　能将那束他喜欢已久的红玫瑰送给红罗宾，是路加维尔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最开心的事情。
　　但，那是在瞭望塔之前。
　　瞭望塔的气氛很好，路加维尔被红罗宾告白的时候听见了自己激烈的心跳，从那一刻起，他从猫咪想要追逐毛线球隔着玻璃看见也会觉得开心的奇异喜欢，变成了期待、忐忑和愉快交织的爱恋。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坠入爱情，和喜欢的人谈恋爱了。
　　但事实是，红罗宾消失了。
　　在红罗宾刚刚消失的时候，路加维尔患得患失和辗转难眠了很久，他没有恋爱的经验，更没有足够的阅历来赋予他处理复杂感情的能力。
　　他被迫选择了放手不理的同样冷处理，被争分夺秒生存下去的压力卷进新的每一天里。
　　然后路加维尔发现，他可以不去想红罗宾的，换而言之，在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距离下，他能够不喜欢红罗宾——即使现在他戒断的还没有那么彻底。
　　而提姆·德雷克……
　　路加维尔确实对提姆有过瞬息的心动，他记不清是他在窘迫的雨天被还不算熟悉的提姆·德雷克按下车窗说‘顺路一起’的惊讶，还是酒会上鼻息交错的暧昧心跳，又或者是昏暗影院里交握的亲吻。
　　他对提姆有感觉，路加维尔不否认这一点。
　　但前提是布鲁斯不是蝙蝠侠，提姆·德雷克不是红罗宾，更不是‘T.R.’。
　　——否则喜欢提姆·德雷克、以及被他喜欢的麻烦和烦恼，很可能会远远高于喜欢其他人。
　　刚刚开了点窍的路加维尔被杰森点破了‘T.R.’身份后，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说下午他还在和伊莱·泽维尔探讨要不要继续喜欢是提姆的红罗宾，那么现在的再一重加码下，在感情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只能理性评判的路加维尔觉得他和提姆·德雷克可能真的不适合再继续接触下去了。
　　反正他已经知道自己会喜欢什么类型了，想谈恋爱的话，只需要照着提姆·德雷克或者类似的模板去找应该就会重新心动。
　　路加维尔敢说，如果他和提姆继续在一起，布鲁斯恐怕就不会忘记他在瞭望塔冷睨蝙蝠侠的那天。
　　所以，那与其浪费时间和提姆·德雷克理清双方想法，在让布鲁斯夹在其中，不如就直接当这些事情没发生过。
　　——既然彼此都知道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对象，大家各自按照喜好重新寻觅更轻松的恋人不好吗？
　　当然，这和他会因此，继续生提姆·德雷克的气不冲突——只不过，只要说开了，他生气也和德雷克关系的，他不会让布鲁斯为他们兄弟的关系而担忧。
　　所以，已经下定决心的路加维尔自然被提姆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句‘你不能轻易原谅我’搞懵了。
　　提姆出其不备的一句话说懵路加维尔后，又趁路加维尔没转过弯来的时候，言之凿凿地说：“现在是我理亏，你应该多趁机使唤我……”
　　路加维尔一头问号地低头望向提姆·德雷克，就见他神色认真，形状姣好的唇微微抿起，说：“不然我会误会你要原谅我了。”
　　“你想得美。”路加维尔冷笑说。
　　路加维尔当即不高兴了，他当然不会轻易原谅他，甚至他都不打算原谅德雷克！
　　反正以后他们只会是比他和迪克、杰森，甚至达米安之前更客气的兄弟情。
　　提姆却趁着路加维尔分神的几秒钟，把他手里的镊子拿进了手里，小心翼翼地快速帮他清理起了伤口。
　　见路加维尔又想伸手来抢，提姆用他多年锻炼出来的手速，快速帮路加维尔清理伤口后开始上药，并且他头也不抬地快速说：“别动，不然我要误会你要原谅我，想和我打情骂俏了。”
　　路加维尔被提姆这毫无逻辑地胡说八道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想到一向冷静理智的提姆·德雷克会说出这么蛮不讲理的话。
　　路加维尔伸到了一半的手僵在了半空，一口气堵在了他心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憋了半天，他也只憋出了一句‘怎么可能！’。
　　提姆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担忧路加维尔会因此更加生气，但还是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争取在路加维尔把他撵出去前帮他包扎好。
　　——不论怎么说，他都不能看着路加维尔这么拿自己的身体乱来。
　　路加维尔最终没有发作，毕竟他对自己的眼见提姆动作迅速地就帮他上好了药，开始贴纱布了，路加维尔压下去了要拦住他，再浪费时间的冲动。
　　真的生气了的路加维尔视线，沉沉地落在正屈膝半跪在他身前的提姆·德雷克身上。
　　路加维尔视线从他毛茸茸的黑色发顶，滑落到提姆·德雷克低着头露出的脖颈上。
　　提姆·德雷克在家里穿的是更加宽松舒适的居家服，圆领居家服滑落裸露的一截白皙皮肤和颈椎小小的凸起的，都在提姆·德雷克的低头间一览无余。
　　路加维尔能感受到提姆·德雷克微热的吐息和烫热的指尖，间或地隔着略微粗糙的纱布和透气医用胶带贴上他因为淋雨而微凉的小腹。
　　他的触觉好像变得敏感了。
　　路加维尔甚至能够嗅到提姆·德雷克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闻起来有点熟悉，总像是在哪里闻过。
　　他应该是刚刚洗过澡才来找他的，路加维尔脑海里没由来地冒出来了这个念头。
　　又十几秒后，路加维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提姆·德雷克身上有点熟悉的味道是什么。
　　那是阿福在询问了他喜好后，给他特意购置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洗浴后会残留的气味。
　　喉结滚动了一下，路加维尔改变主意了：和提姆·德雷克一刀两断太便宜他了。
　　这家伙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在因为被骗而生气了，还故意惹恼他……
　　路加维尔无声地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他也要礼尚往来！
　　——他要让像是个俄罗斯套娃一样一套又一套把人当傻子骗的提姆·德雷克，也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第162章 礼尚往来
　　路加维尔这次伤的不重, 因此处理起来伤口也比较简单。
　　作为时常就会使用医疗护理技能的红罗宾，提姆很快就帮路加维尔处理好了伤口。
　　“好了。”
　　将翘起的医用胶带抚平，提姆松了口气, 站起了身说：“可以了，明天这个时候再换药, 洗澡的时候注意不要再淋湿了。”
　　路加维尔‘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提姆没想到路加维尔的反应会这么平淡。说实话，他在刚才说出来那两句话的时候, 已经做好了被路加维尔冷脸让‘滚出去’的准备了。
　　但是没想到路加维尔似乎根本没有生气，这是怎么回事？
　　路加维尔看向起身整理医药箱的提姆问：“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提姆整理医药箱的手一顿，他抬眸看向路加维尔，说：“我很抱歉，路加。”
　　路加维尔扯动了一下嘴角，他问：“抱歉什么？”
　　“所有的一切——无论是我对你隐瞒红罗宾的身份, 还是之前‘红罗宾’的不告而别, 我都很抱歉，”提姆深呼吸了一口气, 说：“如果你愿意, 我可以和你解释, 但是在此之前我想我应该先向你道歉。”
　　“你不必因为我的道歉，又或者是上午的……告白有什么心理负担，或者其他的什么。”
　　提姆说：“比起欺骗带来的伤害，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但是，可以给我一个接下来一段时间里, 能补偿你和道歉的机会吗？”
　　提姆了解路加维尔的性格，他不担心路加维尔会因为他的欺骗而生气, 这并非是因为他有恃无恐或是怎样，仅只是因为提姆了解路加维尔。
　　按照他的性格，假如他还会因为某件事同你生气，那反而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比起路加维尔和他生气或是冷脸，提姆更担心的是路加维尔若无其事地和他相处，拿捏好礼貌的尺度，不冷不热地和他保持距离。
　　——那就说明，路加维尔已经打算和他彻底玩完了。
　　而上次他这么干，还是在他们第一次在电影院约会失败之后。
　　那天晚上以后，路加维尔礼貌地和他道了一声再见就直接就飞往了匡提科。
　　等提姆等到他再回到哥谭的时候，等到的就是会若无其事地冲他微笑问好的路加维尔了。
　　那比看路加维尔冷着脸不理他，或者阴阳怪气他，还让提姆·德雷克难以接受。
　　提姆不奢求能让路加维尔这么容易的就原谅他，又或者一下就改善他们的关系。
　　提姆知道他这么说一定会让路加维尔觉得不痛快，但哪怕是生气也好，讨厌他也好——被讨厌总好过被冷落，被讨厌说明路加维尔还会把视线落在他身上，被他影响情绪。
　　无论如何……
　　至少他不能让路加维尔干脆地把自己划在‘自己人’的界限之外，不论怎么样得到也只是路加维尔不咸不淡地平静疏离。
　　“你先解释，比如布鲁斯为什么是蝙蝠侠，你又为什么会是红罗宾，以及，其他你想说的。”
　　路加维尔说，他打算先听听提姆·德雷克要怎么说，虽然他不会因为提姆的解释足够漂亮就改变主意，但是路加维尔想知道提姆·德雷克会不会坦白‘T.R.’的身份。
　　而且，路加维尔还想要要借这个机会，进一步了解布鲁斯和杰森他们当年发生的事情。
　　提姆闻言松了口气，从他为什么会成为红罗宾，到被瞭望塔事情发生后，被提姆暗自违背他们约定，哄骗路加维尔惹恼的布鲁斯，警告他严禁再以红罗宾接触路加维尔，再到昨天早些时候他和布鲁斯的谈话。
　　听到布鲁斯这么做的理由，除了是不想要路加维尔和他们的夜晚身份有太多牵扯、被卷入危险的原因之外——还认为提姆利用红罗宾的身份接触路加维尔，会存在一定因为‘英雄光环’的干扰，影响他个人情感倾向。
　　路加维尔愕然之余，又觉得布鲁斯说的很有道理。想想当初他竟然为了红罗宾顶撞身为蝙蝠侠的布鲁斯，路加维尔就一阵懊恼。
　　如果当初他听从布鲁斯的话，远离红罗宾，他就不会再干出这种冒犯布鲁斯的蠢事。
　　最后，提姆还在路加维尔的提问下，简单地讲述了小丑和二代罗宾、蝙蝠侠过去的纠葛。
　　路加维尔耐着性子听着提姆大致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脸色冷淡了下来：他给过提姆机会了。
　　假如提姆·德里克刚才和他坦白了‘T.R.’的事情他就不会继续下去，而是打算和先前一样不再追究，和他一刀两断。
　　但现在看来是他多此一举了，提姆·德雷克根本没有坦白的打算，他嘴上说着对不起，实际上心里根本还是没有把拿假身份骗自己当成一回事！
　　提姆·德雷克还想继续瞒着他。
　　想到提姆·德雷克仗着自己顶着‘T.R.’的名头，自己不知道他是谁，就每天撩拨他，肆无忌惮地口嗨，路加维尔就不由得心头火起。
　　——德雷克继续嘴硬，也很好。
　　路加维尔垂眸磨了磨后槽牙：这样他做什么都不会觉得愧疚了。
　　当然，他得确定‘T.R.’真的是提姆·德雷克，否则，冤枉了‘好人’就不好了。
　　至于怎么确定，路加维尔思索一阵，想起来了‘T.R.’曾经发给他的照片。
　　提姆说完就发现路加维尔低着头翻看起了手机，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他不由得试探地问：“……路加？”
　　“嗯。”路加维尔快速翻看了‘T.R.’之前曾经发给他的几张照片，确认了一些细节后便不动声色地关上了手机。
　　见提姆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路加维尔念头转动间，拿定了主意。
　　路加维尔不动声色地询问说：“你之前说的道歉——补偿，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这个当然是慢慢来——眼下的话，钻石区那边新开了一家风评不错的亚洲餐厅，听说酱料风味十足……”
　　提姆没想到路加维尔竟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他眼睛一亮地说：“你假如感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去。”
　　“当然，”提姆说完又跟着补充说：“如果你有其他想去的餐厅也可以，我会努力随叫随到，争取随时可以奉上钱包。”
　　说完，提姆就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路加维尔的回应。
　　路加维尔微妙地有点心动了，他没有什么太多的爱好，而饮食显然是他为数不多的主要爱好之一。
　　而在之前经历过味觉剥夺之后，他对美食的热爱显然更上一层楼。
　　不过虽然他的味觉经过系统的努力有了一定的恢复，但多少不再像以前一样灵敏了。
　　虽然现在他能够重新尝到味道，但却钝感了很多，不太能分辨细微的味道，更依赖于重酱重料带来的味蕾刺激。
　　阿福虽然为了照顾他，会针对他的饭菜稍微加重口味，但多少还是为了他的健康考虑严格限制着调料的计量，让路加维尔每次都觉得意犹未尽。
　　虽然说路加维尔还时不时的能够借着【拉斯洛·米切尔】的账号一饱口福，但本体仍旧需要进食，能吃到好吃的，总比寡淡的进食要更好。
　　但是！
　　重点不是这个，路加维尔轻咳了一声说：“可以，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
　　这个明显意有所指的提问，让提姆立刻领会了路加维尔的意思，他笑容灿烂地说：“我暂时没有想到还能做些什么，路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或者需要我做的事情？”
　　“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努力完成的。”提姆体贴地说。
　　“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路加维尔说：““但你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礼尚往来？
　　提姆一怔有点搞不清路加维尔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他就听见路加维尔‘善解人意’地解释说：“上次也是，这次也是……我衣服脱都脱了两次了，总该轮到你了吧？”
　　提姆愕然抬头，就看见路加维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一向冷淡漂亮的眉眼在灯光下生动的惑人：“——也该换你脱掉衣服，让我看看了吧？”
　　看见提姆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路加维尔身心舒爽地笑了：呵，他不是把自己当成‘T.R.’的时候很喜欢脱吗？
　　那就给他脱啊！
　　现在觉得被刁难、冒犯，难为情了……当初躲在屏幕后面怎么就能仗着不露脸孔雀开屏了，这都是提姆·德雷克应得的。
　　路加维尔的这个要求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害羞——提姆不是没给路加维尔看过腹肌，他甚至还干过更过分的事情。
　　可是，抬头看见路加维尔盈着水光似的湖蓝色眼睛里满是期待，看见他眼瞳里倒影的自己，提姆蜷缩了一下小指，心里泛着热气，难得的有点举棋不定了。
　　路加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个要求……？
　　不怪提姆会被路加维尔的这个要求扰乱心神，实在是这种时候，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不发散。
　　提姆深呼吸了一口气，视线在路加维尔的脸上游曳了一下，问：“……真的要脱吗？”
　　路加维尔点点头，他笑了一下，有点让人移不开眼：“快点。”
　　提姆喉结滚动了一下，最后他顶着路加维尔灼灼的视线，手指僵硬地勾向了圆领居家服的衣摆。
　　“好。”


第163章 误会（含加更）
　　“等一下。”
　　提姆刚屈指勾起柔软的居家服衣摆, 就被像是想起来什么的路加维尔叫停了。
　　路加维尔站起身匆匆走到窗帘半敞的窗户前，将窗帘紧紧拉拢在一起，又伸手按开了卧室里所有的灯。
　　路加维尔刚才翻阅照片的时候发现'T.R.'的胸口有颗痣, 他打算凭此来确定提姆·德雷克与‘T.R.’是否是同一个人。
　　看着路加维尔拉紧窗帘，又打开了所有照明灯, 才走到他身前的沙发上坐下, 提姆没由来得有点口干舌燥。
　　路加维尔将窗帘拉拢便又折了回来，他好整以暇地对着提姆·德雷克抬了抬下巴, 说：“可以了。”
　　提姆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压下了面皮上的热度，曲指卷起衣摆向上提起，卷起着上衣。
　　这和提姆在网络上的暗搓搓地撩拨一下路加维尔，看他脸红心跳可是根本没法相比、全然不同的刺激和心跳。
　　——特别是在已经和心爱的人坦白了身份，并且当面表白过以后。
　　而且，路加就这么坐在他面前, 这么专注的看着他……
　　这也太犯规了。
　　提姆的耳根子红了个透底, 路加维尔见状嘴角上翘：“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见提姆迟迟不动作，路加维尔挑眉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又不会怎么样你。”
　　提姆神色一顿, 意味不明地看了路加维尔一眼, 还没等路加维尔想明白他刚才看向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提姆就眼睛一闭，干脆地卷起了身上的睡衣。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紧张的路加维尔无声地松了口气，他眼神微动看向提姆刚想说些什么，就因为提姆忽然地靠近屏住了故意。
　　照明灯的灯光流淌在年轻男人的身上，沿着他流畅的肌肉漂亮地流淌。
　　路加维尔看见提姆忽然向前探身、低头看见他——呼吸交错间, 他能嗅到提姆身上被他鼻尖微凉雨气融化的淡淡薄荷味。
　　距离近到有那么一瞬间，路加维尔以为提姆是要吻他的眼睛, 而在眼球上被温热鼻息漫袭时不受控制地微微闭上了眼睛。
　　但路加维尔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他的错觉。
　　他的耳边传来了窸窣的衣物摩擦声——是提姆抓起了他的上衣，搭在了路加维尔右后方的沙发靠背上。
　　等路加维尔睁开眼睛，茫然地抬头看他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已经直起身了的提姆冲他的狡黠一笑。
　　路加维尔不着痕迹地小口吸了一口气，微妙地有点不爽，他冷不丁地问提姆说：“你知道‘T.R.’吗？”
　　提姆的神情停顿了一下，说：“知道。”
　　路加维尔审视着提姆的神情，提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只是低着头伸手去解裤子。
　　“不用脱了，”路加维尔见状连忙叫停，他顶着提姆·德雷克询问的视线，轻咳了一声说：“先这样就可以。”
　　闻言，提姆·德雷克手上的动作一停，他顺从地垂下了双手，他微微蜷缩的手指显示出了他情绪的不平静。
　　提姆垂眼看着路加维尔，态度异常乖顺地低声应道：“好。 ”
　　提姆无声地现在原地，等待着路加维尔的下一步动作，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路加维尔仍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但是提姆能感受到路加维尔打量他的视线，宁静的夜晚里呼吸交错清浅，仿佛让密闭的空间升温，甚至连注视的视都似乎产生了不存在的温度。
　　迎着路加维尔打量的视线，提姆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他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路加维尔没有注意提姆的反应，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当路加维尔的视线落在提姆胸前那颗他明显看见过的痣上，最后一点怀疑也消失不见。
　　路加维尔微笑着磨了磨后槽牙，好你个提姆·德雷克。
　　这家伙果然就是‘T.R.’！他根本没有冤枉他！
　　路加维尔本以为是红罗宾就已经够离奇的了，没想到这家伙真的就是每天持之以恒‘骚扰’自己的‘T.R.’！
　　视线上移路加维尔睹见了提姆微微泛红的脖颈，他轻笑了一声伸手直接在提姆上身的凸起上拧了一下，让他猝不及防地闷哼了一声。
　　“你……？！”
　　提姆微微弓起身体，竭力压抑着脸庞上的热度，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愕然迷茫的眼神还是透露出了他的错愕：“——路、路加？”
　　路加维尔哼笑了一声收回了手指，对提姆惊愕的反应颇为满意。
　　路加维尔眯了下眼睛说：“行了，拿上你的衣服离开吧，明天别忘记中午请我吃饭。”
　　提姆：啊……？
　　——就这？
　　提姆摸不准路加维尔在想什么，他看着路加维尔自顾自地站起身走到衣柜边，翻找了起来。
　　一时间，沉默蔓延在空气中，只有夏夜窗外隐约透过缝隙传来的雨声和隐约的衣物翻动声。
　　路加维尔将身上湿漉漉的衬衣脱下，搭在一边又拿起了干净的居家服套在身上。
　　他回过头看见提姆一言不发拿起了上衣、沉默地套在了身上。
　　略微整理了下上衣，提姆抚平了身上的褶皱，冲路加维尔露出了一个勉强和平时无异的笑容：“……那么，晚安路加。”
　　“做个好梦，”提姆此时已经重新调整好了呼吸，他像是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说：“明天见，路加。”
　　路加维尔面无表情地看了提姆一会儿，才在他笑容快要维持不住的时候点了点头，回答说：“晚安。”
　　虽然路加维尔刚才提到的“T.R”和反常的举动，仍旧让提姆有点不安。但提姆还是在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今天这关暂时是过去了。
　　只要路加维尔还愿意和他接触就好，剩下的都可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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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前，布鲁德海文市的警察局里。
　　迪克结束了假期赶回了警局里，就发现了点不对劲。
　　他的邻居兼新同事拉斯洛·米切尔——见到他的反应不对劲，很不对劲。
　　迪克在昨天晚上和布鲁斯他们一起吃过了晚饭后，就驱车返回了布鲁德海文。
　　无论是作为布鲁德海文的本地警察，还是夜晚隐秘的城市义警，都注定了迪克没办法离开布鲁德海文太久。
　　在离开哥谭时候，迪克还针对拉斯·洛米切尔疑似和几桩非自然死亡案件有关系的事情告诉了布鲁斯。
　　早就知道拉斯洛·米切尔的布鲁斯自然对这件事情十分留意，他仍旧怀疑当初拉斯洛·米切尔会出现在绑架现场，救下路加维尔不是一个巧合。
　　在目前拉斯洛·米切尔没有表现出明显恶意和破绽的情况下，按兵不动地静观其变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因此，简单商议后迪克便和布鲁斯达成了一致，打算维持之前的态度，进一步调查拉斯洛·米切尔的动向和意图。
　　他意外的发现一直致力于粘着他的拉斯洛·米切尔，在警察局里看见他的时候，竟然开始主动避开他了。
　　拉斯洛·米切尔作为特殊顾问，他的办公室和迪克他们并不在同一处，但不知道是有巧合还是有意，迪克总是能在工作时间时不时地撞见拉斯洛·米切尔。
　　但自从这次休假结束，返回警察局开始上班以后，一切都变了。
　　迪克发现他不仅没法在警局里看见拉斯洛·米切尔了，也不再需要担心下班后拉斯洛·米切尔时不时地上门，敲门邀请他一起用餐。
　　渐渐的，迪克发现，明明他和拉斯洛·米切尔就住在对门，还同在警察局工作，他已经连着两三天看不见拉斯洛·米切尔了。
　　甚至，后来迪克在茶水间撞见拉斯洛·米切尔，他都还没来得及露出招牌笑容和对方打招呼，拉斯洛·米切尔就目不斜视地绕开他，直接走掉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迪克回忆他在返回哥谭前和拉斯洛·米切尔最后几次相处，他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最后迪克不由得怀疑起了是不是自己上次在拉斯洛·米切尔面前意图表现的太明显了，才让他打算知难而退，放弃自己了？
　　迪克的记忆不由得回到了几天前，他还没有放假返回哥谭的时候。
　　……
　　由于拉斯洛·米切尔在入职布鲁德海文警察局后，对他的热情不减反增，迪克控制不住地就会想起来之前关于拉斯洛·米切尔性向的推理。
　　一想到拉斯洛·米切尔很可能喜欢他，迪克就浑身不舒服。
　　于是，迪克时常会故意在拉斯洛·米切尔面前，和一些向他示好的女性调情，再顶着红色唇印回来在拉斯洛·米切尔面前不停地转悠，说些‘刚才那女孩可真棒’之类的话。
　　甚至，在发现拉斯洛·米切尔对此无动于衷后，迪克在放假前的最后一天还忍不可忍地在拉斯洛·米切尔给他送饭时，隐晦地反复暗示自己讨厌同性恋。
　　甚至还刻意把抵触表现得夸张一点，即使迪克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讨厌同性恋。
　　路加维尔只是本着能照顾迪克就顺手而为，顺便刷刷故事值和生命点数的想法才选择了每天准备午餐的时候，给迪克也做上一份。
　　但【拉斯洛·米切尔】的面板数值没有智力缺陷，虽然路加维尔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他也意识到迪克话里的意思。
　　路加维尔不动声色地微皱眉头，看向了迪克问：“你很讨厌同性恋吗？”
　　“你看出来了？”迪克假装惊讶地说，同时他心中微沉：拉斯洛·米切尔果然喜欢他。
　　不然无论是按照拉斯洛·米切尔的性格，还是基本的交谈默契，他都不可能会这么直接地询问这种微妙敏感的问题。
　　不好的猜测被印证，迪克旋即决定说的过分一点，吓退拉斯洛·米切尔。
　　“是的，我很讨厌。”
　　迪克深呼吸，郑重地看着拉斯洛·米切尔说：“我并不是歧视他们，只是我个人接受不了而已。”
　　“你接受不了？”路加维尔神情下意识的绷紧，他没想到迪克竟然会对同性恋情感到厌恶，他本以为……
　　路加维尔根本没有考虑过他的性向会被家里人抵触，反对的可能，但迪克的话无异是让意识到了自己的想当然。
　　路加维尔微微抿唇问：“你觉得同性恋很恶心吗？”
　　“嗯……”迪克的回答有些迟疑。
　　虽然迪克现在最好的说法就是顺着拉斯诺·米切尔的话，承认他真的觉得同性恋很恶心，但即使拉斯洛·米切尔真的喜欢他，这也不是迪克允许自己肆意攻击对方的理由。
　　劝退对方是一方面，但进行人身攻击和无差别扫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迪克的性格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于是他含糊的说：“倒也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
　　听见迪克逃避似的躲过了这个尖锐的发问路，路加维尔心里微沉：迪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厌恶同性恋。
　　路加维尔记得迪克一向在恋爱和性关系很开放，他本以为他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但……
　　路加维尔无声地叹了口气：假如迪克介意的话，那布鲁斯呢？
　　路加维尔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迪克坚定地说：“这就是天生的，就像有的人可能天生喜欢同性，而我天生就只喜欢异性。”
　　迪克近乎直白的表露了自己的想法和婉拒。然而，路加维尔完全没能get到他的意思，甚至他们的脑回路都没有重合过。
　　“所以……”
　　拉斯洛·米切尔沉默良久，迪克才听见拉斯洛·米切尔幽幽地问：“你的养父也是这样想的吗？”
　　闻言迪克一愣：这和布鲁斯有什么关系？
　　迪克错愕地抬眼望向拉斯洛·米切尔，就看见他的下颌线紧绷，视线一寸不转的盯着他。
　　拉斯洛·米切尔的神情冷峻，视线充满压迫感，他像是极其在意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回答。
　　该死！
　　迪克猛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他的心脏顿时灌了铅似的，‘咚’的往下，差点摔了个稀烂。
　　救命！他好像猜错了，拉斯洛·米切尔好像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他对他的养父，布鲁斯有想法。
　　他想追的人是布鲁斯！
　　迪克：布鲁斯？啊？好劲爆！
　　在这一瞬间，迪克可以一下全都明白了，他终于想通了拉斯洛·米切尔表现出来的违和感。
　　为什么明明他对自己的态度有着隐晦的亲近，可迪克从他的眼神里和行为举止里却感受不到狂热的爱意，也感觉不到那种从性本身出发的欣赏与追逐。
　　原来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喜欢他，他是喜欢布鲁斯，想做他的继父啊！
　　难怪！
　　难怪拉斯洛·米切尔时不时地会用那种诡异的关切语气叮嘱他注意休息，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原来是拉斯洛·米切尔已经提前代入新身份，把他当成儿子看了吗？
　　救命！布鲁斯的魅力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迪克竭力忍住做出捂脸动作的冲动，他坚强的维持住了脸上的笑容，没让拉斯洛·米切尔看出破绽。
　　迪克心中一阵庆幸：还好还好，他几次委婉的拒绝和暗示都是比较隐晦的，从拉斯洛·米切尔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的乌龙。
　　迪克：瞳孔地震.jpg
　　路加维尔：左右为难，陷入挣扎.jpg
　　竭力平复好内心惊涛骇浪的迪克，挤出一个勉强至极的笑容。
　　迪克在拉斯洛·米切尔“伤心欲绝”，近乎心碎的眼神里，坚定的、毅然决然的、掷地有声的说：“布鲁斯和我一样，我们无论是谁都接受不了同性恋！”
　　虽然拉斯洛·米切尔从专业能力上确实是个不错搭档，但是做好兄弟可以，是朋友就不要惦记他养父了！
　　……
　　仔细回忆着当时拉斯洛·米切尔在听到自己这番发言的反应，迪克也能够理解拉斯洛·米切尔为什么从之前的主动亲近忽然变成了现在对他的避而远之，甚至冷淡至极了。
　　拉斯洛·米切尔转变的态度，也恰巧说明了迪克之前荒诞至极的猜想是没错。
　　拉斯洛·米切尔在得知了他同迪克和他的养父布鲁斯·韦恩都不可能后，拉斯洛·米切尔快速转变了态度，对迪克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冷却了下来。
　　虽然保住了布鲁斯的所剩无几的节操固然让人惊喜，但发现拉斯洛·米切尔真的只是出于功利目的，没打算和自己做朋友还是让有点习惯了这家伙的迪克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不习惯。
　　其实路加维尔只是被迪克直言‘讨厌’【拉斯洛·米切尔】而被受挫败，因此决定以后还是这个身份尽量减少和迪克的接触，免得让迪克不高兴。
　　迪克对此并不知情，但他很快发现自己不仅没法再‘偶遇’拉斯洛·米切尔，甚至连在最近几次出执勤任务的时候，拉斯洛·米切尔都选择了和他其他的同事一起，而不是总黏着他不放了。
　　同事们早在几次的案件里听说了拉斯洛·米切尔仿佛能洞察一切的能力，都受宠若惊的欢迎至极。
　　当然，最让迪克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和从前不一样了的不是这个，而是午餐时间。
　　返回警局后，堆积的事务让迪克忙的团团转，好几天都在外面跑来跑去，直到开工了三天后，他才总算是能有个上午坐在办公室里处理积压的文件了。
　　等到了下午三点，迪克饥肠辘辘地意识到自己该吃午饭，却没从抽屉里翻出任何能果腹的食品时，他不由得苦笑。
　　这几天拉斯洛·米切尔没有给他准备午餐——从前都是有的，因此习惯后迪克的办公桌抽屉里都没了他能拿来对付的面包。
　　前几天迪克每次午餐时间都是在出外勤，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直到今天饿得头晕眼花，迪克才发现他的储备粮早就消耗殆尽，没再补充了。
　　抬头看了眼忙碌的办公室，又想着手上的案件紧急，迪克犹豫片刻便不打算再去吃饭了。
　　快要下班了，他打算等晚上再说。
　　然而，就在迪克肚子震天响着，打着案件报告的时候，一个从天而降的三明治就被人“啪”丢向了他的键盘，被反应迅速的迪克条件反射地抓在了手里。
　　……三明治？
　　看清了手里抓着的东西，迪克愕然抬头看着抛物线的原点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提着塑料袋的拉斯洛·米切尔正放下手，但他的眼神却没分给迪克半个。
　　是拉斯洛·米切尔扔给他的？
　　迪克刚想开口谢他，一向对他亲近热情的拉斯洛·米切尔就直接转过了身，他的身影在拐角快速消失不见。
　　这家伙……
　　迪克看看已经看不见身影的拉斯洛·米切尔，又看了看手里的午餐，不由得心里一阵嘀咕：人还挺好的。
　　这样都让迪克有点愧疚了。
　　迪克抓了抓蓬松的黑发，这几天他忙着处理工作一直没有顾得上考虑拉斯洛·米切尔的问题。
　　想到布鲁斯说得让他借着邻居和同事的身份多探探拉斯洛·米切尔的底，他不由得有点迟疑。
　　撇去拉斯洛·米切尔身上的还没调查清楚嫌疑不说，以“格雷森·理查德”的身份和拉斯洛·米切尔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拉斯洛·米切尔真的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邻居和同事了。
　　如果不是他可能是对自己和布鲁斯有所觊觎的话。
　　但话说回来，这种事情论迹不论心，只看这段时间拉斯洛·米切尔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一直在照顾和帮助他。
　　而且在迪克表达了对同性恋态度的消极否定后，拉斯洛·米切尔也很干脆的不再招惹他，十分有分寸的拉来了和他的社交距离，主动避嫌。
　　这让迪克松了口气的同时，对拉斯洛·米切尔的感观也变好了不少。
　　迪克忽然对自己本来打算借着工作和邻居关系，重新和拉斯洛·米切尔搞好关系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他这么做……有点太对不起人家了，多少有点利用拉斯洛·米切尔感情的嫌疑了。
　　毕竟拉斯洛·米切尔只是喜欢过布鲁斯，被他否定后也干脆利落地不再纠缠，怎么说都没有做错什么。
　　迪克：陷入自我怀疑.jpg


第164章 命运星牌
　　路加维尔并不知道迪克的纠结, 在得知迪克对【拉斯洛·米切尔】的不喜后，他果断转变了赚取故事值和生命点数的策略。
　　虽然他这段时间确实靠着和迪克的互动，从迪克这里赚取了不少生命点数和故事值, 但路加维尔不希望这是在建立在迪克情绪压力上的。
　　再加上路加维尔自从完成了拉斯洛·米切尔的专属任务后，他就获得了拉斯洛·米切尔的专属武器, 【命运星牌】。
　　这么一来不仅解锁了拉斯洛·米切尔的固定专属任务, 有了更稳定的刷分渠道，而且还有了些其他的想法。
　　【拉斯洛·米切尔】的固定专属任务比【伊莱·泽维尔】要容易不少, 至少从工作强度上来说是这样的。
　　身为死神的伊莱·泽维尔每天需要收割的灵魂都是海量的，这还是他能够在专属武器的帮助下自动吸取一部分的情况下。
　　哪怕伊莱·泽维尔的工作主要是需要他查漏补缺，时不时手动收取一些应该消失但因为种种意外没能死亡的家伙，他的工作量仍然十分惊人。
　　自从解锁了专属任务以后，伊莱·泽维尔的作息就和杰森·陶德微妙地开始趋于一致了。
　　不过，大多时候, 还是每天都会勤勤恳恳定点‘夜巡’的杰森·陶德要更辛苦一点。
　　【拉斯洛·米切尔】的专属任务与杰森·陶德, 或者该说红头罩类似，但强度上显然要逊色几分, 时间也更为自由。
　　用一句话概括拉斯洛·米切尔的专属任务就是‘这个城市需要反英雄’, 只要拉斯洛·米切尔在夜晚时间时不时打击犯罪, 清理掉一些需要清理的蛀虫，就能够稳定地获得故事值和生命点数来缓解目前的燃眉之急了。
　　是的，燃眉之急。
　　一点生命点数就能够为拉斯洛·米切尔提供将近一个月的寿命，在路加维尔以拉斯洛·米切尔来到布鲁德海文的这段时间里，靠着迪克的给力，他已经陆陆续续地攒下了两位数, 将近三位数的生命点数。
　　本来，路加维尔对赚取【拉斯洛·米切尔】的生命点数已经不那么迫切了, 毕竟就现在他赚取的生命点数来说，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都够【拉斯洛·米切尔】好几年的寿命了。
　　而经过这段时间路加维尔本体和伊莱·泽维尔的不懈努力，生命点数和故事值获取总值的进度条也已经被催进到了百分之八十一，距离完成目标，真正结束‘伪装’，融入世界已经不远了。
　　因此，路加维尔本来是想要放缓脚步的，但是奈何他获得了【拉斯洛·米切尔】的专属武器。
　　——【命运星牌】，一个扔不掉、毁不了的烫手山药。
　　【专属武器：命运星牌】
　　【物品说明：该物品为[拉斯洛·米切尔]指定武器，附属技能有[命运转轮]、[上帝骰子]】
　　【物品特性[坚不可摧]：该物品无法损毁、无法遗弃，具备附加效果[锐利]，为[拉斯洛·米切尔]专属附属武器。】
　　【技能说明1[命运转轮]：人类拥有着随机的寿命，而你有能力再一次转动生命的轮盘。】
　　【该技能为固定冷却技能，七张白色卡牌的技能效果将在上次技能使用后的每十三个自然日固定刷新。】
　　【单张命运之轮卡牌充能完成后，玩家即可指定一名目标抽取卡牌，即可发动该技能，随机触发治疗和增益效果。】
　　【温馨提示：一名故事值为50点的罪犯寿命，可为一张卡牌提供完整充能所需能量。】
　　【技能说明2[上帝骰子]：上帝随手扔出了骰子，敲定了人类的命运，而你能够影响它究竟合适落下，使用该技能后，你有一定概率更改今天的运势。】
　　【该技能为固定冷却技能，每张黑色卡牌每二十个自然日固定刷新一次，单个卡牌充能完成后，即可选择任一对象为目标使用该技能进行‘许愿’。】
　　【技能生效后将会根据玩家‘许愿’倾向，赋予指定对象随机概率的‘幸运’或‘不幸’，该技能存在百分之五的失效概率。】
　　【温馨提示：使用命运之轮[白色]卡牌治疗任意NPC后，将获得一定故事值和生命点数，通过治疗累计获得50点故事值即可完成一次卡牌充能。】
　　当初在路加维尔刚刚获得这副专属武器的时候，还不由得惊叹于它强大的效果，心里不由得欣喜，但是在看清【命运星盘】的特殊效果后，路加维尔就根本没法镇定下来了。
　　【备注：由于该武器为特殊属性规则物品，玩家携带该物品后将每天固定消耗3点生命点数。】
　　解锁了这件装备后，哪怕路加维尔每天什么都不干，也会在原本的基础上，每天消耗三点生命点数，相当于三个多月的寿命。
　　要知道，路加维尔来到布鲁德海文这么久，也只发现了迪克和夜翼两个——哦，现在是一个重要观众了。
　　即使【拉斯洛·米切尔】都搬到了迪克隔壁住，还成了他的同事，这两个月他也才不过攒了近三位数的生命点数。
　　其中绝大部分还是【拉斯洛·米切尔】刚搬来布鲁德海文的前几个周疯涨的，最近一段时间，就算是像以前一样和迪克互动，【拉斯洛·米切尔】能够获得的生命点数也极其有限了。
　　眼见生命点数的涨势开始缓慢，而每天三点的生命点数则是孜孜不倦地倒扣，就算是暂时还不会危及生命，路加维尔也升起了赚取生命点数是迫在眉睫的紧迫感。
　　更何况，【命运星牌】黑白牌的技能都足够诱人，能够自由指定使用对象更是让路加维尔心动不已。
　　在知道了布鲁斯就是蝙蝠侠以后，路加维尔就一直为布鲁斯的安全担忧不已。
　　蝙蝠侠每天要面对的罪犯都是些不要命的穷凶极恶之徒，哪怕路加维尔没怎么关注也知道受伤是不可避免的家常便饭。
　　再加上有着二代罗宾死亡的前车之鉴，路加维尔一直对布鲁斯的安危颇为担忧。、
　　但现在有了【命运星牌】，白色轮盘可以一定程度上治疗和增益目标，黑色骰子可以随机赋予目标幸运或者是厄难。
　　前者虽然碍于使用限制，暂时没有办法对布鲁斯他们使用，但后者却可以啊！
　　运气这种东西，虽然说起来虚无缥缈，但路加维尔刚刚来到哥谭，曾因为生命点数和故事值不足，他在还没有作为‘路加维尔·韦恩’被此世界接纳的时候，有过被排斥后接连倒霉的体验。
　　那种滋味着实糟糕，如果可以路加维尔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再有类似的经历。
　　既然与幸运相对的‘厄难’有着这样的威力，想来幸运也会有着一定的效果。
　　因此哪怕他每天对布鲁斯使用的幸运技能可能只会发挥一丁点的效果，也能让路加维尔多少心安些。
　　于是在生命威胁和给布鲁斯刷幸运BUFF的刺激下，路加维尔操纵着【拉斯洛·米切尔】，过上了不分昼夜，白天黑夜两班倒的刷分生活。
　　……
　　……
　　是夜，布鲁德海文。
　　急促的脚步声在街灯不知道被谁打破了的小巷里响起，一个身着暴露的红发女郎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匆匆地沿着坑洼不平的路面行过，像是想要离开身后的暗巷。
　　然而，她还没能跑出几步，就被高大魁梧的男人一把拽住了头发，按在了墙上，掐断了她逃生的希望：“老子让你把钱拿出来，没听见吗？”
　　“都给你了，真的都给你了。”
　　红发女郎杰西卡哀求地挣扎道：“求求你，放过我吧，今天我真的还没开张，不然，不然我免费和你——”
　　“**，老实点，不然我一刀直接杀了你！”
　　魁梧男人嘴里不干不净的喝骂了几声，就扯着她的头发，抬手在女人胸脯上捅了一刀，鲜血咕噜涌出，让刚才还在挣扎的红发女郎不敢再挣扎，只能强忍着疼痛僵在原地，祈求对方能放过自己。
　　魁梧男人当即在她身上摸索了起来，显然他根本不相信这个站街小姐身上没钱的说法。
　　“咻——”
　　一声硬物破空声划破沉寂的夜空传来，一道在月光下泛着隐约白芒的亮光稍纵即逝地映在魁梧男人的瞳孔当中。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钝响就在汩汩血流间销声匿迹了。
　　‘赫赫……’
　　魁梧男人松开了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煞白的红发女郎，他手里的钢刀无力地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男人紧紧捂着被割开的喉咙，眼瞳里满是恐惧和茫然，像是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颓唐地立在原地僵直了几秒钟，身体就像是被抽取了支撑似的轰然倒在了地上，身下泄出一片恶臭。
　　而原本靠着他、此时已经失血过多的站街女郎也跟着腿软跌坐在了地上，她甚至来不及为劫后余生而喜悦，就头晕脑胀地感受到了生命流逝的绝望。
　　‘啪嗒、啪嗒’
　　皮鞋轻叩在石砖上的足音响起，红发女郎杰西卡艰难地抬眼望向声源处，只看见了一双一尘不染，不该出现在这种脏污巷道里的黑色尖头皮鞋。
　　黑色尖头皮鞋的主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和同色西裤，几乎已经丧失力气的杰西卡只能看到他垂落在小腿处的风衣衣摆，她根本没法抬头看清来人的样貌。


第165章 不想碰面
　　杰西卡顿时心中微沉, 多年混迹于布鲁德海文夜晚的经验让她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了：来人既不是警察，也显然不是传说中那个穿着紧身衣的活泼义警。
　　除了他们以外，任何在这种时刻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都绝非善类。
　　“你要死了。”
　　杰西卡听到陌生男人低沉的嗓音在空寂的巷道里响了起来，紧接着她似乎听到了一声似有若无地叹息声。
　　就在杰西卡以为刚才的叹息声是自己错觉的时候, 她听见男人不含任何感情地礼貌询问道：“你想活下去吗, 小姐？”
　　“……想、我想，活下去。”
　　杰西卡知道眼前的男人很有可能只是想看她垂死挣扎的丑态, 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艰难地恳求着，不想放过哪怕一丁点还能活下去的希望。
　　杰西卡哀求地断续道：“求求你、求你——”
　　看起来十分昂贵的尖头皮鞋停在了杰西卡的面前，紧接着她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手，一只带着黑色皮质半掌手套，手指修长、皮肤白皙的手。
　　而这只手里，此时正握着七张泛着隐约白芒的白色卡牌, 她听到穿着黑色风衣的神秘男人嗓音低沉而和缓地说：“随意抽取一张, 将一切交给命运吧，女士。”
　　抽、抽取一张？
　　杰西卡心中的颤栗更甚, 这种口吻和匪夷所思的行为, 再加上眼前的男人先前才随意的出手就取走了魁梧男人的性命, 她实在是没办法不联想到一些时不时就会被媒体们报道出来的连环杀人魔。
　　但是……她现在除了乖乖听话，不激怒这个可怕的男人以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听话，她还有那么一点渺茫的，可能能够活下来的希望。
　　杰西卡不想死，哪怕她的信用卡账单早已经堆满了邮箱, 哪怕她还没有攒够下个月的房租，哪怕她没有一份正式的工作, 一天打三份临时工都还不上欠款，甚至沦落到了要出卖身体，才能够勉强度日……
　　但是，杰西卡还是想要活着，就算是只能狼狈之极、苟延残喘在布鲁德海文阳光所无法照射的阴暗夜晚和狭窄巷道里。
　　她也想要，活下去。
　　失血让杰西卡的思维变得迟缓，她不假思索地听命照做，女人沾着血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搭在了其中一张白色卡牌上，费力地想要将这张很可能会决定她被杀还是被眼前男人放过命运的卡牌从牌堆里抽出来。
　　然而，就在杰西卡手指和男人手中拿着的白色卡牌接触的一霎那，卡牌上繁复的银白色花纹似乎蠕动着活了过来。
　　但视线模糊的杰西卡没法确定那是不是她的错觉。
　　而就在杰西卡茫然无措地想要继续伸手将卡牌从男人手中抽出来的时候，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愕然地低下了头。
　　——她原本正不停向外渗血，传来一阵阵抽痛的伤口，似乎……在一瞬间完全愈合了？
　　杰西卡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胸前染血的位置，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更没有任何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
　　杰西卡茫然无措、大脑一片空白地抬起头想要向那个可怕的神秘男人寻求答案，却发现身前早已没了那双造价不菲的手工皮鞋。
　　杰西卡手臂撑在地上，她费力地靠坐了起来环顾着四周。
　　杰西卡只看到了周围空空如也的黑沉巷道和更远处高楼大厦上的璀璨霓虹，哪里还看得见刚才那个从黑夜里走向她救了她一命的神秘男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杰西卡手上和衣襟上还沾满着温热的鲜血，她甚至都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最近疲惫过度产生的幻觉了。
　　杰西卡的视线落在她身侧那滩一动不动的阴影上，她借着稀薄的月光，隐约看见了魁梧男人死不瞑目圆睁的双眼，以及他的脖颈上那像是被刀刃切开，整齐平滑的伤口。
　　他已经死了，被从头到尾杰西卡都未曾看见过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杀死了。
　　——就像她，莫名其妙地就活下来了一样。
　　杰西卡浑身打了个哆嗦，想到刚才那个神秘男人表现出的诡异能力，她匆匆忙忙地爬起了身。
　　杰西卡哆嗦着从已经死亡的男人身上摸出来了他的钱夹和打火机后，就顾不上休息，她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踩着细长的红色高跟鞋向着巷子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万一刚才那个变态杀人犯再临时后悔折返回来要杀了她……或者是她被其他在夜晚出没、嗅觉灵敏的‘猎手’们发现，她就真的要完蛋了。
　　夜晚从来都遵循的是破窗效应，没人会在目睹弱者被施暴时伸出援手，他们只会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拥而上。
　　——除了传闻中那个一直活跃于布鲁德海文夜空之上的城市义警，没人知道是真是假的夜翼。
　　今天的事情杰西卡会永远烂在肚子里，她没想过要报警，更没想过会被警察找上门来。
　　布鲁德海文这座城市很大，每天也有很多人在死去，像她像地上躺着的那个家伙的死亡无人在意。
　　就算是警察会因为路人的报案前来勘测查看，多半也只会匆匆拍几张照片存档。
　　然后，再在几十天过去后，联系火葬场和其他交不起火葬费的尸体堆在一起，一炉烧掉，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没人会在意他们这些人的生命，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在意他们的死亡呢。
　　除非，这个数目多到了足够让媒体写一篇博人眼球、噱头十足的报道，又或是威胁到了富人们的安危……
　　否则 ，没人会注意。
　　杰西卡打算现在就立刻赶回家去，在天亮之前，她都不打算再出门了，而之后杰西卡也不打算再留在布鲁德海文了。
　　——到哪里去都好，她等明天天亮以后，就要立刻坐船远离这个恐怖的城市。
　　……
　　路加维尔在那名运气不错的红发女郎低头查看自己伤势的时候，就行至已经倒在地上的鲍勃·福克斯身旁。
　　鲍勃·福克斯，布鲁德海文市目前在逃的入室抢劫杀人犯。
　　三天前，路加维尔在布鲁德海文警局里上班时候，知道有其他警员接到了当地街区的报案。
　　【拉斯洛·米切尔】作为布鲁德海文警局以单位层面聘请的特殊顾问，并不需要时刻跟随本地警员出勤工作，但是之前为了从迪克身上赚取故事值，路加维尔一直都积极地和他一起出现场。
　　现在有意识地和迪克拉开距离后，路加维尔大多时间都是坐在克莱夫警长为他准备的单独办公室里，查询着这些年以来的在逃犯罪人员名单，调阅尚未侦破的案件。
　　一是这符合克莱夫警长最开始的降低布鲁德海文犯罪率，提高本地警察办案侦破率的设想，二是因为这是一个能够让路加维尔找到夜晚下手对象的好方式。
　　这段时间里，路加维尔已经借助这个方法，找出来一名故事值在六十三点，一名故事值在五十一点的在逃罪犯，并成功把他们废物利用了。
　　而这几天都还没有被其他同事抓到的鲍勃·福克斯，显然就是路加维尔的最新目标。
　　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路加维尔已经初步摸出了故事值的划定标准，一般来说，曾经杀过人的犯人不一定故事值都会超过五十，具体还要看犯罪原因，以及相关的犯罪过程。
　　而手上没有过人命的家伙，基本上都不在拉斯洛·米切尔狩猎的范围里。
　　鲍勃·福克斯这个手上有着三条人命，又刚刚犯案在逃不久的通缉人员，显然就成了路加维尔目前的最佳目标。
　　路加维尔从警局同事那里得知入室抢劫的案件侦破，但还没有抓到凶手，只是通过新闻媒体发布了通缉令后，他就调出了和这起案件相关的所有材料，着手追查起了罪魁祸首鲍勃·福克斯的行踪。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路加维尔的黑客技术加持以及黑色骰子加持的‘你今天会得偿所愿’的幸运加持下，路加维尔没花多少时间就追踪到了鲍勃·福克斯行踪。
　　并且，他得以成功在鲍勃·福克斯犯下新的命案前，把他废物利用了。
　　路加维尔伸出带着皮制半掌手套的右手，将插在鲍勃·福克斯脖子上的黑色卡牌抽了出来。
　　浸润着暗红色血液的【上帝骰子】卡牌此时表面上正泛着一层薄薄的荧光，卡牌表面由银黑色线条构成的图案扭曲着缓慢变形，最后组成了一个隐约能看出来形状的百面骰。
　　球形的百面骰子表面像是密密麻麻的蜂巢，一个个繁杂不明的图案镶嵌在银黑色细线组成的骰面上，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的耳畔响起了只有他能够听到的系统提示声：【叮咚——】
　　【检测到您已击杀一名故事值为五十六的罪犯，[命运轮盘3号牌]充能完毕……】
　　【检测到您的累计治疗值已达五十点，[上帝之骰3号牌]充能成功……】
　　耳畔的提示音让路加维尔心情不错，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监控画面，一只大蓝鸟正快速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逼近。
　　路加维尔挥散了手中的黑白卡牌，悄无声其地在杰西卡反应过来前，离开了巷子。


第166章 围堵
　　如果说在得知夜翼的真实身份之前, 路加维尔还曾经想过要以【拉斯洛·米切尔】的身份对上夜翼，他想要出口气的同时从他的身上赚取点故事值和生命点数的话。
　　那么在知道了迪克就是那个梆梆揍了他好几拳的夜翼后，路加维尔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论怎么说, 迪克都不是故意的。
　　当初夜翼之所以会出现在自己被绑架的地下酒窖里，恐怕也是在得知自己被绑架后, 连忙追查下来, 想要将自己救出去。
　　而换做是自己，在追查拯救自家兄弟的时候, 发现现场还出现了另外一个持枪的陌生人，恐怕态度也好不了多少。
　　毕竟谁知道【拉斯洛·米切尔】就是他，那种情况下，【拉斯洛·米切尔】确实也很难被当作好人。
　　而迪克也是在得知了【拉斯洛·米切尔】的警察身份后，就立刻不再和他缠斗，选择了抽身离开。
　　这么一来, 就算路加维尔本来心里还对夜翼颇为不爽, 在想通缘由后也就不再纠结了。
　　既然夜翼的真实身份是和他关系不错，一向很照顾他的大哥迪克, 那他自然就不能再打着和夜翼对着干, 来赚取故事值、生命点数的想法了。
　　可【拉斯洛·米切尔】的‘狩猎’行为显然又和夜翼所认可的‘不杀’原则相违背, 就算夜翼发现他杀掉的人都是罪有应得后，恐怕初次见面也少不了摩擦和争执。
　　更何况还是再【拉斯洛·米切尔】表现出了一定特殊能力的犯罪现场里，路加维尔可不相信迪克会表现的和在家里同他闲聊时一样的活泼无害。
　　他大哥恐怕第一反应就是一棍子抽上来，想要先控制住他再问个明白。
　　路加维尔可不想和迪克再动手了，他打不过迪克，也不想把黑色骰子的‘厄运’用在迪克身上。
　　所以, 在迪克还没有赶来之前，他还是尽快离开现场, 避免和对方碰面比较好。
　　……
　　然而天不随人愿，就算路加维尔在捡起黑色骰子的卡牌后，就立刻撤离了现场，但他还是被快速前来的迪克堵在了巷道入口处。
　　‘轰……’
　　引擎的咆哮声在寂静的街头炸响，一辆外形与蝙蝠车相近的流线型汽车轰然朝着路加维尔所在的方向驶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与此同时，一道蓝黑色的身影从汽车内弹射而起，灵活地跃至引擎盖上接了个翻滚落地，刚好跃至了路加维尔的身前不远处。
　　路加维尔在看见疾驰而来的汽车时就意识到了不妙，想要立刻闪身回撤，原路返回，从其他的路口离开。
　　然而迪克变声后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这位先生，也许是女士？假如你不想被打成筛子，最好不要动哦。”
　　路加维尔知道迪克不会杀人，他根本没有理会迪克的警告，就脚步不停地想撤回身后的暗巷，然而一梭子橡胶子弹就直接打在了他脚边不远处的地面上，激起了一阵尘埃。
　　路加维尔顿住脚步，就看见比他略矮上一些的夜翼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他的身前。
　　面对路加维尔看来的目光，夜翼迪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反手从身后抽出了卡里棍，而在夜翼的身后，那辆形似蝙蝠车的汽车上，两架机枪正缓缓抬起枪口，瞄准了他。
　　路加维尔记得，当时在帮杰森搞来的‘红头罩车’上就装有AI操控系统，他可不会傻乎乎的以为迪克下了车，自己就不会被机枪追击了。
　　所以，他现在面对的是一辆‘遥控’汽车和夜翼的同时追击。
　　路加维尔的视线从弹射滚落在他鞋面不远处的橡胶子弹上扫过，没了再强行脱逃的打算。
　　虽然橡皮子弹打不死人，但这么两挺机枪打在身上恐怕多少也会留下挫伤或者骨折。
　　路加维尔虽然不畏惧受伤，但不代表他喜欢疼痛。
　　特别是【拉斯洛·米切尔】的痛觉神经似乎要比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韦恩都要敏感的情况下。
　　“既然大家都是夜行生物，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该好好谈谈了……”
　　夜翼迪克脚步轻快地封死了路加维尔的退路，他笑盈盈地说：“这位最近名声大噪的瘟疫医生先生？”
　　布鲁德海文市最近的夜晚并不太平，这并非是指的它本就糟糕的治安，而是在夜幕笼罩下的阴影里，有多出来的未知怪物搅动了本就浑浊的深水。
　　下水道和垃圾站里多了些新鲜出炉的尸体，站街女郎和医院急救室里流传起了一夜之间疾病消退的传说……
　　而这一切，似乎都和偶然有人目睹过悄无声息出现在街头巷尾的、带着银黑色鸟嘴面具的高瘦男人有关。
　　口口相传间，人们逐渐根据他佩戴的长鸟面具，而称呼他为‘瘟疫医生’。
　　自从察觉到了这位夜间‘医生’的存在后，迪克就一直在追查他的踪迹，然而他的出现毫无规律性、更无迹可寻。
　　在几天徒劳的搜索后，迪克总算是在今天发现了这位神出鬼没的‘瘟疫医生’的踪迹，并且成功把他堵在了现场。
　　眼前的‘瘟疫医生’，身形高挑，一身黑衣在布鲁德海文的夏夜里看起来分外炎热。
　　他脸上戴着同传说中一般无二的鸟嘴长面具，像极了传说中十六世纪的‘死神’，让人没法从中窥见他半点长相。
　　不得不说，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很热，但确实隐蔽性一流。
　　“你想做什么，夜翼？”
　　‘瘟疫医生’嗓音低沉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成熟，不算苍老，也不算稚嫩。
　　假如‘瘟疫医生’没有使用变声器的话，那他的年纪应该在二十五到四十岁上下。
　　“你知道我？这还真让人高兴，我——”
　　迪克脸上笑容加深，然而他刚要靠近被拦住去路的‘瘟疫医生’，对方身前就爆开了一阵浓郁的黑色雾气！
　　显然，‘瘟疫医生’根本没有要和他交谈的意思，刚才只不过是意图转移他注意力、拖延时间的缓兵之计。
　　对此早有防备的夜翼迪克猛地屏住呼吸向后撤步，与此同时他指缝间夹着的电流镖‘唰’的朝着‘瘟疫医生’所在的方向齐射而去！
　　滋滋的银白电弧跃动间，穿破黑雾径直地扎进坑洼的地面之上，激起一滩泥水。
　　没有听见意料之中的闷沉声让迪克心里一沉，他知道自己这次多半是要抓空了。
　　果不其然。
　　待到黑雾散去，坑坑洼洼的巷道入口处就只剩下了插进了一滩泥水中的三只电流镖，哪里还有什么‘瘟疫医生’？
　　黑沉的巷子里寂静无声，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坏掉的街灯轮廓和隐约看得见纵深的漆黑巷口。
　　微凉的夜风拂过破败的巷道，微微吹皱地上水洼里倒影的银白圆月。
　　“……还挺能跑的。”
　　迪克深深地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巷道深处，没有盲目追击的打算。
　　‘瘟疫医生’消失的太过突兀、迅捷，显然是采用了什么非常规手法，在这种情况下，迪克可不觉得他会老老实实地沿着明显只有一条通道的狭窄巷道逃离。
　　此时盲目地沿着这条巷子追逐下去，八成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迪克上前两步，从地上捡起了几枚表面还间歇炸开零星电弧的电流镖，将湿漉漉的电流镖塞进腰间的多功能腰带里，成功回收后迪克就折返回了身后的汽车，重新调整了导航，发动了汽车。
　　迪克已经放弃了今晚再找到‘瘟疫医生’的想法，他打算驱车前往‘瘟疫医生’先前逗留的地方，仔细调查一番。
　　‘瘟疫医生’这次离开的十分匆忙、多半是来不及进一步处理现场的，那里应该会留下什么线索。
　　‘瘟疫医生’一向行踪隐蔽、惯是避影敛迹，平时想要找到他的踪迹都很难，更何况眼下，他已经打草惊蛇、提前惊动了对方，想要再在布鲁德海文这座庞大城市的茫茫夜色当中找到‘瘟疫医生’的踪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是，有一就有二。
　　有了这次的经验，再通过现场勘察，他能进一步掌握‘瘟疫医生’的行为方式和意图。
　　下次，他一定会抓到这个躲在夜晚阴影里装神弄鬼的‘瘟疫医生’！
　　迪克发动的车子，在引擎声响亮声中朝着‘瘟疫医生’先前停留的方向疾驰而去。
　　漆黑的夜幕之下，两道亮红色的汽车尾灯拉长成了平行的红线贯穿了黑夜。
　　……
　　几分钟后。
　　布鲁德海文，距离迪克所在位置的一个街区外的下水道里。
　　从下水道入口处急掠至此的黑色雾气倏尔爆开，身形修长的黑衣男人的身影悄然显现在了原地。
　　摆脱了迪克追踪的路加维尔悄然松了口气，他打开系统后台看了眼消耗的故事点数，不由得有点心疼。
　　在伊莱·泽维尔的卡牌完全解封以后，路加维尔就能够消耗一定的故事值来使用伊莱·泽维尔的部分能力。
　　但在路加维尔使用其他马甲时，相关技能生效要消耗大量的故事值。
　　同时，技能在持续时间和效果上也会大打折扣。
　　就像路加维尔刚才为了摆脱迪克追踪而使用的[黑雾遁形]，伊莱·泽维尔使用这个技能只需要消耗极少数的故事值。
　　伊莱·泽维尔使用技能时不仅能够瞬间生效，冷却CD很短，技能的持续时间也很久。
　　但当路加维尔操纵着【拉斯洛·米切尔】使用[黑雾遁形]的时候，消耗的故事值一下就翻了几十倍，甚至使用时常也仅有三分钟，冷却时间却是足足有二十四个小时。
　　更糟糕的是，[黑雾遁形]的技能生效还有长达四十秒的读条时间。
　　这就让路加维尔刚才没能在迪克追上来的第一时间离开，只能开口和迪克搭话来拖延时间。
　　好在，迪克摸不清楚他的底细，出于谨慎在他表现出了沟通意愿后没有一上来就动手，这给了路加维尔可趁之机，不用再挨一顿揍再遁形离开。
　　路加维尔从前最不缺的就是故事值，但现在无论是扫描罪犯，系统抽卡还是技能使用都需要消耗故事值，这让路加维尔积攒下来的故事值岌岌可危。
　　而迪克今晚的围堵显然让路加维尔并不富裕的故事值储备雪上加霜。
　　算起来迪克也给他贡献了不少故事值，消耗些也没什么。
　　长长地舒了口气，路加维尔自我安慰着关上了系统后台。


第167章 幼稚
　　布鲁德海文隔壁的哥谭市。
　　暴雨夜过后, 路加维尔虽然和提姆说见了要抽时间一起去新开的餐厅吃饭，让提姆好好的赔礼道歉一番，但由于第二天路加维尔要带伊莱·泽维尔去布鲁斯的蝙蝠洞里做基础体检, 便将时间推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夜晚，霓虹闪烁。
　　路加维尔同提姆·德雷克一起来到了钻石区的这家新开的餐馆, 享用晚餐。
　　装修典雅的餐厅里流淌着悠扬的音乐声, 穿着整齐的侍者穿梭于点着蜡烛的餐桌与餐桌之间，奉上了一道道的餐点。
　　路加维尔刚走进餐厅就意识到了不对, 随着迎接的侍者将他们引入大堂，走向预约的位置时，路加维尔不着痕迹地环顾一圈，便发现这里的客人多是成双成对，举止亲昵。
　　很显然，这是一家情侣餐厅。
　　“请坐, 这是您的菜单。”
　　侍者将路加维尔和提姆引导了一张临近落地窗边, 从这里能够俯瞰大半个钻石区的繁华夜景，位置又颇为幽静。
　　伸手打开菜单, 路加维尔略微浏览了一遍, 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 他看向同样正在低头查看菜单的提姆，问：“你有什么推荐吗？”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提姆合上了手里的菜单，看向路加维尔，蓝眼睛里满是欣快地说：“不过听说他们这边的主厨推荐很不错，要来一份吗？”
　　路加维尔将手里的菜单递还给侍者，他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那就按照你说的来。”
　　“请为我们……”
　　提姆转头低声地和侍者交代着些一会儿要上的菜品, 路加维尔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因为餐厅规定，所以今天他和提姆都穿得较为正式。
　　提姆一身妥帖的深色西装勾勒出他紧实的腰身, 他拿着菜单的手指骨节分明而修长白皙，显出了不同以往的从容不迫和优雅气度。
　　路加维尔很少见提姆穿得这么正式——除了之前在回归晚宴的那次。
　　通常，提姆回到家后就会解掉领带外套，松开衬衫最上颗的扣子，然后像是放松下来的大猫咪一样窝进楼下会客室里他最喜欢的那张松软沙发里。
　　路加维尔偶尔下楼觅食时，会看见提姆带着自己之前送给他的蓝光眼镜，在固定的角落里抱着电脑敲个不停，手边放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更多的时候，出现在路加维尔面前的提姆·德雷克是穿着宽松居家服，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梯，像是只打着哈欠的小熊猫，慢吞吞地喝着牛奶脸上满是不情不愿的无害懒散。
　　在路加维尔面前的提姆·德雷克总是温和活泼的，少数的攻击性也被他掩藏在微笑之下，偶尔以红罗宾和他接触的时候才会显现几分。
　　很难想象，提姆·德雷克会有着‘T.R.’那么大胆、甚至放肆的一面。
　　直到现在，即使已经确认了‘T.R.’就是提姆，路加维尔都时常会有种不真实感。
　　毕竟‘T.R.’对他的热切是于字里行间里都毫不掩饰的露骨，而相较之下无论是‘红罗宾’还是提姆本人，都显得更为冷静和理智。
　　——甚至提姆·德雷克可以称得上是克制，至少从电影院那次他们两个人彻底说开以后，路加维尔没再从提姆身上感受到过任何逾越的情感。
　　一边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在路加维尔审美上的提姆·德雷克，又或者说红罗宾，一边是堪称浪荡恣意又热切直白的‘T.R.’……
　　提姆·德雷克和‘T.R.’是一个人，这给路加维尔的感觉十分割裂。
　　不得不说，换成半年前刚来到哥谭的他，一定不会介意和这样的提姆·德雷克约会恋爱，甚至说不定他还会主动去找保罗取经。
　　路加维尔的视线从提姆身上移开，落到了透明的落地窗外的繁华夜景之上，神色厌烦。
　　但是话说回来……是又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不久前迪克直白表露的厌恶，以及布鲁斯自从那天谈话之后就逐渐冷淡的态度，路加维尔就觉得心头一阵烦闷。
　　他没法确定布鲁斯态度的转变是因为身份袒露后的不再伪装，还是对他的失望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自从听提姆说他和布鲁斯已经谈论过他们的问题，布鲁斯并不反对以后，路加维尔就一直心烦意乱，他总是时不时地想起来迪克之前口口声声说的厌恶，他和布鲁斯无法接受的抵触。
　　路加维尔的脑海里总是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他在瞭望塔里当着布鲁斯的面做出的蠢事。
　　而布鲁斯最近见到他的时候，笑容肉眼可见的减少，不再像是从前一样温和地主动和他早晚安的打招呼，在路加维尔主动问候后，他也只会微微颔首冷淡的回复。
　　这让本就忐忑的路加维尔，越发的不安。
　　但是。
　　这种事情不是他找布鲁斯聊聊就能改变的，倒不如说，假如布鲁斯确实因此而不悦，他再提起这件事情只会让布鲁斯更厌烦。
　　路加维尔望着落地窗里映照出的倒影，沮丧地垂下了眼帘。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事情淡化，布鲁斯不再在意。
　　……
　　提姆同侍者确认了下主厨推荐套餐里的菜品，又额外点了份路加维尔钟爱的蓝莓味冰淇淋——天气渐热，路加维尔最近的胃口变差，最喜欢吃的就是冰淇淋。
　　为此，提姆昨天下班回家的时候特意拐去了临近的商城，订购了几个比较有名的牌子全口味冰淇淋，让他们送去了韦恩庄园的冷藏室。
　　这让路加维尔难得对提姆·德雷克有了点好脸色。
　　不过也只是一点。
　　和侍者沟通完后，提姆转头看向了路加维尔，从侧面看去，他的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那并不是一副特别感兴趣的自光。
　　路加维尔同布鲁斯有几分神似的五官漂亮又端正，正由于这一点，他不笑的时侯，表情往往是疏离冷淡，让人不敢接近的。
　　餐厅里的灯光投落在路加维尔根根分明的眼睫上落下干涸的阴影，湖蓝色的眼睛像是一汪静湖，路加维尔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望着窗外的繁华夜色，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已经基本上摸清路加维尔性格的提姆知道，这是路加维尔心情不好才会有的表现。
　　现在的路加维尔心情可能很糟糕。
　　这让提姆咽下了原本的腹稿，默默地凝望着路加维尔的侧脸，没有开口打扰他。
　　按照路加维尔的性格，现在他需要不是打岔安慰，而是不被打扰的清净。
　　由于一晚上路加维尔的兴致都不高，提姆便没再提什么其他可能扫他兴致的事情，只是和他安安静静地用餐。
　　餐前酒两个人都没怎么碰，提姆是因为还要开车，路加维尔是喝不惯微酸的口感。
　　虽然餐厅里有空调，温度也十分适宜，但路加维尔显然仍旧没什么胃口，分量不算多的晚餐都没能吃完。
　　也就到了餐后甜点和提姆点的两份冰淇淋送上来，他的神采里才见了点光亮来。
　　一直暗中留心他神色的提姆无声松了口气，他将手边的冰淇淋杯也推到了路加维尔的面前，语调轻快地说：“我点了两个不一样的口味，你尝尝看，喜欢哪一个？”
　　路加维尔看了看，没和提姆·德雷克客气。
　　他先尝了尝自己那杯蓝紫色的冰淇淋，入口是泛凉的甘甜，吃起来像是混了西柚、草莓和蓝莓的味道。
　　满意地舔了勺子，路加维尔又拉过了提姆推来的冰淇淋杯，挖了一勺橙黄色的冰淇淋塔，酸酸甜甜的混杂着鲜橙和百香果的清甜。
　　提姆撑着脸看着路加维尔慢吞吞地吃着冰淇淋，满意地眯起了眼，浑然不似先前的冷淡，觉得这样的路加维尔实在有点可爱：“怎么样？”
　　提姆眼里满是笑意，他问：“你喜欢哪一个？”
　　路加维尔又挖了一勺甜橙味的冰淇淋，塞进了嘴巴里，他含着冰淇淋，用勺子指了指自己的那杯，意思是更喜欢自己原来的那一个，但是这个也不错。
　　“我猜也是。”
　　提姆见状嘴角不由得翘起，他趁路加维尔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拉回了自己那杯冰淇淋塔，说：“那我吃这个，你还是吃原来那个好了。”
　　本来还有点没精打采的路加维尔顿时拧起了眉，他的目光射向提姆，问：“不是都给我吗？”
　　德雷克不是总裁吗，三杯冰淇淋都点不起？
　　这么小气。
　　非要和他抢？
　　“不行，”提姆将多了两块缺口的冰激凌球又挖下一块，他一本正经地说：“如果阿福知道我让你一个人吃两杯冰激凌，你这个夏天都别想再接近冷藏室了。”
　　“那杯我已经吃过了，”路加维尔不高兴地说：“而且，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想都别想，你吃太多会肚子疼——回去以后，你肯定还会再去冷藏室。”
　　提姆干脆地拒绝说，同时他将手里的冰淇淋送进了嘴里，用行动证明路加维尔和这杯冰淇淋是有缘无份了。
　　路加维尔刚想说‘两杯冰淇淋而已，不算什么’，就听到了到提姆的后半句话，顿时他没了话讲，只得蔫蔫地开始戳塌蓝紫色的冰淇淋塔。
　　提姆说的没错，自从他发现冷藏室里丰富的冰淇淋桶后，每次睡前洗完澡都喜欢坐在沙发上抱着吃一会儿，再去洗漱睡觉。
　　他现在吃太多，等临睡前肯定就不能再吃了。
　　虽然心里清楚提姆说的没错，路加维尔心里还是颇为不得劲，他愤愤地戳着杯子里开始面目全非的冰淇淋，把它当成了烦人的提姆·德雷克。
　　本来路加维尔也没想过要一个人吃两杯冰淇淋，还不是提姆·德雷克巴巴地主动把冰淇淋推给他，一副‘两杯都给你’的骗人模样。
　　谁知道，给他吃了两口就直接又拿走了，振振有词的说一杯冰淇淋就已经够多了。
　　“这个口味——”
　　提姆舀了一大勺冰淇淋送进嘴里，他品鉴了一番，心情愉快地说：“比想象中的要好吃不少，难怪路加你会喜欢。”
　　这家伙……
　　他绝对是故意的吧？
　　路加维尔目光沉沉地盯着提姆·德雷克，想看看他究竟想干嘛。
　　察觉了他的注视，提姆抬头冲他愉快的笑了笑，看得路加维尔有点牙痒痒：他合理怀疑这是提姆对他那天晚上的‘报复’。
　　幼不幼稚啊？


第168章 道歉礼物
　　路加维尔嘴角下撇, 他没再理会最近特别讨人厌的提姆·德雷克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吃着冰淇淋。
　　见状，提姆也不继续烦他了，跟着安静了下来消灭着杯子里的冰淇淋。
　　“别生气了, 路加。”
　　等将杯子里开始融化的冰淇淋吃了个七七八八，路加维尔听见提姆说：“我回去以后不会告诉阿福, 你今天在外面吃过冰淇淋的。”
　　路加维尔扯动了下唇角, 他不领情地刚要出声反驳就听见提姆接着说：“而且，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路加维尔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他皱眉问：“什么礼物？”
　　好端端的，提姆·德雷克送他礼物干什么——路加维尔原本消退的烦闷，顿时重新涌上心头。
　　“我不需要，我不要。”
　　路加维尔警惕地看着提姆，生怕他开口就是提及他现在避而不及的感情问题。
　　“只是道歉礼物，”提姆像是看出了路加维尔的担忧, 让他担心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提, 只是说：“是我为之前的隐瞒所准备的道歉礼物，你收下就好, 不用有负担。”
　　说着, 提姆就从身旁的地面上拎起了一只小巧的银白色手提箱, 将之打开放在了桌面上。
　　路加维尔没有注意提姆·德雷克是什么时候拿上的这只手提箱，也不记得他在下车的时候有没有把他拿在手里了。
　　——再答应要和提姆一起来用餐后的当晚，路加维尔就后悔了。
　　路加维尔觉得自己不应该被‘T.R.’就是提姆的消息气昏头脑，才和提姆拉拉扯扯，干脆利落地斩断关系才是最应该做的。
　　不然，万一让布鲁斯知道了他今天单独和提姆出来吃饭, 再误会了些什么不高兴，就麻烦了。
　　但他已经答应了, 路加维尔不想出尔反尔。
　　更何况，提姆又特意为了空出和他一起出来吃饭的时间，提前推迟了几个会议，熬夜处理了不少工作。
　　路加维尔就更不好意思开口爽约了。
　　除此之外，路加维尔也担心假如他直接拒绝，又说以后就不要来往了的事情，会让提姆情绪激动再做出什么其他的求原谅事情来。
　　虽然，按照提姆骄傲的性格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
　　为了以防万一，果然还是借一起用餐的机会，直接说清楚比较好。
　　即使已经想清楚了，但在坐上提姆的副驾驶的时候，路加维尔还是不由得后悔了：虽然是他打草惊蛇了，他真的很担心提姆再提及‘T.R.’或者是别的什么恋爱之类的话题。
　　因为布鲁斯的态度，路加维尔的想法悄然发生了转变，他逃避似的不想再面对类似的问题了。
　　索性，提姆似乎敏锐地察觉了他隐约的逃避，并没有像是预想中那样谈及‘T.R.’或是其他事情。
　　这也使得路加维尔几乎没怎么注意提姆都在做什么，直到此时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带了只小手提箱。
　　“其实这份礼物我准备了有一段时间了，”提姆‘啪嗒’一声按开了手提箱，将小巧的银白色箱子推到了路加维尔的面前：“只不过最近才找到机会送给你。”
　　路加维尔刚想要拒绝，“我——”
　　刚说出一个音节，他的视线在触及到小型手提箱里的事物时就被蓦然吸引。
　　路加维尔定定地望着保险箱里的事物，根本移不开视线，而他一开始构想的拒绝也跟着说不出口了。
　　只见在银白色手提箱里，静静地躺着一只造型狰狞而精密的银黑色手枪。
　　它的枪口直径远比一般的警用手枪要大，造型看起来也和普通手枪有所出入。
　　路加维尔抑制不住地伸手摸上了安静躺在箱子里，在昏黄烛光下闪烁出迷人光泽的手枪。
　　触手的感觉冰凉而沉重，手中手枪的枪身流畅而精巧，发射管折射出危险的冷光，这彰显了它绝对非同一般的威力。
　　提姆含笑地解释说：“这是韦恩科技最新研发的榴弹手枪，主要由发射管、机匣、握把和瞄具组成。”
　　“它的后座力要比一般的警用手枪要大上一些，但我相信，经过简单的训练后，这对你来说不会是问题。”
　　路加维尔摸到了枪柄上的坑洼凹陷，他低下头对着灯光仔细辨认，发现那刻着的正是他的名字，‘路加维尔·韦恩’。
　　路加维尔抿紧嘴唇掩饰住了他的笑容，但从他不住摩挲枪柄印记的动作和他眼瞳里不由自主的漫上的笑意能看出他的喜悦。
　　他看起来很喜欢这份礼物。
　　提姆悄然长舒了一口气，他的蓝眼睛凝视着低头查看着手枪的路加维尔，跟着露出了笑容同他继续讲述道：“如果你需要，在韦恩庄园里就设置有不止一处的训练靶场可以供你练习试用。”
　　“当然，与之相对的，它的威力也要比普通的手枪大上不少。”
　　提姆冲路加维尔笑了笑，路加维尔竟然觉得他现在的笑容该死的有点迷人，提姆说： “相信我，假如下次你再遇到什么危险，一枪下去绝对能把那些胆敢伤害你的罪犯轰成无生命迹象的人体碎片。”
　　“当然，这把手枪是我要来为你防身的，”提姆说到这里微微正色地说：“你在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同时也要注意使用的时机，不要再因此为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我知道了。”
　　路加维尔克制住地把手里的榴弹手枪翻来覆去抚摸的冲动，他克制的让自己的注意力从手里漂亮的黑皮美人上离开，矜持地望向提姆，感谢说：“我很喜欢它，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换成任何其他一个礼物，路加维尔都不可能会收下，因为他知道这不单单是一份礼物而已，或者说任何的礼物都拥有它对应的标价。
　　但问题是，路加维尔对这种便携式的大威力杀伤武器真的是喜欢极了——罕见又强大且不说，关键是上面还刻绘着他的名字。
　　这让路加维尔根本舍不得拒绝。
　　不得不说，提姆的这个礼物确实送到了他的心坎上，让路加维尔想拒绝都拒绝不了，更别提开口说其他什么了。
　　要不是现在的地点不对，而且提姆·德雷克还正看着，路加维尔都有点想要现在就试试它的手感和威力了。
　　但是喜欢归喜欢……
　　假如收下这把手枪的代价是要让他原谅提姆，那他还是——
　　“不，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也不需要原谅我。”
　　提姆笑了笑，见路加维尔是真的喜欢，他才放下了心。
　　提姆说：“这是一份道歉礼物不假，但我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一个礼物就能够抵消的，就像我对你的隐瞒。”
　　“我只是希望它能让你开心点，看起来它好像有了那么点用处——”
　　见路加维尔犹疑着还是想将手枪放回手提箱里、退给他，提姆放在桌子下的右手微微握紧，他面上镇定地微笑说：“现在你已经支付了报酬，它已经是你的了。”
　　“……真的吗？”
　　路加维尔迟疑地看了看漂亮的榴弹手枪，又看向提姆，见他神情诚挚，爱琴海般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这份‘道歉礼物’。
　　“我已经吃完了。”
　　提姆笑了起来，他将箱子往路加维尔手边推了推，说：“那么，也许你会想现在就回去试试他的威力？”
　　路加维尔挣扎片刻，还是没抵住上手试验的诱惑，他最终答应了下来：“好吧，我们现在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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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的午后，韦恩庄园的公馆里。
　　昼夜颠倒的提姆被阿福敲门从床铺里拽了出来，他艰难地睁开了几乎要黏在一起的眼睛，本能地摸索着套上了衣服。
　　睡醒一觉起来的提姆根本没觉得神清气爽，恰恰相反，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和劳累，短暂的睡眠带给他是更深的困顿和疲乏。
　　提姆晕晕沉沉地晃下了楼梯，他打着哈欠飘进了空无一人的餐厅里。
　　梦游似的吃完了早午饭以后，被没收了咖啡的提姆在阿福强烈的要求下，慢吞吞地挪进了公馆前的庭院里。
　　阿福看不惯提姆昼夜颠倒、每天和那些倒挂在洞穴里的蝙蝠们没什么区别的混乱生活，非要他趁着现在阳光不错，出来晒晒太阳。
　　显然，阿福对提姆没事就窝在蝙蝠洞和电脑前的固定生活轨迹颇有微词。
　　即使提姆试图和阿福争辩说他没法靠光合作用获取能量，更不是那些看见太阳就高兴的氪星人，他也无济于事地败下阵来。
　　毕竟，阿福是位于韦恩家食物链最顶端的那位。
　　被阿福撵出公馆的提姆沿着长廊步行了一段距离后，便随意地找了一个长椅坐下，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夏日午后两三点的庭院长廊被日头晒得发焦，远处绿色葱葱的草坪头像是泛着太阳光似的。
　　头顶的长廊上紫藤的枝蔓蜿蜒着爬满了廊架的空隙，披着白色柔毛的嫩枝缠在缀满了长长密密紫藤花的藤条间，生机盎然。
　　下午两三点的阳光不似正午时那般炽热，但在夏日仍旧强烈。
　　好在无数盛开的紫藤花覆盖在提姆头顶的亭盖间，形成了天然的庇荫遮挡，提姆才免于了经受暴晒的命运。
　　但饶是如此，提姆坐在木质长廊的长凳上，仍旧被从落叶缝隙里投落的斑驳日光晒得昏昏欲睡。
　　提姆取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新发来的工作邮件。


第169章 你喜欢蘑菇吗？
　　提姆目光毫无焦点地落在远处的喷泉, 他睡眠不足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被迫慢下来的空闲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他脑海里各种闹念头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起夜晚追查的案件还没有过完监控录像, 一会忧心会不会有他忙碌中错漏的邮件，一会又想起别的什么。
　　最后, 他想到了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那天晚上的反应显然说明了他已经知道了‘T.R.’的身份, 但他在那天赴约时的表现又明显不对劲。
　　提姆垂下眼帘，脑海里隆隆的闪过很多推测和情绪, 最终定格成了最糟糕的那个。
　　打开手机，提姆却被在太阳光下暗淡黑沉又折射着日光的手机屏幕晃得头疼。
　　他眯着眼睛滑动了几下手机屏幕，实在看不太清楚屏幕，提姆只好收起了手机，被迫享受着短暂的‘休假’闲暇。
　　路加维尔虽然因为他的礼物，没有在那天晚餐的时候直接说出来, 他无论是那天之后他的有意识回避, 还是下意识地避嫌都反应了他内心里的想法。
　　他不想再和自己扯上关系了，任何超乎‘兄弟’之外的关系。
　　为此, 他甚至都不在意自己对他隐瞒身份的事情了。
　　这是提姆最害怕的情况, 他宁愿路加维尔和他生气、吵架甚至冷战, 也不希望他像是现在一样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冷淡礼貌又回避地不愿接触。
　　想到这几天路加维尔的刻意回避和消息不回，提姆无端地有点泄气。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明明下着暴雨的那天晚上，一切都好像还可以挽回。
　　为什么忽然之间，路加维尔就改变了主意？
　　而且还如此坚决干脆，没有给他丝毫回旋的余地。
　　提姆想破脑袋也根本想不到问题出在口口声声要帮他‘出谋划策’的迪克身上, 他安静的坐着，视线没有焦点。
　　提姆一会儿想起路加维尔那天晚上垂着眼睫无声望着窗外的侧脸, 又想起在电影院时落在他睫毛上的荧光，想起更早时候他们在学校走廊上第一次相遇时。他拧眉冷淡瞥向自己的一睹，心跳加速却没有声张。
　　夏天的蝉鸣孜孜不倦地鸣叫着，让人心烦意乱的同时，又不由觉得闷热。
　　坐了一会儿，提姆慢吞吞地掏出了手机，对着出来不远处的淋水器水流擦出的小彩虹，拍下了一张照片。
　　提姆娴熟的切换了系统，登上了‘T.R.’的账号，将照片发给了路加维尔。
　　想了想，他又微眯着眼睛附上了一句‘今天的阳光真好’。
　　点击发送后，提姆捧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路加维尔的回复。
　　提姆对此习以为常，他抿了抿唇想将手机收起来：算了，还是等晚餐的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和路加……
　　念头忽然一顿，提姆骤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路加维尔是算着独立日的假期，提前申请了休假赶回来的，而他的假期似乎在昨天就已经结束了。
　　他这几天昼夜不停地忙于工作和夜晚生活，此时才赫然意识到这个可怕的事实：路加维尔现在应该已经返回匡提科了。
　　想到路加维尔一直在回避他，他却在路加维尔临行前都没找到机会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提姆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午后的阳光在他的眉骨上投落了下一层阴影，提姆无声地攒紧了手里的手机，指节微微发白。
　　路加维尔明显是不想再跟他产生联系了，本来一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在路加维尔的刻意回避下几乎没有交集了。
　　现在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没能和路加当面解决问题，搞清楚他到底在顾忌什么。
　　现在他已经离开了哥谭，假如路加维尔执意屏蔽他的信息……
　　那按照路加维尔的性格他如果不主动去匡提科找他，恐怕他们之间就真的要彻底完蛋了。
　　提姆犹豫着在对话框里打出了一行单词，但又很快删除。
　　最后他盯着灰暗的手机屏幕，看着迟迟没有消息弹出聊天界面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提姆罕见地有点沮丧和挫败。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把事情搞得更糟我。
　　提姆还以为不会比之前更糟糕的情况了。
　　提姆抬手捂住脸庞，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他说服布鲁斯同意自己追求路加维尔的代价，是揽下了更多的公司任务和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但是布鲁斯点名的筛查任务。
　　这大大压缩了他的几乎没有的空闲时间和睡眠。
　　如果过段时间提姆相信自己能够协调好状态，但问题是他本来就因为这几天的变故堆积了不少的工作，而此时又额外多了不少临时项目，让提姆忙的这几天脚不沾地，几乎没有闭上过眼睛。
　　“该死。”
　　提姆懊恼的用力闭了闭眼睛，心里一阵烦躁。
　　但是他怎么能没抽出时间……
　　“德雷克？”
　　隐约间提姆好像出现了幻听，听到了路加维尔的声音。
　　提姆身体一僵，他缓慢地放下了手臂，呆呆地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本该已经身在匡提科的路加维尔正逆着光从长廊的另一头走来，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他脸庞上，温煦明朗。
　　路加维尔脚步轻盈的走到了提姆的身边，说：“你竟然没去公司而是来晒太阳，这还真是罕见。”
　　“路加？”提姆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你怎么还留在家里？”
　　“嗯？”路加维尔挑眉问：“不想见到我？”
　　“怎么可能？”
　　许久没和路加维尔聊天的提姆难掩笑意，他抿着唇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还以为——你不是应该去工作了吗？”
　　“我这次是请假回来的，和假期一起连休半个月呢。”路加维尔叹气说：“布鲁斯不打算现在就放我回去。”
　　提姆没想到既然是这样，他刚想要说些什么，路加维尔在他坐着的长椅另一端坐了下来。
　　长椅并不是很长，虽然路加维尔不是贴着他坐的，但路加维尔坐下的时候，提姆还是嗅到了他洗发水的味道。
　　他听见路加维尔语气随意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
　　提姆略有点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做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点傻。
　　他强装镇定地放下手，强撑着波澜不惊悄悄看了一眼路加维尔，就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提姆先咳了一声，试图摆脱睡眠不足对大脑的影响，他拿出平时游刃有余的状态，对路加维尔说：“阿福非让我出来晒晒太阳，他说我在那么我下去迟早要发霉、长出蘑菇来了。”
　　“听起来还不错。”
　　路加维尔像是想象了一下那个情形，他若有所思地说：“我还挺想试试长出蘑菇是什么感觉的。”
　　提姆也跟着想象着路加维尔脑袋上冒出一簇蘑菇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说：“那一定很可爱。”
　　“嗯？”
　　路加维尔歪了歪脑袋，他被提姆突然的发笑搞得一头雾水，更搞不懂蘑菇是怎么和可爱扯上关系的：“你喜欢蘑菇吗？”
　　“我喜欢你。”提姆说。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刚才还轻松的气氛好像一下就变得沉默了下来。
　　彼此心照不宣的掩饰好像在一瞬间被提姆这句毫不掩饰的表露扯掉了，路加维尔故作轻松的随意也没法再继续了。
　　路加维尔没有看提姆，提姆则是靠坐在路加维尔身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沉静下来的侧脸，又移开视线和他一起望着远处还在不停工作的淋水器。
　　路加维尔和提姆都没有说话，他们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像是谁都不愿意退步一样。
　　直到远处有汽车的轰鸣声隐隐传来，才打断了他们之间古怪又默契的沉默。
　　——路加维尔知道，那是开车布鲁斯回来了。
　　路加维尔无声地叹了口气，率先败下了阵来，他用膝盖顶了顶提姆的右侧大腿说：“我想吃冰淇淋了。”
　　提姆忍不住转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波光粼粼的笑意，他看向路加维尔的眼神柔和地像是能化出水来。
　　“我去冷藏室里帮你拿，”提姆站起身问：“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路加维尔伸手拉了下提姆，又很快在提姆看过来的时候移开了视线，不去看他。
　　路加维尔说：“我不想吃那些。”
　　“嗯？”提姆微微一怔，伸手捞了下路加维尔拽他的手，提姆捏了捏路加维尔的指尖，难掩笑意地耐心问他：“那你想吃什么冰淇淋？”
　　路加维尔松开了拉着提姆衬衣的手，他双手撑在身后的长椅上，身体向后微仰。
　　路加维尔仰着脸的看着已经站起身的提姆，他皱着脸不讲道理地要求说：“我要吃家里没有的冰淇淋。”
　　“上次我们去的那家餐厅，”提姆略一思索低头注视着路加维尔，笑盈盈地问：“你想吃那里的冰淇淋吗？”
　　路加维尔想了想，慢慢点了下头。
　　“那我帮你去打包回来，”提姆解释说：“那家餐厅没有外送服务。”
　　“打包带回来就化了。”
　　路加维尔嘴上这么说着，却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站起来和提姆一起去的意思。
　　“不会化的，”提姆说：“我开布鲁斯的那辆迈巴赫，有车载小冰箱。”
　　接着，像是怕路加维尔不同意似的，提姆又补充说：“回来的时候，正好会经过商场，我可以顺便再买点你喜欢的零食带回来——我到了给你打视频电话，你可以自己挑挑想吃什么。”
　　路加维尔定定地看了提姆一会儿，他眯了眯眼，这次没再拒绝地说：“好啊。”
　　提姆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提姆就听见路加维尔说：“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提姆敏锐地从路加维尔的语气里嗅出了点不对劲，他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
　　接着，提姆就听见了路加维尔的下半句话：“我想和你谈谈——我们需要说清楚一些问题了。”
　　他的笑容微微收敛，见路加维尔表情认真，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提姆才点了点头说：“好，我会尽快回来的。”
　　他抿了抿唇，又对松了口气的路加维尔问：“晚上我们一起看电影吧，就在楼上的家庭影院。”
　　看电影？
　　想起上次的经历，路加维尔想要拒绝，但一抬头，他就被提姆期待又恳求的眼神堵住了嘴。
　　路加维尔说：“好吧？”


第170章 尘埃落定（含加更）
　　于是, 驱车回来的提姆不仅买了冰淇淋，还买了不少的零食。
　　提姆发现路加维尔虽然长着张漂亮冷淡又不近人情的脸，但其实很喜欢吃小孩子才喜欢的小零食。
　　韦恩庄园里自然是有电影院的, 虽然比不上公共影院那么宽敞，但无论是设备还是软装都要比公共影院更胜一筹。
　　至于上次提姆和路加维尔约会的时候, 为什么会选择去外面的电影院而不是留在家里, 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放映室里一片昏暗，这次是路加维尔选的片子。
　　放映室正前方的大荧幕上正放映着最近一段时间伊莱·泽维尔最喜欢的电影, 《正义联盟动画大电影》。
　　路加维尔上楼的时候，提姆已经准备好了放映厅里的一切，最前方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幕布上已经开始放映起了欢快动画片头。
　　“你来了，路加。”
　　提姆将手里的零食堆在了他的座椅和右侧单人沙发之间的圆桌上，他抬起手里的一杯冰淇淋冲路加维尔招呼道：“快来。”
　　电影幕布的荧光落在提姆的身上，勾勒出温柔逆光的轮廓。
　　路加维尔无声地吸了口气, 他快步走到提姆的身边伸手接过了他手里带着水珠的冰淇淋杯, 说：“谢谢。”
　　“另外一杯在你旁边冰箱里。”
　　提姆说着在左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路加维尔在右侧的一个单人观影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边点头一边吃起了手里的冰淇淋。
　　见状, 提姆没有着急说什么, 而是按下了遥控器, 幕布上的电影画面跟着就播放了起来。
　　路加维尔看了眼腕表，发现现在才下午四点钟，距离提姆夜巡还有段时间，于是也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先解决了开始融化的冰淇淋。
　　“你想和我谈些什么？”
　　电影过半，路加维尔放下了手里的冰淇淋杯, 就听见了身旁提姆的询问声。
　　路加维尔转头看一下提姆，他是个毫无疑问的蓝眼睛的帅哥。
　　路加维尔说：“之前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提姆可以肯定路加维尔现在是喜欢他的, 不仅是因为从前路加维尔的告白，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能感觉到路加维尔对他的不同，即使那已经十分克制和收敛。
　　更重要的是，假如路加维尔不喜欢他——按照他的性格，在这一切发生后，路加维尔早就不会再理他了。
　　提姆没有想到路加维尔竟然会这么干脆，他愕然片刻试探地问：“……那我能追求你了吗，路加？”
　　“不能。”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说：“我不打算谈恋爱了。”
　　“不打算谈恋爱……？”
　　提姆转过脸，观察着路加维尔的神情，愕然重复着路加维尔刚才的话语，问：“你难道一辈子都不打算谈恋爱？”
　　“对。”路加维尔干脆地说。
　　是的，路加维尔不打算谈恋爱了。
　　他不是因为提姆而做出的这个打算，倒不如说是因为有了这个想法，所以顺带解决了他和提姆之间的麻烦。
　　路加维尔会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不希望有任何事情能够影响到他和布鲁斯的关系，或者说布鲁斯对他的看法。
　　他是因为布鲁斯才被这个世界接纳成为的‘路加维尔·韦恩’，也是布鲁斯率先给了他一个可以被爱被接纳的家。
　　无论如何，路加维尔都不希望有任何事情动摇这一点，这是他绝对不会退步的底线。
　　当然，这是路加维尔做出这个决定的主要原因，但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路加维尔其实挺讨厌麻烦，或者应该说他讨厌一起拖泥带水没法干脆利落解决的事情。
　　虽然他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但和提姆·德雷克认识以来的纠葛已经给路加维尔留下了深刻的力量。
　　无论是拒绝提姆·德雷克，答应红罗宾还是最后直接离开地不再探究，路加维尔自认都已经做得很干脆利落了。
　　但是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他和提姆·德雷克之间的纠葛就是没完没了了起来，不是一句‘YES’or'NO'就能直接解决的。
　　路加维尔不知道感情的事情是不是都这么麻烦，但就他目前的经历和了解到的相关事件来看，谈恋爱也许是一个了不得的情绪消耗和长期精力拉扯活动。
　　虽然和提姆接吻挺舒服的，被人照顾喜欢的感觉也不错，但如果代价是要‘谈恋爱’，以及被布鲁斯和迪克他们反感的话，路加维尔觉得他也不是非要和谁交往的。
　　恋爱不是他存活下来的必需品，或者说‘亲情’已经能够满足路加维尔的基础感情需要了。
　　他觉得自己忍忍也不是非谈恋爱不可。
　　最重要的是，路加维尔一向喜欢的就是一劳永逸的干脆利落。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提姆拧眉：“你是认真的吗？”
　　路加维尔给了提姆一个肯定眼神，说：“嗯。”
　　在得知布鲁斯和迪克对同性恋的看法后，路加维尔想了很久，又上网求助了一些情感论坛的网友，最后他得出了结论：谈恋爱并不是一件必须的事情，恰恰相反，这只是一个自找麻烦又得不偿失的活动。
　　反正他是想要的只是找一个人解决生理需求和情感寄托，比起会更麻烦的恋爱对象找一个炮友，显然是更简单和高效、稳妥的选择。
　　”是因为我的问题吗？”
　　提姆扯动了一下嘴角，他能看出来路加维尔的认真，提姆的心脏轱辘像是坠入了冰窟，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我的感情对你造成了困扰……”
　　提姆嗓音干涩地说：“你不用说这种话，以后我会——”
　　“我喜欢你，但是我不想谈恋爱。”
　　路加维尔见提姆明显误会了什么，他不由得解释说：“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以后都不会和谁交往。”
　　接着路加维尔把他这么多天想好的解决方法在提姆震惊的目光中讲述了一遍，同时他还转头用一种极其客观的口吻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提姆只觉得一向优越的大脑罕见的不够用了，他竟然没办法理解路加维尔的思路，什么叫做‘恋爱只是不必要的中间过程，只需要精准偶尔解决生理和精神需求’？
　　路加维尔，他到底为什么忽然会有这种想法？
　　提姆神情空白了片刻，问：“什么叫‘试试’？”
　　“就是不谈感情，有需要的时候接触，平时互不打扰。”
　　路加维尔说得极其认真，让怀疑是路加维尔是还没有原谅他，在开玩笑的提姆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在以后对各自的生活互不影响，不浪费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减少不必要的相处。”
　　路加维尔看向了提姆，认真地询问道：“你愿意吗？”
　　“……”
　　提姆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够看出来，路加维尔真的是经历记忆只有半年的记忆。
　　路加维尔在其他的行为逻辑以及日常生活方面，因为极快地适应能力，他表现的颇为成熟，但只有不那么容易学习和观察的情感方面是一片空白。
　　因为不知道怎么回馈布鲁斯的爱护，就在摸索中学着以布鲁斯为先导。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爱情，所以才显得横冲直撞的反复。
　　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这么武断地断言所谓的‘要永远单身’，只有孩子才会这样说。
　　——说喜欢就喜欢，说放弃就放弃，横冲直撞着全凭鲁莽的本能。
　　用成年人的思维去理解路加维尔的感情逻辑，只会觉得路加维尔胡闹，但用看待孩子的心态去看他，就能够理解他的想法，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根本不能把这家伙的发言当成理性认真的回答来看。
　　但知道是知道，生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提姆简直要被路加维尔给气笑了，他想不明白路加维尔怎么就这么执拗，因为担心和他谈恋爱会让布鲁斯不舒服，所以直接打算省略掉这一步，把他当成纯粹工具人？
　　为什么？
　　明明他已经告诉过路加维尔，他已经争得了布鲁斯的同意，为什么路加维尔还会做出这种选择？
　　“那假如我不愿意呢？”提姆问。
　　路加维尔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有点空落落的，他在提起这个建议的时候，就想过提姆不会答应的可能。
　　毕竟提姆虽然看起来好相处，但他也是有脾气的。
　　按理说，这种既要又要的要求，一般也不会有几个正经人愿意答应。
　　“你不愿意吗？”路加维尔端详了一下提姆的神色，在略显昏暗的放映厅里看不出来他的情绪，他抿了抿唇，说：“那好吧。”
　　路加维尔忧愁地叹了口气，他有点为自己未来的幸福担忧。
　　实在不行，就只能用钱诚聘了，还好他现在有的是钱。
　　“怎么？你还打算找其他人吗？如果我不答应。”提姆问。
　　路加维尔诚实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会吧，不过还不着急，毕竟我年纪还小？”
　　提姆笑了，无端的让路加维尔觉得有点危险。
　　在路加维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提姆就已经不知道怎么地走到了他的身前，弯腰抓住了路加维尔的手。
　　“德雷克？”路加维尔皱眉。
　　这会儿又叫他德雷克了，提姆磨了磨牙，脸上笑容更盛，他附身一手按在路加维尔后脑旁的沙发靠背上，一手牢牢地抓住了路加维尔的手，说：“我答应了。”
　　“答应什么？”
　　路加维尔有点不自在，提姆的五指从他的指缝里插过，将他的手掌包裹着握的很紧，明明他的体温不是很高，但路加维尔却好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想甩开他的手。
　　提姆笑容温和，眼瞳里却是在明目张胆的引诱，不是说：“要做炮友吗？”
　　“……嗯。”
　　路加维尔别开眼不去看凑得太近的提姆，假装镇定自若地说：“你不是不同意吗？”
　　“我可没说，”提姆笑了下，晃了晃路加维尔僵住的右手，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亲，说：“我同意了。”
　　说着，提姆抬脸冲路加维尔露出了个温文尔雅又莫名有点恶劣的笑来，路加维尔这才发现提姆其实是有两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说：“既然已经说好了——那你给不给亲啊，炮友。”
　　提姆贴的很近，路加维尔唇上能感觉到他温热轻笑时的吐息，路加维尔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抬眼便望见了提姆眼底温吞又致命的热意，像是带着明晃晃的引诱。
　　路加维尔脸颊一红，被提姆亲了又亲的手背微妙的发麻发烫，不像是被柔软的唇瓣轻吻，反倒是像被什么尖锐的软刺搔了似的，被提姆亲吻紧握的右手不断传来细微的痒意，让路加维尔右半边身体都有点发麻。
　　路加维尔喉咙干渴，他吸了口气，在提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闭着眼睛亲了上去，是那种一触即分的干脆。
　　提姆刚意识到这是一个亲吻的时候，路加维尔就已经和他拉开了距离，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啦。”
　　提姆定定地看了路加维尔几秒钟，在他路加维尔被他看得颇为不自在想要伸手推他的时候，猛然身体前倾，低头吻住了想开口说点什么的路加维尔。
　　他的亲吻和路加维尔小学生过家家似的敷衍截然不同，带着点怒气和发泄似的掠夺，电影幕布的荧光在提姆身体打出的阴影覆盖在路加维尔的身上，要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这个亲吻极其的漫长，长得路加维尔唇角发酸，胸口的起伏都变得剧烈了起来。
　　最后，舌尖尝到了点血腥味的时候，路加维尔忍无可忍地伸手推开了还没完没了地缠着他开始舔吻的提姆·德雷克：“你都不会累吗？”
　　“哈，”提姆双手撑在路加维尔的身侧，他低笑着低头看着靠躺在沙发上不住喘着气，还不高兴瞪他的路加维尔说：“怎么会，这才哪到哪？”
　　路加维尔唇角发疼，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想确认是不是撕裂出血了。然而刚有动作他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布鲁斯就是蝙蝠侠的话……
　　路加维尔伸手推了推提姆，想让他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你知道这间房间里有没有监控吗？”
　　进入了电影院后，提姆便将角落里的几个隐藏摄像头关掉。
　　他在进来前就已经关闭了这间影厅的监控摄像头，但是出于以防万一的考虑，提姆还是在路加维尔还没有来前，将几个摄像头贴上了黑色不透明胶带了。
　　但是提姆却没告诉路加维尔，甚至他还摩擦了下路加维尔湿润的下唇，烫热，鲜红欲滴的像是会吮出血来，在他恼火瞪过来的时候说：“当然——路加，你猜布鲁斯会不会看到？”
　　路加维尔神色陡然一僵，提姆心情大好，他不承认自己就是在生气路加维尔因为在意布鲁斯而时常拒绝他。
　　“起来！”
　　但看路加维尔肉眼可见的惊慌，甚至想站起来，提姆才抓住他不住推搡着自己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着把路加维尔按回了沙发里。
　　提姆低声说：“监控我早就关掉了。”
　　他又没有什么特殊爱好。
　　路加维尔瞪了他一眼，一向冷淡的青年眼角泛红，眼睛水润，瞪人也好看的让人心头痒痒，路加维尔不爽地挣了下手，想从提姆手里把手抽出来：“滚开。”
　　提姆刚才的玩笑惹得路加维尔有点恼火，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我错了。”提姆干脆的认错，将路加维尔不断挣扎的手抓的更紧，他亲了亲路加维尔的指尖，又抓着路加维尔的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说：“别生我的气吗，不会再有下次了。”
　　对着提姆那张实在赏心悦目的脸，路加维尔没能再骂出第二声‘滚’来，他哼哼了两声，被提姆抓着手在他小腹上揉了两把，甩开了提姆将他按在自己腹肌上的左手，说：“起来，你太沉了。”
　　提姆闷哼了一声，僵在原地没动，路加维尔狐疑地看他，推了推提姆，伸手却被提姆捞住了：“别动，你等等……”
　　路加维尔顿时身体一僵，他刚才甩手的时候好像摸到了什么，同样是男人刚才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自然明白过来了腰际异样的触感是什么。
　　“滚下去！”路加维尔面皮涨红地，恶狠狠地瞪了提姆一眼，他嘴上‘身体需求’什么说的大胆，但真的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一茬，却没了胆气，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提姆这会没再说什么‘你不是要当炮友’吗，只是隐忍地伸手覆盖住了路加维尔盈着水似的眼睛，在他要骂人前说：“别看我了路加，我不会乱来的。”
　　隔着手掌能感受到路加维尔睫毛不住的轻颤，搔的提姆掌心过电似的发麻，他感觉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忍了好一会儿，提姆才在路加维尔已经想提起膝盖顶上他小腹，踹开他的时候，有了动作。
　　提姆一动，半点经验没有的路加维尔就定住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提姆从路加维尔身上起来，紧贴着他坐近了沙发里。
　　路加维尔能感觉到提姆的体温比之前好像高了不少，他身上的热气透着紧贴着他的大腿隔着薄薄的布料传过来，让路加维尔有点难受。
　　他想往一边挪一挪——虽然私人影院的观影沙发很大，但再大也是按单人沙发设计的，哪怕路加维尔和提姆都经过训练，身上只有薄薄的肌肉，但两个成年男人窝在一起还是会略显拥挤。
　　他一动，提姆就感受到了，提姆捏了捏路加维尔的指尖，让他别乱蹭。
　　路加维尔手背微湿的热气发痒，他恼火地想抽回手，却没能成功。
　　这让路加维尔忍不住用手肘顶了提姆一下，让他‘嘶’的发出了声隐忍的痛呼，路加维尔拧着眉甩了甩被提姆握的微酸的手说：“你是不是有恋手癖啊？”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模样？”
　　提姆当然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只不过路加维尔从手到头发丝他都喜欢，让他想亲近，抑制不住地想摸摸蹭蹭，全都亲个遍。
　　提姆早就想亲亲路加维尔的手了——在很多时候。
　　虽然很不应该，但是低着头看路加维尔手指纤长，白皙漂亮，想起路加维尔刚才故意气人似的张口闭口的‘炮友’，他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是路加维尔的手抓床单一定很好看。
　　所以，面对路加维尔生气地责问，提姆只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回答什么。
　　本来只是单纯想骂他出口气的路加维尔在感受到脑袋上的触感时，他微妙地僵硬了一秒。
　　糟糕，这家伙不会是来真的吧？
　　看他是‘T.R.’时候的浪荡模样，真的说不一定……
　　路加维尔深吸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低估了成年人的世界，看视频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知道我其实还没成年吧，”路加维尔镇定地对提姆道，路加维尔的生理年龄要比他证件上的年龄小上一点，算算时间他确实要到明年冬天才会成年。
　　然后路加维尔就看见提姆的表情飞速从笑吟吟变成了僵硬，变得有点惊慌失措。
　　到最后提姆才又冲他笑了笑说：“只是接吻而已。”
　　高中生里约会恋爱的人多了去了，未婚生子的也不是没有，更何况，路加维尔已经不是高中生，而且和成年也只差了十几个月而已。
　　“你最好只是。”
　　路加维尔从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茫然无措的紧张里恢复了过来，他甚至理直气壮地瞟了提姆身下一眼，伸手按上提姆的大腿，凑近提姆的脸庞。
　　他学着提姆‘威胁’他要接吻的时候一样，又无辜又恶劣的笑了笑，呼出的气流吹得提姆眼珠痒痒的，不由自主地想眨眼。
　　一贯气质冷淡的路加维尔这么笑起来让人心脏跟着跳，偏偏他的语气还冷飕飕的，路加维尔说：“——不然我让阿福揍哭你。”
　　草。
　　学的倒是很快，但路加维尔真的对他自己到底长着怎么样的脸毫无自知之明。
　　提姆叹了口气，伸手想捂住路加维尔的脸，被路加维尔皱着眉拉住了手，提姆任由他动作，他委婉地说：“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有自制力，路加。”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刚想再说什么就听提姆嗓音低沉地说：“特别是我喜欢你路加，喜欢的不得了。”
　　没人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毫无反应，特别是现在这种路加维尔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提姆只要抬抬手就能把路加维尔捞进怀里的情况下。
　　胡闹似的和路加维尔得以放肆地亲近一番，提姆悄然转变了想法：管他谈不谈恋爱的，就看路加维尔这副模样，其实根本不明白男朋友和炮友之间的区别，只要他开心，就算没有男朋友的名头其实也——
　　路加维尔耳朵红了，他不着痕迹地转头说：“哦。”
　　与路加维尔无所谓语气相反的是他乖乖缩回手，正襟危坐的动作。
　　提姆眸光沉了沉，他又觉得‘路加维尔的男朋友’这个名头还是挺重要的，他没法昧着良心说‘没有也没关系’。
　　所以，还是先吃定了再慢慢来吧。


第171章 诅咒
　　路加维尔并不知道提姆的想法, 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在意。
　　因为他很满意现状，满意能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就这样，路加维尔和提姆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而热烈。
　　庭院的蔷薇丛下, 又或者是夜晚路加维尔的卧室露台前……他们会在每一次风平浪静的白日对视之下，热潮汹涌的相拥。
　　年轻的热切总是会滋生更多的冲动和欲念, 一旦开始就像是泄洪的潮浪, 难以遏制。
　　于是，路加维尔越来越习惯了提姆·德雷克的放肆和步步更近。
　　提姆还以为他和路加维尔这样的关系会长久地持续下去, 他已经调整好心态，打算一点点潜移默化地改变路加维尔不成熟的恋爱观。从炮友成功上位成男朋友。
　　然而，谁都没能想到情况会在短时间内急转直下。
　　——因为小丑。
　　……
　　……
　　这实在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
　　路加维尔前往哥谭大学，处理他这段时间因为校外实习没有解决的事务。
　　虽然路加维尔很多作业报告和小考他都通过线上交给了教授，但是有几位比较较真的教授还是希望他能在暑假正式结课前回来进行一次线下的结课考试。
　　被布鲁斯扣在哥谭，配合对比研究伊莱·泽维尔身体情况的路加维尔自然是没有拒绝, 在询问过教授们具体时间后就前往了哥谭大学。
　　这几天, 他已经陆陆续续地处理完了不少事情，今天是西班牙语的最后的结课小考。
　　等路加维尔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 已经将近下午六点了。
　　今天布鲁斯会出韦恩基金赞助建设的慈善图书馆的开幕仪式, 路加维尔打算顺路开车去旧城区看看, 等布鲁斯下班后同他一起回家。
　　路加维尔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教学楼旁的停车场，找到了自己中午才听在这里的黑色轿车。
　　‘滴’地按响了车钥匙，路加维尔矮身坐近了驾驶座，他刚插好安全带，就听见手机‘嗡’的震动了两下。
　　嗯？
　　这个时候会是谁给他发来消息？
　　路加维尔随手拿过了放在一旁的手机，发现是杰森发来的一条信息。
　　哥谭大学的钟楼在这个时候传来了第一声钟声, 路加维尔点开了手机上的新消息，一行单词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杰森·陶德：阿卡姆精神病院发生暴动, 小丑越狱。】
　　杰森发来的消息很简洁，然而短短的一行单词却包含了极其重要的信息。
　　路加维尔停顿了片刻，他刚要回复消息，手机屏幕上就又弹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我正在追查他的动向，一旦有消息就会给你电话，注意留意。】
　　路加维尔无声地吐了一口气，手指轻敲着屏幕回复道：【好的，我会注意的，你多加小心。】
　　路加维尔拿着手机等了一会，等到第六声钟声消弭，他也没有再收到杰森的回复。
　　路加维尔放下了手机，沉默着发动了汽车。
　　小丑的出现必然会让布鲁斯有所动作，而他现在就在旧城区。
　　……
　　……
　　下午六点钟，布鲁德海文。
　　忙碌了一天，终于结束了加班的【拉斯洛·米切尔】告别了同事，他走到了停车场，刚要驱车离开警察局，忽然动作一顿。
　　坐在驾驶座位置上的【拉斯洛·米切尔】神情僵硬了几秒钟便快速恢复了正常，他的手中下一秒便悄然闪现出了几道不明显的黑色暗芒。
　　紧接着，【拉斯洛·米切尔】手中黑色光芒凝结成几张表面绘刻着神秘花纹的银黑色卡牌，卡片的背面由这些繁复的花纹组成了一个个怪诞又含有独特韵味的100面骰子。
　　这几张卡牌，正是路加维尔这些天兢兢业业双开马甲，让【拉斯洛·米切尔】不分昼夜刷出来的转运技能。
　　路加维尔这几天本来一直攒着这几张卡牌，没有舍得使用这得之不易的技能，但现在显然是时候了。
　　路加维尔之前对小丑的了解不多，多是来自于一些以讹传讹的道听途说，以及布鲁斯和提姆·德雷克前段时间对他的简易科普。
　　但无论是布鲁斯还是杰森，对小丑的概括都集中‘极端危险’和狡诈上，并没有给他讲解的太详细。
　　显然，他们认为路加维尔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尽可能地远离小丑就够了，不需要额外地对小丑有太多的了解。
　　毕竟了解的越多，路加维尔越可能会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而在和杰森达成了一起合法铲除小丑的共识后，路加维尔就从杰森那里获得了有关小丑比较清晰和详细的信息。
　　这显然是一个极其难对付的角色，路加维尔虽然打算让他以最平淡的方式合法地死在阴沟里，但却没有丝毫小瞧对方的意思。
　　——特别是在系统证实了，小丑也是这个世界的另类重要观众后。
　　最开始，系统为了路加维尔的安全，担心他会为了那么点故事值和生命点数去危险分子面前极限横跳，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自动将所有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里有名有姓的住客都关掉了消息提醒。
　　但这无法改变小丑是被世界注视和眷顾的事实。
　　而路加维尔——一个半年前才偷渡到这个世界，在布鲁斯·韦恩以及其他几位家庭成员，也就是另外几名‘重要观众’的认可下才被世界意识所接纳。
　　这就意味着，路加维尔在狩猎小丑，对他下手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得到世界意识的关注。
　　一旦路加维尔危及到小丑的性命时，他很有可能会受到世界意识的阻挠，甚至稍有不慎还有可能会被世界意识所针对排斥。
　　所以，路加维尔必须用上所有他能够使用的保险手段，来确保事情的进展顺利。
　　【拉斯洛·米切尔】的特殊能力，显然就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环。
　　他要赋予小丑能够赠与的最极致厄运，确保杰森·陶德能够尽快确定他的位置，让由【路加维尔·韦恩】扣动的扳机——能够堂堂正正、普普通通地送一个应该死去的罪犯死亡。
　　随着路加维尔心念微动，他选择将指定了‘小丑’作为厄运赋予的生效对象后，银黑色卡牌的表面忽而闪烁起了几道黑芒微光，旋即便像是失去了某种灵性能量一样，变得灰扑扑了起来。
　　就连黑色卡牌背面由银黑色丝线组成的100面型骰子，也悄然融化崩解，溃散成了一簇簇奇异又杂乱无章的神秘花纹。
　　这意味着【拉斯洛·米切尔】已经成功赋予了小丑随机程度的厄运。
　　这些溃散的神秘花纹蠕动着扭曲不定，随后逐渐勾勒出了一个个数字和单词。
　　然而就在路加维尔刚松了口气，准备静待结果的时候，手中原本已经逐渐暗淡下去的卡牌忽然又爆发出了一阵刺目的黑光！
　　几乎就在瞬间，一阵微不可察的闷响陡然响起，路加维尔猛然感到了一阵剧痛，他咬紧牙关紧忍住了险些溢出的痛呼，低头看向传来阵阵痛楚的右手。
　　只见【拉斯洛·米切尔】白皙的右手此时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而鲜艳的鲜血则是正顺着像是被炸伤的伤口成串地流着滴落下，滴滴答答的在他的警服衬衣上留下来了一个个鲜红色的圆点。
　　原本被【拉斯洛·米切尔】捏在右手手掌里的几张黑色卡牌赫然消失了绝大部分，只剩下了一张卡面上布满了斑斑裂痕，近乎破碎的黑色卡牌。
　　卡牌表面的银黑色纹路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影响一般，迟迟没有凝聚成应该出现的厄难结果。
　　最终，银黑色的卡牌颤动了两下，还是在数值几经缩小后艰难地构成了极其清浅的印记，显示出了这张卡牌所透出的厄运。
　　【厄难判定：13/100，今天看起来也许不适合买彩票。】
　　看清微弱至极的厄运效果后，路加维尔轻‘啧’了一声，心里不由得微沉：看起来世界意识对小丑的看重比他预想的还要麻烦，小丑现阶段的存在对这个世界的运转竟然有这么重要吗？
　　明明【拉斯洛·米切尔】这个身份已经在这段时间通过完成专属任务，扮演好布鲁德海文的警察和夜晚的双面义警初步得到了世界意识的认可……
　　可哪怕是给予小丑较为严重的厄难，没有想要直接杀死他，都会遭到这种程度的反噬吗？
　　路加维尔心中微沉，对杀死小丑的行动更多了几分慎重。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个。
　　路加维尔将手中那张濒临崩溃的黑色卡牌挥散，一边低头检查伤口，一边在心中叹气：那几张卡牌竟然被彻底摧毁，不能再使用了。
　　【拉斯洛·米切尔】这张角色卡的痛觉灵敏度是最高的，这可能和他背景故事中接受过一定的反刑讯训练有关——因为反复的痛觉刺激，而使得痛觉神经越发敏感。
　　但与此相对的，则是【拉斯洛·米切尔】对疼痛的极高耐受性。
　　因此，虽然右手的伤势颇为严重，不住传来的疼痛像是针刺似的刺激着路加维尔的大脑，都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维。
　　简单检查了一下伤势，路加维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虽然皮开肉绽的面积有点大，看起来很严重，但最起码没有伤到骨头。
　　就在路加维尔想要召唤出白色治疗卡牌治疗右手的伤势时，他忽然听到了车窗玻璃被人敲响的笃笃声。


第172章 血腥味
　　路加维尔浑身一绷, 手中还未完全闪现的银白色卡牌便悄然被他捏散着消失不见了。
　　路加维尔没什么表情地抬起了脸看向车窗外，就看见了正穿着警服、一脸笑意弯腰轻叩着车窗玻璃看他的理查德·格雷森。
　　迪克？他怎么会主动来找自己？
　　根据迪克之前在独立日假期时和【路加维尔·韦恩】的对话来看，他应该并不喜欢, 甚至很反感【拉斯洛·米切尔】。
　　再加上迪克之前发表的有关同性恋的发言——路加维尔事后稍加思考，便结合自己曾经在狩猎第一个猎物时, 进入了同性恋酒吧, 意外撞见了迪克的线索，略微猜到了他会那么说的原因。
　　迪克也许确实对同性恋群体感观不佳, 但按照他的性格并不会公开对其他人这样大肆宣扬，而迪克偏偏这么做了。
　　两厢结合，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迪克认为【拉斯洛·米切尔】是个同性恋，而迪克才会对一直没有对他表现出什么恶意，甚至多加照顾的【拉斯洛·米切尔】产生嫌恶，由此对他发表了那番‘讨厌’的言论。
　　这个推断让路加维尔心里略感受伤的同时, 也默默地坚定了要让【拉斯洛·米切尔】尽量避开和迪克接触的想法。
　　不论如何, 某种程度上迪克虽然误会了【拉斯洛·米切尔】会出现在同性恋就把里的原因，但却歪打正着了。
　　毕竟, 身为内里的实际操控者路加维尔确实更喜欢同性, 被迪克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 路加维尔这段时间在得知了迪克的烦躁后，便主动地操纵着【拉斯洛·米切尔】避开迪克，以及在夜晚时候活动的夜翼。
　　根据路加维尔的观察，虽然迪克对【拉斯洛·米切尔】忽然的转变感到疑惑，但这似乎确实让迪克松了口气，他的神情也轻松了很多。
　　……所以按理说, 迪克也应该不会主动接触自己才对。
　　路加维尔脑海中旋即闪现了诸多念头，最终【拉斯洛·米切尔】还是动手按下了控制键, 让车窗玻璃缓缓地降下了一小截。
　　【拉斯洛·米切尔】冷冷地看了眼忽然出现、不知道想干什么的迪克，问：“你有什么事情？”
　　迪克这段时间一直想找拉斯洛·米切尔聊一聊，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的对自己的态度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迪克倒不是什么忽然后悔，或者心血来潮觉得和拉斯洛·米切尔做朋友也许还不错——事实上，他一直是这么觉得的，只不过碍于拉斯洛·米切尔的目的并不单出，所以他才会一直觉得如鲠在喉。
　　但是，作为一个习惯于掌握身边所有情况，并且拥有着不弱好奇心的城市义警，无论是出于对拉斯洛·米切尔的警惕和关注，还是出于他自己单纯的好奇心，他都没办法假装没看见拉斯洛·米切尔突如其来的转变，不去探究原因。
　　迪克分析之下，觉得可能确实是自己之前针对同性恋群体的发言太过尖锐和刻薄，给拉斯洛·米切尔带来了太过不好的体验。
　　毕竟，通过之前和拉斯洛·米切尔的相处来看，
　　但问题是，拉斯洛·米切尔态度转变的干脆出乎了迪克的意料。
　　从前，拉斯洛·米切尔对他感兴趣的时候，迪克只觉得拉斯洛·米切尔在他身为‘理查德·格雷森’的生活里无孔不入，无论是上班还是下班他总是能够以各种契机偶遇对方，被迫一起办案工作或者共进晚餐。
　　但现在拉斯洛·米切尔打定主意后，别说是和对方在上班或者是在下班路上偶遇了，就连迪克主动去找他，都会被拉斯洛·米切尔刻意拉开距离，飞速避开。
　　甚至，迪克都试过下班后主动去隔壁敲门了，结果硬是没有人回应他。
　　——直到现在，迪克都没能找到一个机会和拉斯洛·米切尔好好谈一谈，道个歉。
　　所以，刚才在停车场里看见拉斯洛·米切尔的车亮着车尾灯的时候，迪克第一时间就上来敲他的窗玻璃，想要趁这个机会和他好好聊一聊了。
　　迪克心中忐忑，本以为这次拉斯洛·米切尔也会对他视而不见，但没想到他竟然慢吞吞地降下了车窗，这让迪克一下惊喜不已。
　　在车窗降下的时候，迪克脸上第一时间露出了妥帖的灿烂笑容，但他旋即就发现了些许异样：拉斯洛·米切尔的下巴上有着一道细长的血丝状切割伤口，此时伤口还缓慢的向外渗着鲜血。
　　这明显是不久前才留下的伤口，而拉斯洛·米切尔却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他下巴伤口一样。
　　除此之外，几乎就是在车窗降下来的瞬间，对某些特殊气味极其敏感的迪克就嗅到了拉斯洛·米切尔车里堪称浓郁的血腥味。
　　这种程度，可不是拉斯洛·米切尔下巴上那个创伤原因不明的小伤口能够造成的。
　　意外的状况让迪克原本要说出的话卡在了嘴边，他狐疑地打量着拉斯洛·米切尔想把车里的情况看个清楚。
　　然而拉斯洛·米切尔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样，将车窗又向上升起了几厘米，只留下了一道很窄的空隙。
　　见他没有说话，已经把他拉近黑名单的拉斯洛·米切尔语气不好地催促问：“你有什么事情？”
　　迪克顿时一个激灵，知道自己要是再耽搁下去，拉斯洛·米切尔说不定会直接驾车离开。
　　“对不起，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迪克连忙将心中的疑惑暂且压了下去，他按照原本想好的腹稿诚恳地道歉说：“我不应该那么说——我是说，我那天……有关性少数群体的说法也许太过尖锐了。”
　　“不用道歉。”
　　迪克一愣，就听见拉斯洛·米切尔语气冷漠地跟着问：“你现在能接受同性恋了吗？”
　　什么？
　　拉斯洛·米切尔现在这么问他，是什么意思？
　　迪克闻言愕然地抬头看他，就见拉斯洛·米切尔神色冷漠，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我……”
　　迪克欲言又止，他既想坦诚自己根本不存在那些偏见，又担心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后会让拉斯洛·米切尔更加恼怒。
　　当然，他还是有一点担忧：万一拉斯洛·米切尔特别喜欢他，喜欢到听他改口后，再重新想要追求他该怎么办？
　　当然，这个想法听起来也许过于自信了。
　　但这并非是迪克的杞人忧天，因为他能从拉斯洛·米切尔堪称过激的干脆绝交中，看出来他对这件事情的在意程度。
　　而越在意，也就意味着他对自己的越看重。
　　这让迪克头皮发麻觉得棘手的同时，又难免心生愧疚。
　　他的话，确实对拉斯洛·米切尔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拉斯洛·米切尔显然已经从迪克的反应里读出他的答案，他的神色没有分毫变化，直接伸手按在了遥控键上，让车窗重新填死了缝隙，摆明了一副拒绝交流的态度。
　　“哎、等等——！”
　　见状，迪克顾不得担心有的没有的了，想要先和拉斯洛·米切尔解释清楚之前的事情，好好道歉后再问问他下巴上的伤口和车里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然而，还没等迪克有所动作，拉斯洛·米切尔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拧动了车钥匙，直接踩下了油门。
　　“轰！”
　　高大的越野车引擎发出了一声凶猛的咆哮，紧接着就径直向前冲了出去。
　　要不是迪克松手和后撤的及时，刚才一手尝试拉动车门把手，一边试图敲击车窗玻璃，让拉斯洛·米切尔降下车窗的迪克多半是要被直接带飞，摔倒在地了。
　　“嘶……真的生气了啊。”
　　迪克心有余悸地望着棕黑色的越野车一个急转弯漂移驶出了停车位，速度不减地朝着停车场门口的方向驶去。
　　“这家伙到底是完全不在乎我会不会摔倒……”
　　迪克摸了摸脖子，他倒没有升起什么恼怒的情绪，毕竟刚才的情形对任何一个经过了初步训练的人来说都不算危险。
　　但问题是，‘理查德·格雷森’的体术能力是众所周知的糟糕，甚至警察局里现在还有着不少认为他当年能成功入职，一定是动用了万能金钱力量的调论。
　　这当然是迪克故意为之的，为了方便摸鱼和最大程度上区分他和‘夜翼’做的布置。
　　迪克若有所思地望着越野车消失的尾灯，思量道：“——还是他看出来我的身手，确定我能反应过来了？”
　　说起来，迪克脸上笑容变淡：拉斯洛·米切尔车上的血腥味到底是怎么回事？
　　……
　　路加维尔会操纵着【拉斯洛·米切尔】快速驱车离开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他没有及时止血治疗的右手不能在拖下去了。
　　刚才卡牌炸开的时候伤到了他的动脉，只是和迪克对话耽搁的那么几十秒的功夫，路加维尔就开始感觉头晕目眩、指尖发冷了。
　　再拖延下去，路加维尔恐怕就没法再维持镇定，很有可能会失血过多昏迷了。
　　路加维尔只好快速拿话堵死了迪克，驱车驶离。
　　就近在路边停下后，路加维尔直接唤出了银白色的治疗卡牌，快速对自己使用了治疗技能。
　　卡牌背面的转盘变换，路加维尔不住滴血的右手被一阵白光笼罩，紧接着他手里卡牌也跟着失去了光泽。
　　白芒退散，路加维尔手上的伤口变淡了一点，却看起来还是颇为狰狞，并没有完全痊愈。
　　看来他今天的运气不怎么好，就是不知道其中多少是因为刚才世界意识察觉他针对小丑的缘故在了。
　　路加维尔叹了口气，没再浪费得之不易的第二张治疗卡牌，而是伸手打开了副驾驶前方的置物匣。
　　路加维尔从里面掏出了医疗包，取出了碘伏和医用绷带，快速给自己包扎了起来。
　　忍着疼，路加维尔别扭地咬着绷带的一段用左手剪断了绷带的末端，打上了结。
　　简单地做完了基础处理，路加维尔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他看了看被包成一团的伤口，决定还是先驱车去医院，今天就不再熬夜加班了。
　　【拉斯洛·米切尔】右手的伤势不是消毒止血就可以的，看伤口多半得缝合了。
　　重新发动汽车，他心中默叹希望能够顺利清除小丑的行动。
　　……
　　哥谭，六点半。
　　路加维尔·韦恩收到了小丑的消息。


第173章 快逃
　　信息是一直在追查小丑下落的杰森·陶德发来, 内容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找到他了，小丑正在快速朝着一个方向移动中，正在查找沿途监控确定他的目标。】
　　在这条消息后面则是附带了一个精准的经纬度坐标定位。
　　路加维尔看了一眼, 便打算重新设置导航。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手动, 路加维尔放回置物箱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了起来。
　　路加维尔看了一眼, 是杰森·陶德打来的电话。
　　恰好在等红绿灯，路加维尔顺势接起了电话：“喂？杰森？”
　　电话里传来的杰森·陶德焦急的询问声：“路加维尔你现在在哪？”
　　“在哪？”
　　路加维尔看了一眼路边的建筑说：“我刚开过唐人街, 现在在西侧大约两百米的这个十字路口。”
　　路加维尔的话音落下后，话筒里有短暂的寂静，十几秒的静默后，路加维尔听到话筒里传来了杰森·陶德难得有点焦急的声音：“快掉头离开那里，路加！”
　　“小丑——他是冲你去的，快掉头！”
　　小丑的目标是他？
　　路加维尔脑海间一瞬间闪过了众多纷杂的念头：小丑的目标是他, 而他今晚的目标也是小丑。
　　小丑送上门来, 他怎么可能避开？
　　有系统和氮气护盾在，再加上他这段时间才来的生命点数, 他无论如何的都不可能死亡。
　　只要他不会死掉, 就没有关系——疼痛和伤势都是忍忍就过去, 都能够生命点数缓解、治愈。
　　而且，经过了先前【拉斯洛·米切尔】诅咒的失败，路加维尔知道他对小丑的追杀很有可能会被世界意识注视并且阻挠。
　　再者，如何在小丑被追捕的情况下，合法击毙他也是一个麻烦。
　　但倘若是由小丑狩猎他，事情就变得容易和自然起来。
　　路加维尔不仅能够更轻松的被送到小丑面前, 而且只要小丑折磨他，伤害他, 他的反击就合情合理变成了中止犯罪活动的合法行为。
　　不是有句话说，最高明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吗？
　　——眼前这实在是太恰当不过，不应该错过时机。
　　心电急转之间，路加维尔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听见了吗，路加维尔？”杰森·陶德急切的询问声唤回了路加维尔的思绪。
　　“嗯。”
　　路加维尔答应了一声，同时他从副驾驶前方的置物匣里取出来了那把榴弹式手枪，使用了他在抽卡时候获得的道具【空间纹身贴】。
　　一阵浅淡的微光闪烁，使用成功道具的瞬间，路加维尔手中拿着的黑色榴弹式手枪消失不见，而在他的手臂内侧出现了一颗不显眼的黑色小痣。
　　做好了基础的准备，路加维尔快速地给杰森铺垫说：“杰森，不论一会发生什么，都别担心我，我有保护自己的方法。”
　　“你想干什么？”杰森的声音陡然拔高。
　　眼见不远处的红绿灯逐渐由红变绿，路加维尔调换挡位，踩下了油门，沿着原定的道路继续前进：“放心吧，你应该多少对伊莱·泽维尔的特殊有所了解，我和他——有些特殊，我不会真的出什么事的。”
　　“路加维尔？！”
　　杰森一下就猜到了路加维尔的想法，他几乎要气得想隔着电话把路加维尔拽走了：“我警告你，别乱来！小丑根本不是——”
　　“我……”
　　就在这个时候，从街道另一端驶来的一辆蓝色卡车，这辆带着些许石灰的破旧卡车就在引擎发出的巨大噪音里，‘轰’的撞在了路加维尔的车身上，将他的车头撞的完全瘪了！
　　“砰！！”
　　剧烈的撞击声里火光乍现，轿车前端的钢铁骨架像是被揉烂了的橡皮泥，成了皱巴巴的废墟。
　　挡风玻璃寸寸龟裂着悉数爆裂，安全气囊从路加维尔的面前弹了出来，在他的面前几层厚厚的氮气护盾悄无声息地崩裂着消失不见了。
　　路加维尔手里握着的手机被甩了出去，从破碎的车窗里‘啪嗒’地摔飞滚落到了不远处撒上了些石灰的油柏路地面上。
　　车辆相撞的瞬间，巨大的撞击声通过手机听筒传到了杰森·陶德的耳朵里，杰森·陶德瞳孔骤然一缩：“路加？路加维尔？！”
　　回答他的，只有远处的尖叫声和火焰燃烧发出的隐约爆燃声。
　　以及，几十秒后，让电话彻底中断的震耳欲聋的爆炸气浪声。
　　“轰隆隆——
　　……
　　哥谭市，旧城区，韦恩慈善图书馆内。
　　装潢简约又大气的图书馆内已经密密麻麻的摆上了不少由其他社会人士捐赠的图书，在靠近一楼大厅的正中央里则有着一块面积不小的屏幕，正循环播放着一些哥谭新闻频道的内容。
　　这里是韦恩基金赞助建造的慈善图书馆之一，今天由布鲁斯·韦恩以及几位基金会的理事一起出席建成典礼，同时剪彩标志着这一批图书馆即将投入使用，对社会各界人士无条件开放。
　　于是，许多媒体闻名而来，甚至还有几个主流媒体在征得同意后，开启了现场直播。
　　出席这场典礼的，除了布鲁斯·韦恩和基金会的几位主要成员外，还有着许多捐赠了相关图书和善款的上流人士。
　　布鲁斯·韦恩在几分钟前看过手机以后，就想要借口离开现场，但却被紧追不舍的记者，以及几位早就想要和布鲁斯聊聊的上流社会夫人围在了原地。
　　就连基金会的理事，也在直播镜头下低声劝说着，希望他们这位不成熟的老板能再多待上那么几分钟，最后几分钟。
　　最后，面对着几位熟悉的面孔，以及远处的长枪大炮，布鲁斯只得一边借口胃疼，一边借用巧劲快速穿过想要围堵他的人群退到后台，同现场维持秩序的保镖汇合。
　　布鲁斯·韦恩不能展现出太强硬、太超过的行为，但这些保镖们却是合适的角色。
　　然而，早已扛着长枪大炮的媒体和记者们自然不可能忽略这一幕。
　　剪彩仪式还没开始，扔下剪刀就要匆匆离开的布鲁斯·韦恩被无数镜头拍下，显然这是明天又能大书特书这位韦恩任性事迹的绝佳素材。
　　“请让开，让一下！”
　　“布鲁斯先生，请问您和模特艾琳·斯科特的恋情是真的吗？据说您有意在近期和她求婚……”
　　记者们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急不可耐地围住了在保镖掩护下，快步想要撤离的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先生！布鲁斯先生！请问您为什么会忽然中途离场？是对图书馆的建设，或者现场布置不满吗？”
　　就在这个时候，会场中心偏后背景墙上一直默默播放着新闻画面的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些什么，引起了现场的一片哗然。
　　“小丑？”
　　“怎么回事，他后面的那是谁！”
　　“……路加维尔·韦恩？！”
　　听见了阵阵惊呼中夹杂的熟悉名字，布鲁斯的脚步一顿，他陡然转身视线射向了身后显现着新闻画面，却没有声音的大屏幕。
　　……
　　与此同时，哥谭市各个电视机前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类似惊呼声，位于东街附近的保罗家也不例外。
　　今天，伊莱·泽维尔又被已经出院的保罗大叔接到了家里。
　　本来这个托管活动在前段时间终止了，但杰森考虑到蝙蝠侠刚对伊莱·泽维尔做了次全面检查，难免会又对他升起兴趣。
　　于是，他便在承担了接蒂娜和杰米兄妹上下学任务的同时，拜托了刚刚出院正处于停业修养状态的保罗帮忙在夜晚照看伊莱·泽维尔一段时间。
　　对此，保罗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很喜欢伊莱·泽维尔这个远比同龄人要懂事的多的孩子。
　　夜晚，七点过半。
　　保罗家狭窄的起居室里，三个孩子正围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完成着手工作业。
　　而保罗大叔则是撑着还有点不适应的假肢，围着围裙在厨房里给三个孩子准备晚餐。
　　他现在正在做的是蔬菜沙拉，虽然他更拿手的是各种快餐——但小孩子们多少是要吃些蔬菜，少吃点油炸食品的。
　　与厨房一墙之隔的起居室里，老旧的胖头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晚间一贯的新闻栏目。
　　忽然，正在讲解的女主播像是收到了什么通知一样停了下来，紧接着她对着镜头神色严肃地说：“插播一条消息，阿卡姆精神病院于七点钟发生暴乱，小丑等多名罪犯目前在逃，行踪不明……”
　　与此同时，女主持人身后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张流露出狰狞笑容的小丑半身照：“我台在几分钟前收到了一条自称是来自小丑的视频——”
　　紧接着，随着女主持人的话音落下，电视机屏幕上就转而播放起了一条明显是事先录制好的视屏。
　　视屏的正上方滚动播放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网站的网址，而画面则是在短暂的无意义摇晃镜头后猛然对准了一张因为笑容过于夸张而显得狰狞可怖的油彩脸庞：“Hi～！”
　　那张几乎占据了全部镜头的油彩面孔旋即后锁倒退，镜头也足以收录进了更多的画面。
　　站在舞台前方，头顶我有着一束明亮舞台灯光投落下来的小丑。
　　由于没有其他的光源，小丑周围和背后的环境处于一片暗沉的漆黑，看得并不真切。
　　小丑笑容夸张地退后两步，确保固定的相机能够拍到自己的全身后，他才笑嘻嘻地冲镜头挥了挥手，说：“今天，好久没见的小丑先生又为大家带来了新的娱乐项目，一场新游戏！”
　　“让我为大家隆重介绍下这位——！”
　　聚光灯移到舞台上面，照亮了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路加维尔。
　　……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路加维尔耳边隐约地传来了悉簌的说话声，那声音很远，又十分飘渺，根本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路加维尔的大脑一片黑沉，他的眼皮动了动，良久才吃力地睁开了微微沁血的眼睛。
　　路加维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生处在一个像是废弃剧院一样的场所里，但也许这里不是剧院，也可能是一个帐篷，或者是一个废旧仓库。
　　路加维尔不知道这究竟是哪里，他之所以觉得这里会是一个剧院，是因为远处有着一个圆形的红色舞台。
　　而小丑正站在台下，看着他。


第174章 潮涌
　　保罗家, 起居室里。
　　在看清电视屏幕上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路加维尔时，伊莱·泽维尔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路加？怎么回事？
　　电视机里。
　　“……那就是我们的路加维尔·韦恩先生！！”
　　小丑以浮夸至极地语气叫破了被绑在舞台上的年轻男人的身份, 而被牢牢绑在木椅上的路加维尔则是低垂着头，迟迟没有动静, 就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一样。
　　他狼狈至极, 身上原本整洁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
　　路加维尔斑驳衣物上血迹斑斑的同时，又带有隐约火焰烧灼的痕迹, 让人看不出他的伤势到底如何，却又心惊肉跳。
　　路加维尔·韦恩被置于唯一的光源之下，像是这场滑稽恐怖戏目的主角。
　　亮到曝光的舞台灯照亮了他座椅下方，闪烁着滴滴红光的炸弹隐藏在木椅的阴影之下，若隐若现地展露着威胁。
　　“当当当——”
　　小丑慷慨激昂地在镜头前‘介绍’道：“没错，他就是今天小丑先生的游戏搭档之一！”
　　“而我们的另外一位游戏对象则是他的父亲, 大名鼎鼎的布鲁斯·韦恩先生！”
　　伊莱·泽维尔紧抿着双唇, 听见蒂娜和杰米发出吃惊的疑问‘路加维尔？他怎么会在电视里？’、‘路加、路加？’，就连原本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保罗大叔在听见蒂娜他们惊慌的声音后也拿着菜刀窜出了厨房里。
　　“什么？路加维尔怎么了！”
　　电视机里, 小丑的视频还在继续, 他已经开始介绍所谓的‘游戏规则’了。
　　“规则很简单, 我在慈善图书馆里和这位路加维尔·韦恩先生座椅下都安放了炸弹——由你们投票决定确定谁死亡。”
　　“投票链接和现场转播就在视频上方的网站里，”小丑语气愉快地对着镜头说：“无论是没人投票、还是有谁试图关闭投票路径，那么我所有埋藏的炸弹都会‘砰’的一瞬间爆炸，有可能把整个哥谭市不知道什么地方炸上天哦~”
　　“当然，请还愿意留在图书馆的观众们和我一起监督亲爱的韦恩先生，”小丑笑嘻嘻地说：“如果他试图离开图书馆, 那么路加维尔·韦恩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砰的炸成烟花！”
　　伊莱·泽维尔‘啪’得捏折了手里的剪刀，听到响动的蒂娜和杰米都看向了伊莱·泽维尔——只有保罗大叔还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机, 他拿着菜刀的手青筋暴起，看起来，他很想冲进电视机里把那个浑身充满化学制品气息的混球一刀劈成两半！
　　“泽维尔……”
　　蒂娜看向伊莱·泽维尔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心，她前不久才听说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韦恩似乎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我没事。”
　　伊莱·泽维尔悄无声息地将手里不慎折断的剪刀揣进衣袖里，他撑着餐桌边缘跳下了餐桌。
　　伊莱·泽维尔匆匆同蒂娜和杰米说了一声“我去一趟洗手间”，他就没等两人的回答，快步地走进了洗手间，反锁上了房门。
　　……
　　韦恩慈善图书馆里。
　　布鲁斯在看清屏幕上的画面时，就沉声望向了站在一旁的图书馆工作人员，催促说：“将声音打开！快点。”
　　“好的，先生。”
　　图书管理员愣了一秒，连忙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控制面板，打开了中央屏幕的声音系统。
　　在图书馆工作人员操纵着将声音外放，听见小丑高调地宣布游戏规则的时候，布鲁斯脸色难看地低头拿出了手机，快速输入了视频上方显示的网址。
　　网页跳转，出现在布鲁斯面前的是一个投票界面，左边是代表着路加维尔·韦恩的选项，右侧出现的选项则赫然是布鲁斯·韦恩。
　　在投票界面的下方则分别显示着两端实时转播，赫然是以路加维尔·韦恩和他为主角。
　　布鲁斯扫了一眼显示出他身影的直播画面，通过拍摄角度和远近，很快就锁定了摄像头所在的方位。
　　布鲁斯转头看向了身后正簇拥成堆的记者，他们扛着长枪大炮、或是对准了图书馆中央区域的大屏幕，或是对准了布鲁斯·韦恩。
　　在小丑公布了图书馆里被安放了炸弹后，图书馆里来参加典礼的宾客和工作人员就逃走了一部分，留下的多是这些媒体记者了。
　　他们一部分秉持着没必要为了每个月那点钱冒生命危险，短暂的迟疑后就果断撤退了。
　　而另外一部分媒体记者们则认为只要在投票结果出来前离开这里就可以，在那之前这里并不算危险。
　　在哥谭，总不乏危险，可伴随着这样机遇的风险却不常见。
　　布鲁斯知道，小丑的合作者一定就混迹在那群看起来正常的媒体当中，但他并没有试图去寻找。
　　小丑绝对不可能只找了一名合作者，在这座图书馆里既然埋藏有炸弹，自然也少不了能够顺手安装微型摄像头。
　　要将这些摄像头全都找出来花费的时间何止几何，而且还极有可能会就此‘激怒’小丑，让他‘名正言顺’地引爆些炸弹来享受恐惧、耀武扬威。
　　布鲁斯不会做这种没有必要的事情。
　　布鲁斯切换出了投票界面，快速编辑起了消息分别发给了提姆·德雷克、达米安、阿福等人。
　　提姆他们早在事发最开始就应该已经采取了行动，各自检索，搜查了起来可能存在的其他炸弹，排查追踪小丑和他的合作者们这段时间的动向。
　　——但是现在布鲁斯被‘困在’这里没法集合，方案需要改变一下了。
　　犹豫了一秒，布鲁斯指尖连点屏幕，给杰森·陶德也发去了一条消息。
　　做完这一切，布鲁斯切回了之前的网站，他伸手点开了代表路加维尔的直播视频，定定地看着。
　　视频录制到小丑高声介绍路加维尔的时候，在舞台中央被耀眼的白色灯光照耀着的路加维尔像是被小丑的声音吵到，他的身体微不可察的抽动了两下。
　　良久，路加维尔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皮，逐渐苏醒了过来。
　　路加维尔缓慢的抬起了脑袋，神色迷茫地抬头看向舞台下小丑所在——声音传来的位置。
　　小丑敏锐地听见了身后的响动，他转过头去冲着震惊注视着他的路加维尔，说：“来，和观众朋友们，以及你亲爱的父亲打个招呼吧。”
　　“路加维尔·韦恩。”
　　……
　　废弃的红色舞台上。
　　路加维尔并没有受伤太重，毕竟早在接到杰森·陶德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防备，及时地提醒了系统，让它用随时准备帮忙使用道具。
　　在发现那辆卡车明显是朝着路加维尔来的时候，系统不需要路加维尔的吩咐就及时的为他使用了氮气护盾和其他一些道具。
　　路加维尔看起来狼狈，血迹斑斑，但实际上状态并不严重，基本都是一些轻微伤，但是小丑似乎发现了他的伤势并不对劲，于是给他注射了什么麻烦的东西。
　　这让路加维尔他的思绪现在还有些溃散，耳朵轰鸣，连醒来都变得费劲，浑身都用不上力气。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路加维尔特意询问了系统，确定它能够在比较快的时间里，使用生命点数消除药物的影响。
　　“……希望没有一些讨人厌的家伙不再偷偷试图关闭直播网站，我当然不止一个备用网站链接，但是被打扰游戏的性质我会很不高兴……”
　　小丑絮絮叨叨的声音断续地在路加维尔耳边响了起来：“我不高兴的话，下次不知道埋在哪里的炸弹说不定就会‘砰’的一声爆开了。我想大家都不想见到这样让人扫兴的场景，不是吗？”
　　小丑喋喋不休的说着些什么，刺耳的声音变化成轰隆的闷响，让路加维尔听的并不真切，他唯一听清的就是‘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
　　结合小丑的语气和零星听清的单词，以及自己目前的现状，路加维尔不难猜出小丑恶劣的想法。
　　路加维尔昏沉的脑袋一瞬被强烈的愤怒冲击：小丑想要对他动手就算了，竟然还把主意打在了布鲁斯的身上——以他为筹码，胁迫布鲁斯。
　　路加维尔压抑着吐出了一口气，调整好了呼吸，任由小丑摆布也不做回应，他低垂着头，默默等待着状态的恢复和动手的时机。
　　至于被紧紧束缚住手脚的轧带和捆在身上的绳索，对路加维尔来说并不是问题。
　　【拉斯洛·米切尔】能够使用伊莱·泽维尔的【黑雾遁形】来脱离困境，【路加维尔·韦恩】同样也能。
　　只不过，【拉斯洛·米切尔】是施展了完整的【黑雾遁形】技能，而路加维尔只需要克制着技能的使用，让被锁链和轧带禁锢的部分躯体雾化就可以快速脱离困境。
　　路加维尔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逐渐恢复的精力和体能。
　　“大家看起来都在很雀跃的投票啊，最后十分钟！”
　　小丑笑嘻嘻地对着镜头宣布道：“那么我也是时候离场了，毕竟今天爆炸的主角可不是我。”
　　路加维尔并没有完全让自己的身心化成黑雾，而失去后让黑雾化了一部分的躯体，让他得以在小丑取出引爆器、快步踏进黑暗里的时候，悄然挣脱锁链的束缚！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背在身后的手中悄然浮现了那把，由提姆·德雷克送给他的榴弹式手枪。


第175章 小丑，死亡
　　保罗家, 被反锁了的卫生间里。
　　伊莱·泽维尔手边出现了一本只有他自己能够看见的虚幻笔记本，他的右手里则多了一只银白色的半透明羽毛笔。
　　他要让小丑死。
　　虽然路加维尔之前和他提前说过，他最近也许会对小丑下手, 但多半不需要他的参与……
　　但眼下的这种情况，纵使理智上清楚路加维尔多半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伊莱·泽维尔仍旧没办法置身事外。
　　前所未有的慌乱惶恐席卷了伊莱·泽维尔的心头, 他分不清这是自己受躯体限制的小孩心性，还是某种源自死神的本能恐惧, 危险预知，但是他没法坐以待毙，更没法说服自己不做一点什么。
　　伊莱·泽维尔将笔记本翻开到空白的一页，看了眼后台他这段时间攒下来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
　　伊莱·泽维尔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目前主要来源有两部分，一部分来源于乔纳森和达米安，而另一部分也是伊莱·泽维尔的主要来源就是完成死神的工作。
　　他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的获取在这段时间里收获了不少, 但相比于路加维尔还是要慢上不少。
　　伊莱·泽维尔向来对什么都淡淡的, 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不会一下清零后，他的赚取活动就开始有所懈怠——特别是在被杰森塞进了达米安他们所在的小学, 要开始上学以后。
　　虽然是死神, 但伊莱·泽维尔意外的发现, 他比杰森·陶德还需要睡眠——或者该说，杰森·陶德以及其他那些超级义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白天晚上都精力充沛过双面人生的？
　　每天放学后，再告别杰米和蒂娜和杰森回到家，伊莱·泽维尔就会有种‘今天的精力也完全耗尽’了的疲惫。
　　这导致他在入学后的这段时间里，故事值和生命点数的增长速度锐减。
　　但好在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去过韦恩庄园后他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都有了较大幅度的增长, 这让伊莱·泽维尔颇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欣慰。
　　‘J——’
　　深呼吸了一口气，伊莱·泽维尔无视了疯狂叫嚣着‘危险’的直觉预警, 用右手里具现出来的虚幻羽毛笔，在空白的笔记本上写下了接下来的字母，逐渐组成了一个熟悉的单词。
　　伊莱·泽维尔要写下了小丑的代号，让他的命运被允许导向死亡。
　　伊莱·泽维尔不知道小丑究竟叫什么名字，但这不重要。
　　这个世界上重复的名字千千万万，真真假假也说不清楚，身为死神，伊莱·泽维尔只要写下最能够指向清除对象的称呼，就足以影响他的命运。
　　然而，仅只是如此。
　　——他都没有锚定小丑死亡的具体日期和方式，都已经让伊莱·泽维尔的故事值飞速燃烧，险些完全清空，没能完全书写下小丑的代号。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像是完全没有规划过小丑的死亡，这让伊莱·泽维尔受到的阻力极大。
　　但是，当虚幻纸面上浮现出小丑这个代号的时候，伊莱·泽维尔就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
　　这意味着，小丑……
　　一个被世界意识所认可的重要观众，他的死亡拥有了可能。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伊莱·泽维尔脱力地靠在冰凉的瓷砖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爬起了身。
　　伊莱·泽维尔看了一眼后台，他积攒的故事值已经被完全清空，连专属技能都莫名消失了一个。
　　伊莱·泽维尔眼瞳里闪烁过什么，他站在原地抉择良久，还是下定了决心。
　　伊莱·泽维尔拧动了卫生间把手，想好了应付保罗大叔的理由。
　　——他要去找路加维尔。
　　……
　　被装饰成剧院的废弃仓库里。
　　位于中央舞台上的明亮舞台灯是这座建筑里的唯一光源，在路加维尔的身上投落下了明亮的巨大圆形光斑。
　　除此之外的周围仿佛完全被黑暗吞没，位居于舞台之上的路加维尔只能隐约的看见摄影机闪烁的浅淡灯光，根本看不清楚已经远离舞台的小丑所在的方位。
　　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眼见手里拿着引爆器的小丑隐没于舞台灯光所不及的黑暗当中，脚步声开始飘远，路加维尔感受到手中重量的一瞬间，就不再伪装。
　　路加维尔陡然向前疾跃而出，他握紧了手中的榴弹式手枪，做好在看清小丑方位时随时射击的准备。
　　然而，几乎是刚一离开捆绑他的座椅，路加维尔就意识到了不对！
　　糟糕了，小丑在撒谎！
　　他刚才座椅下方被安置的炸弹，根本不是什么□□，而是触发式压力炸弹！
　　一旦有人来救走他，或者他自主离开了座椅，那炸弹就会瞬间因为压力的变化而自主引爆。
　　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轰……！”
　　身后炽热的温度轰隆着爆开，以路加维尔刚刚脱离的座椅为中心滚滚炸开！
　　火光与黑灰的烟尘瞬间吞没了路加维尔的身影——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卷入的摄像机再也拍不到任何的画面，直播间最后的画面里除了黑暗。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隆隆的爆炸粉尘声，以及从仿佛从四面八方广播频道里传来的小丑失真的狂笑声。
　　“——哈哈哈，这真的太有趣了……”
　　……
　　所有目睹了这一切的人都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当中。
　　保罗家，刚刚安装上假肢、通过手机时刻关注着直播画面的保罗险些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而被保罗禁止观看直播画面，杰米和蒂娜则是连忙扶住了他，惊慌不安地询问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图书馆里，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四散，布鲁斯身体僵硬地立在原地，看着手机里被爆炸波及而瞬间黑屏的直播间久久不语。
　　直播间在短暂的闪断后，很快就又出现了图像，只是这次的视角要更偏远和模糊，显然这应该是某个被安放在了远离爆炸中心微型镜头。
　　而镜头画面里很快就又出现了小丑那张充满着扭曲笑容的脸庞：“哈哈哈，一些意料之外的小插曲发生了，不过请放心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游戏进程。”
　　“嗯，让我想想，把另外一个选项改成布鲁德海文警察局怎么样？”
　　小丑笑嘻嘻地说：“好，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然而就在这时，布鲁斯听见了视频里传来了隐约的急促脚步声，以及小丑回过头，略带惊喜和愕然的声音：“路加维尔·韦恩——？”
　　布鲁斯愣住了。
　　“砰！”
　　剧烈的轰鸣声响起，直播屏幕上再一次失去了画面，变成了黑屏。
　　……
　　……
　　虽然爆炸出乎了路加维尔的意料，但关键时候的系统总是值得信赖的。
　　几乎就在是路加维尔发觉不对的瞬间，系统就已经帮他套上了厚厚的氮气护盾，让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冲击，快步追上小丑。
　　路加维尔这段时间通过抽卡积攒了很多的游戏道具，除了之前用来隐藏榴弹式手枪的空间纹身贴外，还有些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变形卡、暴富卡，当然，还有一些实用道具。
　　能够在使用后让指定对象定身效果持续5秒钟的，【定身卡牌】就是其中的一种。
　　几乎就在路加维尔掏出手枪瞄准小丑的同时，听见了身后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人从打破了屋顶的玻璃窗上面强行闯了进来，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停留。
　　路加维尔在系统的指引下，快步追到小丑身边，他在对小丑使用了【定身卡牌】后，就毅然决然的将手中的榴弹式手枪对准僵硬在原地的小丑！
　　【停一下！路加！你快停手！你被它注意到了……】
　　【路加维尔！】
　　系统的焦急的呼喊声在路加维尔耳边响起，他似乎忽然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实，想要阻止路加维尔直接射杀小丑的举动。
　　【路加！快住手！】
　　然而，路加维尔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系统的惊恐的制止声一样，坚定又果断地对准小丑，扣动了扳机！
　　在定身小丑的一瞬间，他就听到了系统的嘶喊声，但是路加维尔还是毫不容易的扣到了扳机。
　　扳机扣动，并且命中小丑的一瞬间，系统提示音就尖啸着在他的耳边报警着响了起来！
　　【警告！警告！检测到不明能量入侵……】
　　‘轰——！’
　　剧烈的轰鸣声中，瞬发的榴弹带着火光冒着黑烟命中了小丑的脑袋，崩碎了他半边身体！
　　系统根本没想到就在它惊呼的瞬间，路加维尔已经杀死了小丑。
　　【……检测到系统防御正在被损坏……损坏程度百分之二十一……】
　　小丑被路加维尔以僭越世界规则的强硬手段、彻底杀死的这一瞬间，系统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为以游戏作为伪装、得以让自己和路加维尔潜伏下来，赢得的世界认可轰然破碎。
　　【正在重塑防御系统……系统解码异常……】
　　与此同时，路加维尔能感觉到那种仿佛被世界深处某种庞大不可对抗之物，投以注视的熟悉感觉。
　　【后备能源解码异常……正在抽调备用道具能源，备用道具库抽调中——】
　　世界，在这一刻投下了注视，高悬在他们头顶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徐徐倾斜。


第176章 落幕
　　在这种无形目光投下, 路加维尔感觉到了宛如即将被滚滚石轮碾过的。
　　他像被禁锢在琥珀里的虫豸一样，那种像是被在一瞬间里抽离了空气，挤压在无形的力量当中, 近乎无法呼吸的熟悉感瞬间席卷了路加维尔的全身。
　　路加维尔的身体陡然失去了重心，手里紧握的手枪跟着跌落在了地上。
　　伪装成蝙蝠侠的提姆在赶来时, 瞳孔中倒映出了路加维尔轰然倒地的身形。
　　‘布鲁斯……？’
　　视线中望见蝙蝠侠披风一角时, 路加维尔的思绪有一瞬的凝滞，但很快他就挣扎着打起了最后的精神。
　　“B——我很抱歉, 但是，他死了。”
　　路加维尔吞下了本来要脱口而出的称呼，他对着飞快将他揽进怀里，紧张地检查他情况的‘蝙蝠侠’竭力地快速说到：“别让这种人成为你的压力，甚至是宿敌，蝙蝠侠。”
　　“他不值得……”
　　伪装成蝙蝠侠的提姆·德雷克一低头就看见了脸色苍白, 但笑容却灿烂的路加维尔专注地看着他, 眸光里是他从未见过的、让人揪心的涌动情感。
　　“这种活该被丢在阴沟里面的东西，就应该消融在光芒之外——”
　　他听见路加维尔语气飘忽又轻声地低缓说：“他们不应该被您注意, 来打扰你的好梦。”
　　提姆心脏突得一跳,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当即横抱起路加维尔，手中射出的爪钉枪，同时他那和蝙蝠侠如出一辙的‘喉癌’嗓音：“我这就送你去医院，这些以后再说。”
　　‘……’
　　“我爱你，”路加维尔将到了嘴边的‘爸爸’咽了回去，他抿了抿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对布鲁斯说：“谢谢你愿意爱我。”
　　从嗓子里费力地挤出了最想说的话，路加维尔细胞里力量都仿佛被快速抽离着就要干涸了。
　　黑沉漫上路加维尔的意识, 他仿佛在这一刻直观的感受到了‘世界’的愤怒，他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路加维尔·韦恩’可能要消失了。
　　只是不知道是被世界意识气急败坏彻底抹除，还是直接杀死，但无所谓了，路加维尔笃定，经过自己这段时间的‘掠夺’，这片世界是没办法逆转世界进程，复活小丑了。
　　这就够了。
　　路加维尔其实一直很愧疚，但现在他像是终于了结了心愿，像是终于能够回报布鲁斯从他来到哥谭以后对他的照顾和包容，以及已经无法用金钱衡量的爱与信任。
　　路加维尔这个时候才恍如明悟般的理解了，为什么在知道布鲁斯就是蝙蝠侠的那天下午，他会那么坚定地对着布鲁斯说出他要杀掉小丑了。
　　他终于不那么亏欠布鲁斯了。
　　布鲁斯，以后应该不会再那么经常受伤、可以多睡上几分钟了。
　　呼呼风声里，路加维尔安心又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在路加维尔的耳边昏迷前，在失去了意识的最后一秒，路加维尔听到系统急促的警报声，它的声音变得冷淡而熟悉，不再是毫无波澜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面响起。
　　【检测到系统防御损坏程度已达百分之九十七，正在判定侵蚀进程……】
　　路加维尔听见那和自己很像又好像有点陌生的声音说：【判定成功，正在检索备用应急方案……紧急备案检索成功——】
　　【正在启用备用应急方案v78900，紧急备案已启动……】
　　提姆感受到了怀里路加维尔的变化，他惊慌失措地低头检查起了路加维尔的情况，试图唤醒他：“路加？！”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哥谭上空盘旋着的蝙蝠战机轰鸣声以及‘啪嗒’滴落的雨滴。
　　哥谭，又下雨了。
　　【……正在冻结当前机体，正在抽离‘路加维尔’……机体冻结成功，‘路加维尔’已抽离。】
　　【开始启动系统自毁模式……正在清除数据……】
　　【系统将于倒计时3秒后，自动毁灭。】
　　【3】
　　【2】
　　【1】
　　【……再见，哥谭。】
　　……
　　在路加维尔轰然倒地的瞬间，伊莱·泽维尔就发觉了不对。
　　伊莱·泽维尔的身影骤然从凝实，他原本轻盈的躯体仿佛一下变得沉重，身形陡然一坠，紧接着一团浅淡的黑雾便直愣愣地砸向了地面，发出了‘砰’的重物落地声。
　　伊莱·泽维尔的躯体陡然变得透明，几近虚幻。
　　他的心跳声消失不见，呼吸声逐渐浅淡蒸发，就连近乎拟真的体温也在飞速的流逝着，他的身形开始缩水似的快速抽小。
　　他开始回归被世界排挤剥离后的原初，整个人都抽帧似的开始变得飘忽。
　　‘轰隆——’
　　隐约间，伊莱·泽维尔似乎听见了摩托车的轰鸣声，他费力的想要抬头去看，逐步丧失的视觉里却只看见了一派模糊的黑影。
　　他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好像被拎起来了，与此同时，伊莱·泽维尔眼前近乎漆黑的视野里似乎也模糊出现了色彩。
　　伊莱·泽维尔好像看见了一团长在黑影上的红色。
　　不太明显。
　　“杰森……”
　　伊莱·泽维尔张了张嘴，他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下一秒，他就被沉沉地黑暗拽入了死寂的空茫，丧失了意识。、
　　杰森·陶德心有余悸地拢起手中飞速变成一小团毛茸茸的伊莱·泽维尔，还在因为他刚才虚幻到透明的身影而恐惧。
　　好在，他低头看了看手掌里的带翅膀小猫咪，虚幻的身体在和他手掌接触的地方隐隐凝实。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好像赶上了。
　　……
　　与此同时，哥谭临近的布鲁德海文市。
　　【拉斯诺·米切尔】正在开车从医院返回公寓的路上，然而陡然间他幽深的眼眸忽然变得空洞了起来。
　　【拉斯洛·米切尔】就像是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他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在了身旁，身体跟着前倾，整个人都一头摔倒在了方向盘上。
　　紧接着，他踩在油门上的左脚就重重地压了下去，几乎就是在瞬间，这辆原本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的黑色汽车猛然增速成了一条模糊的黑线，‘轰’的失控转向，冲进了旁边的建筑工地里！
　　“砰！”
　　已经停工、漆黑一片的废弃工地里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他的车轰然撞在了建成了一半后就被永久搁置、停工的大楼楼体上！
　　破损的油箱‘滴答滴答’的发出细微的液体滴落声响，周围的居民被动静吵醒，有的黑暗的窗户里亮起了灯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逐渐有红蓝色的灯光混杂着交替亮起，随着奔袭而来的车辆快速靠近。
　　“轰！”
　　消防车和救护车赶到时候，看见被撞瘪的车子燃起来了大火。
　　最终，火焰逐渐吞没了黑色轿车的轮廓。
　　……
　　次日，下午。
　　布鲁德海文市的一栋医院住院楼里。
　　“他的情况怎么样？”
　　迪克望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拉斯洛·米切尔，他皱眉看向了护士小姐，问：“为什么会一直在昏迷？”
　　带着毒藤女越狱的哈莉·奎因潜入了布鲁德海文市，安放了许多炸弹，及时收到了消息，清除了其中的绝大部分。
　　但哈莉·奎因在小丑失去联系后就直接狂暴了，一口气炸掉了整个布鲁德海文警察局，这让迪克无论是白天的警察身份，还是夜晚的‘夜翼’都忙到了飞起。
　　直到太阳缓缓升起，又即将落下，通宵一晚，又被临时抓回警局疯狂加班、最后得知拉斯洛·米切尔出事消息的迪克才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抽空前来医院探望情况。
　　“是车祸引起的脑震荡和一些挫伤骨折，”护士小姐耐心地和面前这位病人帅气的同事解释着拉斯洛·米切尔的情况：“病人的身体状态不是太好，检测出来有低血糖等问题，再加上他似乎长期熬夜，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才会昏迷的时间比较长……”
　　“不幸中的万幸，病人的情况远比想象中要好，外伤虽然严重，但被送来的及时，只要好好地修养不会落下残疾。”
　　“……那就好。”迪克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
　　他不知道拉斯洛·米切尔为什么会发生这么严重的车祸，从现场情况和沿途监控来看，他似乎是在行驶途中忽然失去意识导致的。
　　迪克不知道拉斯洛·米切尔的昏迷是因为低血糖，还是别的什么，但他鼻尖总是有淡淡的血腥味萦绕不散。
　　那是他在停车场里，当拉斯洛·米切尔摇下车窗时嗅到的味道。
　　那个时候，拉斯洛·米切尔……究竟为什么会受伤？
　　——和他的忽然昏迷与车祸，有关系吗？
　　“不过，一些烧伤的疤痕，可能不太容易去掉。”
　　护士小姐颇有点惋惜地看了眼，脸上和身上许多地方都包着绷带的拉斯洛·米切尔说：“好在病人是男性，脸上的烧伤也并不严重，只是手臂脖子什么的可能有点明显。”
　　迪克吸了口气。
　　“但是不用担心，”护士小姐对着追问自己好友‘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的迪克安抚说说：“最晚后天，他就能醒过来了。”
　　在护士小姐和迪克说话的期间，病床上，拉斯洛·米切尔的手指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第177章 欢迎来到哥谭市
　　迪克和护士小姐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病房里拉斯洛·米切尔的呼吸平稳又悠长, 就像是从一开始就这样安然地躺在病床上一样。
　　……
　　几个月后。
　　提姆·德雷克照例下班开车来到了韦恩慈善医院，他冲起身离开病房的护士小姐打了声招呼，就给仍旧在沉睡的路加维尔床头花瓶里换了束新鲜的向日葵。
　　提姆照例和路加维尔简单地打了声招呼, 就从豪华病房的料理台橱柜里翻出了他藏在这里的一罐咖啡豆。
　　“阿福非要说再喝下去，我血管里流淌的就都是咖啡了, 但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对了, 阿福说等做完晚餐就来看你，他说今天会做你最喜欢吃的番茄牛腩……”
　　一边磨着咖啡豆, 提姆一边和路加维尔吐槽了一番最近布鲁斯越来越习惯当甩手掌柜了，又抱怨说阿福没收了他的手磨咖啡机，自己也就只能在路加这里才能够偷偷补充点‘精力药剂’了。
　　“还有你的那些冰淇淋……天气凉了，等你醒了恐怕别想再进冷藏室了，阿福是不可能允许你在这种时候再吃冰激凌的。”
　　等咖啡豆磨好，提姆‘滴’的一声选好了咖啡机的模式, 洗起了他挂在料理台上方的咖啡杯。
　　“还有两个周就是万圣节了, 迪克说他争取一下能不能在节日前后回来，和达米安一起装扮下他的动物园……”
　　水流声哗哗的, 提姆说着说着, 忽然没了声音。
　　一时间布置看起来和豪华套房没什么区别的特殊病房里, 只剩下了水流声、两道清浅的呼吸声，以及几乎要被水流声淹没的医疗器械提示声。
　　水流声哗啦啦的，流到了水槽里，把洗干净的咖啡杯填满又溢出。
　　提姆无意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在咖啡机发出‘滴’的一声响声后，意识到他一直没有伸手拧上水龙头。
　　提姆伸手关上了水龙头, 听见水流声停止了，房间里出奇的安静。
　　他低着头、撑着料理台站了一会儿, 又觉得空气里微不可察的医疗提示音好像异常刺耳。
　　提姆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从那件事情发生后，路加维尔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路加维尔在之前的爆炸和车祸撞击中被伤到了内脏又或是大脑，急忙地把路加维尔送进了医院治疗。
　　那时候，他和布鲁斯虽然紧张，但并没有太恐慌，更多的是对路加维尔把自己当作诱饵，就这么杀掉了小丑的复杂情绪。
　　——因为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都清楚的知道路加维尔拥有特殊的治愈能力，在经过车祸和爆炸他还能追杀小丑，都说明了路加维尔的情况并没有太糟糕。
　　至少，应该不会危及生命。
　　而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且不说路加维尔有着至今布鲁斯都没有搞清楚原理的一些特殊能力，就以当今的医疗科技发展水平来说，也不会是大问题。
　　但……
　　事情偏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路加维尔昏迷不醒了。
　　路加维尔在没有检查出明显脑损伤和相关疾病的情况下，以及连续昏迷将近三个月了。
　　至今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布鲁斯已经为此快要好几个月没有出现在韦恩公司里了。
　　布鲁斯一头扎进了实验室里，疯狂地研究路加维尔曾经体检时留下来的各项数据，想要搞清楚路加维尔究竟为什么会陷入境地，连阿福都没办法劝说他多离开地底晒晒太阳。
　　布鲁斯执意认为，路加维尔的昏迷和他幼年失踪那段时间的遭遇——也就是人体实验有关。
　　为此，他甚至和杰森发生了一次激烈的冲突。
　　因为他想要把出现了同样虚弱症状，但没有陷入昏迷的伊莱·泽维尔带回蝙蝠洞里进行研究。
　　他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从那以后。
　　从杰森·陶德攻破韦恩庄园，强行把变成一团毛茸茸、瘫在观察箱里的伊莱·泽维尔带走后，再也没给过布鲁斯任何可能接触到伊莱·泽维尔的机会。
　　布鲁斯前两个月还试图寻找过其他的方式，借助一些魔法侧或者外星能量来让路加维尔恢复。
　　但事实证明，没有任何用处。
　　这让布鲁斯在经过了短暂的沉寂后，又不管不顾地投入了针对医疗科技侧的研究中。
　　如果不是最后的理智还让布鲁斯记得在大众面前维持一下布鲁斯·韦恩的人设，‘哥谭宝贝’的身影恐怕就要彻底消失在各大报纸上了。
　　饶是现在，几乎要十几天才能拍到一次布鲁斯新闻的记者们，都不由得感慨这位花花公子竟然真的因为自己孩子的变故，好像成熟了那么一点。
　　提姆搞不懂那些布鲁斯电脑上的一项项数据，但他在这段时间里眼睁睁看着布鲁斯这段时间的各种尝试都没法唤醒路加维尔，甚至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路加维尔究竟因为什么而陷入了昏迷。
　　——提姆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路加维尔才能够醒来了。
　　或者，路加还会醒吗？
　　没人知道。
　　提姆吸了口气，端起咖啡杯接了杯咖啡。
　　提姆注视着咖啡杯被蓄满，他端起冒着丝丝缕缕热气的咖啡杯抿了一口，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
　　后知后觉的疼痛漫上舌尖，让提姆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来路加维尔刚来到韦恩庄园的那几天，炸掉了厨房又瞒下了自己的烫伤。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提姆发现了发烧烧晕在一楼的路加维尔，恐怕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路加维尔一向擅长隐藏端倪。
　　叹了口气，提姆放下了端着的咖啡杯，没再继续喝下去。
　　提姆的视线毫无焦点地落在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路加维尔身上，脑海里乱乱的又空空的。
　　傍晚的余晖消散，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芒从日光变成了月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病床边睡着的提姆，被忽然“嗡嗡”振动起来的手机惊醒了过来。
　　拿过手机一看，提姆接通了电话低声讲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无声地叹了口气，提姆收起手机，附身亲了亲仍旧双眼紧闭的路加维尔，低声地说：“晚安，路加，我明天再来看你。”
　　提姆将折回身，先前喝空的咖啡杯洗净，伸手重新挂回了原位。
　　提姆擦净了手，离开了路加维尔所在的病房，他轻手轻脚地关上了病房的房门。
　　……
　　几天后，哥谭市又下起了一场暴雨。
　　大雨滂沱，稀里哗啦地浸湿了哥谭的每一寸土地，让这处本就充斥着暗色调的城市显得愈发阴沉。
　　深夜，哥谭市的一处偏远的大型庄园附近。
　　这座庄园看起来古旧恢弘，占地面积极大，但由于地理位置偏僻又似乎没有请人打理而稍显陈旧。
　　从庄园前方已经停止工作不知道多久的喷泉的雕刻风格来看，这个庄园极有可能是几十年前，甚至上个世纪就已经建成了的产物。
　　路加维尔醒来的时候就嗅到了空气中略显潮湿的霉腐气，那也许来自古铜水管里粘腻斑驳的水生藻类，也许来自眼前黄铜长镜镜面斑驳的晨灰，也许来自他的四面八方——这座古老庄园大理石缝隙、泥砖灰石的墙壁缝隙里，那肆意滋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霉菌。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现在正坐着的这张墨绿色扶手椅的丝绒软垫里透露出来的味道。
　　所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加维尔定定地审视着不远处足有五六米长、近两米高的巨型黄铜镜子，镜子上不知道蒙了落了多久的灰烬，房间里昏黑着没有一丝光源。
　　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坐在这看起来明显是已经很久没有过人居住的房屋里，不点燃蜡烛或是煤灯的独自听雨？
　　路加维尔在夜色当中，只能模糊的看出镜子的轮廓——这还是全靠那有着繁复花纹，表面有些斑驳但仍旧难掩奢侈的黄铜镶边。
　　‘哗啦……’
　　窗外大雨滂沱，睁开眼睛就出现在这里的路加维尔背靠着丝绒椅背，鼻尖萦绕着流动的微凉陈腐气味。
　　‘轰隆隆……！’
　　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过，路加维尔右边身侧两米处的巨大落地窗里划过了一道亮白的闪电。
　　亮白的闪电透过湿漉漉的铁栅式落地窗映亮了屋里路加维尔的侧脸，也明灭出了那些被狂暴雨势在玻璃上激起的斑斑泥点。
　　穿越了磅礴雨势的闪电很亮，但也稍纵即逝。
　　不过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已经足以让一直无声凝望着漆黑镜面的路加维尔借助闪电的光芒看清自己的长相了。
　　或者不应该说是看清长相，而是看清镜子里的画面。
　　——那是一个几乎要溶解在漆黑夜色里的身影。
　　泛白的闪电映出了他苍白的面色，幽绿又似乎掺着点蓝色的瞳孔，以及他垂落在胸前被一条两指宽的眼瞳同色丝绸系起的铂金长发。
　　我看起来有点像是个吸血鬼。
　　这是路加维尔在看清镜子里画面时候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在闪电褪去视野又陷入黑暗，只能看见乌云稀薄月光下映照出的朦胧家具轮廓时，路加维尔的脑海里又冒出来了第二个念头。
　　那是‘吸血鬼是什么’的疑问。
　　“晚上好，休伯特·克林顿。”
　　一道声音忽然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起，他听见了：“欢迎来到哥谭市。”


第178章 新的马甲
　　终于等到时机重新从休眠里醒来, 系统还对路加维尔的招惹世界意识的极限操作颇为后怕。
　　万一、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它和路加维尔就要一起消失了！
　　真不知道该说路加维尔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它太有信心了。
　　不过好在, 路加维尔之前的精力并没有白费。
　　虽然世界意识确实被激怒了，但却在应激退却后并没有直接抹除‘路加维尔·韦恩’的存在, 甚至不仅没有抹杀路加维尔上一个使用的躯体, 却还意外温和的保留了下来。
　　就连伊莱·泽维尔和拉斯洛·米切尔，都在经受了不停程度的削弱和封印后存活了下来。
　　看起来之前路加维尔在建立关联, 融入世界，塑造角色获得认可方面远比它预想中要成功了许多。
　　虽然心有余悸，但系统还是尽职尽责地哆嗦着翻出来了它只使用过一次的系统扮演剧本。
　　它一边在学着它之前从杰森那学来的丰富词汇，在心里骂人，一边念着路加维尔，曾经自己给自己写下的剧本：“休伯特·克林顿——欢迎来到哥谭市。”
　　“我的名字是休伯特·克林顿吗？”
　　路加维尔听见自己问, 他的声音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年轻一点……不过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难道吸血鬼的年纪都很大吗？
　　路加维尔还是没有想起来吸血鬼是什么, 但是他脑海里好像逐渐有宛如被海浪激起层层涟漪的沙浪，有零星的记忆又或者该说是知识缓缓浮现。
　　只是路加维尔现在还没能隔着涌动又飘忽的海水, 看清他们。
　　在闪电再一次划过的间隙里, 路加维尔再次看见了面前亮起来的镜子, 看清了正在和自己说话的是什么。
　　那是一条细长的小蛇，通体漆黑环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嘶嘶’吐着信子的小蛇。
　　路加维尔恍然：原来他脖颈间微微凉的触感，是来自于这条小蛇。
　　原来，这就是蛇。
　　“可以这么说，”路加维尔听见那条看起来很黏他的小蛇说：“或者你更喜欢休伯特·霍利迪这个称呼？”
　　路加维尔垂下了眼帘, 视线落在镜子里已经看不清的自己双腿上，他听见那条黑色细小和颈环没什么区别的蛇说：“当然, 你有选择名字的权力，如果都不喜欢你还可以自己想个新名字，只要不是——”
　　系统，或者该说小蛇把‘只要不是路加维尔·韦恩’咽了回去，它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世界意识的警惕监控逐渐放缓，这个时候提及‘路加维尔·韦恩’一旦被万一有兴致‘知悉’这里的世界意识发现，那么它就又要前功尽弃了。
　　路加维尔脑海里有一个名字在回绕，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不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深究。
　　路加维尔静默了十几秒，说：“那就休伯特·霍利迪吧。”
　　“霍利迪（holiday）。”路加维尔重复了一遍，说：“算是个很有趣的姓氏。”
　　几乎就是在路加维尔得知自己姓名的一瞬间，一些有关于姓名基本的常识就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路加维尔放心了不少，看来他的记忆并不是全然空白一片，还能恢复就好，不然多少是有一点麻烦的。
　　“你叫什么？”路加维尔问：“或者说，你是谁？”
　　“毕维斯，”小蛇说：“我现在叫毕维斯·霍利迪。”
　　“我是你的伴生兽。”毕维斯这么说。
　　‘伴生兽’？
　　那种熟悉的像是他曾经知道，又想不起来的感觉重新涌上了路加维尔的心头。
　　“是的，您并不是人类。”路加维尔听见毕维斯说：“而是克林顿家族召唤而来的邪神。”
　　“邪神？”
　　路加维尔咀嚼了一下这个单词，仍旧没有什么记忆，但似乎也不觉得意外，似乎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那么，我需要做什么？”
　　“融入这里，并获得信仰。”
　　毕维斯说：“你的能力和记忆都将会随着信仰的强大而逐渐解封。”
　　路加维尔听着，没有再问什么。
　　他对这条自称‘毕维斯·霍利迪’的小蛇有一种本能的信任和亲近，至少他在听到对方言之凿凿地说出他们同样的姓氏时，路加维尔嘴角想要上翘的冲动不会作假。
　　系统松了口气，跟他解说当前身份的身份，这个它钻空子使用【特殊道具卡·家财万贯】：“您是一位刚刚来到哥谭市，继承了克林顿家族丰厚财产的新富豪……”
　　系统一边按照[备用应急方案v78900]快速讲述着路加维尔当下的大致情况，一边收拾着系统空间，把路加维尔曾经在奖池里抽出来的那些‘破烂’全都打包成新手大礼包，塞给了路加维尔。
　　然而越整理，系统越不高兴。
　　系统一度还高兴于路加维尔的慷慨——在抽卡池里设置了超多的系统罐头，它一直以为那是路加维尔体恤它的不容易专门给它留出的福利。
　　但当经历了上次‘游戏BUG’事件和这次的飞速逃生，系统就算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路加维尔那些美曰其名‘你总是忍不住一次性吃掉，还是我帮你看管’的系统罐头，表面上是给它准备的‘胡萝卜’……
　　——但实际上，都是路加维尔为了防止没有恢复记忆的自己乱花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惯了个好听名头骗它、给自己存下的定期存款！
　　系统本来能用回原名，还和路加维尔一个姓氏的高兴顿时一扫而空，让它越想越气！
　　亏它还以为自己真的能拥有那么多能量恢复力量了，原来都是假的！
　　“那我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呢，毕维斯？”
　　路加维尔问。
　　他在听到毕维斯说‘欢迎来到哥谭市’的时候，脑海里浮现了些许知识和画面，就他所知这并不是一座多么友善和无害的城市。
　　想融入这里并不简单，当然，活下去也并不容易。
　　“喂饱你自己，以及我。”
　　毕维斯缓缓缠绕在路加维尔的脖颈和胸前，‘嘶嘶’的吐着芯子，看起来神秘高冷。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将它的本性暴露无疑说：“我想吃肉、吃汉堡，还想吃冰激凌，想吃番茄牛腩，想喝可乐……”
　　它被锁在路加维尔身体里，只能眼巴巴抱着系统罐头的生活真的是过够了！
　　从今天以后，路加吃什么，它就要吃什么！
　　再怎么说，它当初也是和还是个世界意识的路加维尔一起诞生的原初神兽，现在沦落到和世界毁灭后只能跟路加维尔一起辗转各种世界度日，还委屈巴巴地不能恢复本体，尽职尽责地各种善后……
　　甚至，如果不是路加维尔曾经在面对布鲁德海文杀人狂的时候，抽奖获得了【特殊道具卡·家财万贯】以及【特级布偶卡牌·唯一】……它现在连变成这条瘦了吧唧的宠物蛇都没办法！
　　谁家世界本源和伴生神兽有它和路加维尔这么惨啊！
　　——怎么想，路加维尔都应该让它敞开肚皮、大吃一顿！
　　“我还要吃辣热狗，保罗儿童套餐、阿福的小甜饼……”
　　系统臭着脸一口气地报出自己想吃的名单，眼见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路加维尔沉默地听着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
　　路加维尔不确定地斟酌道：“你确定这些你都可以吃吗，崽崽？”
　　原系统，现小蛇的毕维斯被路加维尔下意识脱口的熟悉称呼吓得微微炸鳞。
　　路加维尔脖颈处被竖起的鳞片扎得微疼，他伸手摸了摸小家伙陡然抬起的脑袋。
　　同时，他身体本能快于头脑地托着毕维斯的脑袋就把还在惊疑不定懵圈的小家伙托着脑袋转移到了手臂上。
　　等系统虚惊一场地确认路加维尔应该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称呼，封印记忆的设置并没有失效的时候，它已经被路加维尔捏着蛇尾巴一圈圈熟练地缠在小臂上了。
　　系统讷讷地吐了两下子，最后吭哧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敢说，它生怕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刺激了路加维尔，让他再想起来些什么。
　　对于曾经是世界意识的路加维尔来说，虽然现在随着他的本源世界灭亡，独自流浪的他严格意义上已经不能算是和这个世界意识是同类了，但是他们本源的能量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这种情况下，路加维尔仅只是想起过往，‘知悉’曾经那些隐秘的知识和法则，也极有可能会产生被世界意识察觉的能量波动。
　　由于之前惹恼了这里的世界，这次紧急方案里甚至都没有再预设‘系统’，给以路加维尔曾经能隐晦使用的超越世界法则、钻空子使用的特殊能力。
　　在只是借助了‘克林顿家族’曾经祭祀过邪神的空子，让路加维尔得以再度悄悄‘偷渡’、还没有让假身份被世界‘眼熟’、‘认可’的情况下……
　　——路加维尔绝对不能想起来更多东西了，它还是忍忍算了。
　　路加维尔见刚才还气势汹汹昂起脑袋冲他‘嘶嘶’吐着芯子的小蛇崽忽然变得蔫蔫的，整条蛇都趴在了手臂上的没什么精神气了。
　　路加维尔不由得动手戳了戳它。
　　“好吧，如果你执意的话，”路加维尔无奈地说：“既然你想吃我们就一个个去吃。”
　　“不过，”路加维尔问：“保罗儿童套餐和阿福的小甜饼……是什么？”


第179章 苏醒
　　毕维斯在报出‘汉堡、冰淇淋’之类的名词时, 路加维尔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了这些单词所代表的含义，甚至还有些能在哥谭的什么区域找到它们的记忆。
　　但小蛇崽后面提到的两种食物，路加维尔的脑海里却没有出现任何与之相关的知识和常识。
　　系统, 也就是毕维斯僵硬地没有回话——路加维尔捏了捏它的七寸吓得它顿时炸了鳞，箍紧了路加维尔被它当作蛇爬架的小臂, 但在发现路加维尔皮肤泛红的时候, 它又很快放松了身体，强行舒展着让自己把炸开的鳞片捋顺, 免得伤害了它的半身。
　　虽然毕维斯一直觉得路加维尔有的时候很可恶，但是和路加维尔最初一起诞生的它们，某种程度上其实同出一源。
　　或者说，对于曾经身为‘世界本身’的路加维尔而言，所有曾经由他的世界创造的生命都是他的一部分。
　　曾经的伊莱·泽维尔是，拉斯洛·米切尔也是, 甚至连休伯特也是。
　　当然, 毕维斯也得承认，对于现在没有子民的路加维尔而言, 那两个存在是有点的特殊的‘另一个自己了’。
　　但子代永远只是子代, 它才是他们当中最特殊和路加维尔最紧密的那个。
　　它们是伴生, 也是真正的半身。
　　毕竟自世界诞生到毁灭，路加维尔自我放逐地流浪开始，它就一直陪伴在路加维尔的身边，而无论是现在的伊莱·泽维尔还是别的谁，都只是曾经属于路加维尔的不知道多少亿万分之一。
　　伊莱·泽维尔他们这些新生的根系也许紧密，但和它无可比拟！
　　自我开导了一遍, 毕维斯就不那么生路加维尔的气了，甚至它还因为自己太久没有实体、没分寸的‘伤’到了路加维尔而有点内疚。
　　“我乱说的, ”小蛇崽学着小狗（ACE）的模样蹭了蹭路加维尔伸手戳他的手指：“其实我不吃东西暂时也没关系的，但是你现在得想办法尽快进食了，L——休伯特。”
　　路加维尔假装没听见小蛇崽子差点叫错的名字，他用指尖轻柔地搓了搓它的脑袋，脑海里无根据地冒出了‘真好啊，不管怎么变化，崽崽都还是一样笨拙’的安定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来这个想法，但路加维尔还是面不改色地开口继续起了刚才想说的话题：“好吧，不过像你说的我正好也要进食，那么就先从你也想吃的汉堡和冰淇淋开始。”
　　“好！”
　　黑色的小蛇崽声音嘹亮地‘嘶’了一声，幽绿的眼睛亮晶晶的。
　　路加维尔笑了一下，就站起身去地下车库开车——刚才随着系统的介绍，他大致已经‘想’起了一些基础的常识。
　　然而紧接着路加维尔就发现了不对，他的双腿似乎有点不对劲。
　　‘哗啦——’
　　暴雨中一道雷光闪过，再次映亮漆黑的室内，路加维尔看清了正坐着的椅子。
　　他坐着的不是什么丝绒扶手椅，而是一个布置舒适的轮椅，而在路加维尔右手边的轮椅前方还静静地靠着一支手杖，看起来像是木制的。
　　路加维尔：“……哇哦？”
　　……
　　……
　　另一边，更早的一段时间前。
　　布鲁德海文市，拉斯洛·米切尔所在的医院里。
　　躺在病床上的拉斯洛·米切尔睁开了眼睛，他茫然的望着天花板，视野模糊着出现了大片重影。
　　灰白的世界里的重重灯影倒映在拉斯洛·米切尔的瞳孔里，他茫然地眨动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拉斯洛？”一道略带惊喜的声音忽然在安静的世界里响了起来，拉斯洛·米切尔下意识地偏转着脑袋朝着声源处看去。
　　“你醒了？”
　　黑白的世界突然撞进瑰丽浓艳的色彩，淡黄的墙漆漫上墙壁，柔和的暖光从灯罩里发出，就连仍旧泛白的天花板都显出了莫名的温润。
　　而这一切的中心是一个黑发蓝眸的年轻男人，他笑容灿烂难掩惊喜，身侧的窗户里映出了葱葱郁郁的树木和染红了半天绚烂的落日。
　　突如其来的浓烈色彩争先恐后地钻进了拉斯洛·米切尔的眼瞳里，他愣住了。
　　“我这就叫医生！”
　　迪克快速站起身，按响了拉斯洛·米切尔床头的呼叫铃。
　　迪克今天是偶然早点下班后，心血来潮来看望拉斯洛·米切尔的，他没想到拉斯洛·米切尔会这么刚好的在他前来探望的时候醒过来。
　　要知道，拉斯洛·米切尔之前昏迷了很长时间——他的昏迷时间要比之前那位护士小姐说明的更久，拉斯洛·米切尔的主治医生说这也许是因为之前的撞击造成了轻微的脑损伤和脑出血。
　　但由于总体生命体征比较平稳，伤口恢复状况也比较好，所以暂时还不用太担心。
　　因此，克莱夫警长在前来探望后，就主动垫付了拉斯洛·米切尔的住院费，为他暂时请了一段时间的长假用来疗养。
　　迪克除了拉斯洛·米切尔刚出事的时候来过一次以外，就没有再前来探望过了，这倒不是出于什么其他的原因。
　　毕竟不论怎么说，虽然他和拉斯洛·米切尔最后‘吵了一架’（？），但是在之前的工作和生活中拉斯洛·米切尔还是给予了他不少照顾和帮助的。
　　迪克没有前来探望拉斯洛·米切尔，单纯是因为太忙了。
　　自从哈莉·奎因上次带着毒藤女越狱，因为小丑的断联失踪而一举把布鲁德海文市的警察局炸上了天，毒藤女趁乱高兴地让每个绿化带里的‘小可爱’都肆意生长以后。
　　——布鲁德海文市这段时间的犯罪率，简直可以用飙升来形容。
　　布鲁德海文的犯罪分子和帮派成员们似乎都被哈莉·奎因和毒藤女的‘壮举’激励到了，这段时间就连帮派火拼的频率都有所上升。
　　再加上，之前哈莉·奎因炸翻了布鲁德海文的警察局。
　　虽然因为克莱夫警长的提前察觉，当晚值守在警察局当中的警员并不没有出现死亡，但是却有不少警员还是没来得及撤离出安全位置，或多或少的受了些伤。
　　其中有两名警员的伤势较重，现在都还躺在拉斯洛·米切尔隔壁的病房里养伤。
　　于是，本就警力不足的布鲁德海文警察局这段时间的更是人手不足，面对激增的犯罪案件简直疲于奔命。
　　而这些因为警力不足等原因被积压、延后，比往常要花费更长时间才会被处理的案件，则是进一步助长了这座城市被激发的犯罪气息。
　　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这次发飙了的小丑女是直接炸毁了整个警察局。
　　根据驻哥谭的韦恩集团建设公司出具的意见来看，警察局的修缮工作要在明年十二月份才能够彻底完成，而最早他们也得在今年年底才能重新入驻搭建起框架的警察局。
　　因此，已经为了修缮警察局、受伤人员的赔偿等事项而掏空经费的克莱夫警长，还要想办法在他们能搬回警察局前，为全体警务人员另寻一处办公驻地。
　　可警察们的办公场所又哪里是租个公寓那么简单，无论是经费还是其他方面的要求都不可能因为条件的窘迫而被迫将近。
　　不说别的，假如地点太过潦草，克莱夫警长不排除会有一些隐没在阴影里的疯子想要跃跃欲试地再度复刻哈莉·奎因的‘丰功伟绩’，再一次攻占或者轰炸警察局，以彻底挑战他们这群城市的执法人员。
　　那会让现在还只是暗流汹涌的布鲁德海文市的局势，变得更加危险而不可控。
　　——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就在克莱夫警长快要原地爆炸的时候，他收到了来自韦恩基金的慷慨捐款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这也让布鲁德海文的警员们松了一口气。
　　随着搬迁新警局，哈莉·奎因轰炸警察局的影响逐渐消弭，再加上夜晚一向‘好说话’的夜翼都好像变得狂暴了起来，布鲁德海文那些在上了头的罪犯们一冒头就遭受了远超从前的暴揍，逐渐头脑清醒了起来。
　　现在，随着一些伤势不太严重的警员也陆续回到了岗位上，布鲁德海文最艰难的那段时期已经过去了。
　　这才有了迪克这一个星期以来的第一次按时下班，临时起意前来探望以前在打击犯罪这方面着实可靠的同事兼邻居。
　　没曾想，一直没有醒来的拉斯洛·米切尔碰巧在他前来前往的时候逐渐转醒了。
　　迪克连忙按下了呼叫键，叫他的主治医生前来检车。
　　在铃声响起以后，迪克便送了一口气，他重新在床边坐下关切地望着拉斯洛米·米切尔真心地感叹说：“你终于醒了，拉斯洛，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家有多么希望你能醒过来，早日痊愈。”
　　拉斯洛·米切尔的视线迟疑地落在了迪克的脸上，问：“你是谁？”
　　迪克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他试探地说：“我是理查德·格雷森，你不认识我了吗？”
　　“理查德·格雷森？”
　　很好，迪克从拉斯洛·米切尔的反应里获得了答案，他竟然真的不记得自己了，怎么回事？
　　难道这家伙……失忆了？！
　　不说这家伙的可疑身份，他可疑似就是同样失踪的瘟疫医生——所以，不会吧？
　　“你叫我迪克就可以。”
　　迪克看出来了拉斯洛·米切尔的状态不对，正巧这个时候听见呼叫铃的医护人员已经赶来了，他连忙将情况告诉了医生。


第180章 路加维尔：啊啊啊我只是出门买饭而已
　　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休伯特·霍利迪的路加维尔并不知道, 自己在世界毁灭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子民’诞生了。
　　他在发现休伯特·霍利迪似乎腿脚不便后便烦恼起了该如何前往市区，毕竟休伯特·霍利迪名下的这处房产虽然奢华但因为占地面积较大是处于远离商圈和繁华地带的偏远地区。
　　在这附近别说是计程车了，就连公共汽车和轻轨都没有。
　　路加维尔假如想要前往有商场和餐厅的街区就只有开车和步行——手推轮椅这两个选择了。
　　而最近一个街区距离路加维尔所居住的庄园, 也有着至少有七公里的路程，路加维尔实在没办法选择第二个选择。
　　至于开车……
　　在路加维尔不太熟练地转着轮椅来到地下车库, 看见里面停着的那辆老爷车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就自然而然的浮现了相关的知识，甚至还有着‘我能够驾驭它’的莫名笃定。
　　路加维尔发现自己的双腿能够行走, 只是不能太长时间的站立、行走而已，迟疑片刻，他决定先试一试。
　　“放心吧，”自称是‘毕维斯’的小蛇崽言之凿凿地说：“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别说是肌无力，就算你两条腿都没了, 你只要坐进驾驶座, 你也绝对没问题！这可是——总之，我们去吃汉堡吧！”
　　“好。”路加维尔选择相信小蛇崽的说法, 当然不相信也没办法, 他不可能靠手搓轮椅狂转七公里。
　　但是, 也许开车对路加维尔不算难题，但上车却是。
　　路加维尔撑着手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摸索了半天，才发现他现在使用的轮椅是最古老的木制轮椅根本无法折叠。
　　路加维尔只好费力地把它塞进了后车厢里，借着手杖的支撑缓慢地坐进了驾驶室里。
　　后背靠上驾驶座座椅的一瞬间，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的路加维尔和一直紧张的尾巴打卷, 恨不得长出两条手臂来扶着路加维尔的小蛇崽同时松了口气。
　　“嗯……接下来就是去汉堡店，还是应该先去银行？”
　　路加维尔没有手机, 他打算一会用晚餐就去买一个，再办张手机卡、置办一些物品，比如一个更高科技一点，至少能够折叠的轮椅，今晚睡觉应该有的崭新被褥、再比如一个能够做饭的厨师、帮佣以及管家。
　　当然，后者也许不应该叫做物品，也许？
　　如果可以，路加维尔还希望能够找建筑公司尽快修缮和改造一下庄园，重点是电路和通道。
　　这个庄园的建造年代较为久远，并没有安装更现代的直梯，庄园内为了大气美观而建设的盘旋楼梯对卧室在二楼的路加维尔来说并不友好，同样的地下停车场狭窄逼仄的楼梯同样不友好。
　　路加维尔根本没法保证自己能在可见度不高的情况下安全抵达，他只能顶着瓢泼大雨并不熟练地手滑轮椅，改道进车口。
　　路加维尔被迫沿着有减速设计的斜坡，操控着轮椅一颠一颠的和哗啦啦灌进车库的雨水一起颠簸进了地下车库里。
　　有那么一个瞬间，路加维尔感觉自己好像是坐在椅子上从瀑布上激流勇进——说到这个，他还得找人改善下庄园的排水设施以及修缮屋顶。
　　“直接去餐厅就行，”见证过路加维尔激情打工的小蛇崽当然清楚这些常识，“快餐店可以刷银行卡和信用卡，这附近就有一个蝙蝠汉堡店，据说超级好吃！”
　　“好。”
　　路加维尔伸手拧动了他从柜子里翻出来的车钥匙，几乎就是在仪表盘亮起来的瞬间，无数和驾驶有关的知识和经验就涌入进了路加维尔的脑海里，让他呼吸间便清楚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崽崽你知道哥谭市的建筑公司比较可靠、效率比较高吗？”
　　已经轻松掌握驾驶技能的路加维尔一边跟着脑海里多出来的记忆，熟悉着汽车的各个操作部件，一边响看起来清楚很多信息的小蛇崽询问道：“我想把庄园里装上电梯，再委托建筑公司改建一些坡道、修缮屋顶和发霉墙体之类的。”
　　“我看看，”小蛇崽安静了几秒钟旋即兴高采烈地说：“韦恩集团名下就有建筑公司，我们可以把委托交给他们！”
　　“韦恩集团？”
　　路加维尔脑海里顿时又漫上了一些和这个名词相关的知识，诸如它是哥谭四大古老家族中的韦恩家族创建的公司，它的拥有者是哥谭首富，一个浪荡的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之类的零散信息。
　　路加维尔略微梳理了一下脑海里新增加的信息，便明白了系统这么建议的原因，作为一个常年立志于投身慈善行业，表现出匪夷所思公德心的企业，将修缮工程交给他们至少不用担心会出现偷工减料、欺压他这个刚来哥谭的残疾人雇主的事情出现。
　　毕竟，就路加维尔所知，哥谭可不仅是一个略有点排外的城市，而且还颇为‘弱肉强食’、在稍微有可能的存在阴影的领域里都有可能出现原始达尔文主义占上风的风险。
　　所以，对于现在没什么自保能力的路加维尔来说，比起效率，他更看重的是安全。
　　毕竟，一个刚刚来到哥谭，很有钱但孤身一人又是残疾的外地富豪这种头衔，实在很难不惹人注意。
　　特别是哥谭市，这种夜晚蝙蝠侠出门转一圈车身上都能绑一圈罪犯的城市。
　　没多犹豫，路加维尔便决定听从小蛇崽的建议，把修缮和改建庄园的事情交给韦恩庄园来看。
　　不过，这个不急。
　　路加维尔数了数他目前要解决的事项，简直多的没完没了：除了之前哪些，他还得买点食材厨具，再没有招揽到合适的员工之前，他总不能每天三餐都这么狂飙二十一公里的用餐吧。
　　在心里想着，路加维尔看了眼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
　　‘18：59’。
　　这个时间不算早了，再加上一会的行车时间，路加维尔默默地在心里把事情排了排优先级，打算先将最紧要的饮食和睡觉搞定，再说后面的招人等事项。
　　这些事情都需要时间，只能一个个来了——当然也同样需要钱。
　　不过好在，路加维尔现在虽然好像什么都缺，但他至少还有银行卡，而且据小蛇崽说那上面的资产后面坠着的一长串零够他花到下辈子。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路加维尔虽然在恢复记忆的时候记起了一些哥谭的地图，但那更多的是集中在个别区域，路加维尔既不知道现在他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最近的餐厅在哪里，全靠小蛇崽指路导航。
　　路加维尔平稳地将车开出车库，沿着地下停车场前的道路一路顺利地开到了庄园门口。
　　看着庄园门口没有上锁虚拢着的大门，路加维尔在冒着大雨、拄着手杖前去开门和直接撞开两个选项里犹豫了一秒，就一眼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算了，划痕什么的根本不影响使用，何必为难自己。
　　暴雨夜色里，淋满雨水的车头‘砰’地撞开了发出‘吱嘎’声响的铁门，留下身后漆黑一片的黑洞洞庄园，扬长而去。
　　……
　　夜雨纷纷。
　　路加维尔在系统的导航下，开车前往了距离他所居住的庄园最近的一家汉堡店里。
　　这家快餐店看起来颇为老旧，灰蓝色的地砖滑起来上去有种粘腻的油污感，负责招待点餐的女郎脸上带着点忙碌工作时难掩的烦躁：“你要什么？”
　　‘嘶嘶~’
　　盘在路加维尔肩颈上，乖乖当项链的小蛇崽积极地探出头在路加维尔耳边点餐说：“我要儿童套餐！可乐加冰，圣代要草莓味的那种！”
　　路加维尔闻言对等着他点餐的服务生说：“两份儿童套餐，可乐加冰，圣代都要草莓味。”
　　服务生抬头看了看眼前身穿枪驳领双排扣西装的年轻绅士，他看起来二十五六岁上下，坐在一个湿淋淋的木制轮椅上，手边立着的雨伞都看起来价值不菲，看起来既不想是会出现在眼前这种快餐店里的顾客，也不像是两份儿童套餐的受众。
　　服务员问：“你确定？”
　　“确定，”路加维尔没有在意她怪异的神情，伸手取出了钱夹递出了钱夹里仅有的几张钞票：“辛苦了，两份都打包带走。”
　　收下小费的服务生顿时果断地道：“OK.”
　　……
　　路加维尔将打包好的纸袋放在腿上，撑起湿漉漉的雨伞，他颇为费力地一手撑伞，一手滑动着轮椅，艰难地想要沿着哗啦啦淌水的坡道滑到餐厅门口不远处停着的汽车走去。
　　这家快餐店并没有停车位，路加维尔只好把车停在了马路旁边，索性这里位置偏远车流也少。
　　即使有小蛇崽努力用尾巴尖缠上伞柄，想要帮路加维尔分担打伞的工作，这也并不简单，特别是在下着暴雨的时候。
　　等路加维尔从坡道上‘呼呼’滑下来，艰难维持住平衡，没有栽倒进一旁的灌木丛里的时候，他身上还是被淋了个七七八八。
　　“太厉害了，休！”
　　小蛇崽激情地鼓励他说：“你离成功已经很近了，接下来我们只要滑回车边，再把轮椅塞回去，爬进车里就可以吃饭了！”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不能用‘只要’形容：明天天亮了，他第一件事就是发布招人启示，他需要一个管家、帮佣、保镖或者其他什么都行来辅助出行。
　　没用的小蛇崽只能加倍地为路加维尔把轮椅滑到了车边的‘超级壮举’摇旗呐喊，一口一个‘你太厉害了’，听得路加维尔怀疑这家伙的以前也许是幼儿园幼师。
　　但不得不说，这确实让快被淋透了的路加维尔心情好了一点。
　　他撑着轮椅伸长手臂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将怀里的没有湿透的纸袋塞进了驾驶座。
　　就在路加维尔夹着雨伞，双手滑动着轮椅向后退去，想要让出些位置，关上驾驶座车门再去后座放轮椅的时候，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和爆炸声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路加维尔陡然侧头，就看见不远处一辆蝙蝠车飞驰而出，紧接着导弹一颗轰然砸在了路加维尔身侧并行的逆向车道的坦克上。
　　路加维尔瞳孔猛然一缩，什么东西，坦克？？！
　　路加维尔知道哥谭很危险，自己住的很偏僻，但是晚上十点钟街上跑坦克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第181章 蝙蝠车初体验
　　‘轰隆！’
　　然而这还没完, 在导弹击中那辆正在激光瞄准、企图射击的坦克后，这辆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的坦克就陡然改变了方向，冲着路加维尔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路加维尔在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 就想要转动轮椅撤开。
　　但对于操作还不熟练的路加维尔来说，后退地操作这老掉牙的轮椅本就不容易, 更何况是在滚滚雨幕里。
　　——哥谭的下水道系统差劲到一直在向地表翻涌污水, 此时的地面积水更是已经漫过脚面。
　　这加大了路加维尔后退撤开的难度，他的轮椅不防滑。
　　就在路加维尔以为自己可能要醒来第一天就快进死亡的时候, 一道迅捷的黑影就划破的雨幕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在路加维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快速掠至他身前的黑影就已经抱着他‘唰’得飞上了天去。
　　等等，飞上天？
　　什么情况？！
　　被哥谭暴雨淋了个劈头盖脸，被人钳制着飞上天的路加维尔刚感受到不真实的悬空感就又听到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砰！！”
　　紧接着，冲天的火光就从路加维尔脚下的街道漫起，又很快被发冷的暴雨浇灭。
　　路加维尔怔怔地望着自己已经被失控坦克怼进了花坛里、变成了一堆废铁的老爷车, 实在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就在呼吸之间, 就失去了自己唯一一辆轿车、轮椅和刚买了没多久的两份儿童套餐，以及加冰可乐, 还有两份据说无敌好吃的草莓圣代。
　　“……哥谭, ”路加维尔两眼无神地望着已经葬身绿化带, 变成废铁的老爷车，喃喃地低声问小蛇崽：“竟然……这么瞬息万变的危险吗？”
　　“你不是哥谭人。”
　　头顶传来了不属于小蛇崽的低沉喉音，听起来应该是疑问句，但听语气又好像是个陈述句。
　　路加维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听到那道声音言简意赅地问：“受伤了吗？”
　　“我——呃？！”
　　路加维尔刚刚发出一个音节，就猛然感觉到了一阵极降的失速感, 冷冷的雨随着骤然降低的高度劈里啪啦的灌进他的鼻腔里，他被迫闭上了嘴。
　　眼见事情已经结束, 生死时速从蝙蝠车里弹射出来救人的蝙蝠侠才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他收起爪钉枪，身后的披风一展，便横抱着这个出现在激战现场旁边，险些被波及的外地倒霉蛋重新降落到了地面上。
　　路加维尔注意到刚才还亮着灯、门口大开、挂着营业牌子的快餐店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速关上了店门，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就连在快餐店上方的霓虹灯牌都被关掉了电源，在雨幕里暗淡了下去。
　　这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下班速度，狠狠震惊了路加维尔这个刚到哥谭一天的外地人。
　　看来，这种事情在哥谭……应该很常见？
　　路加维尔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卖掉哥谭市的房产，前往隔壁的布鲁德海文市，或者邻近的大都会换个更安全、慢速一点的生活环境了。
　　不是他胆子小，主要是他现在行动不便的双腿实在是让他不具备能够在哥谭这种包含速度与激情的‘快节奏’都市生活。
　　这里，威名赫赫是有原因的。
　　确认了这个外地来的年轻绅士没有什么大碍，蝙蝠侠便想要放下他。
　　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材质昂贵的西装，明显是能够为哥谭市GDP做出贡献的一员，自认是自己拍的哥谭旅游宣传片发挥了些功效的蝙蝠侠口吻略微不那么冷硬了一点：“你的车辆和其他损失可以去找韦恩基金会报销，在哥谭旅游，尽量避免夜晚出行。”
　　哥谭市的旅游业发展的已经够糟糕了，不能再雪上加霜。
　　“……好的，谢谢您的帮助？”
　　路加维尔没想到他的损失还能报销，他被蝙蝠侠突然松开的手晃了一下，差点没摔在地上，好险才凭借着抓住蝙蝠侠的披风站稳了身体。
　　正要离开、返回蝙蝠车的蝙蝠侠回头看了眼被金发绿眼的男人拽住的披风，又抬头看向了死拽着他不松手的年轻男人：“还有什么事情。”
　　即使隔着面具，路加维尔也能感受到对方充满不赞同的眼神。
　　面对蝙蝠侠射过来的视线，被淋得像是个落水狗的路加维尔充满歉意地说：“我很抱歉，但是我的轮椅在刚才和车一起撞坏了，我没法、我可能没法自己回去……”
　　蝙蝠侠这才想起他刚才好像确实坐在轮椅上，布鲁斯的视线余光扫到了已经变成一摊木头架子和丝绒垫子的轮椅，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而且，我刚才刚买的晚餐也在车上，现在——”
　　路加维尔的视线望向了已经黑沉沉的快餐店，苦笑说：“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再去哪里吃晚餐了。”
　　再看向浑身都湿漉漉，铂金色头发都贴在额头上滴水、肚子应景发出‘咕噜’叫声的年轻残疾游客，就算是布鲁斯，他心里都短暂地闪过了一瞬的愧疚。
　　“你的同伴呢？”
　　布鲁斯问，他不觉得有行动不便的残疾人会独自开车来哥谭旅游，这不符合常理。
　　“我没有同伴。”
　　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刚才的生死瞬间产生的激素作用，又或者是他的腿在经历了陡然悬空、失去轮椅后就这么没用，他的双腿一直在打颤。
　　路加维尔硬着头皮和见义勇为但貌似脾气不好的蒙面先生解释说：“事实上，我也不是来旅游的，我最近才搬来这里决定独自定居——您之前说的报销，这种情况还能够报销吗？”
　　“……”
　　布鲁斯很想问他为什么会选择搬来哥谭定居，而不是其他对于残疾人士更加友好的城市。
　　就算是深爱着这座城市，布鲁斯也不得不承认哥谭市在针对残障人士的特殊建设这方面做的并不到位，甚至很差。
　　这倒不是因为什么歧视，而是哥谭的生活环境对普通人也没有多友好。
　　这里是疯子的温床。
　　“可以报销。”
　　但蝙蝠侠没有问出口，他短暂静默片刻，在把这个倒霉蛋送去警局让戈登警长看着处理和把他丢在这儿让其他人来接应两个选择里抉择了一会儿。
　　下颌线冷硬的黑漆漆问：“你住在哪里？”
　　“休伯特庄园。”路加维尔说出了他从小蛇崽那里听来的名字，并附上了详细的地址说明。
　　布鲁斯沉默了。
　　他改变了主意：“如果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先生。”
　　还没等布鲁斯把话说完，就听到这个选择独自搬来哥谭的年轻绅士干脆地回答说：“您是蝙蝠侠，一个救了我的好人。”
　　蝙蝠侠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上车。”蝙蝠侠说：“我送你回去。”
　　“真的吗？”
　　路加维尔连忙感谢着询问道：“您能顺便带我去一下附近售卖轮椅的店铺吗，我可以给出丰厚的报酬，否则我可能——”
　　“会有人给你送去。”
　　蝙蝠侠先生打断了他，而在这个时候，那辆看起来十分炫酷、像是科幻玩具一样的蝙蝠车已经行驶到了他们的面前。
　　路加维尔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没有轮椅对现在的路加维尔而言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蝙蝠侠这么说显然是解决了他的一个大麻烦。
　　虽然路加维尔落到如今窘迫的境地有一半要归功于眼前的蝙蝠侠，但对方先是出手救了他，提醒了他可以去韦恩基金报销损失，又愿意送他回家，为他准备轮椅——在对方提醒了他的损失可以报销后，就完全可以不用在理会他了。
　　但蝙蝠侠还是选择了帮助。
　　这比路加维尔所知道的那零星有关蝙蝠侠的不实消息要更加让人安心，这是一个不那么正派（指蒙面），但足够正义的角色。
　　“非常感谢。”
　　路加维尔诚恳地说：“之前的报销就不必了，我会额外再向韦恩基金捐款用于感谢您的帮助。”
　　蝙蝠侠嘴唇动了下，没说出来拒绝的话。
　　他操纵着蝙蝠车打开了后盖，看向了路加维尔问：“你可以吗？”
　　路加维尔看了看那充满高科技的座椅，明白蝙蝠侠是问自己能不能自行坐进蝙蝠车里，他当即点点头，说：“我可以。”
　　蝙蝠侠没再耽搁，他检查了一下已经报废的自动坦克，又确认了那辆报废的老爷车没有什么能拯救的了，他才在路加维尔缓步挪进了座椅后折回身扣上了后盖，返回了蝙蝠车内发动了车子。
　　“嘶嘶……”
　　小蛇崽在这期间一直都安安静静地盘在路加维尔的脖子上，假装是一个真正装饰品，一声不吭安静异常。
　　直到路加维尔坐近车里，它彻底看不见了蝙蝠侠的两个尖尖耳朵，它才敢冒出头来，在路加维尔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我们的运气可真好……”
　　“你确定是运气好？”
　　路加维尔闻言不由得纳闷，他怎么没看出来今天顶着大雨出来采购结果到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有哪里能够被成为‘运气好’了？
　　“可是你遇到了蝙蝠侠，”小蛇崽兴高采烈地说：“虽然哥谭市存在蝙蝠侠，但这就是买彩票可能会中奖一样，夜晚出行偶遇到他本人并不是一件多大概率的事情。”
　　“可是你，休！”小蛇崽用一种夸奖地语气说：“来到哥谭的第一天就遇到他了！”


第182章 隔壁灯火
　　“嗯……？”
　　路加维尔还是没有理解为什么‘遇到蝙蝠侠’会在小蛇崽口中说的像是‘中了彩票头奖’一样幸运, 毕竟如果他理解的没有错，中奖可是能让人一夜暴富的。
　　路加维尔问：“所以——？”
　　小蛇崽支起身子，嘶嘶地吐着芯子, 凑近路加维尔急切地问： “你有没有觉得舒服了一点，我是说身体上的感觉？”
　　路加维尔闻言虽然觉得奇怪, 但还是配合地略微闭眼感受了一下。
　　“怎么样！”
　　对上小蛇兴奋又期待的询问, 路加维尔张了张嘴，最后他不太确定地说：“……呼吸好像没有那么沉重了？”
　　“那就没错了。”
　　毕维斯肯定了路加维尔的说法, 它宣布说：“蝙蝠侠是这个世界上能够给予你信仰之力最多的人，如果有机会的话，你甚至只靠多接触他，就能够恢复更多的能力来发展信徒了。”
　　“嗯？”
　　路加维尔刚想问发展信徒有什么用，他的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浮现了相关的信息。
　　他来到这个世界是通过了一个邪神信徒的祭祀召唤，而由于有世界壁垒的存在, 路加维尔虽然成功降临在了哥谭市, 但无论是现在捏造的身体素质还是所能够使用的力量都极其有限。
　　然而，只要随着他接触这个世界的宠儿——那些拥有着声望、信赖或者类似信仰之力的人类, 并且逐步获取他们的信任或者和他们产生互动, 就会自然而然地被世界接纳, 从而被放松限制。
　　路加维尔现在所使用的身体也会跟着身体素质逐渐变好，贫瘠的法力也会逐渐活泛。
　　而随着路加维尔这个‘邪神’的能力逐渐恢复，他就能够施展一些术法来传播信仰、发展信徒了。
　　这个世界的本世界人类一旦信仰他，成为他的信徒就会反过来加深世界意识对他的认可，让路加维尔能够更好地进一步良性循环。
　　而且，信仰本身, 对路加维尔来说，就是充满着滋养的‘美味佳肴’。
　　这么看来, 他会降临在哥谭市倒不是一件坏事。
　　路加维尔思忖道：从今天晚上他的经历以及这个城市会出现蝙蝠侠这种蒙面义警的结果来看，哥谭市并不太平，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危险。
　　这对于刚刚来到哥谭市，想要定居的富豪残疾人也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对于路加维尔这个‘邪神’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培养皿’了。
　　毕竟罪恶、暴力和危险，就是邪神和信仰天然滋生泛滥的温床。
　　人类在面对不能以自己力量抗衡和改变的困境、危机时，总是难免会将希望寄托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外力之上。
　　这于路加维尔，就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
　　路加维尔若有所悟，他本来想问问小蛇崽除了蝙蝠侠以外这个关键角色外，哥谭市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有着同样信仰或者说声望力量的人物。
　　按照路加维尔脑海中浮现出的知识和记忆来看，蝙蝠侠在哥谭市是一个近乎于都市传说一样的存在，他出没在哥谭的阴影里，守护这座城市的夜晚。
　　但这个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怪物同样神出鬼没，路加维尔这次遇到他是运气好，但下一次想要遇到他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而通过刚才和蝙蝠侠简单接触，路加维尔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甚至交朋友的对象。
　　与其把希望放在蝙蝠侠身上，还不如去找找看哥谭还有没有类似的、比较好接触的其他人。
　　但话还没出口，路加维尔就意识到了这是在蝙蝠侠的蝙蝠车上，从之前蝙蝠侠遥控蝙蝠车的时候，就能够看出来他的座驾极具科技含量。
　　如果路加维尔脑海中的记忆没错，那么蝙蝠侠很有可能会在蝙蝠车上安装一些诸如窃听器之类的小玩意。
　　就算没有也没关系，这件事情不急于一时，没必要现在就询问小蛇崽，谨慎一点总不会出错。
　　想着，路加维尔便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小蛇崽是小孩子心性，它因为路加维尔遇到了蝙蝠侠的幸运高兴了一会儿。
　　但小蛇一想起来它还没有吃进肚子里的儿童套餐，加冰可乐和草莓圣代就整个蛇又蔫巴了起来。它尾巴都打起了卷，在心疼地报菜名似的碎碎念着它今晚还没有吃过的晚餐。
　　路加维尔只好托着它的小脑袋，一遍遍地撸猫似的撸着它，让本来乱动的小蛇崽逐渐安静了下来，最后像是一只塑料玩偶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路加维尔掌心里。
　　它好像很喜欢被这么抚摸。
　　蝙蝠侠的开车技术并不怎样。
　　至少路加维尔是这么觉得的，当然，这不排除他第一次坐车所以有点晕车。
　　但感受着车子在公路上横冲直撞，甚至在经过一些坑洼地面的漂移起飞时，拽着小蛇崽尾巴才没它飞出去的路加维尔忽然挺庆幸自己没吃东西的。
　　——以及，在座椅上安装安全杆真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有效的避免了乘客在封闭车厢里被颠的到处乱滚。
　　车子在驾驶途中停下来过一小短时间，路加维尔还以为是已经抵达了休伯特庄园，但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来蝙蝠侠开门。
　　他便猜测是蝙蝠侠可能遇到了什么沿途刷新的罪犯，正在铲奸除恶，于是他安静地拢着小蛇坐在车里等待着。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蝙蝠车就又很快轰鸣着发动了起来。
　　蝙蝠车又行驶了一会儿，很快就又逐渐减速，最后停稳了车子。
　　这次，路加维尔面前的后车盖缓缓打开，路加维尔看见了终于淅淅沥沥疏散下的小雨和阴云密布下的哥谭天空，以及那幢外表破败的庄园建筑。
　　他们到家了。
　　随着安全杆的抬升，路加维尔离开了蝙蝠侠车，在唯一幸存下来的雨伞支撑下站了起来。
　　“非常感谢——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休伯特·霍利迪。”
　　路加维尔冲蝙蝠侠道谢说：“这里是我的住址，恒抱歉我暂时还没有办下来新的手机号码，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您可以直接前来拜访联络我，我会尽我所能的报答的。”
　　路加维尔的感谢被蝙蝠侠截断，蝙蝠车悄无声息地合拢着变回原样，蝙蝠侠看起来对路加维尔所说的感谢并不感兴趣，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布鲁斯问。
　　“我的朋友……”
　　布鲁斯看见休伯特·霍利迪的衣领间忽而冒出了些什么，那蛇头耸动着冲他吐了吐芯子，像是在打招呼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有着之前记忆的小蛇崽对蝙蝠侠——布鲁斯·韦恩的感官不错，毕竟他作为父亲对路加维尔着实不错。
　　更何况，他本人身上的信仰之力都快要闪的毕维斯双眼发直，自己贴上去了。
　　毕维斯虽然知道蝙蝠侠对这个世界很重要，但这还是它在拥有实体后第一次直观地感受道。
　　那是单纯的数据化扫描完全没法比拟的诱惑感。
　　路加维尔听着小蛇崽‘嘶嘶嘶’的话痨声，委婉地简化了一下它的问好，对一言不发审视着小蛇崽的蝙蝠侠介绍说：“它叫毕维斯，它在说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蝙蝠侠对休伯特·霍利迪的话保持怀疑，他将手里的纸袋塞给了休伯特·霍利迪：“拿着。”
　　“这是什么……？”
　　路加维尔愕然地接住了蝙蝠侠‘丢过来’的纸袋——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毕竟他还要一手撑着雨伞来维持住平衡。
　　路加维尔半托半抱住手里的纸袋，入手是一片温热。
　　休伯特庄园的电力系统也许出了问题，也许没有，但庄园门口上了年纪的照明灯没有一个是亮着的。
　　昏黑雨夜里，路加维尔低下头借着蝙蝠车的尾灯分辨了好一会儿，他才连蒙带猜地看出了这也许是一只装着食物的纸袋。
　　蝙蝠侠怎么会忽然给他这个？
　　路加维尔满心疑惑地刚想和蝙蝠侠再道谢一声，他抬起头却发现原地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黑漆漆的身影。
　　“轰隆……！”
　　在蝙蝠车引擎发出的响亮咆哮声中，路加维尔只看见了蝙蝠车溅起雨水，快速朝着远处庄园入口处行驶，逐渐变小消失的背影。
　　路加维尔捧着手里的袋子在原地站了一会，见属于蝙蝠车的尾灯渐渐隐没在了漆黑的雨幕里消失不见，他才抱着手里新鲜出炉的晚餐转身走进了身后黑沉的庄园里。
　　“蝙蝠侠……”
　　路加维尔一边艰难地推开没有上锁的大门，一边对着正好奇地凑近纸袋闻闻嗅嗅的毕维斯感叹说：“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毕维斯赞同地‘嘶嘶’了两声，催促着路加维尔快点找地方坐下吃饭，看看都是些什么。
　　路加维尔双腿发软用不上力气，他没走太远便在门厅附近找了一处不灰尘不那么多的位置坐了下来。
　　路加维尔用先前从抽屉里翻出的火柴点燃了壁灯灯盏里的蜡烛——他觉得找人改装电力系统和打扫庄园卫生两件事情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崽崽，”路加维尔甩灭了手里的火柴坐到了正试图拱着脑袋钻进纸袋里的小蛇崽身边，问：“你知道刚才我们路过的那处庄园是哪里吗？”
　　路加维尔刚才出门的时候就注意到，隔壁不远处的密林那边有着点点灯火。


第183章 合法撬锁
　　只是他先前忙于听从小蛇崽的指挥驾驶辆, 路加维尔并没有分心询问。
　　现在闲下来，路加维尔便提出了这个问题。
　　“韦恩庄园，”小蛇崽回答说：“那里就是韦恩集团的所有者, 布鲁斯·韦恩以及他的孩子们所居住的地方。”
　　“韦恩庄园？”
　　路加维尔眼睛一亮：他先前还在猜测和蝙蝠侠可能有关系的布鲁斯·韦恩会不会同样拥有着可观的信仰之力，打算有机会接触一下对方试试。
　　谁知道韦恩庄园竟然就坐落在的他的庄园隔壁, 虽然从地理位置上两处庄园之间隔了一片密林, 但说他们是邻居也无可厚非。
　　这样一来，路加维尔无论是上门拜访, 还是邀请韦恩一家人前来参加搬迁聚会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没错。”
　　小蛇崽察觉了路加维尔的想法，但它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催促着路加维尔快点开饭，它已经馋嘴很久了。
　　路加维尔没再询问，转而拆起了打包袋。
　　“哇，是蝙蝠汉堡！”
　　听毕维斯这么说, 路加维尔打量了一下, 在包装袋上面果然看到了类似蝙蝠的图标。
　　纸袋里取出的两个汉堡和一包薯条没有可乐，当然也没有草莓圣代：“这是蝙蝠侠做的吗？”
　　“噗, 当然不是, ”毕维斯说：“不过也很有名。”
　　“叮咚……”
　　就在这时, 门口那扇并没有上锁的大门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按铃声，路加维尔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原来他家是有门铃的。
　　不过这个时间……
　　路加维尔看了一眼客厅里唯一还在正常运行的座钟，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会是谁在这个时候前来？
　　‘【休伯特·霍利迪】’还认识什么关系要好到能够晚上十一点，前来庄园拜访的朋友吗？
　　可是，他难道不是第一天来到哥谭吗？
　　路加维尔脑海中念头浮动，他就很快有了一个靠谱的猜想：蝙蝠侠送他回来之前曾经说过, 会有人把他的轮椅送过来。
　　所以……现在是轮椅被人送过来了吗？
　　路加维尔连忙抓过雨伞充当临时拐杖，带着快速爬到他身上的毕维斯便朝着响了两声就安静了下来的门口走去。
　　路加维尔‘哗’的推开了房门, 就借着身后摇曳的烛火，隐约看清了一个正站在门前的身影。
　　这看起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绅士。
　　路加维尔迟疑地问：“请问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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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福是今天接到了蝙蝠侠的消息，才知道韦恩庄园不远处的这处荒废庄园里似乎搬来了新邻居的。
　　阿福敲响休伯特庄园的房门时，他还有在奇怪这处庄园的破败程度完全看不出来像是有人居住。
　　铃声停歇后，紧闭房门的公馆仍旧寂静无声，阿福迟疑片刻，犹豫着要不要再发消息询问下布鲁斯庄园的主人是否已经回来。
　　然而就在阿福刚掏出了通讯器的时候，表面已经有漆面掉落的木制大门被人从内推开，露出了其中微弱至极的火光和掺杂着水汽的霉菌气味。
　　庄园的主人站在黑暗里探出头来，烛火勾勒出了他模糊的轮廓，阿福一抬头就看见了对方幽绿色眼瞳里倒影的烛光。
　　这座庄园的主人，看起来要比庄园本身体面多了。
　　——即使他身上的西装因为淋雨显得有些沉重贴身，但无论是他的气度还是蓬勃的生命力都要比这座暮气沉沉的庄园耀眼很多。
　　“请问您就是休伯特·霍利迪先生吗？”阿福问：“我受先生的委托，前来为您送把轮椅。”
　　在得到了眼前绅士的肯定后，阿福礼貌地讲述了自己的来意，并将折叠轮椅展开后，推给了这位明显是受众本人的先生，让他不必在意自己可以先试用一下。
　　路加维尔并不觉得双腿有疾是什么难堪的事情，他感激地谢过了这位冒雨前来的老先生后，就毫不介意地试了一下新轮椅。
　　虽然这让他矮人一头，但不得不坐在轮椅上感觉好受多了。
　　至少不用担心随时可能不慎摔倒了，强撑着站立的感觉着实难熬。
　　路加维尔笑着对眼前这位深夜冒雨前来的老先生由衷地感谢说：“真的是多亏了您，这种不用担心随时可能摔跤的感觉真是让人安心。”
　　阿福和蔼地笑了笑，说：“能拥有一位向您一样随和的邻居同样让人心情愉快。”
　　“您是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吗？”
　　通过和【休伯特·霍利迪】简单的交谈，阿福发现他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难以相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健谈。
　　于是他便顺势地了解起了这位新邻居的情况，阿福自我介绍说：“我的名字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是隔壁韦恩庄园的管家，还算擅长厨艺，也许以后您会想要试试我做的下午茶？”
　　“我很乐意，潘尼沃斯先生，”路加维尔说：“我是这两天才搬过来了，抱歉因为来得太过仓促，公馆内部都还没来得及清理，只能下次再请您进来做客了。”
　　“是我前来的太过冒昧了。”阿福不介意的摇头说。
　　接着，阿福隐晦地望了一眼【休伯特·霍利迪】身侧已经开始泡发掉漆的木门，以及身后隐没于幽幽烛火不能所及黑暗中的客厅，说：“如果您想要在这里长期居住，也许得尽快联络家政人员除霉菌了，否则，这可能对身体不太好。”
　　“这正是我想要的，”路加维尔连忙说：“您有认识的家政公司和建筑公司吗，就像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刚刚搬到这里不久，我想要改建一下房屋，包括电力系统和屋顶什么的，当然还有家政，这个庄园需要一次彻底的大扫除不是吗？”
　　见眼前的老先生似乎在这方面有经验，路加维尔诚恳地问：“您知道我该去哪里找到可靠的公司吗？”
　　“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推荐给你几家家政公司的联络人，具体的事情您可以和他们商谈。”
　　自称阿尔弗莱德·潘尼沃斯的老人没有辜负路加维尔的期待，他思忖片刻便回答说：“建筑公司，这方面您也许听过韦恩集团的名字？哥谭还有些比较出名的建筑公司，但由于我的职业局限且我的雇主就是布鲁斯·韦恩，因此我对他们并不了解。”
　　“没关系，韦恩集团就很不错。”
　　路加维尔说：“我听过韦恩集团的事迹，我相信，能够赞助蝙蝠侠的集团不会差到哪里去。”
　　阿福诡异地沉默了一瞬：难道他们这位新搬到庄园隔壁的邻居先生是蝙蝠侠的忠实粉丝吗？
　　那他搬过来的动机就值得观察了……
　　毕竟按照过往经验，蝙蝠侠的激推们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如果你有需要，”见路加维尔点头同意，阿福最终还是按照原本的想法说：“那我同意可以将建筑集团的联络电话给您，您可以自行与他们约谈询问。”
　　“当然，当然可以，”路加维尔惊喜万分地说：“非常感谢您，潘尼沃斯先生。”
　　“您解决了我的大麻烦。”
　　“能帮上些您的忙就好。”阿福显然对此并不在意。
　　“等庄园修缮完成后，欢迎你随时前来做客。”
　　路加维尔说：“到时候我应该会举办一次搬迁聚会，不过我在哥谭不认识什么人，你可一定要来捧场，我会试着邀请韦恩先生他们前来参加的，但愿他不会拒绝我的请柬。”
　　“我很期待，”阿福微笑说：“相信我，老爷会很高兴的，如果说哥谭有谁喜欢参加派对的排行榜，那么布鲁斯·韦恩先生显然能够排到第一名。”
　　路加维尔笑了起来，他垂落的香槟色长发发梢微湿，却不影响他儒雅沉静的气质。
　　【休伯特·霍利迪】的绿眼睛里满是笑意：“我很期待和他的会面，您的雇主听起来是位不错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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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别了阿福后，路加维尔心满意足地操控着新到手的电动轮椅返回了屋里。
　　这个韦恩科技的电动轮椅显然要比路加维尔之前用的那个老旧木制轮椅方便和先进多了，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能够通过按键视线，甚至还能够自主调节速度，不仅能加速减速，还有紧急制动等选项。
　　就算不是双腿不太方便，路加维尔也不介意在这个偌大的庄园里有着这么一个快捷方便的代步工具。
　　解决完了蝙蝠汉堡——毕维斯说的没错，这确实很棒，它有着绝对能够媲美它名气的好味道。
　　作为来到哥谭淋了一夜雨后吃到的第一餐，路加维尔对它十分的满意，满分一百分，他能打九十八分。
　　剩下的两分，扣在没有冰可乐和草莓圣代上。
　　除此之外，全部满分。
　　解决了饥饿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睡觉的问题了。
　　按照庄园的结构，卧室主要都分布在公馆的二楼，一楼多是些展览室、杂物间、工具间以及保姆房之类的其他房间。
　　但鉴于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少说也有三十多级，路加维尔果断放弃了为难自己，选择在一楼找了一间看起来勉强整洁、有着木板床的房间入睡。
　　——感谢蝙蝠侠的今夜偶遇，就像是毕维斯说的，只是和对方产生交集，有了短暂的互动就让路加维尔获利良多。
　　路加维尔感受到了体内涌动着的微弱力量，他像是天然就知道怎么用的似的，从橱柜里翻出来了一叠长满霉菌绒毛的床单随手一抖。
　　泛黄长毛的床单顿时像是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抚平了一样，床单从路加维尔手指接触的地方就哗啦变得崭新洁白了起来。
　　路加维尔借着如炮制发地‘刷新’了他翻出来的旧枕头和床垫，然而却没能找到任何一床被子。
　　最后，路加维尔只能‘蒸发’了身上衣服的水分，躺在崭新的床铺上盖着西装外套，聊以取暖。
　　十月下旬的哥谭已经有了寒意，特别是在这样淋过雨后的深夜。
　　路加维尔靠坐在床铺上，并没有立刻入睡，而是试探性地打了个响指，床头原本只被点燃了一支蜡烛的烛台上，顿时火光摇曳了起来。
　　紧接着，那从火焰便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跳跃着一一点燃了临近长短不一的蜡烛，让整个充满腐朽气味的房间都明亮了起来。
　　路加维尔拿起来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废旧报纸和生锈剪刀。
　　抬手将剪刀上的锈迹抹去，原本灰扑扑的老旧剪刀在路加维尔的手里像是被用磨刀石重新磨过、又上了油一样的光洁如新。
　　路加维尔伸手拿过旧报纸，丝毫没有嫌弃它上面沾染的灰烬，将报纸从中间对折了起来。
　　在报纸被路加维尔折成原本大小的一半时，它上面落着的灰尘竟然像是凭空蒸发了似的消失不见了。
　　路加维尔在明艳烛火下细细地剪裁着报纸，从上面剪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形——应该说是‘半个’，展开以后就变成了‘一个’。
　　“看起来要比泽维尔的手艺差多了，”已经在枕头上找了个舒服姿势盘好的小蛇崽懒洋洋地评价说：“他们的手工课应该让你去上，你比泽维尔更需要这门课。”
　　路加维尔没有追问‘泽维尔’是谁，因为他知道毕维斯多半不会说，如果能说，它接下来很难会憋得住不说。
　　路加维尔将剪好的小人在手里抖了一下，隐没在烛光之外的阴影顿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路加维尔捏在手里的小纸人吞没了。
　　路加维尔松开了手，那原本只有它半个手掌大小的阴影纸人顿时快速膨胀了起来，直至膨胀到足有一个成年小型犬那么大小。
　　勉强能看出个人性轮廓的阴影纸人飘然落在了地上，由于路加维尔偷工减料并没有剪出它的五官，导致它前后看起来完全一致，分不出眼睛鼻子，儿从侧面看去身体则是只有一指宽，看起来分外诡异。
　　“麻烦你今晚打扫一下卫生了，”路加维尔对着一落地就作了个‘虚空’摘帽礼，结果没有抓到帽子有些局促的小纸人说：“先从这件房间开始吧。”
　　小纸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毕维斯猜它多半是想要开口说话，但奈何路加维尔施加在它身上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多，他又偷工减料的根本没给这个小家伙剪出嘴巴，所以才让这个智商并不高的小豆丁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半了。
　　最后，纸片人似的阴影小人左手按胸，冲着路加维尔优雅地向前鞠躬后，才手舞足蹈地笔划了起来。
　　“嗯？怎么了？”
　　路加维尔疑惑地盯着莫名其妙开始跳舞，但就是不工作的小纸人看了一会儿，也没能理解它的意思。
　　毕维斯扫了眼着急地已经开始边挥手，边原地转圈的小纸人，又看了眼满脸困惑的路加维尔，好心地翻译说：“嘶嘶~你还得给它剪个扫帚出来，实在不行只有抹布也可以。”
　　路加维尔顿时恍然，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了相关的卫生洒扫器具。
　　路加维尔冲疯狂点头的小纸人抱歉一笑说：“稍等，我给你多剪一些。”
　　小纸人又开始比划了起来，这次不用毕维斯翻译，他也看出来它是在比心表白了，虽然那两条手臂搭成的心形着实有点抽象。
　　……
　　……
　　布鲁德海文市，拉斯洛·米切尔所居住的304号房公寓。
　　这里几天前就已经迎回了它的主人，当时是住在隔壁303号房间的迪克自告奋勇开车把失忆了的邻居先生接回家的。
　　迪克顺带还承担了撬锁服务——当然，在有房间主人允许的情况下这不能称之为撬锁，他只是顺手帮钥匙不知道搞到那里去的拉斯洛·米切尔开门而已。
　　拉斯洛·米切尔虽然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并非全盘性失忆，基础的常识等生活知识并没有忘记。
　　因此，在这位自称理查德·格雷森的先生先后拿出了警官证等证据后，拉斯洛·米切尔还是在护士小姐的证明下和他一起出院了。
　　迪克轻松用一根铁丝就打开了304号房门，他直起腰冲站在靠近楼梯一侧的拉斯洛·米切尔说：“好啦，这下就不就能进去了。”
　　拉斯洛·米切尔收回了看向楼梯的视线——那里有一位目睹了他们动作的女士匆匆装作没看见，逃也似的下楼离开了。
　　拉斯洛·米切尔看向冲他招手的迪克问：“你确定这样合法吗？”


第184章 询问
　　“那当然,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迪克伸手推开了房门，摆摆手丝毫不在意拉斯洛·米切尔的质疑，他随意地说：“我可是已经经过了你的同意的, 不是吗，304号的房东先生？”
　　“我不记得了, ”拉斯洛·米切尔丝毫没被迪克的说法糊弄过去, 他言简意赅地指出说：“存在你蒙骗我，一起和你非法撬锁、入户抢劫的嫌疑。”
　　“嘿, 伙计，这种玩笑可不好笑，”迪克语气夸张地说：“我们可是警察诶！”
　　“这也是你的一面之词。”
　　拉斯洛·米切尔毫不留情地说：“伪造证件并不是什么难事，只看我有没有值得被大费周章设计的必要。”
　　“好吧，”迪克对失忆了还疑神疑鬼的拉斯洛·米切尔颇为无奈，他坦然地冲已经房门大开的屋里歪了歪脑袋, 说：“那你进来看看我是不是在说谎？——我保证这是你家。”
　　“当然, 如果是我骗你的话，”迪克笑容灿烂地故意说：“你也能找到不少和你有关的东西呢。”
　　说着, 迪克就已经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脚步轻快地走进了304号房。
　　拉斯洛·米切尔嘴上虽然说着不相信迪克, 但迟疑片刻, 他还是在周围视野的色彩尽褪，逐渐漫上灰白色的时候跟上了迪克的脚步，走进了304号房的房间里。
　　一迈进房间，缤纷无比的色彩就争先恐后地灌入了拉斯洛·米切尔的眼瞳里，他环视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了明显对房间布置很熟悉的迪克身上。
　　迪克应该没有说谎, 至少他对这个房间的熟悉程度不像是第一次非法闯入时一样的陌生。
　　“不是我说，拉斯洛……”
　　迪克自顾自地走到了距离门口不远处的环形小吧台前, 他熟练地拿出了两个玻璃杯，给他和拉斯洛·米切尔都倒上了一杯水：“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不会轻易相信我的一面之词，但是——”
　　迪克将其中一杯水推到了拉斯洛·米切尔的面前，他一屁股坐在吧台前的圆凳上，对拉斯洛·米切尔笑嘻嘻地说：“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现在疑神疑鬼的谨慎态度，就非常有警察的风格吗？”
　　“……”
　　在这一点上，拉斯洛·米切尔没法反驳迪克的说法。
　　“快坐下，喝点水。”
　　迪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说，自在地好像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一样。
　　拉斯洛·米切尔伸手关上了身后的房门，跟着一言不发地坐到了迪克的身边，听着他絮叨说着话。
　　“怎么样？”
　　迪克简单给拉斯洛·米切尔介绍了房间的布局，他关切地看着低头注视着手里玻璃杯却没有喝上一口的拉斯洛·米切尔问：“你有想起来什么吗？”
　　拉斯洛·米切尔抬起眼，望进了迪克湛蓝色明朗的眼瞳里，他想起来迪克刚才熟练的开锁动作和理直气壮的语气，衡量片刻还是选择了坦白。
　　“……我应该也会开锁。”拉斯洛·米切尔说。
　　在他看见迪克伸手将铁丝插进锁芯里的时候，脑海里就浮现了相关的画面，从迪克的反应来看，警察会开锁应该是很正常事情……吧？
　　之所以是疑问句，因为他听见迪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也会开锁？”
　　拉斯洛·米切尔不说话了。
　　迪克则是忽然又笑嘻嘻地凑到了他跟前说：“好啦好啦，我知道，毕竟是特殊部门的高级人才嘛，会开锁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拉斯洛探员？”
　　“我以前是……？”
　　拉斯洛·米切尔抓住了迪克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他侧过脑袋注视着迪克问：“你能详细地讲讲我的事情吗，所有你知道的一切。”
　　“当然可以，不过我对你的过去知道的也并不是很清楚。”
　　迪克对此兴致盎然，这是一个他摸清楚拉斯洛·米切尔底细，以及他和‘瘟疫医生’到底有没有关系的好时机，他想了想说：“该从什么说起，呃……大概半年前，你忽然调来了布鲁德海文警察局——”
　　迪克从他那天在公寓走廊里偶遇拉斯洛·米切尔开始说起，一直聊到了拉斯洛·米切尔和他一起合作经受的那些案件，以及拉斯洛常做的拿手菜肴，他狡猾地隐去了自己曾经和拉斯洛·米切尔的‘不愉快’，把他们从前的关系描述的像是工作和生活里都十分合拍的搭档。
　　迪克喝了一口水润了润有点发干的嗓子说：“……大致就是这样，后来我休假回了哥谭，没过多久就听说了你出车祸的消息。”
　　“本来我以为你会很快醒来，谁知道脑损伤的程度比医生一开始预估的要更不乐观，你一直昏迷到了现在才醒了过来，谢天谢地，能醒过来就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迪克说。
　　随着迪克的讲述，拉斯洛·米切尔的脑海里隐约地浮现了相关的记忆画面，它们有的清楚有的模糊，而与之俱来的则是对迪克的所说隐隐信赖。
　　看来这家伙确实没有骗他。
　　“今晚留下来吃饭怎么样？”
　　拉斯洛·米切尔冷不丁地提议让正在喝水的迪克差点呛到，他咳嗽了两声惊疑不定地看着拉斯洛·米切尔问：“你恢复记忆了？”
　　“还没有，”拉斯洛·米切尔说：“但想起来了些片段，我想做次晚饭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想起来更多。”
　　拉斯洛·米切尔坦然迎着迪克的惊讶地目光说：“我似乎很喜欢做饭。”
　　他现在已经大致相信了迪克是他关系亲近的搭档这件事了。
　　“好，”本来还打算去楼下便利店解决的迪克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自告奋勇说：“有什么需要的材料吗，我开车去买。”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拉斯洛·米切尔反问他。
　　迪克想了想，选了个简单易上手的，“要不然……就咖喱饭？”
　　咖喱饭？
　　拉斯洛·米切尔低头在自己裂了几道的手机上搜了一下食谱，大致浏览了一边后，他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拉斯洛·米切尔点了点头，说：“可以。”
　　不用迪克询问，拉斯洛·米切尔就主动站起身，走到了刚才环顾四周时发现的厨房冰箱前，伸手打开冰箱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存货。
　　“怎么样，还缺些什么材料吗？”
　　迪克坐在吧台前，一手拿着玻璃杯，撑着脑袋问他。
　　“胡萝卜和土豆，”拉斯洛·米切尔说：“咖喱、米饭和鸡胸肉都还有……”
　　拉斯洛·米切尔话说到一半，脑海里就闪过了‘蛋包饭’这个词，他顿了顿又补充说：“再买几个鸡蛋吧。”
　　“没问题，交给我。”迪克随意地跳下高脚椅，一手抓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手抓起了丢在吧台上的钥匙，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迪克的动作带着种奇异的律动感，他打开房门又笑嘻嘻地扭头冲拉斯洛·米切尔比了个他看不懂的手势，说：“十分钟，你信不信我十分钟以内就能回来？”
　　“……”
　　按照拉斯洛·米切尔脑海里刚才想起的记忆：离得最近的商超也要将近五分钟的路程，这还不考虑红灯、下班堵车和停车位的问题，再加上挑选商品和结账付款的回程。
　　按理说，迪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十分钟内完成往返。
　　但迪克既然这么说了。
　　拉斯洛·米切尔：“哦。”
　　“……”
　　这次没话说的人换成了迪克，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垮了，嘟囔着说了句什么。
　　迪克没给拉斯洛·米切尔询问的机会，他就又脚步轻快地自己带上房门，抓着钱包离开了。
　　房门关闭的瞬间，拉斯洛·米切尔看见彩色像是被吸走的丝线随着房门的关拢和理查德·格雷森的身影一起消失不见了。
　　沉默的灰白黑充斥着视野，这一刻眼前的304号房间似乎比刚才的彩色更让拉斯洛·米切尔觉得熟悉。
　　他过去应该更长看见的是这样的场景，彩色才是少数。
　　与熟悉感一起浮现的，是更多模模糊糊的迷蒙记忆。
　　走近料理台旁的拉斯洛·米切尔关上了冰箱，他俯下身伸手沿着桌沿下方一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枚贴着的刀片。
　　抽出刀片看了一眼，拉斯洛·米切尔眼瞳里倒影出斜长刀片的轮廓，这看起来像是手术刀的替换刀片，但还没能完全恢复记忆的他并不确定。
　　警察会在自己家里到处藏着能顺手抽出来的刀片吗？
　　拉斯洛·米切尔将刀片插回原处，走到客厅的电视机前，伸手在背景墙上按了一下，果不其然出现了他模糊记忆里相似的画面。
　　这里是一个暗槽。
　　拉斯洛·米切尔伸手摸了摸只有两指宽半指长的暗槽，从里面翻出了一个小本子。
　　他拧着眉头翻看一看，上面写的是密密麻麻的名字，而每一个名字后面都紧跟着相对应的数值。
　　显而易见的，这是一份名单，一份被特意藏起来见不得人的名单，其中前两页的名字已经被红笔划去了大半。
　　拉斯洛·米切尔皱着眉从头到尾把名单和人名后面对应的数值过了一遍，都没有从中找出什么规律或者可能。
　　这个数值究竟代表着什么？
　　拉斯洛·米切尔无声的吸了口气，虽然他现在恢复的记忆还极其有限，甚至很多记忆片段都是模糊不清的，但是他仍旧能敏锐的从断续的记忆察觉出不对劲。
　　他的生活和迪克口中表述的似乎有着很大的出入。
　　至少，他记忆里一闪而过的那些画面：昏暗下水道、狭窄潮湿的破旧旅店以及祈求地跪在地上看着他的含泪双眼、从脖颈涓涓流出的鲜血，卷起的风衣衣摆划过的倒地尸体，都是迪克讲述的‘拉斯洛·米切尔’不应该见过的。
　　拉斯洛·米切尔拿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一个已经被从便签本上划去的名字：乔恩·克里斯。
　　搜索结果的前几页都是没什么用的名人信息或者是公司新闻、博客照片，直到翻了五页以后，拉斯洛·米切尔才看到了一条可能与之有关的讣告。
　　乔恩·克里斯，于今年7月13日死于布鲁德海文市，原因是抢劫杀人。
　　拉斯洛·米切尔大致浏览了一遍讣告，又根据他的信息精准搜索到了他的社交帐号，查到了更多相关的新闻报告和信息。
　　退出网页，拉斯洛·米切尔又按照刚才的步骤检索了几个名字，其中绝大部分都没再能查到精准信息，只有一个脖子上纹着纹身的家伙因为尸体被发现在铁路上上了新闻报道，让他查到了痕迹。
　　拉斯洛·米切尔没再继续下去，看了眼时间，他将手里的册子塞回原位，复原了一切。
　　拉斯洛·米切尔转身回到了半开放的料理台，煮起米饭，处理起了鸡排。
　　‘咔擦’
　　拉斯洛·米切尔手起刀落，将冻得发硬的鸡排一块块地剁成大小合适的形状，大脑里思绪万千。
　　……过去的他，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
　　他真的是警察吗？
　　那些记忆，究竟是他的幻想、真实，是他作为‘特殊部门’警探时的经历，还是连迪克这个亲近搭档都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除此之外，他残缺不全的记忆里还透露出了其他的疑点。
　　他的很多行为似乎都缺乏逻辑性与关联性……还有应该存在，但又好像毫无痕迹的另外一个人。
　　起锅倒油，几乎不需要思考，拉斯洛·米切尔似乎就知道该怎么办，等丝丝缕缕的热气在金黄的食用油里蒸腾，他把速食鸡排成块的下进锅里，看它们滋滋地冒起油泡，脑海里想的却是应该在记忆里看见却丝毫没有存在痕迹的另一个人。
　　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在等待半成品的鸡排被热油炸透的空隙里，拉斯洛·米切尔又拿出了手机，只不过这次他没有搜索什么，而是一遍遍地翻看起了通讯录、他的社交帐号的所有联络人，企图在其中寻找着谁。
　　然而，把所有的名单都翻了一遍，拉斯洛·米切尔仍旧没能找到那个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存在。
　　难以忽视的空落感让拉斯洛·米切尔拧紧了眉头，如鲠在喉的迫切和焦躁让他握着手机心绪起伏难安。
　　到底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感觉，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人被他忘记了？
　　拉斯洛·米切尔竭力地压榨着并不清明的大脑，极力试图回忆着，找出任何和那个应该存在的人的蛛丝马迹。
　　……
　　……
　　“我回来了——！”
　　迪克拎着大包小包地推开了304号房间的公寓门，他甚至不需要拉斯洛·米切尔帮他开门就已经脚步轻快地走进了房间里。
　　显然，迪克这次也是撬门进来的。
　　这让拉斯洛·米切尔升起了也许他不是那么需要换锁换钥匙的想法，毕竟不论换不换锁都拦不住他这个邻居兼搭档。
　　当然，同样也拦不住他。
　　所以，这笔额外的花销是必要的吗？
　　拉斯洛·米切尔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迪克‘砰’得将手里提着的购物袋放在了料理台旁边的空位上，说：“九分钟五十二秒，怎么样？说到做到。”
　　“……”
　　拉斯洛·米切尔没对迪克的‘超级速度’发表什么意见，而是看向了那明显不只是土豆和胡萝卜的购物袋问：“你都买了些什么？”
　　“土豆和胡萝卜，”迪克在椅子上坐下，脱下了在室外刚好，室内就有点热的外套说：“还有些玉米片、燕麦片、果酱和面包什么的，难得去趟超市，我得进点存货了。”
　　拉斯洛·米切尔确认这和迪克之前的讲述是一致的，看来他确实像是自己描述的一样不善烹饪。
　　拉斯洛·米切尔没有说什么‘以后还是和原来一样’之类的保证，他不打算像是迪克所说的曾经一样，承包迪克的日常餐食。
　　至少在搞明白一些事情之后，或者真的和迪克关系好到那种程度再说。
　　迪克并不知道拉斯洛·米切尔的想法，他在脱掉外套后就挽起袖口，兴致勃勃地报名要清洗土豆。
　　拉斯洛·米切尔没有拒绝，他正忙着磕鸡蛋。
　　迪克端起土豆和胡萝卜，拧开了水龙头。
　　他冷不丁地听见拉斯洛·米切尔问：“你知道路加维尔·韦恩吗？”


第185章 路加维尔的秘密
　　路加维尔·韦恩？
　　迪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搓土豆的手一顿，差点打滑着让手里的土豆跌进水池里。
　　迪克当然知道路加维尔，作为最早把路加维尔接回家的哥哥, 他和路加维尔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得上非常不错。
　　但问题是，他为什么会从失忆的拉斯洛·米切尔的口中听到路加维尔的名字？
　　迪克脑海里一瞬间顿时闪过了众多可能, 他快速回忆并且过滤了一遍拉斯洛·米切尔来到布鲁德海文的表现。
　　迪克确信拉斯洛·米切尔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 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他认识路加维尔的迹象。
　　布鲁德海文的警察局里但凡是知道他理查德·格雷森的人，基本都知道他‘离家出走、韦恩大少’的人设传闻。
　　如果拉斯洛·米切尔过去是通过正常途径和路加维尔相识, 又熟悉，那没道理会在他面前刻意隐瞒，不提及。
　　甚至按照拉斯洛·米切尔刚开始时候表现出的热切，假如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是朋友，那么他当初和自己拉近关系的时候，完全就可以从路加维尔入手, 以他为两人的共同交集, 进一步刷好感。
　　但拉斯洛·米切尔从来没有提过这回事儿。
　　可现在失去大部分记忆的拉斯洛·米切尔却向他问起了理应和拉斯洛没有任何关系的路加维尔。
　　这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路加维尔和拉斯洛·米切尔确实关系一般, 甚至谈不上认识。
　　但对于拉斯洛·米切尔而言, 路加维尔很重要, 那么……他当初暗恋的不是他，也不是布鲁斯，而是路加维尔？
　　迪克：猫猫宇宙升华.jpg
　　这个可能刚冒出来就被他给按了回去，他立刻考虑起了第二种可能，那就是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确实认识，甚至关系很不错。
　　所以, 拉斯洛·米切尔才会在失忆后率先想起和路加维尔相关的问题。
　　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事情就复杂起来了。
　　拉斯洛·米切尔假如和路加维尔关系很好, 为什么从来没有和他提起过？
　　警察绝里没人不知道他和路加维尔的关系，拉斯洛·米切尔也是。
　　而且，假如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他应该会有对方的联络方式，比起向他发问，获得含糊的第三者视角答案和表述……
　　拉斯洛·米切尔直接尝试联络路加维尔，从路加维尔那里询问更多和他过去有关的经历，与自己讲述给他的事情做印证对比才是更好的选择。
　　从拉斯洛·米切尔表现出的对自己的警惕和质疑来看，他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一点。
　　那么，拉斯洛·米切尔还是这么问自己了就说明了他根本没有路加维尔的联系方式。
　　可是……
　　这就更加矛盾了。
　　拉斯洛·米切尔连路加维尔的手机号和通讯号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和路加维尔的关系不错？
　　难不成，拉斯洛·米切尔真的单方面暗恋他弟弟？
　　迪克并不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他快速回忆着当初他在独立日休假回家时和路加维尔讲述‘拉斯洛·米切尔’的反应。
　　他的呼吸一滞，得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安的猜想：路加维尔认识拉斯洛·米切尔，在他谈及他隔壁搬来了新同事之前，在拉斯洛·米切尔认识他之前，在地窖里夜翼和拉斯洛·米切尔交手之前。
　　甚至，那次路加维尔被绑架，拉斯洛·米切尔会出现在现场都不是因为什么偶然的‘见义勇为’，而是有意为之的追踪解救。
　　等等，算算拉斯洛·米切尔出车祸的时间，恰好是在路加维尔引爆炸弹，直播间被炸黑屏，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身亡的时间上下……
　　拉斯洛·米切尔的车祸难不成是因为他当时得知了路加维尔出事的消息，心烦意乱之下，才导致的分心出事？
　　假如真的是这样，那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关系远不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能够解释的深厚。
　　可这样一来，拉斯洛·米切尔没有联系方式就更显得奇怪了。
　　再加上，拉斯洛·米切尔以及路加维尔都不约而同地像他隐瞒了这层关系……
　　那他们的事情就更值得深思了，路加维尔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拉斯洛·米切尔？
　　——是路加维尔在BAU工作时候的接触，是在回到韦恩庄园之前，还是在失忆之前，甚至在他从孤儿院里失踪之前？
　　迪克不知道，但他的脑海里几乎在瞬间就浮现出了一个名字‘伊莱·泽维尔’。
　　迪克对伊莱·泽维尔的情况并不熟悉，他也只在独立日回家休假的时候见过对方一次。
　　但迪克却没少从杰森那里听说伊莱·泽维尔的情况，迪克和杰森的关系算是韦恩家里最好的一茬了。
　　自从杰森开始接手了那个和路加维尔关系不错的小朋友后，就在迪克有事没事找他联络感情的时候，开启炫耀模式。
　　包括但不限于，杰森一句今天要和小崽子做手工，没等迪克回话，一张图片就甩了上来，还带着一句‘勉强能看，但认不出来原型是我’的伪嫌弃评价。
　　迪克：……你不是我熟悉的小翅膀了。
　　总之，在这种日复一日下，就算迪克不主动询问，他对伊莱·泽维尔也逐渐了解了起来。
　　伊莱·泽维尔是路加维尔的好友，他是孩子心性，但对常识等一些方面都有所欠缺但本质善良，拥有着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特殊能力。
　　这种能力和路加维尔身上奇异的痊愈能力类似，很有可能同样也是源自人体实验。
　　而且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有隐情，伊莱·泽维尔的记忆和路加维尔同样残缺不全。
　　但不同于路加维尔那用尽手段也无法追溯的过去，在扎塔娜的帮助下，蝙蝠侠回溯窥见了伊莱·泽维尔的部分过去。
　　他们目睹了伊莱·泽维尔的死亡，看见了男孩无人收殓逐渐腐烂的尸体。
　　这和杰森一开始对于伊莱·泽维尔的讲述类似，他说，他当初遇见的伊莱·泽维尔是一个幽灵。
　　可这一鳞半爪的信息并不能解开他们的疑惑，正相反，笼罩在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身上的迷雾更浓了。
　　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那被遗忘的过去里，到底共同遭遇了什么，一切又为什么会发生。
　　又为什么会选中他们？
　　当时，和他们有着同样遭遇的还有其他人吗？
　　假如有，又是谁？
　　现在看来，在拉斯洛·米切尔昏迷期间同样销声匿迹的‘瘟疫医生’有不小的可能就是拉斯洛·米切尔本人。
　　而种种迹象表明，‘瘟疫医生’很有可能拥有着某种超能力或者魔法能力，这让迪克很难不联想到与路加维尔关系不错的伊莱·泽维尔。
　　瘟疫医生是拉斯洛，伊莱·泽维尔按小翅膀的说法也有超能力，甚至路加维尔似乎也有着些诸如快速痊愈之类的神奇能力。
　　“当然，”迪克心中念头电转，呼吸间便思绪沉浮了不少，面上却笑容没有分毫改变地试探开玩笑说：“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是说，我是路加维尔的哥哥这回事儿。”
　　拉斯洛·米切尔确实知道，但他不是从已经恢复的部分记忆里得知的，而是通过搜索‘理查德·格雷森’这个名字知道的。
　　早在迪克第一次前往医院看望他，并且自我介绍以后，拉斯洛·米切尔就曾在各大搜索网站上都检索过他的讯息，还给通讯录里备注为‘克莱夫警长’的联系人发去消息询问确认过迪克的警察身份。
　　‘理查德·格雷森’比拉斯洛·米切尔预想中的要更有名，没抱什么希望的他轻而易举的就查到了他的身份：哥谭市首富的第一位养子。
　　而路加维尔·韦恩则是当时拉斯洛·米切尔翻看和迪克有关的百科资料时，所匆匆扫过的名字。
　　当时他并没有想起什么，只是莫名地就记住了这个名字，没法忽视。
　　可现在随着碎片化记忆的回笼，这个偶然睹见的姓名莫名其妙的不断在拉斯洛·米切尔的脑海里回荡不休，古怪的情绪莫名发酵，让他不由得想要探究。
　　“嗯，我想见见他，可以吗？”拉斯洛·米切尔毫不掩饰地询问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当面和他问清楚。”
　　迪克不知道拉斯洛·米切尔是真的不知道路加维尔的现状还是在装糊涂，他脸上的笑容收敛，蓝眼睛注视着他说：“路加维尔现在还在昏迷，你不清楚吗？”
　　迪克在拉斯洛·米切尔的脸上看见了明显的怔愣和慌张，旋即听见他说：“怎么回事？”
　　迪克避重就轻地说：“发生了一些事情，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知道，”拉斯洛·米切尔吐出了一口气，他熄灭了电磁炉看向迪克说：“能让我见见他吗，只是看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迪克皱眉刚想开口拒绝，就蓦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现在从伊莱·泽维尔身上找不到该怎么救治路加维尔的突破口，没人知道为什么路加维尔现在还在昏迷。
　　拉斯洛·米切尔也曾经昏迷过一段时间，他可能与路加维尔那断遗失的过去有关。
　　也许，让拉斯洛·米切尔见见路加维尔也不错。
　　当然，前提是他得先问问布鲁斯，确保这么做的风险是可控的。


第186章 怪物
　　“我不确定, ”面对拉斯洛·米切尔诧异的视线，迪克摊了摊手坦然的说：“这件事情我得征询布鲁斯——我养父的意见，路加维尔需要的是静养, 所以……”
　　“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没法保证什么, ”迪克说：“毕竟你连想见路加维尔的理由都说不出来不是吗？”
　　“我明白了, ”拉斯洛·米切尔点头诚恳说：“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只要你能说服布鲁斯·韦恩, ”拉斯洛·米切尔伸手将蛋包饭盛出了锅，他承诺说：“我可以负责解决你这一年内的吃饭问题。”
　　迪克可耻地心动了：“一言为定！”
　　……
　　位于哥谭市的路加维尔并不知道迪克和拉斯洛·米切尔在前段时间达成的协议，这和现在的【休伯特·霍利迪】无关。
　　路加维尔这段时间很忙，或者该说【休伯特·霍利迪】很忙。
　　在成功和隔壁韦恩庄园的管家先生相谈甚欢后，路加维尔便收获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风风火火地联络人手休整起了沉睡已久的休伯特公馆。
　　在【休伯特·霍利迪】名下账户里那一串钞票的作用下, 整个过程进行的极其顺利。
　　路加维尔相信再有半个月, 休伯特公馆就会变得相当宜居。
　　当然，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初步修缮和小纸片人们的辛勤劳动, 这座沉睡已久的公馆也早就从最开始的潮湿阴沉, 变得舒适温煦了许多。
　　这段时间路加维尔也时不时地会前往哥谭市的其他区域, 了解他所在的这座城市。
　　然而碍于他的腿脚不变，哥谭的治安和残疾人通道等对轮椅出行的人来说并不友善，所以他的外出频率比设想中要少。
　　路加维尔少有的几次外出，也是为了接收和管理【休伯特·霍利迪】名下的产业和办理一些相关手续。
　　在此期间，路加维尔曾收到过阿福的两次下午茶邀请。
　　第一次恰逢路加维尔出门外出，两人没能成功约见, 直到第二次阿福再次登门拜访，路加维尔才有幸品尝到了阿福的下午茶手艺。
　　无论是红茶, 还是用来佐茶的点心都能打出满分。
　　这位自称‘阿福’的老先生远比他表现的更加能干，且极具品味。
　　如果不是担心吓到这位老先生，路加维尔都想要询问他是否愿意教导他的小纸片人们些许厨艺。
　　小家伙们虽然已经十分能干，但是在烹饪方面表现出的能力却不尽人意。
　　它们能做出的早餐仅限于泡熟的麦片，热好的牛奶，边缘有点焦黑但能吃的煎蛋，和烤的发硬的速食披萨。
　　路加维尔这一个月都快要吃吐了。
　　最开始的几天，路加维尔还试图外出觅食。
　　但随着时间逐渐步入十一月，天气渐冷，他便没了频频外出吃饭的性质，将就着进食生命维持餐，连带着馋嘴的毕维斯都跟着没精打采了起来。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毕维斯受蛇类外形影响，有点想要冬眠的缘故。
　　其实在最开始路加维尔还聘请过厨娘和管家先生。
　　——但是在他们惊恐地被半夜偷偷打扫卫生的小纸人们吓到惊声尖叫，崩溃地和路加维尔诉说这幢老旧公馆里闹鬼以后，路加维尔便只好给了他们一笔慰问金和奖金后，将他们辞掉了。
　　在路加维尔没法解决小纸人们总是闲不住想要为他做点什么的体贴之前，他暂时不打算继续请佣人了。
　　短期内，他都只能将就着接受来自小纸人们的照顾了。
　　这些小纸人虽然还算不上真正的生命，但也算是路加维尔的‘造物’。
　　用毕维斯的话说，除非被路加维尔撕毁，否则这些智商不高的小东西们是不可能克制本能的亲近，不可能停下自发地帮助和亲近行为的。
　　这是‘造物’对‘造物主’，创造它们本身‘世界’的本能。
　　这让路加维尔对着排排站、愧疚低头的小纸人们的行为宽容了很多，他挨个摸了摸忍不住凑上来贴贴的小纸片脑袋，叹气说‘算了，煎鸡蛋也很好吃’。
　　当然，虽然理智让路加维尔放弃了向阿福求助，希望他能帮小纸片们精进厨艺的打算，但他也没有彻底放弃改善自己糟糕的饮食状况。
　　路加维尔这段时间买了不少电子设备，其中就有笔记本电脑。
　　他给小纸片们安排上了电脑里的厨艺课程，事实证明这是有点用处的，只会煎鸡蛋的小纸片们最近已经学会了怎么煎培根。
　　甚至昨天它们还学会了用面包片叠加鸡蛋和培根，做出了一个简易三明治。
　　掀起面包片，往鸡蛋上涂花生酱的时候，路加维尔由衷地感觉到了幸福和快乐。
　　感谢这个宽容的世界，感谢小纸片，感谢互联网让人足不出户就能够浏览、学习到各种知识，而且屏幕里的老师也不会介意屏幕外上课的究竟是不是人类。
　　当然，还得感谢阿福。
　　这不只是为了他雪中送炭的美妙下午茶，路加维尔承认这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
　　但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路加维尔的错觉，每次和阿福接触后，他身体里那种涌动的微弱能量似乎都会跟着略微活泛起来。
　　但又不像先前路加维尔和蝙蝠侠接触后的那般明显，这让路加维尔对阿福这位好心的老先生越发多出了几分好感。
　　他真是一个让人没法不心生好感的好人。
　　……
　　是夜，华灯初上。
　　路加维尔滑动着轮椅从杂货店里出来，怀里抱着几乎要占满他整个怀抱的纸袋，里面装着他刚买的面包、腌黄瓜和芝士片。
　　感谢阿福之前来做客时候带来的两瓶蓝莓果酱，路加维尔发誓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果酱。
　　为了搭配还没有吃完的半瓶果酱，路加维尔久违地出门买面包。
　　他刚滑动轮椅准备绕路从坡道上离开，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和追逃声，紧接着一个旋风似的身影就从转角处冲了过来，差点和路加维尔撞了个满怀。
　　来人是个比坐在轮椅上的路加维尔略高一些的大男孩，看起来十五六岁，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脏衬衣和膝盖处已经起了毛边的牛仔裤。
　　在发现拐角有人时，他的眼瞳里闪过了一抹惊喜，然而在看见路加维尔的模样和他身下的轮椅时，愕然漫上他的脸庞，他一咬牙推开了挡在面前的路加维尔就继续前冲。
　　“快看看，他是不是在那边？”
　　路加维尔被他推了个踉跄，轮椅跟着后滑远离拐角，直到后轮碰到了倾斜的陡坡才堪堪停了下来。
　　等路加维尔伸手堪堪稳住平衡，伸手推他的年轻男孩早已经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好几米。
　　路加维尔刚稳住身形，打算眼前黑影闪过，忽然感觉一阵力道又猛然袭来，将他的轮椅险些推翻过去。
　　搞什么？
　　路加维尔眉头紧皱，今天一个两个的都要来推他一把吗？
　　这次跟来的几个家伙比之前那个年轻男孩还要不客气。
　　“滚开，死瘸子！”
　　推搡他的黄毛快步跑走，他的同伴紧随其后，然而，路加维尔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怀里抱着的纸袋被人粗暴的扯走。
　　路加维尔下意识地伸手拽紧怀里的纸袋，这可是他冒着微冷寒风、不辞辛苦出来扫荡的口粮！
　　你拉我扯的反抗瞬间，一声‘撕拉’声骤然响起，路加维尔怀里抱着的纸袋就被撕烂，滚出了芝士和腌黄瓜罐头。
　　‘砰’的一声，拳头大小的腌黄瓜罐头滚落地面，美味腌黄瓜劈里啪啦地和玻璃碎渣滚落一地，溅落的汁水浸湿想顺手牵羊的混混的裤管。
　　“F**K！”
　　打着鼻钉的混混顿时恼羞成怒就要抓向路加维尔，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视线在路加维尔身上质量不菲的衣服上扫过，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光：“赔钱！听见了吗？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跑在他前面的两个混混早已把那个最开始推远路加维尔的年轻男孩摁倒在地，拳打脚踢起来了。
　　“臭小子，还想往哪跑？！跑啊，跑死老子了。”
　　“你妹妹呢？你把人藏哪了？！”
　　“快点老实交代，你再不说信不信我直接杀了你！”
　　“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打断了两人的发泄和逼问，他们回过头就看见了已经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的鼻钉同伴。
　　他们顿时警觉地盯住了坐在轮椅上一脸无辜的金发绿眼的年轻男人，同时伸手摸向后腰。
　　然而，根本没用！
　　变故发生的太快，在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阴影就忽然掠至两人的跟前陡然遮蔽了他们的视野。
　　“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充满着恐惧的尖叫声就在哈里斯的耳边响了起来，他愕然地抬起头就看见了之前追赶他的两个黑帮成员都已经纷纷倒地，痛苦地趴在地面上蠕动着惨叫连连。
　　而他们的脸上则是沾着旧报纸似的纸片，那纸片和他们脸庞接触的地方飞速化作了一滩阴影，紧接着那抹阴影就在哈里斯的注视下飞速的像是水波一样快速蔓延开来，逐渐爬上了他们两人的全身。
　　紧接着，那两个纸片似的东西，就包裹着他们，让两个本来正在发出窒息惨叫的人，身体颤抖了几下，就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好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在哈里斯的视线里，他看见了轮子轱辘辘缓慢缓慢滑向他的轮椅，听见了一道带着点傲慢贵族惯有腔调的低沉男声说。
　　——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随着那个看起来羸弱的贵族先生话音落地，那两个几乎被阴影吞没的男人重新被阴影‘吐’了出来，他们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还活着的人。
　　而那先前宛如活物的阴影也随之缓缓消散，重新露出了两个像是幼稚园手工作业一样、勉强能看出人形的小纸片。
　　它们以与飞扑时截然不同的笨拙、像是饱餐一顿般地摇摇晃晃地飞扑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怀里。
　　哈里斯听到了什么诡异的杂音，大脑一片空白的他慢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怪物……
　　它们，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个人类的男人都是怪物！
　　他竟然刚才还推了他一把？
　　就算最初他是出于想要让对方远离纷争的心理，不想他被自己波及，那也改变不了他刚才粗暴而冒犯的行为。
　　一种由衷的恐惧，袭上了哈里斯的心头。


第187章 夜翼
　　轮椅缓缓驶向瘫倒在地面上的哈里斯·奎因, 紧接着他被揍得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手，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手。
　　“你还能站起来吗？”
　　哈里斯·奎因听见那个看起来只是个羸弱残疾人的年轻男人低声询问他说。
　　他打了个哆嗦, 畏惧地不敢伸手，更不敢抬头。
　　哈里斯·奎因想要后缩着自己站起来, 然而目睹刚才那堪称诡异的非正常奇幻一幕, 让他的双膝发软，双腿双手更是使不上劲来, 任凭大脑怎么叫嚣着快逃，身体都像是掉了线似的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眼前这个相貌英俊看起来给人感觉温和儒雅多过病气的年轻男人，此时在哈里斯的眼里却不知道为什么透露出一种极其可怕的气息，即使他眉目含笑，即使他好像朝自己伸出了援手。
　　“可、可以, ”在远处‘轰隆隆’的摩托声里, 哈里斯·奎因牙齿打颤地听见自己说：“我自己可以……”
　　‘唰’的破空声袭来，一道突如其来划破夜空闯进他们视线的身影, 紧跟着打破了这让人畏惧的沉默, 让哈里斯猛然像是重新恢复了呼吸的能力, 手脚似乎也重新有了力气。
　　“看来，我来的是不是稍微有点晚了，伙计们？”
　　一个在哥谭夜晚不常看见的轻盈身影，悄然落到了哈里斯的身边。
　　这是一个穿着黑蓝色特殊紧身衣的身影，他的胸前后背有着一个亮蓝色的‘V’形条纹，而在他的脸上则带着同色系的面具。
　　这身打扮, 让哈里斯·奎因一下就想到了那些他曾经在街头巷尾听说过的怪人传闻，他迟疑着问：“……蝙蝠侠？”
　　“蝙蝠侠？我可不是那阴沉沉的家伙？”
　　这位突然到来的访客打量着现场的情况, 他看了看仰面躺倒在地面上，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三个混混，视线又回到了气氛古怪的哈里斯·奎因和那个坐着轮椅的年轻贵族身上。
　　哈里斯·奎因被他忽然看过来的视线看的一僵，就听见这个紧身衣怪人语调轻快地说：“我叫夜翼，晚上好两位，请问你们有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夜翼？
　　哈里斯·奎因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这不怪他，他每天都在为了自己和妹妹的温饱而奔波，就连休息的功夫都没有哪里会关心隔壁城市的夜晚传闻。
　　就连蝙蝠侠的传说，都是因为他时常混迹在东街和犯罪巷的街头巷尾而从其他的流浪汉那里得知的。
　　比起这些虚无缥缈，和电影故事没什么区别的传闻，哈里斯·奎因唯一了解的就是近几年开始占据东街和犯罪巷地盘的新老大，红头罩。
　　路加维尔倒是知道夜翼这个代号。
　　不过不是因为对方的自我介绍，而是在夜翼的身影出现的一瞬间，又或者他刚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浮现了与对方相关的信息。
　　‘夜翼，布鲁德海文市的夜晚城市义警。’
　　‘真实姓名为理查德·格雷森，目前处于离家出走状态，正在布鲁德海文市的警察局里从事警察工作。’
　　‘同时，他也是哥谭市首富，布鲁斯·韦恩的养子。’
　　等等……
　　路加维尔脑海里冒出来这些相关知识的瞬间，他整个人就被其中所包含的信息量给冲懵了。
　　夜翼是布鲁德海文市的城市义警，难怪这个本地居民看起来像是没有听说过对方的样子。
　　嗯……夜翼是布鲁德海文市的警察？
　　还真是白天夜晚24小时加班打两份工的城市守护者啊，这家伙的正义感到底有多强啊？
　　理查德·格雷森……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嘶，等一下！
　　哥谭市首富布鲁斯·韦恩的养子，布鲁斯·韦恩不就是住在他隔壁韦恩庄园里的那个邻居，阿福先生的雇主吗？！
　　说起来，之前蝙蝠侠还曾经拜托阿福给他送来了被波及撞毁的轮椅，他本来以为那是一位内这位布鲁斯·韦恩先生赞助了蝙蝠侠，所以这也属于相应的善后工作中的一环。
　　但是，现在看来难道不是吗？
　　布鲁斯·韦恩赞助蝙蝠侠，不会是因为他的养子理查德·格雷森就是夜翼吧？
　　那这个‘离家出走到布鲁德海文市担任警察’就值得探究了。
　　但，不论布鲁斯·韦恩，他那位新邻居究竟是为什么赞助蝙蝠侠，又培养了一个同样选择成为了城市义警的养子，现在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重点是，夜翼为什么会在这儿？
　　路加维尔记得这位是布鲁德海文的‘特产’，哥谭出产的应该都是蝙蝠侠和他的搭档罗宾家族才对。
　　哦，还有一个代号听起来很怪的红头罩。
　　夜翼究竟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又是什么时候抵达的，他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三个小混混被小纸片们反击的过程，如果有他又看到了多少？
　　“……我不知道，”路加维尔心电急转间，在短暂的沉默后率先开口了：“现在是轮到自我介绍环节了吗？我是休伯特·霍利迪，至于这三位以及……旁边的那位先生，我并不认识他们。”
　　“我只是想要出门买点食物，刚出杂货店就被他们几个人轮番推搡，那个打着鼻钉的男人还试图抢走我的食物，打劫勒索我……”
　　路加维尔坐在轮椅上怀里还抱着那杯撕烂了半截的购物纸袋，昂贵的毛呢外套上浸染了些腌黄瓜罐头破碎时溅出的汁液，他的身形单薄、双腿残疾看起来分外无害又可怜。
　　路加维尔惊魂未定地抿着唇冲这位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夜翼，讲述了一遍来龙去脉。
　　鉴于先前蝙蝠侠为他送上了阿福这位又能刷新下午茶又解决了他不少麻烦的新‘NPC’，路加维尔对这位很有可能同样拥有不少声望，或者说信仰的城市义警感观不错。
　　再加上他也许和蝙蝠侠有点关系，又认识阿福，所以路加维尔好脾气地描述着事情的经过，只是稍稍修改了一下他的‘反击措施’：“当时他们还在殴打那个孩子，我害怕极了，所以才掏出了□□反击……我很抱歉，但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路加维尔确实随身携带着□□，除此之外他还带了一把麻醉枪，都是前段时间在武器店里花重金购买并且改造的。
　　之所以路加维尔没有选择其他热武器，而是买了□□和麻醉枪，是因为对他而言，杀人有比用热武器更便捷、高效和隐蔽的方式。
　　而□□和麻醉枪则适合那些他在一些不方便直接出手的时候，使用的障眼法或者权宜之计的遮掩。
　　哈里斯·奎因听着路加维尔这么说，脑袋低垂着，一声不吭，什么都没感说，也什么情绪都没敢表现出来。
　　在哥谭市，想要活得久，当一个哑巴和瞎子是最安全的。
　　即使不戳破对方的谎言也有可能会被灭口，但眼下直接撕破谎言得罪对方才是更危险的取死之道。
　　哈里斯·奎因不了解夜翼，也不熟悉蝙蝠侠：也许他们是会选择做些好事，保护他，但就刚才那个诡异的年轻贵族表现出来的能力。
　　他不觉得夜翼能在对方想要杀自己灭口的时候救下他，更不觉得对方会有理由这么做。
　　而且……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还愿意说谎，还愿意遮掩，刚才还叫停了那两个诡异的纸片人彻底杀死文森特他们。
　　所以，现在装聋作哑对他来说才是最可能活下去的选项。
　　因此，对上夜翼询问的视线，他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假装戒备和抗拒着不愿意沟通。
　　“没关系，相信我，合理的自卫是允许的，我是说假如他们没死的话。”
　　说话的期间，夜翼已经附身查看起来了倒地三人的情况，不是他耸人听闻，这三个家伙的胸膛几乎毫无起伏，脉搏也微弱至极，如果不是夜翼仔细查看，他甚至以为他们三个已经被电死了。
　　好在，这只是错觉。
　　这三个人渣还活着，而那位无辜被牵连的先生也不用担心再为这几个渣滓承担什么法律责任了。
　　“虽然他们还活着，”夜翼伸手将三个人串粽子似的串了起来，招手把他们叠叠乐似的捆在了一旁停着的摩托车上：“但是我恐怕得把他们再送去医院检查一下才行，毕竟他们看起来情况不太妙。”
　　“谢谢，麻烦你了。”
　　路加维尔脸色苍白地感谢说，同时他给夜翼递出了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联络方式，如果他们需要任何治疗……我会承担应给的医药费的。”
　　“不用、不用，”夜翼摆摆手轻快地说：“韦恩基金会报销这一切，请快点回家去吧先生们，哥谭的夜晚确实不适合出行。”
　　没等路加维尔和哈里斯再说什么，他就长腿一跨迈上了看起来很炫酷的摩托车，轰鸣着带着三团叠叠乐甩尾离开了这条街道。
　　就像是，他只是专门来做垃圾回收和清理工作的热心清理工一样。
　　随着摩托引擎的气浪声淡化不见，这片街道重新恢复了夜晚的静谧。
　　哈里斯·奎因，感觉到了那个笑容不变的轮椅青年落在了自己身上的视线，他的手脚一瞬间变得冰凉了起来。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第188章 探病
　　早在路加维尔被哈里斯·奎因一把推开的时候, 见多识广的杂货店老板就一把抓起了卷帘门，‘刷拉’拽了下来，直接提前两小时快速下班闭店了。
　　这片街道上, 除了远处隐约闪烁着红绿灯光的十字路口处隐隐的汽车路过声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声响了。
　　哈里斯·奎因刚才就趁着那个年轻贵族和夜翼对话的功夫悄悄爬起了身, 他本想趁两个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溜走, 谁曾想却忽然觉得脚腕一凉。
　　哈里斯·奎因僵硬地低头向下看了一眼，就看见了那无比眼熟、似曾相识的破旧报纸碎片, 正安静地贴在他的鞋面上——就像是被哥谭的夜风刮来的旧报纸、塑料袋一样的、寻常的落在了他的脚边。
　　但哈里斯·奎因知道，根本不是那样。
　　在看清脚边隐隐能看清楚人形的报纸小人时，哈里斯顿时汗毛倒立，脊背发寒。
　　就连他惊恐的尖叫声也被哈里斯直接憋在了喉咙里，他生怕因为自己的异动惊扰了这个其貌不扬的怪物，惹得对方像是刚才‘吃掉’文森特他们一样把自己吞吃入腹。
　　这让哈里斯·奎因在听见轮椅声进一步接近的时候,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几乎能够撞烂胸腔。
　　“我还以为你会戳破我的话, ”哈里斯·奎因听见他语调平静地说：“你帮了我，我该怎么谢谢你？”
　　“……你救了我的命, ”哈里斯·奎因喉头滚动了一下, 强装镇定地逼迫自己忽视脚边那诡异可怕的纸片人, 竭力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绝对不会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发誓。”
　　“嗯，”哈里斯·奎因刚松了口气，就听眼前的男人说：“这两者似乎不能完全对等。”
　　哈里斯·奎因心里‘咯噔’一声，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姿态优雅而平静，他幽绿的眼瞳里分明倒影出了他的身影, 然而他注视着他，却像是看什么毫无生命的物件。
　　哈里斯·奎因听见他说：“所以，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长久混迹在街头的哈里斯·奎因自然听得出来路加维尔的潜台词，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通知。
　　“……您希望我做什么？”哈里斯·奎因嗓音干涩的问。
　　路加维尔笑了。
　　他没有再提及所谓的‘报答’，而是换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明明哈里斯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一个，可望见随意靠坐在轮椅上的金发绿眸的青年时，他却恍然觉得对方仿佛是庞然无形的伟岸之物最真实浓缩的实体。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陡然扼住了哈里斯的咽喉，让他下意识避开对方漩涡似的眼瞳、不敢与之对视。
　　出乎哈里斯的意料，这个优雅矜贵处处透露着诡异和危险的青年并没有提出什么危险的要求，而是随意地轻笑了一声，问他：“刚才我使用的那种能力，你想要吗？”
　　哈里斯·奎因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愕然地低头望向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什么？”
　　……
　　几个小时后，韦恩庄园，迪克的房间里。
　　忙了一整夜的迪克，才得以在太阳即将升起时疲惫地从窗口里翻了进来，回到了房间里。
　　一回到家，困倦无比的迪克甚至没有精力换掉身上的夜翼制服，塔就闭着眼睛找准了方位一头扑进床铺里，打算抓紧时间在晨光升起之前最后睡上一会儿。
　　迪克这次趁着珍稀的休假返回哥谭，可不是为了回来故地重游，体验什么‘哥谭义警’一日游的。
　　他这次时和拉斯洛·米切尔一起回来的，在昨晚半夜——因为不久之前和拉斯洛·米切尔的约定。
　　拉斯洛·米切尔希望他能够通过迪克的关系见一见目前仍旧昏迷被保护在特殊病房里的路加维尔，而迪克则是将事情告诉了布鲁斯，在几天后就接到了布鲁斯‘可以，但他必须在场监督’的回复。
　　布鲁斯的同意并没有出乎迪克的意料，毕竟路加维尔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糟糕，有任何可能的希望出现，布鲁斯都不可能会彻底拒绝。
　　因此，在拉斯洛·米切尔的情况稳定后，迪克又等来了久违的休假后，他便和还在特殊病假中的拉斯洛·米切尔一起来到了哥谭市。
　　三个小时以后，迪克就会和拉斯洛·米切尔前去探望路加维尔了，当然布鲁斯也会一同前去，而在那之前，他得抓紧时间睡上一会儿。
　　然而，受到迪克邀请，暂时留宿在韦恩庄园的拉斯洛·米切尔却是很早就已经醒了。
　　他左右没法再次入睡，一想到一会就要见到路加维尔，心情难以平复的拉斯洛·米切尔索性来到了花园里散步放松，顺带调整自己的状态。
　　“哗啦！”
　　枝叶溅落的隐约声引起了拉斯洛·米切尔的注意，他的脚步一顿视线就看向了声音的来处——那颗被修建成骏马形状、但此时正在簌簌落叶的灌木丛。
　　“你是谁？”
　　忽地，从灌木丛里钻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只有灌木丛马肚子高的黑发绿眼小男孩从中钻了出来，手里还提着把快有他身高长的长剑。
　　没等拉斯洛·米切尔回应，这个看起来小学生模样的高傲小男孩就扬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通拉斯洛·米切尔，自问自答地说：“格雷森的那个同事？”
　　这一会儿的功夫，拉斯洛·米切尔也已经从愕然中回过了神，同时从查到的资料里对号入座的找到了这位昨夜匆忙入住并没有见到的小男孩的信息。
　　达米安·韦恩，路加维尔的弟弟，也是迪克的弟弟，他是布鲁斯·韦恩最小的孩子。
　　弄清楚眼前孩子是谁后，拉斯洛·米切尔就稍稍放松了些神色，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以接近，他想给路加维尔的弟弟留个好印象。
　　“你好，”拉斯洛·米切尔努力友善地冲达米安打招呼道：“我是拉斯洛·米切尔。”
　　但效果显然并不好，特别是他神情冷漠，微微低头，绿眸幽暗地凝视着达米安的时候，达米安险些有种被挑衅攻击的错觉，差点条件反射地提刀前攻。
　　“我是迪克的朋友，”拉斯洛·米切尔缓慢地说：“很高兴见到你，达米安。”
　　竭力克制住了攻击的冲动，达米安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对拉斯洛·米切尔这生硬至极示好的嫌弃。
　　他双手抱胸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忽略了拉斯洛·米切尔的问好，达米安直截了当地问：“你是怎么认识路加维尔的？”
　　短暂静默几秒后，拉斯洛·米切尔说：“我不记得了，这正是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TT。”
　　达米安审视了一会拉斯洛·米切尔，他才没劲似的拎起刀直接缩回灌木丛里了，根本没给拉斯洛·米切尔再询问什么的机会。
　　拉斯洛·米切尔望着一言不合转头就消失的达米安，沉默片刻还是没有开口叫回对方。
　　因为那位看起来和蔼的管家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米切尔先生，”这位不知道为什么能悄无声息走到他身边的管家先生微笑着对他说：“早餐已经好了，您可以直接前往餐厅用餐。”
　　拉斯洛·米切尔的视线在已经看不见人影的灌木丛上停留了几秒钟，收回落在了这位明显不简单的管家身上。
　　阿福的视线跟着拉斯洛·米切尔落在了刚才达米安消失、灌木丛还在微微摇晃的方向，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落叶，了然地笑着解释说：“达米安少爷很喜欢小动物和植物们，最近他比较沉迷于修建灌木。”
　　眼见阿福在达米安消失后又重新充满了色彩的视野中心，拉斯洛·米切尔心中的念头浮动。
　　拉斯洛·米切尔没有对阿福的委婉的解答表现出什么情绪，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地点了点头说：“谢谢，麻烦你带路了。”
　　阿福笑了笑，礼貌地领着拉斯洛·米切尔前往了餐厅。
　　此时，距离布鲁斯和拉斯洛·米切尔前往医院探望路加维尔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
　　……
　　临近正午，韦恩慈善医院的特殊病房里，久违地迎来了多人访客。
　　深秋的午间，阳光明媚的从病房窗外照了进来，许是瓷砖反光的原因，在深秋里耀眼的光斑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医生说他现在也许还存在着对外界的感知，但是由于处于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持续性植物状态，所以……”
　　布鲁斯低声地和拉斯洛·米切尔叮嘱着需要注意的要点，作为路加维尔的父亲，布鲁斯·韦恩面对这位前来看望路加维尔的‘友人’，表现出了不知情者应当有的宽慰和叹息。
　　匆匆结束一场会议赶了过来的提姆·德雷克推开房门后简单地和两人打了一声招呼后，便扯松了些领带，自然地拉近椅子，坐在了路加维尔的病床边。
　　明明只是过去了几个月，但是昏迷不醒、安静闭目的路加维尔仿佛已经逐步替代了从前提姆记忆里路加维尔鲜活的模样。
　　这让提姆·德雷克难受极了。
　　提姆·德雷克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病床上双眼紧闭的路加维尔身上，他整个人像是要融化在光里一样，看不真切面庞。


第189章 迪克：我知道，我很多余
　　提姆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身后低声交谈着的布鲁斯和拉斯洛·米切尔身上, 他知道拉斯洛·米切尔的到来也许是个突破口，但也知道也许不是。
　　提姆只是提不起来力气去思考，他大脑放空地伸手捞起了路加维尔平放在身侧的左手, 拢着他泛凉的掌心一点点像是猫咪踩奶似地给他按摩着。
　　这是提姆·德雷克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他习惯在看望路加维尔的时候和他聊聊天, 勾着他的手指慢吞吞地贴贴蹭蹭。
　　布鲁斯聘请了多名职业护工负责路加维尔的日常照料工作, 自然用不到提姆再额外的做些什么。
　　但提姆想要这么做，或者说, 他必须这么做。
　　他必须从不是虚假的十指相握里感受着路加维尔的体温、亲吻着他手腕微弱律动的脉搏，埋首着听见他清浅但缓缓的呼吸声，才能够有着‘路加维尔仍然活着、仍然存在’的确信。
　　或者说，提姆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说服自己。
　　否则，他时常会有种路加维尔也许早已离开死去，留在病床之上、毫无生气、一成不变的躯体只是没了生命的空壳而已的恐惧。
　　提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太过不真实, 也许是因为他现在仍然不能接受路加维尔可能永远都不会再醒来的事实。
　　也许是他还没从那个阳光明媚的庭院里，从路加维尔脚步轻快地冲他走来, 一边含糊地说着要谈谈, 一边任性地用膝盖撞着他的大腿说‘我想吃冰淇淋’的午后里走出来。
　　——又或者是, 那天之后每每他和路加维尔相拥接吻时，路加的呼吸都太过热烈，而他手掌下覆盖的胸腔又总是激烈跳动的砰砰心跳实在太过鲜活。
　　这反而，让现在忽然停止的一切都变得虚假。
　　就像是头也不回扣动扳机、又毫无根据陷入昏迷的路加维尔和他们所有人开的玩笑。
　　因为，没谁知道，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发生。
　　而无法找到的答案, 和似乎毫无头绪的解决方法则是更加进一步加深了这种难以理解的荒诞感。
　　即使，提姆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 即使路加维尔住院套房的一间休息间里已经有了他的床位，即使他的情绪早已非常平静……
　　但他仍旧无法接受，不能理解。
　　病床旁瓷砖上的小型加湿器发出了‘噗噗’声响，提姆听见了身后靠近的脚步声。
　　——是那个疑似和路加维尔隐秘过往有关联、即使失忆了也要来探望路加的拉斯洛·米切尔。
　　提姆垂着眼帘，双手虚拢着路加维尔垂落的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路加维尔修长的手指。
　　虽然听出了对方靠近的脚步声，但他像是浑然不觉一样地占据了路加维尔身侧的位置，丝毫没有要给对方让出位置的意思。
　　拉斯洛·米切尔的脚步微顿，他绕开了提姆·德雷克所在的一侧，来到了靠近窗户的病床另一边，站到了提姆的对面。
　　拉斯洛·米切尔同样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提姆·德雷克的身上，或者说从进入病房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完全落在了病床上的路加维尔身上。
　　他一进门就想要快步走到病床前，查看路加维尔的情况，拉近和他的距离，但却被完全没眼色的布鲁斯·韦恩拦住了退路，拉着他没完没了地说了个不停。
　　直到被布鲁斯·韦恩开始感激地握着他的手上下摇晃着说着谢谢，一直看在对方是路加维尔·韦恩父亲面子上，忍耐着的拉斯洛·米切尔才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对方，委婉地表示了他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的想法。
　　被拉斯洛·米切尔抛在身后的布鲁斯收敛了神色，落在拉斯洛·米切尔身上的视线显得晦暗不明。
　　他没有在拉斯洛·米切尔的手上摸到任何的茧子——在刚见到了拉斯洛·米切尔的时候，布鲁斯就意识到了拉斯洛·米切尔身上的不协调感。
　　布鲁斯一开始以为这种不协调是由于他脖颈露出的烧伤痕迹和眼角处的划伤与他本人的照片有所出入造成的，但经过了今天上午的交谈那种不协调感越发浓重。
　　不知道为什么，拉斯洛·米切尔本人给布鲁斯一种他在看到照片和录像时所没有察觉到的熟悉感和怪异感。
　　他似乎应该身高更高一点、身形更健壮一些、头发的颜色好像也不太对。
　　布鲁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他一贯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他在早晨见到了昨晚没来得及碰面的拉斯洛·米切尔时，便开始快速查找起了所有他记忆里符合他‘应该’印象的人物。
　　最终，一个有着深邃灰眸、脸庞冷硬轮廓隐隐和拉斯洛·米切尔高度重合、气势同样冷峻却更加疯狂、危险的身影浮现在了布鲁斯的脑海里。
　　紧随其后的，就是与之相关的各种记忆跟着飞速复苏：那是在芝加哥，同样是在当时路加维尔所在的病房里，那个不知道因为什么深夜推门闯入路加维尔病房里、最后在纸牌魔术下什么都没做悄然失踪的危险角色。
　　有所改变、不合常理但似曾相识的外貌，独特难以掩饰的气质，以及作为警探明明应该具有的、但却毫无痕迹的枪茧……
　　布鲁斯的咬肌紧绷着，他的眸色晦暗地快速对比着所有和两者相关的信息：除了外貌和其实的相似以外，当时那个纸牌魔术师还疑似潜入医院击杀了路加维尔负责的涉案人员，同时还不顾暴露风险地前去探望了路加维尔的伤势。
　　根据迪克的说辞，拉斯洛·米切尔似乎和布鲁德海文市的一个罪犯的非自然死亡有关系，并且他的活跃和昏迷时间和一个出现在当地的‘瘟疫医生’有关。
　　即使布鲁斯现在还没有什么能够证明拉斯洛·米切尔就是那天他在芝加哥见到的那个纸牌魔术杀手，但是多年面对罪犯和事件锻炼出来的直觉已经让布鲁斯有了颇为笃定的判断。
　　这两个都极其在意路加维尔，并且与之相关，似乎都有着某些特殊能力的人物，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那么这么一来，拉斯洛·米切尔之前出现在布鲁德海文的时机就更显得可疑了。
　　布鲁斯之前就已经通过迪克拿到了拉斯洛·米切尔的DNA，但问题是他并没有芝加哥的那个纸牌杀手的DNA，否则，他就可以直接通过DNA比对来直接确定拉斯洛·米切尔的身份了。
　　虽然通过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的种种不寻常，布鲁斯已经尽量高估了他们背后和过去隐秘的危险等级，但是从拉斯洛·米切尔的出现——也许在路加维尔所遗忘的过去里，那隐隐露出的冰山一角比布鲁斯想象的还要棘手。
　　布鲁斯能够确定当时他直面的那个纸牌杀手无论是在身高、身形还是其他方面都是没有做过伪装的，可拉斯洛·米切尔的外貌却是切实地有着可循档案地被记录在案的。
　　假如那个纸牌杀手真的就是拉斯洛·米切尔……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怎么能够变成如此真实的另一幅样貌的？
　　布鲁斯决定等拉斯洛·米切尔和迪克一起返回布鲁德海文后他需要把拉斯洛·米切尔之前在特殊部门的档案资料再仔细浏览一遍。
　　之前一段时间，布鲁斯因为接踵而至的事件忙得焦头烂额，对布鲁德海文市的事情放缓了信息收集的优先级。
　　但是显然，之后他需要像迪克了解更多有关‘瘟疫医生’的细节和特征。
　　迪克现在有点尴尬，他本来在刚迈进医院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病房看看路加维尔的情况。
　　但谁知道明明是个外人的拉斯洛·米切尔比他表现的还要急切，甚至还没等他开口介绍，拉斯洛·米切尔就在布鲁斯指明了病房后快步地想要越过他直接冲到病床旁边。
　　——如果不是布鲁斯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挡在他面前的迪克毫不怀疑自己可能会被拉斯洛·米切尔不讲情面地一把推开。
　　眼见布鲁斯快速接过了试探和减缓拉斯洛·米切尔的任务，迪克刚想继续迈步就又被匆匆忙忙推门而入的提姆差点撞了个满怀。
　　敏捷地躲开了快步闯进病房的提姆后，迪克还没来得及和许久不见的提姆·德雷克打声招呼就见他冲自己和布鲁斯几人点了点头后，轻车熟路地走到病床前，丝毫没有要和他交谈的意思。
　　迪克眼看着提姆毫不客气地就占据了最佳位置，拉着椅子在病床前坐下后，他态度自然地捞起了路加维尔的手，无声地长久注视着路加维尔的脸庞没有动作了。
　　这让望着提姆背影的迪克张了张嘴，艰难地把到了嘴边的问好咽了回去。
　　以‘韦恩家会读空气的冠军’的名头发誓，迪克确信他现在要是没眼色地凑上去，多半会让被打扰了提姆·德雷克分外不爽。
　　不是，提姆不是在路加维尔昏迷不久前的还在找自己帮忙出谋划策，挽回跌成负数的好感值吗？
　　而且，迪克记得，就在独立日假期的时候，提姆的情感进度还因为红罗宾身份的披露光速倒退。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提姆现在在布鲁斯——他们所有人面前都一副‘路加维尔的恋人’模样的坦然了啊？


第190章 幻影？
　　进度条是不是有哪里被跳过了？
　　比起提姆, 更让迪克如芒在背，僵硬在原地、坐立难安的是拉斯洛·米切尔的举动。
　　走到提姆·德雷克对面的拉斯洛·米切尔扫了眼床头柜，便将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直怀抱着的绣球花花束插进了床头柜的玻璃花瓶里。
　　而那束原本被安放在花瓶里、还在盛放、但明显是前两天才被插进花瓶里的向日葵, 则是被他拉斯洛·米切尔随手丢进了垃圾箱里。
　　迪克敏锐地发现在拉斯洛·米切尔把手伸向花瓶的时候，提姆就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 但却没有制止。
　　等拉斯洛·米切尔将枝叶湿漉漉的向日葵丢尽垃圾桶的时候, 迪克确信提姆有一瞬间绝对不高兴了，但鉴于拉斯洛·米切尔是他带来的客人, 又是他和路加维尔的共同好友，因此才没有动作。
　　直接幻视被拉斯洛·米切尔强行投喂、丢在车外的迪克：……救命，拉斯洛·米切尔怎么失忆了，还这么我行我素的难搞啊！
　　迪克此时由衷地庆幸，幸好提宝的脾气好，不然就拉斯洛·米切尔这家伙专横惯了的行事方式, 肯定要麻烦了。
　　……
　　……
　　与此同时, 休伯特公馆里。
　　熬夜玩了一晚上游戏的路加维尔打着哈欠从床上起来了，在已经开始能使用阴影能力来给自己捏出阴影触手的小纸片的帮助下顺利坐上了轮椅, 被推着前往了卫生间洗漱。
　　不得不说, 昨天那三个找麻烦的小混混砸烂了他的腌黄瓜罐头固然可恶, 但在喂养了小纸片它们、还给自己一次性搞来了两名信徒的这方面，很有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
　　简单的洗漱过后，感觉到饥饿的路加维尔就搭乘了不久前有由韦恩建筑集团施工建成的室内电梯，前往了一楼餐厅。
　　一下到一楼餐厅，路加维尔就敏锐地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罕见小麦烘焙的香气和南瓜浓汤的热腾腾气味。
　　这让一觉睡到正午，醒来后饥肠辘辘的路加维尔瞬间就被勾起了食欲。
　　路加维尔转动着轮椅, 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一靠近餐厅他就发现了正围着围裙熟练地煎着熏鱼的红发哈里斯·奎因。
　　而他的妹妹卡米拉·奎因则正在布置着餐桌, 餐桌上正摆着一盆显然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奶油南瓜汤。
　　在这道南瓜汤的左上方则是一份同样热腾腾的浇汁海鲜饭，在深秋的正午里，显得分外诱人。
　　路加维尔很久没有吃过这种丰盛又不是半速食菜肴，他觉得自己是真的饿了。
　　“休伯特先生，您醒了？”
　　卡米拉·奎因察觉了路加维尔的到来，顿时惊喜地和他打招呼道：“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叫您起床呢，您来的正好，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卡米拉·奎因正是哈里斯·奎因的妹妹，她也是昨天哈里斯·奎因会被那三个小混混盯上的最主要原因。
　　即将十五岁的卡米拉·奎因相貌出众动人，这对于生活在哥谭混乱底层街区的孤儿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恰恰相反，这成了卡米拉·奎因兄妹被文森特那伙人盯上的根本原因。
　　哥谭是一座海滨城市，这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人尽皆知的事情，但只有少数人知道那些来来往往于繁华港口当中的商船中有多少是见不得光、满载着人口、器官、军火和毒品的。
　　奎因兄妹家经营的家庭餐厅被炸毁，父母死于稻草人毒气影响制造出的恐怖袭击里，而那一场爆炸不仅让兄妹两人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孤儿、无家可归不说，还因此受伤。
　　虽然韦恩慈善基金保险了绝大部分的医药费，还为这对未成年兄妹提供了救济院的地址，但他们的生活仍旧跌入了谷底。
　　——特别是在卡米拉·奎因双眼受伤，视力几乎完全丧失，需要值不值接受复查和治疗、并且无法再外出工作的情况下。
　　因此，在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的时候，哈里斯·奎因就早早地办理了出院，开始拼命地打工挣钱，他需要在韦恩基金垫付的医药费耗尽、妹妹出院前赚够房租和卡米拉的后续治疗费用。
　　事实证明，哪怕是未成年的孩子只要能够抛弃尊严又肯吃苦，也能够在哥谭这座被阴影弥漫的繁华的城市里也能够赚到足够多的金钱，有着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地。
　　当然，这一笔‘足够多’的金钱是指得能够勉强维持，哈里斯和卡米拉两个人的基础开销，以及卡米拉后续的医疗费用。
　　所以，他们住在仅仅比犯罪巷要好上那么一点的东街。
　　哈里斯和卡米拉居住的房间隔壁就是一些站街女郎的集体‘宿舍’，周边进进出出的房客也都是鱼龙混杂。
　　纵使卡米拉因为失明几乎足不出户，却也因为复查病情被文森特他们所在的帮派盯上了。
　　对有些人来说，漂亮的卡米拉的眼盲并非缺陷，反而可以是卖点。
　　这才有了昨晚路加维尔撞见的一幕。
　　如果说刚开始哈里斯是因为忌惮和渴望路加维尔近乎魔幻的能力才决定跟随路加维尔。
　　那么当路加维尔治好了他妹妹的残疾的时候，哈里斯就是心悦诚服地地想要追随路加维尔。
　　而重获光明的卡米拉也是如此，甚至她原比自己的哥哥还要干脆和热忱地崇拜着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在他们两个人表达追随意愿的一瞬间的价位，他就看见了只有他能看清的奇异一幕。
　　两条飘逸的银白色丝线，从他们的身体中飘扬而出，蔓延着飞到了路加维尔的手中，就像路加维尔曾经剪出的纸片小人一样。
　　当亲手握住飘扬的银色丝线的时候，路加维尔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从此以后他能够恰而易举的操控对方的思维，让对方做出想要的行为。
　　甚至，路加维尔能够随意入侵，掌控他们的躯壳反客为主地操控他们的躯体。
　　当然，路加维尔不打算这么做。
　　在路加维尔眼前出现两道丝线的同时，还有其他的隐约在他的眼前闪耀。
　　它们有一部分是来自于路加维尔剪出的小纸人，而还有另外一部分却距离很远，源头却很模糊，不知道究竟来自何方。
　　然而，路加维尔还没来得及追溯其他丝线的源头，他就因为本能升起的危机感而匆匆忙忙地停止了探究的冲动，
　　不得不说的，兄妹二人的到来，给路加维尔带来了不少的改变。
　　路加维尔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增长，他不只是能够更好的操纵小纸人们，而且还能够更大程度地利用自己的能力对现实进行改变。
　　与此同时，得益于哈里斯的厨艺，路加维尔的饮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而且还能够拥有了两个人可以忙开始组织、为他传播信仰的信徒，这进一步加快路加维尔能力的提升。
　　“早上好，卡米拉。”路加维尔心情颇好地回应了卡米拉的问好，任由对方把自己推到了餐桌旁：“或者来说中午好？”
　　“真高兴能看到您今天的心情不错，”卡米拉抿着唇笑了起来，她似乎对路加维尔的回应很高兴，她说：“您想要些红茶吗？”
　　“不用了，”路加维尔拒绝说：“有这份看起来不错的南瓜汤就就足够了。”
　　说着，路加维尔看了看只摆了一份餐具的餐桌，又扫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着的哈里斯，他对卡米拉微笑邀请说：“一起坐下用餐吧，和我在一起不用太过拘谨。”
　　卡米拉原来刚想张嘴，拒绝就听见了路加维尔说：“难得这里能热闹一点。”
　　“好的，先生。”
　　于是，卡米拉顿时不再拒绝，她小口吸气，眼瞳晶亮地一口答应了下来说：“那我去帮哥哥去端些餐盘出来。”
　　接着，重获光明、搬进漂亮大庄园，还获得了先生承诺会想办法让她和哥哥重返校园的卡米拉难掩因为新生活而复苏的小女孩心性，脚步轻快地往厨房里去了。
　　她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哥哥，休伯特先生想要和他们一起用餐的消息了。
　　休伯特先生真是一个善良、温和优雅又慷慨的绅士！
　　路加维尔目送着卡米拉脚步轻快地离开，心情也不由得因为小女孩眉宇间的郁郁冷漠逐渐随着境遇好转而被这个年纪应有的欢欣冲淡，跟着变得舒缓而愉快。
　　收回落在卡米拉身上的视线，路加维尔的眼前忽然有一瞬的模糊。
　　路加维尔本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然而他刚刚眨了眨眼睛，那种摇晃着、恍如幻觉般的视线摇晃却忽然变得愈发剧烈了起来，让路加维尔头脑发晕的同时，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层层叠叠的虚幻重影。
　　在路加维尔眨眼的瞬间他仿佛看见了高县在头顶上的米白色的天花板，看见了泛着暖光的淡黄色墙壁，看见了自己似乎正躺在病床上，而周围围满了人。
　　‘路加？路加！’
　　路加维尔看见他们都模模糊糊张合着似乎在说着什么的嘴，以及他们背后落地窗里面、明媚阳光反射出来的耀眼光斑。
　　‘……你醒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里是哪里？
　　路加维尔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模糊摇晃的餐桌和跟着不停摇晃的餐具、菜肴。
　　闭上眼睛，他看见的却是似真似幻，让人分不清楚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层叠幻影。


第191章 生命点数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上了的心头让他几欲作呕, 虚幻层叠的光影在他的脑海里像是断电后反复重播的黑白电影，嘈杂难懂、断续模糊。
　　模糊摇晃的病房画面越来越清晰，让路加维尔的混沌眩晕感也越发强烈, 他的身体失控前倾，撞击在餐桌侧缘上, 餐具跟着发出了响亮的碰撞声。
　　‘咔嚓……’
　　幻影层叠之间, 路加维尔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但无论他怎么努力, 却又看不清任何一张仿佛蒙着轻纱的面孔。
　　路加维尔极力地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最终却也只模糊得看清了距离他最近的那张脸孔，记住那双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洁白的前额上散落着轻柔的黑色碎发，他的眼睛像是宝石一样剔透，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路加……！’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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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早些时候。
　　在韦恩慈善医院, 属于路加维尔的专属病房里。
　　拉斯洛·米切尔在放下了手中拿着的花束后, 便安静地端详着闭目躺在病床上的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本人和百科照片里除了略显消瘦和沉寂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纵使他连月昏迷、双眼紧闭却仍然能看出被媒体大书特书地‘韦恩一脉相承的出色相貌’。
　　但拉斯洛·米切尔心中却是一阵失望, 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本以为他对路加维尔会更熟悉, 会在看到对方的时候想起来更多的事情，弄明白那种莫名其妙但却一直在他的心间萦绕不散的渴念和盼望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本以为这会和路加维尔有关，拉斯洛·米切尔本以为他会在和路加维尔见面的时候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事实却让他大失所望。
　　躺在病床上的路加维尔给他的感觉很陌生，不是那种从未见过的陌生，而是和其他人一样, 没有什么特别的陌生。
　　甚至，在这间人人都能让世界绚烂的病房里, 只有路加维尔躺在灰白的角落里。
　　路加维尔根本不像他所以为的那么特殊，路加维尔普通得在连管家阿福都是彩色的韦恩里显得格格不入。
　　拉斯洛·米切尔失望极了，他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像是比没见到路加维尔的时候更空虚了。
　　这让他甚至都没能掌控好自己的情绪，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势和更加冷沉的神色让提姆若有所察地警惕看向了他。
　　拉斯洛·米切尔察觉后略微收敛了自己因为剧烈波动而外泄的情绪，一言不发地就要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在拉斯洛·米切尔转身离开的瞬间，他的左手指尖擦过了路加维尔垂放在身体一侧的手掌上方，顿时一股强大的吸力蔓延开来！
　　拉斯洛·米切尔身形一歪，紧接着，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下坠，被那股莫名又强大的吸力拽着和路加维尔垂放在身侧、同样被莫名力量牵拉而起的右手手背贴在了一起！
　　“你干了什么？”
　　提姆在拉斯洛·米切尔情绪不对的时候就警惕了起来，他刚有动作，提姆就立刻站起身想要阻止。
　　提姆对刚才那不寻常的一幕看的清楚，拉斯洛·米切尔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一直昏迷的路加维尔突然抬起了右手！
　　原本还十分安静的病房里气氛陡然路因为提姆突然的询问，变得紧张了起来。
　　拉斯洛·米切尔没有任何回应，在他的左手和路加维尔碰触的同时，那股强大的吸力就骤然变得强烈了起来。
　　只一瞬间，拉斯洛·米切尔就感觉到了身体里的某种重要的东西在飞速流逝，正源源不断地透过和路加维尔皮肤接触的地方飞速地被传递进了路加维尔的体内。
　　那也许是血液、也许是温度、也许是生命。
　　此时的拉斯洛·米切尔并没有过往的经历，更不清楚什么是生命点数，路加维尔现在的变化又代表了什么，但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他没有搞错，路加维尔就是对他而言特殊的、他一直想要寻找的人。
　　而且伴随着那类似生命力的东西从身体里逐步消逝蔓延进路加维尔的躯体内，拉斯洛·米切尔感觉一股股信息正从路加维尔和自己接触的指尖传来。
　　与此同时，一幅幅模糊、鲜艳或黑白的画面、被他所遗忘的信息正快速地闪现在拉斯洛·米切尔的脑海当中。
　　在发现不妥的第一时间，提姆担心拉斯洛·米切尔的这一怪诞行为可能会对路加维尔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他就欺身上前想要让拉斯洛·米切尔远离路加维尔。
　　然而，提姆却愕然地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的双手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胶质粘着到了一起，就算勉强拉开也很快就会重新吸引在一起。
　　提姆脸色难看极了，可当他抬头看见拉斯洛·米切尔飞速变得灰白、泛紫的嘴唇的时候，提姆才意识到了情况恐怕和自己担心的有所出入：不是拉斯洛·米切尔做了什么——或者说就算是，那受益者也绝非是拉斯洛·米切尔。
　　这么说来……
　　“等等，你们俩——！”
　　迪克制止的话说到了一半就陡然转了个弯儿，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呼：“路加？路加！你醒了？！”
　　“叮铃铃……！”
　　紧急呼叫铃的铃声忽然在提姆的耳边响起，是刚才在异变发生的瞬间就快步来到病床前的布鲁斯按响的。
　　提姆焦急又难掩期待地猛然转过头，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路加维尔眉头微蹙，不再是平时的冷淡无波，显然是一副即将醒来的征兆。
　　就像是察觉了众人的注视一样，昏迷的路加维尔眼睑抽动了几下，他便缓缓睁开了毫无神采、茫然无措没有焦点的眼睛。
　　“路加？！”
　　守在一旁的拉斯洛·米切尔瞳孔一缩，视线一瞬不转地望着病床上躺着的的路加维尔，在路加维尔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拉斯洛·米切尔感觉到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和亲近感。
　　路加维尔·韦恩……真的是他！
　　‘哗啦——’
　　路加维尔病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杂乱的脚步声随之哗啦涌进了病房里，与之具来的是医生急切的询问声：“病人怎么了？！”
　　“他醒了，医生！病人醒过来了！”
　　迪克激动地抢先说道，与此同时他快速一手一个地拉住了想要好好查看路加维尔情况的布鲁斯和提姆，给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们让出了位置。
　　“让一让，请让开一下！”
　　……
　　……
　　在韦恩慈善医院里的众人，因为路加维尔的苏醒而惊喜万分的时候。哥谭市的休伯特公馆里，同样混乱了起来。
　　随着噼里啪啦的刀叉和餐盘落地，路加维尔眼前能够看到的景象越来越虚幻，脑海里浮现连闪的昏厥却越来越真切。
　　而那种无法抑制的眩晕感也越发的强烈、解离般的失真感更是让路加维尔几乎难以自控。
　　路加维尔从来到哥谭成为了休伯特·霍利迪以后，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起过去可能与过去有关的模糊记忆和画面，也因为类似的情景触发过多次的信息回忆。
　　可是，无论是哪一次，路加维尔都不曾有过像现在的这样剧烈到难以控制的不适应反应。
　　路加维尔之前恢复记忆时想起的画面，都像是被大海的海浪冲荡着沙砾，在波浪迭起之间荡起的点点记忆碎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现在路加维尔却感觉自己的灵魂就仿佛要被某种未知又不可抗拒地力量强力拉扯着，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直接撕裂分成两部分。
　　路加维尔一半的灵魂像是牢牢地被锁在了躯体当中、寸步不离，而他另外一半的灵魂却仿佛像是正在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极力地拉扯、吸引着，像是要直接从他的躯体当中剥离分开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温煦能量正随着那不知道究竟源自哪里的拉扯力量蔓延开来，温和轻柔地涌进了路加维尔的灵魂里，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泡进了温水里一般的昏昏欲睡。
　　剧烈的疼痛和眩晕感让路加维尔几欲呕吐，温煦的像是阳光般注入躯体内仿佛能够滋养每一个细胞的生命力又让他精神舒缓。
　　两种极其相反的体验让路加维尔头痛欲裂，几乎难以清醒，他的意识逐渐混沌，几乎要陷入昏迷当中。
　　而随着路加维尔意识的溃散，那种莫名的牵拉力越发强烈，原本来自躯体本身的阻拦和挽留力量似乎也在随之消退。
　　路加维尔耳边的声音像是潮水退却般的消失不见，但他却听见了从脑海里源源不断的涌来的虚幻声音：‘路加？路加维尔！’
　　那像幻听一般的声音一直呼唤着路加维尔似曾相识的名字，他的意识渐渐上升、飘起……
　　‘停下，休！’
　　就在路加维尔即将彻底陷入昏迷丧失意义的时候，毕维斯的声音陡然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起，一下炸醒了他：‘——快停下！’
　　路加维尔猛然清醒，他意识清明的瞬息感觉到某种从心底蔓延的直觉和不祥预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会被什么可怖的东西注意到。
　　路加维尔不知道直觉预感的危险是什么，但他知道不能等了！


第192章 宴会
　　路加维尔在感知到危险来临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决断, 他陡然掐断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隐秘链接，并且强行拖拽着飘飞的意识摆脱了那种强烈的吸引力。
　　‘轰隆’
　　联系被路加维尔强行掐断的一瞬间，疼痛一下就席卷了他的脑海。
　　路加维尔的脑海里一瞬间炸开了无声的轰鸣, 层层叠叠的虚幻画面和声声幻听一下被轰然炸碎。
　　与之具来的强烈疼痛让路加维尔承受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的脊背不由得弓起一个了弧度。
　　路加维尔整个人像是被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疼得不住蜷缩, 脸色也有着溺水似的苍白。
　　路加维尔眼前一阵泛黑，崩溃的幻影挤压成黑白的噪点, 隆隆的无声轰鸣让他震耳欲聋。
　　“先生？休伯特先生，您怎么了？！”
　　卡米拉的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路加维尔的耳边响了起来，像是隔着一层虚无缥缈的海水，根本听不真切。
　　卡米拉听见餐具落地的声响后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她愕然地发现休伯特先生面色惨白的半俯在餐桌边缘，额头上冷汗直冒, 看起来分外痛苦。
　　卡米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焦急的想要上前查看休伯特先生的情况，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卡米拉却又不敢伸手碰他。
　　“……没事, ”路加维尔缓过来口气, 眼前勉强泛起了点光亮不再一片模糊后他强撑着拒绝了卡米拉‘是否要打急救电话’的询问：“我休息…休息一下——”
　　“休伯特先生！”
　　伴随着卡米拉和哈里斯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路加维尔再也支撑不住地直接昏迷着丧失了意识，整个人向前栽倒了下去。
　　而随着路加维尔陷入昏迷，原本躁动不安地围着他打转儿的小纸人们顿时失控了起来，它们发不出声音只能恐慌地围着路加维尔不停的上蹿下跳，焦躁警惕地不允许卡米拉兄妹靠近路加维尔。
　　就在哈里斯和卡米拉兄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略显稚嫩的童音在他们的耳边响了起来, 喝停了智商不高的小纸人们的本能护住：“不想被休讨厌，就都安静下来！”
　　原本焦急得手舞足蹈的小纸人听见了这句话, 就像是被施了定身魔法一样。
　　瞬间，一个个都齐刷刷地定格住了动作，僵在原地不敢乱动了。
　　‘哈里斯，卡米拉。’
　　那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带着与稚嫩不符的利落和冷静：‘现在你们两个分头行动，哈里斯麻烦你将休伯特送回卧室休息。’
　　哈里斯和卡米拉循声看去，愕然发现说话的竟然是那条正缓缓从休伯特先生衣领里爬出来的纯黑色小蛇：‘卡米拉，麻烦你打扫一下餐厅了。’
　　通体漆黑的小蛇鳞片毫无杂色，看起来像是由黑曜石雕刻的艺术品，然而它绿松石似的收缩竖瞳却证明了它绝非只是任人观赏的艺术静物，而是条活着的蟒蛇。
　　黑色蟒蛇的鳞片在日光反射出了粼粼的冷光，看起来危险又神异，它支起上半身，森绿的眼瞳里倒映出了哈里斯和卡米拉呆滞的面孔：“不用担心，休没什么问题，让他安静的睡一觉就会恢复如初了。”
　　简单地安抚了被突如其来变故弄懵了的卡米拉兄妹后，毕维斯又冷下了神色，刻意沉下了语气对着像是木头人似的僵立在原地的小纸片们吩咐说：“让开一些位置，休现在需要休息。”
　　话音刚落，小纸片们就像是潮水似的散开了一点，不再像是刚才一样簇拥在一起，防止卡米拉兄妹他们接近路加维尔了。
　　见自己的话奏效了，心里其实也没底的小蛇崽才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些小东西还能沟通。
　　……
　　韦恩慈善医院、属于路加维尔的专属病房里。
　　在休伯特公馆里的路加维尔强行掐断了那种源源不断和他增强的联系、陷入了昏迷的同时，位于病床上的‘路加维尔’也在短暂的清醒后，再度陷入了毫无原因的昏睡当中。
　　而一直紧紧‘拉着’路加维尔右手的拉斯洛·米切尔也在路加维尔陷入昏迷的一瞬间陡然‘松开’了他，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栽倒在地。
　　医生们忙于确认路加维尔的状况，把所有人都请出了病房。
　　迪克担忧地凑近靠着医院走廊上的拉斯洛·米切尔，望着他明显不正常的脸色问：“拉斯洛，你真的不用看医生吗？”
　　“不需要。”
　　拉斯洛·米切尔言简意赅地再次拒绝了迪克的好意，见迪克还是难掩担心，他才补充了一句说：“低血糖而已。”
　　拉斯洛·米切尔从风衣口袋里摸出来一条巧克力，他抑制着指尖的颤抖、慢吞吞地一点点剥去了上面的包装：“一会就没事了。”
　　迪克沉默了，他此时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演技，难道他平时在警察局里摸鱼的太过火了？
　　要不然拉斯洛·米切尔怎么会以为他是个傻子？
　　“米切尔先生……”
　　拉斯洛·米切尔扒着包装纸的动作一顿，他缓慢抬起头就看见了布鲁斯·韦恩不安地问他：“您状态好些以后，我们能谈谈吗？”
　　……
　　休伯特公馆二楼，路加维尔的卧室里。
　　路加维尔茫然地睁开了眼睛，他望着头顶重新粉刷了没几个月的天花板，大脑一片混乱。
　　乱糟糟的图像和无意义的声音像是狂乱的音符一样鼓噪在他的脑海里，让路加维尔无法分辨其中的意义。
　　路加维尔左手撑在床铺上，艰难地半靠着坐了起来。
　　他捂着脑袋头痛欲裂地回忆了一会儿，路加维尔也只能想起来那正午阳光下透过玻璃窗反射到天花板上的耀眼光斑，以及那几乎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像是会发光一样的蓝色眼睛。
　　除此之外，路加维尔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他在混沌间迷迷蒙蒙听见的呼喊声究竟是什么内容，想不起来那双眼睛究竟属于谁。
　　‘休，你还好吗？’
　　路加维尔慢了半拍的低下了头，就看见了正沿着他垂落手臂缓缓缠绕、爬行而上的漂亮小蛇：“……毕维斯？”
　　‘是我。’
　　小蛇嘶嘶的吐着芯子，回应了路加维尔略显迟疑的询问。
　　路加维尔这才有了点从分不清真假的混乱迷幻中挣脱的真实感，他放下手臂，压抑着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还好……”
　　过了一会儿，路加维尔才回答了毕维斯刚才担心的询问。
　　路加维尔没问刚才都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毕维斯也丝毫没有提及的意思，它们之间又陷入了那种心照不宣的静默当中，谁都没有在开口。
　　直到路加维尔突然说：“我觉得是时候了。”
　　路加维尔从降临休伯特公馆到现在的这近两个月里，一直在忙着习惯‘休伯特·霍利迪’的生活。
　　除了整修休伯特公馆这座沉睡已久的建筑和庄园以外，路加维尔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接受和熟悉他在哥谭继承的资产和企业，同时也在着手进行一系列布局。
　　现在，有了哈里斯和卡米拉两兄妹以后，路加维尔一直以来的计划似乎可以开始实施了。
　　而路加维尔也从未像现在一样，对恢复力量和记忆有如此强烈的欲望。
　　“……按照你想做的去做吧，”毕维斯静默了十几秒提醒说：“但是，不要着急。”
　　“好。”路加维尔露出了笑脸：“我知道的，那就先从第一场宴会开始吧。”
　　一场涵盖了从隔壁最有可能拥有信仰之力的韦恩家，到所有他能够邀请到哥谭市大多数贵族和富豪明星们，让‘休伯特·霍利迪’正式登上哥谭社交舞台、隐秘暗影开始弥漫的宴会。
　　路加维尔现在还对蝙蝠侠和夜翼带给他的力量复苏记忆犹新，他对既是哥谭市首富，又是蝙蝠侠赞助者、同时还是夜翼养父的布鲁斯·韦恩寄予厚望。
　　从之前阿福透露的内容和路加维尔这段时间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有关布鲁斯·韦恩的情报来看，和他搞好关系、乃至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应该并不难。
　　特别是他们还是住的这么近的邻居，他和对方的管家关系不错的情况下。
　　——毕竟按照路加维尔调查的情报来看，那位绅士的管家先生是陪着布鲁斯·韦恩一起长大、关系绝非雇佣这么简单的。
　　做了丰富攻略、对布鲁斯·韦恩爱好了如指掌的路加维尔，甚至还专门在前不久组建基金会的同时，收购了一家模特公司。
　　如果不是硬件条件不允许，路加维尔还想要亲身上阵体验一些极限运动，以期能和布鲁斯·韦恩有更多话题的。
　　他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希望布鲁斯·韦恩能带给他足够多的惊喜……
　　要知道在路加维尔的计划里，不论是看在他本人、还是他和超级英雄的关系上，布鲁斯·韦恩都是路加维尔后续布置当中颇为重要的一环。
　　‘可以，’毕维斯知道一切、又大致能够猜到路加维尔想法，它静默了几秒钟后，才在路加维尔的注视下镇定地点了点头说：‘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路加维尔放心地笑了：“那就这么决定了。”
　　毕维斯闭上了嘴巴，它安静地盘上了路加维尔的脖颈，一动不动地思索着在路加维尔恢复记忆后怎么办。


第193章 回去
　　另外一边, 韦恩慈善医院里。
　　路加维尔病房外的走廊里，走廊的气氛因为布鲁斯的询问陷入了一阵阵尴尬的沉默当中。
　　拉斯洛·米切尔盯着布鲁斯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就在布鲁斯和迪克都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 拉斯洛·米切尔在短暂的静默以后，点点了头, 说：“可以。”
　　“布鲁斯先生……”
　　匆匆朝着布鲁斯走来的医护人员打断了布鲁斯想说的话, 他神情严肃地低声和布鲁斯说了些什么，拉斯洛·米切尔注意到布鲁斯的神色骤然变得低沉了下来。
　　就连跟在他一旁的提姆都跟着变了脸色。
　　拉斯洛·米切尔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他应该从布鲁斯和提姆的反应里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可能是刚才有清醒迹象的路加维尔又出了什么变故。
　　拉斯洛·米切尔没有再在哥谭久留，他和迪克低声说了一句‘我先离开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以后就在迪克愕然的‘你要去哪’的询问声里扔下了一句‘回家’就转身快步朝着电梯走去，想要韦恩慈善医院，返回布鲁德海文。
　　拉斯洛·米切尔通过刚才和路加维尔的接触虽然没能完全恢复记忆，但是拉斯洛·米切尔已经得到了他来到这里想要得到的答案。
　　拉斯洛·米切尔确定路加维尔就是那个他想要找的人。
　　与此同时。
　　拉斯洛·米切尔也在刚才和路加维尔的接触当中回忆和明悟了许多事情。
　　比如, 虽然他不知道路加维尔的昏迷是怎么回事, 但拉斯洛·米切尔知道他的醒来需要更多刚才他所感受到的那种从他躯体里被汲取的能量。
　　比如，拉斯洛·米切尔还想起来了, 他该怎样获得那些能量, 想起来了被他从电视背景墙你发现写满了人名和述职的小册子, 究竟有什么意义。
　　拉斯洛·米切尔虽然想起的事情不多，但是他想要知道的问题都已经获得了答案。
　　而且，从睁开眼睛那一刻就被巨大空洞和茫然笼罩着的拉斯洛·米切尔，他终于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做了。
　　‘叮咚……’
　　随着医院电梯清脆的提示音响起，拉斯洛·米切尔抬脚迈入了电梯门缓缓打开的电梯当中。
　　拉斯洛·米切尔伸手按下了, 代表着一楼医院大厅的电梯楼层按键。
　　与此同时，拉斯洛·米切尔被推出监控摄像镜头, 利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的动作。
　　就在在按下按键抽回手的间隙里，拉斯洛·米切尔低下头，手掌微微展开，他如期的看见了那绽放在自己手掌中央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淡淡银白色光芒。
　　竟然是真的……
　　虽然拉斯洛·米切尔早就在记忆当中获取了对应的信息，但真的亲眼看见这一刻感受到那种在掌心中逐渐成型的卡牌时，拉斯洛·米切尔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等一等！”
　　就在电梯要自动合拢的一瞬间，剧烈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迪克的声音也跟着紧随其后。
　　迪克收回了按在电梯按键上的手，走进了重新打开的电梯门里。
　　他对着没什么表情，抬眼看过来的拉斯洛·米切尔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笑脸说：“我和你一块回去吧，反正我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是陪你回来的。”
　　迪克一边走进电梯里，在拉斯洛·米切尔的身侧站定，他半开玩笑的笑着说着说：“克莱夫要是知道我把你一起拐带的翘班请假肯定要气疯了，我们还是在他学习交流前，赶紧回去吧。”
　　拉斯洛·米切尔对迪克的说法不置可否，他对迪克是否和他一道回去并不在意，但视野里是彩色的，总比黑白的单调要让人心情好上一点。
　　——这一点，对拉斯洛·米切尔也不例外。
　　但是，拉斯洛·米切尔所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现在离开没问题吗？”
　　毕竟看刚才布鲁斯和提姆的样子，还有可能除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状况。
　　“我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接下来说不定他们也顾不上我。”
　　迪克耸了耸肩苦笑说。
　　“再说了……”
　　在极客说这句话的时候，电梯发出了‘叮咚’一声提示音表示已经到达了医院一楼大厅，迪克状似随意的看向拉斯洛·米切尔试探说：“反正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布鲁斯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拉斯洛·米切尔没有对迪克。话语里的人称代词‘我们’表现出排斥情绪，他没什么情绪的点了下头便在电梯门打开后走了出去。
　　见状，确认了拉斯洛·米切尔。匆匆离开并不是因为想要逃避和布鲁斯谈话的迪克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他脸上重新扬起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迪克快步追上拉斯洛·米切尔的脚步，跟着他走出了电梯碎碎念地说：“拉斯洛，你的身体很不好吗？”
　　拉斯洛·米切尔不耐烦地看了迪克一眼，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拉斯洛·米切尔转了个弯儿，找到了的停在医院不远处的轿车。
　　这是迪克的车，拉斯洛·米切尔的车毁在了之前的车祸里，拉斯洛·米切尔也不确定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否还能顺便开车。
　　总归他这段时间承包了迪克的三餐，因此拉斯洛·米切尔这段时间也就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蹭迪克的车上下班。
　　假如迪克没有跟来，拉斯洛·米切尔本打算坐船回去，不过现在司机跟来了就方便多了。
　　“我记得你之前也出现过低血糖昏迷的情况……”迪克若有所思地回忆道。
　　“我不记的了。”
　　拉斯洛·米切尔不给面子地干脆回答说。
　　迪克也不气馁，他继续碎碎念道：“今天这种情况很常见吗？你以前也遇到过吗？”
　　拉斯洛·米切尔没有回答，他脚步停在副驾驶前，转头对迪克说：“开车。”
　　迪克眨了眨眼睛，无奈地笑了一下，取出了车钥匙，按响了车辆：“好吧，好吧。”
　　……
　　几天后，休斯顿庄园在它的新主人广发邀请后，终于又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由于休伯特·霍利迪的一部分财产来源是科尔丁·克林顿，而他来到哥谭后又陆续接手，收购了一些公司。
　　因此不少的宾客在收到邀请后，选择应邀前来。
　　随着科尔丁·克林顿，那个被炸上天的克林顿家族当代族长死后，克林顿家族顿时乱成了一团。
　　并不是只是因为科尔丁·克林顿，克林顿家族唯一继承人的死亡。
　　更是因为随着被污染的科尔丁·克林顿死亡、儿童医院地下防空洞祭坛的暴露——克林顿家族被揭发出的有关孜孜不倦很可能搞了几十年，近百年邪教的事情。
　　这让本就人丁稀薄的克林顿家族在失去了掌权人后一夜间名声扫地，更是被其他早已暗中窥伺这块肥肉的其他贵族和财团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拥而上着想要将其分食。
　　然而，在他们纷纷出手的时候却愕然发现克林顿名下的产业竟然早在他们动手之前就已经被神秘人出手收购了。
　　而当收到了这位名为‘休伯特·霍利迪’的请柬时，他们才知道原来当初出手的人就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休伯特公馆，东馆的宴会厅里，灯光璀璨。
　　应邀前来的宾客纷纷聚集在了这里的宴会厅里。
　　“休伯特·霍利迪……”
　　一位小腹微鼓、穿着法式衬衫的褐发黑瞳男人冲着正站在身边的提姆·德雷克——那位一言不发地品着香槟的韦恩少总裁，挤眉弄眼地搭话说：“霍利迪，哈哈哈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敷衍至极的假名，不是吗，先生？”
　　‘罗恩·亨利。’
　　正因为困倦而发散思维的提姆·德雷克立刻被唤回了思绪，在看见眼前中年男人的时候，他的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闪现了他的姓名和身份。
　　亨利交通公司的老总，虽然还比不过哥谭四大家族的长期底蕴，但属于是新兴贵族阶级里的翘楚。
　　罗恩·亨利不仅在前段时间积极捐赠了不少的图书给韦恩集团名下成立的图书馆，近期他名下的公司也还在和韦恩集团建筑部洽谈一些建设合作。
　　难怪他会用这种语气评论这位至今还没有露面的宴会主人，对这位目前还不确定是否真的有资格被他们接纳的外来新贵，罗恩·亨利有这个轻佻质疑的资本。
　　提姆同样收到了，来自了休伯特·霍利迪的邀请，或者说是包括他在内的韦恩家所有人，就连阿福也不例外。
　　脑海中信息闪过，却没影响提姆微笑着回应对方的搭话：“这确实是一个不太常见的名字。”
　　虽然提姆不像是罗恩·亨利以及其他正盘踞在哥谭各个行业里的本地财阀，对这位忽然冒出来不知道要和谁抢蛋糕的休伯特·霍利迪有所警惕和敌意，但不得不说罗恩·亨利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休伯特·霍利迪’，这确实不怎么像一个真名。
　　而且，提姆在收到了这名自称霍利迪的先生发来的邀请函后，他就调查过对方，除了知道他现在居住的庄园是克林顿家族名下的一处庄园外，并没有其他的收获。
　　这更加增加了‘休伯特·霍利迪’这个儿戏的姓名——姓氏可能是假名的可能。


第194章 一见钟情
　　但是由于拉斯洛·米切尔透露的消息, 以及休伯特·霍利迪目前并没有做出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甚至从他来到哥谭后的所作所为都让他的危险等级很低，调查优先级也随之降低了许多。
　　所以, 在初步调查了休伯特·霍利迪，并确定他的危险评级较低后, 布鲁斯就将休伯特·霍利迪的深度调查延后了, 具体开展时间将根据休伯特·霍利迪的后续表现决定。
　　至于行程表被夜晚生活、白天工作以及医院瓜分、行程爆满的提姆·德雷克更是不会把精力放在这个有阿福和布鲁斯探查确认过的新邻居身上。
　　——就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休伯特·霍利迪会搬到韦恩庄园隔壁这座已经改名为休伯特的庄园里应该只是偶然, 并非是刻意冲他们来的。
　　再加上休伯特·霍利迪患有腿疾，行动不便，这极大的降低了休伯特·霍利迪的可疑程度。
　　脑中念头浮动间，走神的提姆已经迅速在脑海中将休伯特·霍利迪的各项信息过了一遍，他抿了口手里的香槟，就自然地接上了罗恩·亨利刻意找的话题。
　　听见提姆说这个名字确实不常见, 隐隐有赞同自己看法的意味在, 罗恩·亨利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热情了几分，快速接着这个话题和提姆·德雷克继续热络的攀谈了起来。
　　周围的人见状, 也不由得纷纷以只在宴会开始时短暂出现, 招待过大家后, 便借口身体不适暂时离开的庄园主人。
　　一位耳朵上带着圆润珍珠耳环的棕色卷发女士听见了提姆和罗恩·亨利的对话，她不由得轻笑说：“我倒是觉得霍利迪先生的气质和长相，与他可爱的姓氏颇为符合呢。”
　　这名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女士颇为可惜地说：“我还以为他会是个浑身老人味的老头子……他要是能不这么富有就好了。”
　　罗恩·亨利自然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他哼笑了一声说：“别灰心，玛丽，他可是自己出手收购了一家模特公司。”
　　“没准你和这位休伯特·霍利迪很有共同话题。”罗恩·亨利说。
　　“这不是件多让人高兴的事情, ”玛丽·科波特开玩笑地抱怨说：“毕竟按你的说法，我和布鲁斯也一直很有共同话题。”
　　簇拥在他们周围的宾客自然知道玛丽·科波特的一些小癖好, 知道她对布鲁斯·韦恩一向颇有好感。
　　事实上，即使布鲁斯·韦恩已经是多个孩子的父亲，又常年各种花边新闻霸榜，但即使是在他们这些人的圈子里依然对这位魅力不减的花花公子很有好感。
　　而无论是他们，还是布鲁斯·韦恩本人，甚至是提姆·德雷克都对此习以为常了。
　　玛丽的话让闻言的宾客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而提姆则是在周围人的打趣目光下，状似无奈地苦笑了两句，很快就抛出了别的话题，让周围的人转移了注意力。
　　忽然，拿着酒杯站立在人群当中的提姆·德雷克察觉到了什么，他状似不经意地转过头望向了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来源处，却只看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拐角。
　　……嗯？
　　提姆眼中闪过思索，他很快就又回过来头，笑着回应了另外一个宾客的搭话。
　　……
　　……
　　被提姆视线刚刚扫过的楼梯拐角，路加维尔松开了控制轮椅的手，他的双唇不自觉的抿起，脑海里久久回荡着刚才的一幕。
　　毕维斯对此没有丝毫的察觉，它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今天迟迟没有露面的布鲁斯·韦恩身上，没能找到人的小蛇崽蔫蔫的，尾巴尖都卷了起来。
　　路加维尔垂下眼帘，听着毕维斯略显失望的碎碎念道：“布鲁斯·韦恩怎么还没来，他是迟到了还是今天不打算来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伸手在毕维斯的鳞片上轻抚着，沉浸在刚才匆匆一睹的画面里。
　　路加维尔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一睹的身影，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站在水晶吊灯下的年轻男人明明身处人潮之中，可路加维尔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在人群中望见了他。
　　他年轻俊朗，脸上带着让人心生好感的谦逸浅笑，在他敏锐地将目光投向自己的藏身之处时，路加维尔恍惚望见了他湛蓝眼瞳倒影出的澄澄光亮。
　　那双眼睛和路加维尔记忆中的另外一双眼睛隐约重合了。
　　视线和对方交错的一瞬间，路加维尔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从未有过现在一样的激烈感情，想快步走到对方身边。
　　路加维尔双手微微泛凉，想要合拢却又无力蜷缩，他的心脏突突直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内心是多么不平静。
　　路加维尔回忆着刚才那双眼睛主人的长相，在记忆中检索这相关的资料，很快他就找到了与之相关的信息：“刚才那个……”
　　“……是提姆·德雷克吗？”路加维尔低声喃喃道。
　　“什么？”
　　毕维斯听见了路加维尔的低语，它抬头看了眼路加维尔又探头出去看了眼已经热闹开始的冷餐会现场。
　　毕维斯扫视了一圈宴会厅，扭过头来对路加维尔说：“应该是？你指的应该是那个穿焦糖色西服的家伙吧，黑发蓝眼的那个？”
　　见路加维尔点了点头，毕维斯肯定道：“那就是了，你没认错，他就是提姆·德雷克，布鲁斯·韦恩的养子。”
　　“看起来，今天是他代替布鲁斯·韦恩前来参加宴会了。”毕维斯不无遗憾的说。
　　“毕维斯……”
　　路加维尔没有对毕维斯的推断表达看法，他罕见地称呼了毕维斯的名字，而不是他惯常会带着点调笑意味的昵称。
　　这种不同寻常的正式让毕维斯颇为敏感地转过来头，它盯着路加维尔，嘶嘶地吐着芯子，问：“你怎么了？”
　　路加维尔不会在这个时候又想起来了什么吧？
　　想起来前不久路加维尔才因为松动的记忆陷入了保护性昏迷，毕维斯的神经就高度紧绷了起来。
　　世界意识明显还没有放松监视，之前【‘小丑’】这个重要支柱的影响也还没有被消弭。
　　在休伯特·霍利迪这个身份还没有被世界意识认可之前，他不能再次被世界一直注意，不然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而在‘休伯特·霍利迪’这个身份成长到能够填补一部分，当时由‘小丑’这个世界的重要支柱的毁灭所导致的空缺，减缓世界意识的紧张和戒严状态之前——路加维尔也暂时不应该再使用‘路加维尔·韦恩’这个身份了。
　　“要是是什么不该说的，你就别说了。”毕维斯抢在路加维尔开口之前强调说：“安全第一，休。”
　　它像是要刻意强调什么一样，重复了一遍路加维尔现在的名字，才继续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面对毕维斯警惕的视线，路加维尔沉默半晌，但是他还是开口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毕维斯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如果是路加维尔又想起来了什么，它就要怀疑之前的措施已经彻底松动，需要想别的方法进行紧急补救了。
　　然而，还没等毕维斯放松太久，他就听到了路加维尔接下来的话
　　“我只是……”
　　路加维尔犹豫着说：“我只是，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
　　毕维斯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它愣愣的看着路加维尔，大脑难得的有点运转不过来了。
　　对谁？
　　——提姆·德雷克？
　　开什么玩笑？
　　路加维尔不是已经失忆了吗？
　　毕维斯明明记得就在路加维尔之前还是‘路加维尔·韦恩’的时候，他也根本没有对提姆·德雷克一见钟情。
　　所以为什么反而现在失忆了以后，路加维尔还会对那家伙一见钟情啊？
　　难道说，一个人的喜好还会因为失去记忆的刷新而改变吗？
　　毕维斯陷入了深思，他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毕竟路加维尔已经不是第一次流浪了，这也不是路加维尔第一次失忆了。
　　可无论失去记忆重来多少次路加维尔都会永远相信它，喜欢它——从这一点来看，单纯失去记忆，应该不会对一个人的喜好和想法造成根本性的改变才对。
　　然而这还没有完，他听见路加维尔兴致勃勃的说，“你觉得他会喜欢绣球花吗？”
　　它上次听见这个句式还是很久以前路加维尔问他，红罗宾会不会喜欢玫瑰花。
　　上次路加维尔也是这种语气，也是这么兴致勃勃。
　　以它对自家阿崽的了解，毕维斯。忽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等一下，路加维尔这家伙不会又要故伎重施吧？
　　应该不至于吧？
　　鉴于路加维尔之前的‘前科’，毕维斯防患于未然的委婉劝说道：“我觉得他应该不喜欢吧，而且，他都还没有见过你，就想送什么花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路加维尔觉得自己的提议很不错，当然提姆·得雷克喜欢不喜欢不重要。
　　路加维尔感觉自己现在挺喜欢绣球花的：绣球花的颜色和提姆·德雷克的眼睛很像。
　　“你怎么知道我想送花？”
　　路加维尔诧异地道，接着他挑眉说：“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绣球花？”
　　毕维斯沉默片刻，艰难的开口说：“他好像已经有男朋友了。”
　　路加维尔：？


第195章 晚上好
　　路加维尔的神色凝固了一瞬, 毕维斯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明显的不可置信和惊讶。
　　这让毕维斯确定了路加维尔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而且目前来看，路加维尔确实没有想起和之前和提姆·德雷克有关的记忆，他会这么说只是个巧合。
　　路加维尔：真的吗？我不信.jpg。
　　路加维尔拧起眉头, 问毕维斯：“你确定吗？”
　　小蛇崽点头如捣蒜，信誓旦旦地说：“是真的, 我发誓。”
　　虽然毕维斯很希望路加维尔能够尽快恢复状态, 获得足够多的力量，来摆脱当前随时可能会被世界意识盯上的麻烦, 但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毕维斯也不想路加维尔和提姆·德雷克再产生超友谊的联系。
　　——相比于可能恢复的力量，这么做引起不必要麻烦、触发其他问题的概率太大了。
　　路加维尔默不作声地盯着毕维斯看了一会儿。
　　见小蛇崽看天看地不看他，森绿的眼瞳里写满了心虚，路加维尔不由得眼睛微眯。
　　“提姆·德雷克有男朋友了……你是怎么知道？”
　　路加维尔撩起眼皮，注视着盘在自己右手手腕上的黑色小蛇, 他不咸不淡地问：“我怎么之前在调查韦恩家族消息的时候, 收集信息的时候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因为，因为——”
　　毕维斯‘因为’了半天, 最后在路加维尔似笑非笑地注视下, 没敢撒谎。
　　最后, 面对路加维尔‘因为什么’的追问，毕维斯只憋出来了一句‘我就是知道’，就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路加维尔笑了：“嗯，看来你也不确定。”
　　毕维斯偷偷瞄了一眼路加维尔的神色，它没敢出声反驳。
　　路加维尔颇为满意的戳了戳下毕维斯的脑袋，说：“不确定的消息不要胡乱造谣。”
　　“这太不道德了。”路加维尔说。
　　毕维斯沉默了片刻, ‘不道德’的小蛇崽弱弱地反驳说：“我确定……”
　　“你怎么确定的？”路加维尔问。
　　毕维斯又不敢吭声了。
　　“你看，你也拿不出来什么证据, 不是吗？”
　　路加维尔语重心长地说：“这要不说明人家没有官宣的想法，要不就说明这就是像布鲁斯·韦恩那些花边新闻一样，有很多水分。”
　　毕维斯：猫猫宇宙升华.jpg
　　“那万一就像我说的一样，”毕维斯不死心地说：“他已经有男朋友了呢，你也不想被……呃——你一见钟情的人讨厌吧。”
　　路加维尔显然没被毕维斯的假设劝退，他用指尖戳了戳小蛇崽的脑袋，把没有防备的毕维斯戳的东倒西歪。
　　“问问他，确认一下不就没问题了。”
　　路加维尔说。
　　……
　　……
　　夜色渐浓，休伯特公馆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虽然有一些收到了请柬的人们并没有出席这场宴会，但这并不影响这场宴会的热闹，特别是之前借口身体不适、暂时离开的宴会主人再度出现后。
　　随着休伯特·霍利迪的再度出现，返回宴会厅里，宴会现场的氛围再度变得热闹了起来。
　　不得不说，虽然略有些排外的哥谭富豪们对这个突然搬来哥谭、似乎要长久定居的外来人还持观望态度，颇为挑剔，但他们都对休伯特·霍利迪颇为感兴趣。
　　不仅仅是因为他和克林顿家族之间的关系，更是因为休伯特·霍利迪他本人。
　　单是从休伯特·霍利迪选择的这个住处，以及他在来到哥谭后这段时间的动作，都已充分显示出他一定是非常富有。
　　仅只是凭借这一点，休伯特·霍利迪就足以让人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而休伯特·霍利迪本身更是引人注目，他的西装笔挺而时髦，气质优雅。
　　休伯特·霍利迪是一位仪表英俊，罕见具有魅力的年轻富豪。
　　更引人瞩目的是，这位看起来就家境良好的优雅绅士是坐在轮椅上的，这更加的让人们对他兴趣盎然。
　　因此，休伯特·霍利迪一出场，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纷纷上前和他搭话。
　　这让本来想直奔提姆·德雷克的路加维尔被迫延缓了脚步。
　　——其中，正朝他走来的几位里，还有两位是路加维尔也想要和对方交好的。
　　看了看远处正在和其他人交谈的提姆·德雷克，路加维尔无奈放弃了立刻前去和对方攀谈的想法，快速调整状态和走上前来和他打招呼的玛丽女士攀谈了起来。
　　推杯换盏着迎来送往之间，宴会逐渐步入了尾声。
　　在宴会即将结束前，作为本次宴会主人的路加维尔才总算是清闲了下来，他连忙在宴会厅里寻找起来了提姆·德雷克的身影。
　　提姆·德雷克今晚显然也是被宴会众人颇为关注的人员之一，路加维尔看见他的时候，他正礼貌地婉拒了一位小姐的搭讪，将手里拿着的餐盘放在了一边。
　　看起来他似乎是想要去花园里透透气。
　　睹见提姆·德雷克转身沿着宴会厅周围的回廊推门而去，路加维尔没多犹豫就启动了电动轮椅朝着提姆·德雷克刚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今晚直到现在，他都还没能和提姆·德雷克打过招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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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暗淡，树影婆娑。
　　从宴会厅出来是一片修剪打理的十分用心的花园，看得出来这座庄园的主人在接手了休伯特庄园以后，在修缮它上花了不少功夫。
　　一走出宴会厅，提姆·德雷克就闻见了花园里让人放松的清新空气。这让他因为睡眠不足而发涨昏沉的脑袋，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
　　因为担心撞见其他人再引发其他不必要的寒暄、对话，提姆·德雷克并没有就近坐下，而是沿着大理石铺就的道路往里走了一段，才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自从路加维尔之前的醒来、再次陷入无依据昏迷后，已经又过去了好几天。
　　这段时间提姆都没怎么休息好，不论是白天黑夜的工作，还是忽然出现了点转机的疾病，都让提姆·德雷克无心休息。
　　无论是提姆还是布鲁斯，都清楚拉斯洛·米切尔和路加维尔之间，极有可能存在着与他和伊莱·泽维尔之间一样的隐秘联系。
　　但他们谁都没想到，伊莱·泽维尔没能路加维尔从昏迷当中清醒过来，但拉斯洛·米切尔却做到了。
　　拉斯洛·米切尔并没有在哥谭久留，这让想要弄清楚他身上有什么特异之处的布鲁斯打算落了空。
　　但好在迪克和拉斯洛·米切尔的关系不错，而且拉斯洛·米切尔失忆后似乎颇为信赖迪克，加之拉斯洛·米切尔和迪克都是警察……
　　因此，布鲁斯将弄到一管拉斯洛·米切尔血液样本的任务交给了迪克。
　　拉斯洛·米切尔显然知道在发生了之前的事情以后，布鲁斯他们不可能任由他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溜走。
　　他赶在布鲁斯找上门前，就率先给布鲁斯打来了电话，解答了一部分的疑惑。
　　按照拉斯洛·米切尔的说法，他在和路加维尔接触的时候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但是他想起来的并不多。
　　他不知道路加维尔为什么会陷入昏迷，但是他知道怎么让路加维尔醒来——那就是和他接触。
　　这听起来没道理极了，就连拉斯洛·米切尔本人都说不出来是什么原理，但先前路加维尔的苏醒却成了说明这一事实的最有力证据。
　　而拉斯洛·米切尔在和路加维尔接触的时候，身体则会变得异常虚弱。
　　不得不说，作为接触过无数罪犯和邪恶力量的蝙蝠侠，在听到拉斯洛·米切尔的这个说法的时候就产生了极其不好的联想。
　　再结合更早之前，杰森说伊莱·泽维尔是个没有心跳的幽灵……
　　布鲁斯隐约觉得路加维尔儿时因为修道院那场大火的人间蒸发，也许比他们一开始设想的还要复杂。
　　按照拉斯洛·米切尔的说法，路加维尔的昏迷应该不会太久，就算没有他的参与，他至多也会在两年内苏醒。
　　拉斯洛·米切尔的接触会缩短、加快路加维尔苏醒的进程。
　　没等布鲁斯再开口询问或者拜托什么，拉斯洛·米切尔就率先开口承诺说自己会每个月月底前来一次哥谭，看望路加维尔的。
　　这让本就心中对此有了些不好猜测的布鲁斯心情异常复杂，他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没能拒绝拉斯洛·米切尔的提议。
　　最后，布鲁斯也只是心情复杂的说了一声‘谢谢’，就无言地挂断了电话。
　　实在是拉斯洛·米切尔的态度太过直接干脆，让布鲁斯本来想说的话都被堵在了肚子里。
　　在拉斯洛·米切尔主动提出要每月定期前来探望路加维尔的时候，布鲁斯就知道他之前准备的那些话都没了意义。
　　布鲁斯接听拉斯洛·米切尔那通电话的时候，提姆就在他的身边。
　　布鲁斯能想到的事情，提姆自然也能，拉斯洛·米切尔的那些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提姆脑海里乱糟糟的，他望着天空，压抑着吐出了一口气，将因为熬夜而发散的思维收回，低头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要九点钟了。
　　算算时间，他差不多也该告辞了……
　　就在提姆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隐约车轮碾过地砖的声响。
　　嗯？
　　有人来了吗？
　　“晚上好，德雷克先生。”


第196章 孩子
　　一道陌生的低沉嗓音在花园灌木丛组成的花墙转角处响起。
　　紧接着伴随着车轮碾过大理石地面的声响靠近, 提姆借着月光和花园里路灯散发出来的柔和光亮看清了朝他走来的休伯特·霍利迪。
　　提姆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看到休伯特·霍利迪，毕竟这位可是今晚宴会的举办人，按理说对方应该一整晚都待在宴会厅里接待宾客才对。
　　不过, 早在提姆刚才听见那道细微的特殊声响时，他就隐约猜测到了来人的身份。
　　联想到今天晚上一整晚, 对方都没有能和他说上话, 提姆便对他到来的目的有了一定的猜测。
　　毕竟他是韦恩集团目前的执行总裁，而且还是休伯特·霍利迪的邻居,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对方今晚应该都会和自己见面谈谈。
　　提姆虽然知道休伯特·霍利迪的出现应该不是偶然，但是他还是装出了一幅偶遇对方的惊喜模样。
　　“晚上好，先生，我是提姆·德雷克。”
　　出于礼貌，提姆率先微微俯身, 他冲坐在轮椅上的休伯特·霍利迪伸出了手, 微笑说：“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休伯特·霍利迪先生。”
　　但是休伯特·霍利迪显然没有这种觉悟, 他随意地和提姆握了握手, 便坦然地说：“我是专门为你而来的德雷克先生。”
　　——什么？
　　提姆脸上的笑容因为休伯特·霍利迪不按常理的回答微微一滞, 但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自若地微笑，他没有掩饰自己惊讶的说：“这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霍利迪先生。”
　　路加维尔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如常的和提姆·德雷克借由对方最近的几个投资企划交谈了起来。
　　这让他们很快就熟络了起来，话题也在提姆的配合下转到了休伯特·霍利迪来到哥谭后的一系列动作。
　　“……这么说您打算要继续之前克林顿家族的慈善事业吗？”
　　提姆·德雷克微微诧异地问。
　　提姆的诧异不全然是为了对话继续下去的伪装, 更是因为这个问题的敏感。
　　要知道，克林顿家族的覆灭很大一部分都要归咎于这部分‘慈善事业’, 在儿童慈善医院等慈善遗址里的祭坛和尸骸曝光后，他和布鲁斯就针对克林顿家族旗下的所有慈善产业都进行了摸底排查。
　　果不其然，他们发现克林顿家族所谓的‘慈善’不过就只是为了方便邪教祭祀而打着的一个幌子而已。
　　在克林顿家族名下的慈善产业里，有着不止一个‘儿童慈善医院’。
　　“是的，我是有这个打算，”路加维尔欣然承认说：“事实上，因为我的身体缺陷，我深知一些不合群的孩子是多么需要帮助，是以为想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的帮助一些可能需要帮助的孩子们。”
　　休伯特·霍利迪会搬来韦恩庄园隔壁的庄园居住本就让人在意，更何况还在接手了克林顿家族大部分的财产后，还打算再继续着手之前克林顿家族的慈善事业，就不能不让人怀疑了。
　　他之后也许该将这件事情告诉布鲁斯。
　　提姆心里念头转动间，面不改色地称赞说：“您的善良和慷慨实在让人赞叹。”
　　“我听说布鲁斯·韦恩先生——您的养父一直致力于慈善行业，”路加维尔说：“他还为此专门成立了韦恩慈善基金？”
　　提姆的视线从休伯特·霍利迪的脸上略过，心里对他这次谈话的目的有了想法。
　　“是的，您的消息真灵通。”提姆说。
　　“哈哈，这还要感谢蝙蝠侠先生。”路加维尔笑着说。
　　见提姆一脸惊讶，于是路加维尔将他第一天出门觅食后遭遇车祸现场、惨遭波及后被蝙蝠侠送回家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末了，路加维尔对提姆说：“我很感激蝙蝠侠先生，而且在这样的城市里知道自己是被保护着的着实令人安心。”
　　路加维尔说：“听说韦恩基金一直在为蝙蝠侠他们提供帮助，无论是寻求安心还是出于感谢，我也想要加入其中。”
　　“是吗？欢迎欢迎。”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路加维尔循声望去就看见了，正大步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布鲁斯·韦恩。
　　“韦恩先生？”
　　路加维尔没想到今晚还能看到布鲁斯·韦恩，他以为就像是毕维斯说的那样，布鲁斯韦恩今天晚上不会出席了：“晚上好，您什么时候前来的？真遗憾，我没能第一时间接待您。”
　　“就在不久前？嗯，抱歉你知道的和女士们分别总是要花上比印象中更长的时间。我本来是想要更早一点到来的。”
　　布鲁斯·韦恩穿着一件法式衬衣，领口微开，显得不羁浪荡又随性。
　　他笑容灿烂地冲路加维尔挤了挤眼睛说：“不过看起来现在还不晚，不是吗？”
　　“我猜你就是休伯特·霍利迪？”
　　布鲁斯·韦恩半开玩笑的说，“我想我应该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霍利迪先生？”
　　“当然，韦恩先生，”路加维尔说；“你能来就足够让我高兴了，直接称呼我为休伯特就好——但如果你愿意的话，休也可以。”
　　“那好，休。”
　　布鲁斯亲近地伸手搭了下休伯特·霍利迪的肩膀说：“你也可以直接称呼为布鲁斯。”
　　“真高兴你对慈善事业感兴趣，如果你有什么好的点子，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实施。”
　　布鲁斯说：“就像我一直常说的那样，我们生活在这座城市，想让哥谭变得更好，离不开我们每个人的努力。”
　　说着布鲁斯脸上又泛上了些许疑惑的神色，他晃了晃手里拎着东西，路加维尔这才看清那是一把园艺剪刀。
　　“不过，休，你是有一个孩子吗？”布鲁斯略带不确定地说：“我好像吓到他了，嗯，大概一米五左右的身高。”
　　“刚才我从那边经过的时候，他好像吓了一跳，”布鲁斯说：“我还没来得及叫住他，他就钻进了灌木丛里，消失不见了。”
　　“……一米五左右的孩子？”
　　路加维尔一时间，竟没能再脑海里找到匹配的目标。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了灌木丛上，看见了隐匿在灌木丛里，偷偷摸摸地朝他看过来的小纸片人，才搞明白了布鲁斯刚才看见的很可能是小纸片操纵的阴影傀儡。
　　看看愧疚低头抠手指的小纸人，又看了看正等着他回答的布鲁斯，路加维尔沉默了。


第197章 你的眼睛真漂亮
　　路加维尔没想到布鲁斯·韦恩竟然会撞见因为聚会没法在公馆里活动, 偷偷前来公园，休整花园的小纸片们。
　　不过看布鲁斯的反应，他应当是没有看清楚究竟是什么, 不然反应不可能像现在一样的冷静。
　　路加维尔心里有了底，眨了眨眼睛说：“大概是您看错了吧, 布鲁斯先生。”
　　“那也许是些野猫野狗, 或者是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布鲁斯奇怪道。
　　“这片庄园荒废了很久，之前有不少流浪动物把这里当成了家园, 其中不乏一些野生动物，虽然已经驱赶了大部分，也在庄园周围新修了栅栏，但还是有些把这里当成了家的小动物们时常光顾。”
　　路加维尔说：“索性我不怎么常来花园，公馆里也比较冷清，就由着它们了。”
　　“哇哦, ”布鲁斯挑眉说：“那看来我的运气似乎很不错, 这都能撞上。不过……这把剪刀？”
　　布鲁斯没有相信休伯特·霍利迪的解释，虽然这个理由说得通, 他刚才也并没有看清楚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他能肯定那绝非是普通的野生动物。
　　如果换做别人听到了路加维尔的解释多半会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布鲁斯不会，他能笃定他刚才撞见的绝对是一个一米五左右的人型生物。
　　布鲁斯一开始只是疑惑，为什么对方在见到他之后会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慌不择路的钻进草丛里？
　　而且根据他的调查，休伯特·霍利迪。应该只收养了一对年纪十五六岁的兄妹，他的庄园里不应该出现这么幼小的孩子才对。
　　除非是收到请柬后应邀而来的宾客，所携带的家眷。
　　可这样一来, 对方在见到他时那‘仓皇而逃’的反应就难以解释了。
　　“我平时会做一些手工。”路加维尔。不太确定的说：“这可能是我之前在花园里闲逛的时候落下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哈里斯他们扔在这儿的。”
　　路加维尔冲布鲁斯和提姆·德雷克解释说，“哈里斯和卡米拉是我最近收养的一对兄妹他们的父母在一场意外中丧生了, 而他们不久前救助过我，因此我决定收养他们，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这一点，布鲁斯先生一定能够理解我吧。”
　　“当然孩子们总是能给你带来远比财富更让人满足陪伴。”
　　已经是好几个或亲生或收养孩子的父亲的布鲁斯如是说。
　　布鲁斯本来也只是想要问问休伯特·霍利迪怎么回事，并没有多少疑心。
　　但是休伯特·霍利迪明显是带有谎言成分的解释，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再联想到刚才他走过来时听到的这位克林顿家族产业所有者休伯特·霍利迪，提到了敏感的慈善话题，布鲁斯一时间心中念头涌动，但他的面上就没有显现出来分毫的异常，而是微笑说：“原来是这样。”
　　说着他便将手里的剪刀又递还给了休伯特·霍利迪，布鲁斯一边应付着休伯特·霍利迪的搭话，一边思索着真相究竟是什么。
　　明显年幼的孩子搬到韦恩庄园隔壁的邻居，看到他如惊弓之鸟般的回避……
　　被刻意掩饰的孩子，且他在之前的调查中根本没有调查出任何孩子的痕迹。
　　——再加上，克林顿的产业一部分由休伯特·霍利迪‘阴差阳错’的全额接手，而这个家族的覆灭正是由于他们使用儿童，罔顾生命对邪神进行了祭祀……
　　这一连串的巧合显得休伯特·霍利迪疑点重重，值得注意极了。
　　由于休伯特·霍利迪刚才明显的谎言和因此而衍生出的疑点，布鲁斯将休伯特·霍利迪的危险观察等级在心中不由得上调了几分。
　　因此，听到休伯特·霍利迪看展邀约。原本要拒绝的布鲁斯话到了嘴边却转了个弯，变成了答应。
　　布鲁斯注意到休伯特·霍利迪。的神色顿时变得光亮了起来，于是他便笑着又说起了先前休伯特·霍利迪感兴趣的慈善话题。
　　月落树梢，夜色渐沉。
　　路加维尔虽然高兴撞见了布鲁斯·韦恩，和提姆·德雷克但他也没有和对方攀谈太长时间。
　　不只是因为宴会即将散场，也是因为路加维尔已经和布鲁斯·韦恩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而且他也注意到了提姆隐晦的看表动作。
　　因此在得到了布鲁斯之后，邀请他参加一下个月慈善拍卖的承诺后，路加维尔就适时的结束了话题。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宴会厅里去了。”路加维尔可以看了一眼腕表，对着布鲁斯说。
　　在得到了布鲁斯‘啊，已经快要九点了，我稍后还有个约会’的应和后，路加维尔欣然的冲他笑了笑，视线落在了自从布鲁斯·韦恩出现以后就没怎么说话兴致不太高的提姆·德雷克身上。
　　布鲁斯转身离开的同时，提姆·德雷克便冲休伯特·霍利迪微微颔首，也要跟着布鲁斯直接离开，然而却不想被休伯特·霍利迪叫住了。
　　“德雷克先生。”
　　提姆·德雷克疑惑的顿住了脚步。他站在原地微微转头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休伯特·霍利迪。
　　他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回过头看向他的提姆·德雷克。
　　休伯特·霍利迪被其他贵族小姐和夫人们津津乐道的英俊面容隐没在花园树荫的阴影里，只能模糊的看见他瘦削深邃的脸部轮廓。
　　提姆看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瞳在月光下仿佛泛出些森绿的光，又带着点鬼火似的幽蓝。
　　不知道是那些弥漫在休伯特·霍利迪周身阴影的作用还是今夜的月色实在暗淡。
　　提姆和休伯特·霍利迪对视的一瞬间，他险些以为自己看见的不是人类的眼瞳。
　　这种感觉说起来实在古怪又没有依据，但是多年来在黑暗中摸爬滚的与危险和罪恶短兵相接的提姆·德雷克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休伯特·霍利迪，也许真有什么问题也说不一定。
　　提姆的神色微不可查的顿了顿，他才调整好了语气，压抑住了心中陡然升腾起的危机直觉和惊异警惕，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霍利迪先生？”
　　休伯特·霍利迪笑容里有种谦逊又奇异的韵味，这让他本不算傲慢的语调莫名令人感到了一种置身事外的高高在上：“我可以叫你提姆吗？”
　　提姆静默了十几秒钟，他才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说：“当然可以休斯顿先生。”
　　然后提姆就看见休伯特·霍利迪的眼神变了，是那种深邃又轻佻，带着些许兴味，隐含着他再熟悉不过情绪的粘稠眼神。
　　‘咕噜咕噜……’
　　轮椅的车轮轱辘滚过了大理石地砖铺设的花园小路，半边身体隐没在婆娑树影里的休伯特·霍利迪重新靠近了已经走出了几步的提姆·德雷克。
　　——他要干什么？
　　提姆能够感受到他身后布鲁斯隐隐有所变化的视线，同样警惕的落在了休伯特·霍利迪的身上。
　　他们同时感受到了休伯特·霍利迪身上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提姆和布鲁斯高度警惕的望着操纵轮椅行至提姆德雷克身前的休伯特·霍利迪。
　　休伯特·霍利迪的面容平静，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蟒蛇盯上了自己猎物般，他深绿色的瞳孔倒映出出提姆·德雷克假面似的笑容。
　　“你的眼睛可真漂亮。”


第198章 快乐
　　哥谭, 东街，保罗汉堡店前。
　　亮着‘保罗汉堡店’几个英文单词的霓虹灯牌闪烁在大巴车改装成的汉堡车上，伊莱·泽维尔扒着开辟出的前台窗口看着保□□脆利落地给他和杰森打包着夜宵。
　　“你怎么吃不腻啊？”
　　这个月已经第十一次逮住伊莱·泽维尔吃汉堡炸鸡的杰森问。
　　杰森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伊莱·泽维尔会对这些油炸食品这么乐此不疲, 他还特意和保罗叮嘱过别总是卖给伊莱·泽维尔炸鸡，但伊莱·泽维尔却总是阴奉阳违地偷偷拐去其他的汉堡店或者炸鸡店购买这些油腻的垃圾食品。
　　伊莱·泽维尔扭头看了眼杰森, 就又没什么表情地收回来视线, 他扒着车檐盯着保罗的动作，没吭声。
　　明明杰森也很喜欢吃辣热狗, 伊莱·泽维尔没觉得他的爱好要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回顾自己的记忆，伊莱·泽维尔觉得自己也许确实吃的频繁了那么一点，但应该还算克制。
　　伊莱·泽维尔拥有的记忆很庞大，他甚至都想不起来他是怎么成为死神的，又一直以这种非正常的方式存在了多久的。
　　不只是因为他死亡的时间太长，更是因为他还在工作获得能量的同时, 被迫时不时吸收一部分死者的记忆。
　　到现在, 伊莱·泽维尔大多数都记忆都是模糊的，只有和路加维尔有关的记忆, 以及工作的部分是最清晰的。
　　伊莱·泽维尔只记得他的存在就是收割生命, 宣判死亡, 他是来决定这个人类是否死亡又该如何死亡的决策者，至于他死后会去哪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伊莱·泽维尔很喜欢吃垃圾食品，这种油炸、高热量的东西他好像以前鲜少有机会吃到，或者该说根本没吃过。
　　生前没有机会，死后……
　　死后他好像也不太记得清楚了，他的记忆太多太乱, 又总是没头没脑地增多，乱七八糟地混为一团。
　　伊莱·泽维尔因此无法分辨它们究竟是什么, 又究竟属于谁。
　　但这对伊莱·泽维尔来说并不是问题，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让他的记忆斑驳，记性也跟着有点差劲，但事实证明这对他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他只要记得路加维尔，记得杰森，记得保罗、杰米、蒂娜和乔纳森、达米安就可以了。
　　哦，还有炸鸡和汉堡很好吃，薯条也超棒这一点！
　　伊莱·泽维尔认为自己是为了巩固他在炸鸡这方面的记忆，才会这么频繁的进食这些好吃的，所以他根本不算贪吃！
　　嗯，大概？
　　总之，伊莱·泽维尔吃的心安理得，高高兴兴。
　　杰森说什么也没有用，除非杰森提前做好了饭或者要带他出去吃，不然伊莱·泽维尔的正餐绝对就是炸鸡汉堡无疑了。
　　这让杰森·陶德没少像个男妈妈一样教育他 ，然后就被死神面无表情地以反正我已经死掉了回怼了回来。
　　杰森：……这家伙！
　　杰森虽然不反对小孩子在嘴馋的时候吃点汉堡炸鸡薯条，但是伊莱·泽维尔的这个进食频率是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够接受。
　　哦，路加维尔可以。
　　杰森抓住了伊莱·泽维尔几次阴奉阳违的偷偷点餐，对他多次教育无果后，曾经联络过路加维尔，寄希望能让路加维尔这个真正的监护人说服伊莱·泽维尔。
　　但是路加维尔当时是怎么说的？
　　伊莱·泽维尔高兴就由他去吧，反正他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了，吃点垃圾食品应该没什么。
　　听听这是什么话，不管是不是普通孩子，伊莱·泽维尔都是一个孩子，这不仅仅是单纯的身体健康问题，还关系到行为的养成、自制力等关系孩子一生的方方面面。
　　不能因为伊莱·泽维尔现在强大的能力，就忽视了他的心理上实际上还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需要偶尔的监护指导。
　　路加维尔难道没看到连恶魔崽子，都要天天乖乖喝牛奶吗！
　　杰森不赞同，杰森不理解。
　　杰森最后是磨着牙挂断了和路加维尔的电话，搬着凳子做到了伊莱·泽维尔跟前，凭借着伊莱·泽维尔很爱吃的芝士焗红薯和他进行了‘关于每月垃圾食品摄入量’的友好谈判。
　　最后，在伊莱·泽维尔的固执和据理力争，杰森的不肯退让和美食要挟下，双方各退一步。
　　杰森和伊莱·泽维尔达成一致，他一个月内最多只能购买十五次炸鸡或者汉堡这类的垃圾食品当做正餐。
　　而伊莱·泽维尔以后都不能再私下偷偷购买这些快餐，每次购买都需要和杰森报备，并且计数。
　　因此，才会有了杰森陪着伊莱·泽维尔一起买炸鸡回家吃的今天。
　　伊莱·泽维尔知道杰森只是嘴上忍不住地嘟囔他两句，并不会不守承诺。
　　冰箱上的便签本可是明明白白记得清楚，他这个月的快餐份额还没用完，杰森不可能会出尔反尔阻止他。
　　那让他说两句又不会怎么样，反正自己是吃定了。
　　伊莱·泽维尔踮着脚，伸长手臂将台面上他的那杯可乐勾了过来。
　　他也不需要吸管，掀开塑料盖子就叼着纸杯杯口咕噜噜喝了起来。
　　伊莱·泽维尔的这个举动看的杰森眼皮一跳，他当初和伊莱·泽维尔的‘协议’被这小子钻了空子。
　　杰森和伊莱·泽维尔的约定里只规定了伊莱·泽维尔吃快餐的频率，并没有规定他喝可乐的次数。
　　因此，被迫节制进食冲动的伊莱·泽维尔就像是转移注意力似狂喝可乐。
　　甚至于，杰森都没怎么见伊莱·泽维尔喝过水，他基本上全是靠可乐度日。
　　伊莱·泽维尔喝可乐的频率让杰森时常忍不住怀疑伊莱·泽维尔的血管里，是不是流淌着的全都是可乐汽水。
　　但由于之前的疏漏，杰森再想和伊莱·泽维尔商量可乐的问题就完全没有机会了，这次伊莱·泽维尔无论说什么都不愿意再退步了。
　　最后，杰森在询问了路加维尔，确定这不会让伊莱·泽维尔出现什么问题后，才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假装看不见了。
　　杰森眼不见心不烦地移开视线不去看伊莱·泽维尔咕噜噜消灭可乐，而是低头掏钱付账。
　　伊莱·泽维尔咬着杯檐，巴巴对慷慨又主动的杰森说了声谢谢。
　　杰森哼笑了一声，懒得理他。
　　伊莱·泽维尔在银行里没有账户，更不存在信用卡之类的东西，对此早就调查清楚的杰森以前最开始每次看到伊莱·泽维尔大包小包地拎回来一大兜炸鸡的时候，都会怀疑他哪里来的钱。
　　这家伙，该不会买单的直接隐身没有付钱吧。
　　当然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面对着死神那张一看就很一板一眼守规矩的脸，他是半点说不出来这种话的。
　　但是……
　　无论伊莱·泽维尔是怎么办到的，杰森希望从遏制他手里的零花钱来控制他降低垃圾食品摄入量的想法都遗憾落空了。
　　直到有一次，杰森特意和伊莱·泽维尔两个人一起到店里点了亲子套餐，亲眼看伊莱·泽维尔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大把钞票，他才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路加维尔除了定期付给他伊莱·泽维尔的抚养费外，显然还时不时地给伊莱·泽维尔准备了足够的现金，用来满足额外的日常开销。
　　这让杰森对伊莱·泽维尔和路加维尔之间关系的亲厚，更多了一层明悟。
　　伊莱·泽维尔本来是没想让杰森付钱的，毕竟即使路加维尔给了杰森抚养费，伊莱·泽维尔也觉得杰森平时照顾的他够多了，路加维尔的钱就是他的钱，既然路加维尔给他钱了他就不想再让杰森买单了。
　　但问题就是，路加维尔陷入昏迷已经有几个月了。
　　伊莱·泽维尔的活动资金是路加维尔赞助的。
　　最开始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关系没有暴露的时候，路加维尔没有给他可能会被家里人或者其他人注意流水问题的银行卡，而是给了满满一大袋子的现金。
　　但是后来他和伊莱·泽维尔被家里人察觉端倪以后，路加维尔就开始改变了主意。
　　路加维尔直接把银行卡副卡给了伊莱·泽维尔，美曰其名死神的专用副卡。
　　直接挑明了和路加维尔关系的伊莱·泽维尔，从此都光明正大的拿着路加维尔的卡结账。
　　但问题就在于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的关系好，路加维尔和韦恩们关系好，但伊莱·泽维尔和韦恩们，尤其是布鲁斯·韦恩的关系根本不算好。
　　路加维尔陷入昏迷后，伊莱·泽维尔也虚弱过一段时间，自从布鲁斯试图把伊莱·泽维尔带回蝙蝠洞，想从他身上找到让路加维尔苏醒的突破口后，他们的关系就彻底闹掰了。
　　布鲁斯·韦恩虽然不至于作出直接停掉伊莱·泽维尔手里副卡的举动，但是伊莱·泽维尔却不想再用了。
　　比起欠布鲁斯·韦恩的，伊莱·泽维尔还是更情愿欠杰森人情。
　　“好了，拿着吧，”保罗的话打断了伊莱·泽维尔的思绪和啃纸杯的机械行为，他乐呵呵地说：“这些都是你们的，小伙子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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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街，杰森的公寓里。
　　被红头罩领回家后，伊莱·泽维尔第一时间就是要去摸被杰森拎着的炸鸡塑料袋。
　　“先洗手，说了多少遍了。”
　　杰森眼疾手快地揪住了伊莱·泽维尔的衣领，把另一只手拎着的炸鸡塑料袋放在了远离伊莱·泽维尔的桌子上。
　　杰森没有洁癖，犯罪巷里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洁癖。
　　但是这不代表杰森能接受伊莱·泽维尔在环境脏乱、还涂着层层喷漆的公园滑梯里爬上爬下，沙坑堆沙堡以后还不洗手直接吃饭。
　　虽然杰森理智上知道伊莱·泽维尔并不是普通的孩子，身体素质更是不一般，但这不妨碍已经把这个小崽子当孩子养的杰森觉得不行。
　　“……我是个幽灵。”
　　伊莱·泽维尔不高兴地想把衣领从杰森手里解救出来，这么被杰森揪着后衣领总让伊莱·泽维尔回忆起他变成本体后，被杰森揪着后颈肉按进洗手台里洗刷刷的糟糕感觉。
　　伊莱·泽维尔一板一眼地说：“我吃炸鸡前洗没洗手都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但是，洗手这个无意义动作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逐渐变凉炸鸡的不尊重。”
　　杰森简直要被伊莱·泽维尔打歪理给气笑了，他没浪费口舌和伊莱·泽维尔争论幽灵是否需要时不时泡水的形式主义，而是直接瞪了面无表情但能看出来有点不乐意的伊莱·泽维尔一眼，冷笑说：“不洗手以后就别吵着闹着要我做饭。”
　　伊莱·泽维尔不吭声了，他余光瞟了一眼杰森的神色。
　　杰森不赞同的目光.jpg
　　红头罩的凝视.jpg
　　见杰森不像是能改主意的模样，伊莱·泽维尔挣开了杰森拽着他衣领的手，就一声不吭地转头哒哒哒跑卫生间里去了。
　　算了，左右不过是点湿漉漉的小难受。
　　他都做饭那么好吃了，要是能让杰森高兴点，就听他的好了。
　　伊莱·泽维尔哒哒地跑去了洗手间洗完了手，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椅子，撑着餐桌想叫杰森快来吃饭。
　　“你先吃，我洗个澡再来。”
　　淋了点雨的杰森拒绝说，接着他就在伊莱·泽维尔高兴地注视下拎着浴巾走进浴室，关门前他不放心地对伊莱·泽维尔叮嘱说：“在我出来前，不许再喝可乐了，知道吗？”
　　伊莱·泽维尔嘴角不明显地下撇了一点：“……知道了。”
　　……
　　十几分钟后。
　　杰森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伊莱·泽维尔正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一边吃着他那份炸鸡，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杰森看了眼电视，是电影频道，播着的是一个激情赛车片。
　　不感兴趣地收回来视线，杰森扫了眼伊莱·泽维尔面前的茶几：很好没有看见不该出现的易拉罐。
　　杰森转身走到冰箱前，他一把拉开冰箱，扫视了里面整齐的易拉罐，确认没有比之前看的时候变少。
　　杰森的神情舒展了一点，他从几乎看不见啤酒的保鲜层里取出来几瓶可乐，用肩膀顶着关上了冰箱门。
　　杰森一手抱着可乐，一手擦着头发走到了沙发边，挨着伊莱·泽维尔坐下。
　　伊莱·泽维尔的眼睛瞬间粘在了杰森手里的可乐上。
　　杰森“啪”得开了瓶可乐放在了桌上，强调道：“最后两瓶，你的可乐摄入量严重超标了。”
　　“好吧。”伊莱·泽维尔不情不愿地说。
　　伊莱·泽维尔的视线落在了杰森头上，他没等杰森高兴，就先发制人地说：“那我要给你吹头发，不然我要三瓶可乐。”
　　根本不想吹头发，喜欢自然风干的杰森：“……行吧。”
　　……
　　吹完头发，杰森松了口气。
　　他端过还热乎的炸鸡一边吃着，一边挑剔地看着电视机里没什么营养的商业片。
　　电影过半，杰森都没看出来拍这个电影的意义在哪里。
　　“你好像很喜欢看电影？”
　　杰森看了眼卷起吹风机后，自觉洗了手又回了啃了大半炸鸡的伊莱·泽维尔问。
　　“喜欢！”伊莱·泽维尔干脆利落地说。
　　这让杰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伊莱·泽维尔这还是第一次在除了饮食以外，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这么强烈的喜爱。
　　“为什么？”杰森好奇地问。
　　“人类创造出的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电影，”伊莱·泽维尔像是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说：“最糟糕的东西莫过于芥末，与之相比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
　　“看电影，会有种……”
　　伊莱·泽维尔这次想了想转过头认真看着杰森，说：“我好像还活着的错觉。”
　　“——就和吃炸鸡、喝可乐，和你聊天一样，让我喜欢。”
　　伊莱·泽维尔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就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一样的寻常，而不是在诉说自己的死亡——这让这个一直看起来似乎和寻常的大男孩没什么区别的年轻死神，显出来几分淡漠的非人感。
　　死亡。
　　杰森很多时候，或者说几乎忘记了伊莱·泽维尔已经死亡的事实。
　　哪怕伊莱·泽维尔时不时会把他是个‘幽灵’挂在嘴边。
　　而他们从来没谈论过伊莱·泽维尔的死亡，他是怎么死去的？
　　又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死亡的时候，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
　　伊莱·泽维尔已经死了。
　　哪怕他现在就坐在死而复生的自己旁边，哪怕他巴巴地要吃炸鸡，哪怕他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但他已经死了。
　　突兀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杰森喉头滚动，他问：“你……是怎么死亡的？”
　　“记不太清了，”伊莱·泽维尔诚实地说：“好像是被谁杀掉了，大概是个男人？”
　　杰森沉默了一会，脑海里闪过了他遗忘了很久的画面，他问：“疼吗？”
　　“没有吧？”伊莱·泽维尔随口说：“过去太久了，我忘了。”
　　杰森没有说话。
　　他想到了自己。
　　“其实想想，活着和死掉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伊莱·泽维尔察觉到了杰森有些异样的沉默，他想了想觉得杰森可能是误会了些什么。
　　伊莱·泽维尔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想要缓和一下因为谈论他的死亡而变得有点奇怪的气氛：“我现在这样很开心，说不定现在的生活比我活着的时候还要轻松自在很多。”
　　“所以，”伊莱·泽维尔坦然地仰起脸来，看着杰森的眼睛说：“我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遗憾和痛苦的，杰森。”
　　杰森听懂了伊莱·泽维尔的意思：——所以，他不必为了伊莱·泽维尔早已逝去的生命而难过。
　　杰森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张了张口想要安慰这个因为过早逝去而根本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孩子，又觉得似乎需要被安慰的人是他自己。
　　可是死亡，哪有那么简单。
　　可是死去，哪有那么平静。
　　杰森眼睛发酸，一种强烈的情绪冲击着他满肚的心绪，那些被他强行压制遗忘的痛苦，以及死亡瞬息的空茫都在这一刻席卷而来。
　　复杂的心绪沉甸甸的塞满了他的躯壳，堵得杰森近乎失声。
　　熄了灯的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有电视机里的电影明明灭灭的响着台词和爆米花的‘咔咔’声响。
　　盘着腿坐在茶几和沙发缝隙间的年幼的死神似乎察觉到了这种不寻常的气氛，他往嘴里塞着爆米花的动作一停。
　　这让昏暗会客室里的氛围更奇怪了。
　　单从外表上看可以被称作‘儿童’的死神仰脸看向侧脸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却双手死死紧握成拳的杰森，他伸手戳了戳杰森绷紧的硬邦邦的大腿：“杰森——”
　　似乎陷入梦魇中的杰森骤然惊醒，他压住住本能的的反击冲动骤然松开紧握的双手，平复着激烈的喘息。
　　杰森若无其事的低头对上了正仰着脸看向他的伊莱·泽维尔。
　　“怎么了？”杰森勉强镇定地问。
　　伊莱·泽维尔歪一下脑袋，他眨着眼睛看他手指向了杰森身侧的可乐易拉罐们，说：“我想喝可乐，杰森。”
　　杰森把打开的可乐递给他，伊莱·泽维尔咕噜噜的就喝了一口。
　　好，第三瓶喝到了！
　　他满意的闭上眼睛，吐出了一口气。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活像一个活着的孩子。
　　杰森之前那些翻涌浓稠粘腻的心绪，像是毒汁一样腐蚀着他的情绪好像都是被伊莱·泽维尔‘啪叽’一下像是被戳爆的气球一样泄气了。
　　杰森垂下手臂，他的手掌恰恰可以搭在男孩毛茸茸的脑袋上。
　　杰森手下毫不留情的用力揉揉这家伙的脑袋好像是泄愤一样的说：“已经十二点了，再喝完这瓶可乐你就得上床睡觉了。”
　　“我是死神，可以不睡觉，”伊莱·泽维尔没用‘幽灵’这个单词，他说：“你别把我当普通的小孩子看。”
　　伊莱·泽维尔振振有词说着的时候，他抱着可乐又喝了一口。
　　然后他满足的从炸鸡桶里挑出来了一块炸鸡翅，咔嘣咔嘣的吃着。
　　“……啧，”杰森收回了手，向后靠了靠沙发，他掩饰性地端起了易拉罐喝了一口，酒精把他的嗓子激的发哑：“随你吧。”
　　杰森觉得，他也许对伊莱·泽维尔确实有点关心过度了。
　　他需要冷静一下。
　　伊莱·泽维尔转过头望了他一会儿，眨着眼问：“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杰森心里一愣，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可能让伊莱·泽维尔误会了什么。
　　杰森垂下眼，短暂的静默了几十秒后，杰森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他摇了摇头，说 ：“没有，是我——”
　　“啊，”伊莱·泽维尔打断了杰森的话，他在杰森复杂的注视下说：“我刚才确实说错了。”
　　“人类发明的最美好的东西不是电影，”伊莱·泽维尔吐出了一个干净的鸡骨头，他举着手里还剩下半截的鸡翅说：“最好吃明明是炸鸡。”
　　杰森剩下的半截话卡在了嗓子眼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哭笑不得的把手在伊莱·泽维尔的头上摁了一下，在杰森在伊莱·泽维尔‘你想干嘛的眼神里’的说：“吃完这个鸡翅就给我去睡觉。”
　　伊莱·泽维尔选择假装没听见。
　　……
　　电影放映到尾声。
　　伊莱·泽维尔看了眼窝在沙发里的杰森，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伊莱·泽维尔静静地看了杰森一会儿，昏暗的房间里电视机散发出的淡淡荧光映射出了杰森睡着后胸口起伏的短促微小弧度。
　　狭窄的起居室里，伊莱·泽维尔能借着电视机的光亮看清这间起居室里家具们安静的轮廓。
　　——十一月的哥谭夜里又下起了雨，不过比起九、十月份的秋雨，今天晚上下的不应该称之为雨，而应该成为‘雨夹雪’才对。
　　他觉得现在可能是有点冷的。
　　虽然伊莱·泽维尔几乎感知不到冷热温差，但被雨水浸透的窗户和滴滴答答的雨落声都让伊莱·泽维尔觉得空气里好像泛着些冷气。
　　已经十一月了……
　　没有空调和地暖，晚上室内的温度应该不会很高吧？
　　伊莱·泽维尔起身走进了杰森的卧室里，从那张支起来后就没再收起来过的弹簧床上拿过了一张被杰森叠的整整齐齐的小毯子。
　　伊莱·泽维尔虽然日常生活都待在杰森这里，但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会会隔壁睡觉，只不过偶尔才会留宿。
　　毕竟无论是杰森现在租住的房间，还是伊莱·泽维尔居住的房间都是典型的一室一厅的公寓房型。
　　但是，杰森还是在卧室空地上给伊莱·泽维尔支了一个小床。
　　伊莱·泽维尔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整个起居室里，除了电视机里的背景音就只能听见杰森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击玻璃声。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声响。
　　伊莱·泽维尔不再刻意地维持住身体机能运转的征象后，起居室里安静的就像是就是从头到尾就只有杰森一个人存在，根本不存在伊莱·泽维尔这个人一样。
　　伊莱·泽维尔将手里折好的小毛毯抖开，无声无息地盖在睡着的杰森身上，便又坐回了沙发上抱着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好吃，但还是很好吃的炸鸡腿鼓着腮帮子尽量小声的吃了起来。
　　伊莱·泽维尔默不作声地看完了电影的一个小剧情的时候，底部被油渍浸湿了些的炸鸡桶里只剩下了些零零碎碎的炸面包糠。
　　伊莱·泽维尔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拿过易拉罐将已经没那么有气泡口感的可乐一饮而尽，发晕地享受着深夜电影和垃圾食品给他带来的廉价但超赞的满足感。
　　吃饱喝足，伊莱·泽维尔的思绪也渐渐发散到了正事上，先前路加维尔的忽然失踪不仅是让韦恩家陷入了一阵慌乱，就连伊莱·泽维尔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路加维尔为什么会忽然间昏迷不醒，他复苏的记忆里只有【伊莱·泽维尔】的一切，并没有【路加维尔】的部分。
　　但是得益于他就是路加维尔，路加维尔就是他，在伊莱·泽维尔潜入路加维尔的病房，亲眼见到‘沉睡不醒’的路加维尔、时，他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路加维尔现在和当初变成黑色巨茧时的自己很像。
　　只不过，当初的伊莱·泽维尔是可以在时机成熟后自主破茧，并在破茧后通过不断积累故事值和生命点数来逐渐恢复力量和行动能力。
　　但是，路加维尔现在却是需要足够多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才能够苏醒。
　　搞清楚了这一点，伊莱·泽维尔并没有立刻贸然接触路加维尔，和另外一个自己共享故事值和生命点数。
　　因为伊莱·泽维尔并不知道路加维尔的苏醒需要花费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万一他积攒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不够多，他又没有办法单方面中断共享，那就麻烦了。
　　假如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不仅路加维尔没办法顺利苏醒，就连他也可能会因为故事值和生命点数的流失耗尽而实力大减，或是直接重新结茧。
　　这将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因此，伊莱·泽维尔打算在积累了足够多故事值和生命点数后，再尝试和路加维尔共鸣。
　　从那天以后，伊莱·泽维尔就一直在努力赚取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不仅积极清零任务清单，他还自己发掘了收割故事值高的罪犯赚外快的方法。
　　反正有红头罩这个现成的‘老师’，伊莱·泽维尔的副业开发进度很快就从颗粒无收飞涨到进展飞速了。
　　哥谭……
　　伊莱·泽维尔的视线落在被斑驳的雨水混合物打湿的窗户上，透过锈迹斑斑的铁质防盗栅栏能够看到远处高楼和信号塔上模糊的灯光。
　　永远雾气朦胧的夜空、怪异冰冷的哥特式建筑，即使再耀眼的霓虹都无法掩盖浮华下的黑暗。
　　这里实在是再适合不过的狩猎场，特别是对想要尽快赚点外快帮助路加维尔尽早恢复的‘死神’来说。


第199章 各自为营。
　　伊莱·泽维尔收回了视线, 他伸手将茶几上垃圾和空易拉罐拢进了吃的只剩下空纸盒的炸鸡桶里，又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出了几张纸巾简单的擦拭了一下桌面。
　　伊莱·泽维尔将买来的炸鸡和零食吃干净了，倒是杰森的炸鸡桶里还剩下了一对鸡翅和几个鸡块。
　　伊莱·泽维尔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克制住了把炸鸡桶清空的冲动, 他眼不见心不烦地快速将没吃完的炸鸡放进了冰箱的保鲜层里。
　　做完这一切，伊莱·泽维尔回过头看了陷进沙发里的杰森·陶德, 见他双眸紧闭, 呼吸清浅而规律，仍然还在睡梦中。
　　伊莱·泽维尔便拎起了收拾好的垃圾, 蹑手蹑脚地拧开了房门。
　　虽然，外面现在还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雪，但是对于死神来说，这却是一不能阻挡他赚取生命点数和故事值的脚步。
　　伊莱·泽维尔在这几个月里已经积攒了很多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当然不只是他完成死神的日常任务赚取的，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他的‘狩猎’所得。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 伊莱·泽维尔已经锁定了几个能够给予他额外生命点数和故事值的对象。
　　根据伊莱·泽维尔对几个下手对象的调查, 他就选定了今天当做行动的日子——这样他不仅能够积攒些故事值和生命点数，运气够好的坏应该还能再救人之余赚上一点外快。
　　伊莱·泽维尔算了算目前拥有的故事值和生命点数, 他又略微估算了一下今晚行动能够获得的生命点数和故事值。
　　伊莱·泽维尔觉得也许在今天的行动结束以后, 他应该就可以前往医院里与正处在昏迷当中的路加维尔共鸣试试了。
　　就算这些故事值和生命点数仍然无法直接唤醒路加维尔, 应当也不会让他直接陷入无法应对的困境里了。
　　‘咔嚓……’
　　随着一声轻微的落锁声，杰森公寓的房门被伊莱·泽维尔从外面轻拢着关闭了。
　　短暂的轻微响声过后，冷沉的公寓里再次变得安静了下来，窗外噼里啪啦的雨落声再一次成了这间起居室里的唯一声响。
　　随着合拢的房门带走了走廊里昏黄感应灯的灯光，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声音被调小的电视机散发出的淡淡荧光。
　　杰森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身上毯子，视线扫过了伊莱·泽维尔先前坐着的空位, 又从被整理干净的茶几，定格在房门上。
　　杰森无声的叹了口气。
　　……
　　……
　　另一边, 布鲁德海文市。
　　拉斯洛·米切尔自从第一次和迪克去看望了路加维尔以后，他就想起来了有关他的许多记忆，超凡纸片以及能够让路加维尔复苏的一切。
　　在回到了布鲁德海文的第一时间，拉斯洛·米切尔就再一次翻出来了那些被以前的他放置在了电视背景墙里的名册。
　　拉斯洛·米切尔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怎么确定谁身上的能量充足的。
　　拉斯洛·米切尔现在对这个的唯一判断标准，就是谁能够让他看见彩色的世界。
　　但很遗憾的是，在离开哥谭以后，拉斯洛·米切尔就只是在他的好友迪克和那个城市义警夜翼的身上看见过。
　　不过，虽然拉斯洛·米切尔打算通过夜晚活动中尽快促进路加维尔苏醒。
　　但是在初步调查了和瘟疫医生有关的事项后，拉斯洛·米切尔并没有立刻尝试立刻启用‘瘟疫医生’的身份，他反而是以乔装打扮的另外一副装扮行走在布鲁德海文的夜间来赚取故事和生命值点数。
　　这是拉斯洛·米切尔以防万一，避免‘瘟疫医生’的消失和出现时间节点与‘拉斯洛·米切尔’太过接近，让那个一直游荡在城市义警夜翼察觉到些什么。
　　虽然拉斯洛·米切尔不觉得那家伙能够凭借一面之缘和那些虚无缥缈，或真或假的调查报告就把本来就存在感染极低——仿佛只是个都市传说的‘瘟疫医生’和他这个新来了布鲁德海文警察局半年的顾问联系起来。
　　但是拉斯洛·米切尔仍旧选择了谨慎。
　　……
　　是夜，彻夜暴雨。
　　在这场预示着布鲁德海文的气温即将进一步降低的大雨，声势浩大。
　　布鲁德海文市下城区，接近城郊的一处汽车旅馆。
　　哗啦啦的暴雨里，潜水艇汽车旅馆里的老板睡眼惺忪的靠着柜台前，他的怀抱里怀抱着一只核空了几乎三分之二的啤酒瓶。
　　在他不远处的老旧电视机里，正播放着T台秀场的漂亮模特走秀，在电视机前的烟灰缸里已经积了半叠的烟屁股。
　　‘今年的秋季秀场……’
　　电视机里的走秀节目短暂结束后，忽然进了一段欢快热闹的功能饮料广告，忽而热闹的声响吓得昏昏欲睡的旅馆老板一个机灵，他的瞌睡猛然少了一大半。
　　“……这鬼天气——”
　　老板眯着眼睛摸过了遥控器，将吵闹的电视机音量调低，他望了眼被暴雨打的噼啪作响的玻璃窗，不由得抱怨着咕哝了两句：“怎么进了十一月还会下雨……”
　　他抬头看了眼晃眼白炽灯下悬挂着的褪色钟表，发现时针刚刚指过了十二点。
　　旅店老板的心情更差劲了，他觉得今夜再有顾客上门的概率更小了。
　　囫囵灌了一口啤酒，他擦了擦嘴角，伸手拽过来了半满的烟灰缸，在里头挑挑拣拣着，想看看还有没有没完全烧完、牌子还不错的烟蒂再嘬一口过过瘾。
　　然而让他失望了，会来这里住宿的旅客都不是多么富裕的人，旅店老板挑挑拣拣了半天，也没寻出来一个能让他冒着染病风险嘬上一口的烟蒂。
　　“一群穷鬼……”
　　然而，就在旅店老板骂骂咧咧地拖着肥胖的身躯，一屁股做回折叠床上的时候，店门口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声响。
　　凌乱的脚步声带着湿润的雨汽，很快就行至了会客的大堂前。
　　旅馆老板抬眼望去就看见了一男一女和一个有点分不出性别的孩子，顶着湿漉漉的湿气快步走了进来。
　　男人身穿着黑色厚实的毛呢大衣，进入大堂后他很快就停下了脚步，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手里的雨伞。
　　他身材高挑，头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脖子上围着的灰黑色格子围巾，蒙住了他的下半张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貌，只能看见他那双沉默冷锐的绿色眼瞳。
　　那个穿着略显臃肿，头发剪的很短分不太清性别的小孩子则是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直奔柜台的女人局促的停在了原地。
　　女人的穿着则在这样的雨夜和深秋显得略显单薄，一条廉价的皮革上衣，雨水浸湿她垂落的玫粉色长裙，让廉价的布料紧贴在她的身上。
　　“老板，”女人熟稔的靠在了柜台上，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但却举手投足之间却显得十分风俗，她艳丽的妆容被雨水冲刷下，显得有些怪异：“还有空房间吧？”
　　这种天气这种打扮这种廉价的布料，旅馆老板在这里见过许多像这个女人一样行色匆匆的夜晚旅客。
　　这些人，也许年轻、也许漂亮、也许这些都没有，甚至都不是一定是女性。
　　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从事的都是同样一种工作，他/她们都是做的皮肉生意。
　　从女人开叉的风衣胸口里，旅店老板能清晰的看见她里面只穿了一条低胸长裙，他的视线在女人胸口停留了一会儿，心不在焉的说：“还有。”
　　女人身体前倾她将手里一卷钞票，递向了老板说：“那来一间钟点房。”
　　从女人白皙的皮肤能看得出来，他的年纪也许并不大，但艳抹的浓妆以及女人疲惫的神情却模糊了她的年纪，让她显得有几分超出年纪的老态。
　　旅店老板见多了这种女人，也见多了这些交易。
　　即使是由这些站街女郎来付房费，他也比较少见，但他也见怪不怪。
　　总有些人即使都来当嫖客了，还遮遮掩掩不愿意暴露他们的身份。
　　但是会带着孩子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通常会这么干的，只有一些恶心的恋｜童癖。
　　但他们带来的通常只有被诱骗的孩子或者是一些年纪轻轻就或是被迫或是不得已。走上歧途的孩子。
　　像是这种既带着小孩子，又带着明显从事不正当行业的母亲一起前来廉价旅馆开钟点房的这种情况，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旅店老板也确实还是第一次见。
　　凭借旅店老板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得出来那个小孩对男人的陌生和对眼前这个站街女郎的依赖。
　　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这个只是提供个地点的，房东却不会多嘴说些什么，坏了人家的生意不被领情倒是其次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迎来报复，甚至影响到自家旅馆后面的生意。
　　胖老板熟练的开好房间，把钥匙递给女人，目睹着他拽上孩子，低眉顺眼的和那个遮遮掩掩的男人走向了电梯。
　　“……真是个畜牲。”
　　老板嘟囔了一句，才从棕发妇人的丰腴的背影上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虽然嘴上说着畜牲，胖老板却没有丝毫要多管闲事的想法，像他经营的这种不需要身份登记，只要多掏一成房费就可以直接办理入住，不会管制入住人数的廉价旅店，多得是鱼龙混杂的访客。
　　在这里，旅店就仅只负责提供房间，房客们要在房间里从事什么勾当都和胖老板没有关系——前提是别闹出人命，严重到不得不叫警察的那种。
　　说实话，像是这种处于城郊公路附近的廉价旅馆里的租客们，他们当中有罪的混蛋说不定要比监狱里那些正在坐牢的倒霉蛋更。
　　既然本身赚的就是灰色地带的钱，旅店老板深深的知道少管闲事儿，装聋装瞎才能长久的继续下去。
　　然而，脖子上长着粉刺的老板没有发现，在他的背后，被他调低了音量的电视机已经结束了广告，而是被紧急插播了一条新闻。
　　‘近日在我市多个地区发现了年轻女性的被害遗体，经调查受害人多为从事色情行业的性工作者……’
　　‘请广大女性尽量避免夜晚独自出行，远离偏僻区域……’
　　‘有任何线索或目睹过任何可疑人员的市民朋友，请积极拨打警局热线提供相关线索，热线电话为……’


第200章 拍卖
　　哥谭市, 深夜幽邃的码头区。
　　这里的码头边缘停靠着，无数往来出入的货船。
　　深邃的海水在飘摇无光的夜里显出沉默的危险气息，噼里啪啦的雨夹雪加连山的大落进深海里, 记不起多少声浪，就很快被吞没着无声消失了。
　　伊莱·泽维尔今天晚上的目的地, 就是这里。
　　弥漫着磅礴雨汽的海岸边, 一艘不太起眼的货轮夹层底部，威尔·沃克弯腰潜进狭窄的空间, 他扫视了一下笼子里瑟瑟发抖的“货物”们，确认他们一个个都老实本分的单子在原文后才从弥漫着混杂臭气的货舱底部离开钻上二层。
　　威尔·沃克一边踩着锈迹斑斑的楼梯上楼，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皱巴巴的香烟，他从里面抖着手抽出一根用被冻的微微发僵的指节点燃了打火机。
　　自制燃烧着蓝焰的火苗‘刷’的点燃了。皱皱巴巴的烟丝，威尔·沃克狠狠吸了一口才觉得有点儿冻得发木的四肢恢复了点儿知觉。
　　海边的海风本就很冷，十一月的哥谭气温降的厉害, 更何况今天晚上还是下的还是这样大的雨夹雪。
　　哪怕威尔·沃克没有淋到什么雨, 但吃望他衣领里穿的冰冷水汽还是让他觉得四肢都快冻木了。
　　等凌晨两点。他们出发把这批货运出哥谭市顺利出手了以后，他就要去南方的沙滩度假。
　　“这该死的天气, 你如果不多给我点点酬劳, ”威尔·沃克匆匆由甲板拐入二楼掉这个泛黄电灯泡的船舱里, 他一边推开了披着白色油漆的舱门迈入室内，一边骂骂咧咧的说：“否则我发誓，这是我今年最后搞的一笔了，弗格斯。”
　　“沃克，你来的正好，” 右脑上有着一处刀疤的劳森弗格斯转过头对威尔·沃克说：“你把这小子带下去。”
　　威尔·沃克这才发现在劳森弗格斯身后, 有一个被他挡住的矮小男孩。
　　男孩看起来不超过十岁，面容漂亮可爱。他一身钴蓝色的头发打理的干干净净, 一看就不是他们通常的下手对象。
　　这个男孩柔软的头发像是蓝色海藻一样蓬松，他平淡无波的眼睛，再大个几岁，会显出青少年不良的冷峻，可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就显得无端惹人怜爱。
　　只是这么看一眼，威尔·沃克就知道这个年幼的男孩应该很受家里人的宠爱，有着颇为不错的生活环境。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威尔·沃克愕然的问劳森弗格斯。
　　威尔·沃克可不记得他们的这批货里，还有这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威尔·沃克看见劳森弗格斯低声和那个蓝眼睛的男孩说了句什么，他就快步走到自己的身边。
　　“一个为了几顿饭就把自己卖了的蠢货。”
　　劳森·弗格斯把威尔·沃克拉远了一点，他压低声音在威尔·沃克的耳边说：“他跟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了，我跟他说回来可以请他吃汉堡，提供暂时住所，他就跟我回来了……”
　　“难得有这种货色，不要白不要。”
　　劳森·弗格斯在威尔·沃克肩头拍了拍，吩咐说：“把他直接哄着关到下头去就行，尽量别弄伤他，我有预感，我们这次要发了。”
　　威尔·沃克实在没想到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单是看这个蓝发蓝野男孩的长相和气质，他就知道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自己这趟恐怕又要多赚不少钱。
　　威尔·沃克不禁咂舌了一下，说：“你运气可真不错，出去买个啤酒都能撞上肥羊。”
　　“那是当然。”劳森·弗格斯在威尔·沃克的胸口捶了一拳，跟他说：“快去吧，把他送下去，以后叫上索列姆他们，我们一起吃个夜宵庆祝一下。”
　　“知道了，给我留点。”
　　威尔·沃克扔下这句话，就挤出笑容快步走到了正好奇的打量着船舱内部的布局的伊莱·泽维尔身边。
　　威尔·沃克努力和蔼地对他说：“走，哥哥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伊莱·泽维尔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的，乖顺地跟着对方亦步亦趋的走出了货舱。
　　一边走，威尔·沃克一边转移着他点注意力，他堆起笑容状，似亲和的问伊莱·泽维尔：“你叫什么名字，小弟弟？”
　　“伊莱·泽维尔。”伊莱·泽维尔说：“也可以叫我死神。”
　　威尔·沃克脸上的笑容一僵，他和面无表情的伊莱·泽维尔对视了一会，就扯动了一下嘴角说：“哈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泽维尔。”
　　伊莱·泽维尔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双因为饱和度过高而显得有些怪诞的钴蓝色眼睛一瞬不转地盯着威尔·沃克看了一会儿，看得威尔·沃克脊背发凉，暗骂着移开视线不自觉加快脚步，没再试图和这个脑子有病的小屁孩废话。
　　快步走下楼梯，威尔·沃克熟络地扎到了隐藏在甲板上的暗门，他推开遮挡的杂物，拉开隐藏的铁门，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通道。
　　就在威尔·沃克犹豫是说点什么哄伊莱·泽维尔跟他走下去，还是直接采用暴力手段的时候，伊莱·泽维尔竟然先行一步踏入了狭小逼仄的阴暗通道里。
　　他走了两步，竟然还转过头疑惑地看向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的威尔·沃克，问：“怎么了，不是这里吗？”
　　“是是是，”威尔·沃克连忙跟上他，堆笑说：“你的房间就在下面。”
　　一边快步领着伊莱·泽维尔往里走，威尔·沃克心里不由得咕哝道：劳森·弗格斯说的还真没错，这还真是个一等一的蠢货。
　　‘哗啦……’
　　走到关押‘货物’的储藏室门前，威尔·沃克掏出了挂在腰间的钥匙圈，将其中的一把钥匙插进了厚重的门锁里。
　　他动作缓慢地打开了房门，背对着伊莱·泽维尔说：“到了，就是这里了——”
　　说着，劳森·弗格斯脸上的神情骤变，他在伊莱·泽维尔看清储藏室内部的情形前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威尔·沃克豁然转身，他一把拽向了伊莱·泽维尔瘦小的肩头，做势就要将对方直接推入储藏室里当中。
　　然而，让威尔·沃克毛骨悚然的是，他竟然一下抓了个空！
　　而更可怕的是，那个被他手掌穿过肩膀的小男孩却从始至终地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你、你你……”
　　威尔·沃克看着自己穿透伊莱·泽维尔胸膛的右手，寒意从和男孩冰冷又虚无的躯体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让他的舌头都不由得打着哆嗦。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都说过了……”
　　平直的毫无欺负的稚嫩声音在威尔·沃克的耳边响起，他看见蓝发蓝眼的男孩背后陡然腾起了像是镰刀一样的巨大长柄阴影。
　　“——我是死神。”
　　‘刷’的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在夜色之下响起，黑色的镰刀阴影豁然撕裂了厚重云层中的黯淡圆月。
　　‘啪嗒……’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伊莱·泽维尔轻巧地避开了陷落的鲜血，他的视线落在了挤满了密密麻麻网笼的储藏室里。
　　在伊莱·泽维尔平静无波的眼瞳里，倒影出了他看见了一双双恐惧又愕然的眼眸。
　　它们的主人正瑟瑟发抖地被迫蜷缩在空间不大的笼子里，惊恐不安地望着刚刚轻松枭首了一个成年男人的伊莱·泽维尔。
　　“你……”
　　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伊莱·泽维尔看过去发现是一个衣衫不整，身上净是脏污的成年女人，她的面容憔悴、眼瞳里却闪烁着微光，她哆哆嗦嗦，强自镇定地试探道：“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伊莱·泽维尔的回答是，削断了她笼子上的铁链。
　　‘哗啦。’
　　锁住了女人尊严的链子稀里哗啦地滑落在了潮湿的地面上，‘储藏室’里所有人的眼神里陡然爆发出了希望。
　　……
　　……
　　哥谭，钻石区，一处拍卖行里。
　　路加维尔自从上次大胆的夸奖了提姆·德雷克的眼睛很漂亮以后，他就发现自己似乎被提姆拉黑了。
　　提姆·德雷克似乎是清楚路加维尔的‘意图不轨’，他虽然还保持着应有的体面没有在路加维尔直接说开的之前冷硬的拒绝他。
　　但是，提姆·德雷克却用实际行动拉开了和休伯特·霍利迪的距离，让路加维尔清楚的知道了他的拒绝。
　　具体表现为路加维尔尝试发出向提姆·德雷克的各种邀约，全都被礼貌婉拒。
　　提姆·德雷克并没有做出再加上休伯特·霍利迪好友当天，就把他删除的过激举动，但路加维尔在通讯软件上给他发送消息就算偶尔会有回应，但都是客套至极的‘轮回’。
　　这让路加维尔颇为沮丧。
　　毕维斯则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幸灾乐祸的说：“我都跟你说了吧，他有恋人的。”
　　路加维尔眼不见心不烦的将手机放在一边，视线无意识地落在了包间另一侧坐着的布鲁斯·韦恩身上。
　　虽然提姆·德雷克在之前的事情发生后不怎么接近他了，但是好消息是他的养父，布鲁斯·韦恩显然没有被之前的事情影响。
　　布鲁斯不仅主动和路加维尔示好，还时不时会邀请他参加晚宴。
　　而今天，路加维尔则是受邀和布鲁斯·韦恩一起出来参加他们之前都很感兴趣的一个慈善拍卖会。


第201章 绑架
　　今天他们应邀参加的是一场慈善拍卖, 这次拍卖会是由几个娱乐公司牵头组织的，不仅邀请了各大明星政客，还邀请了包括布鲁斯·韦恩以及路加维尔这个新秀富豪在内的许多商业人士。
　　一直频频出价的布鲁斯·韦恩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挥金如土, 在又一次出价以后，他如愿的拿下了上个世纪的一台古董留声机。
　　见休伯特·霍利迪望过来的目光, 布鲁斯韦恩不由的微笑了一下, 问：“你没有什么想中意的吗，休伯特？”
　　路加维尔确实没有什么感兴趣的拍品。
　　像是这种慈善拍卖会的藏品, 实质的收藏价值并不高，大多是一些名人曾经使用过物品，或者是名过其实的物件。
　　但是毕竟前来参加了，路加维尔也知道不出个价或者拍下些什么，总归有些不合适。
　　“我再看看。”路加维尔愣了一下，他低头翻阅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平板电脑, 上面正显示着本次拍卖产品的列表, 这是拍卖方所提供给他们的。
　　连续翻看了几页，路加维尔都没有什么感兴趣的。
　　但是既然来了, 他还是打算象征性的拍几样东西带回去的。
　　想了想, 路加维尔随意的选了两幅据说是名家的画作。
　　路加维尔转头对着布鲁斯说：“二十三号拍品和二十九号拍品……感觉还不错。”
　　“原来你喜欢卡尼斯的作品。”布鲁斯·韦恩说。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 他诚实的说：“不，我只是觉得他们好看，而且这些藏品里也就只有它们，还算合我心意罢了。”
　　布鲁斯微微一愣，旋即笑容灿烂地了起来说：“你可真有意思，休伯特。”
　　路加维尔跟着露出了一个微笑说：“我姑且把这当做夸奖了。”
　　“当然, 这当然是夸奖。”布鲁斯说。
　　路加维尔在这段时间和布鲁斯和雷克没能有什么成功的进展，但是和布鲁斯关系发展的却不错。
　　这也许是因为布鲁斯是提姆·德雷克的父亲。
　　当然, 没人能对布鲁斯·韦恩生出恶感。
　　——特别是当他向你示好的时候。
　　布鲁斯·韦恩实在是一个极富人格魅力的家伙。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路加维尔一看到布鲁斯·韦恩就从心底觉得对方十分亲切，想要亲近他。
　　因此，路加维尔和布鲁斯·韦恩很快就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在路加维尔和布鲁斯的人谈笑的期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不考虑预算成本的情况下，路加维尔顺理成章的拿下了他看上的那两份拍品。
　　很快，在主持者感谢了今天出席的嘉宾后，慈善拍卖会就逐渐步入了尾声。
　　布鲁斯看了一眼腕表，时针即将指向十一点，问：“一会要一起用餐吗？”
　　布鲁斯说：“钻石区新开了一家还不错的餐厅，我上周刚和你公司里的模特去过，味道还可以。”
　　路加维尔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感受着躯体里涌动复苏的力量，他笑了一下，答应说：“好啊，我——”
　　“笃笃笃。”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包间的房门被人错外面敲响了。
　　路加维尔和布鲁斯都收到了这次拍卖晚宴的邀请函，只不过比起布鲁斯的专属豪华包厢，路加维尔所在的那个包厢由于空间局限性的问题显得要寒酸和狭窄许多。
　　因此，在布鲁斯发出邀请以后，路加维尔便和主办方沟通更改了他的登记位置，来和布鲁斯一起待在了他的专属包厢里。
　　因此，他所拍下的产品应该会和布鲁斯拍下的那些藏品一起送到这个包厢里。
　　在门口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布鲁斯就朗声说了句‘请进’。
　　果不其然，门被推开，在包厢门口前后站着是三位穿着衬衣和马甲的侍者，而他们的身前则推着盖着红色丝绒的小推车。
　　是侍者将他们的藏品送了过来。
　　“请问是布鲁斯·韦恩先生和休伯特·霍利迪先生吗？”
　　侍者将手推车推进了包厢里，走在最后的侍者伸手带上了房门。
　　路加维尔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低头拿起了嗡嗡弹出新信息的手机。
　　是他的慈善经理发来的新消息。
　　“嗯，”布鲁斯随意的点头看了一眼手推车，并不怎么在意的说：“那位是休伯特·霍利迪先生。”
　　“好的，那么两位的藏品是怎么安排呢？”
　　带着眼镜的侍者询问道：“是直接留在这里，还是送帮两位送至送去停车场呢？”
　　“或者，我们也可以稍晚一点的时候派专人送到两位各自的宅邸。”
　　“送回韦恩庄园吧。”
　　布鲁斯说。
　　他转头看了一眼休伯特·霍利迪，问：“你呢，休伯特？”
　　“嗯，我也麻烦帮忙送回去吧。”
　　路加维尔说：“休伯特公馆，就在韦恩庄园的隔壁。”
　　“好的，先生。”
　　为首的侍者应声说。
　　接着，棕色头发和戴眼镜的侍者就先后走到了路加维尔和布鲁斯·韦恩的身侧，手里拿着刷卡机和纸笔似乎是要他们填什么写。
　　“麻烦这边支付一下，可以进行刷卡或者是支票什么都可以。”
　　“那么我……”
　　路加维尔刚想掏出支票本，他就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抵制了他的脑袋上。
　　路加维尔脸上的笑容变淡。
　　他微微侧脸就看见了刚才还一脸微笑的站在他身边的服务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掏出来了一把袖珍的小漆黑手枪顶在了他的太阳穴处。
　　在路加维尔看向他的时候，棕发男人露出来了得意的笑容说：“别乱动，你如果不想要血溅当场的话。”
　　而另一边。
　　布鲁斯·韦恩同样也是被他身边的另外一个服务生拿着手枪挟持住了，他冷声地呵斥着布鲁斯·韦恩把手机交出来。
　　而推着手推车、为首的那个红头发服务生则是快速掀起了盖在了手推车上的红丝绒布，从里面拿出来了绳子等工具。
　　显然，这是他们早就策划好的，为了捆绑住布鲁斯他们准备的工具。
　　红发服务生率先走到惊恐的布鲁斯·韦恩身边，动作快速地捆绑住了他的手脚，呵斥着挣扎不已的布鲁斯·韦恩：“老实一点！你想找死吗？”
　　“你们要干什么？”布鲁斯‘惊慌失措’地反抗说：“我可以给你们钱……”
　　“你已经被绑架过很多次了吧，韦恩。”带着眼镜的歹徒说：“我们只求钱，想活下来的话就给我老实一点。”
　　“不然我就直接杀了你！”
　　那个用拿枪挟持住布鲁斯·韦恩的服务生拿枪在他的背后顶了一下，说：“闭嘴！”
　　还想说什么的布鲁斯·韦恩一脸惊恐，他连忙闭上了嘴巴。
　　红发侍者则是快速拿着手里的绳子，把这个胆小如鼠的有钱阔佬捆成了粽子。
　　同时为了不让他发出声音，他还结实地塞上了布鲁斯的嘴巴，让他再也无法发出声响。
　　几乎就是在发觉他们意图的一瞬间，路加维尔的脑海中就闪过了短暂的挣扎，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显然这三个人是早有预谋。
　　他们不仅知道了自己和布鲁斯的人在这里，还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伪装成了这场慈善晚宴的招待使者，拿到了给他们派送收藏品的工作。
　　趁着个机会挟持他们，并且通过这辆运送拍卖品的小推车将他和布鲁斯从包厢里转移出去。
　　由于，布鲁斯·韦恩的等级很高，如果他们能够保证监控画面那边不出问题的话，短时间内他和这间包厢里他没人出去，主办方也不会贸然起来打扰。
　　这给了他们足够多的撤离和转移时
　　在路加维尔的计划里，得到布鲁斯·韦恩的支持是很重要的一环。
　　在哥谭，布鲁斯·韦恩，或者说韦恩家族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如果有布鲁斯的支持，那么无论是信仰的传播还是其他方面，都能够更加的顺利。
　　布鲁斯·韦恩似乎很讨厌蝙蝠侠，却还是为了自己的安全，选择赞助的对方。
　　并且还为蝙蝠侠提供后勤、资金保障服务和科技装备研发。
　　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来，布鲁斯的接受能力极强，并且他的不是那种对法律严格遵守的类型。
　　路加维尔因此决定要像按部就班地适当向布鲁斯，透露自己特殊能力的一环。
　　但那是要在更久之后，他和布鲁斯别人的关系变得更好之后，路加维尔现在都没有试探布鲁斯的态度，确认他没有抵触情绪后才逐渐向他展露的。
　　根本不是应该是现在。
　　确认对方暂时不会伤害布鲁斯后，路加维尔没打算贸然动手。
　　他知道蝙蝠侠和布鲁斯的关系，只要拖延一段时间后，蝙蝠侠应该会来解救布鲁斯。
　　但看到他们对待布鲁斯的粗暴，路加维尔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别冲动啊，休！’
　　窝在路加维尔袖口里的毕维斯感受到了他血液流速的变快和体温的细微升高，心知布鲁斯真实身份，知道他根本就是在演戏。
　　毕维斯焦急地安慰他道：“他们不会真的伤——”
　　“最恨你们这些有钱人。”
　　红头发的侍者站起身愤愤踹了一脚布鲁斯·韦恩，疼的布鲁斯闷哼一声，整个人瑟缩成了一团，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路加维尔的眸光陡然沉了，他湖绿色眼瞳里隐约的蓝色倏尔远逝，幽绿的眸光沉凝冷厉。
　　红发侍者在踹了布鲁斯几脚泄愤后，就想要拿起剩下的工具去捆休伯特·霍利迪。
　　然而，没人注意到在包厢角落里垂落下的阴影竟然如同活物一般活了过来，悄然的覆盖住了监控摄像头。
　　虽然路加维尔觉得这几个人胆敢在包厢里面实施绑架，多半是已经或是废掉黑进了监控摄像头。
　　但是谨慎起见，路加维尔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于是，路加维尔还是先物理隔绝了这间包厢和外界的关系。
　　与此同时。
　　那些垂落在灯光之外的阴影悄无声息又迅速的蔓延开来，堵住了这间包厢的所有门缝缝隙和窗户缝隙，也将这里所有的声响都密不透风的和外界隔开。
　　防止外面突然有人闯入，打扰。
　　阴影蠕动之间，顿时如编织的渔网一样汇总起来。
　　一切都是发生在须臾之间的变故，在场的人除了布鲁斯和路加维尔都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影闪过，像是生长的泥沼一般，沿着他们的双脚攀延而上。
　　霎时间，三个伪装成慈善拍卖会的服务员，就要被这张开的阴影巨网吞噬了大半！
　　惊恐的尖叫声一瞬间爆发，但又很快被蔓延至他们嘴边的阴影吞没消失。
　　三个人迅速的被黑色阴影包裹住了他们，从一开始的猛烈挣扎，恐惧尖叫到挣扎减弱，声音降低，只用了短短十几秒钟。
　　很快他们就整个人都像是失去的力气一样，像是被包裹住的蚕茧一样猛然栽倒在地上，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息。
　　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神色的布鲁斯·韦恩蜷缩在沙发边上，他满眼震惊的看着休伯特·霍利迪，视线里是隐藏的冷锐和警惕几乎要掩饰不住。
　　包厢里昏黄的灯光和古典悠扬的乐曲，同这里发生的事情格格不入。
　　倒在红棕色地毯上显露出柔和光泽的灯光被三个躺在地毯上的黑色阴影所吞没，阴影蔓延之处宛如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一样，显得诡谲。
　　路加维尔操按下了电子轮椅上的前进键，操纵着轮椅缓缓滑行到了布鲁斯·韦恩的身边。


第202章 圆心
　　路加维尔俯下身, 伸手帮布鲁斯解除这绑在他身上的绳索。
　　休伯特·霍利迪的神色从容，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身后那三个蠕动在包厢红毯上的地面上的三个人形生物。
　　布鲁斯的视线死死的锁定在休伯特·霍利迪的身上，但在休伯特·霍利迪看过来的时候, 他很好的隐藏住了眼神中的那么警惕和审视，只留下了‘布鲁斯·韦恩’应有的反应。
　　从休伯特·霍利迪的资料来看, 布鲁斯完全没有查出休伯特·霍利迪有什么涉及什么超自然能力的端倪。
　　这不代表布鲁斯对休伯特·霍利迪没有戒备, 事实上，从休伯特·霍利迪接手了克林顿家族的财产, 又同样积极地开展慈善事业以后，布鲁斯就调高了休伯特·霍利迪的观察等级。
　　而先前布鲁斯在休伯特·霍利迪的花园里撞见了被休伯特·霍利迪刻意隐瞒的黑影后，就重新翻阅调查了休伯特·霍利迪的档案。
　　花园里的不明黑影，再加上休伯特·霍利迪一直以来都在克林顿家族很有前科的慈善事业。
　　——这让布鲁斯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目的，而且休伯特·霍利迪的到来也太过突兀。
　　根据布鲁斯的调查，休伯特·霍利迪从前一直是但在英国生活, 直到几个月前才突然搬来了美国哥谭。
　　而在英国的档案则是十分的稀少, 现在只有寥寥的几页的调查报告。
　　休伯特·霍利迪从前似乎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富豪，祖辈靠着早年发了一笔横财以后, 从此在英国买下了一座古堡深居简出。
　　休伯特·霍利迪自幼就患上了腿疾, 更是鲜少出门, 这让社会上对他的资料是寥寥无几。
　　布鲁斯也没那能查到他来到哥谭的目的是什么，他之所以会接受到克林顿的资产，则是因为克林顿把他在遗嘱里把他列为了第一继承人，但没人知道休伯特·霍利迪究竟是以什么途径认识的克林顿，又为什么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把庞大的家业全部转给了他这个外人之手。
　　以上事实，再结合休伯特·霍利迪现在所展现的诡谲能力, 布鲁斯直觉地将休伯特·霍利迪和当初同样展现出非人能力、异变成为了怪物的科尔丁·克林顿有关。
　　休伯特·霍利迪很有可能和科尔丁·克林顿信仰着同一个邪神，他们的超自然力量都源于对方。
　　科尔丁·克林顿之所以会选择把自己的财产转移给休伯特·霍利迪, 并不是出于什么情感关系，而是为了让休伯特·霍利迪能够继续从事邪教祭祀和信仰的传播。
　　假设他们是信仰着同一个邪神的信徒，就能够解释发生在休伯特·霍利迪身上的一切了。
　　想到当初科尔丁·克林顿在哥谭引发的一连串的混乱、以及在地下防空洞里惨绝人寰的祭坛，布鲁斯肌肉不由得紧绷。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布鲁斯的脑海里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所有有关的事件和任务都悉数浮现在了布鲁斯的脑海里，并瞬息间以科尔丁·克林顿为原点，串珠成线。
　　当初，无论是伊莱·泽维尔还是路加维尔都多多少少的曾参与过对抗和清除科尔丁·克林顿的事件。
　　按照布鲁斯原本的推测，他们过去曾经来自于一个可能涉及非法实验的实验室，最终一起叛逃。
　　但是现在看来，路加维尔和伊莱·泽维尔他们过去很有可能不是被困在了什么实验室里，而是因为种种原因加入了科尔丁·克林顿所在的邪教。
　　死去的伊莱·泽维尔因此而‘复活’，成为了能够行走在人间的幽灵，并且获得了一定的特殊能力。
　　路加维尔的痊愈能力同样来源于此，只是不知道伊莱·泽维尔是在加入邪教之前死亡的，还是加入之后。
　　这将影响到布鲁斯对这个邪教势力的评估，比较能够和死者沟通，并驱使他们，可要比单纯的复活更加诡谲。
　　不过，仅只是目前这个很可能赋予了路加维尔他们特殊能力的邪教组织已经足够令人忌惮了。
　　无论是让人‘死而复生’、给予他人诸如休伯特·霍利迪和伊莱·泽维尔他们的种种特殊能力，还是那就连超人都束手无策，无法对其产生任何影响的特殊污染都已经让布鲁斯对休伯特·霍利迪以及他背后邪教势力的警惕到达了巅峰。
　　从路加维尔失踪和伊莱·泽维尔死亡的年纪来看这个推测十分合理，许多从事着不法领域的教派都会哄骗吸纳很多孩子，从小洗脑使他们成为最忠实和狂热的信徒。
　　现在想来，当初路加维尔失去味觉和温度感知召唤了伊莱·泽维尔，很有可能不只是向他寻求帮助那么简单。
　　在那之后，伊莱·泽维尔似乎才终于摆脱了从前的‘桎梏’，躲躲藏藏地定居在了哥谭，直到最近半年才状态渐好的以‘伊莱·泽维尔’的身份行于人前，上学生活。
　　而在那没多久以后，曾经在芝加哥深夜探望过路加维尔、又将他救出绑架现场的拉斯洛·米切尔也在哥谭市隔壁的布鲁德海文市定居，并入职了布鲁德海文市的警察局。
　　从‘瘟疫医生’的种种传闻和拉斯洛·米切尔在医院里探望路加维尔时发生的异变来看，布鲁斯合理地怀疑他很有可能也和休伯特·霍利迪背后的邪教组织有关。
　　只不过，目前看来他似乎是更贴近路加维尔他们，属于不知道为什么会叛离教会的类型。
　　有了这个思路，布鲁斯决心今晚返回蝙蝠洞后就重新调查拉斯洛·米切尔的过往经历和我经手案件，看看能不能从中抽丝剥缕出更多与该宗教相关的踪迹。
　　脑海念头转动间，思绪电转，不过是短短几十秒钟，布鲁斯就已经理清了思绪。
　　“好了……”
　　路加维尔伸手帮布鲁斯小心又笨拙地解开了束缚住他双手双脚的绳索，这对于坐在轮椅上的路加维尔来说有点艰难。
　　但是看着布鲁斯惊骇恐惧地呆望着地上紧紧束缚着绑匪的阴影，路加维尔犹豫再三还是为了布鲁斯的精神考虑，没有驱使阴影触手帮忙。
　　这使得路加维尔多费了一些时间。
　　路加维尔拿掉了堵在布鲁斯嘴里的东西，布鲁斯·韦恩得以大口的喘了喘气，复了一下呼吸。
　　轻拍着因为惊惧而呼吸急促的布鲁斯说：“抱歉，你还好吗，布鲁斯？”
　　布鲁斯摇了摇头，迫不及待地抓着路加维尔的右手问：“他们、他们是怎么回事？！”
　　“我的一点小能力，”路加维尔轻描淡写的说：“你知道哥谭是一个多危险的城市，假如没有点特殊能力的话，我自己可不敢随随便便的来到这里定居。”
　　你对着蝙蝠侠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布鲁斯审视眼前的休伯特·霍利迪，分辨着他这么说的用意。
　　布鲁斯本来还想追问，但却见休伯特·霍利迪已经取出了电话拨打了报警电话，显然是打算报警，他只得又把到了嘴边的疑惑咽了回去。
　　他收敛了刻意维持的不安，审视着正和接线员简述着情况的休伯特·霍利迪。
　　等等……
　　布鲁斯脑海里猛然想起了什么，他的呼吸微不可查地出现了些许的变化，但他在低头专心给自己解绑的休伯特·霍利迪察觉前就控制住了情绪没有让自己表现出不和常理的异样。
　　他一直没有调查出来科尔丁·克林顿的死亡已经快过去了一年，休伯特·霍利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哥谭。
　　但是仔细想想，休伯特·霍利迪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哥谭，似乎正是在路加维尔和拉斯洛·米切尔莫名其妙又时间接近的昏迷的一段时间之后。
　　而休伯特·霍利迪的入境时间则要更早，没人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抵达的哥谭，又去过哪里。
　　他出现的悄无声息又堪称隐秘。
　　……那么，路加维尔的昏迷会不会和他相关？
　　布鲁斯记得路加维尔昏迷后，伊莱·泽维尔也蹭短暂地陷入了虚弱。
　　他就此追问过伊莱·泽维尔，不仅非但没能从他那里知晓答案，反而激怒了杰森，导致韦恩庄园那个月的修缮费用再创新高。
　　现在看来，伊莱·泽维尔果然隐瞒了很多。
　　他认识休伯特·霍利迪吗？
　　这也许是让伊莱·泽维尔开口的突破口。
　　杰森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和伊莱·泽维尔待在一起，伊莱·泽维尔总有落单的时候……
　　达米安每天都能接触到伊莱·泽维尔，就算伊莱·泽维尔会时不时的让电器失效，但是在他身上安放定位装置仍然可行。
　　不过伊莱·泽维尔似乎对他有较强的抵触情绪，要不要试试让达米安先……
　　不行，按照达米安的性格，让他知道只会把事情变得不可控——
　　布鲁斯嘴唇绷直成了一条锐利的直线，眼瞳里酝酿着无人察觉的风暴。
　　于是布鲁斯只是鉴于之前经验，在发现异样后就决定要盯紧休伯特·霍利迪。
　　因此，他才会腾出时间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观察和接近对方，以便更好地收集情报，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今天的意外事件会让他有这么大的收获。
　　绑架于这位花花公子来说，已经成为家常便饭，是十分常见的事情了。
　　布鲁斯没打算反抗，至少他没打算在休伯特·霍利迪面前反抗。
　　对于这种事情，布鲁斯早就有了不牵扯‘布鲁斯·韦恩’多种的应对方案。
　　布鲁斯不打算在休伯特·霍利迪面前暴露一丁点自己的不对劲，他从来不会低估对手，谨慎使他面对无数危险能够走到今天的最主要原因。
　　布鲁斯冲挂断电话的休伯特·霍利迪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他心有余悸地说：“今天真的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别担心，”路加维尔安慰着可怜的布鲁斯说：“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他们没法再伤害你了。”
　　“但愿吧，”布鲁斯苦笑了一声说：“没有他们也会有其他人，要是我也像你一样能够有能力自保就好了。”
　　见休伯特·霍利迪面露迟疑，布鲁斯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说：“能让我请你吃饭吗，休伯特？”
　　“看在我差点就要没命了的份上，拜托请别拒绝我。”
　　没等路加维尔回答，布鲁斯就抢先继续说：“我想比起在外面用餐，还是回家更安全一点——相信我，阿福的手艺绝对不比其他的餐厅主厨要差。”
　　“而且，他一直念叨着想要请你尝尝他的手艺。”
　　布鲁斯：“刚好你可以和我好好讲讲你是怎么获得这种神奇的能力的，这真是太让人好奇了。”
　　路加维尔可耻的心动了，不仅是想要品尝一下阿福的手艺，顺便再额外赚取些信仰之力，也是因为自从上次宴会结束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提姆·德雷克了。
　　至于布鲁斯最后说的讲故事他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本来也是他想要的，布鲁斯能这么主动积极是再好不过的了。
　　“提姆今天应该也会回来，”布鲁斯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还有我的小儿子，正好可以介绍一下我的家人给你认识。”
　　“好的，”路加维尔没再犹豫，干脆地答应说：“我很期待。”
　　布鲁斯愉快地笑了：“我也是。”


第203章 返回
　　路加维尔没能按照原计划和布鲁斯前往韦恩庄园用餐, 他和布鲁斯都被带回了警局里。
　　因为绑架案。
　　但本来他们是可以很快就离开的，因为布鲁斯经历的绑架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原本警察局对此已经很熟练了。
　　但本来是这样的——假如那三个绑匪没有行动能力全无、意识溃散着无法沟通, 而无论是布鲁斯还是休伯特·霍利迪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话。
　　他们本来是可以顺利离开的。
　　“……所以说你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吗？”
　　在戈登警长再一次的确认下，路加维尔一口咬定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几个绑匪就是忽然直接自己倒地、不省人事了。
　　路加维尔不担心布鲁斯说漏什么。
　　且不说布鲁斯在主动提出要和他对口供时的积极主动和信誓旦旦, 就看布鲁斯那副对此很感兴趣的态度，路加维尔也确信, 在布鲁斯没搞清楚自己那种神奇的力量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他都不可能会主动把自己供出去。
　　更何况，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自己救了他。
　　再说，比起他‘迫不得已’的见义勇为，布鲁斯所赞助的蝙蝠侠可要无法无天多了。
　　至少他不会在大半夜开着和坦克没什么区别的蝙蝠车在街区里横冲直撞地发射导弹、穿着紧身衣在城市里荡来荡去地到处揍人。
　　当然, 路加维尔毫不担心的主要原因并非是因为相信布鲁斯, 而是他就算说漏嘴了也没关系。
　　‘休伯特·霍利迪’没必要完完全全地隐藏自己的爪牙。
　　假使布鲁斯告知了警察真相，不说他们会不会相信自己一个残疾人会拥有这种天方夜谭般的能力。
　　就算警方愿意相信布鲁斯的一面之词又怎么样, 没有证据他们就不可能会逮捕自己。
　　他现在什么都缺, 就是不缺钱, 一个律师不够，他能请下哥谭所有的律师组成他的律师团。
　　他前不久才在哥谭这座城市寸土寸金的钻石区里买了整栋商业楼。
　　——路加维尔虽然来到哥谭的时间不到半年，但是在他不计成本地大肆投资各个行业、给市政部门和各大慈善基金的捐款、又足够‘懂事’的情况下。
　　‘休伯特·霍利迪’这个名字在哥谭就已经有了不含金量，想把他不明不白地抓起来，可不比控告布鲁斯·韦恩谋杀容易。
　　而且，这几个绑匪只是‘突发急症’而已, 任谁都没发在他们身上找到属于他人的施暴伤痕。
　　虽然这么说听起来不怎么正派……
　　但路加维尔，确实有恃无恐。
　　“好吧, 好吧，”戈登警长放弃了毫无意义地继续追问，他看了一眼身边已经不再记录口供，提醒他时间快到了的警员，无奈地在松口说：“很感谢您的配合休伯特·霍利迪先生，如果你再想起来什么细节，欢迎随时告知我们。”
　　“我会的，”路加维尔微微颔首，他噙着微笑说：“不过我不觉得会有这种可能，我已经说了所有我所知道的事情了。”
　　休伯特·霍利迪文质彬彬笑着，他的笑容里有种谦逊又奇异的韵味，这让休伯特·霍利迪本不算傲慢的语调莫名令人感到了一种置身事外的高高在上。
　　休伯特·霍利迪幽绿泛蓝的眼瞳像是燃着磷火、爬满水藻的静湖一般，和他对视就像是被什么无法窥视、湿滑的东西打量着。
　　纵使休伯特·霍利迪笑着，也让被他注视的人天然觉得不舒服。
　　戈登警长深深地看了休伯特·霍利迪一眼，他从警多年的直觉让他确信这件事情和休伯特·霍利迪拖不了干系，但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法拿他怎么样。
　　“……希望我不会再在警局里见到你，休伯特·霍利迪先生。”
　　留下了这句话，戈登就转身离开，没再停留。
　　被留着原地的路加维尔看着跟在戈登身边的警员和他抱歉一笑就快步离开了，他注视着他们消失在开合门后的背影不由得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不是我的错觉吧？”
　　路加维尔低声着似自言自语道。
　　‘嘶嘶嘶’
　　一条周身泛着黑芒、不足小指粗的黑鳞小蛇缓缓从路加维尔的衣领里钻了出来，它蜿蜒着圈上了路加维尔脖颈，嘶嘶地吐着芯子说：‘你的力量确实又强大了一些，这个家伙身上也有不少的信仰之力。’
　　路加维尔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舒展着十指若有所思说：“哥谭……比我想象中的，似乎还要——”
　　“休伯特？”
　　路加维尔低声喃喃地轻语被忽而开合的休息室房门和呼啦闯进来的布鲁斯打散消失，他看见因为找到他脸上忽而绽放出了欣快笑脸的哥谭甜心。
　　“我们快走吧，现在虽然晚餐来不及了，但夜宵还是能吃的，阿福已经在停车场里等我们了！”
　　路加维尔听见他半是抱怨、半是催促地快走过来说：“——这里简直像是个大号监狱，潮湿阴暗得我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路加维尔脸上再度泛起了笑容：“好。”
　　布鲁斯说得没错，哪怕路加维尔不是对环境多挑剔的人，他也觉得这里的气氛实在不适合长留。
　　哥谭市的警察局不仅冷色调毫无美感可言，而且泛着种潮湿嘈杂的冷气，在接待区的不远处就是一个个像是堆积木般的监牢，关押着因为各种原因进来的犯人。
　　路加维尔似乎都能闻到空气里他们混杂的气味，是罪犯、也是力量的气味。
　　他也不想再来这里第二次了。
　　以及，虽然时间有点晚了，但能够计划不变实在太好了。
　　——不知道提姆·德雷克先生现在用过晚餐了吗？
　　……
　　……
　　布鲁德海文市。
　　近日来爆发出的连环杀手案件，成了很多人心头的阴影，也让迪克和拉斯洛·米切尔他们这些本地警察们的工作，变得异常的繁忙了起来。
　　随着警局里每天被无数分不清真假的热线电话打爆，警员们疲于奔命的调查却依旧毫无进展的案件，让恐慌的情绪在布鲁德海文市的大街小巷里快速蔓延开来。
　　迪克他们不得不加班加点的走访调查，以期尽快抓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连环杀手，尽快破解这桩连环杀人案。
　　“……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谢啦！”
　　迪克一边接过拉斯洛·米切尔递给他的便当，一边倦怠地揉了揉额角说：“但愿今天能把名单上的人都走访完吧。”
　　“嗯，加油。”
　　送完便当的拉斯洛·米切尔象征性地鼓励了一下迪克，就穿起搭载手腕上的外套，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哎，等等你去哪？”
　　迪克眼见拉斯洛·米切尔一副要下班的模样不由得紧张地叫住了他：“你不会要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加班吧？”
　　迪克当然不是见不得拉斯洛·米切尔提前下班。
　　好吧，他承认有一点这个原因，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他得盯紧拉斯洛·米切尔。
　　——至少，在‘夜翼’没法出现的时候，他需要尽可能地保证拉斯洛·米切尔在他的视野里。
　　这不仅止是因为迪克怀疑拉斯洛·米切尔和那位神出鬼没的‘瘟疫医生’有关，也是因为他白天时调查的一个目击者的口供。
　　迪克的案件调查并不是表面上的毫无进展，无论是作为警察，还是夜翼，他都调查出了些许眉目。
　　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让他不得不谨慎地对待起了拉斯洛·米切尔，向他隐瞒了案件的进展。
　　“我要去哥谭，”拉斯洛·米切尔听出来了迪克的言下之意，他转过头注视着迪克蓝眼睛说：“我想试试能不能唤醒他。”
　　……唤醒他？！
　　即使拉斯洛·米切尔根本没有指名道姓，但迪克还是毫无障碍地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拉斯洛·米切尔打算去看完路加维尔，并想尝试让他苏醒。
　　迪克整个人从办公椅上弹了起来了，他拉高了音调问：“你有把握吗？！”
　　拉斯洛·米切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盯着迪克着火似的目光说：“我想试试。”
　　迪克眼睛顿时一亮，他知道拉斯洛·米切尔既然这么说了就是有概率会成功，他几乎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说‘我和你一起去’，但是看看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档案资料，他到了嘴边的话却没能说出口。
　　而且，假如他要调查拉斯洛·米切尔的嫌疑，拉斯洛·米切尔离开布鲁德海文的今晚显然是一个绝佳机会。
　　咬了咬牙，迪克还是按耐住了现在立刻和拉斯洛·米切尔一起飙车回哥谭的想法，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对拉斯洛·米切尔说：“你等等，我先给布鲁斯打个电话。”
　　拉斯洛·米切尔听话地停住了脚步。
　　虽然说，布鲁斯·韦恩曾经和他说过他随时都可以去看望路加维尔，但实际上每次他前去哥谭的时候，都必须有迪克或者是韦恩家的其他人陪同在身边。
　　他们显然还是不放心自己和路加维尔单独接触，拉斯洛·米切尔虽然觉得麻烦却勉强可以忍耐。
　　看在路加维尔的份上。
　　……
　　……
　　哥谭市，深夜，冷风席卷起了破败街巷坑洼地面上的报纸残页。
　　红头罩很想骂人。
　　他不知道老蝙蝠是又抽了什么风，但是假如他敢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给他一拳。


第204章 接二连三
　　虽然布鲁斯的控制欲一直很强, 没少干些试图监视他的举动，但在红头罩的势力范围相对稳固以后，老蝙蝠和他的斗争就逐渐进入了一个平稳期。
　　但老蝙蝠今天不知道抽的什么风, 光是在冰山餐厅他就摸出来了一大堆的窃听器。
　　杰森几乎就在刚发现布鲁斯不对头的时候，他就联想到了今天打算留宿在保罗家的伊莱·泽维尔。
　　虽然不知道布鲁斯为什么又盯上了伊莱·泽维尔, 但老蝙蝠八成去欺负小孩了！
　　在没能打通布鲁斯的电话以后, 红头罩就直接收起了通讯器。
　　红头罩拧动摩托，车身的喷漆在月光下泛出冷冽的光泽, 摩托车车轮‘轰隆’在油门的加压下轰然快速转动了起来！
　　‘隆隆……！’
　　一道亮色的黑色闪电豁然划破了夜空，笔直地朝着道路尽头射了过去。
　　……
　　……
　　韦恩慈善医院，属于路加维尔的专属病房里。
　　病房的房门紧闭，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一些还在运行的医疗装置发出轻微的声响和亮光。
　　窗外的月光明亮，圆月于难得晴朗无云的长空上方投落下了月影, 照亮了悄然漂浮着靠近了病房窗户的黑影和被人轻手轻脚打开了一道缝隙的窗户。
　　伊莱·泽维尔安静无声地出现在了病房里, 病栋边缘的监控摄像头则是在他的身影被黑雾勾勒的出形态的瞬间就被蒙上了一层隐隐绰绰的黑色雾气。
　　与此同时，监控摄像头里显现出来的图像也跟着变得模糊了起来。
　　伊莱·泽维尔今天是来尝试唤醒路加维尔的。
　　准备了多日的伊莱·泽维尔没有过多耽搁, 一进入病房就快步走到了病床边, 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了闭目躺在床上的另外一个自己。
　　他不知道路加维尔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 快点醒过来吧，路加。
　　……
　　伊莱·泽维尔像是一只灵巧的黑猫一样，悄然掠至路加维尔所在医院的一栋建筑前。
　　他脚步轻盈地潜行于阴影之中，只有‘死神’能够看见的银白色丝线漂浮于空气当中，为他指引着将死之人的方位。
　　彻夜亮灯的手术室外，被通知了车祸消息的妇人焦虑地踱步, 祈求着醉酒撞车的孩子能够活下来。
　　医院走廊的灯火通明从透明的玻璃窗，微微照亮了窗外的黑漆漆的柏树, 黑色泛青的树枝叶影之中一双玻璃珠似的钴蓝色眼睛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
　　伊莱·泽维尔的胸口没有任何的起伏，他像是一片叶子、又像是灰尘，像是任何依附于树干之上没有呼吸和生命的死物。
　　看着几乎只剩下了个位数的生命点数，伊莱·泽维尔抿着唇，想起来刚刚几乎要成功、却还差了一丁点的失败，他难得的感到了点不甘心。
　　再多一点。
　　只要，再多一点。
　　伊莱·泽维尔的视野里能够清晰地看见银白色的丝线隔着墙体勾勒出了正躺在手术床上的‘未亡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属于‘亡者’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伊莱·泽维尔抬起了手掌，银白色的丝线从他的掌心处蔓延开来，飞速地抽搐着组成了一条银白色长枪的轮廓，并且在呼吸间就紧密勾勒着一点点凝实，拥有了实体。
　　他抬起了枪口。
　　‘砰——’
　　……
　　“伊莱？你怎么在这里？！”
　　伊莱·泽维尔刚刚收起裁决之枪，悄然跃下柏树，潜行进阴影里准备离开韦恩慈善医院，前往下一个工作地点就听见了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
　　他回过头就看见了气势汹汹朝他走过来的杰森·陶德，或者该说是‘红头罩’。
　　‘杰森——？’
　　伊莱·泽维尔咽下了到了嘴边的称呼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看着杰森快速走到了他的身边，单膝跪地的在他身上摸索出了一把不知道是窃听器还是定位装置的小玩意。
　　伊莱·泽维尔努力地回忆了一遍，也没能想起来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被放在他身上的。
　　但是在怀疑对象只有乔纳森和达米安两个人的时候，这个答案其实并不重要。
　　也许是乔纳森高高兴兴地问他要不要带他飞起来看日出的时候，也许是达米安烧糊了煎饼锅，他和乔纳森手忙脚乱地狂按灭火器被达米安脸色难看地扯着领子丢到一边的时候……
　　可能是乔纳森哈哈大笑着揽着他在农场充满阳光气息的草垛上打滚的时候，也可能是达米安臭着脸把死活不愿意下水的他按进游泳池里，不高兴地拉着他练习漂浮的时候……
　　总之，会是他们，但是没关系。
　　伊莱·泽维尔知道，达米安和乔纳森这么做也不代表着讨厌自己。
　　他们只是需要这么做而已，有错也只是利用小孩子的布鲁斯·韦恩的错，伊莱·泽维尔不会因此生气。
　　所以，没关系。
　　——但问题是，杰森好像很不高兴。
　　虽然隔着金属头盔伊莱·泽维尔看不清杰森的神色，但直觉告诉他杰森现在很不高兴，他周身的气压都低了许多。
　　伊莱·泽维尔问：“是你讨厌的人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蝙蝠竟然反常地没有对伊莱动手，但这不妨碍他干脆地给出回答。
　　红头罩挑眉：“没错，讨厌极了。”
　　虽然他很想完成世界意识安排给他的收割任务多赚点生命点数，但既然杰森都来了……
　　“那要试试看反击吗？”伊莱·泽维尔问。
　　“嗯？”杰森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疑问的轻哼声，看得出来，他对伊莱·泽维尔出乎意料的提议有点兴趣：“你想干什么？”
　　伊莱·泽维尔取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地图标记软件，他缩小地图看了一会儿，微微抬脸仰着脑袋看着已经重新站起身的杰森问：“你骑车了吗？”
　　“当然了。”杰森说。
　　伊莱·泽维尔冲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说：“跟我走。”
　　……
　　摩托车轰鸣前驱，穿梭在哥谭夜晚的街道之中，猩红的尾灯留下了一道弯折的亮线。
　　“好啦。”
　　随着伊莱·泽维尔叫停杰森猛然踩下了刹车，他单脚撑住地面，伊莱·泽维尔就把手机举到了他的脸边：“你看。”
　　“嗯哼？”
　　杰森好奇地拿过他亮着的手机，看向屏幕，等看清楚手机屏幕里形式路线在哥谭市定位地图上走出的一个‘Go away ’，杰森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以啊，伊莱，这种主意你都能想出来，”他兴致勃勃地说：“下次我们可以直接f——”
　　说着，杰森意识到眼前的伊莱·泽维尔是个可以被称之为儿童的幼崽，他强行吞下了后面的话，硬生生地拐弯夸奖说：“我是说，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这是夏洛克的点子。”
　　伊莱·泽维尔回答说：“他上次就是这么对付他哥哥的。”
　　“夏洛克是谁？”杰森挑眉问。
　　伊莱·泽维尔忽然没声音了，过了一会儿，在杰森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他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在杰森的背后响了起来：“……我不记得了。”
　　杰森'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什么，伊莱·泽维尔的记忆似乎并不完全，在和他生活的这段时间里杰森早就发觉了这一点。
　　作为一个有着同样死而复生经历的‘失忆’患者，杰森对此表示十分的理解，他已经习惯了伊莱·泽维尔时不时的话说一半，没有后续。
　　他随手销毁着蝙蝠侠的小道具，转移话题般地闲聊道问：“这是你的制服吗？”
　　刚才见面的时候，杰森就注意到了。
　　伊莱·泽维尔今天穿的都是黑金色的军装小短裤，踩着一双小靴子，披肩绶带整整齐齐看起来就很可爱。
　　“我记得，我应该没有给你买过这套衣服？”
　　红头罩没在伊莱·泽维尔的衣柜里见过这套衣服，这种装扮并不是能够在哥谭的商超里买到的搭配，就像他那套从来没在衣柜里出现过的蓝白礼服一样。
　　伊莱·泽维尔现在的打扮莫名让他想起来了那套陈列在蝙蝠洞里的绿鳞小短裤。
　　“是的。”伊莱·泽维尔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认可说：“应该可以称之为‘制服’——如果工作时候的着装就被称为‘制服’的话。”
　　“工作？”红头罩问。
　　伊莱·泽维尔没什么情绪的看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
　　红头罩知道了他的回答——就像伊莱·泽维尔从来不会过问‘红头罩’的行踪一样，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比起白色，果然还是黑色更适合夜晚行动吧，再说，就算是工作服也会分季节吧……？”
　　“哪有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穿一样的制服的？”
　　三百六十五天都穿一套制服的原罗宾·现红头罩：……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微妙的被冒犯感。
　　“就算是分季节，”红头罩扫了眼露出小男孩膝盖的黑色小短裤，他忍不住吐槽说：“你也明显穿反了吧，这套制服怎么看也应该是春夏，而不是秋冬吧。”
　　红头罩说：“你都不冷的吗？”
　　伊莱·泽维尔说：“反正我又不会因为气温生病，也感觉不到气温的变化。”
　　……
　　……
　　路加维尔的病房里，门扉被人从外面推开，走廊里的灯光随之泄进了室内。
　　拉斯洛·米切尔跟着布鲁斯·韦恩走进了病房里。


第205章 醒来
　　在迪克和布鲁斯·韦恩通过电话以后, 拉斯洛·米切尔就和布鲁斯约好了时间。
　　拉斯洛·米切尔刚刚抵达慈善医院的停车场，就收到了布鲁斯·韦恩的短信，让他到医院后直接前来病房。
　　拉斯洛·米切尔一坐电梯生来, 就看见了等候在路加维尔病房门口的布鲁斯·韦恩。
　　迪克在之前的电话里，就已经把拉斯洛·米切尔的来意悉数告知了布鲁斯。
　　因此, 见到拉斯洛·米切尔后布鲁斯没有多说什么, 他简单的和拉斯洛·米切尔打过招呼，表达了谢意就带领着拉斯洛·米切尔进入了病房里。
　　“辛苦了。”
　　冲布鲁斯微微颔首后, 拉斯洛·米切尔就独自走到了病床前，深呼吸了一口气，靠近了紧闭双眼的路加维尔。
　　……
　　与此同时。
　　韦恩庄园里，提姆·德雷克已经被休伯特·霍利迪搞懵了。
　　今天他被迫成了无法参与夜晚行动的‘留守儿童’，原因正是眼前的这位休伯特·霍利迪先生。
　　在收到布鲁斯通知的时候，提姆本来没打算答应他,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忙多累, 本来工作就很多了，之前积压的好几份行动报告都还只打了一个标题。
　　不说那些没完成的工作和调查, 就算是抽空去睡会觉都比硬着头皮面对眼前这个明显对自己有所歧企图的家伙要好。
　　提姆·德雷克对休伯特·霍利迪的感观开始并不坏——假使他没有在自己表达了委婉地拒绝以后, 还热情地表达着对他的好感的话。
　　而被布鲁斯强拉过来提姆·得雷克在听布鲁斯简要的描述了休伯特·霍利迪的诡异能力, 以及他可能会和路加维尔的昏迷有关后，就拿出了最妥贴的姿态招待起了这位来历不明的休伯特·霍利迪先生。
　　韦恩庄园的一楼客厅里，休伯特·霍利迪坐在单人沙发上，感谢地接过了提姆递过来的红茶：“抱歉我知道这个问题也许有些唐突，但是……”
　　休伯特·霍利迪抬眸看向在他斜对面坐下的提姆·德雷克，以不让他反感的语气温声地询问说：“您现在还是单身吗？”
　　提姆无声地吐了一口气, 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说：“没关系，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不是的, 事实上，我已经有恋——”
　　提姆敏锐察觉到了休伯特·霍利迪的异样，他的回答戛然而止，变成了关心的询问：“休伯特先生？你怎么了？”
　　休伯特·霍利迪的脸色骤然变白，双眼紧闭，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着，面色痛苦像是突发了某种疾病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提姆竟然觉得这一幕的有些熟悉的，熟悉的让人揪心。
　　在提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快步靠近状况不佳的休伯特·霍利迪下意识的伸手触及了他的额头。
　　然而，当提姆的手掌接触到休伯特·霍利迪温度正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出了些薄汗寒的额头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先入为主动作的奇怪：……怎么可能是发烧呢？
　　休伯特·霍利迪的这种表现怎么看……都不应该会是发烧才对。
　　快速收束了发散的思绪后，提姆·德雷克半蹲下身检查着休伯特·霍利迪情况，询问他身上是否带了需要的药物却没能得到回应。
　　提姆一边拨打急救电话，一边急声呼喊阿福：“阿福，休伯特先生似乎病情发作了！”
　　“……不用，”面色苍白的休伯特·霍利迪却出乎意料地按住了提姆·德雷克想要拨打急救电话的手，他冲提姆勉强摇了一下头说：“我没事。”
　　“你确定？”
　　提姆拧紧了眉头，休伯特·霍利迪的表现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看他的态度坚决，又考虑到布鲁斯说他有些不同寻常的特殊能力，提姆迟疑几秒，还是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路加维尔这才松开了手。
　　在路加维尔和提姆僵持的时候，拎着医药箱的阿福已经匆匆赶了过来，
　　提姆则是在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医护人员关切地询问声后，礼貌地道了一声‘抱歉’，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您感觉怎么样？”
　　阿福关切地询问着休伯特·霍利迪的情况：“您知道自己是需要什么药物吗？”
　　经过了刚才和提姆的短暂交流，那种灵魂仿佛被强制拉扯的抽离感减轻了一点，与之俱来的痛苦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他单手撑着额头冲阿福摆了摆手，咬牙熬过了混沌挣扎的苦痛，那种突如其来的剧烈抽痛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路加维尔压抑着短促的抽气声，语气尽量平静地回答了阿福询问：“心绞痛的老毛病罢了，不用担心……”
　　提姆后退了一步，给上前检查的阿福让出了位置，他取出通讯器快速给布鲁斯发消息告知了这边的意外情况。
　　消息发送成功，提姆却没有没有收到回信，看起来布鲁斯应该是在忙些什么。
　　提姆收起了手机，视线落在了休伯特·霍利迪的身上，他看起来仍旧精神不振，却已经没了刚才痛苦的神色
　　看着休伯特·霍利迪靠坐着，身体微微陷进单人沙发里，提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色苍白的休伯特·霍利迪，他因为身体不适显得羸弱，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让提姆觉得有一种奇异的熟悉。
　　那种酸涩怪诞的莫名情绪又忽然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提姆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眉，无声注视了休伯特·霍利迪一会儿，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种怪诞的情绪来源于何处。
　　提姆压下了心头怪异的即视感，收敛了微微发怔的思绪，把注意力放在阿福和休伯特·霍利迪的对话上。
　　阿福对休伯特·霍利迪的情况做出了简单的判断，确认他的情况有所缓解了，暂时不知道会有什么问题。
　　阿福说：“请稍等一下，家里有治疗相关的药物，我去取一下。”
　　“好……”
　　路加维尔喘了口气，勉强勾唇了一下，感谢说：“麻烦你了，阿福。”
　　路加维尔面上镇定，脑海里却还残留着刚才恍惚间看见的图像。
　　路加维尔又见到了那个病房，这一次他还看见了病房里面的场景。
　　看见了一双像是玻璃珠似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是会散发着幽幽蓝光，晕染着他的面目都显得模糊。
　　但即使看不清那个独自站立在黑暗里的蓝发蓝眼男孩的长相，但路加维尔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一种极其亲近的熟悉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谁？
　　“要喝点水吗？”
　　提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不适合他现在的红茶拿了下去，端来了一杯温水，问：“你——”
　　路加维尔刚想欣然感谢地接过他手里的玻璃杯，熟悉的剧痛感和前所未有的强烈抽离感再一次席卷而来。
　　这一次的感觉更为强烈和突兀，让猝不及防的路加维尔就没能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路加维尔眼前的场景陡然变得模糊，视野开始旋转了起来！
　　黑色的斑点飞速的攀升、吞噬着他的视觉，路加维尔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
　　“休伯特先生！”
　　……
　　韦恩慈善医院里。
　　在布鲁斯和拉斯洛·米切尔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一直安静沉睡在常态上的路加维尔眼睫轻颤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第206章 好巧，我也喜欢他
　　路加维尔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扯进了某种漩涡里, 精神不住摇曳和拉扯，记忆和情感像是落进。
　　“铃铃铃……”
　　路加维尔在混乱和迷茫当中睁开了双眼，他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
　　路加维尔视野里被明亮灯光所照亮的天花板, 都像是泛着一层迷蒙的灰色。
　　‘……路加维尔？’
　　恍惚间，路加维尔听好像听到了急促的响铃声, 耳边夹杂着听不清的话语, 像是有人在喊着谁的名字，路加维尔听得并不真切。
　　病房的房门被问询而来的人们急匆匆地从外面推开, 杂乱的脚步声随着听到了呼唤铃声的医生护士们鱼贯而入。
　　迷蒙混沌之中，路加维尔只觉得脑袋像是要整个裂开一样，他的意识控制不住的再度下坠。
　　匆忙赶来的医生护士们一进来他们就看见了苏醒过来的路加维尔，看见他睁开眼睛。神情迷茫痛苦，又昏昏欲睡。
　　“天呐，病人苏醒了！”
　　“请让一让！”
　　杂乱有序的脚步声和焦急的呼喊, 接二连三的在路加维尔的脑海在耳边响起。
　　与之俱来的, 还有一道不安的询问声。
　　“……怎么回事？他怎么样了……”
　　这是路加维尔最后听到的声音，在那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布鲁斯亲眼看见了一直深眠在病床上的路加维尔苏醒了过来。
　　然而他眼中的还没来得高兴, 刚‘腾’地起身按下了呼叫铃声, 布鲁斯就见到路加维尔再次闭上了眼睛, 像是承受不住一样的陷入了昏迷。
　　紧接着，他们就被眼睁睁地看着路加维尔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布鲁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不希望这一次还是像上一次一样的空中楼阁。
　　布鲁斯的视线射向了唯一了解情况的拉斯洛·米切尔，问：“路加他……？”
　　拉斯洛·米切尔脸色苍白的撑着额头像是十分不适，他察觉到布鲁斯的视线后，冲布鲁斯摇了摇头, 说：“放心。”
　　布鲁斯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一点，对于能够影响到路加维尔的拉斯洛·米切尔, 他的判断还是比较有参考价值的。
　　……看来，这次应该会有比较大的概率成功。
　　布鲁斯暂时按捺住了心下的焦灼，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
　　现在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重新冷静了下来，布鲁斯拿出手机准备给阿福发消息告知情况。
　　然而一打开手机他就看到了提姆发给他的消息。
　　休伯特·霍利迪突发疾病？
　　布鲁斯拧起了眉头，他深深的望了一眼空置了的病房：休伯特·霍利迪也许真的和路加维尔的昏迷有所关系。
　　……
　　……
　　韦恩庄园。
　　当布鲁斯因为路加维尔的抢救而忐忑焦灼等待的时候，休伯特·霍利迪突然再度出现的异状，也让提姆·德雷克吓和阿福吓了一跳。
　　在路加维尔的意识被抽离的瞬间，毕维斯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是，毕维斯并没有贸然出手阻止或者是干预，并没有组织或者是干预一方。
　　不仅是因为它的插手有可能会让路加维尔受到什么不必要的额外伤害，也是因为以毕维斯对路加维尔的了解，比起作为休伯特·霍利迪，路加维尔显然会更情愿以【路加维尔·韦恩】的身份在这里度过一生。
　　而且，这本来就是它们最开始所规划的。
　　拥有记忆的毕维斯在路加维尔第一次出现状况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路加维尔现在的症状并非是因为什么疾病。
　　——只是【世界支柱】的缺失已经近乎修复，而给予世界规则的补偿和其他【重要关众】的认可让它开始放松了对【路加维尔·韦恩】这个身份的限制，
　　毕维斯对现在的情况早有准备，或者该说当初的路加维尔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
　　备用计划里列出了相关的答案，它正是为了最后一步的收尾而一直准备着的。
　　几乎就是在【休伯特·霍利迪】因为丧失意识而躯体不受控制的昏迷倒地的同时，一直盘旋着隐藏在他的袖口里的黑色小蛇紧紧的盘附在他的手腕之上。
　　它表面呈黑透亮的光泽，鳞片在无人察觉的衣袖遮掩下荡开隐秘晦暗的黑芒。
　　下一瞬，整只黑色小蛇和【休伯特·霍利迪】手腕肌肤接触的地方都似乎发起光来。
　　黑色小蛇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虚幻了起来，紧接着整只小蛇都变得浅淡透明了起来，它的身形逐渐抽离着像是融化镶嵌进了【休伯特·霍利迪】的肌肤里。
　　慢慢的随着黑色光芒逐渐的黯淡，这只黑色的小蛇也一寸寸地彻底贴在了休伯特·霍利迪的手腕上，变成了一道栩栩如生的纹身。
　　——双眸紧闭的休伯特·霍利迪倏而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
　　这一次，他的眼睛不再是幽绿泛蓝的粉色，而是纯粹的绿色。
　　提姆·德雷克一直注视着密切关注着休伯特·霍利迪的情况，他眼睛颜色的变化自然被提姆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提姆还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瞳最开始是绝非人类、反而更接近兽类的竖瞳。
　　只是在休伯特·霍利迪眼睑眨动的一瞬间，逐渐扩散着变成了更和人类接近的圆瞳，而他眼瞳中的淡蓝的水色，则是跟着彻底消失不见了。
　　被再度睁开眼睛的休伯特·霍利迪注视的一瞬间，提姆只觉得汗毛耸立，脊背一阵发凉。
　　他宛如被受某种危险的怪物注视，源自生物本能的潜意识疯狂预告着眼前之人的危险。
　　现在的休伯特·霍利迪就像是终于褪去了自己的伪装，显露出自己真正面临。
　　提姆·德雷克见过很多罪犯，也直面过不少拥有超凡能力甚至是非人之物的敌人，但是无论是谁都没有这一刻休伯特·霍利迪带给他的压力大。
　　有一瞬间，提姆脸上的笑容都险些不受控制地变淡，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休伯特·霍利迪，脑海中的警报叫嚣着开始嗡嗡作响。
　　“……休伯特？”提姆迟疑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休伯特·霍利迪坐在那里察觉到了提姆的呼唤，他缓缓地眨了眨眼就，抬头冲着提姆露出了一个堪称文质彬彬的笑容。
　　然而在休伯特·霍利迪笑起来的时候，提姆那种仿佛是什么非人之物，披着人皮怪物的惊悚即视感却更强了。
　　提姆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他的握着玻璃杯的手都不由得紧了紧，先前那种恍惚的即视感更是被他扔到了脑后。
　　提姆看见了休伯特·霍利迪幽绿的瞳孔，倒映出了他警惕之情溢于言表的深面庞，他看见他轻咳了一声说：“让你们担心了，看来有时间我真的需要好好调养一下身体了。”
　　“你说是吗？德雷克先生。”
　　提姆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改变了。
　　就像是白天总是和黑夜相伴，与路加维尔一同诞生的毕维斯，也就是现在的【休伯特·霍利迪】也是相随相反的两极。
　　假如路加维尔是曾经世界的规则和秩序，那么【休伯特·霍利迪】就是能把整个世界拖进深渊的混乱和失控。
　　让它拿着路加维尔制定的‘系统守则’按部就班地帮助路加维尔一次次重拾过去，当好一个尽职尽责的‘同伴’，对它来说困难重重。
　　哪怕【路加维尔·韦恩】的觉醒过程出了很多插曲，但这已经是他们无数次磨合后最为顺畅的一次旅程了。
　　现在回看它带着路加维尔抵达哥谭后的表现，【休伯特·霍利迪】都被自己绝佳的表现惊叹地难以评判了。
　　【休伯特·霍利迪】觉得，路加维尔不夸它个几年都对不起他的‘丰功伟绩’。
　　世界上，绝对没有比它更加可靠，更委曲求全、可歌可泣的伴生兽了！
　　【休伯特·霍利迪】对人类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就像人类不会对路边的杂草有投注视线一样。
　　但，路加维尔不一样。
　　和路加维尔有关的一切，对【休伯特·霍利迪】来说都不一样，也都能轻而易举地牵动它因为庞大记忆而分外浮躁不定和失序的情绪。
　　说实话，它不爽提姆·德雷克很久了，虽然它不会对路加维尔的选择横加干涉，但不代表他会对能让路加维尔另眼相看的提姆·德雷克有多看得过去。
　　在【休伯特·霍利迪】看来，如果不是路加维尔为了维持理智和人性失去的记忆太多，根本就不会对这种家伙感兴趣。
　　循规蹈矩的按部就班对【休伯特·霍利迪】来说略有难度，但如果只是给人添堵和搞破坏，那就是手到擒来，自然而然。
　　——和呼吸一样，必要且简单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没人……不、不可以有任何东西比它和路加维尔更要好。
　　布鲁斯·韦恩不行，提姆·德雷克也不行。
　　勉强算路加维尔分身的伊莱·泽维尔可以忽略不计，那个因为数目稀少而显得特殊的世界造物拉斯洛·米切尔不行，那些被路加维尔亲手剪出来的小纸人们也不行。
　　现在它是【休伯特·霍利迪】，总算能把那些天天碎碎念着【父亲】的碎纸片全都烧掉了。
　　今晚就烧。
　　回去就烧。
　　不过比起那些东西，眼前这个才更棘手。
　　等路加维尔这次苏醒以后，【路加维尔·韦恩】将彻底融合进入这个世界，而他的觉醒进度也将彻底拉满。
　　届时，不会再有任何东西能够威胁到已经融合了部分信仰、被世界意识认可，替代了小丑成为了新的世界支柱的【路加维尔·韦恩】。
　　而它，也总算熬到久违的下班时间，能一个个清理脏东西了。
　　提姆静默了几秒钟在休伯特·霍利迪一瞬不转的注视下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缓缓的展露了一个同样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的微笑，说：“确实，如果身体出现了问题，确实应该好好的调养一下。”
　　“对了，”休伯特·霍利迪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闲聊般的对暗含警惕看着他的提姆·德雷克说：“德雷克先生刚才是说自己有恋人了，是吗？”
　　“是的，”提姆·德雷克暗自拧眉，他没想到休伯特·霍利迪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提到他们之前聊到过的话题。
　　如果说，一开始休伯特·霍利迪的表现还让提姆一度误会对方可能对自己有些不同寻常的好感的话，那么现在提姆已经完全没有这种荒诞的想法了。
　　眼前的休伯特·霍利迪，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种情绪。
　　他看自己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人类在注视同类。
　　休伯特·霍利迪忽而笑了，眼瞳里涌动着的是提姆·德雷克全然不懂的情绪：“是路加维尔吗？”
　　提姆蓦然顿住，一瞬不转地凝视着眼前的休伯特·霍利迪。
　　提姆从休伯特·霍利迪的语气里体悟到一种极其糟糕的预感：“你认识路加？”
　　见提姆收敛了笑容，休伯特·霍利迪唇边勾起的弧度愈来越大，他幽绿的眼瞳像是野兽般微微收束。
　　“是啊，”休伯特·霍利迪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提姆，轻声说：“我也挺喜欢他的，提姆·德雷克。”
　　“那我们，”休伯特·霍利迪笑吟吟地说着，他的眼瞳却晦暗地看不出来半分笑意：“我想想……应该可以被称为‘情敌’吧？”
　　面对休伯特·霍利迪毫不掩饰的恶意，提姆脸上最后一点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也许吧，不过我不认为您可以和我相提并论。”
　　提姆冷淡地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一旁的圆形矮桌上，说：“至少，他喜欢我。”
　　“那又怎么样，”休伯特·霍利迪不高兴了，它没法否认这一点：“但路加维尔更喜欢我，你才是根本不配和我比较的那个。”
　　“我不清楚你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路加，”提姆在休伯特·霍利迪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说：“你当然有我所不及的特殊——”
　　“恕我直言，在自我感觉良好和自讨没趣这方面，”提姆假笑说：“您实在是一骑绝尘，休伯特·霍利迪先生。”
　　“但我不认为路加会因此认为您多么特殊，”提姆说：“毕竟，这也许不能算是优点？”
　　休伯特·霍利迪：……
　　休伯特·霍利迪不擅长和别人吵架，更不擅长应对提姆·德雷克这种让蛇气得火冒三丈想把他脑袋啃下来的阴阳怪气，它擅长的是毁灭和破坏。
　　但是不行，路加维尔会生气。
　　啊，这么一想，会让路加维尔对它发脾气的提姆·德雷克更可恶了。
　　“你完了，德雷克。”
　　休伯特·霍利迪气得眼睛都几乎变成了竖瞳，它像是个吵架吵不过同学，所以决定放学回家找家长的小学生一样恶狠狠地放着狠话，在心里打起了告状的草稿：“你会后悔的，我发誓。”
　　“噢，”提姆勾起了唇角笑了起来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我还在上小学的弟弟都不会这么说话了，我是说，你真有童真。”
　　“嗯，”在休伯特·霍利迪强忍着杀意的凶狠注视下，提姆恍若未觉地微笑：“你现在看起来比之前要有精神多了，嗯，心脏病人就是要时常让自己开心才好。”
　　“不是吗，休伯特先生？”提姆问。
　　休伯特·霍利迪：“哈。”


第207章 辛苦你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 韦恩慈医院里。
　　路加维尔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一瞬的迷茫，他的脑海里像是氤氲了一层厚厚的白雾。
　　路加维尔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 可隔着迷雾看去，他又好似看不清楚。
　　路加维尔望着天花板发愣了几秒钟, 就听见了耳畔惊喜的呼唤声：“路加, 你醒了？”
　　路加维尔反应了两秒钟，他才意识到这也许是在叫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好像是路加……？
　　——路加维尔吗？
　　路加维尔缓慢转动脑袋, 他的视线转向了正轻声呼唤他名字的人。
　　“你是……韦恩先生？”
　　路加维尔的视线落布鲁斯·韦恩的身上，熟悉的感觉让他停顿了片刻就脱口而出了这个称呼。
　　路加维尔明显在布鲁斯·韦恩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错愕，这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怎么了吗？”路加维尔问。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里的吗？”布鲁斯·韦恩静默了几十秒，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忧郁地问。
　　医院？
　　路加维尔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躺在病床上，所处的环境也不是酒店客房, 而更像是医院。
　　布鲁斯·韦恩注视着路加维尔迷茫的神色, 他轻声提醒说：“你因为一些事情昏迷了，之后就被送来了医院……你还记得吗？”
　　昏迷？
　　路加维尔不确定自己是否清楚。
　　他脑子里的记忆现在很混乱, 有他和提姆缓步行于教堂的庭院当中, 傍晚夕阳透过五彩玻璃, 投落出他身侧的提姆上落下长长剪影的画面。
　　他仿佛能透过被光影模糊的记忆画面，触感到落日余晖里的慵懒闲散。
　　路加维尔遍巡记忆，看见他坐在岌岌可危的医院外墙上，眺望着雾气朦胧的夜空，注视着那些怪异冰冷的哥特式建筑，耀眼的霓虹灯牌下, 是那种如附骨之蛆般挥之不去，时刻想要吞噬、消化他的污染。
　　如人类生来就注定因为死亡消亡, 而‘世界’也注定会被污染湮没。
　　丧失了自己世界、逃亡的世界意识和试图抛弃被癌细胞侵蚀的身躯、饮鸩止渴的人类无异，被‘死亡’纠缠的路加维尔哪怕隔着记忆的层层迷雾，也能嗅到那种源自本能的危险气味。
　　他看见布鲁斯·韦恩降下车窗，笑容明朗地递给他印着蝙蝠logo的汉堡纸袋。
　　路加维尔看见他坐在收银台前，看见一道黑红色的身影轻盈的跃上七层高的塔楼，看见那道灵活又矫健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屋檐之下。
　　他看见了很多意义不明又光怪陆离的画面，暴雨的积水呼啸着倒灌进他身下被推开的井盖里，远处的手电筒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
　　他看见狭窄的一居室里，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挑染白毛不耐烦地把手里装着三明治的盘子放在他的面前……
　　路加维尔看见自己反绞着谁的手臂，压倒在某个人的身上一次又一次凶狠的出拳。
　　看见陌生病房里，布鲁斯·韦恩疲惫又担忧的蓝色眼瞳、午后阳光下绿藤蔓上坠着的一串串紫藤花，在通往瞭望塔的电梯里窥见蔚蓝星球的缩影，腐朽的老宅厅堂长镜里，被闪电隐约照亮的模糊身影……
　　无数破碎凌乱又模糊跳跃的画面像是无数扇动翅膀飞翔的白鸽，由远及近地掠过他黑白而混乱的精神世界，让他一时间无法理清时间和现状的自我。
　　布鲁斯从路加维尔迷茫的沉默里获得了答案。
　　“我是你的父亲，路加。”布鲁斯静默了几秒说。
　　被记忆风潮裹挟的路加维尔愕然地抬起头，撞上了布鲁斯难以辨认情绪的钢蓝色眼眸。
　　路加维尔对布鲁斯的·韦恩知道的就仅有他是提姆的养父和蝙蝠侠而已，
　　等等，蝙蝠侠？
　　——谁？
　　布鲁斯·韦恩？
　　路加维尔吸了一口气，他试图在杂乱的记忆里找到与之相关的信息，但却一时毫无头绪。
　　将路加维尔所有反应收入眼底的布鲁斯·韦恩抿紧了唇，他的额头出现了几道浅浅的皱纹：路加竟然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吗？
　　“那我……”
　　思索无果，路加维尔收敛神色，斟酌地试探道：“我应该称呼您为父亲吗？”
　　“都可以，”布鲁斯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你从前更喜欢直接叫我布鲁斯。”
　　“抱歉，布鲁斯……我的记忆可能稍微有一点混乱。”
　　路加维尔想坐起身，他总觉得这样躺着和人说话——面对着布鲁斯·韦恩·蝙蝠侠兼自己的父亲有点不自在却发现自己根本用不上力气。
　　“等等……”
　　在察觉到布鲁斯想站起身阻止他的意图时，路加维尔立刻停止了尝试，他缓解尴尬似地冲布鲁斯半开玩笑半试图说：“看来，我昏迷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
　　路加维尔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许久没有修理的润滑的机器人，全身上下都深重迟钝的要命。
　　这应该不是躺了一两天，能造成的吧？
　　“四个月零七天，”布鲁斯解释说：“虽然一直有人按摩，”
　　“你还记得什么吗，路加？”
　　布鲁斯·韦恩注视着看不出来究竟在想什么的路加维尔，问：“——关于我。”
　　路加维尔望着布鲁斯·韦恩，读不太懂他脸上的神色。
　　路加维尔的打量被布鲁斯装了个正着，就无声地移开了视线望向了窗外，不再和布鲁斯对视。
　　韦恩慈善医院位于哥谭海湾沿岸附近，从窗户里远远望去能看见游船灯火穿梭的海面和矗立在附近的灯塔。
　　路加维尔试图回想着和‘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忆，脑海里里似乎有些画面在悄然涌现，破碎零散又混乱清晰。
　　轰然打开的宴会厅大门，在芝加哥顶楼盘旋着的直升飞机……
　　——以及布鲁斯叹息着注视他，说‘不论蝙蝠侠是谁，我都是你的父亲’的夜晚。
　　路加维尔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断断续续的画面，其中很多都和布鲁斯有关。
　　路加维尔的目光沿着近海海岸线上的灯塔，飘回被霓虹灯光映照的窗边，他凝望着布鲁斯，眼睛里又着某种东西在闪光。
　　“我记得，我也许爱您。”
　　布鲁斯在路加维尔的眼里看见了某种熟悉的情感涌动：“父亲。”
　　……
　　……
　　夜晚。
　　路加维尔从沉眠中迷迷糊糊的苏醒了过来，他隐约听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声音，模糊地感觉到了似乎有谁在碰他。
　　房间里有其他人。
　　半梦半醒之间，路加维尔得出了这个结论。
　　紧接着，一个念头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是布鲁斯又回来了吗？
　　微凉的、奇异的，有点像是橡胶但又似乎要更细腻坚韧的触感拂过了他的脸颊，路加维尔不确定这拂过他鬓发的，极其轻柔的力道是否是他迷蒙间的错觉。
　　但是短暂的静默以后，路加维尔确切地感觉到了一瞬温热的吐息，然后他感觉了一个泛着微凉雨汽的吻。
　　路加维尔睁开了眼睛。
　　此时似乎已经是深夜，病房里就连小夜灯都已经关掉了，房间里一片暗淡。
　　走廊里微弱的光亮隐约在房间门口的缝隙和门板玻璃里渗透出来，让路加维尔依稀看清了近在咫尺的来人轮廓。
　　昏暗当中的荧光明灭着映照出他柔软微乱像是深色的头发，暗色相交的紧身制服勾勒出了他挺拔的腰身，而垂落的披风则让这个深夜来客看起来像是某种只会出现在夜晚洞穴里的夜行生物。
　　路加维尔醒来的时候，附身亲吻他的夜晚访客正无声地想撤开距离。
　　病床边的窗户里透进了远处海岸线上闪烁着游轮的灯光，点点灯火让一条条船只像是倒映在海水里的晚星。
　　路加维尔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适应了夜晚光线的眼瞳聚焦在微光将来客五官描摹出清晰的轮廓上。
　　路加维尔的视线在提姆·德雷微微睁大、被夜光映射出了点点蓝光的眼瞳上停留了几秒钟：“……提姆·德雷克？”
　　“路加？”
　　提姆·德雷克有一瞬的惊讶和猝不及防，显然他没有想到熟睡的路加维尔会在这个时候苏醒过来：“你醒了？”
　　路加维尔摸索着按亮了床头的小夜灯，看清了提姆·德雷克着明显很不寻常，又有点熟悉的打扮。
　　停顿了片刻，他才在混乱又残缺的记忆里捋清了现状：也是——如果布鲁斯就是蝙蝠侠，那提姆·德雷克是红罗宾，也很合理。
　　提姆的眼瞳里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但很快这就在他看清路加维尔困倦的神情时变成了担忧：“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吗？”
　　“嗯……”
　　路加维尔心不在焉地发出了一声鼻音，没有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寻找他和提姆·德雷克究竟是什么关系上。
　　毕竟，按照布鲁斯的说法，他现在和提姆·德雷克应该是兄弟了？
　　但是，无论是提姆·德雷克的反应和刚刚的行为……都应该不是好友加哥哥和弟弟的关系能够界定的吧？
　　“抱歉，”提姆·德雷克伸手用指尖贴了贴路加维尔微湿的眼角，态度无比自然地说：“继续睡吧，路加，现在才刚四点。”
　　……果然，太没有边界感了吧。
　　“比起这个，”路加维尔在提姆·德雷克想关掉床头灯前出声说：“我现在更想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们是……在谈恋爱吗？”路加维尔问。
　　提姆愣了一下，他旋即笑了起来。
　　路加维尔发现记忆里总是微笑或是假笑的韦恩少总裁其实有尖尖的小虎牙，他笑起来蓝眼睛亮亮的像蓝宝石：“当然啦，路加。”
　　“我喜欢你嘛。”
　　提姆控制不住地勾住了路加维尔垂落在毛毯上的右手手指，语气轻快地说：“真让人开心，路加。”
　　“我听布鲁斯说过了，你失去了一些记忆，就和从前一样。”
　　提姆身体前倾，下意识地想和路加维尔再靠的近一点，他肩膀放松下来，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愉快：“——我是说你还记得我是你的男朋友，这可真让人没法不开心。”
　　路加维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的记忆虽然像是被放进来碎纸机里搅碎的乱七八糟，但他确实找到了些与之相关的记忆，接吻、告白，电影院和瞭望塔电梯顶灯映照的变幻光影。
　　路加维尔垂眸看着提姆勾着他手指的右手，忽然说：“辛苦了。”
　　提姆神色一顿，茫然地望着微微用力、抓住他右手，抬眸注视他的路加维尔。
　　提姆看见路加维尔柔和了神色，年轻男孩周身疏离冷淡的气势消减，注视他的眼神专注。
　　他说：“抱歉，突然昏迷这么久……”
　　路加维尔是不记得自己究竟因为什么陷入了昏迷，又办理了住院的了，但布鲁斯告诉了他大概的情况。
　　“让你担心了，提姆。”
　　路加维尔抿着唇冲他笑了一下，说：“虽然不太记得了，但是，我应该也很喜欢你。”
　　“这段时间辛苦你啦，男朋友。”路加维尔说。
　　提姆一双盈满爱意的蓝眼睛亮得惊人，他的唇角止也止不住地上扬，他凑近路加维尔问：“我可以吗？”
　　路加维尔迷惑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提姆问的应该是能不能接吻。
　　……嗯？
　　刚才他没有问过自己，但是也已经亲过了吧？
　　路加维尔眨了眨眼睛，他没有多纠结这一点，就在提姆期待的目光里，主动拉进了他们的距离。
　　路加维尔靠的很近，近到提姆能将他睫毛每一次的轻颤收入眼底。路加维尔的睫毛很长，长而微翘地像是一下下搔在了提姆的心脏上。
　　他的眼睛晕着笑，好看的要命。
　　路加维尔伸手按灭了亮起的床头灯，他亲了亲提姆的唇角，说：“可以？”
　　提姆呼吸停滞了一瞬。
　　等提姆反应过来的时候，路加维尔已经被他按着亲得开始试着回应他了。
　　提姆一边黏黏糊糊地亲着路加维尔，一边游刃有余地一点点揉开路加维尔虚拢着他右手的手掌。
　　提姆手指强硬地插进了路加维尔的指缝里，和他十指交握。
　　路加维尔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很快他就学着提姆的样子反握住了他。
　　路加维尔一向是一个好学生，无论是接吻、还是别的。
　　这一点，提姆很清楚，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他从来不甘示弱。


第208章 菜就多练
　　但路加维尔毕竟昏迷卧床了不短的时间, 虽然苏醒了有一会了，傍晚也在布鲁斯的陪同下，尝试着轻度地复健了一下, 但身体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恢复。
　　至少，心肺功能是的。
　　——又或者是他因为缺失了部分记忆, 所以才不比提姆·德雷克的熟练。
　　总之, 是路加维尔先有点吃不消了。
　　他不得不承认，提姆·德雷克这家伙好像比他会亲多了。
　　嘴角有点发麻, 舌根发酸、路加维尔想推开还勾着他舌尖不放的提姆·德雷克。
　　被路加维尔推了两下，提姆才慢吞吞地松开了他。
　　路加维尔吞咽了一下，胸口起伏着喘匀着气，他抬眼看了看只是提姆，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地慢吞吞的说：“……你好像很熟练。”
　　路加维尔这么抬头看人的时候，其实是没什么表情的, 但他生得好看, 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也让人觉得他可爱。
　　更何况他现在连呼吸都没平复好，就假装出一副’不过如此’的冷淡模样——路加维尔状似不在乎地不经意这么问, 脸颊两侧还被他亲得都微微泛红……
　　只能说, 多多少少是有点可爱过头了。
　　提姆忍不住抱住愕然的路加维尔, 止不住地闷笑了起来。
　　提姆当然知道他现在只要合理分析一下，无论是从路加维尔昏迷、身体机能会出现轻微退化的客观事实出发，还是和他新哄到手的男朋友耐心分析一下失忆影响——都能让路加维尔不再对他在接吻这方面比不过自己的事实不再那么耿耿于怀。
　　但是他会这么做吗？
　　答案当然是……
　　当然不会！
　　傻子才会放过这种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就在路加维尔已经快忍不住把埋在他肩头蹭蹭贴贴的提姆从身上撕下来的时候，韦恩少总裁这才慢吞吞地抬起了脑袋，回答了路加维尔先前‘不经意’的提问。
　　“嗯哼？”提姆故作不知地眨了眨眼，疑问说：“有吗？”
　　路加维尔的凝视.jpg
　　不得不说, 路加维尔不愧是布鲁斯·韦恩的亲生儿子，他这么无声凝视的时候, 无论是带给人的压迫感，还是嘴角轻微下撇的弧度都和布鲁斯几乎一模一样。
　　但这对已经摸清楚了他的男朋友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态的提姆·德雷克来说，可造不成什么威胁。
　　甚至，他挂在脸上的笑容好像更灿烂了一点。
　　提姆笑嘻嘻地抓起了路加维尔和他十指交握的那只手，他顶着路加维尔有点不高兴了的目光，亲了亲路加维尔的指尖。
　　提姆冲抿着嘴唇垂眸看他的路加维尔灿烂一笑，温柔缱绻地说：“不熟练就多练习，男朋友。”
　　路加维尔：……？
　　当我打出这个问号的时候，不是代表着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可恶，拳头硬了！
　　好想打他。
　　但是。
　　话说回来，他能打过红罗宾吗？
　　路加维尔脸色一沉，看向提姆的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惊愕和不满：“你——”
　　没等路加维尔发作，提姆就率先软和了神情，他笑吟吟地又亲了亲路加维尔，说：“好啦好啦，我给你当免费陪练总行了吧，随叫——”
　　“哈。”
　　提姆话一出口，路加维尔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没等提姆说完他就对着提姆的张张合合的双唇一口咬了下去。路加维尔还在如愿听见提姆‘嘶’的倒抽冷气声时，用牙尖小狗似地衔住了提姆的下唇，用力磨了磨。
　　等他好像尝到了一点血腥味，路加维尔才松开了小尖牙舔了舔提姆破皮的唇角，又补偿似的亲了一下。
　　“路加？”提姆完全懵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路加维尔还会——
　　所以说，路加维尔到底是怎么顶着张漂亮好看又好像性冷淡的脸，突然这么无师自通地主动咬他的啊？
　　唔……
　　提姆忍不住地自我反思：不会真的是他玩笑开的有点过分了，把路加惹急了吧？
　　没怎么睡醒的路加维尔眼睛湿漉漉的，他即使干出来了这种突然咬人的举动，他的表情还是很无辜，甚至还在提姆惊讶地伸手去摸自己下唇时，理直气壮地轻笑了一声。
　　路加维尔淡红的嘴唇不知道是被亲得有点肿，还是染上了血丝，显得有点烂熟的艳红，笑起来有点让人移不开眼。
　　路加维尔反握紧了提姆拢着他的手掌，他似笑非笑地斜睨了愣愣盯着他看的提姆，说：“好啊，不过我吻技好像超级烂耶——”
　　视线落在提姆唇边有点明显的牙印上，路加维尔慢吞吞地拖长了最后的尾音，他的眼底漫上了点满意的笑意说：“你确定这样……你也没问题吗？”
　　这真的是——
　　……真的是有点考验人了。
　　提姆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抑制住了胸腔里涌动的热意以及脸上不受控扩大的笑意，他说：“我乐意至极了，男朋友。”
　　路加维尔笑了，他发现提姆好像对‘boyfriend’这个词有种奇怪的青睐。
　　路加维尔挑了挑眉说：“那要努力教好我啊，男朋友？”
　　提姆圈着路加维尔腰的手忍不住又紧了紧，他低笑着舔吻着路加维尔染了点绯红的唇角，将再一次重复的喟叹吞进唇缝：‘乐意……至极。’
　　本来提姆久违地和路加维尔接吻后，因为见到路加维尔苏醒后的汹涌的心绪和思念已经逐步被他按耐了下去。
　　提姆本来是想哄路加维尔尽快重新入睡的，毕竟路加维尔才刚刚苏醒过来没有多久，现在也正是深夜，好好休息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至于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放，慢慢来。
　　他已经开始学会等待了，而路加维尔值得他等待。
　　但是，提姆有点悲哀又愉快地发现：他似乎高估自己的定力，又或者应该说低估路加维尔了。
　　路加，
　　路加，
　　路加维尔。
　　……
　　……
　　深夜，休伯特庄园。
　　休伯特·霍利迪可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双身半身在做什么。
　　它更不知道，在它心里和它天下第一好的路加维尔，现在正在被‘荣升’他第一讨厌位置的提姆·德雷克雷克按着亲起来了。
　　休伯特·霍利迪现在正在处理庄园里面的小纸人们。
　　严格意义上来说，休伯特·霍利迪和路加维尔之间的关系很像人类的异卵双胞胎，它们由属于它们的世界同根同源的孕育着诞生，极度相似之下又似乎截然不同。
　　但无论如何，它和路加维尔生来就相伴着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又一起在世界湮灭后一起流浪，再怎么样，休伯特·霍利迪也不觉得它和路加维尔之间会插入第三者，更不会有谁比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亲近。
　　——这不可能，也不可以。
　　因此，休伯特·霍利迪对待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另外一个路加维尔的伊莱·泽维尔，态度很微妙。
　　可休伯特·霍利迪不会嫉妒和路加维尔算是同一个个体的伊莱·泽维尔，是因为伊莱·泽维尔是它半身、是属于路加维尔的一部分。
　　它是这个世界上和路加维尔最要好的事实，仍然不会受到威胁和动摇。
　　但无论是拉斯洛·米切尔这个本身，只是脱胎于路加维尔创造的造物，还是提姆·德雷克，就不属于休伯特·霍利迪勉强能够容忍的范围里了。
　　休伯特·霍利迪不是要切断路加维尔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它也绝对不会干扰或者限制路加维尔的选择，它不想做这些会让路加维尔不自在的事情。
　　但是这不代表休伯特·霍利迪不会给一些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找点麻烦，让他们认清自己的身份，警告着不许妄想跨越不应该模糊的界限。
　　当然，如果他们足够懂事的话，休伯特·霍利迪还是不太想亲自去警告他们的。
　　那没准会让路加维尔察觉它的小动作，休伯特·霍利迪倒是有路加维尔绝对不会因此和他生气的自信，它只是单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让路加维尔为难而已。
　　所以，休伯特·霍利迪会先尝试用更‘委婉’地方式教训一下他们。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拉斯洛·米切尔，这个仗着这个世界上又不像从前路加维尔所拥有的世界一样、有着数不清造物、误以为自己有多独特的蠢货。
　　因为造物本能对路加维尔黏着不放的拉斯洛·米切尔，是真的可能会某种程度上吸引路加维尔注意。
　　所以休伯特·霍利迪故意给拉斯洛·米切尔找了一点小麻烦，让他不能留在哥谭缠着路加维尔、避免了他在这个时候和路加维尔见面，让他分身乏术。
　　而分走了对他关注、并且让路加维尔愈来愈感兴趣的提姆·德雷克，也同样让休伯特·霍利很看不顺眼。
　　一直承载着混乱和恶意的休伯特·霍利迪并不能是多么心机深沉、能运筹帷幄的人，它只是拥有着绝对的力量的‘孩子’。
　　因为过于强大而从来不屑于正视什么东西，从前休伯特·霍利迪只需要弹弹手指就能够抹平所有让刺激看不顺眼的存在。
　　即使是现在，休伯特·霍利迪被世界意识束缚、束手束脚，他也拥有足够强大和傲慢能力，因此它是傲慢，危险而不可接近的。
　　可是，当这个因为傲慢自我而显出客观冷漠和孤傲的‘孩子’发现，它明明能够轻而易举地按死那夺走家长注意力的混球，却又被自己‘家长’耳提命面的不许乱来的时候，这个‘孩子’就会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的平静，反而会像是被气得破防熊孩子一样，露出了它本就不成熟的自我。
　　索性，休伯特·霍利迪只是拥有着绝对实力，懒得去搞那些弯弯绕绕，不是不懂。
　　毕竟，某种程度上算作是路加维尔双胞胎、还是哥哥的它——身上所有的特质都和路加维尔有些微妙的相似，又好像极端的相反。
　　休伯特·霍利迪没有路加维尔的冷静细腻和理性沉着，有的是懒惰自我的暴躁、易怒和对与它们无关一切都真正的冷漠。
　　休伯特·霍利迪再怎么说也曾经执掌过一个世界的罪恶，他实在太清楚人类的劣性和阴暗了。
　　休伯特·霍利迪知道路加维尔的苏醒必然伴随着记忆的粉碎和消亡，路加维尔一次次的尝试着回归躯壳其实是一次次的在寻求世界意识对‘路加维尔·韦恩’这个身份的认同。
　　而‘路加维尔·韦恩’的苏醒，则代表着世界意识彻底承认了他世界支柱之一的身份。
　　这必然会伴随世界意识力量的倾注，以及试图对路加维尔与‘路加维尔·韦恩’不相干记忆的洗涤。
　　哪怕世界意志已经不像最开始一样排斥着是‘益生菌’而非‘病毒’的路加维尔和他所带来的一切。
　　但是，世界意识仍然会这么做。
　　休伯特·霍利迪没有什么依据，它仅只是以自己从前的经验出发，来以己度人而已。
　　休伯特·霍利迪因此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支走拉斯洛·米切尔，现在的路加维尔见到拉斯洛·米切尔的时候，会很容易被这些看不清自己地位、但灵魂气息又与路加维尔紧密相连的造物哄骗，对其另眼相看。
　　休伯特·霍利迪和路加维尔的本源力量太过相近和亲密，在路加维尔没有彻底稳定下来自身情况，适应和掌控世界意识灌输给他的力量前，休伯特·霍利迪是不会出现在路加维尔的面前，以免诱发不必要的力量动荡，给路加维尔的‘消化’进度增加阻碍的。
　　为此休伯特·霍利迪还特意想办法支走了伊莱·泽维尔，让他远离哥谭一段时间，保险起见地避免给路加维尔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拉斯洛·米切尔虽然不会对路加维尔产生类似的影响，但休伯特·霍利迪可不会放任他趁虚而入，狂刷路加维尔好感的。
　　门都没有！
　　当然，休伯特·霍利迪本身不觉得反派是一个适合形容他的词，他只是自我了一点，只是按照自己喜欢生活，只是不会屈从于不喜欢的东西而已。
　　如果这也能被称为反派的话，那么它就当一个反派好了。
　　至于提姆·德雷克……
　　休伯特·霍利迪的脸色已经冷下来了一下，配合着他温文尔雅又文质彬彬的脸，让它显得特别像一些很有内涵的反派。
　　现在让他接触路加维尔才是最好的钓鱼执法，以之前他对提姆·德雷克的观察，休伯特·霍利迪就不信提姆·德雷克会不趁这么好的机会做点什么小动作。
　　那它可就能理直气壮地和路加维尔告状了！
　　除此之外，休伯特·霍利迪也不会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既然他能给拉斯洛·米切尔找麻烦。
　　那么，它自然也能给提姆·德雷克找点不痛快。
　　至少，让提姆·德雷克分身乏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能没有多少时间去骚扰路加维尔，休伯特·霍利迪还是做得到的。
　　而且，休伯特·霍利迪也必须这么做。
　　不然，现在被世界意识消除了大部分记忆，自我认知并不清晰的路加维尔这个时候肯定是要比平时更加好骗的。
　　如果让提姆·德雷克一直黏着路加，那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变成奖励了吗！
　　它才不会那么蠢。
　　嗯……
　　它记得提姆·德雷克的夜晚身份是红罗宾，这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第209章 没关系
　　就算路加维尔不介意提姆·德雷克, 在他失去记忆融合身份的这段时间里的顺水推舟……
　　又或者是提姆·德雷克没有做什么能让它跟路加维尔打小报告的事情——那它也可以直接跟路加维尔告状说提姆·德雷克故意阴阳怪气的欺负它！
　　当然了，这么没凭没据的打小报告的效果肯定不如提姆·德雷克自己被爱情冲昏头脑，干出什么能让路加维尔恢复记忆后生气的事情要好。
　　但只有多少能给提姆·德雷克找点不痛快, 休伯特·霍利迪就乐得高兴。
　　休伯特·霍利迪真的要讨厌死提姆·德雷克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为了不被世界意识针对, 休伯特·霍利迪尽量不能破坏当前的平衡, 影响到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或者是造成大量的非自然死亡。
　　不合理不符合逻辑大量自然人死亡数会引起世界意识到注视和针对，但是那些本来就是麻烦、又是不那么重要的人渣, 悄无声息的死亡就不会怎么样。
　　说不定……还能反哺世界意识。
　　毕竟按照现在哥谭的情况，休伯特·霍利迪认为滋生的恶意已经有一定超出了应有的平衡限度了。
　　他适当的帮忙‘瘦身’，不仅不会被世界意识所针对，世界意识说不定反而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顺水推舟。
　　阿卡姆精神病院里住的都是一些多多少少被世界意识注视、维系着的存在，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下手对象。
　　黑门监狱里虽然也有一些人士，但也有许多人不是。
　　——黑门监狱就不错。
　　大量囚犯的诡异死亡, 应该能让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忙起来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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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德海文市。
　　拉斯洛·米切尔是被迪克紧急叫回来的, 事情是和一件在前段时间发生的连环杀人案有关。
　　一开始是迪克发现了城市里面的流浪汉在变少，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因为他们本身的流动性就很大, 居无定所。
　　他们可能只是从一个街区离开, 前往了另外的街道, 也可能有了其他落脚的地方，这并不罕见。
　　但是事情很快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流浪汉和站街女郎们的数量减少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哪怕迪克只是在夜巡的时候稍加注意，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但真正让迪克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确认有什么事关这些底层人员的案件确实在他的视线之外悄然酝酿的时候实在几天后的白天，他作为‘理查德警官’的时候发生的。
　　迪克认识的一个流浪汉, 他真正的名字并没有谁记得，大家都叫他老亨特。
　　老亨特是迪克以白天的警察身份发展的线人, 在布鲁德海文市这种人员流动性大，又鱼龙混杂的地方，多发展一些眼线和渠道。
　　老亨利生活在75号高架桥公路下的一个废旧公园里，这里曾经是麻风病人用来隔离治疗的地方。
　　自那以后，这个被搭建了临时医院的公园就成了附近居民避之不及的地方，现在这里早已是荒芜一片，只有些瘾君子或者流浪汉会在这里出没。
　　而老亨特就是他们当中的的一员，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从十几年前就把‘家’搬到这里了——一个市政公司报废了的大号铁皮垃圾桶。
　　老亨利靠着捡垃圾拾荒维持基本生活，而自从老亨特在一次盗窃案里提供了主要线索后，迪克就敏锐地注意到了这样一个流浪者的潜在价值，主动将他发展成线人，定期付给他一部分生活费来充当对方为其收集情报的报酬。
　　每隔一个星期，迪克就会往流浪者聚集地和老亨特街头，向他了解近期的情报，而老亨特也会在这一天特意空出一下午等待迪克的拜访，在赚取信息费的时候蹭上些热腾腾的咖啡三明治。
　　然而今天，老亨特消失了。
　　在迪克等待无果，主动前往老亨特的生锈铁皮‘屋’查看后，却发现铁皮盖子敞开着，仅有的几件衣物和报纸、油布全都灌了水，发出了一阵发酵的腐烂臭味。
　　雨是四天前下的，这说明老亨特至少有四天没有回家了。
　　老亨特的膝盖一直不算好，上了年纪的他活动范围只在公园附近的街区，根本不可能在正常情况下，好几天都不回来。
　　老亨利一定是出事了。
　　结合之前迪克注意到的情况。迪克意识情况可能要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迪克整理了一下档案核对流动人口记录——借由警局和自己整理的布鲁德海文档案表，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走访调查，最终他发现目前至少有二十八个人是确认失踪、但无人报案的。
　　——这还将一些暂时无法确定究竟是失踪，还是流动到其他城市的一部分人，排除在名单之外的结果。
　　他们当中大多是流浪汉，少部分是站街女郎，还有几个是瘾君子。
　　一瞬间，迪克就意识到了这些人的消失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几乎没有人会报备他们的失踪，所以才导致了罪魁祸首盯上了他们。
　　迪克于是针对这个隐形了的连环杀人犯/人口贩卖集团，开始了调查。
　　几乎就是在他找到了第一个流浪汉尸体一瞬间，迪克就意识到这也许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了。
　　随后陆陆续续被人报告发现的尸体证实了他的猜测。
　　尸体都有遭受过严重虐待的痕迹，他们每一个人被虐待的方式都不同，而且被害者都是以并不一样的方式被杀害的。
　　他们有的浑身遍布这嶙峋的、像是被什么尖锐细长物体刮蹭的伤口，死于失血过多。
　　有的则是活生生的饿死的，还有的总是被挖去了心脏。
　　这并不常见，事实上大多数连环杀手都会选择极具标志性，或者是行为模式趋于一致的杀人手法。
　　这不仅是因为他们更熟悉这种作案手法，某种程度上也是对他们自我满足感和获得感的进一步巩固。
　　这在这是迪克在和路加维尔他们以及拉斯洛·米切尔一起办案的时候学到的经验。
　　但这并没能对迪克的破案有什么帮助，事实上，这反而一定程度上加大了案件的破获难度。
　　也正是因为这些被发现的死者死亡方式并不一致，增加了病案正查的难度。
　　因此在累计出现了六具遗体并且都被抛尸在显眼的道路附近以后，布鲁德海文市警局才在媒体连番报道和猜测是否出现了相应杀人魔的情况下正式调研立案，宣布暂且把它们当作同一组连环杀人案件进行调查。
　　而就在新闻播出的第二天，就同时又有人在医院和学校门口发现了两具，分别是被焚烧致死和溺死的两具尸体。
　　所有人都意识到，那个连环杀手看到了他们的新闻，警局的推断并没有出错。
　　——这就是一期恶劣至极惨绝人寰，针对流浪汉的连环杀人案件。而现在就是这名连环杀手，对布鲁德海文本地警察的挑衅。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布鲁德海文市的舆论彻底爆炸了，本地的警察局更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布鲁德海文市的警局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这起社会高度关注，引发了极大不良影响的连环杀人案件之上。
　　在巨大压力下，克莱夫警长递交了加急申请，联络FBI申请BAU小组的协助。
　　在BAU小组参与破案后第一时间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综合已有线索给出了粗略的给出来一个大概画像，进行了社会通报。
　　大多数的本地警员都被派出去搜集线索，进行排查了。
　　迪克正是在这种筛查当中注意到了一个拨打过举报热线，却又中途反悔挂断的旅店老板。
　　被迪克按图索骥堵住店里的旅馆老板一开始执意咬死了说是自己打错了，在迪克再三地步步紧逼和悬赏利诱下，他才松了口。
　　旅店老板眼神左右游移着，再三确认了举报属实会有奖金发放，不会泄露他的相关信息后，他才终于不情不愿地吐露了那天晚上来访的男人信息。
　　迪克记录着记录着，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笔。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旅馆老板的描述，迪克的脑海里竟然逐渐浮现出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拉斯洛·米切尔。
　　迪克再三确认着做完了统计，礼貌地感谢了鼓起勇气为钱举报的旅店老板，才面色如常地离开了旅馆。
　　直到走出了汽车旅馆一段距离，迪克脸上维持的笑容才消失不见了。
　　迪克揉了揉太阳穴，视线无焦距地落在覆盖了一层薄薄灰白色积雪的路面上，神情抑郁。
　　像是积雪反射的白光造成了雪盲，迪克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在听见了远处汽车的鸣笛声后以后，迪克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终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移动电话，拨通了拉斯洛·米切尔的电话号码。
　　他需要和拉斯洛·米切尔见一面。
　　立刻、马上。
　　……
　　……
　　几天后。
　　午后，韦恩慈善医院，路加维尔的专属病房里。
　　日光正好。
　　提姆又来了，这次他不再是一身红罗宾的制服打扮，而是路加维尔更加熟悉的日常穿着了。
　　这段时间，布鲁斯断断续续地来看过路加维尔几次，就连他现在的弟弟达米安，也和一个看起来很开朗的卷毛小男孩一起来看望了他。
　　那个孩子名叫乔纳森·肯特，还和他嘟嘟囔囔地说‘伊莱过几天就会回来啦’之类的安慰，似乎他和另一个被称作‘伊莱’的孩子很是熟悉。
　　送走了口是心非的达米安和活泼可爱的乔纳森以后，路加维尔回忆了一番，试图找到和‘伊莱’有关的信息。
　　然而，路加维尔最后只在记忆里找到了‘伊莱·泽维尔’这个名字，可奇怪的是，除了他勉强想起来的这个名字以外，路加维尔并不记得和这个孩子有关的任何事情。
　　所有有关‘伊莱·泽维尔’的记忆都是一片彻底的空白，就像是被谁刻意抹去了一样，找不到除了名字以外的更多痕迹了。
　　路加维尔甚至记不起来伊莱·泽维尔的样貌，只隐约的有种自己好行忘记了什么很重要东西的空落感。
　　但路加维尔左思右想都回忆不起来更多事情了，他没有再纠结很久。
　　毕竟如果对方对自己而言很重要——伊莱·泽维尔也是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之后他们一定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的。
　　无论他们究竟是怎样的关系，眼前的毫无印象究竟是因为什么都会得到相应的解答。
　　假如伊莱·泽维尔并不在乎自己，不会主动找他，而命运又刚好不再让他们相遇，路加维尔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浪费时间回忆、寻找伊莱·泽维尔的必要。
　　路加维尔对不会在参与自己未来的过客，从来都不会在意。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只有会再次出现在现在的才有意义。
　　其他的……
　　既然他都想不起来了，那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会在的永远会在，爱他的永远会来。
　　就像是布鲁斯，就像是提姆。
　　已经自觉拥有了不少的路加维尔有这个说‘无所谓他/她是谁’的底气。
　　亲情和恋情都得到满足的话，路加维尔不觉得他还有什么必须要所求和寻觅的东西。
　　既然他无欲无求，苦恼的人怎么样也不应该是他，
　　关于这一点，已经适应和接受了他是‘路加维尔·韦恩’、认同自己是被爱的路加维尔是可以从容自若的。
　　路加维尔的病房是在十三楼，面朝东南。
　　从窗户里望出去能够看见雪松上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的点点晶亮，正午的阳光让软冰冰的薄雪表面都似乎浸出了一层金黄的微光。
　　看起来似乎已经算是深冬了。
　　距离路加维尔苏醒已经快要过去一个周了，医生上午都时候又带着他做了一次比较全面的身体检查。
　　按照后来目前出炉的检查结果和护士小姐姐透露的情况来看：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用不了太久，至多两到三天他就应该可以出院回家了。
　　当然，如果路加维尔还想继续住下去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这里可是‘韦恩慈善医院’。如果路加维尔喜欢，他原则上是可以一直待在这里，直到他愿意离开为止的。
　　已经有点住院住的厌烦，还很期待搬回韦恩庄园的路加维尔自然是礼貌地拒绝了护士小姐的好心提议。
　　“这么说，你岂不是最晚周三就能回家了？”
　　提姆用手里的毛巾一点点地擦干了路加维尔脖颈上湿漉漉的水珠，
　　听见了路加维尔谈起了上午体检的结果，提姆手中的动作一顿，他惊喜地说：“那我今天可要回去告诉布鲁斯和阿福这个好消息，阿福前两天就把你的卧室打扫了一遍，期待你回家了。”
　　天气转冷，就连看起来不怎么怕冷的提姆今天来探望他都穿上了厚厚的毛呢大衣。为了不让病人感觉寒冷，病房里的暖气开得倒是很足，路加维尔哪怕是洗完澡出来只穿了秋天的长袖睡衣也不觉得冷。
　　“还说不一定呢，”被提姆冷不丁用毛巾包住后脖颈的路加维尔脊背一僵，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脑袋，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具体还要等剩下的几项检查结果都出来才能确定。”
　　“这样啊……”
　　提姆的声音从路加维尔的头顶传来，听起来似乎有点遗憾，他拿着毛巾的手指擦着路加维尔点耳朵，让路加维尔痒痒的。
　　路加维尔忍不住补充说：“但护士小姐说看目前的情况，我应该能按时出院的，之前你的营地预约应该不需要再延后了。”
　　提姆：“唔。”
　　路加维尔安静地坐着，湿漉漉的黑发贴着他白皙的脖颈上，看起来竟然意外地有点乖顺，这让提姆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手指搭在路加维尔肩膀上，提姆又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之间处传来的轻微振动感：是路加维尔在安慰他说‘看情况他会如期出院，他们的约会不会推迟’。
　　有点，可爱。
　　路加维尔。
　　提姆的反应这让路加维尔有点困惑：嗯……他刚才都话是有哪里不妥吗？
　　路加维尔想要转过头去看提姆的表情，却冷不丁地被捏了一下后脖颈，被突然袭击的路加维尔整个人浑身一抖，拧着眉回头扫他：“提姆？”
　　“噗”提姆闷笑出声，伸手用毛巾盖住了路加维尔底脑袋，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但是奈何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抱歉抱歉，有点高兴。”
　　“高兴？”
　　路加维尔不明白提姆的笑点在哪里，他的声音因为落下毛巾的遮挡有些发闷地说：“你的笑点有点奇怪，提姆。”
　　“有吗？”提姆说：“大概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高兴，高兴地忍不住轻笑。
　　这样和路加维尔能安静地在冬日的午后待在充满暖气的屋子里，一起听着屋外簌簌的雪落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着明天……
　　就莫名其妙地让轻快的欣喜从提姆的胸腔里无法抑制源源不断溢出，路加维尔说得没错，他最近好像确实变得有点奇怪了。
　　“是啊，”路加维尔嘟囔了一句什么，提姆没听清，问：“什么？”
　　路加维尔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似乎在笑，弧度不大。
　　路加维尔说：“但是，我不讨厌。”
　　窗外午后金色的阳光透过落雪的间隙，摇晃进路加维尔微微弯起的眼睛，意外显出了几分温柔。
　　提姆微微一怔，他的胸腔里漫起一阵鼓鼓的热意。
　　可是，好像这一切又确实不是真的。
　　直到路加维尔不舒服地伸手想去扯被提姆兜头盖在了他脑袋上的毛巾，提姆才回过神，他伸手覆盖住了路加维尔手背，声音微低的说：“别乱动，路加。”
　　“先擦一下，我再帮你吹干，”提姆按住了路加维尔想扯毛巾的手，他拎着毛巾包住路加维尔的脑袋，一边动作轻柔地擦干着他的头发，一边说：“你也不想因为湿头发发烧，再延迟出院吧？”
　　提姆一句话就把让路加维尔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他无声地垂下了手掌，老老实实地坐着，任由提姆摆布他的头发。
　　算了，提姆愿意帮他吹头发就吹吧。
　　路加维尔垮下了脸：他可不想再继续住院了，再拖下去他恐怕今年要在医院里度过圣诞节了。
　　吹风机‘嗡嗡’的吹着适中的暖风，提姆的手指轻柔地穿梭在路加维尔的湿发间，适中的力道和温度让路加维尔竟然有点昏昏欲睡。
　　路加维尔克制地打了个哈欠，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闭上眼睛：这段时间提姆的工作似乎很多，虽然他还记得断断续续回复自己的消息，给他发些短信聊天，但无论是频率还是及时程度都大大降低，上次来看他都是三天前的下午了。
　　而且那次提姆也只是匆匆陪路加维尔在医院里的咖啡厅里坐了一会，连他点的咖啡都没喝完，就被一通电话直接叫走了。
　　路加维尔知道提姆最近很忙，不止是临近年底公司事务繁多，似乎还和黑门监狱的犯人最近接连频繁死亡有关。
　　这是路加维尔自己猜测的，他昨天在电视看到了相关的新闻报道，提姆很少会在他们见面的时候聊这些不相关的话题来占用时间。
　　路加维尔对此也没有多关心，但是他想在提姆能抽时间来医院看他的时候多和他聊聊天。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提姆看着路加维尔的脑袋点了有一会儿了，像只小企鹅似的怪可爱的，他加快了速度，尽量把路加维尔的头发吹干了：“我今天可以待到4点钟的。”
　　“真的吗？”路加维尔立刻仰起脑袋看按掉了吹风机的提姆，问：“今天不忙了吗？”
　　“我也偶尔需要一点私人时间的，”提姆卷起吹风机，笑道：“而且，不是还有布鲁斯吗？偶尔他也应该发挥点作为父亲的余热，给孩子们提供一点帮助不是吗？”
　　提姆是真的这么觉得的，在他和路加维尔企图的恋爱过程，布鲁斯没发挥一点作为父亲的正面作用，反而一直在碍手碍脚方面颇具成效。
　　既然他平时都帮布鲁斯解决了那么多冗杂的工作了，偶尔帮他分担一点，让他能有时间和男朋友见个面也是很应该的吧。
　　路加维尔怪异地看了提姆一眼，中肯地评价说：“提姆，你知道你这么说话……听起来好像有点阴阳怪气吗？”
　　“我知道？”
　　提姆面不改色地说。
　　路加维尔：“嗯……好吧，听我说谢谢布鲁斯。”
　　提姆：笑而不语。
　　“刚过一点。”
　　见路加维尔困得眼底都泛上了点水色，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说：“去睡一会儿吧，路加。”
　　“好吧。”
　　路加维尔实在是有点犯困，他昨晚熬夜翻看了自己手机里所有的聊天记录，今天早上六点被护士小姐量体温惊醒后就没能再睡着，一到中午却困意翻涌了起来。
　　等提姆放好吹风机的时候，路加维尔已经窝在病床上睡着了。
　　提姆拉开路加维尔床边的椅子看了他一会儿，才伸手开始帮他放松按摩小腿。
　　这是提姆之前一段时间经常做的事情，毕竟路加维尔长时间的卧病在床昏迷，如果不进行按摩恢复很可能会肌肉萎缩。
　　感受到的路加维尔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是提姆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继续睡觉。
　　然而过了一会儿路加维尔就睡不下去了，随着进度向上的有点过分他被按得有点软麻，更糟糕的是迷迷糊糊得他好像太久没弄过有点起反应了。
　　毕竟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
　　“等一下，你——好了，”路加维尔‘腾’得坐起身，他不知道提姆是不小心还是怎么样，但是路加维尔下意识吞下了询问的话语，羞耻地弓着身体一边扯着被子，一边想伸手去拦提姆：“不、不用了，我最近一直在复健——”
　　路加维尔的话因为提姆的动作戛然而止，被拿住命门他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热浪从胃袋一路烧到脑袋，烘得困意迷醉。
　　“提、提姆！”
　　低头的提姆抬头看了眼人都宕机了的路加维尔，他笑了笑，表情自然地向这只是一个自然而然的意外，说：“这很正常，我帮你弄一下。”
　　“你——嘶。”
　　路加维尔没能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他倒抽了一口气后下意识地紧紧咬住了嘴唇，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男朋友……
　　路加维尔脑子里乱哄哄的，路加维尔一手搭在眼睛上，想要遮住自己的表情：他在这个时候才好像更清楚地明白了‘男朋友’这个词是意味着什么。
　　所以，以前他和提姆的进度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的表现会不会太矫情了？但是——应该是怎么样的程度？
　　而且……
　　路加维尔的手指将床单抓出道道褶皱，他压抑住过快的呼吸在提姆抬头看他表情的时候差点没有绷住。
　　“不用了、”路加维尔推了下提姆，没能推动：“真的……”
　　“真的不用。”
　　路加维尔一把抓住了提姆的头发，微微用力地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提姆愣了一下，他僵在了原地，大概几十秒后，他好像才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微微后退拉开了一点和路加维尔的距离。
　　提姆的脸颊两侧微微泛红，额头也沁出了点汗水，眼睛里的情绪却好像暗淡了许多，视线也有些游移的颓败。
　　“抱歉，是我的问题，”提姆平复了一会儿呼吸，他才声音略微低哑、带着点低沉地说：“我不应该——”
　　路加维尔顾不上收拾自己的狼狈，他一手扯着被子盖住，一边压抑住了略微急促的呼吸，打断了提姆似乎不对的情绪，匆匆说：“一起睡一会儿吧，提姆。”
　　“好、”沉浸在复杂情绪中的提姆先是应声，又迟钝地发出了一声鼻音，他思绪一滞，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路加维尔：“嗯？”
　　路加维尔面对提姆投来的目光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抱着一个枕头往床铺的另外一侧挪了挪，给提姆让出了一片空地。
　　他拍了拍自己空出来的枕头，说：“上来吧，我陪着你睡一会。”
　　说真的，在大约了解了提姆这段时间的作息以后，路加维尔真的很担心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会忽然猝死。
　　路加维尔摸了摸提姆的眼眶，指尖蹭上了些颗粒状的细腻感，提姆眼眶处的正常肤色在他泛红的脸颊下显得极不协调。
　　路加维尔捻了捻指尖蹭上的遮瑕，他叹着气捧着提姆的脸颊在他的鼻尖上亲了亲，说：“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吗？”
　　温煦的日光落在路加维尔脸上，柔和了他的五官，让他的面庞都亮澄澄的。路加维尔的吻像羽毛一样，轻轻地让提姆险些以为是他的错觉。
　　但不是，因为路加维尔捧着他的脸，离他很近，近到他能在路加维尔湖蓝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而路加维尔又亲了亲他。
　　是那种，亲近、真实又带着安抚意味无法掩饰的亲近的吻。
　　“别担心，”路加维尔说：“提姆，就算你暂时没有时间找我，我也不会因此不喜欢你的。”
　　“……抱歉。”
　　酸涩又甜蜜热潮一下自提姆心间涌出，可偏偏他喉咙里却像是卡了石子一样艰涩地难以喘息，理智告诉他应该停止这个话题，圈着路加维尔和他抱抱蹭蹭、黏糊地和罕见主动的恋人享受午后的休憩。
　　但是……
　　提姆小指不受控地蜷缩了一下，他在路加维尔疑惑的目光下狼狈地偏过了头，避开了他专注的注视，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路加维尔从提姆的举动里察觉出了些什么，他没有追问，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任由提姆调整情绪。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一阵静默当中。
　　提姆深呼吸了几下，依旧没能一直住胸腔里愈发汹涌的委屈、懊悔、反复、不甘和酸涩。
　　提姆说：“但是，假如、假如你从来没有答应过我的追求，都是欺骗呢？”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路加维尔，声音第一次带上来了不受控的情绪横冲直撞。
　　提姆不明白，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路加维尔明明也喜欢他，可总是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拒绝他，现在其实这一切可以是真的，可路加维尔却一直回避。
　　他也不明白自己，明明从一开始很多次他都知道自己应该更冷静，可每一次都莫名奇妙地一边冷静一边不受控地在路加维尔地注视下做出最昏了头的决定。
　　然后让事情变得更乱七八糟的拧巴。
　　他做错了，确实。
　　可是，再重来多少遍，有这种机会——他根本不可能……
　　“嗯？”路加维尔眨了眨眼，说：“没关系？”
　　提姆愣住了，他刚才还想是暴风一样席卷他思绪的情感和理智挣扎一瞬间消失不见，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路加维尔，大脑难得的一片空白。
　　路加维尔刚才说了什么？
　　路加维尔简直要被提姆的表情逗笑了，一向游刃有余的韦恩少总裁脸上出现这种堪称呆愣无措的表情实在是有点可爱。
　　路加维尔忍不住又亲了亲提姆说：“是的，没关系。”
　　“可、可是……”提姆难得的有点转不过来弯儿了，他料想过路加维尔很多种反应，生气、愤怒、冷漠、尖锐或者是纠结、退缩。
　　但唯独没有这一种。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确定我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所以，没关系。”
　　路加维尔说得是真的，他不太记得过去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有很爱他的父亲、关心他的兄弟和管家先生，以及提姆。
　　“而且，这不是欺骗。”路加维尔说：“提姆。”
　　路加维尔又动作温和又不容拒绝地捧着提姆的脸颊，让他直视自己，他弯起了唇角，注视着提姆的眼睛，认真的说：“在你说我们在谈恋爱的时候，得到了我的承认——是我答应了的，做你的恋人。”
　　“所以，”路加维尔轻笑了一下松开了手，他再一次在提姆空白的表情下，重复了一遍说：“没关系的，提姆。”
　　“我喜欢你。”


第210章 对峙
　　“……路加。”
　　日光落进提姆的蓝眼睛, 恍然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连声音听起来都似乎哽咽。
　　“嗯？”
　　路加维尔双手撑在身后，他微微仰着脸, 挑眉看着提姆问：“你不是要哭了吧，提米——”
　　提姆：“嗯。”
　　这回换路加维尔愣住了。
　　提姆笑了起来, 蓝宝石似的眼睛像是猝然亮起了星火, 变得明亮又柔软，灼灼爱意鲜活耀眼。
　　他上身前探, 吻住了愣愣看着他没来得及躲开的路加维尔。
　　这个吻很轻柔，温柔缱绻地路加维尔嫌弃地想要躲开，却又有些眷恋。
　　提姆内心像是烧开了的沸水，热烈激荡，可在按着路加维尔肩膀和他的时候，他心里那翻腾不休的水泡似乎逐渐平息, 激烈烫热的情绪, 似乎也降温成了温煦连绵的爱意。
　　提姆爱死这种感觉了，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过像是现在一样的安定笃信, 像是终于抓住了不会停泊、若即若离的飞鸟。
　　明明是比从前都要温柔的亲吻, 可唇齿相交间绵密溢出的爱恋却让人分外沉溺, 难舍难分。
　　等路加维尔终于得以重新大口呼吸、一吻结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被提姆按着后背圈进了他的怀里。
　　提姆不知道什么时候提膝跨上了床，他圈住路加维尔的腰，一手覆盖在了他撑在床铺上的手背上，把路加维尔整个人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绵长的接吻让两个人都有点微微喘息，提姆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肩窝里, 他一边脸颊埋在路加维尔的颈侧轻轻的蹭着，一边嗅着属于路加维尔的气息闭上了眼睛。
　　路加维尔的体温隔着单薄的病号服渗透到了和他紧贴的胸膛上, 温暖亲密，像是要和他的骨肉和路加维尔渗透在一起。
　　踏实的满足感从心底溢出，提姆欣快地喟叹了一声。
　　路加，路加维尔。
　　路加维尔的心情却不像是提姆·德雷克一样好，提姆把他整个人扣在怀里，像是树袋熊一样地挂在他身上，提姆紧紧抱着他，看起来似乎短时间内完全没有要放手的迹象。
　　缺氧般迷醉的眩晕感褪去后，路加维尔身下微微黏湿和光裸的触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刚洗完澡。
　　无意识吮了下发麻的舌尖，路加维尔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去。他挺直腰，冷下脸伸手按在提姆的胸前就要把他推开：“你起——”
　　“路加……”
　　耳廓忽而的烫热，让路加维尔用力的动作陡然一僵，下一刻提姆在他耳边炸响的声音让他直接顿在了原地。
　　“我爱你。”
　　路加维尔愣住了，他的耳朵倏而红了，这让原本因为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而有些忐忑的提姆忍不住地低笑出声。
　　提姆搂着路加维尔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紧，按着他的后脑把想从他怀里挣扎出去的恋人重新按进了怀抱里。
　　猝不及防贴上提姆胸膛的路加维尔能感觉到提姆低声轻笑时，从与他脸颊紧贴的胸腔里传来的振动共鸣，路加维尔的脸颊一下也红了。
　　“路加，你好可爱啊——”
　　提姆的声音温柔极了带上了调笑似的轻快，他低头想去看路加维尔的表情：“你的耳朵是不是红……”
　　‘嘶——’
　　猝然自心口袭来的痛意让提姆后半句的调笑没能说出口来，他圈着路加维尔的手臂也不由得一松，路加维尔趁机撑着提姆的前胸和他拉开了距离，灵活地退出了他的怀抱。
　　迎上提姆愕然又带着几分暗火的眼瞳，耳朵尖都红透了的路加维尔愣是摆出了一副刚才咬人的根本不是他一样的镇定自若。
　　好吧，还是有点心虚的。
　　路加维尔强迫自己不去看提姆衬衫上的显眼牙印，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强装镇定地冷静说：“我去漱个口，嗯，顺便冲洗一下，你给我好好在这里睡觉……”
　　“噗”
　　一声闷笑自提姆的喉咙里滚了出来，又在路加维尔恼羞成怒瞪他的时候被提姆强憋了回去，他拖长了尾音连声道：“好~知道了。”
　　路加维尔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狐疑。
　　这家伙真的不会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掏出来电脑继续加班吗？
　　他可是见多了提姆对阿福的阴奉阳违。
　　“我会把你的电脑拿走，手机也交出来，别想着偷偷工作。”
　　路加维尔拧了下眉，他上下打量着提姆，说：“你真的需要休息了，提姆。”
　　路加维尔说：“我可不希望我下一任男朋友问我为什么会和你分手的时候，我的回答是‘他猝死了’。”
　　“既然你都这么要求了，那我会乖乖睡觉的。”
　　提姆将通讯设备放进了路加维尔摊开的手掌里，声音里愉快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毕竟，我可不愿意变成你的前任，男朋友。”
　　……
　　……
　　布鲁德海文市。
　　淅淅沥沥的雨水坠落在这座黑暗降临的城市里，雨滴混着湿雪从车顶上滑落，积压在雨刷器上，蓄起湿漉漉的寒意。
　　拉斯洛·米切尔坐在熄了灯的黑色轿车里，视线透过被湿润的车玻璃看向了远处掩藏在疯长灌木里的废旧工厂。
　　这座在资料上已经废弃了五年多的废旧工厂从外面远远望过去黑漆漆的一片，看起来充满死寂。
　　然而，透过破碎的窗玻璃往里面望去，却能够看到在布满灰尘的走廊里有着一道被紧紧从内部锁住的房门，从大门被补给箱堵住的房门缝隙里能够看见有淡淡的百亮色光芒从中隐约的渗透了出来。
　　拉斯洛·米切尔独自坐在车里，视线落在仍旧渗出细微光亮的破碎窗户上，周围的一切变得分外安静。
　　拉斯洛·米切尔想起来了前几天他和迪克的对话，侧脸的轮廓看起来瘦削而冷漠。
　　几天前，弗兰克汽车旅馆附近的酒馆里。
　　拉斯洛·米切尔风尘仆仆从哥谭连夜被迪克一通电话难得疾言厉色叫回来，他坐在角落一个隐蔽的卡座里。
　　拉斯洛·米切尔的左腿叠在右膝上，好整以暇地望着迪克，一言不发地听着对方讲述着最近布鲁德海文市连环杀人案的详情，接着谈到了迪克在走访调查中的发现。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动被侍者放在了身前圆桌上的鸡尾酒。
　　酒吧里的气氛吵闹热烈，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是截然相反的凝滞僵持，像是和整个酒吧都格格不入。
　　迪克深吸了一口气，做完了最后的铺垫后终于进入了正题，他正视着拉斯洛·米切尔幽邃的绿色眼瞳说：“……弗兰克先生说在上周三的时候，一个与你外形和气质相似的男性和一名站街女郎，以及一个童妓一起进入了旅馆。”
　　说话的期间，迪克一直紧盯着拉斯洛·米切尔的脸庞，不放过任何的表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拉斯洛·米切尔仍旧是那么一副冷漠自持的神情，似乎没有因为迪克话里暗含的意味触动分毫。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找乐子？”他毫不留情地问：“还是杀人？”
　　迪克没有想到拉斯洛·米切尔会这么直接，他本来不想把场面搞的这么僵硬——即使，迪克知道这是难以避免的。
　　迪克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句玩笑，松弛一下气氛，以便继续接下来的对话。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拉斯洛·米切尔直接冷不丁地说：“我的妈妈也是妓女。”
　　他甚至没用站街女郎这个词。
　　‘妈妈'这个单词从拉斯洛·米切尔的口中说出来好像和其他的单词完全一致。
　　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色，平淡又普通。
　　迪克还未出口的调侃一下卡在了嗓子里，而他接下来的话则是让迪克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她得了性病，因为没钱看病死了。”
　　这是拉斯洛·米切尔在接触了路加维尔后回忆起的记忆之一，虽然他想起来的记忆琐碎又混乱，但是对于只是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的拉斯洛·米切尔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有药剂师的证件，”拉斯洛·米切尔平静地看着被他回答惊到的迪克，像是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说的话会给人带来多少冲击力一样地冷静说：“我知道即使这样我直接给人看病开药并不合法，但我并没有非法行医，我只是无偿赠送了刚好他们愿意收下且需要的药物……”
　　帮助和治疗他人可以为拉斯洛·米切尔积攒一定的能量，但是比起使用他从接触了路加维尔后就回忆、掌握了的特殊治疗能力，拉斯洛·米切尔还是更倾向于在平日里以更不‘惊世骇俗’的方式治疗一些碍于经济条件无法及时和长期就医的弱势群体。
　　而这样一个即使被人发现也能够摆在明面上的‘夜晚活动’，将是把‘瘟疫医生’和他区别开来的最好保护伞。
　　“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金钱来往，接受我赠予的孩子和女士们都在事先被告知过药物明细，这只是单纯的捐赠行为。”
　　拉斯洛·米切尔对眼前已经怀疑自己的唯一好友陈述事实般地讲述说：“所以，我想这应该不能构成你想要逮捕我的理由，迪克。”
　　“你是说……”
　　迪克在猛然得知了好友不为人知身世后，有点艰难地消化了拉斯洛·米切尔扔过来的第二个炸弹，他难以置信地总结说：“你晚上一直都会给站街女郎他们义诊？”
　　拉斯洛·米切尔微微颔首：“嗯。”
　　迪克万万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他想过拉斯洛·米切尔会是‘瘟疫医生’，也想过拉斯洛·米切尔会不会真的就是现在正在被通缉的连环杀手。
　　毕竟按照BAU小组目前给出的一些侧写线索来看，凶手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到四十五岁上下，有这一定的经济实力和不被人注意的分尸场所。
　　凶手应该是个白人，拥有一定的社会阶级，性格傲慢冷僻，有见高学历和较强的动手能力，应当具备不错的身体和心里素质。
　　凶手应该拥有至少一辆汽车，他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很有可能有过童年创伤经历。
　　虽然不排除有主观倾向，但在结合了汽车旅馆弗兰克的目击证词后，迪克确实觉得拉斯洛·米切尔是那个连环凶手的嫌疑直线增加。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迪克沉默良久，思绪翻涌滚动，各种念头和疑问在他的心里交杂着闪现，可迪克最后却只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是说，你会在夜晚给那些…可怜人们看病——？”
　　拉斯洛·米切尔眼帘微垂，他语气不变地说：“之前我不记得了，现在是从在见到路加以后开始的。”
　　迪克浑身僵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询问，还是安慰或者道歉了，他无声地吸了一口气，难得有点沮丧和干巴巴地说：“对不起，米切尔，我——”
　　“没什么，”拉斯洛·米切尔双手交握着叠放在了膝盖上，他打断了迪克苦思冥想地道歉，回答了他另外一个问题：“至于那个连环杀人犯……”
　　拉斯洛·米切尔身体前倾地注视着迪克的眼睛，他没有直接撇开关系，而是选择以一种不算明知的陈述，说：“我不会伤害无辜的弱者。”
　　拉斯洛·米切尔看不清酒吧角落昏暗灯光里那时迪克脸上的神情。
　　他只知道那天以后，迪克和他之间的气氛似乎就变得尴尬而疏离了起来，当然，他们也似乎没能再‘偶遇’过几次。
　　……直到现在。
　　‘欧欧——’
　　冷涩雨夜里，不知道是从附近码头还是从哪里传来的一声海鸥尖锐嘶哑的鸣叫声，将拉斯洛·米切尔的思绪从漫无边际的发散中拽了回来。
　　他发现废旧工厂里渗透出来的那点微弱灯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熄灭掉了。
　　此时，这座隐藏在灌木杂草中的废旧工厂，已经完全变得漆黑一片了。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一瞬间，蹲守已久的拉斯洛·米切尔就打算下车。然而视线余光里捕捉到的一抹亮色，却让他倏而停止了动作。
　　重重阴云之下，废弃工厂的顶楼屋檐之上，有一抹被稀薄月影折射在拉斯洛·米切尔瞳孔里的亮蓝色和被惊飞振翅的海鸥跃然齐飞。
　　这是……
　　——夜翼？


第211章 圣诞快乐
　　半个月后, 是夜。
　　韦恩庄园，路加维尔的卧室里。
　　路加维尔已经适应了回到韦恩庄园的生活，路加维尔在和布鲁斯简单地聊过了自己的想法以后, 就在布鲁斯的授意下进入了韦恩集团担任助理。
　　虽然路加维尔对管理公司没有什么兴趣，也对未来究竟是怎样的规划毫无头绪。
　　但在见证提姆几乎被稀释到可怜的睡眠、与阿福为了咖啡因超标问题斗智斗勇以后, 路加维尔还是打算在自己能够做点什么的时候, 帮自己的恋人力所能及的减轻一点负担。
　　虽然路加维尔不太喜欢和不太熟悉的人被迫社交，但他丰富的兼职经验确实证明了一件事情, 他是个确实很适合打工。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路加维尔还因为常识和经验欠缺做起事来有些磕磕绊绊，但是现在他已经能够初步在卢修斯的指导下接触一些集团事务了。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卢修斯（韦恩企业首席执行官）的尽心帮助。
　　于是，虽然路加维尔现在比起总是在夜晚也十分忙碌的他的父亲和兄弟们，还算的上轻松的夜晚也并不空闲。
　　路加维尔坐在环形工作台前, 手肘下压着的是卢修斯给他整理打包发过来、适合路加维尔学习的项目资料, 他之前就用打印机全都打印了出来，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的阅读学习。
　　路加维尔现在在研究的就是一个核聚变反应堆项目, 电脑上是他找到的当时的投资记录, 卢修斯希望他能在看完这个项目后, 对项目涉及的投资风险做出一个系统的分析评估。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路加维尔想在今天把分析报告做出来，明天好好和家人一起度过这个对他而言，可以说是第一个的圣诞节。
　　‘沙沙’
　　一阵自背后吹来的微凉寒风，让沉浸在各种报表里的路加维尔忽而思绪一滞。
　　路加维尔松开了放在了鼠标的手，转过头看向身后：在记忆里紧闭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豁然洞开着, 厚重的窗帘被风吹得鼓起，依稀能看见窗外黑沉的婆娑树影。
　　嗯？
　　卧室里的窗户……是开着的吗？
　　在路加维尔迷茫之际, 他看见一道蜿蜒的黑雾自‘哗哗’鼓动的窗帘之后蔓延而出，掠至了他的身前。
　　这种场景实在诡异，但不知道为什么，路加维尔此时却丝毫不觉得害怕，甚至在看见这氤氲黑雾凝聚着逐渐勾勒出人形轮廓的时候，从心底里升起了一种怪异的亲切和熟悉感。
　　‘砰’
　　路加维尔的眼前忽而出现了一个年纪不大，脸庞轮廓柔和的小男孩。
　　钴蓝色眼睛的蓝发男孩一眼看去，会让人联想到橱窗里那些精致雕琢的人偶。
　　悄然出现的小男孩给人的印象不只是漂亮，还有难言的不安——他疏离地注视着他看见的一切，却像是隔着一层玻璃橱窗，毫不融入包围他的世界。
　　‘伊莱·泽维尔’。
　　几乎就是在路加维尔心底浮现了这个名字的瞬间，一道稚嫩冷淡又似乎带着某种急切情绪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你真的回来了，路加！”
　　与之具来的是这孩子像是一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路加维尔的怀抱里，就像是急于归巢的幼鸟一样，路加维尔听见伊莱·泽维尔说：“这段时间，我离开了哥谭，去了一趟伦敦……”
　　没等路加维尔询问伊莱·泽维尔就脱掉了微微带着冷气的外套和鞋子，爬上了路加维尔所在的椅子，手脚并用地蜷缩着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闷声说：“抱歉，现在才回来找你。”
　　“我好想你。”
　　这个似乎有点自来熟过头的小男孩毛茸茸的脑袋紧贴在了路加维尔的脖颈处，像是小动物一样的蹭着他。
　　漂亮小男孩的神色寡淡，但抬眼看他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依恋和委屈。
　　“……太好了，路加。”
　　伊莱·泽维尔说：“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无数的记忆碎片被与伊莱·泽维尔交错的视线倒卷着汇聚苏醒，像是五彩斑斓的色彩悄然注入了黑白枯燥的画布一样——与‘伊莱·泽维尔’相关的一切记忆和从他们怀抱碰触的肌肤渗透出的思念和不安一起席卷了路加维尔的脑海，像是一场轰然席卷又快速离开的风暴。
　　路加维尔僵硬着的身体无意识地变得放松，他伸手在伊莱·泽维尔的脑袋上亲昵的摸了摸，说：“辛苦你了，伊莱。”
　　“还有，好久不见。”路加维尔说。
　　他笑了起来，低头对仰着脸不自觉露出笑容的伊莱·泽维尔邀请说：“明天留下来，一起过圣诞节，好吗？”
　　……
　　……
　　次日，圣诞节。
　　等达米安头顶着莉莉丝放学回家的时候，路加维尔已经和阿福把昨天就买好的圣诞树装饰一新了。
　　“欢迎回家，小D。”
　　路加维尔正在往圣诞树上系漂亮的红金色小球，他听见响动他转头看向了从门厅门口走过来，而不是直接上楼的达米安。
　　路加维尔冲看见他激动的抖尾巴的小飞鼠也打了声招呼，说：“晚上好，莉莉丝，你的新蝴蝶结看起来很衬你的尾巴。”
　　“这是小D送给你的圣诞礼物吗？”
　　原本板着一张脸的达米安微微抬了抬下巴，说：“事实上，上个周它就曾经戴过这个蝴蝶结了，而我给它订的圣诞蝴蝶结是在今晚的圣诞晚宴上才会使用。”
　　“是这样吗？”
　　路加维尔先是恍然接着露出了抱歉的神色，说：“你在这方面还真是很有眼光，小D，这都让我有点期待晚餐了。”
　　达米安矜持地没再这个话题上发表意见，而是把视线落在了圣诞树下——那里此时正摆放着多个大小不一的礼物，这是吸引他在楼梯口选择转向，而不是直接上楼的主要原因。
　　路加维尔察觉了达米安的视线，他猜到了达米安的想法，笑了一下解释说：“这是我和阿福的礼物，布鲁斯刚刚回来，他正在楼上疯狂打包礼物，提姆去买冰淇淋和圣诞蛋糕了，他的礼物要晚点才会摆过来。”
　　“迪克刚才还才打过电话，说最多半个小时就会到家了。”
　　路加维尔微微停顿说：“至于杰森……他说如果今晚工作结束的够早，也许会来一趟，不过，我想你今天应该是可以收到他的礼物的。”
　　知道了其他人的情况后，达米安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点，他点了点头，有点别扭地说：“等我上楼把礼物搬下来，就来…嗯，帮你弄这个圣诞树。”
　　“嗯？”
　　路加维尔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惊喜，他欣然点头说：“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小D。”
　　“不过我这里就快要结束了，我可以帮你一起搬礼物，”路加维尔在达米安垮下脸前，补充说：“阿福说今年他尝试不同口味的姜饼，让我装饰完圣诞树过去试吃一下，你要和我一起吗？”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路加维尔已经熟悉了达米安这个和其他孩子不那么一样的弟弟，他知道一点礼物对达米安来说完全不算什么麻烦。
　　但是韦恩家的人多，礼物自然也多，一个人送上一两件甚至两三件，给所有人准备的礼物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光是他和阿福两个人给其他人准备的礼物就几乎要在圣诞树下堆砌一个小山了，为此圣诞树可是被放在了门厅旁单独的小客厅里。
　　就算重量上对达米安来说没什么，零零散散地抱下来也不容易。
　　在路加维尔的注视下，达米安点了点头，矜持地说：“可以。”
　　路加维尔忍不住笑了。
　　……
　　夜晚，华灯初上。
　　被装饰一新，充满着圣诞氛围的韦恩庄园里，此时正热热闹闹的挤满了温馨和欢笑声。
　　而这份热闹既迪克拎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地推开家门，宣布‘我回来了’以后，在杰森的摩托车轰鸣着停在韦恩庄园门前时，达到了高潮。
　　阿福是圣诞夜的最大功臣，
　　烤火鸡已经被摆在了装饰的极有圣诞气息的餐厅里的长桌上，阿福现在正在厨房里给已经表皮焦脆的烤乳猪刷最后一次蜂蜜。
　　厨房里，煮熟的玉米粥在汤锅里晕出金黄的色泽，慢吞吞地鼓出泡泡。
　　杰森站在电磁炉前——自从路加维尔炸过厨房后，阿福终于放弃了在韦恩庄园厨房里安设燃气灶这么危险的事情，他面前的两个煎锅里，分别煎着的桃子和碎肉馅饼散发出了诱人的水润香气。
　　一个个圣诞布丁和装在拼盘里的姜饼被摆在了提姆买来的圣诞蛋糕旁边，蛋糕包装盒上红绿相交的纯色丝带都好像带着浓浓的圣诞气息。
　　表面芝士微微焦黄的芝士焗饭被端到了餐桌旁，芝士的香气在暖融融的空气里弥漫开来，让围坐在壁炉旁边的迪克肚子发出了‘嘟噜’的响声。
　　“嘿！”看见了达米安震惊又难掩嫌弃的表情，迪克忍不住地解释说：“我今天一天可都只啃了一个面包，闻到香味会饿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小D ，你那是什么看巨怪的眼神？”迪克抗议说：“我只是饿了，饿了！知道吗？”
　　“哦，是吗？”
　　达米安眼神怪异地在迪克扁平的肚子上一扫而过，他‘TT’一声，说：“我只是在奇怪怎么会突然打雷了而已。”
　　路加维尔和提姆坐在一起，提姆本来还在拉着路加维尔帮他分析昨天他上交的评估报告，但路加维尔听了一半，就神色痛苦的拜托他请不要在这么美好的节日里，让他想起来那堆要人命的报表。
　　他今晚只想享受圣诞，也许他们能聊点别的什么，比如他打算送自己的圣诞礼物是什么。
　　提姆拉着路加维尔的手，半抱着坐在他大腿上的路加维尔笑的不亦乐乎，说‘都听你的，嗯，比起这个，今天晚上我可以去你房间里吗’。
　　路加维尔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在布鲁斯面前生气打他，等晚餐结束回去再算账好了。
　　至于布鲁斯……
　　他还在给自己那些刚匆匆包上了包装纸的礼物，挨个地用记号笔写名字，好用来区分这究竟是送给谁的礼物。
　　这本来是应该在包礼物的时候，就顺便做好的，但没什么经验的他匆匆忙忙地便忘记了这件事情。
　　于是，布鲁斯先生就只能在被路加维尔提醒后，把自己塞到圣诞树下的礼物又一一捡出来，努力分辨着这些被同样的铂金色包装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礼物，试图根据它们的大小来回忆起它们都是什么，送给谁的。
　　门铃就是在这个出乎意料的时候，被人按响的。
　　靠着门口最近的路加维尔疑惑地看了眼挤在会客厅里听见声响有所反应的其他人。
　　见他们都是一副不明所以，对此毫无意料的模样，他不由得想要站起身去开门。
　　非要和他挤在同一个单人沙发里的提姆按住了他，他冲路加维尔笑了笑，说了声‘我去吧’就率先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了。
　　不同于对韦恩庄园防御系统毫不了解的路加维尔，提姆自然知道这悄无声息忽然出现的门铃声意味着来的人的不是超人，就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当大门打开，提姆看见门口那个熟悉又讨人厌的身影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肯定是后者无疑了。
　　“好久不见，”休伯特·霍利迪说：“我该说圣诞快乐吗，德雷克先生？”
　　提姆强忍着直接把门摔在对方脸上的冲动，他勉强控制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假笑，无视了休伯特·霍利迪的问题，礼貌地道：“圣诞快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没事，就滚。
　　休伯特·霍利迪从之前和他不欢而散的提姆话里听出了这个含义，但他根本没把这放在心上。
　　“我找路加。”
　　休伯特·霍利迪无视了提姆明显不想让他进屋的排斥，自然地上前一步，他在提姆条件反射和他拉开距离的时候趁机操纵着轮椅挤进了敞开的大门里。
　　“休伯特！”
　　轮椅在地毯上碾压出了沉闷的轻声响，门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款出自韦恩科技的轮椅爆发出了提姆都没能预料住的速度，在闯进公馆后就直奔着惊讶站起身的路加维尔。
　　“你是——？”
　　路加维尔的询问戛然而止，因为这位不请自来，极速‘飙车’的先生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与此同时，休伯特·霍利迪执起了他的左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亲吻，带着显而易见的挑衅意味，环视了一圈，说：“圣诞快乐，路加。”
　　缤纷的记忆从落下的亲吻里轰然生长，路加维尔愣在了原地。
　　‘咔嚓’
　　被掰裂的门把手发出了颤颤巍巍的呻吟声，提姆·德雷克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怒气。
　　‘兹……’
　　油性记号笔在铂金色的包装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笔尖几乎被布鲁斯整个按进了塑料壳里，礼物的包装盒都因此变得凹陷。
　　“嘶——”这是正和达米安量子纠缠、猝不及防被恶魔崽子抓住机会狠狠踩了一脚的迪克：救命，谁能给他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杰森刚从厨房里走出来，准备叫这些坐享其成的家伙准备吃饭的，他看休伯特·霍利迪的眼神几乎可以说是惊奇了。
　　“哇哦？”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