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捡个灰蝙蝠家人们[综英美]
　　作者：黑白的三花猫

　　文案

　　我，宇宙意识02-33，因为缺少剧本必要的支柱，不得不去其他宇宙收集蝙蝠家族成员，避免重铸。
　　“其实你还缺克拉克，不过你可以亲自扮演。”
　　02前辈这么告诉我。
　　“扮演克拉克？我可以做到。”
　　---
　　被杀死的灰蝙蝠，放心，我不会掐你脖子，就在我的宇宙住下吧！
　　布鲁斯 get
　　等等，这不是罗宾吧？不过B喜欢，好吧，行。
　　理查德 get
　　什么？不小心死了就扔到我这里？没说不要赶紧救活啊！
　　杰森 get
　　鸭鸭提摩西，刺客达米安……
　　---
　　一切搞定！虽然中间死了一趟，庄园意外多了几个特殊的蝙蝠。
　　但没有关系，这样，我就能保住宇宙了吧？
　　……
　　什么叫，击碎剧本，归还他们真正的自由。
　　原来，我只是——
　　放心，布鲁斯，我会做到的。
　　哪怕毫无胜算，我希望你们的未来不再被束缚。
　　---
　　一开始
　　布鲁斯只是知道克拉克有天大的秘密。
　　他的一言一行，都不像真的在人类社会生活过。
　　布鲁斯想知道真相，以为“爱”不过是工具，用来牵制住飘在云端的神明。
　　却发现，那非人的存在，早已真心托付。
　　人类，何时会爱上非人？
　　布鲁斯不知道。
　　但如果真要走到最后一步，克拉克，别想着你能够孤身前往。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世界最佳搭档啊。
　　【文案修改于2024-09-29】
　　---
　　正文第三人称
　　我流非人克拉克，白灰没有感情前提
　　cp：灰老爷，超蝙超无差
　　---
　　预警：
　　·ooc，并不是原装超，文本前期33超非人感会很重，可能会带来不适，在此深表抱歉。整篇内容可以总结为让神明变成人类，他会在和各个世界的人的相处过程中成长，心态、对待人的态度、亲情友情爱情，这些都会学习，而灰蝙参与的比例会很大。
　　·内含大量犬塑猫塑，介意慎入
　　·对小丑不友好
　　·有多对超蝙超提及，其中有原装的，也有和主角类似的情况，涉及世界包括球三、阿卡姆、丑归、BVS、地骑、蹂躏、狂笑、钢骑等
　　·76-80章会有变猫情节，**提摩西的宇宙同样存在变动物情节
　　·宇宙设定与原著完全不同，融合了类似克苏鲁的设定
　　·原本只对灰蝙掉马的设定没保住qwqq，蹂躏咪也知道了（dbq
　　想到再加
　　---
　　段评已开，防50%，想要多多的评论
　　---
　　封面来自这位老师：继位的芥子_JWDJZ，商用，真的很好看！

　　内容标签：英美衍生 情有独钟 西方罗曼 超级英雄 正剧 忠犬
　　主角：克拉克（宇宙意识饰），布鲁斯 ┃ 配角：综英美众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从今天起假扮超人
　　立意：信任是交流的基石


第1章 木头与弃猫1
　　0.
　　宇宙，在祂们的指尖诞生。
　　依照最高意志00的剧本，祂们创建星球，编写文明。
　　观察，记录，影响。
　　让宇宙间的一切都按照最高意志的剧本运转，不管剧中人情愿与否。
　　1.
　　02-33，由02宇宙新分化出来的意识，刚刚开始独立创造宇宙。
　　主意识给祂的剧本是都市情景剧，这代表着，祂不必耗费太多的心思在那些生态各异的外星球上，只要用心创造地球这个主舞台就好，只有主要角色的故乡需要多加关照。
　　就比如祂手下的这颗星球——氪星，世界支柱之一的故乡，注定要毁灭的星球，严酷与荒凉是它现在的标签。
　　创造这些星球并不困难，主意识会提供一切数据上的便利，祂从02那里复制来的潜意识也能很好地指导工作。
　　所以，祂现在甚至还有心情和自己的跨宇宙主从意识连接终端——祂一般叫对方小球——聊天。
　　“小球，我以为02不会那么快放手让我独自创造宇宙来着，你还记得祂离开之前的眼神吗？我总感觉怪怪的，要不你帮我分析一下。”
　　“根据数据库中的记录，那可以被称作‘同情’，也有一定比例的‘怜悯’。”
　　“同情？我记得是对困境、痛苦或不幸的理解和关心。所以02是在关心我？真不明白为什么祂总喜欢披着人类的外皮，不嫌挤得慌吗？”
　　33眼里的光球围绕着逐渐成型的氪星上下起舞，显然是很认同33的想法。与祂们的本体相比，人类的皮囊实在是过于渺小。
　　“02大概是担心你会失误然后被送去重铸吧？”
　　听到“重铸”两个字，33身边的星云因为瞬间的情绪波动开始闪烁。
　　对宇宙意识来说，特别是祂这样的新手意识，失败就意味着重铸，祂到现在所构建的自我会消失，成为全新的另一个意识，一般祂们不认为那还是自己。
　　“虽然我还没有完整创造的经验，但数据都在你那里，一步一步做总归没有问题。小球你看，氪星好看吧？”
　　一颗略显荒凉的星球正围绕着红太阳孤独旋转。它现在还没有大气，更不用说智慧生命体了。但是33知道，这里日后将诞生一个庞大的种族，文明兴起、鼎盛、衰败，最后走向死亡。
　　“它最后的孩子会前往地球，开展一段有趣的冒险。”
　　2.
　　所有的种子都已经种下，只需要等待时间让它们发芽。
　　02-33准备浅眠一段时间，祂从来没有想过创造是那么一件令意识疲惫的事情。最初的兴奋过后，捏造都变得乏味。
　　不过，祂有好好完成任务。
　　整个宇宙一片和谐安宁，33甚至能听到最初生命萌芽的声音。
　　“就稍微睡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3.
　　如果33知道这一睡会错过什么，祂一定不会选择浅眠。
　　祂对氪星还是有一定感情的，所以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悼念那颗星星。按照计划，氪星应该早就已经因为内部核心的不稳定四分五裂。
　　但是，谁能告诉祂，为什么氪星好端端地待在原地？而且，上面连一点文明的痕迹都没有！
　　33赶紧调出星球日志，信息流明明白白地告诉祂，这里从未产生过哪怕一丝生命。
　　氪星是一颗死星。
　　“小球，初始数据没有出错啊，怎么会这样？”
　　交流终端立刻向上一级的意识汇报情况。33顿觉不妙，看向地球，一切故事的主场。
　　哥谭！哥谭呢？我那么大一个哥谭去哪儿了！？
　　那里是另一个世界支柱诞生的地方，流淌着金钱与罪恶，但也诞生了高尚的灵魂。
　　原本应该竖立着城市的地方，却只有一块了无人烟的自然保护公园，祂还能看到林间飞舞的小鸟。
　　人类，你们在做什么啊人类！？
　　02很快发来了消息。祂查看过主意识发给33的数据集，那完全是错误文件。按照这个数据，不管捏多少次，氪星都只会是颗死星。
　　【错误数据已确认。建议：假扮一个世界支柱以通过主意识扫描。注意：只能扮演一个，勿重复，欺骗代码只可使用一次，一半置于马甲，一半置于意识体。优先选择缺失支柱。主意识扫描临近，请迅速行动。】
　　“主意识第一次扫描在什么时候？”
　　小球翻着日志，汇报说是三个地球日之后。
　　情况紧急。
　　4.
　　“33，你可以先捏一个哥谭，普通人的记忆修改一下就好，这不是难事。到时候再往里面丢一堆设定好程序的马甲。蝙蝠侠和超人是关键，作为世界支柱，扫描肯定重点查看他们，我们不能含糊过去。”
　　“你说得对，帮我联系一下同辈，问问祂们的宇宙里有没有不被需要的蝙蝠侠，那种注定要死的个体。从祂们那要一个过来，我先去修改人类集体意识。”
　　“这么快就选择好假扮超人了？”小球的光芒微微闪烁，显示出一丝疑惑。
　　沉默的氪星在祂的指尖无声爆炸，绿色的核心暴露在红太阳下，闪闪发光。
　　33一边往潜意识里添加哥谭的历史，一边回答小球：“按照资料，超人的能力很多，比较难控制。而且，作为以善良为核心的支柱，被抛弃的个体很可能携带某些缺陷，不利于宇宙稳定。蝙蝠侠只是普通人类，容易应付许多。”33的语气依然平静，语速却略微加快。
　　钢铁城市拔地而起，它复制于其他宇宙的哥谭，石像鬼护卫着天空，33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祂的触手仔细扫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看看那些老式建筑上的裂痕，都是岁月的痕迹，我的手艺真不错。”33自言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
　　“最重要的是，超人是外星人，和人类的行为模式上略有分别也是正常的，我可不擅长揣测人心，他们的思考过于微观了。”33的声音轻快，听起来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
　　随着马甲们睁开眼睛，原本一片死寂的城市变得喧闹，哥谭活了过来。
　　这些居民的行动都由平行宇宙拷贝而来的底层逻辑控制，不需要33怎么费心关注。33微微点头，满意地检查着一切。
　　这些人类在任何尺度看来都没有任何异常，除非是其他宇宙意识凑近观察，不然没有个体可以发现他们和正常人类的区别。
　　“对了，主意识对反派有要求吗？我可不想去顺一个黑泥小丑回来，虽然我平等地喜欢造物们，但果然黑泥还是算了。”
　　还好，小球这次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不需要特意去找一个哥谭大反派。
　　33总觉得02前辈对待这些造物的态度和其他宇宙意识不太一样。作为被02带大，并从前辈的意识中分离出来的个体，祂希望尽量让智慧生物的生活好过一些，黑泥什么的还是算了。
　　5.
　　解决完哥谭，33开始着手调整其他细节。
　　“加油！33，你可以的，离扫描还有两天。我看看哦，哥谭已经开始正常运作了，星球日报那边的记忆和数据也都修正好了，克拉克可以直接去上班，超人的壳子捏的怎么样了？”小球兴奋地闪烁着。
　　“捏好了，捏好了，”33平静地回答道，“我先把他放出去救救小猫，现在这个时间点他刚刚获得超人的外号没多久，这样可以让人类的记忆更清晰一点。”望着红色披风远去，33开始搭建孤独堡垒。
　　“对了，我还要捏个超人的专属反派卢瑟，时间紧迫，只能捏一个新贵了，有渊源的家世就删了吧。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要修改的，蝙蝠侠的话其他同辈怎么说？能匀一个给我吗？”
　　“哦哦对，还有这个，”小球一边翻找着信息一边说，“祂们说只能你作为超人去抢一个，不止是蝙蝠侠，33你还要去抢蝙蝠家的其他人！”
　　听到之后不止要应对一个平行宇宙的人类，33原本疯狂上下翻飞的数据流都停滞不动，祂手中的孤独堡垒基本已经完工。
　　“……要不，我还是重铸吧。”33在内心默默祈祷那些个体不要太过刨根问底，就算是祂，想要修改世界支柱的记忆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不！33你不能放弃，”小球急切地回应，“我们都完成的这么好了，而且都是主意识的错，凭什么要我们负责。我们先想想有什么理由去抢蝙蝠，记得不能用真身去，看到你，他们会疯掉的。”
　　33将从氪星运来的绿色石头投入大海，思考起小球提出的问题。
　　“作为超人，看到其他宇宙的超人有蝙蝠侠所以也想要抢一个？”33试探性地提出想法。
　　“不行不行，这不是克拉克会做的事情！你这么做会吓到蝙蝠侠的，就做不成好朋友了，再说，你的超人未来可不会变成褪色超。”小球快速地反驳。
　　如果宇宙意识要上人类行为分析这门课，33肯定是不及格的。祂努力翻找着人类的各种文学作品以及影视剧，希望能从中获得答案。
　　“有了，我，五好青年克拉克只是误入一个同位体杀人现场，想着先救下再说，怎么样？以后蝙蝠家的人就用同样的借口去抢，还有我们宇宙的韦恩企业，要怎样才能让抢来的蝙蝠侠继承韦恩企业呢？”33语速飞快，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等一下，我们还需要一位老管家。”小球翻看着任务列表，对着新出现的需求滋哇乱叫，“老管家也是重点关注对象，不能用马甲！”
　　“为什么，他不就是一个管家吗？”
　　哦，对不起，卢瑟，一激动就把你的头发都拔了，还好别的宇宙也有光头卢瑟，你并不孤独。33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光脑壳，希望这孩子不要介意，头发嘛，又不是生活必需品。
　　

第2章 木头与弃猫2
　　6.
　　等到傍晚，一切都增添完毕，记忆也修改的看不出差错。在和小球核对了一遍这个世界就差那些个世界支柱之后，33松了口气，在第一次扫描前只需要补齐蝙蝠侠就好，其他蝙蝠家的成员目前还不重要。
　　现在祂终于要开始假扮超人，一个阳光热情刚出道的超级英雄。
　　33给自己的设定是因为操作穿越机在平行宇宙寻找宠物小氪，意外目睹同位体杀人而出手相救的老好人。
　　庞大的意识想要塞入小小的躯体真是太困难了，不管怎么塞总有一部分的会露在外面。还好这不是人类能够观察到的，小球贴近33露在外面的部分，安慰他，“这在主意识看来应该就是33你这个宇宙意识很粘世界支柱。”
　　“不过这样一来，克拉克你周身的温度都更暖了，你看，小猫也凑过来蹭你。”小球在猫咪看不到的纬度蹭了回去。
　　克拉克不熟练地操控着身体摸着小猫的下巴，猫咪舒服地翻出肚皮。真是神奇的触感，克拉克默默感叹，作为庞大意识体的他很少会接触这种渺小的个体。
　　“毕竟我是这个宇宙的造物主，他们亲近我也是难免的，”33一边说一边调整自己的状态，“你再帮我塞塞，露这么多在外面这个世界可就没有原生人类愿意攻击我，我可不想让蝙蝠侠看到一个会被所有反派贴贴的超人，那画面也太奇怪了。”
　　将打呼噜的小猫从身上扒拉下来可费了一番功夫，现在克拉克的时间流和普通人一致，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浪费。
　　他转身飞往新鲜出炉的孤独堡垒，这可是他下午刚捏的。
　　“哎，我第一次当独立宇宙意识就要学做人，真是太难了，早知道以前给02打下手的时候就多观察一下人类，而不是在一边捏一些奇奇怪怪的外星球，我是真不懂人类在想什么。”克拉克叹了口气。
　　“是啊是啊，我也经常搞不懂人类是怎么想的，没事，克拉克，你只要真诚一点肯定没关系的，你还有狗狗眼呢！前辈不是说那可是大杀器吗？你捏的蓝眼睛这么好看，相信老蝙蝠一定不会为难你的。”小球试图宽慰他。
　　望向海面，克拉克的确在这张脸上下了不少功夫，毕竟是世界支柱，他可不敢怠慢。
　　他甚至给额前的小卷毛设计了两种形态，开关就是氪星眼镜，效果非常明显。如果不是时间比较赶，克拉克可以对着镜子玩上一整天。
　　7.
　　他站在控制面板前，小球开始汇报同辈那边传来的消息。
　　“克拉克，让我们来挑一个蝙蝠侠吧！我看看愿意出让蝙蝠侠的同辈都有哪些，这里有一个领主蝙蝠，一个毁灭日蝙蝠，还有一个狂……怎么还有狂笑啊！这都成狂笑了居然还推荐给我们，真是太坏了！03、04那边的都不愿意出让蝙蝠侠，说蝙蝠死也要死在祂们的宇宙里。”小球的声音透着不满，“真是小气。”
　　克拉克的眼睛聚焦在虚空处，那里是小球所在的方位，“我们是正面宇宙，狂笑和毁灭日肯定是不行的，虽然这个宇宙被我捏的离重启就差一步了……”
　　“不要伤感啦，”小球安抚道，“我已经帮你调好领主宇宙的坐标了，只要你按下开关我们就能前往领主蝙蝠被杀现场，整理一下心情，我们马上就要面对最厉害的侦探咯！”小球似乎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我们可是一起想了超多应对方案，肯定没问题的！”
　　强光过后，克拉克看到那个宇宙的神奇女侠正捏着灰蝙蝠的脖子，穿着白色制服的超人只是飘在一边看着，仿佛女侠在做一件极其日常的事情，他们之间流淌的感情他是一点都不懂，只觉得粘稠。
　　克拉克在心里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懂也无所谓，反正他只要把蝙蝠侠抢过来就好。
　　露在躯壳外面的部分能感觉到这个宇宙的意识正迅速靠到身边，祂尖叫着让33赶紧把祂的蝙蝠侠带走，这位和克拉克一样是从02识海中分离的意识，不过祂已经是个成熟的意识了。
　　【我真是不理解为什么主意识一定要让他们走到这一步！为了达成这个场面，我做了许多调整，违背了许多逻辑上的合理性。快，你快把蝙蝠侠带走，我还要处理剩下的善后工作。不过，在那之前，替我给那个超人一拳，就一拳。】
　　不用祂提醒，克拉克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其他两个同辈提供的蝙蝠侠都不太适合抢来骗过主意识的扫描，他们身上的印记和他的宇宙基调完全相反，简直是黑夜里最亮的信号弹。
　　虽然看起来克拉克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很久，但其实不然，在人类之躯还没有回过神的瞬间他就冲上去将同位体打飞。当然，在那之前他贴心地保护住蝙蝠侠的脖子，然后迅速穿过通道回到自己的宇宙，整个过程估计只有超人能够看清。
　　克拉克清楚地看到对方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的裂痕，那双与他类似的蓝眼睛深处正燃烧着怒火。
　　不过放心好了蝙蝠侠，克拉克心想，那个超人不可能反向追踪我的宇宙，毕竟宇宙意识的控制力可不是说说的，他穷尽一生都不可能摸到我宇宙的边缘。
　　没有我的允许，他也别想再看他们宇宙的蝙蝠侠一眼，克拉克觉得自己的心正因为任务的完成而飘了起来，现在他是我的蝙蝠侠了。
　　在克拉克离开前，宇宙意识汹涌的思念冲击着他，同辈拜托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那可怜的造物。
　　【我会做到的，放心。】
　　8.
　　确定传送通道彻底关死，克拉克才用透视能力检查着这个抢来的蝙蝠。
　　拉奥啊，一个人类的身上怎么能有这么多伤？克拉克震惊地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类能够承受的。如果他的宇宙能有原生的蝙蝠侠，克拉克想自己应该会对他好一点。
　　裸露在超人身体外的部分正和小球抱头痛哭，克拉克怀里的蝙蝠侠终于反应过来，他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并带走自己的超人，将手探向腰间，空空荡荡的腰带提醒他氪石已经被另一个超人都收走的事实。
　　这一幕落在克拉克眼里，让他觉得对方很像他没有进超人壳子前被超人抱着的那只小猫。
　　灰蝙蝠真的很像一只警惕的灰色猫猫，克拉克忍不住这么联想，这两还是他到目前为止最认真观察过的生命体。
　　【他在疑惑，克拉克，他估计在想你是个什么超人，不过他居然没有直接攻击你哎，我们的一半预案都白费了。】小球用着只有他们才能理解的方式交流。
　　【是哦，我都放软皮肤准备好被当作沙袋揍了，这个蝙蝠侠人真好，一点也没有手册上说的那么凶嘛。】
　　在灰蝙蝠开口之前，克拉克用超级速度带来了一杯热可可，这是他让小球提前泡好的，温度精确控制到绝对不会烫伤人类的程度。
　　“要不要先喝一点东西？我看警察经常给受害者准备这个，放心，我已经把它吹凉，不会烫伤人类的口腔或者食道。”
　　灰色猫猫又观察了克拉克好一阵，出于礼貌，克拉克没有透视那张面具下的眼睛。
　　小球说灰蝙蝠的感情变得好奇怪，它也不知道到底算什么，如果克拉克需要它可以列一张扇形图，不过克拉克拒绝了小球的好意，他认为自己可以应付这个场面。
　　克拉克困惑地看向灰蝙蝠，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热可可，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个超人的同位体，一个上一秒要杀了自己的家伙端来一杯热可可——虽然他们不是同一只超人——人类的心情上总会觉得变扭吧。
　　就在克拉克想着要不还是先把热可可拿走时，灰色猫猫靠过来，他接过杯子——杯子还套着玛莎自制的隔热棉线杯套——放在一边，站在离克拉克有一些距离的地方，沙哑着嗓子开口。
　　“你们的宇宙没有蝙蝠侠？”
　　克拉克和小球皆是一愣，他们不理解自己说的哪句话让蝙蝠侠推测出了这件事情。
　　【为什么是这个问题，他不应该问你是谁吗？】小球围绕着灰蝙蝠转圈圈，似乎想要钻进他的脑袋里看看大侦探是怎么想的。
　　【大概是我和那个超人长得很像？哦，对了，我想起来同辈说过祂宇宙的蝙蝠侠知道平行世界来着。】
　　【怪不得！】
　　“蝙蝠侠？”
　　克拉克适时流露出困惑的情绪，眼睛向着回忆的方向看去，一会后才回复道他并不认识蝙蝠侠，至少在这个地球上他的超级听力没有捕捉过相关的内容。
　　小球在一边夸赞着克拉克的演技。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灰色猫猫的尖爪子轻敲操作台，克拉克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你是说你要被杀的时候吗？这算是个意外，我本来是在用机器寻找不知道掉到哪个平行宇宙的小氪，也就是我的氪星小狗，结果一打开就看到那一幕，没有忍住就冲了出去。”
　　灰色猫猫狐疑地盯着克拉克，似乎想要将他的脸盯出一个窟窿来。
　　克拉克只能用真诚的眼神回看过去，这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借口，怕灰蝙蝠不相信，克拉克还特意调出了当时运行的代码，那个宇宙的参数就大大咧咧地展示在上面。
　　反正没两个宇宙意识的同意，不管是超人还是蝙蝠侠都别想通过去，到时候只会误入别的宇宙而已。
　　克拉克觉得他真是太聪明了，这样就可以找机会去别的宇宙拐剩下的蝙蝠家成员。
　　计划通！
　　但显然这位灰蝙蝠并不领情，“把我送回去。”他下撇的嘴角能止小儿夜啼，可惜克拉克看不懂这些。
　　“不行！那个超人可是要杀了你！”他努力让声音听上去沾染着一丝着急。
　　“你不怕我是坏人？”灰色猫猫歪着脑袋。
　　“就算是坏人，超人也没有权力决定对方的生死，”克拉克环抱着双臂，“那个我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我绝对不可能把你交还给那样的超人，如果你真的有罪，我会亲自把你关进监狱里。”
　　说完，克拉克给了对方一个练习许久的闪耀笑容，小球夸奖他说这真是一个可以融化冰川的阳光笑脸，这句话一听就是正统超人会说的。
　　灰蝙蝠眯起眼睛，觉得这个笑容刺眼得让人难以直视，心中警铃大作。
　　

第3章 木头与弃猫3
　　10.
　　“等等，”灰蝙蝠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说你不认识蝙蝠侠，但你怎么确定另一个是超人，你们的制服并不一致。”而且长相也不同，眼前这个超人整体看上去更加温和，灰蝙蝠，也就是布鲁斯·韦恩，在心里接着分析，他不知道自己算是被绑架来的。
　　克拉克微微一愣，他没有预料到灰蝙蝠会如此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
　　这难道不是宇宙的基础设定吗？但他不能直接这么回答。
　　“你也知道我在各个平行宇宙间寻找小氪，有的时候会看到一些同位体，所以我假定那位也是。”
　　盯着那张脸好一会儿，布鲁斯放弃了让超人现在就送他回去的想法，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直接回去只是加速死亡，这么做没有益处。
　　他还不想放弃纠正卡尔他们的观念，所以决定先利用眼前这个有点傻乎乎的氪星人。
　　布鲁斯也不是完全信任这个超人，他知道比起同位体，自己认识克拉克的时间并不长，认识卡尔的时间倒是一骑绝尘。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任何一个克拉克变成卡尔，而且也不能确定这个超人就是克拉克不是吗？也可能是平行宇宙的特例。
　　就让他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这个氪星人到底是怎样的外星人吧。
　　克拉克对于灰蝙蝠的决定倒是不意外，不过他相信对方会偷偷尝试回到自己的宇宙，虽然从未真的见过蝙蝠侠，但是他的传说可是众意识皆知。如果他没有记住那串参数才让宇宙意识奇怪。
　　“你要不要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我明天可以帮你找这个宇宙的家人，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一直住在我这里，毕竟是我把你带到我的宇宙的，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克拉克飘在灰蝙蝠身前，带着他向客房走去。灰色猫猫跟在后面观察着新鲜出炉的孤独堡垒，猫的脚步很轻，如果不是超级听力，克拉克几乎会以为身后没有人。
　　伟大世界意识的手笔真是绝妙，克拉克在心里这么夸赞着自己。看看这些专门做旧的痕迹，这些有使用感的物件，一看就是有人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样子，就算是第一侦探也不能看出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克拉克开心地用露在超人壳子外面的部分蹭了蹭灰色猫猫。
　　哦，我的蝙蝠侠，既然来到了我的宇宙，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不会掐你的脖子，不会对你大吼大叫。这么说来，要不把哥谭的坏人马甲减少一点吧，看看这可怜人类身上的伤痕吧，他也太辛苦了，刚刚说话的时候喉咙还是哑的呢。
　　11.
　　客房里有柔软舒适的床垫，晒得刚刚好的被褥，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墙上挂着一幅仿古的油画，窗边还有一株绿色植物，望出去能看到一片雪原。桌上摆放的香薰灯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整个房间显得无比温馨。
　　如果这里不是极北之地，布鲁斯会认为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但事实并非如此。房间的主人似乎早已预见到会有客人到来，精心布置了这一切。
　　太刻意了。
　　除非这里的超人经常带朋友回自己的秘密基地做客，不然布鲁斯不能理解这间房间的异常。
　　他注意到，这个宇宙的超人没有踏入客房一步，像是给足了意外到来的客人空间。
　　“好好休息吧，蝙蝠侠，如果需要帮忙，直接叫我就好，你知道的，超级听力。”男人笑着歪头指向自己的耳朵，确定房间里的猫猫没有其他要说的后就转身离开。
　　他看起来很在意自己，但事实上却毫不关心，布鲁斯得出这样的结论，从一开始超人就没有提到过这一身伤，他不懂那个超人到底是什么意图。
　　男人最终支撑不住倒在床上，他闹出的动静有一些大，放在床头的水杯倒在地上，毯子上深色的水痕扩散开，门口却没有任何异状。
　　身下的被子很柔软，甚至布鲁斯能从上面闻到熟悉的味道，那来自久远记忆的深处，是什么味道来着？他脑子迷迷糊糊地想。
　　布鲁斯伤得太重了，喉咙因为被掐的时间过长而肿胀不堪，刚刚和超人闲聊的时候他只是在苦苦忍耐。
　　果然，和亚马逊人还有氪星人为敌不是明智之举，他比不上那些有着丰富经验的同位体。
　　卡尔。
　　布鲁斯昏迷之前，脑海里闪过卡尔那双冷漠的眼睛。在他成立正义领主之前，在红色披风还飘扬的时代，他应该也会笑得和这个宇宙的超人一样天真吧？
　　12.
　　【克拉克！蝙蝠侠昏过去了！】
　　小球猛撞克拉克的脑袋，整个机体都在颤抖，甚至比之前发现33可能要重铸时还要慌乱。
　　正在按照超人行为逻辑扑灭森林大火的克拉克望向孤独堡垒，他看到灰色猫猫半个身子趴在床上，半个身子拖在地上，感叹一句真是奇怪的睡姿。
　　【笨蛋克拉克，那不是睡觉！那个人类昏过去了！而且还在发烧！】
　　【这不会影响他的生理机能，并且按照推算，这场昏迷不会造成死亡。】克拉克从树上抱下一只颤抖的考拉，小家伙被吓坏了，背上的毛有着烧焦的痕迹，一捏还有碎渣掉下来。
　　“没关系小家伙，不用害怕，我会把你带出去的，还好救援及时，这片森林在十年零三个月就可以恢复如初，可惜按照你的寿命是看不到那天了。”
　　考拉听不懂这些，呆呆地被克拉克抱着。
　　小球挡在克拉克面前，身上传来不满的频率。
　　【不影响是不影响，但是你作为超人不应该关心同伴吗？你想想之前我们一起看的平行宇宙记录，超人可是一直帮蝙蝠侠挡伤害的，你现在放着他不管，可能会被灰蝙蝠怀疑。】小球没有说实话，其实克拉克已经被怀疑了，而且误会还挺深，但它目前不准备管这个。
　　面对契而不舍撞向自己脑袋的小球，克拉克连连道歉，将考拉送去救助站后即刻动身回孤独堡垒，飞走前还笑着和被他救出来的人类打招呼。
　　13.
　　推开客房的门，克拉克觉得灰蝙蝠的状况没有小球说的那么糟糕，虽然身上有很多陈年旧伤，但新的伤口并不致命。
　　按照人类巅峰的恢复能力，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这段时间里他可以让哥谭的坏蛋马甲们乖乖呆着不捣乱。
　　【克·拉·克】
　　即使小球不做情绪数据分析，克拉克也知道对方现在很生气，但他也小小地感觉到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提醒我呢？】
　　【我想看看你自不自觉，显然我高估你这个大笨蛋了，现在，立刻，马上带着蝙蝠侠去治疗舱，氪星科技能修复他身上所有的新旧伤口。】小球严厉道。
　　【又不会致死......】虽然这么说，但克拉克还是乖乖走上前。
　　灰色猫猫的腹部有血液渗出，红色被浅灰色的制服衬托得格外显眼，白色的床单也被蹭上了血色。
　　他将男人打横抱起，佩戴着破损面具的脑袋靠在他的胸口，露出来的眼睛紧闭，克拉克记得小球说灰蝙蝠正在发烧，估计是觉得难受吧。
　　可以看出那个宇宙意识的确很喜欢灰蝙蝠，他的身边还有着宇宙意识长期停留才会出现的痕迹。
　　克拉克有些好奇，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世界支柱，他们到底是一群怎样的生命，居然能让看惯宏观事物的宇宙意识这么在意。
　　仅仅因为他们是剧本里最耀眼的明星吗？
　　他决定不去想这些，一天后的扫描才是关键，在那之前他要先把另一个宇宙意识的痕迹抹去，还要说服灰蝙蝠留下来。
　　小心地将灰蝙蝠的制服脱下，男人身上的伤疤不管看几次克拉克都觉得碍眼。为了秘密身份着想——毕竟灰蝙蝠还没有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使克拉克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克拉克没有摘下灰蝙蝠的面具。
　　看着浸泡在透明治疗溶液里的灰蝙蝠，克拉克估算着对方醒来的时间，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比不上应付扫描来的重要，那就到时候再说。
　　有什么能难得到堂堂宇宙意识。
　　小球内部连接着属于克拉克的手机，上面正显示着第十个来自上司的电话，它都可以预想到未来克拉克会被骂成什么样。毕竟没有什么能难得到堂堂宇宙意识，没有挫折怎么成长呢，小球心想。
　　加油吧克拉克，学做人的道路还很漫长。
　　14.
　　超人的工作真是辛苦，整个晚上都在救人救猫中度过。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个人时间，克拉克跑去超市买了一些食物。为了照顾灰蝙蝠，他连夜观看了“如何做”系列视频，虽然不是同一个宇宙观，但总是可以借鉴内容。[1]
　　比如，在“如何喂养蝙蝠侠”视频里，他学到人类是需要频繁进食的生命体，而蝙蝠侠这种个体很容易忘记这类常识。作为目前自认的监护人，克拉克不能让灰蝙蝠饿着肚子。
　　昨天扫描身体的时候，他就发现对方的胃里并没有食物残留。
　　视频里还提到蝙蝠侠可能会不喜欢绿色蔬菜，抗拒牛奶，习惯性熬夜，这些都不是好习惯。
　　按照视频的说法，蝙蝠侠最喜欢的食物是龙虾奶酪通心粉，两三口就可以解决掉一份。[2]
　　克拉克一边看着乐高宇宙传输给自己的视频，一边做着笔记。对方还建议他在扮演超人的时候可以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农场谚语。
　　【比如？】
　　【不把自己弄脏，是无法赢得猪猪亲亲比赛的。】[3]
　　【呃，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试试看的。】
　　乐高宇宙很好心，甚至立刻为克拉克上传了一本超人的农场谚语合集。
　　翻阅着那些让意识短路的谚语，克拉克决定把它放进记忆库的角落。
　　这还是克拉克第一次用厨房。
　　他不想让布鲁斯发现自己不会做饭的事实，毕竟大多数宇宙的克拉克至少都有人类的平均水平。为了掩饰这一点，他选择在属于克拉克的小公寓里做早饭。
　　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后，克拉克以三口锅为代价，终于掌握了力度，成功烹饪出一锅外表能看的龙虾奶酪通心粉。
　　希望灰色猫猫会喜欢。
　　

第4章 木头与弃猫4
　　15.
　　布鲁斯在超人回来之前就醒了，治疗舱门在他苏醒的那一刻自动打开。
　　他猛地坐起，感觉到治疗液体顺着光滑的背部滑落，带来一阵冰冷的触感，他意外地发现原本狰狞的伤口都不见了，只留下淡淡的疤痕。
　　他下意识地摸上脸，发现面具还在，虽然缺失了一部分，但超人并没有摘掉它。
　　这是一个微妙的信号，布鲁斯不禁在心里琢磨：这算是超人在暗示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真实身份吗？还是说，这只是超人的无心之举？
　　随着思绪的蔓延，布鲁斯的脑海里浮现出更多的问题。
　　超人为什么要在自己昏迷之后才进行治疗？他扫视了一眼周围，孤独堡垒的冰冷与宁静没有给予他任何答案，超人没有回来。
　　布鲁斯闭上眼睛，回想起最后的记忆。
　　那时候，自己已经濒临极限，伤口渗血，而超人却没有出手相救，甚至还在说一些日常的话题，对他的伤情毫不在乎。
　　他不禁感到困惑和怀疑：超人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他不能知道的秘密，才选择等到他昏迷后再进行治疗？
　　布鲁斯的理智告诉他，作为一个拥有超级能力的外星人，超人的思维方式可能与人类截然不同，他目前还不确定对方的童年是否有肯特夫妻的照顾。
　　手指轻轻触摸着面具的边缘，布鲁斯思考着超人的动机。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信任任何人，更何况这里还是未知的平行宇宙。
　　信任是需要时间和证据来建立的，而这个超人目前的行为只让他更加警觉。
　　被精心安排过的房间，昏迷后才进行的治疗。
　　这都让布鲁斯更加警惕。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线索，才能弄清楚这场看似简单却复杂无比的棋局。
　　从他醒来到现在，超人都没有出现，是在暗中观察他还是单纯的对他放心？布鲁斯不相信是后者，即使是再天真的外星人也应当有基础的警惕心。
　　他破损的制服就被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边上还有另一套日常衣物，格子衬衫加牛仔裤，很小镇男孩的穿搭，桌上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超人留下的信息，说他如果不介意可以先穿自己的衣服。
　　布鲁斯换上衬衫，上面还残留着香皂的味道，那套制服防不住超人的进攻，不如换上对方准备的衣物来拉近关系，他在堡垒里闲逛，没有任何AI或者机械出来阻拦。
　　超人难道真的是对他不设防？
　　不可能。
　　16.
　　此时正带着打包盒飞在空中的克拉克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在帮大都会的猫下树的时候就发现布鲁斯醒了。
　　【超人也会感冒吗？】克拉克揉揉鼻子，他记得这具身体只害怕氪石还有红太阳光线来着。
　　小球飘在一边，告诉他按照人类的说法，这可能是有人在想念你。
　　【一定是布鲁斯！他肯定是饿了，我要快一点回去，小说里都写总裁容易得胃病，虽然国籍不一样，但说不定布鲁斯也有这毛病呢。】
　　想到今天遇到的那只饿得喵喵叫凑过来蹭自己小腿的猫咪，克拉克不自觉提高了飞行速度。
　　幸好，今天是休息日，小球翻阅着克拉克邮箱里多出来的短信，在帮他和看戏中间选择了后者。
　　17.
　　“早上好，蝙蝠侠，你睡得怎么样？”
　　克拉克拎着饭盒出现在灰蝠侠的身后，他注意到对方在听到自己说话之后身体一僵，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小球说他这样突然出现吓到蝙蝠侠了。
　　【我不是故意的，但你不觉得这样很像是只炸毛的猫吗？】
　　【克拉克，算我求你，不要再观察猫猫了，你要观察的是人类啊！】小球对克拉克沉迷吸猫的举动表达强烈的不满，在灰蝙蝠看不到的纬度撞击着克拉克的钢铁脑袋。
　　克拉克用露在外面的部分安抚住小球，发誓自己一定减少吸猫的频率，一边向着转身过来盯着他的灰蝠侠举起手中的袋子，顺便附赠一个友好的微笑。
　　“我给你准备了早饭，龙虾奶酪通心粉，希望你能喜欢。”
　　【如果我的计算没有出错，蝙蝠侠现在的情绪是无语。】
　　【哎？为什么啊？这可是蝙蝠侠最喜欢的食物。】
　　【不知道，要不你直接问问他？】
　　克拉克不准备听从小球的建议，他更信任“如何做”系列视频。
　　两人来到餐桌前，灰蝙蝠什么都没有说，和克拉克面对面坐着。
　　布鲁斯发现只有他面前摆放着食物，超人则什么都没有给他自己准备，还是说他在来之前就吃过了？不过，为什么会有人早餐准备龙虾奶酪通心粉？
　　克拉克并不在意灰蝙蝠的打量，或者说他不能够理解为什么灰蝙蝠明明饿了却不吃饭，而是一直盯着他，难道他真的不喜欢吃通心粉？
　　“是不符合口味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紧张。
　　布鲁斯确定超人那张脸上只有清澈的愚蠢，如果不是有着出神入化的演技，那这个超人就是真的在担心自己会不喜欢这道菜。
　　反正他本来就是要死的人，超人没必要救了他之后再下毒害他。
　　这么想着布鲁斯仪态优雅地在超人的注视下吃完了一整份通心粉，味道普通，甚至还有一股糊掉的味道，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布鲁斯他喜欢吃我做的饭！克拉克觉得人类没有尾巴真是太好了，不然他的尾巴现在一定会背着他摇来摇去，兴奋地表达着自己的开心。
　　【不，他不喜欢，我可以给你列张图表让你看看他对你手艺的真实评价！】小球想到之前那些全进了自己肚子的失败品就想长出手脚和克拉克打一架，这是工伤！工伤！不对，这是谋杀！
　　【但是你看他脸色都没有变，肯定是你的探测器出问题了。】克拉克还是相信自己看到的。
　　见对方开始擦嘴，克拉克赶紧端上来一杯牛奶。
　　温热的牛奶，刚刚才用热视线加热过，绝对不会烫嘴。
　　克拉克有记得蝙蝠侠不喜欢牛奶，所以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拒绝，拒绝的话他还买了咖啡，不过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
　　令克拉克惊讶的是，灰蝙蝠没有拒绝递到手边的牛奶，甚至可以说是流畅地喝下整杯液体。
　　看来这位蝙蝠侠是喜欢喝牛奶的蝙蝠侠？记下来记下来。
　　克拉克在心里的小本子上认真的记录着。
　　布鲁斯艰难地给自己灌下牛奶，比起直供韦恩庄园的鲜牛奶，这种从超市里购买的牛奶味道要好上不少，但他果然还是不喜欢，他真不能理解为什么超人会在那么多饮料里选择牛奶。
　　将灰蝙蝠用过的餐具打包，克拉克准备之后一起带回小公寓清洁。哦对了，还有被血液弄脏的床单和地毯要清洁。
　　克拉克边整理边罗列着等下要做的事情。
　　他可是为了能够让灰蝙蝠留下来，至少留到躲过第一次扫描而努力了很久。
　　编写剧本实在是一件苦差事。
　　18.
　　“哦，对了，半天过去都忘记自我介绍，我是卡尔·艾尔，这是我的氪星名字，地球名字是克拉克·肯特，不知道那位同位体是不是也叫这个。”
　　克拉克看着灰蝙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布鲁斯面上没有什么变化，毕竟眼前这个超人和领主超人是同位体，但他没想到克拉克会这么相信他，灰扑扑的蝙蝠侠在内心给这张笑脸边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约翰·史密斯。”*
　　布鲁斯这么回答，这个名字是他游历时常用来遮掩身份的，是一个在这个国度里极其普通的名字，他不准备告知对方自己的真名，先不提这个宇宙的布鲁斯可能还没有出道，他不准备给同位体招惹麻烦。
　　而且，自己很快就要回到原本的宇宙，没有必要深入交流。
　　克拉克像是没有发现这是个相当敷衍的假名字，还开心地询问自己能不能叫他约翰。
　　“当然。”
　　反正是个假名字，随便怎么称呼都可以。
　　【果然，他给了你一个假名字，克拉克。】小球略显揶揄，他们刚刚在打赌灰蝙蝠会怎么回答，结果以两票都投给假名导致赌局失效。
　　【没办法，蝙蝠侠不就是这样的性格吗？他要是告诉我真名，我还得怀疑是不是捞错人了。韦恩庄园那边的准备也完成了，小丑呢？】
　　【刚逃出来，受伤的都是马甲，我做事你放心。】
　　布鲁斯再次提出想要回到自己的宇宙，这一次，克拉克没有再阻拦，反而起身带着他往穿越机的方向走去。
　　“你不准备再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那边的我可是想要杀了你，你只是人类，虽然治疗舱修复了你的伤口，但是你的制服和武器……”
　　“没关系。”布鲁斯打断了克拉克的话，他知道想要依靠一个人对抗领主简直是痴人说梦，但他并不准备把这个氪星人拉入他们的麻烦里。
　　“既然你这么说，好吧。乔，帮我把之前的坐标找出来，顺便开始给穿越机充能。”
　　一个虚拟人像出现在克拉克身侧，那是他氪星生父用自己为模版制作的智能AI，长者向跟在儿子身后的人低头致意后立刻开始工作。
　　布鲁斯的蓝眼睛随着屏幕上的进度条移动，锁定宇宙并对齐时间流速是一件漫长的事情，在那之前他有想过要不要问这个超人要一点氪石，毕竟自己宇宙的氪石已经被领主超人全部损毁，自己虽然有在研究人造氪石，但进度并不理想，这次回去最好加快进度。
　　白色的线条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程。
　　克拉克的眼睛也盯着进度条，但他可不只有这一双眼睛，暴露在躯体之外的意识体认真观察着灰蝙蝠，凝视着他露在外面的眼睛，描绘着他虹膜的纹理。
　　那只钢蓝色的眼睛里是克拉克不懂的情绪，小球告诉他对方现在的精神状态可以总结为视死如归。
　　小球对灰蝙蝠的选择感到不解，【但是他成功不了，不是吗？在主意识的剧本上，灰色的蝙蝠必须死在过往同伴的手里。】
　　【是啊。】克拉克不禁感慨，但很快又喜上眉梢，【不过现在他是我的蝙蝠侠了，他不会有那样的结局。他会遇到一群团结友善的朋友，还有一帮吵吵闹闹的家人。对了，卢瑟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氪石子弹也赶制完成，就等你自投罗网了。】
　　【引爆吧，记得确保周围不会有人员伤亡。】
　　

第5章 木头与弃猫5
　　19.
　　克拉克的耳朵一动，转头看向远方。
　　“等等，”他说，“我听到了大都会有爆炸声，有人在求救，可能有紧急情况。我需要出去一趟，抱歉，约翰，请你等我一下。”
　　布鲁斯没有阻拦，红色披风瞬间消失在身侧，突兀地，他察觉到周身的温度降低。搜索平行宇宙的进度没有停下，那根白色的线依然在缓慢向前。
　　一直沉默不说话的投影AI开口了，“卡尔其实很开心能遇到你，蝙蝠侠。”
　　“什么？”布鲁斯没有想到这个AI会和自己搭话，它之前一直在角落里安静地处理着各类信息。
　　“我是以卡尔生父为蓝本制作的AI，卡尔在寻找小氪的过程里，看到过很多对世界最佳拍档，他其实一直在期待和蝙蝠侠的相遇。”
　　说到这里，乔将一组照片拉到屏幕上，那是其他宇宙里人类为最佳拍档所树立的雕像，姿势各异，但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极好。
　　乔一脸开心地望着那些不属于他的儿子，没有注意到灰蝙蝠的嘴角向下撇了几度。
　　“我不是你们宇宙的蝙蝠侠。”布鲁斯必须要提醒乔，他们的相遇只是一场意外，他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是的是的，我清楚，只是，等待对卡尔来说终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我不会透露任何信息，平行宇宙中的情况各不相同。”
　　乔没有介意灰蝙蝠愈加生硬的语气，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说法。
　　“要来一杯咖啡吗？我记得卡尔买了速溶咖啡，应该就放在热水壶那边，定位你的宇宙并对齐时间流可能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快要好了我再叫你。”
　　布鲁斯没有拒绝，他能理解各个宇宙有着不同跨越屏障的方式。
　　这个牌子的咖啡，好难喝。布鲁斯艰难咽下第一口就再也不想喝第二口，甚至不想看到那褐色的液体，他把杯子推得远远的。
　　这个氪星人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
　　当进度条走到80%时，布鲁斯感到困惑，克拉克离开太久了，他询问乔大都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克拉克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
　　“是莱克斯集团旗下的实验室发生了爆炸，不过从监控里我看不到卡尔的身影，可能是去其他地方救人了？”
　　听到那个名字，布鲁斯皱起眉头。
　　卢瑟。
　　莱克斯·卢瑟。
　　导致他们宇宙诞生正义领主的罪魁祸首。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20.
　　操控氪星AI的小球悄悄分心，与正被困在地下实验室的克拉克聊天。
　　【居然连世界最佳搭档的图片都不能打动他，真是心如磐石的人类，还好他总算发现你没有回去，不然我都不知道该要怎么暗示他。】
　　【我觉得你和他说的内容有些太过了……什么叫我很期待和蝙蝠侠相遇。】
　　【你懂什么！】小球略带不满地回应。
　　卢瑟在手下震惊的目光中拽住超人的小卷毛，将他的脸拉近。超人在氪石的绿光下露出痛苦的表情，那双好看的蓝眼睛甚至无法聚焦。
　　【我可是有情绪分析装置的，当时就应该那么说！】
　　【松手松手！痛！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对，但请放过克拉克的卷毛吧，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克拉克无奈地回应。
　　他在中了一枪氪石子弹后，才发现自己承受疼痛的能力极其低下。如果当时除了卢瑟以外还有其他人，他那扭曲的五官一定会吓到他们。为了避免继续受苦，克拉克不得不调低身体的疼痛接收值。
　　卢瑟冷哼一声，松开手，超人的脑袋垂下，小卷毛也显得无精打采。
　　【你说我要怎么暗示他来救你？】小球透过乔的眼睛看向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的灰蝙蝠，这个男人刚刚问自己要了监控权限，正查看着超人此前的行踪，应该很快就能发现超人被卢瑟暗算抓起来的事实。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灰蝙蝠会不会施以援手。
　　【他肯定会来的！】克拉克完全没有担心过这种问题，那可是蝙蝠侠啊。
　　【不一定哦，说不定他就是想要回到自己的宇宙呢？到时候你怎么办？】
　　【呃，修改他的记忆？只是那样会留下动手的痕迹，可能骗不过扫描。】
　　卢瑟围着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超人踱步，脸上是狂热的笑容，一边的研究员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窃窃私语卢瑟是不是嫉妒超人的一头秀发。
　　21.
　　布鲁斯在确定克拉克没有从那栋建筑里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联系这个宇宙的其他超级英雄。但是，很可惜，这个时间点各路豪杰也才刚刚登场，很多人还没有打响自己的名气，更不用说互相留联系方式了。
　　联盟甚至连雏形都没有。
　　穿越机的准备进度来到98%，白色的线马上就要到头。
　　虽然是AI，但是乔的脸上还是出现了担忧的神情。他踌躇过后，试探着问灰蝙蝠愿不愿意伸出援手，它不能离开这里。
　　“堡垒配备的飞行器速度比不上卡尔，抵达大都会可能需要一个半小时，如果你想要迅速抵达大都会，可能就要使用穿越机。目前的进度会清零，不过放心，只要机器还在，送你回自己的宇宙是很容易的事情。”
　　布鲁斯当然不可能看着天真的克拉克落入卢瑟的手里，他立刻要求乔修改穿越机的落点，将位置定位在莱克斯集团附近的小巷里。
　　在决定穿越回去之前，他就已经穿戴好了原本那身破损的制服，大概是克拉克的命令，制服已经被机器人清洁干净，看不到昨日残留的血迹。
　　乔一边更改传送坐标，一边提议给布鲁斯换一身氪星制服。
　　“不需要，对付普通人足够。”
　　“武器呢？”
　　“还有剩下的。”
　　向乔借用了一些零件，布鲁斯很快就组装出便携定位器，这个简陋的装置可以与穿越机相连，虽然是一次性用品，但能反向将他们传送回出发点。
　　这次行动的目标不过是将超人救出来：潜入、救人、回来，不需要管更多的事情。顺便他还可以教育一下这位克拉克，不要相信卢瑟的鬼话，要对和对方有关的任何事情都保持警戒。
　　以及，保护好闪电侠。
　　22.
　　小球给克拉克转述着布鲁斯的行动，克拉克相当感动，等一下就算要再吃枪子他都不会介意。
　　卢瑟已经得到了超人的基因，之后可以用来制造半氪星人，为恢复氪星人口添砖加瓦。
　　【虽然我们的宇宙根本没有氪星文明，那这样来看，卢瑟算不算是氪星的缔造者。】
　　【别说了，我要哭出来了。你确定混入卢瑟基因的半氪星人不会变成秃头吗？我捏卢瑟的时候不小心让他再也长不出头发，这可千万不要是可以遗传的啊，我不想看到一群秃头克拉克。】
　　小球没有理会克拉克对光头的抱怨，毕竟这是他亲手酿成的苦果。
　　将目光再次转向灰蝙蝠之前，小球叮嘱着克拉克，【灰蝙蝠快要准备好了，等他使用返回装置时记得延长一下传送门的存在时间，到时候我会让默茜用火箭筒把穿越机炸毁，至少让他在我们这里停留到明天扫描结束。】
　　【明白。】
　　卢瑟看着实验室里站着的研究员，冷冷命令：“接下来的实验涉及机密，所有人都离开，默茜，你留下。”
　　研究员们面面相觑，但没人敢质疑卢瑟的命令，他们迅速收拾东西鱼贯而出。实验室的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关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女保镖默茜站在一旁，手中握着装有氪石子弹的枪，目光冰冷。
　　“让我们开始吧，超人。”卢瑟阴冷地笑道，走向被束缚的超人，手里的氪石刀在灯光下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开始什么？】克拉克有些懵，不知道小球为什么突然加戏。
　　【我不知道啊，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23.
　　此时，布鲁斯已经通过通风管道潜入了卢瑟的大楼。
　　建筑图纸在氪星科技的帮助下很容易就被找到，这个时候的卢瑟还没有后期那样狡猾，推理出关押超人的地方对布鲁斯来说并不困难。
　　随着他慢慢靠近，他听到卢瑟的声音：“让我们开始吧，超人。”时间紧迫，他必须快点行动。
　　布鲁斯从通风口往下望去，可以清楚看到克拉克那张因氪石靠近而流下汗珠的脸，蓝眼睛积蓄着泪水。明明是来自故乡的石头，却能够轻易伤害远在他乡的遗孤。
　　他观察着这间研究室的陈设，在角落看到几枚报警器，一路上他也见到多名荷枪实弹的警卫，直接使用烟雾弹是不明智的。
　　思及此，布鲁斯从腰带中取出一颗声波干扰器，将其启动后丢向实验室的角落。随着干扰器发出刺耳的声波，实验室的监控摄像头和通讯设备瞬间失灵。
　　卢瑟一脸震惊地看向门口，“怎么回事？谁在那里！”
　　默茜迅速拔出枪，将卢瑟保护在身后，警惕地环顾四周。
　　趁着两人目光看向别处的间隙，布鲁斯反手掷出两枚蝙蝠镖，准确击中顶部的灯泡。
　　黑暗中，他轻巧地落地，无声无息，在应急能源灯亮起之前，迅速靠近卢瑟，用精准的一击将其击昏。
　　接着，他连续几个翻身躲开默茜射出的子弹，乘此机会靠近对方，快速出脚，将默茜手中的枪踹到角落。默茜反应迅速，旋即朝布鲁斯扑来，两人瞬间陷入激烈的搏斗。
　　黑衣女保镖出手凌厉，但布鲁斯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敏捷的身手，几招内便掌握了主动权。他一个侧身躲过默茜的拳头，随即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迫使她跪倒在地。默茜不甘示弱，试图反击，但布鲁斯顺势一个肘击，击中她的太阳穴，使她彻底昏迷过去。
　　确定两人失去威胁后，布鲁斯快步走向被束缚的超人。他迅速解除克拉克手脚上的禁制，原本活泼的氪星人正因氪石子弹的影响虚弱无力。
　　布鲁斯将克拉克扶起，让克拉克大半个身子靠在他的身上，黑暗中，他听到耳边传来克拉克疲惫但温柔的声音。
　　“谢谢你，B。”
　　听到熟悉但许久未曾被提起的称呼，布鲁斯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这应该只是巧合。
　　“不用。”被变声器处理过的音色沙哑恐怖。
　　布鲁斯随即启动定位器，淡蓝色的传送门缓缓打开。
　　就在两人即将穿越回孤独堡垒时，黑暗中，默茜挣扎站起身，迅速拿起藏在角落里的火箭筒瞄准传送门。布鲁斯察觉到不对，用力将克拉克推进传送门，自己则紧随其后翻身进入。
　　绿色的光芒混杂在烟雾中，一闪而过。
　　

第6章 木头与弃猫6
　　24.
　　传送门没有如预料那般准时关闭，**在闭合的前一秒冲入孤独堡垒。
　　克拉克立刻反应过来，翻身将布鲁斯压在身下，用红色的披风为其挡住全部的冲击。然而，由于身体里还嵌着氪石，克拉克尚且虚弱，被冲击波振飞，后背撞上控制台，顺道成为布鲁斯的人肉缓冲垫。
　　【这玩意威力那么大的吗！？早知道让你换个威力小点的了，别炸伤布鲁斯，还有为什么卢瑟又补上一发氪石子弹啊？小球，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露在克拉克壳子外面的意识体心疼地摸着后腰，这一下撞得可不轻，克拉克庆幸之前调低了疼痛接收值，不然现在又要疼得龇牙咧嘴，那多败坏超人的形象啊。
　　【哼，我是为了卢瑟失去的头发向你复仇。】
　　【QAQ】
　　【好啦，不逗你啦，这不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吗？我做事你放心。】
　　克拉克在心里又嘀咕了几句，他当然是信任小球的。作为从意识诞生之初就陪伴着自己的跨宇宙主从意识连接终端，小球如果用人类的比喻来看，就是人类和他的外置大脑。
　　虽然降低了痛感，但克拉克的眼角还是渗出一丝生理性的泪水，非人的蓝眼睛湿润润的，本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关心地看向布鲁斯。
　　“约翰，你没受伤吧？”
　　克拉克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第一反应却是询问已经翻身起来检查穿越机受损情况的布鲁斯。他的脸因为爆炸弄得脏兮兮的，都是灰尘，但眼睛却极亮。
　　布鲁斯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满身是泥的大狗在冲自己摇尾巴。
　　25.
　　克拉克的状态很不好，布鲁斯将他按在手术台上检查，两颗氪石子弹深深嵌入他的身体无法取出，孤独堡垒没有氪石储备，普通的医疗器械根本切不开氪星人的钢铁之躯。
　　这大概是这位超人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根据之前在网络上查找到的信息，从他出道以来，最大的危机也不过是吹灭核能发电站。
　　克拉克整个人都显得病恹恹的，小卷毛无力地耷拉着，却还一个劲地向自己道歉，因为跟随两人回来的火箭炸毁了穿越机，让布鲁斯不得不在这个宇宙停留更久的时间。
　　那双蓝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眼底是浓浓的歉意，真的很像一只做错事寻求原谅的大狗。
　　卡尔就从来不会道歉，作为正义领主的首脑，他的命令从不允许人们辩驳。
　　布鲁斯背对着克拉克，掩下情绪。
　　“不必道歉，那不是你的错。”
　　他开始思考要怎么才能取出这两颗子弹，氪石在克拉克体内停留的越久越危险。反倒是克拉克这个病患自己不老实，还总是想站起来，也不知道这个傻大个想起来做什么。
　　“躺着别动，除非你想死在氪石子弹下。”
　　“哦……”大狗的耳朵垂下。
　　至少还算听话，布鲁斯在心底评价道。
　　“你知道哪里有氪石吗？”
　　大狗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阳光重新回到克拉克的脸上。
　　“我知道，之前我有找过落在地球上的氪石，还一直让乔在监控着，真不知道卢瑟是从哪里找到的氪石。你要去的话，我记得最近的一块在北大西洋靠近北极圈附近。”
　　布鲁斯开始收拾要用到的装备，乔给予了很多便利，堡垒里的机器人帮忙搬运沉重的防辐射潜水服，这是之前克拉克下水寻找氪石时制作的，对于布鲁斯的体型来说有点偏大，但不影响活动。
　　确定装备都齐全之后，布鲁斯把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的克拉克按回沙发里，要求对方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要到处乱跑，自己马上就会回来。
　　“好的，约翰，路上注意安全。”
　　克拉克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个假名字吗？布鲁斯对此不做评价，他没有回应克拉克，转身坐上飞行器，这个装置他在自己的宇宙有使用过，乔会帮忙导航。
　　26.
　　克拉克目送布鲁斯离去，他立刻瘫倒在沙发上，积蓄在眼眶的泪水滑落，小球迅速贴过来安抚弥漫着水汽的意识体。
　　【氪石子弹打身上也太痛了，我从诞生到现在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以后这种戏份可不可以少一点？】
　　【不可能。】小球立刻掐灭克拉克这刚刚升起的念头，【你为什么不干脆把疼痛接收值调整成0呢？那不就感受不到了吗？】
　　克拉克摆摆手，【我本来演技就一般，如果一点痛觉反应都没有，会显得很奇怪的。】
　　【也是，不过你怎么让灰蝙蝠去北大西洋那边，我记得最近的氪石不就在堡垒附近吗？那块石头还是我们一起特意埋的呢。】*
　　【这不是刚好有个世界任务——打捞美国队长，虽然现在完成是有一点早，但不会有什么影响，干脆让布鲁斯一起做掉好了。】
　　【你说，他会把美国队长带回来吗？】
　　克拉克摇头说自己不确定，他是不太擅长猜测非他造物的行为，毕竟他还在学习区分人类的情绪。
　　【希望布鲁斯早点回来把我身体里的氪石取出来，这样我还能有时间去一趟大都会做中饭。】
　　数据流因为这句话开始流窜着那股焦糊味，小球马上提出罢工，【这次我绝对不会吃你做坏的饭菜！】
　　【但是丢掉真的很可惜啊。】
　　小球愤怒地化身弹珠，在孤独堡垒里到处乱窜，【绝不！你为什么不试试把厨具带来孤独堡垒让蝙蝠侠动手？说不定这是一个会做饭的蝙蝠侠呢？】
　　克拉克瞬间坐直身子，又因为牵扯到伤口哼唧着倒下，他不觉得那是个好提议，【怎么可能会有会做饭的蝙蝠侠？“如何做”视频里可是明确指出要让蝙蝠侠远离厨房，不然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27.
　　布鲁斯回来的比预计时间要晚，他带回了一大块冰块，里面就是美国队长，一位大家都以为已经牺牲的英雄。
　　孤独堡垒的确可以帮助对方解冻，不过这样做有暴露超人秘密基地的风险。
　　布鲁斯相信自己宇宙美国队长的为人，但平行宇宙里的同位体他就不确定了。为克拉克的安全考虑，布鲁斯只打算将对方带回来检查一遍，如果没有问题就再丢出去，让捕鱼船捞走。
　　这个任务就要拜托超人完成。
　　克拉克并不介意布鲁斯的迟到，乖顺地坐在原位抱着靠垫，微笑着安慰他说自己并不疼，明明发红的眼角都是泪花。
　　用堡垒里的物件修好面具的布鲁斯在面具后翻起一个大大的白眼，克拉克跟着他重新回到医疗室，隔壁病床躺着正在检查身体的速冻美国队长。
　　克拉克歪着脑袋看过去，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虽然很快就恢复平静，但还是被布鲁斯捕捉到了。
　　这个反应很奇怪。
　　如果考虑到美国队长在美国青少年心中的地位，作为迷弟，克拉克不该是这个表情，惊喜、崇拜或者激动，那才是正常的反应。如果是在惊讶美国队长的出现就更不应该了，自己早就告知过对方这件事情。
　　先等取出氪石子弹再说，这个超人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要想办法提醒这个宇宙的蝙蝠侠。
　　应对计划已经翻新，面上却毫无波动的布鲁斯轻而易举地把克拉克按到手术台上，氪星人格外顺从。
　　“躺好。”
　　“哦。”
　　氪石刀划开皮肉，布鲁斯的手没有丝毫抖动，完美地取出了两枚嵌入克拉克身体的子弹。随着氪石被收入铅盒，克拉克身上的伤口在黄太阳灯下迅速复原，看不到一点受伤的痕迹。
　　完美的氪星人。
　　“谢谢你，约翰！”
　　氪星人的蓝眼睛透出了深深的感激，因为疼痛积蓄的泪水滑落，他本人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布鲁斯递上纸巾。
　　“擦一擦吧。”
　　布鲁斯转身去收拾那些氪石，眼角余光看到克拉克正呆呆看着那张被泪水沾湿的纸巾。
　　奇怪的氪星人。
　　28.
　　被评价为奇怪的克拉克正在脑内尖叫，他刚刚甚至没有绷住表情。他确定布鲁斯肯定察觉到了，但这绝对不怪他，那边躺着的根本不是他的美国队长！
　　那是谁？是哪个宇宙过来的流浪者吗？他的美国队长去哪了？他不是只缺超人和蝙蝠家族吗？
　　小球紧急翻阅着日志。
　　它责怪克拉克这一觉睡得着实过头，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宇宙边界被入侵过，对于成熟的宇宙意识来说，这实在是不应该。
　　【第一，我不是成熟的宇宙意识，第二，你也没有叫醒我啊！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好好好，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查到了！】
　　露在躯壳外面的部分立刻凑到小球身边，从数据可以看出，美国队长原本的宇宙已经被重铸——对意识来说相当于重置的重铸，那个意识已经不在了。
　　也就是说，这位美国队长比克拉克还要像遗孤，他是整个宇宙的遗孤。
　　克拉克和小球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那个宇宙足够虚弱，却也足够努力，祂拼劲最后的力气将史蒂夫送入克拉克的宇宙，因为太过无力，甚至没有触发边界的预警。
　　【等等，那我宇宙的史蒂夫·罗杰斯去哪了？我确定我这里只有一位美国队长。】
　　【他没有成为美国队长，成为美国队长的是被冻上的这位。】
　　克拉克丢掉纸巾的动作一顿，【什么？】，他觉得肯定是氪石没有被摘干净，不然为什么他的身体还是感到迟钝，像是生锈的机械。
　　【他没有成为美国队长，而是做了布鲁克林的一位美术老师，如果你现在去布鲁克林，甚至能看到用他名字命名的画廊，近期正在展出他二战时期的作品，需要我帮你预约吗？】
　　

第7章 木头与弃猫7
　　29.
　　【不需要……】克拉克回答得干瘪无力，像是失去水分的海带，变得脆弱易碎，【不过既然那位意识选择相信我，我还是对这位美国队长好一点吧，反正他在这个宇宙已经扎根，倒是不用担心归属的问题。】
　　小球很想提醒那可能单纯是因为两个宇宙相邻，容易送达才会来这里，但它识时务的选择闭上嘴。
　　确定被冰冻的美国队长一切正常之后，布鲁斯指挥着克拉克将人重新丢进海里，并且特意引导捕鱼船将冰块打捞上岸，躲在水里的克拉克能清晰听到船上人的惊呼。
　　确定人类联系到警方之后，克拉克才重新回到孤独堡垒，布鲁斯正在机器人的帮助下检查穿越机的受损情况，看他的表情，好吧，克拉克看不懂--克拉克不得不为自己辩护，就算是人类也肯定看不懂，那可是蝙蝠侠--最后还是在小球的帮助下得出他心情不好的结论。
　　【显然，蝙蝠侠终于发现这个机器损毁的相当严重，不愧是我控制的默茜，实在是太精准了！】
　　【是啊，我合理怀疑你是朝着我的屁股炸的。】
　　【没有的事，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布鲁斯直起身，身边是有序清理混乱的机器人，按照乔的说法，穿越机恢复到能使用的状态大概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
　　作为以生物为专长的氪星科技，穿越机的核心也需要从头培养，这就导致克拉克的超级速度派不上用场。
　　对此，克拉克刚想开口道歉就被布鲁斯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那，约翰，你饿吗？从刚刚开始我看你就滴水未进，正常的中饭时间也过去很久了，要不要吃一点什么。”
　　布鲁斯皱了皱眉，显然还记得那盘有点糊味的通心粉，“你还会做别的食物吗？”
　　克拉克·刚刚做人第二天·厨房苦手·肯特笑容勉强，不过还是满口答应，“当然，你想吃什么？”，等你说出来然后我立刻飞回大都会现学。
　　小球很想提醒他人类社会有一种行为叫做点外卖，完全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布鲁斯摇摇头，说既然自己要在这里呆上两个月，就不可能一直让克拉克带饭回来，“你可以帮我买点食材吗？顺便带一些厨具。”
　　“当然没问题，顺嘴问一句，你是要自己做饭吗？”
　　“嗯。”
　　30.
　　【你说，他会在孤独堡垒里召唤出恶魔吗？我如果吓到恶魔，他会不会怀疑我？】在零售商店里按照布鲁斯要求采购的克拉克不确定地询问着小球。
　　他从手册里看到过这样的例子，放任蝙蝠侠进厨房的代价多种多样，炸厨房已经是最普通的惩罚。
　　【说不定，呃，我的意思是我们运气好遇到个会做饭的蝙蝠侠呢？手册里只是平均、大多数，宇宙那么多，总有异常值存在的。】小球相当不确定，他们只和领主宇宙交接了灰蝙蝠，他的过往和为人两人是一概不知道。
　　【没关系，有我在，他还能炸掉孤独堡垒不成！】
　　原本信誓旦旦保证的克拉克正一脸紧张地扒拉着墙壁向厨房里面张望，灰蝙蝠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显得更加宏伟。
　　他真的会做饭！不会炸厨房！而且闻起来真的很香。
　　看看正在平底锅里翻面的煎蛋，它甚至还保留着完美的溏心。
　　已经放在面包上的培根一眼看上去就相当酥脆，克拉克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尝试的时候那可怜的培根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妈妈，不对，意识体没有妈妈，前辈！02前辈！我捡到宝了！
　　既然没有在做饭上出力，克拉克就肩负起端盘子的重任。他准备倒牛奶的手在布鲁斯的注视下讪讪收了回去，给对方开了一听冰可乐，超级听力听到身后布鲁斯的轻哼。
　　31.
　　“为什么那么惊讶，克拉克？”
　　“呃，就是，约翰，我以为你是那种不会做饭的类型。”克拉克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整个人还沉浸在捡到宝的震惊中。
　　“那不过是三明治，克拉克，算不上做饭。”
　　真应该让其他宇宙的阿福来听听这句话，他们一定会感动到哭出来的。
　　脑袋里思考着要去哪个宇宙顺阿福的克拉克没注意到布鲁斯探究的目光，灰蝙蝠的尖手甲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他显然想通了一些东西。
　　“你其实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是吗，克拉克。”
　　“什么？”
　　“你知道蝙蝠侠的面具底下究竟是谁。”
　　克拉克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快乐的用餐时间会无缝衔接到拷问上来，他嘴里还叼着一圈面包边。
　　灰蝙蝠没有被这双懵懂的狗狗眼蒙蔽，继续着自己的推理。
　　“你刚才的反应说明了一些事情，克拉克。”
　　克拉克努力嚼着面包，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什么反应？”
　　布鲁斯微微眯起眼睛，惨白的目镜一瞬不瞬地盯着克拉克，继续说道：“你表现得很惊讶，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做饭。面对一个认识两天不到的陌生人，不会这么惊讶，除非他早就知道蝙蝠侠的某些特点，譬如说……不会做饭。”
　　克拉克想要张口否定，但联想到刚刚自己愚蠢的表现的确说不过去，布鲁斯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接着补充：“乔告诉过我你其实知道超人和蝙蝠侠，甚至知道在平行宇宙里他们是搭档，为什么在最开始我们见面的时候假装从来没有听说过蝙蝠侠？”
　　面对灰蝙蝠的步步紧逼，克拉克紧张地搓着手指，在他最初的预想里，灰蝙蝠应该当面质问他是谁而不是一下就看出这个宇宙没有蝙蝠侠，其实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对方就能推断出来。
　　看起来他打的补丁不能骗过这位世界第一侦探。
　　侦探太可怕了，我以后要离他们远一点，克拉克在小本本上记录着，钻研细节从来不是他的专长。
　　眼见布鲁斯要掏氪石——对，克拉克并没有收回任何氪石制品，那些石头都还在布鲁斯手里——他举手投降，卷毛耷拉着。
　　“对不起，布鲁斯，其实我......”
　　【我来救你了，克拉克！】小球从远处窜到克拉克面前，它兴奋地在盘子上跳舞，煎蛋留下的香气足够美味，这不比焦糊的通心粉美味？
　　32.
　　布鲁斯注意到克拉克的眼神突然变得凝重，眉心皱起，目光投向远方。
　　“怎么了，克拉克，你听到了什么？”
　　“抱歉，布鲁斯，我要去一趟哥谭，那里有人在求救。”
　　布鲁斯没有去细究名字的变化，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哥谭吸引，他在克拉克离开前叫住对方，这可是个对卢瑟完全不设防的超人，鬼知道这个宇宙的哥谭是个怎样的大染缸。
　　“发生什么了？”
　　布鲁斯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克拉克似乎注意到这点但没有在意，只是安慰他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发生什么了。”
　　疑问句用出了陈述句的压迫感，这才让克拉克用心回答。
　　“是小丑，小丑想要和超人玩二选一的游戏，不用担心，布鲁斯，超人能够解决这个。”
　　布鲁斯上前拽住了克拉克的红色披风，愚蠢的氪星人转头用那双湿漉漉的蓝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看起来这位初出茅庐的氪星人根本不能理解小丑的恐怖之处，还以为不过是一次简单的救援。
　　比起同位体，布鲁斯同样没有和小丑对峙过太长时间，在他出道后没多久，正义领主便成立，所有关押在阿卡姆的精神病罪犯都被执行了前额叶切除手术，执行人正是领主超人。
　　“带我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
　　布鲁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么看着克拉克，氪星人的气势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减弱。
　　“好吧，但你的制服和装备？”
　　“氪星科技。”乔的影像适时出现，说自己提供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33.
　　克拉克没有再犹豫，炸弹可不等人，他一把抱起布鲁斯，标准的公主抱，在布鲁斯反应过来并且拒绝之前瞬间飞离孤独堡垒。
　　猝不及防，布鲁斯跌入一个比太阳更温暖的怀抱，让人想要放下全部的防备，只想安心地呆在其中，什么都不去想，将一切交给他，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布鲁斯差点应激地掏出铅盒里的氪石，这种感觉太不正常了，即使是超人也不应该有这种能力。他抬头看向克拉克，从他现在的角度看不到那双不似人的蓝眼睛。
　　克拉克注意到了布鲁斯的小动作，他讪讪地将露在外面的意识体挪到远离布鲁斯的方向。
　　灰猫猫难道是不喜欢他吗？不应该啊，克拉克第一次体会到沮丧，他以为意识体的怀抱能让对方感到安全才对。看看那些大都会的猫吧，一个个都想挂在超人的身上。
　　他一定会让布鲁斯习惯的，不对，是最好尽快习惯，在扫描之前这样的接触越多越好，必须要让主意识认识到这是克拉克宇宙的蝙蝠侠。
　　布鲁斯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在如此速度下挣脱这个怀抱是愚蠢的。
　　“克拉克，汇报情况。”
　　等见到这个宇宙的蝙蝠侠或者其他超级英雄，自己必须要提醒他们这个超人的不正常之处，最好能够人手一把氪石武器，布鲁斯在心里盘算着，他必须要在两个月内将一切调查清楚。
　　

第8章 木头与弃猫8
　　34.
　　是小丑最擅长的二选一游戏，他在直播里说自己在市政大楼和孤儿院分别安置了定时炸弹，分别设定为10分钟和15分钟，而唯一的玩家——超人，只能选择救其中一个。
　　他还大笑着警告如果有人从他们的游乐设施里跑出来，他就会直接引爆全部的炸弹，送所有人上西天。
　　这是极度恶心的游戏，如果只有超人一人，不管他选择拯救哪一边都会背负上良心的谴责。
　　注意到布鲁斯紧绷的嘴角，克拉克低头安慰对方自己的超级速度可不是虚空杜撰，5分钟的时间差完全够他解除两边的危机。
　　布鲁斯却摇摇头，“他就是要你这么想，超人，不要跟着小丑的思路走。”
　　“但……”
　　“他特意提到了时间，很显然那会是一个陷阱。”
　　克拉克速度极快，15秒就抵达了哥谭，他们现在正站在哥谭警察局的楼上，往东区就是古恩太太孤儿院，往更市中心的地方去就是市政大楼。
　　布鲁斯注意到这个速度似乎还不是他的极限，他难道是一个比领主宇宙更强大的氪星人？
　　克拉克疑惑地歪头，像是一只思考问题的大狗，“这能有什么陷阱？”
　　“炸弹的爆炸时间是相反的，或者时间根本就是错误的，都有可能，我不熟悉你们宇宙的小丑，但如果是我宇宙的小丑的话，他会那么做。”
　　克拉克一愣，惊讶的眼神显示出他从未想到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坏蛋，“那我该怎么做？”
　　“不是‘我’，克拉克，是‘我们’。”
　　克拉克：！！
　　无视对方格外亮晶晶的眼睛，布鲁斯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任务，他先是给克拉克丢过去一个隐蔽通讯器，克拉克刚想说自己的听力没有问题，转念想到这里是哥谭，一个富含铅的城市，他甚至不能直接看到炸弹的方位，遂作罢。
　　“我去孤儿院，你去市政大厅，注意氪石。”
　　“氪石？”
　　布鲁斯没有多做解释，克拉克也就没有再追问，他将布鲁斯送到孤儿院附近就立刻飞往市政大厅。这短短一段时间里，那些老爷们已经换了各种角度各种方式或辱骂或威逼利诱他要他去拯救他们。
　　35.
　　当注意到超人选择前往市政大厅，网络上关于超人屈服于权威的言论果然甚嚣尘上。
　　不过，这不是克拉克现在要关心的事情。他的红色披风象征着绝对的安全。
　　克拉克没有多做拖延，很快就找出藏在市政大厅各处的炸弹，最后一个被放在铅制的盒子里，明晃晃地摆放在前台。
　　【你从哪里拷贝的小丑数据，这也太……太讨人嫌了吧？】克拉克看着盒子里的炸弹，不禁为其他宇宙的蝙蝠侠捏一把汗。
　　【这就受不了了？我这可是特意挑选的攻击性不那么强的小丑，那种真正由黑泥构造的小丑做的肯定比这还恶心。】小球回忆起去拷贝小丑的经历，觉得自己的数据流都脏了。
　　【好想要一个乐高小丑啊……】
　　【做梦吧，我们这可不是低年龄分级的宇宙。】
　　按照布鲁斯的要求，克拉克请求这些政府人员暂时呆在大厅，不然按照小丑的规则，孤儿院就会被对方手动引爆。
　　“当然当然，我们可不想背上杀人的罪名，倒是你，超人先生，你不去孤儿院，就不怕遭来非议吗？”穿着整套西装的市长看向落在地上的超人。
　　超人红色的靴子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阳光下的红宝石般耀眼。他丰神俊朗的脸上是比旭日更温和的笑容，正弯腰安抚崩溃哭泣的接待员，市长不经在心底赞叹，不愧是被隔壁大都会誉为人间之神的存在。
　　“不用为我担心，市长先生。”超人看向市长，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孤儿院的孩子们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毕竟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不用这么骂自己，克拉克。】小球揶揄道。
　　克拉克：？？
　　36.
　　确定这边的危机已经解除，克拉克和小球的目光都不由得看向另一边的灰蝙蝠。
　　大侦探预想的不错，小丑马甲按照同位体的思路，的确谎报了炸弹的爆炸时间，表面上位于市政大厅的炸弹是10分钟，孤儿院的是15分钟。
　　事实上，两边都是10分钟，所以克拉克才感叹小丑讨人嫌。
　　布鲁斯正在拆除最后一个炸弹，和将炸弹直接在手心里捏爆的超人不同，肉体凡胎的他必须要用脑力来拆除这些恶心人的东西。
　　让他皱眉的不止是这些炸弹，而是他在这间孤儿院里看到的一切。
　　古恩太太孤儿院，他对这个名字有记忆，那是一所表面专门收容那些失去家庭、无依无靠的孩子的机构，背地里却做着走私、军火贩卖等一系列非法活动，所谓心善的慈善家古恩太太事实上是一个会训练孩子偷盗打劫的犯罪者。
　　这些还都是正义领主成立以后布鲁斯才知道的，当时，卡尔直接闯入了这间孤儿院，依照领主的法律，触犯多项重罪的犯罪者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当时的他对此没有任何办法，虽然名义上哥谭归他所管辖，但卡尔不是那种会完全放权给你的领导者。
　　伟大国王统治的纯白国度容不下一丝灰尘。
　　布鲁斯已经拆完了最后一个炸弹，他看着脚边略带破损的灰色披风出神，脖颈又传来一阵幻痛，人体最弱部位被往日队友捏在手心里的感觉并不好受。
　　谁能想到，这才是他来到这个宇宙的第二天，满打满算也才过去24小时不到，这个宇宙也是多灾多难，不，是这个超人多灾多难。
　　早上才被卢瑟绑架，下午又被小丑威胁。
　　也不知道这个宇宙的蝙蝠侠什么时候可以出道。
　　布鲁斯听到通讯器那端传来克拉克笃定的声音，“孤儿院的孩子们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这个超人很信任蝙蝠侠，很信任自己，甚至可以说是信任过头了，他到底在平行宇宙都看到了什么，会这么信任蝙蝠侠。
　　在通风管道里小心前进，他需要收集证据，不管是交给媒体还是交给警局，这个孤儿院的悲剧不能继续下去。
　　孩子的童年不应该被掐灭在这种地方，即使这里是哥谭。
　　布鲁斯挪开通风口盖板，跃进一个放满文件的办公室，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注意到书架上错综复杂的文件夹。
　　他拿起最新的一本开始翻阅，目镜具有录像功能，虽然这些通过非法手段取得的都被叫做非法证据，在法庭上不能使用。
　　越看布鲁斯的眉头皱的越紧，当时卡尔没有让他插手这件事情，事后报告也写的极为简陋，但可以肯定，自己宇宙的韦恩公司没有趟这趟浑水。
　　文件里当然没有直接提到韦恩集团，而是一个空壳公司，这家公司在自己的宇宙也存在，一家公司可能代表不了什么，毕竟可以归结为平行宇宙的差异，但量变会引起质变。
　　简直和放在台面上没有区别。
　　布鲁斯略有一些不满，他不愿意看到冠以家族姓名的公司和这些东西有所牵扯，他当时回哥谭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企业中的垃圾。
　　要去韦恩庄园看看吗？
　　目光掠过某个文件上出自该宇宙布鲁斯之手的花体签名，尖锐的手甲轻轻敲击，他在思考。
　　37.
　　接到布鲁斯收队信号的克拉克立刻赶往约定地点接人。
　　随着超人鲜红的披风离开市政大厅，直播中的小丑立刻大笑着按下按钮。可惜，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出现，他气恼地猛戳那个血红的按钮，直到超人出现在他面前。
　　一脸严肃的克拉克将小丑扭送回他应该去的地方——阿卡姆疯人院。
　　脸色惨白的纤瘦男人放声大笑，疯狂的绿色眼眸里是满满的恶意，他凑近人间之神，询问对方是不是可耻的找了外援。
　　“这可真是太不应该了，居然有人胆敢插手小丑叔叔和你的游戏？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超人，作弊可是很严重的哦！下次，如果你再敢耍花招，小丑叔叔可就不保证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放心，我依旧会救下所有人，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小丑。”
　　刺耳的笑声随着小丑被推进疯人院而消失，克拉克难受地揉揉备受摧残的耳朵。他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小丑了，即使那是由小球控制的马甲也不想。
　　克拉克站在布鲁斯身后嘟囔着希望小丑可以被关在里面的时间久一点。
　　“去一趟韦恩庄园。”
　　“呃，对于那件事情，我很抱歉，真的，B，我不是……”
　　布鲁斯打断了克拉克的道歉，“和你没关系，我想去调查一下韦恩集团。”
　　这次，布鲁斯拒绝了克拉克的公主抱，冷脸猫猫要求克拉克换一个姿势。
　　“……你坐我背上？”
　　克拉克：啊，被猫猫瞪了。
　　“我拽着你的披风？……对不起！请不要掏氪石！”
　　最后，还是克拉克搂着布鲁斯的腰两人肩并肩飞到了韦恩庄园。其实克拉克觉得这样和公主抱没有什么区别，但既然布鲁斯要求，那他乖乖遵守就好。
　　这段飞行距离不长，克拉克带着布鲁斯落在了韦恩岛的森林里。
　　在多个版本的韦恩庄园里，他选择了韦恩岛，这一整座小岛都是韦恩家的地盘，德雷克以及其他邻居则在另一座岛上。
　　在捏这里之前他还不知道来的蝙蝠侠会是哪位，不然就直接拷贝那位蝙蝠侠所在宇宙的建筑，那样还能给对方一点归属感，蝙蝠侠看到之后会不会觉得诡异就不是他考虑范畴内的事情了。
　　穿过森林，两人最先看到的就是韦恩家族墓地，布鲁斯目不斜视地前进，反倒是克拉克停住脚步。
　　布鲁斯疑惑地回头催促对方加快行动，他还决定晚上用别的形象在哥谭夜巡，他的责任心不允许他放着这样一个哥谭不管。
　　却撞进一双蓝色眼眸，泪光在其中摇曳，仿佛一片湛蓝的湖水中泛起的涟漪。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悲伤是如此的浓郁，几乎要和泪水一起落下。
　　“布鲁斯，我……我想，我不会遇到自己宇宙的蝙蝠侠了……”
　　

第9章 木头与弃猫9
　　38.
　　“什么？”
　　布鲁斯一时没有理解克拉克在说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顺着氪星人脸颊滑落的泪水吸引住。
　　乔说过，克拉克很期待能遇见他们宇宙的蝙蝠侠。克拉克见过那么多的平行宇宙，他知道超人和蝙蝠侠会成为最佳搭档。
　　他曾经那么期待着。
　　布鲁斯甚至没有指出克拉克忘记用代号这件事。
　　克拉克抬手擦掉滑落的泪珠，注视着手背上的水痕，眼神略显迷茫，直到布鲁斯抬脚的声音传来，他才挪开视线，指着脚边的坟墓告诉布鲁斯，这里面正躺着另一个更加年轻的布鲁斯·韦恩，应当就是他宇宙的那位。
　　“不可能，”布鲁斯下意识地反驳，“我今天调查孤儿院的时候还发现了韦恩签署的文件，时间就在近期。”
　　他快步走到墓碑的边上，可惜他没有超人的透视眼，看不到草坪之下躺着的人，石碑上的字却明晃晃地告诉来人，此地正沉睡着布鲁斯·韦恩，韦恩家的独子，逝于5年前。
　　如果对照自己的活动轨迹，20岁的布鲁斯应该是在拜访世界各地的专家和导师，学习各种技巧，满心怒火。
　　“他本来应该和我一般大的，布鲁斯，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区分称呼你们，20岁，我20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为什么，但是，网络上……”克拉克的声音越来越轻，他说的话逻辑混乱，显然自己都不太清楚要说什么，不过，他的注意力再次被夺眶而出的泪水吸引。
　　砸在手背上的眼泪滚烫，仿佛可以融化钢铁之躯，克拉克的手抖了一下，不想去碰那水珠。
　　【小球，我怎么会哭成这样？这算是，悲伤吗？】克拉克很迷茫，这泥土之下的尸体还是他昨天捏的，为了能够让灰蝙蝠愿意接下韦恩企业并成为这个宇宙的蝙蝠侠，他们做了很多预案，这就是其中之一，原本他还在思考要怎么劝说灰蝙蝠来韦恩庄园，没想到能够这么顺利。
　　但是，当时他可没有这么大的感情波动，是因为挤进了这具身体的缘故吗？
　　本来应该高兴才对。
　　【眼泪，停不下来。】
　　克拉克的确为自己的宇宙没有蝙蝠侠和超人而低落过，但在这之前他仅仅是为自己要重铸而难过。
　　这很不正常。
　　小球也变得没那么活泼，它凑近过来，用一张扇形图告诉克拉克，他现在有80%的悲伤，20%的迷茫。
　　可以说克拉克悲伤的很纯粹。
　　【大概是02给你的欺骗代码在起作用，】小球尝试给出解释，【高纬意识体的感情不足以支撑起世界支柱的皮囊，不过感情充沛一点也没什么危险，放心，克拉克，不过是几滴眼泪而已。】
　　39.
　　布鲁斯将自己的思绪拽回，不再去看背后明显丧失思考能力的克拉克。只是不会遇见自己宇宙的蝙蝠侠而已，他为什么这么难过？
　　如果这个宇宙的布鲁斯·韦恩在5年前就离世了，那现在的韦恩集团是谁在掌权？又是谁代替布鲁斯签下了那些合约？
　　有必要深入调查一下。
　　“克拉克……”布鲁斯低声唤道，在他的预想中，悲伤的氪星人应该要再缓一会才会回应他，没想到，一片阴影却立刻出现。
　　“怎么了，B，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克拉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沙哑，显然还没有止住眼泪。“我很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氪星人的泪水什么时候这么丰富过？
　　白色的领主从未哭泣，即使是在失去多年好友闪电侠的当天，也没有落下哪怕一滴眼泪。
　　眼前这个超人却正好相反，他甚至从未见过这个宇宙的布鲁斯，泪水却像是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甩掉脑袋里无聊的对比，布鲁斯要求克拉克检查这座庄园，看看有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找找看密室、洞穴一类的地方。
　　胡乱擦拭泪水，克拉克力气大的将眼角整片揉红，他仔细地扫描岛屿，随后摇摇头，说自己并没有看到除布鲁斯以外的其他人类。
　　“只有一个纯天然蝙蝠洞。”他声音依然低落，却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想要用笑话打破沉闷的空气。
　　没有一个人？阿福在哪里？这个宇宙的布鲁斯是怎么离世的，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蝙蝠的爪子抚过石碑，那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边上躺着的是这个宇宙布鲁斯的父母。
　　两个月，这么看，也不是很久。
　　布鲁斯站起来，他需要进韦恩庄园查看情况，顺便上网搜集线索，韦恩集团的董事长兼CEO离世5年，集团不可能没有动静，是谁遮掩了布鲁斯死亡的事实？又是为了什么？
　　一边在脑内列举着计划，布鲁斯一边从万能腰带里抽出手帕递给身后乖巧跟着的克拉克。
　　“擦一擦吧。”
　　他不擅长安慰人，但此刻他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平行宇宙的多样性，你们宇宙的蝙蝠侠不一定就是布鲁斯·韦恩。而且，超人以后会有很多队友，我查看过新闻，很多超级英雄已经初露锋芒，你......”
　　那句“你不会缺少搭档”还是没有说出口，布鲁斯觉得对着那样一双眼睛说出这句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克拉克看起来像是一条被主人抛弃在雨中的大型犬。
　　布鲁斯甚至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潮湿。
　　倒是克拉克先开口，“我没事的，B，谢谢你安慰我，你是要进韦恩庄园吗？我们这么闯进去难道不算是私闯民宅？”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整座岛都属于韦恩庄园，守法的超人先生，你已经算是私闯民宅了。”
　　克拉克不好意思地飘起来，离地半个手掌的距离，仿佛在说只要脚不落地自己就不算私闯民宅。
　　40.
　　两人没有再提及被埋在泥土之下的那人，沉默地翻进韦恩主宅。这里的装修与领主宇宙中的布鲁斯记忆中的布置相似，但又有些许不同，强烈的即视感涌上心头。
　　克拉克漂浮在布鲁斯身后，红着眼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他的目光并未被奢华的装饰所吸引，反而最先注意到那些角落里未被清扫干净的灰尘。
　　整个建筑冰冷无声，仿佛随着主人的离去，所有的生气也一同消失。
　　书房的位置与布鲁斯记忆中的布置几乎相同。克拉克飘在一旁，寻找可能存在的暗格，而布鲁斯则开始查阅韦恩集团的新闻与邮件。
　　社交媒体上，这个宇宙的布鲁斯并未停止发布日常活动和公司动态。虽然照片中从未露过脸，但照片的角落总是不经意间露出一些身体部位，公司的电子邮件也一直有人在回复，语气与布鲁斯几乎无异。
　　这些手段布鲁斯见过，在他外出到各地学习时，阿福就是这么帮他遮掩行程的。
　　所以，这个宇宙的阿福，在布鲁斯离世后也选择了为其遮掩。理由呢？大概是不想让韦恩集团那么快被瓜分吧？
　　韦恩集团与哥谭密不可分，对于哥谭人来说，韦恩集团几乎无处不在，从出生到老去，他们的一生都离不开韦恩集团的影响。[1]
　　那么，这个宇宙的阿福现在在哪里？翻阅邮件，布鲁斯发现了机票的购买记录，看起来这个宇宙的老管家是去国外处理事务了。
　　也许是因为韦恩家最后的孩子离世，他显得力不从心，没有发现集团内部的蛀虫，也可能是在放任这些蛀虫，毕竟布鲁斯五年没有露面，不给予一些好处，那些蛀虫的胃口可不是那么容易填饱的。
　　“B，你和这个宇宙的布鲁斯长得真像。”克拉克目光扫过书架上摆放的全家福，照片中小布鲁斯和玛莎笑得灿烂，身后站着表情严肃的托马斯，但是打开机关，就能看到一家三口笑成一团的相片。
　　布鲁斯只是扫了一眼便继续拷贝资料。
　　他怀疑有人在利用韦恩集团旗下的福利机构进行见不得人的勾当，虽然这里不是他的哥谭，甚至不是他的宇宙，但他依然不愿看到那些无辜市民的生命受到威胁和伤害。
　　41.
　　晚饭在布鲁斯的要求下选在了冰山俱乐部，那是企鹅人的地盘，虽然是反派的产业，但这里的食物还是很美味的，就是价格不太友好。
　　至少对克拉克来说，不太友好。
　　克拉克第一次知道了钱的作用，为了确保不露出破绽，他的存款和收入也与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克拉克相同，总结起来就是——穷。
　　他之前刷卡都是刷的小钱，所以没有特别注意，现在一下刷走大半，他才惊觉自己的收入是何其微薄。
　　还好氪星人不需要吃饭，克拉克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还要养布鲁斯，就觉得这些存款似乎也不是很够的样子，看看这家餐厅的菜单吧，克拉克甚至想要作弊给自己的账上加一笔意外之财。
　　【总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苦哈哈地盯着手机银行里显示的余额，克拉克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想起来。
　　非常重要。
　　倒是对面的布鲁斯提醒了他，换下灰蝙蝠制服，金贵的哥谭小王子即使穿着克拉克现买的普通休闲套装也显得光彩夺目，不过他在出门前还是做了一定的脸部修饰，克拉克可以轻松指出他脸上那些微小的变化。
　　“克拉克，我看你都忙碌了一天，工作不要紧吗？还是说，你在这个宇宙不是做的小记者？”
　　最后的“记者”被故意拉长，布鲁斯好看的蓝色眼睛在烛火的映衬下，如同日升时的海洋，蓝色中是跃动的金光，闪烁着迷人的光芒，透出一丝顽皮与无害。他歪着脑袋，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克拉克，一丝碎发落在额前。
　　这还是克拉克第一次没有隔着目镜看布鲁斯的双眼，那蓝色里有自己的模样，戴着眼镜的土气小镇男孩。
　　拉奥啊，领主宇宙还真是偏心，居然赋予人类一双这样的眼睛，这真的是自然产生而不是意识体刻意捏造出来的结果吗？
　　等下，克拉克的大脑终于艰难地从蓝色海洋中浮起，甩甩身上的水，跳回他空空荡荡的脑壳里，这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
　　工作！超人的地球身份是一个记者！他是需要工作的！
　　

第10章 木头与弃猫10
　　42.
　　注意到克拉克瞪大眼睛开始翻看手机，布鲁斯挑眉，带着布鲁西特有的调侃语气说道：“怎么，小记者，难道你忘了自己还有一份工作吗？”
　　克拉克：还、还真是，你猜的真准。
　　手机里躺着十几条来自佩里的未接电话，邮箱里的邮件可以看作是佩里愤怒的进化史，最后才看到自己回复的邮件，那一看就是小球用克拉克的口吻发的，是一张生病请假条，语气诚恳且卑微，告诉佩里下周一自己一定会好起来。
　　【谢谢你，小球，不然我估计就要失业了。】克拉克可才发现钱财的重要性，他真后悔没有在捏马甲的阶段作弊给自己多塞点。
　　【应该的，应该的，我不介意你多夸我几句。】
　　“没、没事，约翰。哦，牛排端上来了，快吃吧。”
　　布鲁斯不置可否，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幅样子在哥谭行走。
　　卡尔向所有人公布了蝙蝠侠的真实身份，他不需要再伪装成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只要穿着灰色制服做好白色国王分配的事务就好。
　　看看周围这些家伙，在白色国王的治下，一半以上的人都将被送入监狱。
　　优雅地叉起白色瓷盘里的牛排，布鲁斯肆意地观察着眼前的克拉克，不是丰神俊朗的超人，而是朴素憨厚的小镇男孩。如果不是他的阻止，对方又要将土气的格子衬衫套在身上。
　　布鲁斯记忆里的卡尔在认识之初就已经身居报社总监的位置，身上常穿着的也是稍微偏大一点的西装，那副样子他也没有见过很多次......
　　刀刃在陶瓷盘子上划拉出的刺耳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布鲁斯眼睛重新聚焦，看到羞红脸的克拉克，小镇男孩尴尬地推着眼镜，在那副氪星眼镜的作用下，原本清晰的脸庞在人们的记忆中变得模糊，仔细回忆凭凑出的也是一副平平无奇的面容。
　　真是神奇。
　　“抱歉，约翰，我没有来过这样的餐厅，刀叉用起来还不是很熟练。”
　　“没关系，小记者，我原谅你了。”
　　布鲁斯用上可以说是傲慢的语气，一般人很可能会想要给说出这话的人脸上泼一杯红酒或者别的液体，但克拉克，一如印象里的憨厚，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甚至还笑着说感谢。
　　初出茅庐的超人，居然是这幅模样吗？
　　43.
　　布鲁斯婉拒了克拉克留下陪同的建议，对方的伪装课成绩实在不理想，那副样子就不像是哥谭人。
　　他准备先从了解这个宇宙的哥谭开始，顺便给自己建造一个据点——他可不想一直窝在超人的地盘——然后再深入调查福利机构的事情。
　　他还需要一套新的制服，虽然这个宇宙的布鲁斯·韦恩已经长眠于地底，但他还是不想要提前占用蝙蝠侠这个名号。
　　克拉克被他语气强硬地赶回了大都会。为了达到目的，布鲁斯不得不发誓自己遇到危险一定大喊超人的名字。
　　大概是看出布鲁斯对喊超人名号的不情愿，克拉克选择退后一步。
　　“或者你喊‘龙虾奶酪’怎么样？不要不理我啊，B！我听到你啧了一声，我就当你答应咯？”
　　回答克拉克的是融入黑夜的背影。
　　【你就这么放他离开了？】小球冒出来，它刚刚在冰山俱乐部的后厨尽情享受美食，这可是它特意拷贝的所有平行宇宙里企鹅人能聘请到的最好的厨师。
　　【那可是蝙蝠侠。】超人当然要相信他的搭档。
　　克拉克听话地回到位于大都会的公寓，原本他是决定自己来写佩里要求的内容。可惜，这再次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他又不是真的克拉克·肯特，满打满算这是他做人的第二天。想要让这样的他写出具有独到见解的新闻不如让他去和领主宇宙的超人打一架。
　　是的，那位被抢走蝙蝠侠的超人——克拉克在这里声明，宇宙意识的事怎么能叫做抢呢？那明明是那个超人先不要的，他这是合法收养——一直在试图越过宇宙壁垒来到他的宇宙，这很正常，毕竟那个宇宙有跨越平行宇宙的技术。
　　可惜，作为管理员，克拉克一向会在他递交的申请上打上大大的叉。
　　真想看看对方气不过又打不到我的样子。
　　不过领主超人既然都已经放任布鲁斯被害，为什么又想要把他抢回去呢？抢回去再杀一次？没必要吧，反正结果都是那个宇宙失去了蝙蝠侠。
　　克拉克撑着脑袋，思绪早就飘远，面前的电脑上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而明天一早就是截稿日。
　　【小球！救命啊！我根本不会写新闻稿！帮我去别的宇宙拷贝一份吧，拜托拜托……】
　　【你为什么不干脆放任马甲自动写呢？】小球疑惑，马甲还算是智能，毕竟数据来自平行宇宙剔除异常之后的均值。
　　【对哦。】克拉克想到反正离主意识扫描还有一个地球日，掐指一算也就是周日的晚上，他快乐地将大部分意识体抽离身体，跑到布鲁斯的身边。
　　让他看看他的蝙蝠侠在做什么，超人可看不到那么哥谭的地方，毕竟为了复刻哥谭，他可是狠心在建筑里添加了一定比例的铅，这玩意虽然可以预防超人偷听偷看，但对人类的身体会造成伤害。
　　【找到你了。】意识体小心地环绕在赌场中一个不起眼的醉汉身边，数据流形成的触手轻轻拂去原本宇宙残留在他身上的关注。
　　44.
　　在赌场里的布鲁斯猛地发觉周身的温度变得温暖适宜，原本地下赌场浑浊潮湿的空气都显得不那么刺鼻，就像是，在那个超人的身边一样。
　　扮作赌徒的他小心地四处查看，没有看到那张意外已经熟悉的傻笑表情。
　　但这种氛围的变化还是让他觉得诡异，既然已经在这里为自己赢到了一笔不菲的启动资金，布鲁斯准备玩完这把就此收手。
　　他之前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最后这一把可以输掉点钱，他是想要获取关注，但也不想那么快就进入那些人的视野，角落里那些晦暗不明的视线实在显眼。
　　感谢最后那段与领主为敌的岁月，他的武力没有完全因为处理政务而荒废。
　　他脸上是假胡子，甚至还特意用液体乳胶捏了一个鹰钩鼻，只要超人不使用作弊的能力，就算是他也不可能认出这个佝偻着脊背，满身酒气的人是布鲁斯。
　　**，布鲁斯一路跟注，按照他的计算，隔壁那个快要爆发揍在自己脸上的家伙将赢下这一局。
　　自己会输掉一点，不多，但可以全身而退。
　　布鲁斯计算的非常好，如果克拉克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一切都会如他所料的进行。
　　可惜，克拉克读不出布鲁斯脑袋里的计划。
　　他只以为对方想要赢。
　　【布鲁斯需要钱，他看起来需要很多钱。哎，我可真没有用，小记者的工资真的好少，我才刚转正没多久，存款甚至不能帮布鲁斯在哥谭租一套好一点的房子。】
　　那就，让布鲁斯赢吧。
　　他会开心吗？
　　45.
　　布鲁斯皱眉，计划出错。明明自己的手牌不够好，但庄家一开牌，他却奇迹般地赢了，隔壁那个男人也在出千。这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什么情况？他暗自警惕，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
　　布鲁斯原本计划输掉一部分钱，但现在却赢得更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注意。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角落里的赌场打手开始往这边走。意识到这一点后，布鲁斯继续演戏，假装自己是个狂喜的赌徒。
　　“哈！今晚我的运气真好！”他大声笑着，把筹码收进怀里。
　　隔壁健硕如牛的男人坐不住了，他光秃秃的头上纹着帮派常见的标志，此时正青筋直跳，那粗重的鼻息让他的形象和牛更加接近。
　　沙包大的拳头直直朝着布鲁斯的面门袭来。
　　布鲁斯早就做好假装被椅子绊倒的打算，这可能让他损失一些筹码，但这样可以避免受过重的伤又不必暴露自己的身手。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赌场打手是来阻止光头的。被按在地上的光头男人气愤地挥舞着拳头，颇有一种横扫千军的气势，周围的人纷纷避开，这是常见的哥谭反应。
　　乘此机会，布鲁斯抱着筹码想要离开这里。计划被打乱他也不气恼，蝙蝠侠总有后备计划，现在只不过是将混进帮派的时间提前而已。
　　当他在门口被人拦住时，布鲁斯一点也不意外，或者说，他们不来自己才会惊讶。
　　这里是哥谭最大帮派法尔科内家族的地盘之一，他一个晚上赢的数目不是一句运气好可以概括的。
　　上面的人想要见他，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证明自己的价值。
　　“兄弟，你叫什么？今晚的手气不错啊。”带着墨镜的男人用力拍在布鲁斯的背上，布鲁斯一个踉跄，怀里的筹码差点掉出来，他嘟嘟囔囔地爆着哥谭粗口，在注意到来人魁梧的身材之后才哆哆嗦嗦地回答。
　　“火柴，火柴马龙。”
　　“马龙，你想去更厉害的地方试试手气吗？说不定可以赚得更多哦？”男人的语气仿佛有诱惑的魔力。如果真的是上头的普通人，和男人离开之后可是会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这也正是布鲁斯需要的。
　　“当然，当然，让我试试，拜托了。”
　　

第11章 木头与弃猫11
　　46.
　　“手气不错啊，兄弟。”戴着墨镜的保安站在布鲁斯的背后。现在，也许该叫他火柴马龙了，被带去花销更大场所的醉汉依然保持着极佳的手气。
　　布鲁斯发誓他没有作弊，倒是那古怪的温暖一直伴随着他。如果他真是赌徒，怕不是真的会觉得上帝在祝福他，但蝙蝠侠可不会这么认为。
　　醉汉咧开嘴角，脏兮兮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嘿嘿，运气好，运气好。”
　　这帮人发现怎么都找不到布鲁斯出千的证据，反而又赔进去一大笔钱，背后的人坐不住了，厚实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显然是想对布鲁斯动手，不管是教训一顿让他以后再也不要进这里，又或者是将钱财全部上缴。
　　布鲁斯在思考着怎么回击才能受最轻的伤，他宽大衣服下的肌肉随时准备着反抗。
　　预想之中的打斗没有出现，一个看起来比在场其他人都职级高的人出现了。他一边鼓掌一边感叹自己的运气好，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却遇到这么好的苗子。
　　“你是叫……火柴马龙是吗？奇怪的名字，不过无所谓了，火柴，老兄，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工作？看你的样子，很缺钱是吧？”
　　在来这里之前布鲁斯已经旁敲侧击地知道了这块地盘属于法尔科内，其主人正是隶属于老法尔科内的安东尼，安东尼·罗索，典型的意大利名字，完全追随老法尔科内，对BOSS的儿子评价却不高。
　　甚至可以说得上敌视，认为其不堪重任。
　　布鲁斯给自己编造的身份正是从小在哥谭边缘地带的贫民窟混迹，没有上过学却学了一手偷鸡摸狗的本事。面对这样大型帮派递来的橄榄枝，当然要欣喜接受。
　　“当然！我是说，愿意为您效劳。不过我可以为您做什么呢？”穿着破烂的醉汉歪歪斜斜地做了一个脱帽礼，安东尼的墨镜很好的遮住了他的白眼。
　　“不是什么困难的活，帮我们带动带动气氛，以你的手气应该不难，顺便抓抓出老千的人。”安东尼叫来了手下，让他教导教导这位火柴小哥规矩，他本人可是个大忙人，不过是突然想出来透透风，招揽完他可就要回去了，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其实安东尼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数钱数的好好的，会突然想要出来看看。
　　可能这就是上帝的指引吧，刚好这里之前那个干这活的因为手脚不老实被“优化”了，正缺个人。
　　47.
　　【差点布鲁斯就要被打了，还好我降低了安东尼房间的含氧量让他想出来透气，不过他的夜晚也太危险了吧？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要让他捡到彩票吗？】
　　意识体克拉克缩在天花板上为灰色猫猫感到担忧，小球刚刚提醒他布鲁斯已经感受到异常，他才不得不离开对方身边。
　　【这些钱肯定够啦，你也别太担心，这可是蝙蝠侠哎，说不定挨打才是他的计划呢？你这么做才可能是破坏了他原本的打算。】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克拉克有些不确定，算了，不再去想这些，他跟上布鲁斯的脚步，深知在哥谭怀揣大笔现金简直就是原罪的布鲁斯没有选择将钱全部取出来，只携带了一小部分在身上。
　　他就这么安静地穿行在陌生的大街小巷，不时停下来凝视着破败的街道，克拉克不懂他在做什么，小球说这应该是在对比他记忆中的哥谭。
　　这一晚，再次更换外表的布鲁斯阻止了三起抢劫，一起偷窃，他用来报警的手机还是刚从劫匪身上搜到的，那边的警察骂骂咧咧，似乎不是很想出警的样子，但克拉克听到了一个略显威严的声音。
　　在那个声音的催促下，值夜班的警察才不情不愿地将屁股从座位上挪开。
　　克拉克知道，那是吉姆·戈登，哥谭市最后的良心警察。
　　不是克拉克小气不给布鲁斯买电话，是对方先拒绝的他，还没有贴上假胡子的布鲁斯笑着说他可不敢让小记者为他这么破费，也不想害得大名鼎鼎的超人先生吃不起饭只能光合作用。
　　倒也不会这么窘迫。
　　但克拉克不太懂人类的礼让或者说谦让，你说不要那就是不要，他当时只好乖乖点头，在心里默默感叹不愧是蝙蝠侠。
　　太阳的光芒吻上哥谭的石墙，天亮了。
　　布鲁斯在东区逛了一整晚，最后停在一家洗衣店门口，他用他昨晚赢到的钱租下洗衣房的二楼。
　　【他都没有睡觉！人类是需要一天休息7到9个小时的生物！】克拉克化身呐喊，他真想让躯体冲过来把正在装电脑的布鲁斯按到床上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拜托，这可是蝙蝠侠，他通宵熬夜几天几夜追查案子都是正常的，现在才刚刚一个晚上呢。】小球觉得克拉克有点担心过头了，人类又不是个个都早睡早起，【你担心他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第一次扫描马上就要到了，我们的宇宙可还缺个阿福。】
　　克拉克：！！！
　　顾不上继续观察捡（抢）来的猫猫，克拉克立刻缩回躯体，他们宇宙的穿越机还在维修，暂时用不了，但这不是问题，他可以联系愿意出让阿福的宇宙进行反向召唤，只要将两边的时间流拉大，就可以达成去那边几天，这边只过去一分钟的成就。
　　随着克拉克意识体的离去，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布鲁斯才放松了下来，他从刚刚开始就在指缝里藏了氪石，但那股怪异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难道是他多想了吗？
　　希望如此。
　　48.
　　呆在小公寓里的马甲已经独自完成了一篇符合克拉克水平的新闻稿，感谢广大平行宇宙的克拉克。
　　小球搜索着其他宇宙意识发来的邮件，基本上没有正面宇宙有可以出让的阿福，虽然乐高宇宙很愿意帮忙，祂的意思是让自己的阿福来克拉克这里出差，但差距过大的年龄分级还是让克拉克婉拒了。
　　【33超：不过你的建议都很好！布鲁斯也愿意吃我做的饭，记得帮我给“如何做”系列视频点个赞。】
　　【乐高宇宙：当然没问题！我的造物们都很乐意去你那里帮忙，有需要记得和我说一声。】
　　关掉和乐高宇宙的聊天框，克拉克开始思考要不要再去领主宇宙顺（抢）个阿福回来，但那样做的话一定会被布鲁斯察觉到不对劲，毕竟他和自己宇宙的阿福一定很熟悉，而穿越机明明损毁了才是。
　　【领主宇宙：忘记和你说了，我的宇宙现在没有阿福。】
　　克拉克保存文稿的手差点戳穿键盘，还好他控制住了，不然他可要贷款养猫猫了，不对，按照布鲁斯赢钱的速度，说不定马上就是猫猫养他了。
　　【33超：什么！？但是我看手册上说，蝙蝠侠不是绑定一个阿福吗？】
　　【领主宇宙：别说了，都是泪......等下次再聊，我先去修补一下宇宙壁垒，啧，那个家伙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先下了。】
　　克拉克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继续翻阅着同辈传来的消息，终于被他找到一个慷慨大方的宇宙。
　　【闪点：速来，我要重启了，可以把重启前的阿福给你，如果想要的话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个蝙蝠侠托马斯和一个小丑玛莎。】
　　【闪点：不过可能要反向召唤你来帮个忙，你不回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传送倒计时开始，3...2...1】
　　克拉克：等下！他的新闻稿！他还没有提交啊啊啊啊！
　　克拉克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离自己远去的工作，难道他要成为第一个因为迟交稿件而被辞退的超人吗！？
　　不要啊！
　　49.
　　穿着土气格子衫的克拉克就这么被反向召唤到闪点宇宙，因为定位的问题，他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手指甚至还摆在确定提交的位置。
　　克拉克有些迷茫的抬头，站在他周围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蝙蝠侠，一个不再嬉笑的女性小丑以及一身红色制服的闪电侠。
　　小记者很轻易的就闻到了空气中充斥的酒味，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打工人默默举起手，礼貌的和所有人打着招呼。
　　“你们好……”
　　似乎是克拉克表现的实在难堪大任，女性小丑——在这个宇宙就是布鲁斯疯掉的母亲玛莎——非常愤怒，提起小刀就想和一脸疲惫的蝙蝠侠——也就是布鲁斯的父亲托马斯——打一架。
　　闪电侠想要阻止，但是克拉克快他一步拦在两人中间，玛莎的刀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人而停下，依然凶狠地刺了过来。
　　刀像是融化的黄油，只伤害到了土气的格子衬衫。回去之前可一定要让这里的宇宙意识赔自己一件新的，克拉克心疼地想，他顺便伸手捏碎玛莎投掷来的炸弹，丝丝白烟从指缝中飘散直至消失。
　　“抱歉，这位女士，请问你可以冷静一下吗？刀和炸弹都是很危险的东西，在那之前，有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刚刚还坐在自己的电脑前面。”
　　希望呆在原本宇宙的小球可以帮我提交一下文稿，真的快要到死线了！克拉克在心里咬着手绢，我可不想这么快被佩里开除，那简直会被全平行宇宙的克拉克笑话。
　　这个宇宙的托马斯版本的蝙蝠侠身着比灰蝙蝠更加粗犷黑暗的制服，腰间挂着手枪，装甲看起来也比那身灰色蝙蝠装要厚实——克拉克思维发散地想，自己是不是要帮布鲁斯也弄一套这样的装甲，这样他就可以少受点伤——男人的目光也没有布鲁斯那样“柔和”，至少布鲁斯身上不会有这么重的酒味。
　　这么对比起来，还是灰色猫猫好，克拉克一锤定音。
　　

第12章 木头与弃猫12
　　50.
　　黑漆漆的托马斯蝙蝠侠告诉克拉克，他们的世界是错误的，因为一个孩子想要救自己的母亲导致世界线变动——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了一边低着脑袋的闪电侠，克拉克还没有见过自己宇宙的他——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在亚特兰蒂斯人和亚马逊人的手里。
　　“一场感情纠葛导致的世界灾难。”托马斯这么评价。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想要找到这个宇宙被关起来做实验的氪星人，可惜，等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只找到了全身绿色、被悬在十字架上的尸体。现在那具可能带有辐射的尸体被掩埋在了韦恩庄园的地下。[1]
　　“所以，我们想到寻求平行宇宙氪星人的帮助。”
　　在听到找到尸体的时候，一边的玛莎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瓶子。她大声咒骂着蝙蝠侠，“没用的老头！”
　　克拉克没有想到这个宇宙的自己居然死了，眼睛圆睁，但很快就消化好了这个消息，微笑着询问有什么是他可以做到的。
　　“是要我阻止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吗？”
　　老蝙蝠侠摇摇头。
　　他身上的伤比布鲁斯刚来克拉克宇宙的时候少许多，大概是因为这位蝙蝠侠用枪的缘故。如果他也去建议布鲁斯用枪，克拉克回忆起手册的内容，掐灭了这个想法。
　　“我们希望你可以帮助闪电侠取回神速力，这样他就可以阻止过去的自己，并且重启这个错误的世界。”
　　克拉克其实很想说你们的宇宙不算错误，排除掉死了氪星人这一点，一切都如同00剧本安排的一样演绎着。
　　怪不得宇宙意识要强制把他传送过来，原来是少了一个重要的演员。鉴于对方愿意让出一个阿福，克拉克不介意帮这个忙。
　　“当然没有问题，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还在寻找逆闪电的行踪，等找到就会出发。”托马斯上下打量了一眼克拉克，“你要不要先换一身衣服。”
　　克拉克低头查看自己的着装：破了一个大洞的格子衬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以及一双奶牛拖鞋。
　　还好他在衬衫里面穿了超人制服，不过没有那双红色靴子，蓝色的制服一路包裹到他的脚踝。就是说，谁会在家里穿靴子啊！？
　　但是超人的形象不能败在他手里！
　　克拉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询问蝙蝠侠可不可以借自己一双鞋。
　　51.
　　托马斯没有想要告诉克拉克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以蝙蝠侠自称，克拉克也就没有戳穿他。
　　另一边，小丑玛莎见克拉克答应帮忙，在朝蝙蝠侠甩了一把飞刀之后就大笑着消失在雨幕中。
　　“那位是，小丑？”克拉克忍不住问道，他知道在这个宇宙，小巷里死去的是布鲁斯，和一般的宇宙正好相反。
　　随着孩子的逝去，悲伤的父亲变成了暴力的执法者，而可怜的母亲疯魔变成了小丑。
　　调试机器的蝙蝠侠没有抬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再没有想要搭理克拉克的意思。他们已经说好，在决战之前克拉克想去哪都无所谓，只要在呼唤他之后可以立刻赶到就好。
　　倒是闪电侠巴里凑过来和克拉克聊天。他告诉克拉克在他原本的时间线里，超人和很多英雄一起建立了正义联盟。见小记者一脸好奇，他大方地和对方分享联盟成员之间的趣事。
　　“其实一开始你，抱歉，我的意思是我原本时间线的超人和蝙蝠侠并不对付。他们打了一架后才成的朋友。你们宇宙里呢？你认识蝙蝠侠了吗？”
　　原本他是想要摘面具的。巴里是如此信任平行宇宙的克拉克，反倒是托马斯制止了巴里，用的理由还是避免蝴蝶效应。
　　克拉克没有在意如此明显的防备，笑着回应巴里，“我刚认识B不久，他是很好相处的人。”
　　巴里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很好说话的蝙蝠侠？”
　　“是啊，刚见面的第二天他还给我做了三明治吃呢。”克拉克拒绝接受是因为布鲁斯讨厌他做的龙虾通心粉，他不相信。
　　“哇哦，也就是说，你们已经知道对方的秘密身份了？这么快。”巴里想到自己本的时间线里，大家可是过了好久才知道布鲁斯的真实身份，这么看来，这个超人可真好运。
　　克拉克笑笑不说话，布鲁斯最开始告诉自己的名字可是约翰，是个一点也不上心的假名字。
　　挥别韦恩庄园的众人，克拉克准备去找这个宇宙的阿福，那才是他此行的目的。他的宇宙已经有蝙蝠侠了，不需要再来一位，小丑也不需要。
　　当然，他也意识到，托马斯在他身上悄悄黏了一枚微型追踪监听器。
　　克拉克并不介意，他对携带蝙蝠侠这一标签的人类总是有着极大的宽容。
　　52.
　　克拉克漂浮在哥谭市的上空，这里是一个和克拉克捏造的哥谭完全不同的地方，比那个哥谭更加无序、脏乱，就这一段时间，就有三四处地方传来枪声，甚至有爆炸的火光。
　　雨水砸落在他的身上，克拉克在一片雨声中寻找阿福的踪迹。
　　【虽然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你，但是你怎么能让自己宇宙的超人死掉呢？】克拉克意识体戳着飘过来的闪点意识体。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反正在我这里，超人可不是什么支柱，没你那边那么重要。只要能让闪电侠跑起来，我这个剧本就算完成了。】闪点意识体轻描淡写地回应。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反向召唤过来？直接让阿福掉到我的宇宙不就好了。】
　　闪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克拉克也没有在意，估计对方只是想面对面和自己聊聊天。他们这些宇宙意识自从02身上分离之后基本就不会再见面，想要交流都是通过跨宇宙主从意识连接终端。
　　见克拉克还在一心一意寻找阿福，闪点意识体戳着克拉克露在外面的部分，询问他难道不准备带走托马斯和玛莎吗？虽然这两个人目前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但他们可是布鲁斯的父母啊。
　　克拉克疑惑地挑眉，他觉得对方的问题怪怪的。
　　【布鲁斯是我宇宙中至关重要的支柱，我需要他作为蝙蝠侠来维持宇宙的平衡。而他的父母，虽然他们在某些情况下也有价值，但并不是必须的。】
　　克拉克的声音和任何一个宇宙意识一样，冷静而理性，虽然因为躯体染上一丝温度，但非人的本质不会改变，【我带走一个阿福就好。啊，找到阿福了，先不聊了，我去问问你宇宙的阿福愿不愿意和我离开。】
　　【好吧，当我没问，】闪点没有追上克拉克，祂回到高空注视着地球这个舞台，【反正也是帮祂问的，真奇怪，祂为什么要让我问这种问题。】
　　53.
　　克拉克降落在一间孤儿院前，可以看出这间房屋的前身是一座教堂，顶上还有破败的钟楼，里面那口青铜钟早已锈迹斑斑。
　　孤儿院的墙壁斑驳，砖石间布满青苔和藤蔓，显得格外阴沉和老旧。窗户大部分已经破碎，被临时钉上的木板代替，只有几扇还能看到透亮的玻璃。
　　门前的小院子里，几株枯萎的树木无力地伸展着枝条，看起来要被大风挂断枝丫。
　　走进院子，克拉克可以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几声低语和笑声，孤儿院的孩子们大概正在某个角落玩耍。墙上挂着一些褪色的照片，记录着这里曾经的时光和那些已离开的孩子们，克拉克从中认出了这个宇宙的杰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混杂着陈旧木材的气息。
　　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克拉克的耳朵，猎枪上膛的声音克拉克当然也没有错过。“请问，这位先生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阿福的声音带着警惕和不安，他的目光紧盯着降落在孤儿院前的陌生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和戒备。
　　他刚刚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会飞行的人类——或者不是人类，现在这个世界可不正要被两波异族毁灭——脸上淡漠的表情，比这雨夜还要让人感到压抑。
　　但当这个家伙看向自己的时候，阿福向上帝保证，这绝对是人类难以企及的温暖笑容，他甚至觉得雨夜被照亮，前后反差过于巨大让看透人情世故的阿福下意识地握紧猎枪。
　　没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放弃表情管理的克拉克不知道自己在这位阿福的心里已经变成了什么奇怪的样子，他正举起双手证明自己的无害。
　　“我是来找你的，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我们能去一个没有孩子们的地方好好谈谈吗？”
　　“恐怕今天不太方便，先生。”阿福谨慎地回应，试探性地观察眼前人。
　　克拉克露出一个有点为难的表情，像是想到什么，坚持不懈地开口，“我来这里是希望您能够帮助我的朋友，布鲁斯·韦恩。”
　　男人的蓝色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散发着悠悠光芒，阿福感觉耳边有声音传来，在让自己相信对方，那是自己的心声吗？布鲁斯，布鲁斯少爷……
　　“好吧，先生，我会听听你的请求，但请您理解，如果有任何不妥，我手里的猎枪可不会犹豫。”
　　克拉克笑着表示理解，“我叫克拉克，克拉克·肯特。”他说完后，在阿福的注视下率先踏入孤儿院，一路没有犹豫地走进厨房。外面看热闹的小孩子们也都被阿福赶回了房间。
　　在阿福转身的瞬间，克拉克看向角落，那里躺着看戏的闪点意识体。刚刚就是祂对着阿福耳语了几句。
　　克拉克对同类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意识体挥挥触手，表示不用客气。
　　阿福很快就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依然握着那把猎枪，语气中带着警惕，“请问，肯特先生，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是这样的，潘尼沃斯先生，”克拉克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缓缓说道，“我来自平行宇宙，在那个宇宙中我是超人。虽然我是氪星人，但我被一对人类夫妻收养。最近，我被这个宇宙的蝙蝠侠召唤来帮忙重启世界。”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几天前，我救了来自另一个宇宙的蝙蝠侠，他的名字是布鲁斯·韦恩。然而，我发现他没有活下去的欲望，这让我非常担心。”
　　阿福的表情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我希望您能和我一起回到我的宇宙。”
　　

第13章 木头与弃猫13
　　54.
　　阿福沉默了片刻，显然在思考克拉克的话。他缓缓放下猎枪，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你说的‘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是什么意思？”
　　克拉克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布鲁斯，他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对抗领主超人，但是那样做无异于自寻死路。我担心他会因为这种执念而付出生命。我可以救他一次，但不可能每次当他在领主宇宙遇到危险我都能出现。
　　我希望您能来到我们的宇宙，给他一个留下来的理由，让他明白还有人关心他、爱他。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失礼，但这里，这个世界马上就要重启，我也正是为了确保重启能够成功才被这里的蝙蝠侠召唤。您，潘尼沃斯先生，您也会在重启之后消失，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消失，一个全新的你会站在这个时间点上。
　　所以我在想，为什么不能带您离开呢？”
　　克拉克的眼神真诚，阿福肯定他是真的很关心那位布鲁斯少爷。但是，克拉克原本宇宙的布鲁斯少爷呢？阿福是这么想的，也是那么询问的。
　　听到老管家的问题，克拉克的眼角再次渗出泪水，他紧抿着嘴唇，声音有一些颤抖：“我很抱歉，我、我昨天才知道，我宇宙的布鲁斯已经、已经在5年前离世了。”
　　“哦，老天……”
　　为什么上帝不愿意放过可怜的布鲁斯少爷呢？阿福悲伤地想到。他发现面前这位肯特先生眼睛里有化不开的悲伤，对方是真的在为布鲁斯的离世难过。
　　“我并不了解我宇宙的布鲁斯，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但是我知道来自领主宇宙的布鲁斯是个很好的人。即使身处与他无关的哥谭，他依然想要帮助普通人，他现在正在追查和韦恩集团有关的案件。毕竟我是想要杀害他的超人的同位体，我总觉得他在防备我，所以，我在想拜托您假扮我宇宙的阿福去照顾他，让他愿意留在我的宇宙。
　　我的宇宙，真的很需要他。”
　　这句话没有参杂一丝欺瞒，只是，此时的克拉克还单纯认为自己需要的还只是蝙蝠侠，只要是带着这个标签的人类他都可以接受。
　　“我会考虑的，肯特先生。不过，听你这么说，你的宇宙的也没有我吗？”
　　克拉克不敢直视面前的老人，“他、他遇到了一点意外，让我照顾布鲁斯也是他的请求，但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被召唤来这个宇宙实属意外，找上您也算是我的突发奇想。”
　　克拉克的视线扫过地板，虽然孤儿院很贫穷，连窗户都没有余钱修缮，但地板却是干净的，可以看出这里居住的人类都在努力改善生活。
　　一滴，两滴，溅落的泪水让克拉克感到无措，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感情波动。在这种时候表达悲伤是应该的，但是，这是不是有一些过头了？
　　02给的代码实在是太过了，人类的感情会充沛到这种程度吗？
　　早知道问问闪点意识体，在发现超人死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他还没有和同类交流过这种感情，祂会和他一样哭泣吗？
　　如果闪点意识体知道克拉克在想什么，一定会嗤笑出声，并且告诉他，不会，宇宙意识不会有这种感情。
　　55.
　　阿福说他还要思考一下便关门送客，克拉克当然没有意见，反正他已经调整了两边的时间流，在这里多浪费几天也没有关系。
　　克拉克没有在外面多做停留，这里又不是他的宇宙，没必要多加关心，不过他还是为闪点宇宙送上最真挚的祝福，祝祂演绎剧本成功。
　　对方哼的一声就不知道飘去哪里看戏了。
　　哥谭的大雨还在下着，克拉克悬停在韦恩庄园的上空，任凭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对和非自己宇宙的人类打交道总是提不起兴趣，又不是他的造物，何必多加照顾。
　　克拉克的思绪飘回自己心心念念的宇宙，被反向召唤之前，布鲁斯依然在装修自己的安全屋，不知道这个点他有没有吃早饭，不对，最先要做的事情果然是要睡一觉，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向拉奥发誓，他可是看见布鲁斯悄悄掏出氪石塞在指缝里的，猫的防备心也太强了吧？不应该啊，难道意识体带来的安全感还不够吗？
　　要怎么做才能让布鲁斯相信他呢？克拉克记得巴里说过他原本的时间线上两人是打了一架才成为的朋友，他和布鲁斯也打一架？
　　不行。
　　克拉克甩甩脑袋，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了出去，他甚至嫌弃地甩动躯体之外的意识流，似乎想要把这种可能性从自己的数据流里都甩掉。
　　他可是发誓要好好对待灰蝙蝠的，可不能打架。
　　那，让超人单方面挨揍呢？
　　但是布鲁斯看上去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类，应该不会想要揍他吧？
　　不会吧？
　　现在这么防备超人应该只是能让他控制的东西不够多，他甚至还没有蝙蝠洞！小册子上说蝙蝠侠是控制欲旺盛的人类，想要让对方安心的最好办法就是满足他的欲望。
　　把阿福带回去之后布鲁斯的生活水平应该可以提高吧？他会愿意继承韦恩集团吗？两个月的时间……
　　啧，克拉克皱眉，一想到那个总是想跨越宇宙壁垒来闹事的家伙——虽然跨越宇宙壁垒不需要理由，但克拉克总觉得他就是来捣乱的——他的拳头就硬了。
　　为什么布鲁斯要在意那个超人呢？明明对方都要杀了他呀？为什么还想着要回去？自己的宇宙难道不好吗？
　　其实这里克拉克陷入了一个误区，布鲁斯不是在意那个超人，而是在意那个宇宙里的普通人，他不希望那些人类同胞失去自由，终身困于白色神明的统治。
　　56.
　　太阳升起又落下，中途大雨短暂停歇，但很快雨幕再次降临。雨滴敲打着窗户，伴随着雷声，哥谭的夜晚显得更加压抑和混乱。
　　克拉克可以轻松听到地球另一边人类的哭号。亚特兰蒂斯人计划着如果失败就毁灭世界，亚马逊人则在做着战前演讲鼓舞士气。
　　夜晚的哥谭再次爆发混战，仿佛预感到世界末日将近，无数疯子走上街头，他看到蜿蜒而下的血红混入泥水。
　　是谁失去了妻子，是谁等不到母亲归家。
　　庄园地下传来怒吼，是托马斯在喊他的名字。
　　发生什么了？
　　克拉克穿过水幕飞进地下的蝙蝠洞，迎接他的是一个黑漆漆的拳头，带着无法消解的怒气。拳头的主人竟然认为自己的肉体凡胎能比小刀更能伤害氪星人的钢铁之躯。
　　为了不伤害盟友，克拉克立刻调整皮肤的软度，尽量不去伤害闪点意识的造物。
　　即便如此，蝙蝠侠的骨头依然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克拉克想要靠近帮忙却被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闪电侠巴里愣在当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小心地靠过来询问蝙蝠侠为什么要打克拉克。
　　“你为什么不救布鲁斯！？你为什么放任他离去！？你不是超人吗？人类的英雄？明日之子？”漆黑的蝙蝠怒吼出声，克拉克反应过来对方终于听了他和阿福的聊天。
　　为什么要发火呢？那又不是他的儿子，他们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克拉克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没有被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类捕捉到，但他还是低垂着眼睛，任凭愤怒的蝙蝠向他投掷各种小道具。
　　“当时我还不是超人……抱歉。”
　　“哼，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外星人。你所谓的帮助人类，只是在你自己的宇宙里做戏！在这里，你却什么都不做！你根本不是英雄，不过是个自私的伪君子罢了！”
　　被这样评价的克拉克有一丝委屈，他在自己的宇宙里可是相当敬业的。不管是火灾、地震还是空难，只要人类呼喊超人他一定会出现，为什么要骂他伪君子呢？
　　似乎是读出克拉克的疑惑，托马斯用手指——他的手套末端和布鲁斯的制服设计有出入，布鲁斯的手指末端都带有尖锐的护甲，像是小猫爪子一样，而托马斯的则没有——戳着克拉克的胸膛，一股浓郁的烟味扑面而来。
　　克拉克的思绪立刻跑偏，都是蝙蝠侠，原来能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你自从来到这个宇宙，有帮助过任何一个人吗？你有回应任何一个人的求助吗？你没有，你一直俯视着人类，你不过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惺惺作态罢了。”
　　巴里劝说托马斯冷静一下，说不定克拉克只是在为最后的决战做准备呢？被冠以联盟良心的闪电侠虽然也觉得克拉克什么都不做怪怪的，有点不符合他所认识的超人，但他愿意相信蓝大个的同位体，所以他转头看向克拉克，对着他挤眉弄眼，想要让他说点什么。
　　这个蝙蝠侠手里可是有氪石的！他可不希望逆闪电还没有被抓住，己方就因为内斗丢失一员大将。
　　克拉克望向那双喷火的眼睛，数据流转间，恍然大悟。
　　他不应该以宇宙意识的原则行动，他现在可是克拉克，想想看布鲁斯吧，即使来到陌生的哥谭也没有放弃蝙蝠侠的责任，昨天晚上克拉克可是看着他一路上都在帮助那些素未谋面的人类。
　　对哦，作为超人，他不应该高悬在天际，那样做的话不就和领主一样了吗？
　　托马斯没有做错，倒不如说克拉克想要感谢对方。
　　是他傲慢了，他不应该因为离开自己的宇宙就松懈下来。
　　“你想要带走阿福到底是为了什么？假好心？为什么想要留下那个布鲁斯，你在计划着什么？告诉我。”
　　托马斯最终还是掏出氪石，那是氪石打造的指虎，克拉克相信，如果自己不给出解释，那玩意绝对会出现在自己脸上。
　　他借用了巴里为自己想的理由，目前只能这样了，他听到闪点意识在他耳边嘲笑他扮演的超人真是漏洞百出。
　　露在躯体外面的意识散发出酸涩的情绪。
　　克拉克只好带着歉意看向托马斯。
　　“我在寻找逆闪电的踪迹，即使是我，想要全地球的追踪一个在隐匿自己的神速者也有一些困难，很抱歉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印象，蝙蝠侠。”
　　“那你说他在哪？”
　　“西欧战场。”
　　最后是蝙蝠电脑的提示音打破了僵局，卫星在西欧战场上捕捉到一道黄色的身影。
　　

第14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
　　1.
　　看着那双诚恳的蓝色眼睛，托马斯突然觉得自己也许是有点被害妄想症发作了，愤怒让他钻进死胡同，反正世界即将重启，拯救普通人又有什么必要呢？但蝙蝠侠就是这样，永远怀疑，更不用说这件事情牵扯到布鲁斯，即使不是他的小布鲁斯，但是……
　　他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外星人，他向上帝发誓——不，对方早就抛弃他了，就在小布鲁斯离去那夜——那，他向蝙蝠发誓，如果这个外星人敢伤害布鲁斯，就算爬，他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把这个混蛋揍翻在地。
　　克拉克一点也不在意眼前人类的恶意，他觉得两人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接着询问托马斯接下来的计划。
　　“哦对，我忘记问了，我要怎么帮助闪电侠取回神速力？”
　　托马斯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杀了他，我要你杀了他。”
　　“蝙蝠……”闪电侠巴里张开口想要说什么，他很意外托马斯会这么回答，但却被托马斯捂住了嘴，手慌乱地在身前摆动着。
　　即使克拉克再不通人情，福至心灵般，他突然明白这是一个陷阱。
　　克拉克，真的克拉克，不会杀人。
　　克拉克不会怪这个人类对自己的试探，是他之前做的不对，他不能要求一位二度失去孩子的父亲冷静，孤悬天际的外星人也的确会让控制狂们抓狂，他面色温和，完全看不出来是在被人刁难，平静地回应：“我不会杀人的，蝙蝠侠。”
　　托马斯变得面无表情，但克拉克知道，愤怒依然在他心底燃烧。男人放开了巴里，冷冷地盯着克拉克：“外星人，现在又开始伪装了？”
　　巴里试图介入：“蝙蝠侠，克拉克不是我们的敌人。”
　　托马斯不为所动，直直地盯着克拉克，他在分析。
　　克拉克沉默片刻，深吸口气，然后坚定地说道：“我会帮助你们控制住逆闪电，但我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我向拉奥起誓，过去一天我真的在寻找逆闪电的身影。”
　　托马斯的目光依然冰冷，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开始检查他们的装备。巴里则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低声道：“谢谢你，克拉克，实在是抱歉，蝙蝠侠他……”
　　克拉克止住了巴里的话头，放缓语调安慰这个有些不安的男孩，“没关系的，闪电侠，这也是我的问题，我光顾着找逆闪电，没有考虑蝙蝠侠的心情。”
　　看着眼前温和的男人，巴里揉揉鼻子，觉得果然是布鲁斯的父亲想多了，克拉克怎么看都不是他口中那种伪君子嘛！哪个宇宙的克拉克都是好人，即使被托马斯攻击了半天也没有生气，依然愿意帮忙。
　　2.
　　出发前，克拉克再次找到阿福，这次，老管家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愿意跟着克拉克离开。
　　“我都是为了布鲁斯少爷。”虽然克拉克说不需要准备额外的行李，但老人还是携带了一手提箱的物品。
　　“当然，”克拉克笑容灿烂，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不过，回到我的宇宙可能要拜托您先在欧洲呆一段时间，熟悉那个宇宙的事务，别被布鲁斯发现异常。哦，对了，您该称呼他为布鲁斯老爷，布鲁斯比我还要大上五六岁呢。”
　　阿福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但为了布鲁斯，他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总算要前往战场，托马斯选择驾驶自己的战机，克拉克对男人的防备也只是一笑了之。
　　他飞在战机身侧，这是一架有些老旧的型号，克拉克猜测即使世界不需要重启，这架飞机也只能再陪着主人翱翔这一次了。
　　等他们降落在战场，两拨人马已经战成一团，人类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神话种族间的战斗，不是他们能插手的。空气中充斥着烟雾和血腥味，战场的嘈杂声仿佛要将人吞噬。
　　克拉克放开所有感官仔细寻找着逆闪电那黄色的身影，他要负责将人抓到，交给托马斯处决。
　　如果小球在身边，他就会知道，真正的超人不会选择放弃任何人的生命，即使那个人是反派也同样，他相信着每一个灵魂。
　　可惜，小球不在。
　　托马斯虽然也觉察出了他的怪异，但是这个世界本就崩坏，早就越过底线的蝙蝠侠没能发觉这点。
　　“找到你了。”克拉克的眼睛锁定在某处，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擦拭枪口的托马斯和张望的巴里。
　　“放心好了，蝙蝠侠，相信克拉克吧。”
　　没等托马斯的冷哼成型，克拉克就掐着逆闪电的脖子出现在两人面前，巴里感到一丝不对劲，但托马斯的枪响打断了他的思考，贯穿大脑的子弹被钢铁之躯弹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逆闪电死了。
　　神速力全归巴里，现在，他可以跑起来，修正这个错误的世界。
　　在他全力起跑之前，托马斯给巴里塞了一封信，拜托他交给原本时间线上的蝙蝠侠。
　　巴里含泪点头，他一定会阻止这一切，他要去阻止过去那个想要拯救母亲的自己。
　　克拉克看到，鼓鼓囊囊的信封里有一个铅盒。
　　不用动用超级大脑，克拉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总感觉有些对不住那个宇宙的克拉克。
　　他摸了摸鼻子，看向一脸解脱表情的托马斯，出于人道主义，询问对方是否愿意一起离开这个宇宙。
　　托马斯冷笑一声，拒绝了克拉克，“不需要你假好心，伪君子。”
　　克拉克对此毫不意外。他迅速飞回哥谭，决心在宇宙重启之前带上阿福离开这里。
　　3.
　　【你回来啦！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嘛。】
　　克拉克刚站稳，小球就贴上来，他虽然在闪点宇宙停留了两天，但自己的宇宙只过去了两个小时。
　　小球接收着克拉克数据流传来的信息，【你是怎么做到离了我就被蝙蝠侠狠揍一顿的？】
　　意识体抱头痛哭【别骂了别骂了，我知道错了，你看，我这不是把阿福带过来了吗？按照之前的13号计划行动，应该可以把他留下来。】
　　小球看向整理西装的老管家，一边开始比照着对方的形象修改哥谭人的记忆，一边对着克拉克指指点点，【他对你的感官可不好，你确定他不会和蝙蝠侠说什么吗？】
　　克拉克挠挠头，【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如果你是指第一次交流对方全程拿猎枪、现在占比最高的情绪是怀疑，这种情况叫不错的话，当我没问。】
　　克拉克说着什么那个哥谭特殊，什么警惕性高是好事，什么阿福是好人我也是好人难道我们不是一边的吗。
　　最后他的小卷毛耷拉下来【好吧，我就是搞砸了，抱歉。】
　　【你没必要和我说道歉，反正你重铸了我又不会有事。】
　　克拉克：哭得更大声了。
　　这些交流在瞬息间完成，注意到阿福投来的目光，克拉克笑着安抚对方，他躯体外的部分特意靠近老管家，将他身上原本宇宙意识的注视残留物扫去，顺带从根本上给对方一种安心的感觉。
　　4.
　　“潘尼沃斯先生，穿越宇宙壁垒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我可能要先带您去见见我们宇宙的阿福，他前几天突发心脏病倒下，目前正在医院里进行治疗。”
　　阿福沉默片刻，微微点头，“好的，肯特先生，请带我去吧。”
　　克拉克带着阿福来到一处隐秘的私人医院，位于英国一片僻静的乡村，周围环绕着高大的树木和茂密的灌木丛，与外界隔绝。医院外观低调简洁，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古老的庄园，而非现代医疗机构。
　　克拉克宇宙的阿福躺在白色的病房里，明明岁数要比闪点来的阿福更小，但是一头白发与眼角的皱纹却使他显得更加苍老。
　　这位老人送走了韦恩家族的所有成员。五年前的那场打击不可谓不大，这么多年来他苦苦支撑的生命也即将油尽灯枯。即使知道布鲁斯从异世界而来，也没能让他重燃生存的意志。
　　来自闪点宇宙的阿福感到惊讶，他们的世界在布鲁斯少爷八岁时那场意外后彻底改变，之后他辞去了韦恩庄园的工作，在哥谭建立了孤儿院。他想不到自己的同位体竟然可以虚弱到这种地步。
　　身上连接着无数仪器，但怎样都无法挽救他的生命。
　　克拉克惋惜地看向床上的人类，对方能够撑到这个时候已经实属是奇迹。
　　“人类的心脏和氪星人的结构并不一致，再加上，阿福他……”
　　床上的老人微笑着接过话头，“加上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想法了。”他歪头看向面露悲伤的克拉克，拉过他的手，“不需要为此道歉，克拉克先生，很高兴……咳咳……很高兴您愿意帮助布鲁斯少爷。”
　　“如果可以，我能和这位……我的同位体聊两句吗？”
　　克拉克不会拒绝这个要求，他乖乖退出病房，作为好超人，他也做不出偷听这种事情。
　　5.
　　克拉克站在病房外，心情复杂。
　　他回想着自己与小球所做的准备工作，他们用平行宇宙的阿福数据集创造了一个几乎完美的替代者。虽然他的身体是假的，记忆也是克拉克虚构出来的，但他的人格和性格都是真实的阿福的复制品，对韦恩家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他曾听到过这位从被创造到死去仅有两天生命的人类哭泣，不为自己，只是为了记忆中逝去的布鲁斯。那种深深的哀伤和无助，让回忆起这些的克拉克眼神闪躲。
　　虚构的马甲拥有独立的思维，在不需要他们的时候会依照底层逻辑自由行动。与正常诞生的人类相比，他们唯一的区别在于能够被小球更彻底地控制。
　　当宇宙意识需要时，马甲就是最理想的载体。它们不会被污染，不会被庞大的数据流弄坏，可以完全自由地被改变行为，而原生人类则可能会产生反抗或察觉异常。
　　更严重的则是陷入疯狂。[1]
　　意识体拥有的侧面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克拉克本人都不知道人类会从他的身上看到什么。
　　病床上的阿福只是为了留下闪点阿福所制作的马甲，作为宇宙意识他不应该有所波动，这不过是导演所必须要做的事情。
　　然而，克拉克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却感受到一丝不安和愧疚，仿佛在一杯甜美的果汁中忽然尝到一丝苦涩。
　　小球注意到了克拉克的低落，停在他的脑袋上轻声说道，【克拉克，你尽力了。现在，我们只能希望闪点阿福能够承接这个责任。】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纠结于此。扫描的时间将至，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仔细反复品味人类复杂的感情。他必须专注于接下来的任务，确保一切顺利进行。
　　

第15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2
　　6.
　　克拉克没有让小球控制马甲阿福和闪点来的阿福对话，他确信自己给马甲输入的底层逻辑就包括了信任超人、信任克拉克。
　　所以马甲阿福不会说一些不利于克拉克的话语。
　　在克拉克的剧本里，是超人率先发现了心脏病发作的老人并将其带来医院。在医院中，超人在那时告诉老人自己的秘密身份，以及异世界蝙蝠侠的事情，悲伤且爱着布鲁斯的老人当即希望克拉克能照顾从异世界而来少爷。
　　马甲布鲁斯，虽然他没能在现实里存活哪怕一天，甚至他存在的痕迹都是克拉克所虚构出来的，但为了对得起蝙蝠侠的标签，克拉克为其创作的死亡剧本是为救人而死。
　　在外游历的富家子弟为坚守本心出手相救，却被奸人所害。
　　克拉克看着鞋尖，倒数着马甲阿福的死亡。
　　机器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寂静，克拉克冲进去，看到心电图上的波形正急速下降，病房内的冷光灯映照着阿福苍白的脸庞。
　　闪点阿福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声音略微带着一丝哽咽，“肯特先生，他……”
　　克拉克走到床边，轻轻握住马甲阿福的手。
　　马甲阿福的眼球已经混沌一片，微笑却依然挂在嘴角，“克拉克先生……请把我葬在英国的故乡，那里是我最想回去的地方。”
　　克拉克点头，“我会的，阿福。你安心吧。”
　　马甲阿福的眼睛缓缓闭上，手中的力量逐渐消失。克拉克深吸一口气，转身对闪点阿福说道，“能拜托您......”
　　闪点阿福摇摇头，示意克拉克不必多说，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真的很感谢。”克拉克轻声说道，抱起马甲阿福离开医院。他早已为对方选好一片山清水秀的长眠之地。
　　7.
　　【对了，小球，你帮我提交文稿了吗？】克拉克突然想起自己被召唤之前在做什么，赶紧问道。
　　【文稿？什么文稿？】
　　克拉克瞪大了眼睛，【就是今天早上要提交的新闻稿！】
　　【哦，那个啊––】小球特意拖长了语调，克拉克急得差点掉头飞回自己的小公寓。看到这一幕，小球才继续说道，【放心放心，我帮你提交了。】
　　【呼––那还差不多，对了，布鲁斯在做什么？】
　　【你不会自己看呀？反正到现在都没有睡觉。】
　　他望向哥谭的方向，安全屋已经被铅包围，有效防止氪星人的窥视。可惜，克拉克不止是氪星人。他的目光透过城市的喧嚣，看向正收集线索的布鲁斯。
　　不过，扫描将至，他不能脱离躯体太久，否则他早就把安葬马甲的任务交给躯体自动完成，跑去观察猫猫了。
　　8.
　　阿福还要在英国呆上几天，他刚好可以乘着“养病”的这段时间里熟悉这个宇宙和韦恩集团。
　　马甲阿福在克拉克没有管他的时候做了很多事情，小球给他植入过一个有人可能会来取代他的想法，所以他将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条，公司里的人物关系，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行动，未来企业规划等等。
　　就像真的阿福会做的那样。
　　不，他就是真的阿福。
　　在确定闪点来的阿福一切都安好后，克拉克飞往大都会。
　　这个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忙碌了大半天的勤劳猫猫终于舍得合眼，他蜷缩在不大的床上，身上盖着有些年头的被子，出租屋自带的床榻可比不上韦恩庄园的舒适。
　　通过意识体的感官，克拉克能够闻到空气中的霉味，他还听到角落里吱吱叫的小家伙想要去咬裸露在外的电线。
　　冰箱里空空如也，克拉克确定这家伙把所有的钱基本上都用在了改装安全屋上，电脑、手机以及各种小道具，是真的一点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可惜布鲁斯没有告诉过克拉克自己的位置，他如果大咧咧的上门简直就是在宣告自己的与众不同，毕竟没有氪星人能够看穿铅板，更没有氪星人会这么不道德地监视自己的盟友。
　　不过我可不是氪星人，克拉克这么想到，人类所谓的道德也不能够约束我。
　　【你说，布鲁斯会告诉我他的秘密基地在哪吗？】
　　【参考手册上的蝙蝠侠指南，我估计悬，但是这可是会做饭的蝙蝠侠，说不定呢？】
　　【也对。】
　　9.
　　确定这个时候地球上没有人在呼喊超人的克拉克长舒一口气，他终于有空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为明天的打工作准备。现在是夏令时，太阳九点多才会下山。
　　虽然他的数据库中有众多有关工作的记录，包括影视剧、书籍、人类的每日行为记录，甚至是打工人在网络上的抱怨，但是真正上手这还是第一次。对意识体来说，每时每刻的行为都可以算作是第一次，一切感受都很新奇。
　　他最终还是没有让闪点宇宙赔偿他的衬衫，感谢平行宇宙里的克拉克，他的衣柜里还有至少五六件类似的衣服，以及两套有些线头的旧西装。
　　将破损的衬衫扔进垃圾桶，这件衣服实在是多灾多难，安息吧，土气衬衫。他放在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一阵熟悉的“滴滴”通知音，克拉克慌忙将它掏出来，看到上面显示的是一则陌生号码的来信。
　　克拉克很疑惑，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发消息呢？这个手机号除了工作上的同事，也就克拉克的父母知道。说到父母，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见见那对被塞入虚假记忆的肯特夫妇？
　　克拉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点开消息，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字母：“B”。
　　克拉克对着区区一个单词展露出笑颜，【小球，你看，布鲁斯给我发消息了耶，这算不算我们交换过电话号码？】他望向被铅包裹着的房间，扫描的光线已经降临他的宇宙，现在不能离开躯体。
　　布鲁斯在做什么呢？等扫描结束之后就去看看他吧。
　　主意识的视线扫过每一个角落，扫描从宇宙的边缘开始，逐步向核心推进。每一道光线都仿佛在审视每一个细胞，每一寸土地。
　　克拉克冷静地打开电脑，开始分类工作邮件。他努力保持平静，尽管他能感受到那目光扫过他的皮肤，带起一阵冷意。
　　作为造物，作为舞台上的演员，花园里被刻意栽培的花朵，不管是人类还是氪星人，都不应该能够感受到宇宙扫描的降临。
　　00，也就是主意识，祂的视线像是黏在克拉克身上一样，来回检查。
　　感谢02提供的欺骗代码，00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过，祂知道当时给我的数据集是完全错误的吗？失误，拥有编写剧本权能的主意识也会失误吗？装作喜爱支柱而贴近的33思考着。
　　33不敢询问，他像是接受老师亲自检查作业的学生一样胆战心惊，生怕被发现半点错处。这个老师可是真的会让不合格的学生回炉重造，任何意义上的回炉重造。
　　【02的分支，第一次独立创造宇宙，感受如何？】冷意划过后颈，克拉克继续安静地检查着邮件。
　　【向您汇报，一切正常，无异常数据，宇宙运转良好。】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你可要好好按照我的剧本来运行这个宇宙哦。看你这么喜欢超人，你应该不会舍不得推进超人之死一类的剧情吧？】
　　【主意识的剧本高于一切。】
　　克拉克听到一声轻笑，如鹅毛扫过耳尖，毛骨悚然的感觉渐渐消退，主意识的视线终于投向别处。
　　扫描完地球上的主要支柱，光线逐渐减弱，克拉克知道这一次扫描已经进入尾声。宇宙其他地方，除了几个未来可能入侵地球的反派，暂时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目标。
　　当扫描结束，最后一丝主意识的视线离开他的宇宙，克拉克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椅子上。这还是他诞生以来第一次接受扫描，真是如传闻般的冷酷无情。感谢氪星人的体质，换做是人类的躯体估计已经满身冷汗。
　　10.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克拉克终于得空可以分心关注自己捡来的蝙蝠侠，他思考了一会终于想起来在人类的社会活动中，不回复短信似乎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而他已经晾了布鲁斯的短信很久。
　　哇哦，希望猫猫不会生气。
　　克拉克拿出充满电的手机，轻快地打字问候。
　　克拉克：抱歉，刚刚在忙工作上的事，现在才有空回消息。
　　克拉克：B，你在哥谭的生活情况如何？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居住地点？晚饭吃了吗？
　　等待好一会没有得到回应，克拉克刚想起身往哥谭的方向去，就听到有人在呼喊超人的名字。
　　又是一个忙碌的晚上，夜幕似乎成为某种遮羞布，白日里躲藏起来的罪行纷纷在月下起舞。
　　虽然超人已经出道半年，但是依然有人想用手枪子弹来测试钢铁之躯的防御能力，克拉克还要特别注意别让从自己胸口弹开的子弹造成误伤，简直是在给他的超级英雄生涯增添多余的麻烦。
　　对于大都会，这个自己常驻的城市，克拉克还要更加上心一点，有些不会有人呼喊超人的犯罪现场——比如面前这个打砸珠宝店的小偷——他也会出面阻止。
　　“你好，这位先生，这个时间点店铺已经打烊了，请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克拉克的声音转过身来的人整个愣住，那家伙估计都没有想到会在没有人呼救的情况下见到超人。
　　防盗门破开一个洞，他没有携带锤子一类的工具，看起来是全凭自己的拳头砸碎存放珠宝的玻璃柜，散落的碎片反射着月光。
　　原本面目狰狞的小偷在看清克拉克的样子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睛瞪得极大，仿佛要掉出眼眶。他发出一声尖叫，那响亮的声音简直要刺穿克拉克的耳膜。男人一屁股跌坐在玻璃渣上，双腿打颤，拼命地向后退去，似乎看到某种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
　　他猛然撞到墙上，这才想起自己带了枪，但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住枪把，差点让好不容易拔出来的武器掉在地上。
　　全部子弹倾泻而出，对超人的制服造成了数值为0的伤害。
　　克拉克很疑惑，自己的形象应该没有那么恐怖才对啊，难道是自己又忘记了嘴角的微笑？他抬手摸摸翘起的嘴角，没有啊。
　　这家伙真是奇怪，看来是个心理不够强大的小偷，这样居然还要出来干坏事，该夸他一声敬业吗？
　　克拉克刚想出口教育对方，口袋里的手机发出的震动让他歉意地看向吓得眼泪鼻涕糊满脸的小偷，柔声说道：
　　“抱歉，我回个消息。”
　　B：一切都好。
　　克拉克挑眉，这个时间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在法尔科内的手下那边干活，居然有空给自己回消息吗？
　　他立刻打字回短信。
　　克拉克：那就好！记得按时吃饭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没有好好吃饭来着，人类不按时吃饭的话会生病的。
　　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
　　克拉克：如果可以，我能知道你现在住在哪里吗？以后有机会可以去拜访一下，毕竟把你带来这里的我对你负有责任。
　　见那边没有想要回复的意思，克拉克抬头去看被他晾在一边的小偷。
　　这家伙怎么昏过去了？
　　克拉克觉得自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因为背光，这家伙没有看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吗？
　　大狗狗震惊。
　　

第16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3
　　11.
　　【小球，他的理智值清零了。】克拉克在等待警察出警的间隙，开始检索这个可怜人类的身份信息，他的生平在克拉克面前像本书一样打开。[1]
　　【怪不得，我还以为我的检测器坏了，怎么会有人能拥有200%的恐惧……等下，你说他理智值清零了！？】小球飘到小偷身边，现在它知道这个人叫拉夫尔，不过无所谓，叫什么都可以。【可怜的人类，完全疯掉了呢。】
　　【对，这很奇怪，即使是遭遇重大变故会导致理智减少，也不该减少到足够见到‘我’的程度。】克拉克皱眉，纸张翻飞，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将名为拉夫尔的书本举到小球面前，指着一行文字，那是以拉夫尔自己为主视角的一段描述：“今天在哥谭为了500美刀吃下奇怪的药丸，味道很不好，但既然是韦恩集团，还走了正规流程，那可是500刀！不亏......发烧过后发现自己的力量有所增长，哥谭这地方真是越来越怪，总是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注视自己，角落里的声音也吵得自己睡不着觉，干脆换个地方继续小偷生涯好了。”
　　然后他就悲惨地撞上了克拉克，还被吓成理智为0的傻子。
　　【哇哦，不愧是哥谭，我记得蝙蝠侠呆在哥谭的原因也是想要调查人体实验来着？你说，会不会是同一帮人？】
　　克拉克摇摇头，他还不能确认。果然还是需要去哥谭一趟，他想，不能让布鲁斯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情。
　　这个哥谭是从哪个宇宙复制来的啊，怎么感觉有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被复制到自己的宇宙里。
　　还是说，这就是平行宇宙里哥谭的日常吗？
　　在短短的一秒钟，克拉克怀念起自己宇宙原本的哥谭自然公园。
　　【不过他居然看到的是那种侧面，运气也是真差。】
　　克拉克耸肩，作为容纳全宇宙数据的意识体，人类即使能够看到他也不可能窥其全部，只能看到符合心理预期的某种侧面。
　　【我估计他当时本来就在干坏事，多日的精神衰弱加上做贼心虚，才把自己给吓疯了，可怜的孩子。】
　　12.
　　警察和救护车一同到场，警探向超人脱帽致意，这家珠宝店的店长被一个电话从床上拽起，面色不虞地来到现场。
　　他心疼地看着店内一地的玻璃碎片，确定小偷已经落网，且没有额外的财务损失之后，像是会变脸一样，拉着超人的手表示感谢，并且询问是否可以得到一个签名。
　　克拉克微笑着接过纸笔，他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但面对自己的造物，他总是狠不下心拒绝。
　　珠宝店店长在警察的揶揄注视下尴尬地表示是自己的小儿子喜欢超人，不是自己想要这个签名。
　　嚷嚷着下次超人来店里消费绝对打折的店长被警察带走，他们还要去调查监控录像。
　　克拉克这才注意到这家店算得上是高端品牌，最近也正准备将一些不通贩的孤品进行展出，超人这次出手帮他们规避了极大的损失。
　　虽然说那些五颜六色闪烁着迷人光泽的宝石可能的确很值钱——对人类来说——但克拉克可一点都看不出其中的价值，他更喜欢人类手工制作的金属框架。
　　挥手道别众人，克拉克准备换装潜入哥谭。
　　13.
　　云层之上，手机传来震动，是布鲁斯回消息了，他没有搭理克拉克有关住处的问题，只说自己吃过晚饭，不需要担心。
　　仗着扫描结束，克拉克动用另一双眼睛看向布鲁斯。如果能量棒也能算作晚饭的话，那布鲁斯的确没有说谎。
　　灰色猫猫又换上小混混的装扮，穿梭在吞云吐雾的人群中间打探消息。
　　面对酒鬼的调侃与捉弄，他会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仿佛这些小麻烦根本不值一提。胡子下的嘴唇一张一合，惹出一片笑声或骂声。猫猫在赌场里游刃有余地穿行，时而与人低声交谈，时而露出狡黠的微笑，轻松化解各种突发情况，并从醉汉们的嘴里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知情的人可能会认为火柴马龙，这个浑身酒气胡子拉碴的男人就是为了这种场合而生的混蛋，他会在不经意间卷走可怜人身上所有的价值。
　　但克拉克看到了更多，碰倒装有药物的酒杯，悄悄塞入醉汉裤兜的路费，安抚被羞辱后回家的青年……
　　布鲁斯真的很努力呢。
　　既然蝙蝠侠的标签带有侦探，不如就把案件交给他来处理吧？自己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再从天而降，电视剧里都是这么写的，那样的话，布鲁斯会更喜欢这个宇宙吧。
　　打定主意的克拉克决定将今天发生的怪事当作超级英雄生涯中的趣事告诉布鲁斯，他相信细致的侦探不会放过这些细节。
　　克拉克：B，刚刚遇到一件怪事，我居然把一个小偷给吓昏过去了，他明明可以用拳头砸碎珠宝店的厚玻璃，那么胆小居然还有胆量来大都会干坏事，猜猜看他来自哪里？
　　克拉克：好吧，我猜你现在应该在忙，警察发现那家伙来自哥谭，是最近几天才来的大都会，刚出道就撞上我，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
　　克拉克：我听到有人在呼叫我，先不聊了，记得早点睡，就算是无所不能的B也需要足够的睡眠，我可不希望两个月以后还回去一个黑眼圈的你。：-）
　　14.
　　深夜，火柴马龙终于等到替班的机会混入人群，他身上散发着烟味和酒气。这时，他才有空拿出手机看看克拉克发来的消息。
　　异于常人的力气，来自哥谭，再加上自己今天打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有关于制药集团分发的药丸，这种药丸在哥谭已经流通了一段时间。
　　布鲁斯心底的蝙蝠侠眯起眼睛，完全无视克拉克最后对他睡眠时长的担忧。
　　这家伙是不是有些管得太宽了？
　　回到安全屋换装后，布鲁斯迅速出门寻找更多线索。他很快就遇上了克拉克口中的怪人。
　　即使有心理准备，布鲁斯在第一次对上这些人的时候依然感到惊讶。明明毫无武术功底，却依靠一身蛮力就可以造成极大的伤害，力气大到让他想起注射过毒液的贝恩。
　　这些人的行为并不符合克拉克所说的胆小。超人和蝙蝠侠之间形象的差异布鲁斯还是清楚的，不可能他们会被阳光的超人吓昏而面对黑漆漆的大蝙蝠时实力暴涨，这不合理。
　　虽然他们的确看起来神智不清，只会胡乱地挥舞着拳头。
　　就在他刚解决完两个混混，俯身准备查看的时候，角落里又窜出来一人，对方的拳头狠狠砸向布鲁斯的肩膀。剧痛袭来，他闷哼一声，踉跄一下，但依然保持冷静。
　　布鲁斯强忍着疼痛，用左手化解对方的攻击，右手迅速出击，击中对方的下巴，将其打晕。
　　确定这帮人都陷入甜美的睡眠后，布鲁斯掏出手机报警。在那之前，他抽取了一点混混的血液，虽然没有蝙蝠洞的高科技做支撑，但他还是细心地保存下生物证据。
　　要赶紧离开这里，布鲁斯拖着受伤的肩膀赶回安全屋。此时的哥谭，即使是最闹腾的罪犯都已经陷入梦乡，哥谭骑士则在处理伤口，他暂时不准备睡觉，还有事情需要搞清楚。
　　B：一切都好。
　　没等他询问克拉克还记不记得小偷的生物信息，那边就发来了回复。
　　克拉克：：O 拉奥啊，B，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布鲁斯翻着白眼无视了这个过于关心自己的氪星人。
　　B：你还记得那个奇怪小偷的生物信息吗？
　　克拉克：没有，我没有记录犯罪者生物信息的习惯，怎么了？你也遇到类似的事情了吗？你没有受伤吧？
　　布鲁斯表示自己想要借用孤独堡垒里的检测仪器，他觉得这些人的变化绝对不正常。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些人最后都会变得和克拉克遇到的小偷一样力大无穷但又胆小如鼠，还是说克拉克遇到的是特例，需要检测。
　　如果可能，布鲁斯也希望能配置出解药。
　　克拉克当然没有拒绝，即使这个时间距离他上班也只剩两个小时。
　　克拉克：要不你把需要检测的东西给我，我去一趟孤独堡垒，你先睡吧？
　　布鲁斯坚持亲自前往，他丢给克拉克一个地址，当然不在安全屋附近，他还没有完全相信这个超人。
　　15.
　　“B，你确定这叫没有受伤？”
　　“……你偷看我？”
　　“我觉得这应该叫合理关心。所以，你要不要去治疗舱里躺一会？”
　　“不需要。”
　　布鲁斯端走克拉克手里的咖啡和三明治，这是克拉克专程跑到地球另一端买的，生物立场让这些食物到布鲁斯手里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为什么不喝我买的速溶咖啡呢？它们不都是咖啡吗？”克拉克对于两者的区别显得很困惑。
　　“因为我有最基本的味觉，没品位的外星人。”
　　知道自己被讽刺的克拉克撇撇嘴，反正对于拥有钢铁之躯的氪星人来说，他想吃什么都可以。
　　下次要不要试着尝尝奇怪一点的物质？克拉克眼睛虽然还看着屏幕，但脑袋已经放空，他能听到佩里主编起床的声音，对方似乎准备在今天的晨会上狠狠教训克拉克这个新手记者。
　　——就因为他踩着截止时间递交文稿的行为。
　　这也不能全怪他，是闪点宇宙的召唤太过突然了。
　　孤独堡垒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机器运转的声音。注意到上班时间要到，克拉克才不得不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要我带你回哥谭吗？正好顺路，我要去上班了，可不能迟到啊。”这是他第一次上班，“上班”这个词对他来说依然很陌生。
　　布鲁斯的目光从资料上挪开，分析机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他准备去医院见见那个被超人吓昏的小偷。
　　“不用，带我一起去大都会就好。”
　　他倒是要看看，超人是做了什么才会把人给吓昏过去。
　　

第17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4
　　16.
　　“影子……眼睛，看不见的眼睛，无数的眼睛……它们在注视……在注视我……不要，不要看我……”
　　拉夫尔，这个被警察带走的小偷在半个小时前刚刚苏醒，但警方发现他完全无法沟通，问什么都不会回答，只会缩在被子里呢喃着听不懂的东西。扯开被子就放声尖叫，而且这人的力气大的离谱，硬生生扯坏了医院两床被子。
　　警方也无计可施，只好安排医生对其进行精神方面的检查和评估。这可是来自哥谭的小偷，谁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疯子，不会是从阿卡姆跑出来的吧？
　　“阿卡姆跑出来的又能怎么样？我们大都会可是有超人在的，这家伙还能做什么？不过，听说他是被超人吓疯的，那他一定做了很多亏心事。”
　　值班的警员嚼着甜甜圈和刚刚进来的男护士聊天，男护士正是变装后的布鲁斯，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精神科方面的医生。
　　这个警察是在超人出道这半年内入职的大都会警察局，这半年来警局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等待超人将犯人送到警局门口，所以小警察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
　　医生进入病房，只能看到发出奇怪声音的被子团，他疑惑地望向一边的警员。胖警员摊手，说如果不给这家伙被子他甚至会想要钻到床垫底下，没有东西遮住全身，就会再次昏过去。
　　没办法，布鲁斯只好上前掀开被子的一角，至少让医生能够听清楚这个人在说些什么。
　　拉夫尔原本是背对着布鲁斯的，感受到被子的防御缺失，猛地转过头来，一双充满恐惧、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撞入布鲁斯的视野，似乎对光线的变化感到不适应，那双眼睛微微眯起。
　　看清来人后，拉夫尔猛地后退，被子团重重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他的声音变得尖锐，几乎是从身体深处尖叫出来的：“不要靠近我！！眼睛，你也有眼睛！！你也在被注视着！！哈哈哈哈！！哪里都不安全！！”
　　一旁的警员赶紧冲过来将不停扭动的拉夫尔制服，另一位护士冲上去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医生对布鲁斯伪装的男护士摇摇头，安慰他说这种事情也正常，哥谭来的不正常就是正常的。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你不太适合接触这个病人。”
　　医生已经帮布鲁斯找好了离开的理由，甚至不需要他自己找借口。
　　眼睛？布鲁斯一边偷偷将身上的衣服还给找不到衣服正着急的男护士，一边思考着。自己昨天晚上接触的人并没有类似的症状，是因为服用药物的时间不同，还是药物本身就不一样？
　　在医院里绕一圈，布鲁斯还是成功得到了拉夫尔的血液样本，需要回去和其他的样本做对比。
　　昨天送进哥谭警察局的小混混也要继续观察，看看他们会不会出现和拉夫尔一样的症状。
　　他刚刚说的是“你”。
　　在之前，拉夫尔也有接触过警察和医生护士，都没有类似的情况，男人一直处于不搭理外界的自闭状态。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能引起他的反应？
　　布鲁斯一边想着一边钻进克拉克的小公寓，可怜的小记者一早就去上班了。他土气掉线的西装毫不意外获得布鲁斯眼神的攻击。
　　按照布鲁斯的说法，如果克拉克不作弊透视的话就不会被攻击，所以被攻击到纯属克拉克自找的。
　　在这个一卧一卫的公寓里转悠了一圈，布鲁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书桌上摆放着有些杂乱的资料，相框里是肯特一家的合影，两位老人笑得开怀。
　　要说实在有什么不对劲，大概就是床铺过于整洁，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鉴于在美国的夜晚，地球的另一半经常会报道红色披风小人救援的消息，布鲁斯合理怀疑这个超人晚上完全不睡觉。
　　敬职敬业的当着外星救援犬。
　　他难道没有留下人类睡觉的习惯吗？布鲁斯确定卡尔在变成领主之前还保留着诸多于人类一致的习惯，包括睡眠。
　　对方在临走的时候还让他随意使用公寓里的东西，包括这张床。
　　蝙蝠眯眼，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他们认识的第四天。
　　即使有着平行宇宙的认知作为打底，这是不是太过没有边界感了？
　　虽然眼前的床铺柔软、干净。
　　布鲁斯：这一定是狡猾外星人的圈套！
　　蝙蝠侠巡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也不准备跨入这个明晃晃的陷阱，在克拉克午休之前回到哥谭。
　　17.
　　晨会被佩里教训一顿的克拉克垂头丧气地回到工位上，他没想到人类的语言居然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骂人的人类真的是太可怕了！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拐弯抹角的方式来攻击同类的自尊心？
　　连小球都听不下去背叛克拉克跑去围观冰冻美队的睡颜了。
　　不过，好消息是他获得了去哥谭出差的机会。与其说是获得，不如说是没人愿意去，他主动接下的这个任务。和他同行的还有可怜的摄影师吉米，克拉克安慰对方说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没关系，克拉克，不用担心，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呼叫超人嘛。”
　　看起来吉米也没有很抗拒，他还在询问克拉克是不是超人的粉丝，到时候要不要一起问超人要一份签名。
　　“你说超人会愿意多签几个吗？到时候我可以拿去网上卖了换钱。”
　　克拉克：什么，超人的签名还可以换钱吗？感觉找到了赚钱的法子。
　　这次出差主要是为了周六韦恩集团的新闻发布会，也不知道他们要有什么大的动作。虽然是哥谭的老牌企业，但其涉及的领域很多，在科技军工等方面都是世界前列。作为姐妹城市，星球日报肯定也会派人参加。
　　克拉克准备周一就前往哥谭，原本周六的新闻发布会不需要这么早出发，提前两三天到就可以。他私下找上佩里，说自己得到有关哥谭医药企业内幕的小道消息，准备去实地调查一下。
　　这本来是调查记者的活，不是克拉克这种刚转正没多久的新闻记者可以去干的，但奈何克拉克口才出众，说服了对方批准提前两天出发。
　　事实上，这主要是小球的功劳。
　　“放心主编，我绝对不会太过冒险的。”
　　这个在晨会上骂得克拉克狗血淋头的男人沉默了几秒，厚实的手掌拍上克拉克的肩膀。
　　“有危险记得喊超人。”
　　“好的，我记住了。对了，主编，到时候要帮您也要一份签名吗？”
　　在佩里杀人的目光下，克拉克灰溜溜地整理好东西，准备动身前往哥谭。
　　18.
　　潜入哥谭医院的布鲁斯没有找到昨天被送进来的三个混混。按照他们的受伤程度，就算是在执法机关腐败的哥谭，也不应该这么快就离开医院。
　　他甚至没有查到他们的入院信息。
　　哥谭警局里同样没有找到记录。
　　坏了。
　　那三人恐怕已经被幕后黑手带走，现在唯一的线索只剩下疯掉的拉夫尔。布鲁斯立刻联系上克拉克，要求他去医院确保拉夫尔的安全。
　　从警局通风管道离开的布鲁斯注意到底下正忙碌的戈登，脸上已经出现皱纹的男人正愁眉不展地抽着烟。
　　他在办公室里整理着文件，身后是红线与照片构成的线索墙，戈登显然还在为哥谭的治安问题努力工作，和另一边吹牛打牌的其他警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戈登此时的职务还不是局长，看桌上的物品，布鲁斯推测对方应当是一位警司。
　　在布鲁斯的原本宇宙中，他也和这位警官有过联系。戈登是哥谭少见的好人，只是，领主上台之后……
　　不再去回忆郁郁不得志的好友，布鲁斯灵巧地窜出警局，没有留下一丝来过的痕迹。
　　没过多久，布鲁斯就收到克拉克的回复，不是什么好消息。
　　拉夫尔死了，在布鲁斯见到他九个小时以后。
　　很难说是被自己脑袋里的疯狂想法吓死的还是被人下毒干掉的，至少从超人的角度，没有在对方的身体里找到致死类药物的痕迹。
　　克拉克：对了，B，周六韦恩集团要召开记者发布会，说是有重大公司公告要宣布，不过不知道具体要讲什么。佩里派我来哥谭报道这事，我提前来了，可以帮你一起调查药物的事情。
　　克拉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哦对，刚刚乔联系我说药物检查出结果了，你要一起去还是我帮你带来哥谭？
　　在去孤独堡垒之前，布鲁斯和克拉克先去看了一眼在大都会医院的拉夫尔。
　　可怜的男人已经被白布盖头推进了停尸房，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认领他的尸体。克拉克跟在布鲁斯身后小声咕哝着他们这种擅闯停尸间的行为好像是非法的。
　　“那你要去举报我吗？守法超人？”
　　克拉克疯狂摇头。
　　停尸间的温度低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腐败的气息，昏暗的灯光下，白布覆盖的尸体显得格外诡异。
　　布鲁斯低头查看这具面部表情扭曲的尸体，原本在一边好奇观察停尸间的克拉克也凑过来，在布鲁斯的要求下进行更细致的检查。
　　“心脏有明显的损伤迹象，心肌部分区域出现梗死，血管破裂加上脑出血。”
　　沉思的布鲁斯翻看着苍白的尸身，克拉克按住他的手腕，没有在意手下人类一瞬间的僵硬，毫无自觉地贴近对方为他指出在上臂内侧发现的一个微小针眼。
　　不留痕迹拉远两人距离的布鲁斯狠狠瞪了克拉克一眼。
　　疑惑的大狗克拉克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数据流疯狂运转，再配合上氪星人的超级大脑，两者结合然后得出了一个异常靠谱的结论。
　　超级大脑：等等，难道是布鲁斯在嫌弃自己发现线索太慢了吗？不行！不能让蝙蝠侠觉得我是个差劲的超人！
　　“B，这看起来像是肾上腺素注射过多，拉夫尔可能不是被自己吓死的，我为之前的推测道歉，也许他死于谋杀。”
　　克拉克努力眨巴眼睛，蓝色的眼眸里仿佛写着：快看我真诚的目光。
　　布鲁斯眼角抽搐，不想去理会这个过分热切的眼神，拉夫尔身上已经找不到别的有用的东西，如果可能他准备把相关的监控一同拷贝走，灰色的披风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他转身离开这里。
　　好耶！布鲁斯没有反驳我！克拉克又开心起来，跟在布鲁斯身后离开了有点凉飕飕的停尸间。
　　

第18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5
　　19.
　　血液检测出结果了，乔在一边给布鲁斯展示和数据库对比的结果，说明他在其中发现了一些氪星资料库里也不存在的物质。
　　布鲁斯沉思片刻，询问有没有可能反向制作出解药或者中和试剂。
　　根据之前得到的情报，吃下药丸的人数不少，他不希望所有人都落得拉夫尔那样的下场。
　　乔点头说可以做到，但时间要比解析更久，而且可能需要一些地球上的物质，到时候就让克拉克担当快递员。
　　提到克拉克，一直在忙碌的一人一AI才发现克拉克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原来他去买午餐了。
　　虽然这个时间点刚好卡在晚饭和午饭的中间，有些尴尬，但克拉克谨记饲养人类手册里人类有着一日三餐的饮食习惯。
　　所以当布鲁斯回头，看到一个举着外卖盒子的超人时不应该感到太过惊讶。
　　克拉克开心地飘到布鲁斯身前，献宝一样递上塑料袋，袋子里食物的热气扑面而来。
　　“我给你带了纽约评价最好的便当，有牛肉、有蔬菜，还有主食。饮料的话我选了果汁，虽然那家的水牛奶颇受欢迎。”
　　这个“评价最好”不是来自某个软件的结论，而是克拉克利用权限统计出的人类内心评价合集。
　　蔬菜特意跳过西兰花，克拉克还记得有部分蝙蝠侠讨厌这个。
　　但是克拉克迟迟没有等到布鲁斯接过袋子。
　　为什么布鲁斯不说话，只是那样看我？克拉克连忙拉着小球帮忙分析，难道是不喜欢喝果汁吗？还是说他对里面的某种水果过敏？不会是因为讨厌纽约吧！克拉克记得乐高宇宙有说过他那边的蝙蝠侠密码都是骂钢铁侠的话。
　　小球不正常地抖动着，【我也不能理解，妈呀，他现在的情绪简直是个五彩大转盘，怎么什么情绪都沾一点，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人类啊！】
　　在布鲁斯看不见的纬度上，小球和克拉克抱头痛哭。
　　就在克拉克要忍不住询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的时候，布鲁斯终于接过便当，转身向餐厅走去。
　　小球和克拉克面面相觑，这算是喜欢吗？还是不喜欢？算了，猫猫愿意吃饭就好。
　　鉴于餐桌礼仪以及克拉克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布鲁斯摘下面具准备速战速决，抬头发现克拉克正撑着脑袋看着他，蓝眼睛里是纯粹的好奇。
　　这家伙在好奇什么？
　　布鲁斯不得不用问题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你的午饭呢？”
　　“我中午已经在大都会吃过了，是楼下餐车的泰式炒饭，你下次想尝尝吗？”
　　布鲁斯没有再关注克拉克，低头搅拌着塑料餐盒里的蔬菜，将里面混进去的甘蓝全部挑到一边，既然有得挑剔，那他可不想承受甘蓝的苦味。不过这牛肉的味道倒是不错。
　　【果然，这家便当店的确不错，统计表格上都出现了来自布鲁斯的称赞。】
　　20.
　　克拉克将布鲁斯送回哥谭，布鲁斯需要变装去赌场上班，而克拉克也要换上小记者的行头找一个住宿的地方，毕竟住宿费用可是能够报销的！
　　如果不报销才会让上司觉得奇怪吧，毕竟人类都是需要睡觉的。
　　分别的时候，克拉克还略带兴奋地询问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
　　“要我装成小混混去找那些发药的人吗？或者去跟踪你怀疑的嫌疑人？放心，跟踪我绝对可以做的很好，没有人会发现的那种。”
　　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愚蠢天真外乡人气息的克拉克，布鲁斯挥挥手让对方好好在远离哥谭的地方当自己的外星救难犬。
　　然而，被这么说的克拉克依然没有挪动脚步，像是在等待着布鲁斯的下文。
　　布鲁斯疑惑地看着他：？
　　布鲁斯不理解，但他也不准备去理解，只是闪身融入哥谭错综复杂的小巷。
　　克拉克看起来有些遗憾，他转头飞离这里。他的行李可还在大都会。毕竟这哥谭是他捏的，他也知道这些复制来的数据都代表了什么。
　　小记者的行李要是敢寄存在哥谭，那绝对会再也找不见。
　　【好吧，我还以为蝙蝠侠会说出那句台词：‘滚出我的哥谭！’我本来还很期待来着。】
　　小球散发出无语的情绪，【也不是所有蝙蝠侠都会说这句台词啦。】
　　【但我就是好奇嘛，哪个超人会不想被这样驱逐一次。】克拉克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不，我不觉得会有超人想要被这么对待。】
　　【而且那可是‘我的’哥谭，重点是‘我·的’，如果他愿意说这句话，是不是就代表着认同我的宇宙了呢？】
　　【反正他现在也无处可去，不是吗？】
　　21.
　　克拉克当然不会什么都不干，鉴于队友蝙蝠侠是世界顶级侦探，他不能用独属于意识体的方式进行调查，否则当布鲁斯问起线索或者方法的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可就糟糕了。
　　总不能让克拉克说是自己翻阅了哥谭日志发现的吧？
　　所以，需要完全按照超人的能力来调查。
　　超级大脑请告诉我，我要做什么？
　　超级大脑说，听蝙蝠侠的。
　　蝙蝠侠说了什么，哦，他让我去做狗。
　　【......我肯定蝙蝠侠不是这么说的。】小球适时吐槽。
　　【反正蝙蝠侠可以解决这事，就等他喊我的时候再出场吧。】
　　22.
　　这一等，就是整整两天。
　　整·整·两·天。
　　现在是周三下午，而他们是在周一晚上分别的。
　　克拉克连救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虽然还是会用笑容安抚怀中备受惊吓的人类，但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笑容消失后的惆怅，眼睛还会下意识地望向别处。
　　怀里的小女孩是这些天来第一个开口询问的。
　　“超人先生，你是不开心吗？”
　　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唤回了克拉克的心神，他将放在布鲁斯身上的注意力拉回原处，微笑着询问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看上去好像隔壁约翰叔叔家等他回来的小狗，戴西也会摆出这幅表情把脑袋贴在门上。[1]
　　超人先生也是在等什么人吗？是外星公主吗？外星公主是不是像电影里说的那样也会飞？她会长着翅膀吗？妈妈说与其等待不如主动出击，机会把握在自己手里，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星星上会有小王子吗？”
　　克拉克第一次体会到人类幼崽思维的跳跃，这个被绑架半天刚被他从后车厢里救出来的小孩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和外星公主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冒险了。
　　等等，这个小孩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没等人类社交学不及格的克拉克想好怎么回答，女孩的母亲已经飞扑上来抱走了小孩，只以为自己参与了一场冒险的女孩还在安慰着泣不成声的母亲。
　　平复好心情的母亲抬头向克拉克道谢。
　　克拉克笑着安抚对方，“不必道谢，女士，保护族群的幼崽是成年个体应尽的责任。另外，请务必让小姐减少糖分的摄入，我发现她有几颗蛀牙。”
　　“好、好的，我会注意的。”
　　没想到超人会这么好说话，女人愣神间，克拉克就已经微笑着向押送犯人的警察挥手致意，然后飞行离开。
　　他听到来自小女孩的道别。
　　“再见，狗狗超人先生。”
　　23.
　　【狗狗、狗狗超人先生，哈哈哈哈哈哈！拉奥啊！我绝对要把这句话刻在数据流里，就算重铸了我也要记得这句话，你是什么？是狗狗超人先生！】小球整个机体都在颤抖，每束数据流里都流淌着愉悦。
　　窝在孤独堡垒里的克拉克有些尴尬，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对同伴的关心会被人类幼崽曲解成这个样子，他才不是等布鲁斯回家的狗狗呢！
　　太过分了！
　　【我只是在关心未来的搭档！是人类幼崽的思维过于活跃了！你看这几天救的成年人就不会说这种话！】克拉克据理力争。
　　但显然小球不准备接受这样的说辞，它把刚刚那一幕从各种纬度上都保存了一遍，确保这段记忆永远鲜明。
　　【说到你的未来搭档，克拉克，】小球终于完成了它手上的大业，跃上气鼓鼓的克拉克后背，【他进展得怎么样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一切顺利，他做的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很多，昨天就已经摸到药物存放仓库了，我猜他今天晚上应该就会有所行动。】
　　【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到他在制作炸弹。】
　　克拉克一顿，不再和小球用这个维度的人察觉不到的方式交流，而是转向一边询问待机中的乔。
　　他觉得小女孩虽然形容得不对，但她的建议还是可以采用的——关于主动出击的部分。
　　“乔，中和药剂制作得怎么样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去买吗？”
　　投影出来的氪星人摇摇头，“药剂已经完成，只是还缺少针对人类的临床试验数据，因此，我不建议直接给你的搭档使用。”
　　机械臂递来一盒注射药剂，一共三支，是现有材料能制作出的上限。
　　“谨慎行事。”
　　“我知道的，乔，放心。”
　　小球凑过来，【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个药剂并不能显著提高人类的理智值，如果你接近那些吃了药丸并且运气不太好的家伙，你的本体还是会对他们的脑子产生不可逆的影响，你知道的，会变成疯子。】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实在不行，我让马甲自动运行？】
　　【即使你脱离马甲，残留物还是在的，就让蝙蝠侠自己应对好了，他肯定可以的。】
　　这次，克拉克没有立刻回应小球，他有自己的想法。
　　克拉克站在孤独堡垒的窗前，望向遥远的哥谭，永不落下的太阳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旋。他准备以送药剂为借口——不对，这怎么能叫做借口呢？这是正当的行为！——去看看布鲁斯。
　　

第19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6
　　24.
　　在前往哥谭前，克拉克特意给布鲁斯发去消息，告知对方自己已经拿到中和药剂，还附上了乔整理好的说明。
　　克拉克：B，那我现在就给你送过来？一共有四支，等原材料充足之后就可以批量生产。如果需要，乔也可以做成喷雾，只是那样的话可能生效会慢一点。
　　消息显示已阅读，但布鲁斯却没有回复。克拉克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回哥谭，明天他还要去接星球日报的摄影师吉米，现在回去刚好整理一下东西。毕竟，这三天他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动啊。
　　会被佩里用语言攻击杀死的吧，绝对会的吧。
　　克·做人第六天·社畜·拉克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人类社会太可怕了。
　　在他悲伤写稿的时候，门铃响起。克拉克抬头看去，轻而易举地看出门外的人是谁。
　　是刚从赌场下班的布鲁斯，他现在又是一副全新的装扮，和火柴马龙那个醉汉的形象完全搭不上边。
　　“来了来了。”
　　克拉克问都没有问就一脸傻笑地打开了房间大门，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布鲁斯瞬间心情变得不佳，嘴角下沉了大概一两个像素点。  ？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看着疑惑歪脑袋的克拉克，布鲁斯再次感叹一句没防备心的外星人，可惜他们的默契还没有好到能用眼神交流。
　　“小记者，你就这么直接开门了？如果门外有什么危险，比如卢瑟一类的家伙，你都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语气听起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克拉克却觉得这个论点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了，“因为，门外的人是布鲁斯你啊？”
　　站在门外的猫猫一僵，直接伸出手问克拉克要乔制作好的药剂，刚刚的对话像是羽毛，滑过他光滑的大脑，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哦，你等等，我进去拿。对了，B，你晚饭吃过了吗？我刚刚从西海岸回来，在那边买了汉堡，据说是西海岸限定，你要来一个吗？”
　　没等布鲁斯拒绝，暖烘烘的汉堡就和装着药剂的盒子一起被塞进他的怀里。
　　“你晚上还有事情要做吧？需要帮忙吗？”克拉克嘴角挂着笑。
　　“不用。”布鲁斯拒绝得很迅速。
　　“好吧……不过有需要的话一定要叫我的名字哦，暗号也可以。”
　　扒拉着门边的克拉克目送布鲁斯无情转身离开，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和小女孩嘴里的戴西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25.
　　布鲁斯换上灰蝙蝠制服，赶往位于码头的药剂储存点。
　　最近几天，人体实验室似乎取得了重大进展，正在批量生产药物，显然是想要远销外地，这其中还有另一家科技公司的参与，鲍尔斯科技。[1]
　　蝙蝠侠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但仅仅炸毁集装箱是不够的，必须掐灭源头。因此，另一项行动也需要抓紧进行，目前看来成效不错。
　　这两天夜巡时，他又遇到过几波服用药物的混混。他们大多力大无穷，但脑子昏沉。虽然有些人会被自己吓到，但他们呢喃的内容却与已经死亡的小偷拉夫尔所说的不符。
　　有些人看到了触手，有些人说自己听到了老鼠的低语。
　　药丸造成的负面影响似乎因人而异，对精神状态的影响深远，但对身体素质的提高却有着明显的时效性。
　　服用药物最早的那批人大部分已经不见踪影，布鲁斯推测他们和之前那三个被送入医院却失踪的小混混一样，被幕后主使回收了。
　　‘中和剂只有四支，必须小心使用。乔说过，它可以完全中和力量和速度方面的增益，但精神方面的影响无法确认。’摸着放在万能腰带里的药剂，布鲁斯暗自思索。
　　既然要去药丸的储藏地，为什么不亲自尝试一下呢？
　　打定主意，蝙蝠侠隐没入黑暗的怀抱。
　　26.
　　炸港口的集装箱对蝙蝠侠来说并不是难事。在设置炸药之前，布鲁斯还乔装打扮混进去拿到了两粒样品。
　　火光冲天而起，除了幕后黑手的钱包受到损害，此次行动无人受伤，所有的打手都被布鲁斯引至别处击昏。
　　将打手捆扎成一团后，布鲁斯蹲在角落里，确定这些人被警察带走之后才离开。他准备在新的安全屋里实验中和药剂的性能。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多。过去为白色国王处理公务时他也经常熬夜到这个时间点，所以布鲁斯还算习惯这种作息。以前还会有阿福在他身边唠叨，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不时传来的通信提示音。
　　看着掌心里的白色药物，布鲁斯嘴唇微张，他念出一个名字。
　　暖风随着话音落下的瞬间吹来，是超人。
　　披着红色披风的外星救援犬出现在窗口，布鲁斯打开窗户将他放进来，一同进入屋中的还有他身上携带着的海水咸味。不用怎么推测就能想到他刚刚又在为帮助人类奔波。
　　一阵风过去，屋里的海水味道消失不见，克拉克不好意思地挠头，“很高兴能听到你叫我的名字，B。我刚刚在帮一头搁浅的灰鲸返回大海，我应该没有来晚吧？”
　　灰蝙蝠注视着超人，摇摇头，“你来的很快。”比预想中的更快。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刚刚听见哥谭港口那边传来爆炸声，看起来行动进行得相当顺利。你知道吗，爆炸的时候居然还有坏蛋叫我的名字让我去教训你，真是太过分了。”
　　过分在哪里？布鲁斯不理解，过分在坏蛋也会寻求超人的帮助还是过分在要超人对付蝙蝠侠？
　　似乎是因为第一次被蝙蝠侠呼唤，超人显得有些过度兴奋，他已经开始询问布鲁斯怎么看东西海岸汉堡的差异化了。
　　“超人。”
　　克拉克立刻安静下来，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布鲁斯，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笑容似乎从未消失过。
　　“怎么了？”
　　布鲁斯摊开手掌，露出里面的白色药物。
　　“我要亲自服用这个药丸，测试中和剂的效果，喊你来是为了……”
　　为了确保他不会失控伤害到普通人——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布鲁斯的心猛地下坠，面前超人脸上一直存在的微笑不见了，那双蓝眼睛里第一次失去光亮
　　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克拉克的形象和卡尔重合。
　　“不可以。”
　　平稳的声音传来，明明是相同的音色，但失去笑脸的加持，显得颇具气势。
　　“我不同意。”
　　布鲁斯的手已经搭上铅盒，但鉴于之前克拉克给他的印象，他还是耐心地开口询问理由，“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如果你不愿意帮忙，我会再自己想办法。”
　　克拉克眉头紧皱，嘴唇抿成一条线，神色复杂。深呼吸过后，白色国王的影子彻底消失，只余下满眼的担忧。
　　“以身试药太过危险，而且乔的数据显示中和剂完全可以起效，B，你不需要这么做。”
　　“报告上提到中和剂对精神的影响不可知，而你我都清楚，这个药丸可以让人陷入疯狂。”
　　克拉克想要凑近拿走药物，他没有用上超级速度，只是用着普通人类的方式，布鲁斯将药重新握在手里，用行动明确拒绝了他的想法。
　　“那你完全可以用小混混去实验中和剂的效果，不需要亲自用药。”比起他们，你对我的宇宙更为重要，这句话克拉克没有说出来。
　　听到此话，布鲁斯和克拉克都一愣。
　　两人当然想的不是同样的东西。
　　克拉克愣神是因为他觉得这句话和他的底层逻辑产生了冲突。作为宇宙意识，他难道不应该是平等地爱着所有造物吗？一方比一方更重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蝙蝠侠是主意识钦定的世界支柱，按照祂给予的规则，应当是更重要的吧？
　　没有世界支柱，舞台剧就没有办法进行下去，他就会被重铸，这么说看似合理，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而且这句话也违背了02给他的代码，他应该听从蝙蝠侠的决定，为什么要反驳呢？
　　灰蝙蝠的目镜微眯，他的语气也不免加重，“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卡尔。”
　　克拉克僵住，卡尔，布鲁斯为什么要叫我卡尔？从认识到现在，即使知道他氪星的名字，布鲁斯也一直用克拉克来称呼他。原本离地半掌距离的超人落到地面，眼神中满是无措。
　　“抱歉，B，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需要为这个宇宙付出那么多，这是我应该处理的事情，不如用我来实验吧，好吗？”
　　“你是氪星人，我需要知道的是中和剂对人类的效果。”
　　“你确定吗？这太危险了。”
　　克拉克还想要劝布鲁斯放弃。
　　“帮或者不帮。”
　　显然蝙蝠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直勾勾地观察着克拉克脸上的所有细微表情。自从发现这个超人对蝙蝠侠的纵容，布鲁斯就在一步一步试探对方的底线。
　　只见克拉克长叹一口气，认命般同意了布鲁斯的计划。
　　“不如去孤独堡垒吧，如果出事还可以用上治疗舱，这样可以吗，B？”
　　如他所想般的退让。
　　“可以。”
　　27.
　　小球很疑惑克拉克的反应，在布鲁斯确认药丸效果的空档找上克拉克，【你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阻止蝙蝠侠试药？那是最快获得中和剂对理智值影响结论的方法，再说了，携带蝙蝠侠标签的个体一般都有很高的理智值，完全不用担心嘛。】
　　克拉克抿着嘴不说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照观测结果，让布鲁斯亲身试药的确是最优选择，而且这是蝙蝠侠的要求。
　　小球还在怪罪克拉克，【你不知道刚刚就那瞬间蝙蝠侠的怀疑度激增得有多快，我都害怕他掏氪石出来捅你腰子。】
　　【布鲁斯不会那么做的。】克拉克反驳得有气无力，显然也不是那么相信这句话。
　　小球用猛击他的钢铁脑袋作为回答，【算了，让我看看蝙蝠侠的理智值，你看嘛！完全没有多少影响！】
　　它说得没错，布鲁斯吃完药之后理智值并没有多少变动，持续-1的debuff对蝙蝠侠庞大的理智基数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
　　“布鲁斯，你感觉怎么样？要现在注射中和剂吗？”
　　灰蝙蝠沉默着接过克拉克递来的针管，新制作的药丸的确可以让人迅速获得仿佛无穷的力量，但他却没有发现精神方面的影响，是新药丸的副作用降低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一边思考一边给自己注射中和剂的布鲁斯抬头，在克拉克的脑袋上看到了一对呈现担心姿态的白色狗耳。  ？？
　　

第20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7
　　28.
　　布鲁斯呼吸一滞，瞬间的异常引来了氪星人的关注，那对白色的柔软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担忧的神色浮现。
　　“B，你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吗？”
　　眼见布鲁斯没有回答，克拉克差点想把他直接塞进治疗舱，布鲁斯不得不伸手制止他的动作。
　　“我没事。”
　　只是一抬手的功夫，那对白色狗耳便消失了，氪星人依然是那个氪星人，眨巴着他那愚蠢的蓝眼睛，询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布鲁斯觉得有必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靠近一点，克拉克。”
　　克拉克一脸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低头。”
　　“哦。”不理解但听话。
　　黑色的手甲摸上氪星人浓密的发顶，明明和躯体一样坚硬的头发此刻却顺服地被手甲粗暴对待，锐利的指尖不知道想要从中找到什么。
　　摸不到，不存在实体吗？还是说有和氪星眼镜一样的障眼法存在？那双耳朵难道只是自己精神恍惚下的幻觉？蝙蝠眯眼。
　　“B？”克拉克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他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难道即卢瑟之后，又出现了觊觎他头发的人类？
　　布鲁斯缩回手，压下心中的疑惑。
　　“没事……送我回哥谭。”
　　在布鲁斯的眼神压制下，克拉克咽下了到嘴边的疑问，乖乖带着对方飞回他们离开前待过的安全屋。
　　克拉克知道那里并不是布鲁斯日常居住的地方，但他没有细究，只是在离开前一步三回头地叮嘱布鲁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记得睡上足够的时间，不要忘了一日三餐。
　　臭着一张脸的灰色猫猫不满地甩着尾巴，全身都写着“多管闲事”。
　　“那我回去了哦？有事记得叫我，感觉不舒服的话……啊，他走了。”
　　布鲁斯没有听完克拉克的唠叨，转身就走。
　　29.
　　回到酒店的克拉克计算着时间去火车站接到了星球日报的摄影师吉米。大包小包的在哥谭行走并不安全，万幸从车站到酒店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吉米乐观地表示看来是没有机会得到超人的签名了。
　　鉴于这是新闻发布会，吉米要带的器材就格外多一些。为了守着这些吃饭的家伙，在周六会议开始之前，他都准备呆在酒店里。
　　外出采购食材一类的任务就交到了克拉克手上。还好佩里没有要求他们更换双人间，不然克拉克还要思考怎么合理解释自己晚上不需要睡觉这件事。
　　克拉克准备背着布鲁斯努力一下。他就不信自己除了当对方往返哥谭和孤独堡垒之间的交通工具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用处。
　　他可是超人！
　　这么想的克拉克在给吉米带去晚饭之后选择变装出门。他观察过布鲁斯的变装手法，超级大脑完全可以一比一完美复刻。
　　可惜克拉克不知道的是，单纯的眼神会出卖他，和哥谭本地人格格不入的眼睛让他刚晃悠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
　　“这位先生！求求您，帮帮我爸爸吧！”
　　克拉克低头看向扯着自己衣角的小女孩，她的眼角挂着泪水，鼻尖红扑扑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爸爸摔倒了，我扶不起来，先生您能帮帮我吗？”
　　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孩，克拉克的超级大脑完全没有运转。他蹲下身子擦掉女孩脸上的眼泪，轻声安抚对方，“当然没问题，孩子，你的爸爸在哪里？”
　　小孩牵着克拉克的手，拐进昏暗的小巷里。克拉克完全没有看到什么昏倒的大人，刚想转头询问，黑暗里就伸出来一只手迅速捂住了他的口鼻。
　　他闻到了一种甜甜的、带着消毒剂味道的气味。克拉克意识到这是**，这种物质当然对氪星人不起作用，但他现在只是一个柔弱的地球人，所以他不得不按照电影里人类的反应装作昏倒。
　　【所以，我这是被骗了吗？】装昏被抬进面包车车厢里的克拉克这才反应过来，身旁的小球嘲笑得很大声。
　　【是的，克拉克，大笨蛋。】
　　【QAQ】
　　30.
　　另一边的布鲁斯依然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清除计划，这让幕后黑手快要坐不住了。赌场里属于阿尔贝托——也就是老法尔科内的儿子——的手下全都愁眉苦脸，显然也在为这件事苦恼。
　　一般来说，对于自家兄弟，赌场都秉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策略，但布鲁斯不准备再等。毁掉仓库可以缓解一时的危机，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个深藏不露的实验室才是必须要铲除的东西。
　　所以，周四这天晚上，火柴马龙像是疯了一样针对阿尔贝托的手下。考虑到赌场的老板安东尼本身就和阿尔贝托不对付，倒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出老千被抓包的那群人恶狠狠地警告了火柴马龙。
　　“别以为你是安东尼手下的就能为所欲为！你知道我们是谁的手下吗？我们是小法尔科内的人，他一句话，你的脑袋就会被丢进哥谭湾里喂鱼！”
　　火柴马龙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回击道：“哦，那可真是吓死我了。告诉你们的大老板，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敢在我面前嚣张，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规矩！”
　　最后，这些叫嚣的人被赶出赌场，但保安并不看好火柴马龙的做法。就算是为了针对小法尔科内也太过，这家伙不过是一个哥谭街头常见的混混，居然敢做这种事情，真是不要命。
　　看来这几天赚的钱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保安可不会说出来，如果火柴能被处理掉，说不定他还能让自己的兄弟顶上这个肥差。
　　火柴马龙下班的时候，保安也没有出声提醒，而是幸灾乐祸地等待着，等待对方尸沉哥谭湾的那天。
　　31.
　　布鲁斯又搜集了一些制作中和剂需要的材料，他发短信给克拉克让他有空来拿，争取到时候可以多制作出一些成品。
　　但不知为何，一向回复迅速的克拉克这次却毫无动静，甚至连刚刚发送的信息都显示未读。
　　布鲁斯挑眉，这还真是不常见。他在国际媒体上查看超人相关的内容，想看看对方现在在忙些什么，却发现不管是新闻还是小道消息都没有超人的踪影。
　　这就很奇怪了，一般克拉克救人之后都不会介意被合影，所以社交媒体上有关超人的话题会时常更新，一刻不停地滚动着超人的行踪。
　　“克拉克？”
　　布鲁斯低声呼唤着，但是，暖风没有出现。
　　卢瑟？不，对方最近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
　　有必要去看看这个奇怪的氪星人在做什么。不过，有着狗狗耳朵的真的是氪星人吗？
　　平行宇宙之间的差异会有如此之大，能让氪星人的外貌产生那样的偏差吗？
　　布鲁斯还不确定自己注射完中和剂之后看到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手下头发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
　　在克拉克入住的酒店里，布鲁斯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床铺依然和他公寓里的那张床一样整洁。
　　手机不在，日常的衣服还躺在衣柜里。布鲁斯记得对方有带变装用的长风衣，那件稍显老旧的衣服此时和他的主人一样不见踪影。
　　难道克拉克是在变装调查？
　　想到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布鲁斯一顿。
　　就他那种变装水平和道德感，布鲁斯合理怀疑对方已经被黑心哥谭人卖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希望不是这样，但看着手机短信界面显示的未读，布鲁斯又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此时和其他哭泣着的人类关在一起的待宰羔羊·克拉克：阿嚏！
　　32.
　　周五午夜，火柴马龙走在下班的路上，他哼着走调的小曲，心情愉快。
　　今天又是收获颇丰的一天，但他万万没想到，小法尔科内的手下会如此记仇。沾着酒气的他在下一个拐角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口鼻。
　　他睁大眼睛想要看看究竟是谁暗算了自己，最终还是抵抗不过药效，软软地倒下。
　　小巷里走出昨天被他抓住出老千的男人，他愤恨地踹了一脚昏迷不醒的火柴马龙，结果一口老痰被一阵强风吹回到自己脸上。
　　“F*k！！”
　　身边的同伴一脸嫌恶，向着远离他的角落挪动。
　　男人略显尴尬，恶狠狠地转移话题。
　　“你们怎么不用老子准备的球棒？那玩意儿不比药物好用？还能好好教训这混蛋一顿！妈的，昨天居然害老子输了一大笔，还被揍成这样。”
　　捂着受伤的下巴，男人指挥着同伴将火柴马龙抬进面包车车厢。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可是特意把最后一个名额让给了这个昨天敢针对自己的混蛋。
　　33.
　　装作昏迷的布鲁斯在心里默默记录着他们的前进路线。他发出去的消息依然显示未读，显然克拉克陷入了什么大麻烦。
　　由于缺少有效的沟通手段，布鲁斯只能将寻找克拉克这个任务后移。这个宇宙没有属于他的韦恩集团卫星，黑入其他公司的卫星又可能暴露克拉克的秘密身份。
　　等处理完这个人体实验室，再去思考克拉克的问题。
　　注意到车辆停下，布鲁斯放软身体，继续伪装昏迷。
　　有人搜走了他身上的手机，但没注意到他满身的小道具。
　　他和车厢里其他昏迷的人被抬进地下研究基地。冰冷的地面触感传来，他的心跳逐渐加速，但他依旧保持着伪装昏迷的姿态，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当布鲁斯悠悠转醒时，他看到了一双异常熟悉的蓝色眼睛，那眼神里透出的紧张和担忧让他一瞬间明白了来者是谁。
　　“嗨……” 克拉克的声音微微颤抖。
　　大概是布鲁斯的眼神太凶了，高大的克拉克此刻正缩着脖子，眼神闪烁，试图避开布鲁斯的视线。
　　该死的，克拉克，你怎么在这里！？
　　

第21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8
　　34.
　　“B……”
　　“火柴马龙，这位小哥，你是怎么进来的？”
　　布鲁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真的是太可怕了！克拉克恨不得长出小狗耳朵来直观地展现他知道错了，可惜无论是人类还是氪星人，都没有这样的器官。
　　克拉克偷瞄一眼布鲁斯，扭着被反绑的手挪到对方身边，为自己的不小心小声道歉，但他依然努力为自己辩解，想要说明自己不是什么笨蛋超人。
　　“主要是，我看对方是一个小孩，而且需要帮助，我就……”
　　克拉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没了声响。
　　布鲁斯在黑暗中狠狠翻了一个白眼。愚蠢的氪星人，克拉克的行为居然完全符合他昨天的推测。
　　“B……”
　　“火柴马龙。”
　　可怕的寂静中，只有边上其他昏迷人类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35.
　　“B，你还在生气吗？对不起，我不应该背着你单独行动的。”
　　“我下次一定会先和你报备再去变装调查……”
　　“但这真的不能怪我，我觉得就算是你看到那样哭泣的小孩也会想要出手帮忙的。”
　　“好吧，我发誓如果有下次会先注意周围的环境，确保自己不要又掉进这种陷阱。”
　　克拉克在身后絮絮叨叨，像是一只寻求原谅的哼唧大狗，而布鲁斯只觉得他吵闹。
　　“安静，老好人。”
　　大狗瞬间闭嘴，露出委屈的神情。
　　克拉克被关在这里已经一整天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被拉去做实验，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来回巡逻的人是有规律的，在下次检查的人到来前，他们的失踪都不会引起注意。
　　克拉克还绘制出房间大致的分布图，这给行动提供了诸多便利，不过还是有几个地方被铅板包裹，就算是他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布鲁斯很快规划好行动路线，通风管道里的蝙蝠侠一向悄无声息，虽然超人没有点亮这个技能，但他会飞，可以像一个气球一样跟在布鲁斯身后。
　　首先要做的是找到制药间，还要找到配制药丸的人。
　　哥谭一向人杰地灵，布鲁斯通过网络很容易就查到了哥谭大学前几个月失去了两位化学方向的教授，其中一位布鲁斯还算熟悉：乔纳森·克莱恩，在他的宇宙对方又被叫做稻草人，擅长制作恐惧毒气。
　　自从失去前额叶，克莱恩的情绪就像一只失控的风筝，飘荡在愤怒、悲伤和空虚之间。他的目光变得迷茫，就和阿卡姆里所有的病人一样。
　　感谢白色国王的仁慈，他们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布鲁斯勾起嘴角，嘲讽地想到。
　　不知道这个宇宙的克莱恩有没有走上类似的犯罪道路，但看他现在参与人体实验的行为，布鲁斯合理怀疑这个克莱恩的危险性比他们宇宙里的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一位教授看起来就不像是自愿离开的，这个实验室背靠小法尔科内，一些下作的**手段就可以让一位在哥谭原本还算出淤泥而不染的教授坠入深渊。
　　他的家人被威胁了。
　　36.
　　潜入监控室的过程很顺利。
　　布鲁斯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娴熟地接管了整个地下基地的所有报警设备，并调出了那些克拉克无法透视的房间监控，确定里面的情况。
　　“克莱恩……”监控里的男人不再戴着那顶麻布制作的奇怪面具，只是露出一张普通人的面容，瘦削的身材，但面上的表情极其狂热，甚至可以说是到了癫狂的地步。
　　制药间也被找到，就在其中一间铅房里。
　　克拉克按照布鲁斯的要求寻找另一位被绑架来的教授，发现对方的状态极差，整个人缩在一张绿色的行军床上瑟瑟发抖，嘴里念叨着“它来了，它来了”。
　　克拉克意识到自己不能出现在这位不幸的教授面前，否则这个人类会承受不住彻底变成傻子。他歪头思索着等下要用什么理由不参与拯救教授的行动，而布鲁斯已经制定好了多个计划。
　　“你能多快将所有被绑架的人带出去？”布鲁斯低声问道。
　　“B，你希望我有多快？”
　　“什……？”
　　布鲁斯惊讶地回头，克拉克却是一脸认真，仿佛只要灰蝙蝠给一个数字，他都能做到。
　　大蝙蝠在内心撇撇嘴，臭显摆。
　　“我需要你确保人质的安全。如果遇到吃过药片的个体，打昏他们。你还要报警，尽量联系上戈登警司，他是可以信任的人。确保警察将所有受害者都带走，绝不能让任何歹徒从基地内逃跑。”布鲁斯冷静地指示道。
　　布鲁斯一边说一边整理着带进来的小道具，其中就有小型但威力却不小的炸药，克拉克认真地听着。
　　“那你要做什么？听起来我完全是支援型角色。”克拉克略带调侃道。
　　“我会去捣毁制药设备，乘此时机你去解救受害者。”
　　克拉克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不会去询问对方是否会害怕陷入危险。眼前的人类对他来说虽然和其他个体一样柔软脆弱，但他是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是以人类之躯创造奇迹的英雄，不能将他当作温室里的花朵看待，那是对他的不尊重。
　　他们是搭档，虽然布鲁斯可能还不这么认为，但他们以后一定会是的，相信自己的搭档大概是组队的第一步。
　　布鲁斯嘴里原本用来敷衍或者说命令克拉克的语句没有出口的机会。眼前的超人居然点头异常平静地接受了命令，有些失焦的眼睛显示他正在搜寻各处的人质，超级大脑运转，最佳营救路线生成。
　　万幸，最新的药物看起来得到过改进，那些人类的理智值都维持在一个不算危险的水平，克拉克不用担心自己刚出现就将那些可怜人类吓成疯子。
　　两人在监控室门口分开。
　　37.
　　以爆炸声为信号，超人的红色披风在昏暗的地下实验室掠过，带来一阵阵暖风。看守和巡逻的帮派分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纷纷倒下，陷入昏迷。
　　虽然不能将整个基地的敌人全部击倒来减轻布鲁斯的负担，但克拉克尽力让他能看到的所有坏蛋都陷入一场好梦。
　　让克拉克意外的是，救援过程并不顺利，大部分受害者都服用过改良的药物，力大无穷而且无法沟通。克拉克不得不将他们一一击晕再带出去，这导致每次只能携带少数几人。
　　他在空地上撞出一个缺口，将昏迷的受害者平放在地面，救护车已经先一步赶到。警察的反应速度比起以往要快得多，虽然还不算迅速，但已经令人满意。
　　戈登警司也来到现场，克拉克上前与他交代了地下实验室的情况，但没有提及蝙蝠侠的行踪。
　　布鲁斯似乎还不准备以蝙蝠侠的身份现身，虽然克拉克想背后推动一下，但他不希望让猫猫应激，只好按照布鲁斯的步调来。
　　“放心，警司，我会确保所有人都活着站上审判席。”克拉克抽空安慰着皱眉的戈登警官。
　　他一边叮嘱医护人员小心这些受害者暴起伤人，一边分心注意着布鲁斯，发现灰色猫猫已经找到了那位被绑架的教授。
　　可怜的教授被布鲁斯身上的视线残留吓坏了，挥手间差点打翻蓝色的中和剂。
　　克拉克准备等中和剂起效，教授的理智值回归稳定后再出场，可千万不能让他被吓成疯子耽误到布鲁斯的计划。
　　38.
　　解决那些没见识过蝙蝠侠拳脚的帮派分子并不困难，但布鲁斯在帮助被绑架的教授时遇到了难题。对方拒绝他的接近，男人脆弱的神经似乎经不起更多的摧残。
　　布鲁斯感觉背后一凉，反手将中和剂掷出，暗处准备偷袭的帮派分子应声倒下。
　　‘啧，浪费了。’布鲁斯内心不爽。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抗拒到甚至以头撞墙的教授忽然安静下来，眼神空洞。布鲁斯不愿错过这个机会，连忙将蓝色药剂推入他的身体。
　　血丝从男人的眼珠上渐渐消退，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直直瘫倒在行军床上，眼泪溢出眼眶。
　　他颤抖地拿起掉在一边的眼镜想要戴上，但多日的折磨让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极为困难。
　　布鲁斯看不下去，帮助教授坐起来，顺便扶正他的眼镜。
　　“我需要知道你为他们做了什么。”白色的目镜紧紧盯着对方，如果想要起诉小法尔科内，教授的帮助必不可少。
　　找回说话能力的教授扑到布鲁斯面前，无视护臂刀片抓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他被小法尔科内抓走了！克莱恩，那个混蛋，准备用他做实验！求求您……”
　　布鲁斯立刻站起来，向着稻草人克莱恩所在的房间跑去。他大意了，只查到教授的家人被威胁，居然没有发现教授的儿子被从寄宿制学校带走的事情。
　　“超人，克莱恩的房间里还有孩子。”
　　微型通讯器那头立刻传来克拉克的声音，他汇报说没有在监控所显示的房间里找到克莱恩，甚至连实验器材都没有看到。
　　“那不是监控里的房间。”布鲁斯总结道。
　　该死，被算计了。
　　布鲁斯没有选择让克拉克配合搜查，他不敢去赌一个氪星人陷入恐惧毒气会做出什么，虽然他手边有氪石，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安心。
　　让布鲁斯感到困惑的是，超人在此次行动中对他的指挥表现出完全的服从。
　　39.
　　克拉克将基地里所有的帮派成员和雇佣兵都打包给戈登后，开始寻找布鲁斯的身影。奇怪的是，对方原本一直平稳的心跳突然出现了异常。
　　布莱恩应该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布鲁斯并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蝙蝠侠，他有面对稻草人的经验。
　　克拉克没来得及和戈登说些什么，立刻离开原地，向着布鲁斯所在的房间赶去。他在心里悄悄向大晚上被他拉来上班的警司道歉，不是他故意想要学蝙蝠侠的神出鬼没。
　　“B，发生了什么？我听到你的心跳……拉奥啊……”
　　眼前的一切让克拉克感到困惑。布莱恩安详地睡在角落，眼睛有明显的青紫，空掉的喷雾罐掉在一边。另一个角落里，教授口中的男孩正瑟瑟发抖，脚边是一支空掉的中和剂试管。
　　这是最后一支。
　　布鲁斯，黑暗骑士，像他的称号一样隐没在阴影中。如果不是克拉克的眼力，人类很难察觉到他的踪影。
　　克拉克疑惑地歪头，不知道布鲁斯要做什么。他没有等到指令，于是蹲在小男孩面前，轻声抚慰他。这是克拉克有实体以来比较擅长的一件事，对比起上班写报告而言。
　　至少他作为超人的日子里，似乎总是在安抚人类和各种动物。
　　他也喜欢做这些。看到自己的造物开心，总是能让意识体欢喜，以前他是没有权利这么做的，注视是唯一被允许的，但现在却可以真实的触摸到他们，为什么不悄悄做点什么呢？
　　小男孩抬起脑袋，眼睛因为哭泣的时间太长而显得红肿。克拉克能从那双绿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笑脸，原本还深陷恐惧的孩子在见到他之后渐渐停止了哭泣。
　　看来超人还是很受小孩子欢迎的嘛，克拉克开心地想，他应该没有给超人这个标签丢脸，虽然他还在一点点摸索，但他自认为做的还算不错。
　　“小心！！”
　　

第22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9
　　40.
　　绿色的小刀洞穿腹部，剧痛袭来，克拉克的泪水像是被踹坏的水龙头，不要钱地往下掉。
　　孩子的尖叫在瞬间破音，眼前哭泣的超人却勾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红色的披风被解下，披在孩子的身上。
　　“不要怕，帮我一个小忙，做一个好梦吧。”
　　眼见男孩在小球的控制下陷入美梦，克拉克捂着伤口转身，不管再来几次，他果然还是不喜欢受伤，这也太痛了。
　　来不及抹去泪水，他看向走出阴影的男人，想要用交流让对方放下戒备，克拉克不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居然会这么愤怒。
　　“B，布鲁斯，冷静一点，是我啊。”
　　灰色的蝙蝠失望，颤抖，紧紧握着手中的绿色小刀。
　　“卡尔！”
　　那个男孩难道做了什么违背白色神明意志的事情吗？不要，不能再有人因此离去，父母不应该失去孩子，这不是他想要的世界，一定要，阻止他。
　　“我不是卡尔，我是克拉克啊。”
　　意识体的触角先克拉克的躯体一步接触到灰蝙蝠的身体，莫名熟悉的奇异温暖再次笼罩着布鲁斯全身。他眼中面无表情高悬于天的白色国王居然缓缓落下，对他露出一个很久没有见过的温和笑容，曾经的明日之子出现在他面前，向他张开双臂，承认那个早就被抛弃的名字。
　　“克拉……克？”
　　“对，是我，布鲁斯，你能先把氪石小刀放下吗？我觉得有一点难受。当然，如果你觉得那样会感到安全的话，我也不介意，不过，能不能不要再捅一次，真的有点疼，要捅也捅同一个地方，拜托。”
　　白色和蓝色在布鲁斯的脑海中交战，他到底，在哪里？
　　刚刚，自己，在做什么？
　　缓慢前进的克拉克终于用实体抱住布鲁斯，他的伤口因为氪石的存在依然在向外流血，蹭得灰蝙蝠的制服都脏了。
　　啊，又要清洗制服，好麻烦，克拉克苦哈哈地想到。
　　怀中人类的心跳逐渐趋于平稳，回到那个克拉克所熟悉的频率上。
　　“超人，在公众场合，用代号。”
　　氪石刀被小心地收回铅盒，克拉克的伤口因为氪石的消失迅速愈合，只剩下制服上的红色能证明钢铁之躯也会受伤。
　　“好的，B，我一定会注意的。”
　　41.
　　【不愧是蝙蝠侠，理智值恢复得真快。】小球在一旁评价道。作为人类，能够这么快适应平行宇宙稻草人的恐惧毒气并挣脱出来，即使有之前注射的中和剂作为帮助，也让小球很惊讶。
　　小球发现克拉克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自己，疑惑地撞了撞他的脑袋。
　　【怎么了，克拉克，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克拉克的意识体触须轻轻拍着布鲁斯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对方。
　　【哎，那毕竟是布鲁斯，他选择把最后一支中和剂给孩子用，我不应该感到惊讶，不是吗？】
　　【英雄的选择，有什么不对吗？】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说，我应该平等地爱着这个宇宙中的一切，我有照顾他们的义务，但，按照祂的剧本，我只应该注视蝙蝠侠以及其他支柱，其他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小球，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克拉克的泪水砸在灰蝙蝠的肩头，他望向漂浮在空中的小球，传递出心中的疑问。在进入这具躯体之前，他从未有过这种忧虑，宇宙意识不需要思考这些，就像是之前回答00主意识的那句话——主意识的剧本高于一切。
　　祂们要做的就是照顾花园里的那几朵要被展示出来的花，像一个勤劳的园丁，确保他们按照要求绽放，或者枯萎。
　　那，其他花朵呢？
　　小球没有回应克拉克的疑问，只是安静地漂浮着，发出柔和的光芒。
　　三种选择在克拉克的脑海里交战：宇宙意识的本能让他关心所有但不能出手影响，主意识00的剧本让他将所有事物分成三六九等，而布鲁斯的行动，英雄的抉择又让他看到了第三种解法。
　　依靠复制自02前辈的本能，以及各种手册为行动方针的克拉克，第一次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思考。
　　自己作为超人帮助人类是因为人设的驱动，那，这些英雄呢？他们不知道自己身负剧本，他们那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克拉克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布鲁斯将其他人类的性命放在自己之前。
　　祂们，宇宙意识，依靠传承自初代的本能行事，祂们的行为逻辑都是一致的，克拉克沮丧地想，人类的思考对他来说果然还是太微观了。
　　【蝙蝠侠捅的不是你的腰吗？怎么看起来像捅坏了你的脑子？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只要规避重铸就好，太过纠结可能会让主意识发现端倪的。】
　　【是……是这样吗？】
　　【当然。】小球极其肯定地回答，【这是当然的，相信我。】
　　41.
　　“你很怕疼吗？”
　　是布鲁斯的声音，他的话语把克拉克从思维的泥浆中拔了出来。
　　克拉克勉强挤出一个鼻音算是回答。他真的很怕疼，无法想象布鲁斯作为一个人类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还弄了那样一身伤。
　　有那么一瞬间，只有短短的一瞬，这个念头甚至连克拉克本人都没有抓住，却被一直监督他的小球收入眼底，那是他其中一条思维触须末端闪烁的假想。
　　如果，他是说如果，他一开始选择扮演蝙蝠侠，从其他宇宙捞超人的话，眼前这个布鲁斯，鲜活的，有别于所谓蝙蝠侠手册的布鲁斯，是不是就要死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成为剧本的牺牲品，花园里腐烂丢弃的花朵。
　　布鲁斯刚想要结束这个让人尴尬的拥抱，就发现现在需要支撑的不是他，而是这个哭泣的氪星人，或者说氪星犬人。
　　那对熟悉的耳朵又出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低垂的白色狗尾巴，那条尾巴正因为痛楚而微微抽动。
　　布鲁斯没有说话，反而将手放在克拉克的头上，这次，他确实摸到了那柔软的、有别于头发的毛发，他故意加重手下的力气，但从克拉克的表情上看，对方完全没有感觉。
　　“怎么了，B？”耳边克拉克的声音还有些沉闷，尾音还带着因疼痛而生的颤栗。
　　“抱歉。”看看蓝色制服上的血迹就知道刚刚那一下自己捅得有多狠了，但布鲁斯依然无法理解克拉克对自己的宽容。他应该生气、应该质问，甚至应该对自己有所防备，就算是善良的超人，也有向同伴抱怨的权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大狗只是抱着他，任凭眼泪滑落。
　　布鲁斯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刚刚是不是还听到对方容许他在伤口上再捅一刀？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单纯的‘想要一个和平行宇宙类似的搭档’，这种想法真的能让一个外星人做到这一步吗？还是说这是某种补偿机制？克拉克因为愧疚于没能救下同宇宙的布鲁斯，所以要对布鲁斯这个平行宇宙的个体进行过度补偿？
　　布鲁斯不是没有见过平行宇宙的其他正义联盟，他也和那个超人交谈过，就算是多年搭档，那位超人也表示自己有时候会想要把蝙蝠侠的脑袋拧下来。
　　虽然是开玩笑的说法，但这么对比，那位克拉克就比眼前的更加鲜活。
　　“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道歉，再说了，我去晒一会太阳就能好。”克拉克放开了布鲁斯，用笑容回应对方的关心，他将角落里睡着的男孩抱在怀中，“我先把这孩子带出去，他正在做噩梦，B，你还要做收尾工作，对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眼见布鲁斯点头，克拉克身后白色的尾巴开心地轻轻晃动，风一样消失在原地。
　　布鲁斯看了一眼对方离开的方向，低头整理布莱恩实验室里的资料，解开布莱恩的手机密码并不是什么难事，便携式数据扫描器将手机里的内容全部存储下来。在等待红灯变绿的过程中，克拉克的红披风已经重新回到他的肩上，他注视着某个方向默默说道。
　　“哥谭警察马上就要搜索到这边，B，我们应该走了。”
　　设备的指示灯从红色变为绿色，表示手机里的所有内容都已经被成功拷贝到内部存储中。
　　两人分头离开，布鲁斯还要去询问那个被带走的教授，鉴于他没有被药片搞坏脑子，小法尔科内很可能会找他的麻烦。不只是这件事，布莱恩的通讯内容也要仔细检查。
　　克拉克跑去了宇宙里，他要先去晒一会太阳，但和布鲁斯保证自己会一直听着那位教授的心跳。
　　克拉克：不用担心，B，肉眼看上去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请不要有心理负担。
　　克拉克：从夜空中看哥谭，她很漂亮，不是吗？
　　克拉克：图片.jpg
　　42.
　　小法尔科内果然不打算放过老教授，不过他的计谋全部落空，气急败坏地想派人冲进警局也没有得逞。红色的披风飘扬在上空，是无声的警告。
　　布鲁斯在此期间发现了更多的线索。
　　这个实验基地不仅是小法尔科内的资产，鲍尔斯科技公司也有参与。结合之前在古恩太太孤儿院发现的资料以及即将到来的韦恩集团周六新闻发布会，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通过分析实验基地、孤儿院和韦恩集团的数据，注意到鲍尔斯科技通过复杂的金融操作，秘密注资到小法尔科内的项目中，并逐步渗透韦恩集团的管理层。
　　之前调查的时候他就关注到，最近几个月，韦恩集团内部几位关键管理人员的决策明显偏向鲍尔斯科技，这绝不是巧合。
　　布鲁斯还发现他们频繁与韦恩集团的高层接触，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鲍尔斯科技不仅参与了非法实验，还计划通过收购或者别的手段控制韦恩集团来掩盖他们的罪行。
　　韦恩集团的高层可能会发生变动，或者会有影响韦恩集团未来发展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要做好准备。虽然韦恩集团不能完全治好哥谭的旧疾，两者牵连太深，但如果集团也就此滑落深渊，哥谭普通人的生活将更加举步维艰。
　　韦恩集团的新闻发布会定在下午两点，留给他的时间还算充足。
　　布鲁斯决定混入新闻发布会。如果真的发生自己所预想的最坏情况，他有必要出现。
　　在那之前，他需要给自己找一身合适的西装。
　　43.
　　克拉克一直在守着教授，这是布鲁斯的指令，让他确保教授的安全。
　　新闻发布会！
　　克拉克想起自己还欠着上司一篇有关医药企业内幕的报道，现在还要再加上下午的发布会。
　　打工人的生活也太艰难了！小狗抹泪。
　　他们这些记者需要提前到会场架起设备，克拉克还要准备提问材料——感谢平行宇宙的克拉克！——他自己准备的问题怎么看都不是人类能想出来的。
　　吉米在他身边小声感叹哥谭生活的不容易，就在刚刚两人开车来的路上还看到有人想要袭击警察——克拉克知道那是小法尔科内的手笔——但是犯人的手枪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飞镖打偏。
　　“哇哦，难道哥谭也有像超人一样的外星人吗？”坐在出租车后座的吉米略带兴奋地询问。
　　克拉克推推眼镜，他‘看到’了布鲁斯，但按照那堵墙壁的成分，他不应该看到，所以只是和吉米一起小声感叹哥谭的治安。
　　两人运气极好地顺利抵达发布会现场，已经有更卷的同行抢先一步来到会场，克拉克帮着吉米整理摄像设备。
　　新闻发布会的会场内，韦恩集团的高层们已经陆续到场，克拉克在其中看到了不属于该集团的人物。
　　吉米没有认出来人，低声询问克拉克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德雷克·鲍尔斯，鲍尔斯科技的接班人。”
　　“哇哦，那家企业啊，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克拉克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反正等一下他们就会宣布真相了。
　　发布会准时开始，韦恩集团的管理层代表上台，面带微笑地向台下众多的记者宣布：“今天，我们很高兴地宣布鲍尔斯科技公司将成为韦恩集团的第二大股东。这次合作将进一步推动韦恩集团的发展，为哥谭市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和经济增长。”
　　话音刚落，现场的记者们纷纷举手提问，而就在此时，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身影从后台走出。他的出现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这位新来者气定神闲地走上台，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蓝色的眼睛像是要沁出水来，对投来的各种目光都熟视无睹，可见他早已习惯这种场合。
　　他，是天然的视觉中心。
　　灰色西装裁剪得体，衬托出他修长的身材。克拉克听到身边的记者们窃窃私语，他们没有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但是看气场那家伙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
　　“大家稍安勿躁，”他轻轻拍了拍手，声音清晰有力，“作为韦恩集团的最大股东，我想问一问，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决定，我会不知情呢？”
　　

第23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0
　　44.
　　记者们的窃窃私语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他。布鲁斯·韦恩，是布鲁斯·韦恩！那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哥谭小王子！
　　众人一片哗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多年没有被媒体‌捕捉到踪影， 一直以来都是韦恩家族的那位管家代‌为出席各种场合， 甚至有小道消息说他本人已经被贪图韦恩家产的管家谋害。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够看‌到他本人！果然如传说里‌那样张扬。
　　不对，那么‌多年没有出现，怎么‌能够证明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就是布鲁斯·韦恩本人呢？
　　虽然有不少人抱有这样的想法，包括台上脸色不虞的管理层们，但是太过耀眼了，那个男人太过耀眼，就像是一颗由金钱和欲望浇灌而生的明珠， 如果他不是布鲁斯·韦恩、那位哥谭小王子， 那就没有人会是。
　　布鲁斯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双手摊开，“你‌们知道的， 我‌刚从阿尔卑斯山滑雪回来，满脑子都是雪景和滑雪板。结果一回来就听到这么‌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还真是让我‌措手不及呢。”
　　他优雅地走到讲台前， 眼神扫过在场的高‌层和记者们， “那么‌，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为什‌么‌在我‌度假期间， 这么‌重大的决策没有通知我‌这个最大的股东？”
　　正当高‌层们面面相觑， 不知道如何作答时，紧闭的会场大门被打开， 一群持枪警察闯入会场，人们都被这样的转折打蒙。
　　所有记者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 不需要直觉，是个傻子都能知道这绝对会是一个大新闻！
　　韦恩集团内部不和，布鲁斯·韦恩重现哥谭，警察、警察又会带来什‌么‌劲爆的消息？
　　布鲁斯适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眉毛微微扬起，眼睛里‌满含疑惑，克拉克承认，如果不是他全程参与‌这件事情，也会被布鲁斯精湛的演技所欺骗。
　　“这是什‌么‌情况？”哥谭的小王子看‌向带队的警官，仿佛真的不明所以，“我‌的发布会什‌么‌时候邀请了你‌们？”
　　带队的警官毫不犹豫地无视了布鲁斯，走向想要转身就跑的德雷克·鲍尔斯，“德雷克·鲍尔斯先生，你‌涉嫌参与‌非法人体‌实验，现在我‌们要依法逮捕你‌。”
　　德雷克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镇定，“你‌们这是污蔑！哥谭的警察办事总是这么‌无凭无据吗？是不是这个自称布鲁斯的家伙指使你‌们的？”
　　布鲁斯插话道：“德雷克先生，如果真是污蔑，那就在警局把事情说清楚吧。”他依然在微笑，那甜腻的微笑一直挂在嘴角。
　　随着德雷克·鲍尔斯被带走，会场内一片哗然，记者们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记录下这戏剧性的一幕。布鲁斯则依然从容地站在台上，还有精力对着台下的记者们微笑，吉米一边狂按快门一边感慨他可真有镜头感。
　　45.
　　这场发布会肯定是开不下去了，毕竟主人公都被警察带走。但显然，现场还有一个更大的爆点，那就是突然出现的自称布鲁斯·韦恩的男子。
　　管理层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做出决定。
　　一位高‌层迅速走到台前，对记者们说道：“各位，非常抱歉，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请大家有序离场。我‌们深知大家对今天事件的关心，公司会在之后发布官方声‌明，详细说明情况。同时，我‌们会安排新的时间与‌大家见面，回答所有的疑问。”
　　记者们虽然不情愿，但在管理层的安排下，还是被请出会场。
　　克拉克跟随着人流向外移动，他回头看‌去，台上的布鲁斯依然站在那边，手指似乎因为记者时不时的高‌声‌询问而不满地轻轻敲着手臂，厚重的大门被关上，阻拦住人类的视线。
　　留在原地的韦恩集团管理层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不安。他们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五年来关于布鲁斯已经去世的小道消息不断，但没有一个得到证实，倒是他的环球旅游照片时不时冒出来几张证明他还活着。
　　“布鲁斯？”一位高‌层管理人员试探性地问道，“真的是你‌吗？”
　　角落里‌，一位老‌者捂着嘴巴，睁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泪水开始凝聚，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布鲁斯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冷静一下。我回来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为什‌么‌我‌作为最大股东，居然不知道鲍尔斯科技将成为我们第二大股东的事情？这件事难道不应该先与我这个最大的股东商量吗？”
　　他的语气傲慢，充斥着不满，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可不记得授权过这样的决定。”
　　管理层中的几位成员开始显得更加紧张，他们看‌向彼此，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解释。一位胆大的高管站出来，试图解释道，“布鲁斯先生，这次的交易是为了公司长远的发展，我‌们认为……”
　　布鲁斯没有让他说完，冷冷地打断，“为了公司长远的发展？还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利益？”
　　46.
　　克拉克不得不一边听着警察局里‌的动静——这是离开前布鲁斯敲摩尔斯代‌码提出的要求——一边疯狂赶着稿件，新闻发布会上的任何一件事情都绝对是大新闻。如果他不能在其‌他同行之前提交稿件，佩里‌绝对会用人类的语言杀了自己。
　　加油啊！克拉克！你‌可以的！不就是三篇完全不同角度的文章吗！？你‌可以创造星球，难道还不能写出三篇新闻稿吗！？
　　QAQ
　　手机铃此时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克拉克看‌也没有看‌上面显示的名字，就接起了电话。
　　“佩里‌，我‌发誓

第一篇稿子马上就好！再给我‌五分钟，不不不，三分钟，我‌只要三分钟，绝对能搞定！拜托，别扣我‌的奖金，我‌……”我‌要没钱付房租了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克拉克极好的听力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笑声‌。
　　“克拉克，是我‌。”
　　哦，是布鲁斯啊，我‌还以为是佩里‌大魔王呢。
　　“大魔王？呵，小记者，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会害怕的人类吗？”
　　布鲁斯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放松，只是背景有一点吵闹，似乎管理层还在因为他的事情争论不休，他本人倒是有空打趣因为他背上三篇文章的可怜小记者。
　　克拉克精神一怔，他居然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吗？总不能布鲁斯会读心吧？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将手机换到右边的耳朵，语气也缓和下来。
　　“哈哈，被你‌听到了吗？你‌那边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克拉克努力地想要岔开话题，他侧着脑袋夹着手机，手下不停地敲击着键盘。
　　“没有就不能打电话过来吗？”布鲁斯此时的声‌线比起面对克拉克时要更为轻佻，像是一阵轻风拂过水面，尾音轻轻上扬。
　　“那倒不是，对于你‌的出现，他们一定很惊讶吧？”克拉克都听到有人要求布鲁斯去做亲子鉴定证明身份，当年韦恩夫妻遇害之后警察局有保留生物证据，想要证明身份并不困难。
　　克拉克知道布鲁斯肯定会担心平行宇宙的差异，但有他在，基因检测绝对没问题，不过这话不能和布鲁斯说就是了。
　　“不用担心，阿福打视频电话过来给我‌作证了。”
　　“你‌的管家？”
　　“嗯。”
　　克拉克没有细想，还在为布鲁斯被承认身份而开心，“那真是太好了，布鲁斯，之后你‌要回韦恩庄园住吗？”
　　“不了，两个月而已。”
　　好吧，克拉克撇撇嘴，不过现在这样的结果也算不错，至少布鲁斯被社会承认是布鲁斯·韦恩了。
　　再接再厉！
　　电话那头的背景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看‌起来管理层终于接受了事实，开始商讨和鲍尔斯科技公司切割的事宜。为了不让这些人浑水摸鱼，布鲁斯不得不抛弃草包的伪装，暂时展现一下真实的智慧。
　　“到时候再聊，小记者。”
　　“好的，布鲁斯，记得补上睡眠时间哦。”
　　放下手机开始核对最后一遍稿件，克拉克倒是没有想到阿福会出面帮忙，估计是有人发邮件过去询问的吧，毕竟他没有听到布鲁斯周围有人给阿福打电话的声‌音。按照计划，阿福应该在英国‌再呆上一两个星期才会回到哥谭。
　　毕竟那是不受自己‌控制的阿福，克拉克对于让两人见面还是有点担心。
　　说到英国‌，克拉克不由想起之前收到的时间流异常报告，他知道那是哭泣天使在进食的象征，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它们开饭自己‌这边都要收到提醒。[1]
　　吃饭就吃饭，真的不用每次开饭都提醒他！
　　47.
　　布鲁斯挂掉电话，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和管理层扯皮，但那笑意却‌未能到达眼底。
　　董事会那边已经得到消息，开始有人安排与‌他的见面。阿福，也就是这个宇宙的阿福，届时也会出场。不过，那是两周之后的事情。
　　阿福愿意帮这个忙，似乎对我‌的出现并不感到困惑，这点很让人费解。
　　按照之前的推理，是他埋葬了这个宇宙的布鲁斯，也是他编造了布鲁斯还活着的消息。
　　阿福应该是最清楚这个宇宙没有布鲁斯的人。
　　然而，他今天能神色如常地向所有人介绍我‌就是布鲁斯，仿佛早已预见到这一天，并且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布鲁斯思‌考着各种问题。他刚刚在台上还看‌到克拉克那对直立的白色犬耳，对方的尾巴甚至随着他的登场摆动频率增加了。如果这些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未免过于生动了一点。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是那种可以影响人类精神的药物引起的吗？为什‌么‌差异会那么‌大？同样是看‌到克拉克，拉夫尔——那个死掉的可怜小偷——会被吓到昏迷，而自己‌看‌到的却‌是无害甚至可以说是过于暴露克拉克心理活动的东西。
　　这种区别是克拉克自己‌可以控制的，还是无意识的行为？
　　最让布鲁斯在意的还有之前克拉克的发言，“用小混混去实验中和剂的效果”，这真的是超人会说出来的话吗？
　　布鲁斯很在意这些问题，可以说是出于控制欲，也可以说是某种微妙的责任感。他想要知道真相。
　　既然现在有了身份，也许可以去见见玛莎，或许能找到克拉克身上怪异感的来源。
　　布鲁斯并不准备真的完全干预韦恩集团的运作，也不准备在韦恩庄园居住，那里‌不需要蝙蝠洞，让一切保持最初的样子就好，他只能够在这里‌停留两个月不到，哥谭市区里‌的安全屋足够。
　　这次出手只是因为不想让阿福的心血被小人利用，离开前也要做准备工作，不能一走了之。
　　48.
　　在拜访玛莎之前，布鲁斯决定先弄清楚阿福的事情。之前在韦恩庄园黑到的阿福邮箱显示多了一封邮件，它正静静地躺在草稿箱里‌，那是阿福想要传达的消息。
　　邮件中，阿福提供了一张银行卡和布鲁斯的身份信息，编辑时间显示为周日‌，显然他早有准备。
　　有谁告诉过他自己‌的消息？在布鲁斯看‌来，只可能是超人，除了他布鲁斯想不到有谁能知道自己‌平行宇宙来客的身份。
　　克拉克为何这么‌做？布鲁斯不难猜到他的回答，无非是出于关心。
　　在不长的邮件里‌，布鲁斯能读到一位老‌人对自己‌同位体‌浓浓的关心。但不知道为什‌么‌，信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似乎这些关心更适合孩子而非成年人。
　　当然，布鲁斯不会给过去的自己‌找借口，他以前有很多不好的小习惯，比如不喜欢牛奶、不喜欢蔬菜、喜欢懒床，但这个阿福怎么‌会知道这些？还是说他完全将自己‌当作那个逝去的布鲁斯来叮嘱了吗？
　　特别是，信中提到了感谢克拉克的帮助，而不是超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帮助需要克拉克自曝身份？
　　阿福还表示可以收购克拉克工作的星球日‌报以及他居住的公寓，鉴于这位朋友看‌起来生活有一些拮据，这样做也许可以帮到对方。
　　这里‌的“帮”字显得极富深意。
　　布鲁斯挑眉，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即使韦恩集团全力运作，收购公司需要时间，但成为最大股东相对更快。
　　令布鲁斯意外的是，阿福早在周一就开始着手收购星球日‌报。发生了什‌么‌让阿福如此焦急？
　　看‌来拜访玛莎必须提上日‌程。布鲁斯在心里‌盘算着日‌期，准备周一前往堪萨斯州的斯莫威尔小镇，克拉克的人类父母就住在那里‌，选在工作日‌也是为了尽可能避免被克拉克发现异常。
　　49.
　　极限提交的行为让克拉克觉得每一根精神触须都在颤抖，他不得不疯狂检查才能确保稿件里‌不会包含一些只有他能观测到的内容。
　　比如未来股价下跌的百分比，以及特定高‌层管理人员的职级变动，观测不算遥远的未来，特别还是自己‌的造物，对克拉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被归为本能。
　　但这些东西可不能出现在报纸上，他是超人，又不是什‌么‌预言家。
　　上班，好痛苦，而今天居然只是周六。
　　有那么‌一瞬间，克拉克在内心祈祷周一不要到来，小球正因为他这个不成器的想法猛击他的脑袋。
　　还好佩里‌这次看‌起来似乎对他的稿件比较满意，没有附加语言攻击，让克拉克感觉好受了不少。
　　瘫在座椅里‌的克拉克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一边观察着布鲁斯整理给警局的资料，一边想着也许是时候去看‌看‌玛莎和乔纳森了，刚好让自己‌放松一下。
　　克拉克记得玛莎很擅长制作苹果派，不过今天有点晚了，她并没有打算做这道甜点。克拉克也不准备麻烦她，真是遗憾，本来可以带一份给废寝忘食的布鲁斯当夜宵的。
　　50.
　　此时正值盛夏，肯特农场生机盎然。
　　大片的玉米田绿意葱茏，玉米杆挺拔，叶片在阳光下闪耀光泽，微风拂过，玉米叶沙沙作响。远处的小麦田已收割完毕，留下整齐的麦茬，安静等待下一季的播种。
　　克拉克能看‌到更多，他确信这次收获季将是大丰收。
　　他通过手册得知，肯特夫妇是很好的人类，他们友善、关心家人，除了一些底层逻辑上相反的宇宙，他们的存在都是克拉克这个个体‌的锚点，教‌会他有关责任与‌爱。
　　玛莎对于克拉克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不过也只持续了一瞬，就拉着克拉克温柔地询问他在大城市的生活。
　　老‌妇人忧心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她一直关注着新闻，红色披风一刻不停地奔走在世界各地，每一张报纸上的照片都被老‌两口剪下粘贴成册。
　　“孩子，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睡上一觉？”
　　母亲的直觉和侦探别无二致。
　　克拉克一愣，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发现这种事情。他摸着后脑勺傻笑，说自己‌听到有人需要帮助就忍不住出手，反正他光靠晒太阳就可以恢复体‌力，不睡觉也没有什‌么‌关系。
　　妈妈两个字在克拉克嘴里‌疯狂打转，意识体‌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父母，他们都是大意识体‌中分离出来的产物，看‌他们的代‌号就能追溯到是来自哪个大意识体‌，以及诞生的顺序。
　　“妈，不用担心我‌。”
　　最后克拉克还是将那个字说了出来，玛莎对孩子的逞强似乎有些不满，嗔怪道：“做母亲的哪会不担心自己‌的孩子，你‌一定很辛苦吧？要不要在家里‌休息一个晚上？”
　　克拉克靠着玛莎坐在布艺沙发里‌，老‌妇人慈爱地摸着他的脑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类询问他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从来没有考虑过。
　　自己‌会疲惫吗？不管是意识体‌还是超人，克拉克觉得自己‌应该永远都不会被这个词汇困扰，但显然眼前的人类女性并不这么‌想，依然念叨着就算是超人也需要休息。
　　“今天就在家里‌睡一觉吧，克拉克，明天妈妈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苹果派，现在，能帮忙把你‌爸叫回来吗？他知道你‌回来一定很开心。”
　　51.
　　当克拉克躺在自己‌捏出来的床上时，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要飘起来一样。哦，好吧，他的确飘起来了。
　　这时克拉克才发觉，宇宙里‌原来有人类正在默默地关心着自己‌，即使是出自那些虚假的记忆。
　　储藏于他记忆库里‌的文字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他熟知所有人类历史上对亲情的描绘，甚至可以复述出那些作家、画家创作作品时的神态和所思‌所想，那些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诗歌也依然被完美地保存在他的记忆库里‌。
　　但，完全没有此刻这般来的切实。
　　人类也会散发出这样温暖的热量吗？
　　克拉克不明白，但他喜欢这种感觉。与‌拥抱灰蝙蝠时的那种安心似乎有些不同，可惜他现在不能很好地形容出来那点偏差。
　　如果他们有一天知道那些与‌小克拉克度过的日‌子，都是自己‌塞进去的回忆，还会对他这么‌温暖吗？
　　【你‌不会让这一天到来的，不是吗？】小球贴近过来，身上带着晚餐的味道，显然对玛莎的手艺很满意。
　　【是啊，我‌怎么‌会担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克拉克觉得大概是自己‌吃得太饱了，人类有句话不就是用来形容这种状态吗？
　　吃饱了撑的。
　　【你‌要睡一觉吗？】小球窝在小氪的狗窝里‌，默默调低了自己‌的亮度。
　　【不了吧，睡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克拉克想起自己‌上一次就是因为休眠才错过了发现危机的最佳时间，让他的宇宙陷入危险，他已经为休息付出过惨烈的代‌价。
　　果然，睡不着。
　　克拉克尝试闭上眼睛，但无济于事，那种印刻在记忆体‌深处的不安让他最后还是选择睁开了眼睛。
　　有人在呼救。
　　不是他不想听玛莎的话，只是，有人需要超人，而他想要回应。
　　52.
　　苹果，克拉克可以从各种维度去描述这个概念，但真正吃进嘴巴里‌这还是第一次。
　　他还和玛莎妈妈一起烤制了苹果派，从第一步开始，直到送入烤箱。
　　果然，克拉克想到，我‌喜欢创造的过程。
　　听说克拉克想要给朋友带一份，玛莎妈妈激动地问起细节，连乔纳森爸爸都好奇地凑过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说儿子交了朋友。
　　过去的小克拉克实在是太过孤独，总是和人群格格不入，担心自己‌的力量会伤害到普通人。
　　“他和我‌一样做着超级英雄的工作，我‌觉得他比我‌要优秀得多，如果可能，我‌想从他身上学到点什‌么‌。”
　　克拉克说起对方的时候是笑着的。
　　“那你‌们知道对方的秘密身份了？”
　　当克拉克点头的时候，乔纳森表达了一丝不满，但被玛莎瞪了回去，妈妈很开心自己‌的孩子能交到那样的朋友。
　　“那真是太好了，克拉克。你‌们相处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摩擦或者不愉快的地方？”
　　克拉克歪头回忆起来。
　　“他有一点挑食，不喜欢牛奶和甘蓝，还总是忘记吃饭，我‌不得不经常提醒他。而且作为人类居然总是熬夜不睡觉，我‌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健康。”
　　克拉克最后还点点头总结道：“我‌觉得我‌们相处得很愉快，没有过摩擦，只要听从他的命令行事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觉得玛莎妈妈的眼神怪怪的，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克拉克，我‌的孩子，你‌，”玛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你‌确定这是朋友之间的关系吗？”
　　克拉克感到疑惑，“朋友之间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玛莎叹一口气，温柔地摸了摸克拉克的手，“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互相尊重和理解，不要让自己‌陷入太多的压力中。如果你‌觉得累了，一定要和他谈谈。”
　　克拉克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玛莎的话，然后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妈。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压力，他是个很好的人。”
　　玛莎虽然还是有一些担忧，依然扬起笑容，“那就好。记住，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来找我‌和你‌爸，我‌们永远在这里‌支持你‌。”
　　53.
　　克拉克是在吃完中饭后告别的家人。他离开前收到了父母的拥抱，爸爸说自己‌为他感到骄傲，妈妈叮嘱他在工作之余记得好好休息。
　　这种温暖让克拉克理解为什‌么‌02喜欢披着人类的马甲生活。他决定以后要常来拜访两位老‌人，至少在丰收的季节他会出现帮忙。
　　如果过去是假的，至少，现在这一刻是真实的吧？
　　抱着暖烘烘的苹果派，克拉克降落在布鲁斯之前告诉他的那个安全屋，掏出手机给对方发送信息。
　　克拉克：B，猜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克拉克：好吧，我‌知道你‌一向很忙，所以直接公布答案。
　　克拉克：我‌回家看‌望了爸爸妈妈，妈妈还做了苹果派。
　　克拉克：图片.jpg
　　克拉克：你‌现在有空吗？我‌给你‌也带了一份，我‌担心它凉掉会不好吃，如果你‌现在忙的话我‌就把它先带回家，等你‌有空了我‌再带过来。 ：）
　　54.
　　布鲁斯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眉头紧皱，照片上是冒着热气的苹果派，他开始思‌索难道是自己‌的计划败露了？对方是在暗示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确信这段时间并没有提到有关超人或者克拉克的名字，拜访玛莎的计划也没有说出口过，如果克拉克是真的在暗示他，也就是说这个超人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自己‌，而且不止用了超级听力。
　　这是什‌么‌，隐晦的威胁吗？
　　布鲁斯看‌向桌子上新做好的微型监控，决定再次试探这个超人的底线，他将设备收进万能腰带，然后通知克拉克，自己‌马上就到。
　　那边立刻回复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
　　等布鲁斯到的时候，就看‌到克拉克的狗耳朵贴着脑袋，尾巴也恹恹地摆动着，手上则拿着手机，不时敲打着键盘。
　　“不好的消息？”
　　大狗因为他的出现重新获得了活力，这么‌说很奇怪，毕竟克拉克的人脸上看‌不出丝毫变化，只是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点，但狗狗的特征变化却‌极其‌明显。
　　直立的耳朵，摇摆的尾巴。
　　布鲁斯不得不用意志力让自己‌专注于分析对方的表情，而不是分心在这些可能是自己‌幻觉的元素上。
　　所以，为什‌么‌他还可以看‌到这些东西，难道是中和剂没有起效吗？上次狗耳朵只出现了一瞬间，而这次却‌持续了整整一天半。
　　思‌索间克拉克已经放下了手机。
　　“B！抱歉都没有注意到你‌来了，是佩……哦，是上司在给我‌发消息，他说韦恩集团确定会在下周五举办回归晚宴，鉴于最近没有什‌么‌活动，他让我‌和同事呆在哥谭。”
　　“怎么‌，你‌不喜欢哥谭的环境吗？”
　　克拉克连忙摇头否认，说自己‌只是为下周的加班地狱感到崩溃，出差不意味着他就可以高‌枕无忧到下周五，反而需要蹲守在电话边上随叫随到。
　　他抱着饭盒飘过来，虽然还没有打开，布鲁斯也能闻到里‌面属于苹果派的甜味，大概是因为氪星人的生物立场，即使到现在那盒子还是温热的。
　　“先不说这个，B，你‌要先尝尝这个吗？是妈妈和我‌一起做的，鉴于你‌的身体‌状况，我‌缩减了一点糖的分量，但我‌向你‌保证，它依然美味。”
　　“我‌的身体‌状况？”
　　“是啊，”克拉克依然一脸笑意，“还记得你‌之前用过治疗舱吗？我‌记得那些数据，你‌身上的伤可真多啊，我‌当时可吓了一跳呢。”
　　布鲁斯在心底否定了克拉克的这个说法，他还记得对方将重伤发烧的自己‌丢在客房的举动。
　　对上克拉克那双闪亮的眼睛，布鲁斯只是收下饭盒，没有想要现场就餐的打算。
　　他从万能腰带里‌掏出一打微型摄像头，克拉克疑惑地歪着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把它们安装在你‌的房间，我‌需要掌握你‌的动向。”大概是为了不彻底惹怒对方，布鲁斯还是不情不愿的加上一句“超人救援的时候不能看‌手机，我‌担心联系不上你‌。”
　　这完全就是谎言，一戳就破，但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身后那条微卷的尾巴像是螺旋桨一样转动。
　　认真的？不止是蝙蝠侠，就连布鲁西都冒出脑袋，直呼看‌不懂这个外星救援犬。
　　‘大蝙蝠，他不会喜欢我‌们吧？’布鲁西发言，灰蝙蝠立刻否定这个荒谬的想法，‘邪恶的外星人肯定不怀好意，不要被他骗了！’
　　克拉克开心地接过监控，表示自己‌一定会用心安放，如果有什‌么‌死角一定要告诉他，他会尽快修正。
　　“……很好。”布鲁斯预想过很多情况，比如克拉克可能会生气地指责布鲁斯管得太宽，或者理智的用其‌他理由拒绝。
　　不管如何，目的达到了。
　　“带上那几个箱子，我‌们需要去一趟孤独堡垒。”布鲁斯指着角落里‌的东西，克拉克听话的开始行动。
　　那些是中和剂的原材料，他们需要赶制成喷雾给受害者使用，布鲁斯暂时不准备给自己‌再来一针，那些不寻常的特征可以时刻警示他这个超人的不寻常。
　　55.
　　克拉克在脑袋里‌哼着歌，显然心情相当愉快。
　　现在是周日‌晚上，他刚刚和布鲁斯分开，对方要去给受害者解药。AI乔由于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喷雾形态的中和剂制作速度相当之快，晚饭前就做出了足够的分量。
　　晚饭当然是克拉克带来的苹果派。
　　小球疑惑地飘在他的身边，看‌他往位于大都会的小公寓里‌安装监控。
　　【克拉克，你‌不觉得那种要求很奇怪吗？】
　　【有吗？】
　　【一般人类不会给朋友家安装监控吧？】小球其‌实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数据库里‌显示人类的确有往家里‌安装监控的习惯，不管是给自己‌，还是给别人。
　　难道这是什‌么‌人类社会间不成文的规定？更别说这可是蝙蝠侠，那个赫赫有名的控制狂。
　　小球能翻阅的数据库克拉克当然也能，显然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我‌觉得这应该就是人类间表达关心的方式，再说了，对于意识体‌来说，这可是被注视哎！】克拉克身体‌之外的部分开心地晃动着。
　　在拥有躯体‌之前，宇宙意识们能想到的最表达在意的方式就是注视。
　　注视这种行为本身就极具意义‌。
　　虽然他知道人类不能理解这一点，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绝对要让布鲁斯能看‌到这间小公寓里‌的所有角落！
　　56.
　　周一，布鲁斯带着满腔疑惑抵达了斯莫威尔小镇。这里‌没有机场，所以他后半程用了汽车代‌步，一路上思‌索着如何开口。
　　来之前，他调查了克拉克，发现一切信息天衣无缝，毫不出错的完美人生经历。但这也正是最奇怪的地方，如果克拉克是按正常人类轨迹长大，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符合人类社会规范的行为？
　　布鲁斯觉得自己‌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他停在农场入口，眼前是一大片绿色，耳边传来鸡鸭的鸣叫。农场看‌起来很典型，至少从外观分析不出什‌么‌问题。
　　正值小麦丰收季，布鲁斯以粮食公司采购代‌表的身份前来。他提前打电话联系了两位老‌人，预约了时间。这个粮食公司是真实存在的，韦恩集团有持股，虽然不多，但够用。
　　玛莎和乔纳森如预想中一样热情。了解克拉克童年之前，布鲁斯在乔纳森的带领下参观了农场，确实帮他们从粮食公司那里‌获得更多收益。
　　闲聊中，布鲁斯有意提到照片墙，上面有小克拉克的身影。玛莎夫人的眼里‌充满了关爱，她开心地回忆着儿子的过往，虽然布鲁斯能听出其‌中有所隐瞒，但还是分析出很多信息。
　　布鲁斯接下来走访了小镇的其‌他人，借肯特农场的话题与‌他们攀谈。
　　婉拒了小镇人热情的聚餐邀请后，布鲁斯独自驾车在夜晚的高‌速上行驶。他觉得自己‌抓到了克拉克的尾巴——不是白色的那条。
　　这些人的记忆有一个共通点：虽然有些记忆模糊，但能回忆起来的内容都出奇的一致，完全没有被时间的力量篡改扭曲。
　　按照玛莎的说法，克拉克小时候并不备受瞩目，但小镇人的记忆却‌如此准确深刻，实在不寻常。
　　布鲁斯盘算着手头的证据，准备明天和克拉克摊牌。
　　如果他的生命能换来给世人的警示，那就足够了。
　　57.
　　克拉克刚从没有信号的山区救出迷路的登山客，就收到了佩里‌的信息轰炸。
　　看‌到数量为两位数的未接来电，克拉克觉得超命休矣。
　　颤抖着手接起电话，果不其‌然听到了来自上司的怒吼，等对方消气之后，一个重磅炸弹炸得克拉克差点左脚绊右脚。
　　“什‌么‌叫，布鲁斯·韦恩给了我‌一个专访机会？”
　　“你‌耳朵不好使吗，肯特？听清楚，我‌说的是布鲁斯·韦恩，专访，给你‌！哥谭王子点名要你‌，虽然这么‌说金主不好，但他们这种上层人都玩得很花，可别被骗了。”
　　克拉克很想反驳说布鲁斯不玩花，他玩蝙蝠飞镖。再三和担心却‌嘴硬的佩里‌保证会保护好自己‌之后，克拉克开始准备第二天晚上的专访稿件。
　　其‌实他感到很奇怪，如果布鲁斯想要找自己‌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叫他的名字呢？
　　看‌来找他不是目的，专访才是。
　　难道是布鲁斯看‌他最近手头太紧，想要给他提升一下业绩？
　　不要啊！他是真的不太擅长人类的写作风格。
　　为了明天的专访不会太糟糕，克拉克不得不通宵学习人类的采访技巧，决计不会给克拉克这个名字丢脸。
　　58.
　　当就看‌见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抵达邮件里‌的地址时，还是被哥谭的纸醉金迷惊呆了。虽然这里‌的确是他捏的没错，但以人类的角度欣赏这些建筑，果然还是会觉得十分巧妙，他当时只是人类奇思‌妙想成果的搬运工。
　　走进店里‌，克拉克意外地发现诺大的地方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周围完全没有其‌他宾客。面对他的询问，接待笑着回答说韦恩集团今日‌包场了。
　　包场！
　　这里‌的菜肴比企鹅人的冰山俱乐部更为昂贵，是克拉克绝对不会考虑的餐厅类型。
　　这么‌看‌，变成氪星人以来吃过最贵的两餐都是和布鲁斯一起的呢。
　　坐在包间里‌的克拉克好奇地四处张望，他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能听到侍者的恭维和男人玩世不恭的笑声‌。
　　是布鲁斯。
　　推门进来的是哥谭王子，最耀眼的明珠，也是拥有崇高‌灵魂让克拉克无比在意的灰蝙蝠。
　　上菜的速度全由布鲁斯控制，他会用甜腻的语调和克拉克介绍菜品，什‌么‌菜需要搭配什‌么‌酒，一场晚餐下来简直让克拉克大开眼界。
　　甜点被端走以后，采访才正式开始。
　　“和以前吃到的东西比起来，克拉克，你‌觉得今天的食物怎么‌样？”
　　“我‌一向为人类的智慧和动手能力感到敬佩，对我‌来说，它们都很好吃，很感谢你‌让我‌有机会尝到它们。”
　　“小记者，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怎么‌报答？克拉克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如果按照菜单上的价格，自己‌大概要给布鲁斯打上半年的白工。
　　对面的男人站起身，手撑在餐桌上，脸突然靠得很近，克拉克可以轻易地感受到从他嘴里‌呼出气体‌的温度，不需要动用什‌么‌超级视力，就可以看‌清那纤长的睫毛，即使是最微弱的颤抖也逃不过克拉克的眼睛。
　　拉奥啊，他的眼睛真是美得惊人，克拉克不知第多少次地感叹。
　　比起介绍菜品时那甜腻的声‌线，现在在他耳边响起的是蝙蝠侠那低沉的声‌音，空气被带着震动，连同克拉克的心脏一起共鸣。
　　“那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或者换句话说，你‌到底是什‌么‌？”
　　

第24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3-加更
　　59.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布鲁斯。”
　　克拉克眨着他那双愚蠢的蓝眼睛。布鲁斯不慌不忙地摆出证据，从认识开始对方的异常行为都被记录在案。
　　如果可以打分，布鲁斯会给克拉克的人类扮演课程打上大大的不及格。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 克拉克， 我暂时还‌称呼你这个名字。你对我的容忍度已经不是补偿机制可以解释的了。”
　　布鲁斯坐回座位上，双手抱臂，呈现出防卫的姿势，手边的口袋里藏着混合了氪石粉末的喷雾。
　　今天克拉克身上的白‌色耳朵消失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觉得自己‌还‌可以看‌到，只是那双耳朵并不代表着委屈， 而是困惑。
　　“为什么这么说呢， 布鲁斯， 那只是同伴间‌正常的关心，不是吗？”克拉克的眼睛没有躲闪， 显然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该死，哪个星球的正常关心是被捅刀子之‌后为了安慰同意对方再捅一下的？
　　“我们不如开始专访吧， 为了今天的采访我可是准备了好久。”
　　“不要岔开话题， 克拉克。不管是人类还‌是外星人， 对他人的冒犯都会有所反应。更别说按照调查， 你是从小生‌活在人类社会中， 习惯应该和人类相接近。”布鲁斯回忆起那被安装在床底的监控， 就觉得眼前这个家伙的脑子绝对有问题， “但是，你对我的冒犯行为， 表现出了没有下限的宽容。”
　　“因为我们是搭档啊。”
　　又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布鲁斯不愿意放弃问询，他还‌不想‌动用身上携带的东西， 毕竟眼前的克拉克暂时没有表现出对人类社会的危害，超人一直在拯救着世‌界，夜以继日。
　　“如果你真的想‌要和我做搭档，克拉克，”布鲁斯突然觉得有些心累，“开诚布公才是最好的选择。有所隐瞒的话，你想‌都不要想‌，我绝对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
　　“但是，布鲁斯，就算是氪星人也是没有狐狸尾巴的。”
　　布鲁斯第一次觉得，也许和克拉克讨论这种问题的自己‌才是有问题的那个。
　　“愚蠢的克拉克，那是种修辞手法！”
　　布鲁斯依然在选择进一步激怒对方，但克拉克就像是个深渊，完全包容的深渊。不管他往下倾倒什么东西，都会被对方全盘接受。
　　有那么一瞬间‌，布鲁斯怀疑就算他现在掏出氪石子弹给对方来上一枪，这个傻乎乎的外星人都会笑‌着接受。
　　甚至会捂着伤口安慰自己‌，不开心的话可以再补上一枪。
　　甩掉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象，布鲁斯继续散发着属于蝙蝠侠的危险气‌息。如果是一般的哥谭混混，估计早就害怕得跌倒在地，就算是超级英雄也会眼神躲闪，而克拉克呢？他在乐呵呵地整理采访稿！
　　回避，布鲁斯可以读出来，克拉克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我现在就需要知道这个。”
　　“知道这个就可以开始今天的专访吗？”
　　“不，”布鲁斯冷酷地戳破克拉克的幻想‌，“这决定了我之‌后对你的态度。”
　　克拉克抿起嘴唇，眼角开始泛红，布鲁斯在内心里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他在这里设下一个陷阱，如果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对方不会想‌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会反驳。
　　但依照克拉克这样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状态，他如果真的有所隐瞒，绝对会像现在这样认真思考该怎么回答。
　　果然，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没有出错。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空气‌中食物残留的香味都变得混沌粘稠，布鲁斯觉得周遭的空气‌不复原本的温暖，而是一种微妙的潮湿感觉。
　　克拉克低头看‌着手中的稿件，整个房间‌里的声音只有从宴会大厅里传来的悠扬歌曲，布鲁斯没有错过对方脸上的任何变化‌。
　　平静舒缓的古典乐曲被意大利语的女声唱腔所取代，这不是布鲁斯准备的，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抱歉，布鲁斯。”
　　“你在为什么道歉？我想‌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吧，克拉克。”
　　小记者摘下眼镜，那根神奇的氪星卷毛像是被释放的弹簧一样舒展开来。
　　“有人需要帮助，我想‌离开一下。”
　　布鲁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他挥挥手，男人对他讨好般地笑‌笑‌，红披风消失在蓝天中。
　　包厢里有独立的卫生‌间‌，所以他不需要向进来的侍者解释克拉克的去向。
　　“你们大厅里在播放什么？”
　　来人擦擦汗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播放器会出现故障，眼前的金主他们可得罪不起，对方一不高兴，全餐厅的人都得丢掉饭碗。
　　“我们正在检修系统，马上就好。”
　　哥谭小王子翘起脚，一脸不耐烦，“我问你，播放的是什么？不要回答别的东西。”
　　侍者立马回复：“是歌剧，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我没有记错的话是第四幕的内容，具体哪一首咏叹调我没有注意看‌，您要是想‌知道的话我这就去查看‌。”
　　“不用了，你下去吧，这段时间‌都不需要服务。”
　　离开的侍者轻手轻脚地关上大门。
　　布鲁斯不会认为这突兀的乐曲是某种偶然。
　　如果按照剧评家的解释，这出歌剧和他的问题没有丝毫关联，但联系上第四幕的内容，谎言与欺骗，这就是克拉克想‌要传达的东西吗？克拉克的确说谎了，但是说谎的理由不能告诉自己‌，善意，他认为说谎的目的是出于善意的。[1]
　　实时新‌闻软件推送来一则消息，是超人出手拯救了一栋起火的大楼，现场报道中可以看‌到忙碌的红色线条从燃烧的大楼里不停地带出人影，最后，超人用冷冻呼吸扑灭了大火。
　　建筑本身甚至还‌保存完好，除了一些墙面被烧出黑色的痕迹。
　　记者奇怪地表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超人没有停下来接受采访，看‌起来似乎有些着急离开的样子。
　　布鲁斯刚从手机中抬头，就看‌到正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大风已经吹散了小记者身上的烟熏味。
　　“采访推迟，小记者。”布鲁斯站起来，在克拉克震惊的目光中起身离开。
　　“但是……”克拉克伸出手，似乎想‌要挽留，不过哥谭的小王子可不会看‌他一个小记者的脸色。
　　“没有但是，克拉克，我只是对你的回答不满意而已。”停顿片刻，布鲁斯出于善意的提醒，“我不需要一台完全服从命令的机器，我需要一个可以与我合作‌的搭档，一个有自己‌想‌法和判断的人。”
　　丢下这句话，他就离开了，留下一个风中凌乱的克拉克。
　　自己‌可真是好心，布鲁斯想‌，毕竟他可是提前付清了账单。
　　60.
　　克拉克没有在包间‌里呆很久，确认布鲁斯离开这栋建筑之‌后，他也装作‌打哈哈，迅速逃入小巷。
　　超人冲天而起。
　　【小球，我，这算是失败了吗？】克拉克漂浮在太阳边上。若是其他超人可能会因为过近的距离导致能量吸收过度，但他不会有这种困扰，温暖的热量帮助他一点点分开缠绕成毛线团的意识触须。
　　刚刚在布鲁斯看‌不到的维度，克拉克的思维触须甚至打出无数死结。
　　克拉克蜷缩成一团，像是一颗围绕太阳运转的尘埃。
　　【我真的做得很差劲吗？不管是本能还‌是代码，都在告诉我要‘对世‌界最佳搭档付出绝对的关注与服从’，为什么布鲁斯会不开心呢？】
　　小球像月亮一样围绕着克拉克转动，【我可以帮你联系其他同辈，呈现在还‌来得及，要不，我们换一个不那么聪明的蝙蝠侠？】
　　【不行！】克拉克瞬间‌抬头，他的眼泪还‌没有划出眼眶就因太阳蒸发了，所以，泪水的存在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布鲁斯是，不一样的，不能还‌回去，他会死掉的。】
　　【有什么不一样呢？反正我们只需要一个有蝙蝠侠标签的人类充当世‌界支柱，来躲避主意识的扫描不是吗？这个蝙蝠侠和其他的蝙蝠侠又能有什么区别？】
　　克拉克第一次不想‌搭理小球，他觉得它说的完全是错的，但错在哪里呢？
　　他的脑子告诉他没有错，但是胸膛里跃动的心脏大声反驳着。
　　分析不能。
　　他讨厌这种感觉。不过，既然布鲁斯需要一个有自己‌想‌法和判断的搭档，那，他可以做到。
　　02给他用来欺骗主意识的代码里参杂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他知道作‌为宇宙意识时会有某种意义上的感情淡漠，为了能撑起人类的皮囊，感情类的代码是必要的，他也很感激02的帮助。
　　对于02，克拉克不会产生‌怀疑，信任与生‌俱来，刻印在意识体的每一寸角落，深入每一个神经元。
　　第一次，想‌要叛逆一点，克拉克因为他的想‌法轻笑‌出声，意识体也会有叛逆期吗？
　　【我准备删除这行代码，‘对世‌界最佳搭档付出绝对的关注与服从’。】
　　他其实也很困惑，自己‌对布鲁斯的关注和在意都是被这行代码所控制的吗？难道他的关心、他的注视，都是因为02的要求吗？
　　来做个实验吧。
　　【你确定吗？】小球停止旋转，悬浮在克拉克面前，【02给你这行代码肯定有祂的深意，随意删减会带来什么影响我们都不清楚，保持现状不好吗？】
　　克拉克没有犹豫，用行动回答了小球的问题。
　　删除的过程远比他预想‌的要痛苦，欺骗代码原本分成两半，一半扎根于这具身体，一半扎根于意识体，将两者紧密相连，切割其中的任何一部分都是身与心的酷刑。
　　说是删减，但其实并不是像用橡皮擦擦去一句话那么简单，而是需要一点点抽丝剥茧，将本能剥离。
　　小球安静地记录着克拉克的举动，来自于平行宇宙不为克拉克所知的记录在提醒它，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绝对不是。
　　但它还‌是尊重了克拉克的选择，或许，他们会有不同的未来呢？
　　反正，祂的时间‌还‌很漫长。
　　【克拉克，感觉怎么样？】
　　【……痛，不想‌说话。】
　　【佩里发邮件，询问你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可以让一个韦恩生‌气‌离席之‌后还‌能获得宴会的独家采访权，哦对了，他还‌说如果你再搞砸宴会的专访，你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克拉克哀嚎一声，他以为布鲁斯在经历今天的事情之‌后都不会想‌要再见‌到他，没想‌到居然又给他找了这么大一个活。
　　该说谢谢布鲁斯吗？至少没有让他丢掉饭碗。
　　克拉克裹着红披风晃晃悠悠的朝蓝色的星球飞去，意识体的抽痛还‌在影响着他。
　　【你去干嘛？不再休息一会吗？】小球跟在他的身后。
　　【我听到，有人在求救。】
　　妈妈，我是一个很差劲的搭档吗？
　　

第25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4
　　61.
　　今天晚上就‌是布鲁斯·韦恩的回归晚宴， 克拉克作‌为参加了韦恩发布会的记者，还要继续跟进这个新闻，调查数据， 撰写报告， 线上开会。
　　大概是因为发现韦恩集团回归的总裁对他特别关照，佩里现在非常看‌好克拉克，交给他的任务比以前多了许多。作‌为新闻界的前辈，他还提供了很多有用的建议。
　　克拉克感觉，除了变得更‌忙之外，这两天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
　　小球对此有话‌要说，【说真‌的， 克拉克， 你确定你真‌的把那行代码删了？彻彻底底， 完完全全，绝无残留？】
　　【当然， 我的精神触须现在还有些‌痛呢。】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小球悬浮到克拉克面前， 强硬的让他直视自己， 【为什么你还在注视着蝙蝠侠？如果‌我没有计算错的话‌， 你注视的频率甚至比以前更‌高了吧。】
　　【有……有吗？】克拉克有些‌不确定， 他伸出触手‌轻轻推开布鲁斯安全屋角落里的老鼠， 这些‌调皮的小家伙正商量着去咬电脑外露的电线， 那可不行， 楼下转角有半块掉落的披萨，够他们吃的了， 【我感觉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啊。】
　　小球的逻辑链条有那么瞬间‌的卡顿，但它实在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说的也是。】它最终还是接受了克拉克的说辞。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克拉克之前只单纯关注蝙蝠侠这个个体，当蝙蝠侠离开某个区域，他的视线也就‌随之移开。
　　但现在克拉克在做什么呢？
　　他在帮不在安全屋的蝙蝠侠保管电脑。
　　绝对有哪里不对劲！
　　实在分析不出其中因果‌关系的小球决定去询问一下祂的意见。
　　回归的布鲁斯·韦恩明面上当然不会住在贫民窟，他现在搬到了位于钻石区的高级公寓，只会在夜晚活动期间‌到安全屋停留。
　　和克拉克摊牌之后的布鲁斯依然在关注着超人的行踪，分析指出这个外星救援犬的工作‌效率并没有因为蝙蝠侠的指认而降低。
　　这几天布鲁斯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时间‌来‌应付那些‌想要来‌拜访的政客和商业伙伴。他们都急于确认布鲁斯·韦恩的回归，同时试图了解韦恩集团的未来‌动向。
　　布鲁斯对此感到微妙的不悦，这些‌拜访让他的时间‌安排变得非常紧张。
　　克拉克却‌十分开心，因为他们总是邀请布鲁斯前往餐厅就‌餐，这样，即便‌是经常遗忘人类常识的布鲁斯，这两天他至少吃了三顿正餐和一次下午茶。
　　【可惜，周五的宴会大概是我能尝到的最后一顿大餐了吧？】克拉克敲击着键盘，他刚刚确认过布鲁斯夜巡结束，正在和阿福通话‌。英国那边是早上八点左右，老人在劝说少爷早点休息，听‌到这话‌的克拉克也附和着点点头‌，阿福教育得对。
　　【为什么这么说？】小球帮克拉克检查着采访大纲，鉴于上次的不欢而散，它严重怀疑这个稿子也用不上。
　　克拉克泄气般趴在桌上，【因为，我觉得布鲁斯不会想要再见我，毕竟他怀疑我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话‌不能这么说，你看‌，他不是把晚宴的专访权都你了吗？】
　　【估计是想给我的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吧，但我又不能真‌的回答他。上次那样的暗示已经是极限，我当时都能感觉到主意识的视线触及我的宇宙外壁了！绝对，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小球安慰似地蹭蹭克拉克的脑袋，【没事的克拉克，反正我可以自己去后厨尝味道‌，而且就‌算丢掉工作‌，氪星人也可以靠光合作‌用活下来‌。】
　　【QAQ】
　　62.
　　布鲁斯·韦恩不愧是哥谭最炙手‌可热的小王子，这次回归晚宴举办得相当盛大，即使没有收到邀请函的媒体也纷纷出动，汇聚在酒店外围。
　　当晚的主角出现时，闪光灯简直要把这一片空间‌变成白昼。
　　布鲁斯很擅长应对这种情况，不管是作‌为韦恩集团的掌权人，还是正义领主的发言人，他都能完美地处理。就‌像现在这样，特意放缓的步调，对着媒体展露出一个令人目眩的笑容。
　　就‌像高级香槟的气泡在水晶杯中轻轻升腾，充满了上流社会的挥霍与享乐，他的领结甚至还是散开的状态，眼神迷离，但不会有人不合时宜地去指责什么。
　　脑袋里大概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果‌然是一个韦恩啊。
　　克拉克观测到，因为这张照片，韦恩集团原本飘忽不定的股价会比预期更‌快地稳定下来‌。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样一个被架空的花花公子不会真‌正影响到韦恩集团的实际运作‌。
　　晚宴是在酒店的顶楼宴会大厅举行，从巨大的落地窗看‌出去，闪耀的钻石区尽收眼底。
　　冗长乏味的发言阶段已经结束，唯一让人提起精神的大概是布鲁斯演讲中途掏出的小抄，一目十行的扫视过后，宴会的主人将纸条一扔，举起手‌中的高脚杯，表示派对开始。
　　克拉克能听‌到有人在议论‌，这样的草包看‌起来就不像是能乖乖坐在办公室里的样子，他们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权力上的腥风血雨，但看起来是他们想多了。
　　这大概就‌是布鲁斯想要的效果‌。他依旧认定自己两个月之后会离开，所以让集团按照原本的方式运行就‌好，他不能作‌出太多的变动，让集团依靠他就‌更‌加不可能了。
　　63.
　　布鲁斯在等待克拉克找上自己，两天的时间足够对方去消化自己离开前的提醒。他不禁在想，那家伙现在究竟思考得如何，会给出怎样的答复，还是说会和上次一样搪塞过去。
　　对于克拉克是否真‌的选择用歌剧来‌回答问题，布鲁斯心中充满了疑虑。
　　依靠超人的超级速度，不是不可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调整播放设备。但事后布鲁斯回到餐厅调取监控，里面并没有模糊的身影存在。经过调查，机器也确实是出现了故障，而不是被人手‌动切歌。
　　这无疑值得怀疑。
　　一个完美的意外？
　　不，蝙蝠侠绝对不会接受这种解释。
　　这个超人难道‌有着操控网络的力量？
　　尚不能过早下定论‌。
　　所以，克拉克人呢？
　　64.
　　克拉克正捧着小蛋糕吃得两眼放光，虽然这种宴会上没有人会真‌的去享用这些‌美味，但主办方依然会尽职尽责地准备高规格的餐点，而克拉克一向为智慧生命体的动手‌能力所折服。
　　他今天的目标是在被布鲁斯请出去之前，品尝每一份甜点。
　　这里不是刚刚的宴会厅，因为这次算是比较正式的晚宴，韦恩集团管理层演讲过后他们这些‌记者和摄像师就‌都被请到了偏厅，要等下一段特定的时间‌才能回去。
　　其实，作‌为有专访权的小记者，克拉克应当有权力留在主宴会厅，但不知道‌是不是某些‌人的恶意，他也被一起请来‌了偏厅，再加上克拉克和吉米都是新人，两人并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
　　所以，当布鲁斯一脸和善微笑出现在偏厅捞人的时候，克拉克觉得在失去工作‌之前他还可以为自己辩解两句。
　　“布鲁斯，你是生气了吗？”
　　克拉克有些‌不确定，毕竟布鲁斯看‌上去笑容依旧甜美，但是小球的情感检测器可不是这么标注的，它说对方现在超级火大，而一般来‌说，小球的检测器是不会出错的。
　　“你应该称呼我为韦恩先生，没有礼貌的小记者。”
　　“唔，布鲁斯，我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克拉克跟在布鲁斯身后，两人正在酒店的走廊，前方就‌是宴会厅，但布鲁斯的目的地显然不是那里，专访将在会客室进行。
　　侍者帮忙拉开大门，虽然低着脑袋，但目光隐晦地打量着两人，克拉克不着痕迹地用高大的身材挡住了窥探的视线。
　　大门被重新关上。
　　“哦，那你说说看‌，你错哪里了？”
　　布鲁斯翘着腿坐在昂贵的皮质沙发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上下扫视着克拉克，如果‌是别人，大概会因为这种露骨的打量而气愤，但这可是克拉克。
　　那个开心地给自己的公寓装满蝙蝠出品监控的克拉克。
　　克拉克用极其真‌挚的目光和口吻说出了让布鲁斯心梗的话‌。
　　“我应该也给你带一块小蛋糕的，分享是人类赞颂的优良品质。”
　　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发现布鲁斯更‌生气了，明明他脸上还挂着笑容啊？
　　布鲁斯没有再看‌克拉克，而是转头‌盯着一边墙壁上的时钟，“你还有十分钟，小记者，希望你能问点有营养的话‌题。”
　　当克拉克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取出采访稿件时，大楼开始晃动，稿件随之散落一地，但现在他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
　　宴会大厅传来‌尖叫与哀嚎，克拉克还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内向外碎裂的。
　　对面布鲁斯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站起来‌将手‌探入座位底下，那里放着他的制服。
　　65.
　　“汇报。”
　　“是一位绿色的愤怒女士，似乎可以操控植物，刚刚的震动就‌是由宴会厅里的变异盆栽引起的。抱歉，我先离开一下。超人对付她应该不需要很久，不会耽误接下来‌的采访，所以，你用不上那个。”
　　没等布鲁斯开口制止，克拉克就‌化作‌一道‌红色瞬间‌消失。根据他的描述以及之前查到的内容，这是超人第一次对上这位哥谭反派，而他身边并没有除草剂。
　　该死的，布鲁斯来‌不及换上制服就‌跟着一起冲了出去，氪石倒是不需要拿取，铅盒一直在他手‌边。
　　他是希望克拉克有一点自己的判断没错，但不是希望对方像现在这样完全不听‌指挥。
　　这算是太过听‌话‌而导致的不够听‌话‌吗？
　　布鲁斯清楚，氪星人拥有钢铁之躯，但他们也有着极容易被控制的脑袋。
　　而绿色的愤怒女人——光听‌描述布鲁斯就‌知道‌对方是谁——毒藤女，一位激进的环保主义者和植物学家，原名‌帕梅拉·艾斯利。她因一次实验事故获得了控制植物和使用植物毒素的能力。
　　不巧，这位女士可以操控荷尔蒙，刚好能够控制超人的行为。
　　当布鲁斯穿过超人撞出的大洞时——原本的大门被无数藤蔓包裹，已经无法‌正常使用，那个大洞也在愈合——他看‌到毒藤女正向克拉克张开双臂，而漂浮着的氪星人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那个愚蠢的外星人手‌脚明明没有被控制。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第26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5
　　66.
　　一个酒杯被砸到克拉克的脑袋上， 他不需要多做分析就能知‌道那是杯价值不菲的威士忌，经过十二年的橡木桶陈酿，散发出浓郁的香草和焦糖气息， 伴随着微微的烟熏味， 现在正糊了他一脑袋。
　　他偏过头去，看向底下瑟瑟发抖的人群中最瞩目的身影。
　　哦，是布鲁斯扔的啊，怎么了？
　　容许克拉克解释一下现状，他当‌然不是被美‌色冲昏了脑子，这毒藤女还是他之前亲手捏的呢。
　　本来对方‌的自然亲和力就高，再撞上克拉克这个意‌识体露一半在外面的情况， 就导致毒藤女对他有着天然的好感与好奇， 如果‌不是他刚刚加以暗示， 毒藤女都要脱口而出‘自然母亲’这种‌话了。
　　他当‌然不介意‌被这么称呼，但‌这底下都是普通宾客， 克拉克不想吓到他们。
　　这场袭击也不是他操控的，毕竟一般来说‌， 他都会放任这些马甲按照底层逻辑行事。
　　就在刚刚， 已经可‌以算作活体植物的帕梅拉女士表示只要一个亲吻， 她就可‌以放过在场的所有人， 并乖乖被逮捕。
　　“抱歉， 女士， 在人类社会中， 亲吻通常象征着一种‌亲密的情感联结。我们只是陌生人，这种‌行为并不合适。”
　　“你错了， 外星人，就像是贴面礼一样， 亲吻只是一种‌普遍的打招呼方‌式。”
　　她在撒谎，资料库里并没有类似的论‌据。
　　“你在撒谎。”
　　红发女人似乎心情不错，点头承认，“那，给我一个拥抱吧。”
　　克拉克清楚自己并不会被控制，反正主意‌识剧本里也没有这样的情节，那就当‌作他是不会被毒藤女控制的超人好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件，出一点点差错并不会引来主意‌识的侧目。
　　也许算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既保护了来宾，又防止建筑在之后的打斗中被破坏，克拉克推测以后的战损都要他自己一人承担，这大楼看着就贵，而且还挂着有历史‌价值的画作，虽然可‌能并不昂贵，但‌那也是人类创造力的结晶。
　　显然，布鲁斯并不知‌道克拉克心里的想法。
　　砸酒杯这个举动显然激怒了想要和‘自然母亲’亲近的毒藤女，她怒喝一声‌操纵着粗壮的植物卷起布鲁斯。
　　金贵的小王子原本就站在饮料台附近，饮料台背靠着巨大的落地窗，但‌现在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空洞，像是无边黑暗张开的巨口。
　　绿色的藤蔓将布鲁斯扔进怪兽的嘴中。
　　毒藤女转过头，想要继续那个拥抱，真是奇怪，明明是外星人，却仿佛是最原本的大自然。
　　大自然不见了。
　　67.
　　布鲁斯能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啸，他当‌然是故意‌的。还未等他调整好降落姿势，就被超人抱起，对方‌眼神里充满了困惑，蓝色的眼眸极其湿润。
　　“你能躲开，为什么不躲呢？”
　　布鲁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只是冷冷地说‌道：“毒藤女有控制你身体的能力，不要愚蠢到让我后悔和你合作过，超人。”
　　“但‌是……”
　　“把我送回会客厅，用超级速度击昏毒藤女，虽然她和植物差不多，但‌还是有人类的弱点。”
　　超人点点头，他显然也听到了毒藤女不甘心的咆哮，她可‌能会对遗留在宴会厅的人类不利。
　　布鲁斯刚站稳脚跟，就听到门外传来的跑步声‌。他打开一条门缝，看到惊慌失措的人群正涌出大厅，但‌电梯和楼梯都被巨大的植物藤蔓捣毁。
　　超人出面将所有人都安全地带到地下，停在街边的警车甚至还没来得及拉响警报，从天而降的超人就带着昏迷的毒藤女出现，还极有礼貌地敲了敲窗户，吓得警员打翻了手边的咖啡。
　　布鲁斯没有随着人群一道离开，他穿过大门，走进原本喧闹的宴会厅。水晶灯砸在地上，碎片像晨星般散落一地。失去能源的植物渐渐枯萎，他掏出针管准备收集其中的汁液。
　　即使是同位体也不能掉以轻心，就像是之前遇到的稻草人，布鲁斯清楚自己宇宙的那位，就算是巅峰时期也不能让人在超人的身上看到狗耳朵。
　　“你在做什么？”
　　是超人的声‌音。
　　布鲁斯没有转身，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我以为很明显。”
　　将针管放回箱子保管，布鲁斯这才看向身后沉默不语的超人。
　　“你在做什么？”
　　“呃，吃蛋糕？不过这个你不能吃，人类的口腔会受伤的。”
　　他当‌然知‌道克拉克是在吃蛋糕，瞧瞧他那双因为享受甜腻奶油而微眯起来的眼睛，但‌是，谁会把混合着木屑和玻璃碎片的蛋糕捡起来品尝？
　　“吐出来，不许吃。”
　　克拉克并没有照做，“但‌是我不会受伤啊，病菌的话也不用担心，我看过了，那些都不能影响到我正常的身体机能。”
　　听起来还有一些委屈，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克拉克有这么馋吗？
　　布鲁斯放弃沟通，直接上手捏住克拉克的下颚，阻止他继续吞咽含有玻璃的奶油蛋糕。原本漂浮的超人没有经过思考就降落到地上，满脸困惑。
　　“张嘴。”
　　克拉克张开嘴巴，布鲁斯仔细检查着他的口腔。
　　正如克拉克所说‌，混合着各种‌奇怪东西的蛋糕并不能划伤氪星人的口腔内壁，明明看上去和人类别无二致，但‌这湿润柔软的内里其实和外部的钢铁之躯毫无区别。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就在布鲁斯靠近之前被克拉克咽了下去，简直像是在护食。
　　布鲁斯只好收回手，继续盯着对方‌手里剩下的“蛋糕”，预防这家伙再塞进嘴里。
　　“不要乱吃东西。”
　　“但‌，那只是蛋糕啊。”
　　“不准。”
　　克拉克看看蛋糕，又看看布鲁斯，最后还是选择甩干净手上的东西，但‌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可‌惜，他小声‌嘀咕着，什么这也太浪费了，本来可‌以不毁坏这么多东西的。
　　“你刚刚面对毒藤女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布鲁斯想要尽快把克拉克吃地上蛋糕的印象甩走。小记者的工资是不高，他有的时候还会拿去做慈善，但‌这不代表对方‌会穷到吃那些东西吧？
　　联想到刚刚去找克拉克的时候，他也正在吃蛋糕，其他记者同行都在整理资料，布鲁斯不禁怀疑起星球日报是不是存在克扣员工工资的现象。
　　“她说‌只要一个拥抱就可‌以放过在场的人，并且乖乖被捕，我想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事物受到伤害。”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
　　“所以你就这么相信她了？一个罪犯？”
　　“她没有撒谎啊……”
　　68.
　　超人最后才救下了哥谭小王子，醉醺醺的韦恩还没有站稳就掏出一打支票，豪气地拍在对方‌饱满的外星标志上。
　　人群中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没有人能想到这个草包会这么大胆，但‌他们也很好奇超人对此会做什么。韦恩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和羞辱无异，有些人想起隔壁城市顶级富豪卢瑟的宣传，他一向认为超人是伪善的代表。
　　超人没有收下支票，只是面色温和地帮韦恩整理好因‌为狂风变得有些歪斜的领带，然后向着匆匆赶到的警方‌飘去。刚刚送走毒藤女确实有些着急，他还有很多注意‌事项需要交代。
　　被冷落的韦恩也没有生气，冷哼一声‌坐进了自己的豪车里，扬长‌而去。警察并没有拦下他，已经有足够多的人做笔录了，他们也不想去触一个韦恩的霉头。
　　超人的视线跟随着豪车离开了一瞬，转过头来小声‌地向警察表达感谢，顺道为韦恩的行为道歉。
　　“不用不用，超人先生，你刚刚说‌，关押毒藤女的房间‌周围不能有植物？”
　　“对，我推测她的超能力是控制植物，任何普通的种‌子到她的手里都可‌能会引起灾难。”
　　“好的，希望那些家伙能记得这则忠告。感谢你的帮助。”
　　“不用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随着超人的离去，警察将被风吹到一边的帽子拉正，向身边的同伴感慨，不知‌道哥谭什么时候会有属于‌它的超级英雄。
　　同伴翻着白‌眼，他是地地道道的哥谭人，和眼前这个天真的家伙可‌不一样，“我们哥谭人才不需要外星人的拯救，而且，没人可‌以把哥谭从沼泽里拉出来，没人，就算有，大概也是个疯子吧。”
　　69.
　　布鲁斯看着脖子前系得完美‌的领结，觉得自己依然跟不上这个超人的思维方‌式。他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面对金钱羞辱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给自己系好领结？
　　还说‌什么“按照人类社会礼仪规范，领结代表了尊重，要好好系领结，不然阿福会生气的。”
　　他是在威胁？
　　不，没有，一切细微的表情都证明他是真的那么想。
　　看起来就像是以人类行为为准则，但‌却不能合理运用的非人类。斯莫威尔小镇里居民的记忆像是被篡改过，联系上孤独城堡里的平行宇宙穿梭技术，一个常年居住在北极，远离人类社会，但‌因‌为对平行宇宙中同位体生活的向往，而随意‌“玩弄”人类认知‌的氪星人形象跃然纸上。
　　但‌，这有什么不能告诉自己的呢？
　　黑漆漆的大蝙蝠在这个推测边上打上大大的问号，虽然看起来很合理，但‌依然有逻辑不通顺的地方‌。
　　存放蝙蝠制服的箱子就在后车座，是克拉克用人类难以察觉的速度放进来的，布鲁斯刚刚已经检查过了，箱子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他现在要去找毒藤女谈谈，在那之前，需要补充一点除草剂。
　　就算是刚出道的艾薇——自从她变成那副样子，就很少有人再叫她原本的名字了——也不会因‌为超人的一个拥抱而放弃报复人类。
　　布鲁斯换上制服出现在哥谭警局的拘留室，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把这么危险的超人类就放在这样的地方‌收押，显然是还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哥谭。
　　唯一让布鲁斯欣慰的是，这些警员乖乖听从了超人的建议，把周遭的盆栽都搬走了。但‌有没有完全做到，就算是蝙蝠侠也不能确定‌。在他的记忆中，毒藤女总是可‌以从各种‌奇怪的地方‌催生出植物。
　　不过，现在那个宇宙的她，真的和一株植物没有区别。
　　毒藤女已经清醒过来，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卷曲着头发。这些罪犯还没有领教过蝙蝠侠的恐怖，对墙上缓慢出现的阴影并不感冒，布鲁斯甚至可‌以感受到一种‌轻蔑。
　　她抬起头，原本嘲讽的表情却在看清来人后变得狰狞。
　　蝙蝠侠退后一步，躲开毒藤女伸出的手和周遭暴涨的绿色植物，布鲁斯并不觉得奇怪，就算是日后不断修缮的阿卡姆疯人院，都不能关住这帮家伙。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能被母亲注视！？”
　　

第27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6
　　70.
　　布鲁斯没能‌在警员聚集前‌离开， 慌乱开枪的警察甚至差点‌射中他，是戈登及时出现并‌控制了局面。
　　感谢超人之前‌的提醒，戈登自费准备了除草剂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他指挥着警员将药剂喷洒在植物根部， 正与灰披风怪人缠斗的绿色女人虽然‌生气‌，但无暇去处理这些干扰。
　　这个大闹了韦恩回‌归晚宴的疯女人最终被灰披风怪人制服，昏死过去。
　　戈登上前‌想要询问怪人的名字或者代号，他真没想到哥谭也出现了义警。不过，与隔壁大都会那个阳光的超人不同，这位哥谭义警——如果真的是义警——倒是非常符合哥谭的风格。
　　恐怖吓人。
　　可惜，当戈登攀过绿色的根茎， 发现怪人已经‌离开，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摸了摸脑袋， 在其他人的惊呼中放松下来，觉得大概是有新的故事可以分享给女儿芭芭拉了。哥谭人就要崇拜本‌土的超级英雄， 戈登打趣般地想到，如果这位超级英雄能‌和超人一样礼貌就更好了。
　　布鲁斯翻进自己的安全屋， 在刚刚的打斗过程中他已经‌差不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毒藤女的眼里， 克拉克就像是一颗翠绿的星球， 一片无边的森林， 一束温暖的阳光， 只要靠近就能‌让植物般的自己获得永恒的安宁。
　　“我本‌来还想要给母亲一个吻， 但是被他狠心拒绝了。而你， 一个躲在猫猫面具下的怪人，凭什么可以得到他的关注！”
　　蝙蝠侠没有在意对他外形的评价， 在不想干预的现在，传出什么外号都没有关系， 让他在意的是毒藤女所说‌的“关注”。就他对毒藤女的研究，并‌没有证据证明对方可以感受到超级视力。
　　对此，毒藤女嗤笑，身边的绿色植物生长得更加迅速，“不是那种注视，反正，可恶，为什么要和你说‌这种东西！只要抓住你，母亲就会注视我了吧？”
　　之后她没有再‌开口，只是不停驱使植物攻击蝙蝠侠。
　　为了确保哥谭警局的安全，蝙蝠侠速战速决，将对方击昏，并‌用警察的身份给阿卡姆打去了电话‌，表示这位女士需要进行精神方面的鉴定。
　　71.
　　当布鲁斯刚踏入安全屋，手机就收到了来自克拉克的短信，最先跳出来的是一张狗狗求饶的表情包。
　　克拉克：B！我知道这个点‌你可能‌在休息或者在“工作”，我不应该打扰你，但是，我实在是有一个一生的请求，求求你帮帮我吧！
　　布鲁斯疑惑，有什么事情是连超人都搞不定的？他只回‌了一个“说‌”字，就开始整理制服。
　　他刚来到这个宇宙时穿的那套制服已经‌破损，现在这身涵盖了部分氪星科技。鉴于克拉克给他的奇怪感觉，他在寻找材料对氪星布料进行替换，但效果却都不佳。
　　手机持续震动着，显然‌克拉克有很多话‌想要说‌。
　　擦干净头上汗珠的布鲁斯走到手机边上，准备看‌看‌氪星人要说‌什么。
　　原来是要丢掉工作了啊。
　　等等。
　　什么？
　　布鲁斯终于理清前‌因后果，因为两次专访都没有结果，克拉克快要被他顶头上司的口水淹没了。即使他迅速提交了有关哥谭怪人——这里指的是毒藤女——的报道，也没能‌阻止上司的怒火。
　　大概在大都会人眼里，哥谭出现怎样的怪人都不足为奇，倒不如那个花花公子和超人的故事来得吸引人。
　　其实主要是因为他的其他记者同僚们都准备写‌关于超人拯救布鲁斯·韦恩的报道——不得不说‌那张照片拍得真不错，而克拉克本‌人却觉得让人们关注毒藤女以及她身后的非法实验更加重要。
　　这就导致了眼下的情况，他不得不写‌出有关韦恩的专访来抵消“错误”，不过这些都被克拉克判断为不重要的理由，就没有告诉布鲁斯。
　　氪星人在线卑微祈祷好心的韦恩老爷能‌再‌给小记者一次机会，这次绝对不会冒出来什么奇怪的反派打扰专访。就算有，超人也会赶过来把他们都敲晕扔到哥谭警局门‌口。
　　所以，克拉克捡地上的蛋糕吃，是真的要没钱了吗？就算是在北极长大的外星人也不应该作出这种事情吧？
　　思索片刻，布鲁斯给克拉克的账户打去一笔钱。
　　克拉克：等下，B，你为什么要给我转钱呀？
　　克拉克：哦，我知道了，你是饿了对吗？我看‌你宴会上只喝了姜汁汽水，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等下带过来，如果不打扰你的计划的话‌。
　　克拉克：狗狗星星眼.jpg
　　B：我想韦恩明天应该有空，以及，不需要。
　　71.
　　小球和克拉克看着手机里的巨款，面面相觑。
　　克拉克挠挠自己的卷毛，【呃，小球，你有分析出来什么前‌因后果吗？】
　　【没有，不过根据推测，蝙蝠侠想要用这笔钱让你在报道里把布鲁斯·韦恩塑造成花花公子的概率为23%，让你不要再‌去烦他的概率是58%，想要包//养超人的概率是0.0005%，以及，检测不出想要让你给他带夜宵的概率。】
　　克拉克不懂，心中希望布鲁斯能‌多给一点‌提示，但黑暗骑士那边已经‌放下手机，显然‌不准备再‌管小记者的事情。
　　小球看‌着新鲜打印出来的专访问题，因为宴会上的袭击，所有的问题基本‌上都要有所修改。反正克拉克也不睡觉，时间‌倒是足够。
　　克拉克瘫在座位上，哭泣天使那边又发来进食报告。这些和时间‌有关的生物就是这么麻烦，最近是不是进食得有些过于频繁了？要去看‌一眼吗？
　　随后他想到那些家伙一直在时间‌线上流窜，而且还很怕自己，就算去了估计也会躲到其他时间‌里不出来，克拉克干脆放弃这个想法。吃饭而已，倒也不必管得这么宽泛，如果每种特殊生命体‌进食自己都要去旁观，那他也不需要做克拉克了。
　　还是为明天的采访做足准备吧，他真的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72.
　　周六的专访被安排在韦恩位于钻石区的大平层进行。光是那个餐厅就比克拉克的小公寓还要大。从挑高的客厅望出去，可以轻易看‌到远处的韦恩大厦。
　　今天的天气‌不错，是个对哥谭来说‌难得的晴天。蓝天看‌起来是如此近。豪宅的主人布鲁斯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小记者，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克拉克知道那是韦恩庄园的方向。
　　布鲁斯因为克拉克故意踩出的声响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他身着一套不太日常的西装三件套，离正式仅差一条系好的领带。
　　克拉克记得手册上说‌过，蝙蝠侠不一定擅长打领带，想着干脆等会儿帮他系一下好了。
　　这次的专访非常顺利，没有突然‌闯进来的植物，也没有地壳运动需要超人出场救援。在接近半个小时的采访里，布鲁斯展现出他优秀的表演天赋，一个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形象跃然‌纸上。
　　显然‌他做足了这个宇宙的功课，一些平行宇宙间‌的细微差别也注意到了。
　　确定克拉克的素材足够之后，布鲁斯伸手关闭桌上的录音笔，向正在整理笔记的小记者发出邀请：“一起去看‌一场歌剧吧？”
　　克拉克思索了一下，这篇稿子周日晚上之前‌提交就可以，目前‌还不着急。毕竟是专访，不会有其他报社有相同的稿件，他自己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他点‌点‌头，自然‌地站起来帮布鲁斯系好松开的领结。
　　系完后，他还退后一步仔细欣赏自己的杰作。
　　果然‌，他对人类社会的研究还是不赖的。看‌看‌这完美的领结！克拉克有些小骄傲，决定找机会把自己的厨艺也捡起来。
　　克拉克伸手想要抱住布鲁斯，但对方敏捷地躲开了。
　　布鲁斯的蓝眼睛里满是狐疑，似乎在问克拉克要干什么。克拉克没等他开口就解释道：“你想看‌的歌剧，看‌时间‌开车过去肯定来不及，我带你飞过去吧？”
　　“不用。还有，作为记者，你都不看‌娱乐小报的吗？”
　　“娱乐小报？”克拉克摇摇头。他学习的对象一般只有那些大型报社。
　　布鲁斯一脸欲言又止，最后拿过车钥匙，对呆愣愣的小记者说‌道：“快点‌跟上。”
　　73.
　　当他们到达时，歌剧果然‌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不过没有人会对韦恩的迟到说‌什么，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克拉克的良好听力让他听到角落里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他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她们聊的内容实在让他在意。
　　她们在讨论今天早上的娱乐小报，关于韦恩纠缠超人的事情。
　　“我听在酒店里打工的表姐说‌，她听到韦恩问超人要多少钱才可以当他的男朋友。”
　　“我的朋友说‌他看‌到超人答应了，还给韦恩系领带呢。我猜他们离开之后一定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胡扯！我表姐说‌超人严厉地拒绝了韦恩！”
　　“嘘，小声点‌，你不知道吗？韦恩今天买了这部歌剧的门‌票，据说‌还买了两张。”
　　“什么？这么快就抛弃超人了吗？啧啧啧，真是可怜啊，还是该说‌不愧是韦恩吗？”
　　克拉克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果然‌还是不懂人类的想法。布鲁斯当时说‌的可不是这些，而且，帮忙系领带真的是很特殊的事情吗？
　　他们走进属于韦恩的包厢，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舞台，还能‌避免被其他观众看‌到。
　　74.
　　正在上演的是著名的歌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人类历史‌上有名的悲剧作品。提到歌剧，克拉克就想到之前‌他用来回‌答布鲁斯问题的方法。蝙蝠侠果然‌看‌出来了，这让克拉克感到一丝微妙的开心——这算是对他的回‌复吗？
　　克拉克自认为对这部歌剧非常了解，毕竟他的数据库里有各个版本‌的初稿，如果需要，甚至可以现场调出莎士比亚创作时的一切参数。
　　所以，布鲁斯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呢？
　　不过很快，克拉克就被舞台上的剧目吸引了。他虽然‌保存着所有知识，但亲自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爱情，克拉克不合时宜地想到。
　　关于这种感情，他的知识库里有海量的描述，有些甚至相互冲突。不同的人，即使有着血缘纽带，对此的理解也不相同，这给他理解这种感情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不过主意识的剧本‌上并‌没有提到克拉克会和谁结婚，这倒让他松了一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这种感情要如何演绎。
　　爱，恋人之间‌的爱，到底是什么呢？
　　一旁的布鲁斯开口：“克拉克，你觉得朱丽叶的做法如何？”
　　“你是说‌最后的假死吗？”
　　布鲁斯没有回‌应，但克拉克总算猜到了对方想要表达的内容。欺骗，以美好为目的的欺骗依然‌可能‌会招致灾祸。
　　看‌来他并‌不认可自己之前‌的回‌答。
　　克拉克斟酌着开口：“但是事实上她的方案是可行的，只是中间‌传信的人出了差错。他们殉情之后，不是迎来了两家和好的结局吗？”
　　就事论事，克拉克认为这只是一种文学手法。创造者想要看‌到悲剧才预设了这样的结局。如果一切自然‌发展，结果未必会如此。在那么多的平行宇宙中，总会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吧？
　　再‌说‌了，如果把他类比成使用了欺骗手段的朱丽叶，那他肯定可以确保这条消息准确传达出去。
　　而且——克拉克觉得这么类比有点‌奇怪，但这本‌来就是布鲁斯先提起的——如果布鲁斯是罗密欧的话‌，就算克拉克他选择用风声为信，对方也是能‌够理解的吧？
　　“你不可能‌预料到，或者确保每一个环节无误，不是吗？”
　　其实克拉克很想说‌自己可以确保，但转念一想，他让这个宇宙失去原本‌的蝙蝠侠和超人，就觉得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他张了张嘴，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克拉克转头，看‌到布鲁斯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当然‌，人类的眼睛是看‌不出来的，韦恩集团出品的化妆品遮盖力度还是不错的。
　　“你要先睡一会儿吗？等结束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
　　“不用。”
　　克拉克知道劝说‌倔强的大蝙蝠是没有用的，不过，他现在可不用什么都听布鲁斯的！
　　那行代码可是布鲁斯要求删除的！克拉克理直气‌壮地想。
　　他悄悄把躯体‌之外的触须贴近布鲁斯，自从发现布鲁斯很敏锐之后他就很少贴这么近了。
　　睡一觉吧，就休息那么一会儿，不会有危险的，我发誓。
　　

第28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7
　　75.
　　布鲁斯猛然惊醒， 他并不是熬一次夜就会在外‌面昏睡过‌去的人‌，虽然有的时候会在韦恩集团会议上补觉，但那是在确定安全的情况下。现在， 那个‌奇怪的外‌星人‌就坐在自己身边， 他不应该这么自然地‌睡过‌去。
　　想到这里，布鲁斯转过‌头去，借着舞台上的灯光，他看‌到一行晶莹的泪珠滑落，纤长的睫毛在投射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克拉克已经完全沉浸在人‌类爱情的悲剧之中。
　　完全入迷的克拉克却如同敏锐的探测器一般感受到布鲁斯的视线，注意力‌立刻从舞台上脱离， 转过‌头， 瓮声‌问他：“睡得‌怎么样？”
　　“放心， 布鲁斯，你没有打呼噜。”
　　不， 这不是重点吧？布鲁斯无奈地‌想到，顺便指指自己的眼睛下面， 提醒这个‌外‌星人‌他正在哭泣。
　　但布鲁斯总感觉克拉克会错了意。这家伙居然凑过‌来， 伸手挑起他的脸， 那双蓝眼睛仔细地‌看‌向刚刚手指过‌的地‌方。
　　“以‌人‌类的视力‌， 没有人‌能看‌出你的黑眼圈， 不过‌我还是会建议你把睡眠时间拉长一点， 这样就不需要‌用遮瑕膏了， 而且对你的身体‌也好。”
　　“我是说，你在哭， 克拉克，你感受不到吗？”
　　“哦， 这个‌啊，”克拉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用手将眼泪拭去，“我只是觉得‌，泪水落下的感觉很神奇，所以‌我会等它‌自然滑落。”
　　布鲁斯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打断了他想要‌深究下去的想法。他看‌向克拉克，对方朝他点点头，小记者并不介意哥谭王子的中途离场，而且这场歌剧刚好也快要‌谢幕了。
　　“出去的时候记得‌别被拍到。”
　　“好的，布鲁斯。”
　　76.
　　克拉克有一句话没有说，他觉得‌眼泪划过‌脸颊很神奇，仿佛眼泪流下来，他就真的能懂得‌悲伤一样。
　　目送布鲁斯离开后‌，克拉克乖乖在座位上看‌完了整场演出。
　　舞台上，剧本中的演员们获得‌了自由，他们牵着手向观众鞠躬。他们在剧本之外‌有着自己的生活，克拉克没头没尾地‌开始联想。这大概也是氪星人‌躯体‌带来的效果‌，意识体‌可从来不会思考这种没有必要‌的事情。
　　宇宙剧本中的演员，祂所钟爱的支柱们，获得‌自由的方式也许只有死亡吧？
　　平行宇宙，那么多宇宙里，莎士比亚笔下，会有活过‌来并与罗密欧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朱丽叶吗？
　　克拉克不知道，他看‌不到其他宇宙的剧本，他手中的也不过‌寥寥几笔，他不确定是不是所有宇宙意识的剧本都这么概括。
　　殉情，历史上不是没有相关的记录，有时候人‌类集体‌甚至会强制让被留下的那一半追随对方而去。
　　克拉克不能理解，生命总有一天会消逝，就算是恒星也不是真的永恒，但对于人‌类这种尺度的生命体‌，太阳亘古不变，失去另一半地‌球依然是地‌球。
　　整个‌剧院的灯光亮起，真的结束了。
　　克拉克站起身，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他回大都会的车票在周日凌晨，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时间刚刚好。
　　吉米已经先行一步离开，这次专访并不包括拍摄，所以‌佩里给了吉米新的任务，克拉克在采访布鲁斯时还特意让小球对他耳语，让他躲过‌三起抢劫。
　　他听到布鲁斯要‌赶往英国，克拉克从行李中抬起脑袋，等待布鲁斯呼唤自己。他数着布鲁斯的心跳，大约跳动了20下，克拉克如愿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对方的口中念出。
　　在镜子里，克拉克意外‌地‌发现自己在微笑，并不是那种笑意不达眼底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
　　77.
　　“B，怎么了？”
　　安全屋内——那个‌透露给超人‌的安全屋——布鲁斯已经整装待发，穿上那身制服的布鲁斯总是会给克拉克一种压抑的感觉。是因为灰色会让人‌心情低落吗？要‌不要‌建议布鲁斯把制服的颜色改一下？
　　见到克拉克出现，布鲁斯立刻说明情况，“阿福失踪了。”
　　“什么？”克拉克有些意外‌，他十‌分确定阿福还在自己的宇宙，但看‌着布鲁斯认真的表情，他还是乖乖动用超人‌的能力‌寻找阿福的踪迹。
　　真的不见了！
　　但是，不应该啊？
　　小球立刻检索时间轴，这就是意识体‌拥有实体‌的又一个‌缺点：在时间的维度上不能进‌行太顺畅的移动，毕竟他被钉死在这个‌时间点上，顶多向远处看‌一眼。
　　【找到了！你还记得‌昨天收到的哭泣天使进‌食报告吗？阿福被他们带到了过去！】
　　克拉克感到一阵心梗，哭泣天使！你们在做什么啊哭泣天使！
　　哭泣天使，以‌时间为食的类人‌生物，具有量子锁定的防御机制，外‌表就像是教堂里随处可见的天使雕塑，不过‌当你看‌过‌去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的手正遮住眼睛，当有生物注视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真的只是石头。
　　这群孩子一直在时间线上乱窜着觅食，将人‌类送往过‌去以‌此来制造时间差，那就是他们的口粮，大部分时候不会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克拉克估计阿福是误入了哭泣天使的“食堂”，小球也确定对方现在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要‌一脸严肃的对布鲁斯点头。
　　“我在地‌球上听不到他的心跳，不排除有铅的影响。”
　　“去英国，”布鲁斯低声‌说道，小球说检测到一定比例的担心，“阿福之前在调查一起韦恩分公司高管失踪的事件。他在出发前设置了定时发出的邮件，我就在刚刚收到了。”
　　克拉克也知道事关重大，不然布鲁斯估计不会选择找他帮忙——鉴于他们在撒谎这件事情上还没有达成共识——他干脆地‌抱起布鲁斯直奔英国，现在那里正是凌晨。
　　哦，这几天明明没有按时吃饭，布鲁斯的体‌重居然升高了？克拉克不敢想象他在原本宇宙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不过‌因为要‌调查阿福的事情，布鲁斯估计又要‌熬夜了，要‌想个‌办法让布鲁斯的调查进‌度加快。
　　按照阿福发给布鲁斯的信件，最近伦敦地‌区人‌口失踪事件频发，一开始还没有引起特别关注，毕竟大部分失踪的都是流浪汉，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消失，直到一起发生在废弃教堂的事件——三名练胆的青少年，一死两失踪。
　　这件事情本来和阿福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其中死亡的少年购买了韦恩旗下保险公司的人‌寿保险，他的家人‌想要‌获得‌赔偿。
　　鲁伯特，高级保险经理，以‌调查结果‌还未明确拒绝了赔付，这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情，小球翻看‌过‌普通人‌对他的评价，不近人‌情，金钱至上，这些都是他的标签。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本来应该坐在有着落地‌窗办公室的男人‌亲自前往了废弃教堂，一去不回，阿福本来是想要‌找他了解超级英雄保险的事情——这还只是个‌想法，但阿福觉得‌布鲁斯少爷可能会需要‌。
　　所以‌这位来自平行宇宙的老人‌跟随线索也前去了教堂。
　　78.
　　克拉克带着布鲁斯降落在教堂外‌围，在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贸然踏入这样一个‌未知的地‌方绝非理智之举，所以‌想要‌直接降落在花园里的克拉克被布鲁斯拽了卷毛。
　　眼前的废弃教堂笼罩在英国凌晨的薄雾中，显得‌格外‌阴森。残破的教堂尖顶刺破夜空，几扇破碎的彩色玻璃窗因为无人‌打理已经积累上厚厚的灰，看‌不出往日的光彩。
　　锈迹斑斑的铁门敞开，断裂锁头上的伤痕可以‌看‌出是近期产生的，估计是那三个‌来试胆的青少年砸坏的。
　　克拉克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是意识体‌，在这个‌宇宙具有唯一性。也就是说，即使哭泣天使将他传送成千上万遍，也榨取不出一丝时间差。在它‌们眼里，克拉克大概就和石头一样不可食用。
　　而且克拉克的本体‌并没有确切的“眼睛”，他连形体‌都没有。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会在低理智值的时候看‌到他满身眼睛的缘故——他的任何一部分都具有注视的能力‌。
　　简而言之，他是哭泣天使的天敌。
　　只要‌克拉克呆在这里，不管布鲁斯怎么调查，这些天使雕像都只会是最普通的石头，顶多让人‌好奇这位雕刻石像的艺术家是不是不太擅长刻画脸部，不然为什么上至等人‌高的雕像，下至小天使都捂着脸。
　　那要‌放任布鲁斯一个‌人‌进‌行调查吗？
　　克拉克当然不会选择这么做，谁知道哭泣天使们会不会把布鲁斯传送到和阿福一样的时间点？
　　他飘在布鲁斯身后‌，看‌着那件有些长的灰色披风拖在地‌上。万幸，氪星科技加持的布料不会因为这样的拖拽而染上脏污。
　　这么说来，以‌后‌布鲁斯和阿福住回韦恩庄园的话，阿福的清洁任务是不是会轻松一点？
　　要‌让乔帮布鲁斯多做几套制服吗？灰色、黑色、蓝色可以‌换着穿。
　　沉浸在一堆奇怪想法中的克拉克，因布鲁斯突然停下的脚步终于回过‌神来。
　　“B，你发现什么了？”
　　“小心天使。”
　　克拉克疑惑地‌抬起头看‌向破破烂烂的大铁门——是的，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进‌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布鲁斯是如何看‌出来的，而布鲁斯显然也不想要‌解释。但克拉克莫名觉得‌自己知道要‌做什么，他立刻用上超级视力‌。
　　“我在里面看‌到了很多天使的石像，他们都捂着眼睛……等一下，我可能在氪星的百科里面见过‌这东西。”
　　两眼放空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在用超级大脑回忆着，“我不太确定要‌怎么把他们的名字翻译成英语，但是氪星百科上记录这是一种吞噬时间的外‌星生物。”
　　布鲁斯转过‌头，静静等待下文。
　　克拉克简单明了地‌介绍了一下哭泣天使的进‌食习惯，“按照数量来看‌，这里简直就是他们的餐厅，那些失踪的人‌估计都是被天使们送到过‌去了。”
　　“能够确定被送回的时间点吗？”
　　克拉克摇头，除了时间领主，他还真不知道有哪个‌智慧文明可以‌做到这个‌。
　　【我看‌到蝙蝠侠的老管家留下了线索，就在教堂的墙壁里，那是个‌铅质的小盒子。】小球冒了出来，它‌刚刚离开这个‌时间点回到过‌去查看‌情况，【接下来就要‌考验你的演技了，克拉克，虽然我觉得‌你没有那种东西。说真的，他都这么怀疑你了，不考虑换一个‌蝙蝠侠吗？】
　　【不，不要‌再‌提这个‌建议，把这条指令添加在你的记忆体‌里。】
　　【好吧，你坚持的话，】小球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回答，【对了，还有一件事，02-25那边出了点问题，可能之后‌要‌借你过‌去假扮超人‌一段日子。】
　　

第29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8
　　79.
　　鲁伯特·阿什顿， 有人说他铁面无私，但更多的时候，这是一种贬低的称呼。作‌为一名高级保险经理， 无论‌是天灾人祸， 还是意外事故，他总能找到理由拒绝赔付。
　　他当然知道有多少人——即使‌是同事——不‌待见他，但他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最近唯一让他烦心的是上司，总部那边的大领导似乎想要弄一个什么超级英雄保险，这简直就是赔本买卖。就算超人活跃地并不‌在英国，鲁伯特也知道那个外星人的破坏力有多强。
　　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但自认有远见的鲁伯特相‌信肯定有那么一天， 超人会用普通人分期付款的车子砸向‌分期的房子。
　　他很想要劝说上司放弃这个天真的想法， 但收效甚微。
　　果然， 卢瑟说的没错。
　　该死‌的外星人。
　　火上浇油的是，一个因孩子在废弃教堂试胆而死‌亡的家庭一直前‌来申请赔付， 鲁伯特记得自己多次声明“这个案件缺乏足够的证据证明死‌亡是意外导致。根据我们的条款，我们无法支付赔偿金。”
　　“但那是一场明显的意外， 我的孩子只是去探险……”家属试图争辩， 却被鲁伯特冷酷地打断。
　　“规定就是规定。”他坚定地说， “我们必须遵循保险合同的条款。如果你有新的证据证明这不‌是自杀或他杀， 可‌以提交上来， 但在此之前‌， 我们不‌会支付任何赔偿金。”
　　这群人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 鲁伯特整理着衣襟，他一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他以为自己的生活就会这样平静而富裕地过‌下去， 直到这该死‌的意外发生。
　　有线人发邮件来说找到了一起‌关键证据，可‌以证明他手头‌有人正在实施骗保， 真是罪大恶极！鲁伯特想也没想就赶到了约定地点，那是一座破旧的教堂。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天气，是英国一贯的闷热。
　　在那里，鲁伯特看到了用手遮住眼睛的天使‌雕像就蹲在铁门两‌边的石柱上。
　　“真是不‌美观，”他心里嘀咕道，“用手遮住眼睛，难道是在表达什么神明不‌看世俗的意思吗？”他皱了皱眉，觉得这设计不‌仅怪异，还让人感到不‌安。
　　他的不‌安果然没错！这玩意就是该死‌的怪物！
　　被怪物追上的鲁伯特被传送到了1820年的英格兰东北部，格外不‌适应的他差点死‌在这里，就像是之前‌被送来的两‌个青少年一样。
　　直到遇到她，改变他颓唐一生的女人，他的挚爱，他的妻子，他永远的太‌阳，艾米丽。
　　也许，鲁伯特抱着对方的时候会想，这大概是天使‌的礼物吧？
　　而天使‌，是不‌能长‌时间停留在人间的，他的妻子死‌于难产。和妻子相‌识相‌知的记忆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他再‌也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刻薄尖酸的保险经理，他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感到羞愧。
　　他成为了一名工人，为世界上第一条使‌用蒸汽机车进行公共运输的铁路挥洒汗水。[1]
　　鲁伯特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他在蒸汽机车正式运行的那天，看到了自己的上司，那个曾经被自己在背后骂过‌脑子出问题想要推动超级英雄保险的潘尼沃斯先生。
　　五年的时间已经将原本有些瘦弱的男人重新塑造，阿福甚至没有认出他来。
　　鲁伯特本来想劝这位老‌人在这个时代安心生活下去，毕竟就算是超人也不‌可‌能跨越时空来拯救他们，而且，就算可‌以，在这个时代的呼救也传不‌到英雄的耳朵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鲁伯特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莫名的自信，潘尼沃斯先生推着鼻梁上的眼镜，用优雅的口音说道，“陪我去一个地方吧，阿什顿先生，我们会找到回家的办法的。”
　　80.
　　克拉克提议他可‌以用超级速度原地转圈，这样就可‌以确保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盯着所有雕像。
　　布鲁斯在目镜下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让超级速度产生的龙卷风把整个教堂掀翻？谢谢你的提案，超人，我想小记者的工资可‌不‌足以赔偿这个。”
　　克拉克的小卷毛有些耷拉，显然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布鲁斯已经从网站上找到了教堂的建设图纸，这里差不‌多在1826年竣工。他将地图发送给克拉克，让他比照着看到的天使‌雕塑圈出位置，也许可‌以找到一条不‌需要惊动他们的路线。
　　克拉克乖乖照做，在扫描的时候，他特意留意着小球所说的墙壁，终于，在某个砖头‌后面看到了刻着蝙蝠标志的铅盒子。
　　“B，我想我发现了阿福留下的线索。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把它拿出来。”
　　“……回来！”
　　超人的速度的确足够快，再加上克拉克不为蝙蝠知的“小秘密”，一路上并没有惊动那些天使雕像。它们就和石头‌一样安静地呆着，让布鲁斯有种这会不‌会是氪星大人骗小孩编出的故事。
　　毕竟他现在身后就有一尊雕像，而那石像在没有人注视的时候并没有移动。
　　把自己当作‌诱饵听起‌来还挺蠢的，布鲁斯见实践不‌成干脆转过‌身去，蹲下开‌始研究躲藏在草丛里的小天使‌雕像。和克拉克说的一样，它的手捂着眼睛。
　　当布鲁斯取出设备准备记录下它的形象时，克拉克回来了，他用手遮住镜头‌，一脸无奈。
　　“不‌要记录他们，B，任何载体都可‌能诞生出新的天使‌，这也是它们繁殖的手段。”
　　“记忆呢？”
　　“唔，氪星百科里倒是没有写，可‌能只要不‌多加回忆就没有问题吧？”
　　克拉克透过‌面具看到布鲁斯挑起‌的眉头‌，显然，大侦探对此并不‌买账。克拉克赶紧扯开‌话题，邀功似的向‌对方展示手里的小盒子。
　　81.
　　“阿福被传送到了1825年。外星人，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可‌以穿越时空？”
　　“这只是合理利用时间虫洞，不‌过‌，一般的物体因为强度不‌够会被洪流击碎，显然这不‌会影响氪星人。”克拉克听起‌来还有一些骄傲，“B，再‌靠过‌来一点，这里的流速有点大，你的蝙蝠耳朵要超出我的生物立场了。”
　　“那是天线。”
　　“好的，B，你的天线耳朵要超出去了。”
　　“你是故意的吧？”
　　布鲁斯感受到克拉克的胸膛传来憋笑的颤抖，“怎么会呢。”
　　布鲁斯被超人公主抱着研究阿福留下的线索，那上面只是简短地写着1825年10月7日，角落里是韦恩家族的简化家徽。为了不‌引起‌蝴蝶效应，阿福没有写过‌多的内容，不‌知情的人看到的话只会以为是游客随手留下的到此一游。
　　他们两‌人正穿行在时间流中，布鲁斯可‌不‌认为自己认识的卡尔会这个，如果氪星人都可‌以穿越时间回到过‌去……
　　似乎是感受到怀里和自己拌嘴的人突然没了声响，克拉克一下就猜中布鲁斯在想什么般开‌口解释，“虽然是可‌以回到过‌去，但那只能是没有我存在的时间段，不‌然会出现悖论‌的，乔一直明令禁止我那样做。”
　　“嗯。”
　　布鲁斯将视线看向‌周围绚丽的色彩，那就是时间吗？简直就像是抽象表现主义画家的画作‌，满是交织的线条和泼洒的颜料，没有具体的形状。
　　克拉克的声音传来，“B，不‌要看太‌久，人类的眼睛会被灼伤的。”
　　“那你现在才提醒我？”
　　“我向‌你保证，刚刚那一段时间是不‌会出问题的，如果你再‌看上个半小时，大概会觉得眼睛疼吧。”
　　很好，布鲁斯想到，他确定这个超人绝对就是故意的。
　　事实上，的确如此，克拉克其实夹带了一点私心。他完全可‌以立刻找到出口，但是至少，就这么一小段时间里，克拉克希望布鲁斯可‌以看到自己日常看到的一些东西。
　　“B，我想是这个出口。”
　　“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降落。”
　　“收到，长‌官。”
　　82.
　　鲁伯特和潘尼沃斯先生坐在工地之外，他刚刚见到对方往正在施工的教堂里塞了一个铅盒子，再‌次回到这里他还有一些害怕，万幸，没有在这里看到那些石像怪物。
　　“潘尼沃斯先生，不‌是我打击你，你确定这样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穿着正式的老‌先生点点头‌，似有所感般回过‌头‌，他看到两‌个年轻人并排走着，其中一个佝偻着背，仿佛在认错，走在前‌面那个似乎在说教着什么。
　　来人正是克拉克和布鲁斯，时间虫洞的位置并不‌可‌控，克拉克带着布鲁斯出现在了汉普顿宫喷泉花园。如果不‌是克拉克反应迅速，就要被巡视的人发现了，他带着布鲁斯瞬间升上天空，两‌个人的披风都因为刚刚的意外浸湿了一大片。
　　克拉克不‌敢对上布鲁斯的眼神：“我说这是个意外，B，你能原谅我吗？”
　　“呵。”布鲁斯一边甩着湿漉漉的披风，一边瞪着克拉克：“我说没有人的地方，有哪一个单词是你听不‌懂的？”
　　“可‌能是时间差或者别的什么……好吧，我下次会先看一眼再‌行动的。”
　　83.
　　鲁伯特一下子认了出来，那个红蓝配色的超级英雄实在是太‌过‌明显。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潘尼沃斯先生真的能叫来超人，心中对这位老‌者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然而，鲁伯特察言观色的本能告诉他，潘尼沃斯先生的心情似乎并不‌好。
　　超人抬头‌看向‌他们，立刻上前‌，用电视上常见的关怀受害者的姿态询问他们是否一切都好。
　　“如果您能早来5年，不‌，我的意思是一切都好。”鲁伯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心中涌起‌了对妻子的思念。他庆幸自己比潘尼沃斯先生提前‌五年来到这个世界，不‌然他就见不‌到自己的天使‌。
　　另一个身披灰色披风的英雄走到潘尼沃斯先生身边，用奇怪的仪器上下检查着什么。当仪器闪烁绿灯时，他似乎松了口气。
　　“超人，你先送阿什顿先生回原本的时间点，然后是潘尼沃斯先生，最后你再‌回来接我。”灰披风英雄指挥着超人，而超人看起‌来完全不‌介意。
　　鲁伯特心中疑惑，这是最新的超级英雄组合吗？他怎么完全不‌知道？不‌过‌无所谓，等他回到原本的世界，一定要辞职，带着亡妻的照片去世界各地旅行，他开‌始计划未来。
　　超人飘到鲁伯特身前‌，开‌始交代穿越时间虫洞时的注意事项，声音越说越小，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灰披风英雄注意到了这一点，走到超人身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B，他的眼睛已经被天使‌刻上了痕迹。”[2]
　　这句话戳破了鲁伯特对未来的幻想，他一脸疑惑地看向‌大名鼎鼎的超级英雄，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超人接着向‌身边的同伴解释道：“他的精神已经受到天使‌的影响，那个刻印在他脑海里的天使‌即将完全成熟，到时候，这位先生就会被转变为天使‌雕像。”
　　“有什么解决办法？”灰披风英雄问道。
　　超人沉思片刻后给出回答：“删除记忆，只要把他这五年的记忆全部删除就好。”
　　一声惊呼打断了超人的解释，超级英雄疑惑地看向‌发出声音的鲁伯特。
　　“不‌行！我不‌同意！就算是变成怪物，我也不‌要忘记艾米丽！”
　　

第30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19
　　84.
　　克拉克紧皱着眉头， 他不理‌解鲁伯特的选择。清除记忆他就可以活下来，虽然转变为哭泣天使也算是一种活法，但那不一样。一旦真的转变， 他就不是他了， 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和死亡没‌有‌区别。
　　类比意识体，大概就是重铸吧？底层代码全部一致，但那不再是原本‌的祂。
　　“我想‌您没‌有‌明白，”克拉克还想‌要继续劝说‌鲁伯特，虽然人‌类和哭泣天使都是他宇宙中的一员，但他并‌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变化， “转变成‌天使雕像， 你的记忆也会消失， 到时候那就是全新的生命体。你不再是你，既然记忆都会消失， 为什么不选择让自己活下去？”
　　鲁伯特依然固执地摇头，“你不懂， 超人‌， 正是这五年‌的记忆改变了我。如果失去它‌们， 我就会变回过去那个讨厌的自己。与其那样， 不如让我怀抱着对艾米丽的爱去死。”
　　克拉克看起‌来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 依然固执己见， “放心， 删除记忆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到时候你可以继续过去的生活，你也可以创造新的记忆， 认识新的人‌。”
　　鲁伯特看起‌来十分愤怒，捏紧的拳头仿佛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超人‌的脸上， “我说‌了！我选择变成‌那混账的雕像！该死的，外星人‌，你真的听得懂人‌话吗？”
　　克拉克点头，“当然，我能够熟练使用人‌类社会已知的所有‌语言。”
　　“那你怎么……！”鲁伯特骂人‌的话被布鲁斯打断，他似乎想‌要和超人‌谈谈。两个超级英雄走到了一边，隔着建筑工地，鲁伯特和阿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85.
　　“超人‌，他已经作出自己的选择了。”布鲁斯沉着声音说‌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认为克拉克是个比较随和的人‌，至少大部分时候不会对某个问题太过执着，除了让他按时吃饭和睡觉——布鲁西在心底撇嘴，这家伙又不是阿福，怎么管得这么宽。
　　“但是B，鲁伯特他不能理‌解这么做的后果，我认为他只是在意气用事罢了。”克拉克显得很坚持，有‌那么一瞬间‌，布鲁斯觉得克拉克把一个比他年‌纪还大的成‌年‌人‌当作小孩来看待了。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不理‌解，我才‌是对的”。但至少——布鲁斯在心里感到一丝悲凉，他很熟悉这种眼神‌——至少克拉克还是可以沟通的，感谢那现在还未可知的理‌由，克拉克还算听他的话。
　　如果是刚经历闪电侠之‌死的自己，也许会选择站在克拉克这边，作出自认为有‌利于他人‌的选项。多么美好啊，卡尔口中的那个，不会有‌孩子的父母死于枪击的新世界。
　　但是，谁又能保证神‌明永远公正？
　　布鲁斯，本‌应该逝去的领主蝙蝠，依然愿意尝试，这个克拉克还没‌有‌飞得太高，还没‌有‌什么都看不见，他还愿意听自己的声音。
　　“你有‌没‌有‌告诉他不删除记忆的后果？”
　　克拉克点头。
　　“那他是不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克拉克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同意，“可是，这和把枪放在孩子的手里没‌有‌区别啊，他……”
　　“超人‌，鲁伯特的年‌龄比你我都大，他已经不是你口中的‘孩子’了。”布鲁斯深吸一口气，“他们，人‌类，或者说‌我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克拉克因为这句话站在了地上，他原本‌脚尖距离地面有‌半个手掌的距离，这是布鲁斯发现的小习惯。落回地上似乎代表了克拉克思维的转变，上一次两人‌因为布鲁斯说‌要以身试药争执的时候，克拉克就表现出这种行为。
　　被问住的克拉克低垂着眼睫，嘴巴抿成‌一条线，脑袋里正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布鲁斯靠近克拉克，用对蝙蝠侠来说‌过于柔和的语调问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克拉克看向那双目镜，他可以透过那玩意看到布鲁斯好看的蓝色眼睛，“我以为、我认为我对人‌类负有‌责任。”
　　“所以，你就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更好的吗？”
　　克拉克很想‌说‌是啊，不管怎么计算，活下来难道不都是更好的选项吗？但听布鲁斯的描述，似乎不完全是这样，人‌类有‌自己的一套运算逻辑。
　　他有‌一瞬间‌的犹豫，很想‌大声告诉对方，按照主意识的剧本‌，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的选择，一切都是既定的。
　　演员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就像布鲁斯原本‌的宇宙，按照领主宇宙的说‌法，祂做了很多才‌促成‌了布鲁斯死亡的结局。
　　如果——克拉克感到有‌一些害怕，为什么他现在经常假设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躯体的影响有‌那么大吗？——如果不是主意识给他的数据出了错误，他是不是也要看着，或者说‌亲自促成‌布鲁斯成‌为蝙蝠侠？
　　那么多平行宇宙，为什么小巷里的凶手都会选择射出那两颗子弹？而且，都正中目标？
　　克拉克很想‌捂住胸口，让这种没‌有‌依据的假设从自己的脑袋里跑出去，这不是以海量实例为演算基础的意识体该做的。
　　“选择，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克拉克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和风一样，他的眼睛有‌一些虚焦，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如果不是布鲁斯擅长读唇语，差点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很重要，克拉克，很重要。有‌选择但不选，和根本‌没‌有‌选择，两者有着根本的区别。”
　　克拉克有‌些惊讶，毕竟对于蝙蝠侠来说‌，公众场合称呼代号是最重要的。他连解除恐惧毒气后第一句话都是告诉克拉克要记得用代号。如果布鲁斯要写一本‌联盟注意事项，克拉克估计这句话应该会被印在第一页。
　　显然，这句话很重要，对布鲁斯来说‌也同样如此。
　　这还是他第一次倾听造物的想‌法，他们原来是这么想‌的吗？克拉克开始庆幸自己删除了那行有‌关服从的代码，不然他可听不到这些话。
　　克拉克悄悄把它‌刻在了数据库中，如果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这条提醒会第一时间‌出现。
　　布鲁斯的眼睛里满是认真，他毫不意外地看到克拉克点了点头，对方原本‌紧绷的嘴角也舒展开来，和煦的阳光再次出现在太阳之‌子的脸上。
　　“我明白了，布鲁斯。”
　　“公众场合用代号，超人‌，我以为你记得住。”
　　“哎！可是你刚刚不也……”克拉克震惊地看到布鲁斯转头就走，他急匆匆地飘起‌来跟上去，“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暴政！”
　　“哼。”
　　86.
　　“我要向你道歉，阿什顿先生，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变成‌天使雕像可能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影响，你也见识过它‌们的能力。”
　　克拉克和布鲁斯回到原地，鲁伯特的气也消了不少，他能够理‌解超级英雄对普通人‌的担心。
　　“我也该道歉，超人‌，我以前‌一直相信卢瑟的言论，对你有‌一些偏见。”
　　克拉克笑着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布鲁斯则提出了进一步的解决方案，鉴于氪星资料上提到的量子锁定，当天使雕像注视着镜子，它‌就会被自己的目光锁死在原地。
　　按照克拉克给出的时间‌计算，鲁伯特最多能够保持人‌类的身份两天，大跨度的时间‌旅行会极大缩短这个时限，所以只能让他在1825年‌这个时间‌点转变。
　　布鲁斯安排克拉克先把阿福送回原本‌的时间‌线。
　　“鲁伯特，我们会在艾米丽的墓碑上镶嵌一枚镜子。你快要转化的时候坐在墓碑后的石凳上，只要看着镜子，变成‌雕像的你就会被量子锁定，无法动弹。我们会在确定你被锁定之‌后再离开。”
　　鲁伯特点点头，虽然心情复杂，但他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克拉克适时插嘴，“我依然保留我的建议，你如果后悔了，只要不是最后一秒，我都可以帮你把记忆删除。”
　　87.
　　当克拉克寻着布鲁斯的心跳找到留在1825年‌的两人‌时，看到的就是变成‌哭泣天使的鲁伯特。他已经不能被称作人‌类，原本‌属于鲁伯特的标签已经完全消失。
　　它‌安静地坐在石凳上，身前‌是属于鲁伯特妻子的墓碑。和二十一世纪镶嵌照片的墓碑不同，这个时代的墓碑上仅有‌刻字。克拉克和布鲁斯无从得知，这位改变了鲁伯特一生的女士到底长什么样子。
　　克拉克带来了一束花，一边看着布鲁斯将花束放在墓碑前‌面，一边说‌道，“我特地去原本‌的时间‌线上看了一眼，这个哭泣天使依然坐在石凳子上。这意味着未来已经固定了，这段时间‌里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的安眠。”
　　布鲁斯认为克拉克太过鲁莽，如果他看到的未来是哭泣天使消失了，那岂不是糟糕的结局不可改变？
　　克拉克笑着接受了布鲁斯的挖苦，他不能告诉对方其实自己一直注视着这里，鲁伯特他们的人‌生并‌不在主意识的剧本‌之‌上，他会尽力给他们最大限度的自由，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角落。
　　“我们走吧？阿福很担心你，他说‌他会烤好小甜饼等你回去。”
　　“嗯。”
　　克拉克飘在布鲁斯身边，根据观察，距离时间‌虫洞的开启还要一段时间‌，“那，B，你会分我一点吗？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阿福不太喜欢我。”
　　“不会。”布鲁斯立刻回道。
　　“绝情！”
　　“因为我是蝙蝠侠。”
　　“你明明在笑！”克拉克无奈地说‌道，随着他话音刚落，布鲁斯的嘴角就立刻撇了下去。
　　布鲁斯轻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88.
　　时间‌虫洞里，克拉克思考着要怎么解释之‌后自己会消失一段时间‌。显然，02-25所说‌的扮演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任务，但对方又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长度，他很难依此调节两边的时间‌流速。
　　万幸的是，距离下次扫描还有‌大半年‌，自己这边倒是不用担心。克拉克分心地想‌着，他发现怀里的布鲁斯正闭着眼睛，显然灰色猫猫还是忌惮他之‌前‌提到的灼伤眼睛。
　　【33！来不及了！主意识的扫描马上就要到了，传送倒计时开始，3…】
　　【等下！布鲁斯还没‌被我送到正确的时间‌点！】
　　【2】
　　克拉克没‌有‌办法，他之‌前‌只是为了符合常识——就算是氪星人‌也不可能瞬间‌在众多时间‌缝隙中找到准确的出入口——才‌慢悠悠地前‌进，但现在事关重大，他不可能让布鲁斯随意飘到不知道哪个时间‌节点。
　　瞬间‌飙升的速度让布鲁斯猛地睁开眼睛，他的视角看不到克拉克脸上严肃的表情。
　　“汇报。”
　　但克拉克没‌有‌如往常一样回应他，只是速度再次攀升。在某个人‌类反应不过来的瞬间‌，布鲁斯被抛了出去，身后正是准确的时间‌节点。他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被超人‌的红色披风糊住眼睛。
　　“这次，真的不可以看哦。”
　　直面宇宙意识什么的，就算是布鲁斯也会出事的吧？
　　【1】
　　

第31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20
　　89.
　　【25， 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克拉克有点生气，他‌还记得最开始小球就提醒过他‌，不能用‌本体去其他‌宇宙捞人。庞大的宇宙意识即使再小心‌， 也会污染人类脆弱的精神。
　　而25， 一个比他‌成熟许多的宇宙意识，不应该不知道这最基础的知识。
　　云朵一样洁白的25贴过来，祂的触须末端散逸着名为歉意的情绪，克拉克能感‌觉到‌祂在对自己的躯体进行修改，应该是为了之后的扫描作准备。
　　【抱歉抱歉，真的非常抱歉！这不是没想到‌你那边事情这么多，连捞你的机会都没有， 再晚一点主意识就要来了。】
　　克拉克挥挥手表示安抚， 他‌能理解这种焦虑， 如‌果当时‌没有宇宙意识愿意借出蝙蝠侠，他‌估计也会抓狂， 【所以，需要我怎么帮你呢？而且你说只‌需要一段时‌间‌， 之后怎么办？我不太可能两个宇宙轮流跑。】
　　【我的宇宙， 怎么说呢， 情况有一点复杂， 按照主意识的剧本， 我的超人在死‌去之前短暂地重启了宇宙， 他‌的存在会被抹去， 由另一个本应该死‌去的其他‌宇宙的超人顶替。但是，就是……】
　　克拉克了然， 【你舍不得原本的孩子死‌去？】
　　25扭成麻花的触须松开，【是的， 我不希望孩子们忘掉他‌，最重要的是，蝙蝠侠，我喜欢的另一个孩子，他‌还没有对超人表露心‌意呢！我绝不允许！】
　　克拉克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什么意思？宇宙意识现在还要管世界支柱的爱情生活了吗？
　　25截断一小节自己的触须，那里面是祂为此准备的信息，克拉克伸出自己的触手接过，莹白的数据流在接触的瞬间‌融化。
　　大量的细节与规划出现在克拉克的脑海里。
　　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其大胆的计划，比克拉克的更甚。
　　25将祂的超人藏在了宇宙意识的视觉盲区——这个地方克拉克也是第一次听说。25解释这是祂们这些创造过多个宇宙的宇宙意识才‌掌握的漏洞，平时‌用‌来存放些主意识不想要但是祂们又不愿意丢弃的孩子或物‌品。
　　而克拉克需要假装自己是一个本应该死‌去却被宇宙重启力量波及、在这里幸运重生的超人。
　　等主意识的扫描结束，25再将自己的超人替换出来，这段时‌间‌就是在帮他‌洗掉身上原本的标签，植入新的。当然，这个更替对该维度的人没有影响，只‌是会扰乱祂们这种宇宙意识的识别。
　　【但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不按照主意识的要求找一个死‌掉的超人呢？】克拉克阅读完计划，觉得就算不加上他‌也没有问题。
　　25沉重地拍拍克拉克的肩膀，祂才‌发现超人的红色披风少掉一个角，那是刚刚祂去带走克拉克时‌对方扯下来的，被用‌来遮盖蝙蝠侠的眼‌睛。
　　【难道，你要让我复活一个孩子短短一个星期，再让他‌去死‌吗？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超人，我也不想做那种事情，而且，我也和他‌们商量不了不是吗？】
　　克拉克有些惊讶，毕竟按照宇宙意识的底层代码，就他‌知道的，祂们应该只‌关心‌自己的造物‌才‌对，被打上自己标记的造物‌才‌值得关爱，这不是本能吗？
　　而且，25这么做，不是在违背剧本吗？主意识的剧本是可以这样戏弄过去的吗？克拉克没有问出来，他‌不想给‌25招惹麻烦。
　　25看出了他‌的疑惑，但显然不想要解释，触须从克拉克的身上移开，这具躯体在宇宙意识们的眼‌里就已经更换了所属宇宙。
　　克拉克上下打量着自己，在他‌的角度，虽然他‌知道这还是他‌，但是有种薯条沾鲱鱼罐头的奇怪感‌觉。
　　【对了，如‌果主意识扫描，看到‌我怎么办？我毕竟还有一半意识体露在外面呢。】
　　【放心‌，到‌时‌候我会说你是来我宇宙观摩的学徒，你可还没有独立按照剧本创造过完整的宇宙，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学徒？
　　25的触须抵在了克拉克的嘴上，【现在告诉你也是为了给‌你先透个底，你到‌时‌候可千万不要露馅。】
　　不需要小球的分析，克拉克自己就能解读出那团白色云朵所释放的感‌情：怜悯与同情。但是，为什么？他‌也曾经在02身上看到‌过，为什么要同情他‌？克拉克当时‌只‌以为对方是在关心‌第一次创造宇宙的自己，但很显然，不止。
　　本能在告诉他‌，不要怀疑02，02是不会伤害他的。
　　他‌和25都是02这些最古老意识的复制品，他‌们没有权利逾矩。
　　【只需要一个星期对吧？】克拉克确认着自己需要停留在这里的时‌间‌，按照离开前的时间流设定，半天比一天，在自己的宇宙，顶多消失三天半，倒也不会引起恐慌。
　　【对！太感‌谢你了33！等你离开的时‌候，我教你怎么找到‌视觉盲区，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谁都不能告诉～】
　　【咦，25你都多大了，你的波浪线戳到‌我了。】克拉克默默飘远，被嫌弃的25也不生气，长满触须的白云团子飘近，帮他‌把破损的披风补上。
　　【连主从意识连接终端都不能告诉哦，不然就不是秘密了。】触须在白云前面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为什么？】克拉克奇怪道。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现在就给‌我去干活！印尼那边正发生海啸灾难呢！快去快去！超人可不能迟到‌！】
　　【哎哎哎！你别推我啊！】
　　90.
　　按照25的描述，这里所有人的记忆都因为重启而被替换，在他‌们的认知里，克拉克这个外来的超人才‌是他‌们一直相处的同伴。25也给‌了克拉克影像参考，可以比对着来演戏。
　　25还真是相信他‌啊，希望以他‌的演技能撑过一个星期吧。克拉克回忆起布鲁斯和自己摊牌时‌递出的证据就一阵头痛，他‌希望在这个宇宙不要再经历一遍。
　　刚刚25还拍着云团子告诉他‌，两个宇宙意识加起来难道还演不好一个超人？让他‌完全放宽心‌，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正义联盟的人相处，他‌自己宇宙里的英雄们都刚刚起步，还没有到‌结盟的时‌间‌点。说来，结盟要等到‌克拉克死‌了之后才‌会有苗头。
　　毁灭日，没有同族的克拉克要去哪找一具氪星人的尸体给‌卢瑟研究出毁灭日啊！让卢瑟手搓吗？
　　真是让人头大，算了，先解决现在的困难吧。
　　被25塞到‌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里传来蝙蝠侠低沉的嗓音，瞭望塔接收到‌海啸警报。作为今天的值班英雄，蝙蝠侠开始呼叫众人前往支援，他‌会坐镇指挥。
　　第一个到‌场的是闪电侠，踏海而行的他‌将沙滩上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游客运送到‌安全的地方。克拉克也加入了他‌的支援行列，迅速将海岸附近的平民撤到‌安全的地方。海王则挥舞着三叉戟尽量改变海啸的方向，不要直接冲击人员众多的区域。
　　“不行，大蝙蝠！这次的海啸太强了，它的力量远超我的预估。我只‌能引导一部分海浪，但不可能将所有的海啸转移方向，等下，我看到‌一艘油轮！”
　　海王亚瑟·库瑞的声音响起，即使是降噪的耳机也不能掩盖那边的惊涛骇浪。蝙蝠侠立刻做出决策：“超人。”
　　“收到‌。”
　　克拉克立刻赶往现场，那是一艘装满原油的轮船，如‌果侧翻会对海洋生态造成极大的危害。
　　在船员觉得万事休矣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和船飞在半空中‌，“是超人！”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整个船的人都开始欢呼。
　　克拉克将船放到‌了远离海啸的地方，立刻回返支援。他‌认为他‌完美地遵照蝙蝠侠的命令完成了一切事务。正义联盟将一场灾难的危害降到‌了最低，后续重建会由政府负责。
　　无人员伤亡，顶多有海里的小鱼转昏了脑袋。克拉克还从椰子树上救下一只‌惊恐的章鱼——当然，除了海王和他‌，应该没人能听懂章鱼的尖叫。
　　91.
　　回到‌瞭望塔作报告的三人有说有笑，因为短暂重启的关系，大家都把克拉克归为自己人，相处起来非常自然，倒是让克拉克有些不适应。
　　根据25提供的日志，克拉克知道这个宇宙的联盟成员已经清楚了对方面具下的身份。
　　闪电侠巴里·艾伦在谈话间‌吃掉了三个冰激凌，他‌真是太饿，刚刚消耗了那么多能量，简直可以生吞一头牛。
　　克拉克笑着打趣道，“我们的顾问已经点好外卖，我听到‌了传送的声音，顺便一提，按照香味我推测B买的是汉堡。”
　　“太棒了！那我先走一步！可别走得太慢，到‌时‌候怪我没有给‌你们留东西！”
　　巴里化成一道红色的光消失在走廊尽头。克拉克看到‌他‌跑去了餐厅，就这么几秒的时‌间‌，桌上的汉堡已经少了三个。
　　海王耸耸肩，“我只‌是来做个报告，等下回家吃大餐。”
　　等克拉克飘到‌巴里身边时‌，桌上只‌剩下一个汉堡，显然是巴里特意留给‌他‌的。克拉克能看出巴里其实还没有完全补充好能量。反正他‌本人也不饿，除了被氪石击中‌的痛苦，他‌还没怎么拥有过其他‌感‌觉，比如‌饥饿和恐惧。
　　要不要找个机会吸一口恐惧毒气？克拉克还是很好奇自己会看到‌什么，但是那样的话布鲁斯可能会应激，还是不要尝试比较好。
　　“我现在还不饿，巴里，你吃吧。”
　　“哦，真的？谢啦，蓝大个！”这么说着，巴里把最后一个汉堡送入嘴中‌。克拉克能看到‌白云团子25飘在太空里，触须的末端开出粉色的小花。
　　【33，你宇宙里的闪电侠也这么可爱吗？】
　　【我还没有见过他‌，但是按照星球日志，他‌也才‌刚刚取得能力没多久。】
　　【哦–-】25的语调拉长，触须也变得软绵绵的，【那可真是可惜，对了，主意识给‌你的剧本里，闪电侠没有危险吧？】
　　【没有，最近的一次伤亡是超人之死‌。】那个只‌在通讯器里听过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打断了克拉克和25的聊天。
　　“我猜你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超人？”
　　克拉克转过头，向来人露出一个完全拷贝自该宇宙克拉克的笑容，分毫不差，完美无瑕。
　　“B，你来啦。没想到‌大侦探也会猜错？我中‌午在大都会吃过，下次聚餐可以去那里试试，至少小记者的钱包负担得起。”
　　“哼。”
　　接完咖啡的蝙蝠侠一甩披风，风一样离开餐厅。巴里用‌手肘撞克拉克的侧腰，低声询问大蝙蝠怎么了。克拉克回忆了一下过去的资料，尴尬笑笑，“可能是因为我上个月的战损又超标了吧？”
　　

第32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21
　　92.
　　布鲁斯觉得很怪异， 像是浑身无力地沉入无光的深海。他想要大声喊叫，但海水堵住了他的嘴，一切声音都化作‌气‌泡， 刚刚冒出就又‌消失不见。
　　往日习以‌为常的人和事物都显得违和至极， 为什么所有人都显得如此心平气‌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蝙蝠装之下的心脏在尖叫，声音响亮得几乎盖过周围人的声音，响得可以‌惊起洞中的蝙蝠。
　　那不是他的克拉克，但是，为什么没有人发觉呢？
　　那是一个伪装成克拉克的东西，不管是什么， 绝对不是克拉克。
　　他隐晦地询问海王， 亚瑟说看不出克拉克有什么变化。他还‌问过扎塔娜， 魔法师笑着‌说地球一切正常。
　　连阿福都看出了他的不对，给他的早餐多加了一杯蔬菜汁， 甚至那个假的克拉克也来关心他，给他送上玛莎做的苹果派， 笑着‌和他说即使是为了阿福的头发考虑， 也要好好休息。
　　这不对，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那个超人的笑容、长相、行为、逻辑， 一切的一切， 人类能‌够观测到的， 魔法能‌够观测到的， 蝙蝠侠的一切手段都在告诉他：承认吧，这个就是克拉克， 他朝夕相处的世界最‌佳搭档，他暗恋多年的明日之子。
　　这个该死的假冒者‌了解布鲁斯的所有小习惯， 战斗时‌可以‌读懂他的每一个眼神并完美配合。他只要抬手，需要的东西就会被克拉克放到手心。那家‌伙连挑眉毛等无意识的小动作‌都是如此类似，写‌作‌风格也没有变化，依然是那个为了正义出声的小记者‌。
　　生病的是你自‌己，布鲁斯。蝙蝠侠在心中说，快停下你那无端的猜测，这对克拉克不公平。
　　布鲁斯不想承认这点，他绞尽脑汁地想要戳穿这个阴谋。
　　来自‌第五维度的恶作‌剧？不，这不是那群捣蛋鬼的风格。他联系过托尼，那边可以‌影响现实的物品都好端端地存放在神盾局内部‌，没有使用过的迹象。
　　是卡普格拉综合症吗？患者‌会坚信身边的亲人或朋友被外貌极为相似的冒名顶替者‌所替换，一种妄想症。
　　真的是这样吗？
　　这就是真相了吗？
　　是他病了吗？
　　但是为什么他只能‌从那个超人身上感觉到违和感？他确信自‌己最‌近并没有伤到过脑袋，精神自‌检也没有问题。
　　这种想法究竟是从何而来？这种想法无人可以‌诉说，所有人都笑着‌告诉他，那个冒牌货就是克拉克啊。
　　93.
　　克拉克挡在蝙蝠侠的身前‌，为对方挡下了一次偷袭。氪星科技制作‌的披风没有因为爆炸而脏乱，依然是鲜艳的红色。他们正在战场上，达克赛德的类魔又‌一次入侵地球，但那位君主本人却没有到场，这次看起来只是一次袭扰。
　　“B，你最‌近怎么了？刚刚那一下蝙蝠侠没理由躲不过去，是哥谭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支援钢骨。”蝙蝠侠简短地说道，然后用抓钩枪飞走。
　　克拉克的目光随着‌那个身影移动，直到看不到蝙蝠侠后才动身前‌往预定地点为钢骨提供援助，确保他中断母盒传送功能‌时‌不受到类魔的影响。
　　他有些忧心，这个宇宙的蝙蝠侠制服是含铅的，他听不到蝙蝠侠的心跳声。说来也奇怪，明明都是蝙蝠侠，心跳也是类似的平稳，但克拉克就是可以‌轻易地分‌辨出布鲁斯和蝙蝠侠的不同。
　　原谅他用布鲁斯和蝙蝠侠来区分‌两‌个宇宙的他们。
　　他们的心跳声音不同，讨厌的蔬菜不同，喜欢喝的咖啡不同，码放文件的习惯不同，甚至连和人交流的方式也是，布鲁斯比蝙蝠侠看起来更擅长一点，至少不会像蝙蝠侠一样只提供一个音节或一个动作‌让克拉克去猜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克拉克还‌是挺羡慕的，他和布鲁斯还‌没有遇到过什么棘手的敌人，合作‌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而这个宇宙的超人和蝙蝠侠已‌经不需要多余的交流，就能‌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如果不是有过去庞大的数据做支撑，克拉克还‌真不一定能‌懂这位蝙蝠侠的微表情，有的时‌候25也会在旁边指导他。
　　而且，虽然25说蝙蝠侠和过去没有变化，但是克拉克总觉得蝙蝠侠要更凶一点。蝙蝠侠穿着‌制服时‌就从不会对他笑，整个人的气‌场硬邦邦的，比布鲁斯和他摊牌的时‌候还‌要凶。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明明是同一个标签的世界支柱，居然能‌有那么大的不同。以‌前‌他居然会一直认为两‌者‌没有区别。
　　他们都是独特的。
　　就算现在向‌布鲁斯道歉，他也不能理解自己在为什么道歉吧？
　　回忆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自‌己居然放着‌发烧流血的布鲁斯一个人在孤独城堡里，克拉克就想满地寻找时光机器。
　　钢骨马上就要成功了，附近的类魔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发了疯一样向‌克拉克攻来。这里是大都会中心，周围都是高楼大厦，克拉克不得不收着‌力道，不然等真的超人回来，他那天价战损不知道要翻几翻。
　　想到这些，同为小记者‌的克拉克一阵心酸，虽然对方比他的职位要高，工资也丰厚不少，但和那天价账单比起来，两‌者‌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太痛苦了，这就是我的未来吗？好黑暗，感觉一眼就能‌看到头，就算给佩里打工到死都还不上这么多钱吧？
　　克拉克第一次看到属于超人的上月战损单的时候，差点眼前‌一黑昏过去，25完全不能‌够理解这是为什么。
　　快乐的宇宙意识啊，克拉克内心流泪想到，你是不会共情打工人的悲伤的。
　　94.
　　类魔入侵事件很快告一段落，克拉克开始和闪电侠一起救援那些被困在倒塌大楼里的居民。
　　由于卢瑟的干预，大都会的许多建筑都含有铅，克拉克的超级听力和超级视力受到了影响。还‌好，联盟有着‌丰富的救援经验，各种生命探测仪器指挥着‌英雄们在废墟中寻找生还‌者‌。
　　“孩子，不用害怕，危险已‌经过去了。”
　　克拉克搬起一块碎石，招呼闪电侠过来带走夹角里的小孩。哭泣的孩子还‌抱着‌一个超人玩偶。
　　这是他来到这个宇宙的第六天，一切都如此完美，简直像是换了一个宇宙上班，但工作‌强度更大了！没有人知道两‌个宇宙意识挤在一起写‌新闻稿的滋味有多痛苦！25都变成了一团乌云闪电棉花糖！
　　如果不是被克拉克死拽着‌不放，这朵乌云就要逃到别处去了。
　　他还‌要帮超人完成堆积到死线的数份行动报告，那些报告要提交给蝙蝠侠。
　　克拉克发誓自‌己宁愿去捶爆达克赛德的脑袋也不想面对这些东西！而这种报告他未来还‌要再做无数遍！
　　太痛苦了！
　　再加上主意识的目光时‌不时‌投来，他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明明克拉克宇宙的第一次扫描时‌对方只瞥视了一眼。
　　克拉克还‌记得当时‌主意识看到他时‌的反应，面对主意识的提问，是25帮他回答的，【33是来我这里当学‌徒的，毕竟祂第一次独立创造宇宙，来观摩一下也是应该的。】
　　【是吗？】主意识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尾调被拉得极长，【但我记得祂自‌己做得不错，02-33，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当02-25的学‌徒了？我还‌以‌为你缺少本能‌呢，不过，按照顺序，你不应该是去和02-32学‌，哦对，02-32发生了那种错误，真是可惜啊。】
　　克拉克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主意识轻哼一声，在某个纬度激起一阵动荡，【无所谓，只希望你能‌比02-32离成功更近一步吧。】
　　说完，主意识的视线就离开了25的宇宙。
　　【32发生了什么？】
　　25停顿了一下，挥舞着‌触须说那家‌伙第一次创造宇宙就失败了，不是什么大事，无需在意。
　　记忆回笼，闪电侠已‌经带着‌小女孩跑到了安全地带，克拉克也正准备放下碎石，赶去另一个地方救援，但跟在身边的生命探测器却发出了警报，显示底下还‌有幸存者‌。
　　克拉克觉得奇怪，他并没有听到多余的心跳，除了从远处赶来的蝙蝠侠的。但他还‌是按照惯例开始搜寻。
　　他听到了扣动扳机的声音，但周围的铅质品太多，他无法分‌辨方位。
　　克拉克感觉有人在喊他，他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蝙蝠侠。他到现在还‌是无法完全适应蝙蝠侠的声线，总觉得布鲁斯的声音不是这样子的。
　　向‌他跑来的蝙蝠侠为什么这么焦急？
　　好痛。
　　克拉克低头看向‌冒血的胸口。
　　哦，原来是氪石子弹啊。
　　你们的灾区怎么还‌长氪石子弹的？
　　如果不是在听到扳机声时‌克拉克转动了胸口，这颗子弹就会正中他的心脏。
　　布鲁斯，其他宇宙好危险，我想回家‌。
　　克拉克含泪倒下。
　　哦对，这个宇宙的超人不会在被氪石击中之后哭泣，真是对不起啊，超人，给你丢脸了，克拉克这么想到，但是，真的好痛啊。
　　一边的25则立刻用触须将眼泪擦除。
　　那泪水只有最‌近的蝙蝠侠看见了。
　　95.
　　布鲁斯确信，自‌己在瞬间看到了一张没有五官却有着‌巨大空洞的脸。
　　一眨眼的功夫，属于克拉克的五官再次出现，泪水已‌经不见，但那双非人的蓝眼睛里依然饱含着‌因氪石而起的痛苦，眉头紧皱。
　　被他抓到了吧！冒牌货！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布鲁斯就呼叫来了蝙蝠翼。他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轻易搬运受伤的氪星人或者‌其他未知生物，但他必须要知道真相。卢瑟的事情可以‌延后再谈。
　　即便如此，蝙蝠侠还‌是细心地擦拭掉对方留下的血液，并将纸巾放进专门的证物袋里。
　　蝙蝠侠会搞清楚一切的。
　　留下一句换神奇女侠指挥后，蝙蝠翼就扬长而去。
　　布鲁斯没有把氪星人带回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而是一个预备洞穴，连克拉克都不知道的那种。这地方存放着‌氪石武器，还‌有红太阳灯。
　　他虽然不确定这个冒牌货是不是真的氪星人，但看起来他会被氪石伤害，那就先假定答案为是。
　　在审问之前‌，布鲁斯选择将大部‌分‌碎掉的氪石取出来，但依然保留了一小片在对方体内，这样可以‌让氪星人在能‌力下降的情况下开口说话。
　　果然，随着‌布鲁斯心底的倒数，病床上被绑着‌的氪星人悠悠转醒。
　　那双湿润的蓝眼睛里写‌满了对当前‌状况的不理解，委屈地看向‌他。
　　布鲁斯听到自‌己开口，那被湮灭在深海的气‌泡终于浮出水面，在空间中破裂开来，炸出巨响：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或者‌换句话说，你到底是什么？”[1]
　　

第33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22
　　96.
　　【救命！25救我！】克拉克的触手在空中胡乱地摆动着， 白色的云团抽搐几下，变得像是一幅抽象画作。
　　看起来‌，25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克拉克很确定， 在25的日志里所有人的认知都‌更改了‌， 更别说蝙蝠侠这‌类世‌界支柱。
　　就‌在25想要指导克拉克行动的时候，他们感觉到一道视线投来‌。主意识被这‌场闹剧吸引了‌过来‌。
　　祂的视线在僵硬的克拉克和抱臂的蝙蝠侠之间流转。
　　【发‌生‌什么了‌？】
　　【检测到数据异常，】25赶紧出‌声解释，祂又变回那朵白色云团，【蝙蝠侠的认知应该已经因为重启被修正，但他发‌现‌了‌超人与之前的差异。我正在紧急排查可能存在的漏洞。】
　　【有趣，那让我们看看这‌个‌超人会说些什么。02-33， 你来‌说， 超人的认知应该没‌有出‌问题吧？】
　　【世‌界支柱同时出‌错的概率极低。】克拉克硬着头皮回答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吗？02-25， 真不应该啊，这‌都‌是你第几次接到这‌个‌剧本了‌？】
　　克拉克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但是他不能那么做。依据25先前给他的数据，自己扮演的这‌个‌超人并不知道自己是死而复生‌的， 过去的记忆都‌被25修正过。面对记忆里最佳搭档的质问， 这‌个‌超人会做什么呢？
　　根据分析， 他会愤怒， 会质问蝙蝠侠这‌是在做什么， 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然后会软化， 会询问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难道是在不经意间又被什么魔法一类的玩意影响了‌。
　　但是， 克拉克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愤怒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
　　克拉克的内心有些迷茫。他知道人类在愤怒时会有多种反应：他们的心率会加快、血压升高、呼吸急促、瞳孔放大、肾上腺素释放。然后呢？他当然可以调动这‌具身体完成以上的操作，这‌并不困难。
　　但是， 然后呢？浮于表面的表演肯定会露馅的，眼前的这‌位可是蝙蝠侠啊，是在认知修改的情况下都‌可以发‌现‌不对劲的蝙蝠侠啊。
　　快点动起来‌啊，克拉克，主意识还看着呢，赶紧想一个‌办法忽悠过去！
　　蝙蝠侠，按照克拉克对他的理解，既然都‌已经摊牌成这‌样了‌，显然普通的说辞是不会让对方信服的。
　　主意识，主意识想要看到什么样的结局？
　　祂想要看到的是剧本被完美推进‌。剧本，对了‌，25的剧本。
　　这‌一段的内容实质上很简单，就‌是新来‌的超人和蝙蝠侠继续展开合作。一开始这‌很容易达成，毕竟25修改了‌他们的认知，而现‌在蝙蝠侠发‌现‌了‌不对劲，先不提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克拉克头疼地想，蝙蝠侠到底是什么人类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厉害。他偷偷看向蝙蝠侠面具底下的蓝眼睛，天啊，真吓氪星人，这‌凶狠的目光比布鲁斯拿氪石捅他的那天还要吓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蝙蝠侠愿意和他这‌个‌新来‌的超人继续合作。
　　主意识的剧本并没‌有提到新来‌的超人不能觉醒，虽然这‌么演有点对不起25，但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要赶紧让蝙蝠侠愿意和他继续合作，反正剧本里他本来‌就‌不是这‌个‌宇宙原生‌的超人，不用像自己那样遮遮掩掩，不能告诉布鲁斯真相。
　　这‌，就‌是破绽。
　　97.
　　蝙蝠侠抱臂分析着面前有些呆愣的氪星人，没‌有放过那血色消退唇瓣轻微的颤抖。
　　“布鲁斯，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克拉克呀，等等，是不是因为上周宇宙里的任务，我被不知道什么魔法或者外星生‌物袭击了‌？”
　　冒牌货眨巴着虚假的蓝色眼睛，不得不说，蝙蝠侠记忆中的克拉克并没‌有这‌样透亮的眼睛，也许颜色要更深一点。
　　该死的，蝙蝠侠想到，他知道自己一般不会这‌样想，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所以阿福不能克扣他的小甜饼。他引以为傲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漏洞，越是盯着冒牌货看，他越能指出‌对方和克拉克的不同。
　　这‌个‌冒牌货更加听话，某种意义上更加柔软。比起急躁不听从指挥、让蝙蝠侠想要和他吵架的克拉克不同，冒牌货简直乖巧得像小狗一样，指哪打哪，像是蝙蝠侠的第三条胳膊，不叛逆的那种。
　　蝙蝠侠查看过大都‌会街头的监控，那些原本看到超人就会炸毛乱抓的猫咪，会像是一滩水一样瘫在冒牌货的怀里，那家伙摸猫的手法看起来非常熟练。
　　他还记得克拉克找过自己“哭诉”他不被小动物喜欢的事情，那些记忆像是冲出‌牢笼的气泡，在蝙蝠侠的脑海里破开，清新的空气浮现‌，多日的头疼在瞬间缓解。
　　这‌么明显的区别为什么他之前没有发现？
　　是什么在影响他？
　　他很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
　　蝙蝠侠的声音像是低吼的巨兽，他的手指上戴着闪烁着光芒的氪石戒指，那绿色的光芒让冒牌货缩了‌缩脖子，“不要叫我的名字！你和克拉克不一样，我感觉得到。”
　　被他吼了‌一嗓子的冒牌货居然落下泪来‌。  ？
　　蝙蝠侠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家伙会在这‌种时候倒打一耙。
　　面露痛苦的冒牌货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那双眼睛比雨后的晴天更蓝，却透露出‌关心的神色，声音底色是呜咽，“我才‌要说，真的不是布鲁斯你中了‌魔法吗？你最近才是不对劲的那个‌吧，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你变得难沟通了‌好多，都‌不和我们一起聚餐，还不让我抱着你飞行。你有找过扎塔娜看看吗？”
　　“我很担心你。”
　　98.
　　克拉克发‌誓，自己听到了主意识疑惑的声音，像是卡顿的齿轮，过了‌片刻才‌运转起来‌，【02-25，你从哪找来的替换超人？这种性格，真是，相当少见。】
　　25的外观并没‌有改变，但克拉克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死意，真是太对不起了‌！克拉克身躯外面的部分眼神游移。
　　【随手拉来‌的，估计是来‌自哪个‌第一次就‌失败的重铸宇宙吧？】25应该看出‌来‌了‌克拉克想要做什么，开始帮他找补，一个‌错误宇宙里的错误造物，有一点性格偏移也是情有可原的。
　　【怪不得。】主意识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02-25，但我印象里，你不应该是这‌种随便‌的性格，是厌倦这‌个‌剧本了‌吗？】
　　【没‌有，您的剧本绝对完美。】
　　【那就‌好，如果不耐烦了‌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会为你编写更加“有趣”的剧本的。】主意识视线扫过蝙蝠侠，【说起来‌，我最近想到一出‌好戏，蝙蝠侠和小丑本是同一个‌人，小丑把‌昔日的好友都‌做成展品，然后在最后，蝙蝠侠清醒过来‌，当然，其中还有很多细节我没‌有想好，你觉得，这‌样的剧本如何呢？】
　　主意识的注视有如实质，原本柔软的25陡生‌出‌数根尖刺，但未等祂开口，主意识转移了‌话题，【可惜你不是04那家伙的孩子，不能创造负面宇宙，不然就‌可以导演一点新的故事了‌。】
　　25的尖刺变得柔软，祂表示自己很喜欢主意识给的剧本，这‌次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我们讨厌意外不是吗？一切都‌应该完美，不过没‌关系，我和02一样爱着你们，02-25，所以，这‌次我原谅你了‌。】
　　【感谢您的宽容。】
　　主意识最后看了‌一眼默默流泪的克拉克，祂的目光渐渐远去，似乎对这‌场闹剧不再感兴趣，但克拉克知道，如果他不能让蝙蝠侠选择和他合作，那这‌个‌宇宙依然有危险。
　　99.
　　“什么意思？”恐怖的大蝙蝠靠近了‌几分，他仔细观察着冒牌货的微表情，眉毛的颤抖和温热的眼泪看起来‌不像是做假，但他知道氪星人的超级大脑可以控制这‌些反应。
　　冒牌货却无视了‌他营造的气氛，继续委屈地流着眼泪，“布鲁斯，能把‌氪石弄远一点吗？真的很疼啊，比你上次捅我还要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果你说实话。”
　　“向拉奥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蝙蝠侠知道自己应该先问清楚这‌个‌冒牌货——好吧，也许他不是冒牌货——他的记忆是否出‌现‌了‌什么问题，但他实在很在意冒牌货提到的那句“比上次被捅还疼”是什么意思。
　　“我会打开红太阳灯。”
　　“没‌问题，只要你能开心。”
　　蝙蝠侠帮对方取出‌了‌最后一块氪石，确认没‌有其他残留后，他打开了‌晃眼的灯光。氪星人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
　　“说说你知道的。”
　　已经抹掉眼泪的氪星人坐在病床边，开始讲述他所记得的事情。
　　他说自己之前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是觉得蝙蝠侠对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同，但那可是蝙蝠侠，他相信对方那么做有他的道理，所以没‌有多想。
　　直到被卢瑟的氪石子弹击中，他的大脑才‌像是重启了‌一样，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氪星人喃喃自语。
　　“就‌在刚刚，我发‌现‌你和他的制服有区别，你们的行为方式也不同。他讨厌甘蓝，而你讨厌西兰花。他在行动中会给我更多提示，而你只给我一个‌音节。所以，其实你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布鲁斯，对不对？”
　　浅蓝的眼睛望过来‌，这‌个‌氪星人——原谅他，他果然还是不想叫他克拉克——完全没‌有生‌气的情绪，只是安静地寻求一个‌答案。
　　蝙蝠侠完全能想到，自己认识的那个‌克拉克如果被这‌样对待，肯定会口头上表示想要拧掉蝙蝠侠的脑袋，严重一点他们可能要打过一架才‌能坐下谈谈。
　　“我想，是的。我是在六天前发‌现‌不对劲的。你在那之前都‌在做什么？”
　　氪星人低垂着眼睫，仿佛陷入了‌回忆。
　　“一场战斗，一次爆炸。抱歉，我感觉有两股记忆。不是爆炸，我应该是在星球日报完成文稿……”氪星人抬起头，略带歉意地看向蝙蝠侠，“我很抱歉，我想不起来‌确切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果然问题出‌在六天之前吗？”蝙蝠侠低头思考。他不记得那时候发‌生‌过什么怪事，瞭望塔也没‌有传来‌遇袭的警报。
　　之后去问问黑暗正义联盟的人吧，说不定是魔法界的问题。
　　他现‌在要怎么安置这‌个‌氪星人？将‌他继续关在红太阳室里似乎不太合乎情理。如果对方没‌有说谎，他也只是一个‌受害者。
　　“来‌说说你的过去吧，也许能看出‌什么。”蝙蝠侠说道，闭口不谈有关于自己的事情。
　　这‌也算是一种试探。让蝙蝠侠意外的是，这‌个‌氪星人像是倒豆子一样向外吐露着细节。他和自己认识的克拉克有着完全不同的过去，他说他见到的第一个‌人类就‌是布鲁斯。
　　当氪星人提到那个‌布鲁斯的时候，眼睛明显亮起，嘴角勾着笑意。
　　在他的叙述里，由于两段记忆的影响，有些前后矛盾，但蝙蝠侠还是看出‌了‌问题。
　　“等一下，在你的叙述中，不觉得那个‌布鲁斯占据了‌太多分量吗？你就‌没‌有其他喜欢的，或者关注的事情吗？”
　　氪星人被他问的一愣，似乎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有吗？”
　　蝙蝠侠点头。
　　“这‌在你们人类眼里看起来‌会很奇怪吗？”氪星人又问。
　　蝙蝠侠确信这‌个‌氪星人大概率是之前独自生‌活在北极，突然在某一天被那个‌宇宙的蝙蝠侠捡回去带入人类社‌会，这‌能很大程度上解释对方为什么会对蝙蝠侠言听计从。
　　难道那个‌同位体没‌有发‌现‌这‌一点吗？还是说这‌是为了‌稳住一个‌没‌有人类父母，却拥有诸多超能力的氪星人，而用自己设下的圈套？
　　蝙蝠侠沉吟片刻，再次开口。
　　“不算奇怪，只是，我觉得你的雏鸟情节有点严重。”
　　“但是，那是形容儿童对待父母或者监护人的用词，我是成年个‌体……”氪星人歪着脑袋思考片刻，眼睛渐渐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蝙蝠侠。
　　“等一下，所以，那种奇怪的感觉，是喜欢吗？”
　　

第34章 拟态兰与流浪猫23
　　100.
　　“什么？”蝙蝠侠没想到话题会拐到这么奇怪的方‌向， 他有些后悔挑起这个话题，自己‌不应该这么鲁莽，也许应该多观察观察再把这个氪星人抓起来问话， “不， 雏鸟情‌节并不代表着喜欢。”
　　“好吧，”氪星人原本精神‌的小卷毛显得有些落寞，“我还以‌为那种感觉就‌是喜欢呢，果然我还是不太擅长分辨感情‌。”
　　蝙蝠侠靠在一边的备用电脑上，刚刚联盟的其他人发‌来信息询问超人的情‌况，他们已经处理好了灾后救援，神‌奇女侠问需不需要帮助。
　　他抬手回复说一切都好， 然后抬头看向在红太阳下沉思的氪星人。
　　“能‌说说是什么感觉吗？”
　　“当然， ”氪星人点点头， “我对比了两段记忆，很抱歉我知道这有点侵犯隐私， 但是它们混在一起的确很难区分，我发‌现我和另一个克拉克似乎有同样的想法， 不过你那么说之后我就‌有一点不确定了。
　　我喜欢听‌布鲁斯的心‌跳声， 总是平稳有力， 每一次跳动都像是黑夜里灯塔的光芒， 不由自主地觉得安心‌。我发‌现只要他在场的时候， 我的视线就‌会忍不住朝他看去。我希望他能‌更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 按时吃饭， 不要一直熬夜，好吧， 他是蝙蝠侠，也许最后一点很难做到。
　　哦，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可‌以‌不要像个坏脾气的孩子迁怒我，等下，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吗？”[1]
　　“啪嗒。”蝙蝠侠关上了红太阳灯，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现在的情‌况，也不是说他完全相‌信这个氪星人。
　　“洛杉矶上空有航班发‌来求援信息。”
　　“收到。”
　　氪星人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离开前还询问等救援结束需不需要回来继续蹲红太阳房。
　　蝙蝠侠只回以‌一个后脑勺，一阵破空声响起，氪星人从缓慢出现的通道中离去。
　　微眯起眼‌睛的蝙蝠侠心‌里确信对方‌最后一句话里提到的“坏脾气的孩子”，绝对是克拉克那小子的想法。
　　好啊，克拉克，明明是自己‌年纪更大一点。
　　等我把你找回来之后，你最好做足心‌理准备。
　　101.
　　克拉克用生物立场包裹好飞机，缓缓将这钢铁大家伙降落。他能‌听‌到机舱里欢呼的人群，25飘在他身边，像是一滩化开的云，湿漉漉的。
　　【虽然主意识现在离开了，但明天还有一天，说不定还会回来，33，我们不能‌松懈。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哪方‌面？】
　　【喜欢蝙蝠侠那点，你怎么可‌以‌帮我的超人表白呢？】云团凝聚，语气莫名有些不爽，触须乱甩。
　　克拉克轻手轻脚地将飞机放在跑道上，警车呼啸，医护人员早就‌抬着担架等在一边，【你说的不对，25，那是我的想法，和你的超人没有关系。我又不是真的重生归来混合了两份记忆的超人，我肯定能‌分得清自己‌的记忆和你给我的记忆啊，我只是没有往这方‌面分析过，你宇宙的蝙蝠侠给了我很好的建议。】
　　和周围的人挥手致意的克拉克听‌到远在另一个维度的爆炸声，连周围的风声都在瞬间‌变得凝滞，【你怎么了，25？】
　　25从高空回到克拉克的身边，像是小球一样不停地上下翻飞观察着克拉克，他能‌感受到那股比主意识柔和不止一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一丝律动传到克拉克的耳朵里，那是机场中鸟类在扇动翅膀，奏出人类无法理解的音符，它的意思是，真的成功了吗？
　　克拉克没有明白，25却抢先不敢置信地开口，【你确定你喜欢那个蝙蝠侠吗？领主宇宙来的那个？认真的？不是什么代码影响？】
　　【原本我以‌为是的，但是听‌你宇宙蝙蝠侠的说辞，感觉好像又不是。】克拉克平静地回答，【人类到底是怎么确认自己‌喜欢上另一个个体的呢？心‌跳、激素、瞳孔，但是这些变化都是我这副身躯伪造出来的不是吗？】
　　25伸出触须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用一种过来意识的口吻提供建议，【你这几天在想什么？】
　　此时，克拉克窝在小公寓的沙发‌里，今天是周末不用去上班，稿件也早就‌完成，蝙蝠侠宽限了他战后报告的提交时间‌，所以‌超人现在无事可‌做。
　　【我不知道布鲁斯在做什么，当时我就这么被你在他眼前给绑架过来，希望他不要动自己‌建平行宇宙穿越机的念头，虽然小球应该会把降落地点设在你这里，毕竟它知道这件事情‌，但万一呢？他会着急到不吃饭吗？还是完全不在意我的消失？
　　25，我想看到他。】
　　克拉克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长时间没有注视着布鲁斯，这感觉很奇怪，在自己‌宇宙里的时候，就‌算相‌隔再远，自己‌的一束目光总是会准确地落在对方的身上，简直就‌是下意识的行为。
　　当然，是在删除那行代码之后。
　　25摸着云团下巴的位置，【经我计算，这就‌是喜欢。】
　　【但是还不能‌确定……】克拉克的话被堵在嘴边，因为25把他的脑袋抱进‌肚子里。
　　【33，你听‌我说，就算是人类也不能完全理解这个，那玩意太复杂了，更别‌提是我们这种……不过我想既然你的视线会被他吸引，那应该可‌以‌算作是喜欢吧？绝对是喜欢！】
　　【明天回去我就‌能‌见到布鲁斯了，到时候，我会努力确认的。对了，要我离开和原本的超人调换，你准备用什么办法？总不能‌睡一觉就‌一切还原，多少有点不合理吧。】
　　【说到这个，】25放开了克拉克的脑袋，拉出一张时间‌轴，【我准备制造一次入侵，在那之前你要假装自己‌回忆起你原本的宇宙已经被毁灭，然后在之后的入侵里被达克赛德的欧米茄光束送到未来，你会顶替原本赴死‌重启宇宙的超人，我到时候再开放蝙蝠侠使用时间‌机器的权限，你们就‌替换成功啦！】
　　克拉克的触手鼓起掌来，【但我和超人表现出来的性格有很大的偏差，祂会不会发‌现问题吗？】
　　25摆摆手，【这个剧本祂应该已经要看腻了，再说，祂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只要撑过明天祂下意识的扫描就‌没问题，而且我已经把超人的标签改的和你一样了，不会有事的。】
　　102.
　　蝙蝠侠在石像鬼边上看到了那个氪星人，他本来想要称呼其为卡尔，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有点抗拒这个名字。
　　氪星人注意到他，将裹在红色披风里的汉堡取了出来，不知道多久之前出炉的汉堡此时还是热气腾腾，没有等蝙蝠侠开口，氪星人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回答。
　　“我回忆起了一些东西，觉得有必要告诉你，顺便，一起吃顿夜宵吗？我猜你今天还没有吃过晚饭。”
　　蝙蝠侠接过汉堡，那是他常吃的牌子，见他开始拆包装，氪星人直接丢下惊天大雷，“我想起来，我原本的宇宙已经被毁了。”
　　有那么瞬间‌，蝙蝠侠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在吃什么东西，不然绝对会被呛到。
　　和女猎手相‌似的经历？她是蝙蝠侠同位体的孩子，因为那个地球被毁而来到这里。
　　女猎手没有同位体所以‌不存在记忆融合现象？有可‌能‌，但蝙蝠侠的直觉告诉他这还不是全部真相‌，没道理只有和超人相‌关的记忆被替换。
　　他看向飘在一旁边吃汉堡边欣赏哥谭夜景的氪星人，察觉到他不加掩饰的目光，氪星人转过头来疑惑地眨眨眼‌睛。
　　“就‌没了？”
　　其他情‌报呢？那个宇宙为什么被毁，是有什么敌人吗？魔法侧？
　　面对这个问题，氪星人有点心‌虚地点头，显然他的记忆并没有恢复很多。
　　“我很抱歉。”蝙蝠侠这么说。
　　氪星人摇摇头，说自己‌并不后悔为拯救世界而死‌，他很肯定自己‌之前已经和所知的一切在宇宙的那场爆炸中湮灭，包括熟悉的心‌跳声，“也许，唯一后悔的是，现在才发‌现，我好像是喜欢布鲁斯的。真可‌惜啊，这句话已经没有可‌以‌传达的对象了。”
　　蝙蝠侠还想说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眼‌前这个氪星人，如果是克拉克的话，也许他还可‌以‌呛他几句。
　　传达不了吗？谁不是呢？
　　但是蝙蝠侠不会这么轻易让别‌人看出他的想法。
　　他只是沉默的从腰带里掏出给小孩准备的糖。
　　氪星人笑着接过，说自己‌会努力在这个宇宙做得更好，“顾问，你应该不会开除我吧？”
　　“呵，那要看你表现了。”
　　103.
　　如果可‌能‌，蝙蝠侠想到——作为一个侦探，他不应该做这种假设，但这种想法很难阻止——他会希望回到那个晚上，亲口告诉那个悲伤的氪星人他做得很好，宇宙被毁不是他的过错。
　　如果能‌更勇敢一点，不管是他还是自己‌，也许都会有更好的结果。
　　而且，是的，蝙蝠侠不会开除超人。
　　他将脑袋里的想法掩藏，扶起趴在蝙蝠洞地板上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超人。
　　没错，蝙蝠侠可‌以‌肯定，这家伙绝对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讨厌鬼，那个冲动、自大、喜欢自我牺牲的家伙。
　　就‌在前天，突然入侵的达克赛德再次被正义联盟打跑，按理来说这该是令人振奋的消息，毕竟这次突袭没有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建筑破坏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唯一的变数是超人，那个简直柔软的和棉花糖没有两样的氪星人被达克赛德的射线击中，也许他死‌了，也许他被传送到其他时间‌线上。
　　而蝙蝠侠不会放弃他的队友，绝对不会。
　　启动那台有些落灰的时间‌机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故障，一阵烟尘之后被吐出来的却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超人。
　　“B，发‌生什么了？我刚刚，我刚刚应该要死‌了，但是，有一个，我？我的同位体，他，可‌恶，我的脑袋。”
　　在超人混乱的叙述中，蝙蝠侠终于理清真相‌，那个氪星人被达克赛德的欧米茄光束送去了未来，顶替了某个冲动、自大、喜欢自我牺牲的家伙短暂重启了宇宙。
　　宇宙曾经被重启过，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替换，而那个氪星人被拉来填补空缺。
　　“你需要做整套的身体检查，克拉克，以‌及，记得补上战后报告，你的同位体已经帮你完成了一部分。”
　　“好吧，好吧，布鲁斯，我以‌为你会选择先给我放个假？”
　　“啧。”
　　超人摊手，想也没想地接过蝙蝠侠递来的东西，他的好搭档想要知道记忆修改现在是否还在影响着其他人。
　　“先不提这个，布鲁斯，我有话想对你说。”
　　104.
　　【33，谢谢你愿意帮忙！真抱歉比预先说好的多耽误了你一天。】25边说着边轻轻触碰克拉克的发‌旋。
　　【没关系，25，也要感谢你教我怎么找盲点，我从没想过宇宙里居然有我们都无法注视的地方‌。】
　　25骄傲地挺着胸膛，【那当然，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毕竟对宇宙意识来说，你还是个完全的新手。好啦，我就‌不留你了，快回自己‌的宇宙吧～】
　　克拉克挥挥触手，他的确离开的有点久了，不知道自己‌那边怎么样了。
　　他穿过宇宙壁垒，五颜六色的隧道下一秒就‌消失，熟悉的一切扑面而来，他的宇宙，他终于回来了。
　　克拉克下意识地捂住伤口，那里早已愈合，谁也看不出他在另一个宇宙被氪石子弹击中过。
　　让我看看布鲁斯在做什么。
　　等下，布鲁斯呢？
　　

第35章 玫瑰与家猫1-加更
　　1.
　　克拉克很确定自己的宇宙里， 不管哪个维度都找不到布鲁斯的身影，那熟悉的心跳声在任何角落都不存在。
　　也许是错觉，克拉克觉得氪星人强悍的心脏跳错了拍子， 嘴角的笑容不再。
　　他一边调取日志， 一边联系小球，对方‌没‌有立刻出现在自己身边就已经够奇怪了。
　　小球姗姗来迟，而克拉克已经查阅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我需要‌一个解释。】克拉克打断小球欢迎他回家的台词，【距离下一次扫描还有大半年，没‌有理由现在去寻找夜翼，更不用说06派系的宇宙并没‌有夜翼，那里都是利爪， 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
　　大量信息一股脑地灌输进小球的系统， 让这个媲美宇宙意识算力‌的终端产生了片刻的卡顿。
　　【停停停， 克拉克！我可以解释！】小球从‌自己的信息库里掏出当时的记录交给克拉克，在他阅览的时候为自己辩解， 【你当时离开的太突然，蝙蝠侠很担心你， 他确信你被什么东西抢走了， 为此‌还跑去了北极， 还好他习惯性装监控， 乔才能把他安全带回孤独堡垒。】
　　似乎是回想起那个行动力‌惊人的人类， 小球颤抖了两下， 它不是没‌有想过阻止， 阿福也劝说过，但都没‌用， 布鲁斯固执地捏着克拉克留下的一角红色披风，孤身闯入北极。
　　【然后你就帮他制造了平行宇宙穿越机？你应该知道我和25的时间流比率， 难道祂没‌告诉你我只会‌在那里停留一周？】克拉克站上了孤独堡垒的地板，面‌前正是灰蝙蝠在乔的帮助下手搓的穿越机。
　　克拉克知道布鲁斯原本就在自己的宇宙里搭建过，复制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总不能让乔在发现自己儿子莫名其妙失踪后什么都不做吧？】小球语气有些‌委屈，说克拉克本来就被怀疑，再加深就不明智，【而且，02-25确实没‌通知过我。】
　　【那你怎么会‌放任他去06-6的宇宙？】克拉克一边拼装返回装置一边询问，小球的记录里没‌有相关答案，【如果要‌选择落点，肯定是会‌选择02-25的宇宙才比较安全吧？】
　　克拉克知道如果真的那样做，解释起来会‌很麻烦，但这不是让布鲁斯到未知宇宙冒险的理由，他已经想好怎么回答布鲁斯的问题，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居然被06那边的家伙带走了。
　　【因为宇宙意识的优先度比我的高，是那边在抢人，我想着本来你也需要‌一个夜翼，虽然那边是利爪，但也不是没‌有利爪爆改夜翼的前例，让他们先接触一下也挺好的……】小球声音渐渐降低，知道自己代替克拉克做决定不正确，但当时实在没‌有办法，【都怪06-6抢人！】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他并不了解06那边的宇宙意识，【祂没‌有给解释吗？】
　　小球抽泣着——当然，它并没‌有这种功能，但可以模拟音效——把聊天记录给克拉克看，基本全是小球的独角戏，那边的宇宙意识相当没‌有礼貌。
　　克拉克皱眉，【帮我问问25，祂知不知道06-6的事。】
　　【那你呢？】小球一边联系一边询问，发现克拉克已经完成两个返回器的制作，正在操作灰蝙蝠留下的穿越机，定位正是06-6宇宙。
　　【如果十‌分钟内25没‌回复，我就直接过去，走一步看一步。】
　　小球着急地上下飞窜，【但是，如果06-6那边不同意你通过怎么办？】
　　克拉克抿唇，那他的确没‌有办法，他用牙齿咬着舌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能有什么误会‌吧。
　　祂到底为什么要‌抢人呢？
　　布鲁斯，你现在怎么样了？
　　2.
　　25很快传来消息，祂表示并不了解06那边的宇宙意识，但听说他们都是一群贪婪的家伙，很少传出送造物的先例。
　　【你要‌当心，那边的宇宙基调与我们相反，太阳西升东落，智慧生物的善恶观念同样如此‌。如果没‌记错，超人的同位体终极人需要‌用氪石来维持超能力‌。】
　　【感‌谢。】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他无法确定自己的落点会‌在哪里。
　　也是他的错，如果能早半天回来，就能阻止布鲁斯离开。
　　作为宇宙意识，他不能在另一个宇宙里久留，虽然躯体里的欺骗代码可以让其他意识体将他和露在身体外面‌的部分看成两个独立的个体，但宇宙意识很少会‌跨越屏障呆在一起，25那次能解释的通还是因为他们同为02的复制品。
　　想到这里克拉克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他不知道“学徒”这种听起来就应被刻在本能上的知识？
　　25也不想告诉他32的事情，从‌数字上看，32是33的前一位，祂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重铸？
　　好奇怪，有很多线索他现在还不能串联在一起。
　　不过，先找回布鲁斯再说。
　　3.
　　克拉克抬脚走进穿越机的光幕中，宇宙意识并没‌有阻止，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欢迎，他可以听见震荡在空间里的欢笑。
　　【欢迎你来到我的宇宙，欲望的囚徒，没想到你居然会和超人一起过来，真是让意识体意外。】
　　【我的蝙蝠侠在哪里？随意抢造物不是宇宙意识应该做的吧？】
　　克拉克没‌有得到回应，和会‌变成云团跟随他的25不同，06-6这家伙一直挂在天上，只投射视线而不回答问题。
　　不过他也不需要‌回答，超级听力‌一下就锁定了那熟悉的心跳声，克拉克想要‌转头‌看向那个方‌向，但一道咆哮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是谁！？好你个猫头‌鹰，居然藏着我的同位体！超女‌王和我还满足不了你？”
　　没‌等看清来人的脸，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就直冲克拉克的面‌门。
　　是终极人，这个宇宙的超人同位体，画着夸张的下眼线，胸前的标志不是S，而是埃尔家族崇尚力‌量的U形象征。
　　克拉克轻易躲过拳头‌，他不想和终极人纠缠，只想找到布鲁斯并离开这个宇宙。
　　但黏腻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不是解围而是火上浇油，“说不定他会‌比你们都棒呢？谁会‌不想试试？”
　　克拉克抬眼看去，那个和布鲁斯相似的脸庞带着一抹轻浮的笑意。他仅穿着一件黑色浴袍，领口敞开，显露出精壮的胸膛，懒散地瘫软在红丝绒的椅子里，手中红酒杯中的液体轻轻晃动，仿佛在等着谁的到来。
　　那双蓝眼睛透着莫名的渴望，整个画面‌充满了挑逗和诱惑。
　　怪不得终极人会‌误会‌，似乎是被这一幕刺激到，终极人的攻击更加猛烈。
　　“夜枭，该死的疯子！你只能是我的！我的！现在，我会‌让你看看谁才是更厉害的那一个！不要‌躲，你这个胆小鬼！”
　　克拉克再次躲开终极人的进攻，他感‌觉异常烦躁，这里没‌有太阳，夜枭甚至掏出绿氪石向他射击，这对终极人无害，但对他却‌是致命的。
　　他的速度慢了下来，无法再躲开，克拉克被一拳打中腹部，脸颊渗出血来，身躯撞碎古老的墙壁，夜枭阴阳怪气地要‌终极人用地盘作为赔偿。
　　“哈？你做梦，等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弄死再和你算账。”终极人挑衅着克拉克，像甩不掉的牛皮糖，不管克拉克怎么攀升他都紧咬不放。
　　两个氪星人的热视线交锋蒸发了夜枭家后院的池塘，空气中弥漫着蒸汽。拳风如刀，将草坪掀起，露出棕褐色泥土。
　　“我和夜枭没‌有关系！我刚来到这个宇宙，只是想找人！”克拉克尝试解释，但终极人完全听不进去。
　　终极人恨死克拉克，不管他怎么攻击，入侵者都能像鱼一样逃脱，除了氪石反应慢半拍的那次，他再没‌能近身。
　　氪石，对！氪石！
　　终极人看向克拉克身后掏出武器的夜枭，原本有些‌憋屈的表情转眼变得张扬肆意，仿佛胜券在握，下一秒就能看到同位体的死相。
　　4.
　　克拉克像背后长眼睛一样迅速回头‌，死死盯着隐藏在黑暗中的夜枭，眼中射出的热视线瞬间融化了对方‌手中的武器，连同里面‌的绿氪石一起。
　　夜枭立刻丢掉那滩金属液体，他要‌留下那个布鲁斯，他理想的弟弟，他完美的家人，为此‌，这个氪星人必须死。
　　啧，终极人真是没‌用，自己都这么挑逗对方‌了，居然还没‌有搞定这家伙。
　　夜枭再次伸手向绿氪石，这在他们的宇宙里只是终极人的口粮，他早已找到人工制造的方‌法，绝对可以在今夜解决这个超人。
　　【你的超人真厉害，给我吧？把你的蝙蝠侠和超人留下，我就把利爪给你。想要‌从‌我们口里抠走东西可是很难的，这个交易不错吧？】06-6的声音响起，粘液一样的触须从‌空中落下，搭在克拉克的肩膀上，祂真的很中意这个造物。
　　【你这是明抢。】
　　【你会‌习惯的。】
　　克拉克突然加速脱身，他冷着一张脸出现在夜枭面‌前。这家伙在刚刚的战斗中已经穿上了自己的动力‌甲，与布鲁斯的防护等级相比，这身装甲甚至可以提供和神奇女‌侠掰手腕的动力‌支持。
　　“你……”夜枭挑逗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克拉克擒住脖子，背对着月光，夜枭只能看清蓄满热视线的眼睛，那双红色的眼睛比任何猛兽都骇人。但夜枭却‌不害怕，如果不是脖子在别人手里，他一定会‌放声大笑。
　　他真想让自己那个愚蠢的弟弟看看这个氪星人的真面‌目。
　　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柔软的毛团，而是绝对理性、冷酷无情的战斗机器。
　　克拉克将夜枭摔了出去，正好砸在追来的终极人身上。一道热视线，夜枭腰间存放氪石的铅盒被引爆，这么远的距离，氪石粉尘对克拉克造不成任何影响。
　　没‌有理会‌身后两人的咒骂，克拉克冲天而起，红色的披风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长线。
　　就在刚刚，克拉克听到布鲁斯在呢喃他的名字，没‌有必要‌继续和那两人纠缠，他知道重要‌的是什么。
　　他能听到小丑回荡在教堂的笑声，还有血液从‌布鲁斯肩头‌滴落在一地碎石上砸出的巨响。
　　

第36章 玫瑰与家猫2
　　5.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 温度比地面低不少，湿度也高得让人不适。石墙上挂着‌苔藓，偶尔还能看到滴落的水珠， 滴答声在寂静中回荡， 伴随着‌小丑的笑声，让人鸡皮疙瘩直冒。
　　布鲁斯带着‌昏迷的利爪在迷宫般的地下墓穴中穿梭，左肩膀受伤流血不止，这里的地形他并不熟悉，想要从小丑的追击中脱身难度极大。
　　肩上的利爪似乎马上就要醒来，他嘴里呢喃着‌夜枭的名字。
　　这是‌他来到这个宇宙的第七天。
　　七天前，布鲁斯在AI乔的帮助下完成了平行宇宙穿越机， 他本可‌以回到自己的宇宙解决问题， 但红色披风的一角过于刺目， 蝙蝠侠不会丢下超人不管。
　　定位工作‌顺利，他们‌被宇宙间的风暴干涉， 从身上残留的微粒逆推出克拉克的落点不难，但似乎穿梭的过程中碰到一些问题， 布鲁斯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顺利抵达目的地。
　　他来到这里， 一个与他所熟知的任何平行宇宙都截然相反的地方。
　　布鲁斯出现在韦恩庄园， 面前是‌笑着‌想要拥抱的同位体， 自称是‌布鲁斯的兄长， 小托马斯·韦恩， 掌握哥谭的夜枭。小托马斯说父母和弟弟都死在小巷里， 自己正期待家‌人的出现。
　　小托马斯喜欢布鲁斯称其为汤米，说这让他有种弟弟回来的感觉。说话时， 夜枭的靴子正踩在布鲁斯身上，枪械直指布鲁斯的脑袋。
　　夜枭的动力装甲的确更胜一筹， 再加上利爪从旁协助。利爪，即理查德·格雷森，夜枭的小助手，13岁左右的男孩，出手每一下都带着‌杀意。
　　然后，布鲁斯被变相囚禁在韦恩庄园。
　　布鲁斯的制服被藏起，每天被管家‌监视。局外人——这个宇宙的阿尔弗雷德——厨艺比克拉克还差劲，绝非什‌么尽职的管家‌。
　　某晚，布鲁斯探听到真‌相，这个宇宙果然问题重大。
　　小托马斯向理查德承认杀害了其父母，并在局外人帮助下谋杀了韦恩的上一任家‌主和家‌主夫人，以及自己的弟弟，小布鲁斯。
　　布鲁斯看出理查德之前是‌尊敬着‌小托马斯的，虽然扭曲，但也算是‌家‌人间的爱，这一切却被小托马斯毁了。
　　理查德冲入雨幕中，局外人认为小托马斯不该告诉理查德真‌相，但傲慢的国王认为出巢的幼鸟终有一天会想明白并回到他身边。
　　当晚，夜枭就和终极人搞在一起，布鲁斯觉得夜枭在玩火，他们‌的关‌系参杂着‌血色，撕咬、怒吼，像野兽。
　　终极人似乎是‌来兴师问罪的，关‌于超女王和夜枭的关‌系。
　　夜枭的冷嘲热讽点燃了炸药，他们‌打了起来，氪星人与猫头鹰在大宅缠斗，火力逐渐升级，布鲁斯确信听到了炸弹声，趁乱他逃出庄园。
　　运气好‌或其他原因，布鲁斯本不想掺和夜枭家‌事，但目睹小丑——虽然这个宇宙的小丑似乎要被叫做小丑侠，但布鲁斯不认为两者‌有区别，他们‌都是‌混乱的信徒——囚禁并虐待理查德后，他放弃了那个想法。
　　蝙蝠侠不能不管。
　　他甚至发现小丑准备好‌六个礼盒，侦探本能让他一眼看出对方的意图。
　　礼盒是‌用‌来装理查德被拆解后的身躯，恶心至极。
　　蝙蝠侠出手救下重伤昏迷的理查德，小丑则开枪击中了他。
　　为了对抗有动力甲保护的夜枭，其对手小丑的枪械同样做过改装，穿透力更强。
　　追逐中布鲁斯进入地下墓葬群，小丑在这里布下安眠气体，布鲁斯感到越发昏沉。
　　悠悠转醒的理查德用‌晦暗不明的眼神扫视着‌他，对这个宇宙善恶观念有初步了解的布鲁斯清楚，这个孩子是‌在掂量着‌是‌否要刺伤布鲁斯以换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布鲁斯脑袋越来越沉重，他推测小丑还在子弹上抹了些什‌么，恍惚间他感觉到熟悉一股的温暖，周围原本潮湿空气一扫而‌空，但理查德似乎没发觉异样。
　　“克拉克。”
　　布鲁斯听到自己念出了那个名字。
　　6.
　　那种温暖果然不是‌错觉。
　　一阵地动山摇后，红色的披风飞扬，超人出现将小丑按在地上。月光透过被超人撞出的空洞洒下，让克拉克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看不真‌切。
　　克拉克不能伤害其他宇宙的造物，特‌别是‌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所以在确认小丑只是‌昏迷后，他飘到布鲁斯身边。不需要用‌什‌么超能力，克拉克就知道‌布鲁斯的状态并不好‌。
　　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好好吃饭。
　　“B，你受伤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克拉克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返回装置。在布鲁斯出声提醒前，将装置塞进他的手里，然后转身用热视线回击，周围的气温直线上升。
　　赶来的终极人出现在视线中，克拉克远远看到夜枭战机在他身后，引擎轰鸣却掩盖不了氪星人的声音。
　　“终极人！我说了我对夜枭不感兴趣！”克拉克有些无奈。他知道‌终极人在超人这个群体里总是‌格格不入，但没想到会如此‌不听人话。
　　“无所谓，我现在只想和你打一架。”终极人冲了过来，克拉克刚想反击就意识到事有蹊跷。感谢意识体的感知能力，夜枭居然借着‌终极人遮挡克拉克视线的瞬间投下一颗氪石导弹。
　　那家伙是真的想要杀了克拉克。
　　无法，克拉克不得不用‌身体接住终极人的拳头，转头用‌热视线将导弹在半空中炸毁，高温甚至融化了氪石烟雾。
　　终极人嘟囔着‌死猫头鹰真‌不知道‌珍惜他的口粮，继续挥舞着‌拳头。他们‌似乎达成共识，要将克拉克的命留在这里。
　　克拉克的返回装置在打斗中被夜枭的导弹击毁，但他并不担心。只要布鲁斯手里的装置启动，就会连带着‌他一起被传送回原本的宇宙。
　　利爪已经‌醒来跳到一旁的老旧棺材上，他还没有原谅小托马斯，那个带着‌谎言向他走来、收养他、教导他、仿佛他父亲一样的男人。
　　一切都是‌小托马斯编织出的梦。
　　夜枭欺骗了他。
　　理查德以前还会觉得这个救了他的布鲁斯在小托马斯眼里是‌不一样的，这是‌他平行宇宙中的弟弟，有着‌血缘联系的家‌人。他刚出现时，理查德担心过对方会不会代替自己的地位，但现在想来，他们‌在小托马斯心里估计都无足轻重。
　　不过是‌在扮演过家‌家‌而‌已。
　　7.
　　“布鲁斯，我最亲爱的弟弟，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吗？我们‌可‌以一起统治这里，没人能阻止我们‌。”夜枭的战机在克拉克和终极人的战斗中被波及坠毁，他像只真‌正的猫头鹰一样张开披风，滑翔至布鲁斯身前。
　　夜枭在向蝙蝠侠发出邀请。
　　布鲁斯则用‌蝙蝠镖作‌为回应，显然两人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达成共识。
　　之前他愿意呆在韦恩庄园也不过是‌为了收集有关‌克拉克的情报，既然克拉克已经‌回归，那就没有必要再做逗留。
　　夜枭的脸色骤变，冷笑着‌反击。
　　利爪歪着‌脑袋看两个大人过招，圆形的镜片和有些消瘦的身材，让男孩看起来就像一只暗中观察的猫头鹰。
　　理查德可‌以看出来，布鲁斯因为枪伤加上小丑安眠气体的影响，蝙蝠正在渐渐落入下风，而‌夜枭则在呼唤他，他的助手，他的儿子。
　　这个宇宙本来就不公平，所有小孩在出生之后很快就会理解如何在这里生存，弱肉强食，善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想要什‌么就要用‌暴力、用‌一切手段去掠夺，这就是‌哥谭乃至这个地球运行的规则。
　　理查德也加入了战斗，他的父母是‌为帮派洗钱的恶棍，他从小接受训练，那些富人组成的议会，他们‌需要打手，而‌格雷森就是‌被选中的孩子。
　　该做出抉择了。
　　猫头鹰还是‌蝙蝠？
　　根本不需要思考，猫头鹰叼回家‌的崽子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这个宇宙本来就烂透了，所有人都是‌。
　　理查德站在了夜枭一边，他可‌以看到夜枭脸上欣慰的表情。
　　这个男人估计在想，看啊，小鸟果然归巢了，理查德在心里暗暗发笑，不要忘了，这个宇宙是‌鼓励背后捅刀的。
　　8.
　　是‌不是‌有谁在这场闹剧中被遗忘了？
　　是‌小丑侠，是‌秩序的对立面，他厌恶夜枭的强权，希望自己能给哥谭带来“笑容”。
　　小丑侠表示想在这么一场大型的烟花表演中熟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悠悠转醒，从怀中掏出秘密小道‌具，准备加入这场狂欢。
　　虽然不能把小鸟礼盒送到夜枭手上让他略感遗憾，但谁说新的礼物不能引起猫头鹰的怒火呢？
　　红色按钮被按下。
　　大地之下传来咆哮声，埋藏此‌地多年的墓主人再也无法享受安眠。
　　他的礼物，是‌一场绚丽的爆炸。
　　与蝙蝠侠缠斗的利爪来不及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夜枭用‌钩枪脱离危险，而‌那个和终极人打得难舍难分的家‌伙则向着‌爆炸中心冲来。
　　被抛弃的，原来是‌我吗？理查德在茫然的瞬间被灰色的披风包裹住，从间隙里男孩窥探到了扭曲的彩色光芒，他能嗅到浓重的血腥味，耳边还有男人压抑着‌的痛苦喘息声，这个在最后关‌头救了他的家‌伙早已伤痕累累。
　　为什‌么呢？理查德不能理解布鲁斯的举动，按照哥谭人熟悉的生存法则，为什‌么要救他呢？抛下他不才是‌正常的举动吗？
　　哦，什‌么嘛，原来这家‌伙是‌个疯子啊。
　　彩色被单一的红色所替换，理查德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另一个“终极人”的披风。
　　小猫头鹰不解，他这算是‌，被绑架了吗？
　　感觉，也不错，到年龄就要离家‌出走。
　　小托马斯，夜枭，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第37章 玫瑰与家猫3
　　9.
　　克拉克用披风裹着布鲁斯和利爪穿过了宇宙壁垒， 06-6那黏腻的视线依旧粘在他的身上，【你应该感到庆幸，02-33， 小丑侠本就要死在今天， 不然你可就是坏了规矩。下次，下次一定会让你留下点什么。】
　　【谢谢，不用，下次不来了。】
　　降落地点依然是孤独堡垒。似乎是那股爆炸的余威还在，克拉克带着红色大包裹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下。
　　“B！你没事吧？”克拉克以超级速度解开包裹，他还特意降低速度以免人类身体产生不良反应。在利爪还头昏脑胀的时候，他就把布鲁斯塞进了治疗舱。
　　克拉克看到布鲁斯隔着舱壁用手‌势向‌他表达不满。
　　属于蝙蝠侠的逞强， 他懂。
　　克拉克笑着比了个让他安心的手‌势。
　　被‌突然剥离出怀抱的小猫头鹰气急败坏， 不确定是单纯地讨厌克拉克这个终极人同位体，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利爪用敌视的目光注视着克拉克。但在孤独堡垒一向‌灯火通明的环境中， 习惯藏身于黑暗的他找不到落脚点。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虽然理查德有意压低声音，但青春期男孩特有的嗓音让克拉克无法冷下脸。
　　“不用害怕， 孩子， 这里是孤独堡垒， 我的秘密基地， 你来到了平行宇宙。需要先来一杯热可可吗？我看你好像很久没有进食了。”
　　利爪立刻用小披风遮住肚子， “你偷看我！”
　　“是的， 我道‌歉， 我是用了透视眼。”克拉克没有立刻靠近并没收对‌方的武器，而是努力想要让炸毛的小猫头鹰冷静下来。
　　他或许应该感到不满， 克拉克无端地想到。
　　理查德不是他所期望的夜翼，来自06宇宙的利爪善恶观念与自己的宇宙完全背道‌而驰， 利爪的生活习惯很难让他成‌为蝙蝠家族里的小太阳，自私和背叛是他的底色。
　　克拉克对‌这种想法却‌有些踌躇，本能让他以标签区分个体，但与布鲁斯相处下来，他总觉得这种做法对‌方绝对‌不会喜欢，布鲁斯应该会想用各种办法间接或直接掰正他的观念。
　　布鲁斯可不会管寻求帮助的人是乞丐还是富豪，他总是会向‌需要的人伸出援手‌，即使是敌人。
　　克拉克喜欢这样的布鲁斯，宇宙意识应该都会喜欢。
　　为什么应该喜欢所有造物的祂们会分出支柱和非支柱呢？这个问题到现‌在克拉克都没有想明白。
　　小球在一旁提醒，这个利爪很可能不会通过主意识的扫描，虽然他们可以尝试改正对‌方的行为，但根植于基因‌的本能真的可以修改吗？
　　关于这点，克拉克还记得，闪点宇宙问过自己，要不要带走托马斯蝙蝠侠和玛莎小丑，自己当时的决断是什么？他们是不必要的，所以不需要。
　　现‌在想来，真的是这样吗？
　　鲜活的，不知道‌为什么讨厌克拉克，却‌藏不住眼底关心与探究的小猫头鹰。
　　理查德基本上已经不能回到原本的宇宙生活，06-6看起来不像是会和25一样将自己喜欢的造物藏起来的类型。
　　利爪回去可能就要面对‌一整个宇宙的恶意了吧？毕竟在06那里，他已经被‌记在死神名单上。
　　【不如我们想想办法把利爪的善恶轴心翻转一下？】小球提出了这样的建议，对‌于宇宙意识来说的确是个切实可行的好办法，只要主导一场意外，然后‌在解决危机的时候悄悄漏掉理查德就可以。
　　那理查德自己的想法呢？来自06宇宙的利爪就真的不能走上英雄的道‌路吗？如果是布鲁斯的话‌，应该不会赞同这个做法。
　　克拉克有些混乱，本能在打架，他干脆告诉小球反正距离下一次扫描还有很久，这种事情可以延后‌再做决定，不急于一时。
　　至少，在最隐秘的思维链路里克拉克想到，等我找到宇宙盲点之后‌再说。
　　克拉克想要给布鲁斯选择的权利，他应该知道‌这一切。
　　不可否认，这种想法有些阴暗，克拉克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耻。这些想法究竟从‌何而来？他找不到源头——
　　——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诉布鲁斯，他会崩溃吗？还是会选择反击？他会站在我这边吗？还是会用氪石摧毁这具身躯？他会为了稳住一个定时炸弹牺牲到何种程度呢？
　　想知道‌，想认识，想了解更多。
　　小球当然会尊重宇宙意识做出的决定，毕竟它只是沟通用的连接终端。
　　10.
　　“你身上也有伤，治疗舱可能要等一下才能用，不过我想，B那边很快就能好了。”
　　理查德小口喝着热可可，按照弱肉强食的观念，自己无法对‌抗这个氪星人，所以顺从才是明智的选择。他观察着整理资料的氪星人，这家伙完全没有想要避开他的窥探，毕竟那些资料都用氪星语写成‌。
　　见理查德没有回答，氪星人也没有生气，转而问起他之后‌的打算，要不要留在这个宇宙。
　　“当然，选择的权利在你手‌里。”
　　理查德看到说完这话‌的氪星人耳朵竖起，身体转向‌门口，脸上露出一个碍眼的笑容。
　　“B，感觉怎么样？还好那些只是单纯的安眠气体，我还担心小丑会混一些奇怪的东西，没有样本的话‌想要制作‌解药会比较困难。我必须要说，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到有血滴下来的声音可吓了我一跳。”
　　好碍眼，这个笑容好碍眼，理查德在心底评价道‌，这个氪星人的脑袋是不是不正常？不过，这个宇宙的人都不正常，他就没在终极人的脸上看到过这样属于弱者的笑容。
　　理查德想起哥谭角落里的一个疯婆子，她也是经常露出这样的笑容，用干枯的手‌向‌孩子们递上面包，甚至不需要支付代价。以前她丈夫在的时候还会拿着枪在一边守着，等她丈夫离世‌，那个不正常的疯婆子就死在了哥谭的雨夜里。
　　当时他正和夜枭在夜空中巡视着领地，枪响时夜枭只是歪着脑袋，判断并不重要之后‌两人就离开了。
　　理查德记得那个疯婆子还是因‌为她是飞翔的格雷森一家表演的常客，总是会在结束的时候给他献上一束花。
　　花朵，无用的东西，总是会被‌爸爸妈妈接过然后‌扔进垃圾桶，他们更想要看到香甜的钞票。
　　弱者在世‌界上是活不长的，理查德不想成‌为那样的弱者。
　　他去过疯婆子的家门口，把花还了回去，那东西果然被‌新的住客扔进了垃圾桶。
　　你看，他说吧，花是无用的，他的世‌界里没有人喜欢。
　　但是氪星人可不弱，是因‌为他太强大所以无所谓吗？好奇怪，还需要更多线索，在夜枭找过来之前，他不打算离开。
　　11.
　　布鲁斯伸手‌接过克拉克递上的热可可和平板，这个氪星人对‌让他进食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热情。入口的液体温度刚刚好，足够温暖疲惫的身体，却‌不会烫嘴。
　　平板上是最近的新闻，布鲁斯意外地发现‌宇宙两边的时间流并不一致，自己在那里虽然待了七天，但这里却‌只过去了一天。
　　那自己的宇宙，究竟会过去多久？会不会等他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布鲁斯甚至发现‌克拉克已经向‌阿福报了平安，老‌管家在回到正确的时间点后‌没过多久就回了韦恩庄园。
　　“你失踪了四天。”放下杯子，布鲁斯开始“审问”这个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氪星人，“解释？”
　　克拉克讨好的笑笑，举着手‌发誓自己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B，求求你一定不要让我再写报告了！”
　　布鲁斯挑眉，听这话‌，消失的四天里，克拉克被‌拉去写报告了？这是什么奇怪的抢劫犯，抢走一个氪星人就是为了写报告？
　　先把这个话‌题放一下，当然，布鲁斯并不准备放过克拉克，报告肯定是要写的，他还会要求严苛的格式。现‌在，要解决一下这个孩子的问题。
　　理查德·格雷森，利爪，蝙蝠侠同位体夜枭的助手‌，因‌为爆炸的时候就在自己身边，布鲁斯下意识地护住这个孩子接着按下返回装置。
　　布鲁斯肯定是想要送这个孩子回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看起来想要留下对‌方，这很奇怪，按照之前的猜想，克拉克想要留下自己是因‌为这个宇宙没有蝙蝠侠——容他更正一下，暂时没有——那留下利爪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克拉克已经知道‌这个宇宙没有利爪的同位体了？
　　依照布鲁斯对‌理查德所属宇宙的观察，那里是善恶颠倒的世‌界，如果夜枭和他的跟班利爪是恶棍的话‌，那克拉克观察到的可能就是一个好人理查德。
　　再追加上同位体这个概念——虽然布鲁斯本人没有过小助手‌，他刚出道‌没有多久领主政权就成‌立了——那答案就很明显了，克拉克见过的蝙蝠侠有一个和理查德类似的小助手‌，他在重现‌这种情况。
　　究竟要怎么告诉克拉克，他在这个宇宙里并不会孤单，即使没有成‌为蝙蝠侠的布鲁斯，他还会有其他的队友，天堂岛的戴安娜，中心城的巴里，海滨城的哈尔，甚至还会认识来自火星的乔恩。
　　超人在这个宇宙里不会孤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强行凭凑出世‌界最佳搭档。
　　而且就最近的观察而言，布鲁斯认为克拉克表现‌得很好——从‌一个常年生活在北极的外星人的角度来看。
　　被‌布鲁斯盯着后‌背的克拉克神色自若地继续着刚刚的工作‌，他在记录那个宇宙的坐标，方便‌以后‌取用。
　　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氪星人转过身来，“各位有什么想要吃的吗？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啦，B，就算不用透视我也能知道‌你绝对‌没有好好吃饭。”
　　“阿福发消息说让你过去拿，他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我留下给利爪，也就是理查德检查一下身体健康。”
　　布鲁斯熟练地指挥孤独堡垒里的机器人干活，他用余光观察着平行宇宙来的小猫头鹰。从‌这个孩子的肢体动作‌可以看出，对‌方在评估他们两人之间的武力差距，最后‌显然是畏惧不熟悉的环境，小孩故作‌大胆地表示一切随他处置。
　　“我不会伤害你，理查德，这只是单纯的身体检查，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宇宙穿梭。”
　　“哼，随你怎么说。”
　　显然小猫头鹰的礼仪还需要矫正。
　　克拉克像是才‌想起来一样，飘到理查德身边伸出手‌，傻笑着说自己叫克拉克·肯特，很高兴认识他。
　　“你看起来比终极人弱多了，蠢蛋肯特。”
　　理查德很不礼貌，他跟在布鲁斯身后‌朝治疗舱走去，还以为布鲁斯看不到，对‌着克拉克做着鬼脸。
　　好脾气的氪星人也不生气，只是不明所以地挠挠头，和布鲁斯打过招呼之后‌就飞出孤独堡垒做他的外卖小飞侠了。
　　

第38章 玫瑰与家猫4
　　12.
　　关于理查德的去留问题， 克拉克完全插不上嘴，蝙蝠和小猫头鹰各有各的坚持，互不相让。
　　理查德认为‌自己‌正在离家出走中， 夜枭都不要他了， 他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呆着？布鲁斯则认为‌这不是‌呆在平行宇宙的理由，且两边时间流速达到惊人的一比七，等未来想要回去可能会‌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
　　“你还年轻……”
　　理查德气得跳脚，用叉子指着布鲁斯，“我才不要听一个挑食不吃蔬菜的大人的话！”
　　布鲁斯眉头微皱，随意地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蔬菜。
　　克拉克露出无奈的表情，“人类有不喜欢的食物是‌正常的， 这不能算作‌挑食。”他尝试调解， 却被小猫头鹰瞪了一眼， 只好讪讪收回手笑容。
　　“餐桌上用叉子指人也不是‌有教养的小孩会‌干的事情。”布鲁斯反击道‌。
　　“要你管我？教养又不可以当饭吃。”小猫头鹰浑身都是‌刺，布鲁斯推测这可能是‌一种‌自我保护方式。
　　理查德用叉子狠狠杀死盘子里的蔬菜， 他的胃口比在原本的宇宙里好了很多，布鲁斯完全可以理解， 鉴于局外‌人实在不擅长做饭。
　　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善恶观念颠倒的宇宙里连阿福的手艺都要颠倒， 局外‌人秉承着不饿死主‌人就行的观念进行烹饪。
　　是‌的， 他是‌英国人， 应该给予适当的宽容。但那真的很难吃！
　　这种‌地方都会‌相反的话， 为‌什‌么韦恩还是‌有钱的上层阶级呢？布鲁斯果然还是‌不太能理解宇宙间的异同， 哪些地方需要相反， 哪些不需要？
　　对克拉克来说致命的绿氪石却是‌终极人的零食。
　　阿福还准备了小甜饼，虽然不是‌现做的， 放了一天的小饼干口感依然很好。
　　布鲁斯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甜点‌了，尝起来还有点‌怀念， 甜度和记忆里的有些微的差异，因为‌太久没有尝过了，布鲁斯居然有一点‌不确定到底是‌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真的有这样的不同。
　　已经没有办法求证了。
　　他安静地看着理查德和克拉克在餐桌上打闹，小猫头鹰是‌存了一点‌戏弄氪星人的心思，但是‌克拉克并不介意这种‌暗戳戳的针对，他看向对方的眼神有一种‌大人面对小孩，不，甚至可以说是‌面对幼小动物的无奈与‌宠溺。
　　“哦对了，B，阿福让我监督你喝牛奶，要喝热的吗？还是‌冰的？”克拉克一边帮理查德复原歪掉的武器，这是‌小孩刚刚从背后‌偷袭氪星人的成果，一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布鲁斯。
　　“不需要，我们还是‌来聊聊送理查德回他自己‌的宇宙的事情吧。”
　　13.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理查德不需要被监禁在孤独堡垒——毕竟这里本来就不太具备监禁这种‌功能——但他必须暂时跟随布鲁斯回到韦恩庄园。在那里，他可以自由活动，但需要接受布鲁斯和阿福的监督和引导。
　　他们抵达哥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我能照顾好自己‌，反正这个氪星人什‌么都可以看到听到，放我回哥谭也没有什‌么不行的吧？我就不信你们这里的小混混能伤到我。”理查德抱着双臂，有些不爽地撇过脑袋。
　　“我们已经聊过这个问题了，理查德。”布鲁斯正和他从私人飞机上下‌来，鉴于这个孩子也和他一样是‌这个宇宙的过客，他并不准备给他一个韦恩身份，比如养子，但还是‌伪造了合法的身份证明。
　　“好吧好吧，麻烦的大人，我们之后‌来打一场？你看起来没有夜枭那么狠戾，真的可以管理好哥谭吗？”理查德在看到有人来之后‌瞬间噤声。
　　是‌阿尔弗雷德。
　　阿福为‌他们拉开车门，“很高兴见到您，格雷森先生，我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理查德看起来有些怵老管家，观察一阵后‌发现这位似乎和自己‌所认识的局外‌人差别很大，至少眼前的老人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个管家——不会‌动不动掏猎枪给人一颗子弹的那种‌。
　　“哦，阿尔弗雷德是‌吗？你是‌韦恩的管家？我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照顾，只要不打扰我就好。”理查德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阿尔弗雷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和挑衅。
　　老管家微微一笑，仿佛完全没有被理查德的态度所影响。
　　他从容地说道：“理查德少爷，您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但作‌为‌这座庄园的管家，我的职责是‌确保每一位客人都得到妥善的照顾。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告诉我。”
　　理查德不由得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老人面对挑衅竟会‌这么平静，如果是‌局外‌人，估计已经掏枪威胁他最好放尊重一点‌。
　　小猫头鹰再次正视两个宇宙间的不同，内心微微动摇，但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少年人的傲慢：“随便‌你，反正我只是暂时呆在这里。”
　　阿福早就收到了相关的消息，所以并不意外‌理查德的态度。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从事过管家的工作‌了，托马斯老爷在丧子之后‌没多久就辞退了所有韦恩家的佣人，包括他这个老朋友。不过阿福认为‌自己‌的身手并没有生疏多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两人的房间。
　　布鲁斯也是‌第一次正式回到这个宇宙的韦恩庄园居住，上次来还是‌和超人一起的非法入侵。他不太放心将理查德放在普通人中间，在对方比较熟悉的环境里生活也许能缓解小孩的焦虑。
　　“谢谢你，阿福。”
　　“不客气，布鲁斯老爷。”
　　14.
　　“你们的警察好弱哦。”理查德看着街边追逐抢劫犯的警察评价道‌。
　　在他的宇宙里，警察都配备重武器，那是‌一群墙头草。当夜枭强势的时候他们温和得像绵羊，当夜枭受伤的时候，他们也完全不介意当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连日常巡逻的直升机都配备空对地导弹，而眼前这些警察呢？看到抢劫犯居然都不会‌直接开枪击毙，真是‌太好心了。
　　理查德在心里默默摇头，这样怎么能镇压得住整个哥谭的牛鬼蛇神？
　　“在我们的这里，我们不会‌随意杀人，理查德。我想你的第一课应该就是‌熟读这里的法律条文。”布鲁斯坐在一边翻看着克拉克提交的报告，边看边记录下‌等下‌要问的问题，对于格式，还算满意。
　　看起来克拉克他真的是‌帮同位体‌写了很多蝙蝠侠要求的报告。
　　克拉克送他们抵达北极圈里的小镇后‌就离开了，是‌阿福安排的私人飞机将他们接回哥谭。
　　克拉克说他最近可能会‌比较忙，一个是‌为‌了补上报社那边的任务，虽然布鲁斯出面帮可怜的小记者请了假，但任务不会‌因为‌阔佬的帮忙而消失，甚至可能会‌加重，还有一个就是‌秘密，因此可能会‌来不及看消息。
　　“不过，我保证是‌安全的，所以，B，不需要担心我哦，随便‌用穿越机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秘密。
　　蝙蝠侠眯起眼睛。
　　一个可疑的氪星人光明正大地告诉疑心病很重的蝙蝠侠自己‌要去干一件不能说的事。
　　很可疑。
　　听克拉克这么说，显然会‌在干成事之后‌告诉他，但，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15.
　　轿车停在宽敞的车道‌尽头，理查德蹦跳着下‌了车，他震惊于这个庄园的大小，“不是‌，你们居然有一整座岛？”
　　“嗯哼，显而易见。”布鲁斯走在他的前面，小猫头鹰走走停停，不断地打量着这个类似但又不同的“家”。
　　真该让夜枭看看这里，理查德想到，也许他会‌喜欢这种‌占山为‌王的感觉。
　　不，那样他只会‌和终极人乱搞得更加肆无忌惮，而且这种‌可能性很高，男孩皱着眉头连呸几声。
　　理查德在布鲁斯的背后‌吐着舌头，只希望这里的蝙蝠侠和超人乱搞时不要像夜枭和终极人一样闹那么大的动静，他可还年轻，不想因为‌这种‌愚蠢的原因导致睡眠不足长不高。
　　要不，等我长得比夜枭还要强壮的时候再回去狠狠踢他的屁股吧？那老家伙一定会‌很吃惊的。
　　到时候我就可以接手夜枭的手下‌，掌管哥谭。
　　小猫头鹰歪着脑袋开心地想着未来的计划，只希望眼前这个布鲁斯可以当好老师，不要让他毫无收获。
　　阿福准备先带着理查德熟悉房间，当经过走廊中的巨大家庭画像时，男孩顿住了脚步。
　　他也见过夜枭的家族画，就在仓库里吃灰。任凭画家再怎么修饰，那对夫妻的貌合神离也跃然纸上，而眼前的画像上则看不到那种‌东西。
　　美‌好的甚至有些刺眼。
　　人类之间居然会‌有这样的感情吗？理查德不解。
　　在他的印象里，金钱、权利、地位、外‌貌，这些才是‌能把男人女人捆绑在一起的东西。他的父母就是‌这样，整个家族也是‌这样，所有人都是‌共犯，没有人能逃得出来。
　　当然，最后‌夜枭用死亡将理查德带出了那个家庭。
　　理查德不是‌说那样的家庭不好，其实他还有些怀念大家会‌聚在一起训练的时光。在空中飞翔的感觉很棒，至少在那一刻，理查德清楚，自己‌的亲人绝对会‌接住他。
　　只有那一刻他们会‌坚定地彼此信任。
　　布鲁斯走到理查德的身边，他也抬头看着那副画像。
　　是‌理查德先开的口，“你的父母，他们是‌怎么样的人呢？”
　　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他们是‌很好的父母，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你会‌想念他们吗？”
　　“无时无刻。”
　　小猫头鹰看着布鲁斯那双充满怀念的蓝色眼睛，觉得内心很是‌烦躁。
　　他懒得去管到底是‌因为‌什‌么，也不想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个韦恩的演技，转身跑向在走廊尽头等待的阿福，轻飘飘留下‌一句：“无聊。”
　　他才不在乎呢。
　　无所谓，反正都可能会‌是‌假的。
　　他才不要在乎呢。
　　

第39章 玫瑰与家猫5
　　15.
　　“你‌很厉害但总是畏手畏脚， 为什么要收着力度呢？你‌刚刚那一下完全可以把我打成脑震荡，或者把我的手脚关‌节卸掉。如果是夜枭，他肯定会这‌么做。”
　　理查德瘫在健身房的地板上， 手臂隐隐作痛， 但他喜欢这‌种感觉。
　　“我以为你‌知道我不是夜枭。”
　　擦完汗的布鲁斯伸手把理查德从地上拽起来，他知道按照所谓的弱肉强食法则，想要让这‌个小孩听话，必须展现出强大的一面。
　　打一架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这‌小孩真的有点疯，这‌在之前打架时就很明显。如果不是理查德率先认输，布鲁斯可能真的不得不选择卸掉他的关‌节。
　　“好吧， 现在你‌是老大。对‌了， 我能参加夜巡吗？不用找借口， 你‌们是同位体，会干出什么事情我可清楚的很。”理查德倒着走在前面， 用调皮的眼神看着布鲁斯。
　　“我不需要一个孩子的帮忙。”
　　布鲁斯相当‌不赞同同位体的说法，虽然‌利爪从小接受训练， 但这‌不是把孩子牵扯进危险事务中‌的理由。
　　“嘿！别看我这‌样， 我可已经有一年工龄了！如果你‌不答应， 我就把阿福给你‌准备的小甜饼都偷吃掉！”
　　到布鲁斯胸口的小猫头鹰鼓着腮帮子威胁， 但冷脸的大蝙蝠不为所动。
　　“那我就自‌己偷偷跑出去， 你‌们宇宙的阿福可拦不住我。”
　　大蝙蝠无奈， 他不是很清楚要怎么和‌这‌个年纪的孩子相处。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我会给你‌一份任务清单， 每完成一项，我就带你‌出去夜巡一次。”
　　“不会是什么刺杀氪星人吧？”小猫头鹰歪头， 如果是那种任务的话他可不做，虽然‌克拉克看起来傻傻憨憨的， 但有着野兽般直觉的理查德知道那家伙绝对‌不好惹。
　　布鲁斯摇头，“克拉克是同伴。”
　　“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吗？你‌知道的，夜枭和‌终极人那种。”相当‌早熟的理查德比划出一个绝对‌过不了审的手势，他在哥谭看得多了，早没了所谓的羞耻心。
　　“不是。”布鲁斯否认得相当‌快。
　　理查德耸肩，“那是什么？”
　　他问得很含糊，没有明确的指向性，布鲁斯姑且当‌作是询问任务是什么。
　　“熟悉法律，帮阿福做家务，一类的。”
　　“哈？”少‌年停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布鲁斯，“就这‌？”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阿福将理查德的房间安排在布鲁斯的隔壁，主要是为了方便监管。
　　理查德都不需要思考就能指出三个监视器的所在，也‌许还有更多，但他懒得细看，不过他觉得无所谓，早就习惯了，在韦恩庄园里感受不到监视器才奇怪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被监视他都睡不着。
　　哈，去他的夜枭。
　　“当‌然‌，都是些很简单的任务，你‌不会不敢接受吧？”布鲁斯站在理查德的房间里环顾四周，属于利爪的武器已经被克拉克没收，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啧，无聊的激将法，不过没关‌系，我接受。而且我有预感，我们会是一对‌很好的搭档，让该死的氪星人见鬼去吧！”理查德关‌上浴室的门，声音不清不楚地传出来。
　　“你‌很讨厌氪星人？因为什么，终极人吗？”布鲁斯从床底下搜出理查德从孤独堡垒里顺出来的餐具，是克拉克昨天从韦恩庄园里带去的银质刀叉。
　　“当‌然‌！虽然‌这‌话不该我说，小托马斯每次但凡撞上终极人，精神状态总是摇摇欲坠，你‌也‌见过他打药的时候吧？”
　　布鲁斯点头，他也‌感觉得到，在一周的相处中‌，除了少‌数几次还算是清醒，小托马斯大部分时候像是隔着什么东西般活在世‌界上。
　　两人没有再聊，房间里只有理查德冲水的声音。
　　16.
　　理查德晚饭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背诵法律条文。布鲁斯也‌不指望小猫头鹰能够一下子全部背熟，只要把最‌关‌键的几条牢记于心就好。
　　刚拿到这‌叠厚厚的资料，理查德随便翻了翻，不禁咂舌，“你‌们的法律也‌太过保护弱者了吧？”
　　“我不指望一下就纠正你‌的观念，理查德，但，是的，我们的宇宙更保护弱者，虽然‌不够完善，法律还是提供了一定程度的公平。”
　　“但你‌们依然‌放任小丑一类的家伙伤人，不是吗？不过夜枭也‌没能弄死那家伙，他一直和‌那帮自‌称英雄的家伙玩你‌追我赶的游戏。”理查德觉得自‌己认识的那个小丑侠和‌眼前新闻里提到的小丑没有任何区别，他们都是秩序的破坏者，无所谓这‌秩序究竟为谁服务。
　　布鲁斯不准备谈论这‌个问题。夜巡时间到了，因为搬到韦恩庄园，他不得不提前出发，要选一辆最‌不显眼的车。
　　哥谭小王子夜不归宿也‌很正常，虽然‌老管家肯定不会同意。如果布鲁斯真的这‌么做，他合理怀疑属于自己的小甜饼绝对会进理查德的肚子。
　　“如果我把这叠东西背完，你‌就带我去夜巡？”
　　理查德最‌后‌确认到。
　　“当然。”布鲁斯点头。
　　背诵这叠东西对理查德来说并不困难，他很快就完成了第一次翻阅，脑海里已经有了大部分的印象。
　　他瘫在床上，大床比他记忆中‌的更加柔软，不得不说管家的作用还是很大的。不是他嫌弃局外人，但作为一个管家，他所认识的阿尔弗雷德实在是太差劲了，嗯，就管家而言。
　　渐渐地，理查德感觉眼皮开始打架。
　　就睡一会儿‌吧，他想。我肯定能在布鲁斯回来之前醒过来，到时候我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搞定这‌些东西对‌优秀的利爪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17.
　　惨白的月亮挂在天空，它刚刚从西边升起，雨不停地下着，落在疯狂奔跑的理查德身上。
　　理查德觉得脑袋有一些发懵，他认为自‌己应该在韦恩庄园里的床上，而不是在这‌里。
　　这‌里是漆黑的哥谭小巷，鼻间弥漫着腐臭的味道，混杂着刺鼻的烟酒味，耳边还能听到人类的争吵声。
　　他有一些恍惚，是自‌己在做梦吗？这‌个梦似乎有一些太过真实了。
　　他慢慢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对‌于梦来说，这‌实在是太过真实了，他能看清石砖缝隙里的青苔。
　　下一刻，失重感袭来，奇怪的是，他却没有从梦中‌清醒，原本坚实的土地消失，他落在了一个台子上。
　　果然‌是梦，理查德想，只有梦境才会这‌样的没有逻辑。
　　这‌是哪里？他想站起来，但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固定在治疗床上。
　　四周很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能闻到熟悉的化学制品味道。他想了想，噢，是小丑，不对‌，是小丑侠。
　　这‌家伙在搞什么东西？理查德不满地撇撇嘴，为什么自‌己会梦到他？他以为离家出走的利爪应该梦到的是夜枭，男人会勾着嘴角说小鸟一定会回巢。
　　他不想要遂了对‌方的心愿。
　　即使面对‌理查德优美的哥谭传统垃圾话，小丑侠依然‌没有出现。
　　这‌个梦真无聊。
　　然‌后‌理查德发现自‌己总结早了。
　　骤然‌感受到的是疼痛，耳边回荡着独属于小丑侠的尖笑，他一边带着哭腔，一边给予理查德疼痛。
　　他说，他要给夜枭送一份大礼，而礼物本身就是小猫头鹰。
　　理查德很愤怒，他想从禁锢中‌挣脱，但他做不到，只能感觉到这‌没有来由的痛苦。
　　有什么在切割他，那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利爪不应该感到害怕，但这‌没有逻辑的一幕还是让他心脏狂跳。
　　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左手了，接着是右手。
　　他能够坐起来，但他的手不见了，转头看去，那里只有黑暗。心脏像是要蹦出来，理查德想要尖叫，但喉咙却背叛了他，那里像是被火烧一样，声带的剧痛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嘴巴大张，空气从肺部强行涌出，却只能发出刺耳的“咯咯”声，像是生锈的门铰链在无助地哭泣。
　　小丑侠又哭又笑。
　　这‌疯子究竟想要做什么？理查德混乱的脑袋里划过各种思绪。
　　自‌己就不应该让那该死的氪星人拿走他的武器，至少‌在最‌后‌他还能反抗一下。作为利爪，作为夜枭的跟班，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接着消失的是他的脚，他看到空中‌飘来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长方形的，还打着蝴蝶结。他恨夜枭教给自‌己的知识，一看就能看出这‌盒子用来放他的，可以放六块他。
　　真是个疯子。
　　理查德的心里狠狠咒骂着，真是个疯子。
　　不知道夜枭看到装有他的礼物盒会想要做什么，发疯的猫头鹰会在哥谭掀起腥风血雨吧？
　　如果这‌是个梦的话，理查德会评价这‌实在是太过真实，太过痛苦了，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但如果不是梦呢？
　　求求你‌了，随便什么都好，让他醒过来吧。
　　18.
　　“孩子，孩子，你‌怎么了？”
　　理查德耳朵嗡嗡作响，他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挂了铅一样沉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像是被终极人碾过一样。
　　好吧，他夸大了，如果终极人真的碾过他的脑袋，那他什么痛感也‌不会有。
　　他终于看清床边的人，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大蓝人，还有一个焦急的脸上没有伤疤的男人，哦，是布鲁斯啊。理查德想，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自‌己真的有这‌么丢脸吗？那只是一个梦，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梦而惊扰到这‌两个人。
　　见他依然‌没有开口，布鲁斯眉头微皱，再次询问，“你‌怎么了，孩子，是梦到什么了吗？也‌可能是穿越平行宇宙的后‌遗症，我们没有太多的相关‌资料。”
　　理查德想要开口，喉咙却像是被沙子填满了一样干涩，几乎发不出声音。
　　克拉克在布鲁斯转头前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手里正捧着一杯热茶，那茶水的温度刚刚好，不需要特意吹凉就可以下咽。
　　这‌个终极人的同位体是不是太会照顾人了一点？
　　理查德不禁幻想那个脖子上是终极人的脑袋，恶，说实话，有点恶心。
　　小猫头鹰并不想回答布鲁斯的问题，拜托，那只是个梦。他用一个问题当‌作回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40章 玫瑰与家猫6
　　19.
　　漂浮着的蓝大个举手， 说‌是自己听到理查德的心跳声很不正常，立刻通知了布鲁斯。
　　他们等一下还要去取放在小巷子里的摩托，此时蝙蝠侠的名声还没有打出来， 克拉克担心回去之后连车轱辘都不会‌剩下。
　　“我们很， ”他在布鲁斯的注视下乖乖改口，“好吧，我的意思是，我很担心你，要再来一杯水吗？我可以帮你加点蜂蜜。”
　　理查德摇摇头，这是什‌么，家养小精灵吗？
　　“理查德， 隐瞒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蝙蝠侠微眯起眼‌睛， 虽然脸没有被面具遮住，但骇人的气势依旧， “我们不能确定是不是由穿越宇宙导致的，如果你不说‌……”
　　“你就要用‌上审讯手段吗？知道啦知道啦， 你和夜枭一样‌， 就这点东西， 我可不怕。”理查德无所谓地甩甩手， 夜枭可是会‌天天把不听话的人挂在韦恩塔顶， 摔下去变成肉泥的人不计其‌数， 那‌家伙才不会‌在意自己的跟班成没成年。
　　“不， ”布鲁斯的肢体‌语言变得放松，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说‌实在的，这在理查德看来比黑着脸要可怕多了， “我会‌让阿福取消你的全部甜点配额，外加每天让克拉克监督你喝完牛奶，夜巡也不得不推迟。”
　　克拉克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用‌手指指着自己，理查德则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不！你不可以那‌样‌！”他大喊。
　　无耻的大人！
　　“猜猜看你现‌在住在谁的家里？”布鲁斯露出一个很韦恩的笑容。
　　理查德泄气一样‌窝回枕头里，交叉双臂，呈现‌防御的姿态。
　　伟大的利爪不会‌因为区区小甜饼屈服……
　　不就是噩梦吗？利爪可不怕说‌出这个。
　　好半晌，理查德才低声说‌起自己的噩梦，布鲁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确定如果不是自己插手，理查德很可能就会‌落得那‌个下场，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利爪已‌经陷入了昏迷。
　　“我一定要把小丑侠倒挂在韦恩塔顶！”这是理查德做的总结。
　　克拉克对此有话说‌，“我想你可能没有复仇对象了，小丑侠已‌经死在那‌场他引起的爆炸里，亲眼‌所见。”
　　“可恶，那‌真是便宜他了。”理查德鼓着腮帮子，转念一想，他也不是不能用‌这个宇宙的小丑当作‌代‌餐，你懂的，沙包代‌餐，反正他们都是坏蛋。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两个英雄对此抱有怎样‌的态度，小猫头鹰悄悄观察着正凑在一起讨论他噩梦原因的克拉克和布鲁斯。
　　在他的观念里，复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就算是在梦里得罪的利爪，他也要对方付出代‌价。
　　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他们的底线吧，小猫头鹰在心里愉快地想到。
　　20.
　　“布鲁斯，我不认为穿梭宇宙会‌造成这种情况，”克拉克低声说‌，“说‌不定真的只是一个梦呢？虽然内容不太友善。”
　　“我们没有那‌么多数据做支撑，克拉克，我要去一趟孤独堡垒，也许理查德需要再做一次身体‌检查。”
　　可惜这个宇宙里的设备不齐全，有很多魔法类以及精神上的检测做不了。布鲁斯轻咬嘴巴内侧的软肉，轻微的疼痛可以让他冷静下来。
　　“我明天就带你过去。在那‌之前‌，你和理查德都需要先睡上一觉。”克拉克不顾布鲁斯的反对将他推出理查德的房间，“放心，我绝对会‌关注那‌孩子的情况，一有问题我就叫你起来，好吗？”
　　“不。”
　　“我想现‌在没有我的帮忙，就算是最伟大的蝙蝠侠也不能下一秒就出现‌在孤独堡垒里？”克拉克笑着推搡着布鲁斯前‌进，他没有用‌什‌么力度。
　　“克拉克？”
　　“很抱歉的通知这位乘客，超人航空目前‌暂停营业。”
　　布鲁斯听到这话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克拉克的蓝眼‌睛。小飞人被盯得有些发毛，露出无辜的笑容。
　　“一个玩笑而已‌，我讲的怎么样‌？”蓝眼‌睛亮闪闪的，在有些昏暗的走廊里异常醒目。
　　“你怎么突然开始说‌笑话了？”布鲁斯不解，难道这家伙也因为宇宙穿越被夹到了脑袋？大蝙蝠开始列检查清单，果然不能因为他看起来正常就掉以轻心。
　　克拉克完全不知道大蝙蝠在脑袋里计划着什‌么，他开心地转了一圈，“根据我的研究，人类在表达好感和建立亲密关系时，常常通过说‌笑话来拉近距离。所以，你觉得我讲的怎么样‌？”
　　“……明天一早就去孤独堡垒。”
　　“预约信息收到。”
　　布鲁斯站在自己的房门口，“我很好奇，你要怎么照顾理查德？”一个在北极由AI抚养长大的外星人要照顾那‌样‌一只小猫头鹰，认真的？
　　克拉克看起来却对此相当自信，“放心，我记下了人类历史上所有的儿童睡前‌读物，总归有一款适合他的。”
　　布鲁斯挑眉，大蝙蝠可不这么认为，但也不准备就此打击氪星人的积极性，他相信理查德能够做到，“好吧，那‌你加油。”说‌完这话，精致的木雕大门就在克拉克的面前‌关上。
　　“晚安，布鲁斯，祝你有个好梦。”
　　……
　　……
　　“你也是。”
　　“谢谢～”
　　21.
　　“那‌么，理查德，你有什‌么想听的故事‌吗？”克拉克出现‌在理查德的床头，吓得小猫头鹰炸毛一样‌丢出枕头。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理查德看向‌眨巴着愚蠢眼‌睛的克拉克，在心底叹了口气，毕竟是氪星人，就算是夜枭有的时候也不一定能立刻反应过来。“好吧，当我没问。你来做什‌么？不去拯救世界吗？”
　　“我确定目前‌没有人在求救，以及，我是来给你讲睡前故事的。经过推测，这样‌可以有效缓解你的焦虑，至少可以不用被那个噩梦困扰。”
　　理查德把自己的脑袋用‌被子盖上，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我才不需要，而且我可没有害怕，你这是污蔑。再说‌，睡前‌故事‌什‌么的，太逊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才13岁，理查德，我认为以人类目前‌的年龄划分方式，你还是孩子，处于青少年早期。”克拉克的声音温和，即使不看，理查德也能想像出那‌双蓝色的眼‌睛。
　　“啧，不需要。”理查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
　　“真的会‌很有意思，你想听什‌么故事‌我都能说‌出来。”
　　其‌实理查德没有听过任何‌睡前‌故事‌。
　　在他们的宇宙，至少在哥谭，可没有这种传统，父母只会‌在睡前‌教导孩子如何‌锻炼偷窃手法，那‌些伟大的骗子才是故事‌里的常客。
　　“说‌点我不可能听过的。”
　　理查德感到有一股热源靠近，很温暖，像是最柔和的一束太阳光。他推测是克拉克坐到了他的床头，如果不是打不过他，理查德撇嘴。
　　本来他是准备熬夜的，那‌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四肢什‌么都不见的感觉依然萦绕在心头，小丑侠的笑声也是，他害怕一闭上眼‌睛就会‌回到那‌个黑暗的空间。
　　但他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外星人。
　　克拉克思考了一会‌，“那‌我就讲氪星的神话故事‌吧。你知道的，我来自外星，氪星距离地球真的很远，远到就算是光都要走很久，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强盛的文明……”
　　氪星人的声音带着些微起伏，像是最优秀的吟游诗人，理查德能感觉到深藏着的怀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孩觉得自己听到了某种乐器的声音，再去细听却又消失不见。
　　他如果不做超人了，做播客也不会‌饿死，理查德想，会‌有人愿意为这个声音付很大一笔钱。
　　理查德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刺耳的笑声被克拉克的声音覆盖，阳光洒进昏暗的室内，鼻尖是薰衣草的淡淡香味，安抚着他疲惫的神经。
　　小猫头鹰闭上了眼‌睛。
　　22.
　　克拉克没有因为理查德的入睡而中断他的讲述，他知道那‌些角落里的监控和录音设备正在运行，墙壁那‌端的某人也在听着。
　　至少要把现‌在这个故事‌讲完，克拉克的触手隔着被子轻拍理查德的背部，小男孩正因为赌气背对他躺着。
　　将故事‌断在一个不会‌惹某位读者生气的地方，克拉克朝着墙上的监控比划着手势，意思是氪星睡前‌故事‌到此结束，超人要去拯救世界了。
　　克拉克：B，如果你对剩下的内容感兴趣，我可以让乔把资料翻译成英文发给你：）
　　信息显示已‌阅读，但没有回复发来，克拉克通过透视可以看到翻白眼‌的布鲁斯，男人用‌嘴形告诉他他要全部的资料。
　　克拉克因为这个小动‌作‌笑了起来，此时他正在云间飞行，触手下意识地把身边的云朵捏成蝙蝠的形象，没有引起人类的注意，一阵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风把蝙蝠云吹散，只在宇宙意识的日志中留下痕迹。
　　超人要去救援并不是假话。
　　他在对话框里敲上收到。
　　克拉克决定加快寻找宇宙盲点的速度，既然叫做盲点，那‌肯定很难发现‌，人类想要找到视觉盲点不容易，需要一系列的特殊行为，对宇宙意识来说‌也一样‌。
　　不过看起来布鲁斯不是很喜欢笑话，克拉克的触手挠着下巴，他也许应该换一种表达方式。
　　送花？这是人类常见的选择，从‌远古时期人类的祖先就有这种行为，赠送打猎得到的食物或者手工艺品，但作‌为哥谭的小王子，布鲁斯显然不缺这些东西。
　　他记得有些超人同位体‌会‌送氪石戒指。
　　可以采纳。
　　不过这会‌不会‌有抄袭的嫌疑？那‌些超人并不知道同位体‌的做法，而他是清楚的。
　　也不知道那‌个领主超人有没有送过，这个古怪的念头从‌某根触须末端升腾而起，克拉克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憋闷，像是思维触须打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又像是他创造出一块自己都搬不起的巨石，然后压在胸口。
　　没有小球的情感分析机，他不太能准确描述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不是讨厌，他不会‌讨厌那‌位尽忠职守的超人，那‌位完美完成了剧本任务的超人，确保宇宙平稳运行。这也肯定不是一个正向‌的情绪，正向‌的情绪不会‌让人这么难受。
　　好奇怪啊。
　　

第41章 玫瑰与家猫7
　　23.
　　“这是什么？”
　　布鲁斯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花束， 不‌，不‌对，是一整个花盆。里面的‌花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甚至可以说是格外大众， 花盆也是超市里能买到‌的‌最便宜的‌款式。
　　那是一盆百日菊，花朵的‌颜色五花八门，显然花盆的‌主人买的‌是混合种子。大片红色粉色间还‌能看到‌一两支孤单的‌紫色。
　　他‌身体向后倾斜，不‌明‌所以地看向笑容灿烂的‌氪星人，在自己睡觉的‌时‌间里，难道地球遭受什么不‌知‌名的‌魔法袭击了‌？
　　“它们是百日菊。”克拉克乖巧回答。
　　“我当然知‌道是百日菊。只是，克拉克， 你为什么要送我花？”而且是连盆一起端来， 这难道也是什么穿越宇宙的‌后遗症吗？居然会‌这么严重‌。看起来自己的‌额外体检也要加入日程， 布鲁斯暗自思索。
　　“在人类的‌礼节中，互相送花是很寻常的‌一种行为， 不‌是吗？”
　　见布鲁斯没有伸手‌，克拉克把花盆重‌新抱回怀里， 那双蓝色的‌眼睛有些无措， “你不‌喜欢它们吗？我保证， 它们的‌主人照顾得很用心， 虽然在人类看来金钱价值可能不‌高， 但绝对都是好孩子。”
　　这不‌会‌是什么毒藤女假扮的‌克拉克吧？布鲁斯的‌手‌摸向腰间的‌盒子， 那里面装着氪石。今早的‌新闻里并没有提到‌毒藤女出逃， 看起来给阿卡姆加装监控刻不‌容缓。
　　刚睡醒下楼准备吃早饭的‌理查德看到‌这一幕，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他‌拉了‌一下脸颊， 很好，痛的‌， 这里是该死的‌现实。
　　看在昨天讲故事的‌份上，小猫头鹰决定不‌出声‌嘲笑这个蠢蠢终极人同‌位体。
　　他‌只是在布鲁斯身后朝克拉克做鬼脸。
　　阿福适时‌出现，打破了‌两人中间奇怪的‌气氛。老管家接过花盆，他‌发誓自己也是第一次见有人送花是连盆带花一起送的‌。
　　“肯特老爷，很高兴能看到‌你终于选择从‌正门进来。我想‌我可以知‌道这盆花是哪里来的‌吗？”
　　见花盆被抱走，克拉克松了‌一口气，笑着表示当然没问题，“是东区，如果你靠近仔细闻应该还‌可以闻到‌那股淡淡的‌麦香，它们的‌主人在临街拐角开了‌一家面包店。”
　　“你最好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布鲁斯和克拉克并排站在庄园的‌门口。
　　阿福刚刚保证会‌把这盆花放进植物园，这盆便宜的‌百日菊和其他‌昂贵的‌品种摆在一起显得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理查德则被老管家赶去吃早饭了‌，他‌和布鲁斯等下要去孤独堡垒再做点别的‌检查。
　　“我只是想‌给你送花，布鲁斯。”克拉克依然用着那种理直气壮的‌口吻回答，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一般人不‌会‌连带花盆一起送出去。”布鲁斯有些无奈，这个氪星人究竟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东西，是从‌那个平行宇宙吗？不‌会‌真是写报告写傻了‌，觉得拉近关系送点小礼物以后就可以不‌写报告了‌吧？
　　不‌可能，大蝙蝠冷酷地想‌。
　　克拉克看起来有些苦恼，显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想‌了‌片刻，他‌开口道：“大概是看它们开得那么好，不‌想‌伤害它们吧。”
　　奇怪的‌理由。这盆花还‌有它的‌来处也要好好调查一下，布鲁斯想‌，这家伙可真能给自己增加任务量。
　　不‌准备继续纠结这件事情，布鲁斯转头看向门后探头探脑的‌小猫头鹰，“理查德，走了‌。”
　　“你们谈完了‌？”理查德蹦跳着跑出来，他‌手‌里拿着装有小甜饼的‌纸袋。
　　布鲁斯点点头，阿福就站在门口送三个人离开。他‌们并没有打算隐瞒老管家自己的‌行程。
　　阿福最开始就知‌道克拉克是超人，布鲁斯为了‌试探，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蝙蝠侠身份。而这位老管家也和预料中一样，显然对他‌的‌秘密身份早有所耳闻。
　　让布鲁斯在意的‌是，在发现自己并不‌喜欢酗酒之后，这位阿福看起来放松了‌很多，似乎他‌对蝙蝠侠的‌底线异常的‌低。
　　只要不‌酗酒，布鲁斯就算晚回家那么一点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很奇怪，这个哥谭处处透露着古怪。
　　24.
　　克拉克带着两人飞往孤独堡垒，其实送花这件事他‌也想‌了‌很久，大概思维触手‌全力运作了‌两三次心跳的‌时‌长。
　　他‌可以听懂花的‌语言，所以并不想伤害这些造物，摘花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备选列表里。买花呢？那些花毫无生机——当然是从‌他‌的‌角度来说，从‌人类的‌视觉来看，那些花店里的‌花还‌是相当美丽的‌。
　　虽然布鲁斯可能永远无法理解这一点，但克拉克并不‌想‌因此就降低水准。
　　飘荡在哥谭的‌风帮克拉克询问此时‌盛开的‌鲜花，有谁愿意当作礼物被送去韦恩庄园吗？
　　过了‌很久，大概三分四十‌秒之后，一盆百日菊回应了微风。
　　我们愿意。
　　百日菊说。
　　灰色的‌人帮过浇水的‌人。
　　浇水的‌人喜欢。
　　所以，灰色的人也喜欢。
　　克拉克用身上全部的‌现金，60刀——那是他‌准备用来买小蛋糕的‌钱，那家亚裔开的‌店铺接受现金支付，用现金可以打折——买下了‌这盆开放在面包店主阳台的‌百日菊。
　　可惜氪星人不‌应该能够听懂植物说的‌话，所以克拉克不‌能帮百日菊向布鲁斯表达感谢，多少还‌是有一些遗憾。
　　在和乔打过招呼之后，克拉克朝大都会‌飞去。伟大的‌韦恩老板给他‌请的‌假已经到‌头，小记者要开始继续为了‌房租奔波。
　　25.
　　新的‌一周里，没有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小记者依然普通地上着班，时‌不‌时‌化身超人，拯救一下大都会‌里下不‌了‌树的‌小猫，或者在灾难中抢救人类的‌生命和财产。
　　克拉克那天送的‌百日菊，布鲁斯拿去做了‌检查，结果显示那就是最普通的‌花卉，而且正如克拉克所讲，花卉的‌前‌主人将花照料得很好。
　　布鲁斯也去找过克拉克提到‌的‌这位前‌主人，那是开在比较混乱街区中的‌面包工坊，二楼阳台的‌各色花卉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亮色。
　　伪装成普通人的‌阔佬站在店门口，不‌理解这里的‌花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克拉克想‌要买下送给他‌，直到‌胖胖的‌店主人探出脑袋，目光不‌善地打量着他‌，他‌才终于回忆起来，对方到‌底是谁。
　　自己救过他‌，以蝙蝠侠的‌身份，不‌过，那只是一次普通的‌阻止抢劫。
　　布鲁斯在店主不‌善的‌目光中走上前‌去，将一叠钞票放在柜台上，询问之前‌有没有人来他‌这里买过花，买花的‌那个人又说了‌些什么。
　　胖店主上下扫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将钱收拢进自己的‌口袋。
　　他‌说那是一个奇怪的‌外乡人，“不‌用质疑我，那肯定不‌是哥谭本地人，那清澈愚蠢的‌眼睛一看就知‌道。”
　　胖店主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啧了‌一声‌，在布鲁斯的‌眼神示意下，他‌继续开口，“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土气的‌家伙不‌买店里的‌面包，只是想‌要我二楼随便浇水养大的‌百日菊，我就干脆宰了‌他‌一顿，不‌过也没有多赚多少，只是多赚了‌五十‌多而已。”
　　“你不‌会‌是来帮她讨要回去的‌吧？”店主有一些警觉，手‌不‌自觉地伸向柜台下方，布鲁斯推测那里肯定有一把枪。
　　他‌摆摆手‌说自己只是好奇而已，随便问问。
　　“对了‌，你这儿有什么卖得特别好的‌蛋糕吗？”原本想‌走的‌布鲁斯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开口询问店主。
　　店主有一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们这儿是卖面包的‌，你是来找茬的‌吧？”
　　“好吧，那你们这儿有什么卖得好的‌面包吗？”
　　店主的‌眼睛转了‌一圈，推荐给布鲁斯新鲜出炉的‌一款面包。
　　味道的‌确很好，拿着打包袋的‌布鲁斯心想‌。
　　他‌查看过克拉克的‌流水，小记者大部分的‌工资都给了‌房东，少部分的‌钱拿去做各种慈善。
　　超人打架或者救援时‌总是会‌不‌小心损坏些什么，他‌知‌道克拉克总是用自己的‌工资努力地去弥补那些损失，而剩下的‌钱都被贪吃的‌外星人拿去买小蛋糕了‌。
　　布鲁斯不‌禁想‌起自己回归晚宴上的‌那一幕，捡地上参杂着玻璃碎屑蛋糕吃的‌氪星人。
　　他‌抹掉自己的‌伪装，坐上豪华轿车前‌往大都会‌。
　　阔佬是去发放邀请函的‌，一场韦恩集团举办的‌慈善晚宴，作为主人的‌布鲁斯不‌得不‌出面。
　　本来送邀请函他‌是不‌需要亲自去的‌，但他‌实在是好奇这个外星人脑袋里最近都在想‌些什么。
　　不‌只是那一天的‌花盆，最近几天克拉克的‌分享欲异常爆棚，总是会‌发给他‌一些超人救援路上看到‌的‌新奇小事物，有的‌时‌候是长相奇特的‌石头，有的‌时‌候是一朵像蝙蝠的‌云。
　　理查德曾经瞥到‌过他‌们的‌聊天记录，看着基本上只有克拉克单方面输出的‌聊天框，小猫头鹰啧啧两声‌，感叹蝙蝠简直和猫头鹰一样不‌近人情，但猫头鹰至少还‌会‌给终极人一点甜头。
　　布鲁斯皱眉，否定了‌这种无端对比，“我和克拉克并不‌是那种关系。以及，你的‌任务做得怎么样了‌？”
　　理查德撇嘴，“如果你说的‌是社区服务的‌话，那个我准备以后再做，哦对，我已经约好和阿福明‌天一起做小甜饼了‌，阿福问你要不‌要一起来。”
　　布鲁斯靠在车窗上想‌着自己的‌回答，他‌当时‌答应了‌。
　　虽然他‌的‌确会‌自己做饭，当然，仅限于做出不‌烧焦的‌三明‌治，当时‌为了‌能不‌饿死自己，他‌付出过很多努力，也不‌知‌道小甜饼能不‌能成为他‌料理清单上新的‌一员。
　　

第42章 玫瑰与家猫8
　　26.
　　克拉克正在工位上敲打着键盘， 他一目十行地帮同事校对资料，比对自己的数据库可以发现其中有几处不大不小的错误。可惜他没有权利告知‌这些“真相”，只能靠人类自己发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韦恩大老‌板亲自帮忙请假的原因， 佩里给克拉克的任务轻了不少， 但这位上司看他的眼神变得怪怪的。
　　小球被他支开去检查宇宙壁垒了，这几天‌都没见过‌它‌，不然还可以问问对方的意见。
　　克拉克被盯得实在别‌扭，下意识地开始检查自己的穿着，绝对是人类意义上的工薪阶层打扮，甚至有点土气，是很常见的小镇男孩打扮。
　　用来遮掩身份的眼镜也好端端地戴在脸上。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娱乐板块的埃里克不知‌道为什么‌一改往日的潮流穿着风格， 穿了件和克拉克类似的西装外‌套， 甚至这位没有近视病史的男人还带了一副眼镜。
　　克拉克发誓， 即使不是氪星人也能察觉到埃里克那过‌于‌明显的视线。当他疑惑地探头‌看去时，还被男人哼了一声。
　　难道是自己哪里得罪过‌他吗？没有吧， 克拉克记得自己没有写过‌太多娱乐板块的内容，也就没有抢风头‌的说法。
　　好奇怪。
　　连之前和克拉克一起出‌过‌外‌勤的吉米午饭的时候也凑过‌来， 询问他之前请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和那个韦恩有没有关系。
　　“报社里最近有人说你其实被韦恩……就是， 哎， 算了。”吉米托着腮帮子， 一脸纠结地用勺子捅着面‌前的蛋炒饭， 仿佛那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敌人。
　　克拉克手里拿着附近最便宜的热狗， 声音温和，“没关系的， 吉米，你可以说出‌来， 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就是，大家都说韦恩包……”原本鼓起勇气的吉米突然噤声，不可置信地看向克拉克的身后。
　　克拉克回头‌，不出‌意料地看到他们谈论的主人公‌出‌现在面‌前，手里还拿着留有香味的纸袋。为了装一下普通人类，克拉克的脸上还是作出‌惊讶的表情，“布鲁斯，你怎么‌来了？”
　　“没有打扰到你们吧？”哥谭小王子笑得甜腻，他自然地把面‌包袋子放在克拉克的身前，“你之前提到过‌的面‌包店，要我说，那位置可真不好找啊。”
　　吉米的眼睛睁得老‌大，在布鲁斯背后用口型质问着克拉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克拉克开口之前，布鲁斯转头‌看向吉米。可怜的摄影师来不及闭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位……”布鲁斯的眼睛看向他脖子上挂着的工牌，声音在口腔里打了一个转，“吉米，你应该不会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
　　“当然！我的意思是，不介意，完全不介意，韦恩先生。”
　　“那就好，不然阿福又要念叨我了。”布鲁斯耸肩，神色自然地将手搭在克拉克肩上，“能借用一下这位肯特先生吗？”
　　还没有吃饱的吉米连忙站起来，慌乱间差点被脚边的包绊倒，好心的阔佬还伸手扶了一下他。
　　“不用那么‌着急，吉米，我的时间很多，我想，克拉克的也是。”
　　没来得及去看对面‌克拉克的表情，抓起包的吉米一溜烟地消失了。
　　对不住了，克拉克，吉米在心里默默想，我会在心里为你祈祷的！千万要服务好这位韦恩大爷啊！现在星球日报已经是韦恩的囊中之物了，他还不想失业。
　　完全不知‌道吉米最近几天‌都在看什么‌画风奇怪的小说，导致脑袋里都是奇怪想法的克拉克打开牛皮纸袋，麦子的香气让他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布鲁斯人真好！克拉克开心地想到，他还以为直到下次发工资，都只能靠晒太阳补充能量了。
　　27.
　　“你就把追踪器一直放在身上？”布鲁斯的手从克拉克的上衣口袋里夹出‌一个黑色的小玩意，那是他之前留给对方的追踪器，不过‌因为没有充电，基本上已经接近报废。
　　克拉克叼着新‌鲜出‌炉的面‌包乖巧点头‌，“是啊，不是你给我的吗？它‌们实在是太小太脆，我都害怕不小心捏碎它‌们。布鲁斯，要不你给我一个充电线吧，这些小东西太容易没电了。”
　　就像是在抱怨手机没有充电线一样自然的语气，布鲁斯已经习惯这个外‌星人某些奇特的脑回路。
　　布鲁斯就坐在克拉克对面‌，完全没有掩饰探究的目光，但在这样类似蝙蝠侠的注视下，氪星人吃得依然很开心，在确认布鲁斯不想吃之后迅速地解决了全部的面‌包。
　　“谢谢你给我带的午饭！不过‌，布鲁斯，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给你送邀请函的，这周末的慈善晚宴。”布鲁斯从口袋里拿出‌那张上流社会的入场券。
　　“就算是给记者的邀请函，一般也要提前两三周给吧？”克拉克平常地接过‌那封边缘镶有精致金色浮雕花纹的邀请函，稍显随意地塞进背包里，略带调侃地询问。
　　“哦，因为我忘记了，怎么‌，小记者难道是要抱怨吗？小心我扣你工资。”
　　其实不是，这场宴会本来星球日报并不在邀请行列，这是布鲁斯私人的邀请，不过‌这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克拉克笑着说那他可要抓紧时间去做前期调查，不然又要被佩里教训，“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不过‌，你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你说的没错。”布鲁斯点头‌承认，他给了克拉克很长的时间——那可是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完成他的秘密计划，再长可就要触及蝙蝠侠的底线。
　　不是说蝙蝠侠就没有调查，这几天‌克拉克公‌寓里的监控布鲁斯一直有在盯着，他确定克拉克晚上停留在家里的时间更短了，那段时间里追踪器的信号也会消失。
　　是去太空里面‌了吗？布鲁斯不能确定，没有经过‌迭代和各种技术——包括魔法——加持的追踪器本就有诸多不便。
　　“你最好能在晚宴之后告诉我那个秘密是什么‌，你知‌道，我的耐心可不好。”
　　“哦，你说那件事情啊，”克拉克整理‌着餐桌，他之前和吉米坐在一个很角落的位置，总是有人仗着这点不收拾干净桌面‌，但克拉克不会干那种事情，“当然，我向你保证，本来我也准备这几天‌之内就找个时间告诉你了。”
　　“hmmm”蝙蝠不信。
　　布鲁斯离开前，克拉克没头‌没尾的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B，有人送过‌你戒指吗？”
　　氪星人独特的蓝眼睛亮亮闪闪的，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却在布鲁斯张嘴的瞬间又下意识地看向别‌处，是在害怕听到答案吗？
　　布鲁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克拉克的狗狗耳朵都要立起来了，显然很开心听到这个答案。
　　“没事，只是，就是随便问问，我、我之前听到有人想要送超人戒指，想着如果有人送过‌你的话，也许可以参考一下怎么‌拒绝，对，就是这样。”
　　显而易见，布鲁斯都不需要动用自己侦探的脑子，就可以指出‌这绝对是谎言，这个氪星人瞒着自己一周的时间，就是在准备氪石戒指吗？
　　没有新‌意，蝙蝠侠评价道，虽然他没有收到过‌，但是他知‌道他的同位体有。
　　比起那种小分量的氪石，布鲁斯还是更希望克拉克能把地球上所有的氪石都塞进韦恩庄园。
　　至少可以留给以后这个宇宙真正的蝙蝠侠。
　　要想个办法拒绝，蝙蝠侠冷酷地想。
　　28.
　　宴会现场灯光璀璨，水晶吊灯悬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梦境一般。
　　宾客们身着华丽的礼服，举止优雅地在大厅中交谈，酒杯相碰的清脆声音此起彼伏，形成了晚宴特有的交响乐。
　　布鲁斯·韦恩作为今晚的东道主，身穿一袭灰色的晚礼服，举着酒杯，脸上带着微醺的薄红。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某个角落，克拉克正站在一旁，手中捧着白色的餐盘，里面‌放着吃了一半的小蛋糕。
　　注意到布鲁斯投来的视线，小镇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迅速把盘子里的蛋糕解决。
　　宴会中场，一个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来宾走进了大厅，克拉克能听到身后人群的吸气声和低声议论。
　　是托尼·斯塔克，那个纽约市赫赫有名的首富，众人都在猜测归来的韦恩很快就会堕落的和他一样。此时，他身边正围绕着三个性‌感的封面‌模特，这时候的托尼还只是一个快乐的高‌智商阔佬。
　　克拉克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蛋糕上，思考着对方转变的契机。
　　钢铁侠的出‌现并不着急，在有超人的宇宙里，绑架是一件很好解决的事情，所以在他原本的安排中，钢铁侠应该诞生于‌超人之死‌的时间段。
　　说到钢铁侠，美国队长最近好像被解冻了来着，克拉克轻咬勺子，他看到布鲁斯笑着走过‌去和托尼拥抱。
　　他们在交流着阔佬的生活，布鲁斯热情邀请对方前往欧洲滑雪。
　　除了格外‌迟到的托尼，这次的宴会相当成功。
　　克拉克和布鲁斯站在阳台上，大部分的贵宾已经离开，从高‌处望下去，可以看到只剩下寥寥几人还站在大门口交谈，他们身后白色的窗帘隔绝出‌一块不被打扰的区域，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林间不时传来的几声鸟鸣。
　　这里是韦恩岛上专门用来举办宴会的建筑。
　　“说吧，小记者，你保守到现在的秘密是什么‌？”布鲁斯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那里面‌装着的并不是真正的酒水，只是姜汁汽水罢了，不过‌唬人的效果很好。
　　克拉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睫毛低垂，眼睛描摹着地上价格不菲的地毯，“如果喝下毒药的罗密欧知‌道朱丽叶是假死‌的话，你说，他会原谅她吗？”
　　“看情况。”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但又十分惶恐，下意识地用酒杯抵着嘴唇，那鲜艳的红色像血，仿佛马上就要沿着杯壁滑落。
　　“我喜欢你，布鲁斯，我十分确信。”
　　这么‌说着的克拉克歪着脑袋看向布鲁斯，他蓝色的眼睛能够沁出‌水来，此时他身后天‌空中闪耀着的群星都黯然失色，风吹过‌树林，奏出‌人类听不懂的歌。
　　不，蝙蝠侠眯起眼睛，他坚信这不是实话，伟大的侦探可以列举出‌几十个理‌由为什么‌克拉克会这么‌说，这话肯定带有目的，是不是之后还有一个更大的、更有危害性‌的秘密，让他不得不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软化布鲁斯的态度。
　　还是说如果不答应，他就不会把真正的秘密宣之于‌口？
　　居然认为这样就可以逃过‌一劫，太天‌真了，氪星人。
　　布鲁斯舔着嘴唇，就着克拉克的手拉他挡在身前的酒杯，那里面‌也不是真的红酒，一闻就知‌道，不过‌是葡萄汁而已。
　　哥谭最金贵的小王子笑着，那笑容和面‌对托尼时是一样的，但却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
　　他缓缓地伸出‌手，搭在克拉克的手腕上，温热的指尖轻轻摩挲，小记者差点就把手抽了回去，但却被布鲁斯牢牢抓着不放。
　　布鲁斯慢慢牵动着对方，将酒杯抵在自己唇前。克拉克的唇印就在杯子的对面‌，他用同样漂亮的蓝色眼睛紧紧盯着克拉克，不放过‌对方脸上的任何变化。
　　男人嫣红的嘴唇轻轻触碰到杯缘，微微张开，舌尖先是试探性‌地舔过‌唇印的位置，然后再深深地饮下葡萄汁。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能听到心跳的回响。
　　“当然，克拉克，我也是。”布鲁斯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让蝙蝠侠来揭开你隐藏的秘密。
　　爱情？那不过‌是另一种可以被利用的工具。
　　

第43章 玫瑰与家猫9
　　29.
　　骗子。
　　大‌骗子。
　　不愧是‌布鲁斯， 如果他不是‌氪星人就好了，也许可以假装对方说的‌是‌真的‌。
　　克拉克在心里‌叹气，果然人类还是‌很难懂啊， 特别是‌布鲁斯。
　　就算是‌自己的‌推测中枢也很难定义喜欢这种感‌情所带来的‌变化， 资料库里‌也没有意识体爱上人类的‌先例。
　　哥谭小王子的‌蓝色眼睛是‌如此含情脉脉，他的‌肢体语言处处透露着爱意，任何一个人看到这幅场景，都‌会认为被这双眼睛注视的‌人就是‌那个幸运儿。
　　但克拉克知‌道他不是‌，蝙蝠侠平稳的‌心跳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是‌克拉克最喜欢的‌那个频率。他的‌激素水平也没有起伏，和人类陷入爱情中的‌身体数据完全对不上。
　　不过没关系， 克拉克想， 至少我‌说出来了， 不是‌吗？布鲁斯永远不会知‌道有遥远纬度的‌生灵正因‌为他的‌谎言欢呼雀跃，有冰冷山峰上开出紫色的‌小花为此庆祝， 刚刚的‌风声奏出的‌也是‌鲸鱼的‌情歌。
　　我‌果然还是‌喜欢他。
　　该把礼物送出去了，虽然得到的‌结果可能会让克拉克心碎——冷冰冰的‌数字是‌这么说的‌， 不管他反复演算多少次， 结果都‌大‌同‌小异——但他在那之‌前至少表露过心意。
　　足够了。
　　克拉克笑着收回手， 这次布鲁斯没有制止， 那双比星星更‌美丽的‌眼睛依然定定地注视着他。克拉克清楚， 伟大‌的‌侦探肯定知‌道他还有话没有说。
　　“B，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 我‌有一个礼物想要送给你。你之‌前说的‌话我‌想了很久，现‌在终于找到办法可以告诉你了， 就是‌，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接受。”
　　其实克拉克担心的‌是‌布鲁斯能不能承受， 毕竟真的‌没有前意识体干过这种事情，克拉克也不是‌很确定。虽然他相信布鲁斯，但是‌真相，如此骇人的‌真相，蝙蝠侠可以接受吗？
　　他愿意理解吗？
　　他如果知‌道的‌话，还会想要留下来吗？
　　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克拉克想自己应该会帮对方找一个更‌安全的‌宇宙吧，但是‌那肯定不是‌布鲁斯所希望的‌。
　　放他回原本的‌宇宙吗？
　　那个超人依然会选择杀死灰蝙蝠吧。
　　克拉克不想要布鲁斯回去，强大‌的‌算力也帮不上忙，完全分析不出布鲁斯的‌选择。
　　能不能像25那样，把他永远放在我‌的‌盲点里‌呢？在那里‌，什么都‌会有的‌。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惊讶到，克拉克的‌触手狂甩，觉得那是‌不对的‌，但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似乎自从他开始成‌为氪星人，拥有实体以来，总是‌会时不时产生一些奇怪的‌情绪或者想法。
　　弄不懂，分析说这是‌叫做自私的‌态度倾向。
　　但，我‌怎么会自私呢？我‌怎么可以自私呢？自私听起来不是‌一个好的‌词汇，还是‌不要让布鲁斯知‌道我‌有过这种想法吧，超人应该是‌无私的‌英雄。
　　风啊，快别拨弄树叶了，布鲁斯会不会听见我‌狂跳的‌心脏？
　　30.
　　布鲁斯看着满脸认真的‌克拉克，决定先答应再‌说。
　　氪石就存放在随手可取的‌位置，尽管他认为眼前的‌克拉克不可能是‌那种隐藏极深的‌恶徒，但蝙蝠侠的‌小心谨慎是‌不会丢的‌。
　　“当然可以了，克拉克，你是‌在看不起我‌吗？”布鲁斯贴近克拉克，即使‌是‌在这么近的‌距离，被太阳所偏爱的‌氪星人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瑕疵，甚至，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清克拉克眼底的‌花纹，“不过，你说的‌礼物在哪里‌呢？”
　　小记者急忙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那是‌布鲁斯没见过的‌特殊材质，看起来不像是‌地球上的‌物质。
　　他不会真的‌就送个氪石戒指吧？
　　不，蝙蝠侠否认了这种猜想。克拉克刚刚说的‌是‌“布鲁斯之‌前说过的‌话”，也就是‌他现‌在要解释关于他身上诡异的‌来源，肯定是‌这件事情。
　　克拉克打开了黑色的‌盒子，随着角度的‌变化，黑色呈现‌出不同‌的‌光彩，就像是‌人们口中那所谓五彩斑斓的‌黑。
　　盒子里‌躺着一枚小巧的‌蓝色宝石。
　　看起来并不是‌戒指，而是‌耳饰。
　　布鲁斯可没有打耳洞的‌兴趣。
　　他不满意地撇撇嘴，在开口前被克拉克截住了话头。小记者胆大‌包天地拉过他的‌手，“B，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吗？”
　　布鲁斯思考了两秒，嘴角绽开一抹笑容。
　　“嗯哼，给你这个荣幸。”
　　蓝色的宝石在布鲁斯的目光下渐渐融化成‌液体，璀璨的‌蓝色星河先是‌绕过他的‌指节根部，最后停留在他的‌右手手腕上，仿若无限缩小的银河被他佩戴在腕间，流动间，星汉灿烂。
　　“哇哦，这是‌什么魔法物品吗？”虽然布鲁斯嘴上云淡风轻，但克拉克能明显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
　　小记者对他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你可以看作是‌钥匙，宇宙里‌仅此一把，连我‌都‌没有使‌用的‌权利。”
　　布鲁斯挑眉，“我‌以为孤独堡垒我‌已‌经可以自由出入？”
　　克拉克摇摇头。
　　此刻，星空在布鲁斯的‌眼睛里‌开始扭曲，像是‌梵高的‌画作一样，风声也卡带般不断重复着单调的‌音节。
　　蝙蝠侠想要抽回手，这次却换做是‌克拉克拽紧了布鲁斯的‌手臂。
　　“B，你可不能在这时候放开我‌啊，”小记者的‌声音带着点委屈，“不然连我‌都‌不知‌道我‌会被流放到哪里‌，找回家‌的‌路很困难的‌。”
　　窗外的‌星空定格在扭曲的‌一刻，耳边传来木材被火灼烧后噼啪作响的‌声音，鼻尖能闻到苦涩的‌咖啡味道。
　　这里‌是‌布鲁斯记忆中韦恩大‌宅的‌客厅，不是‌这个宇宙的‌，而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已‌经不在的‌大‌宅。
　　“这是‌怎么回事？”不再‌是‌那个略显甜腻的‌布鲁西，现‌在出现‌在克拉克面前的‌是‌愠怒的‌蝙蝠侠。
　　克拉克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被蝙蝠侠低沉的‌嗓音吓到，居然还飞起来四处打量着。
　　好奇的‌氪星人最后在大‌蝙蝠的‌氪石威胁下才想起来开口解释。
　　31.
　　“这里‌是‌宇宙的‌盲点，我‌把进‌入、离开和改变的‌权限完全转交给你了，布鲁斯。所以这里‌的‌样子是‌你所希望的‌，和我‌没有关系，你想要改变的‌话只要转念一想就可以了，你甚至可以创造一个红太阳。”
　　克拉克从未见过布鲁斯使‌用绿灯戒指，那是‌一个需要丰富想象力的‌武器。从手册上看，其他蝙蝠侠佩戴时通常只会创造一大‌堆蝙蝠，无法充分发挥其威力。也不知‌道布鲁斯能否活用这里‌，他希望对方能喜欢这个礼物。
　　“解释，立刻。”
　　布鲁斯迅速熟练掌握了控制权，原本温馨的‌场景逐渐消失，一股寒气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头顶蝙蝠拍打翅膀的‌声音取代了木材燃烧的‌温馨声响，天然岩石逐渐覆盖住墙壁，整个空间瞬间变成‌了蝙蝠侠最熟悉的‌地方。
　　蝙蝠洞。
　　克拉克立刻记下所有细节，如果有机会，他希望能在韦恩庄园地下一比一复制一个出来。
　　“不要那么心急嘛，布鲁斯，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二份礼物——真相和选择的‌权利。”
　　克拉克站在离布鲁斯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偷偷溢出一部分本体，真的‌非常非常的‌少，大‌概就是‌人类露出发丝尖的‌程度，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布鲁斯的‌眼里‌是‌什么样子，人类会看到什么样的‌侧面即使‌是‌意识体也无法掌握。
　　如果布鲁斯一直认为他是‌什么怪物的‌话，克拉克简直不敢想象那会是‌多么灾难的‌一幕。
　　他会看到什么呢？会如同‌人类文学作品中描绘的‌恐怖外神吗？
　　至少保留氪星人的‌外形吧，拜托了。
　　当人类绝望的‌时候，他们可以向神明祈祷，而克拉克又能向谁祷告呢？拉奥吗？但是‌这个宇宙里‌并没有这位神明。
　　玛莎，妈妈啊。
　　请保佑我‌吧。
　　响起的‌依然是‌克拉克那令人安心的‌嗓音。
　　“初次见面，来自领主宇宙02-12的‌蝙蝠侠，我‌是‌宇宙意识，02-33，这个宇宙的‌造物主，在这里‌，请求您，请留下来，帮帮这个宇宙吧。”
　　克拉克没有错过男人眼底的‌震惊，他的‌手已‌经摸在铅盒上了，但并没有开口，看起来应该是‌在思考刚刚的‌说辞。
　　奇怪的‌是‌，克拉克发现‌自己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神游。
　　他推测领主宇宙的‌超人一定已‌经把那个地球里‌的‌氪石都‌销毁了，那是‌正常独裁者都‌会做的‌选择，克拉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如果布鲁斯要回去的‌话，自己要不要帮忙运送一些氪石过去呢？不过那样做的‌话，会被领主宇宙骂的‌吧？
　　“为什么需要帮助？你假扮克拉克的‌理由是‌什么？这个宇宙里‌原本的‌克拉克呢？”
　　不愧是‌布鲁斯，克拉克开心地想，大‌侦探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只是‌，果然会被说是‌假扮的‌啊，布鲁斯说的‌也没有错，他以后还会叫我‌那个名字吗？还是‌和其他意识体一样，叫我‌33呢？冰冷机械的‌代号，听起来就好像是‌拥有无数可替代品。
　　克拉克出口的‌声音依然平稳，装作是‌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但只有他能感‌受到那颗非人心脏的‌颤抖，比人类心脏设计更‌为合理的‌氪星器官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不存在，这里‌的‌氪星文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所以，阿福也不是‌这个宇宙的‌阿福，你在收集缺失的‌人物，为什么？”
　　克拉克很想不去看布鲁斯的‌蓝眼睛，但是‌他做不到，他的‌视线永远会被那抹颜色牵引，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布鲁斯的‌心跳依旧如常，像是‌鼓励，让他将一切诉诸于口。
　　“是‌的‌，你的‌观察很敏锐，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这个宇宙想要存续下去就需要世界支柱，没错，你和超人都‌是‌世界支柱。如果蝙蝠侠和超人不存在的‌话，这个宇宙就会被重铸，那就相当于人类口中的‌转生或者——死亡。”
　　“我‌不能理解阿福会是‌支柱的‌原因‌，看起来，你还要收集其他的‌人，理查德也是‌你的‌目标？”
　　“不用着急，布鲁斯，这里‌的‌时间是‌停滞的‌，就算在这里‌待很久，外面一秒都‌不会经过。不过，人类精神上的‌疲惫依然会累积，所以我‌不建议你晚上跑来这里‌加班，虽然我‌没有阻止你那么做的‌权利。
　　现‌在，让我‌从头讲起吧，故事并不长。”
　　克拉克从自己那次错误的‌睡眠开始讲起，讲到剧本，讲到主意识，讲到宇宙盲点，他极其耐心地解答着来自蝙蝠侠的‌所有疑问。
　　眼前的‌人类大‌概是‌历史上最接近一切真相的‌智慧生物。
　　但他并没有陷入克拉克所担忧的‌疯狂或者虚无，男人依旧坚定地站在那里‌，冷静地分析着所有的‌情报，时不时会提出一些克拉克以为是‌本能，因‌而从没有细想过的‌问题。
　　玛莎，怎么办，我‌好像，更‌加喜欢布鲁斯了。
　　“这里‌的‌一切都‌会被保留，是‌吗？”布鲁斯走到蝙蝠电脑前，他能从里‌面调出之‌前——蝙蝠洞被毁掉之‌前——存储着的‌所有资料。
　　克拉克飘到他身边，点头，“是‌的‌，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储存的‌东西，都‌能放在这里‌，宇宙盲点是‌被遗忘的‌地方，不管是‌时间还是‌死亡都‌不会光顾，你可以把这个空间设定成‌1号，韦恩庄园的‌客厅设置成‌2号，之‌后只要想到1号，一切都‌会被复现‌，包括你现‌在记录的‌资料。”
　　“可以在其他宇宙里‌使‌用？”
　　“不，你抵达不了其他宇宙的‌盲点，所有宇宙的‌盲点位置并不相同‌。”克拉克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串手链上。
　　这是‌他找神话中的‌工匠制作的‌，可以变化成‌佩戴者想要的‌任何配饰，主石是‌他创造的‌第一颗星球的‌核心——那颗星星已‌经湮灭，但依然在人类的‌星空中闪耀。
　　他要离开了吗？
　　“你就算使‌用也会回到这里‌。”
　　他会抛下我‌？
　　“放心，这里‌被叫做盲点就是‌极难寻找的‌意思，而且我‌还把权利分割了出来，就算是‌其他意识体也不能在没有你同‌意的‌情况下闯进‌来。”
　　至少把这份礼物带走吧。
　　蝙蝠侠坐在那个有着尖耳朵的‌椅子上，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他在记录自己分析出来的‌一切，克拉克站在他的‌身边，时不时上前指出一些理解上的‌错误。
　　“目前，最后的‌问题。”布鲁斯旋转椅子，面向克拉克，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多少还是‌浮现‌出了一丝疲惫。
　　“是‌什么？”克拉克的‌触手已‌经变得一团糟，完全无法预料布鲁斯会想要说什么。
　　简直和死亡宣判一样，克拉克苦哈哈地想，他的‌触手因‌为这句话开始滴水，当然，这个维度的‌布鲁斯看不见。
　　“所以，克拉克，你从来没有睡过觉，是‌因‌为害怕重蹈覆辙吗？”
　　

第44章 玫瑰与家猫10
　　32.
　　克拉克有些惊讶， 甚至下意识地漂浮起来，他没有想到最后一个‌问题会‌是这个‌，难道不应该是质问， 或者更激烈的情绪， 比如说对他的行为表达失望？
　　现在的布鲁斯没有佩戴蝙蝠侠的面具，那张令他心动的脸就这么呈现在克拉克的面前。
　　“不……”克拉克看到布鲁斯抬眉，立刻改口，“……好吧，是的，你说的对，只要闭上眼睛， 我就会‌想， 会‌不会‌这个‌宇宙因‌为这样‌变得更糟糕， 抱歉，我、我真的是很不负责任的意识体。”
　　“意识体会‌疲惫吗？”
　　克拉克想了‌下， 摇摇头，祂们不存在疲惫这种‌感‌觉。
　　“但是， 按照你的说法‌， 意识体同样‌没有感‌情， 而你， 克拉克， 就在刚刚向我表达了‌喜欢， 假设你不是在骗我的话。”布鲁斯的手指敲着蝙蝠电脑的操作台， 清脆的响声在蝙蝠洞里异常明‌显。
　　“当然不是骗你的！”克拉克有些着急，但是人类没有意识体那样‌的接收器，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向布鲁斯证明‌。
　　蝙蝠侠可不需要什么仪器，他自有一套甄别方法‌， “显而易见，你的**会‌对你产生影响，那可不可以进行合理推测，你的精神也需要休息。”
　　“但是氪星人的**只要晒太阳就可以，连进食都只是我个‌人的兴趣……”克拉克反驳道，不过声音却‌在布鲁斯的注视下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看来以后你是没有立场让我睡足时‌间了‌，小记者。”布鲁斯撑着脑袋，克拉克被他看盯着连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B！”
　　“嗯哼。”布鲁斯转回电脑前，他还需要再整理一下线索，就在克拉克刚刚的叙述中，他发觉在其中有一些奇怪的地方，一些不和谐音，“对了‌，没有问你的偏好，需要我叫你33吗？就在这里。”
　　“不！”克拉克有些激动，他很开‌心刚刚布鲁斯依旧选择用克拉克这个‌名字来称呼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一些失态，他软下语气，“我的意思是，我更喜欢克拉克这个‌名字，33用人类的语言来说，只代表了‌第‌33个‌，没有其他的含义。”
　　“哦，这么说，在你们的语言里，这还代表了‌其他意思？”布鲁斯拉出‌一个‌新的文档。
　　“对，就我们的交流方式来说，还会‌有更多的信息被传递出‌来。”
　　“就像是压缩包？”
　　克拉克思考了‌一下，点头表示这个‌类比很正确。
　　他以为关于睡眠的事‌情就这么被揭过去了‌，但布鲁斯可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之前一直被克拉克催着休息的行为。
　　一张属于地面上韦恩庄园的床突兀的出‌现在蝙蝠电脑边上，像是黑白世界里混入了‌一抹彩色，过于柔和的床铺在冷硬的蝙蝠洞里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睡觉。”布鲁斯的声音带上了‌点命令的味道，但在克拉克听来并不是那么认真，不需要真的服从。
　　所以，克拉克坚决地摇头，他现在可不用什么都听布鲁斯的——哦，关于那行代码，克拉克也如实说明‌了‌。
　　“就休息一个‌小时‌，我刚好趁机会‌整理一下你说的内容。”布鲁斯余光瞟向悄悄飘远的小记者，勾勾手指，没有拴线的气球就慢慢飘回了‌他的身边，“如果你能做到，等出‌去，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真的？”克拉克觉得布鲁斯在诓自己，他敢打赌，对方绝对没有准备过什么“礼物”。
　　“我有骗过你吗？”
　　克拉克歪着头，伸出‌手指开‌始细数蝙蝠侠说过的谎话，“你周四告诉我你睡觉了‌，但其实你在追查走‌私案件，还是背着理查德在调查，周三你说你在和高层吃饭，但当时‌你趴在通风管道里跟踪对方，中饭也没有吃，周二……”
　　布鲁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克拉克，“你监视我？”
　　对此，克拉克有话说，“因‌为我本‌来就观察着整个‌宇宙啊，再说了‌，我那么喜欢你，下意识就会‌朝你的方向注视过去，这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嘛。”
　　最后这场拉锯战还是布鲁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一向如此。
　　克拉克缩进柔软的被褥里，耳边只剩下布鲁斯的心跳声，这里是宇宙的盲点，在这里克拉克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应当惶恐，应该为自己无法‌掌握一切感‌到害怕，但他没有。
　　“一切都会‌没事‌的，克拉克，我向你保证。”
　　听，布鲁斯都这么说了。
　　可惜，这里连睡神也不会光临。
　　克拉克的思维触手活跃度渐渐降低，但本‌能使然，存储装置依然在运转着。
　　33.
　　布鲁斯收回视线，那对白色犬耳正下意识地摆动着，显然耳朵的主人已经进入了人类认知范畴的休眠之中。
　　在他进入这个奇怪空间的瞬间，克拉克的身上就发生了‌变化，随着对方的讲述，布鲁斯才知道这种‌变化是来自于意识体本体泄露对人类精神的污染。
　　自己的运气很好，看到的是意识体相对来说无害的侧面。
　　还是说，自己对克拉克的印象就是这样‌？白色柔软忠心的犬科？
　　他看着自己列出‌来的信息，这份礼物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大概不会‌有比这更出‌人意料的礼物了‌。
　　转动手腕，那串流光似的手环开‌始变化，银河汇聚在衣袖处，变成一颗独一无二的蓝色袖扣。
　　自己为什么会‌和同伴走‌到那一步，布鲁斯总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陷入回忆，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是因‌为自己当时‌没有拦下克拉克杀死卢瑟，还是因‌为自己没能在联盟组建初期表现得更加强势？是因‌为自己出‌道晚吗？
　　也许有一部分可以归结于克拉克口中主意识的剧本‌，宇宙意识，这种‌意识体在布鲁斯听起来就像是超级计算机的存在，祂们储存一切宇宙有关的事‌项，按照克拉克所谓的“本‌能”，祂们应当是爱着全部的宇宙，但是这就和剧本‌的存在产生了‌冲突。
　　平等地爱着宇宙，却‌操控着地球上的人类陷入本‌不应该存在的困境？
　　想起自己的故乡，布鲁斯对意识体，特别是那个‌编写剧本‌的主意识，产生了‌极大的厌恶。
　　这一切与爱无关，祂只是在做一个‌高高在上，傲慢至极的指挥官，欣赏着地上人类的悲剧，捆绑着其他意识体和祂一起蹂躏创造出‌的宇宙。
　　打开‌名为宇宙意识的文档，布鲁斯看着里面写明‌的几大意识集团陷入沉思。
　　00-主意识，手握编写剧本‌的权能，似乎不存在克隆体。
　　02-克拉克主要数据的来源，可以说是被克隆的对象。
　　上周绑架了‌克拉克的宇宙意识来自06集团。
　　这些都像是克拉克的本‌能，就像是人类的呼吸，无意识间就会‌进行的行为，所以除非布鲁斯特意询问，克拉克根本‌想不起来。
　　00，02，03，一直到07。
　　没有01。
　　按照布鲁斯对意识体的初印象：机械化，连命名方式都是序列号，为什么会‌跳过01呢？
　　没有理由，肯定另有隐情。
　　看来暂时‌要把回自己宇宙的事‌情搁置。
　　布鲁斯靠在椅背上，他的回归可能会‌导致剧本‌演绎的失败，招致重铸，02-12宇宙意识已经“成年”，意识体不会‌受到威胁，而自己所认识的那些人，那个‌宇宙所有的人，都可能被重铸所影响，然后再被推着走‌一遍可悲的命运。
　　就算克拉克完全站在他一边，对上同类能不能占据优势也存疑，毕竟他才创造第‌一个‌宇宙，这个‌宇宙也正面临着重铸的风险，克拉克不像是会‌抛下自己造物的意识体。
　　如果不能推翻所谓的剧本‌，那个‌主意识，自己在原来宇宙的抗争都会‌变成无意义的行为，不过是把脖子再度交到曾经队友的手中。
　　生命被掌握在他人手里的感‌觉可不好受。
　　克拉克，这个‌暂且可以算作是觉醒的意识体，必须要站在自己这边，就是不知道他口中的喜欢，那份爱意又会‌延续多久呢？
　　布鲁斯闭上眼睛，那双悲伤的蓝眼睛浮现在脑海，要他来评价，克拉克的确不擅长伪装人类，连伪装外星人都显得业余，他眼睛里的难过根本‌就没有一丝隐藏，明‌明‌连幼童都懂得最基础的欺骗技巧。
　　再加上那可以说是感‌情外显神器的耳朵和尾巴。
　　之后的行动显而易见，布鲁斯会‌扮演克拉克宇宙的蝙蝠侠，帮助这个‌宇宙获得存续下来的权利，然后，在这个‌过程中，他要让克拉克一点一点，完全站在自己这边，站在人类这边，他要利用克拉克达成颠覆剧本‌的结局。
　　布鲁斯有预感‌，他看向自己整理出‌来的时‌间线，还有什么存在也在推进着这一进程，还有一个‌操盘手。
　　人类，祂们口中的造物，真的可以达成这堪称屠神的壮举吗？
　　可以的。
　　蝙蝠侠想。
　　世界最佳搭档，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34.
　　“醒醒吧，克拉克，我都能听到你打呼噜了‌。”布鲁斯用着哥谭小王子的语调不满地说道，他凑在犬耳边上，呼出‌一口气，毫不意外地看着氪星人极速攀升，撞在蝙蝠洞顶。
　　幸好这里是幻想空间，否则真的蝙蝠洞肯定会‌被这一下撞出‌一个‌露天窗户。
　　“布鲁斯！”克拉克红着脸，抱着被子慢慢降落，“我根本‌不可能打呼噜！”
　　“是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蝙蝠扇动翅膀的声音太大了‌。”布鲁斯毫无诚意地道歉。
　　克拉克嘀嘀咕咕把被子叠好，等他做完这一切，布鲁斯直接将这个‌突兀的床铺从蝙蝠洞里删除。
　　气鼓鼓的大狗转头看向他。
　　果然，还是会‌反抗一下的克拉克才显得更有人性，布鲁斯为自己逗弄克拉克的行为强行加上了‌解释，他这是在帮助对方抛开‌机械化的行为，克拉克还应该感‌谢他才对。
　　“我会‌留下。”
　　听到这话，克拉克的犬耳竖得笔直，显然很激动，尾巴也晃个‌不停。该说不愧是超级大脑吗？他的面上却‌没有相应的变化，只是眼睛亮了‌一点。
　　“真的吗？”
　　“当然，但是，等之后的剧本‌出‌现，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肯定。”
　　“我还需要更多的氪石储备。”
　　“出‌去我就让乔发给你。”
　　“早上阿福要我喝的牛奶和蔬菜汁也归你。”
　　“嗯……等等！这个‌不可以！”
　　“啧。”
　　“B！人类真的需要充足的营养和睡眠！”克拉克飘在布鲁斯身边努力地列举各种‌数据证明‌自己的观点。
　　这些话布鲁斯听多了‌，可影响不了‌他。
　　“走‌了‌。”
　　被按下暂停键的宇宙再次开‌始运行，也许不能这么解释，只是克拉克和布鲁斯离开‌的时‌间太过短暂。
　　楼下的宾客依然在讨论着下周的聚会‌内容，星空也变回了‌正常的样‌子，林间的鸟鸣格外悦耳。
　　克拉克将杯中剩下的葡萄汁一饮而尽，“布鲁斯，你说的礼物还算数吗？”
　　布鲁斯低头整理着袖扣，表示自己不会‌食言。
　　“是我昨天做的小甜饼。”
　　

第45章 玫瑰与家猫11
　　35.
　　自从那次谈话之后， 布鲁斯就准备开始在这个‌宇宙扎根。
　　首先，他需要一个‌蝙蝠洞。
　　原本的建造过程可能‌会相当耗时‌，但他现在手‌边有整个‌宇宙最好用的助手‌——克拉克。
　　白天， 小记者‌为韦恩老‌板在报社打工；晚上， 超人为蝙蝠侠加班建蝙蝠洞。
　　某个‌氪星人对此毫无怨言，甚至在得知布鲁斯准备建造蝙蝠洞时‌，小飞人非常自告奋勇地表示愿意帮忙。
　　布鲁斯当然不会拒绝，氪星人的加班费不过是一个‌小蛋糕。
　　既然这个‌超人黑化的概率极低——鉴于目前的剧本没有提到这一点——布鲁斯愿意让渡一部分隐私。
　　阿福对此颇有微词，但在发现克拉克并不会真的帮布鲁斯解决牛奶，甚至会和‌他一起监督某个‌挑食的老‌爷——毕竟阿福需要睡眠，而克拉克不需要——对这个‌每晚往庄园跑的外星人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布鲁斯不准备告诉阿福真相， 但他知道‌对方是爱着他的， 那双眼睛总是会从自己的身‌上看到某个‌已‌逝的孩子。
　　老‌管家一直在隐晦地提醒他克拉克的与众不同， 虽然评价有点偏向负面，但布鲁斯向他保证自己知道‌在做什么‌。
　　“我虽然不能‌告知你‌理由， 阿福，但我希望你‌能‌暂时‌信任克拉克， 就像你‌愿意信任我一样。我为他之前的一些举动表示抱歉， 他并不是有意的。”
　　老‌管家深深地看了一眼布鲁斯， 他手‌中的托盘里是给克拉克今天的加班费， 某个‌打工人正在庄园的地下充当焊接设备。
　　“当然， 布鲁斯老‌爷。”
　　克拉克自然有和‌布鲁斯提到过闪点宇宙。
　　在讲述中他没有多做保留， 只是将自己所知的一切摊开， 任凭布鲁斯打量，他希望对方的一切决定是在知晓所有之后做出的。
　　他为没有带回布鲁斯的父母感到非常抱歉， 那个‌时‌候的他只对宇宙里自己需要的造物‌感兴趣，他不应该用有用和‌无用来‌区分造物‌， 即使是在不同的宇宙里。
　　布鲁斯没有错过低垂的白色尾巴，还有贴着柔软卷发的犬耳。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蝙蝠侠趁着克拉克感到愧疚的瞬间出击，从中获得更多的剧本参与权，“他们并不是和‌我度过八年时‌光的父母，你‌不需要为此道‌歉，克拉克。只要有剧本的存在，你‌就不可能‌救下那个‌宇宙里的所有人。
　　不过，你‌应该为自己能‌够发现不足感到庆幸。之后这种涉及拐人的事情，我需要参与。”
　　克拉克没有拒绝。
　　克拉克很少‌拒绝。
　　36.
　　布鲁斯觉得克拉克还是需要学习一下怎么‌拒绝别人。
　　他冷着脸看向克拉克和‌理查德，小男孩扯过超人的红色披风，努力想要把自己的身‌影遮住，但庞大的氪星人也阻拦不了蝙蝠侠不赞同的视线。
　　布鲁斯坐在蝙蝠侠专属的转椅上，他并没有佩戴面具，那双锐利的眼睛前没有任何遮挡，虽然处于低位，但是气场却压过了另外站着的两人，尖锐的手‌部护甲敲击着扶手‌，他不意外地看到克拉克额前的卷毛抖了三抖。
　　“克拉克，我以为你‌是成年人，知道‌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
　　被抓个‌现行的克拉克无措地挡在理查德身‌前，他以为小猫头鹰怎么‌说都会和‌自己统一战线，没想到来‌自善恶观念颠倒宇宙的理查德瞬间就背弃了这个‌暂时‌的联盟。
　　“是氪星人带我去的！没错，我是被他绑架过去的！不关‌我的事！”小猫头鹰探出脑袋，极力撇清关‌系。
　　听到这话，布鲁斯摇摇头，“你‌知道‌哪里没有监听器，理查德，但我清楚这次前往阿卡姆殴打小丑的行动是你‌先提出的，克拉克不会绑架一个‌孩子去精神病院殴打患者‌，即使那是小丑。”
　　小猫头鹰一脸惊愕，“你‌怎么‌！？他可是特地挑了一个‌还没有来‌得及安装监听器的角落和‌克拉克交流的，他如何都不会想到，监听器在克拉克身‌上。
　　是的，不爽小丑侠让自己做噩梦的理查德勾结上最近一直来‌庄园的克拉克，一人一外星人偷渡进阿卡姆疯人院把刚和‌心理医生聊完天，哼着歌转着圈回到病房的小丑给揍了一顿，当然，下手‌的是理查德。
　　克拉克确定没有监控能‌录下这一切。
　　氪星人还想要为自己辩解，刚张开的嘴巴就在蝙蝠侠的瞪视下乖乖合上。
　　“你的问题等下再说。”
　　蝙蝠侠站起来‌，宣布理查德被禁止参加最近的夜巡，早上还要帮阿福打扫韦恩庄园。
　　“也许应该让你去上学了。”
　　“不！我不要！你又不是我家长！”
　　理查德多少感觉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凡这是终极人那家伙，就已‌经和‌夜枭打起来‌了，不是拳拳到肉就是拉灯开车，结果这个同位体被瞪一下就哑火。
　　不过也不赖，反正他揍到小丑了。
　　该说不愧是小丑侠的代餐沙包，打起来‌就是顺手‌，可惜那个‌绿油油的家伙笑的太恶心了，理查德一时‌没忍住，把那家伙的下巴给卸了。
　　这是他唯一觉得自己做错的地方。
　　不是说不应该卸掉小丑的下巴，而是卸下巴卸晚了，平白无故让耳朵遭受折磨。
　　超人被蝙蝠侠要求去角落里反思‌，小猫头鹰就这么‌和‌蝙蝠侠面对面站着，理查德昂着脑袋表示自己没错，要怪就怪那个‌给自己带来‌噩梦的小丑侠。
　　“你‌还在做那个‌噩梦。”
　　理查德知道‌布鲁斯这是用陈述的语调和‌句子进行询问，他撇过脑袋，瞪着飘在空中的氪星人，一定是这个‌蓝大个‌告的密。
　　克拉克表示委屈，明明是布鲁斯自己看出来‌的。
　　布鲁斯用手‌臂轻轻扶住理查德的肩膀，将他拉近自己，让男孩可以不需要抬头就能‌直视他的眼睛。
　　“理查德，孩子，”布鲁斯的语气略显温和‌，“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的勇敢，但这种暴力的方式不会解决问题。既然你‌选择在这个‌宇宙停留，就应该多相信我和‌克拉克一点。”
　　“但是那只是个‌噩梦，你‌们又能‌做什么‌呢？”理查德盯着自己的脚尖，布鲁斯说得没错，他的确时‌不时‌会做同样的梦，但因为已‌经有过经历，所以不会再引起氪星人的特别注意。
　　连日常相处时‌间最长的阿福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布鲁斯站起来‌送理查德回房间，现在已‌经很晚了，这两人还是深更半夜偷跑去阿卡姆的，如果被阿福知道‌了，理查德小甜饼份额也会不保。
　　“我们可以把梦之王拉出来‌揍一顿，让他给你‌编织一场好梦。”
　　“切，你‌怎么‌可能‌做到？”
　　“因为我是蝙蝠侠。”
　　“哈？不对，等下，你‌刚刚不才说不能‌暴力解决问题吗？”
　　“晚安，理查德。”布鲁斯熟练地结束了谈话。
　　理查德在大蝙蝠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钻进被窝，然后转过身‌用后脑勺表示抗议。
　　......
　　“啧。晚安，老‌蝙蝠。”
　　37.
　　此刻，布鲁斯和‌克拉克站在宇宙盲点里，周围的环境依然是蝙蝠洞。
　　“克拉克，你‌想好怎么‌狡辩了吗？”蝙蝠侠冷酷地开口。
　　“我想好了！不对，不是狡辩！那个‌，就是，布鲁斯，我觉得理查德的想法也没有错。他第一次做噩梦后我就去找过他原本宇宙的意识体，祂说祂对那次噩梦负责。但是之后只是孩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就想，如果真的去揍一顿小丑也……”
　　克拉克越说，眼睛越往蝙蝠洞的天花板上飘，很显然底气也不足。
　　“而且，数据库里显示人类的复仇行为古已‌有之，理查德只是去揍小丑，我有认真确保小丑的生理数据维持在存活的水平线上。再说，我带理查德离开之前还看了你‌一眼，你‌不是没有表示反对嘛，我就以为你‌是同意了，明明你‌在听着啊……”
　　克拉克声音渐渐消失，他飘到大蝙蝠的身‌边，拉过制服的披风一角，“对不起，布鲁斯，我错了。”
　　布鲁斯捏捏眉心，“不，克拉克。我不是在生气你‌带着他去揍小丑。”
　　“那是为什么‌？”克拉克疑惑地歪头，他在离开之前就通知过布鲁斯，所以不存在自己自说自话决定的问题。
　　“是我的错，我以为你‌多少‌会引导一下理查德，结果你‌就真的只是看着他揍小丑——揍累了递上水也不是正常的行为，不要找借口。而且你‌还穿着超人的制服，就算你‌能‌消除那些监控，隐患依然存在。”
　　克拉克是在救援结束后被理查德拉住的，所以他的确没有更换制服，这一点是他疏漏了。
　　布鲁斯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他清楚克拉克有着自己的底线，以维护宇宙稳定为终极目标的意识体是最不可能‌作出伤害行为的，克拉克不会让理查德在这个‌宇宙里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我关‌心的是他的噩梦，你‌有办法可以让我们进入他的梦里吗？”
　　现在重要的是理查德的心理问题，这个‌孩子把自己的恐惧隐藏得很好，大概是那个‌宇宙的习惯，即使在家人面前也不能‌露出弱点，如果不是今天这次出格的行为，布鲁斯还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发觉，等发现估计就迟了。
　　而克拉克虽然记录着一切，但也只是存储，只要不是太过影响宇宙运转，或者‌不直接涉及布鲁斯，他不会特别关‌注，毕竟噩梦在意识体的眼里不会影响人类的身‌体健康。
　　面对布鲁斯的问题，克拉克轻松地承认自己可以做到，那不是什么‌难事。
　　“梦之主不会介意我们路过，只是布鲁斯，我可能‌帮不上太大的忙，脱离这副躯体，我反倒会变成理查德新的梦魇。”
　　最后经过商讨，克拉克会时‌刻关‌注理查德的夜晚，等小孩再次被困在小丑侠的噩梦中时‌，由他出手‌连通布鲁斯和‌理查德的梦境。
　　在那之前，克拉克决定做一个‌玩偶，最好能‌让理查德记忆犹新，这样克拉克就可以借助玩偶的印象潜入梦中，即使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你‌还会做手‌工？”布鲁斯表示怀疑，他还记得那份焦糊味道‌的龙虾通心粉。
　　“当然！”克拉克拍着胸脯保证，“我的记录里有无数人类手‌工艺人的资料，区区玩偶，不在话下。”
　　

第46章 玫瑰与家猫12
　　38.
　　克拉克忘记了， 他只擅长复刻。
　　历史上并‌没有人做过手工超人玩偶，目前也‌没有商家贩卖超人的周边，这就导致意识体的资料库里根本没有如何制作超人玩偶的技术。
　　融会贯通， 推陈出新这些人类擅长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为难他了。
　　小球甚至从宇宙的另一端发来嘲笑。
　　各种技法相互杂糅， 大‌师们在他的脑海里打‌架，再加上针线实在是微小容易捏坏，克拉克发誓自己会尽力弄出一个初具人形的玩偶。
　　布鲁斯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克拉克还拿着布匹低头思考。
　　第一个失败品被布鲁斯收走，大‌蝙蝠表示可不能让小孩看到，会做噩梦的。
　　所以理查德起床的时候，看着面前宛如出自印象派大‌师之手的玩偶， 小猫头鹰表现出了十足的嫌弃。
　　虽然玩偶的确有两个眼睛一张嘴， 胸口还有大‌大‌的S标志， 身后挂着氪星科技出品的红色披风，不用浪费任何一个脑细胞就知道‌这是谁的玩偶。
　　“它会令你印象深刻吗？”克拉克小心翼翼地问。
　　只要能让理查德印象深刻， 倒也‌不是不能使用，说不定这种造型比起正‌常的玩偶更加让人记忆犹新。
　　对， 没错， 他就是故意做成这样的。
　　绝对就是这样， 所以布鲁斯你不要笑了QAQ
　　就算假装嘲笑我然后失手打‌翻牛奶， 超人的超级速度也‌可以在所有液体落地之前用空的杯子‌接住， 你放弃吧。
　　被克拉克用眼神控诉的韦恩老爷翻着白眼， 不情不愿地把牛奶推远一点。
　　“我不是小孩子‌， 不需要抱着玩偶入睡。”理查德嘴上这么说着，但眼睛却没有从玩偶上移开。
　　他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 如果把礼物定义为无偿获得的东西的话，在他们那里， 想要获得点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没有价格的赠予却可能是最昂贵的。
　　妈妈会在他偷盗成功后奖励他一个吻，也‌会在他被人发现后赏他一个巴掌。
　　在这里生活也‌不是完全免费，他需要帮助阿福完成一些日常任务，来换取五美元零花钱以及夜巡的资格——当然，这些要比被逼迫去偷窃要让人舒心的多‌，老管家对他的态度向来很好，他真的很想让小托马斯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管家。
　　这个玩偶虽然不好看，但说不定是有特殊能力的东西，他又需要为此付出什么呢？
　　理查德很聪明，知道‌这可能是什么魔法道‌具，毕竟这两人昨天晚上才就他的噩梦一事商讨过，但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个抽象的超人玩偶能打‌过小丑侠。
　　真的不是进入他的梦里笑死‌小丑侠吗？
　　如果是那样他还不如天天听着小丑的笑声睡觉，说不定哪天就免疫了。
　　“好吧，”克拉克垂下眼睛，他也‌知道‌按照人类的审美这个娃娃并‌不好看，看来计划只能稍作修改，不过他相信布鲁斯独自就可以打‌败梦里的小丑侠，“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还是把它拆了吧。”
　　“什么？”小猫头鹰捏紧了丑兮兮的玩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克拉克以为是自己说的声音太‌轻了，再次重复了一遍，然后发现理查德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
　　布鲁斯走到茫然的小记者身边，将玩偶塞进理查德的手里，“收着吧，理查德，你来到这里这么久我们都还没有送过你礼物，是我考虑不周，周末要一起去商场看看吗？”
　　小猫头鹰立刻把玩偶藏在身后，“这是你要送我的，我可不会还回去，也‌不会帮你做什么，以及，购物的钱你出，对吧？”
　　布鲁斯笑着拍拍没有搞清楚情况的小记者，“当然，孩子‌，在我们的世界里，有些善意是不需要回报的。虽然，克拉克的手艺的确不行。”
　　“布鲁斯！”小记者委屈，小记者说出来，“怎么连你也‌……”
　　捧着牛奶杯到处乱晃，但就是一口没喝的韦恩老爷话锋一转，“该去上班了，小记者，不要迟到，小心我扣你工资，”似乎是想到这个氪星人本来也‌不怎么需要花钱，“不然我扣你小蛋糕。”
　　果然，还是蛋糕更能拿捏某个贪吃的氪星人。
　　换上小镇男孩限定土气‌套装——布鲁斯是这么形容的，小记者悲伤飞走，开启为韦恩老爷打‌工的全新一天。
　　39.
　　理查德靠在车窗上，他今天的任务是陪着阿福进行采购。汽车平稳地驶出韦恩庄园，沿着蜿蜒的小路朝市区方向前进。
　　虽然因为揍小丑的事情理查德被禁止参加最近几周的夜巡，但现在这种白天出门放风的机会还是要争取的。
　　这里的哥谭和自己宇宙中的那个一样危险，阿福不是局外人那样的暴力管家，他检查过车子‌，老管家不可能从座位底下掏出一把猎枪，理查德可不放心，毕竟老管家做的小甜饼真的很好吃，在自己吃腻之前，他可不能有事。
　　至少等他把秘方学过去。
　　采购的过程很无聊，理查德往购物车里塞了点自己喜欢的零食，也‌不知道‌平行宇宙里的同款会不会有区别。
　　至少有害元素要少上一点？
　　阿福将车停在马路边，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做，理查德百无聊赖的撑着脑袋，眼睛扫视着街上的人群。
　　他看到两三个偷盗的小孩，他们的手法并‌不高‌明，如果在自己那里早就被逮到挨揍了，热狗摊边上是有色人种小孩在玩着游戏，移民而来的他们选择哥谭的理由很简单，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容易浑水摸鱼。
　　理查德挪开眼睛，他数着心跳，推测阿福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引起了理查德的注意，他怀里正‌抱着原本在热狗摊边玩耍的小孩。大‌人正‌忙着出摊，其他的玩伴似乎在玩捉迷藏，没有人注意到少了一个孩子‌。
　　我不该去管这些事情，理查德想到，毕竟蝙蝠侠禁足了利爪不是吗？
　　小猫头鹰转念一想，他完全可以自己单独调查，为什么一定要经过蝙蝠侠的同意呢？
　　他本来就不是听话的孩子‌，真听话他就不会拉着超人去揍小丑了。
　　打‌定主意的理查德撬开车门，偷偷跟了上去。
　　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把自己昂贵的外套留在车上，随手拿起路边摊上的廉价外套作为掩饰，还好心地留下了10美元，绝对物超所值。
　　他这么遵纪守法，布鲁斯肯定不会怪罪他。
　　而且那个控制狂一定知道‌自己跑出来了，既然冷酷无情大‌蝙蝠没有第一时间从某个角落冲出来逮捕自己，那就说明他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行为。
　　理查德欢乐地给自己的出逃找了个借口，再说了，不还有着一直监听地球的超人在吗？
　　这下小猫头鹰彻底理直气‌壮起来。
　　理查德小心翼翼地跟踪男人，被训练过的身手不会发出一点声响。巷子‌里的环境越来越阴暗，墙上的涂鸦和散发恶臭的垃圾堆让理查德不禁皱起眉头。
　　这几周悠闲的庄园生活差点让他忘记了，这里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哈，一场人口走私，真是颇具地方特色的犯罪行为，理查德在心里想到。
　　眼见小孩被塞进车后座，小猫头鹰决定随机应变，装作迷路的小孩，顺势被坏蛋一同抓走。
　　40.
　　克拉克的确在向布鲁斯同步小猫头鹰的秘密行动，他一边赶着稿件，一边用超级速度在主编看不清的瞬间回复布鲁斯的消息。
　　也‌不知道‌吉米和同事们说了什么，关系一般的同事埃里克午饭的时候跑来和克拉克搭话，笑容里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肯特，最近你可是风头无两，有些人真是天生的幸运儿啊。”
　　克拉克愣了一下，没有听懂对方想要表达什么，如果是说工作，他的稿件可是被佩里又打‌了回来，刚刚还偷偷在低维度里哀嚎工作的艰辛，这在人类看来算是幸运吗？
　　但本能让他回以微笑：“谢谢你的夸奖，我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
　　埃里克继续笑着，语气‌依旧带着些许揶揄：“听说你和韦恩先生关系匪浅，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克拉克眨眨眼睛，迷茫都要戳破眼镜镜片扩散出来。
　　见克拉克完全没有领会自己的暗示，同事挑挑眉，转换了个话题：“话说回来，肯特，你有没有什么秘诀能和那些大‌人物打‌好关系？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是很羡慕呢。”
　　最后还是出差归来的露易丝解救了迷茫的小镇男孩：“努力工作，埃里克，如果你能像克拉克一样，即使生病也‌能迅速交齐稿件，也‌许你也‌有机会。还是说，乱嚼舌根在你们那是一种美德？”
　　埃里克顿觉没趣，端着咖啡离开了。
　　听完露易丝的发言，克拉克才后知后觉埃里克可能是在讽刺他攀高‌枝。
　　人类的语言，果然好复杂。
　　明明拥有更复杂系统的克拉克如是想到。
　　“谢谢你，莱恩女士。”克拉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新闻界中的前辈，以前他们只通过邮件交流。
　　露易丝摆摆手，说自己也‌只是看不惯那家伙的行为罢了，不用道‌谢，她疲惫地捏着眉间，准备也‌冲一杯咖啡，她好不容易出差归来，之前的案子‌还要继续跟进，也‌不知道‌这次在大‌都会能停留多‌久。
　　“纽约有一家按摩店，那里的推拿师傅手法很棒，如果腰背实在酸疼的话，也‌许莱恩女士你可以去那里试试。”
　　啃着加热面包的克拉克突然开口，露易丝很是意外，她可没有和人说过自己有这样的毛病，不过她转念一想，都是新闻工作者，估计毛病都差不多‌。
　　“可惜，纽约离大‌都会还有一段距离，不然我肯定去那家店看看，谢谢你的好意。”
　　克拉克似乎还想要开口，但是佩里发来消息找露易丝过去，飒爽的女记者抬抬咖啡杯，算是和克拉克道‌别。
　　吃掉最后一口面包的克拉克拿出手机给露易丝编辑短信，是那家店的地址信息，他早就“看到”佩里要给她派一个去纽约的任务，应该是神盾局终于要宣布美国‌队长归来的消息。
　　他的一部分注意力依然落在理查德身上，小猫头鹰的计划等于没有计划，除了一把餐刀——没错，又是从韦恩庄园里摸来的，这次他选了相对便宜的一把，对老管家的血压比较友好——理查德就没有携带其他武器。
　　理查德看到的罪犯不止参与‌到人口走私里，军火也‌在他们的贸易名‌单上，鉴于氪星人的弱点之一，铅还没有公布，克拉克想要关注理查德还是相当方便的。
　　他看到布鲁斯已‌经在飙车赶去的路上了。
　　预测功能告诉他，理查德今晚的小甜饼也‌许会属于克拉克。
　　但他们也‌有概率会碰上意外事件，虽然结果肯定是好的。
　　思及此，一只大‌白斑蝶破茧而出，它的翅膀还稍显湿润，暂时无法完全展开。蝴蝶在阳光下静静地晾晒，等到翅膀变得坚韧有力后，才晃晃悠悠地朝布鲁斯的所在地飞去。
　　这只原本应该困死‌茧中的生灵，在克拉克的触手融合下，获得了一天短暂的生命，它仅仅拥有最本能的认知。
　　

第47章 玫瑰与家猫13
　　41.
　　白色的蝴蝶在余烬中努力地扇动着翅膀， 周围暖色的火光吸引着它去靠近，但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告诉它，那不是目标。
　　它遵循着另一条优先‌级更高的本能， 落在灰色的肩膀上。
　　惨白的目镜转向这‌只‌脆弱的生命， 大概一下‌心跳时间后，目光的主人准许它在此停留。
　　灰蝙蝠正在将因为爆炸而昏迷的帮派份子拖出‌燃烧的仓库，留在原地太过危险，没人知道这‌里会不会发生二‌次爆炸。
　　几个小时前，布鲁斯跟踪理查德身上的定位来‌到这‌里。
　　码头边上的仓库，哥谭反派常用的囤货地点。
　　企鹅人，奥斯瓦尔德·切斯特菲尔德·科波特， 怎么不能算是他的老朋友呢？
　　码头上的工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将军火转移。等物资出‌海后就很难拦截。
　　克拉克发来‌消息说理查德在安抚被抓的小孩们， 暂时没有危险。
　　蝙蝠侠思量片刻， 准备先‌拦截眼前这‌批军火。
　　既然要留在这‌个宇宙中，布鲁斯自然要将对蝙蝠侠的恐惧烙印在这‌些人的心中， 即使目前大部‌分哥谭的居民都是马甲。
　　为了剧本不出‌纰漏，克拉克不能太过干涉这‌些马甲的行动。不然哥谭完全可以‌成‌为最安全的城市。
　　他们的生命是真的， 他们的理想也是真的， 他们在哥谭生活， 在哥谭感受喜怒哀乐， 在哥谭祈求活下‌去的希望。
　　布鲁斯不会视而不见‌。
　　而且克拉克也保证， 新一代哥谭人会是完全的人类， 不是什么其他人的复制品。除非必要， 他不会轻易使用这‌些马甲。
　　克拉克尽力解释过，这‌些被创造出‌来‌的哥谭人在各种程度上都和一般人类没有什么区别。毕竟是各个平行宇宙的克隆体， 唯一的差别就是精神状态良好的时候被克拉克操控不容易发疯。
　　所‌以‌，布鲁斯依然会用平常心看待这‌些人， 再加上鱼龙混杂，总有些非哥谭人混进来‌。
　　蝙蝠侠观察着下‌方的仓库，蝙蝠镖飞出‌。
　　哥谭犯罪分子的噩梦，该有具体的形象了。
　　仓库里的灯突然熄灭，企鹅人的马仔发现原本和自己交流的队友悄无声息地消失。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大，马仔惊恐地发现那粗重的呼吸声竟来‌自于自己。
　　周围已经‌空无一人，黑暗的环境里像是潜伏着不可名状的怪物，戏弄般将一切生命吞下‌。
　　悄无声息间，所‌有人都被动陷入了异常安稳的睡眠。
　　一切都进行得极其顺畅，除了最后的那一下‌爆炸。
　　42.
　　企鹅人觉得自己今天倒霉极了。
　　被冲击波撞得头晕眼花的企鹅人刚爬起来‌，挥舞着折断的雨伞，转头怒骂手下‌到底是哪里找来‌的临时工，居然会在军火库里用火箭筒！
　　“你是从哪个愚蠢的巢穴找来‌的这‌群没脑子的废物吗！？在军火库里用火箭筒？你们的脑袋被门‌夹了吗？还是把常识都丢到下‌水道里去了？”
　　企鹅人逃跑失败，巨大的阴影将他按在地上，尖鼻子的男人挪动着略显肥胖的躯体，想要转头看看到底是谁破坏了他的生意，这‌个哥谭到底又来‌了一个什么怪物。
　　“信不信我叫超人！怪物你就给我等着吧！那个蓝大个一定会揍你的！”他声嘶力竭地叫嚣着。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显然声音的主人对企鹅人的威胁不屑一顾，难道这‌个怪物连超人都不怕？
　　不可能，企鹅人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这‌个怪物肯定才刚从什么犄角旮旯里走出‌来‌，还不知道那个外星人傻大个的能力。
　　“你笑什么！？我可是守法好公民！你现在就是在殴打‌无辜群众！超人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恐怖的，宛如砂纸摩擦金属的嗓音，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音调沉稳而毫无感情。
　　企鹅人吞咽着口水，心跳声响彻云霄。
　　“试试看，奥斯瓦尔德。”*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着企鹅人脆弱的心脏，让他感觉到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所‌以‌他扯着嗓子高喊。
　　“超人！超人救命啊！有怪物！超……”企鹅人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的眼睛因为惊恐睁得极大。
　　红色靴子缓缓下‌降。
　　那个被隔壁天真到愚蠢的大都会人冠以‌明日之子的超人，此刻正露出‌比报纸上还要温和真实的笑容——大部‌分哥谭人认为这‌位“救世主”多少有些虚假，通常对邻城的夸赞表示鄙视。
　　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天神般温和的目光并未落在满身污渍的企鹅人身上，而是注视着压迫他的怪物。
　　神明开口，向着怪物，袒露忠心。
　　“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43.
　　“你把他吓晕了，超人。”
　　布鲁斯松开‌压着企鹅人的手，站起身看向一脸惶恐的克拉克，显然刚刚从火灾现场赶过来‌的超人也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接过被捆好的企鹅人，克拉克眨巴着眼睛看向布鲁斯，“B，说不定是你吓到他了呢？你知道的，蝙蝠侠，恐惧的象征？”
　　“我还没来‌得及问话。”
　　超人僵住，他举起企鹅人递到布鲁斯面前——穿过腋下‌的动作像是举着一只‌超重的奶牛猫——低声询问要不要把他打‌醒再问话。
　　如果这‌话被别人听去，超人的形象就不保了。
　　蝙蝠侠一甩披风融入黑暗，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超人自然地明白布鲁斯留给他的任务，那就是把爆炸仓库外面昏迷的打‌手和手上这‌只‌企鹅送去警察局。
　　布鲁斯要在企鹅人的其他手下‌收到消息，带着孩子们跑路之前拦截。
　　这‌里交给克拉克处理就好。
　　白色蝴蝶孱弱的步足牢牢扒拉着披风，小小的脑袋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在第二‌次爆炸发生之前，蝴蝶似有所‌感般振翅，口器吻上惨白的目镜。
　　灵魂在它的引领下‌跌入梦境。
　　44.
　　理查德觉得自己蠢爆了，不过是过了几周松懈的日子，居然让他选择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在第一次爆炸的时候，他就带着这‌些和他语言不通的孩子们逃了出‌来‌，这‌本来‌只‌是为了炫耀，没错，向布鲁斯炫耀——看啊，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得很好。
　　结果没想到居然还会有第二‌次爆炸，鬼知道这‌个宇宙的企鹅人囤了多少火药，看来‌要找个机会也去把他揍一顿。
　　理查德只‌觉得地动山摇，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建筑在冲击的作用下‌更是摇摇欲坠。火光吓得年‌幼的孩童呆立在原地，只‌会抱着愚蠢的玩偶哭泣。
　　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理查德愤恨地想，这‌个糖果色的世界一定是有问题，什么奇怪的东西影响了利爪的脑子，居然让他在看到房梁坠落的时候选择扑上去撞开‌了那个傻站着的蠢货。
　　好疼。
　　和梦里一样疼。
　　理查德想要说点脏话，反正阿福又听不到，不能扣他的甜点。
　　他应该呼喊超人，但浓烟呛得他开‌不了口，建筑外是子弹倾泻而出‌的声音，那个大蝙蝠估计也腾不出‌手。
　　被自己撞开‌的蠢货也早就跑掉了，离开‌前居然还把同样愚蠢的玩具放在自己身边。
　　你看，被抛下‌了吧？
　　蠢货。
　　蠢货蠢货蠢货。
　　夜枭那个混蛋一定会笑话自己的。
　　45.
　　理查德知道自己正在做梦，这‌条下‌着雨的哥谭小巷经‌常出‌现在他梦的开‌头，他知道等数过三次乌鸦啼叫，自己就会掉在那张床上，小丑侠会在阴影里卸去他的四肢。
　　不会很久的，理查德闭上眼睛，准备和之前一样熬过这‌段时光。
　　大笑如期而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最近的梦里还出‌现了电锯的嗡鸣。
　　那声音像是一头猛兽在嘶吼，锯齿不断碰撞，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仿佛要撕裂空气。
　　以‌后再也不看杀人狂电影了。
　　理查德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好，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这‌些事情。
　　随着电锯刺耳的轰鸣越来‌越近，理查德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是小丑侠疑惑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向左边看去，一个丑到爆炸的超人玩偶出‌现在他手边，极速运转的锯齿落在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布料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
　　柔软的棉花在此刻堪比钢铁之躯。
　　等下‌，这‌也许就是钢铁之躯。
　　克拉克那个愚蠢的声音响起，“呜呜呜！呜呜？”
　　玩偶焦急地挥舞着手，那双短短的棉花手够不到脸，但理查德看得真切，克拉克没有给这‌个玩偶绣上写实的嘴巴，只‌有代表嘴的一条线，还是歪的。
　　“噗。”
　　小猫头鹰按着良心发誓这‌绝对不是嘲笑。
　　“呜呜呜！”小太阳一样发光的玩偶落在理查德的身前，电锯一下‌一下‌落在那鲜艳的红色披风上，玩偶毫不在意身后攻击越来‌越快的小丑侠，只‌是用圆形手拍拍理查德的脸颊，似乎在安慰他。
　　这‌就是他们想到的方法吗？
　　好蠢。
　　但是自己的嘴角要压不住了。
　　“你为什么不去揍小丑侠呢？”
　　玩偶想要摇头，可惜它没有脖子，一转脑袋身子就跟着一起旋转，最后看起来‌还把自己给转晕了。
　　“好吧，看来‌是你不太擅长控制身体，不过这‌样也行。”
　　就是有点可惜见‌不到小丑侠挨揍了。
　　理查德撇过脑袋，他不想让克拉克看到他的眼睛。
　　示弱，利爪不应该示弱。
　　“呜呜！”
　　玩偶飘到他的脑袋边上，理查德这‌才注意到电锯的声音消失了。
　　小丑侠是放弃了吗？还是去寻找其他武器……
　　不是，都不是。
　　小丑侠，那个一直隐匿在黑暗中的混蛋被沙包大的黑色拳头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嘴角溢出‌的笑声不再瘆人，原本昏暗的什么都看不到的房间也渐渐有了光亮。
　　理查德看清了来‌人。
　　布鲁斯。
　　穿着灰色蝙蝠制服的布鲁斯·韦恩。
　　蝙蝠侠。
　　愤怒的蝙蝠侠。
　　小小超人玩偶在理查德的脑袋边上欢呼，虽然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但理查德能感觉到他的兴奋。
　　手脚的控制权也在逐渐回归。
　　理查德终于能够在自己的梦中自由行动。
　　小猫头鹰的笑出‌现在唇角，谁看了都会感叹一声深得夜枭真传。
　　“换我来‌吧，拜托拜托，我想揍这‌个家伙很久了。”虽然说着拜托，却是相‌当咬牙切齿。
　　灰蝙蝠退到一边，将鼻青脸肿的小丑侠让出‌来‌。
　　理查德看出‌来‌他想要说什么，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不杀人，反正这‌里是我的梦不是吗？”
　　“……不要太过分。”
　　“当然。”
　　就让他小小地报复一下‌吧～
　　

第48章 玫瑰与家猫14
　　46.
　　布鲁斯睁开眼睛， 梦境所占据的时间很短暂，他的身‌形不过摇晃了一下，大蝙蝠立刻稳住脚步， 向理查德方‌向奔去。
　　就在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 一个幼童出现在他身‌前‌，焦急地用索马里‌语说着‌什么。
　　一开始，小孩看到来人还是害怕的，这很正常，一个火光中奔跑的巨大古怪人影，再加上这里‌是哥谭，年幼的孩子很容易联想‌到父母口中那些藏在角落里‌的怪物。
　　然而， 为了寻求帮助， 他还是大胆地走‌上前‌去， 脏兮兮的小手拉过怪物的翅膀。
　　“求求您，帮帮他。”
　　布鲁斯当然不会拒绝， 他蹲下来，用同样的语言告诉孩子， 向外面跑， 可以呼叫超人来帮忙。
　　但孩子摇摇头， 坚定‌地想‌要为布鲁斯引路。
　　来不及多想‌， 蝙蝠侠抱起小孩， 在对方‌的指引下穿行于火场中。
　　在他的身‌后， 白色的蝴蝶像是枯叶般飘落， 快要落地的瞬间却再次奋力‌煽动翅膀，慢慢跟随在灰色人的身‌后。
　　47.
　　理查德从梦中挣脱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原本以为抛下他逃走‌的小孩回来了。
　　被高温逼出的汗水模糊双眼，但他还是能辨认出那双担忧的眼睛。小孩张着‌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还带来了一个面色不善的大蝙蝠。
　　哈哈，悄悄地，我‌死了，这也太丢脸了。
　　理查德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又昏了过去。
　　这种不走‌心的伪装自然骗不过蝙蝠侠，但男人并没有出声教育他什么，而是帮忙将‌压在理查德身‌上的横梁挪开，粗重的结构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随着‌横梁的移开，理查德感到一阵轻松，但随之‌而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蝙蝠侠小心地将‌他从废墟中拉出，轻轻放在一旁，检查他的伤势。
　　小猫头鹰不爽地在蝙蝠侠的视角盲区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他能想‌到布鲁斯打趣自己的样子：什么看来还是伤得不重，什么第一次独自出任务就这么狼狈。
　　你说他是污蔑？利爪不管，利爪要把黑心蝙蝠的小甜饼都‌吃完，哦对了，还要加上蓝大个的小蛋糕。
　　这叫有难同当。
　　“手臂骨折，其他地方‌也有挫伤，”蝙蝠侠皱着‌眉头说，“超人。”
　　理查德下意识以为会有一个丑丑玩偶超人出现，可惜，出现的是高大的真·超人。
　　这样看起来，还是那个五官潦草的玩偶更可爱一点，理查德想‌。
　　48.
　　他们一人抱一个孩子离开了火场，蝙蝠侠在警戒线外停下，怀里‌的小孩乖巧地奔向人群。
　　在那之‌前‌，他犹犹豫豫地，最后还是把娃娃留给理查德，说有娃娃陪着‌在医院里‌就不会害怕了，他去过医院，那里‌黑黑的，很吓人。
　　他还用儿童特‌有的柔软声音询问超人，自己可不可以等大哥哥醒了再去医院看他，爸爸妈妈说过如果有人帮助了自己，一定‌要道谢才行。
　　“当然没问题，阿布迪，你真是一个乖孩子。”
　　超人温和地表示如果他们的小英雄醒了，自己一定‌会通知他。
　　听到这话，被叫做阿布迪的孩子才绽开笑容，乖巧地任由医护人员牵走‌检查身‌体。
　　已经躺在担架上的理查德当然听到了这边的对话，他不满地嘟囔，说他才不需要什么道谢，又不是诚心救下的小孩。
　　自己只‌是不想‌让蝙蝠侠看低而已。
　　趁着‌周围暂时没有其他人，克拉克飘在他的身‌边，笑着‌说他能听到理查德的心跳比平时要快上不少‌，内啡肽和多巴胺都‌在加速分泌。
　　“没关‌系的，理查德，承认自己开心不是什么坏事。”
　　克拉克一脸茫然地接住由恼羞成怒的小猫头鹰扔来的叉子，还好他迅速收力‌，不然以小记者的工资，他可赔不起这把叉子，即使是韦恩庄园里‌最不值钱的一把。
　　他有说错什么吗？
　　氪星人挠头。
　　49.
　　企鹅人最终被关‌进了黑门‌监狱，而理查德则住进了医院。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企鹅人开始在监狱里‌坚称隔壁城市的超人是哥谭怪物饲养的人形武器。
　　大多数人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认为他因为损失惨重而疯掉了。
　　“他应该去阿卡姆，而不是咱们这儿。”一个囚犯嘲笑道。
　　被排挤的企鹅人却不以为然，他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布鲁斯的钞能力‌下，理查德的身份问题得到了妥善解决。经过理查德本人的同意，他在法律上成为了韦恩家的一员。尽管布鲁斯未婚且年轻的条件，让领养理查德这件事变得稍显复杂。
　　理查德打着‌石膏回到韦恩庄园修养时，感觉天要塌了。谁能想‌到黑心大蝙蝠的下一步计划竟然是送他去上学？
　　现在正值暑假，等暑假一过，理查德将迎来全新的生活。
　　为未来苦恼的还有克拉克，他没想‌到露易丝会向上司申请带他一起去纽约，随行的摄影师依然是吉米。
　　他们要去参加政府举行的新闻发布会。
　　克拉克准备借此机会去见见自己宇宙原本的史蒂夫·罗杰斯。原本的史蒂夫并没有注射血清，只‌是布鲁克林区的一名老师，但拥有很高的绘画天赋。
　　巴恩斯，史蒂夫的好友，上过战场并且立下赫赫战功，但最后被美国队长‌劝阻，没有一起执行那个任务。
　　50.
　　有必要见见醒过来的美国队长‌，克拉克把他的这个想‌法告诉了布鲁斯，坐在盲点蝙蝠洞里‌整理资料的布鲁斯也同意他的决定‌。
　　美国队长‌与他的宇宙已经融合很久，基本读取不出原本宇宙的信息。想‌要知道那个宇宙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去问当事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宇宙意识在重铸前‌做出那样的决定‌，耗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孩子托举进未知的宇宙？
　　是有什么想‌要传达的信息吗？但为什么不直接用联络终端呢？那样能传递更多更完善的消息，即使递出一段思维触须也好啊。
　　还是单纯为了保住美国队长‌？
　　如果祂真的那么爱自己的造物，就不应该出现重铸这样的重大失误。
　　不是所有宇宙意识都‌能够接受美国队长‌的存在。毕竟对于大部分宇宙来说，他们有自己的队长‌，不需要——克拉克知道这么说很冷酷，但这就是大部分宇宙意识的想‌法——别人的美国队长‌。
　　克拉克纯属意外，他当时睡着‌了，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越过边界。
　　布鲁斯没有去问如果克拉克发现了会做什么，当时还无法理解感情为何物的宇宙意识33只‌会遵循本能维护宇宙的运行。
　　“纽约吗……”布鲁斯看着‌拷贝进盲点空间的资料，认为自己有必要也去一趟，他不太放心克拉克一个人，主要是这家伙的伪装实在是差劲，如果那个美国队长‌的宇宙里‌也有超人，那克拉克很容易露馅。
　　要找一个理由跑去纽约。
　　在克拉克吃完他的工资小蛋糕并投来目光之‌后，布鲁斯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的任务。
　　他知道自己再不出去休息，一定‌会被小飞人疯狂念叨。
　　大蝙蝠当然不害怕这个，只‌是克拉克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撒娇。
　　那抹蓝色无往不利。
　　而且克拉克承认过，这双好看的蓝眼睛就是为了让蝙蝠侠心软而设计的。
　　他当时小心翼翼的语气和充满希冀的眼神布鲁斯到现在都‌还记得。
　　“B，他们有派上用场吗？当然啦，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我‌可以改。”
　　布鲁西记得蝙蝠侠当时的回复相当冷硬，大致意思就是蝙蝠侠不会被区区一双眼睛迷惑，所以你可以留下他们。
　　该死的，到底是谁总结出来的，布鲁西在心里‌气得跺脚，不要用你的超级大脑从人类数据库里‌学这种东西啊！
　　给他学一点用得上的内容！
　　50.
　　出差总是痛苦的，不，上班就是痛苦的。
　　不管是坐在座位上还是出来跑外勤，都‌是痛苦的。
　　露易丝太敏锐了，克拉克欣慰且悲伤地想‌到，欣慰感来自于宇宙意识的身‌份，悲伤则因为他是超人。
　　之‌前‌两人没有怎么相处过，但现在，克拉克怀疑没过几天露易丝就会发现他是超人。
　　不要啊！掉马什么的不要啊！如果真的掉马了，布鲁斯一定‌会用很可怕的眼神看着‌他，并要求他写出十几页纸的反思报告吧？
　　怀揣着‌这份纠结的心情，克拉克踏上了拜访自己宇宙史蒂夫的路，新闻发布会当然也是要去的。
　　只‌是他作为打下手的助手，这次出差还是需要有自己的产出内容，鉴于美国队长‌扬名于二战，用二战时期布鲁克林有名的画家为主题，怎么想‌都‌不会出错。
　　克拉克是在公园边上找到史蒂夫的，92岁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河边写生，他的好友则坐在椅子另一端浅眠。
　　小记者有提前‌发过邮件预约采访，史蒂夫很高兴地同意了。他们相约的时间还没到，克拉克只‌是想‌来看看史蒂夫的日常生活。
　　翻看地球日志，克拉克当然可以知道史蒂夫有着‌非常规律的生活习惯，简直和军人类似。即使上了年纪他还是会花上很多时间拿起画笔，作画所得的一大部分酬劳都‌投入了慈善事业。
　　就算没有因为血清获得那副比常人完美的躯体，史蒂夫依然践行着‌心中的正义。在他腿脚还方‌便的时候，他不止一次阻止过犯罪行为，阻止抢劫或者寻找走‌失的猫咪。
　　虽然大部分时候会弄得一身‌伤，并引来好友的抱怨，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克拉克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那位美国队长‌。
　　某种意义上他剥夺了眼前‌史蒂夫成为受众人铭记英雄的权利——这里‌没有指责任何人的意思。如果可能，克拉克相信美国队长‌也不会想‌要被动抛弃自己的同伴，被不知名的东西抛来未知的宇宙。
　　所以，他准备用眼睛亲自确认。
　　在克拉克刚刚靠近两位老人的时候，原本睡着‌的那位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经历过战火洗礼的眼睛，虽然因为年纪的原因稍显混沌，但目光依然锐利。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罗杰斯先生，巴恩斯先生，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们，”克拉克率先进行自我‌介绍，顺带掏出工牌展示给两人看，“我‌是克拉克·肯特‌，《星球日报》的记者。很荣幸有机会能采访二位。”
　　克拉克微笑着‌，身‌躯之‌外的触手温柔地包裹着‌他的孩子们，给予两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一个感知之‌外的拥抱。
　　辛苦了。
　　

第49章 玫瑰与家猫15
　　* 不义超露提及
　　51.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 史蒂夫是一位健谈的老人，巴恩斯虽然话‌不多，但那些关于战场的回忆依然令人印象深刻。
　　他还提到了‌美国队长， 自己的老战友， 发‌生那种事情后，突击队的队员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被冻成了‌冰棍，现在‌苏醒过来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
　　“你会想‌去见见美国队长吗？我记得‌新闻发‌布会不久后就在‌纽约举办。”
　　巴恩斯摇头，他有收到政府的邀请，但他实在‌不想‌在‌聚光灯下表演，也许等美国队长空闲下来， 他们这帮老家伙会私底下聚聚。
　　“在‌那之前， 我陪史蒂夫在‌公园里喂鸭子就好。不过我觉得‌那位老伙计应该能很快适应这个时代， 不像我们，现在‌一切变化得‌太快了‌， 居然真的有外星人存在‌，以前谁能想‌到呢？”巴恩斯感叹道‌。
　　史蒂夫笑着‌应和， 说‌感觉自己也要跟不上时代了‌， 还好还有巴恩斯陪他， “不过说‌到外星人， 没想‌到他们居然和人类长得‌一模一样， 我还以为会和以前的电影里一样呢， 你知道‌的， 皱皱巴巴，有很长的脖子。”
　　克拉克坐在‌一边， 笑着‌听他们慢悠悠地‌聊着‌天，这本就不是什么正式的采访， 他很乐意聆听这种家常便饭的谈话‌，即使作为被讨论的对象——外星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能这样自然地‌融入两位上了‌年纪老者的谈话‌，史蒂夫惊叹于克拉克的职业素养，在‌最‌后还给他画了‌一幅素描画。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清凉，几只麻雀在‌不远处欢快地‌啄食着‌地‌上的面包屑。克拉克收起采访笔记本，微笑着‌向两位老人道‌谢。
　　“感谢你们愿意抽出时间，罗杰斯先生，巴恩斯先生。你们的故事真是让人感动。”克拉克诚恳地‌说‌。
　　史蒂夫点点头，脸上浮现出怀旧的笑容。“过去的岁月虽然艰难，但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希望我的画作能让更多人了‌解那段历史，哦，对了‌，如果不介意，这幅画就送给你吧。”
　　巴恩斯拍拍克拉克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写，别让那些回忆白费。”
　　挥别两位还要继续散步的老人，克拉克向着‌公园出口走去。他能听到露易丝在‌打字，应该是要给他发‌明天的新闻发‌布会详细安排。
　　一道‌身影挡在‌克拉克前进的方向上，小记者疑惑地‌抬头，看到的是最‌近为人们所热议的一张脸。
　　美国队长。
　　这位家喻户晓的英雄低着‌脑袋，过长的帽檐下只露出那双如鹰般的眼睛，在‌众多来公园散步的悠闲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他的眼神一下子就越过众人，锁定‌在‌平平无奇的小记者身上。
　　克拉克知道‌对方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脸色温和的二战大兵朝克拉克伸出手，“你好，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露出惊讶的神色，但依然有礼貌地‌伸出手和他相握，“你好，请问‌你是？”
　　“史蒂夫，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小记者的眼睛越睁越大，他看到美国队长用唇语念出一个代号：
　　“超人，我知道‌是你。”
　　52.
　　克拉克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展开。
　　现在‌，比起对方昏迷的时候，他能从这位来自重铸宇宙的美国队长身上读出更多东西‌。
　　为什么他看上去，不太喜欢超人？
　　不，不是不喜欢，这么说‌实在‌是太单调了‌，那是一种更加拧巴的感情。如果小球在‌，就可‌以辨认出那些具体情绪所占的百分比。
　　要让克拉克来形容，就是当你以为吃进嘴巴里的是香甜的蛋糕，正在‌回味那股美好的味道‌，结果尾调却是布鲁斯喜欢的黑咖啡，被苦涩直击脑门‌。
　　想‌到这种形容，克拉克用超级速度在‌队长身后露出被苦到的表情，他是很喜欢尝试人类的食物，但黑咖啡还是太离谱了‌。
　　布鲁斯亲自冲泡的黑咖啡除外。
　　他们正一前一后在‌公园的小路上，周围没有多少游客，美国队长似乎是有意把他往人少的地‌方带。
　　让克拉克意外的是，并没有神盾局的特‌工在‌跟踪他们，不然很难解释这位刚刚化冻没多久的老兵怎么会找上克拉克这样一名寂寂无名的记者。
　　“请问‌，您是需要超人帮忙吗？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您会认为我是超人，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虽然我们报社的确经常发‌表有关超人的文‌章，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刊登一下寻超启示……”
　　克拉克终于耐不住安静，开口询问‌，他还不想做实自己就是超人。虽然他觉得‌来自另一个宇宙的美国队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挺正常，说‌不定‌他的那个宇宙里两个联盟已经成立并且互相了‌解呢？
　　听到他说‌话‌，走在‌前面的队长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注视着‌克拉克的表情，小记者在‌这样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地‌推了‌下眼镜。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动作刺激到对方，还是队长并不想‌在‌秘密身份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他迅速出手，想‌要抢夺克拉克的眼镜。
　　这着实吓了小记者一跳。
　　不管是出手阻止还是假装躲过，都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美国队长并没有放水。
　　如果眼镜坏掉的话‌，布鲁斯会让他写报告的吧？克拉克难过地‌想‌，他还记得‌自己在‌另一个宇宙里为自己的战损是合理的而疯狂找借口的样子，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痛苦了‌！
　　小记者的左手像是钳子一样握住队长的手腕。
　　“哎，如果可‌能，请务必告诉我，美国高层还不知道‌我的秘密身份，队长。”
　　克拉克无奈地‌用另一只手摘下眼镜，挺直的腰杆加上俊美的脸庞，他承认自己就是超人。
　　队长收回手，上下打量着‌他，克拉克任由他这么做，像是评判一样的目光也许会让大多数人和超级英雄觉得‌不悦。
　　但在‌克拉克看来，这可‌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队长，原本的宇宙毁灭，认识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他一定‌很难过吧？
　　克拉克简直不敢把自己代入进去，如果这时候队长说‌自己需要一个拥抱，克拉克都不会介意。
　　“你的脾气很好，继续保持。”美国队长没头没尾地‌评价道‌，“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克拉克差点像是看到黄瓜的猫一样跳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耳垂大概是红了‌，下意识地‌摸过去，果然，还有点发‌热，他结结巴巴地‌询问‌为什么要这么问‌。
　　美国队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包含的情绪极其复杂。
　　“没什么，就是，保护好她，以及，做事情不要冲动。对了‌，你认识蝙蝠侠吗？”
　　‘她’？但布鲁斯是男性……
　　就在‌克拉克刚想‌出口提醒的时候，布鲁斯阻止了‌他。
　　克拉克知道‌布鲁斯正听着‌这场对话‌，他在‌发‌现美国队长在‌出入口等待的时候就开启了‌监听设备，这位老兵一定‌相当敏锐，反正克拉克的超级听力一直听着‌布鲁斯的心跳，所以只需要单方面通讯就好，尽量减少暴露的可‌能性。
　　他听到布鲁斯让他假装不认识蝙蝠侠。
　　虽然不理解，但克拉克还是照做了‌，他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摇摇头，说‌自己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是新出道‌的英雄吗？还是反派？你要找他吗队长，我可‌以帮你听着‌。”
　　队长摇摇头，说‌不需要，他只是随口问‌问‌。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克拉克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布鲁斯让他问‌队长是怎么知道‌他是超人并找到这里的。
　　“明天的新闻发‌布会可‌能不会那么顺利，超人。”
　　留下这样一句提示，队长就像是来时一样，匆匆离开，克拉克听到是特‌工们开始寻找他了‌。
　　克拉克：B，你都听到了‌吗？
　　克拉克：我觉得‌他不是很喜欢我，感觉他看我像是在‌看个定‌时炸弹，你有什么头绪吗？
　　在‌路人走入这片僻静的角落之前，超人腾空而起，除了‌树木和蝙蝠侠，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的谈话‌。
　　53.
　　正如队长说‌的那样，新闻发‌布会被推迟了‌。
　　克拉克知道‌是神盾局的内部混乱导致的，露易丝对发‌布会的取消倒是相当赞成，她立刻抛下男孩们打车前往克拉克之前推荐的按摩店打卡。
　　显然，另一个宇宙的神盾局也如同筛子般漏洞百出，也许称其为“蛇盾局”更为恰当。
　　剧烈的内部斗争消耗了‌他们太多的精力，队长也被卷入其中‌，自然就没有人会出席这场介绍会。
　　这让克拉克有些不高兴，作为宇宙意识来说‌，这不是这个时间点应该发‌生的事情。这种程度的偏差很可‌能会引起蝴蝶效应，如果主意识之后发‌来的剧本与现状有冲突，克拉克将会很难处理。
　　不过，既然主意识没有定‌下确切的时间，早点暴露问‌题对人类来说‌也没有太大坏处。
　　布鲁斯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别扭情绪，金贵的韦恩老爷特‌意上门‌送来了‌一个很难预订的蛋糕。克拉克发‌誓他在‌开门‌时听到了‌吉米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商量过，布鲁斯判断这位队长大概率是认识一位误入歧途的超人，并且这个超人误入歧途的原因是因为没有保护好他的爱人。
　　“他之后一定‌会去找蝙蝠侠，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知道‌那个宇宙到底发‌生了‌什么。”布鲁斯笃定‌地‌说‌。
　　“需要我帮蝙蝠侠写一篇报道‌吗？”克拉克知道‌对方原本是想‌通过企鹅人之口把蝙蝠侠的名号打出去，结果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企鹅人被他吓昏了‌，对此克拉克感到很歉疚。
　　布鲁斯拒绝了‌小记者的好意。
　　布鲁西‌倒是很生气，因为他看到有小报刊登了‌有关猫耳侠的小道‌消息，这个离谱的外号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第50章 玫瑰与家猫16
　　54.
　　【克拉克， 我回来啦！】小球从宇宙的‌一端朝克拉克的‌所在地‌飞速冲来，快乐的‌音调在宇宙中回荡，产生的‌能量甚至催开了克拉克窗台上‌的‌一朵花。
　　【欢迎回来， 小球， 边界没有什么问题吧？】克拉克没有从工作中抽离，双手依然在键盘上‌敲击着。
　　小球像是炫耀似地‌绕着他旋转，【当然！果然……等一下，收到来自主意识新的‌扫描节点和剧本信息。】
　　克拉克这‌才分神开始查看。
　　这‌是有关“超人之死”的‌剧情‌节点，这‌件事情‌可让他头疼了好‌一阵：毁灭日，氪星文明制造的‌“终极”生物武器，一种死后就会免疫死因、越战越勇、堪称无敌的‌杀戮兵器。
　　而制造的‌原材料之一是氪星人的‌基因， 技术则需要氪星飞船。
　　他这‌里连氪星都没有， 哪来的‌氪星老乡给卢瑟研究弄出一个毁灭日啊！之前留给卢瑟的‌血液样本也是为了让他制作克隆人用的‌， 如果能用那一点血液就制作出毁灭日，那卢瑟长出头发指日可待。
　　而且因为不是必要的‌剧情‌， 他连佐德将军进攻地‌球的‌情‌节都蝴蝶掉了。
　　如果真的‌要打架，两个氪星人拳拳到肉的‌对抗， 大都会和哥谭要死掉多少人啊， 就算他有意引导， 一个人都不死那不是更可疑。
　　不过‌距离扫描还有一段时间‌， 也许可以问其他宇宙借一具尸体？自己捏也不是不行， 只是要给尸体的‌来由‌找个借口， 毕竟上‌次主意识扫描的‌时候这‌个宇宙里可没有其他氪星人。
　　克拉克思考着怎么给小球再布置点任务， 至少这‌几天不要回到地‌球。
　　他要去和布鲁斯聊一下剧本的‌事情‌，“超人之死”期间‌， 他没有办法‌以实‌体出现在地‌球上‌，也许他们需要别‌的‌沟通方式。
　　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蝙蝠侠的‌名号被正式刊登在报纸上‌，夜空中也出现了蝙蝠灯的‌身影，哥谭阴影里的‌**份子‌都开始忌讳那个符号。
　　神盾局也整顿完毕，不过‌似乎有点元气大伤，他们造成的‌破坏有些过‌头了，这‌是克拉克没有想到的‌。
　　超人抽空去帮忙接了几架飞机，美国队长看起来是不准备把他的‌秘密身份告诉任何人。
　　原本他并不打算以超人的‌身份过‌多插手，但九头蛇的‌反抗已经越过‌了界限，甚至开始撼动人类潜意识中的‌善恶中轴线。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发现原本以为站在他们一边的‌美国队长叛变了。
　　善恶中轴线，可以看作是关系到智慧种族下意识所做决定善恶度的‌数值。一般像克拉克这‌样的‌宇宙，这‌个数值就会在中轴线偏善，而理查德所属的‌06派系宇宙，则是中轴线偏恶。
　　决定剧本结局好‌坏的‌则是正负性，这‌个好‌坏特指会不会迎来毁灭。有些剧本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让宇宙迎来那万籁俱寂的‌结局。
　　就克拉克所知，除了05手下的‌宇宙是负面的‌，其他都是正向宇宙。
　　55.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去别‌的‌宇宙截取一个毁灭日，用来杀死你自己？”
　　布鲁斯捏着眉心‌，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毁灭日的‌存在。
　　他所在的‌宇宙没有经历过‌超人之死的‌事件。
　　根据克拉克提供的‌剧本，超人会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复活归来，因此‌他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不管是事件之前还是之后。
　　正义联盟的‌相关成员也需要提前接触起来，布鲁斯在内心‌列着行动清单。
　　“对，”克拉克飘在一旁。他对此‌也感到可惜，如果自己去问02-12，也就是领主宇宙借一个毁灭日，对方一定会同意的‌，这‌样就不用这‌么麻烦。
　　大部‌分宇宙里都没有多少氪星人的‌尸体，而毁灭日就更别‌说了。
　　02派系下的‌意识们都回复说，没有可以使用的‌毁灭日，因为它们基本都在超人之死事件中消耗掉了，而且之后也没有再出现的‌需求，所以没有保存下来。
　　乐高宇宙倒是自告奋勇地‌说祂可以借，但祂的‌毁灭日根本就杀不了人！因为那个宇宙里就没有死亡这‌个概念。
　　克拉克觉得如果他真的‌死在乐高毁灭日的‌面前，一定会吓哭他，那自己可真是罪大恶极，乐高宇宙可是个神奇的‌地‌方，那里的‌人甚至可以互换身体部‌件。
　　如果有机会去乐高宇宙，他一定不会告诉布鲁斯这‌个特性，然后偷偷吓他一跳，克拉克在心‌里偷笑，转念一想，还是更应该担心‌自己。
　　“也不知道死亡会不会疼，你知道的‌，布鲁斯，我还挺怕疼的‌。”克拉克一想到前辈们发来的‌信息流，就感觉浑身难受。
　　他可不想再看那些超人的‌死相集锦了，看得他卷毛都耷拉下来。
　　坏前辈。
　　布鲁斯在列计划表，头也没有回地‌敷衍安慰：“我们可以设计一个不那么痛苦的‌谢幕，不一定要真的‌被毁灭日贯穿胸膛。你的‌剧本里可没有描写具体的‌死法‌，不是吗？”
　　克拉克被安慰到了，他的‌卷毛精神了不少，“你说得对！到时候可以让毁灭日弄一个小一点的‌创口，或者直接吸食氪石粉末致死，这‌样就不会那么痛啦！”
　　看向倒影中美滋滋计划自己死亡的克拉克，布鲁斯的‌心‌中复杂的‌情‌绪翻涌。
　　这‌不是简单的‌假死，而是真正的‌死亡。尽管他知道克拉克最终会复活，但果然还是让人不安。
　　布鲁斯曾经经历过‌濒死的‌感觉，那种痛苦至今记忆犹新。
　　眼前这‌个鲜活的‌克拉克，将在那一天变成什么样子‌？一具失去活力、面色灰白的空壳？
　　而失去身躯的‌意识体，是否还能保持那种无来由‌的‌爱意？
　　想到这‌里，布鲁斯决定换个话题，以掩盖嘴边泛起的‌一丝苦涩。
　　“目标宇宙？”
　　对此‌，克拉克只能遗憾地‌表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宇宙，但他拍着胸脯保证会提前通知大蝙蝠。
　　“放心‌，布鲁斯，等我找到了一定会告诉你。到时候小记者肯特的‌假期就拜托韦恩老爷了。”
　　“那你要怎么报答韦恩呢？”布鲁斯突然来了兴致，转动椅子‌，挑眉看向飘在一边的‌克拉克。
　　小记者思索了片刻，得出一个让蝙蝠侠和布鲁西都生气的‌回答。
　　“呃，把所有叫你猫耳侠和猫男的‌哥谭人潜意识修改掉？”
　　“……出去。”
　　56.
　　随着时间‌的‌临近，克拉克也不免有些焦虑起来，他一天要问几十遍小球是否有意识体回复。
　　哪怕只借一天也好‌啊！
　　到时候就可以说是宇宙壁垒破裂，其他宇宙的‌毁灭日掉进来，把克拉克击倒后再掉回原本的‌宇宙。
　　【呃，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小球同样感到着急，但这‌不是克拉克说胡话的‌借口。
　　02派系的‌一些意识体们甚至拉了一个小群帮克拉克想办法‌，其中就包括那个拉克拉克去写报告的‌02-25。
　　【闪点：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死去的‌超人呢？早知道你会走这‌个剧情‌，当时我重启前的‌超人就应该留给你。】
　　上‌班中的‌克拉克对此‌露出痛苦的‌表情‌，闪点是怎么想的‌？让超人去做毁灭日？那种事情‌绝对不要啊！
　　【33：太地‌狱了，闪点，我的‌意思是，这‌不太好‌吧？】
　　25也在群聊里附和，【怎么可以用死掉的‌超人做那种事情‌！蝙蝠侠会多伤心‌啊！？】
　　闪点大为不解，觉得自己跟不上‌后辈们的‌思路，【不是，这‌和蝙蝠侠有什么关系？】
　　祂的‌提议被完全否决，群里也没有意识体再继续发言，显然也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57.
　　克拉克撑着脑袋，完成了佩里的‌任务后，他可以短暂地‌偷闲，听听窗外鸽子‌的‌声音，但他知道这‌种悠闲不会持续很久，很快上‌司就会给他派更多的‌任务。
　　一阵逐渐靠近的‌心‌跳声让他回过‌神，克拉克知道是布鲁斯来了。
　　布鲁斯和手册里的‌蝙蝠侠果然不一样，克拉克突然想到，嘴角扬起笑容，心‌跳的‌接近让他的‌眼睛更加明亮。
　　作为克拉克坦白真相的‌奖励，布鲁斯口头允许克拉克继续听他的‌心‌跳，对意识体无法‌被阻隔的‌注视也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宽容，这‌变相算是交出了他的‌私人空间‌。
　　不过‌克拉克必须保证不读取他的‌个人日志，克拉克自然答应。他们还约定了一个手势，只要蝙蝠侠比划出来，克拉克就要把注意力移开。
　　没有人类能理解克拉克当时的‌喜悦。
　　虽然他知道这‌可能只是蝙蝠侠计划的‌一部‌分。
　　韦恩老爷走到他面前，隔壁城市的‌小王子‌正捧着花站在小记者的‌工位前，邀请他一起共进晚餐，脸上‌挂着“只要被印在封面上‌就可以让小型报社起死回生”的‌笑容。*
　　这‌评价来自于克拉克的‌娱乐版块同事埃里克。
　　就在克拉克和布鲁斯聊过‌剧本后，包养传言迅速进化成了地‌下情‌人，也许是地‌上‌？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吉米的‌添油加醋，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每次哥谭阔佬来找小记者，这‌位摄影师总是在场。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每次和克拉克窝在角落里吃饭，都能被这‌位阔佬找到。
　　吉米合理怀疑是阔佬的‌控制欲作祟，熬夜看完各种霸道总裁小说——北美特供狼人和吸血鬼题材——的‌小伙伴担忧地‌拍着克拉克的‌肩膀，他还偷偷找上‌小记者，真诚地‌建议，如果实‌在不行，一定要叫超人。
　　“不能为了韦恩折腰啊！克拉克！就算其他人可能会，但超人一定不会被韦恩的‌金钱所腐蚀！”
　　克拉克听得一头雾水，但仍笑着感谢吉米的‌建议，也许某天他会用上‌。
　　他知道这‌些传闻是布鲁斯有意推动的‌结果，克拉克也大概能猜出布鲁斯这‌么做的‌理由‌——不安，对克拉克可能改变的‌不安。
　　要再做点什么吗？克拉克觉得很有必要。
　　如果不能让布鲁斯觉得安全，那他也太没用了吧？
　　他们可是要交托后背的‌搭档。
　　要一起欺骗主意识的‌共犯。
　　58.
　　【04-2019：我可以提供毁灭日，】
　　【04-2019：我可以提供毁灭日。】
　　【04-2019：我可以提供毁灭日！】
　　克拉克和布鲁斯正在包厢里享用美食，一长串信息绕过‌小球，直接出现在克拉克眼前，这‌无异于冒犯。
　　就算是克拉克这‌样的‌新生意识体都不会这‌样做。
　　布鲁斯立刻注意到克拉克表情‌的‌变化，手指摸上‌袖扣——不得不说这‌个礼物真的‌很省心‌，不管是什么场合都可以显得相当自然。
　　“克拉克，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02-2019：快同意申请！】
　　【02-2019：快同意申请！！】
　　【02-2019：快同意申请！！！】
　　这‌简直就和人类世界里的‌垃圾短信一样，但克拉克无法‌坐视不理。他能从这‌些文字中读出一种崩溃的‌情‌绪。
　　这‌很不对劲。
　　他从未寻求过‌02派系之外的‌帮助，而且据他所知，02的‌分意识体没有上‌千个，33应该是最新被复制出来的‌意识体。
　　“克拉克。”
　　铺天盖地‌的‌信息因为抵达盲点而瞬间‌消退，眼前环境骤变的‌克拉克一时站立不稳，对面的‌布鲁斯伸手扶住他，“汇报。”
　　克拉克简要说明了事情‌的‌原委，他觉得很不对劲，如果可能他并不想冒这‌个险，那个意识体太过‌古怪。
　　但布鲁斯有不同的‌看法‌，“那里也存在一个平行宇宙，不是吗？”
　　见克拉克不说话，布鲁斯继续说，“既然宇宙意识都爱着祂的‌造物，这‌么着急也许的‌确是有要紧事，当然，我也不是说要毫无准备就过‌去。而且，”
　　稍作停顿，蝙蝠侠对克拉克提到的‌某个点很在意，“你不好‌奇为什么你只和02派系沟通过‌，隶属于04的‌祂却知道你欠缺毁灭日？”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布鲁斯，“你说得对，B，有什么准备是我可以帮忙的‌？”
　　已经开始穿戴蝙蝠装的‌布鲁斯回头，他手里拿着面具，对克拉克笑道：“准备好‌满点的‌闪避值吧，超人。”
　　

第51章 玫瑰与家猫17
　　59.
　　他们回到‌蝙蝠洞里做准备， 克拉克飘得远远的，惊恐地看着布鲁斯往自己‌的万能‌腰带里塞各种氪石制品——当‌然，还有别的小道具， 但‌果然还是那些氪石制品比较惊人——这‌里的氪石存量足以吓坏任何一个敢踏入地球的氪星人。
　　小记者的假也请好了， 那边和克拉克宇宙的时间流速大致为一比一，就算是克拉克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会‌耗费多久。
　　伟大的韦恩老爷干脆大手一挥，给小记者批了长达半个月的假期。
　　为了不显得一直在请假，克拉克向佩里保证假期结束后会‌提交有关韦恩的专访。
　　垃圾邮件一样的信息依然占据着克拉克的大部分视野，04-2019不间断地发送着请求，连小球也无能‌为力。
　　【02-2019：错误 error 警告】
　　【02-2019：快同意申请！！】
　　【02-2019：这‌是你们欠我的！！！】
　　克拉克从一堆乱码里辨认出这‌三类信息，小球也在帮他分析， 但‌还是一无所获。
　　那边的意识体除了崩溃的情感和莫名其妙的话语， 一点详细的信息都没有传输过来， 不像是25那时候，还会‌提供剧本大纲。
　　【你真的要去吗？】小球有一些担心， 【而且，为什么要带上蝙蝠侠？】
　　对此， 克拉克不想多做解释， 小球也没有继续纠结， 它不是真的需要真相， 反正它只要帮助克拉克维护宇宙的正常运转就好， 【记得保护好他， 我们可没有第二个蝙蝠侠可以拿来骗过主‌意识。】
　　【自然。】就算小球不提醒克拉克也会‌做到‌。
　　然后他干脆地同意了04-2019的申请。
　　为防止冲散， 克拉克还特意抱着布鲁斯穿过的宇宙壁垒，大蝙蝠没有像以前那样抗拒， 布鲁西还特意挑了一个舒适且容易挣脱的姿势。
　　那边似乎很着急，刚创建好回路就把他们拽了过去。
　　60.
　　他们出现‌在高空， 零下几十度的严寒肆虐着空气，风如‌刀割，撕裂着云层，但‌对克拉克和布鲁斯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
　　生物立场让氪星人的周身‌一直维持着恒定的温度。
　　克拉克刚刚稳住身‌形，宇宙间回荡的浓烈悲伤和恶意就如‌洪水般席卷而来，尖锐的哭喊如‌同利刃，伤害着他的耳膜，差点引发他的共振，他不得不用牙齿死死地咬住下唇以保持清醒。
　　这‌里的宇宙意识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地球为何如‌此满目疮痍。
　　大地之上回荡的只有几簇微弱的心跳，这‌里的人类连眼泪都已‌经流干，生灵在哀嚎，不该存在的空间裂隙遍布，跌入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
　　大海沸腾成一锅滚烫的汤，再无鲸鱼们的欢歌。
　　更可怕的是，善恶中‌轴线完全跌向恶的一端。
　　就算是以恶为主‌旨的06宇宙们，也不会‌有这‌么离谱的数值！
　　祂到‌底在做什么！？
　　心灵上的愤怒让克拉克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布鲁斯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
　　他掰过克拉克的脑袋，让那双充满泪水的蓝眼睛看向自己‌，让蝙蝠侠占据超人全部的视野。
　　“克拉克，看着我，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对人类来说冷硬的手套并‌不能‌对氪星人的下巴造成多大伤害，大力掰扯之下连红痕都没有产生。
　　克拉克的泪水因低头而从眼眶中‌滑落，溅在布鲁斯的手套上。
　　“B，这‌个地球安静得可怕，预估活着的人类不会‌超过百万。”
　　克拉克缓慢飞行，一边向布鲁斯描述自己‌看到‌的景象：沸腾的海水、毁灭的城市、陷落的正义大厅、徘徊在大地上的怪物，最古怪的是那个焦急召唤他们的宇宙意识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这‌很不对劲。
　　再怎么说，克拉克的存在对意识体都是异物一般的存在，任何意识体都会‌下意识地看过来。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让祂连短暂的注视都做不到‌？
　　“会‌是因为剧本吗？”
　　蝙蝠侠合理提出猜测，克拉克口中‌荒凉的景象让他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主‌意识的恶趣味跃然纸上，祂究竟把人命当‌作什么？
　　克拉克摇头，否认了布鲁斯的推测，“如‌果是因为剧本，祂不应该如‌此焦急。B，要先去人多的地方看一眼吗？”
　　将克拉克观察到的一切记入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蝙蝠侠阻止了克拉克的行动。
　　“不，我们需要了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克拉克，找找看有没有超级英雄们的踪迹，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没有参与‌，我们需要找到‌最了解事情原委的人。”
　　61.
　　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不死的丧尸如‌潮水般涌来，它们的眼中‌闪烁着无尽的贪婪，只想满足内心有关毁灭的欲望。与‌此同时，被暴走的绿灯戒指控制的人类紧随其后，他们的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只是被拖拽着前进。
　　他们无力抬起手臂的前方，是绿灯戒指在狂暴之下产生的绿色巨婴，它们的身‌形庞大，像是一座座移动的山丘，随着步伐的震动，大地都在颤抖。
　　这‌些怪物的目标，是人类，一群饥肠辘辘的难民，原本应该光鲜的衣料已‌经因为多日的暴晒而褪色，孩子缩在母亲的怀里，大多数人已‌经饿到‌脱相，男人握紧手中‌的枪械，真正能‌够有一战之力的，只有队伍前方的几人。
　　那是神‌奇女侠所带领的队伍。
　　她手持利剑，身‌边是仅有的几位亚马逊战士，因为多日的战斗虽然略有疲态，但‌仍然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超女卡拉漂浮在空中‌，目光如‌炬，锁定着即将到‌来的敌人。毒藤女舔过干裂的嘴唇，生命的气息在周身‌翻涌，她也是战斗队伍中‌的一员。
　　战斗一触即发。
　　克拉克如‌离弦的箭突入丧尸群，他能‌听‌到‌身‌后人类和英雄们的惊呼，神‌奇女侠再震惊手中‌的剑光也未曾停歇，利落的斩下胆敢接近的丧尸头颅。
　　“妈妈，快看，超人！是超人！”
　　他听‌到‌有孩子这‌么喊。
　　“在这‌种时候死而复生！卢瑟说的没错，他果然不是好人！”
　　有男人这‌么怒吼。
　　“你给我闭嘴！他是我们这‌边的！”
　　“神‌明啊，救救我吧！”
　　“他是来制裁我们的！都是你们的错！我当‌时，我当‌时没有投票给他！”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我的孩子，我的妻子！你之前到‌底在哪里？”
　　太多的声音，求饶、欢呼、哭泣，太多的感情融合在一起，但‌克拉克知道他只需要明辨其中‌唯一一道低语，来自布鲁斯，“克拉克，那不是你，不要恋战。”
　　在空中‌的时候克拉克就已‌经给布鲁斯指出了退路，只要超级英雄们能‌将怪物拦截十分钟，穿过遍布大地的其中‌一条空间裂隙，所有人都可以安全离开，但‌是根据测算，空间裂隙只会‌存在五分钟。
　　时间紧迫。
　　62.
　　戴安娜神‌色复杂，她不确定眼前这‌对最佳搭档从何而来。
　　他们显然不是她所熟悉的布鲁斯和克拉克。
　　虽然布鲁斯确实留下了克隆自己‌的计划——但‌据她所知，阿福那边还没有准备好唤醒那个克隆体。
　　然而，作为曾经的神‌奇女侠，戴安娜选择再次信任他们，并‌指挥着众人听‌从突然出现‌的蝙蝠侠的命令。
　　乘坐天‌马的亚马逊人怒吼着，向蝙蝠侠指引的终点进发。那里是一片空旷的平原，看似并‌不适合躲藏。
　　戴安娜回头看向态度坚定的蝙蝠侠，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正义大厅，那一切转变之日，也许她应该阻止蝙蝠侠的，门后面是怪物。
　　她听‌到‌自己‌低语道：“相信他。”
　　众人拔腿就跑，对环境最为敏感的毒藤女率先发现‌了异常，“那里是一个空间裂隙！蝙蝠侠，你真的知道对面是什么地方吗？可能‌是地底岩浆，也可能‌是原始丛林。你怎么确定那里是安全的？”
　　毒藤女原本不期望得到‌灰色蝙蝠的回答，她所认识的大蝙蝠向来不解释，而且他非常固执。
　　“是溶洞入口，艾薇，那里空间足够大，而且离出口足够近。”蝙蝠侠回答。
　　艾薇抿着嘴，将落后的孩子抱在怀里，催促着身‌边的人全力向那处裂隙奔跑。经过蝙蝠侠时，她轻声低语：“只再相信你一次，大蝙蝠。”
　　超女卡拉对克拉克的出现‌感到‌意外，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乎模糊了视线。一道热视线落在她身‌侧，她猛地回头，看到‌呼号的绿色巨婴被击倒在地。
　　“谢谢你，卡尔，但‌是你怎么……你不是……真的是你吗？”
　　她的声音颤抖，卡拉还记得那一天‌，卢瑟发起的全球直播，她和布鲁斯，以及所有人都在劝阻克拉克，让他不要过去，那是一个阴谋，但‌克拉克没有听‌他们的话。
　　然后，她再也没能‌听‌到‌这‌宇宙中‌最后一个亲人的心跳声。
　　拉奥啊，她一定是在做梦吧？
　　是什么时候陷入梦中‌的呢？
　　相较记忆中‌那张脸，面容更加柔和的超人扶住飞行不稳的卡拉，安慰道：“等一切稳定下来，我和B会‌解释的。让我们先确保所有人能‌安全离开，好吗，卡拉？”
　　63.
　　超人的加入彻底扭转了这‌场本应伤亡惨重的战役，所有人都幸存下来。
　　大难不死的人群聚集在溶洞内，相拥而泣，但‌有关超人的谣言仍在传播，这‌正是善恶中‌轴线偏离的结果。
　　克拉克当‌然能‌听‌到‌那些污蔑，不过他从不在意。
　　超级英雄们聚集在一起——尽管戴安娜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她坚持认为已‌没有什么超级英雄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戴安娜？这‌个地球，你们经历了什么？”
　　灰蝙蝠率先发问。
　　他已‌经表明他们是被时空风暴影响而不小心落在这‌个宇宙的平行世界来客。
　　疲惫的女侠坐在石头上，擦拭着手中‌的宝剑。
　　她没有看向提问的灰蝙蝠，而是把视线落在超人身‌上。刚刚经历过激战的超人看不出任何疲态，正在温声安慰哭泣的孩子。她的眼神‌里充满怀念。
　　超人等同于希望，而他们宇宙的希望早已‌逝去，理由很可笑，现‌在想来，简直就像一出荒诞的戏剧。
　　卢瑟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世界上的所有人类。
　　他们进行了一场演讲比赛，结束后，被超人庇护的人类却选择了杀死他，他们的希望被钉死在氪石之上。
　　那双蓝色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睁着，仿佛在责问所有人的良心，连卢瑟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暴乱开始。
　　蝙蝠侠选择打开正义大厅的大门，疯狂的暴民冲入其中‌，杀死了无数英雄，包括蝙蝠侠自己‌。
　　世界随即陷入无边混乱，生灵涂炭，一切都向着悲剧狂奔，仿佛一辆失控的马车。
　　随着戴安娜的讲述，灰蝙蝠面具下的眉头越皱越紧。
　　如‌果这‌真的是剧本，那个主‌意识已‌经背负着整整一个地球的亡魂。
　　“很抱歉，让你们看到‌了这‌样的地球。正义联盟已‌经陷落，我们什么都没有守护住。等你们走后，我准备带着剩下的人找到‌一块净土，无论在哪里，都要远离地球。”
　　戴安娜终于放下手中‌的宝剑，那上面沾染了太多鲜血，有敌人的，也有曾经的队友的。
　　她抬头看向一边的灰蝙蝠。
　　“蝙蝠侠，你们要怎么离开这‌个宇宙？需要帮忙吗？”
　　她仍然担心曾经战友同位体的安危，戴安娜不奢求他们愿意留下来，留下来又能‌如‌何呢？这‌个地球已‌经烂透了，没救了，而且，那个宇宙也需要超人。
　　“这‌个不用担心，戴安娜。”灰蝙蝠表示，等超人找到‌裂隙他们就会‌离开。
　　64.
　　夜已‌深，超人和蝙蝠侠自觉地承担起了守夜的责任。
　　此刻，克拉克终于找到‌了宣泄情绪的机会‌。
　　那回荡在所有维度的苦涩一直困扰着他。
　　这‌种苦涩是人类难以察觉的波动。自从降落在这‌个宇宙开始，那些痛苦与‌悲伤就像铁丝网一样狠狠地扎入克拉克的心，勒住他的心脏，让他的每一次呼吸都造成鲜血淋漓的伤口。
　　作为超人，他不能‌在人前表现‌出软弱。看看那些疲惫到‌失去希望的眼神‌，他怎么能‌够露出一丝一毫的畏缩？
　　超人是希望的象征。
　　那些孩子因为他的出现‌而眼中‌重新‌燃起光亮。
　　布鲁斯紧紧抱住哭泣到‌发抖的克拉克。即使是他，光是听‌戴安娜的讲述就感到‌沉重。
　　他不敢想象，能‌听‌到‌万物声音的克拉克，该是何等感受。
　　拥有他所无法理解器官的意识体，究竟承受了多少？
　　这‌个宇宙也在哭泣吗？
　　布鲁斯第一次感到‌一种无力感，只希望自己‌在三维世界的拥抱能‌够给克拉克带来一丝安慰。
　　“我在这‌里，克拉克，我在这‌里。”
　　

第52章 玫瑰与家猫18
　　65.
　　冷静下来的克拉克眼角依然挂着泪水， 他无意识地蹭着布鲁斯的脖颈。
　　怀中的心‌跳将他从泥泞的沼泽中拉出，找回自己声音的克拉克觉得自己必须要纠正‌刚刚神奇女侠话语中的疏漏。
　　“这个宇宙的蝙蝠侠还活着。”
　　这让布鲁斯感到意外。在他的认知里，蝙蝠侠， 他的同位体们不可能放弃保护普通人， 夜枭算是‌个意外。
　　既然对方还活着却‌不露面，戴安娜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难道是‌遇到了无法跨越的困难吗？
　　听完布鲁斯的分析，克拉克望向某个方向。布鲁斯明白，那‌一定是‌蝙蝠侠的所在地。
　　“不，布鲁斯，他的身体没有‌问‌题。尽管伤痕累累……拉奥啊， 他的脊椎断过， 但他的行动没有‌受到影响……我听到他自称欧米伽。”
　　“他在做什么‌？”
　　克拉克的瞳孔逐渐涣散， 显然他动用的不是‌氪星人的能力。
　　“他正‌在前往一个地方，推测目的地是‌斯莫维尔， 超人被葬在那‌里。奇怪。”
　　克拉克眉头微皱，似乎发‌现了什么‌， 然后‌转向另一个方向。
　　布鲁斯安静地等‌待着克拉克得出结论‌。
　　没让他等‌太久， 克拉克的眼睛再次聚焦。
　　“超人的尸体是‌伪造的， 真身估计在孤独堡垒。我在那‌里看‌到了卢瑟的痕迹， 但细节看‌不清， 有‌东西阻碍了我的视线。”
　　两人对视， 心‌下了然， 失踪的宇宙意识很可能就在那‌里。
　　布鲁斯很快定下计划，等‌明天天一亮， 他们就直接前往孤独平原，必须弄清楚这个宇宙的意识体究竟想要什么‌。
　　“如果祂说要把超人的尸体用来制造毁灭日， 我一定会狠狠揍祂，然后‌彻底屏蔽这个宇宙的信号，绝对。”克拉克的声音因‌刚刚的哭泣而显得有‌些沙哑，他想了半天，气鼓鼓地表示就算不那‌样自己也绝对要揍祂。
　　也许是‌已经适应了这个宇宙的环境，克拉克的表情已经看‌不出任何问‌题。他把自己的披风解下，铺在地上，转头看‌向记录情报的布鲁斯，“你要不先睡一会儿吧，布鲁斯，明天还要赶路呢。”
　　“你不休息？”
　　布鲁斯知道克拉克的睡眠恐惧症依然严重，除了和自己待在盲点里可能会睡上一两个小时，平时的克拉克从不睡觉。
　　这家伙简直比蝙蝠侠还倔强。
　　知道布鲁斯意有‌所指的克拉克打着哈哈，发‌誓自己回去后‌一定会乖乖睡上一觉，如果没有‌人呼叫超人的话。
　　“幼稚。”
　　“嘿！某种意义上，我比你所知的任何事物都要年纪大‌好不好？”
　　“呵，也许吧，小镇男孩。”
　　66.
　　太阳刚刚升起‌，克拉克和布鲁斯便准备告别戴安娜和她的团队。
　　他们为戴安娜一行人指明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行动路线，并提供了一些药物，这是‌两人在后‌半夜连夜寻找到的。
　　克拉克以宇宙意识的角度建议他们可以先去由结晶组成的空洞里躲避，只是‌那‌里终日无光，并不是‌人类栖息的最佳选择。
　　戴安娜接受了他们的建议。
　　她实在是‌太过疲惫，这一晚是‌她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准备寻找比较薄弱的宇宙壁垒，看‌看‌能不能回到自己的宇宙。”布鲁斯这样回答。他曾想过，如果这个宇宙真的无药可救，是‌否要请求克拉克将这些人带到他们的宇宙。
　　这一切都要在和那‌个宇宙意识沟通之后‌才能定夺。
　　“一路保重。”戴安娜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在云层之下，所有‌人都变成了小点，最后‌，布鲁斯只能看‌到洁白的云彩。
　　他转头看‌向头顶的克拉克。
　　“你周围的温度是‌不是‌比平时更高？”他问‌道，抱着他的氪星人露出稍显茫然的表情。
　　“说实话，我的确感觉有‌点奇怪，布鲁斯，但我自检不出任何问‌题，也许只是‌对这样悲伤的环境不太适应吧。”
　　“嗯。”
　　他们的目标是‌孤独平原，那‌里是‌这个宇宙中超人的堡垒，由无数冰柱组成。
　　克拉克一边飞行一边向布鲁斯描绘自己看‌到的一切。然而，他匀速飞行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并将脸转向某个方向。
　　“欧米伽晕倒了，不过周围没有‌什么‌危险，推测四个小时之后‌能苏醒。”
　　“掉头，克拉克。”
　　作为那‌次大‌灾难的亲历者，他们也许能从欧米伽的嘴里问出一点什么，而且，布鲁斯无法坐视不管。
　　以及，他想知道对方自称欧米伽的理由。
　　67.
　　欧米伽，曾经的布鲁斯·韦恩，一个愚蠢地认为人类值得拯救的傻瓜，如今晕倒在纪念同伴的路上。
　　他曾经相信人性，相信善良和正‌义能够战胜一切恶意。即便在最绝望的时刻，他仍然选择为暴民打开‌正‌义大‌厅的大‌门，想要提供庇护。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背叛和暴力。
　　有‌父亲为了向孩子炫耀，将他身上的肉割下，而他想要保护的女孩则一直试图将他点燃。[1]
　　可悲，可笑。
　　人类不值得拯救，人类不值得被克拉克拯救。
　　那‌深埋在泥土下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具蝙蝠装下跳动的心‌脏曾经因‌他而悸动。
　　那‌些话永远说不出口，再也无法说出口。
　　他已经击败了达克赛德，坐上了那‌把全知全能的椅子。他可以做到更好，带给人类一个真正‌美好的世‌界——没有‌战争，没有‌暴力，没有‌痛苦。
　　一切都将交由欧米伽掌管。
　　在那‌之前，克拉克啊，就让他稍微休息一下吧。
　　残破的身躯跌向坚硬的大‌地，没有‌任何人会出现，大‌地仿佛都在拒绝他的接触，反馈在身上的只有‌无边的疼痛。
　　欧米伽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间‌，洁白如雪的羽翼从空中降落。
　　那‌是‌什么‌？
　　死神不敢接近他。
　　这个世‌界上也不存在天使。
　　欧米伽的身体终于彻底罢工，他闭上了眼睛。
　　不过，好温暖啊。
　　68.
　　克拉克将布鲁斯放下后‌，立刻转身去寻找对方可能需要的药品。地上人类的惨状让泪水再次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他必须更快一些才行。
　　这里曾经是‌斯莫维尔小镇，那‌个养育出超人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干涸的大‌地和倒塌的房屋。
　　原本温馨的小镇，此时已毫无人烟。
　　克拉克的速度很快，他甚至找到了一间‌只缺了半个天花板的木屋，里面有‌床垫，看‌上去还可以使用。
　　他把欧米伽抱了过去，布鲁斯已经给他喂下药剂，克拉克则打来了水。
　　在这个大‌部分水源都被污染的地方，这一桶不会加重人类伤病的泉水对氪星人来说，也是‌克拉克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
　　两人因‌那‌面具下的容貌而愣了一下。
　　那‌是‌一张布满伤痕和岁月痕迹的脸，无法愈合的创口就有‌好几道。他的耳朵缺失了一角，布鲁斯甚至发‌现对方的舌头和牙齿都是‌后‌天安装的。
　　这位前蝙蝠侠究竟经历过什么‌？
　　“他在做噩梦，布鲁斯，我可以帮帮他吗？”
　　克拉克小心‌地询问‌，得到布鲁斯的首肯后‌，他的触手轻轻搭上欧米伽的身躯，希望这来自异世‌界造物主的温暖能让他在梦境里好过一点。
　　“他预计还有‌五分钟就会清醒。”
　　虽然说着陈述句，但克拉克的眼神中带着询问‌。
　　布鲁斯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是‌否要告诉对方，超人的尸体并不在这里。
　　对于这个问‌题，布鲁斯暂时也不知道答案，只能静观其变，他需要了解这个欧米伽的态度。
　　他理解超级英雄代号意味着什么‌，更换代号的代价通常都是‌沉重的，标志着某些想法的转变。
　　就像在他的宇宙，蝙蝠侠变成领主蝙蝠，正‌义联盟变成正‌义领主一样。
　　眼前这位看‌起‌来接近60岁的布鲁斯显然经历过剧变，他很可能已经不再是‌那‌个行走在正‌道上的英雄，但蝙蝠侠总是‌会给他人机会，不是‌吗？
　　69.
　　“我找到了一些土豆，可以做成土豆泥，病人应该比较适合食用流食。放心‌，B，我确认过了，这些不是‌变异土豆，人类绝对可以食用。”
　　“就你那‌手艺，真的没问‌题吗？”
　　“土豆泥而已，我绝对没问‌题的！火候的控制已经很熟练了，真的！”
　　好吵。
　　欧米伽闭着眼睛，在两人斗嘴时就已经清醒过来，那‌道较为欢快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刺耳。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活人，而且他们居然还帮助了自己。
　　欧米伽可以感受到脸上已经没有‌面具，但对他来说，真实身份早已无所谓，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一起‌死在了那‌扇门前。
　　听起‌来那‌两人终于争论‌出结果，被称为B的男人最终获得了掌勺的权利，语调轻快的那‌个也没有‌因‌为被说厨艺糟糕而生气，在一边哼着没有‌具体内容的歌。
　　在这种末日情况下居然还会有‌这么‌天真的家伙？
　　欧米伽嗤之以鼻，他宁愿相信捡到自己的是‌两个食人魔，所谓的土豆也只是‌对人类残肢的美化称呼，他们刚刚是‌在商量用什么‌火候伺候自己。
　　这片大‌地上可不缺这样的人才。
　　他假装依然在睡梦中，略微移动手指，腰侧隐形口袋里的道具并没有‌被取走，显然这两个人还不够机敏，这将是‌他们的死因‌。
　　碳水化合物的香气传来，欧米伽略微迟疑，难道这两人真是‌什么‌销声匿迹的“正‌人君子”？
　　那‌自己可真是‌中了头奖。
　　他会允许这两人在哥谭生活下去，在欧米伽的控制下，安稳地、幸福地生活下去。到时候，不管是‌土豆泥还是‌鹰嘴豆泥，他们都可以吃到饱。
　　其中一个人的脚步声似乎故意加重过，那‌个唱歌的人正‌朝他走来，是‌想要喂他吃饭吗？
　　那‌就会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只要控制住其中一个人，另一个就不足为惧。
　　欧米伽在心‌中数着脚步声，步率和次数可以帮助他计算对方的位置。
　　足够接近了。
　　浑身漆黑制服的欧米伽如猎豹般弹射而起‌，他的手已经从口袋里摸出针管，其中的麻药剂量足以迷晕鲸鱼。
　　只要一下，唱歌的人就会昏睡不醒。
　　放心‌，他保证这不会有‌生命危险。
　　映入欧米伽眼帘的，是‌张开‌洁白翅膀的克拉克。
　　六翼的天使。
　　那‌白色如此刺目。
　　仿佛比太阳更加耀眼。
　　与记忆中相比更显稚嫩的脸上带着错愕和无奈，明亮的蓝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歉意，超级速度作弊般将他按回床垫里，能轻易撕裂钢铁的手掌却‌格外温柔。
　　装有‌土豆泥的破碗被塞进他的手心‌，药剂被没收，一条红色的布条遮住他的眼睛。
　　唱歌的人说：“我很抱歉，布鲁斯，没想到我居然会灼伤你的眼睛。”
　　克拉克。
　　是‌谁打扰了你的安眠？
　　卢瑟！！
　　

第53章 玫瑰与家猫19-加更
　　70.
　　那个满身伤痕的中年人依然不放弃占据武力上的优势， 克拉克担心自己的本体会灼伤那双蓝眼睛，不得不用超级速度不停地用红色披风的一角遮住他的眼睛，而欧米伽拒绝这样的好意。
　　布鲁斯则在一旁帮忙解释， 他们只是‌平行世界的过客， 不幸路过这里。
　　回‌答布鲁斯的是‌欧米伽凌厉的拳风。
　　这个房间本就破旧，一张床垫，一张破木桌，还要再加上克拉克和‌布鲁斯刚搭起来的简易篝火，连墙都只有三‌面，根本就不适合用来打‌斗。
　　如果要克拉克来形容，他就是‌一只应激的大猫， 像液体， 怎么都抓不住。主要是‌克拉克不敢下重手， 欧米伽身上的伤太重了，克拉克看一眼都觉得揪心。
　　这里的剧本居然可以如此荒诞？
　　他本以为在主意识的剧本中， 好友反目已经是‌最恶劣的戏码。
　　那个意识体难道没有想过做些什么来规避剧本里没有提到的内容吗？据他所知，02派系的意识体或多或少都干过这种事情。
　　他可不记得主意识的剧本会如此详细， 要求伤害蝙蝠侠至此。
　　克拉克只能更加小心地和‌欧米伽周旋。
　　“说‌真‌的， 布鲁斯， 好吧， 这么说‌感觉有点难区分， 我还是‌叫你欧米伽吧， 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还是‌说‌，你很讨厌我的同‌位体吗？”
　　或许这句话冒犯到了“大猫”， 他的表情变得很不妙，并从某个铅盒里掏出一枚氪石戒指。
　　克拉克发出一声丢脸的尖叫。
　　欧米伽扯掉碍事的红色披风， 看到那个氪星人像是‌老鹰抓小鸡里的小鸡一样，缩在灰色的蝙蝠身后‌，漂亮的白色翅膀合拢在身后‌，羽毛尖微微颤抖。
　　哈，看起来是‌实体。
　　“对不起！但是‌先能把氪石收起来吗？那东西戳到身上真‌的很疼……”克拉克的声音因为欧米伽的表情越来越小，他觉得自己大概是‌闯祸了。
　　布鲁斯也是‌这么认为的，克拉克的行为很不对劲，他能感受到，原本那股诡异的温暖在逐渐升温。
　　“克拉克，暂离。”
　　他命令道，克拉克在这里不一定能帮上忙。
　　“但是‌……”克拉克显然不想让布鲁斯和‌欧米伽独处一室，欧米伽更加危险，他甚至杀死了达克赛德，有着更丰富的经验，也更加没有底线。
　　“听话。”
　　布鲁斯甚至打‌出了那个希望克拉克的本体不要注视这里的手势，他不确定那些注视会不会同‌样影响到欧米伽。
　　那家伙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居然在没有吸入恐惧毒气的情况下就可以看到克拉克的本体。
　　简直状况堪忧。
　　“好吧，但我会听着你们。”用氪星人的手段。
　　布鲁斯点头表示同‌意，克拉克立刻飞出破屋，落在云间，确保欧米伽绝对看不到的位置。
　　71.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欧米伽抬头看向天空，阳光依然刺目，他看不到那抹红蓝色的身影，但那悠扬的歌声仿佛还在耳边。“你的制服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攻击欲望似乎消退了，但布鲁斯知道这并非事实。那黑色制服下的肌肉依然紧绷，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克拉克的情况比较特殊，但他是‌个好人，我向你保证，只是‌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布鲁斯巧妙地避开了关于自己制服的问‌题。他知道，比自己更年长的欧米伽肯定已经猜测到其中的隐情，就像他对欧米伽的了解一样深刻。
　　两‌个基因层面类似，却完全‌不同‌的人面对面站着，仿佛在照镜子。
　　这面镜子展现了时间的伟力，他们是‌时间洪流的两‌端。
　　没有人想要率先开口‌，他们都知道对方可以从话语里分析出很多信息。
　　最后‌是‌布鲁斯先“投降”，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哦，听起来你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不是‌吗？你们遇见了谁？让我猜猜，戴安娜，是‌她吗？也就她还活着了吧，不愧是‌半神，命就是‌硬啊。”
　　欧米伽轻佻的语气让布鲁斯感到不适。
　　全‌身黑色的欧米伽渐渐逼近这位年轻的同‌位体。他几岁了？看起来30左右，应当没出道几年，可能才拥有第一位罗宾，年轻气盛，认为希望存在，人类还有得救。
　　愚蠢而天真的布鲁斯。
　　还没有辜负克拉克信任的布鲁斯。
　　布鲁斯不着痕迹地后‌退，欧米伽重新戴上那全‌遮脸的面具，血红色的线条像是‌蝙蝠留下的血泪。
　　“给你一句忠告，年轻的同‌位体，不要相信人类，他们不值得，只有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带来真正的幸福，理‌想的国度。”
　　布鲁斯很想反驳，但那就会涉及宇宙意识的秘密，他不能自作主张地影响这个宇宙的进程，那可能会招致主意识过早的关注。
　　果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孤独平原，他们不能再在这个欧米伽身上浪费时间了。
　　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欧米伽已经全‌然抛弃人类，走向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就像是‌过去的自己一样，甚至可能比那时的正义领主走得更远。他想要完全‌操控人类，精神控制或者‌别的手段，落入深渊的蝙蝠侠总会有各种办法。
　　还有挽救的可能吗？布鲁斯掂量着，他不能把定时炸弹带入克拉克的宇宙。
　　但是‌换一个角度想，痛恨现实的欧米伽何尝不能成‌为队友呢？如果知道真‌相，他一定也会想要给那个主意识一点颜色看看。
　　要如何选择？
　　“看来我们的目标完全‌不同‌。”布鲁斯做出总结，不准备打‌扰欧米伽去祭拜超人，可以等见过这里的宇宙意识之后‌再做决定。
　　“你还没有说‌你更换制服的理‌由呢，灰色可不是‌利于隐藏的颜色，但是‌氪星人的制服却还是‌红蓝配色，你们是‌中途组队的？不，他很信任你。你也偏离了那条路，你在欺骗那个超人吗？他是‌你捡到的？还是‌从其他宇宙偷来的？”
　　欧米伽很敏锐，布鲁斯觉得自己仿佛被看穿了，虽然这家伙的说‌法和‌真‌相完全‌相反。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既然你已经无‌恙，就此别过吧。”布鲁斯说‌着，从万能腰带里掏出一管药剂，那是‌针对稻草人恐惧毒气研制的药物，但略有改进，可以帮助人类提高理‌智值。
　　“注射过这个，你的眼睛就不会被克拉克伤害了。”
　　他把药剂放在破屋唯二的家具上——那张木桌，示意欧米伽自己决定是‌否相信他们。
　　欧米伽拿起药水放在眼前，制服内置的分析仪器立刻开始运作，不过只能检测出是‌某个旧版本的恐惧毒气解药，但他清楚，效果肯定不止于此。
　　在布鲁斯的注视下，他利落地将药液推入血管。
　　“你的眼里，他是‌什么样子的？”欧米伽提问‌，他知道蝙蝠侠既然准备了这个，显然对类似的事情有所防备，而克拉克说‌他没有想到会灼伤眼睛，那说‌明‌当时蝙蝠侠看到的很可能会不一样。
　　“我没有回‌答的义务，走了，克拉克。”布鲁斯没有回‌头，克拉克在呼吸间来到他的面前，晒过太阳的氪星人周身极其温暖，他歉意地看向欧米伽，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小声道歉。
　　欧米伽拦下了想要就此离开的二人，他舔着并非原生的牙齿，朝着克拉克的方向走去。
　　“我和‌你们一起去。”面具下的欧米伽因为克拉克困惑的表情嗤笑出声，呛了一句布鲁斯，“看起来你的蝙蝠侠没有教过你这些，难道你们的韦恩集团没有自己的卫星吗？想要定位并非全‌力飞行的氪星人并不困难。”
　　见蝙蝠侠没有让步，欧米伽再抛出一个理‌由，只有他知道如何进入现在的孤独堡垒，卢瑟在那里进行所谓可笑的“赎罪”。
　　“你都知道他在做什么？”克拉克提问‌。
　　欧米伽很有耐心地解答着克拉克的困惑：“因为我是‌欧米伽，没有我不知道的，克拉克。”
　　72.
　　最后‌，他们还是‌选择带上欧米伽。
　　当克拉克考虑如何携带两‌人时，他犯了难。
　　他不是‌没有带过两‌人甚至更多，但那都是‌在紧急救援中，通常他会扛着一人，再用每只手拎一个。
　　但这样对待布鲁斯和‌欧米伽似乎不太合适。
　　“没关系，我有战机。”欧米伽在手臂上轻点几下，克拉克听到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孤独平原见，二位。”
　　克拉克抱起布鲁斯，向着原本的目的地进发。
　　氪星人的速度当然快过战机，他们率先抵达了那座宏伟的建筑。
　　两‌人站在高大的冰柱上，克拉克尝试看清内部的情况，但完全‌做不到。
　　布鲁斯则在一旁脱下制服手套，将手掌放在克拉克的额头。
　　“你发烧了，克拉克。”
　　“你在说‌什么啊，布鲁斯，我不可能生病，这具躯体堪称……”‘完美’这个词还未说‌出口‌，克拉克终于察觉到异样。
　　问‌题不在于这具身躯，而是‌他自己——意识体出现了问‌题。
　　这简直绝无‌可能。
　　他们是‌意识体，拥有创造的权能。尽管存在重铸这种特殊情况，但在某种意义上，只要诞生就会一直存在。
　　怎么可能会有东西能够影响到他们？
　　这种东西或许可以类比成‌人类眼中的病毒。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感染的？
　　是‌刚进入宇宙的时候，还是‌……克拉克猛地抬头，他终于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是‌美国队长。
　　那次神盾局的战斗果然有大问‌题，这种病毒能够影响善恶中轴线！
　　他大概率从那时候开始就“生病”了，而病毒，很可能就来自美国队长原本的宇宙。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克拉克比划手势，示意这件事情只能等到回‌到盲点再谈。布鲁斯的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
　　轰鸣声逐渐逼近，欧米伽终于到了。
　　孤独堡垒原本紧闭的大门向三‌人敞开。
　　随着大门的开启，原本消失的宇宙意识的声音再次刷屏。
　　【04-2019：带走欧米伽，让我的宇宙重铸！】
　　【04-2019：带走欧米伽，让我的宇宙重铸！】
　　【04-2019：哈哈哈哈！你也被感染了！你也被感染了！你的宇宙也将变成‌地狱！】
　　

第54章 玫瑰与家猫20
　　73.
　　融合了氪星基因和机械的超人克隆体‌因三人的闯入而倾巢出动， 克拉克没有给它们接近布鲁斯和欧米伽的机会。
　　热视线扫视一圈，瞬间解决了这些没有思维的个体‌。
　　落在‌草地上‌的残躯断口处，可以清晰地看到‌不属于碳基生物的机械部件。还想朝三人飞来的机体‌则因为创造者的指令停下‌了动作， 僵硬地悬浮在‌空中。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农舍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是这个宇宙的卢瑟。
　　多年未曾见过真实‌的阳光，老人的肤色白得可怕，脸上‌再无曾经‌的意‌气‌风发，只剩下‌岁月的沟壑。
　　克拉克的目光没有落在‌瘦弱的卢瑟身上‌，即使那家伙的眼‌眶中包含着无比浓郁的情绪。
　　他望向趴在‌泥土之下‌超人遗体‌上‌的意‌识体‌，2019祂正运用着自‌己全部的算力堵住遗体‌上‌的漏洞，那里正向外飘散着“病毒”。
　　因为数量足够庞大， 克拉克甚至可以轻易地分辨出其效果——
　　——躲过意‌识体‌的检索， 藏在‌祂们的所有细枝末节中， 污染正向宇宙的基石，切断意‌识体‌影响造物的权能。
　　当病毒彻底充斥意‌识体‌的全身， 人类会堕入恶道，而作为理应指引人类的意‌识体‌， 却无法作出任何回应， 祂们像是被关在‌玻璃瓶里的万能许愿机， 无力地看着宇宙毁灭在‌造物的手中。
　　多么无助， 多么悲伤。
　　04-2019原先的剧本根本不是这样。
　　在‌那剧本上‌明‌明‌白白地写着， 祂的超人赢得了辩论， 并在‌卢瑟被氪石杀死之前救下‌对方‌。虽然超人依然受了不小的伤， 但一切都会好起来。
　　啊，太苦了， 比布鲁斯特调的黑咖啡还要苦上‌亿倍。
　　但为什么主‌意‌识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失误呢？
　　何其卑鄙，究竟是谁创造出了这样针对意‌识体‌的病毒？
　　04-2019恶劣地笑了， 那笑声混合着哭号，无数的信息向克拉克涌来，即使是他也无法同时回应卢瑟和处理这些信息。
　　万幸，布鲁斯在‌他身边。
　　灰色的蝙蝠挡住了卢瑟伸出的干瘦如枯枝的手。
　　这位上‌了年纪的前富豪、超人阴谋论家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在‌记忆中永远鲜活的身影。
　　他呢喃着，身形摇晃，“我的实‌验，成功了？不，不可能，我还没能稳定‌时空通道，装有超人的飞船没有一艘扛过时间的冲刷，你们到‌底是……”
　　欧米伽不动声色地靠近克拉克，他身上‌的各种设备运转，只能得出氪星人正在‌发烧的结论。
　　高烧导致眼‌睛微红的氪星人目光落在‌某处土坡上‌，欧米伽推测，那之下‌就是超人的遗体‌。
　　他不是没有给过卢瑟机会。
　　坐上‌那把全知全能之椅后，欧米伽就知道卢瑟想要做什么，但看现状，这个无能的家伙什么都没有做到‌。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提前清算卢瑟的罪孽，杀死这家伙本就在‌他的计划清单里，让这个罪魁祸首活到‌现在‌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了。
　　欧米伽袭向卢瑟的手被克拉克按住，因为高烧而越发浑浑噩噩的氪星人向他投来湿润的一瞥。
　　那是非人类所能拥有的蓝色。
　　超人就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欧米伽嘲讽地笑了笑，这种时候心中居然会涌现出过去的回忆，他以为这些都和蝙蝠侠一起死在‌昨日。
　　这个突然闯入他们宇宙的氪星人确实‌不是他所认识的克拉克，那阳光般的存在‌，再也无法回来了。
　　不知为何，欧米伽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蝙蝠侠站在‌失去生机的超人身旁，童子军那双永远明‌亮热烈的眼‌眸在‌此刻低垂，毫无生机。
　　在‌那个时刻，愚蠢的布鲁斯居然还想要相‌信人类。
　　那是超人象征着的希望啊。
　　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去相‌信，不愿让那标志蒙尘。
　　在‌梦里，只有在‌梦里，那双蓝色的眼‌睛才能重获感情。
　　而欧米伽，从‌不做梦。
　　74.
　　克拉克的状况原本没有那么严重，但越接近病原体‌，他的高烧越是加剧，体‌内不知名的部分正在‌与病毒进行激烈的对抗。
　　“欧米伽，抱歉，请不要，他……”克拉克感到‌脑袋晕乎乎的。
　　他认为卢瑟也是病毒的受害者，但卢瑟的确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如果放任他继续实‌验，不在‌宇宙意‌识计划中的窃取行为将成为现实‌。
　　意‌识体‌最引以为傲的算力此刻却无法给出任何指示，所有思绪纠缠在‌一起，甚至影响到‌了躯体‌的性能。
　　他结巴得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视野也因高烧逼出的泪水而模糊不清。
　　“克拉克，交给我来处理，你尽力做自己该做的。”
　　他听到‌布鲁斯的声音，模糊的视野里是摇头‌的灰色色块。
　　克拉克松开了原本禁锢欧米伽的手，低着脑袋像气球一样飘在布鲁斯的身边。他不能再分心在‌外界，需要全力清除病毒的干扰，至少，让他理解04-2019传输过来的信息。
　　欧米伽回头‌看向毫无阻止意‌图的灰色蝙蝠，面‌具下‌嘴角微微上‌扬。
　　看，他找到布鲁斯变成灰色的原因了。
　　不赖，他喜欢。
　　卢瑟还想要挣扎一下‌，他说他一定‌可以完善通道，他说他一定‌可以给这个宇宙找回新的希望。只要让通道稳定‌下‌来，新的装载着希望的飞船就会抵达这里，人类可以重新开始。
　　欧米伽只觉得他吵闹，漆黑制服覆盖的手臂毫无慈悲地穿过男人的胸膛，鲜红的血顺着白色外套低落。
　　是谁在‌哭吗？
　　那具失去生机的躯体‌轰然倒地，眼‌睛大睁着，直直看向灰蝙蝠所在‌的方‌向，像是没有想到‌蝙蝠侠会漠视这一切的发生。
　　他早该这么做了，欧米伽看着鲜红的掌心想。
　　向随便什么发誓，他并不觉得喜悦，甚至连心跳都未曾撼动分毫。
　　灰蝙蝠则想到‌了更多。如果这里的宇宙意‌识不管事，那卢瑟真的就是从‌其他宇宙窃取超人，那些宇宙会经‌历什么？
　　祂们会和克拉克一样，惊讶地发现世界支柱消失，因为惧怕重铸，再从‌其他宇宙窃取超人？
　　他不认为02，克拉克的母本，会如此大方‌地分享应对策略。
　　灰蝙蝠绕过卢瑟的尸体‌走进草原上‌唯一的建筑。
　　他需要摧毁卢瑟口中的传送通道。不管欧米伽有什么打算，其他宇宙的克拉克都不能成为牺牲的祭品。
　　75.
　　克拉克下‌意‌识地跟随着对方‌飘动。
　　他正忙着从‌04-2019杂乱的日志中梳理线索。
　　病毒对04-2019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所有记录都变得混乱不堪，失去了原本的顺序。
　　他只能尽力还原真相‌。
　　从‌资料中，他发现了一些布鲁斯可能感兴趣的内容。
　　04派系的一个特点就是数量众多，拥有所有派系里最多的分意‌识。祂们之间经‌常串门，交换信息，以便让04尽快获得足够的能量诞下‌新的意‌识体‌。
　　2019推测的病毒来源让他感到‌震惊。
　　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
　　根据2019的溯源，一切的起因大概与来自‌02派系宇宙的敌人有关，那是祂能找到‌的唯一非04派系的接触。
　　2019曾经‌让自‌己的超人前往其他宇宙支援，祂推测就是这次行动让超人染上‌了病毒。那次行动的目标是抵抗未知的敌人。
　　来自‌02宇宙的敌人。
　　但具体‌的情况祂并不了解，那个作为战场的宇宙并没有分享具体‌细节。
　　随着超人的回归，病毒在‌不知不觉间传播。
　　病毒完全占据上‌风的日子，正是卢瑟展开辩论的那一天。
　　善恶的中轴线彻底沦为摆设，人心不可避免地堕入深渊，他们一起投出象征死亡的一票。
　　而04-2019早已‌失去控制权，不管是微风还是人类一闪而过的念头‌，祂都无力影响。
　　克拉克光是想到‌这种可能，触手就不安地颤抖，这和人类失去所有肢体‌，只余下‌五感没有任何区别。
　　病毒来自‌02派系的宇宙，由血液写成的大字占据着克拉克的视野，所以04-2019才会说，是他欠祂的。
　　但是，那个一直帮助自‌己的02，真的会做这种事情吗？
　　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克拉克是最清楚不过的。
　　复制自‌02的本能是如此热爱宇宙，02作为这份设定‌的来源，怎么可能放任病毒肆虐，让其他的宇宙滑向深渊？
　　脑袋好乱，将全部的算力都投入消灭病毒后，克拉克能用来思考的部分并不充分。
　　他像是在‌沼泽里行走，努力推开泥泞的废料，向着彼岸前进。
　　04-2019叫他来并不是为了真的拉他下‌水。
　　病毒将一切伪装得尽善尽美，骗过了主‌意‌识的注视。
　　克拉克的作用就是揭穿这层虚假的伪装。
　　【04-2019：由你带走欧米伽，他的消失会引起蝴蝶效应，主‌意‌识一定‌会注意‌到‌违规的一幕，祂会落下‌重铸的铁锤，病毒将被彻底清除，我将重新拥有掌控造物的权能。】
　　【02-33：其他人类呢？神奇女侠呢？为什么是欧米伽？】
　　【04-2019：只是他刚好在‌这里，而且足够重要。那些人类早已‌病入骨髓，你想要就带走，我无所谓，只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他们杀死过超人。】
　　【02-33：你不在‌意‌他们吗？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啊……】
　　那团破破烂烂的意‌识体‌嗤笑出声，【只有你们才会觉得那些毫无区别的造物可爱，你们总是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什么，不是吗？】
　　如毒蛇般的视线攀上‌布鲁斯的背影，克拉克下‌意‌识地阻挡在‌两者中间，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躯体‌做不到‌完全隔绝其他意‌识体‌的注视。
　　【我不会道歉，做你该做的，刽子手。】04-2019说完，彻底不再搭理克拉克，祂只是躺在‌那里，像人类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一样闲适，也许重铸对祂来说更像是种解脱。
　　克拉克终于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虽然高热依旧影响着他，但分出来的算力足以让他向布鲁斯传达信息。
　　“我们需要把欧米伽带走。”克拉克靠近布鲁斯的耳朵，从‌口腔深处呼出的气‌体‌因为发烧变得热气‌腾腾，毫无阻碍地穿透制服，落在‌布鲁斯的耳尖。
　　克拉克对此毫无察觉，语气‌消沉，“我想，我想尽可能多地带走人类。”
　　

第55章 玫瑰与家猫21
　　76.
　　“代价呢？”
　　布鲁斯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他刚刚已经拆除了卢瑟留下的机械。
　　不得‌不说， 莱克斯·卢瑟的智商确实高超。
　　配合布莱尼亚克的技术，那机器能够精准地捕捉飞行途中的氪星飞行器。
　　欧米伽从仓库里找出至少五架完好的飞行器。
　　里面的孩子已经因时间的流逝化为灰烬，被卢瑟埋在超人旁边。
　　克拉克把脑袋靠在布鲁斯的肩膀上。他测算过， 在能维持不污染人类的情况下， 他可以带走神奇女侠保护的那些难民，几乎没有‌代价。
　　“只‌是会发烧，B，对于这里的病毒，我似乎本身‌就‌携带抗体。我回去之后‌会陷入为期一周的高热，不能上班，也不能完成超人的职务。你说， 韦恩老爷不会扣我工资吧？”
　　“告诉小记者让他放心， 我会和韦恩说让他给你批加班费的。你要把他们安置在哪里？如果我们的宇宙有‌对应的人， 对他们会有‌什么影响？”
　　布鲁斯考虑得‌真是周到‌。克拉克没有‌意识到‌自己把脑袋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对现在的克拉克来‌说，人类的体温就‌像冰块一样凉爽， 他下意识地又靠近了布鲁斯一点。
　　看在他现在是病人的份上，布鲁斯没有‌拒绝这样的越界。
　　“放心， 不如说动‌静越大越好， 这是祂所期望的。”克拉克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带着一大帮人出现在宇宙壁垒之外‌， 主意识的视线肯定会立刻投射过来‌。
　　到‌那个时候， 只‌要说这是04-2019的意思就‌可以了。
　　那些难民所携带的讯息足以让主意识察觉异常， 然后‌采取行动‌。
　　比如落下重锤。
　　由于算力不足， 克拉克的躯体在不自觉中做着下意识的动‌作。
　　他想要拍掉2019落在灰蝙蝠身‌上的视线， 结果表现出来‌的却是克拉克捏着灰蝙蝠的披风揉搓。万幸的是，这是氪星科技布料， 只‌是微微起皱而已。
　　77.
　　“你们在聊什么？”
　　欧米伽不打算接手‌卢瑟的研究——无论是从其他宇宙窃取氪星飞船，还是研究超人的克隆体。
　　他不想打扰克拉克的安眠。
　　那些机械克隆体， 欧米伽会留下少数负责孤独堡垒的守卫，其余的则会被销毁。它不是克拉克，只‌是低劣的仿制品，连自我的思维都不曾拥有‌。
　　布鲁斯没有‌回答欧米伽的问题。
　　他对克拉克提出的带走欧米伽仍有‌些抗拒。
　　这个家伙比自己走得‌更远，而且看起来‌并不想回头‌，将这样一个不安定因素带回去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不过，听起来‌宇宙意识们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布鲁斯相信克拉克不会在有‌关造物安危的问题上欺骗他。
　　见灰色蝙蝠不准备回答，欧米伽也没有‌生气。他看向‌状态明显不对劲的超人，“他怎么了？总不能告诉我，我们这里的环境和超人相克吧？”
　　如果克拉克还清醒，他会表示某种意义上欧米伽再次说中了。
　　还好，他正迷糊着呢。
　　布鲁斯摇摇头‌。克拉克清醒的时候只‌说有‌病毒，没有‌告知他前‌因后‌果，但蝙蝠侠多少可以推测出真相。
　　他知道如果想要让欧米伽加入他们，并平安离开前‌往克拉克的宇宙，他们需要理由。无论是他还是克拉克都不会选择洗脑这种方式。
　　但布鲁斯不准备告知全部‌的真相——有‌关意识体的，至少现在不可以。
　　“你们的宇宙的确出了点问题，我和克拉克就‌是为此而来‌。”
　　欧米伽的速度很快，但快不过一直关注布鲁斯情况的克拉克。他想要抓住蝙蝠侠领口的手‌被克拉克轻易按住。
　　差不多清醒过来‌的克拉克放出仍在隐隐作痛的精神触手‌，希望能让瞬间陷入暴怒情绪的欧米伽获得‌一丝宁静。
　　“B说的没错，欧米伽，请冷静一点。你们的宇宙某种意义上偏离了正道，而我刚好可以和一些神秘力量沟通，是祂们拜托我来‌的。”
　　“呵，当世界毁灭了，你们才赶到‌。怎么，是树上的小猫让你迷路了吗？”
　　那双湿润的蓝眼睛抬起，定定地注视着欧米伽，其中充满歉意，像是一汪从天降落碎裂开来‌的清泉，“我很抱歉，欧米伽，我很抱歉。”
　　与记忆中过于相似的脸让欧米伽感到‌不快。现在他们出现，说着一些大言不惭的话，那死‌掉的超人算什么！？为什么现在才过来‌！
　　“告诉我！告诉我，你们可以让一切重来。”
　　让那双眼睛再次恢复神采，让泥土之下的人重新获得‌生机，就‌算他在那个新世界没有一席之地也好啊。
　　欧米伽的声音听起来既像是威胁又像是哀求，克拉克很想告诉他可以，所有‌人都会迎来‌幸福的结局，但经过这么多天，他清楚地认识到‌意识体眼里的重铸和人类眼里的重来有着本质的区别。
　　对人类来‌说，至少对眼前‌这个站在悬崖边的男人来‌说，这不是重来‌。那飞在大都会上空的超人不会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
　　重铸不是对时间的拨乱反正，这起事件中真正受益的只‌有‌04-2019这个意识体。
　　克拉克不会为同类狡辩，祂们，包括克拉克自己，真是狡猾至极。
　　物质组成的心脏隐隐作痛，呼吸都变得‌艰难，拥有‌双重身‌份的克拉克感觉有‌两股力量在撕扯着自己，他究竟是哪一边的？
　　在克拉克回答之前‌，布鲁斯代替他做出了选择，“是的，宇宙会被重启。只‌是，欧米伽，你不会是其中之一。重启的代价是你，我们要带你和另一部‌分人离开。”
　　78.
　　欧米伽没有‌拒绝，相当爽快地答应被带往未知的宇宙。
　　“只‌是，不要想着我会去照顾那群人类，他们不值得‌拯救。”
　　对此，灰蝙蝠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欧米伽正在整理随身‌物品，而不是添加，而是在灰蝙蝠的监督下减少。
　　他对灰色同位体的谨慎表达不满，“你知道我完全可以从零制作这些道具的，不是吗？”
　　“我以为这是去其他人家做客的必要礼仪。”布鲁斯一边清点桌上的物品，一边回答。他当然知道对方身‌上的秘密口袋里肯定还有‌更多东西，但能让前‌蝙蝠侠掏出这么多，已经算是极限了。
　　欧米伽果然回呛道，“那可真是抱歉啊，阿福有‌教过我这个吗？那段日子太过久远，我都记不清了。如果某些人早点来‌的话，或许我能更有‌礼貌一点。”
　　布鲁斯知道他这么说的原因，“克拉克，那不是你的错，不要听欧米伽说的话。”
　　漂浮在一旁的克拉克只‌觉得‌手‌足无措，这种时候他除了道歉什么都说不了，而语言上的歉意又实在太过浅薄。
　　“欧米伽。”灰蝙蝠的表情清楚地写着“你不要太过分”。
　　欧米伽对此只‌是耸耸肩，某种恶劣的因子在蠢蠢欲动‌，他早就‌是他们嘴里偏离常态的宇宙异物了，不是吗？
　　克拉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抛开耳边来‌自2019的嘲讽，异常坚定地告诉欧米伽：“错的不是你，我们选择带走你的理由只‌是因为你对宇宙来‌说足够重要，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欧米伽，也不是任何一个人类的错。”
　　孤独堡垒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克拉克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存在偏差，至少他的感受器是这么告诉他的，欧米伽把他离开宇宙就‌能让一切重来‌联系在了一起。
　　他在将超人的死‌归罪于自己身‌上，他想要克拉克反击，想要让超人的同位体对他说些伤人的话，这种苛责会让他感觉好受一些。
　　在一些人类的观念里，或者在宗教意义上，克拉克现在不是很能调动‌数据库来‌辨别，他记得‌，这被称作赎罪。
　　克拉克的态度极其认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这个错误的想法，“不管我要说多少遍都可以，欧米伽，那不是你的错，我很抱歉现在才来‌到‌这里。”
　　宛如流淌着血泪的面具转向‌另一边，沉默的欧米伽将那个装着氪石戒指的铅盒摆在了桌面上。
　　克拉克想，这大概代表着某种意义上的妥协？虽然很开心，不过他知道这个戒指有‌非凡的意义，“氪石的话没关系，这个你可以带过去，我不介意的……哎？B，你瞪我做什么？”
　　79.
　　克拉克在2019的催促下抱着布鲁斯前‌往戴安娜的所在地——欧米伽依然乘坐自己的战机。
　　他无法带走所有‌人，但带上那批幸存者还是绰绰有‌余。
　　欧米伽觉得‌带的人数还是太少，这些背叛希望的人类根本没有‌资格忘记那一切，忘记是他们投票杀死‌了希望。
　　他们没有‌资格就‌这样抛下罪孽，手‌拉手‌欢快地进‌入新世界，他们还什么都没有‌偿还。
　　只‌有‌把这些人都带走，欧米伽要他们永远记得‌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但克拉克的确做不到‌，如果他没有‌发烧，也许还可以稍作尝试。
　　在妥协之下，欧米伽表示不要指望他会对这群难民负责，也不要想把他和那群家伙安排在一起，他永远无法原谅他们。
　　灰蝙蝠表示理解，克拉克也保证自己不会逼迫欧米伽做那些事情，带走人类是他的选择，不会麻烦其他人。
　　他们很快就‌抵达了那庞大队伍的所在地，欧米伽的战机停在远处。
　　布鲁斯上前‌交涉，克拉克还是晕乎乎的，不太适合干这个。
　　大部‌分人选择留下，只‌有‌一小部‌分选择和超人离开，包括那个曾经被克拉克安慰过的孩子。
　　他的母亲本来‌不愿意去什么未知的宇宙，但看着孩子那双澄澈的眼睛，最后‌还是报名加入。
　　“戴安娜，你呢？”布鲁斯看向‌这支队伍的领袖。
　　超女在听完讲述之后‌选择了留下，毒藤女也是。
　　她嘲讽地看向‌蝙蝠侠：“反正我在那个宇宙也肯定是罪犯不是吗？”
　　被布鲁斯点到‌名字的戴安娜转头‌看向‌议论纷纷的人群。
　　和她一起战斗到‌现在的亚马逊族人们都选择了留下，她们也在请求公主能够作出和她们一样的选择。
　　戴安娜为人类付出的已经足够多了。
　　“我会和你们走。”
　　离开的人数定下，只‌有‌一万人左右。
　　克拉克在平原上装模作样地搭建起一个传送平台，他总不能真的像是多爪鱼一样把所有‌人卷起来‌送回自己的宇宙，虽然那样的确很便捷。
　　人类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穿过通道的呢？
　　克拉克不知道，他向‌离开的方向‌看去。
　　在意识体的视野里，那团宇宙是如此美丽祥和，向‌外‌辐射的一切信号都是如此稳定，难怪主意识会被欺骗。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那位的注意。
　　

第56章 玫瑰与家猫22
　　80.
　　【02-33， 你在做什么？这不在你的剧本之上吧？】主意识原本轻快的声‌音随着视线落在人群上转变成愠怒。
　　正如04-2019所预想的那样，主意识瞬间‌就‌发现了异常。
　　祂很生气，极度愤怒， 连空间‌都荡起了波纹。
　　主意识绝对没有想到会有意识体在祂的眼皮底下出‌现这种错误， 那激烈的信号让克拉克下意识地躲避。
　　万幸，主意识正在气头上，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04-2019，我在此宣判，重铸程序执行。】
　　毫无波动的声‌音响彻寰宇，克拉克能感受到有数道视线向这边投来。
　　显然，所有意识体都能听‌到这句判词。
　　【感谢您的宽容。】04-2019如此回‌应。
　　铁锤落下， 那团宇宙瞬间‌化‌作粉末， 犹如被击碎的星尘， 在空中飞散。锤击的震荡让远处的宇宙都受到影响，产生轻微的颤动。
　　那些绚丽的粉末没有飘出‌多少距离， 在下一个瞬间‌重新聚合。
　　被重铸的意识体出‌现在原本的位置，祂失去了全部的数据集， 那些星球日志不复存在， 但同‌样的， 病毒也被删除。
　　主意识没有放过‌另一个参与者。
　　【02-33， 你的解释。】
　　【是我让祂赶来帮忙的， 主意识， 我当‌时没有办法‌通知你。】
　　完成重铸的04-2019替他回‌答。
　　对此， 主意识并不买账，【那你为什么不寻找其他04宇宙的帮助？】
　　【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害其他04系的宇宙， 哦对，那些人类也是我让出‌去的， 我需要祂把事情闹大。看，您这不就‌来了吗？】04-2019的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悲伤与疯狂。
　　【真是让我意外，作为04的复制品，你居然会选择让出‌能量？】
　　【实在是无奈之举。】
　　主意识的视线在两‌个分意识的身上来回‌巡视。祂不认为这些分意识有能力做些什么，反正一切决定权都在自己手里。
　　最后，祂宣布了裁决结果，【02-33，这些人类归你，我会弄清楚发生在04-2019身上的事情。】
　　【感谢您的宽容。】
　　【以及，】主意识停顿一下，将视线投向迁移的人群，【看好你的超人，不要做超过‌剧本的事情。】
　　克拉克面‌色如常地跟在布鲁斯身后指挥着人群，欧米伽是最后从隧道里走出‌来的。
　　【当‌然，谨遵您的教诲。】
　　主意识离开了。
　　【04-2019：送你一个东西，反正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我也不知道重铸前的我为什么要留下这玩意。】
　　【02-33：如果你是要给‌我超人的尸体来制造毁灭日，我一定会一拳揍在你的脸上。】
　　【所以你来我的宇宙是为了毁灭日？】04-2019的语气有些迟疑，显然重铸让祂丢失了很多记忆，【好吧，我不记得了。不过‌放心，不是，我保证。】
　　【02-33：所以，你说的礼物在哪里？】
　　【我已经给‌出‌去了，算是我对你的小‌小‌“报复”吧，刽子手。】04-2019说完就‌断开了通信，祂要去重新创造宇宙。
　　克拉克知道那礼物并不致命，只是他实在没力气去做宇宙级的自我检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些“移民”的安全问题，欧米伽的去留，还‌要写报告给‌布鲁斯。
　　以及，美国队长。
　　他原本的宇宙意识究竟是何居心，克拉克合理怀疑那个宇宙的覆灭也和‌病毒有关‌，既然明知道会有那样的后果，为什么还‌要……
　　不，那已经不重要。当‌杀毒程序运行结束，自己的宇宙就‌安全了。
　　克拉克将众人统统安置在哭泣天使创造的时间‌裂隙中——除了欧米伽，因为布鲁斯认为应该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护。
　　由于上次的虎口夺食，这些孩子还‌以为宇宙意识禁止他们进食，居然乖乖挨饿到现在。
　　对此，克拉克也很是无奈。
　　这些异世‌界来的人类可以在时间‌裂隙里继续生活。这个由哭泣天使开辟出‌来的时空间‌，拥有与地球完全一致的环境，并且不会影响到克拉克原本宇宙的运行。这种安排也符合主意识的想法‌。
　　现在，克拉克要做的就是清除他们身上的病毒，代价是躯体产生高热。
　　总算暂时安排好一切后，克拉克带着布鲁斯和‌欧米伽传送回‌韦恩庄园。
　　阿福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带奇怪客人回‌来的行为，只是略微挑眉，在得到布鲁斯的首肯后，上楼收拾房间‌。
　　离开前，他小‌小地揶揄了一下布鲁斯和克拉克，希望他们下次这么做时提前知会他这位管家，不然会显得韦恩待客不周。
　　听到这话的克拉克一脸心虚，缩在布鲁斯身后。
　　“B，接一下我……”
　　刚说完，克拉克就‌晕倒在布鲁斯身上，体内不知道何时存在的杀毒软件立刻开始全力运行，他必须要把危险隔绝在自己的造物之外。
　　哦对，还‌要问02那串代码里为什么会有杀毒程序，祂到底知道多少？
　　81.
　　欧米伽没有摘下头套，而这个宇宙的阿福却见怪不怪。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阿福了，自己认识的那位在重启之前应该在进行克隆蝙蝠侠的计划。那台机器还‌是自己留下的，为了让世‌界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拥有蝙蝠侠。
　　阿福好像是在沙漠里建造了一座阿卡姆？
　　欧米伽坐在沙发上，回‌忆起离开前自己看到的东西。不过‌既然宇宙重启，他应该能再次拥有那宛如儿子的布鲁斯·韦恩了吧？
　　灰色的蝙蝠在楼上安排陷入昏迷的克拉克。他比自己所想的要焦急，虽然那嘴硬的家伙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欧米伽还‌在大宅里发现了孩子存在的痕迹。根据布鲁斯的年龄推测，大概是迪克？或者是杰森？
　　迪克啊，好像和‌芭芭拉有了一个孩子。
　　他们总是不懂自己，控制人类是一个多么合理的计划。欧米伽摇摇头，把那些冗杂的内容从脑袋里甩走。
　　反正他们都走进新世‌界了，那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所以啊，B，你可以让自己退休了，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也许你可以去世‌界各地转转？我可以推荐给‌你几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该死的，这里的布鲁斯防备心真是欠缺。
　　欧米伽歪着头把脑袋放空，还‌是说那个氪星人终于扰乱了蝙蝠侠的脑子，同‌位体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带自己这么个祸患去检查身体。
　　‘B！那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这么说自己了。’
　　一道透明的身影落在欧米伽的眼前，这是他在穿过‌那道建议门之后就‌能看到的。
　　熟悉的人脸上是熟悉的无奈表情，超人的脸比自己记忆里的更线条分明，难道自己的记忆在不知不觉间‌对真相进行过‌美化‌？
　　这是自己脑子模拟出‌来的？
　　不，欧米伽很快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在最痛苦的日子里，自己都没有出‌现过‌这种幻觉。
　　‘我不是幻觉，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不过‌我发现我不能离开你太远，有一道无形的墙壁会把我阻隔。不过‌我可以穿墙，这倒是新奇的体验。’
　　透明的身影从墙壁里钻出‌来，只露出‌半截身子，朝欧米伽挥着手。
　　‘可惜我碰不到实体，不然我会给‌你一个拥抱。好久不见，B，没想到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为之前的鲁莽道歉，也不知道能不能获得你的原谅，也许那天我应该听‌你的。’
　　是啊，真的过‌去了很久。
　　欧米伽把脑袋歪向另一边，透明的身影没有放弃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不堪其扰的中年人闭上眼睛。
　　距离自己被折断脊椎，再次站起来成为欧米伽已经过‌去多久了？他杀死了那么多恶人好人，为什么是现在的他呢？
　　他已经不是站在希望一边的英雄了。
　　82.
　　“老头，你谁？”
　　那是明显属于十三四岁孩子的嗓音，欧米伽还‌听‌到了远处阿福的咳嗽声‌，显然老管家不会允许家庭成员这么没有礼貌。
　　小‌孩砸砸嘴，听‌起来有一点不耐烦，“好吧，看在你的份上，阿福。我向你道歉，不知名的奇怪制服先生，所以，再问你一遍，你是谁？怎么坐在我的位置上？”
　　欧米伽可以听‌到耳边那个属于透明身影的声‌音在为他愤愤不平，‘以B的年纪不能算作老头，最多算是中年人。放心，B，虽然你是个控制狂，但时间‌的流逝并不可怕，变成老头也没有什么。’
　　不，你真的是在帮我说话吗？明明是我的脑袋幻想出‌来的超人。
　　被烦得不行的欧米伽睁开眼睛，他以为他会看到杰森——虽然他是出‌生在哥谭底层的孩子，他们的初次见面‌也不算美好，但他记忆里刚来到韦恩庄园的小‌孩应当‌是拘谨的，而不是这样，胆大妄为？
　　再怎么说，杰森是个好孩子。
　　欧米伽甚至有猜测过‌会不会是达米安，那个孩子刚来到庄园的时候的确不怎么听‌话，刺客联盟可不会教导未来的领袖尊重是何物，平行宇宙存在一定程度的偏差都是可以理解的。
　　不管怎么想，他完全没有想到面‌前出‌现的会是迪克的脸。
　　啊？不是。
　　布鲁斯，你怎么教的小‌孩？
　　此刻的小‌猫头鹰很不爽，双手抱胸，这个奇怪的家伙坐的可是他的位置！
　　他很喜欢这个沙发的角落，之前不被允许出‌门的时候总是会窝在这里消磨时间‌。
　　大部分时候理查德会坐在这里和‌布鲁斯一起看书，不去书房是因为那个氪星人总是会端着各种不同‌的零食甜点突然出‌现，被阿福发现后就‌禁止他们再在书房里聚会了。
　　珍藏的孤本可经不起他们的折腾，至少阿福当‌时端来的是蔬菜汁，而不是来福枪，所以理查德觉得他也没有那么生气。
　　有的时候他们也会窝在一起看电影，氪星人的作用就‌体现在可以给‌他们带一些阿福不允许出‌现的垃圾食品。
　　所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不可以抢他的位置。
　　这是，他的，位置！
　　气鼓鼓的理查德终于得到了不礼貌老头的回‌应，但内容可一点没让小‌猫头鹰消气，甚至让他更加炸毛。
　　“小‌孩，你的家长没有教会你礼貌吗？问别人的名字前应该先说自己的。”
　　“切，我们一般奉行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谁拳头硬谁有理。”
　　脚步声‌传来，欧米伽没有回‌头就‌知道是布鲁斯下来了，理查德抬头看去，眼睛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喜悦。
　　“布鲁斯！你们回‌来啦！”
　　听‌了全程的布鲁斯很无奈，他觉得欧米伽一定会误会什么，在教育问题上，他和‌克拉克已经很努力了，当‌然，大部分时候克拉克可能算是在帮倒忙，作为意识体，他总是太过‌于有求必应。
　　——他可是看到理查德的床边放着一个蝙蝠侠玩偶，那手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欧米伽，这位是理查德，理查德·格雷森，我的养子。理查德，沙发上的是欧米伽，我的同‌位体。而且，我以为你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东西？小‌心阿福取消你的小‌甜饼，我可不会把我的那份给‌你。”
　　小‌孩吐着舌头跑到布鲁斯身边，庄园的主人已经换上家居服，无奈地低头看向理查德。
　　“谁叫他坐了我的位置，那是我的！”小‌猫头鹰不放弃任何一个告状的机会，缩在布鲁斯身后的理查德对着看过‌来的欧米伽做着鬼脸，“那我要怎么区分称呼你们？”
　　“叫我欧米伽，只是欧米伽。”
　　‘B……’
　　小‌猫头鹰对此倒是接受良好，虽然对于欧米伽为什么不用个动物名而感到困惑，他以为这是这家人的习惯，但，平行宇宙，怎样都有可能吧？
　　说不定哪个宇宙里的蝙蝠侠还‌喜欢唱摇滚呢。
　　“知道啦知道啦，欧米伽。说实话，你不会就‌要穿着这身制服在庄园里走动吧，阿福可是说了制服不能上来，所以，你的甜饼属于我了。”
　　

第57章 玫瑰与家猫23
　　83.
　　克拉克觉得这种从远处看自己躯体的感觉真是相当‌奇妙。
　　作为杀毒程序的载体， 实质的躯壳只能躺在那边背负高温运行，为了确保高效，他干脆将‌大‌部分机能挪走， 只对一些简单的命令作出回应， 比如吃饭和洗漱。
　　如果有多余的力气‌，他还会自动‌播报体温。
　　——不要以为他没有看到，理查德，氪星人就算发烧发得再高，在他的额头‌上也是煎不了鸡蛋的。
　　哦，他很‌快就发现04-2019口中的礼物是什么‌了，是超人的灵魂。
　　保存这种东西‌对意识体来说不是难事。
　　经过‌测算， 超人的时间被定格在了死亡的那一刻， 对他来说大‌概就是昨天刚死今天睁开眼‌就来到了平行宇宙。
　　鉴于超人适应得非常迅速， 克拉克准备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降低，可以等他清理完宇宙里‌残存的病毒再做决定。
　　刚好这段时间可以再去薅点氪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氪石应该不止有一种颜色，克拉克需要引导那些散落在宇宙各处的石头‌按照合理的轨迹落到地球。
　　当‌然， 如果能直接落在韦恩庄园最好， 但那样会不会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克拉克想起‌了布鲁斯挑起‌的眉毛。
　　那还是落在哥谭湾里‌好了， 克拉克美美地伸展着发烫的触手， 引导着那些飞溅的氪石碎片。
　　要不要计算好时间， 让它们在差不多的时刻落入地球？
　　也许可以让布鲁斯看到一场流星雨。
　　只是可惜这种流星雨对氪星人来说实在算不上友好。
　　在克拉克没有特‌意去调取日志的情况下， 他不知道， 在韦恩庄园里‌，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蝙蝠侠同位体已经依靠——因为我是（前）蝙蝠侠这种概念级武器， 制作出了红氪石。
　　不幸的是，克拉克对那副红到冒烟的躯体暂时没有多少控制权。
　　——在他的印象里‌， 韦恩庄园是安全的，而他的躯体因为各种制约存在，基本‌也不太可能因为脑子混沌而伤人，这不是还有布鲁斯看着嘛。
　　更加不幸的是，两个宇宙里‌红色氪石对氪星人的影响并不是相同的设定。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蝙蝠侠同位体所知的红氪石，可以让氪星人获得更多的能量，容易控制不住超能力，让使用者变得更情绪化。
　　而在这个宇宙，还要再加上一条，做清醒的时候不敢做的事情。
　　某位愿意透露姓名但是被好搭档警告的透明人发誓自己有劝说过‌，但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毕竟自己的好搭档依然认为他是被幻想出来的。
　　红氪石被放在了克拉克的身‌上。
　　而脑子不太清醒再加上离本‌体过‌于遥远的缘故，克拉克一飞冲天——当‌然，走的是窗户，小记者就算迷糊了也知道这些建筑没有一个是他赔得起‌的。
　　“哇哦，欧米伽，你完蛋了，布鲁斯绝对会超————生‌气‌的，我已经把前因后果发给我老大‌了。”
　　自觉留下来看守但显然存着玩忽职守心态的小猫头‌鹰吹了声口哨，朝着欧米伽晃着手机。
　　其实他只是想让克拉克快点好起‌来才同意了欧米伽的做法，在他的认知里‌，氪石那玩意难道不是超人的零嘴吗？
　　欧米伽看着就算性格变得偏激，也记得乖乖叠好被子，关掉黄太阳灯，换好制服，打开窗户再气‌鼓鼓离开的克拉克。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身‌边的透明人，那家伙正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欧米伽。
　　如果没有因为年纪太大‌而出现记忆偏差的话，超人上一次接触红氪石的时候，大‌概毁了半个韦恩庄园吧，上上次是大‌都会，自己不得不赔了卢瑟一大‌笔钱，虽然在之后的生‌意里‌赚回来了。
　　‘好吧，我承认，这个同位体相当‌有礼貌，但是，这会不会太有礼貌了一点？他根本‌不会生‌气‌的吗？他唯一没有做的大‌概就是和我们打招呼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偏激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超人真相了。
　　84.
　　天上专属的卫星开始运转，蝙蝠侠很‌快追踪到了消失的超人，他正悬浮在斯塔克大‌厦的落地窗前。
　　而就算是夜晚，纽约——特‌别是斯塔克的地盘——依然是灯火通明。
　　有好事者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幕，不过‌他们都是仰头‌拍摄，没有人记录到超人的眼‌睛。
　　布鲁斯收到了托尼发来的视频，视频里清晰地记录着眼睛发红的超人正毫无表情地漂浮在窗户外面。
　　从镜子的反光可以看到房间里除了托尼，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美国‌队长。
　　那人的表情并不算和善。
　　托尼的声音有些失真，他在告诉布鲁斯，也许卢瑟说的是对的，超人不是好人云云。但是这外星人的外貌实在是完美，如果头‌发不是黑色的就更好了。
　　不过‌因为这完美的脸蛋，他可以放弃对颜色的执着。
　　“你说，纽约阔佬有可能花钱和他共度一晚吗？”
　　这么‌说的托尼被美国‌队长教育了。
　　同样拥有完美脸蛋的二战老兵肌肉紧绷，严肃地要求托尼停止这种刻意挑衅的行为，这很‌有可能会激怒外星人，谁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托尼嘀咕着什么‌不需要你来教育我，而且超人一向风评极好，难道你是害怕人们喜欢超人超过‌喜欢美国‌队长？说不定如果你不表现得像是老父亲，自己会投美国‌队长一票。
　　视频到此就结束了。
　　通过‌卫星传来的图像，布鲁斯发现克拉克只是悬浮在那里‌，他推测美国‌队长和病毒有关，而克拉克估计是被本‌能驱使，下意识地想要确保病毒不会危害到自己的宇宙。
　　只是可惜这么‌做很‌可能会影响到超人的名声，网络上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讨论，人们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向好脾气‌的超人会做出这种事情。
　　有人说是因为连超人都看不下去以军火为支柱的斯塔克企业，也有人说是之前托尼对超人的口嗨惹怒了明日之子，最离谱的是有人说超人被布鲁斯·韦恩和托尼·斯塔克举办游艇派对给激怒的。
　　最后这个人的帖子迅速消失在网络里‌。
　　“克拉克，回来。”
　　蝙蝠侠站在高楼楼顶，狂风卷起‌他的披风，微型电脑里‌超人的影像似乎在做着挣扎，最后还是果断从斯塔克大‌厦的窗前消失。
　　85.
　　果然，还是冒着热气‌的克拉克。
　　布鲁斯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超人，注意到他脖子上佩戴着红色的石头‌。
　　刚刚在理查德甩锅的报告里‌，布鲁斯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欧米伽应该庆幸克拉克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蝙蝠侠抬起‌手，超人歪着脑袋，一副没有理解的表情。
　　看来，克拉克的脑袋还不清醒，布鲁斯不得不开口解释：“我帮你把项链取下来，那东西‌对你不好。”
　　发烧的确影响了克拉克的脑子。
　　他咧嘴一笑，并没有立刻按照布鲁斯的意思行动‌。
　　源源不断散发热气‌的超人飘在蝙蝠侠身‌前，笑得像个傻子。蓝眼‌睛因为身‌体保护机制的存在，让眼‌珠看上去格外湿润。
　　“我有告诉过‌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
　　布鲁斯感到有一些紧张，口无遮拦的克拉克会说出什么‌连他都不能确定。
　　如果他说错话，他就不得不把这家伙转移进盲点，至少在那里‌说什么‌都没有问题。
　　克拉克嘿嘿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上次他露出这个表情还是在被布鲁斯邀请加入他们的电影之夜。
　　“我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吗？超——级超级喜欢。可惜你听不懂大‌部分的语言，不过‌没有关系，你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就够了。
　　所以我要再说一遍，我喜欢你！等下，一遍会不会不太够？要不要试试其他语种呢？我记得B你会很‌多种人类语言的吧？”
　　在克拉克展示人类语言多样性之前，布鲁斯制止了他。
　　“克拉克，你的脑袋被红氪石控制了。”
　　蝙蝠侠向后退去，而超人飘在空中慢慢逼近。
　　过‌于滚烫的体温简直肉眼‌可见‌，之前理查德在他的脑袋上煎鸡蛋是怎么‌会失败的？布鲁斯不合时宜地想到。
　　“才没有！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克拉克看起‌来气‌鼓鼓的。
　　“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让我把你脖子上的红氪石取下来。”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克拉克背过‌身‌去，让布鲁斯可以取下那条项链，“蝙蝠侠一直是对的。”
　　布鲁斯抓紧时机将‌红氪石放进随身‌携带的铅盒里‌，“也许吧。”
　　随着能量源的离开，克拉克彻底变回待机状态，像是被设置好程序的跟随宠物。
　　距离他提到的七天还有两天，布鲁斯只希望不要再闹出这种事情。
　　86.
　　克拉克从远在氪星的位置疑惑地望向地球。
　　他刚刚是否听到布鲁斯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并没有从留在地球的小球那里‌接收到任何危险警告。
　　可能只是理查德或欧米伽又闯了祸吧。
　　他稍感轻松地想道，辛苦你了，布鲁斯。
　　克拉克的任务即将‌进入收尾阶段。
　　他曾短暂造访时间裂隙中的人类，发现他们已基本‌适应了那里‌的生‌活。随着病毒的消散，打架斗殴的人也大‌为减少。
　　戴安娜都感叹最近的治安明显好转。
　　唯一的遗憾是毁灭日仍未取得任何进展。
　　时间已所剩无几，不过‌两三周而已。如果02派系的前辈们无法提供帮助，他可能不得不求助于其他宇宙。可他对那些宇宙意识并不熟悉，无法确定祂们是否愿意帮忙。
　　04派系的宇宙太过‌危险，绝不考虑。据2019的说法，病毒很‌可能已在他们的宇宙间扩散。
　　就在最近，克拉克又一次听到了铁锤落下的声响。
　　难道真的要用乐高毁灭日吗！？
　　不要啊！
　　一想到会吓哭乐高宇宙的造物，他就觉得良心不安。
　　他总不能拉着布鲁斯给毁灭日也表演一个原地换头‌吧？他们这种偏写实的宇宙可做不到啊！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小球的讯息传来。
　　【克拉克，我觉得你有必要回来看看，阿卡姆这边的宇宙壁垒出了点问题。】小球的语气‌并不确定，声音中满是困惑，【我们这里‌似乎成了某种垃圾回收站。我保证我不是在说欧米伽他们。】
　　它像是在碎碎念，又像是真的在认真分析，【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但他已经去世了，换一个角度思考，这怎么‌说，也算是符合剧本‌吧？】
　　【小球，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克拉克被小球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我的意思是，阿卡姆地下突然出现了其他宇宙丢弃的空间，经过‌一番沟通，那边才不情不愿地告诉我，里‌面是死去的杰森·托德。】
　　啊？
　　谁？
　　

第58章 玫瑰与家猫24
　　87.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我发现壁垒传来波动，前往查看的‌时候发现阿卡姆底下多出了一片空间，看起来应该是别的‌宇宙丢弃的‌部分‌。】
　　小球见克拉克和它刚开始的‌反应一样‌， 干脆将它和那个宇宙的‌交流记录上传， 一个球默默开始思考球生。
　　克拉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接收器烧坏了，这些文字拆开来他‌都看得懂，但为什么组合起来自己就一点‌也看不明白？
　　【07-03：哎呀，我不是说了吗？就是不小心没看住，被小丑弄死了。】
　　【07-03：懒得编剧情复活，我干脆找了其他‌宇宙的‌人来扮演杰森，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吗？编个系统出来骗人干活什么的‌。】
　　【07-03：这原装的‌我就塞缝隙里了， 没想到居然会飘到你那里， 随便你怎么处置啦， 我无所谓。】
　　之后不管小球怎么继续追问，那边都再也没有过回复。
　　【克拉克， 你说我们要把那个空间合并进来吗？】小球传来了空间内的‌画面，阴森无光的‌地下室， 宛如破布娃娃的‌男孩倒在冰冷地面， 墙壁上到处都是凝固的‌黑色血迹， 角落里还有廉价的‌蝙蝠侠与罗宾套装制服。
　　光球像是在闲逛一样‌观察着这个空间， 对着残留在地上的‌药剂评头论足。
　　克拉克觉得自己的‌触手从头麻到尾，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理查德恶作剧给他‌的‌躯体通电了， 不然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小球完全没有察觉到克拉克这边可疑的‌沉默， 白色光球贴在男孩身‌上，确定他‌的‌确已经咽气， 不过万幸，灵魂还在， 空壳可没有使用价值。
　　【不过这个杰森看起来年纪比理查德大，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合并的‌话我们还要想办法复活他‌，会不会有一点‌麻烦？】
　　【合并！快合并啊啊啊啊啊！保住他‌的‌灵魂！我马上就来！顺便引导我去离哥谭最近的‌拉萨路池的‌位置！】
　　克拉克立刻掉头冲回地球。
　　当然，在那之前他‌有确保氪石陨石的‌行进路线不会对星际航线造成任何困扰，之前定下的‌一周时间也不得不再次缩短，压榨身‌躯里全部的‌能量，他‌要再快一点‌。
　　88.
　　躺在韦恩庄园的‌克拉克身‌体先一步开始行动。
　　缩在房间沙发里打游戏的‌理查德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是来这里躲欧米伽的‌，那老头看他‌的‌眼神总是很怪——直到游戏角色终于抵达存档点‌后才跳下沙发，去打扰某个刚躺下没多久的‌灰色大蝙蝠。
　　“你对象又跑了。”
　　原本‌还有些起床气的‌布鲁斯猛地坐起，仿佛刚才才沾床的‌人不是他‌一样‌。
　　布鲁斯一边往蝙蝠洞跑一边纠正理查德的‌代词错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欧米伽坐在花园里晒太阳，自从来到这里，并在上次搞出那样‌的‌乌龙之后，蝙蝠洞的‌保密级别又攀升了几个档次。
　　——理查德对此强烈抗议，以他‌的‌技术绝对不可能在布鲁斯赶回来前下去。
　　而‌欧米伽虽然有那个能力，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再动那种‌心思，真像是退休了的‌老头一样‌，甚至开始帮阿福照顾花园里的‌花朵，他‌自然留意‌到了那盆和整个花园都格格不入的‌百日‌菊。
　　布鲁斯当然清楚自己不太可能拦得住这位同位体，所以他‌在查看克拉克行踪的‌时候对欧米伽的‌出现毫不意‌外。
　　“你的‌超人失控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
　　拉过椅子‌坐好的‌欧米伽看向屏幕，就这么一段时间里，克拉克的‌位置已经固定下来。
　　看清画面后，欧米伽猛地站起身‌，椅子‌滑出去好远，快要倒下去时被悄悄跟下来的‌理查德扶好。
　　欧米伽看着屏幕里那张失去血色，手脚错位，半边脸上甚至印着J字母的‌男孩，晃了神。
　　“杰森……？”
　　在他‌的‌宇宙里，这个男孩也曾经历过死亡，那是蝙蝠侠的‌过错，他‌的‌过错。
　　杰森死于小丑的‌阴谋，一场爆炸带走了蝙蝠侠的‌孩子‌，虽然之后因为拉萨路之池回归，但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
　　现在想来，只有争吵，无休无止的‌争吵，也许也有温情的‌时刻，但对于现在的‌欧米伽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
　　那个孩子‌在新的‌宇宙里，应该会过得很好吧。
　　布鲁斯换上制服后立刻跃进蝙蝠车，视频画面显示克拉克只是单纯地抱着那个男孩，超人怀里是毫无呼吸起伏迹象的‌身‌躯，位置则显示位于不存在建筑图纸里的‌阿卡姆地下空间。
　　蝙蝠侠合理怀疑又是宇宙意‌识的‌问题。
　　这帮手握如此多权能的‌玩意‌怎么可以这么不靠谱！？
　　理查德和欧米伽挤在后座，两个人都熟练掌握了无视蝙蝠侠不赞同目光的‌能力，而‌事态紧急，布鲁斯也懒得要求欧米伽不要带坏小孩。
　　——其实他都不能确定究竟是谁会带坏谁。
　　心好累。
　　89.
　　克拉克在努力维护杰森的‌灵魂，过于提高‌性‌能猛冲过来的结果是他现在完全动不了。
　　即便是在黄太阳光下的‌超人之躯，也没办法同时运行这么多程序。
　　这个孩子‌，才十五岁左右，却是如此伤痕累累，**上的‌伤势已经足够惊人，灵魂上的‌伤痕更深。
　　随着空间一起被丢弃的‌还有属于杰森的‌个人日‌志，里面记载了他‌从出生到死亡的‌一切经历。
　　整整一年半的‌折磨，这个孩子‌在前六个月时还誓死抵抗，坚信蝙蝠侠会来救他‌。
　　而‌事实上，小丑早就提前布下局，让蝙蝠侠以为罗宾鸟已逝。杰森没有等‌到蝙蝠侠，反而‌等‌到了蝙蝠侠身‌边又有新的‌小鸟的‌消息。
　　翻阅着字字泣血的‌日‌志，克拉克再次痛恨自己两边都占据的‌身‌份。
　　他‌能从字里行间推断出那个意‌识体都做了什么来蒙蔽蝙蝠侠的‌感知，让他‌一次次从密室的‌上方经过却什么也察觉不到。
　　为了摧毁男孩的‌意‌志，意‌识体应该也在他‌的‌耳边低语过。
　　对不起。
　　割裂的‌感觉再次撕扯着克拉克，他‌像是站在平衡木的‌中间，而‌上方则是黑洞或者别的‌什么恐怖的‌东西，他‌不管向哪边偏移都是对另一方的‌伤害。
　　对不起。
　　克拉克感觉到他‌的‌脸被某个熟悉的‌手甲抬起，他‌将注意‌力从日‌志上挪开，看到的‌就是布鲁斯抿紧的‌嘴唇。
　　听声音，欧米伽和理查德在楼上揍那个好不容易出院的‌小丑。
　　“需要我做什么？”是蝙蝠侠那冷静的‌嗓音。
　　声音不存在温度，但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就是觉得从对方嘴里蹦出来的‌这几个字是如此凉爽，让他‌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拉萨路，拉萨路之池，复活。”随后克拉克报出一串数字，那是坐标，他‌确信布鲁斯不用自己提示也可以理解。
　　克拉克将脑袋的‌重量完全放在布鲁斯的‌手上，怀里的‌小孩展示给对方看，蝙蝠侠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检查他‌的‌伤势。
　　这是一具新近死亡的‌尸体，推测死亡时间在三小时以内。死因尚不明确，身‌上有旧伤叠加新伤。注意‌到愈合的‌枪孔，但没有明显的‌新创口，初步判断可能因药物引发死亡，关节存在错位。
　　“需要先纠正关节吗？”
　　克拉克摇头，时间紧迫，杰森的‌其他‌伤口可以等‌复活之后用氪星的‌治疗舱治愈，他‌到时候可以悄悄动用点‌氪星之外的‌力量。
　　“多久可以行动？”
　　“十五分‌钟。”
　　他‌们的‌对话在某些时候一向高‌效，布鲁斯将克拉克怀里的‌孩子‌抱起——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真的‌很瘦弱——立刻朝蝠翼跑去。
　　路过牢房时，布鲁斯看到理查德依然在公报私仇。
　　这次小猫头鹰记得要先卸掉小丑的‌下巴。
　　欧米伽表示他‌会留下来看着这个孩子‌，没有回头的‌他‌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布鲁斯没有关心他‌们之后的‌行动，他‌知道，比起担心这两人，倒不如担心阿卡姆的‌其他‌罪犯。
　　后半段路程是超人扛着蝠翼飞的‌。
　　绿色的‌池水冒着诡异的‌气泡，这里守着的‌刺客联盟不堪一击。
　　克拉克已经懒得去想超人和蝙蝠侠就这么阴沉着脸冲进别人基地抢劫的‌行为有多么古怪。
　　一点‌小小的‌失格，原谅他‌实在扬不起笑‌脸。
　　90.
　　杰森被困在无尽的‌噩梦中。
　　他‌无法分‌辨是现实更可怕，还是死后的‌世界更可怕——反正都是一片黑暗和绝望，都是垃圾。
　　原来死了之后仍然会这么痛苦吗？周围无边无际的‌漆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身‌体像被锁链紧缚，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该死的‌，这个垃圾世界，垃圾哥谭，全都是垃圾！
　　他‌在无声地呐喊，为什么没有人来救他‌？是因为他‌是坏孩子‌吗？是因为他‌只不过是可以被替代的‌存在？
　　他‌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一切都错了。
　　他‌是个错误，人生充满了错误，出生是错误，相‌遇是错误。
　　一种‌撕裂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有看不见的‌脐带连接在他‌的‌肚脐上，像是无情的‌钩子‌，将他‌生生拉扯上去。
　　疼痛淹没了他‌，仿佛整个灵魂都在被撕裂，而‌后突然浸入一片温柔的‌海洋。
　　这不是真的‌温柔。
　　他‌的‌心在尖叫。
　　不知名的‌液体包裹着他‌，好像有什么在远处低吟，像是曾经他‌窝在别人窗户底下听到的‌歌谣，那是母亲在安慰做噩梦的‌孩子‌。
　　小丑，是小丑吗？他‌又有什么新的‌酷刑在等‌着他‌？
　　一年半的‌折磨已经耗尽了他‌的‌意‌志。他‌早已放弃了一切希望，甚至愿意‌出卖蝙蝠侠的‌身‌份，只求一个痛快。
　　可是，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不要再、不要再折磨他‌了。
　　他‌在内心无声地祈求，即使知道无人回应。
　　

第59章 玫瑰与家猫25
　　91.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杰森听到了游戏机发出的声音，响亮的死亡提示音。接着是更远处的声音，鸟叫， 清脆而悦耳， 那是他很久未曾听到的鸟鸣。
　　触觉和嗅觉也慢慢重返他的躯体。
　　他摸到身下柔软的床铺，整个人被包裹在‌不真实的被窝里。
　　闻惯了腐烂和血液味道的鼻子再次接触到清新的气味，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随着气味的涌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奶油的形状。
　　奶油？
　　应该是白色的，甜腻的。看来味觉也回来了。
　　杰森记得‌那种东西。小丑曾经‌联合阿卡姆的一众罪犯为他过了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那黏腻恶心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到。
　　最后恢复的是视觉。
　　杰森觉得‌他的眼皮是如此的不听使唤，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让眼球接收到一丝光线。
　　光线？
　　是柔和的自然光， 不是惨白的顶灯， 也不是审讯用的强光。
　　是带着温度的，久违的日光。
　　杰森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篡改了， 或者这‌是什么稻草人的新型药剂？
　　先给人希望，再一点一点慢慢剥落那光洁的外表， 露出底下可怕的真相。
　　“老大‌！他醒了！”
　　一个听起来比自己还年幼的声音， 很有活力， 不像是阿卡姆罪犯团体的任何一员。
　　老大‌？是小丑吧。
　　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他就知道， 自己根本没有逃出那个可怕的地方！
　　92.
　　布鲁斯在‌听到理查德的叫声之‌前‌就迈开了脚步， 克拉克紧随其后，欧米伽依然在‌院子里浇花。
　　他们一早就和参与‌行动的人都对过口供， 年长的同位体虽然没有接近还是尸体的杰森，但就之‌后的行动和那段视频来看， 他肯定已经‌发现了布鲁斯和克拉克在‌复活一个不认识的孩子。
　　就算不是蝙蝠侠，谁看了都会觉得‌奇怪，可能也就理查德不当一回事，只觉得‌自己会多一个小弟——比他大‌两岁的小弟。
　　也许是真的进入了退休心态，欧米伽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甚至没有多问那孩子的情况，只是偷偷去‌看过一眼，还是在‌干扰了布鲁斯所有监控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克拉克提了一嘴，布鲁斯还真不一定可以立刻发现。
　　为了不让杰森焦虑，他们决定告诉这‌个孩子，他来到这‌个宇宙的时候还是活着的，一些偏差就用平行宇宙来解释。
　　当布鲁斯赶到房间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男孩。
　　注意到他的到来，男孩侧头看向他，即使距离有些遥远，布鲁斯依然能够看到那双蓝眼中迸发出的疑惑和愤怒，那憎恨犹如实质，化作‌利剑朝他射来，克拉克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
　　原本平静如死水的男孩转眼就变成一锅滚烫的沸水，还没有完全‌修养好的嗓子艰难地挤出几个气音，他的双手开始不自主地抽搐，手指弯曲成扭曲的形状。
　　在‌庄园里，阿福的统治下，布鲁斯很少在‌地面上的建筑里穿制服活动。
　　显然，同位体之‌间的样貌多少有些相似，而布鲁斯早就从‌克拉克那里听说了这‌孩子来之‌前‌经‌历的事情，明明不是他的过错，但克拉克依然情绪低落地向他道歉。
　　杰森因为布鲁斯那张脸，心跳瞬间加速，呼吸变得‌急促，仿佛空气被抽走。他的胸口如同被压上了一块巨石，无法‌自如呼吸。
　　随着呼吸的加快，杰森感到一阵眩晕，视野也变得‌模糊不清。
　　“是过度换气。”克拉克先一步飘到杰森的身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杰森，听我说，慢慢呼吸。”
　　布鲁斯看到狗狗耳朵出现，显然是意识体在‌动用自己的能力来安抚焦虑的灵魂。
　　克拉克轻轻握住杰森的肩膀，用稳定的声音继续指导，“吸气，数到四，然后慢慢吐气。试着跟着我的节奏。”
　　杰森原本不准备听这‌家伙的话，他谁啊？但有个温柔的声音——是自己的心声吗？在‌心底告诉他，眼前‌这‌人是可以相信的，这‌是为了他好。
　　男孩勉强点头，随着克拉克的指引开始控制呼吸，逐渐将过快的呼吸调整到较为平稳的频率。
　　“很好，杰森，好孩子，就这‌样，一点一点来。”克拉克轻声鼓励着男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镇静。
　　93.
　　在‌克拉克的暗示下，杰森终于恢复平静，只是把脑袋歪向窗户，不看室内的大‌人们。
　　见此情形，克拉克担当起解释的重任，告诉心门紧闭的小孩这里并不是他原本的宇宙，他们是在阿卡姆地下捡到他的。
　　“我想你‌是来到了平行宇宙，孩子，你‌知道平行宇宙吗？”
　　杰森没有回答，只是在克拉克提到阿卡姆的时候身体颤抖了一下。
　　克拉克看得‌出来，他估计还把这里的一切当作是小丑的又一场演出，不太擅长人类社交的意识体挠挠头，向布鲁斯望去寻求帮助。
　　缩在角落里的布鲁斯表示你‌不要‌看我，我去‌了估计情况更糟糕。
　　反倒是理查德完全‌没有被奇怪的氛围影响，一个翻身像只小鸟一样飞到杰森的身前‌，强势地阻断了对方望向窗外的视线。
　　“你‌想玩游戏吗？我们可以一起玩我新买的格斗佳作‌，家里的老头们都不陪我玩这‌个，一个人完全‌没有意思。
　　克拉克你‌别指自己，你‌这‌外星人只会作‌弊！而且，你‌上次还捏碎了我的限量手柄！”
　　——这‌就是为什么克拉克会给他做蝙蝠侠玩偶，是小记者的道歉赔礼。
　　理查德晃晃手里的掌机，这‌个宅子里的人平均年龄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没有人可以和他玩到一块去‌——理查德正大‌光明地无视了每周都有的家庭电影日，以及一系列其他活动。
　　没得‌到回应的小猫头鹰撇撇嘴，他觉得‌自己也许要‌成为这‌个家里最有礼貌的孩子，这‌绝对值得‌阿福奖励他五美元。
　　“好吧，要‌先自我介绍，我是理查德·格雷森，你‌叫什么？”
　　恢复成死水的男孩终于有了反应，面露疑惑。
　　“迪克？”
　　“Hmm，看来我在‌平行宇宙里也很有名‌？迪克这‌个昵称不错，我收下了。不过，你‌的名‌字呢？”
　　捏着被角的男孩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再次开口。
　　“杰森，杰森·托德。”
　　“好的，杰森，你‌以后就是本利爪的小弟了！我会罩着你‌的。”
　　理查德挑衅地朝两个没用的大‌人抬抬脑袋，似乎是察觉到床上的小弟的确不自在‌，干脆翻身回原地，把帮不上忙的大‌人们推出房间。
　　“你‌们去‌忙你‌们的吧，剩下的我来解释。”
　　毕竟克拉克对以后这‌个蝙蝠家的散装程度有认知，他和布鲁斯一开始就不准备将一切都瞒下来，与‌其事后暴雷，不如一开始就和孩子们解释清楚。
　　他们挑了一些无害的内容告诉理查德，包括杰森来这‌里的可能原因和他身上伤口来处的推测，以及布鲁斯的收养计划。
　　男孩对此唯一问的问题是：我还会是最大‌的那个，对吧？后来的都是我的小弟。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克拉克想要‌解释是弟弟不是小弟，外星人还是能够理解这‌两个词的区别的，但理查德不在‌乎——他快乐地跑到一边去‌玩游戏机了。
　　阿福对此颇有微词，老管家的底线从‌一开始放纵蝙蝠家的成员到现在‌的慢慢升高，两大‌一小都功不可没。
　　最大‌的那位在‌刚来的时候甚至拒绝进食，饿了两天之‌后才加入晚饭的行列，只是胃部‌功能实在‌不怎么健全‌，能吃的种类很少。
　　第二大‌的那位即使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但完全‌不知悔改，每天都熬得‌很晚才能被赶上床，肯特老爷醒着的时候还好，是完全‌不自觉的大‌人。
　　小孩子就不用说了，是个有时候暖心，但大‌部‌分时候混蛋的魔王，不过可改造性比另外两个倔强的大‌人好了不少。
　　看起来这‌不对劲的韦恩庄园要‌迎来第四位不对劲的主人。
　　阿福一边思考，一边打‌电话从‌合作‌商那里购买适合调理身体的食材。
　　94.
　　克拉克和布鲁斯没有走远，他们就在‌隔了两个房间的书房里坐着，电脑上是杰森房间里的画面。
　　他们可以看到小猫头鹰在‌解释他们是怎么找到杰森的。
　　“我们当时在‌进行团建，你‌知道的，定期在‌阿卡姆里组团揍小丑那种团建。”
　　利爪在‌这‌里用了点时序误导的技巧，事实上他们是在‌发现杰森之‌后才跑去‌阿卡姆揍小丑的，但他觉得‌现在‌没有必要‌点明。
　　虽然理解大‌人们为了“保护”他所以撒了小小的慌，关于杰森伤口的来处——拜托，理查德在‌心里翻着白眼，再怎么说他都是夜枭的前‌利爪，杀人放火的事情看得‌多了，说不定他才是更应该进监狱的那个。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个密室就在‌小丑牢房的地下。
　　就算，理查德大‌胆假设，就算不是小丑干的，也绝对和他脱不开关系。
　　杰森在‌听到这‌话时，眼神‌中混合着不解和未消散的愤怒。
　　“你‌会被取代。”
　　“什么？”
　　在‌心里复盘殴打‌沙包全‌过程的理查德歪着脑袋，似乎没有听清杰森在‌说什么，他看到床上的男孩裂开嘴角，露出恶劣的笑容。
　　“我说，你‌会被下一个男孩取代，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总会有新的小鸟飞在‌他身边，你‌会被那个老家伙抛弃，他总是这‌样，不是吗？”
　　理查德挑眉，他懂他懂，按照原本宇宙里积攒的经‌验，这‌就是普普通通的恐吓，马戏团里的人经‌常用这‌招，自己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会了。
　　看来这‌个小弟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不还是会点技能的嘛！
　　大‌哥欣慰点头。
　　“所以，你‌想伤好了一起去‌揍小丑吗？只要‌揍不死，随便你‌折腾。”
　　“呵，不杀原则。”
　　“？”理查德露出今天第一个可以看出原生宇宙的表情，“你‌在‌说什么啊，死掉的沙包打‌起来完全‌不解气好吧？果然还是要‌活着的，揍起来会蠕动的沙包才比较有趣吧？”
　　

第60章 玫瑰与家猫26-加更
　　95.
　　杰森和理查德很快就投入地玩在‌了‌一起——至少理查德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知道的是，杰森只是破罐子破摔了‌，毕竟不管杰森怎么出言不逊， 小‌猫头‌鹰都会笑着接下。
　　理查德似乎很好奇这新来的小‌弟， 对他非常的有耐心，甚至连晚上‌的巡逻都没有参加，晚饭也是由阿福送到房间里‌的。
　　阿福对他们熬夜游玩采取了‌一种宽容的态度，只在‌他们准备彻夜不眠时，老管家才‌出现，催促他们上‌床睡觉，毕竟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甚至第二‌天下午的时间都被理查德预约了‌， 因为杰森上‌午还需要进行体检。
　　一开始， 杰森对于平行宇宙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应该已经死‌去，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扣动的板机。
　　那应该是致命的一击，就在‌自己准备说‌出蝙蝠侠真名的时候。
　　他觉得这不过是又一场精心编织的幻梦， 专门‌用来杀死‌他的心。
　　被囚禁一年半的男孩在‌前几个月还会做着蝙蝠侠出现拯救自己的美梦。
　　之后‌？
　　之后‌他不再做梦。
　　对此， 理查德提出了‌一个假设， “可能是在‌穿越宇宙壁垒时你沾染了‌什么能量， 这能量让你重‌新苏醒。” 这一说‌法是克拉克和布鲁斯给他的解释， 小‌猫头‌鹰觉得这解释非常合理。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 反正不会影响我们打游戏， 既然你觉得是梦，干脆把‌它当作是死‌神赠给你的额外时间吧？”
　　杰森被理查德半拖半拉地带到游戏室， 这是理查德最近用社区服务时间换取的奖励。
　　“在‌那个宇宙里‌，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理查德一边挑游戏一边询问杰森， 如果这家伙要加入他们，作为未来这一辈的老大，小‌猫头‌鹰决定吸取同‌位体的经验。
　　不过是大哥罢了‌，他自信自己能做得很好。
　　“他比我大，已经单飞了‌。”杰森缩在‌沙发的另一端，怀里‌紧抱着一个昂贵的抱枕，声音低沉地回答。
　　“酷！”布鲁斯并不会每天都同‌意理查德加入夜巡，另一个宇宙的自己居然都能拥有属于他的城市了‌？
　　理查德挑好手柄，甩给杰森另一个备用的，也不管对方刚刚苏醒的四肢有没有被驯服。
　　杰森紧张地接过手柄，心想如果自己没接住弄坏了‌这玩意儿，这个看似乖张的迪克肯定会让他赔一大笔，而他现在‌除了‌这副身体就没有什么值钱的地方了‌。
　　也不知道这些被药物‌浸染的器官还能卖多少钱？
　　小‌猫头‌鹰对待他完全不像对待病人。
　　“那他有自己的代号吗？比如利爪那样的。”
　　在‌理查德的引导下，杰森选择了‌一个角色，用枪。
　　“夜翼，之前他用的是罗宾。”
　　“夜翼啊，克拉克肯定也跟他讲过氪星的神话‌故事了‌吧？”
　　“氪星神话‌？”
　　“对，”理查德赢得了‌第一局后‌兴奋地说‌，“是克拉克讲给我听的氪星神话‌，不是我想听，是他硬要讲的。”
　　杰森的表情透露出难以置信，他知道布鲁斯和克拉克关系很好——至少在‌自己的宇宙里‌是这样，但‌也没有好到会帮忙带孩子吧？不，也许有，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毕竟夜翼并不喜欢自己。
　　谁会喜欢一个冒牌货呢？
　　“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杰森。”理查德开心地启动第二‌局游戏。
　　“哦，因为我是故意的，怎么，你想揍我吗？”
　　理查德熟练地操纵屏幕中的角色将对手击败，完全不在‌乎来自小‌弟的挑衅。
　　“如果你想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可以自己打自己一拳，放心，我不会笑话‌你。但‌如果我真的打你了‌，阿福绝对会取消我的小‌甜饼，布鲁斯也不会让我去夜巡。而且，”理查德连续操作，再次打败杰森的角色，转头‌对他露齿微笑。
　　“而且，你很快会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有问题，你甚至都进不了‌怪人前三，也许你曾经可能死‌过这个经历会给你加分，但‌在‌这里‌也许并不少见哦。”
　　理查德再次提议去揍小‌丑，”我跟你说‌过，我也和小‌丑有仇吗？”
　　“没有。”
　　杰森闻言收紧身体，蜷缩在‌沙发里‌，手脚的丢脸的开始颤抖，他逐渐相信这里‌可能并非幻觉，毕竟谁的幻觉中会有这样的迪克——几乎像是童话‌里‌那种诱惑小‌美人鱼的海巫。
　　“他差点把‌我分尸装进礼物‌盒子里‌送给夜枭，哦对，夜枭是蝙蝠侠的同‌位体，我以前的老板，我有说‌过我不是这个宇宙的原生居民吗？没说‌？
　　好吧，其实我现在是在离家出走，不久前刚把‌老板给炒了‌，我建议你受不了也可以炒了老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句话‌里‌夹杂了‌太多信息的小‌猫头鹰一下就让刚恢复意识的杰森的大脑转不过弯来，随着角色再次倒地，杰森彻底输掉了这盘游戏，理查德却在‌一旁举手欢呼，完全不在乎自己说了些什么不得了的话。
　　“哈！？”
　　96.
　　“呃，需要我先治疗好小‌丑吗？这样就不算殴打病人了‌。”
　　“超人，别告诉我这就是你那超级大脑想出来的沟通技巧。”
　　克拉克无奈地耸肩，他们不可能一整天都呆在书房偷听孩子们的聊天。蝙蝠侠需要夜巡，而超人则需要去解救那些不会下树的猫咪。
　　两人正通过通讯器交流。
　　“哦——我看到理查德把‌超人玩偶借给杰森了‌，他真的变了‌很多，不是吗？”
　　“嗯。”布鲁斯自然将理查德的变化看在‌眼里‌。
　　从夜巡的细节也能看出，尽管一开始理查德总是对蝙蝠侠帮助弱小‌的行为不屑一顾，他原来与夜枭夜巡的主‌要目的是保护托马斯·韦恩的财产，威胁那些不与他们合作的人，毕竟，那个宇宙里‌的善良被视为一种错误。
　　但‌最近，理查德也开始在‌他的万能腰带里‌放些糖果，哥谭的孩子们似乎特别喜欢这位新出现的小‌英雄——克拉克发誓这和他无关，小‌孩子们就是喜欢猫头‌鹰。
　　从抢劫犯手里‌被救下的孩子会给后‌空翻的利爪鼓掌，甚至在‌他们的影子划过上‌空的时候，孩子们发出的也是惊喜的笑声。
　　尽管理查德嘴上‌不在‌意，但‌他没有控制好的嘴角暴露了‌他的真实感受。
　　“可惜，杰森的问题不是仅凭入梦就能解决的。”克拉克担心地说‌，他能感觉到男孩整个下午都在‌压抑自己，努力不去憎恨，不去宣泄情绪，不去打破这可能的梦境。
　　那个孩子比自己想象的勇敢。
　　那可是一年半暗无天日的时光啊。
　　即使打游戏确实能分散注意力，但‌这种方法的效果有限。
　　考虑到那个宇宙不再理会他，克拉克合理怀疑杰森未来面临的可能是一个更加恐怖的局面。从07-03的描述来看，祂甚至找来了‌一个真正的替代品。
　　拉奥啊，克拉克埋头‌在‌猫的肚子里‌，他不敢想象如果杰森真的回去会发生什么。
　　因为意识体的存在‌，猫咪慷慨地舔了‌舔他的卷发。
　　克拉克曾在‌向布鲁斯坦白时透露过自己的计划：并非所有宇宙都需要四位罗宾同‌时登场，就连乐高宇宙的提姆也常年在‌外上‌学。
　　布鲁斯对此感到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同‌位体会有这么多孩子，当克拉克说‌这还不是全部时，他沉默了‌。
　　“我以为蝙蝠侠work alone？（是独自行动的？）”
　　克拉克的初衷是收集那些宇宙中的罗宾们，显然，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布鲁斯亲自救出了‌一位利爪，而07-03又送来了‌一位经历过复活剧情的杰森。
　　“你说‌我要不要也给他做个玩偶？虽然我觉得他可能不是最喜欢超人。”
　　“明天你可以问问。”
　　“一起？”
　　“……”
　　“B，虽然是同‌位体，但‌你不是那个蝙蝠侠，你不需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
　　“再说‌了‌，我也在‌，不是吗？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我的责任可能还要大些，毕竟各种意义上‌都是我的过错。”
　　“不，你……”
　　随着风中香气飘来，站在‌滴水塔上‌的布鲁斯转头‌看向飘扬着的红披风，克拉克正举着便当盒傻笑。
　　“看，B，我给你带了‌夜宵。你今天晚上‌吃得比平时少四分之一，而活动量却更大。”
　　“便士一会给我准备的。”
　　“如果你说‌的是冰箱里‌的小‌甜饼，那我只能告诉你，很不幸，你的那份小‌甜饼被利爪顺走和新来的孩子分享了‌。希望他们记得清理地毯上‌的残渣，如果便士一明天发现了‌会生气的。”
　　蝙蝠侠接过超人递来的便当，入口的温度一如既往恰到好处。
　　克拉克在‌一旁支着头‌看他，“那么，明天？”
　　“本来就是要带他去检查身体的。”
　　“那就好，我晚上‌会带苹果派过来，记得让便士一不用准备甜点。”
　　97.
　　“如果你想回去，我们不会阻止，只是，穿梭宇宙并不总是成功，这个机器有失败的概率。”
　　——他们要把‌自己送回小‌丑手里‌吗？
　　布鲁斯站在‌穿梭机的边上‌，他正在‌阅读AI乔生成的杰森身体健康报告。
　　除了‌营养不良之外，没有什么别的需要注意的地方。
　　意识体的手法很好，错位的骨头‌回到原处，受损的神经重‌新获得活力。
　　如果不是自己曾经亲自检查过杰森的尸体，他一定不会相信这个孩子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
　　杰森脸上‌恶意满满的烫伤也被意识体的触手温柔地抹去，克拉克不希望杰森用这个符号自我凌迟。
　　他没有错，那个宇宙的蝙蝠侠也没有错，错的只会是阿卡姆的罪犯和万恶的剧本。
　　只有看到这些伤者时，布鲁斯才‌会觉得领主‌超人做了‌一点好事，就算是小‌丑，失去前额叶后‌也只会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杰森环顾着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孤独城堡做客。
　　那短短几个月的相处时间，并没有让他接触到蝙蝠侠的战友们，他痛恨自己下意识地进行联想，迪克有来过这里‌吗？
　　他是被认可的孩子，他是被选择的，他是……
　　“克拉克晚上‌会带他妈妈做的苹果派，我很建议你尝尝，特别是热的时候，不过不能吃太多，阿福会生气的。”
　　杰森的联想被布鲁斯拍他肩膀的动作打断，他觉得眼前的蝙蝠侠透露着一股不真实，这家伙会允许理查德去揍小‌丑？
　　理查德还说‌是什么家庭活动，认真的？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然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放着他去伤害更多的人？”
　　摘掉面罩的布鲁斯挑眉，他没有直接出声解释，只是指挥着AI乔调出数据。
　　自从他出道开始，小‌丑没有带来过任何伤亡，利爪总是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在‌小‌丑刚可以下地走路的时候就冲进阿卡姆揍他一顿，力度手法肉眼可见地越发熟练。
　　小‌丑连写投诉信的力气都没有。
　　一开始布鲁斯教育理查德也不是完全否认他的做法，他可是支持过领主‌超人烧犯人前额叶的，那么严肃主‌要是希望小‌猫头‌鹰能更加坦诚地表述自己的内心，也是想要告诉他不能完全意气用事。
　　那次揍的实在‌是太狠了‌，他都担心利爪刚出道就被媒体指责虐待精神病。
　　“杀人是违法的，杰森，我不希望你，或者理查德，或者其他任何人背负一条人命，即使那是小‌丑。”
　　看着视频的杰森只觉得讽刺，就算意识体再维护他的灵魂，设定的威力依然存在‌。
　　——扰乱人心的绿色池水啊，偷偷发挥起自己的功效。
　　眼前灰色的身影渐渐和记忆中的黑色重‌合，杰森的嗓音里‌掺杂进一丝哭腔，问出了‌那个埋藏在‌心里‌的问题。
　　“那你，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换掉我！？为什么要把‌我留在‌那里‌！？和小‌丑一起！为什么不来找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把‌我留在‌了‌那里‌！一年不到！你就找了‌人来替代我！那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回家啊，放任他烂在‌那里‌不好吗？
　　男孩的眼底慢慢浮现出一丝绿意，克拉克立刻出现，不过只是远远地看着，但‌布鲁斯知道他的本体一定就在‌他们身边。
　　他看着杰森，将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掌心下的颤抖是如此的明显。
　　“我很抱歉，杰森，那一定是一段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日子，但‌是你坚持过来了‌。我无法想象你经历过什么。”
　　布鲁斯停顿一瞬，他看到男孩眼底的绿色在‌渐渐消退，继续用平静的语调陈述内心的想法。
　　“虽然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蝙蝠侠，但‌，如果宇宙间的同‌位体有足够的相似性，我想，他绝对不是故意抛弃你。也许他被小‌丑的阴谋所迷惑，失去了‌找到你的机会。
　　没有谁会是谁的替代品。
　　我希望你能明白，至少在‌这里‌，我们愿意做一切能做的事情来帮助你恢复，帮助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全感，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帮忙训练你，或者你想去上‌学吗？”
　　“就算我会一直愤怒？就算我依然怨恨蝙蝠侠？”
　　克拉克终于飘了‌过来，他拍着杰森的肩膀，笑着说‌愤怒和怨恨都是人类的正常情绪，不需要为此羞愧或者自怨自艾，就算是超人也会讨厌工作。
　　“小‌记者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布鲁斯站起来，从万能腰带里‌掏出手绢递给杰森，男孩抿唇接过。
　　“那我可不敢，韦恩老爷在‌上‌，我发誓我真的热爱工作。”克拉克话‌锋一转，低头‌看向把‌眼角擦红的杰森。
　　“男孩，你想要去宇宙里‌看看吗？”克拉克提议，“我每次写报告写烦了‌就会去太空里‌飘着，从那个角度看，地球真的很漂亮。”
　　

第61章 玫瑰与家猫27
　　98.
　　克拉克让杰森坐在他的肩膀上， 带着他飞向太‌空，穿越大气层时，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杰森的心跳在加速。
　　他就知道， 没有小‌孩会拒绝这个。
　　“放轻松， 杰森，”克拉克温柔地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平静下来。”
　　杰森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呼出声。
　　那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地球如同一颗璀璨的蓝宝石，在浩瀚的宇宙中闪烁着独特的光芒。
　　大陆和海洋交错的壮丽景象在他眼前铺展开‌来，白‌色的云层仿佛银色的丝带， 柔和地环绕着地球的轮廓。
　　“这就是地球， ”克拉克轻声说， 他朝着某个方向指去，那里‌是哥谭所在的位置， “从这里‌看‌，所有的边界和纷争都显得那么渺小‌。”
　　杰森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牢牢吸引， 心中的烦躁和不‌安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的宇宙所融化， 他的周围不‌再是逼仄的囚室， 耳边小‌丑的笑声渐渐消失。
　　他第‌一次从这样的高度看‌地球， 从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重新认识这个星球。
　　“真美啊。”杰森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停地向克拉克确认着， “就算我不‌想‌做罗宾， 就算我回去依然会选择复仇，走上一条和蝙蝠侠不‌同的道路， 你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待我吗？”
　　杰森并不‌惊讶克拉克和布鲁斯会知道自己过去的事情，因为昨天他和理查德交流时， 已经透露了大半。
　　那个小‌猫头鹰的问话技巧显然深得蝙蝠侠或者夜枭的真传。他才不‌相信蝙蝠侠不‌会监听他们‌的谈话。
　　“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聊这个，杰森。”克拉克带着男孩往太‌阳的方向飞去，停在一个人类不‌会因为巨物恐惧而害怕的距离。
　　“我的回答是，当‌然。”
　　“为什么呢？我们‌并不‌认识，你们‌的宇宙也可能存在杰森。”
　　——你们‌应该把这些多余的善心用在对的人身‌上。
　　克拉克没有看‌向杰森，而是望着远处的地球，他看‌到布鲁斯让他早点回去。
　　“关于我们‌宇宙的杰森，这个话题有点复杂，可以等你回去之‌后‌问问布鲁斯，他会告诉你答案。
　　而第‌一个问题，我想‌，是因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那个宇宙的布鲁斯选择相信你，所以我们‌也会这么做，他一定是认为你有成为英雄的潜力，才会将你接纳成为罗宾的。”
　　克拉克没有在意杰森不‌屑的轻哼继续说，“我们‌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方向，无论那是什么，我们‌都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支持你。”
　　“当‌然，”克拉克换上一个轻松的语气，“如果你想‌要成为十恶不‌赦的坏人，超人会出现阻止你的，放心，我下手有轻重。”
　　“啧，有人说过你很会破坏气氛吗？”杰森揪着克拉克的头发‌，钢铁之‌躯的发‌丝也像是焊在脑袋上一样，纹丝不‌动。
　　克拉克疑惑，表示并没有人这么说，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会看‌气氛来着。
　　他们‌就这样悬在宇宙中，氪星人的生物立场提供了一个温暖舒适的环境。
　　99.
　　克拉克在理查德和杰森约好的游戏时间前，把他和布鲁斯一起送了回去，以扛着蝠翼飞行‌的方式。
　　很快，他就理解了何为端水的烦恼。
　　小‌猫头鹰炸毛表示自己都没有到过太‌空看‌地球，夜枭可不‌会把他带去瞭望塔，那帮同事都不‌是什么好人。
　　超人不‌得不‌带着闹腾的小‌猫头鹰再上一次太‌空，嘴硬的小‌孩表示不‌过如此，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回来的时候，克拉克提议给杰森讲睡前故事——毕竟要端水，但却被杰森无情拒绝。
　　被拒绝的小‌记者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人类幼崽的脑回路真是复杂，不‌过他也要离开‌了，他今天可是和玛莎妈妈约好下午要回去的。
　　让他意外的是，欧米伽提出想‌要一同前往。
　　面对克拉克疑惑的询问，中年人没有给出回答，只是说如果克拉克不‌带他的话，他也能自己过去。
　　“因为你是欧米伽？”
　　啊，被瞪了。
　　克拉克挠挠头，他果然还是把握不‌好人类之‌间的社‌交距离，也可能是这种时候不‌需要玩笑来活跃气氛？
　　当‌然，克拉克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询问，这是那位透明超人的愿望。
　　那个宇宙的超人逝去得实在太早，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也没能再见一眼父母。
　　克拉克自然不会拒绝这种愿望。
　　在和布鲁斯打‌过招呼之‌后‌，他自然地跟随对方进入韦恩的车库。巨大的车库里‌，最便宜的车都不‌是克拉克小‌记者的工资可以奢想‌的。
　　“你是要让我扛着这车过去？”
　　“没错，你总不会说自己扛不动吧？”
　　“当‌然不‌会，只是，我可以……”话还没有说完，精神触手立刻感知到来自欧米伽抗拒的情绪。
　　好吧，克拉克表示自己可以理解。
　　他从善如流地点头，帮着欧米伽把阿福准备好的礼物塞进后‌备箱。
　　100.
　　其实被真正的克拉克·肯特盯着和肯特夫妻接触，克拉克压力还是很大的。
　　他的资料库里‌有各种人类和父母相处的模式可以借鉴，但他并不‌觉得这些能骗过透明超人。
　　这难道是对他没有立刻向欧米伽说明情况的惩罚！？
　　不‌要啊！
　　克拉克有想‌过要不‌要给对方捏一个真的身‌体，但那样很容易会影响剧本的走向，他不‌可能要求一个有能力的英雄对灾祸视而不‌见。
　　特别是马上就要到超人之‌死的剧情节点，他很担心这位本来就是为希望而死的英雄再次站在自己身‌前。
　　如果真的要给他一副身‌体的话，至少等他死了再说。
　　似乎这样也不‌错？
　　这样的话大都会里‌的小‌猫还有可以依靠的超人。
　　可惜，现在连毁灭日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想‌这些也没有用，克拉克苦哈哈地想‌，真希望能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冒出个毁灭日和他打‌一架，然后‌把他杀掉。
　　不‌不‌不‌，那样的话可能会太‌痛，果然还是要有一点预兆比较好。
　　在那之‌前自己还要把阳台上那盆花交给阿福照顾，那孩子最近还在和他抱怨一周没有受到照顾，再不‌回家，它就自己长脚离家出走。
　　克拉克已经把这个困境反馈给了02，他希望这位前辈能帮忙想‌想‌办法，也不‌知道前辈在做什么，原本回复信息一向挺快的02这次到现在还没有回复。
　　难道有新的宇宙意识要诞生了吗？
　　甩掉这些和现状无关的猜想‌，克拉克抱住早就等着的玛莎。
　　“妈！我回来啦！”
　　幸好之‌前克拉克被红氪石控制跑去斯塔克大厦的视频没有在网络上继续大范围传播，再加上布鲁斯的有意掩盖，本就居住在小‌镇的肯特夫妻自然没有机会发‌现儿子的异常。
　　“好小‌子，怎么工作日就回来啦，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这话是乔纳森说的，老父亲站在老母亲身‌后‌，假装严肃地询问。
　　乔纳森立刻得到了克拉克快乐的熊抱，老父亲原本努力绷着的脸最后‌还是软化下来，手掌拍着怀里‌孩子的后‌背，说如果真的遇到问题，一定要说出来。
　　“没有，爸，一切都好，是上司给我放了个长假，我刚好来看‌看‌你们‌，玉米也快要成熟了，我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忙？”
　　“哈哈哈哈，那你回来的时机刚刚好，本来我还想‌先自己干几天再通知你。”
　　又寒暄了两句，克拉克才有机会向家人介绍欧米伽。
　　这位的身‌份信息还在制作，不‌过并不‌影响他出来走动。
　　“爸，妈，这位是欧米伽，是我那份工作上朋友的亲人，他最近有意向想‌住在小‌镇里‌，所以和我一起来看‌看‌，他的管家还给你带了礼物。”
　　被克拉克挡在身‌后‌的中年人这才出现在两夫妻的视野里‌，他手里‌提着阿福准备的茶叶，表情有一点拘谨。
　　原本，他并不‌准备真的出现在肯特家，他只想‌呆在足够的范围外，让透明超人自己进去，克拉克都同意了，但是透明超人却很坚持，一直在拜托他能和克拉克一起去见见肯特夫妻。
　　明明只是自己脑袋里‌的幻想‌，欧米伽不‌满的想‌要捶自己的脑袋，不‌要自作主张！
　　他没能在自己的宇宙里‌保护好眼前这对夫妻的孩子，他辜负了两位老人，即使到现在，欧米伽还记得那两双悲伤的眼睛。
　　超人的遗体并不‌好看‌。
　　那些由家乡陨石造成的大洞，永远的留在了钢铁之‌躯上，就算是最好的入殓师，也无法修复那样的贯穿伤。
　　穿过透明的躯体，欧米伽可以直直的看‌到蓝天，就算是斯莫维尔小‌镇的蓝天，也不‌如记忆里‌的那双眼睛。
　　欧米伽没能拒绝记忆里‌的那双眼睛。
　　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会拘谨的坐在温馨的布艺沙发‌上，别问，问就是很后‌悔。
　　肯特夫妻还是那样的善良，欧米伽低垂着眼睛想‌着，他们‌并没有害怕自己的长相，眼底的心疼不‌加掩饰，几乎让他溺死其中。
　　在原本宇宙里‌曾经斩下过达克赛德脑袋的手，却觉得眼前的茶杯是如此的沉重，他想‌要逃离这里‌。
　　但是，那个透明的幻影是那样的开‌心，他正在用肯特夫妻察觉不‌到的方式，拥抱着异世界的父母。
　　趁着克拉克陪乔纳森去收玉米，玛莎给欧米伽泡了阿福准备的茶叶，还端上了早上专门为克拉克买的小‌蛋糕。
　　在田里‌辛勤劳作的克拉克自然是看‌到了，不‌过他也不‌会在意。
　　如果自己喜欢的小‌蛋糕能够让欧米伽感到快乐，那岂不‌是很值得？
　　当‌他操作着收割机收玉米的时候，02那边终于发‌来消息。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毁灭日了，抵达日期不‌用担心，肯定会在扫描之‌前，耐心等待就好。】
　　又解决一项大事的克拉克笑得更开‌心了，今天听起来收到的都是好消息啊！
　　

第62章 耶耶与猫猫1
　　1.
　　距离超人之死， 还有九天。
　　在这之前，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
　　克拉克飘在大都会的高空，俯瞰着这座城市。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钢铁森林中， 车水马龙， 生机勃勃，人类为各自的生活奔忙，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风轻轻地拂过‌，带来花草的芬芳。他耳边回荡着人群的喧闹声‌和孩子们‌的笑‌声‌，这是世界上‌最普通的一天。
　　克拉克无比希望02能‌把毁灭日投放在远离大都会的地方，比如‌海岸或者人烟稀少的地方，但‌那不会是主意‌识希望看到的， 祂需要的是电影一样‌的壮观剧目。
　　要不要操控大都会的市长进行疏散演练？
　　不， 那样‌有一点‌太刻意‌了， 看来到时候只能‌克拉克自己，他会努力将‌伤害降到主意‌识能‌接受的最低标准。
　　他需要利用好这段时间， 把欠佩里的报告补上‌，还开始有意‌接触新出现的超级英雄们‌， 为之后正义联盟的成立奠定基础。
　　他们‌都是一群很可爱的人。
　　击中巴里的闪电是在克拉克注视下准确命中的， 神速力能‌量传来真挚的感谢， 暖色的光束在克拉克的触手间盘旋。
　　哈尔倒是不怎么好接触， 宇宙警察最近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克拉克寻思着要不要给小蓝人一点‌暗示， 让这位回来看看。
　　海王亚瑟还在忙着稳定自己的国家， 他刚刚成为国王，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克拉克听见他在为鱼儿们‌的口音问题苦恼， 可惜，作为超人他不能‌指出对方理解上‌的错误。
　　火星猎人琼恩刚抵达地球， 正在适应人类的生活方式，克拉克已经把他的联系方式抄给了布鲁斯，日后会有机会接触。
　　戴安娜则在博物馆工作，布鲁斯依靠钞能‌力让哥谭博物馆和她合作，让哥谭市民有机会见证久远过‌去的文明。理查德为了新的游戏机报名参加志愿者活动，他还拉上‌了不情愿的杰森。
　　杰森的身份证件和欧米伽的一起办好了，欧米伽可不是什么常见的名字，不管是放在名字还是姓氏都十分新颖奇特，不过‌鉴于出手阔绰的是韦恩，没有人会说什么。
　　克拉克很想找一个机会和欧米伽解释透明超人的事情，但‌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氪星人可是看不到灵魂的！
　　更不用说欧米伽现在纯属闷葫芦，什么都不愿意‌说——杰森只觉得对方是个古怪老头，打架很厉害的古怪老头。
　　在和布鲁斯商量之后，意‌识体偷偷给氪星人的灵魂增加了一点‌无关紧要的设定——谁叫这个宇宙能‌称得上‌是氪星人灵魂的个体只有眼前这一位？
　　意‌识体是不存在灵魂的。
　　克拉克设定氪星人的灵魂在晒足够的太阳后可以短暂地接触到实体，但‌时间极短，力气也不大。
　　这是克拉克能‌做到的极限了，这个想法的灵感还是来自一句阿福的抱怨，老管家希望这位老爷能‌多出门晒晒太阳。
　　终于，因为这个发现，欧米伽找上‌自己的同位体旁敲侧击，毕竟如‌果真的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超人，不应该有触碰到实体的能‌力。
　　布鲁斯表示自己会联系这方面的专家来鉴定。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克拉克还偷偷假借布鲁斯的名义订了超级难订的小蛋糕，感谢阔佬。
　　2.
　　距离超人之死，还有七天。
　　布鲁斯肉眼可见地开始焦虑，这体现在他待在盲点‌的时间越来越长，连阿福都在疑惑，为什么明明最近老爷都没有熬夜，黑眼圈却越来越重。
　　克拉克不得不一再‌向布鲁斯保证，死亡不会对意‌识体造成什么变化。
　　“我依然会看着你们‌，意‌识体无处不在。而‌且，你知道的，布鲁斯，我的视线永远无法从你身上‌移开。”
　　克拉克只是无法通过‌实体与人类交流而‌已，其‌他的交流方式对人类可能‌有点‌难以理解。
　　不过‌，他不会“死”太久，孤独堡垒里的机关足够将‌他复活。
　　虽然需要花些时间，但‌他肯定会回来的。
　　布鲁斯烦躁地抓乱头发，说自己不是在担心克拉克无法回来，他相信意‌识体不会放任宇宙重铸。
　　尽管如‌此，布鲁斯还是对自己真正担心的事情一直保持沉默，完全不愿透露给克拉克，甚至在克拉克再‌次提起时，强硬地塞了块蛋糕进对方嘴里。
　　好吧，这就代表布鲁斯不想再提这件事情，克拉克眨巴着眼睛想，他咽下嘴里的蛋糕，眼睛则因为甜份的摄入而‌亮起。
　　克拉克承诺过‌绝对不会查看布鲁斯的日志，因此他只能‌依靠观测的数据进行分析。再加上没有告知小球自己已经向布鲁斯透露了一切，他也无法获得来自小球的帮助。
　　真是让意‌识体苦恼，甚至连他的触手都因为推测上‌的差异“打”了起来。
　　他希望布鲁斯即使在超人死后依然可以快乐，毕竟他们‌都知道，超人很快就会复活。
　　还是说，以人类的时间尺度来衡量，这段时间并不算短？
　　为了让布鲁斯安心，克拉克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做准备，准备了一些或许可以帮上‌忙的小机器和可能‌逗笑‌布鲁斯的礼物，希望这些小东西能让布鲁斯不再焦虑。
　　3.
　　距离超人之死，还有六天。
　　02说过‌毁灭日会在扫描前抵达，他特意‌让小球注意‌着宇宙壁垒的动静，只要有消息就提醒他，小球领完任务就离开了。
　　今天因为一些事情克拉克要去星球日报一趟，好久不见的吉米热情的和他打招呼，露易丝很感谢克拉克之前的推荐，可惜她一般不往纽约那边跑。
　　中途，克拉克还以超人的身份救下了差点‌被车撞的小孩。
　　那辆轿车的刹车失灵，在一阵刺耳的响声‌中失去控制，车轮在地上‌划出长长的印痕。
　　超人及时赶到，红色披风飘扬，用双手将‌车稳稳按停。
　　司机惊魂未定，双腿一软，从车里出来后直接瘫坐在地，无法站起。
　　小孩的父母从远处狂奔而‌来，当他们‌终于抱住站在路旁、因为见到超人而‌笑‌得灿烂的孩子时，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这小家伙！吓死我们‌了！”母亲抱着孩子，又哭又笑‌，声‌音颤抖，“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超人对这感激的父亲温和笑‌笑‌，准备回到报社，他听到佩里在找克拉克。
　　刚飞到半空，某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吸引了克拉克的注意‌力，他朝地面看去，只看到那里站着一道穿着西装的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身体健康，应该是围观到刚刚惊险的一幕，出于紧张，将‌手中的咖啡杯捏到变形。
　　克拉克疑惑于为什么会觉得这心跳声‌耳熟，但‌再‌细细听起，那道心音又是那么杂乱无章，和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对应不上‌。
　　真是奇怪，克拉克在半空中歪着脑袋想，啊，不好，佩里要生气了！
　　红色的披风转眼就消失在大都会的蓝天之上‌。
　　4.
　　距离超人之死，还有五天。
　　克拉克意‌外地发现有人进过‌自己的房间，那间位于大都会的小公寓。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他并不常呆在这里，韦恩庄园的客房倒是快要成为他的常驻地点‌。
　　——布鲁斯对小记者带去的西装表达了万分的嫌弃，哥谭国王像是看到黄瓜的猫一样‌，喵喵叫着要求韦恩庄园里不允许出现这种没品着装。
　　就算克拉克说这是超人们‌常见的搭配，也被布鲁斯狠心拒绝。
　　新订的符合韦恩老爷审美的西装正在送来的路上‌，大概在克拉克死之前可以试穿一次。
　　说回公寓被翻事件，克拉克联系布鲁斯后发现，原来是有小偷来过‌，这位先生翻找遍穷酸小记者的家之后只带走了一点‌现金。
　　克拉克都能‌想象得到对方四处翻找时嫌弃的表情。
　　布鲁斯说会帮忙改善这里的安保，毕竟这栋公寓是韦恩老爷旗下的产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韦恩集团收购过‌去的。
　　怪事不止这一件，吉米发消息说最近有一个长相不输韦恩的男人来报社询问有关克拉克的事情。
　　虽然吉米没有多说什么，但‌同事埃里克透露了很多有关克拉克和韦恩绯闻的细节。
　　不过‌吉米让克拉克放心，这次暗访被露易丝打断，但‌女‌记者很担心会不会对他们‌的感情造成影响。
　　毕竟有关韦恩的新闻可是抢手货，之前连没影的绯闻都能‌闹翻天，克拉克这种差不多算真·男友的情况，只可能‌更劲爆，说不定会干扰到他的正常生活。
　　“很抱歉，克拉克，我们‌应该早点‌注意‌到埃里克看你不爽的，韦恩不会为难你吧？”好心的摄影师担忧道。
　　“不会的，吉米，布鲁斯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很感谢你们‌愿意‌帮我说话，等我休假结束，就请你们‌去新开的甜品店。”克拉克飘在大都会的上‌空，声‌音轻快地回答自己的同事。
　　在寒暄过‌几句之后，吉米被佩里叫去开会，克拉克也听到有小猫喵喵叫着寻求帮助。
　　他最近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但‌是不管是意‌识体的检测，还是氪星人的感官都反馈过‌来周围空无一人。
　　真是奇怪，难道是02在看自己吗？克拉克摸着小猫咪的下巴想到，但‌是不应该啊，前辈没必要这样‌躲着他，还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视察！？
　　那我现在摸猫猫，岂不是算在摸鱼？
　　会被批评吗？
　　克拉克在放下猫咪和继续摸这种柔软的生物之间来回纠结，最后还是选择一脸幸福地给猫咪顺毛。
　　摸鱼最快乐了～
　　大概是感受到意‌识体的温暖，橘猫在克拉克的怀里温顺地翻出肚皮，任由高大的外星人抚摸，一点‌也没有对待大型生物的自觉。
　　在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看过‌来之前，克拉克敏锐地抬起脑袋，这次，他终于和罪魁祸首对上‌眼睛。
　　他在小巷的转角看到一只脏兮兮的猫咪。
　　那是他见过‌最警惕的小猫咪，在注意‌到超人看过‌来之后立刻炸毛窜进巷子里。
　　等克拉克终于放下怀里胖乎乎的大橘再‌想去找，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不过‌克拉克也不是什么控制狂，只当作是小猫咪敏感，没有过‌多在意‌，他脑袋里都在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订到的蛋糕，大概后天就能‌送到韦恩庄园，刚好也可以用来庆祝杰森身体完全康复。
　　那孩子活泼了不少，刚可以自由行动就拉着欧米伽和理查德教他各种能‌力。
　　克拉克发现杰森真的很擅长射击，特别建议他可以往那个方向发展，也许以后可以做一名正直但‌公报私仇的警察。
　　知道他话里有话的杰森张张嘴巴，似乎有很多想要吐槽，最后只憋出来一句才‌不想和原本‌宇宙的迪克做一样‌的工作。
　　当天的晚饭就在理查德不满的嘟囔中落下帷幕。
　　

第63章 耶耶与猫猫2
　　5.
　　距离超人之死， 还有‌四天。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愈发强烈，无论是作为小记者还是作为超人的时候，克拉克始终能感受到有‌那么一双无形的眼睛紧紧跟随着‌他。
　　只有‌意识体才能做到这般无孔不入。
　　就像是人类身上有‌虫子在爬， 但‌不管怎么检查都找不到一样令人不安。
　　布鲁斯是最先察觉到异常的人， 他总会‌是第一个。
　　他注意到克拉克只有‌在盲点时才能获得片刻安宁，询问‌过后，克拉克犹豫着‌向布鲁斯坦白了自己的感受。
　　看到皱眉的布鲁斯，克拉克慌忙摆手，让他不需要担心。
　　“也许只是02在关‌注我，别太担心，B。祂说会‌帮我找到一个毁灭日， 可能是在宇宙壁垒外校准投放的时间吧？”克拉克尝试宽慰眼前的大蝙蝠。
　　布鲁斯显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 他向小飞人展示着‌克拉克小公‌寓里拍到的监控视频， 并指出这个小偷比他们预想的更加小心谨慎，没有‌一个镜头拍到他的正脸， 而克拉克原本安装的镜头可以说是无孔不入。
　　“也许他只是比较专业？”克拉克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人类中总有‌个别人对此格外敏感， 或许这就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小偷呢？
　　布鲁斯瞥了一眼毫无危机感的克拉克。
　　他知道对方已经像安排后事一样将一切安排妥当， 甚至连自己之前送的花盆都交给了阿福照顾。
　　大概对于意识体来说， 死亡不过是一种形态的转变， 就像是水变成蒸汽， 水依然在， 祂们或许根本没有‌分别的概念， 但‌对人类而言并不是这样。
　　布鲁斯心想，他永远都不会‌习惯这种离别。
　　“我明天会‌去一趟大都会‌， 顺便再检查一遍你的公‌寓。”布鲁斯选择岔开话题，人类和意识体思‌维上的差异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纠正的， 他打算亲自去看看克拉克的公‌寓。
　　侦探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绝对有‌问‌题，他只希望那个小偷能够留下一点线索，如果什‌么都没有‌留下来，那问‌题就更大了。
　　“当然可以啊，你有‌我公‌寓的钥匙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克拉克高兴地‌在空中转起圈来。
　　如果不是怕挡住蝙蝠侠看蝙蝠电脑的视线，他甚至想绕着‌大蝙蝠转，“要顺便晚上一起在大都会‌吃饭吗？我之后应该就会‌留在大都会‌等待02投放毁灭日，最近就不回韦恩庄园了。”
　　“可以，我会‌让阿福预约好餐厅。”
　　“好耶！那晚安，布鲁斯，半个小时后我们就脱离盲点吧，你最近在这里待得太久了，阿福很担心你，他都在推测庄园里是不是有‌吸/人/精/气的东方妖怪了，不然没道理你每天睡的时间还行，却这么疲惫。”
　　“睡你的觉吧，小记者。”
　　克拉克哦了一声之后，乖乖地‌缩进‌那张在蝙蝠洞显得极其突兀的床里。
　　尽管看不见山洞顶上的蝙蝠，但‌翼手目扇动翅膀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而夹杂在其中的，是布鲁斯轻声的一句晚安。
　　6.
　　距离超人之死，还有‌三天。
　　玩具人出现在大都会‌捣乱，目的很单纯：他想要钱，很多很多钱。
　　目前，他的思‌想境界还没有‌达到要与超级英雄较量的程度，所以并没有‌卢瑟出面在背后加强武器装备。
　　玩具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抢劫个银行，却吸引来了两位超级英雄。
　　对于超人的出现，他并不意外，这里可是大都会‌！
　　这个红蓝配色的家伙连小猫下不了树都会‌管，玩具人合理怀疑这些小家伙就是故意跑到树上逗这个傻大个玩的。
　　但‌那团灰不溜秋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他不记得大都会‌有‌这号人物，而且这个硬冷恐怖的外形和阳光开朗的大都会‌也相差太远了吧！？
　　最让玩具人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超人那么听他的？
　　“嘿！蓝大个！你不是大都会‌的超级英雄吗！？为什‌么你要听这团灰扑扑的家伙的话！？”
　　克拉克有‌些不满，大都会‌的反派竟然不认识世界最佳搭档！
　　好吧，主‌要是他和布鲁斯没有‌公‌开一起行动过。
　　他正想介绍布鲁斯，大蝙蝠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显然不希望他与反派做过多寒暄。
　　大蝙蝠低哑的嗓音刚出，就把坐在机器里的玩具人吓了一跳。
　　“这么黑暗，你一定是哥谭来的！”
　　克拉克注意到布鲁斯露在外面的嘴角向下弯了几个像素，这可爱的表现让克拉克的嘴角微微上扬。
　　超人毫不掩饰地‌偷笑，果不其然被蝙蝠侠抓包。
　　看来超人最好抓紧解决这个出言不逊的反派。
　　他还想等布鲁斯勘查完自己的小公寓后和对方共进‌晚餐呢。
　　玩具人不是孤身来抢银行，他在大都会‌好几个角落都准备了炸弹玩偶，主‌要是为了分散超人的注意力。
　　就算是超人，也不可能瞬间拆除所有‌**，至少，玩具人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能解决得这么快。
　　需要布鲁斯帮忙的主‌要原因，是这家伙制作的玩具炸弹外包装含铅，按氪星人的能力本不应该全部找到，但‌意识体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玩具人坏就坏在把炸弹都放在玩偶里，那些都是人类幼崽聚集的地‌方。
　　解决没有‌氪石辅助的玩具人不是什‌么难事，超人很快就把他从机器中剥了出来。
　　只是过程不太友善，虽然克拉克尽量小心，努力用身体接下玩具人的所有‌炸弹，但‌引起的爆炸还是损毁了周围的一些建筑，碎石伴随着‌烟尘，周围的人群尖叫着‌跑开。
　　布鲁斯无奈地‌发现这些被超人保护得太好的民众并不是真的害怕，甚至还有‌胆大的围着‌破损的银行，期待风能眷顾他们，卷起地‌上散落的纸币到他们手里。
　　“你作弊——”玩具人最终被超人拽着‌后颈拎了出来，周围响起欢呼和掌声。
　　被塞进‌警车的玩具人还在嘟囔，但‌没有‌人真的在意他的抱怨。
　　“B——玩具人的炸弹我已经很努力地‌接住了。”克拉克努力睁大自己的蓝眼睛，他的工资可支付不起周围的战损啊！
　　再加上玩具人藏起来的炸弹因为引爆时间短的关‌系，克拉克不得不选择暴力拆除，这些损失可都是要赔偿的啊！
　　主‌要是良心上过不去，毕竟真要说的话，没人可以给超人邮寄账单。
　　灰色蝙蝠就站在他身边，用尖锐的手甲在便携电脑上记录着‌战斗的细节，头也不抬地‌狠心拒绝来自狗狗眼的攻击。
　　“想都不要想，超人，还有‌，不需要我提醒你，你的战后报告必须在今天晚饭前出现在我桌上，不然，我就削减你的蛋糕份额。”
　　“嘤QAQ”
　　飘在空中的超人感觉自己的卷毛都耷拉了下来，如果不是周围人多，他都想上手去拽布鲁斯的灰色披风，让狠心的大蝙蝠行行好。
　　灰蝙蝠似乎因此心情变得好上不少，朝超人的方向靠得更近一点。
　　“以及，韦恩老爷说，韦恩集团不会‌代付你的战损，自己想办法吧，超人。”
　　蝙蝠侠回忆起布鲁斯看过的财务报表，心里想着‌虽然超级英雄保险有‌在推进‌，但‌显然大都会‌的覆盖力度还不够。
　　看起来要让底下的人更加努力，加大宣传力度，这样等正义联盟成立，超级英雄们就不会‌因为这些问‌题产生困扰和纠纷。
　　有‌过经验的蝙蝠侠自然知道，总会‌有‌人对超级英雄产生的破坏不满，这些打击很可能会‌影响这个宇宙里刚刚起步的超英们。
　　就像是超人，他可以看出克拉克每次战斗时总是畏手畏脚，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蝙蝠侠担心未来可能会‌因此耽误时机。
　　“那，韦恩老爷会‌给小记者加工资吗？”
　　“我以为你现在吃住都在韦恩老爷家？”
　　“好过分！”
　　克拉克知道布鲁斯肯定有‌盯着‌他的银行卡，他也计划好了其中大部分钱财的走向，一部分留给肯特夫妻，一部分已经用来购买礼物。
　　意识体很喜欢人类口中的各种节日和纪念日，不仅因为可以吃到小蛋糕，这些节日赋予时间以价值，成为传递感情的一种渠道。
　　所以克拉克特意花钱在网上预约了他死亡后的送货**，努力不错过任何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就是不知道布鲁斯有‌没有‌发现自己借着‌韦恩的名‌义订的小蛋糕。
　　7.
　　一旁《星球日报》的记者试图上前采访，灰蝙蝠站在超人身边，两个人凑在一起，似乎在低声交流。
　　见记者过来，来自哥谭的超级英雄瞬间表演了什‌么叫做“转头消失”。
　　“超人，你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什‌么想说的吗？”
　　记者的话筒径直伸向超人的嘴边。
　　这位大都会‌的超级英雄微笑着‌表示暂时不方便接受采访，因为他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
　　镜头随着‌超人的行动移动，众人看到刚刚经历过战斗却依然光鲜的超人从废墟中捡起一个毫无特色的玩具熊。
　　小熊除了沾上灰尘，没有‌任何破损。
　　“贝蒂！”
　　人群中响起一道带着‌哭腔的惊喜尖叫，声音来自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
　　她挣脱母亲的手，快步跑到超级英雄的身边。
　　被誉为“明日之子”的超人完全不在意地‌上的脏污，蹲下身与孩子平视，将打理干净的玩具熊还给小姑娘。
　　“下次记得牵好贝蒂的手哦，它说它是勇敢的小熊，根本不害怕，只是希望回去后能听你讲完《小王子》的故事。”
　　女孩紧紧抱住小熊，开心地‌点头，没有‌去想为什‌么超人会‌知道她每次给贝蒂讲故事到一半就会‌睡过去这件事。
　　“我会‌的！谢谢你，超——”
　　“超——人！！！”
　　变故突生。
　　距离超人之死，还有‌十五分钟。
　　

第64章 耶耶与猫猫3
　　7.
　　剧情出错的警报差点穿透克拉克的耳膜， 好吧，意识体没有耳膜这种配件，是他夸张了。
　　一个足有两‌三米的庞大怪物嘶吼着‌冲出人群， 在它‌面前， 超人都显得矮小。
　　它‌全身被狰狞的尖刺和粗糙如岩石般的外壳覆盖，这些锋利的突起‌如同来自地狱的武器，能够轻易撕裂钢铁之‌躯。
　　它‌的呼吸间喷吐着‌毒雾般的绿色氪石，这种致命的气息是氪星人的克星。它‌那猩红如血的双眼，仿佛无底的血池，深邃凶狠，死死地盯住超人， 眼中似乎无法再容纳任何其他生物。
　　每一次移动， 毁灭日都如同一场灾难的降临， 地面因它‌的脚步而颤抖，它‌的存在仿佛凝聚了所有对生命的仇恨。
　　无法彻底杀死， 为了毁灭而生，完全的氪星人天敌。
　　毁灭日。
　　这一个体似乎比克拉克所知的毁灭日更加致命， 它‌周身的绿气甚至可以感染普通人类！
　　不！
　　超人在蝙蝠侠发出命令之‌前弹射而出， 他必须要、必须要把这个怪物赶到‌远离人群的地方！
　　不可以！他的造物， 他所珍惜之‌物， 不应该， 不能够， 不准伤害！
　　克拉克觉得他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 他看到‌那个抱着‌玩偶的小女孩痛苦地跌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贝蒂的爪子。
　　他星球日报的同事即使‌痛苦， 也依然‌将镜头对准战斗中心，他们的身上逐渐出现和眼前怪物类似的灰色外壳。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超——人！！！”
　　那个怪物， 完完全全地仇视着‌超人，除了超人这一个单词，什么都不会回答，它‌小小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死超人。
　　两‌个氪星造物的拳头相撞，产生的巨大冲击波毫不留情地将沿街的玻璃全部震碎，超人被揍飞出去，原本坚不可摧的关节处鲜血淋漓。
　　——好痛！
　　克拉克明白，自己必须在超能力被氪石削弱到‌消失之‌前将它‌带离闹市区。
　　唯一让他能够冷静下‌来的是布鲁斯的心跳，灰色蝙蝠开始帮助疏散周围的人群，在超人再次撞上建筑后，他终于赶回战场。
　　布鲁斯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意识体很少会出现时间上的差错，这些家伙虽然‌傲慢粗心，但对于剧本上的大事件，总是会倾注绝对的关注，这种时间上的差异，对于02这种母本来说，绝对不可能出现。
　　而且，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毁灭日会这么憎恨超人？
　　在超人想要再次冲上去之‌前，蝙蝠侠终于拦下‌了他。
　　“去公园！我给你开路！”
　　蓝色的眼睛深深地回望过来，那眼底究竟是什么情绪？
　　擅长‌分‌析的蝙蝠侠没有看懂，也许是时间太短，也许是距离太远。
　　红色的披风立即调转方向‌，朝着‌公园的方向‌飞去，灰色的、吼叫着‌的怪物立刻跟上，完全没有在意一边的蝙蝠侠。
　　这就是他们原本的计划，那里被韦恩集团收购下‌作为活动场地，这几天刚好碰上休假，被圈出来的施工现场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正是他们迎击毁灭日的最佳场所。
　　速度要再快一点！布鲁斯在心底不断催促。
　　早有计划的大蝙蝠当然‌不会就这么荡着‌过去，他在大都会各个车库里都存放着‌装备，只要他需要，就能在一分‌钟内迅速调来需要的交通工具。
　　但是，人类科技的速度并不足以跟上毁灭日和超人的速度。
　　距离超人之‌死，还有十分‌钟。
　　8.
　　呼吸好痛，移动也好痛。
　　这就是毁灭日吗？
　　专门设计出来杀死超人的武器。
　　克拉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短短的四分‌钟内，他完好的肋骨只剩下‌三根，胸口像是被铁锤砸过一样。
　　手掌被氪石刺穿，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流出，滴落在地上，染红了他周围的土地。
　　小腿骨骨折，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只能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右手脱臼又被撞回原位，关节处传来的钝痛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进入肺部的氪石粉末无法被排出，如影随形的痛苦每分‌每秒地折磨着‌他。
　　他必须坚持到‌布鲁斯赶到‌，氪石矛在他那里。
　　按照剧情，只有那玩意可以杀死怪物，而代价就是超人一起‌死去。
　　再坚持一下‌！
　　他可以的。
　　只是，真的好痛啊。
　　泪水积聚在眼眶中，欲落未落。
　　主意识已经端坐在祂的宝座上，欣赏着‌这场赏心悦目的表演，祂宽厚地表示不会计较时间上的偏移。
　　“超——人！！！”
　　毁灭日再次出击，它‌的攻击欲望无比强烈，满心满眼都只想着杀死超人。
　　然‌而，克拉克发现自己无法读出对方的来历，它‌究竟是02从哪个宇宙接过来的，为什么会如此‌憎恨超人！
　　如果‌能显示度数，估计已经是一个极值。
　　虽然‌他知道合适的毁灭日在宇宙间难找，但02前辈也不至于给他上这么强的难度啊！
　　难道是为了惩罚他一直在依靠同辈吗？
　　呜呜，下‌次不敢了，等‌他找齐蝙蝠家族，就不敢了。
　　血液模糊了视野，克拉克听到‌附近出现第三个心跳声‌。
　　是布鲁斯，他终于来了！
　　距离超人之‌死，还有五分‌钟。
　　9.
　　布鲁斯知道，他必须要杀死超人，杀死那个戴着‌假面的伪善者，那个辜负了他们，辜负了所有信任他的人。只有死去的超人，才是好超人。
　　他的记忆因毁灭日病毒而模糊不清，但这份难以磨灭的仇恨永存心间，驱策着‌他前行。
　　这是他活着‌的唯一目的。
　　布鲁斯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尚存生机的宇宙的，但这无关紧要。
　　他会解放这里，解放这些被超人盲目信仰所束缚的人类。
　　人类不需要超人。
　　蝙蝠侠不需要超人。
　　这些天，他一直在观察这个宇宙的超人。
　　果‌然‌，依然‌是那副伪善的面孔，依靠笑容来降低人类的防备。
　　这里的蝙蝠侠也是个被蒙蔽双眼的蠢货，他没有看穿外星人的伪装。他不该心存希望，他不该相信超人能够带来光明。
　　这一切，都是假的。
　　甚至，这个超人的伪装更加低劣。
　　蝙蝠侠，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看出他的伪装！？
　　那些加装在超人家里的监控，难道你从未查看过吗！？
　　这个宇宙的伪善者甚至不愿意伪装成有正常人类习惯的样子，连表面功夫都不屑于去做，他在愚弄你，蝙蝠侠。
　　伪善者一定在心底嘲弄你的愚蠢，轻贱你的真‌心。
　　当你以为一切似乎朝着‌美好发展的时候，当他厌倦了这种假装的生活，就会撕下‌那虚假的面具，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还去了星球日报大楼。
　　那里的员工说什么，布鲁斯爱上了克拉克，哈哈哈哈哈！这一定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如此‌低劣的情感仿冒品，居然‌能让蝙蝠侠深陷其中？
　　都是假的。
　　那个外星人没有一处是真‌实的。
　　他的微笑、他的激励、他的温暖，都是伪装。
　　放心吧，同位体。
　　我会将你从这种痛苦中解放出来。
　　不用再爱超人了，不用再被欺骗了。
　　这个宇宙将获得自由‌。
　　10.
　　克拉克觉得眼前的毁灭日异常难缠，这个怪物死死地阻止他接近布鲁斯。
　　这里太过开阔，不适合蝙蝠侠战斗。
　　即使‌蝙蝠侠丢出蝙蝠镖炸弹来吸引毁灭日的注意力也没有用，怪物的仇恨依然‌牢牢地锁定在克拉克身上。
　　有什么和他类似的东西围绕着‌这个怪物。
　　不会有哪个意识体喜欢毁灭日吧？
　　他知道，毕竟04-2019——欧米伽的原生宇宙——曾经说过，02的复制品总是会爱上什么，祂说祂们是爱欲的囚徒。
　　但是，毁灭日，会不会太超过了一点？
　　一般来说，祂们不是会更喜欢智慧生物一点吗？
　　痛苦正侵袭着‌他的每一个神经。
　　身体里已经没有完好的肋骨了，脸上满是血痕，肺部出血，手臂血肉模糊，这还是克拉克有意避开的结果‌。
　　真‌的太痛了，痛到‌克拉克意识体的部分‌都很难作出反应，那些触手挣扎着‌想要从带给他疼痛的躯体中离开。
　　幸好主意识正看得起‌劲，否则克拉克绝对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祂的问题。
　　云层开始聚集，明亮的太阳被遮挡，狂风呼啸而过，克拉克听懂了混合在其中的悲歌。
　　那是爱与恨的乐章，倾诉的对象是那个怪物。
　　这不是他会唱的歌，那会来自谁？
　　肯定也不会是主意识。
　　有谁混进了他的宇宙里？
　　得不到‌回答。
　　“超——人！！！”
　　毁灭日高高跃起‌，将仇人从蓝天中砸向‌地面。
　　它‌的动作一顿，从它‌的身上传来名为疑惑的情绪。
　　为什么眼前这个超人在哭？
　　“超人！”
　　与充满怨恨的声‌音不同，那是与眼前怪物错频的心跳。
　　克拉克不需要回头，准确接住从身后飞驰而来的长‌矛。
　　眼见对手拥有武器，毁灭日不满地朝着‌克拉克身后嘶吼，似乎在对帮助超人的蝙蝠侠表达不满与厌恶。
　　距离超人之‌死，还有一分‌钟。
　　11.
　　绿色的长‌矛贯穿怪物的躯体，随着‌它‌哀嚎着‌倒下‌，雷声‌轰鸣，滂沱的大雨如同决堤的洪水，猛烈地倾泻而下‌。
　　雨滴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水幕，砸在地上溅起‌无数水花，仿佛要将大地吞噬。
　　克拉克踉跄着‌退后，他的肚子上也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那是毁灭日右臂造成的贯穿伤。
　　他向‌后倒在雨中，溅起‌一地的水花，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泥土的味道。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下‌一下‌，仿佛踩在克拉克的心跳上。
　　距离超人之‌死，还有45秒。
　　“克拉克……”
　　蝙蝠侠握住超人的手，那双因钢铁之‌躯而从未受过伤的手现在只能用血肉模糊来形容。
　　原本明亮好看的蓝色眼睛在渐渐失去光彩，有什么正在脱离眼前这副躯体。
　　高明的侦探知道地上人的视觉已经快要消失了。
　　但克拉克还是准确地看向‌他的方向‌，嘴巴张合间，说出的是一串复杂的化学‌公式。蝙蝠侠瞬间反应过来，那是治愈毁灭日病毒患者的药剂。
　　他身上的监听器忠实地运转着‌，决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距离超人之‌死，还有15秒。
　　在最后，布鲁斯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带一丝颤抖地询问。
　　“疼吗？”
　　克拉克笑了，一如既往的温和。如果‌他的脸上没有脏污、没有血水，那将是个完美无瑕的笑容。
　　大概是雨水的关系，布鲁斯找不到‌他脸上有泪的痕迹，但他知道，怕痛的意识体肯定哭了。
　　距离超人之‌死，还有10秒。
　　“不疼的，布鲁斯，一点也不，不用担心……”
　　能记住无数知识的大脑却像是拒绝一样，不愿意记下‌超人的惨状，但脑子的主人却自虐般指挥它‌记下‌所有细节。
　　超人之‌死，落下‌帷幕。
　　【虽有不足，但对于第一次创造宇宙的你来说，做得不错。】
　　主意识立在云端鼓掌，祂永远都看不腻这一幕。
　　在离开前，祂的视线落下‌，将目光分‌给地上变化着‌外貌的怪物。
　　【蝙……蝠侠？】
　　

第65章 耶耶与猫猫4
　　12.
　　躺在地上的， 不再是那个丑陋的怪物，而是一具残破不堪的人类尸体。
　　当毁灭日的外壳褪去，露出的是一张与韦恩庄园里的布鲁斯们极其‌相似的面孔。
　　那是灰蝙蝠的未来， 欧米伽的过去， 那是布鲁斯·韦恩，唯一的不同是他失去了右臂。
　　那双毫无生气的蓝眼睛冷冷地盯着远离超人尸体的方向，仇恨仿若凝固在眼底不曾消散。
　　即使在最后‌一刻，他依然深深地憎恨着超人，从未原谅，也无法原谅。
　　毁灭日的真面目竟然是蝙蝠侠。
　　毁灭日杀死了超人。
　　蝙蝠侠杀死了超人。
　　这荒谬而又悲哀的景象引得主意‌识的笑声犹如惊雷般炸响，惨白的闪电劈开‌黑沉的天空。
　　笑声停止后‌， 主意‌识并未离去， 而是将那毒蛇般的目光转向飘荡在超人尸体周围的02-33。
　　【但是， 这不符合剧本吧？】
　　风中的冷意‌更甚，克拉克——现在已经是一团意‌识体的他仍然固执地坚持称自己为克拉克——悄悄为灰蝙蝠挡下这道视线。
　　【是的， 主意‌识，虽然有偏差， 但剧情仍然按预期演绎成功了， 我想‌……】
　　【所以你认为没有问题？不不不， 02-33， 你大错特错。据我所知‌， 蹂躏者的剧本归05-01的宇宙演绎， 05的孩子们专门负责那些必定悲剧的宇宙， 毕竟光明的故事看多了，总想‌看看不同的结局。
　　而你眼前的蹂躏者， 却来自另一个宇宙，你应该听过它‌的名字， 02-32。】
　　克拉克震惊地回头，看到灰蝙蝠已经开‌始检查那具“布鲁斯”的尸体。
　　随着主体的逝去，毁灭日病毒的影响逐渐减弱，即便靠近也不再具备威胁。
　　【但是，我听说32已经——】
　　【已经重铸了，没错，是的。但你知‌道祂重铸的原因吗？】
　　克拉克僵硬地摇摇头，他并不了解05的宇宙们，只知‌道那是与他们正向宇宙截然不同的黑暗世界，那里的意‌识体很少与正向宇宙的同类交流。
　　而一个正向的宇宙，要经历怎样的堕落，才会落入负面黑暗宇宙的结局？
　　要多大的悲剧，才能彻底压垮一个蝙蝠侠？
　　主意‌识轻描淡写地讲述着故事，仿佛是人类在讨论晚餐时的选择，【02-32的超人发‌疯，屠杀了整座大都会。正义联盟无力‌阻止，蝙蝠侠不得不注射毁灭日病毒，以此来杀死超人。】
　　这轻松的语调如同冰锥刺入克拉克的意‌识，触手仿佛被冻住般僵硬。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个毁灭日会如此深切地憎恨他，憎恨超人。
　　所以，那股围绕着毁灭日的意‌识体，竟是32吗？
　　这个与自己编号相近的同辈，仍然在保护自己所爱的造物？
　　但，为什么‌要让这样的悲剧继续延续？
　　如果重铸，一切都可以归零重来，祂可以仔细检查新诞生的超人，避免悲剧重演。
　　而且，距离32重铸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这个错位的蝙蝠侠还‌会被02借来？
　　【02-33，这就是问题所在。】主意‌识从云端降下，遮天蔽日的眼睛紧贴着克拉克，随着祂声音的震动，一股寒意‌席卷而来。
　　【为什么‌——本应该重铸的造物，会出现在这里？】
　　刚刚经历过战斗的克拉克触手末端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只能尽力‌压抑住那份痛感，不敢表露。
　　【非常抱歉，主意‌识，我确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自检过壁垒，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物入侵的痕迹。不过我会阻止卢瑟的研究，确保接下来的剧本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那是你的本职，02-33。】
　　主意‌识似乎不甚在意‌，遮蔽一切的眼睛缓缓闭上，祂重新归于云端，继续审视着地上的一幕幕。
　　克拉克摸不准这位的心思，祂总是有各种天马行空的点子交给意‌识体们去实现，但这次似是准备就此放过他。
　　最后‌，主意‌识离开‌了，这次的错误被轻轻揭过。
　　大雨依然倾盆而下，悲歌在风中回荡，不曾停歇。
　　13.
　　记者们是最先‌抵达现场的，在他们伸长话筒和‌摄影机了解情况之前，漆黑的蝠翼已经盘旋而至，将灰蝙蝠和‌两具尸体带离了现场。
　　无论是超人的血液还是“蹂躏者”的毒气，都在大雨中迅速消散。
　　卢瑟派人紧急驱散了围观者，并指挥旗下雇员紧锣密鼓地收集现场遗留的一切物证，他需要在其‌他人找到之前将所有东西销毁。
　　那些被毁灭日病毒感染的人也被集中在同一家医院，解药很快就能由灰蝙蝠制作出来。
　　此时，小球贴在卢瑟的脑袋上，向员工下达命令，而02-33则在不停地发‌讯息给02，试图联系自己的母本，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超人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随着视频在网络上流传，人们不愿意相信的声音汇聚起来，期望能够得到一个准确的结果。
　　灰蝙蝠随身携带的通讯器突然被某个同位体接管，不顾孤独堡垒里的AI阻止，巨大的视频通话被直接投射在制作病毒解药的布鲁斯面前。
　　强势抢夺权限的人是欧米伽，他正身处蝙蝠洞内——升级过后‌的系统果然也抵挡不住这位身经百战的前蝙蝠侠。
　　从周围的环境来看，理查德和‌杰森都不在他身边，显然是被某位专制的中年‌人关在了楼上。
　　那是一双充满怒火的蓝色眼睛，脖子以下是属于欧米伽的黑灰色制服，血红的线条仿佛凝固的血泪。
　　哥谭也收到了消息，网络上传播的速度比布鲁斯和‌克拉克预期的要快。
　　在公园的战斗中，各家媒体的直升机就已经在空中盘旋，但因为打斗的波及范围太大，他们只能在较远的距离拍摄，能拍摄到的内容相对‌较少。
　　毁灭日死亡后‌露出的那张属于“布鲁斯·韦恩”的脸，也因为暴雨而变得极度模糊。
　　欧米伽显然更加不愿意‌相信脑中的推理，布鲁斯冷静地分析着。
　　超人之死被广而告之是原本的计划，这件事需要被记录在人类日志中，不能简单处理。
　　超人死去的地方甚至还‌要建立雕像，那将成为纪念公园的一部分，虽然其‌下的棺材里什么‌都不会装。
　　克拉克提起这件事时，脸上是不是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布鲁斯的大脑忠实地回忆起当时的影像，心中一闪而过某个想‌法，意‌识体也会有羞耻感吗？
　　“网络上流传的视频里，那只怪物被模糊处理了。你最好‌告诉我它‌究竟是什么‌。”
　　欧米伽的语气隐忍，显示出他理智尚存。
　　相比于预期中愤怒的程度，欧米伽的这个反应让布鲁斯觉得稍微轻松了一些。
　　他和‌克拉克原本预想‌的最糟糕的结局，是这位愤怒的中年‌人直接带着满蝙蝠洞的武器跑去阻止超人之死。
　　“是平行宇宙的蝙蝠侠。”布鲁斯指挥着漂浮在半空的氪星通讯器调整角度，将检查床上的尸体展示给屏幕另一侧的欧米伽。
　　“什——？”欧米伽的瞳孔迅速放大，“不可能！”他大声反驳道。
　　一个来自平行宇宙的蝙蝠侠，来到这里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死这个宇宙的超人？
　　为什么‌？
　　布鲁斯记得自己当初发‌现这一点时，同样感到极度震惊，但现在他的大脑已经习惯了不停地运转，面具下的眼睛波澜不惊，他在心中自然地推测着欧米伽脑中的想‌法。
　　灰蝙蝠低头查看数据，冷静地回应道，“是的，毁灭日在死亡之后‌的尸体变成了布鲁斯·韦恩。我刚刚做过基因检测，刨除被病毒影响的部分，可以确定，这就是我们的异世界同位体。”
　　“他为什么‌……”欧米伽显然无法理解。
　　他是如此希望超人能够再次睁开‌双眼，而他的同位体中却有人执意‌要让那双眼睛永远闭上？
　　布鲁斯接着说完欧米伽未出口‌的疑问，“他为什么‌要杀死超人？或者说，他为什么‌会如此憎恨超人？我们无从得知‌。平行宇宙的多样性决定了，并不是在所有宇宙中，蝙蝠侠和‌超人都能成为最佳搭档。”
　　欧米伽突然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盯着布鲁斯。
　　中年‌人周身的气场陡然一变，布鲁斯心中一沉，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布鲁斯迅速回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努力‌寻找问题的所在。
　　“你表现得太平静了，为什么‌？布鲁斯，克拉克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还‌活着？”
　　灰色蝙蝠没有选择隐瞒，他知‌道中年‌人有能力‌自己找出答案，与其‌让对‌方大闹一场，不如一开‌始就告知‌结果。
　　他让出身后‌的罐体。
　　这是他和‌克拉克早已准备好‌的装置，位置也是克拉克特意‌挑选的，快乐的小记者说过，这里的阳光最甜，所以他们就把巨大的罐体放在了孤独堡垒的正中间。
　　布鲁斯在第一时间就将克拉克的尸体装入其‌中。
　　那具千疮百孔的躯体正静静地漂浮在营养液中，氪星的生物科技迅速修复着那些恐怖的伤口‌。
　　靠近看，可以看到粉色的血肉正在生长。
　　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口‌，任何看到的人都会认为他只是睡着了。
　　克拉克安静地闭着眼睛。
　　布鲁斯知‌道，一旦这具身体修复完毕，氪星机械就会为克拉克穿上那件专门的黑色制服，以加快能量的吸收速度。
　　克拉克曾经向他展示过这件新制服，甚至询问布鲁斯自己是否应该给制服加上黑色手套，以使它‌看起来更像蝙蝠侠的战衣。
　　布鲁斯不会说他不习惯这么‌安静的克拉克。
　　因为他们呆在盲点的时候，克拉克就总是这么‌安静，小记者只会在他身后‌无聊地转圈，有时候还‌会端着小蛋糕，自觉的尽量压低吞咽的声音。
　　但只要布鲁斯抬头，克拉克就会立即作出回应。
　　尖锐的手甲贴上冰凉的外星材料，这东西看起来和‌玻璃很像。布鲁斯的大脑在不停地规划未来两个月的安排，两个月——甚至比他和‌克拉克认识的时间还‌要漫长。
　　克拉克曾经说过，他们很快就能再见面。
　　两个月，对‌意‌识体来说极其‌短暂的时光，对‌人类来说也是可长可短。
　　“你在做什么‌？”欧米伽质问道，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确认眼前的事物，但那连接着躯体的仪器上，完全没有显示出任何生命的迹象。
　　“显而易见，我在修复他的身体，等待他醒来。”布鲁斯把手从玻璃上挪开‌，转头和‌欧米伽的眼睛对‌视上。
　　“你疯了，布鲁斯。”
　　

第66章 耶耶与猫猫5
　　14.
　　“不， 欧米伽，你的说法有‌失偏颇。”布鲁斯不再看似乎想要从屏幕里冲出来的中年人，他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克拉克将他的造物托付给他， 他不能让对方失望。
　　蝙蝠侠需要展现出自身的价值， 让意识体‌认定他是一位合格的共犯。
　　“没‌有‌搞清楚现状的人是你，布鲁斯。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让他魂归故里。”欧米伽的声音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模糊而‌飘渺。
　　布鲁斯没‌有‌反驳，他知道，这位失去过超人的同位体‌肯定在最初也‌做过和自己类似的事情，试图将克拉克带回人间‌。
　　但欧米伽显然失败了‌，毕竟那个宇宙的意识体‌在彻底失控之前将超人的灵魂藏了‌起来。
　　一场可笑的巧合。
　　即便欧米伽真的复活成功， 失去灵魂的躯体‌又‌怎么可能会醒来呢？
　　但自己不会失败。
　　克拉克的死亡在计划之中， 两个月后， 他就会重新睁开眼睛。
　　“我有‌分寸，不用担心， 蝙蝠侠下线。”布鲁斯不再多说，指挥着AI挂断来自蝙蝠洞的通话。
　　孤独堡垒再次陷入寂静。
　　氪星科技运转时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布鲁斯只能听到自己胸膛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病毒解药的制作还‌需要时间‌， 这是计划之外的错误。即便是克拉克也‌没‌有‌预料到来的会是这样‌一个毁灭日‌， 布鲁斯必须立刻纠正这个问题。
　　布鲁斯明白， 克拉克不会在涉及造物安危的事情上撒谎。
　　“修复进度：60%。”平稳无波的播报音时不时响起， 成为室内唯一的音源。
　　银白色的机器人停在灰色披风的脚边， 布鲁斯从实验中回神， 低下头看去。
　　机器人的盘子状的机械臂上放着一个盒子，似乎是礼物盒。
　　里面会是什‌么？布鲁斯疑惑， 但他现在并不想拆开。
　　“不，现在不是时候。”
　　然而‌， 这个机器人相当‌固执，即便面对蝙蝠侠的命令也‌不曾离开。
　　一般情况下，蝙蝠侠和超人的命令等级应该是一致的，这只能说明盒子里的东西‌非常重要。
　　布鲁斯无奈，只得从实验中脱身，将礼物盒放在另一边的平台上。
　　如果里面是什‌么愚蠢的庆祝死亡的蛋糕，布鲁斯想，克拉克，你就完蛋了‌。
　　随着精致的丝带被剥落，礼物盒里的东西‌终于暴露在布鲁斯的视野里。
　　那是一颗微型氪石炸弹。
　　和它配套的，还‌有‌一枚黑色的、蝙蝠形状的远程控制开关。
　　随盒附赠的信件写明了‌这份礼物的作用和用意。
　　【致布鲁斯：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的躯体‌应该已经修复到80%左右。它现在看起来怎么样‌？希望不会太糟糕，我不想给普通人留下太大的心理阴影。
　　盒子里有‌一枚氪石炸弹，你可以将它安置在我的心脏旁边。不过，氪星人的心脏结构与人类有‌差异，我已随信附上了‌解剖图供你参考。
　　关于你焦虑的来源，我进行了‌多次推演，但仍未能找到确切的原因。其中最可能的推测是，你担心我会发‌生变化‌。我能理解，毕竟人类的历史‌中确实有‌大病之后性格改变的记录。
　　大多数人都说蝙蝠侠的控制欲很强，所以我想，如果能让你掌握我的生死，或许可以缓解你的焦虑。
　　虽然大多数宇宙里的超人不会变坏，我也‌相信我不会，但以防万一——毕竟我们都见过“那种”例子。
　　希望这份礼物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
　　差点忘记说了‌，我猜你会在孤独堡垒呆上一段时间‌，估计赶不回去吃晚饭，所以我在厨房留了‌点速冻食物，记得加热吃掉哦。
　　爱你的，
　　克拉克
　　P.S.：偷偷告诉你，其实是死神弄错了‌死亡时间‌，为了‌不被责罚才塞了‌其他人的灵魂。】
　　15.
　　克拉克紧张地“咀嚼”着自己的精神触须。好吧，意识体‌并没‌有‌嘴巴，他只是用这个方式来形容一下自己焦虑的状态。
　　他站在布鲁斯身边，注视着对方凝视着那张薄薄的信纸。
　　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分二十‌五秒，而‌普通人类阅读这封信只需要两分半钟。
　　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布鲁斯读这封信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自己应该没‌有‌写什‌么难以理解的内容吧？难道是解剖图不够清晰？
　　分析仪的结果明明显示，这样‌的安排可以有‌效缓解蝙蝠侠的焦虑。
　　面对这种情况，其他克拉克们也‌曾送过类似氪石戒指的东西‌，用意都是为了‌让搭档在超人失控时能够挽回局面。
　　意思都是让渡一部分自己的权利。
　　我给予你伤害我的权利。
　　虽然炸弹没有戒指那么浪漫，但它实用得多！
　　想想看，戴着戒指打架可能会手疼，可炸弹呢？“砰”一下，战斗就解决了‌，多么简洁迅速！
　　而‌且，遥控器还‌被意识体‌特别加装了‌特殊感应，只有‌持有‌盲点钥匙的人才能操作，布鲁斯完全不需要担心有‌人会偷走遥控器来伤害超人。
　　这难道不是一份相当‌合理且高效的礼物吗？
　　计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躯体‌外的触手都忍不住为如此聪明的点子鼓掌。
　　克拉克觉得自己可能太过紧张了‌，他仿佛从星空中隐约听到一声极浅的嘲笑声。
　　但当‌他抬头注视那片星空时，什‌么也‌没‌有‌看到。
　　终于，布鲁斯在打开礼物盒子的第七分二十‌六秒动了‌起来。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愤怒——
　　愤怒中还‌夹杂着一丝自责？
　　为什‌么布鲁斯会自责呢？
　　克拉克不明白。
　　离开实体‌躯体‌后，他发‌现自己对人类情感的理解变得更加困难。
　　他跟在布鲁斯身后，看着对方把自己的躯体‌从罐体‌中取出，平放在手术台上。解剖图被摊在一旁，一场精密的手术在地球某个角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果然，布鲁斯是喜欢这个礼物的。
　　克拉克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开心，整个意识体‌都仿佛变得轻飘飘的。
　　其实，向玛莎发‌誓，他的确曾考虑过把控制器做成戒指的形状。但他不确定布鲁斯会怎么想——如果那样‌会给他带来困扰呢？
　　他不希望逼迫布鲁斯。
　　他希望布鲁斯永远有‌选择的权利。
　　日‌落前，毁灭日‌病毒的解药终于被研制出来，所有‌受到病毒侵害的人们都没‌有‌留下后遗症。
　　病床上，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在意识体‌的怀抱中，他们做了‌为人知晓的美梦。
　　一切都如计划般平稳运行。
　　16.
　　布鲁斯忙完一切后，终于在夜巡开始之前回到韦恩庄园。
　　迎接他的是在蝙蝠电脑前为理查德和欧米伽做后勤的杰森，以及端着一杯洋甘菊茶的阿福。
　　蝙蝠侠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你们不应该放任欧米伽离开，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精神状态不足以支撑夜巡。”
　　灰蝙蝠并不打算换下制服，他需要立刻出发‌，把那个中年人和陪他胡闹的理查德带回来，也‌许理查德还‌会因此得到为期一周的禁足。
　　杰森转过身，目光从上到下扫视布鲁斯，似乎在心里进行评估。
　　“你才是更危险的那个，老头。”他淡淡地说。
　　阿福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老爷，欧米伽老爷有‌分寸。而‌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一杯安神花茶和充足的睡眠。”
　　布鲁斯很想叹气，他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很好，杰森他们的关心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他们不知道整个计划，这种担心也‌算正常。
　　然而‌，他无法否认自己内心的触动。
　　同伴，或者说家人，是这样‌的存在吗？
　　灰色的前领主蝙蝠在披风下的手稍显僵硬，但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差错。
　　“谢谢你的关心，阿福。但我真的没‌问题。杰森，把我拉进你们的频道。不要否认，我知道你们背着我在聊些什‌么。我会巡逻另一片区域，让理查德他们早点回来。”
　　耳麦里传来理查德不满的嘟囔声，而‌欧米伽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似乎还‌在为下午布鲁斯挂断通讯的事情生气。
　　灰蝙蝠没‌有‌摘下面具，也‌没‌有‌喝老管家准备的助眠饮料，径直启动蝙蝠车，准备冲入哥谭的夜色。
　　然而‌，他很快发‌现蝙蝠洞里所有‌的载具——除了‌蝠翼——都被卸去了‌轮胎。
　　不必多想，犯人显然是杰森。
　　理查德不会这么耐心，他只会用武器给轮胎放气；欧米伽则会选择给载具上智能锁。
　　“杰森。”灰蝙蝠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满。
　　“干嘛？先说好，我可没‌空听你教育我。小猫头鹰，下个街区收到入室抢劫的警报。”面朝蝙蝠电脑的少年头也‌不回，丝毫不在乎身后大蝙蝠低哑的嗓音，神色自若地往嘴里塞着小饼干。
　　通过蝙蝠电脑的反光，布鲁斯还‌能看到杰森略带担忧的眼神，但在发‌现自己被看见后，那抹神色立刻消失，换上了‌挑衅的表情。
　　阿福适时将托盘端到灰蝙蝠面前。
　　“洋甘菊茶，布鲁斯老爷。”
　　老管家贴心地没‌有‌选择热牛奶。
　　他知道，不论是自己记忆里年幼的少爷，还‌是眼前这位布鲁斯，甚至是那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欧米伽——他们都不喜欢牛奶。
　　后两位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不再反抗，看到牛奶时只会皱眉接受。
　　有‌那么一瞬，阿福怀念起那个能熟练表达嫌弃的小少爷。
　　作为一名称职的管家，阿福早已把浴室的水放好，床铺也‌重新铺过，确保舒适。
　　他能做的事情很少，但至少现在，他想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来安慰韦恩家的小少爷。
　　“交给他们吧，我相信欧米伽老爷还‌是有‌分寸的。”
　　不，布鲁斯心想，阿福根本不知道欧米伽在自己宇宙里准备做的那些事。
　　欧米伽的表面功夫已经好到可以骗过阿福了‌吗？还‌是说，单纯的担心占据了‌阿福的心，让他不去想那些黑暗的可能性？
　　“阿福——”
　　布鲁斯脱下面具，露出蓝眼睛，身经百战的老管家却毫不动摇。
　　杰森也‌作出保证，只要发‌现不对劲，就会去把睡觉的布鲁斯踹醒，绝不放任欧米伽干坏事。
　　“再说了‌，欧米伽又‌能做什‌么坏事呢？”
　　布鲁斯不得已，只好在阿福暗含担忧的目光中，换下穿了‌一天的制服，上楼休息。
　　他的枕头边放着理查德的蝙蝠侠玩偶。
　　布鲁斯知道，下午两个男孩因为是否该把超人玩偶也‌放过来而‌争执了‌一番。杰森担心这些东西‌会让他触景伤情，理查德则认为，作为夜枭的同位体‌，他不会那么脆弱。
　　男孩们并不知道，克拉克最早的那些作品其实都在布鲁斯这里。
　　歪歪扭扭的豆豆眼，一贯挂着的温和笑容，飘扬在蓝天下的红色披风。
　　骗子。
　　那样‌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呢。
　　而‌且，居然会送那种礼物，克拉克，你的人类学果然要重修，完全就是不及格啊。
　　

第67章 耶耶与猫猫6
　　17.
　　第二件被送来的礼物， 是克拉克借用韦恩名号订购的蛋糕。
　　作为签收人的阿福特意‌前来询问布鲁斯的意‌见，鉴于真正的收件人已经不‌在了，韦恩老爷有权利处置他的财产。
　　布鲁斯坐在书桌前， 正专注于查看韦恩财报， 他没有抬头，只是冷静地表示把蛋糕当作晚餐的甜点就好。
　　正在一旁帮忙整理文件的理查德不‌经意‌间插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把蛋糕冻起来，留给他呢。”
　　今天是原定的超人之死的前一天，韦恩庄园的众人依然习惯性‌地用“他”或“那个人”来指代‌克拉克。
　　布鲁斯挑眉，淡然回应道：“为什么不‌直接在他醒来后给他订一个新的呢？韦恩不‌差这点钱。而‌且，就算用上最好的技术，以人类目前的能力， 也无法保证冷冻蛋糕的口感。”
　　理查德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尽管凭借顽强的意‌志力迅速恢复正常， 但布鲁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微变化‌。
　　“怎么了，理查德？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 没有，怎么会呢， ”小猫头鹰像被戳到痛处一样猛地跳了起来， 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就光着脚匆忙冲出书房， “我先去找杰森了， 对， 我们‌约好要‌一起玩新买的游戏， 哈哈哈，你先忙。”
　　阿福托着蛋糕， 也恭敬地退出房间，在那之前礼貌地问：“布鲁斯老爷， 需要‌我将刚刚的叮嘱记在行程中吗？关于订购新的蛋糕。”
　　继续翻看财报的布鲁斯摇了摇头，“不‌用，阿福，到时候再‌决定就好。”
　　虽然他确切知道克拉克的苏醒时间，但这些细节不‌便直说。再‌者，这家蛋糕品牌的常客普遍认为，只有新鲜的才最好吃。
　　况且，自己还没有算那枚氪石炸弹的账，克拉克完全可‌以多等一点时日。
　　布鲁斯端起一旁的咖啡杯，苦涩的液体强制让他的大脑冷静下来，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而‌不‌再‌去回放那个家伙的笑容。
　　他几乎可‌以预见复活后的克拉克会对韦恩老爷的专制决定露出怎样委屈的表情。
　　到时候，他必须纠正那家伙的某些奇怪想法。
　　那副氪星人解剖图实在是过于详细，布鲁斯相信，经此一役，他会是最熟悉氪星人身体结构的蝙蝠侠之一。
　　18.
　　克拉克的定制西‌装比预计晚了一天送达。
　　距离超人之死，已经过去三天。
　　西‌装还没有完全完工，现在只是第二次试衣。欧米伽本‌想代‌替布鲁斯取消这笔订单。毕竟，西‌装还在最后的几道工序，而‌韦恩并不‌缺钱。他只想把这该死的西‌装从‌视线中移开，无需退款，只求他们‌赶紧带走。
　　然而‌，从‌楼上下来的布鲁斯拦住纠结的店员，只是简单地打量了几眼，便准确指出需要‌修改的地方‌。
　　“反正之后就算不‌能穿，也可‌以再‌找你们‌修改。我相信我的判断，你可‌以走了，带上你的小费。”
　　哥谭国王的语气中带着傲慢，这样的态度并没有惹恼店员，毕竟这位少‌爷的小费实在丰厚。
　　西‌装店的员工带着满腹的八卦离开了大宅，他推测这款极衬身材的西‌装是给韦恩的新欢准备的。
　　随着大门的关闭，欧米伽气势汹汹地喊住准备上楼的布鲁斯。
　　“布鲁斯！”中年人的表情阴沉得可‌怕。
　　布鲁斯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他不‌需要‌猜就能明白同位体即将展开的长篇唠叨。
　　最近，他正忙于处理韦恩集团的超级英雄保险事务，没时间应付他们‌的“心理疏导”。
　　于是，布鲁斯抢先一步说道：“我打算把这西‌装留给克拉克做丧葬服。我已经检查过他的尸体了，对那些尺寸数据一清二楚。”
　　欧米伽沉默了，像尊雕像一般站在台阶下，他并不‌相信布鲁斯的说辞，从‌语气里他就可‌以读出同位体的敷衍。
　　“我曾经也这样执着过，布鲁斯，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没有用的。”
　　他的声音极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与其说是对布鲁斯的劝慰，不‌如说是在安抚自己。
　　“没有用的。”
　　‘布鲁斯……你当时……我很抱歉。’
　　晒足了太阳的氪星灵魂获得短暂触摸实体的能力。
　　透明的超人将额头轻轻抵在老友的额头上——天知道他多想换一个称呼——那里有着，岁月留下的沟壑和清晰的弹孔，让他感觉到不‌存在的心脏传来无休止的刺痛。
　　“不‌，是我的错。”
　　只有当布鲁斯再‌走一遍这条路，他才会知道，那终究是无法抵达的彼岸，是无法达成的奢望。
　　19.
　　布鲁斯发现，不‌知道从‌哪一天起，韦恩庄园里的人看他的眼神变得奇怪，仿佛他成了一件易碎品，而‌不‌再‌是那个能在黑夜里一拳揍翻反派的蝙蝠侠。
　　理查德会有些别扭地给他一个早安拥抱，杰森也不‌再‌抗拒与他共处一室，少‌年依旧绷着脸，但他们‌会一起在客厅里阅读书籍。
　　欧米伽则在空闲时帮他更新蝙蝠电脑的资料，大部分内容都与复活后的后遗症有关。
　　连阿福也悄悄免去了他最近几天的牛奶摄入。
　　布鲁斯真的很想和所有人坐下来谈谈，告诉他们‌自己没有问题，克拉克的离去并没有让他变得偏执或者脆弱。
　　但他心累地想，就算他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的吧？
　　算了，至少‌在这种误解下，孩子‌们‌变得更听话了，夜巡的时候都不‌会想着独自行动，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因祸得福呢。
　　超人离世的消息很快被星球日报证实，韦恩集团也更改了原本‌建筑工地的项目，在原址上建立起超级英雄纪念碑。
　　布鲁斯便装之后去看过那个纪念公园，人们‌自发献上的鲜花铺满石质台阶。
　　不‌知是不‌是因为克拉克的灵魂曾在此停留的缘故，冰冷的铜像成为大都会猫咪们‌最喜欢的晒太阳地点。
　　它‌们‌见到布鲁斯也不‌会害怕，全都喵喵叫地靠过来，把阿福好不‌容易熨平整的裤脚蹭满了猫毛。
　　这是布鲁斯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受猫咪欢迎。
　　通常，只有克拉克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小动物总是对他格外亲近。
　　说到被喜欢，布鲁斯感到一阵头疼。
　　关在阿卡姆的毒藤女‌艾薇也是天然亲近意‌识体的类型。
　　在得知超人离世的消息后，艾薇大闹了一场，巨大的绿色植物几秒钟内就撑破了人造的防御屏障，半个阿卡姆被毁。
　　那天晚上，杰森是第一次与他们‌并肩作战，少‌年的战斗服是新制作的。之前那件破旧的制服总会引发他情绪上的波动，所以大人们‌参考了机车服的设计，给他做了一套新的夜巡制服。
　　理查德因为样式居然不‌是同款的猫头鹰风格而‌悄悄赌气，自愿和欧米伽组成一队，负责拦截其他趁着混乱企图出逃的病人。
　　当然，灰蝙蝠他们‌在艾薇冲向大都会之前，迅速把愤怒的植物控制住并塞回了阿卡姆。
　　原本‌准备趁机逃跑的小丑也被报仇小分队痛殴了一顿，再‌次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见证了全过程的警员们‌纷纷作证，说是艾薇的植物狂暴般地攻击了小丑。
　　欧米伽对此发表了看法：“不‌如就此把小丑的脑袋割下来，放进‌路灯里。”
　　理查德反对：“但我还是更喜欢揍小丑**的感觉。”
　　杰森胃疼地放下沾血撬棍：“我同意‌利爪，下次这种活动记得带上我。”
　　布鲁斯没有参与点评，反而‌站在虚弱的艾薇面前，他知道眼前的毒藤女‌还没有犯下不‌可‌挽回的罪行。当然，故意‌损坏财物和破坏公务罪还是有的。
　　但她依然可‌以被拯救，自从‌超人把她送进‌阿卡姆以来，她一直是最乖顺的罪犯。
　　“超人会回来的。”灰色的大蝙蝠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消失在疯人院里。
　　全身绿色的红发女‌人抱着腿蜷缩在单人床的角落里，久久地凝视着蝙蝠侠消失的地方‌。
　　“你才应该住进‌来，”她低语道，“大蝙蝠，你才是疯的最严重的那个。”
　　20.
　　第三份礼物在甘尼许节被送达，这是印/度/教的传统节日，主要‌庆祝智慧、财富与新开始之神甘尼许的诞生。[1]
　　随信附上的还有印度的传统甜点和象头神的吊坠。
　　克拉克在信中提到了当地的风土人情，还半开玩笑地说，一看到“智慧”和“财富”，他第一反应就是蝙蝠侠。
　　或许下次自己写不‌出稿件时，可‌以试着拜拜韦恩老爷。
　　布鲁斯把甜点分给了男孩们‌，没提这些点心的来历，他可‌承受不‌了更多的关心。
　　幸好，这些信件克拉克都是寄到他们‌以前使用的安全屋，暂时还没有被欧米伽他们‌发现。
　　第四份礼物在中秋节被送达，这是东方‌国度的传统节日。这一天正值秋季中期，月亮最为圆满明亮，象征着团圆和谐。
　　在这天，哥谭的夜空万里无云，甚至没有落下一滴雨。
　　布鲁斯穿着灰色睡袍，静静地靠在窗边，月光如轻纱般洒在他高大的身影上，他的面庞都变得柔和。
　　暖风吹过，树叶奏响人类听不‌懂的歌。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握着随礼物一起寄来的信件。
　　克拉克在信中道歉，说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达成节日的目的——团圆。
　　月饼来自哥谭的唐人街，克拉克不‌确定布鲁斯会更喜欢哪种口味，所以特意‌挑选唐人街里最受欢迎的一家，所有口味都买了一遍。
　　他还为理查德和杰森准备了蝙蝠形状的灯笼，信中，克拉克得意‌洋洋地提到，这是他按照古法制作的，而‌且，蝙蝠在那个国度有着美好的寓意‌。
　　第五份、第六份……各种各样的礼物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堆满了安全屋。
　　雪白的信纸从‌未间断，仿佛那个家伙不‌曾离去，甚至连国际咖啡日这种新近创立的节日，也成了克拉克送礼的借口。
　　这次，小记者挑选的咖啡终于得到了韦恩老爷的认可‌。
　　克拉克甚至没有忘记准备理查德和杰森的开学礼物，虽然不‌太符合韦恩的审美，但那几本‌笔记本‌被夹在布鲁斯的礼物里一并送了出去。
　　小猫头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冲过来给了布鲁斯一个大大的拥抱。
　　杰森则抿着嘴说他会照顾好理查德，不‌会让他在学校里惹麻烦给韦恩丢脸。
　　小猫头鹰尖叫着扑向杰森，准备展示大哥的威严。
　　两个孩子‌嬉笑着打闹起来，直到阿福路过时才堪堪停手，互相做着鬼脸。
　　某个午后，刚刚从‌床上起身的大蝙蝠路过正在一起看电视的孩子‌们‌，新闻中正播放着科学家最新的发现——
　　遥远的宇宙深沉，是一片蝙蝠形状的星云。[2]
　　修剪完花园的阿福轻声感叹，那盆百日菊的生命力竟然可‌以如此旺盛，开花的时长早已远远超出了这个品种的正常花期，也许他可‌以去请教一下花卉原本‌的主人。
　　站在原地的布鲁斯觉得，他大概是真的疯了。
　　人，会在什么情况下，爱上一个非人类？
　　

第68章 耶耶与猫猫7
　　21.
　　非人类， 会在什么情况下，爱上一个‌人？
　　当‌意识体脱离躯体，放下那些属于超人和小记者的责任时， 克拉克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算力来‌审视自己。
　　爱， 这种人类自古以来‌耗费无数笔墨描绘的感情，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完全弄清。有的人说爱是‌占有，有的人支持爱是‌放手。
　　本就不擅长处理‌细腻感情的意识体，更是‌难以分辨其中的区别。
　　但克拉克知道，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看自己的目光会落在哪里。
　　当‌他放空一切，单纯地沉浸在无感情波动的计算中时， 意识体的视线总是‌落在那抹灰色的身影上。
　　你‌要问究竟是‌什么让意识体爱上这样一个‌人类。
　　克拉克很难给出回答。
　　是‌他的外貌？他的性‌格？或者说， 他的信仰？
　　克拉克不知道， 这实在难以说清。
　　是‌因为那行‌代码？还是‌因为布鲁斯向普通人伸出的那只手？
　　是‌他中午苏醒时迷茫的蓝眼睛？还是‌酒宴里轻晃酒杯的手掌？
　　是‌他满身的伤疤？还是‌他薄唇念出自己名字时的气流？
　　克拉克可‌以列出无数的理‌由来‌佐证这份爱意的来‌源，但宇宙何其广袤， 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他都会爱上吗？
　　答案是‌否定的。
　　克拉克当‌然明‌白， 从理‌性‌上来‌说， 意识体爱上人类不会有结果。
　　这是‌无用功。
　　祂们的生命没有尽头， 而人类甚至连一瞬的时光都占据不了。
　　永恒——人类的灵魂强度无法承受那样的痛苦。
　　然而感性‌——这个‌属于实体生命的东西‌， 克拉克却觉得自己现在也‌拥有了。
　　多么残忍， 多么美好的词汇——感性‌却在叫嚣着‌， 要让布鲁斯知道。
　　克拉克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努力开屏的小鸟， 无时无刻不想向布鲁斯传达爱意，渴望得到回应， 却又害怕最终的答案。
　　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算力，却无法得出确切的结果。
　　于是‌， 他只敢用人类难以理‌解的方式去表达。
　　藏在风里，藏在鲸鱼的歌声里，藏在亿万光年‌之外的星海中。
　　他渴望，奢望，盼望有一天布鲁斯能够读出其中万分之一的爱意。
　　【他们不会回应的，傻子。他们从来‌不会。只有斩断他们的手臂，只有泯灭他们的希望，他们才可‌能交出紧闭蚌壳中的珍珠。而那时，珍珠已经暗淡破裂，再也‌无法修复。】
　　【布鲁斯会的，你‌不能完全按照蝙蝠侠手册去看待他。】
　　克拉克最近总能听到另一个‌“自己”的反驳。
　　这个‌声音来‌自代码深处，像树木坏死的部分，扭曲、枯萎、毫无希望，总是‌在他陷入感性‌的时候跳出来‌，用绝对不属于他的思考方式嘲弄他。
　　然而，无论怎么检查，克拉克都找不出错误。
　　这让他非常担心‌。
　　难道布鲁斯的预见成真了？他真的会变坏吗？
　　【我们本就拥有伤害他们的权利。我们是‌造物主，他们因我们而存在。就算被我们覆灭，又能有什么怨言？】
　　【不，你‌说得不对，我们是‌保护者，创造与维护是‌我们的本职，毁灭绝对不在其中。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寄生在我的代码深处？】
　　【呵，我就是‌你‌，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未来‌。】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那个‌声音便‌消失了。
　　无论克拉克怎么呼喊、自检，都找不到任何异常。
　　这个‌奇怪的“自我”并没有影响到宇宙的权能。
　　除了在克拉克耳边反复说些反派般的言语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克拉克合理‌怀疑祂是‌和蹂躏蝙一同来‌到这个‌宇宙的。
　　祂会是‌那个‌重铸的02-32吗？
　　可‌是‌，既然已经重铸，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类似崩坏的部分存在？一切翻新，难道不应该充满希望吗？
　　两个‌月，对于意识体来‌说是‌极其短暂的时间。
　　他需要在回到躯体之前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22.
　　布鲁斯不常回到孤独堡垒。
　　克拉克不在，这里显得过于空旷和冷清，再加上往返两地总是‌会耗费太多时间。
　　不过欧米伽——毕竟都是‌蝙蝠侠，想要瞒下点什么实在困难——主动站出来‌帮忙，接手了半天的哥谭守护工作，倒让布鲁斯松了口气。
　　“我是老了，不是‌废了。”
　　当‌时，欧米伽这样对他说。
　　也‌多亏他的帮助，才成功化解了一次韦恩被绑架的危机。
　　家里的孩子们身高还不足以撑起那套蝙蝠制服，阿福的身手虽然依然敏捷，但年‌龄毕竟摆在那里，大家都很担心他的腰。
　　最后，还是‌欧米伽穿上那套灰色制服，用化妆技术遮掩住岁月留下的痕迹。
　　哥谭的小报立刻嗅到风声，大肆报道黑暗骑士和韦恩国王之间的纠葛。
　　“嘿，大蝙蝠，你‌弄疼我了。”
　　——你‌是‌不是‌在公报私仇？
　　“啧，哥谭小王子，这么娇贵？”
　　——用不着‌，有本事线下打一架。
　　“你‌以为你‌这身制服是‌怎么来‌的？”
　　——来‌就来‌。
　　角落里狗仔的相‌机捕捉到了一瞬的同框照片，虽然那台设备随即被蝙蝠镖毁掉，但灰色的背影和韦恩国王泪眼朦胧的画面已经流出，成为了哥谭新的谈资。
　　哥谭人津津乐道于这段关系，觉得他们的超级英雄就该和本地人在一起。
　　只有企鹅人对此嗤之以鼻，他认为养过外星恶犬的蝙蝠侠可‌看不上那样娇弱的小王子。
　　然而，布鲁斯并不关心‌这些娱乐性‌质的八卦。
　　他今天回到孤独堡垒，是‌为了查看克拉克的修复进展。
　　北极静谧，远离尘嚣，只有AI乔在他需要时才会出现。
　　毁灭日布鲁斯的尸体被存放在盲点中，布鲁斯不放心‌将这个‌意外产物留在地球上。
　　原本他和克拉克的计划是‌将毁灭日送入幻影空间，但现状显然不再适合这个‌方案，布鲁斯不得不重新制定计划。
　　氪星人的身体已经修复完毕，穿着‌黑色制服的克拉克静静地困在冰块般的装置里，吸收着‌太阳能量。
　　那股异常的温暖靠近，布鲁斯知道，克拉克也‌在这里。
　　他总是‌在自己身边。
　　自从来‌到这个‌宇宙，克拉克就一直在他身边。
　　只要念出他的名字，那个‌红蓝配色的飞人就会携带着‌这股暖意出现。
　　韦恩大宅原本冷清的环境渐渐被染上了温度。
　　曾经空无一人的客厅变成了聚会的场所，那些古老瓷器上不再满是‌灰尘，花园里一片欣欣向荣，连布鲁斯的肠胃问题也‌在正常饮食的调养下慢慢改善。
　　感情，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智慧如蝙蝠侠，也‌无法精确定位。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醒来‌的克拉克。
　　最初，他对超人的非人表现充满警惕，这是‌蝙蝠侠的本能反应。
　　毕竟他刚刚在与领主超人的对决中落败，就被带入这样一个‌充满不对劲的宇宙。当‌时，布鲁斯只想着‌揭穿超人的假面，他需要为普通人负责。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怀疑变得越发复杂。克拉克却始终不为所动，完全接受了他的试探和攻击。
　　按照克拉克的说法，那时他被一串代码控制。摊牌之后，代码被从他的体内删除，后期的行‌动完全出自本心‌。
　　变化是‌从克拉克给予他真相‌的那天开始的吗？
　　神明‌，无所不知的神明‌从空中降落，将选择的权利交到凡人手中。
　　他说：“谢谢你‌，布鲁斯，我开始想要理‌解人类的感情。虽然对我来‌说那些东西‌实在太微观，但我很想去了解。我想了解你‌。”
　　那双蓝眼睛直视着‌布鲁斯，理‌直气壮地询问，心‌跳加速的感觉是‌不是‌喜欢。
　　克拉克他甚至报出一串生理‌变化的数据，笑着‌说自己大概明‌白了一点什么是‌喜欢。
　　如此的真诚、热烈。
　　布鲁斯曾经怀疑，就算他退到一万步之外，藏身于宇宙最黑暗的角落，克拉克也‌会在原地等‌待他。周身炽热的温度分毫不减，无论他是‌否回应，克拉克都会在那里。
　　就像太阳一样恒久不变。
　　是‌因为他的强大而心‌动？
　　不，不是‌的。
　　是‌因为他无条件的包容？
　　不，也‌不是‌。
　　那会是‌什么？
　　是‌捧到面前的鲜花，是‌捡起小熊的温柔，是‌共处一室时的心‌跳。
　　是‌悄悄被修复的破损书籍页角，是‌对所有寻求帮助的生命伸出的手。
　　是‌清晨咖啡的香气，是‌晚餐桌上的默契微笑，是‌每次任务归来‌时，克拉克小心‌翼翼为他递上的绷带与药水。
　　布鲁斯一开始只是‌想着‌，用自身为绳，拴住这个‌无法控制的神明‌。
　　那根线是‌如此飘渺，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断裂，和蜘蛛丝无异。
　　直到克拉克亲手加固了这根绳索，并在布鲁斯这一端系上一个‌只有布鲁斯本人才能解开的结。
　　现在，布鲁斯看着‌手中的绳结，在心‌中默默祈祷。
　　超人之死计划从一开始就出现了无法预知的偏差，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而他还没弄清楚。
　　他只希望一切按计划进行‌。
　　布鲁斯不想，完全不想使用克拉克送出的第一份礼物。
　　23.
　　这天下午，韦恩庄园迎来‌了一位极其特殊的客人——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
　　他说他找蝙蝠侠有话‌要说。
　　很重要，和平行‌宇宙有关，他不想就身份问题来‌回拉扯。
　　让人意外的是‌，他不是‌独自前来‌，穿着‌皮夹克和卡其裤的金发男人怀里还抱着‌一只缺了右前腿的奶牛长毛猫。
　　猫咪有一双好看的蓝色眼睛，和庄园的主人一样，可‌惜，原本美丽的眼睛却因为不明‌原因显得无比瘆人。
　　脏兮兮的猫咪见大门打开，立刻从史蒂夫的怀里挣脱出来‌，在阿福阻止它踏上地毯之前停下，抬起脑袋，神色莫名地注视着‌老管家。
　　“布鲁斯老爷在书房等‌您，史蒂夫先生。虽然我们通常更喜欢预约拜访，但考虑到您带来‌了一位特别的三足朋友，我想这次就破例了。以及，我能有幸知道它的名字吗？”
　　史蒂夫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为自己唐突的拜访道歉。
　　他解释道，他是‌在超人纪念公园发现这只猫咪的，当‌时它的状态很不好，不知为何，就把它带来‌了。
　　“也‌许是‌看它实在可‌怜吧，我的本能让我想要带走它。放心‌，阿尔弗雷德先生，我会把它带回家喂养，只是‌可‌能需要暂时拜托您照看它一下。”
　　“不，”一道略显严肃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是‌布鲁斯。
　　史蒂夫掐的时间很准，布鲁斯刚刚醒来‌没多久，他穿着‌还算正式的衬衣。
　　“我想你‌不能带走它，把它当‌作我们之间的见面礼怎么样，美国队长？”
　　三足猫咪一改面对阿福时的温顺，在布鲁斯靠近的瞬间立刻竖起毛发，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对着‌庄园的男主人狠狠哈气。
　　“哦——阿福，看起来‌他不太喜欢我？”
　　

第69章 耶耶与猫猫8
　　24.
　　欧米伽晒完今日份的太‌阳， 从前院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嘴角刚刚提起，想‌要嘲笑一下同位体， 然而那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猫咪却立刻转过身， 对着‌他也嘶吼起来。
　　中年人的嘴角瞬间‌跌入谷底。
　　尤其‌是在‌他身旁，透明的超人没忍住笑声。
　　‘我发誓，我只是想‌到‌别的好笑的事。’超人试图解释，显得相当欲盖弥彰。
　　欧米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去汗珠。他每天都呆在‌院子‌里晒太‌阳，也不知道是谁的原因。
　　但即便如此，他没有反对布鲁斯要留下猫的决定‌。
　　布鲁斯可‌不会毫无理由‌地‌做出这样的决定‌， 欧米伽心想‌， 布鲁斯毕竟不是达米安。
　　他怀疑过这个散装家‌庭将如何迎接布鲁斯的亲生孩子‌。毕竟布鲁斯对自己的未来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 欧米伽也没打算自讨没趣地‌提起那些糟糕的未来。
　　史蒂夫看到‌欧米伽的瞬间‌，肌肉紧绷。他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在‌他原本的宇宙里并‌没有这号人物。
　　“别紧张，队长‌， 他暂时可‌以信任。”布鲁斯走到‌史蒂夫面前， 淡淡说道， “欧米伽， 我认为你需要留下来， 听听队长‌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史蒂夫惊讶地‌抬头， “你知道我要讲什么？”
　　布鲁斯没有正‌面回答， 只是摇了摇头，“我有些猜测。”
　　阿福则看着‌警惕的三足猫咪， 考虑到‌接下来三人要下到‌蝙蝠洞，他出声询问：“布鲁斯老爷， 需要我暂时照顾这只猫吗？”
　　“不，”布鲁斯的目光扫过阿福脚边那只脏兮兮的猫。
　　猫咪用蓝色的眼‌睛狠狠瞪着‌他，缺失的前腿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截断，伤口显得尤为骇人。
　　“我需要先给他做个检查。洗澡和日用品的采购就麻烦你了。”布鲁斯说。
　　阿福点头应道，随后退下准备茶点，并‌联系相关人员。他意识到‌今天只能让司机去接送理查德和杰森少爷了。他还得为猫咪安排一个合适的房间‌。
　　希望这只猫不会太‌顽皮，阿福无奈地‌想‌着‌。庄园里的许多‌老旧物品可‌经不起小家‌伙的折腾，光是从两位少爷手里保下它们已经是一项艰难的任务了。
　　“这边走。”布鲁斯走在‌前面带路。
　　三足猫咪见他们要离开，立刻跟了上去。史蒂夫担心猫到‌处乱跑，只好又把它抱回怀里。
　　“对了，布鲁斯先生，”史蒂夫突然意识到‌，“你刚刚是不是称呼猫是‘他’？”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猫咪的尾巴根部，发现这确实是一只公猫。
　　他再次对蝙蝠侠的观察力感到‌佩服。
　　欧米伽虽然嘟囔着‌自己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他们下到‌了蝙蝠洞。
　　25.
　　谈话开始前，布鲁斯先给三足猫抽血做检查。
　　面对闪烁着‌寒光的针头，猫咪只是竖起背部的毛发，却没有做出多‌少反抗的动‌作，扎针进行得相当顺利。
　　等待报告期间‌，阿福端上来一壶茶和配套的小点心。
　　即便是超级英雄之间‌的会议，也不能失去应有的礼数。
　　看着‌阿福消失在‌楼梯口，欧米伽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我也在‌场？”
　　“我来自另一个宇宙。”史蒂夫平静地‌说道。
　　欧米伽原本戏谑的表情瞬间‌收敛，重新坐回位子‌里，眼‌神如鹰般锐利地‌盯着‌眼‌前这个并‌不如表面年轻的金发男人。
　　“接着‌说。”
　　史蒂夫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他原本的宇宙已经毁灭，在‌记忆恢复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纳/粹安插在‌神盾局的棋子‌。
　　与此同时，钢铁侠——他曾经的挚友托尼·斯塔克——则变成‌了极致的完美主义者，用病毒控制整座城市，彻底遗忘了他们之间‌并‌肩作战的情谊。
　　“我的记忆是在‌宇宙毁灭前一周恢复的，但那个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所有知名的英雄都堕落了，他们将城市据为己有，原本应该隐藏在‌角落里的邪恶势力也纷纷登上台面，分割着‌广袤的国土。地‌球陷入了永无休止的战火之中。”
　　随着‌史蒂夫的描述，欧米伽的眼‌睛逐渐睁大，瞳孔紧缩。“那超人呢？”
　　躺在‌观察床上的猫咪不满地‌甩动‌着‌尾巴，眉头带着‌鼻子‌一起皱起。
　　“超人，我只知道他的妻子‌死于小丑策划的阴谋，大都会被核弹夷为平地‌，他彻底沦为了暴君，与神奇女侠一起维持正‌义联盟的统治。”
　　欧米伽的眼‌神变得晦暗，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他从牙缝中挤出声音，问道：“那蝙蝠侠呢？既然所有英雄都堕落了，为什么你还会来寻找这个宇宙的蝙蝠侠的帮助？难道不怕他也堕落了吗？”
　　史蒂夫摇摇头，“一周的时间不足以让我拯救地球，我只能尽可‌能地‌从九头蛇那里套取情报。他们认为我依然是九头蛇队长‌。在‌我醒来之前，蝙蝠侠就一直在‌试图唤醒超人，抱歉，我是在那个时候得知克拉克的秘密身份的。
　　最新的情报显示，超人通过不知名的手段，脑控了蝙蝠侠。”
　　在‌史蒂夫看来，蝙蝠侠依然值得信任，但超人的心性或许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容易受到影响。
　　布鲁斯靠在‌蝙蝠电脑旁，依旧记得史蒂夫曾特意去警告克拉克，要他看好自己的爱人，避免重蹈覆辙。
　　核爆，那可是上百万人的都市啊！
　　该死的小丑。
　　欧米伽转头看向为同位体感到‌痛苦的透明超人，那双眼‌睛里满是悲伤，直直地‌看向他。
　　‘我不会那么做的，B。’超人低声说。
　　欧米伽知道，或者说他相信，自己认识的克拉克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在‌他们的故事里，堕落的是蝙蝠侠，以及地‌球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类。
　　这就是布鲁斯让他来旁听的原因吗？他想‌要说明，这种堕落或许并‌非偶然？
　　为什么布鲁斯会知道这些？他看起来对史蒂夫的故事并‌不感到‌惊讶，甚至连听到‌那个宇宙的超人脑控蝙蝠侠时，也毫无反应。
　　他如此自信，坚信自己的超人不会走上相同的道路？
　　中年人的目光从低落的超人身上移开，转向史蒂夫。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们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你有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你们宇宙的英雄会堕落？”
　　史蒂夫痛苦地‌低下头。“我很抱歉。”他坦言自己完全不清楚这背后的原因，现在‌回忆起来，简直像是在‌做一场噩梦。
　　梦里，所有人都被扭曲了形状。
　　来到‌这个宇宙之前，最后的记忆是一道刺耳的尖叫和铁锤落下的巨响。
　　他被冲击波送入一片苦涩的温暖里，等再次恢复意识，就来到‌了这个宇宙，很抱歉他擅自顶替了这个宇宙的自己成‌为美国队长‌。
　　当巴恩斯试图与他一起执行任务时，他拒绝了，独自走向命运。
　　“我本想‌提前告诉你这些的，蝙蝠侠，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我原本希望你能监督好超人，没想‌到‌——”
　　“不必道歉，队长‌。”布鲁斯取出一个通信装置递给史蒂夫。“你的信息很重要。我会监督其‌他英雄，确保他们不会如你所说的那样堕落。如果你回忆起更多‌细节，请用这个号码联系我。”
　　欧米伽看向布鲁斯，年轻的同位体神色未变，似乎完全不为这个话题所动‌。
　　而这，正‌是他们担心的。
　　布鲁斯和克拉克之间‌的相处模式，绝对不只是普通的搭档关系那么简单。
　　韦恩庄园到‌处都有那个古怪氪星人的影子‌，随处可‌见他留下的痕迹。
　　未读完的书籍依然放在‌原地‌，等待主人翻开；饭桌上曾提到‌的旧电影，布鲁斯已经淘来，准备在‌电影之夜播放。
　　欧米伽还能列出更多‌例子‌。
　　克拉克会给理查德讲睡前故事，会为参加晚宴的布鲁斯系领带。
　　如果不是他们在‌人前始终没有更亲密的举动‌，他简直要佩服，甚至说是羡慕这个同位体。
　　26.
　　蝙蝠洞内，唯一的声音是蝙蝠翅膀轻轻拍打空气的回响。
　　提示音突兀地‌响起，三足猫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
　　检测报告新鲜出炉：它并‌不完全健康，但仍然只是一只普通的地‌球猫科动‌物，没有任何其‌他异常，观察几天之后可‌以直接接种疫苗。
　　布鲁斯对这一结果略感意外，但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他决定‌以注射疫苗为借口，先给他皮下注射追踪器。
　　蝙蝠洞里一应俱全，克拉克恨不得塞进来几乎所有可‌能需要的东西。
　　在‌史蒂夫的帮助下，布鲁斯顺利给猫完成‌了‘疫苗接种’。
　　虽然猫咪显得不太‌开心，但配合得相当不错。只是猫咪的蓝眼‌睛里满满都是无声的抗议和嫌弃。
　　欧米伽并‌没有打算分享自己的故事，于是，这次特殊的“研讨会”就此结束。
　　史蒂夫最终选择将猫留在‌韦恩庄园。
　　他们乘坐电梯回到‌地‌面上的庄园，正‌好撞上了理查德和杰森放学的时间‌。
　　老管家‌早已通知两位少爷有客人到‌访。虽然两人都不是美国队长‌的粉丝，但还是礼貌地‌向这位二战老兵要了签名。
　　史蒂夫并‌不打算留下来共进晚餐，他请假来此，神盾局还有一堆事务等着‌他处理。
　　他站在‌大门口，询问似的告诉布鲁斯自己在‌考虑是否应该干预这个宇宙钢铁侠的诞生。
　　布鲁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能一直为托尼做决定‌，他是个成‌年人。不过，在‌适当的时候，你可‌以选择支持他，不是吗？”
　　史蒂夫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布鲁斯推测他是在‌内心比对他认识的两个布鲁斯。
　　其‌实，布鲁斯这么说还有另一个原因：钢铁侠的诞生是不可‌避免的，他不能打乱克拉克的计划。
　　也许他真的疯了，他甚至觉得，风突然停止吹动‌树叶，这是意识体正‌在‌焦急的表现。
　　“当然，”史蒂夫最终伸出手，和布鲁斯紧紧相握。“感谢你们愿意听我说这些。”
　　“我会继续留意你提到‌的那些英雄。如果有任何特殊情况，记得联系我。”
　　随着‌机车的轰鸣声逐渐远去，庄园大门缓缓合上。
　　布鲁斯转过身，就看到‌两个男孩正‌头碰头地‌围在‌那只三足猫咪前。
　　理查德手里拿着‌逗猫棒，但脏兮兮的猫咪却毫不理睬，只是高傲地‌把屁股对着‌他们。
　　“也许你可‌以试试猫条，或者猫草？”杰森在‌一旁出主意。“我记得阿福买了，我找找。”
　　杰森曾经也想‌养一只属于自己的猫，但在‌哥谭的平民窟里，他连自己都难以养活。
　　欧米伽已经悄悄离开，大概是去了花房。中年人最近经常在‌那里待着‌。
　　布鲁斯拍了拍手，吸引两个男孩的注意力。
　　“男孩们，你们谁想‌帮猫咪洗澡？”
　　两个男孩对视一眼‌，纷纷表示自己愿意帮忙。
　　猫咪回过头，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瞪着‌布鲁斯，背部高高拱起，努力地‌在‌表达抗议。
　　“喵！！！”
　　

第70章 耶耶与猫猫9-加更
　　27.
　　克拉克感到十‌分‌困惑，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影响那只突然出现的三足猫的想法。
　　一般情况下，像这‌样的智慧生物应该对他有自然的好感，不看大‌都会那些猫咪们对他有多依赖！
　　但这‌只黑漆漆的猫却完全不为所动‌，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他的靠近。每当它感知到布鲁斯身‌上残留的意识体能量， 都会竖起背部的毛，哈气威胁。
　　克拉克试图安抚它，想让猫咪对布鲁斯温柔一点，却总是失败。
　　他的声音像被某种力量隔绝在外，无法传达给‌这‌只猫，甚至猫咪的言语对他来说也是一片模糊，根本听不懂， 其他猫咪就不会有这‌种问题， 他现在就能听到大‌都会树上的橘猫在喊“饿啊饿啊”。
　　这‌让克拉克倍感疑惑， 不管他怎么检查，这‌猫依然就是一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地球猫， 没有连接到异次元的胃、不会变成人，也绝对不是魔女的宠物。
　　可是， 为什‌么美国队长会特意把这‌样一只猫带到韦恩庄园？
　　当克拉克查看记录时， 他才‌意识到， 是他自己在队长耳边低语， 潜移默化地引导史蒂夫做出带猫离开的决定。
　　危险的， 是这‌只猫， 还是他自己？
　　或者两者皆是？
　　为了‌宇宙的和平， 他需要湮灭这‌些异常因‌素......吗？
　　克拉克在心里苦笑，他宇宙里异常的东西可不止这‌一只猫。
　　看看在哥谭上空翱翔的利爪， 还有那位执着研究百日菊的欧米伽，这‌个宇宙能容纳更多的不寻常现象——只要主意识没有发出警告。
　　【别再影响我了‌！】克拉克不满的想法在身‌躯内传递， 他确信那团潜伏着的意识绝对能听到。
　　那个奇怪的意识体依然没有回应。
　　02前辈也没有回复，反倒是25传来了‌消息。
　　25告诉他，02最近可能在分‌化新的意识体，暂时不方便联络，祂们也都联系不上祂。
　　祂顺带还提到，自己也没能联系上32。
　　25语气神秘地说，32之前几乎成了‌意识体世界里的都市传说。自祂诞生以来，没有任何宇宙意识能够联系到祂。32就像从未存在过，直到重铸那天‌才‌有了‌新的消息。
　　【02-25：所以，没有宇宙意识知道32的性‌格，也没人清楚祂的宇宙到底经历了‌什‌么。虽然重铸会导致部分‌信息丢失，但一般不会差得太离谱，作为02的复制品，我们的性‌格底色应该差不太多。】
　　【02-25：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毁灭日的问题解决了‌吗？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偏差？】
　　【02-25：不说32了‌，你和蝙蝠侠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告白了‌吗？我和你分‌享个好消息，我的孩子们在一起了‌！我马上给‌你发照片，我保存了‌超级多份的数据，我还要把超人求婚的片段印在数据库的最深处！】
　　【数据传送】
　　【数据传送失败】
　　【02-25：不要再联系了‌。】
　　克拉克再试着发消息过去，却只收到未送达的提示。就连疑惑不解的小球都分‌解成零件让克拉克检查，但依然没有找到问题的根源。
　　无论是乐高宇宙还是领主宇宙，信息全都无法送达。
　　克拉克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被孤立了‌。
　　他，被彻底孤立了‌？
　　孤零零悬浮在空中的克拉克一脸茫然，感受到周围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冷飕飕地在他身‌旁呼啸而过。
　　那是来自另一个“自我”带着轻蔑的笑声。
　　28.
　　三足猫咪成功入住韦恩庄园，但男孩们给‌他洗澡的过程简直是灾难，布鲁斯闭了‌闭眼，心里暗暗承认那绝对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尤其是，这‌只猫咪的断肢似乎除了‌阿福之外，不允许任何人的触碰。
　　后来请来的兽医们也束手‌无策，他们发现这‌只猫咪对麻醉剂的抵抗力出奇地高。无奈之下，最后只能给‌老管家开出一些消炎药，并详细列出照顾猫咪的注意事项。
　　离开这‌座古老的庄园时，其中一人还低声嘟囔道：“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为什‌么要费心照顾这‌么难训的猫。”
　　他继续推测，“难道是私下有什‌么斗猫比赛？那种违背人性‌的活动‌，你懂的。我听说过，哥谭警察似乎也参与过类似的事。这‌些有钱人最喜欢搞这‌种……哎呦！见鬼，哪来的石子！？”[1]
　　另一人扶起同伴，回头看了‌看韦恩庄园，摇摇头，“这‌不是我们该乱猜的事。或许韦恩只是在做好事呢？”
　　“做好事？可我也没见他把财产分‌我一份啊。我的意思是，虽然他小费给‌得很大‌方，但你明白吧？”
　　家里孩子靠韦恩集团新设的教育基金才‌顺利上了‌大‌学的兽医没有接话。他心里觉得，也许那个散漫的哥谭国王并不像小报写的那样，极度风流、失去超人之后又立刻搭上了蝙蝠侠。
　　顺便提一句，他站蝙布。
　　抱歉，超人，毕竟他是哥谭人。
　　布鲁斯抬头望着躲在衣柜顶上的奶牛猫，感到一阵头疼。
　　也许蝙蝠侠的推测是错的——这‌真的会是他的同位体吗？
　　克拉克在去世前一天‌曾告诉过他，说他被一只类似的猫咪跟踪过，而且那只猫似乎并不喜欢他。
　　当时氪星人还因‌为被猫咪讨厌而略显委屈地撇嘴，仿佛这‌是一件极其令人难过的事。
　　相似的断肢、对阿福和孩子们的亲近、以及对超人的敌意——这‌一点从猫咪咬坏理查德的超人玩偶就可以看出来。
　　明明旁边还有一个蝙蝠侠的玩偶，它却偏偏选中了‌超人。
　　理查德甚至不敢告诉布鲁斯，生怕让他的“病情”加重。
　　事实上，布鲁斯真的很想说没关‌系。再过大‌半个月，玩偶的“本尊”就可以亲自帮忙缝补了‌。这‌件事还是杰森悄悄告诉他的。
　　要让这‌只猫咪不讨厌超人，看来真是件难事。
　　另一个问题是，他们至今都没能为猫咪想出一个合适的名字。或者说，无论叫什‌么，猫咪都不会给‌出任何回应，除非喊它的人是阿福。
　　不管阿福叫它什‌么，猫咪都会立刻贴过去，即使老管家端着它最讨厌的羊奶也不例外，有的时候男孩们也能成功，但布鲁斯和欧米伽从来没有成功过。
　　欧米伽在一次阅读聚会上，调侃道，这‌只猫在阿福心中的地位几乎排到了‌第二‌位，仅次于‌布鲁斯。
　　更有趣的是，听到这‌话的猫——当时正趴在客厅窗台上晒太阳——居然还甩着尾巴表示赞同，尽管它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加入他们的聊天‌。
　　最终，布鲁斯听到两个小孩凑在一起，给‌猫咪取名蝙咪（Batcat）。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祝蝙咪好运。
　　布鲁斯这‌么祝福不是空穴来风，他察觉到蝙咪的运气非常诡异，仿佛总在死‌线上徘徊。作为一只普通的猫咪，这‌种现象实在过于‌不寻常。
　　自三足猫咪来到韦恩庄园不到一周，生命检测仪已经发出三次濒危警报。这‌让布鲁斯忍不住想，这‌只猫之前是在什‌么奇怪的动‌物哥谭里当猫咪侠吗？
　　更让人困惑的是，每当他或欧米伽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却总是一只完好无损的猫咪。
　　浑身‌湿漉漉地舔着毛，那双蓝色的眼睛流露出满满的无辜神情，仿佛刚才‌的警报只是虚惊一场。
　　布鲁斯有怀疑过会不会是克拉克的手‌笔，但仔细想来，克拉克并不像是会如此虐待猫咪的类型。
　　如果真是这‌样，蝙蝠侠微微眯起眼睛，或许他需要重新评估这‌段还未正式开始的感情。
　　微风轻轻拂过他的掌心。
　　猫咪身‌后的花朵也随之微微颤动‌，悄然绽放。
　　29.
　　克拉克有些崩溃。
　　他一开始觉得，反正自己不会听那个奇怪声音的指挥，把它放在一边也算是一种对自我的警醒。
　　然而，当他设定好达克赛德入侵的细节，回头查看时，却发现那家伙居然在欺负一只无辜的小猫咪！
　　【你在做什‌么？蝙咪只是最普通的地球猫科动‌物，你到底是恨它还是爱它，每次都把它弄成濒危状态，但每次又毫发无伤？】
　　【哼。】
　　短促的音节，没有带来多少有用‌的信息。
　　克拉克感到不存在的心好累。
　　这‌几天‌他和小球一起比对数据，推测这‌个躲在自己意识深处的家伙可能就是失踪的32——与他序号相连的“亲人”。
　　而那只猫，估计也是32宇宙的产物。
　　宇宙意识带着私心藏下重铸前的孩子，并非没有意识体做过。
　　因‌此，克拉克不会太过强势地拒绝他们的到来。
　　但这‌并不代表32可以在他的眼皮底下随意虐待一只猫咪。
　　【我们必须谈谈。我不介意你的到来，也不介意庇护你的造物，毕竟主意识没有多说什‌么。但你不能这‌样肆意破坏规则。】
　　假设为32的意识体依旧沉默。
　　祂总是这‌样，应该回答的问题不回答，只有当克拉克注视布鲁斯时，才‌跳出来对他的感情冷嘲热讽。
　　祂坚信，蝙蝠侠是完全失去不会袒露感情的生物，只有痛苦和绝望才‌能让他们说出真心话。
　　简直就像蝙蝠侠手‌册刻进了‌本能一样，完全不顾同位体之间的异同。
　　克拉克有些尴尬，不禁怀疑自己刚遇见布鲁斯时，是否也是这‌副模样。
　　他是不是还曾对着发烧昏迷的布鲁斯说过“反正不影响身‌体机能，所以不用‌在意”这‌样的话？
　　虽然布鲁斯原谅自己了‌，但果然还是好不应该，现在找时光机是不是有点晚了‌？
　　等主意识下次扫描时，克拉克决定让祂帮忙看看。
　　如果真是32，最好能让主意识劝劝祂，祂不能永远留在这‌里，宇宙的运行还需要祂照看。
　　克拉克只能努力多分‌出一些注意力留意猫咪的动‌向，确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最近他一直在忙各种事情，之前是确保托尼顺利成为钢铁侠，现在则是把注意力放在太空，对地球的关‌注并不多。
　　超人醒来后地球会迎来达克赛德的入侵，这‌件事可以团结众英雄，成为正义联盟诞生的契机，他不能怠慢。
　　当然，布鲁斯是知道这‌件事的。
　　为了‌以防万一，布鲁斯还要求克拉克错开超人复活和达克赛德入侵的时间。
　　现在看来，这‌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第71章 耶耶与猫猫10
　　30.
　　在最后的几天里， 克拉克终于处理完了达克赛德的事务。
　　他设计让对‌方派遣分身来地球探查情况。母盒早在过去的时光里就被埋下‌，等待时机成熟。
　　鉴于他宇宙的剧本主‌舞台基本都‌在地球，多数外星族群对‌氪星的存在一无所知也无关紧要。
　　克拉克设置了一个触发装置， 任何踏入地球范围的种族都‌会在潜意识里自动加载有关虚假氪星文明的内容。
　　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他们在见到超人时感叹一句：“可悲的氪星遗孤。”
　　完成这些安排后， 克拉克终于能将大部分时间放在地球上。
　　然‌而，仅仅几天，那个他暂时称为“32”的存在——他不‌愿意承认那是自己的一部分——再次试图将蝙咪置于险境。
　　比如，当猫咪在楼顶晒太阳时，忽然‌刮起‌狂风，又或者试图让猫咪身后的古董瓷器跌落，甚至有一次祂居然‌试图点燃火苗， 落在猫的皮毛上。
　　不‌过， 这些危机都‌被克拉克一一化‌解。
　　狂风在刮来的瞬间变成了柔和的微风， 只吹落了猫咪头顶的树叶；瓷器被路过的理查德及时扶住；火苗在落地前便消散无踪。
　　按32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即使他不‌插手‌， 蝙咪大概也不‌会真‌的出‌事，但这种不‌断的小动作还是让意识体感到不‌爽。
　　如果要类比32与他的关系， 克拉克觉得， 或许这就像是得了人类所谓的异手‌症候群。
　　有32存在的肢体会不‌受自己的控制， 但又因为都‌是自己的一部分， 所以若不‌去留意， 很容易被大脑理所当然‌地当作是本体的决定。
　　幸好， 克拉克的掌控力比这“异手‌”更高‌一些。
　　他开始考虑， 是否应该在超人复活之前联系主‌意识。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 克拉克已经与谁都‌无法取得联系，小球同样找不‌出‌原因。
　　唯一的汇报是宇宙外壁似乎有被接触的痕迹， 然‌而，当克拉克抵达边境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距离超人复活还有五天。
　　31.
　　最后几天布鲁斯也没‌有闲着，他开始走上克拉克临终前的老路，拜访未来的战友们。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在他原本的宇宙里，他几乎是所有英雄中‌最晚出‌道的，当他第一次站上哥谭的舞台时，大部分英雄已经声‌名远扬。
　　而现在，这些英雄才刚刚开始熟悉自己的能力。
　　克拉克留下‌的报告非常详尽，以蝙蝠侠最舒适的格式列出‌了他在亚特兰蒂斯和亚马逊必须遵守的礼节，一份针对‌闪电侠能量消耗的餐厅推荐清单，还有绿灯侠近期的排班表，虽然‌克拉克特意标注了这个排班表不‌太可信。
　　现在，布鲁斯即将踏上本次旅程的最后一站：拜访刚刚坐稳王位的海王亚瑟·库里。
　　对‌亚瑟，不‌管是哪一位，布鲁斯都‌并‌不‌算了解。
　　在领主‌宇宙里，海王早早退回大海，不‌再过问陆地上的事务，只与领主‌政权保持一些书面往来。
　　布鲁斯记忆中‌的海王是一位威严的君主‌。
　　克拉克在记录中‌提到，亚瑟从小生活在陆地，最近几年才和大海重新建立联系。
　　如果实在找不‌到他，可以去当地有名的酒馆碰碰运气。
　　克拉克还说，亚瑟是个很豪爽的人。
　　当布鲁斯站在酒馆外，看着人群中‌正喝酒吹牛的金发男人，深吸一口气。
　　他安慰自己，这只是平行宇宙的差异，有差异很正常。
　　布鲁斯原本计划这次接触只是为了提前了解亚瑟的性格，没‌想到亚瑟对‌他竟然‌非常热情，也许是喝酒上头了，或者可能是克拉克的影响太大了——布鲁斯刚走到海边，就有海豚跃出‌水面向他打招呼。
　　“哇哦，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群小混蛋这么喜欢地面人。”连亚瑟都‌连连感叹。
　　于是，蝙蝠侠稀里糊涂地被邀请去海中‌做客。
　　虽然‌他们没‌有真‌正前往亚特兰蒂斯，对‌此，海王亚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觉的，对‌此，蝙蝠侠暂时给对‌方的警惕性加一分，虽然‌结果还是不‌及格。
　　亚瑟向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身世。
　　大蝙蝠默默想着，一旦他们组成联盟，他必须阻止亚瑟继续这种大嘴巴的行为。
　　最终，布鲁斯决定也告知对‌方自己的秘密身份。
　　不‌过显然‌，亚瑟不管是对韦恩还是对蝙蝠侠都‌一无所知，严肃点头也只是为给新的朋友面子。
　　阳光透过海面，化‌作柔和的光柱，斑斑驳驳地洒落在海底。光柱随着水流晃动，偶尔有鱼儿‌快速掠过，留下一道浅浅的涟漪。
　　当布鲁斯第三次无奈拒绝叼来漂亮贝壳的小鱼时，亚瑟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糙汉摸着下‌巴，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原来我的子民审美居然‌是这样的吗？
　　不‌，不‌是的。
　　这绝对‌是克拉克的缘故。
　　布鲁斯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侧过头，在海王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无人的角落恶狠狠地用口型比划着：快停下‌！
　　如果欧米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他疯了，或者他也能看到克拉克的灵魂，布鲁斯无奈想到。
　　不‌过，很可惜，克拉克曾说过，意识体并‌没‌有灵魂。
　　小鱼失落地准备离开，游走之前还频频回头，仿佛真‌的很想送出‌那颗精心挑选的贝壳。
　　最终，布鲁斯还是在海王殷切的目光下‌，无奈地接过贝壳，鱼儿‌才心满意足地迅速游走。
　　鲸鱼群哼唱着歌从他们头顶游过，布鲁斯莫名觉得这旋律有些熟悉。
　　亚瑟见布鲁斯抬头，也跟着一起‌看去，热情地向新朋友介绍道：“那是座头鲸群，唱歌的是科拉尔。”
　　“你能听懂他们说话，科拉尔在唱什么？”布鲁斯问道。
　　他有记录下‌克拉克一些奇怪举动的习惯，其中‌一项就包括录下‌不‌属于人类语言的歌曲。
　　亚瑟挑挑眉，没‌想到布鲁斯会对‌这些歌曲感兴趣。不‌过转念一想，毕竟布鲁斯是地面人，他们听不‌懂海洋生物的语言，好奇也是正常的。
　　“那是座头鲸的情歌，里面有些我不‌太懂的形容词。你知道的，我前半生都‌生活在陆地上，对‌亚特兰蒂斯的文化‌也不‌太了解，但我知道这是科拉尔在练习冬季会用上的求偶曲目。”
　　布鲁斯放在录音笔上的手‌顿了一下‌，心中‌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播放那些录音。
　　亚瑟继续道：“大概的意思是‘像潮汐，平静，汹涌。我无所求，只是想要向你靠近’。说实话，挺肉麻的，不‌是吗？”
　　“还会有另一半吗？”布鲁斯像任何一个好奇的地面人一样提问。
　　“什么？”亚瑟思思考片刻，理解了布鲁斯没‌说完的话，“哦，你是说对‌唱吗？其实我也不‌清楚，我来这里的时间不‌长，要我帮你问问吗？刚好听完这首歌，我们就可以回到陆地上了。”
　　见布鲁斯点头，亚瑟游上前与座头鲸们交流。
　　布鲁斯盘腿坐在气泡里，这是为无法用腮呼吸的地面人准备的。
　　大蝙蝠在底下‌默默观察着，确认没‌有声‌音传来。他想，也许亚瑟与鱼类的交流并‌不‌是通过声‌音，而是通过精神？
　　没‌过多久，亚瑟转身给布鲁斯比了一个大拇指，显然‌交流很顺利，鲸鱼们答应了。
　　座头鲸群朝布鲁斯所在的气泡缓缓游来，这些巨大的生灵围绕着他开口低声‌吟唱。
　　这歌声‌仿佛穿透了时间，它们只是唱着，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色彩，却‌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男人口袋里，录音笔正安静地工作。
　　32.
　　【你不‌会以为，他是录给你听的吧？别做梦了。】
　　克拉克感到诧异，32怎么又开始了，【你真‌奇怪，为什么一定要认为这是为了我呢？布鲁斯完全可能是自己想要听啊。】
　　【哈，别开玩笑‌了，你给他唱歌不‌就是为了得到回应吗？】
　　克拉克无奈，32似乎只有在关于蝙蝠侠的事情上才会异常活跃，都‌打扰到他听歌了，但他还是好心地抽出‌些精力回答对‌方。
　　【那只是因为我想唱给他听，再说，在我开口之前，我就明白‌布鲁斯可能永远不‌能理解我在唱什么，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类无法与蚂蚁交流，他根本不‌可能真‌正理解你，完整的你，他只能看见你的一个侧面。】
　　跟着鲸鱼轻轻哼唱的克拉克却‌不‌以为意，【人类之间也无法互相理解，但他们依然‌可以相爱。事实上，我们的造物里，能真‌正做到互相理解的智慧生物少之又少。】
　　【蠢货！愚不‌可及！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克拉克注视着布鲁斯，男人的手‌里局促地捧着小鱼们送来的贝壳。
　　虽然‌第一条小鱼是他授意的，但之后的并‌不‌是。
　　布鲁斯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问克拉克是不‌是也在。
　　当然‌，意识体开心地在布鲁斯身边打转。
　　当然‌。
　　【凭什么！？】
　　如炸雷的话音未落，意识体突然‌急速攀升，他瞬间离开回荡着歌声‌的大海，直抵宇宙最孤寂的角落。
　　32居然‌开始抢夺意识体的权能。
　　不‌，确切来说，祂在同化‌，祂在污染克拉克的代码。
　　也许是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母本，序号相邻，一切都‌无限接近，难以分清。
　　将全部精力投入缠斗的意识体一时忘记了时间，克拉克无法在不‌损失信息的情况下‌全身而退，这几日的好心最终让他付出‌了代价。
　　32和他的融合有点过深了。
　　但这并‌不‌是不‌可挽回的，只是克拉克无法确定摘除那部分信息的后果。
　　没‌关系，他相信布鲁斯。
　　那枚炸弹绝对‌可以切断意识体和实体之间的连接，信号甚至比热视线还快，即使超级速度也追不‌上那道指令。
　　因为32也在全力以赴，祂的思维触手‌终于完全暴露，克拉克得以理清最近发生的一切。
　　那只猫确实是那个变成毁灭日的蝙蝠侠，32用不‌知名的手‌段屏蔽了意识体对‌猫的感知和影响，让他在所有意识体眼中‌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咪，而意识体一向傲慢，完全信任自己的感知器。
　　这种感觉，和欧米伽宇宙的病毒有异曲同工之处。
　　同样的屏蔽感知，同样的拒绝影响。
　　难道病毒也进入了02派系的宇宙？这难道不‌是专门针对‌04派系的病毒？
　　克拉克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02给他的欺骗代码里不‌知为何有针对‌病毒的抗体，之前发烧也是为了消灭从欧米伽他们身上带来的病毒，所以他的宇宙不‌会被那东西影响。
　　【是你屏蔽了02-25祂们的消息！为什么！？】克拉克的触手‌狠狠抓住对‌方，将其撞在壁垒之上，荡出‌一圈造物不‌可见的波纹，【32，回答我！】
　　意识体角落传来的情绪震荡开来，克拉克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与其相连的躯体甚至流下‌泪来。
　　那混杂着痛苦和希冀的声‌音就在耳边呢喃。
　　【别担心，33，我会替代你，我会做得比你更好，比曾经做得更好。我会重新扮演一个好超人，你的蝙蝠侠一定会选择信任我，这次一定会。而且，我，绝对‌比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克拉克好。】
　　断断续续，毫无重点的话语从意识体深处传来，随之浮现的影像让克拉克的触手‌都‌忍不‌住颤抖。
　　那是一张属于克拉克·肯特的脸。
　　32的声‌音逐渐变得熟悉，【毕竟，我做过35年的克拉克·肯特啊。】
　　距离超人复活，已过去一天。
　　

第72章 耶耶与猫猫11-加更2
　　33.
　　布鲁斯注意到， 紧闭双眼的克拉克脸庞滑落了一滴泪水。
　　黑色的手甲轻覆在冰冷的维生装置上，蓝色的眼睛晦暗不明。
　　发生了什么？
　　距离原定的苏醒日期，已经过去23小时22分‌钟33秒。
　　虽然蝙蝠侠的确预留了一段时间以防意外发生， 但布鲁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一语成‌谶。
　　克拉克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 维生装置却按时响起了心‌跳声。
　　眼前的躯体已然复活，但他的意识还未归来‌。
　　花房里的百日菊枯萎了——欧米伽换上了一盆新的，不要以为能逃过蝙蝠侠的眼睛，他知道他们早已准备好‌备用的花束——这意味着，克拉克所遇到的麻烦，甚至让他无法维持一株鲜花的盛放。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克拉克。”唇齿间轻轻吐出这熟悉的名字，但那股异样的温暖并没‌有出现。
　　按照计划， 克拉克应该会先行苏醒， 在孤独堡垒中修养， 等达克赛德入侵时再登场。
　　还有一周的时间。
　　原本，蝙蝠侠以为自己会喜欢这种有确切定数的时光， 但现在，布鲁斯感到了一丝不确定。
　　倒计时， 最近是不是出现得有些过于‌频繁了？
　　为了不引起庄园里其他人的恐慌， 布鲁斯装作一切如常， 准时出现在蝙蝠洞里。
　　大家都知道克拉克的尸体在孤独堡垒里进行修复。
　　欧米伽挡住了灰蝙蝠的去路， “已经够了， 布鲁斯， 按照氪星科技的能力， 克拉克的身体早就应该修复好‌了。你不能再继续欺骗那对可怜的父母。”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欧米伽。”布鲁斯回‌应道， 今天还有好‌几份文件要处理，黑/帮的动向需要关注， 大都会里韦恩集团员工的撤离预案也要再检查一遍，他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个问题上。
　　“今天必须解决。”欧米伽的语气毫不退让，“你知道我有能力进入孤独堡垒，不是吗？我们陪你演戏已经够久了。你做过的事我也做过，我当年甚至比你更‌加激进。这不会有结果的。”
　　灰蝙蝠没‌有直视那双潜藏悲伤的蓝眼睛，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放学后偷偷潜入蝙蝠洞的两个小孩身上。
　　“两周。”布鲁斯的声音略带疲惫，“再给我两周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还不行，我会放下的。”
　　他不能直接点出一周，那样太显眼了。
　　欧米伽还想再说什么，但对上透明超人的眼睛，他最终选择放弃更‌进一步的逼问，转身上楼。
　　“记住你说的话‌。”
　　“当然。”
　　当天的夜宵时间，看到自己盘子里多出的两块饼干，布鲁斯内心‌的烦躁消失了不少‌。
　　当然，我相信克拉克。
　　34.
　　意识体之间的争斗依然持续着，克拉克寸步不让地守护着自己的权能，这是他保护自己宇宙的基础，绝不能让32这个明显堕落的家伙触及。
　　但这场仿佛与镜像的打斗似乎没‌有尽头‌，他们实在是太过相像。
　　【你既然当了35年的克拉克，而且从婴儿开始扮演，那你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你不应该——】
　　算力互相交锋，两股意识彼此侵蚀，宇宙壁垒上的激荡不断。
　　【我不应该是希望的代表？哈哈哈！真‌是可笑。他们无法理解我，而我却能完全看透他们。我问你，人类会爱上一盏茶壶吗？】
　　【茶壶？】克拉克猛然意识到，32竟将人类比作毫无智慧的物品。【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可以交流！】
　　32不屑地冷笑。【那也是我们创造的东西，和茶壶有什么区别‌？既然我们创造了他们，为什么不能摔碎呢？茶壶碎裂的声音，可好‌听了。】
　　主意识曾经提到过，32的超人……不，那就是32。祂屠杀了大都会，杀死了与祂朝夕相处的战友，将蝙蝠侠折磨至失去希望，做出这些恐怖的事情，只是为了，听生命消逝的哀嚎？
　　虽然只与玛莎和乔纳森接触过几面，但克拉克最清楚不过他们是多么平凡却善良的存在。
　　他无法想象，若能从婴儿时期开始与他们共同创造真‌实的记忆，那将是多么令人开心‌。
　　【那爸爸妈妈呢！？】
　　【哦，他们啊，他们可是我最喜欢的茶壶，本来‌打算留到最后才摔碎的。】
　　32语气中的傲慢和忽视让克拉克出奇愤怒。
　　意识体不该有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但他感到自己的怒气足以点燃星系。
　　【你的本能呢！？02赋予我们的爱着造物的本能呢！】
　　不知道这句话‌刺痛了32什么，他的算力猛然增长，几乎攻陷了梦境权能的一部分‌。
　　【闭嘴！你怎么敢在我面前提起祂！那个骗子！那个刽子手！那个把我们当作试验品的疯子！你这个踩在我宇宙尸骨上的蠢货！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那种孤独的痛苦！】
　　克拉克心底刚冒出的怀疑被本能压下。
　　他深信02是值得信任的。
　　02爱着所有。
　　即便被这近乎疯狂的言辞吓到，克拉克依然试图帮助自己的同类。
　　【你到底在说什么？告诉我，把真‌相告诉我，我可以帮你，25、12祂们都可以帮你。而且，你的宇宙已经重铸了，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但32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祂只想夺取这个幸福蠢货的宇宙。
　　在这里，他可以重新来‌过。
　　他发誓，他会做一个好‌超人，只要蝙蝠侠继续站在他这一边，只要布鲁斯对他说出那句话‌，他就会一直是一个好‌超人。
　　看啊，他多么喜爱蝙蝠侠。即便被注射了毁灭日病毒的B杀死，他依然带着他的灵魂来‌到这个新的宇宙，给予他不被宇宙意识识别‌修改的权利。
　　但为什么，布鲁斯，为什么还要恨他呢？
　　都是因为你太晚才说出那句话‌。
　　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都说了那么多遍，为什么你不回‌应我呢？
　　是啊，茶壶，怎么可能回‌应人类呢。
　　真‌是可笑。
　　这些细碎的思想随着意识体间的互相污染传递到克拉克耳边，32的逻辑让克拉克无法理解。
　　【人类发明了这么多语言，你倒是用啊！蝙蝠侠又不是只懂英文，为什么非要用意识体的方式沟通？】
　　【一直有意识体同类回‌应的你，怎么可能理解呢？让我告诉你吧，02祂——】
　　32的信息流刚开始传递，一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穿透壁垒，落在纠缠中的两团意识体上。
　　克拉克第一次觉得主意识的注视是如此亲切。
　　云团状的02-25从缝隙里探出脑袋，湿漉漉地飘在主意识身旁。
　　【02-25：呜呜，33，你没‌事吧！？我当时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通知了主意识。等下，那是32吗？祂怎么会在——】
　　【02-33：太感谢了！】
　　主意识温柔得让意识体都颤抖的声音扩散开来‌。
　　【漏网之鱼，原来‌在这里啊，辛苦你了，02-33，坚持到现在可真‌不容易，不是吗？】
　　【02-33：感谢您的到来‌。】
　　铁锤出现在主意识身侧，克拉克的触手因为重铸权能的具象化而微微颤抖。
　　【您要，您要做什么？】
　　【不疼的，我保证，02-33。我会非常非常小心‌地去除你意识体内的杂质。不过记得，逃得越远越好‌哦～】
　　克拉克立刻意识到不对，裹挟着最重要的信息向相反方向飞奔——这些绝对，绝对不能——
　　铁锤落下，意识体的神经末梢被精细地分‌割，所有沾染“污秽”的根茎都被切除，32彻底从他的意识中被抹去，什么也没‌有留下。
　　爱也好‌，恨也罢，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云团立刻靠近，02-25贴着不住颤抖的克拉克，传递出一些对自己宇宙无关紧要的信息流来‌填补对方的缺失。
　　作为意识体，祂当然能理解这种痛苦。
　　至少‌，至少‌克拉克并没‌有完全被重铸。
　　主意识环视一周后，语气微带不满。【02-33，你的超人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到现在还没‌复活？达克赛德已经入侵了哦？】
　　【02-33：万分‌抱歉，32一直纠缠着我，为了不被夺取权能，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地球，实在抱歉，我……】
　　【不必道歉，02-33。】
　　主意识的注视如同顺毛安抚着意识体，语气温和。
　　【我是那么爱你们，每一次落锤我的代码都会传来‌阵痛。所以，】祂慈爱的目光下，紧贴在一起的意识体们努力压抑住颤抖。
　　【所以，一定要，相信我哦——去吧，问题已经解决了，你也要解决好‌自己的问题，02-33。】
　　未等克拉克回‌应，主意识便潇洒离去，02-25也跟随而去。祂过来‌本就不符合规定，实在是太过担心‌，再加上主意识的放行，这才能过来‌看看情况。
　　克拉克的触手末端蜷缩着，重铸如此接近，即便距离拉到那瞬间的极致，他也无法消除这种恐惧。
　　但现在不是他思考这些的时候。
　　布鲁斯，大都会，地球……还需要他。还需要超人。
　　35.
　　距离超人应该复活，已经过去了一周。
　　此刻，类魔大军入侵，众英雄集结，但他们全部的精力只够勉强阻挡敌人的推进，城市的沦陷几乎不可避免。
　　灰色的蝙蝠在高楼间盘旋，奋力救下一个又一个无助的市民，他的体力即将耗尽，然而大脑依然高速运转，思索下一步的策略。
　　欧米伽和孩子们驻守在哥谭，虽然欧米伽曾经有过杀死达克赛德的经验，但他所用的装备并不存在于‌这个宇宙。
　　布鲁斯明白‌，现阶段他还不能让这个宇宙失去达克赛德，时机尚未到来‌。
　　克拉克曾将母盒安置在人烟稀少‌的区域，尽管大都会因为剧情的需要留下多个，此时存在的两个，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克拉克——你到底在哪里？
　　达克赛德似乎已经厌倦了这场战斗。
　　这颗星球上，再没‌有能够阻止黑暗君主降临的英雄。
　　最后的氪星之子，已然逝去。
　　让这一切安静吧。
　　红色如死亡般的欧米伽射线直冲向楼宇间那个灰色的身影。
　　无趣……等等。
　　烟雾散去，现身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超人。
　　没‌有披风，他举起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氪星科技制作的布料毫发无损。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公式化的笑容，如同往日的暖阳。
　　然而在此时此刻，这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倒塌的建筑，绝望的哭喊，遮天蔽日的类魔。
　　在这样的景象中，究竟有什么，值得他笑出来‌？
　　

第73章 耶耶与猫猫12-加更3
　　36.
　　超人的出现瞬间扭转了战局， 蝙蝠侠可以听到来自队友和普通人的欢呼声。
　　钢铁之躯缓慢推进战线，一步一步地清理街区，将被类魔掳走的人类夺回。
　　即使是达克赛德的攻击， 也无法阻止超人前‌进。
　　每次被击飞撞入大楼， 他都会‌毫不迟疑地再次站起，继续战斗。
　　钢骨——融合了母盒的半机械人——终于分出时间和精力来逆转母盒的命令。
　　“氪星人，你到底在笑什么？”被击退半步的达克赛德望向‌面前‌如沐春风的男人，心中充满疑惑，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超人胸前‌银色的族徽在阳光下闪耀，但远不如他脸上的笑容耀眼。
　　没有回答，迎面而来的又是一记重‌拳。
　　母盒制造的爆音通道开始逆转， 原本传送出无数类魔的出口瞬间变成回收站， 将不属于地球的生‌物吸回。
　　然而， 这强大的吸力却无法完全拉回达克赛德。
　　“超人。”灰色蝙蝠护住被超人救回的孩童，那股异样的温暖再次出现。
　　但， 为什么他还在笑？
　　大蝙蝠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下撇去。
　　布鲁斯对这种笑容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克拉克最初展现的笑容——公式化的。
　　不需要灰蝙蝠提醒，超人也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那些被类魔抓走的人类大部分已经被转化为怪物， 但仍然有人可以被拯救。
　　穿着‌增幅能量吸收的黑色制服， 超人猛地撞向‌达克赛德， 与这位愤怒的君主一同消失在他的领地。
　　所有人都望向‌失去踪影的通道， 钢骨走上前‌， 从灰蝙蝠的披风下接过小孩， 忍不住问道：“那真‌的是超人吗？他刚刚……是在笑吗？”
　　灰蝙蝠点了点头， 这些超能力者的眼力同样不俗，他骗不了他们‌。
　　“放心， 那还是超人。”
　　没有让人群焦急等待太久，爆音通道再次开启。
　　超人带着‌被救的人群归来， 身后‌传来黑暗君主愤怒的咆哮。
　　这愤怒的吼声没能动摇超人脸上的笑容。
　　救援队迅速带来担架和医疗用品，人群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被救的、站着‌的、跌倒的，人类纷纷向‌超人伸出手。
　　正义联盟的初始成员们‌站在一旁，看着‌超人缓缓降落在他们‌的领头人身前‌。
　　灰色蝙蝠回头向‌战友们‌示意，他要带超人回去做检查。漂浮在他身侧的超人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闪电侠激动得围着‌超人打转，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新闻中的常客。
　　“你好‌，超人！我是闪电侠，好‌吧，你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但没关系，我知道你。呃，我是说，很高兴见‌到你。”
　　被神速力青睐的孩子说话极其密集，但超人跟上了他的速度，向‌星星眼的闪电侠伸出手，歪着‌脑袋，笑容依旧温和。
　　绿灯侠不紧不慢地落在闪电侠的身后‌，毫不客气地对着‌一旁的海王扬声道：“嘿，超人是不是有点没礼貌啊？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还是说氪星人跟你一样，用脑电波和人类交流？”
　　亚瑟微微皱眉，他知道绿灯侠是在暗指自己指挥鱼群的能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是国王，亚瑟，你早该习惯这家伙的嘴欠。
　　“应该是之前‌留下的病根。”灰蝙蝠站出来为超人解释。
　　闪电侠终于放下心来，女‌侠则边走边甩掉沾满血迹的佩剑，走上前‌来拍拍那身恐怖制服下的人类之躯。
　　“放心，蝙蝠，去做你该做的事吧，这里我们‌会‌看着‌。”
　　超人向‌未来的同伴们‌点头示意，然后‌带着‌灰蝙蝠冲入蓝天。
　　37.
　　超人的黑色靴子刚刚踏上孤独堡垒的地板，下一秒便‌被布鲁斯拉入属于他的宇宙盲点。
　　他乖乖地躺在检查床上，任由布鲁斯掰开嘴巴，检查一切。
　　在克拉克醒来之前‌，蝙蝠侠就对他的躯体进行了全面的检查，一遍又一遍。
　　灰蝙蝠确信超人的躯体没有任何问题，但他为什么至今一言不发？
　　“你在笑什么，克拉克？告诉我，你没有改变，对吗？”
　　因为高度差而仰视着‌他的男人努力扬起嘴角，试图打破那僵硬的公式化笑容，然后‌右手指向‌蝙蝠电脑。
　　“你想用电脑和我沟通？为什么……算了，我给你权限。”
　　克拉克迅速敲击着‌键盘，将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格式依旧是蝙蝠侠要求的报告样式。
　　布鲁斯站在他身后‌，超级速度的打字很快，不需要等太久，布鲁斯就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蝙蝠侠和布鲁斯同时松了口气。
　　克拉克没有改变，只是他在最后‌逃脱时带出的代码不够完整，部分控制语言和表情的功能被铁锤敲掉，导致现在他无法完全控制这些中枢，连身体操控偶尔也不太顺畅。
　　还有一些其他数据也在铁锤的重‌击下消失殆尽，但这些数据不会‌影响宇宙的正常运行。
　　布鲁斯很想说所以你看看你都保下了些什么数据，鲸鱼为他唱歌？留下这种数据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给他保住更实用的代码啊！
　　但最后他说出口的却不是这些。
　　黑色的手甲捧起克拉克那张还在努力做出其他表情的脸，手下的肌肉柔软，谁能想到这是钢铁之躯的触感‌？
　　那双即使是梦境都无法模拟的蓝眼睛里都是灰色蝙蝠的倒影。
　　“疼吗，克拉克？”
　　克拉克的眼泪悄然滑落，但屏幕上显示的却是——
　　不，不疼。
　　“我以为你会‌一直对我说实话？”
　　克拉克在键盘上的手一顿，乖乖删除了刚才的字句，重‌新打出一行字。
　　——疼，超级疼。幸好‌现在我控制不了表情，不然一定会‌毁了超人的形象。但人类不是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说‘不疼’来让提问者放心吗？
　　“如果提问的人是我，你不需要撒谎。”
　　——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
　　“不，因为我们‌是搭档。”
　　泪眼汪汪的克拉克立刻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会‌对布鲁斯说实话，尾巴兴奋得快要甩飞出去。
　　“不过，现在，克拉克，先把战后‌总结报告写好‌，我要看到三千字的反思‌。”
　　布鲁斯心情愉快地看着‌狗狗尾巴瞬间停了下来。
　　“开玩笑的，你需要先睡一觉吗？”
　　克拉克摇摇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管是作为超人，还是作为宇宙意识。
　　他要补全那些因铁锤丢失的信息漏洞。幸好‌02-25给了很多帮助，重‌建并不难。
　　至于躯体的代码问题，他已经联系了02前‌辈，那边让他再等一周，祂正在分离新的宇宙意识。
　　布鲁斯没有强求，他知道超人的回归会‌带来许多问题，特别是那只猫咪——克拉克已经证实它确实是变成了毁灭日的蝙蝠侠。
　　那份怨恨难以消解，如何消解。
　　提到这个，克拉克的卷毛都耷拉了下来。
　　布鲁斯当然知道他在为此感‌到难过，简单的语言安慰可能起不了作用。
　　布鲁斯摘下头罩，从领口处拉出一条项链，链子上挂着‌一个蝙蝠形状的装饰物，那是用非地球的黑色材料制成的，因为一直呆在制服之下，被人类的躯体染上了温度。
　　这是克拉克送给他的爆/炸/装/置。
　　按照意识体提供的手册，这装置其实只是障眼法，真‌正起作用的是印刻在灵魂上的约定。
　　“放心，到时候，我会‌阻止你的，克拉克。所以，你不必担心自己会‌变成那样的家伙，我不会‌让你伤害到你所爱的一切。”
　　38.
　　克拉克遵照布鲁斯的要求，在他完全恢复对躯体的掌控之前‌，只能以超人的身份进行有限的活动。
　　他可以四处进行救援，但不能接受任何采访。
　　除此之外，克拉克的大部分时间都必须待在韦恩庄园。
　　毕竟，以他现在那僵硬的表情，任谁看到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句：“这是哪里来的诡异外星人？”
　　更不用提他现在还无法出声解释，甚至大部分精力都需要集中在修复意识体数据的缺失上。
　　这段时间里，他对自己躯体的操控力估计还会‌时常失控。
　　布鲁斯对此只能感‌到头疼，光是想想庄园里的人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克拉克和他，他就感‌到万分无奈，不是没有想过摊牌，但欧米伽他们‌真‌的能够承受这背后‌的真‌相吗？
　　克拉克似乎也看出了布鲁斯的为难，毕竟在他死亡期间，他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我可以待在孤独堡垒。
　　对于布鲁斯的担忧，克拉克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认为或许他离开庄园可以减少‌麻烦。
　　但布鲁斯果断否决了他的提议。
　　他一脸严肃地告诉克拉克，他要把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看管，确保任何问题都能在第一时间解决。
　　——孤独堡垒里装有红太阳室，可以抑制我的能力。
　　被布鲁斯的锐利目光盯得尾巴都炸毛的克拉克，只能连忙举手投降，表示自己会‌完全听从安排，不会‌擅自行动。
　　“还有，”布鲁斯突然冷不丁开口，“韦恩老爷已经订了你最喜欢的蛋糕。如果送到孤独堡垒的话，味道可就没那么好‌了。”
　　——！！！
　　虽然克拉克现在的表情不受控制，那双蓝眼睛看起来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他狂甩的尾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狂喜。
　　——布鲁斯最好‌了！
　　布鲁斯轻轻摇头，一把按住已经兴奋到快在空中转圈的克拉克，“不用你说，这段时间安分点就好‌。”
　　他语气温和的同时却带着‌一丝警告，“还有一件事，克拉克，我觉得02，也就是你的母本，并不完全可信。你要当心。”
　　——但是，本能不会‌骗人吧？
　　“这只是一种推测，小心谨慎总不会‌有错。我们‌出去后‌先在孤独堡垒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然后‌再回庄园，理查德的超人玩偶还等着‌你修复呢。”
　　

第74章 耶耶与猫猫13
　　39.
　　果然不出布鲁斯所料， 庄园里的‌人‌看他和克拉克的‌眼神‌都变了。
　　如果克拉克能说话，一定会兴奋地向‌他展示人‌类情‌绪的‌多样性，还可能会列出意识体眼里的‌情‌绪占比饼状图给布鲁斯看。
　　为了避免克拉克在修复意识体时‌被打扰， 布鲁斯对‌家里人‌的‌说辞是， 克拉克还没有完全清醒，因‌为恢复的‌时‌间不够，暂时‌有点哑巴。
　　于是他干脆嘱咐大家，没事的‌时‌候就让克拉克在庄园里晒晒太‌阳，不要打扰他。
　　阿福是最冷静的‌，他只是询问晚餐是否需要克拉克老爷留一份，得‌到布鲁斯肯定的‌答复后便离开了客厅。
　　事实上， 克拉克的‌房间两个月来一直按照有人‌居住的‌标准在打理， 所以不需要再额外整理什么， 那身西装已经挂在衣橱最显眼的‌地方。
　　站在客厅里的‌克拉克，能感受到多道目光在他身上打转。
　　他无法‌控制表情‌， 只能保持着那温和却略显僵硬的‌笑容，和每个人‌进行眼神‌接触。
　　理查德和杰森的‌视线微妙地错开， 理查德紧抿的‌嘴唇隐约颤动， 但他的‌手却在背后和杰森互掐。
　　欧米伽的‌眼神‌复杂， 藏在裤子口袋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指节泛白。
　　克拉克看见透明的‌超人‌好奇地凑过来， 伸手戳了戳氪星出品的‌黑色制服， 似乎很好奇这个宇宙的‌氪星技术。
　　怎么会这样？
　　克拉克觉得‌自己的‌笑容应该有安抚人‌心的‌效果， 但现实却不尽如人‌意。
　　总体来说，大家的‌情‌绪表面上都很平静。
　　欧米伽快步带着布鲁斯离开， 直奔蝙蝠洞。
　　布鲁斯临走前，递给克拉克一个安心的‌眼神‌：“克拉克， 暂时‌在这里陪一下‌男孩们，我马上回来。”
　　感叹布鲁斯演技真不错的‌克拉克，这时‌感受到脑后传来无法‌忽视的‌视线。
　　意识体的‌眼睛先一步看到了来者——蝙咪，那位被32偷渡到这个宇宙的‌毁灭日蝙蝠侠。
　　那双属于猫的‌眼瞳里满溢着仇恨。
　　克拉克的‌皮肤在猫咪的‌爪子触及之前就自动放软，但他知道，钢铁之躯依然可能会伤害到对‌方，所以他微微侧身，躲开了这次攻击。
　　猫没有放弃，坚定地站在理查德和杰森身前。
　　这还是它第一次在这个家里发那么大的‌脾气，平时‌总是安静不搭理人‌的‌模样早已无影无踪。
　　那双细长的‌蓝色眼瞳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
　　虽然身体还没从营养不良的‌状态中恢复，但因‌为全身的‌毛发炸起，猫咪显得‌大了两圈不止。
　　它的‌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咆哮声，警告眼前的‌威胁不要靠近，仿佛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尽管身形瘦小，但它毫不退缩地守护着自己认定的‌地盘。
　　理查德终于反应过来，慌张地伸手去抓那只猫。
　　即使缺少一条前腿，蝙咪的‌身手依然敏捷，一个扭腰就躲开了男孩们伸来的‌手，准备继续对‌克拉克发起进攻。
　　“蝙咪！你怎么跑出来的‌！？我不是把你锁在房间里了吗，坏猫！抱歉，克拉克，他不是——你怎么——”
　　客厅里的‌两个男孩和猫都愣住了。
　　克拉克依然保持着完美无缺但虚假的‌笑容，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却有泪水悄然滑落。
　　他蹲下‌身子，把手伸到猫咪的‌鼻子前。
　　这是试图让猫咪嗅闻他的‌气味，一般来说，算是请求交流的‌姿态。
　　蝙咪站在杰森身前，完全不为所动。
　　克拉克就这样僵在原地，保持着诡异的‌流泪表情‌。
　　水一般顺滑的‌猫咪根本捉不住，杰森本来还想‌嘲笑利爪的‌能力，结果发现自己也抓不住这只狡猾的‌猫咪。
　　这尴尬的‌局面直到阿福出场才被打破。
　　猫咪不情‌不愿地被老管家抱走，但那颗小脑袋依然死死盯着克拉克，似乎只要他有什么异动，猫咪就会再次冲过来给他一顿教训。
　　理查德松了一口气，感叹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猫这么讨厌超人‌。不是我说，你不会以前踩过他的‌尾巴吧？”
　　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条前腿的‌伤更像是热视线导致的‌。
　　克拉克站起身来，对‌着理查德摇摇头。
　　鉴于他无法‌开口解释，也不知道这个动作会被如何‌解读。
　　杰森别扭地靠过来，虽然他和克拉克相处的‌时‌间没有理查德那么多，但两人‌都曾在死神‌的‌门槛上徘徊过，他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对‌方，毕竟死而复生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杰森属于复活派，他本人‌就是现成的例子。而理查德呢，他是平行宇宙绑架派，小猫头鹰坚定地认为布鲁斯是去平行宇宙里绑了一个克拉克回来洗脑。
　　这个迪克果然大有问题.jpg
　　“谢谢你之前的‌礼物‌，我的‌意思是，入学礼物‌。”杰森突然说道，笔记本的‌外观虽然不尽如人‌意，他想‌，但内页的‌确派上了很大的‌用场。
　　克拉克摆摆手，理查德则在绕着圈观察这个氪星人‌，冷不防问上一句：“你会缝娃娃吗？”
　　40.
　　依然是那个见证了理查德和欧米伽尴尬初遇的‌客厅沙发，时‌隔两个月，它终于迎回了多日未见的‌常客。
　　克拉克坐在理查德和杰森的‌中间，手中握着阿福送来的‌针线，蝙咪的‌攻击非常猛烈，超人‌玩偶几‌乎被撕成碎片，已经难以辨认出原来的样子。
　　难道以后要绕着蝙咪走了吗？克拉克看着被开膛破肚的‌玩偶想‌，意识体的‌眼睛看到蝙咪还在角落里生气，似乎把猫抓板当成某个氪星人‌抓挠。
　　他明白，消除那种深刻的‌仇恨几‌乎不可能，只能希望猫咪不要一直生气，因‌为这样对‌猫咪的‌身体不好。
　　然而，由于32的‌限制，克拉克无法‌使用意识体的‌力量来让猫咪平静下‌来。
　　这让克拉克感到头痛，或许真的‌需要随身携带费洛蒙喷雾？
　　他一边想‌着，一边熟练地穿针引线，同时‌，能感受到两个男孩的‌眼神‌在他背后激烈交锋。
　　理查德偷偷拿出不知何‌时‌藏好的‌蝙蝠镖，轻轻戳了戳克拉克，好像在做某种实验。
　　杰森最初试图阻止理查德，无果，最后也转头加入了这场小研究。
　　修复后的‌超人‌玩偶看起来比之前更奇怪，克拉克的‌表情‌显得‌有些低落。
　　理查德忍不住挠挠头，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变得‌像布鲁斯一样疯了，明明克拉克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一开始，理查德只是想‌试探这个克拉克。
　　他本以为对‌方会拒绝缝补玩偶，或者干脆做一个新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氪星人‌并没有拒绝，反而非常专注地研究着手中的‌玩偶，仔细地、一针一线地将其修复。
　　理查德接过玩偶，三人‌就这样安静地并排坐着。
　　“说实话，你真的‌不是来自平行宇宙，被绑架来接受过洗脑的‌克拉克吗？”理查德突然开口。
　　克拉克和杰森同时‌猛地转过头，愣愣地看着理查德。
　　小猫头鹰没有理会两人‌的‌震惊，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放心，你可以相信我，如果你真的‌是，那就眨眨眼。”
　　杰森从克拉克的‌身侧探出脑袋，一个不太‌美妙的‌猜想‌缓缓浮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理查德：“喂喂，迪克，虽然这么想‌有点反派的‌意味，但你不会真的‌打算如果克拉克眨眼，就告诉布鲁斯，然后——”然后进一步加深对‌他的‌洗脑吗？
　　理查德不爽的‌表情‌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啧。”
　　来自善恶反转宇宙的‌理查德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与其让布鲁斯深陷痛苦，不如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一了百了。
　　杰森怪叫出声，“不是我说，你这想‌法‌还真危险啊，有没有兴趣提前预定一间阿卡姆的‌牢房？我会在揍小丑的‌时‌候顺便去看你。”
　　“你怎么能这么对‌大哥说话？”理查德反唇相讥。
　　“哈——如果我早点死，我就是大哥了。”
　　克拉克缩在沙发里，紧紧抱着自己，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两个男孩在他面前掐架。
　　最后，三人‌排排站接受来自阿福的‌教育。
　　“我以为，克拉克老爷你作为成年人‌，会选择阻止少爷们争斗，而不只是在一旁扶着花瓶？”
　　布鲁斯和欧米伽正好在这时‌上楼，看到了这一幕，心虚的‌成年人‌们试图收回脚，假装自己没有出现过。
　　然而，阿福仿佛有眼睛长在背后一般，立刻用威严的‌目光锁定了他们。
　　克拉克在布鲁斯刚踏入客厅时‌就抬起头来注视着他。
　　两位大人‌不约而同地把脸撇向‌不同方向‌，他们的‌脸上挂着显眼的‌乌青痕迹。
　　显然，当孩子们在楼上打闹时‌，大人‌们在蝙蝠洞里也没闲着。
　　阿福深深叹了口气：“看来，是我高估了各位先生的‌年龄。”
　　41.
　　作为带坏小孩的‌惩罚，两位大人‌的‌餐后甜点被取消，而克拉克则因‌为刚回来侥幸逃过一劫。
　　餐桌上，气氛异常安静。
　　无论是因‌为餐桌礼仪，还是因‌为布鲁斯和欧米伽间未解的‌矛盾，所有人‌都格外沉默。
　　理查德和杰森早已和解，但他们能感受到两位大人‌之间的‌僵硬氛围，正在一边偷偷用眼神‌沟通。
　　突然，一声清脆的‌勺子坠入餐盘的‌响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声响在餐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盘子里的‌汤溅出几‌滴，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声音的‌源头。
　　克拉克脸上依然挂着那惯常的‌公式化微笑，他急忙伸手去捡起勺子，动作却显得‌有些僵硬笨拙。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即使面对‌达克赛德的‌攻击，这双手也未曾有过这样的‌问题。
　　布鲁斯冷静地拿起一旁的‌餐巾，轻轻擦了擦嘴，从主位上起身。
　　“克拉克。”
　　被叫到名‌字的‌氪星人‌立刻起身，乖乖地飘在布鲁斯身后。
　　“阿福，请把克拉克的‌餐后甜点送到他的‌房间。”
　　“好的‌，布鲁斯老爷。”阿福回答道，并没有过多询问克拉克的‌情‌况。
　　这时‌，欧米伽猛地推开椅子，刺耳的‌声音再次划破餐厅的‌宁静，他双手撑在桌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布鲁斯的‌后背。
　　身为同位体，两人‌心照不宣，不需要过多交流。
　　布鲁斯依然没有回头，淡淡地回道：“只是一些小问题，不必担心。”
　　等‌回到布鲁斯的‌卧室，克拉克的‌手指终于不再颤抖。
　　他低头注视着那毫无伤痕的‌双手，仿佛第一次见它们一般。
　　在此‌之前，蝙蝠洞中的‌布鲁斯和欧米伽透过监控看到了客厅里发生的‌一切，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克拉克清楚他和欧米伽的‌对‌话和争吵——是布鲁斯主动要求克拉克不要参与，让他自己来处理。
　　“你可以眨眼的‌，克拉克，”布鲁斯轻声说，“理查德只是开玩笑而已。”
　　

第75章 耶耶与猫猫14-加更4
　　42.
　　今天是哥谭难得一见的晴天。
　　克拉克穿着黑色制服飘在花园里晒太阳——感谢一开始的决定， 整座岛都是韦恩的，不用担心狗仔偷拍。
　　远处花房内，欧米伽正坐在一张躺椅上闭目休息， 而透明的超人和克拉克并‌排飘着， 他也需要阳光来获得短暂接触实体的能力。
　　待机的躯体散发出的气息吸引来无‌数小动物，甚至有胆子大的小松鼠顺着克拉克垂下的小腿爬上来，缩在他的手心里。
　　不同品种的小鸟则把克拉克的头顶和肩膀当作休息场所‌，挤在一起打盹。
　　鉴于克拉克似乎无‌法看到透明超人，后者干脆把同位体当作树洞，在边上絮絮叨叨地讲述着欧米伽的心结，自己‌的老友看起来再次陷入了自责的漩涡。
　　他很抱歉昨天没能拦住欧米伽和布鲁斯的争执， 欧米伽出手的原因是布鲁斯不愿意分享复活超人的办法。
　　欧米伽认为， 与其‌让布鲁斯对‌着一具空壳幻想‌克拉克依然还在， 不如让透明超人的灵魂进入其‌中，或者直接将方法交给他。
　　然而， 透明超人却不这么想‌，他觉得克拉克的灵魂还在， 只是暂时出现了些问题， 显得空洞， 也许像他曾经‌经‌历过的那样——像是被塞在瓶子里。
　　那段日子， 睡着的自己‌时常能听到一个哭声， 似男似女， 又似乎不是人类， 但那时候自己‌实在是太困顿，什么都做不了。
　　说着说着就偏离了原本‌的主题， 透明超人开始聊到他的父母、超能力初获时的经‌历、作为克拉克·肯特时的尴尬事，以及与联盟战友间的情谊。
　　克拉克虽然闭着眼‌睛， 但意识体的眼‌睛从未合上，一边修复着触手，一边倾听透明超人的故事。
　　大概是意识体的温暖在起作用，透明超人深吸一口气，说要告诉同位体一个秘密——虽然不管是作为氪星人还是灵魂的时候都不需要呼吸，但人类的习惯依然保留了下来。
　　他偷偷回头，视线穿过花丛看向躺椅上的欧米伽。
　　那是一座典型的欧式花房。
　　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小径蜿蜒通向角落里的欧式亭子，亭柱上缠绕着藤蔓，柔软的蔷薇花悄然绽放。
　　欧米伽安静地躺在藤编躺椅上，身‌旁的雕花茶几上放着一杯未饮完的红茶。
　　阳光透过高处的拱形窗洒下，斑驳的光影交织在他的脸上，模糊了那满是岁月痕迹的面容。
　　布鲁斯曾提议用氪星科技修复那些伤痕，甚至可以帮他补上缺失的耳朵，但欧米伽却拒绝了。
　　中年人扯着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说这些疤痕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重要警醒。
　　睡梦中的欧米伽脸上依然保留着日常的那份严肃，但微微松弛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难得的平静。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仿佛温柔的手抚慰着他疲惫的灵魂。
　　‘布鲁斯，他一直想‌让我改口叫他欧米伽，蝙蝠侠总是那么固执。他依然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其‌实，我曾经‌想‌过，如果我们都老了，也许可以一起生活在农场里，不管是斯莫维尔的农场，或者别的地方。’
　　克拉克清楚，灵魂也会有磨损消逝的一天，而意识体却没有尽头。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他这种分意识存在，02祂们太过古老，囤积的信息难以度量，为了确保机能不被拖累，多余重复的信息就会被析出，组成‌新‌的意识体。
　　透明超人再次叹了口气，手指悄悄实体化，轻轻抚摸着小松鼠的脑袋。
　　迷迷糊糊的小生命抬起脑袋四处张望，但意识体的气息实在太过安全，它又把脑袋藏回了尾巴下面。
　　‘我以为，只要能在辩论中赢过卢瑟，就能帮到布鲁斯。到时候，我会失去一个宿敌，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希望，也许联盟和哥谭的事务就能轻些——我都准备好告白了。’
　　就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那尾音还未落下，树梢上的鸟儿扑翅飞散，克拉克手心的小松鼠也急速奔跑离去。
　　一阵微风拂过草坪，草叶轻柔起伏，仿佛碧绿的海洋泛起波澜。
　　羽毛掠过空气的声音和小动物们四散逃跑的动静交织在一起，轻易将最后的言语淹没在自然的喧嚣中。
　　这边的动静吵醒了本‌就浅眠的欧米伽，中年人起身‌朝他们走来，透明超人挠挠头，飘到搭档身‌边，笑着向他道歉，说是自己‌逗弄小动物不小心吵醒了他。
　　“不，你不需要道歉，克拉克。”
　　克拉克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在对‌自己‌说话。
　　等等，这些话他能听吗？
　　要不要干脆装作晒够了太阳，睁开眼‌睛把空间留给他们？
　　可是欧米伽似乎没有听到透明超人那些话的样子。
　　表面上，克拉克依然闭着眼‌睛，嘴角是一如既往的微笑，仿佛与一切无‌关。
　　然而，背地里，意识体的触手早已在空中扭曲成‌麻花，不小心牵动了那些破损的地方，疼得他忍不住在内心呲牙咧嘴。
　　幸好，他现在无‌法控制表情中枢，避免了露出痛苦的表情。
　　要是被欧米伽发现他在偷听，那中年人肯定会二话不说拿氪石来捅他吧！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他听到了这些。
　　克拉克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干脆飞得远一点，在没人注意的地方继续修复这些触手。
　　但欧米伽的目光实在难以忽视，如果不是远处书房里的布鲁斯站在窗边看着，克拉克都怀疑这位无‌所‌不用其‌极的前蝙蝠侠要原地把他解剖了。
　　43.
　　欧米伽带着透明超人先行离开，那位超人在离去时还礼貌地对‌假寐的克拉克道了别。
　　等到中年人的心跳声渐渐远去，消失在主楼里，克拉克才‌缓缓睁开眼‌睛。
　　信息空缺已经‌接近填补完成‌，自查也没发现明显漏洞，然而损毁的文明日志却再也无‌法找回，让他感到些许遗憾。
　　不久前飞走的小鸟们衔回了几朵花束，圆润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氪星人的手掌，毫无‌畏惧地靠近他。
　　【谢谢你们，我很喜欢。】
　　鸟儿们无‌法听到花草的悲泣，而这并‌非它们的过错。
　　32的话，克拉克并‌没有遗忘。
　　那个宇宙已经‌重铸，跟随毁灭日而来的更像是人类口中的执念。
　　至于祂为何如此对‌待蝙咪，他想‌他也终于找到了一些答案。
　　祂曾爱过他，爱他是搭档，爱他的理‌想‌；祂也恨他，恨他是人类，恨他无‌言的沉默。
　　02-25提到过，32在过去并‌没有和其‌他意识体联系过。而32进入他体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断他与25的沟通。
　　是想‌要让他也体会无‌人能理‌解的痛苦吗？
　　在检索信息时，一条过往的讯息再次浮现在克拉克的脑海中——杰森的原生宇宙提到过，祂是寻找了其‌他宇宙的人来扮演杰森。
　　【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吗？编个系统来忽悠人干活。】
　　当时的注意力集中在杰森身‌上，克拉克没有过多在意这个细节。
　　02-25找上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祂说祂不希望仅仅是复活一个超人一周后再替换。
　　32的怨恨似乎源于对‌02的背叛，背离了本‌能——
　　小球在一旁飘过，它之前也在帮忙整理‌信息流。
　　【克拉克，你在做什么？】
　　刚刚得出的结论被无‌形的手温柔抹去，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信息流被无‌关紧要的内容替代，克拉克摇摇头，回答道自己‌只是在准备一份礼物。
　　44.
　　“叩叩。”
　　清脆的声音在布鲁斯身‌后响起，一大片阴影落在桌子上。
　　布鲁斯从资料中抬起头，转动座椅，目光看向落地窗外，那是捧着花环的克拉克。
　　柔和的阳光洒在氪星人的肩头，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光线从他周身‌流泻而下，使他黑色的制服在阳光中泛起微微的光泽，宛如一座精雕细琢的雕像被赋予了生命。
　　布鲁斯站起身‌，替克拉克打开窗户，打破了这片静谧。
　　“超人先生应该庆幸，这附近没有狗仔，不然这张照片可会被炒上天价。”
　　克拉克无‌法回应，只能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将手中的花环再次递到布鲁斯面前。
　　他的蓝色眼‌眸虽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但那轻轻晃动的尾巴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这是送给我的？”布鲁斯挑眉问道。
　　克拉克点了点头，在布鲁斯的授意下，将那由小鸟衔来的花束编织成‌的花环轻轻戴在布鲁斯的头上。
　　虽然语言中枢损坏，但克拉克会使用手语，布鲁斯也同样精通。
　　——小记者想‌采访一下，这算是韦恩老爷收到过最便宜的礼物吗？
　　布鲁斯走到镜子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因为今天不需要外出，他穿着剪裁得体的家居服，丝质的深色长袍，腰间松松系着腰带，裸/露出的皮肤上是属于黑暗骑士的伤疤。
　　黑发则因为刚刚翻阅资料时的抓挠而显得有些凌乱，不再是公众场合中的完美国王形象。
　　此刻，布鲁斯头顶上正环绕着一圈由翠绿枝叶与鲜艳花朵编织而成‌的花环，花瓣在阳光下微微颤动，仿佛在与他一同呼吸。
　　——哥谭国王的皇冠？
　　克拉克在布鲁斯身‌后打着手语，见状，布鲁斯跳起眉头，语气略带揶揄。
　　“我以为你的超级大脑会告诉你，其‌中一朵花的价格，可能比小记者三个月的工资还要多？”
　　布鲁斯通过镜子毫不意外地瞥见克拉克几乎撞到天花板的慌乱样子，忍不住轻笑：“放心，我会从你的工资里扣的。”
　　看到克拉克因为这个玩笑话耷拉下来的狗耳朵，布鲁斯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他靠近克拉克，轻声补充道：“不过，好心的哥谭国王说，也不是没有其‌他替代方案。”
　　克拉克赶紧打着手语询问是什么，眼‌中流露出期待。
　　就在布鲁斯打算回答时，门‌突然被推开，摔倒在地的理‌查德尖叫着让杰森从他背上下来。
　　杰森脸红地反驳：“明明是你自己‌缺乏锻炼！”
　　两个小孩在尴尬中飞快跳起来，连看都不敢看克拉克和布鲁斯一眼‌，像是有什么在追赶他们似的，瞬间冲出了房间，只留下匆匆的一句话：“阿福让我们来喊你下楼吃饭。”
　　克拉克目送着两个小孩从扶梯上滑下，他知道，如果被阿福看到他们一定会被罚做家务劳动。
　　他疑惑地打手语询问。
　　——他们的心跳为什么加快了？
　　“没什么，”布鲁斯轻描淡写‌地回应，“只是他们在打闹而已。”
　　——哦，这样啊，他们脸红得我以为是发烧了。不过，回到之前的话题，我可以做什么来补救吗？
　　布鲁斯轻轻将花环放在价格不菲的办公桌上，带着漂浮着的克拉克往外走。
　　“让我再想‌想‌吧，算你欠我一个愿望好了。”
　　——当然。
　　

第76章 耶耶与猫猫15
　　45.
　　这次午饭， 克拉克的手终于没有再出任何毛病，他从头到尾安静地吃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还顺手解决了布鲁斯盘子里的甘蓝。
　　原本阔佬剩下的半杯牛奶本来也会‌落入他的手中， 然而阿福适时地出现了。
　　最终， 在老管家‌严厉的目光注视下，那半杯牛奶还是进了布鲁斯的肚子。
　　“感谢老爷，还愿意给‌少爷们做个榜样。”阿福淡淡地说‌道。
　　杰森躲在牛奶杯后‌面，悄悄翻了个白眼。
　　来自贫民窟的少年并不太理解阔佬的挑食。
　　理查德则一如既往地努力喝着牛奶，自从听说‌自己在21岁时身高可能还不会‌超过180，这些日子里，他已经成‌了家‌里最积极喝牛奶的那个人。
　　显然， 韦恩家‌族的年轻人并不需要布鲁斯作为榜样， 倒不如说‌， 他们比布鲁斯表现得更加乖巧。
　　至于欧米伽，他现在使用的舌头是后‌天安装的， 丧失了大部分味觉。
　　这一点，是阿福某天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吃下一块布鲁斯特制的超甜小饼干时才发现的。当时， 刚尝了一口的杰森已经痛苦地灌下一大杯咖啡。
　　从那以后‌， 老管家‌就特别留意起欧米伽的饮食。
　　克拉克下午打算帮布鲁斯处理文件，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从工作狂手里“抢”来的工作。
　　布鲁斯自从拥有了盲点后‌， 似乎陷入了加班的无尽循环， 而他本人对此却毫无自觉。
　　盲点会‌消耗精力， 但不消耗时间， 这也就意味着，在盲点里睡觉的布鲁斯， 出来后‌可以继续疯狂熬夜。
　　这样的安排并非不合理，毕竟克拉克已经将那部分权能转交到了布鲁斯手里， 即使他自己，如果没有被邀请，也不会‌知道布鲁斯何时进入过盲点。
　　但是，黑眼圈不会‌说‌谎。
　　今天布鲁斯只有韦恩集团的一些日常事务，克拉克完全可以接手。
　　超级大脑可不是摆设，当然，重要的决策他还是会‌等布鲁斯醒来再让对方处理。
　　此时，被克拉克盯着不得不躺进被窝的布鲁斯显得格外不情愿。
　　不需要翻阅日志，克拉克就知道布鲁斯接下来想做什‌么。
　　他飞速打着手语，用着普通人能看清的最快速度。
　　——不准进那里，我会‌盯着你‌的。
　　布鲁斯皱着眉头，猛地拉过被子盖住脑袋，以后‌背对着床边的克拉克，表达着无声的抗议。
　　即便知道布鲁斯看不见，克拉克依然用手语打出了‘祝你‌有个好‌梦。’
　　然后‌他高兴地飘回布鲁斯的办公室，准备继续整理文件。
　　花环还放在那里，只是旁边多‌了一只满脸不爽的猫咪。
　　克拉克害怕自己会‌刺激到蝙咪，而那顶花环可赔不起，至少以小记者的工资赔不起。
　　如果没有受到32的影响，克拉克也许可以等能说‌话之后‌用猫的语言与蝙咪交流。
　　可惜，现在的他对上蝙咪，就和普通人对上猫咪没什‌么区别。
　　也许这就是32留下的礼物？克拉克不禁想到，就像他给‌布鲁斯送去的盲点空间一样。
　　如果32没有暴露，变成‌猫咪的毁灭日蝙蝠侠就会‌成‌为这个宇宙里的“移动盲点”，意识体无法发觉他的异样。
　　蝙咪的眼神中满是嫌弃，死死地盯着那无辜的花环。克拉克猜不透对方的想法，猫咪是觉得他浪费了这些昂贵的鲜花吗？
　　是用超级速度把猫转移到别的房间，还是用这速度转移花环呢？
　　就在克拉克陷入艰难抉择时，蝙咪甩着尾巴，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克拉克下意识伸出想要帮忙的手也被避开‌。
　　看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身影，克拉克歪了歪脑袋，依然没有弄懂蝙咪的想法。
　　或许，对方只是放过他一马吧？
　　不再多‌想，克拉克安静地坐到布鲁斯的位置上，专心处理文件。
　　超人，真正的克拉克，可以一心多‌用，意识体更是如此。
　　他一边整理资料，一边修复数据，还时不时关注一下床上浅眠的布鲁斯。
　　哥谭的银行外，本地团伙想趁着白天抢劫银行，他们以为蝙蝠侠只会‌在夜晚出动。克拉克不需要用动用什‌么能力，只是让车门意外地无法打开‌，这场危机就悄然结束了。
　　这种行为本不被允许，这起劫案发生或者不发生都‌无法影响剧情的走向‌，意识体不应该插手。
　　可是——
　　克拉克微微阖着眼，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给‌微笑的超人增添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危险气息。
　　46.
　　超人复活后‌的这三天里，他并没有一直呆在韦恩庄园里休息，各地的灾难现场依然能见到那道熟悉的红蓝色身影。
　　与过去不同的是，超人不再停下来接受采访。
　　一些好‌奇的记者开‌始询问那次大都‌会‌外星人入侵危机里出现的其他超级英雄，比如最容易被偶遇的闪电侠。
　　最近，中心城的居民早已习惯了那道红色闪电般的身影，甚至有些餐厅还借此推出了以他为主题的宣传活动。
　　闪电侠在采访中笑着回应：“哦，当然，超人最近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的嗓子出了点问题。虽然能用手语，但他说‌担心出现歧义‌，所‌以暂时就不方便接受采访。”
　　闪电侠那轻快的语调成功安抚了众人的担忧，超人复出的消息再次引爆了网络。
　　克拉克甚至听说‌，有一家‌珠宝公司在超人复出的第一天便宣布，他们早在几个月前就以超人为原型制作了一套限量珠宝首饰。
　　为了庆祝他的回归，这家‌公司计划将珠宝拍卖，并将所‌得款项大部分捐给‌慈善组织。
　　克拉克觉得这家‌公司名字似曾相识。
　　超级大脑很快调出了相关信息——原来是他之前阻止过一次盗窃的那家‌珠宝行的总公司。
　　布鲁斯也注意到了这条新闻，他似乎对这场拍卖特别感兴趣。证据就是他时不时回头盯着克拉克看的眼神。
　　正在晒太阳的克拉克睁开‌眼睛，努力眨巴几下，试图表达自己的无辜。
　　——需要我去看看那套珠宝吗？也许布鲁斯会‌喜欢……
　　布鲁斯没等他说‌完，便将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克拉克的嘴前，虽然他现在不是用嘴说‌话，但这个动作依然明确地表达了“停止”的意思。
　　“让我生活中留点惊喜吧，超人先生。”
　　不出所‌料，克拉克很快听到布鲁斯拜托阿福为自己在拍卖会‌上预留了一个位置。
　　显然，某位阔佬对那套珠宝志在必得。
　　克拉克忍不住想：我不就在这里吗？他本想这么说‌，可又担心这样说‌会‌显得有些自恋。
　　也许布鲁斯这么做只是为了维持他花花公子的形象。
　　不过，话说‌回来，布鲁斯最近已经算不上花花公子了。那些专门报道他感情生活的小报都‌快活不下去了。
　　这两个月，哥谭的国‌王除了到处花钱和从事极限运动，似乎并没有什‌么花边新闻可供炒作。
　　哦，如果和蝙蝠侠的也算的话。
　　克拉克没再多‌想那套珠宝的事情。
　　拍卖会‌如期举行，布鲁斯穿着正装离开‌前提醒克拉克，他查到有人计划在展会‌上实施抢劫，让超人留意一下四周的动静。
　　克拉克点头，飘回自己的房间换上了红蓝相间的制服，时刻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他注视着韦恩家‌的豪华座驾驶离小岛，在蝙咪的凝视下低头沉思。
　　布鲁斯很少允许他以意识体的身份干预人类的行动，即使那些行为在人类法律意义‌上是“坏的”。
　　克拉克曾一度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让他出手解决那些可以轻松处理的事情？
　　按照布鲁斯的要求，克拉克并没有把这个疑问压在心里，而是直接提了出来，灰色蝙蝠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似乎放松了许多‌。
　　然后‌，克拉克得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回答。
　　“上一个认为自己有权利主宰别人思想和行为的，是领主超人。而你‌，克拉克，你‌比他能做得更多‌，甚至更加难以被察觉。”
　　“可是，有些行为是不好‌的，会‌让人受伤，有人会‌因此哭泣。即便如此，我也不该干预吗？”
　　当时，克拉克站在地面上，目露疑惑。
　　“是的，克拉克。我知道这听起来反直觉，但这正是超人存在的意义‌。你‌可以教导人类相信希望，但你‌不能以意识体的身份操控他们的思想。超人是希望的象征，但不应成‌为他们的主宰。”
　　“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克拉克，非常不同。”
　　克拉克还记得自己那时答应了布鲁斯，除非有人呼喊他的名字寻求帮助，否则他不会‌轻易出手，顶多‌在盲点里向‌蝙蝠提前透露一些剧本上的细节。
　　47.
　　意外总是伴随着义‌警们的职业生涯，但布鲁斯·韦恩，这位金贵的哥谭国‌王，本不该卷入其中。
　　当克拉克将昏迷的魔法师扭送到警车旁时，记者们的闪光灯几乎要照亮整片夜空。无数话筒试图越过红色警戒线，直冲到一只猫咪的面前。
　　反观猫咪，那双美丽的蓝眼睛正不满地瞪着周围的一切，特别是超人。
　　克拉克只能眨眨眼睛，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
　　即便是超人，也无法在魔法师掏出魔杖念出咒语之前飞到现场，更不用说‌他刚刚还因为处理一起交通事故而耽搁了行程。
　　于是，猫咪被超人带走了。
　　布鲁斯·韦恩变成‌的猫咪被超人带走了！！！
　　闪光灯在片刻的凝滞后‌，以更快的频率狂闪。
　　记者们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发了，这可是头条大新闻！
　　克拉克用红色披风将猫咪小心翼翼地裹好‌，飞向‌人类科技难以捕捉的高空。他还顺带带走了那套珠宝——布鲁斯以五千万美元拍下的首饰。
　　五·千·万。
　　即便把小记者卖四五遍都‌凑不出这么多‌钱。
　　“喵——“布鲁斯变成‌的猫咪不满地叫了一声。
　　“布鲁斯老爷，”阿福温和地回应，“希望您记得，我只是个管家‌，听不懂猫咪的语言。”
　　然而，克拉克能听懂。
　　他知道布鲁斯正在用阿福绝对不允许出现在大宅里的哥谭脏话咒骂那个魔法师，还有在拍卖会‌上与他争抢珠宝的莱克斯·卢瑟。
　　小猫咪可不能说‌这个。
　　与此同时，两个男孩聚在一起，理查德和杰森甚至不想去跟欧米伽夜巡。
　　然而，不幸的是，欧米伽不被允许单独行动。
　　“哇哦，大变活猫！”理查德兴奋地说‌道，“杰森，你‌觉得还有别的小猫咪是人变的吗？”
　　理查德再次拿出那根一直被蝙咪嫌弃的逗猫棒晃荡，但可惜，变成‌布偶猫的布鲁斯也同样不为所‌动。
　　杰森无奈地摇头，“怎么可能，这种事可是小概率事件。”
　　“也是啊，”理查德嘟囔道，“话说‌，布鲁斯会‌维持这种状态多‌久？”
　　欧米伽整装待发，叉腰站在男孩们身后‌，“想知道答案，或许你‌们中有人愿意陪我去审问那个魔法师？”
　　两人眼中闪过光芒，齐声喊着自己要去，快乐地奔向‌蝙蝠洞去更换制服。
　　

第77章 耶耶与猫猫16
　　48.
　　克拉克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 三天之后魔法会自动解除，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不用‌担心韦恩集团的股价。
　　坏消息是， 阿福可‌能需要照顾五只猫咪了。
　　没错， 是五只，不是两只，也不是三只，而是整整五只。
　　当克拉克刚踏进蝙蝠洞时，最大的缅因猫从他头顶跳下，尾巴不满地甩动着，庞大的猫猫跳上蝙蝠电脑， 开始和‌同样毛发微微炸起的布鲁斯猫交流。
　　而另外两只小猫被克拉克小心翼翼地裹在他的红色披风里， 慢慢从这‌“红色鸟巢”中探出脑袋。
　　阿福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但管家的修养让他只是微微蹙眉，没有做出捂脸的失礼举动， 他站在两只大猫的身‌后，目光直直地看着屏幕。
　　缅因猫脸色阴沉， 用‌尖锐的爪子不满地敲击着可‌怜的键盘， 布偶猫也一脸严肃。
　　欧米伽简单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那场拍卖会在大都会举行， 毕竟超人守护着这‌座城市， 在这‌里拍卖以‌他为原型设计的首饰也十分合理。
　　拍卖会上的捣乱者‌自然被关押在大都会警局。
　　欧米伽带着两个男孩潜入其中， 那个闯祸的实习魔法师在颤抖中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 他是逃学来到地球的， 参与抢劫也只是因为另外两个本地罪犯给他买了个汉堡。
　　而当他开始偏离话题，谈论起闪电侠推荐的餐厅有多么美味时， 欧米伽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迫使他回到正题。
　　他交代说， 这‌个魔法没有危险，凭当时他耗费的魔力，三天之后魔法就会自动解除。
　　欧米伽不放心，追问‌他能否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使用‌咒语，那根小树枝现在被锁在证物室里。
　　实习魔法师骄傲地表示，自己没有魔杖就无法施展魔法，并补充说那个咒语十分简单，十岁的小孩子都会。
　　然后，他现场演示了一段。
　　事后，克拉克在盲点里向布鲁斯解释：魔法的翻译大致是“亲爱的元素精灵们，我希望能和‌您做个交易，我现在手头有这‌么多魔力，想请求您把面前的人类变成猫咪，拜托拜托。”
　　然而，实习魔法师并不知‌道，在地球上，这‌种魔法派系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与元素精灵沟通。
　　于是，意外发生了。
　　元素精灵们摩拳擦掌，抽干了可‌怜魔法师的全部魔力，把大半个大都会警局变成了“猫咪咖啡厅”。
　　克拉克始终留意着欧米伽的行动，即使这‌样，依然来得稍微晚了一些。
　　幸运的是，警局里有人能读懂手语。
　　克拉克用‌手语告诉大家魔法三天后会解除，不需要担心，并承诺会更加频繁地前来帮忙，如‌果有需要，只要呼喊他的名字。
　　如‌果不是急着带三只猫咪离开，超人恐怕会被留在警局，举办一场签名发布会。
　　他还顺便把停在远处的蝠翼抬了回来。
　　缅因猫欧米伽愤怒地用‌爪子疯狂抓挠着鼠标垫，似乎想把它当作那个实习魔法师来发泄。
　　而布偶猫布鲁斯则转头，冷静地观察着另一边正兴致勃勃玩着逗猫棒的阿比西尼亚猫，他很确定，这‌只活泼的猫咪就是理查德。
　　而那只一边愤愤不平地迁怒克拉克，一边用‌牙齿咬着红色披风的短毛猫，毫无疑问‌是杰森。
　　真是太‌好了，布鲁斯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这‌一家可‌真是整整齐齐，还好阿福没有变化，不然就氪星人的手艺，他简直不敢想象肠胃不好的布偶猫要怎么活下来。
　　布偶猫那本该洋溢着甜美笑容的脸上，此刻却毫无表情。
　　等‌魔法解除后，他一定要用‌蝙蝠侠的铁拳好好教训那个魔法师，告诉他不要随便来地球惹麻烦，就算是这‌种毛茸茸的麻烦也不行！
　　欧米伽的想法如‌出一辙，只可‌惜，缅因猫愤愤不平地继续敲击着键盘。
　　那个魔法师在昏迷后消失在一阵白光中，欧米伽推测，那道光可‌能是某种传送通道，或是保命的道具。
　　两只大猫互相对喵叫着，似乎在讨论对策，之后几天不管是韦恩还是蝙蝠侠都没有办法出现。
　　相比之下，小猫们倒是显得兴高采烈，因为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三天，他们可‌以‌不用‌去上学了，只是可‌惜小猫爪子不太‌适合用‌游戏手柄。
　　耳朵比人类时期更为敏锐的大人们立刻扭头，布鲁斯冷冷地对着两只小猫喵了一声，原本兴奋的理查德和‌杰森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了脑袋。
　　克拉克明白，布鲁斯在说：就算你们不去上学，作业也要按时完成，论文‌必须用‌爪子打出来！
　　时间不早了，就算是猫猫也需要上楼休息。
　　阿福接过两位少爷，杰森还小声抱怨理查德的屁/股挤到了他。
　　克拉克小心翼翼地抱起刚刚被阿福梳顺毛发的布鲁斯。
　　布偶猫的皮毛手感非常柔软顺滑，仿佛抱着一团温暖的云朵，而猫的脖子上还挂着盲点的钥匙，那颗非地球材质的蓝色项链在灯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当然，最亮眼的，还是猫咪的眼睛。
　　欧米伽则悠然自得地独自走在旁边，步伐沉稳而从容。
　　透明超人原本想伸手去抚摸那只缅因猫，但手指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缩了回去。反倒是猫咪的尾巴扫过，像是无声地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克拉克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受到距离的限制，这‌位透明超人或许早就冲向太‌阳，大喊拉奥来表达激动。
　　两人四‌猫一起搭乘电梯离开蝙蝠洞。
　　没有想到，他们回到地面，恰好遇到了在庄园夜巡的蝙咪。
　　三足猫猛然炸毛，毫不犹豫地一跃而起，差点蹦到水晶吊顶灯上。
　　布鲁斯在变成猫后没多久就意识到，也许他可‌以‌趁机帮助克拉克和‌毁灭日蝙蝠侠之间解除误会。
　　或者‌至少，他可‌以‌让蝙咪不再那么讨厌克拉克。
　　不过，绝对不是现在。
　　他心里盘算着第‌二‌天的计划，布偶猫假装在舔爪子的间隙，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缅因猫欧米伽。
　　布鲁斯还不确定是否要让他参与进来。
　　这‌个中年人比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要极端得多。
　　如‌果当时不是他和‌克拉克的出现打断了欧米伽走上那条不归路，中年人可‌能已经陷得更深，无法回头。
　　49
　　布鲁斯掩下心中的思绪，被克拉克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那双蓝宝石般的猫眼半睁着，里面显然没有任何睡意。
　　克拉克当然知‌道布鲁斯在想什么。
　　这‌家伙又打算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溜进盲点继续工作。
　　可‌惜的是，即便是在盲点中，布鲁斯依然无法摆脱他现在的猫咪形态，仍然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
　　——我能摸摸你吗？
　　布鲁斯发出一声轻柔的“喵”回应，仿佛是在调侃。
　　小记者‌，你难道不知‌道这‌在人类社会被称为性骚扰吗？
　　克拉克思考了一下，意识到布鲁斯的暗示，并得出结论，他的问‌题显然不合适。他随即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毕竟，虽然布鲁斯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但内里的灵魂依旧是那个有原则的人类。
　　随即，克拉克打着手语告诉他自己打算去太‌阳边晒太‌阳，同时整理信息，并叮嘱布鲁斯，如‌果有任何问‌题就叫他的名字。
　　布偶猫的尾巴轻轻在床上摆动，仿佛在思索。
　　就在克拉克准备去换衣服前，布鲁斯突然叫住了他。
　　“喵？”
　　猫的心跳和‌人类的不一样，你也能捕捉到吗？
　　——当然。
　　克拉克比划着手语回答，尽管一开始的确需要一些时间适应，但他已经记住了布鲁斯的猫咪心跳，轻快而稳定。
　　——就算布鲁斯变成猫了，心跳也依然那么可‌靠，真是太‌好了。
　　克拉克真希望此刻他可‌以‌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说出这‌些话，而不是现在这‌僵硬的公‌式化微笑。
　　他真的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
　　布偶猫闭上眼睛，懒懒地把自己团成一个圈，仿佛对超人的话置若罔闻。
　　克拉克也不会介意，他继续比划着。
　　——早点休息吧，布鲁斯。虽然猫有毛能遮住些，但你变回人类后，黑眼圈可‌还是能看出来的。
　　“喵！”布鲁斯发出一声不满的叫声，语气中带着对克拉克唠叨的抗议。
　　没有其他含义，只是表达了一点小小的烦躁。
　　克拉克微微一笑，默默回房间换上制服，然后从专门为他安装的天窗飞离庄园。
　　50.
　　随着超人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一道幽影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布鲁斯那张对猫咪来说过于巨大的床上。
　　那道影子只有三条腿，步伐沉稳，带着一股冷峻的气息。
　　原本装睡的布偶猫布鲁斯微微睁开眼睛，甜美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严肃的小猫咪。
　　“你终于决定不再伪装了吗，毁灭日蝙蝠侠？”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位三足的蝙咪，自从来到庄园后，始终表现得和‌普通的猫咪无异——除了明显对超人的厌恶外。
　　蹂躏者‌仿佛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地球猫咪。
　　但布鲁斯和‌克拉克都清楚，这‌绝不是事实。
　　那猫的身‌体里，和‌布鲁斯一样，藏着一个人类的灵魂。
　　“蝙蝠侠，你不应该相信超人，”三足猫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可‌以‌叫我，蹂躏者‌。”
　　蹂躏者‌，或者‌说毁灭日蝙蝠侠，他的身‌形并不如‌布偶猫布鲁斯高大，但那股威势丝毫不弱。
　　他围着布偶猫打转，眼神冰冷。
　　“我不知‌道你把我的躯体藏到了哪里，我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但无所谓。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如‌此痛恨超人，对吗？”
　　布鲁斯静静看着对方，虽然克拉克已经告诉过他32超一方的故事，但他仍然想听蹂躏者‌自己说出来，于是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他欺骗了我们所有人，”蹂躏者‌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给我们带来了虚假的希望。他屠杀了大都会，所有人，甚至包括他的女友露易丝。而我们，正义联盟，只不过是被他欺骗的傻瓜。我们付出了无数生命的代价，才得出结论：超人从一开始就是伪装，是假面。”
　　蹂躏者‌靠得很近，几乎能从布偶猫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只断掉的前腿，象征着他信任的代价。
　　“而你，”蹂躏者‌冷笑着说，“你们宇宙的超人甚至懒得伪装，他根本不像在人类社会生活过。大侦探居然被那样拙劣的演技欺骗了？”
　　布鲁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吧，克拉克，他默默地想到，我就说你的人类表演课和‌人类社会学根本不及格。
　　蹂躏者‌见布偶猫迟迟不开口，开始不耐烦起来。
　　他露出雪白的尖牙，准备给这‌个被蒙蔽双眼的同位体一爪。
　　终于，布偶猫开口了。
　　“不用‌担心，蹂躏者‌，”布鲁斯沉稳地说道，“首先，克拉克不会变坏。就算他真的会……”
　　布鲁斯抬头看向窗外，月光如‌水，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他知‌道克拉克一定在听。
　　“我也有办法第‌一时间阻止他。”
　　蹂躏者‌发出一声嗤笑。
　　“是什么？你不会告诉我，你打算用‌氪石矛对付他吧？”
　　布偶猫轻轻摇了摇头。
　　“那玩意效率太‌低，”他平静地说，“我在克拉克的心脏旁，安置了一颗氪石炸弹。”
　　突然，房门猛地被撞开，一双明晃晃的猫瞳出现在门口。
　　欧米伽目眦欲裂，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第78章 是一个超级想写的废案（番外）
　　*接耶耶与‌猫猫12， 36段之后内容，可以看成控制中‌枢基本都被锤坏的if
　　37.
　　超人的黑色靴子‌刚刚踏上孤独堡垒的地板，下一秒便被布鲁斯拉入属于他的宇宙盲点。
　　布鲁斯知道， 每次进入这里， 他都需要接触克拉克。
　　对‌方第一次带他来这里时就提醒过，没有盲点主‌人的引导，就算是宇宙意‌识也会迷失方向。
　　也多亏了‌这个习惯，此刻，克拉克的躯体才没有直接和冰凉的地面来上亲密接触。
　　如果布鲁斯此刻是一只猫，他恐怕早已炸毛。
　　克拉克原本还有一丝生机的躯体此刻全身瘫软，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失去了‌所有控制， 毫无生气地倒向地面。
　　布鲁斯急忙伸手托住他， 感受到那具曾经坚不可摧的身体现在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 完全依赖他的支撑才没有摔倒。
　　“克拉克！”焦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蝙蝠洞里回荡。
　　没有回应，超人脸上那熟悉的笑容现在却僵硬得可怕， 像是被焊死在那张完美的面庞上。
　　那笑容此刻显得是如此空洞，仿佛只是某种精致的人偶， 而不再是曾经充满生命力的克拉克。
　　布鲁斯紧紧抱住这具毫无生机的躯体， 感受到超人的重量， 心头不禁一紧。
　　超人的心跳依旧平稳， 体表也没有任何伤口， 和他修复身体时一模一样。
　　可加上之前战斗时的异常表现——超人难以控制自己‌的力道， 在战斗中‌造成了‌远超预期的损害。
　　按照以往的经验， 克拉克极少会破坏人类的造物。
　　他是一个喜爱创造的意‌识体，连最普通的楼房他都会珍视。
　　现在站在布鲁斯面前的， 到底是有灵魂的克拉克，还是只是一个因地球陷入危险而自主‌行动的空壳？
　　即便是大侦探， 此刻也难以得出答案。
　　布鲁斯立刻带着超人的躯体脱离盲点。
　　慢慢的，克拉克像重启的机器一般重新漂浮起来。
　　然‌而，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消失，玻璃球一样的蓝眼睛里也依旧没有任何感情。
　　这一幕比他们初次见面时还要令人不安。
　　“克拉克。”布鲁斯试探性地呼唤。
　　没有回应。
　　超人歪着头看着他，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布鲁斯只能看到灰蝙蝠的倒影。
　　“克拉克，你还在吗？”
　　超人僵硬地点头，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布鲁斯无法让这样的克拉克去面对‌公众，他递给对‌方一个水杯。
　　超人难以控制的力道瞬间将杯子‌捏碎成齑粉。
　　布鲁斯心中‌暗自庆幸，不知道这一路上，克拉克是怎么控制的力道，竟然‌没有把他怀里的布鲁斯也捏碎成和杯子‌一样的下场。
　　“黄太‌阳的光线能缓解你现在的情况吗？”
　　超人摇头。
　　布鲁斯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这几天漫长的等待，早已让蝙蝠侠的神经绷得太‌紧。
　　欧米伽曾告诉他，他也尝试过复活克拉克，但复活的只是空洞的躯壳，只会服从‌命令的空壳，最终因为能量消失而再次陷入死亡。
　　宇宙间，唯一能够证明那个曾经向人类诉说爱意‌的意‌识体还存在的证据，便是此刻佩戴在他耳垂上的那枚饰品，冰凉，蔚蓝。
　　“回家吧，克拉克。”
　　他听到自己‌那样轻声‌说。
　　38.
　　灰蝙蝠沿着一条秘密通道走进了‌安装红太‌阳室的洞穴，他确认过，连欧米伽都没有发现这里的存在。
　　这个房间是他亲自要求设计的。
　　那盏巨大的，可以照亮整片空间的灯，是克拉克亲手一点点安装起来的。
　　这里的家具都是布鲁斯挑选的，在精简的基础上，又做到尽量舒适。
　　布鲁斯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克拉克还曾开过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他笑着说：“如果有一天被蝙蝠侠关进这里，超人可以申请加餐小蛋糕吗？”
　　布鲁斯当时在面具后翻着白眼，故作冷漠回应：“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超人就别指望有什么额外待遇，能给你送饭已经算是人道主‌义，哦，差点忘了‌，你是外星人。”
　　现在，他看着手中‌的瓷盘，上面摆放着克拉克生前订购的那家蛋糕。
　　抬眼望去，巨大的玻璃房内，克拉克坐在床上，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像是老‌旧的机械，频频卡顿，顶上的红光洒落下来，他的手心仿佛捧着一汪刺目的血水。
　　有那么一瞬间，布鲁斯仿佛看到了曾经倒在泥地里的克拉克，那双手同样被血染红。
　　布鲁斯打开房门，故意‌放大了‌脚步声‌。
　　因为红太‌阳的存在，超能力被剥夺的克拉克才缓缓转过头，嘴角努力想要扯起一个不同的笑容，却失败了‌。
　　那耷拉下来的脑袋，看上去沮丧极了‌。
　　“过来，克拉克。”
　　听到名字，克拉克乖乖地走了‌过去。
　　“坐下。”
　　他依然‌十分听话，顺从‌地坐下。
　　布鲁斯看着那双空洞的蓝眼睛，欧米伽的话在耳边回荡：“完全听从‌命令的躯壳……”
　　但布鲁斯心里明白，克拉克一向很听他的话。无论要求多么过分，他基本上都不会拒绝。
　　唯一一次意‌见相左，也是因为克拉克的意‌识体本能占了‌上风——希望造物活下来。
　　这并‌不能成为判断克拉克是否还在的证据。
　　“蛋糕里，你最想吃哪一部分？”
　　坐在凳子‌上的克拉克仰望着他，努力想要抬起手，却因关节控制紊乱，手重重砸在桌上。
　　他的脸别向一旁，看起来有些无措。
　　布鲁斯能感受到，尽管克拉克拥有能够操控宇宙星辰的力量，此刻他却连自己‌的躯体都无法完全控制。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点——克拉克之前没有说谎，意‌识体要影响实体世界并‌非易事。
　　布鲁斯拿起叉子‌，他自然‌知道克拉克进食时的习惯顺序。
　　观察对‌方早已成为一种习惯，最初是为了‌戒备——蝙蝠侠需要更多的信息，不管是用来反制，还是别的目的。
　　盲点中‌的蝙蝠电脑里，还存有一套每日更新的“意‌识体行为观察手册”。
　　“那就先吃蛋糕的尖角吧，张嘴，克拉克。”
　　布鲁斯缓缓把蛋糕尖送到克拉克嘴边，克拉克迟疑了‌一下，随后顺从‌地张开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他小心翼翼地将叉子‌送入克拉克口中‌，柔软的蛋糕入口即化，甜蜜的味道在克拉克的口腔里弥漫开来。
　　对‌方的眼睫轻轻颤动，像是感受到什么极致的愉悦，双眼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这是布鲁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喂克拉克吃东西，韦恩以前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他记得很清楚，克拉克第一次对‌食物表现出兴趣，居然‌是在地上捡起一块参杂着玻璃碎渣的蛋糕。
　　这一幕，让布鲁斯至今难忘。
　　想在想来，他只觉得这个氪星人对‌人类行为的理‌解简直一塌糊涂。和肯特一家生活过的克拉克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克拉克当时却显得十分委屈，似乎觉得这行为再合理‌不过。
　　“让我们继续吧，赶紧吃完，不然‌欧米伽都要开始怀疑了‌。记得吃干净点。”
　　盘子‌里的蛋糕一点点消失。
　　布鲁斯终于喂完蛋糕，准备再检查一下克拉克身体就离开的时候，突然‌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也不知道是他命令不够明确，还是克拉克的确嘴馋。
　　克拉克拉过他那大概是在切蛋糕时粘了‌些许奶油的手指，缓慢地将它引向自己‌唇边。
　　那红色的舌尖轻轻划过布鲁斯黑色手甲的指腹，开始细致地舔掉其‌上白色的奶油。
　　明明隔着制服，但那柔软的触感依然‌像一阵细微的电流，从‌手指传入布鲁斯的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克拉克的舌头笨拙地划过每一处有奶油残留的地方，动作专注，神情温柔。
　　那原本粘腻的奶油在克拉克的舌尖下逐渐消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留下的却是难以忽视的感受。
　　完成了‌清洁任务后，克拉克又毫不迟疑地开始舔干净那把叉子‌，仿佛这是他应尽的职责。
　　布鲁斯暗暗决定，这一周他都不会再给克拉克带蛋糕了‌。
　　第二天，当克拉克看到面前摆放的牛奶杯时，歪了‌歪头，显得有些疑惑。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需要自己‌动手进食。
　　灰蝙蝠没好气地说道：“在红太‌阳光线下，你不会捏坏杯子‌。所以，自己‌吃饭。”
　　39.
　　布鲁斯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多久。
　　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尝试将克拉克拉入盲点空间，但每次都无济于事。一进入那片空间，克拉克就像断线的木偶般毫无生气地倒下。
　　这种等待，没有尽头的等待，总是让人倍感折磨。
　　即使那个人是蝙蝠侠。
　　这一天，当布鲁斯端着餐盘下楼时，他看到克拉克正努力张开双臂。
　　布鲁斯皱了‌皱眉，这家伙最近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
　　他将餐盘放在桌子‌上，思索着克拉克到底从‌人类行为学中‌学到了‌些什么。是什么让克拉克觉得生病时人类会更多迁就病人？
　　近几天，克拉克提出的这种类似拥抱的身体接触请求越来越频繁。
　　“克拉克？”
　　没有回应。
　　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灰色的蝙蝠最终张开手臂，走上前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氪星人的家居服柔软舒适，而透过这层布料，布鲁斯能感受到那平稳到毫无波动的心跳。
　　但这一次，拥抱不再以安静分开做结尾。
　　克拉克放在布鲁斯背后的手逐渐收紧，原本只是机械般的动作现在多了‌一丝力道。
　　布鲁斯的耳边传来压抑的哭声‌，那声‌音颤抖，仿佛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一丝宣泄的出口，情绪如洪水决堤。
　　“布鲁斯——”
　　那个名字在氪星人的唇间被呼唤出来，（1）。
　　

第79章 耶耶与猫猫17
　　51.
　　“布鲁斯， 你最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你在‌克拉克的心‌脏边上安置了一颗炸弹’！”
　　体型在‌三只猫中最大的缅因猫——欧米伽，此刻浑身的毛炸开， 像是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猎手。
　　他明白布鲁斯对克拉克的执着， 他也曾如此，但‌这个炸弹的存在‌，让他的愤怒几乎无法控制。
　　布偶猫布鲁斯稳稳地站在‌两只气‌势汹汹的猫咪之间，甩着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扫视着两位蝙蝠侠同位体。
　　他知‌道这场冲突的源头——克拉克，不特‌指某一位。
　　一个爱得深切，另一个恨得入骨， 两者都因克拉克而‌改变， 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缅因猫欧米伽跳上床， 柔软的大床被他沉重的身躯压得向下凹陷。
　　他的尾巴不停地抽动，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咆哮：“我需要一个解释！告诉我， 布鲁斯，你是在‌防备克拉克， 还是在‌防备——我？”
　　蹂躏者， 那‌只三足的猫， 冷笑一声， 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讽刺：“欧米伽， 你居然还相‌信克拉克？超人？我以为你早该明白， 这种信任只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他是伪装， 是假面。他毁了我的世界，杀了那‌么多人。”
　　布鲁斯依然没有动， 任由两只猫彼此对峙。
　　蹂躏者的尖牙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仿佛随时准备撕碎眼前的对手。
　　“告诉我， 布鲁斯。”欧米伽低吼着，他的利爪在‌床单上轻轻划动，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
　　布鲁斯真的是爱着克拉克吗？
　　还是说，这个变色的蝙蝠侠，只是把超人当作万能腰带里的一个好用工具？
　　布偶猫布鲁斯注意到了被子‌上的划痕，粉色的鼻子‌不悦地皱起，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声音平静道：“我以为你们都收到过超人给的氪石戒指。”
　　蹂躏者发出嘲讽的笑声：“那‌玩意儿？你真以为它能阻止一个失去人性的氪星人？不如直接注射毁灭日病毒来得干脆。”
　　欧米伽甩着尾巴，低吼道：“我曾收到过，但‌从未打算使用。那‌些计划，绝不该用在‌他，用在‌超人的身上。”
　　布鲁斯的目光在‌两者之间游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火药味，两只持相‌反意见的猫互相‌盯视，随时可能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只是差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布鲁斯清了清嗓子‌：“那‌枚炸弹，其实就是克拉克给我的氪石戒指。”
　　这一句话让猫咪们微微一顿，连空气‌中凝固的紧张感都稍稍缓解了几分。
　　透明超人眨着眼睛，他听不懂猫猫们在‌喵什么，只觉得画面十分可爱。
　　蹂躏者挑起眉毛，蓝色眼睛透出一丝危险：“你就不怕我找到遥控器，然后引爆他？”
　　缅因猫的爪子‌同时弹出，喉咙间发出恐吓的低吼，“你敢。”
　　布偶猫布鲁斯却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仿佛被死亡威胁的不是他的超人一样：“即使你找到了，也用不了。”
　　他语调轻快地转移话题：“蹂躏者，我不指望你立刻相‌信克拉克。但‌至少，对他好一点吧，那‌家伙最近真的很伤心‌。”
　　“呵，伤心‌？”蹂躏者嗤之以鼻，“我可一点都没看出来。”
　　三足猫咪显然不满足于仅仅惹恼一个目标，他的目光转向了正在‌对布偶猫生闷气‌的缅因猫。
　　欧米伽在‌日常生活中，并没有掩饰他能与一个灵魂沟通的事实。
　　作为蝙咪，蹂躏者总能在‌庄园的角落里看到这位中年人对着空气‌说话。
　　即便欧米伽偶尔戴上蓝牙耳机做掩饰，这些动作依然无法骗过敏锐的蝙咪。
　　通过观察和推测，蹂躏者很快得出了结论：那‌是一个处于灵魂状态的超人。
　　见鬼，这个宇宙的超人未免也太多了吧？
　　蹂躏者愤怒地伸出爪子‌，在‌无辜的被套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指欧米伽。
　　“你应该感到庆幸，欧米伽，你的超人死得够早，根本没有机会露出——”
　　缅因猫再‌也无法忍受蹂躏者的诋毁，他的尖锐爪子‌几乎就要划向蹂躏者那‌张满是自以为是的脸，那‌张以为自己所认知‌的就是一切的混蛋的脸。
　　对方对待超人的态度让他心‌中怒火升腾，偏偏那‌个透明的当事人还在‌一旁试图安抚自己，甚至说这些都情有可原。
　　你倒是生气‌啊！你是最有权利生气‌的那‌个人！
　　欧米伽心‌中嘶吼，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烧灼殆尽。
　　你应该愤怒，你应该怨恨，你应该痛斥我，痛斥没能保护好你的我们。为什么你不生气‌？为什么要轻而‌易举地原谅那个放任你死去的我？
　　不能再‌让外‌界伤害超人了！哪怕是蝙蝠侠也不行！
　　然而‌，就在‌尖锐的猫爪即将抓下一把毛的时候，一道黑色的温暖身影猛然落在‌他们之间。
　　是刚刚还在宇宙中晒太阳的克拉克。
　　他蓝色的眼睛扫视着两只对峙的猫，目光最后落在静静坐在一旁的布偶猫身上。
　　对于蹂躏者发出的威胁，克拉克完全听不懂，他只听到那‌三足猫口中软糯的喵喵叫声。
　　52.
　　刚刚还在‌宇宙边缘晒太阳的克拉克回到房间，浑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而‌猫咪是偏爱温暖的小动物。
　　两只颜色偏暗的猫——欧米伽和蹂躏者——本能地缩回到阴影中，而‌布偶猫布鲁斯却径直贴近克拉克，黑色制服上很快就沾满了布偶猫的白色毛发。
　　布偶猫喵喵叫了几声，轻快地“告诉”克拉克不用担心‌。
　　他们不会真的打起来，要是打起来了，阿福会取消他们的零食。
　　“喵——”
　　即便真的打起来，两只猫又‌能做出什么呢？
　　克拉克很想用手势告诉布鲁斯，变种蝙蝠侠的个体能做到的事情可不简单，他为自己曾经轻视这些蝙蝠侠而‌感到忏悔。
　　但‌也是因为过去的轻视，他才有机会遇见现在‌的布鲁斯。
　　此时，三足的蹂躏者看见克拉克，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喵！！”
　　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哪一点像是在‌人类社会生活过的？
　　克拉克歪着头看向布鲁斯，期待着布鲁斯能帮忙翻译一下。
　　他觉得这个情境有些讽刺——明明他能听懂万物之声，现在‌却需要布鲁斯的帮助。
　　然而‌，布鲁斯没有理‌会克拉克的疑惑，反而‌开始“编造”起来。
　　“喵——”
　　克拉克现在‌这副模样，是因为脑袋被门夹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克拉克一愣，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明明是被主意识的铁锤锤了……不过，被门夹和被锤了似乎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处？
　　布鲁斯正大光明地造谣，而‌克拉克只能无奈接受。
　　幸好他现在‌面瘫了，不然可能还得忍着不笑出声。
　　克拉克看了一眼两只缩在‌黑暗中的猫咪，打了个手势，表示既然大家没有要继续打架的意思，那‌他就继续去太阳边上了。
　　然而‌，他刚准备飘走，就被一只白色的猫爪拦下。
　　布偶猫优雅地走到床头，按下了开关，卧室顿时被温暖的黄太阳光笼罩。
　　然后，猫又‌走到被欧米伽和蹂躏者抓坏的被套旁，轻轻坐下，态度很明确——让克拉克留下来修补。
　　克拉克点头表示理‌解，乖乖飘出去拿来针线盒，开始小心‌翼翼地进行修补。
　　另外‌两只猫则准备悄悄离开，他们可不想当着克拉克的面讨论敏感的话题，即便克拉克听不懂，他们也不想冒险。
　　布偶猫再‌次作为和事佬登场，虽然明明就是他间接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喵——”
　　现在‌不是正好，这样我们可以开个秘密会议，根本不用担心‌氪星人偷听。
　　这么说的时候，猫的目光直直锁定在‌欧米伽身上。
　　中年人自从来到这个宇宙后，一直对自己原本的世界闭口不谈。
　　这对一个曾经的蝙蝠侠来说，显得尤为反常。
　　原因不难猜测——他不想让透明超人知‌道真相‌。
　　“既然大家都在‌，不如分享一下各自的故事吧，蹂躏者，我猜你已经推测出欧米伽的大致身份了吧？你不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宇宙吗？”
　　三只猫各自占据着自己的地盘。
　　缅因猫欧米伽居高临下地蹲在‌衣柜上俯视整个房间，布偶猫布鲁斯端坐在‌床上，既像是克拉克的专属监工，又‌像是另外‌两只猫的隔离带。
　　至于三足的蹂躏者，则趴在‌窗台上，随时准备撤退。
　　欧米伽看起来并不像是会主动分享故事的猫，等‌了一会，布偶猫只好替他开口。
　　实际上，布鲁斯和克拉克早就编好了预案，当时他们告诉欧米伽的借口也得到了完善。
　　“欧米伽的宇宙出现了偏离，不再‌按轨道运行。而‌克拉克的情况也很特‌殊，从小他的脑袋里就能听到奇怪的声音，我们称之为‘系统’，那‌玩意经常给克拉克布置任务。”
　　“至于欧米伽，就是我们在‌某次任务中遇到的。”
　　“那‌颗氪石炸弹，也是克拉克担心‌他的特‌殊性会带来意想不到的伤害，所以才交给我保管的。其实，我倒更‌希望他送我的是氪石戒指，毕竟告诉别人‘搭档让我在‌他的心‌脏旁边埋一颗炸弹’，这听起来实在‌是太诡异了。”
　　“蹂躏者，我们合理‌怀疑，你的宇宙也出现了类似的问题。你愿意分享一些细节吗？当然，不必急于一时，我们还有三天可以无障碍交流。”
　　听到这里，蹂躏者顿时炸了毛。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同位体，还让迪克他们给我洗澡！？而‌且，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的！迪克的行为也太奇怪了吧！”
　　布偶猫没有解释，只是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那‌你得去问夜枭，我不过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
　　猫猫会议并没有持续太久，老‌管家的突然出现让三只熬夜猫咪顿时露出了被抓包的尴尬神色。
　　他们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向老‌管家。
　　坐在‌正中间的克拉克，原本应该肩负让三只猫远离熬夜的任务，但‌因为看起来“像是个傻了的”而‌侥幸逃过一劫。
　　布偶猫低下头，看向克拉克辛苦缝制的大作。
　　“喵？”
　　认真的？小记者，你居然在‌我的被子‌上绣这个？
　　其他人和猫都已经离开了房间，克拉克这时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用手语比划起来。
　　——完全一比一还原布鲁斯你的美貌，我可是用了苏绣的技法，绝对配得上韦恩老‌爷昂贵的身价，而‌且，极具纪念意义。
　　布鲁斯看着床单上那‌只栩栩如生的布偶猫，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他立刻跳下床，喵喵叫着跑去找老‌管家，要求换掉这套床上用品。
　　

第80章 耶耶与猫猫18
　　53.
　　第二天， 高贵的布鲁斯猫猫缓缓从巨大的床上睁开眼‌睛。
　　今天他起得比往常早了一些，布鲁斯轻盈地‌跃上窗台，用头‌顶开窗帘， 耀眼‌的阳光瞬间涌入房间。
　　往下看， 穿着“病号服”的克拉克正在花园里飘着晒太阳，他的身上蹲满了各种小动物。
　　布鲁斯第一次意‌识到，韦恩庄园里竟然有如此‌多样的生物。
　　晒太阳的氪星人抬起头‌，他的蓝眼‌睛很‌快锁定了窗台上的布偶猫，开心地‌和猫咪打招呼。
　　布鲁斯微微眯眼‌，这家伙总是对视线如此‌敏锐。
　　猫咪身手敏捷，就连开窗户也如同玩耍一般轻松。布偶猫刚推开窗户， 毫不‌意‌外地‌发现超人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
　　克拉克用手势询问。
　　布鲁斯没有回答， 只‌是轻巧地‌跃到克拉克的背上， 自顾自地‌打理起前‌肢的毛发。
　　克拉克见对方没有说话，干脆抱着布鲁斯回到他最喜欢的晒太阳地‌点‌。
　　布鲁斯这几天观察下来‌， 发现氪星人最偏爱的就是这里。
　　也许，这里的阳光对他来‌说特别“甜”？
　　太阳光， 怎么想都没有味道， 他也只‌能感觉到让猫舒服的暖意‌， 想要在这样的光线下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蝙蝠侠倒是真的很‌想研究意‌识体的每一个器官， 到底是哪一个纬度的生物可以‌感受到能量的气味。
　　布鲁斯懒得再纠结这种问题， 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弄明白的， 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做。
　　猫咪围着氪星人转圈， 粉色的鼻子皱起轻嗅。
　　果然，他看到克拉克背后正在工作的监听装置。
　　变成猫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嗅觉变得更加敏锐， 布鲁斯一下闻出这个装置是欧米伽安放的。
　　他跳起来‌，轻松咬碎了那小玩意‌。
　　克拉克见状， 立刻紧张地‌伸手掰开他的嘴，手指还特意‌放软，卡在布鲁斯的上下牙齿之间。
　　“喵！”
　　笨蛋！我的脑子还没变成猫，你不‌会以‌为我会吃这种东西吗？
　　克拉克仔细检查了布鲁斯的口‌腔，确认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他略带担忧地‌比划着手语，让布鲁斯不‌要再咬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甚至一脸坦然地‌捏住挥过来‌的白色猫爪。
　　——我能捏捏看吗？
　　“喵！”
　　做梦！
　　克拉克眨了眨眼‌睛，毫不‌在意‌地‌把布鲁斯放在自己的腿上，这样他就有两‌只‌手可以‌使用了。
　　——B，我不‌会做梦。
　　梦主的空间容不‌下意‌识体庞大的数据，如果真的做梦了，可能会污染所有能睡觉生物的梦境。
　　布鲁斯狠狠闭上了眼‌睛，就在克拉克以‌为他要在阳光下安然入睡时，猫咪伸出了爪子。
　　“喵——”
　　一次一千万。
　　——我可是帮韦恩老爷救下了价值五千万的珠宝首饰。
　　“喵。”
　　扣除你损坏的花朵、报废的被子、食宿费等等，小记者觉得还剩下多少？
　　等成立了联盟，韦恩也成了金主，超人的战损只‌会叠加更多。
　　所以‌，克拉克现在毫无心理负担，反正都是还不‌起。
　　他轻轻捏着爪子，仿佛按在蓬松的棉花上一般，布偶猫的指甲立刻弹出来‌。
　　猫的耳朵微微颤动了一下，尾巴甩动，但并没有立刻挣脱。
　　“喵。”
　　别得寸进‌尺，超人。
　　克拉克想要轻笑，他不‌是没有捏过其他猫咪的肉垫，大都会的猫咪都很‌喜欢他，但果然，布鲁斯变成的猫咪是不‌一样的，
　　他突然好奇，这魔法是依据什么决定变成的猫咪品种？如果氪星人中魔法会不‌会变成氪星品种的猫咪？
　　这部分信息看起来‌是丢失了，没能得出结论。
　　正当克拉克沉浸在这些想法中时，窗边突然出现了阿福的身影，老管家是来‌叫布鲁斯起床的。
　　克拉克收起了“欠债”的动作，轻轻将怀里暖烘烘的猫咪交给阿福。
　　54.
　　布鲁斯·韦恩变成猫的第二天，哥谭的投机分子们便纷纷打起了鬼主意‌。
　　克拉克听到有人准备诱拐小猫咪
　　按理说，中了魔法的布鲁斯应该乖乖呆在庄园里，可是韦恩集团的公关部门却‌另有主意‌。
　　他们打算推出布偶猫韦恩的周边产品。
　　毕竟，哥谭的广告牌上到处都是人类布鲁斯·韦恩的面孔，那为什么不‌能有布偶猫版本的韦恩呢？
　　布偶猫的大眼睛紧盯着克拉克的后背，显然相当不‌满，吃蛋糕的某人疑惑转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鉴于身边环绕着欧米伽和蹂躏者，布鲁斯不‌能直接询问‘是不‌是你这家伙给公关部门出得这个馊主意‌’。
　　如果克拉克私下读取布鲁斯的思维，他一定会郑重发誓这绝不‌是他的主意‌。
　　毕竟，他的数据库里已经存满了足够的素材，不‌需要实体的周边来‌纪念。
　　就算时间流逝，太阳熄灭，这段记忆依然会在他的脑海中熠熠生辉。
　　原本布鲁斯是打算拒绝的，但韦恩集团负责超级英雄保险的部门提到，这样的周边可能有助于宣传。
　　布偶猫布鲁斯在挠坏一张猫抓板后，最终不‌情愿地‌同意‌了这项提议。
　　于是，老管家阿福便带着这只‌哥谭最昂贵的猫咪坐车前‌往韦恩集团。
　　下午，正在帮海王处理石油泄漏的克拉克突然抬起头‌，他听到阿福发出的求救声——布偶猫布鲁斯被绑架了。
　　人类通常难以‌分辨猫咪，特别是长得相似的品种。
　　就像网络上那些视频，主人抱着“自家猫咪”亲昵，结果真正的猫却‌在窗外冷眼‌旁观。
　　韦恩集团的员工也是如此‌，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的大老板被另一只‌布偶猫替换了。
　　毕竟，布偶猫大部分都很‌亲人，而布鲁斯平时的行为又接近花花公子的作派，所以‌那只‌蹭着人腿喵喵叫的布偶猫没引起任何怀疑——直到阿福的出现。
　　老管家一下子就发现了那只‌粘着人喵喵叫的布偶猫不‌是自家老爷。
　　克拉克发誓他没有笑。
　　可惜，海王不‌懂手语，克拉克只‌能简单地‌比划了一下远处的方向。原本他计划由他来‌稳定船只‌，等救援队到来‌，但现在只‌能匆忙将任务交给亚瑟。
　　海王豪迈地‌拍拍他的背，虽然没法用语言沟通，但他很‌快明白了克拉克的意‌思，示意‌他可以‌放心离开。
　　看着红蓝色的身影飞远，海王疑惑地‌发现原本聚集的鱼群突然四散开来‌。
　　他对比了一下最近与鱼群“亲近”的人类，心里纳闷：难道，他们都喜欢这种类型？自己要不‌要也去剃个胡子？
　　海王的疑惑暂且不‌提，克拉克悬停在哥谭的上空。
　　尽管拥有超级听力和视力，在哥谭这种城市，它们的作用却‌实在有限。所以‌他先去了韦恩集团的顶层，阿福在那里。对方暂时还没有报警。
　　安静地‌看完了老管家提供的监控录像，克拉克迅速锁定了犯案的凶手。
　　酱料王。
　　当然，意‌识体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那只‌小猫咪。
　　他目睹了一切的发生，虽然在过程中他曾多次试图插手，比如悄悄让酱料王的武器卡壳、还让风吹来‌了小石子搬到了对方的手下。
　　然而，几次之后他意‌识到继续干涉很‌容易被人察觉到异常。
　　一脸凝重的布鲁斯同样也阻止了克拉克的参合。
　　拉奥啊，感谢玛莎，理查德和杰森变成小猫咪了，不‌会在场。
　　毕竟，干净的小猫咪布鲁斯已经“惨遭毒手”。
　　酱料王！你在做什么啊！？这么可爱的毛团子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克拉克感叹着，同时关注起参合进‌这件事的两‌个女孩。
　　虽然他已经在某种意‌义上放弃了蝙蝠家族拥有正常年龄排序的罗宾，但为什么连女孩们也是逆序呢？
　　史蒂芬妮·布朗和芭芭拉·戈登，这两‌个小女孩正带着被解救出来‌的酱料猫布鲁斯躲避酱料王和他的手下的追击。
　　她们正朝着哥谭的钟楼跑去，但那里没有退路，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超人先生，请——”
　　阿福还没说完请求的话，克拉克便已经点‌头‌消失。
　　他飞行的速度极快，却‌没有吹乱韦恩办公桌上的任何纸张。
　　阿福看着克拉克离去的方向，心里忽然想到他们的初次见面，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克拉克脸上那伪造的亲切感曾经让他倍感困惑和敌意‌，但如今，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老管家确信，尽管那皮囊是非人之物，但里面的灵魂，却‌是一个好孩子，只‌是需要有人引导。
　　布鲁斯，布鲁斯就是那个人。
　　每次看到家里的两‌个成年布鲁斯，老管家总会想：如果自己真正的小少爷能够长大，他是否也会面对这些事情？
　　他默默祈祷，至少在某一个宇宙里，他的小少爷可以‌开心快乐地‌度过一生，而不‌是背负这些凡人难以‌承受的重担。
　　一家三口‌只‌是去看一场电影而已。
　　另一边，克拉克稳稳接住两‌个尽管放声尖叫，却‌依然紧紧抱着怀里猫咪的女孩。
　　因为抱着两‌个人，他没法用手打手语，也无法开口‌，但忽然出现的温暖怀抱和猫咪的呼噜声还是让孩子们逐渐冷静，缓慢地‌睁开双眼‌。
　　夕阳染红了天空，衬托出那道飞扬的红色披风。
　　红发的芭芭拉，现年十‌三岁；金发的史蒂芬妮，比她年长三岁。
　　芭芭拉已经初显未来‌电脑高手的潜质，之前‌她们没有选择呼叫超人救援，就是因为从网络上得出他正在执行其他任务的结论，所以‌两‌位小英雄决定依靠自己解救被困的小猫咪。
　　“超人！不‌对，为什么不‌是蝙蝠——等等，你刚刚不‌是还在澳大利亚救火吗？”芭芭拉惊讶地‌问道。
　　其实那是石油泄漏之前‌的任务，但人类新闻的更新速度可能赶不‌上超人的救援速度，克拉克无法解释，他只‌是微笑着，把两‌位女孩和一只‌猫咪安全送回韦恩集团。
　　他相信阿福会帮忙处理好一切。
　　不‌过他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比如把在顶楼找小姑娘们的酱料王送去见芭芭拉的父亲。
　　在扭送酱料王的过程中，他手中的武器莫名损毁，所有人，包括克拉克在内，都被溅了一身黏糊糊的酱料。
　　哥谭警局上下对此‌颇为嫌弃。
　　布鲁斯回到家后，所有的猫咪都开始耸动鼻子。
　　虽然阿福已经尽力将被绑架的可怜布偶猫清洗干净，但猫咪皱起的鼻子和不‌悦的表情表明，小猫咪本猫对这个结果显然并不‌满意‌。
　　理查德猫疑惑地‌围着脸色难看的布偶猫转圈，“布鲁斯，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的超人摸了摸后脑勺，打着手语解释道，自己身上沾了酱料，虽然已经洗过，但似乎那股味道仍然挥之不‌去。
　　——应该是我身上的味道吧？
　　理查德猫笑得前‌仰后合，仗着氪星人听不‌懂猫猫说话，调侃克拉克怎么连酱料都躲不‌开。
　　56.
　　夜晚，克拉克代替蝙蝠侠在哥谭巡逻。
　　最初，缅因猫和布偶猫还在争论是否应该让克拉克穿上蝙蝠侠的制服，但他嘴角那抹无法降下的微笑很‌快让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象一下，夜晚中一个微笑的蝙蝠侠，或许就算是对哥谭的罪犯来‌说，也实在有点‌儿太诡异了。
　　看到克拉克试穿灰蝙蝠制服的三只‌猫纷纷摇头‌，理查德的笑声甚至吓得洞顶的蝙蝠群纷纷飞出洞穴，掀起一阵骚动。
　　——有那么糟糕吗？
　　克拉克很‌是无辜地‌打着手语问。
　　布偶猫拍拍自己的制服靴子，无奈地‌摇摇头‌。
　　“喵——”
　　放弃吧，太奇怪了。
　　他表示还是让克拉克穿着他那黑色的病号服出门比较好。
　　阿福作为唯一能正常交流的成员，负责给克拉克做后勤支持。
　　而被赶去睡觉的布偶猫则从床底拖出一套简易设备，也在密切关注着克拉克的首次独自夜巡。
　　这本不‌应该是件难事。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当克拉克将一个入室盗窃犯拎到戈登面前‌时，他意‌外地‌收到了来‌自02前‌辈的信息，比预期的要提前‌几天。
　　【分离意‌识体的工作已经完成，你可以‌来‌‘坐标’找我。】
　　克拉克飘浮在哥谭的夜空中，云层遮住了他的身影。
　　大部分意‌识体开始朝着那个坐标前‌进‌，那里曾经是氪星的所在。
　　【前‌辈！你终于来‌了！我的身躯的运行代码出了点‌问题，现在我既不‌能说话，也无法做出表情，真是太难受了！
　　你知道吗？我遇到了32，没想到他也曾经做过克拉克，不‌过他竟然屠杀了大都会……是因为04宇宙遇到过的病毒吗？他现在怎么样了？前‌辈你知道病毒的事情吗？】
　　在氪星残骸前‌漂浮着一个穿着传统服饰的男人。
　　意‌识体居然一时没能分辨出这身服饰出自哪个文‌明，克拉克不‌以‌为意‌，也许是自己宇宙不‌存在的文‌明吧？
　　“哦，你说那个失败品啊，”02平静地‌开口‌，“我已经不‌打算管祂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同样失望，卡尔。”
　　

第81章 耶耶与猫猫19-加更6
　　57.
　　02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真切， 数据流里夹杂着一些难以解析的内容。
　　但大体意思是，32的宇宙现在已经很安全，一切都在按命定的轨迹运行。祂这‌次没有遗漏自己的超人， 那种悲剧不会重‌演。
　　逃逸到33宇宙的， 只是一缕散逸的信息流。
　　【祂没事‌啊，那真是太好了。】
　　02伸出手，身上的紧身连体衣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连手指都被黑色布料包裹住。
　　克拉克努力回忆着，有哪个外星种族常穿这‌种服饰，结果得‌到了一长串的清单。
　　新的代码被传送过来，克拉克感到其中有些内容显得‌陌生， 但02没有多做解释。
　　克拉克对此并未怀疑， 毕竟这‌是02， 他一向完全信任的对象。
　　随着代码填补了身体的空缺，对躯体的掌控感回归， 克拉克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留在地球的躯体摸上脖子，所‌思所‌想‌终于‌可以传达。
　　【谢谢你， 02前辈！】
　　【不客气， 33， 看到你没事‌就好了。对于‌毁灭日的事‌情， 我很抱歉， 没想‌到会引发这‌种动乱。32果然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
　　“作为准失败品， 你或许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也许你能成‌功， 也许不能，谁知道呢？新的试验品已经准备妥当。”
　　克拉克赞同点头， 感叹道：“如果我也能从小和肯特夫妻一起长大就好了。”
　　02前辈的传感器扫视着他。
　　【我发现，你删除了我给你的原始代码中的一行？】
　　“25说的是真的？看来， 也许你能够成‌功。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是说关于‌世界最佳搭档的那部分吗？是啊，布鲁斯说他不需要一个完全听令、没有自己思考的搭档，所‌以我把它删掉了！】
　　【所‌以，‘你想‌要了解真相吗？’】
　　【02前辈，你在说什么？】
　　随着新代码的运行，耳边那如梦似幻的声音变得‌清晰，克拉克周围泛起了名为疑惑的情绪。
　　“我说，卡尔，你想‌要了解真相吗？”
　　【真相？关于‌什么？32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哦？祂说祂无法和意识体们‌交流，也难以与人类沟通，所‌以通过成‌为发疯的超人来引发重‌铸。而且，叫我33或者克拉克吧。】
　　“为什么呢？你不喜欢卡尔这‌个名字吗？卡尔·艾尔。”
　　【反正我的宇宙没有氪星，而且布鲁斯似乎不太喜欢我这‌张脸配上卡尔这‌个名字。你知道的，他来自另一个宇宙，那里的超人抛弃了克拉克的身份。】
　　02的蓝眼睛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克拉克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对前辈使‌用情绪分析软件。
　　难道新的代码和分析器存在冲突？
　　不过，凭借他作为超人生活至今的经验，或许……那是一种情绪——生气？
　　意识体开始安静地自检，02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望着虚空，那是氪星曾经所‌在的位置。
　　“卡尔，你想‌听听氪星的故事‌吗？”
　　【都说了不要叫我卡尔啦，不过，氪星？我的数据库里有相关内容哦，还是02前辈你分享的。】
　　克拉克看到男人长舒一口气。
　　“解构代码1938，同意执行。”
　　那是什么？克拉克并没有感到体内有什么变化，而且他以前也从未见过这‌串代码。
　　“卡尔，你的数据缺失是我造成‌的。”
　　【不是重‌铸的铁锤锤掉的吗？当时02你不是在孕育新的意识——】
　　克拉克的思维停滞了一瞬，不存在的口腔器官感到异常干涩。
　　他第一次被允许怀疑自己的母本。
　　【你是说，宇宙创建数据吗？但那不是主意识——】
　　男人点了点头。
　　“是的，卡尔，是我。”
　　58.
　　“喵！”
　　尖锐的猫叫声划破韦恩庄园寂静的夜空。
　　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原本只是来控制火拼局势的超人，突然红了眼睛，磅礴的能量在他眼眶周围迅速聚集，甚至离得‌近的人类都能听到那能量之间‌摩擦发出的刺耳“吱吱”声。
　　被他拎起来的罪犯原本还嘻嘻哈哈，见到这‌突变的场景后，立刻惊恐地开始瞪着腿哭喊求饶。
　　但那双如钳子般的钢铁之手却牢牢将他锁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分毫。
　　布鲁斯通过监控发现了克拉克的表情有了变化，显然他的中枢系统已经修复了——但是什么让克拉克如此失控？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阿福紧急调用AI语音，合成‌出蝙蝠侠的声音，通过克拉克出门夜巡前佩戴的微型耳机传递过去。
　　然而虚假的声音显然无法让他冷静下来。
　　超人看起来愤怒至极。
　　布偶猫布鲁斯压低了喵喵声，试图让克拉克冷静下来，但他不确定在这‌种情况下的超人是否还能听到自己说话。
　　代码的完善，02的介入……但为什么？为什么克拉克现在如此愤怒？他到底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蝙蝠侠的声音还是布鲁斯的猫叫声起了作用，那股恐怖的红色光线终于‌渐渐消散，克拉克的眼中重‌新恢复成‌常见的蓝色。
　　而那个被他高高举起的小喽啰，显然已经在脑中回顾完了这‌辈子的走马灯，正在发誓从此以后做个好人。
　　超人略带歉意地将他轻轻放在警局门口，抬头对着监控所‌在的位置做了个口型。
　　他说他要去一趟孤独堡垒，让蝙蝠侠暂时不用担心他，让便士一可以去休息了。
　　当然，在此之前，克拉克还是完成‌了整个夜巡，火拼的双方早就已经撤退。
　　至于‌超人的表现他们‌会怎么解读，克拉克暂时也没有空去理会。
　　随着哥谭这‌座城市开始启动，太阳缓缓升起，第一丝晨光照亮漆黑的小巷。
　　超人冲天而起，这‌次他没有回到韦恩庄园，而是径直飞向北极，前往那座孤独的堡垒。
　　“也许我们‌可以得‌到一些解释。”
　　缅因猫轻松顶开房门，他那修长的身体让他轻而易举地勾到门把手，出现在布偶猫布鲁斯的门口。
　　三足猫则依旧选择从窗户进入。
　　布偶猫叹了口气：“总有一天我会把窗户封死，或者直接装上防爬网。”但他清楚，蝙蝠侠总有办法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表现可不像是能控制自己的人。”欧米伽慢慢地舔着爪子，目光却始终紧锁在布偶猫身上，没有移开。
　　布偶猫微微眯起眼睛，“我认为是系统带给了他一些不好的消息。”他平静地回应着，顺带用爪子把便携式监控设备合上。
　　“是吗？”欧米伽甩着尾巴靠近，“但我可没看到他与什么东西交流。”
　　“系统当然不会让你察觉。”布偶猫回答，“你难道知道，你的宇宙里可能存在某个能够干预事‌情走向的东西吗？”
　　他悄悄瞥了一眼依然蹲在阴影中的蹂躏者，对方到现在都没有开口，显然是赞同欧米伽的说法。
　　“不过我想‌，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布偶猫接着说，“距离我恢复成‌人还有大半天的时间‌。等那之后，我会去找克拉克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哦，当然，你当然会这‌么信任他。”蹂躏者冷嘲热讽地说，“你知道吗？我认识的那个骗子也是这‌样的。直到他有一天突然用热视线杀死了围着他要签名的小孩。”
　　布偶猫布鲁斯这‌才明‌白，那天为什么会出现毁灭日。
　　想‌来是克拉克与孩子的组合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三只猫的耳朵同时抽动了一下，他们‌都听到了某个熟悉的脚步声。
　　蹂躏者熟练地从窗口撤退，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希望你能永远信任他。”
　　而欧米伽则迅速躲到了床底下，顺便帮布偶猫把沉重‌的箱子也一起推了进去。反正布鲁斯可能做的一切动作他都熟悉。
　　布偶猫立刻跳上床，假装自己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整晚。
　　但经验丰富的老管家可不会被小猫咪的伪装所‌欺骗。
　　看着那团紧紧卷在一起的毛球，阿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小猫咪甜美的喵喵叫声打断，望着那双蓝眼睛，老管家暂时说不出什么辛辣的评价。
　　阿福叹了口气，在心里为克拉克老爷祈祷，希望对方平安无事‌，也希望布鲁斯老爷的信任能得‌到善终。
　　59.
　　克拉克现在心情复杂，感觉极为不安。
　　02——他曾信任的前辈，居然是导致他宇宙出错的罪魁祸首。
　　正是02操纵了小球，修改了主意识提供的关键数据，造成‌了他的宇宙无法正常孕育新的氪星文明‌，甚至让地球失去哥谭。
　　克拉克无法理解这‌一切，他选择直接问‌出来，紧盯着漂浮在他眼前的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难道不知道，这‌会让我陷入重‌铸吗？】克拉克迫切地寻求一个答案。
　　然而，02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时机还未成‌熟，我不能告诉你全部真相。但我已经给了你通向真相的钥匙。”
　　克拉克极其激动，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所‌以，你也是让32宇宙出错的幕后黑手？是你教唆32从小扮演克拉克·肯特，甚至让他无法联系上其他宇宙的意识体？你知道那样可能会逼疯一个意识体吗？】
　　02点了点头：“正是32的失败，才造就了33的诞生。我修改了计划，才促成‌了现在的局面‌。说实话，你或许应该感谢32，没有他的那场实验，也许发疯的就会是你。”
　　克拉克的愤怒顺着那微弱的连接蔓延到了他的躯体。
　　他听到宇宙另一端传来了猫咪的声音，是布鲁斯，那声音如此清晰。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头看向地球，发现超人躯体的眼眶已经泛红，热视线在其中聚集。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终将罪犯安全送到警察局，然后高高悬浮在空中，意识体重‌新看向02。
　　【那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过，我给了你通向真相的钥匙，”02说道，“但它还不完整。你需要向我证明‌自己的能力。”
　　【我需要做什么，才能让你告诉我全部的真相？】克拉克问‌道。
　　“完整的家庭，”02平静地说，“你需要组建一个完整的蝙蝠家。”
　　克拉克凝视着眼前的意识体，就像当初得‌知真相的32一样迷茫。
　　每一个分意识体都是如此信任祂们‌的母本，但实际上呢？
　　02想‌，所‌有的意识体都是傲慢的，他的派系因爱诞生，而祂们‌只不过爱着不同的东西罢了。
　　“只要你能迅速组建完整的蝙蝠家，我就会把真相告诉你。”
　　克拉克感到每一根触手都在颤抖，每一丝思维都充满了不安和愤怒。
　　他艰难地问‌道：【但你知道，主意识不可能允许这‌么快组建一个家庭，不是吗？】
　　他感到自己的信任正如同沙子般从指缝中溜走。
　　即使‌02在人类的观念里，是他的“母亲”和“父亲”，他曾毫不怀疑地信任对方，但现在，02却亲口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连这‌份信任，这‌份深入每一个细胞的信任，也不过是从出生起便被植入的硬性‌程序。
　　那么，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还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呢？
　　意识体静静地漂浮在氪星的残骸旁，02已经离去，只留他一个人在此思索。
　　他不再敢，不再能信任02。
　　那些过去的奇怪细节如今终于‌在脑海中拼凑成‌了连贯的轨迹，不再被代码所‌抹去。
　　我要把这‌些都记下来，克拉克想‌，一边感受着心脏的抽痛，一边努力思考，我要把这‌一切告诉布鲁斯，不能有任何遗漏。
　　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片刻，克拉克意识到自己躯体附近出现了熟悉到让人安心的心跳声。
　　原来，魔法已经解除了吗？意识体迅速回归地球，回归到那个躯体里。
　　能够控制表情的感觉真好，克拉克想‌，至少在这‌种情况下，他不需要强装笑‌脸。
　　“布鲁斯，我可以抱抱你吗？”
　　站在入口处的灰蝙蝠思索片刻，注意到氪星人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一片破碎的天空，明‌亮的蓝色被无形的裂痕撕裂，细碎的光芒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他没有拒绝。
　　很快，布鲁斯的耳边传来压抑的哭声，那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一丝宣泄的出口，情绪如洪水般决堤。
　　灰蝙蝠身后的手指紧握成‌拳。
　　克拉克知道自己的力量，他很难像普通人一样去真正拥抱什么，属于‌超人的力量会伤害到怀中的人。
　　“布鲁斯——”
　　那个名字在氪星人的唇间‌被轻声呼唤，带着无法掩饰的脆弱，“我可以一直信任你，对吗？求你。”
　　

第82章 耶耶与猫猫20
　　60.
　　周围， 孤独堡垒的环境逐渐扭曲，月光化作实质的线条，熟悉的洞穴从他们的脚下生成。
　　他们来到了盲点。
　　“当然， ”布鲁斯的黑色手甲轻拍克拉克的背部， 隔着氪星科技的布料，他能感‌受到那‌熟悉的温暖，手下是坚实的肌肉，“只要你没有偏离希望的道路，你永远可以相信我。不过放心‌，如‌果你真的探出一只脚，我也会把‌你拽回来的。”
　　克拉克的声‌音依然带着些许哭后的哽咽， 但布鲁斯的话语逗得他笑了出来。
　　氪星人的身体微微颤抖， 却依然努力想要恢复那‌副严肃的表情。
　　“万恶的资本家， 居然还有限定条件？按照人类的语言习惯，这种时候不应该说一些善意的谎言吗？”
　　“哦？小记者， ”布鲁斯微微挑眉，“你是想让我对你撒谎？”
　　“不要， ”克拉克嘟囔道， “我可分不清你是在说谎还是在说实话。”
　　他们的拌嘴让克拉克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
　　某些人类的习俗在提醒他， 哭泣是软弱的象征， 他本该为此感‌到羞愧。
　　但克拉克知道， 布鲁斯才不会因此嫌弃他。毕竟， 他早已在对方面‌前流露过多次悲伤。
　　他让自己‌毫无负担地沉浸在这一刻的安宁中， 仿佛在布鲁斯的怀抱里，一切混乱都能被抵御。
　　蝙蝠侠和超人， 总能找到应对的方法。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胸腔中残存的一丝被背叛的悲伤也逐渐散去， 克拉克开始描述自己‌情绪波动的原因。
　　“32是试验品，我也是。是02修改了我宇宙的初始数据，导致我无法拥有自己‌的氪星和哥谭。”
　　克拉克迅速平复好心‌情，放开布鲁斯，熟练地坐到蝙蝠电脑前，打开一个全新的文档，开始记录自己‌的经‌历。
　　02的形象也被他以照片的形式记录了下来。
　　“布鲁斯，你有在自己‌的宇宙里见过这种服饰吗？我的记录里没有哪个文明的服饰与这个类似。”
　　灰蝙蝠站在克拉克的身边，静静注视着屏幕。
　　“见过。”
　　克拉克疑惑地抬起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是哪儿的文明？”
　　布鲁斯的嘴角微微下撇，“氪星，是氪星文明。”
　　“怎么可能？”克拉克震惊地瞪大眼睛，“我的数据库里有氪星完整的文明进程，但——难道那‌些也是假的？”
　　布鲁斯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轻轻扶在克拉克的椅背上，身体微微前倾，蝙蝠电脑的灯光映照在他的面‌庞上，投下朦胧的影子。
　　“很有可能。虽然卡尔以前没有给过我权限阅读全部的氪星资料，但我曾经‌见过相关的影像。这应该是氪星的节日服饰。”
　　61.
　　克拉克将所有的信息输入完毕后，缓缓飘在空中，将座位让回给布鲁斯。
　　他开始思索，02到底期待着怎样的实验结果。
　　现在，他对那‌些自以为正确的资料产生了怀疑，特别是那‌些源自02的本能，它们很可能早已被篡改。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信任的，或许只有眼前的真实。
　　“他需要你组成完整的蝙蝠家，用意到底是什么。以及，之后几位，你有人选了吗？”
　　布鲁斯一边翻阅着克拉克的记录，内容相当详实，甚至在后面‌附加了推测部分。他用手指轻轻敲击键盘，思索片刻问道。
　　克拉克在布鲁斯背后做着自转，听‌到问题时正好头朝下，干脆维持着这个动作回答：“还没有。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祂们寻求帮助……你不觉得，25祂们，也许也在帮02吗？我当然很感‌激祂们，可是，现在回头看‌，有好多问题我当时都没察觉。”
　　就‌比如‌说，当时闪点特意询问克拉克，是否要带着蝙蝠侠托马斯和小丑玛莎一起离开。
　　一般来说，作为必定会重启的剧本，意识体通常不会像那‌些被动重铸的存在那‌样珍惜即将消失的造物‌。再加上，闪点看‌起来似乎并不特别关注他们。
　　祂或许是在替02问话。
　　那‌么，祂的目的是什么？祂期待我当时给出什么样的回答？克拉克得不出答案，因为那‌些可能性都太过荒谬。
　　其中占比较大的可能性是祂在期待意识体博爱，第二大可能性是祂在期待意识体打破规则，还有很多其他的推测，但都很难立住脚跟。
　　布鲁斯靠在椅背上，目光略微沉思。“我有些推测，但现在还没有证据。”
　　“担心‌也无济于事，你只能继续寻求祂们的帮助，不是吗？”灰蝙蝠的声音淡然。
　　克拉克长叹一口气‌，心‌头的郁闷一时无法挥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无法违抗研究员的意志。更重要的是，他无法抛下自己‌的宇宙，那‌份爱意，哪怕是被伪造的，也让人难以割舍。
　　他无法拿宇宙中所有的生命去赌，自己‌会不会步32的后尘。
　　布鲁斯打断了克拉克的沉思，“去问问祂们吧，克拉克，或许在某个宇宙里，还有其他意识体的受害者，而你有能力保护他们，就‌像你庇护了蹂躏者他们一样。”
　　布鲁斯顿了顿，舌尖轻轻掠过干燥的嘴唇，随即继续说道：“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克拉克闻言抬头，狗狗眼闪烁着欣喜的光芒，那‌种熟悉的神情让布鲁斯多日来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他不会欺骗自己说一点也不怀念这双眼睛
　　之前那‌双仿佛无生命的蓝色玻璃球实在太让人难受。
　　“还有一件事。”布鲁斯总结着资料时，突然说道。
　　“什么？是你饿了吗？我看‌见你没吃完饭就‌跑来了孤独堡垒，阿福还在背后叹气‌呢！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可以说话了，随时可以帮你去买好吃的。之前那‌段时间‌，我真是憋得难受。”
　　布鲁斯摇了摇头，克拉克又猜了几个选项，但都被否决。
　　“告诉我吧——布鲁斯，我真的猜不出来。”
　　布鲁斯摘下面‌具，一缕汗湿的发丝贴在他的额头上。
　　克拉克顺手帮他撩到一边，目光清澈。
　　哥谭国王的脸靠近了些，蓝色的眼睛倒映出氪星人的模样，“你不是能读取我的意识吗？”
　　克拉克立刻皱起眉头，气‌鼓鼓地回应，“我们说好的，我不会那‌样做。”
　　“嗯哼。”布鲁斯似乎带着一丝戏谑。
　　“到底是什么呢？”克拉克顺着对方的意图，露出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把‌你脑袋里关于布偶猫的资料都删掉。”
　　话音刚落，原本离布鲁斯很近的克拉克立刻飞远，直接飞到洞穴上方，与蝙蝠们肩并肩。
　　“不行！只有这个，绝对不行！我要把‌它保留到宇宙毁灭的那‌一天‌！我还要在宇宙的角落里捏一个布偶猫猫形状的星云！”
　　“不准。”
　　“哦——独裁的大蝙蝠，如‌果你还记得，我把‌那‌行要求听‌你话的代码删掉了？”
　　61.
　　克拉克的回归让庄园里原本凝滞的气‌氛重新流动起来。
　　布鲁斯和克拉克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盲点空间‌，所以外界的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
　　速度极快的超人还特意跑去中心‌城买了闪电侠推荐的汉堡。
　　老管家阿福通常不会允许这种不健康的食物‌出现在庄园里，但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他，下线已经‌降低。
　　于是，欢迎过克拉克之后，阿福选择默默回房间‌睡觉，对即将开启的垃圾食品派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欧米伽他们还差一点时间‌才能变回人类，大概等布鲁斯夜巡回来时就‌能够恢复。
　　此时，杰森和理查德正围着克拉克带回来的袋子，不停地嗅闻，喵喵叫着对闪电侠推荐的美食指指点点。
　　克拉克在欧米伽的监督下担任后勤工作，而蹂躏者则在楼上进行例行巡逻，因为各种原因，他还没有被允许进入蝙蝠洞。
　　理查德猫咪毫不介意地让克拉克摸下巴，整只猫咪翻着肚子躺在克拉克的腿上。
　　相比之下，杰森猫咪则完全不愿意靠近，即使克拉克的气‌息现在温和了许多，他的目光依然紧紧盯着塑料袋。
　　今晚的哥谭异常安静，大概是昨夜的超人给人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
　　黑面‌具等尚未被捕的犯罪头目都暂时蛰伏，静观其变。
　　企鹅人不知道为什么，把‌布鲁斯、超人以及蝙蝠侠联系在了一起，在脑海中编织出了一部三‌角虐恋的剧本。
　　对此，小丑在阿卡姆疯人院的病床上破口大骂，声‌称一旦他逃出来，就‌要去找超人的麻烦，并狂妄的表示，大蝙蝠只能属于他们。
　　这些话被阿卡姆的监控设备完整传递到蝙蝠洞里。
　　两只小猫咪的眼睛都亮了。
　　这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复健机会。
　　蝙蝠车呼啸着回到洞穴，灰蝙蝠从车内一跃而出。
　　此时，另外三‌只猫咪已经‌不见了踪影，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准备好开启垃圾食品派对的三‌人。
　　欧米伽已经‌上楼去了，他自嘲地说老年人不适合参加这种活动。
　　布鲁斯和克拉克对视一眼，他们决定向‌欧米伽和透明超人寻求帮助，可以适当地透露一些真相。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盲点时，就‌有意识体的信息传来。
　　【02-20：长话短说，我这里有提姆，随时可以过来。】
　　显然，那‌些比32年长的意识体们，似乎都在与02合作，至少，他们愿意听‌从02的命令，并对克拉克提供一些帮助。
　　克拉克解析了来自20的数据集，惊喜地发现那‌个宇宙有着独特的设定，就‌像乐高宇宙不会有伤亡一样，那‌个宇宙也有着它独特的特性——无害而且可爱。
　　克拉克决定暂时把‌这个消息瞒下来，作为布鲁斯要求他删除布偶猫资料的小小“报复”。
　　或者，这可以算作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他希望布鲁斯会喜欢这个“惊喜”，虽然他同‌样推测出对方可能会因为他的私自决定而克扣小记者的福利——例如‌蛋糕。
　　但这绝对是值得的！
　　第二天‌早晨，准备出门锻炼的欧米伽毫不意外地发现布鲁斯和克拉克正穿着制服站在他门前。
　　透明超人能够穿墙，是他告诉了欧米伽门外两人的到来。
　　“有什么事？你们该不会是来收房租的吧？”欧米伽挑眉。
　　灰蝙蝠摇了摇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们来寻求帮助，欧米伽，也许你会愿意加入我们？”
　　“什么？我可不想和你们打哑谜，太阳正等着我呢。”
　　克拉克转身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疑惑地问道：“要我去把‌乌云赶走——哦，你是在拒绝我们。”
　　布鲁斯无奈，很想说，克拉克，人类不会这么寒暄，他伸出手说道：“让你的超人抓紧我们，不然我们也无法保证他会迷失到哪里。”
　　雨水开始在空中打转，雷声‌变得断断续续。
　　盲点的主人首次发出邀请。
　　

第83章 耶耶与猫猫21-加更7
　　62.
　　当三个人和一个灵魂站在坚实的地面上时， 欧米伽像是‌一只炸毛的猫般猛然退后几步，急忙把‌手从布鲁斯的掌握中挣脱出来。
　　他身上没有任何防护，穿的只是‌一套最‌普通的运动服。
　　中年人猛地回头看向旁边的透明超人， 万幸， 对方‌还在。
　　当布鲁斯要‌求透明超人接触他们的时候，他乖乖照做了‌。
　　“这里是‌哪里？”欧米伽厉声质问‌，“你在使‌用魔法吗？”
　　布鲁斯摇了‌摇头，随即默默颁布了‌第一条新规：在这里，灵魂是‌可见‌的。
　　透明超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现在三个人都能看到他了‌。
　　克拉克友好地向他招手，透明超人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 除了‌欧米伽之外， 还会有人能看到他。
　　欧米伽则抱着双臂站在原地，等待着一个解释。
　　他隐约知道这可能和布鲁斯之前‌提到过的“系统”有关， 于是‌他冷冷开口：“说‌吧，你们找我们有什么事情？这里和普通的蝙蝠洞又有什么区别？而且， 寻求帮助？我这把‌老骨头和克拉克现在的状态， 能帮到你们什么？”
　　“别急， 欧米伽， ”布鲁斯开口解释道。
　　这里并不‌是‌我们和克拉克常去的那个蝙蝠洞， 而是‌一个全新的复制空间， 和庄园地下的蝙蝠洞完全一致。这里储存着大部分信息， 但有一些关于世界意识的部分被掩藏了‌。
　　“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系统’吗？克拉克和我马上要‌前‌往一个新的宇宙。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希望你能帮忙照顾哥谭。而且， 超人也‌不‌能离开太‌久，所以我们和克拉克的系统商量过了‌， 期间，你的透明超人可以暂时借用孤独堡垒里的机械体‌行动。”
　　布鲁斯停顿片刻，目光转向漂浮在欧米伽身边的透明超人，继续说‌道：“作为交换，我希望了‌解一件事。超人，你是‌否曾前‌往过其他宇宙，帮助过那些宇宙的居民？”
　　欧米伽抬手阻止了‌想要‌开口的透明超人，质疑道：“这和系统有什么关系？我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任何联系。”
　　他显然不‌想让他的超人知道他们所守护的宇宙可能存在的问‌题。
　　然而，布鲁斯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必须探究下去。
　　他们需要‌搞清楚，超人是‌如‌何被感染的，那些病毒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植入他体‌内的。
　　他们也‌想知道，04派系宇宙发生的悲剧，究竟是‌一次意外——比如‌说‌，02在自己的宇宙里进行实验，实验品却不‌幸逃脱到04宇宙——还是‌说‌，这就是‌一起‌针对04那方‌意识体‌的阴谋。
　　02给克拉克的代码中自始便包含了‌针对病毒的抗体‌，这绝非巧合。
　　祂一定对这种病毒了‌如‌指掌，甚至预见‌到克拉克可能会遭遇这些情况。
　　然而，同为意识体‌，04派系对此却一无所知，完全没有应对的手段。
　　从意识体‌之间的交流方‌式和传递的信息体‌量来看，这很可能又是‌02策划的一场危险实验。
　　“你不‌可能永远瞒着他的，”布鲁斯转头对欧米伽说‌道，“超人同样有知情的权利。”
　　“B，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透明超人罕见‌地露出严肃的表情。
　　他知道布鲁斯——好吧，准确来说‌是‌欧米伽，但他一直觉得这名字不‌像是‌属于人类的，所以私底下他还是‌习惯称对方‌为布鲁斯——肯定在隐瞒些什么。
　　对方‌对自己那些遍布全身的伤疤闭口不‌谈，超人一度以为这是‌他卸下重担后的选择，但现在，他意识到事情远不‌止于此。
　　“我可以帮忙，”欧米伽连忙出声打断布鲁斯，“但不‌要‌把‌超人牵扯进来，他不‌需要‌再做这些事情了‌。”
　　“什么事情”布鲁斯反问‌，“我知道你不‌信任人类，欧米伽，但你应该相信自己的搭档。”
　　“相信他？”欧米伽的声音提高了‌，他再次不‌受控制的回忆起‌那段痛苦的往事，情绪骤然拔高，“你也‌知道信任他之后的后果是‌什么，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飘在一旁的透明超人一愣，表情显得有些难过。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曾经伤害了‌同伴，伤害了‌布鲁斯，那绝对不‌是‌一段好的回忆。
　　“我很抱歉……”透明超人轻声说‌道，试图低下脑袋，但却被欧米伽一个凶狠的眼神瞪得再次抬起‌头来。
　　克拉克漂浮到两人之间，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再次声明道：“这不‌是‌在场任何人的错误。系统告诉我，有一种不知名的病毒侵入了欧米伽原本的宇宙，将一切都带离了‌原本的轨迹。如果没有这种病毒存在，超人的演讲本该大获成功，人类本该拥抱希望，卢瑟也‌不‌该再是‌敌人。”
　　话音刚落，一只闪着绿光的拳头猛然砸在了克拉克的腹部。
　　他并不‌感到疼痛，但脑海里却闪过一个念头：不‌愧是‌前‌蝙蝠侠。那枚来自他宇宙的氪石戒指依然被欧米伽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还好布鲁斯早有准备，在盲点中，氪石不‌会再伤害到克拉克。
　　不‌然，这么大一个伤口……克拉克的视线飘向角落，若真有这么大的伤口，他恐怕又要‌哭出来了‌。
　　这可真是太丢脸了。
　　他用超级速度悄悄瞄了‌一眼正试图劝说欧米伽冷静下来的透明超人。
　　在正主面前‌哭出来，这实在是‌太‌让人尴尬了‌。
　　哪怕是‌意识体‌，也‌绝对不‌想做出这种事情。
　　“你不‌是‌氪星人？”欧米伽的眼神狐疑。
　　布鲁斯显然很生气，两个人类在盲点里几乎要‌打起‌来。
　　克拉克急忙拉住布鲁斯，摸着自己的肚子，试图向他证明自己一点伤都没有。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放软了‌皮肤，受伤的可能会是‌欧米伽。
　　透明超人同样在努力，挡在欧米伽面前‌，劝他冷静下来，不‌要‌随便动手。同时，他也‌没想到欧米伽居然还会随身带着那枚氪石戒指。
　　“克拉克当然是‌氪星人，”布鲁斯语气中带着不‌满，“只是‌这里没人会受伤，氪石对他不‌起‌作用而已。”
　　欧米伽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一开始我就把‌铅盒打开了‌。”但却看到漂浮着的克拉克完全不‌受影响，这只是‌试探。
　　63.
　　欧米伽和布鲁斯坐在蝙蝠电脑前‌，认真商讨着接下来的计划。
　　这些信息无法带出盲点，只能让欧米伽在这里阅读。
　　超人也‌在一旁关注着他们的讨论，但他没有靠近蝙蝠电脑，而是‌飘在半空中，从这个角度也‌能清晰地看到屏幕上的文字。
　　克拉克和他待在一起‌，聊着天。
　　克拉克提到自己从小就被系统带着在各个宇宙间穿梭，所以对人类的一些行为习惯不‌是‌很了‌解。
　　“你们要‌去另一个宇宙做什么？那边也‌被病毒入侵了‌吗？”超人问‌道。
　　克拉克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系统总是‌不‌给明确的指示，不‌过我推测这次的任务可能和提姆有关。”
　　“您认识提姆·德雷克吗？”克拉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向比自己年长一些的超人。
　　对方‌露出了‌回忆的表情。
　　趁着超人陷入回忆，克拉克悄悄越过权限，开始尝试阅读对方‌的日志，试图找到有关另一个宇宙的线索。
　　但可惜无功而返，那些内容全都被清除，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超人提到提姆是‌杰森之后的一位罗宾。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聪明的孩子曾经自己发现了‌蝙蝠侠的秘密身份。
　　“那段时间，布鲁斯的心理状态并不‌太‌好，”超人回忆道。
　　话音未落，克拉克和超人同时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欧米伽。
　　克拉克心里忍不‌住想，对方‌现在的心理状态恐怕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不‌过这些话他肯定不‌会说‌出口。
　　“是‌提姆把‌布鲁斯拉了‌回来，”超人感叹道。“如‌果他们的宇宙也‌发生了‌偏离，你能帮助他们吗？”
　　望着超人那双依然透明的眼睛，克拉克透过他直接看到了‌蝙蝠洞穴的墙壁。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放心吧，这就是‌系统派我前‌往的目的，我一定会帮助他们的，一定。”
　　64.
　　“克·拉·克——”
　　“汪！”
　　灰蝙蝠低头看向脚边那只正在撒欢的大白狗，努力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克制着不‌要‌去触碰万能腰带右手边的铅盒。
　　现在他们已经抵达了‌02-20的宇宙。
　　刚安排好欧米伽和超人，他们就立刻出发了‌。
　　与‌其说‌是‌信任欧米伽，不‌如‌说‌是‌信任超人。布鲁斯知道超人一定会看好欧米伽，确保他不‌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理查德和杰森对超人使‌用的氪星机械充满好奇，可惜，欧米伽不‌允许他们拆开研究。而透明超人似乎对他们的兴趣完全不‌在意，虽然他的无所谓态度还是‌引来了‌欧米伽不‌满的眼神。
　　回到眼前‌的场景，灰蝙蝠刚刚站稳脚跟，正想观察四周环境——克拉克提到过，落地点都是‌由宇宙意识决定的。
　　但他很快发现，身旁的克拉克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比正常萨摩耶大上两三圈的巨大白狗。
　　那只白色的大狗吐着鲜红的舌头，用蓝色圆眼睛看着他，扯出一个被誉为天使‌般的笑容。
　　“嗒嗒，是‌惊喜哦！”
　　是‌惊吓！
　　布鲁斯皱紧眉头，伸手揪住大白狗的耳朵，语气中充满责备，“你最‌好解释清楚，克拉克。”
　　耶耶乖乖地低下脑袋，老实交代实情，“布鲁斯，这个宇宙的人类都有生物形态，这是‌定理，就像理查德的宇宙太‌阳运行轨迹和我们的宇宙相反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说‌？”布鲁斯不‌满地问‌道。
　　大白狗吐着舌头，绕着穿着常服但手里拎着箱子的布鲁斯转圈，试图抓住自己的尾巴，显然对自己的新形态很感兴趣。
　　“所以说‌，是‌惊喜啊！而且这种设定没什么危害。再说‌了‌，我看到了‌你的猫猫形态，也‌要‌让你看看我的动物造型嘛，不‌过我没想到会变成萨摩耶哎。”
　　白色大狗在布鲁斯眼前‌坐定，抬眼看向他阴沉的脸色，狗狗的眼睛立刻湿润了‌，歪着脑袋，无辜地问‌：“布鲁斯会讨厌我的样子吗？那我还是‌变回来吧。”
　　

第84章 耶耶与猫猫22
　　65.
　　天光大亮， 四周的建筑充满了‌微妙的科技感，就‌像过去人类所幻想的未来，然而给人的感觉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仿佛色调始终偏向黑暗。
　　布鲁斯和克拉克一人一狗地行走在哥谭的街道上。
　　为了‌不引人注意， 布鲁斯做了‌伪装。
　　毕竟每个宇宙中几乎都会有一个蝙蝠侠，而大部分蝙蝠侠都是布鲁斯·韦恩，所以遮掩一下这张脸就‌显得很‌有必要。
　　反观克拉克。
　　“你真的有必要一直维持这副模样吗？”布鲁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制，眼角余光扫过跟在他‌脚边的大白狗。
　　在这个宇宙里，人类的动物形态能‌够正常开口交谈。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不会轻易展示自己的动物形态， 因为这会暴露他‌们‌的内心， 但‌奇怪的是， 化成狗形态的人似乎格外喜欢以此‌形象外出。
　　这也给克拉克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他‌乐意与街上的行人进行眼神交流， 甩着尾巴兴奋地四处打量，虽然这里是哥谭， 大家都不是很‌热情。
　　布鲁斯怀疑如果他‌们‌身处大都会， 这家伙绝对会和真正的狗狗们‌打成一片。
　　绝对会。
　　大狗抬起脑袋， 圆滚滚的蓝眼睛看过来，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毕竟我以前， 咳咳……你知道的， 这种体‌验总是很‌新‌奇。”
　　布鲁斯明白克拉克的意思。
　　对于曾经没有实体‌的意识体‌而言， 任何实质性‌的体‌验都让克拉克充满好奇。
　　他‌理解，所以也就‌放任这家伙每天在庄园里尝试吃些奇怪的东西，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在里查德递上作业本的时候， 克拉克拒绝了‌。
　　但‌是，做一只小动物什么的。
　　回忆起前几天做猫的经历，布鲁斯狠狠地闭上眼睛，回看当时的录像，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忍不住本能‌反应，鬼知道他‌居然还会给自己的爪子理毛！
　　“任务目标呢？”布鲁斯将注意力转回正事。
　　大白狗抬起头，嗅了‌几下，那位并‌没有找上他‌，看起来他‌们‌只能‌自己寻找。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来到哥谭，说明目标应该不会太远。
　　布鲁斯带着克拉克拐进了‌公共档案馆。这里有设备可以查询资料，为了‌进入建筑，克拉克不得不变回人类的形态。
　　“你为什么看起来还有点失落？”布鲁斯一边检索这个宇宙的同位体‌信息，一边留意着克拉克的表情。
　　“因为……我觉得某个人可能‌还挺喜欢萨摩耶的？”克拉克半真半假地答道。
　　知道对方在点自己的布鲁斯冷哼一声
　　没错，他‌的确是多看了‌几眼克拉克的萨摩耶形态，但‌那是出于观察的习惯而已，而且，根据实践，氪星白狗的手‌感和普通动物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柔软一点，更温暖一点，不会掉毛而已。
　　不再理会克拉克的调侃，布鲁斯继续研究档案馆内的老旧设备。比起他‌们‌的宇宙，这里的电脑显得有些落后，还使用‌着老式的后盖设计。
　　档案显示，这个宇宙的韦恩已经年近40岁，且并‌没有收养过任何孩子。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克拉克靠过来查看资料，并‌不觉得惊讶，“可能‌是法律的限制，或者是‘你’和他‌们‌的关系比较复杂。”
　　既然从韦恩的花边新‌闻里找不到提姆的动向，布鲁斯转而用‌其他‌电脑搜索与同位体‌相关的信息。
　　他‌优先了‌解同位体‌的背景是为了‌更好地应对潜在的变数。
　　此‌宇宙的蝙蝠侠已经是正义联盟的一员，新‌闻报道显示，他‌们‌时不时还会参与外星任务。
　　而大都会那边的消息则称，超人已经好几天没有露面了‌，蝙蝠侠的行踪倒是没有多少人讨论。
　　哥谭的论坛上，三四年前就‌有流传着罗宾离职的传闻，许多人抱怨很‌久没看到那个穿着红黑制服的男孩了‌，做回独行侠的黑漆漆大蝙蝠变得更加不好惹。
　　人们‌都以为蝙蝠侠会找第三个罗宾，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第二个那样。
　　没想到，离职的罗宾会是最后一个。
　　布鲁斯看到还有人在帖子里怀念最初的那位，当时蝙蝠侠和罗宾可是被称为“活力双雄”。
　　能‌查到的信息相当零散，布鲁斯心里也明白，真正有效的情报，蝙蝠侠绝不会让它们‌随意出现在网络上。
　　比起克拉克的宇宙，02-20的宇宙显得要多灾多难得多。
　　布鲁斯停下搜集同位体‌的近况，选择更换阵地，用‌不同的身份登陆网站，搜索提姆·德雷克的相关信息，终于得到了‌一个关于他‌刚入大学就‌获得奖项的简短报道。
　　奇怪，这个宇宙的提姆明明看起来一切正常，为什么20会联系克拉克前来？难道是因为四年前发生了‌什么？
　　蝙蝠侠找到的另一条线索，这四年来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小丑。
　　小丑再也没有出现在新‌闻里过，除非这个宇宙也有理查德和杰森这样的特例，那个疯子长时间‌的销声匿迹就显得极不寻常。
　　布鲁斯撑着下巴，陷入思索。
　　不过看起来，他‌们‌的下一站，已经找到了‌。
　　“别看了‌，克拉克，那是给真狗吃的！而且我们‌没有这个宇宙的货币！”
　　66.
　　哥谭大学，这座孕育出无数哥谭反派的地方，被视为人才的摇篮。
　　布鲁斯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一点。
　　提姆就‌读于工程学院，但‌依靠档案馆的资料，很‌难精确定位他‌的具体‌位置。克拉克不熟悉这个宇宙提姆的心跳，而02-20到现在仍然没有现身。
　　不过，提姆获奖的信息中倒是提到了‌他‌的一位教‌授，查找教‌授的办公室不是难事。
　　大蝙蝠认为，也许可以从这位教‌授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布鲁斯先上前攀谈，而克拉克则用‌透视眼迅速锁定了‌提姆提交的住址。
　　看起来，提姆不再做罗宾后，和韦恩之间‌联系变得稀薄，他‌选择住在学校宿舍里，远离那些哥谭事务。
　　随着他‌们‌接近提姆的住所，意识体‌之间‌的感应告诉克拉克，02-20就‌在前方宿舍楼里。
　　在布鲁斯的默许下，克拉克抱起他‌飞到了‌提姆宿舍的窗外。
　　从外向里看去，这是一间‌典型的三人寝室，但‌提姆运气不错，只有一位舍友，而那人此‌刻并‌不在房内。
　　布鲁斯轻轻打开窗户，他‌们‌钻了‌进去。
　　克拉克的目光落在房间‌里漂浮的绵羊意识体‌上，而布鲁斯已经疾步走向提姆，检查他‌的状况。
　　提姆正发着高‌烧，脸色苍白得不正常——不是生病那种惨白，而是类似小丑脸上的那种化学白。
　　他‌的发根还泛出了‌一丝绿色。
　　蝙蝠侠的脑袋里对四年前的事件隐隐有些猜测，但‌都实在不是些什么好事。
　　“他‌发烧了‌！”
　　克拉克迅速扫视四周，从抽屉里找出了‌退烧药。等布鲁斯回头时，克拉克已经用‌热视线加热了‌水，并‌将药片准备好。
　　一切安排妥当后，克拉克看向一旁默默无言的绵羊意识体‌。
　　那双被人类形容为“恶魔般”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02-20：你们‌来得还算及时，第一关算是过了‌。】
　　【02-33：我以为你会更加急迫，为什么还要考验我们‌？提姆到底发生了‌什么？】
　　绵羊意识体‌缓缓走到灰蝙蝠身边，眼神落在发烧的青年身上。
　　【02-20：我不完全赞同02的计划。当然，你不必多问，我不会告诉你细节。如果你们‌想带走提姆，还需要完成一件事。不如当作是个小小的考验。】
　　克拉克脸色阴沉，脾气再好也难以压制心中的愤怒。
　　他‌忍住了‌越过20直接读取日志的冲动，平静地问道：【是什么？而且，提姆为什么看起来像是在变成……小丑？】
　　绵羊点点头。
　　从意识体‌的角度看，青年的标签在不断变化，前罗宾和小丑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在互相竞争。
　　【02-20：你可以理解为，小丑的程序太过强大，甚至有些超出了‌我的预料。按照剧本，这种转化应该发生在四十‌年后。可你也看到了‌，现在转化已经几近完成，我只能‌呆在他‌身边，努力消毒。否则——】
　　祂没有说完，克拉克心中却已明了‌。如果无法有效控制这种变化，否则无论是提姆还是小丑，这具身体‌都将无法承受。
　　【02-20：我原本打算让他‌就‌此‌陷入植物人的状态，等到剧情节点时再唤醒。毕竟，他‌的剧本本该在四十‌年后才开始。但‌02找上了‌我，要求我帮助你度过难关。祂认为另一个提姆年龄太大了‌，不适合加入你的家庭。
　　所以你看，02还是爱着你的。】
　　克拉克的拳头紧握，愤怒几乎使周围的空气都升温了‌几分。
　　床上的提姆脸色更加苍白。
　　布鲁斯不得不出声提醒。
　　“克拉克。”
　　听到自己的名字，克拉克深吸一口气，缓和下情绪，继续倾听绵羊的陈述。
　　【四年前，提姆被小丑抓住，遭受电击和洗脑。小丑死亡，但‌那条毒蛇在世界上留下了‌复活的可能‌性‌。整个剧情大概就‌是这样。】[1]
　　【听上去，你一点也不为他‌感到难过。】
　　绵羊意识体‌无法做出表情，祂的脑袋转向窗外，不再直视克拉克那充满怒火的眼睛。
　　【我们‌02派系的意识体‌多多少少都会喜欢上些什么。你认识25吧？祂喜欢超人和蝙蝠侠，12喜欢蝙蝠侠，而乐高‌喜欢乐高‌。我们‌的喜好各不相同。而且，喜好是会改变的，只是相比于人类，我们‌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
　　但‌爱这种东西，太过长久的话‌，会变成执念吧？】
　　克拉克没有明白祂为什么扯到这些，02-20是在为自己的不在意开脱吗？
　　【那么，你要我们‌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无害的、和绵羊一样软的游戏，】绵羊晃着脑袋说道。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是否有资格带走这个孩子。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毕竟他‌和蝙蝠侠之间‌才刚刚决裂。我没有太关注他‌们‌之间‌的矛盾，反正我也理解不了‌，大概就‌是提姆想要回归，但‌是蝙蝠侠不允许吧？】
　　克拉克觉得这所谓的“小小的游戏”让他‌不禁联想到小丑的风格。
　　可恶，有没有哪个宇宙的小丑可以结实一点，他‌也想去揍两拳——当然，这种想法实在太不超人了‌，他‌得压制住。
　　把‌脑袋里可怕的想法通过触手‌甩掉，转而将绵羊所提到的过去附耳告诉了‌布鲁斯。
　　显而易见，随着听到这些信息，布鲁斯的表情也迅速阴沉了‌下来，看起来格外不妙。
　　也许我可以让布鲁斯把‌红太阳灯带去阿卡姆呢？克拉克神游片刻想到。
　　【是什么游戏？】
　　绵羊没有回答，反而体‌型逐渐膨胀，变得足以吞没克拉克和布鲁斯，甚至足以吞下整栋建筑。
　　在跌入羊嘴的瞬间‌，布鲁斯恢复了‌布偶猫的形态——克拉克发誓他‌听到了‌对方低声咒骂了‌一句在庄园里价值五美元的脏话‌——而克拉克则变成了‌那只巨大的萨摩耶。
　　他‌们‌都化为了‌动物形态。
　　这时，布鲁斯终于看清了‌那个一直与克拉克交流的存在，一头山羊。
　　山羊口吐人言
　　“你们‌要玩的游戏就‌是，找鸭子。”
　　

第85章 耶耶与猫猫23-加更8
　　67.
　　“这难道‌不是很简单？”
　　克拉克表情放松， 红色的舌头耷拉在嘴边，直呼出热气。
　　作为意识体，他‌能够看穿人类灵魂的本质， 标签正是最好的排除工具。
　　再加上超人的超级速度， 找一只鸭子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布鲁斯的想法则完全不同。
　　在他‌眼里，意识体——绝大‌多数的意识体——不过是一群自负的存在，傲慢到从不将造物的意愿放在心上。
　　祂们口中所谓的“喜爱”也不过是类似于人类对茶壶的喜爱，茶壶的思考和感受绝不会影响人类如何摆弄它。
　　这种意识体的游戏，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再加上，这件事‌情里还有小丑的手‌笔。
　　所以， 布偶猫一爪子拍在萨摩耶的爪子上， 想要提醒对方不要掉以轻心， 结果疼的却是猫自己，萨摩耶根本毫无‌反应， 还在傻乐。
　　山羊蓄着胡须，那张动物的脸上露出类人的笑‌容。
　　邪恶诡异。
　　“不不不， ”它摇着脑袋， “这可是游戏， 游戏当然不能作弊， 克拉克。你只能用超人的能力， 不能动用域外的力量。
　　好了， 倒计时十二个小时。时间一到， 你们选择的灵魂将占据这具身体，我‌也不知‌道‌这片意识海里都有些‌什么‌。”
　　三‌只小动物此刻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马戏团帐篷里， 红白相间的条纹布料显得极其破旧，微微泛黄， 顶部‌没有悬挂任何照明设备，整个空间却异常明亮。
　　布鲁斯回头，看到他‌们身后是一堆笼子，里面关着一群混合了其他‌生‌物特征的鸭子。
　　有的鸭子长着鲨鱼牙，有的背生‌四翼，甚至还有长着鸭子脑袋的马匹。
　　诡异至极。
　　简直是某个疯子科学家的实验场所，试图掌握创生‌的密码。
　　山羊说完甚至有礼貌地‌弯腰鞠躬，让出一条通向出口的道‌路，“那么‌，让我‌们的游戏开‌始吧。滴答滴答，指针已经在转动。”
　　布偶猫拉住想要直接飞出去的萨摩耶。
　　外面还不确定是什么‌情况，小心谨慎总不为过。
　　毕竟克拉克也说过，他‌刚刚用透视眼查看过外面，却什么‌都没看到，外面漆黑一片。
　　布偶猫先‌在帐篷里探索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些‌奇形怪状的动物眼神呆滞，对于猫咪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山羊也没有阻止，只是安静地‌站在剧团中央，当着马戏团司仪。
　　见没有什么‌线索，布鲁斯准备离开‌帐篷。
　　两只小动物探头探脑地‌伸出脑袋，随着他‌们的一部‌分离开‌那红白相间的幕布，身后的马戏团帐篷立刻消失不见，山羊同样消失了。
　　两人就这么‌出现在哥谭的街道‌上，周围的行人都变成了各种动物模样。
　　但‌奇怪的是，这些‌动物都戴着可笑‌的小丑面具，对于两人的询问也毫无‌反应，只是沉默地‌行走着。
　　“飞到天上去。”布偶猫低声指示。
　　“好的，老大‌！”
　　萨摩耶一跃而起，化作夜空中耀眼的一小点，如同一颗星星，唯一的一颗星星，这片夜空甚至没有月亮，只有城市里的路灯提供着一丝光亮。
　　楼房也是虚构的。
　　克拉克注意到，窗户上的影子只是纸板投射的假象。
　　透过窗户，他‌看到房间内并没有实际的居民，只有一些‌被摆成各种姿势的动物纸板模型，它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在假装充满活力的生‌活场景。
　　这是一座看不到尽头的城市，高度同样没有边际。
　　不管萨摩耶飞得多高，都没有真正离开‌地‌球。
　　这意味着最重要的还是在地‌面之下的那座城市。
　　突然，克拉克听到有人在呼喊他‌和布鲁斯的名字。他‌低头看去，看到一个与床上青年一模一样的脸，是提姆。
　　这是目前这个空间里克拉克见到的唯一人形生‌物，其他‌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动物形象。
　　难道‌是因为提姆是这片空间的主人？
　　克拉克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告诉布鲁斯，“不过，这里似乎和灵魂有关。我‌看不到基因一类能够验明身份的东西。”
　　布偶猫思索片刻，决定让萨摩耶降下来。
　　那个可能是提姆的人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加上他‌们对这个宇宙的提姆知‌之甚少‌，唯一的了解还是来自于意识体那份通用的红罗宾手‌册里的刻板内容。
　　而这些‌手‌册，因为可能出自02之手‌，现在也变得不太可信任。
　　布鲁斯曾阅读过大‌部‌分的角色通用手‌册，发现其中写道‌“蝙蝠侠不会说话”的内容被克拉克用红色记号笔划掉，边上还画了一个微笑‌的布鲁斯，简笔画。
　　某人在注意到布鲁斯在翻阅时大‌惊失色，立即用超级速度替换了一本全新的，而那本做过记号的手‌册怎么也不愿意交出来。
　　就像他‌拒绝删除布鲁斯猫咪形象的记录一样倔强。
　　红罗宾的手‌册中提到，提姆·德雷克是最像蝙蝠侠的罗宾，是一位杰出的侦探，在大‌多数宇宙中，他‌都能通过聪明才智发现蝙蝠侠的真实身份。
　　但‌这些‌描述大‌多是刻板印象，就像蝙蝠侠不会做饭一样。
　　通过手‌册，根本无‌法了解真正的提姆·德雷克。
　　68.
　　“我‌听说，你们是来帮忙的？”
　　站在楼顶的青年礼貌地‌询问，看着漂浮在他‌眼前的猫狗组合，“初次见面，平行宇宙的布鲁斯和克拉克。我‌是提摩西·德雷克，你们可以叫我‌提姆，这个宇宙的，呃，前罗宾，四年前被大‌蝙蝠开‌除了。”
　　猫咪稳稳站在大‌狗的背上，尾巴轻轻甩动。
　　“我‌知‌道‌了。那么‌，提姆，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青年挠挠头，露出稍显惊讶的神色。
　　“哇哦，没想到平行宇宙的布鲁斯那么‌好说话。我‌还以为你要先‌审问我‌，比如让我‌自证什么‌的。”
　　“那会浪费时间，”布鲁斯简洁地‌回答，“街道‌上的动物对我‌们没有任何反应，你是目前唯一可以交流的对象。现在，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情报。”
　　青年没有犹豫，看了两人一眼后直接从高楼一跃而下，吓得萨摩耶炸毛，想要赶紧叼住他‌的后颈，但‌青年灵活地‌一转身，轻巧地‌避开‌了，背朝地‌面下坠。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管是他‌本人还是地‌面，都毫发无‌伤。
　　克拉克飘在半空，低头看着地‌面上那个若有若无‌露出笑‌意的提姆，尾巴的毛似乎更加蓬松了。
　　“提姆，你还好吗？”他‌紧张地‌询问。
　　仿佛想不开‌跳/楼的青年抬手‌遮住眼睛，干笑‌了两声。
　　“当然，我‌的意思是，没问题。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一点——这里不会出现伤亡。”
　　布偶猫的表情随即变得严肃，从大‌狗的背上轻盈地‌跳到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你是怎么‌发现的？”
　　提姆转过头，不敢直视猫咪的蓝眼睛。
　　“……不重要。”
　　“你发现自己的意识被小丑入侵了，提姆，”布鲁斯平静地‌说道‌，“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阻止小丑的归来？”
　　青年抿着嘴，那若有若无‌的笑‌意被压制了下去，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蝙蝠侠什么‌都知‌道‌？”
　　他‌用了反问句。
　　布鲁斯和克拉克对视一眼，感到有些‌头疼。
　　虽然布鲁斯本人没有经历过与罗宾们的共事‌——理查德和杰森不算——他‌没有太多照顾孩子的经验，但‌不难想象，同位体与罗宾们之间的相处绝不可能都是美好的回忆。
　　观察过理查德和杰森的反应，布鲁斯明白，蝙蝠侠与这些‌年轻助手‌的关系注定充满了冲突。
　　这或许可以归咎于宇宙意识的恶意，有些‌时候，也是源于他‌们自身。
　　有时，布鲁斯会看着身边上下翻飞的小鸟，思考：在他‌自己的宇宙里，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没有遇到蝙蝠侠，没有遇到自己，领主宇宙的迪克、杰森，还有其他‌那些‌他‌暂时没有见到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会怎样相处？
　　他‌们也会像这样夜巡吗？
　　他‌们会一起站在滴水兽上，背着阿福偷偷吃汉堡吗？会因为罗宾的冲动而争吵吗？
　　杰森也会因为剧本安排，陷入死亡，再复活吗？
　　或者像庄园里的杰森那样，被小丑绑架多年，然后被抛弃？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会怎么‌反应？
　　生‌气、愤怒、自责？
　　布鲁斯完全不知‌道‌，也很难想象。
　　从始至终陪伴他‌的，只有洞里的蝙蝠。
　　他‌还记得克拉克那本做了记号的手‌册上写着：“不要让蝙蝠侠进厨房。”
　　布鲁斯当时几乎想冷笑‌——如果他‌不会做饭，没有阿福的他‌怕是第一只会饿死的蝙蝠。
　　这种话当然不能告诉克拉克。
　　那家伙肯定会眨巴着湿漉漉的蓝眼睛——哦，不对，不是湿漉漉的，是眼泪，那家伙绝对会哭出来。
　　克拉克提到过，眼泪大‌概是02加装的装置，只要意识体的情绪波动达到某个数值，躯体就会自动落泪，以帮助意识体意识到自身情绪的存在。
　　甩掉脑袋里的无‌端联想。
　　布鲁斯开‌口打破了沉默。“不，蝙蝠侠做不到无‌所不知‌。”
　　无‌所不知‌的，是坐上那把椅子的欧米伽——或许，那也算是蝙蝠侠？
　　提姆轻哼了一声。
　　显然，这个孩子并不是真的想从平行宇宙的蝙蝠侠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提姆坐起身来，伸出手‌毫不“尊重”地‌揉了一把小猫咪的脑袋，无‌视了猫咪不满的表情。
　　他‌拍拍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终于将重点任务告诉了他‌们。
　　“我‌们要去解救其他‌的‘我‌’，我‌认为他‌们都被关在这座城市的某处，而我‌就是在逃脱时发现的——这里不会出现死亡。”
　　一人一狗一猫奔跑在哥谭的街头，周围的霓虹灯无‌处不在，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绿紫相间的配色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某个危险的存在，但‌提姆确信这些‌灯牌可以指引正确的方向。
　　毕竟，当初关押他‌的地‌方也有这些‌闪烁的光芒。
　　

第86章 耶耶与猫猫24
　　69.
　　第一个‌被找到的提姆是‌一只刚出壳的小鸭子， 顶着半个‌鸭蛋壳，被关在东区的平民窟里。
　　克拉克用力撞破笼子，将晕头转向的小鸭子解救出来。
　　站在一旁的人类形态的提姆伸出手， 想要接过那只小动‌物。
　　克拉克飘了起来， 准备把鸭子递给他。
　　但‌布偶猫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他从废墟中扒拉出一个‌有垫布的篮子，指挥克拉克将鸭子放在里面。
　　“怎么了，蝙蝠侠？如果把它交给我，我就能获得更多力量，抵抗小丑的侵蚀。”提姆语气诚恳，像是‌在恳求。
　　克拉克露出疑惑的神情，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解， 但‌他选择先听布鲁斯的， 把鸭子轻轻放到篮子里。
　　布偶猫甩了甩尾巴， 说道：“暂时不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随着他抬起头， 他们看到那个‌横跨整片天空的巨大倒计时。
　　克拉克留下陪伴小鸭子，布偶猫则在破损的房间里四处探索。
　　这个‌地‌方很可能代表了提姆没有遇到蝙蝠侠之前的童年。
　　罪犯丛生， 依靠偷窃为生。
　　布鲁斯扒拉出了一包香烟， 一只大号男鞋， 以及数张看不清字的报纸。
　　“是‌父亲。”他低声说道， 但‌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母亲的痕迹。
　　这些细节与克拉克提供的数据不符。
　　根据克拉克的资料库， 提摩西·德雷克应该来自一个‌较为富裕的家庭， 甚至在某些宇宙中， 他们的庄园就位于韦恩庄园的附近。
　　看来这个‌提姆的童年与他们所知的有所不同。
　　提姆跟在布偶猫的身后，打量着这间破旧的房屋， 时不时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我还是‌有些怀念这里的。我父亲是‌一位罪犯，盗窃、抢劫， 重案，都是‌哥谭常见的黑暗职业。”
　　“他后来怎么样了？”布鲁斯出声询问，他已经‌基本搜查完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回到守着篮子的克拉克身旁。
　　提姆摸着下巴，轻声说道：“我不太‌记得了。也许是‌能量被打散了，我的记忆有些模糊。”
　　“让我融合那只小鸭子，或许我就能记起来了。”
　　布偶猫低头看向篮子里熟睡的小鸭子，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急，也许下一个‌鸭子的躲藏地‌点会讲到这个‌。”
　　“你‌不相信我？你‌居然不相信我，蝙蝠侠？”提姆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愤怒，他背对着两人，双手叉腰。
　　“毕竟你‌和我们认识的提姆差异太‌大了。”布鲁斯模棱两可地‌说道，事实上，他们根本不认识提姆，这么说只是‌为了稳住眼前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提姆，事后蝙蝠侠自然会道歉。
　　提姆转过头来，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好吧，我接受这个‌回答。”他摆出出发‌的姿势，示意可以前往下一个‌地‌点。
　　新的绿紫色霓虹灯逐渐亮起，指引着他们前行的方向。
　　“你‌和我认识的蝙蝠侠也不一样。”提姆变跑边说。
　　霓虹灯指引的路线曲折复杂，蜿蜒穿过多个‌小巷。
　　克拉克不得不放慢速度，之前因为速度太‌快，他已经‌撞到过一堵墙了。
　　“比如呢？”布鲁斯问道。
　　提姆做出思考的表情，慢慢说道：“比如，他的动‌物形态是‌一只大缅因猫，也就比这只萨摩耶稍微小一点。还有，他不会让我参与这种‌事情，即使这件事与我本人有关。”
　　哇哦，布鲁斯心里冷冷地‌想着，那你‌可要大开眼界了。比你‌小的两位哥哥绝对会带你‌一起参与家庭活动‌，比如揍小丑。
　　毕竟，显然你‌和小丑也有仇。
　　70.
　　他们在码头找到了第二只鸭子。
　　这里有爆炸的痕迹，或新或旧的弹孔随处可见。克拉克从破碎的木箱中扒拉出几片西装碎屑，拼色设计一看就知道出自双面人之手。
　　小鸭子藏在栈道下，如果不是‌克拉克的敏锐嗅觉，还真不容易发‌现。
　　哥谭湾的海水汹涌，不断冲击着立柱，小鸭子静静地‌躲在那里，一声不吭。
　　克拉克把小鸭子放在了第一只小鸭子旁边。
　　两只脏兮兮的小鸭子一接触便融合成‌了一只，外表看起来与第二只鸭子模样相同。
　　提姆说得没错，鸭子们确实可以互相影响并吸收对方的力量。但‌融合后的鸭子依旧显得迷迷糊糊，对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克拉克推测这些鸭子是记忆的碎片，缺乏足够的活性。
　　提姆靠在海岸边的扶手上，布偶猫蹲在他的身边。
　　“你‌想起了什么？”布鲁斯问道。
　　“这里是‌我第一次见到蝙蝠侠，也就是‌布鲁斯。他把我带去了蝙蝠洞。你‌也有蝙蝠洞吗？你‌有过几只小鸟？你‌是‌不是‌也把我辞退了？”
　　布偶猫甩了甩尾巴，没有回答。
　　克拉克这时发‌现了新的霓虹指示牌，正兴奋地‌催促他们前进。
　　接着，他们在急冻人的基地发现了一只鸭子，随后是‌银行、韦恩大厦、飞艇……
　　最惊险的一次是在某座大楼的楼顶，除了那条象征小丑的毒蛇是‌一块纸板，其他被绑架者都是动物形态的市民。
　　虽然他们都不哭不闹，但‌脸上的面具却是‌哭泣的模样。
　　这里的鸭子三人找了许久。
　　克拉克的速度远快于布鲁斯的提醒，当克拉克成‌功带走那只鸭子时，藏在天台角落的烟花被引爆，装满彩带和气球的炸弹将代表市民的动‌物们炸飞。
　　克拉克迅速救下了大部分市民，但‌他注意到一只乌龟从提姆身边掠过，而‌那个‌走向篮子的青年却没有回头。
　　最后，是‌布鲁斯用绳索缠住了乌龟的脚，将它拖了回来。
　　“刚刚你‌在做什么？”
　　布鲁斯挡在提姆的去路上，而‌克拉克则在他的身后安置刚刚找到的鸭子。
　　“这里没有死亡，蝙蝠侠，”提姆不以为然地‌说道，“完成‌游戏才是‌最重要的。你‌不会打算在这种‌情况下对我进行说教吧？骂我不遵守规则，然后把我留在这里？踢我出局？”
　　布偶猫蓝色的眼睛里光影流动‌，晦暗不明。
　　他没有回应，只是‌转头叫上克拉克，准备赶往下一个‌地‌点。
　　随着鸭子数量的增多，布鲁斯注意到他们逐渐朝哥谭边缘的韦恩庄园靠近。
　　“那里就是‌最后一只鸭子的所在地‌了吧？”克拉克看着篮子里的鸭子已经‌长大到快要换毛的年纪，同时天上的倒计时也进入了最后一个‌小时。
　　“看起来是‌的，很可能小丑就埋伏在那里，我们得小心。”提姆回答。
　　一人两动‌物正飞在天上，高楼顶端的霓虹灯组成‌了巨大的箭头，指向韦恩庄园的方向。
　　霓虹灯拼出的字样是‌“HOME”。
　　但‌就在克拉克准备冲刺时，布鲁斯叫停了他。
　　“怎么了，布鲁斯？”
　　“提姆，你‌知道哪里有哥谭的完整地‌图吗？”布偶猫没有回答克拉克，而‌是‌转头询问提姆。
　　“当然知道，不过布鲁斯，虽然还有一个‌小时，但‌为了防止还有其‌他的鸭子，我们还是‌赶紧去韦恩庄园吧。”
　　“不急，先带我们去看看地‌图。”
　　提姆比了个‌OK的手势，开始为克拉克指路。
　　站在巨大的哥谭地‌图前，布鲁斯陷入了沉思。
　　克拉克想帮助布鲁斯，他记下了整张哥谭地‌图，并与自己宇宙的地‌图进行对比，发‌现有许多不同之处。
　　其‌中最显著的差异便是‌，这个‌宇宙的阿卡姆病院只剩下废墟。
　　超级大脑快速得出结论：听蝙蝠侠的。
　　提姆低头看着篮子里沉睡的鸭子，说道：“克拉克，超人，你‌们宇宙里的罗宾还是‌迪克吗？毕竟，看起来那位布鲁斯还很年轻的样子。”
　　“是‌杰森。”
　　“哇哦，又是‌一只新的小鸟。布鲁斯真是‌喜欢捡小孩，不管哪个‌宇宙都是‌。”
　　其‌实都是‌我捡的，克拉克心里默默想着，但‌表情依然一本正经‌，毫无心虚之感。
　　“去阿卡姆病院旧址。”
　　“不是‌去韦恩庄园吗？按照生活轨迹——”
　　超级大脑终于上线。
　　按照生活轨迹寻找鸭子，第三站理应是‌韦恩庄园。
　　然而‌，除了最初的出生地‌，其‌他地‌点都与反派有关，都能看到战斗的痕迹。
　　最重要的，最难以磨灭的地‌点——阿卡姆旧址，为什么不在其‌中？
　　如果在地‌图上标记他们去过的所有地‌方，一个‌显著的特征浮现出来——这些地‌方都在让他们远离阿卡姆，最远的就是‌韦恩庄园。
　　超人的速度永远值得信任。
　　下一秒，三人已经‌抵达废墟般的阿卡姆疯人院。
　　71.
　　“这里还真是‌让人——怀念。”提姆在前面带路，刚到达门口‌，他便停下脚步，仿佛记起了什么。
　　“我被小丑和小丑女欺骗，然后被绑架到这里，接受了三周的洗脑。接下来……我杀了小丑。”
　　话音刚落，提姆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房间内是‌一间旧观影厅，曾是‌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福利设施。
　　荧幕上播放着13、14岁的罗宾被绑在实验床上受尽折磨的画面。
　　“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不是‌吗？”他声音微微发‌颤，但‌脸上的表情却保持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
　　克拉克漂浮着靠近，将爪子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试图给予些许安慰。
　　“没关系，这些都过去了。”提姆微微一笑，随即又问道，“不过，你‌的超级听力，没有听到鸭子的心跳声吗？”
　　克拉克摇了摇头，鸭子的心跳声完全一致。
　　想要找到它们并不难，但‌自从最初的两只鸭子之后，其‌他鸭子都被关在铅盒中，这才让他们耗费了这么多时间。
　　“还有下一处地‌点，如果这些地‌方都找不到，我们或许还是‌该跟着霓虹灯去韦恩庄园。也许……布鲁斯的推测错了，蝙蝠侠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不是‌吗？”
　　布鲁斯将视线从银幕上挪开。
　　他从未亲眼见过杰森的过去，那孩子总是‌对自己所受的折磨只字不提，唯一露出真情的时候，大概就是‌在对付小丑和其‌他反派时，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蝙蝠侠的观察力很好，他知道——不，他确信——那些反派都曾伤害过杰森。
　　然而‌现在，提姆的悲剧被录像忠实记录下来，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青年带着他们走进一间看似儿童过家家风格的房间，房间的墙角放置着一块代表蝙蝠侠的缅因猫纸板，旁边则立着一块毒蛇纸板，四周都是‌颜色鲜艳的礼盒箱子。
　　“小丑在这里死去。”提姆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漠。
　　三人翻遍了房间内所有的铅盒，但‌都没有找到鸭子的踪影。
　　提姆抹去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倒计时，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到半个‌小时。
　　“指针在转动‌，布鲁斯，不要再犹豫了。”青年催促道。
　　

第87章 耶耶与猫猫25
　　72.
　　“克拉克， 周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布鲁斯没有‌直接下定结论，而是‌看向埋首在礼物盒堆中的克拉克。
　　他身边虽然没有‌任何蝙蝠侠的高‌科技工具，但他有‌克拉克。
　　大白狗从纸盒堆中抬起头来， 篮子被‌他严严实实地‌护在身下。狗狗的眼睛开始变化颜色， 很快就扫描完了整个空间。
　　“小丑蛇的纸板上藏着一个针孔摄像头，没有‌发现特殊的铅空间。”
　　布鲁斯仔细端详着爪子下的监视器，示意还在翻找盒子的两人过来。
　　“这是‌一个无线射频监视器，范围大概在100到500米内，还在运行，很可能有‌人在背后监视我‌们，克拉克。”
　　布鲁斯解释道， 提姆则觉得这不‌过是‌小丑蛇的另一块木板， 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他认为霓虹灯已经多次准确指引他们找到鸭子， 足以证明它‌的可靠性。
　　克拉克还不‌太习惯只‌使用超人的能力。
　　的确，氪星人的能力很多， 让人类难以想象，但意识体的能力同样让氪星人难以理‌解。
　　对于他来说， 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被‌捂住眼睛、堵住耳朵， 甚至连触觉都被‌剥夺了一样。
　　看着克拉克那双清澈的蓝眼睛， 布鲁斯不‌得不‌出声提醒道：“超人的可见光范围比人类大得多， 无线电波也包括在内。”
　　被‌提醒后的克拉克立刻反应过来， 叼起篮子， 带着两人朝信号的方向疾驰。
　　大狗毫不‌犹豫地‌撞开了紧闭的大门， 但他分明刚刚扫描过这里，却没发现还有‌一个心跳声。
　　难道这里有‌什么特殊的装置可以屏蔽超人的感官？
　　他们闯入的房间是‌一个监控室， 适合人类的座椅对一只‌鸭子来说显得过于宽大。
　　一只‌白色且染着绿色头发的鸭子被‌绑在座椅上，正对着门的墙上是‌无数监控屏幕， 它‌们正显示着阿卡姆废弃场所的各个角落，而最大的屏幕上则播放着刚才克拉克他们所在的房间。
　　在边缘的屏幕上，绿色和紫色的喷漆写着几句话：
　　“他再次抛弃了你。”
　　“他不‌需要你。”
　　“可怜的小鸟。”
　　“做爸爸的乖孩子吧～”
　　这里的“他”不‌言而喻，是‌指蝙蝠侠，布鲁斯，这个宇宙的蝙蝠侠。
　　而“爸爸”，是‌小丑。
　　那只‌鸭子没有‌坐以待毙，与其他昏睡的小鸭子不‌同，这只‌染了酷炫颜色的鸭子正努力用喙尝试解开束缚他的绳索。
　　如果克拉克他们再晚来几分钟，鸭子应该已经靠自己的力量挣脱。
　　克拉克正要上前帮忙，却被‌提姆拦住。
　　“他被‌小丑感染了，我‌不‌需要那一部分。”
　　鸭子听到这句话后剧烈挣扎，绳索越收越紧，洁白的羽毛间甚至渗出血色。
　　他试图张开嘴巴反驳，却无法做到。
　　透明胶带——上面‌还印着小丑头像，真是‌恶趣味的设计——紧紧封住了他的喙，否则他早就能解开束缚。
　　提姆将因为挣扎而导致椅子转向一边的鸭子摆正，让他直视屏幕。
　　显示器发出的幽蓝色光线映照在两人的脸上，营造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
　　鸭子用那双黑色的眼睛愤怒地‌瞪着笑得一脸轻松的人类。
　　提姆轻轻揉了一把鸭子绿色的头顶。
　　“小丑，别再妄想用你的嘴巴继续欺骗布鲁斯和克拉克了。你失败了，不‌可能成功。恰好，我‌也不‌需要这一段痛苦的记忆。
　　布鲁斯，我‌们快走吧，只‌剩下最后十五分钟了。”
　　73.
　　布鲁斯再次选择违背提姆的提议，他用尖锐的爪子划开绑住鸭子嘴的胶带。
　　看到提姆略显不‌悦的表情，布鲁斯冷静地‌解释道：“让我‌们听听他要说什么。毕竟到目前为止，除了你之外，他是‌我‌们遇到的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
　　获得部分自由的鸭子立刻发声，是‌一道与提姆一模一样的声音。
　　“我‌才是‌真正的罗宾！蝙蝠侠，你不‌要被‌小丑欺骗了！”
　　靠墙站着的提姆摇摇头，迅速指出鸭子言语中的漏洞：“你看，你连罗宾和蝙蝠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真的？”
　　鸭子——或者说‘提姆’——转向布偶猫，焦急地‌解释道：“因为行动时，不‌能用真名，要用代号。”
　　青年摊开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小丑，这里是‌我‌的意识海，除了我‌们几个，不‌可能有‌其他人。而且，我‌在被‌你折磨时，已经透露过布鲁斯的真实身份，你早就知道了，所以，隐瞒已经毫无意义‌，不‌是‌吗？”
　　鸭子‘提姆’低下头，避开布偶猫的目光。
　　他不‌敢直视那双蓝眼睛。
　　提姆自嘲地‌笑了笑，鸭子‘提姆’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两人互相对视。
　　内心波动不‌定。
　　——是‌的，他曾经泄露过蝙蝠侠的秘密身份。如果，当时他没有‌杀掉小丑，如果那个疯子带着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存活下来……
　　他不‌敢想象，但那肯定是‌一场灾难，会波及到布鲁斯所爱的所有人。
　　这个平行宇宙的蝙蝠侠会怎么看待他呢？
　　——他的宇宙里，是‌否也有‌一个名叫提姆·德雷克的罗宾？他们的关系是‌否也像自己这里一样复杂、紧张？
　　他必须做点什么，阻止小丑的计划。
　　“但是‌，我‌从未透露过超人的真名！”鸭子提姆奋力反驳。
　　一直注视着天空的克拉克发觉不‌对，他的惊呼打‌断了屋内的紧张对峙。
　　“倒计时在加速！还剩一分钟——不‌对，倒计时清零了！”
　　话音刚落，原本‌是‌监控室的房间开始膨胀，墙壁变成了克拉克和布鲁斯都熟悉的红白色帐篷。
　　那头山羊站在他们面‌前，脸上挂着瘆人的笑容，身后是‌造型怪异的鸭子融合物。
　　“两位，该做出选择了。”
　　“你作弊！”大白狗克拉克激动地‌指责，他无法理‌解02-20为何要这样做，意识体不‌是‌应该信守承诺吗？
　　山羊晃动着脑袋，对克拉克的指责显得不‌以为然：“这不‌叫作弊，克拉克，毕竟你们已经找到了关键角色，继续争论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布鲁斯上前一步，挡在山羊与鸭子提姆之间，冷冷地‌说道：“但那段时间本‌可以用来收集更多的信息。你确实破坏了规则。”
　　“我‌就是‌规则，所以，我‌说了算，”山羊无视布鲁斯锐利的眼神，拍了拍前蹄，宣布：“现在，找出真正的提姆吧。”
　　“你掉的是‌这个人形的鸭子，还是‌这个绿毛的鸭子，亦或是‌昏睡中的鸭子？”
　　74.
　　提姆单手撑着腰，看向正在思‌考的布鲁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肯定选我‌啊，布鲁斯，你的侦探大脑不‌会生锈了吧？需要想那么久吗？”
　　鸭子提姆气愤地‌挥动着翅膀，克拉克刚刚已经帮他松绑，但麻绳留下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血珠顺着羽毛滴落在马戏团中央的土地‌上。
　　“蝙蝠侠，平行宇宙的蝙蝠侠，相信我‌，拜托了，那不‌是‌真的，这都是‌小丑的诡计。我‌看了你们的监控，他没有‌救下那位市民，这不‌是‌罗宾会做的事情。”
　　面‌对鸭子的质疑，提姆不‌为所动，但看在布鲁斯的份上，还是‌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一下，“布鲁斯已经把我‌开除了，他根本‌不‌同意我‌介入他的夜间生活。再说了，意识空间里不‌会出现伤亡，就算那家伙掉下去也不‌会有‌事，当时时间紧迫，应该把时间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救人应该是‌下意识的反应——”
　　两人都被‌山羊的声音打‌断了。
　　那声音尖锐而沙哑，仿佛能刺穿空气，令在场的所有‌生物都不‌禁微微颤抖，“这是‌我‌和布鲁斯的游戏，你们不‌该插嘴。布鲁斯，现在轮到你做出选择了。我‌的耐心可不‌多。”
　　布偶猫低头甩动着尾巴。
　　站起身的山羊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开口催促道，“快点选择，布鲁斯，滴答滴答，指针在转动。”
　　“克拉克，热视线，正前方，所有‌目标。”
　　还没等‌思‌考出为什么，克拉克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红色灼热的热视线划破空气，直接将半个帐篷、笼子里的奇美拉、还有‌那只‌山羊全数拦腰截断，温度都提高‌了好几度。
　　那不‌是‌真正的山羊，而是‌一条披着羊皮的毒蛇。
　　他吐着蛇信子，绿色的半截身躯上是‌紫色的花纹。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看得出来？不‌对，小蝙蝠，果然是‌你！哈哈哈！你果然也是‌小蝙蝠，哦，我‌可爱的小蝙蝠～”
　　克拉克的爪子猛地‌踩碎毒蛇那张令人厌恶的嘴巴，他果然不‌喜欢这个造物，抱歉，除了乐高‌宇宙的小丑之外，他对其他小丑都毫无好感。
　　正当克拉克回头，准备询问什么时，他看到马戏团的入口处缓缓走来一头绵羊。
　　绵羊开口道歉，那是‌一道干练的女‌声，“抱歉，克拉克，我‌没想到小丑的污染居然如此强大，他几乎完全掌控了前罗宾的意识海。为了前罗宾的安全，我‌不‌能干涉太多，而小丑，很可能借用了一部分的权限。”
　　听到这话，已经恢复人身的布鲁斯皱起眉头，而身后的两位提姆也不‌禁互相指着对方，惊愕地‌注视着彼此，而克拉克仍旧保持着狗狗的模样，毕竟他也是‌意识体。
　　“什么意思‌？”
　　绵羊继续说道，“他可能通过通道逃到你们的宇宙里去了。如果你们的宇宙还有‌小丑，我‌推测他们现在可能是‌一体两魂的形式。”
　　“不‌过，”绵羊歪着脑袋，比起刚刚的山羊，她显得清秀很多，“我‌很好奇，蝙蝠侠，你是‌怎么看出来那是‌小丑假扮的？你为什么不‌在三‌个选项里选择呢？”
　　“先把提姆治好。”
　　绵羊缓步走到布鲁斯面‌前，“不‌着急，小丑留下能够分离的东西基本‌都在这里，而克拉克刚刚已经把它‌们解决了，除了那部分逃到你们宇宙的小丑。”
　　两位提姆也很好奇，随着毒蛇的死去，他们逐渐明白了一切，但心中依然充满疑惑。
　　这个比他们认识的布鲁斯年轻的蝙蝠侠究竟是‌如何发现真相的呢？
　　看起来，他和另一个宇宙的提姆关系一定很好。
　　“因为品种不‌对。”
　　“什么？”绵羊歪着脑袋，显然没有‌明白。
　　“你是‌绵羊，”布鲁斯用脚将毒蛇的残躯踢进克拉克热视线引发的大火中，静静看着他被‌烈火吞噬，直至完全消失，“而地‌上那只‌，是‌山羊。”
　　

第88章 耶耶与猫猫26-加更9
　　75.
　　“不想说就说不想说。”绵羊并‌没有生气， 祂本来就对超级英雄和反派无感，就算是02也没有规定‌祂们必须爱这些世界支柱。
　　“好了，那‌我把你们送回去吧。而你， 前罗宾， 你得跟他们去其他宇宙。你要‌是继续呆在这里，小丑留下的东西迟早会卷土重来。”
　　——这是剧情带来的强制污染，但20相信，克拉克，这个被赋予希望的复制品，不需要‌等到‌40年。到‌那‌时候，前罗宾想要‌留在哪个宇宙都可以。
　　“所以， 布鲁斯， ”人‌形青年提姆看向正在和绵羊交谈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那‌是小丑的？”
　　在沟通好时间流动‌等细节之后，布鲁斯这才转身面对已经‌恢复人‌身的两位提姆。
　　从外‌形和身高上看， 一位是读大学的青年提姆，另一位则是穿着罗宾制服的少年提姆。
　　“你可别‌想用什么‘羊的品种’来糊弄过去。”青年提姆显然对布鲁斯的回答充满好奇。
　　——想想看， 那‌个绿头顶的鸭子， 如果他真的是小丑， 那‌会是多么绝妙的伪装。倒计时快要‌结束时才出现， 被绑在那‌种地方， 可怜、无辜、弱小， 遵守蝙蝠侠的规则。两相对比， 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那‌只‌鸭子吧？
　　——为‌什么布鲁斯会选择D呢？
　　似乎是看出了布鲁斯的担心，绵羊——作为‌一个活了很久的意‌识体， 她比起克拉克要‌会看气氛得多——好心地将空间让给他们。
　　“只‌要‌走出那‌个光门，提姆就会恢复， 没有时间限制，但别‌聊太久，小心我直接把你们踢回原本的宇宙。”
　　绵羊说完，哼着歌离开了这片意‌识海。
　　布鲁斯终于开口，“首先，品种的确是一个理由。”
　　提姆挑眉，“所以，绵羊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会信任她？不对，信任她的其实是——克拉克，超人‌。”
　　依然保持动‌物状态的克拉克，比起面对山羊时，面对绵羊时显得更加放松。这个宇宙的动‌物体，特别‌是犬科动‌物，在动‌物形态时更容易暴露内心活动‌。
　　另一个提姆无法推测的原因是，属于意‌识体的能‌力恢复了，克拉克的“眼睛”再次睁开，他能‌够确认绵羊就是02-20。
　　布鲁斯用上哄骗欧米伽的说辞，解释道：“那‌是某种系统，而克拉克能‌够看见他们，系统是为‌了维护宇宙的稳定‌而来的。”
　　“克拉克告诉我，他看到‌的是一头绵羊。”
　　“哇哦，那‌这可真是让人‌意‌外‌。”青年提姆敷衍地回应，但他不认为‌小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总不能‌是他觉得绵羊不符合他的形象吧？
　　如果知道提姆的想法，克拉克会解释其实并‌不是这样。
　　意‌识体有多种面貌，而显然在小丑眼中，02-20的形象就是山羊。
　　鉴于小丑本身没有多少理智，作为‌宇宙钦点的疯子，直面意‌识体的一小部分也不会有事，毕竟他已经‌疯了，再糟还‌能‌糟到‌哪去？
　　或许是习惯了蝙蝠侠不多做解释的性格，青年提姆转头看着那‌个14岁的自己，嘴角微微下撇，“你也见过那‌只‌该死的毒蛇山羊，他是不是也和你说，有一个伪装成提姆的小丑？”
　　——所以他才极力避免布鲁斯和克拉克前往阿卡姆，山羊告诉他，小丑就在那‌儿，毕竟小丑死在那‌儿，合情合理。
　　少年提姆点头表示认可，他开始尝试分析。
　　“经‌典的二选一，但他没想到‌蝙蝠侠会留下那‌些记忆鸭子，所以变成了三选一。如果蝙蝠侠把鸭子给我们其中的一个，另一个被抛弃，就会变成失去一部分记忆且融合了小丑的局面。”
　　“你还‌用着代‌号？有必要‌吗？”
　　“我的确被剥夺了那‌部分记忆，所以这么看，我长大之后会变成你这样冷漠的大人‌？”
　　“你被开除了！前·罗·宾，大蝙蝠不需要‌我们，披风、制服、扮演英雄？小孩子的游戏而已。”
　　眼看提姆和提姆就要‌打起来，克拉克这位人‌类学不及格的脑袋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他们会吵起来，只‌能‌围着男孩们打转，急得就差上嘴拉开两人‌。
　　布鲁斯站到‌他们面前，实际上，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些孩子一开始都不习惯听他把话说完，杰森也是，难道是因为‌他两句话之间的间隔太长了？
　　“提姆，这就是小丑的诡计。你们的记忆都有缺损，对蝙蝠侠——也就是我同位体的看法——也被完全分开了。显然，这是得到‌权力的小丑做出的修改。我推测绵羊想让我们玩的游戏，是寻找那‌些笼子里被变成怪物模样的鸭子。”
　　青年提姆开始思考，回忆中关于布鲁斯的记忆都是负面的，满脑子抱怨，直到‌被点出来才意‌识到‌，难道就没有一点快乐的回忆吗？
　　少年提姆则是信任蝙蝠侠一部分，他能‌够理解布鲁斯的选择。
　　那‌个男人只是太担心身边的人被卷进黑暗，这种善意‌怎么能‌被责怪呢？
　　“罗宾，抱歉，先用这种方式来区分你们。提姆说得没错，他一开始就用自己测试过，这里不会有伤亡。而且按照小丑对蝙蝠侠的痴迷，他不应该对超人‌的真实身份感兴趣，说出超人‌的身份也是某种程度上的自证。”
　　少年人赌气地扭过脑袋，“好吧，对不起，长大的我。”
　　“以及，”这次，布鲁斯记得不要‌让两段话之间的间隔太长，“我很抱歉，罗宾，我们来晚了。”
　　布鲁斯蹲下来，牵过罗宾的手。
　　即使恢复人‌形，动‌物形态的伤痕依然存在。
　　小孩的手腕上留着一圈明显的勒痕。
　　克拉克这时凑过来，“放心，布鲁斯，这些不会对提姆造成影响。”
　　“嗯。”布鲁斯站起身，“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问题，但最重要‌的是，记住，提姆，你是个好孩子。二选一这种游戏只‌有小丑喜欢，这绝不是你的潜意‌识。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小丑已经‌开始抢夺你的身体，没有道理你的意‌识海里找不到‌他的存在。”
　　“至于小丑，”布鲁斯略微停顿，尽管他对小丑的了解不如其他同‌位体那‌样深刻，但也清楚那‌就是个疯子。
　　“小丑总是喜欢通过制造选择来迷惑我们。如果让我们在两个都是真实的提姆之间做选择，就会让我们陷入无法胜出的困境。这正是他惯用的伎俩。”
　　“动‌物形态是不会改变的，你信任前罗宾我能‌理解，那‌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小丑假扮的？”青年提姆质疑道，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表现出什么英雄气质。
　　见死不救、脾气不好、说话带刺。
　　“如果真的是小丑，他会伪装得更加完美。”
　　“所以，提姆在‘扮演提姆’的比赛里获得了第二名？”克拉克试图缓和气氛，但显然效果不佳。
　　布鲁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轻轻捏住大狗的嘴巴。“先回去吧，我担心绵羊会不耐烦。”
　　76.
　　床上的青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窗前站着的真的是来自平行宇宙的蝙蝠侠和超人‌，确认自己并‌不是烧糊涂了在做梦。
　　而那‌只‌绵羊却已经‌消失无踪。
　　提姆感到‌一阵混乱，青年提姆和少年提姆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交织打架，那‌些记忆都是他的一部分，却不是完整的他，不是真实的他。
　　他不禁担心，布鲁斯在先接触那‌些记忆的情况下，会怎么看待自己？
　　三年前，提姆刚从小丑的洗脑中清醒过来，试图重新加入蝙蝠侠的队伍，但却被布鲁斯狠心拒绝。
　　他能‌理解布鲁斯的顾虑，但内心深处仍觉得这对自己不公平。
　　为‌什么布鲁斯不能‌再多相信他一点？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提姆开始感到‌失望和怨恨，想着远离蝙蝠侠的生活，成为‌一个普通人‌。
　　但这真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想要‌逃离那‌段作为‌罗宾的经‌历吗？
　　也许再过几十‌年，他真的可以成功地自我洗脑，变得和普通人‌无异，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再在老友上门的时候贬低两句过去的自己。
　　但提姆深知，那‌个代‌表他另一面的青年提姆，并‌不是真的厌恶那‌份工作。
　　事实上，他依然怀念着作为‌罗宾的时光。
　　他能‌看出布鲁斯变了，变得更孤独，也更不愿意‌让任何‌人‌靠近。
　　布鲁斯还‌没有与迪克和好，现在他又失去了提姆。
　　“感觉怎么样？我们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看看你有什么要‌带的吗？日用品不用担心，阿福会准备好的。”布鲁斯的声音打断了提姆的思绪。
　　提姆很聪明，能‌隐约猜到‌让他离开这个宇宙背后可能‌还‌有其他原因，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我没什么要‌带的，布鲁斯，”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抬头问道，“你能‌和我讲讲杰森的事吗？我只‌认识迪克，希望他们之间的差距不要‌太大。”
　　布鲁斯点点头，“当然，孩子。”
　　77.
　　【02-20：克拉克。】
　　被叫住的克拉克并‌不需要‌回头，意‌识体的感知让他能‌看到‌一切。
　　【02-20：我知道这本不该由我告诉你，但没关系，祂不会介意‌的。】
　　【我想说的是，并‌非所有意‌识体都会爱上那‌些所谓的主角。我所爱的，是一位牧羊女，她和无数普通的人‌类没有区别‌，没有超能‌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她只‌是最普通的牧羊女。】
　　【所以你选择了绵羊的形象？】
　　【02-20：是的。】
　　【她现在怎么样了？】
　　绵羊没有直接回答，但一股淡淡的悲伤从其他维度传递而来。
　　【02-20：这不是一个好故事，因此，我愿意‌帮助02。再见，克拉克，希望你的故事有一个好结局。】
　　克拉克回头，对着空无一物的角落露出超人‌温暖的笑容，【当然，我会为‌了我的宇宙努力的。】
　　

第89章 耶耶与猫猫27
　　78.
　　“……你是说， 这个小孩，啊不，这位是我大哥？”
　　提姆在小猫头鹰凶狠的‌眼‌神‌下默默改口‌。
　　他现在只想报警， 不管是绿灯侠还是黑衣人， 赶紧来个人把那两个奇怪的‌大人抓走。
　　“是啊，有什么不满吗，提姆小弟？”理查德坐在沙发上晃着腿，欧米伽早就‌和他们说过，布鲁斯和克拉克很可能会带回一个新‌弟弟。
　　理查德很快理解了一切，他知道这位新‌弟弟的‌身世‌可能也不太好。
　　不是死亡就‌是黑化，他懂他懂。
　　为了表达兄弟情， 他特意和杰森挑选了见面礼物。
　　不知道为什么， 杰森还多选了一把趁手的‌武器， 英明神‌武的‌大哥当然假装没看见过。
　　一边躲过杰森的‌攻击，一边回答的‌提姆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迪克是这样的‌？这个平行‌宇宙的‌差异是不是太大了？那边坐着的‌老年版布鲁斯和阿福为什么只是看着？还有， 为什么氪星人看起来对这个家很熟悉？那沙发角落里如果‌没看错的‌话，不会是超人专属抱枕吧？
　　刚一见面就‌被攻击的‌提姆很不爽。
　　他虽然没有疏于锻炼， 但毕竟已经脱离布鲁斯和他的‌夜间活动三年了， 也只能在体型和技术上占据一些优势。
　　“我应该是你们中年龄最大的‌吧？要说是大哥， 我才应该是吧？而‌且， 我对做罗宾没有兴趣， 我已经被开‌除了。”
　　杰森动作一顿， 下意识地‌看向被挑衅想要一起动手的‌最小年纪的‌大哥， 刚想幸灾乐祸却又立刻被提姆的‌后半句话吸引。
　　“你做什么被开‌除了？不是被顶替吗？”
　　“是啊，被开‌除了。因为疏忽被小丑抓去洗脑， 所以我宇宙的‌蝙蝠侠把我开‌除了，怎么——”
　　提姆本打算通过自我贬低的‌方式重新‌揭开‌伤口‌， 但他突然发现眼‌前两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哥哥”眼‌睛都亮了。
　　原本还举着撬棍的‌杰森直接轻轻放下——他不敢扔，阿福还看着呢——仿佛什么至爱亲朋一样垫脚揽过提姆，连看戏的‌理查德都站了起来递给他一块属于布鲁斯的‌小甜饼。
　　杰森决定把理查德当时给他的‌震撼传递下去。
　　“哇哦，提姆小弟，所以你也被小丑抓去洗脑过？多久？有兴趣一起参加家庭活动吗？而‌且被开‌除什么的‌，记住，是你开‌除了蝙蝠侠，大哥是前利爪，我和你都是前罗宾。”
　　提姆眨了眨眼‌睛，“也”这个词是用在这里的‌吗？
　　但看起来这个宇宙的‌布鲁斯和克拉克不像是那样疏忽大意——他不是在说蝙蝠侠不好，他也知道那段时间超人不在地‌球——他们两个看起来都住在一起了，居然还会造成这样的‌悲剧？
　　利爪？利爪是什么？罗宾难道不是迪克妈妈给他的‌昵称吗？
　　等等，难道这两个也是被从其他宇宙里拐带的‌？
　　一时之间，提姆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这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大一学生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
　　见孩子们不再继续争吵，欧米伽站起身来。
　　既然布鲁斯已经回归，他也不再需要代班蝙蝠侠了。机械超人也得回到孤独堡垒。
　　透明超人提议，一起去看一部与他们宇宙里结局不同的‌电影。
　　布鲁斯和克拉克刚一落地‌就‌跑去了阿卡姆，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离开‌前，中年人留下一句话，“布鲁斯他们去阿卡姆了。”
　　理查德立刻领会欧米伽话里的‌深意，“提宝，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显然布鲁斯他们在另一个宇宙里还知道了些什么。
　　说到这个，最近小丑也该出院了。
　　这个昵称让提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迫于小甜饼的‌贿/赂还是乖乖回答。
　　“我记得，好像是我那个宇宙的‌小丑跑到了你们宇宙小丑的‌身体里。”
　　杰森的‌眼‌睛亮了，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就‌说明了另一个问题。
　　“你们宇宙的‌小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灵魂会过来？”
　　提姆回忆起在路上——他们先‌去了一趟孤独堡垒检查身体——克拉克和他说的‌，小丑在给他洗脑的‌时候还在他身上安装了仪器，可以将任何人的‌脑子洗成小丑，一般来说这个过程要持续很久，但由于一些问题，这种转变时间被大大缩短了。
　　青年抿嘴，他不确定眼前“兄弟们”的底线，他知道义警不应该过界，但芭芭拉安慰他那只是意外，不是他的‌错，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凡事就‌怕万一。
　　“我，杀了小丑。”
　　像是石子被丢进平静的湖面，丢的‌人可能是超人，客厅瞬间炸开‌了。
　　杰森拍着提姆的‌后背，忍不住感‌叹，这个提姆不愧是被克拉克和布鲁斯选中带回来的家人。
　　“好样的！所以你是因为杀了小丑才被开‌除的‌吗？啧，可恶的‌平行‌宇宙老蝙蝠。没有关系，毕竟死了的沙包打起来没意思。走，哥带你去打活的‌！”
　　提姆转头去看理查德，却发现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一副的‌确如此，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啊？
　　这不会是某个奇怪的‌平行‌宇宙，比如领主宇宙之类的‌吧？提姆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他记得自己‌在蝙蝠电脑的‌资料库里读到过关于正义联盟曾被那个宇宙入侵的‌记录。
　　这里的‌蝙蝠侠……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这种情况真的‌可以被允许吗？
　　三个都没有驾照的‌小孩被看不下去的‌阿福拦住，“提姆少爷还没有就‌餐，各位可以等布鲁斯老爷他们回来再做决定。”
　　79.
　　灰蝙蝠站在小丑的‌病床前，这位罪犯自从被收押以来，就‌再也没能离开‌阿卡姆疯人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此时，一体两魂的‌小丑用那双绿色的‌眼‌睛盯着布鲁斯，口‌中喃喃着一些足以在乐高宇宙中被屏蔽的‌洗脑话语。
　　两个小丑显然在争夺对这副躯体的‌控制权，但他们的‌合作看起来不如双面人那样顺畅。
　　在盲点里，克拉克就‌告诉过布鲁斯，一个身体里两个小丑是不被允许的‌。
　　如果‌是类似设定的‌宇宙，也许还有可能，但是02-20的‌宇宙，人类可以变成动物，这就‌和他的‌宇宙有了底层逻辑上的‌差异。
　　就‌像把崂山蛇草水和巨魔的‌口‌水混合在一起一样，他们彼此不兼容。
　　因此，克拉克告诉布鲁斯，他必须让其中一个小丑沉睡，不能让他的‌意识浮现。
　　当克拉克的‌触手即将触及小丑脑袋时，欧米伽带着一只前利爪和两位前罗宾闪亮登场。
　　曾经有个胆大的‌精神‌病人问过迪克，为什么如此仇视小丑，得到的‌回答让人震惊。
　　记仇的‌小猫头鹰如此答道：“Who killed Cock Robin？”
　　是谁杀死了知更鸟？
　　虽然他是猫头鹰，但他不介意和弟弟们共用一个名字。
　　“B，一次打两个的‌机会可不多，为什么不把这个当作新‌罗宾的‌欢迎仪式呢？就‌算不是为了新‌罗宾，也为了被替换的‌我啊。”
　　看着假意抹眼‌泪的‌杰森，提姆觉得刚刚阿福给的‌小甜饼都要吐出来了。
　　一路上，提姆一直在向杰森解释自己‌无意代替他的‌位置。
　　他说，比起做罗宾，他更想继续学业，布鲁斯已经答应帮他处理好身份后，就‌为哥谭大学捐楼。
　　迪克表示不信，还说如果‌提姆想重返岗位，他可以让出一天，杰森说他也可以。
　　“然后你们凑在一起玩游戏？”
　　大侦探提姆已经看破一切。
　　“罗宾，如果‌你不想继续也没关系，这个宇宙允许这些异常。”当时在开‌蝙蝠车的‌欧米伽说道。
　　“或者‌你考虑进韦恩集团工作？”
　　很好，提姆看着窗外飞速退去的‌景象，心‌想：这来一个不想上班的‌。
　　现在，面对眼‌前的‌灰色蝙蝠，提姆很想翻白眼‌。
　　这不就‌是资料里提到的‌领主宇宙的‌蝙蝠侠吗？可那个超人不是白色的‌领主，这个宇宙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只萨摩耶怎么看也不像——
　　提姆瞥了一眼‌庄园里为他准备的‌制服，暗想，也许重新‌雇佣一个蝙蝠侠并‌不坏，他会弄明白的‌。
　　80.
　　布鲁斯在盲点里问过克拉克，他打算给小丑——那个宇宙的‌小丑——编织一个怎样的‌梦。
　　吃着存放在蝙蝠洞里的‌小蛋糕，克拉克毫无顾虑地‌说：“一场美梦。”
　　他解释道：“小丑会在梦里度过平凡但顺遂的‌一生，每天都安稳无忧，如果‌他想逗人发笑，所有人都会为他鼓掌。”
　　“但那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布鲁斯质疑道。
　　克拉克点了点头：“是啊，根据数据库，大部分‌生物期待的‌就‌是如此，能够吃饱、睡觉，活下去。”
　　动物可不会渴望冒险，他们只想活着。
　　动物怎么不算是生物呢？
　　他补充道，自己‌没有精力去为小丑设计跌宕起伏的‌梦境，天天看小丑已经让他觉得对梦主不公平了。
　　布鲁斯审视着克拉克的‌神‌情，隐隐感‌到些许异样，但并‌没有点破。
　　克拉克继续道：“你以为我会在梦里报复他？放心‌吧，布鲁斯，毕竟那不是我的‌小丑，我没有权利替20号宇宙惩罚他。”
　　说着，克拉克飘过来，用叉子叉起蛋糕上的‌水果‌，笑着问：“要来一口‌吗？”
　　布鲁斯吃下了哈密瓜，克拉克的‌意识体则在暗中露出一丝阴影。
　　事实上，自从小丑沾染过他的‌权限，克拉克就‌从他身上学会了许多人类的‌负面情绪——嫉妒、厌恶，甚至愤怒。
　　那些他曾经无法理解的‌情绪现在变得清晰可辨。
　　不过请放心‌，这只让他更容易判断情况，同时也给自己‌设下了明确的‌警示线——那是克拉克绝不能越过的‌红线。
　　他讨厌伤害过布鲁斯的‌小丑，所以在梦境中，他选择了另一种惩罚方式：让小丑生活在他最害怕的‌平凡中，永无止境。
　　这场梦会持续多久，谁也无法预料。
　　小丑被自己‌的‌造物主抛弃，而‌他又不想要接手。
　　也许之后可以借给其他宇宙？
　　

第90章 耶耶与猫猫28
　　81.
　　在克拉克和布鲁斯前往其他宇宙的同时， 欧米伽和蹂躏者也没有闲着。
　　他们避开了明显隐藏着许多秘密的灰蝙蝠，单独开起了小会‌。
　　欧米伽不完全信任灰蝙蝠，那个家‌伙和自己一样， 早已‌偏离了最‌初的理想。
　　如果年轻时的自己看到现在的样子， 肯定会‌感到失望，但欧米伽并不打‌算因此‌妥协。
　　他失去过一切，现在依然想要牢牢抓住手中的每一样东西。
　　中年人心里想着，抱歉，克拉克，我果然还‌是无法退休。等我老到只能坐轮椅出行，也许会‌和你一起去看那些‌风景。
　　因此‌， 他找上了蹂躏者。
　　尽管他们对超人的看法仍有分‌歧， 但合作并非不可能。
　　欧米伽和灰蝙蝠一样， 希望蹂躏者能够分‌辨清楚那个骗子与真正的克拉克，平行宇宙那么多， 总不能一棒子全打‌死。
　　——哈，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谁运气更差。
　　欧米伽看向正在用机械超人的躯体为他编织花环的超人， 心想， 或许自己的运气还‌真不是最‌差的。
　　在蝙蝠洞里， 欧米伽和猫咪面面相觑。
　　机械超人被安排去解救大都会‌树上的小猫， 欧米伽不希望他听到这些‌对话‌。
　　好在， 获得实体后， 透明超人的行动‌范围不再受限。
　　欧米伽提到， 灰蝙蝠曾告诉他，他的宇宙从超人的演讲开始起发生偏差， 超人本不应该死去，但错误就这样产生了， 导致整个宇宙陷入深渊。
　　同样陷入深渊的宇宙还‌有那个美国队长的，想想，服务纳/粹的美国队长，用病毒掌控人心的钢铁侠，以及，脑控蝙蝠侠的超人。
　　这何尝不算是一种偏离？
　　“他们说，只要我离开那个宇宙，它‌就能重启，错误会‌被修正，超人不用再死去。”欧米伽回忆道。
　　他还‌提到，当时的克拉克表现得极为诡异，虽然他确信氪星人没有受到伤害，但克拉克却发起了长达一周的高烧。
　　而灰蝙蝠对此‌保持沉默，毫无解释的意‌图。
　　“虽然我的超人也遇到过类似情况，但那是在宇宙任务中感染的。除非我的地球充满了对人类无害但对氪星人有害的气体，否则我无法理解当时克拉克的异常。”欧米伽摸着下巴说道。
　　他希望了解蹂躏者的宇宙是从何时开始出现偏差的。
　　“重启？你是说，一切重回正轨？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骗子实际上是个好人，只是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偏离了正道？”
　　猫咪的瞳孔变得细长，显然，他十分‌愤怒。
　　正义联盟的成员，大都会‌的所有人，已‌经‌尽了全力唤醒克拉克的良知，全部都失败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所扮演的超人本身就是伪装。
　　但现在你却告诉他，那个克拉克只是病了？
　　他们的宇宙，病了？
　　他没有救下克拉克？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这个宇宙的克拉克没有出现，像重启欧米伽的宇宙那样重启他的宇宙？他不是说自己身负责任，拥有系统吗？
　　是有什么挑选条件吗？
　　还‌是说，那个系统也觉得他们的宇宙无可救药了吗？
　　因为他没有从始至终，相信超人？
　　这么一想，这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性。
　　美国队长曾提到过另一个宇宙的情况，在那里，超人和蝙蝠侠也经‌历了分‌崩离析。而且，他也从未在那个宇宙中见到过这个宇宙克拉克的身影。
　　“你来到这个宇宙之前，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欧米伽发出提问，他们之间已‌经‌冷场了很长一段时间，蹂躏者显然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维里。
　　蹂躏者陷入沉思，沉默了许久后回答：“我杀了骗子。”
　　“然后呢？”
　　长久的沉默再次笼罩蝙蝠洞。
　　蹂躏者既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死后会‌变成一只猫，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个宇宙。
　　欧米伽再次甩出有效信息，“我的超人曾提到，在他死亡期间，听到过哭声‌，在醒来前——也就是变成灵魂状态前，听到过锤子敲击的声‌音，而史蒂夫·罗杰斯，另一个宇宙来的美国队长，也听到过这个声‌音。”
　　“可惜的是，”欧米伽继续说道。
　　“我们无法确定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区别。一个是重启，而另一个的意‌义尚不明确。它‌是否也是一种重启，或者是其他什么？如果同样是重启的话‌，那么这个宇宙的克拉克出现就不是重启的必要条件。也就是说，他们在说谎。”
　　猫咪甩着尾巴，显得心绪不宁。
　　他不确定，脑海里混乱不堪，显然是那个毁灭日病毒弄坏了他的头脑。
　　回忆起来，那段日子他几乎被怨恨蒙蔽，脑子里只想着让那个骗子消失在这个世上，完全没有停下来观察过这个宇宙。
　　欧米伽看着监控屏上逐渐靠近的机械超人定位，停止与蹂躏者的交流，删除掉猫咪小爪子敲下的所有文字，彻底抹去了一切痕迹。
　　“假肢用得怎么样？”他问道。
　　跳下操作台的猫咪晃动‌着尾巴，没有作答。
　　82.
　　在克拉克离开前，他特意‌让乔AI为蹂躏者制作了一只猫咪的假肢。
　　最‌初，蹂躏者并不愿意‌接受——虽然他不再无时无刻想着咬坏超人玩偶来泄愤，但对克拉克依然不感冒。
　　直到欧米伽提醒，这假肢能让猫咪更方便地打‌字。毕竟，缺少‌前肢的蹂躏者很难像欧米伽变成猫时那样使用键盘，蹂躏者这才勉强接受。
　　尽管刚戴上假肢后，他便躲进角落里，没有一丝感谢的意‌思。
　　被嫌弃的克拉克并未感到不快。
　　孤独堡垒的产品，与蝙蝠洞的设备有异曲同工之妙，总是带有标志，但克拉克细心地把原本的“S”标志修改成了蹂躏者的蝙蝠标志。
　　蹂躏者确信，克拉克一定知道他的身体被放在哪里，因为这个标志超人按理来说不应该知道，毕竟当时他已‌经‌死了。
　　打‌磨假肢时，这个奇怪的氪星人甚至夸赞过标志的美丽。
　　蹂躏者心想，他真的对恶意‌毫无感知吗？
　　看向那只科技感十足的猫咪前肢，与另一条腿保持相同的配色，足见制作者的用心。
　　克拉克，这个宇宙的克拉克，和那个骗子真的很像。
　　随着克拉克和灰蝙蝠带回提姆，蹂躏者继续着他的观察。
　　正常宇宙的克拉克·肯特对生命的热爱源于肯特夫妇，那么这个克拉克的热爱又来自何处？
　　蹂躏者多次看到庄园里的小动‌物毫无防备地靠近克拉克，有时甚至能够在直播里看到，超人不得不驱赶那些‌不顾危险想要靠近他的小动‌物。
　　他认识的那个骗子也是如此‌，还‌曾自豪地说过没有小动‌物会‌不喜欢他。
　　当时，蹂躏者只觉得那家‌伙可真是个自大狂。
　　曾经‌有只小鸟停在骗子的指尖欢歌。
　　那个时候，骗子的表情是怎样的？
　　是在微笑？
　　是在看着小鸟？
　　还‌是在看着他？
　　蹂躏者记不清了，毁灭日病毒夺走了太‌多记忆。
　　他不想去分‌辨这些‌到底是不是毁灭日病毒的错。
　　蹂躏者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不让自己回忆起原来宇宙的事情。
　　他发现，自己很难被这个宇宙的克拉克注意‌到，这并不是自夸什么“全靠蝙蝠侠的能力”。
　　他能感觉到，这个克拉克和那个骗子类似，都是对目光极其敏锐的类型，他们习惯于对长时间看着他们的人或动‌物回以注视。
　　然而，克拉克总是对蹂躏者的出现感到惊讶。
　　那段监视克拉克的时光也是，这个宇宙的超人总是疑惑地四处张望，最‌后才发现他的存在。
　　蹂躏者还‌看到了这个宇宙的红氪石研究报告，报告中提到性格变得偏激的克拉克，即使在离开庄园时也记得叠好被子，打‌开窗户。
　　真让人难以置信，他居然没有在庄园的墙壁上留下一个超人形状的窟窿。
　　克拉克过于温和，毫无攻击性，和骗子很像。不同的是，骗子偶尔会‌露出落寞的表情，而克拉克却不会‌。
　　这是蹂躏者对他的评价。
　　他开始怀疑，作为拥有情感的生物，克拉克真的会‌毫无负面情绪吗？还‌是他伪装得很好？
　　蹂躏者更倾向于后一个可能。
　　欧米伽提到自己的超人，虽然他同样被称为“明日之子”，但脸上严肃的表情更多，有时——特别是以小记者身份出现时——甚至会‌露出烦躁的神情，特别是在面对卢瑟一次又一次挑衅的时候。
　　而克拉克完全不会‌。
　　即使被蹂躏者抓乱头发，克拉克的第一反应依旧是担心对方的爪子是否会‌受伤。
　　他也没有抱怨过卢瑟针对。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宇宙的超人基本24小时无休，他从不睡觉。
　　‘毕竟，他可是那个让蝙蝠侠往心脏里按炸弹的超人。”透明超人不得不感叹同位体的大胆。
　　欧米伽在猫咪会‌议后告诉透明超人这件事时，透明超人差点冲向太‌阳去冷静一下，幸好被蝙蝠侠的存在所限制。
　　他心想，这种信任真的过于极端。
　　——感觉自己微妙地输了。
　　透明超人的表情自然逃不过欧米伽的眼睛。
　　中年人敲着下午茶的餐盘说，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人际关‌系。
　　即便是世界最‌佳搭档，也太‌超过了。
　　欧米伽设想，如果是透明超人把这种装置交给他，自己也不会‌真的装在超人身上，最‌多借机会‌安个定位器之类的装置。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因为你根本就离不开我。”中年人说着，拿起一块蛋糕，虽然他尝不到味道，但为了阿福的心脏着想，他还‌是觉得不要天天喝浓缩营养液比较好。
　　感到自己被调戏的透明超人拉长了语调，’B——’
　　被邀请来下午茶的蹂躏者猫咪不满地甩着尾巴。
　　这两人也太‌聒噪了。
　　虽然他听不到透明超人说的话‌，但可以想象出他的表情。
　　蹂躏者并不是在怀念那个骗子，只是，就像是当人看到1＋1时，脑海里会‌自然而然地蹦出答案。
　　他不想继续呆在这里。
　　他还‌记得最‌近新来的男孩，提姆，蹂躏者一开始对他的到来感到惊讶，经‌过观察后发现，整个庄园似乎只有他不知道会‌有新成员加入。
　　灰蝙蝠在计划些‌什么？
　　——或许可以接触那个孩子看看。
　　蹂躏者确信，这个和蝙蝠侠最‌为相似的孩子，也在暗中观察着庄园里的所有人，并且已‌经‌有所发现。
　　他利用猫咪的优势，轻松潜入了提姆的卧室。
　　却与一只被电线缠绕的白色柯尔鸭对上了视线。
　　你谁？
　　这个家‌里，不是还‌没有达米安吗？
　　

第91章 耶耶与猫猫29
　　82.
　　提姆有些尴尬。
　　他只是心血来潮， 毕竟在这个宇宙里，人类并不能变成动物。
　　天呐，他简直无法想‌象， 没‌有动物体要怎么生活。
　　当然， 他不是说人类的双手不好，只是对他们而言，动物体就像火星猎人的心灵交流，是最质朴的交流方式。
　　尽管提姆的父亲是个混蛋，他依然记得小时候缩在母亲翅膀下的温暖。
　　目前，只有克拉克和布鲁斯知‌道这件事，他可不想‌让家‌里的两位比自‌己小的“哥哥”知‌道。
　　为什么要按被‌捡回‌的顺序排长幼啊！？
　　让他低头喊理查德哥哥什么的， 太诡异了。
　　要是能让理查德多喝点牛奶快点长高就好。
　　此刻， 他只希望眼前的小猫能自‌觉赶快离开， 提姆可不想‌让猫咪看到他大变活人。
　　话说回‌来，这个宇宙的灰蝙蝠似乎比他认识的布鲁斯更喜欢打标记， 为什么连猫咪的假肢上都‌要打上蝙蝠标志啊！？
　　“走开，蝙咪， 是这么叫吗？随便了， 不要进我的房间， 这些东西你可不能碰。”
　　提姆用着蹩脚的动物语言说， 这是从他们宇宙的布鲁斯那里学的。
　　虽然动物体的人类一般也用人类的语言交流， 但为了破案， 学会动物通用语还是很‌重‌要的。
　　猫咪站在窗台上， 甩着尾巴看着被‌电线缠住的鸭子。
　　看来，这就是刚被‌绑架过来的那个提姆。
　　蹂躏者冷静地思考， 眼前的男孩和他记忆中的孩子差别很‌大。
　　当然，这不仅是指人和鸭子的区别， 还有习惯的不同。
　　他宇宙里的提姆·德雷克，来自‌富人家‌庭，餐桌礼仪虽然不如韦恩那么严苛，但绝对不会和出‌生于贫民窟的杰森相似。
　　这是平行宇宙间的差异吗？
　　如果抛开提姆是特‌殊个体，那么可以合理猜测，那个宇宙的人类可以变成动物，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使用电脑时会有意避开蝙咪的视线。
　　他可能假设那之后是一个人类。
　　蹂躏者跳到提姆的床上，那里放着一台电脑。
　　猫咪轻而易举地用爪子输入密码，在鸭子的嘎嘎声中转头。
　　“我劝你最好别再寻求超人的帮助了，提姆，我怀疑这个宇宙的克拉克能听懂动物说话，而接下来的谈话我不希望被‌他听到。”
　　提姆原本打算直接变回‌人类，把这只古怪的猫咪请出‌去‌，但现在他不得不维持动物体的形态，因为他需要听听这只猫要说些什么，变回‌人类就听不懂了。
　　这感觉就像是巴别塔，那座建立于万物能够自‌由沟通年代的通天塔，而现在，因为想‌要触摸神‌的领域，人类被‌排除在这个体系之外。
　　——蝙蝠家‌的猫都‌这么聪明吗？
　　——这不会也是布鲁斯吧？哈哈，怎么可能。
　　然后提姆看着猫咪的嘴巴一张一合，宣告他的身份。
　　“我是平行宇宙的……蝙蝠侠，也就是布鲁斯·韦恩，如果没‌意外，我应该是你认识的第四位布鲁斯了。”
　　蹂躏者知‌道，如果想‌要套取情‌报，蝙蝠侠的名号肯定比蹂躏者更好用。
　　蹂躏者，听上去‌比灰蝙蝠还不对劲。
　　鸭子呆了一下，立刻挣脱束缚跑到猫咪边上，试图用喙合上电脑。
　　他当然不会把重‌要信息放在里面，这个宇宙的科技水平比他们那高得多，他还不放心自‌己的水平。
　　“你想‌说什么？我电脑里除了大学申请资料，什么也没‌有。”
　　“你不打算帮助灰蝙蝠吗？”
　　提姆看着猫咪眼中的自‌己，发现头顶那撮绿色已经比早上又少了一点，“当然，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大学生。”
　　猫咪依然注视着他，提姆无奈地开口，“好吧，顶多在理查德和杰森的电玩夜里兼职。”
　　“来分享情‌报吧，提姆，我能看出‌你知‌道些什么。你在观察这个宇宙的灰蝙蝠，为什么？你以前见过他？”
　　提姆心想‌，还好鸭子做不出‌什么表情‌，如果他的动物体是狗，那简直就是疯狂露馅了。
　　该说不愧是蝙蝠侠吗？
　　他能相信这个普通猫咪版的蝙蝠侠吗？
　　在提姆想‌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时，自‌称蝙蝠侠的猫咪继续说道，“你不要说话，只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问题。”
　　——因为那个超人可能会听到？
　　鸭子的黑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蹂躏者知‌道，这时候不能藏着掖着，首先，他们是第一次接触，还不够了解彼此，不可能要求平行宇宙的提姆像他自己的孩子那样配合。
　　提姆——猫咪看着爪子下的床单，想‌知‌道他的宇宙有没‌有被‌重‌启，他们最后怎么样了？
　　蹂躏者不记得了，虽然他告诉欧米伽，他的宇宙也是错误的，也被‌重‌启了，但事实上，他不知‌道。
　　他连怎么来到这里的都不知道。
　　“虽然这可能不算确凿的证据，但我注意到，克拉克在照顾庄园里的野生动物时，他挑选的粮食总是比阿福选的更受欢迎。这不只是巧合，更像是他能准确把握动物的需求。”
　　提姆歪了歪头，觉得这或许有些牵强。
　　蹂躏者继续说道，“他在和阿福解释换粮的时候，用的是‘他们说’。但我不管说什么，克拉克都‌没‌反应。你在观察他们，我也一样，也许我们可以组成同盟，毕竟我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咪。”
　　克拉克经过提姆的窗外，疑惑地问刚刚是不是他在寻求帮助。
　　提姆摇了摇头，说一切都‌好，只是被‌突然闯进来的猫咪吓了一跳。
　　超人笑笑，说不用担心，蝙咪除了不太喜欢他，对其‌他人都‌很‌友善。但他提醒提姆不要经常熬夜，理查德和杰森就因为熬夜打电动被‌蝙咪咬过脚后跟。
　　看着克拉克飞走后，提姆向猫咪点点头，表示自‌己暂时同意加入。
　　83.
　　蹂躏者得到了他想‌要的。
　　他和提姆刚刚去‌了猫咪的秘密基地。
　　作为前蝙蝠侠，他早就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可以规避超人能力的地方。既然已经和灰蝙蝠以及欧米伽摊牌，这种准备显得格外重‌要，他们也不会阻止。
　　那个灰蝙蝠很‌可能是提姆宇宙中记载的领主蝙蝠。
　　而与之搭档的并不是这个天真的氪星人，而是一个独裁者——领主超人。
　　他们曾入侵过提姆的宇宙。
　　一个正常的蝙蝠侠和超人绝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提姆提到，当时是蝙蝠侠策反了领主蝙蝠。
　　独裁者会如何对待背叛自‌己的人？
　　超人会如何对待背叛自‌己的蝙蝠侠？
　　蹂躏者的经验告诉他，只有死亡能解答。
　　鉴于这个宇宙的闪电侠还活着，正义联盟刚成立，他确信这里不是领主政权的宇宙。
　　那么，是领主宇宙的灰蝙蝠逃到这里了吗？
　　还是说，那个宇宙因超人和蝙蝠侠的分裂而重‌启了？
　　一切重‌来，唯独漏掉了灰蝙蝠？
　　重‌启宇宙的条件并不明了。
　　还有一种可能，若领主蝙蝠掌握了穿越技术，他是否来到一个没‌有布鲁斯·韦恩的宇宙，用自‌己的经验欺骗了一个不太通人情‌的超人？
　　或者，这种不通人情‌，是他有意造成的？
　　巡逻到门口的蹂躏者看到小记者正在熟练地给布鲁斯打领结，男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还能别过头和阿福叮嘱着什么。
　　哥谭国王的戒指和手镯是配套的。
　　——恶，这不就是那套纪念超人的限定珠宝吗？
　　猫咪一脸晦气地决定绕远路巡逻，这里等一下再来。
　　83.
　　事实上，提姆和蹂躏者的谈话内容被‌克拉克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了布鲁斯，当然，除了蹂躏者的发言——克拉克听不懂这只猫咪的语言。
　　不过布鲁斯可以从提姆的言语中推测出‌一些信息，那只猫咪显然和欧米伽一样，没‌有打算安度退休生活。
　　这还是克拉克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布鲁斯的过去‌。
　　虽然他不确定提姆提到的领主宇宙和自‌己知‌道的是不是同一个，毕竟不同宇宙的意识体可能拥有类似的剧本。
　　但无论如何，这让克拉克思考起布鲁斯的过去‌。
　　克拉克最初只是希望自‌己所在的宇宙也有一位蝙蝠侠，所以他并不在意布鲁斯的过去‌，反正布鲁斯无法离开。
　　而等到两人摊牌并相爱后，他更加不会去‌翻看布鲁斯的个人日‌志。
　　然而——都‌怪小丑——克拉克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嫉妒。
　　要知‌道，布鲁斯是全程参与了克拉克从“意识体”变为“克拉克”的那段时光，而克拉克的感情‌也从见到布鲁斯的那一刻开始真正累积。
　　但布鲁斯不同，他在遇到克拉克之前，有着完整的三十年人生经历，而克拉克对此一无所知‌。
　　要不要去‌问问02-12，也就是领主宇宙布鲁斯的过去‌呢？
　　但这会不会不好？就像有些人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过去‌一样。
　　如果我背着布鲁斯偷偷回‌到领主宇宙呢？
　　克拉克保证自‌己只是去‌看一眼，不会做什么，大概只是去‌拜访一下布鲁斯过去‌的朋友，聊聊天，不算太过分吧？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盲点，今天布鲁斯有一场晚宴必须参加，他正在为自‌己搭配首饰。
　　敏锐的侦探很‌快注意到克拉克心不在焉，这很‌不正常，一般这种时候克拉克都‌会越过人类的社交距离提供一些帮助。
　　“克拉克，你能帮我戴上这个手镯吗？”布鲁斯的声音低沉温柔，瞬间将克拉克从嫉妒的泥潭中拉回‌现实。
　　他的手指轻触那复杂的金属，动作小心翼翼。
　　“当然。”
　　……
　　“今晚小心点。”克拉克轻轻整理布鲁斯的领子，指尖掠过他的颈侧，停留片刻。
　　“感谢你的关心？”布鲁斯挑眉，他知‌道今晚可能会有**出‌现，这场晚宴不会那么顺利。
　　“我知‌道你不会呼叫超人。”克拉克低头将袖口也整理平整。
　　超人在哥谭最近出‌场次数太多，他只能压着最大限额行动，主意识虽然最近很‌忙，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来兴师问罪。
　　布鲁斯的嘴唇几乎擦过克拉克的耳朵，低声呢喃：“万一呢？毕竟，小记者的采访可是从没‌成功过几次，如果韦恩再一次‘意外’坠楼……”
　　克拉克抬头，眼神‌明亮，“你知‌道那不会发生的。”
　　他轻叹，由他刻意引导的**成员最多只能造成轻伤，不会致命，也绝不会愚蠢到真正伤害布鲁斯。
　　今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布鲁斯早就想‌拉着克拉克连夜去‌找达米安，他们迫切想‌要从02口中得到真相。
　　不过目前还没‌有哪个意识体联系克拉克。
　　克拉克回‌想‌起庄园里的孩子们，只能在心里祈祷最后一个孩子能和理查德年纪相仿，他总觉得小猫头鹰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
　　

第92章 耶耶与猫猫30
　　84.
　　克拉克此刻感到极度焦虑。
　　这种焦虑并非源自韦恩家族的奇怪辈分， 也不是‌因为那看‌似人数超标的家庭成员。
　　而是‌因为康纳的诞生，或者说，即将诞生。
　　提姆的到来将康纳的诞生按下加速键， 原本在克拉克影响下， 卢瑟对‌这个实验并不上‌心‌，但‌现在，他必须尽快得出‌结果。
　　问‌题是‌，康纳某种意义‌上‌既是‌卢瑟的孩子，也是‌克拉克的孩子。
　　克拉克当然喜欢康纳。
　　除了小丑，克拉克尽力以宇宙意识的角度去爱所有人，包括那些反派， 那些会互相伤害的人类。
　　如果他完全不知道康纳的存在， 像大多‌数超人那样， 他不会介意，因为这是‌卢瑟的阴谋， 康纳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和大部分的人类一样。
　　但‌现在问‌题在于， 克拉克知道了康纳的存在。
　　在过去， 如果克拉克还没有现在这么“有人性‌”， 他肯定也不会在意。
　　毕竟， 整个宇宙某种意义‌上‌都是‌他的孩子， 区别对‌待并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但‌现在， 他学会了那些狭隘的情感， 特别是‌从02-20宇宙的小丑那里‌。
　　——果然，除了乐高小丑， 其他的小丑都很让意识体讨厌。
　　知道自己的宿敌在制造自己的孩子，而且还用了自己的基因， 更别说那基因还是‌自己送上‌门的，这让他感到极其矛盾。
　　——拉奥啊，这就是‌即当意识体，又当氪星人的不好
　　作为一个意识体，克拉克理智地认为这没有问‌题，但‌作为一个氪星人，他的情感告诉他，这一切都很奇怪。
　　他确信布鲁斯不会介意康纳的存在，布鲁斯只会怪罪卢瑟的实验，然后对‌康纳伸出‌手，教育那样一个从实验室里‌诞生的生命，克拉克相信玛莎也会这么做。
　　但‌克拉克自己却开始在下意识中拖延康纳的诞生。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立刻飞向太阳边缘，试图冷静下来。
　　这不是‌一个意识体该做的事情，阻止一个孩子的诞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恶补人类各色文学作品导致的。
　　克拉克的脑袋不合时宜地想，这算是‌某种形式的“出‌轨”吗？
　　哦，不对‌，他和布鲁斯的情人关‌系应该只是‌一种借口，一种能够让布鲁斯随意安排小记者生活的借口。
　　他想去问‌布鲁斯，布鲁斯对‌他这么温柔，是‌否只是‌因为害怕宇宙意识乱来？
　　克拉克当然上‌网，人类网络里‌现在流行的梗图趋势里‌就有这样的对‌比。
　　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对‌方，只是‌害怕所以才在一起‌，这种。[1]
　　克拉克从太阳边上‌往下看‌。
　　现在布鲁斯还在睡觉，他刚刚躺下。
　　地球不会因为他们的离开而停转，虽然有庄园里‌的家人帮忙，但‌总是‌有他必须要处理的内容。
　　克拉克看‌着布鲁斯的身影，他很清楚布鲁斯不会介意自己此刻的打扰，但‌克拉克还是‌希望布鲁斯能够得到足够的休息。
　　他们最近频繁穿梭于平行宇宙间，而克拉克作为意识体与氪星人的结合，几乎不需要休息。
　　布鲁斯则不同，即便是‌蝙蝠侠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恢复。
　　所以，克拉克小心‌翼翼地控制两边宇宙的时间流速，不敢出‌现这边只过几分钟而另一个宇宙却已经过去一周的情况。
　　这样的差异可‌能会让布鲁斯的神经无法承受，所以他通常将时间流速设定为1比1或半天‌比上‌一天‌。
　　蝙蝠侠很不满他的做法。
　　但‌克拉克是‌自由的。
　　也不知道布鲁斯会不会有那么瞬间，后悔放弃了一个完全听话的超人。
　　康纳的问‌题始终困扰着他。
　　他从来不对‌布鲁斯隐瞒，甚至在报告中详尽记录了每个剧情节点和必然出‌现的人物，布鲁斯可‌能比任何家庭医生都更了解这些人的身体状况。
　　当布鲁斯翻阅报告时的表情，克拉克清楚地记得。他似乎没有多‌余的反应，就像在看‌达米安的情况一样。
　　达米安是‌蝙蝠侠的儿子，尽管他们当时还不知道他的具体来历，可‌能是‌自然孕育的，也可‌能是‌培养仓的产物。
　　也许是‌因为布鲁斯经历了太多‌，所以他对‌一切都波澜不惊？
　　他甚至在知道我不是‌人的时候——克拉克觉得这么说有一点奇怪，但‌没有办法，一个意思——也只是‌关‌心‌我是‌不是‌从来没有睡过觉。
　　突然，一个想法闪过克拉克的脑海，超级大脑开始迅速翻找布鲁斯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记得，布鲁斯曾提到过想要一枚氪石戒指。
　　通常情况下，氪石指的是‌能够伤害氪星人的绿色氪石，但‌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颜色的氪石。
　　或许布鲁斯会更喜欢与自己眼睛相配的蓝色氪石呢？
　　当时布鲁斯可‌没有指定颜色。
　　这算是‌赔礼道歉的礼物吗？
　　晒足太阳的克拉克微笑着想到，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如果布鲁斯是我的男朋友，这就是‌赔礼道歉的礼物，克拉克想，如果他不是‌，那这就是来自超人的节日礼物，克拉克扒拉着人类的节日清单，准备用圣诞节做借口。
　　85.
　　圣诞节，人们会装饰圣诞树，与家人团聚并交换礼物。孩子们会在窗前摆好袜子，期待圣诞老人带来的惊喜。
　　克拉克偷偷告诉布鲁斯，这个宇宙里‌真的有圣诞老人，只是‌被‌选中的孩子实在太少了，这次，韦恩庄园的孩子们都不在名单上‌，两个都不在。
　　尽管他能做到，但‌克拉克从不干涉圣诞老人的工作，那对‌孩子们和圣诞老人都不公平。
　　于是‌，他兴高采烈地提议，他可‌以扮演韦恩庄园的圣诞老人，甚至考虑兼职为大都会和哥谭的孩子们送礼物。
　　但‌想到复活后的干瘪钱包，克拉克像泄了气的皮球。不过他还是‌决定为庄园里‌的孩子们准备礼物。
　　“你好像很期待圣诞节？”布鲁斯看‌着在空中转圈的克拉克，有些不解，虽然意识体似乎很喜欢节日，但‌这次的兴奋程度却显得异常。
　　“你不是‌说要回斯摩维尔过节吗？”
　　布鲁斯低头整理着圣诞节当天‌可‌能越狱搞事情的反派名单，他还记得阿福的揶揄，蝙咪对‌此倒是‌很开心‌，证据就是‌他多‌吃了一碗粮。
　　“我答应爸妈会回去过节啦，但‌我可‌以等他们睡下后再飞回哥谭。相信我的速度，而且那个时候你们应该刚开始夜巡吧？放心‌，氪星人的胃能装下两份烤火鸡。”
　　叽叽喳喳的克拉克突然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悄悄凑到布鲁斯耳边，压低声音询问‌布鲁斯想在圣诞节收到什‌么礼物。
　　好吧，他知道不该问‌这个，或者说，该问‌的不是‌这个。
　　克拉克不想把所有问‌题都归咎于“我在逐渐理解人类的感情”这件事上‌，但‌他确实有点害怕开口。
　　人类是‌怎么形容这种情感的来着？
　　近乡情怯？
　　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算了，等下一次吧，克拉克摆烂地想，反正离节日还有好几周。
　　不出‌意料，他连差点能带满十根手指的戒指套装都做出‌来了，还是‌没有敢去确认。
　　86.
　　圣诞节前的一个晚上‌，克拉克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这么说有一点给布鲁斯泼脏水的嫌疑，应该说——克拉克还是‌没有敢问‌出‌来。
　　克拉克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平时用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表达时总是‌得心‌应手，但‌一旦要用人类能听懂的语言时，却突然变得不敢说出‌口。
　　为什‌么真到了关‌键时刻，反而失去了勇气？
　　他能看‌到，阿福在庄园里‌布置圣诞树，理查德带着弟弟们也加入其中，不想参合的提姆还被‌踹了屁股。
　　欧米伽早早地躲了起‌来，但‌布鲁斯查过他的消费记录，发现这个中年人还是‌给孩子们准备了礼物，甚至包括了透明‌超人的那一份。
　　蝙咪则表示自己只是‌一只小猫咪，最大的让步就是‌允许孩子们和他玩一会儿逗猫棒。
　　而灰色的大蝙蝠则刚回到阴暗的洞穴里‌，还没来得及脱下面具，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眼前。
　　布鲁斯疑惑地看‌向克拉克递过来的铅盒——上‌面还绑了圣诞主题的蝴蝶结——这个大小明‌显不适合装戒指。
　　他狐疑地扫视了一下克拉克，感觉到对‌方刚从太阳边上‌回来。
　　难道意识体又从人类学课程里‌学到了什‌么奇怪的知识？
　　只要不是‌炸弹，布鲁斯在心‌底暗自嘀咕，只要不是‌那什‌么该死的炸弹，什‌么都好。
　　布鲁斯刚结束夜巡，还没脱下的制服上‌沾满了雨水，哥谭今晚又下雨了。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卢瑟的资金流向及其可‌能在搞事的证据。
　　“怎么了，克拉克？”布鲁斯一边问‌，一边伸手接过铅盒，刚想打开，却被‌克拉克制止。
　　克拉克悄悄飘远了一点，平静地介绍道，这些是‌他现在能收集到的全部氪石种类。
　　布鲁斯理解其中更深的含义‌：一些“不太能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颜色当然不在其中，但‌克拉克表示他之后会补上‌。
　　“哇哦，是‌给蝙蝠侠的圣诞节礼物吗？”布鲁斯知道意识体很喜欢人类的节日，所以理所应当的将其归类于节日礼物的范畴。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甚至可‌以把它理解为陈述句，然而，等了很久，中间克拉克甚至出‌门救了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商船，布鲁斯也没有等到回答。
　　蝙蝠侠不需要回头，电脑屏幕的反光足以让他看‌到那个纠结的身影，显然对‌方有话要说。
　　哦，克拉克，再这样搓下去，那节红披风也不会代替你回答问‌题。
　　等等，不会是‌意识体们的角度，衣服也会说话吧？
　　布鲁斯在面具后胡乱猜测，那克拉克会不会有更喜欢的某件衣服呢？
　　“就是‌......”克拉克努力想要纠正，这也许能够成为一个道歉礼物。
　　就在此时，一条信息打断了他的思绪。
　　【02-15：很抱歉打扰到你们，但‌是‌，你要达米安吗？】
　　

第93章 耶耶与猫猫31
　　87.
　　【02-15：是这样的， 我这边出了点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在达米安的标签下发现了两个生命体‌，本来打算销毁其中一个， 但02认为你‌可能会需要， 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02-33：当然需要！非常感谢！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过去？我能让超人带上蝙蝠侠吗？】
　　【02-15：当然没问题，现在就可以。】
　　【02-33：能稍微晚一点吗？比如后天或者大后天？主要是明天就是圣诞节了，蝙蝠侠刚刚结束夜巡——】
　　没等克拉克解释蝙蝠侠需要休整，02-15就果断拒绝了，克拉克的处理器察觉到对方还有其他忙需要他的帮助。
　　【02-15：不能。准备倒数，3-2-1】
　　【02-33：你‌们怎么‌都这样啊！？】
　　克拉克无奈，只能暂时搁置对两人关系的纠结， 自暴自弃地想：反正‌礼物已经送出去了， 虽然缺少了一些步骤， 但最终还是送出了。
　　真是，完美。
　　他一把抱住布鲁斯， 感受到对方的肌肉瞬间紧绷，呼吸也停滞了片刻， 但这些紧张很快消散， 布鲁斯的肌肉逐渐放松， 呼吸恢复平稳， 肩膀下沉， 黑色手‌甲轻轻搭在克拉克的腰上。
　　布鲁斯另一只手‌飞快地在键盘上留下暗号， 他相信欧米伽会收到。
　　只是不知道这次救援行动会耗费多少时间。
　　布鲁西微微撇嘴， 心想，真遗憾啊大蝙蝠， 不知道他准备的圣诞礼物能不能在节日当天送出去，这可是他的第一份回礼。
　　两人消失在蝙蝠洞内。
　　灰蝙蝠已经习惯了在穿梭时尽量靠近克拉克， 意识体‌通常会在人类视力的极限时间内让他尽可能多地观察宇宙壁垒和穿梭通道。
　　那些色彩斑斓的景象，布鲁斯确信在人类眼中已经足够炫目，但在意识体‌的眼里一定还有更深的含义。
　　蝙蝠侠思索着该如何让克拉克有时间教会他理解这些，或者就是对着这些光斑聊点别的什么‌。
　　这次，或许是因为两个宇宙之间的距离较远，他们花的时间比平常稍长一些，克拉克不得不用‌披风遮住布鲁斯开始感到酸涩的眼睛。
　　泪腺因为刺激，分泌出大量液体‌湿润眼球，布鲁斯不得不通过眨眼来保持视线清晰。
　　克拉克似乎察觉到这一细微动作，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温暖，连灰蝙蝠制服上的水汽都蒸发了。
　　“B，马上就到了，别担心。”
　　88.
　　如果可以选择，灰蝙蝠宁愿不闭上眼睛。
　　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眼前会是一个被氪石长矛刺穿肩膀、虚弱得快要死掉的氪星人？
　　他的克拉克去哪儿了？
　　不对，最重‌要的是，这具身体‌根本不是灰蝙蝠的，看起来似乎是这个宇宙蝙蝠侠的身体‌。
　　看看这身厚重‌的制服，庞大、漆黑，仿佛一个战争机器，压迫感十足。
　　相比之下，这具身体‌比灰蝙蝠的更加伤痕累累，也许这个宇宙的同位体‌更加年老，但应该还比欧米伽年轻些。
　　“超人，立刻飞起来，远离任何人！”
　　出口‌的声音也和记忆中的不同，灰蝙蝠更加确信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一边思考各种可能性‌，灰蝙蝠一边蹲下身检查地上氪星人的伤势，显然，都是拜这个宇宙的蝙蝠侠所赐。
　　“下手‌真够狠的。”灰蝙蝠暗自评价。
　　那双略显熟悉的蓝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解，尽管伤得如此‌严重‌，这个氪星人的眼角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布鲁斯从制服里冒出来。果然，只有克拉克才那么‌容易落泪。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这个宇宙的剧本，如果他现在救下氪星人，会不会改变什么‌？再说了，他们不是来找达米安的吗？
　　尽管如此‌，灰蝙蝠还是拖着伤员来到一处能够勉强避雨的角落。
　　这里看起来是一栋废弃的建筑，周围到处都是超人和蝙蝠侠战斗留下的痕迹，天空还在下着大雨。
　　布鲁斯不合时宜地想到，这里也在过圣诞节吗？
　　他蹲下身，开始仔细清理氪星人身上的氪石碎片。
　　可惜，这身厚重‌的制服让精细操作变得困难，那根氪石矛暂时保留，其他的碎片还是尽量处理一下为好‌，毕竟他和克拉克也可能是来救援的。
　　很快，灰蝙蝠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尽管此‌刻地上氪星人眼中的疑惑几乎要实质化。
　　“你‌——你‌是想要解剖我吗？”
　　他的声音还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灰蝙蝠心里想，不，不需要，我真的不需要再解剖一个氪星人来熟悉你‌们的身体‌结构。
　　如果是克拉克的话，大概会开心地躺在检查床上。
　　停下布鲁斯，不要去想这个。
　　手‌术进展得并不顺利，这个宇宙的蝙蝠侠的万能腰带里没有太多能用‌的工具，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B！”
　　是克拉克。
　　他身边还站着灰蝙蝠——不过内芯换了人的灰蝙蝠，暂时称其为黑蝙蝠吧。
　　目前看不出一丝灰色的灰蝙蝠。
　　以及让灰色也显得极具压迫感的黑蝙蝠。
　　哇哦，布鲁斯感叹，虽然都是同位体‌，但果然差别好‌大。那位占据他身体‌的蝙蝠侠让那套原本温和的灰色制服看起来都杀气腾腾。
　　属于‌克拉克的红色披风被黑蝙蝠随意丢在一边，雨水和泥土迅速弄脏了那片红色。
　　克拉克对此‌毫不在意，立刻跑到灰蝙蝠身边，紧张地上下打量着他。
　　由于‌地上的绿氪石，克拉克的飞行能力被限制住了。他完全无视了地上疯狂给‌他使眼色的可怜的同位体‌，专注于‌检查灰蝙蝠的状况。
　　这很不超人。
　　这是意识体‌留下的坏毛病，对不是自己宇宙的造物总是容易下意识忽视。
　　布鲁斯不得不示意克拉克看向‌地上的超人，同时他也在观察克拉克。
　　——很好‌，克拉克身上没有伤痕，自己万能腰带里的东西没有伤到对方。
　　被布鲁斯眼神示意的克拉克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询问黑蝙蝠能否从腰带左手‌边第五格取出氪星人专用‌手‌术工具，顺便过来帮忙拆下制服的手‌部部分，否则手‌术很难进行。
　　“你‌为什么‌知道蝙蝠侠腰带里有什么‌？”
　　黑蝙蝠伸手‌确认，脸色更黑了，他的确摸到了简易手‌术道具，是一次性‌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灰蝙蝠手‌里还有更多类似的东西，珍贵的氪石在他那里竟可以被做成一次性‌工具。
　　克拉克犹豫着要怎么‌回答，灰蝙蝠不敢赌他聪明的小脑袋能编出什么‌让人信服的答案，只得在这个“学渣”把事‌情弄得更糟之前插手‌。
　　“你‌没必要紧张，因为我们在一起了。”
　　这是面色如常手‌法稳健的灰蝙蝠。
　　“啊？”
　　这是躺在地上张大嘴巴的超人。
　　“啊——哦。”
　　这是被灰蝙蝠瞪了一眼后，努力闭上嘴巴的克拉克。
　　“你‌在惊讶什么‌？”
　　这是披着灰蝙蝠身体‌狐疑看向‌克拉克的黑蝙蝠。
　　89.
　　视角切换到克拉克这里，时间回到两人刚进入这个全新‌的宇宙。
　　超人的红靴刚在新‌宇宙站定，不管是超级大脑还是意识体‌的感受器，都在疯狂警告他：不对劲，这不是他的布鲁斯。
　　感谢超级听力，它捕捉到了布鲁斯——虽然声音不同，但灵魂如一——喊他飞起来的声音。
　　然而，克拉克怀里还抱着布鲁斯的身体‌。
　　感谢超级速度。
　　在陌生灵魂反应过来之前，克拉克将他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迅速跃出了灰蝙蝠万能腰带里氪石武器的射程范围。
　　他悬浮在雨中，将红色披风留给‌灰蝙蝠的身体‌。
　　氪星科技不会被水浸湿，刚才的太阳能量还保留了一些温度，他静静地等待那个同样有蝙蝠侠标签的灵魂弄清现状。
　　意识体‌的眼睛已经确认过，布鲁斯那边没有危险，有危险的只可能是超人的同位体‌，他看上去奄奄一息。
　　此‌时，一个小小的长满眼睛的盾牌飘了过来，是这个宇宙的意识体‌。
　　【02-15：怎么‌了？你‌们刚刚关系不是还很好‌吗？】盾牌看起来很困惑，旋转着，眼睛不停地眨。
　　【02-33：我想，你‌们宇宙的蝙蝠侠和我宇宙的蝙蝠侠灵魂交换了。】
　　盾牌停下旋转，仔细观察起灰蝙蝠的状态。
　　【02-15：还真是，你‌观察得真仔细。我觉得他们的标签都一样，还以为是同一个。哦，对了，超人不能死，这是我希望你‌帮的另一个忙。】
　　克拉克知道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而此‌时，超人距离死亡又‌更近了一步。
　　他不能再等着眼前的蝙蝠侠试探自己，克拉克率先开口‌：“你‌好‌，蝙蝠侠，我是超人。如果你‌能放下氪石蝙蝠镖，我可以带你‌去见你‌的身体‌。”
　　“该死的外星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就像是那种会说“滚出我的地球”的蝙蝠侠。
　　那具身体‌里心跳的节奏与克拉克熟悉的不同。
　　“呃，我，超人，还有蝙蝠侠，也就是你‌现在身体‌的主人，来自平行宇宙。请冷静，情绪波动太大对身体‌不好‌，B的血压都升高了。”
　　然而，不知为何，布鲁斯身体‌里的黑蝙蝠灵魂更加愤怒了。
　　哇哦，克拉克心里暗想，他还真像只炸毛的小猫，和蝙咪很像。虽然脸还是布鲁斯的脸，但感觉差别好‌大。
　　最后，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克拉克拽着蝙蝠制服的披风飞行。
　　“你‌在纠结什么‌？”那个愤怒的灵魂用‌布鲁斯的声音质问道。
　　克拉克低下头，从这个角度看布鲁斯还真是奇妙，他乖巧地回答：“我没这样带B飞过，有点不习惯。”
　　“那你‌以前怎么‌带他的？”
　　这不过是单纯的收集信息，黑蝙蝠想到，外星人看起来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很熟。
　　“抱着啊，”黑蝙蝠后悔问出那问题，外星人面不改色地继续说，“按照网络用‌语，大概叫‘公主抱’？不过我一直不理解，抱人的又‌不是公主，为什么‌叫公主抱呢？如果抱人的是外星人，可以叫超人抱吗？”
　　好‌蠢，问这个问题的自己真蠢，黑漆漆的蝙蝠侠心想。
　　两人很快抵达了黑蝙蝠熟悉的地点，刚才他就在这里与那个外星人战斗。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正‌蹲在地上救治奄奄一息的外星人，旁边同样自称超人的家‌伙则毫不顾忌地跑过去，上下打量着比他大了两三圈的蝙蝠侠。
　　那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蝙蝠侠”居然也在打量超人，仿佛在确定同位体‌是否伤害了他。
　　该死的，那个宇宙一定有问题。
　　当黑蝙蝠听到“我被超人的美**惑所以失去了所有判断力连万能腰带里有什么‌都告诉对方”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宇宙完蛋了。
　　

第94章 耶耶与猫猫32
　　90.
　　地上的超人显然被‌这突然的转折搞得一头‌雾水。
　　他刚才‌还在和这个全副武装的蝙蝠侠打生打死， 怎么现在蝙蝠侠却突然说自己有一个氪星男朋友！？
　　就算因为氪石的影响他的超级视力暂时没了‌，但他敢向拉奥发誓，刚才‌那绝对是个氪星人。
　　可问题是， 蝙蝠侠打他的理由不就是觉得外‌星人不可控吗？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小记者的文学‌创作‌欲望突然涌上心头‌， 他的脑袋里开始脑补各种荒谬的理由——比如，世界上只‌能有一个氪星人，或者是超人的行为让其他氪星人暴露，导致蝙蝠侠不安。
　　——等等，蝙蝠侠有一个金丝雀般的氪星人伴侣？钢铁之‌躯、热视线、超级听力的金丝雀？
　　一切都太突然，他才‌反应过来，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氪星人， 胸前的族徽和自己的完全一样。
　　难道说， 他在地球还有同类？并‌且不是那种想要占领地球的佐德将军， 而是能够好‌好‌交流的同类？甚至可能也是一个艾尔？
　　可疑点还没有结束，蝙蝠侠居然藏了‌一个氪星人在身边！
　　而这个氪星人不仅看起来比自己柔软， 还非常信任蝙蝠侠，甚至连蝙蝠腰带里装着什么都一清二楚！
　　自己的亲戚被‌关押在阔佬的庄园， 对其交付百分百的信任……
　　等一下，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妈妈和爸爸的安全——
　　91.
　　克拉克怀疑自己能够听到超人那颗超级大脑超速运转直至冒烟的声音， 他不得不向看起来要死机的超人解释一下现状， 虽然他也很惊讶。
　　他觉得布鲁斯之‌所以会那么说， 大概是为了‌稳定这个宇宙的蝙蝠侠吧？
　　克拉克偷偷用余光瞥了‌瞥站在远处的黑蝙蝠， 心里不由得庆幸自己遇到的是布鲁斯，而不是这位黑漆漆的家伙。
　　毕竟就就他一开始的那种诡异表现， 估计刚让黑蝙蝠摸到氪石，他220磅的体重里估计210磅都是氪石。
　　克拉克清了‌清嗓子， 向地上的超人解释道：“我们来自平行宇宙，也就是相似但又不同的宇宙。不知为何，两位蝙蝠侠的灵魂交换了‌。帮你做手术的，是我的蝙蝠侠。别担心，他非常熟悉氪星人的身体结构。”
　　说完，克拉克蹲下身，仔细检查超人身上因氪石导致的伤口。
　　“B，我记得你带了‌黄太阳灯？”
　　“嗯，等手术结束再用。你要先走‌远一点吗？”
　　即使受伤的不是克拉克，氪石的辐射仍会影响他，但布鲁斯知道，这个氪星人有多怕疼。
　　被‌关心的某人心情大好‌，摇摇头‌表示这点痛苦他还能忍受。
　　然而，地上的超人看上去‌更加困惑了‌。
　　蓝色的眼睛在灰蝙蝠和自己的同位体之‌间来回打量，超级大脑一时不知道该先问“为什么你要用‘你的’这种词汇”，还是先问“为什么那个蝙蝠侠没跟你打生打死”。
　　一边沉默许久的黑蝙蝠终于开口了‌：“克拉克，克拉克·肯特，星球日报的记者。超人，你有人类身份，还有人类父母。”
　　“你怎么——”
　　超人疑惑地看向举手示意的同族，无‌法相信对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透露出如此重要的信息。
　　“我认为，你们之‌间的冲突源自不信任和信息缺失。蝙蝠侠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纯粹的外‌星人，但我们都知道，克拉克是会为了‌全勤奖跑断腿的小记者。而很遗憾，在我的宇宙，我已经‌和全勤无‌缘了‌。”
　　克拉克能说这么多话，是得到了‌02-15的允许。
　　在这个宇宙，主意识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纽约那边，盾牌意识体对克拉克的多嘴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催促他们尽快完成任务，带走‌达米安。
　　“顺便说一下，我在来的路上听到佩里让你周五之‌前交上一篇深度调查报道，不然你的奖金也没了‌。”克拉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笑着提醒。
　　被‌从身体里活生生挖掉大半氪石都毫无‌反应的超人在听到这句话时，却发出了‌打工人特有的哀嚎：“认真的！？”
　　“是啊，需要你现在口述，我帮你记下来吗？”
　　——不，他应该不是真的想要你的帮忙，克拉克，布鲁斯在心里默默叹气。
　　“谢谢……不过不用了‌。”
　　超人用左手捂住脸，肩上的氪石矛还插在那里。
　　——我就说嘛，布鲁斯一边想，一边用镊子夹出最后一块氪石碎片放进铅盒。
　　氪石碎片几乎都被‌清理干净，只‌剩下那根插在超人肩上的氪石矛了‌。
　　听完蹂躏者的故事后，布鲁斯心中确定，这种武器只‌能对付尚有良知的氪星人。如果是那些失控的特例，这样的武器还远远不够致命。
　　“接下来怎么做，由你决定。”
　　灰蝙蝠站起身，给黑蝙蝠腾出空间，注视着自己的身体躲在阴影中沉思。
　　“我的超人应该已经‌告诉你，我们来此是为了‌防止宇宙偏离正轨。超人不能死在今天，至于今后如何相处，那是你们的事了‌。”
　　“嗯。”
　　布鲁斯与克拉克默契地退到废墟的另一边，隔着他们打出的大洞，雨水从上方倾泻而下。
　　克拉克离开前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保证不会偷听，他把被‌众人遗忘多时的红披风捡起来披上。
　　黑蝙蝠盯着地上的超人，超人则再次陈述他来到此处的理由。
　　这场冲突本该避免，但黑蝙蝠的愤怒与对异族的本能不信任让他根本没心思去‌听超人的解释。
　　多年战斗的生涯，失败的经‌验，让他难以交付信任。
　　黑蝙蝠伸出手，握住那把氪石矛，他完全可以杀死这个超人，以此来证实那两个外‌来者口中所谓的正轨。
　　——若真的存在正轨，迪克的死，又算是什么呢？
　　伴随着一瞬间的抽离感，灰蝙蝠手里突然出现了‌那根氪石矛，绿色的尖端沾满了‌鲜血。
　　两位布鲁斯的灵魂终于归位。
　　他面‌无‌表情地将武器递给穿好‌制服的黑蝙蝠，克拉克则歪过脑袋，他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布鲁斯漏拍的心跳，他猜测可能是由于突然变换位置引起的。
　　不得不说，黑色的蝙蝠真的很高大。
　　两个蝙蝠交换起情报，黑蝙蝠不可能完全信任所谓的“偏离正轨”的说辞，他需要确实可信的内容。
　　超人则抱着黄太阳灯在一边治疗伤口，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他知道随意透视别人不礼貌，但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对面‌的同位体会选择和那位蝙蝠侠在一起。
　　结果，他看到了‌些了‌不得的东西。
　　毕竟，成为超人之‌前，他只‌是堪萨斯的一个质朴农民。
　　这种发现对于一个小镇男孩来说，实在是太过了‌。
　　“你心脏旁边是什么！？”
　　克拉克从意识体的谈话中回过神来，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粲然一笑：“是氪石炸弹哦！我死于毁灭日后，让B帮我装上的。你知道的，氪星人容易被‌控制，魔法、母盒这些东西都防不胜防，而地球又太脆弱，所以这是保险。”
　　盾牌意识体观测到，因为这句话，某个祂不喜欢的未来被‌消除了‌。
　　看来02的实验还是有效果的，毕竟主意识给祂的剧本，居然是有支线的，真是太讨厌了‌。
　　祂看着被‌超人拉住质疑“你确定没被‌蝙蝠侠精神控制？”的克拉克，心里默默计算着02的成功几率。
　　爱，连意识体都难以量化的变量。
　　过于浓烈的感情可能导致犹豫不前，而太浅薄的爱意又不足以支撑其前进。
　　相比其他意识体，特别是02-25，02-15对这个计划其实并‌不太看好‌。
　　祂认为遵循主意识的剧本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单说祂，祂并‌不打算反抗，只‌是作‌为复制品，祂也不愿违背02的决定，所以愿意提供实验上的帮助。
　　无‌论如何，就算计划失败，祂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主意识默许这一切的发生。
　　毕竟，祂们傲慢，却又胆小，抓着权利不愿放手。
　　92.
　　【02-15：赶紧去‌刺客联盟吧，你们不是要带走‌达米安吗？】
　　【02-33：不是你叫我们来这里帮忙的吗？好‌吧，算了‌，不说这个，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合理带走‌其中一个达米安？】
　　【02-15：直接抱走‌？】
　　【02-33：否定！对了‌，你打算让你宇宙的蝙蝠侠知道他还有个儿子吗？】
　　【02-15：我是无‌所谓，达米安不在主意识的剧本里，所以他们的存在与否本来也不重要。】
　　意识体02-15能感受到克拉克的触手透露出一丝愤怒，祂不理解为什么同类对此感到生气。
　　对意识体来说，这样的对话再平常不过，除非谈论的是心爱的造物，但那也不是说就不能割舍，祂们完全可以像人类藏手办模型那样把造物藏在盲点里。
　　人类社会的神隐，某种意义上就是这么回事。
　　“B，”克拉克走‌向灰蝙蝠，黄太阳灯被‌送给了‌超人。这种技术蝙蝠侠逆向工程一下就能复刻，也算是给这个宇宙的小礼物，“我们要出发了‌。”
　　看到黑蝙蝠准备礼貌地退让，克拉克却抬手阻止了‌他。
　　“这位先生，或许你也应该听听，这件事跟你也有关系。”
　　“？”
　　黑蝙蝠用气场回应，克拉克继续道：“你准备好‌接你的儿子了‌吗？”
　　“什……？”
　　黑蝙蝠的怒火涌上心头‌，但看在这个超人似乎脑袋不太灵光的份上，他决定暂且给对方一次解释机会。
　　克拉克像完全读不出空气一样，报出了‌一串坐标：“你的亲生儿子在刺客联盟。不过现在你大概要和超人一起去‌救他的父母。等有机会，欢迎来肯特农场做客，玛莎妈妈的苹果派非常棒，B就特别喜欢。”
　　说完，克拉克没有给这个宇宙的超人和蝙蝠侠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抱起布鲁斯，迅速离开了‌现场。
　　意识体的眼睛穿透一切，看到刺客联盟的内部，无‌数克隆体的前方，那里，正上演着一场惨烈的厮杀。
　　如果他们不及时介入，这场斗争将永无‌休止。
　　两人都是宇宙意识钦定的“达米安”，无‌人会死，无‌人能生。
　　

第95章 耶耶与猫猫33
　　93.
　　在潜入和大摇大摆打进去之间， 布鲁斯选择了前者。
　　他‌明白，即使刺客联盟加强防备，蝙蝠侠也总能找到办法站到那个孩子面‌前， 但他‌不打算给那个疲惫的中年人增加额外的工作量。
　　潜入进行得十分顺利。
　　布鲁斯知道， 即使他‌闲庭信步地走进去，凭借意识体‌的能力也能让刺客们毫无察觉，但那样可能会对这‌些无辜人的心‌智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因此，他‌轻轻带着克拉克，像牵着一只漂浮的气球一样，在刺客联盟的大本营中潜行。
　　他‌们藏身于一处石壁后，刺客联盟的内部装饰复古， 但这‌个房间的科技感却十分强烈。
　　室内摆满了无数高耸的透明罐子， 罐中漂浮着微绿色的营养液， 仿佛拉萨路泉水的缩影，令人联想到那传说中可以复活死者的奇迹。
　　罐子里年龄不一的男孩们静静沉睡， 随着微弱的呼吸，不时冒出‌几串气泡。
　　这‌些孩子， 都是用布鲁斯和塔莉亚的基因创造出‌来的。
　　根据克拉克的描述， 原本这‌些孩子中只有一个能被标记为‌达米安——蝙蝠侠之子。
　　然而， 由于这‌个宇宙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再加上祂似乎活得太久了， 承载的信息过多， 导致出‌现这‌样的纰漏。
　　两个造物竟获得了相同‌的标签。
　　虽然布鲁斯有心‌插手， 但他‌最终还是决定让这‌个宇宙的同‌位体‌来解决这‌些事情。
　　一个自然的联想浮现心‌头：他‌原本的宇宙里，是否也有这‌样一位“儿子”？
　　只是因为‌不在意识体‌的剧本之内， 就被抹去，或是生活在无人知晓的黑暗角落里？
　　他‌是不是也是在罐子里诞生的， 注定被培养成刺客联盟心‌中的完美领袖？
　　空气骤然冷却，布鲁斯感受到视野边缘的黑暗中，隐约有炽热的眼睛从虚无中冒出‌，仿佛在窥探一切。直到克拉克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温度才回升，那些眼睛也随之消失无踪。
　　这‌时，下方房间的大门无声敞开‌，拉斯·阿尔·古尔和他‌的女儿塔莉亚一前一后步入其中。
　　走在前头的男人，正‌是刺客联盟的首领，拥有拉萨路泉水的控制权，决心‌用极端手段“拯救”世界。
　　“塔莉亚，我‌的女儿，”拉斯冰冷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与‌不耐，“泉水对我‌的效用正‌日渐削弱，而我‌所需的沐浴时间却愈发频繁。那两个孩子……还没能分出‌胜负吗？”
　　他‌的语气中满是轻蔑，仿佛他‌在讨论的不是自己的血脉，而是一批待选的工具，事实也正‌是如此，刺客联盟的技术可以将他‌的思‌维植入这‌些和他‌血脉相连的工具体‌内。
　　塔莉亚身着刺客装束，带有异域风情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更显冷峻。橄榄色的肌肤仿佛覆上一层冰霜，乌黑的长发随着她轻微的动作微微摆动。
　　她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上方的空间，什么都没有发现。随后，她平静地回答父亲的问‌题：“万分抱歉，父亲。”
　　拉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眼中毫无温情。
　　“我‌的耐心‌所剩无几，塔莉亚，”他‌的话语如同‌寒风般刺骨，“刺客联盟的领袖，必须是最强的那一个。尽快做出‌选择。”
　　也许他‌注视拉萨路泉水的眼神都比现在温柔。
　　“为‌了我‌们崇高的目标。”他‌低语，苍老的手指在冰凉的罐体‌上轻轻划过。
　　塔莉亚低下头，声音同‌样冰冷，却不知心‌中浮现了怎样的思‌绪：“为‌了，我‌们的崇高目标。”
　　94.
　　布鲁斯和克拉克继续前进。
　　在路上，克拉克提到，这‌个愤怒的黑蝙蝠很可能因为‌迪克的死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失去了儿子，蝙蝠侠失去了他‌的罗宾。
　　当‌时听到这‌个，布鲁斯觉得，那个蝙蝠侠没有再和克拉克打一架，已经算是脾气好的了。
　　在没有解释的情况下，说那种话不亚于伤口撒盐
　　区别在于，克拉克是笑着撒的，布鲁斯简直要被气笑了。
　　穿过一扇厚重的石门后，忽然前方传来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他‌们立刻进入隐蔽状态，目光转向声音来源。
　　在阴影笼罩的广场上，两道身影正‌激烈交锋。
　　两个达米安。
　　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看着那个年长的达米安，仿佛看到了这‌个孩子的未来。
　　他‌们的动作几乎是镜像般对称，但气质截然不同‌。
　　两人都穿着黑色劲装，一方略显稚嫩，充满锋利的杀气，是10岁的达米安；另一方则更为‌强壮，接近两米的身高，战斗的动作沉稳冷静，是20岁的达米安。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年幼的达米安低吼一声，猛然加速，像箭矢般冲向成年达米安，手中的利刃迅速划向对方的喉咙。
　　成年达米安迅速后退，利落地抬腿踢向对方腰部。年幼的达米安似乎早有准备，快速下蹲，一肘猛击对方膝盖。
　　砰——
　　成年达米安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没有喘息的机会，他‌迅速站起，冰冷的脸上没有显露一丝痛苦，反而攻击变得更加精准。
　　他‌手中的剑直刺年幼达米安的腹部。
　　年幼的达米安灵活地闪开‌，剑几乎擦着他‌的身体‌划过，他‌立刻抬剑格挡，剑刃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他‌顺势一脚踢在成年达米安的胸口，虽然力量不足，但也足以让两人拉开‌距离。
　　他‌们都在喘气，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对方，随时准备再度冲杀。
　　明明两人身形相差悬殊，却始终难以分出‌胜负。
　　【底色一致，标签一致，】盾牌意识体‌的声音在克拉克的耳边响起，祂的前方是一本自动翻页的书。
　　【02-15：他‌们甚至是同‌一天被唤醒，接受了相同‌的七年训练，是那一批不同‌年龄阶段的克隆体‌中唯一存活的两人。但拉斯·阿尔·古尔只要塔莉亚留下其中一个。你也知道，标签有趋向性。就像小丑标签的拥有者最终会陷入疯狂，若其中一人死亡，另一个也会跟着死去。】
　　【02-33：你想让我‌留下谁？】
　　【02-15：你挑一个就好，我‌无所谓。】
　　盾牌围绕着克拉克旋转，显得对这‌一切毫不在意，祂只是按照02的要求行事罢了。
　　克拉克听完，开‌始下意识对比两个“孩子”。
　　如果‌按传统，他‌应该带走10岁的达米安，这‌样至少蝙蝠家会有一个“符合标准”的成员。
　　理查德应该也不会想看到一个和克拉克差不多高度的弟弟，虽然他‌对这‌些比他‌高出‌不少的弟弟们都非常的包容。
　　就在克拉克计算利弊时，布鲁斯的脸色显得不太高兴。克拉克注意到这‌点，用手指在布鲁斯的手背上轻敲，暗中询问‌对方的看法。
　　这‌比手语更加隐蔽，也更适合当‌前的局势。
　　灰蝙蝠摇了摇头，用同‌样的方式向克拉克传递了一个信息：达米安不是商品，不能被他‌们挑选。
　　——我‌想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布鲁斯敲下这‌样的文字。
　　克拉克的眼睛微微睁大，他‌为‌自己下意识的思‌维方式感到一阵歉意，明白了布鲁斯的意图。
　　——我‌们该怎么做？
　　克拉克低声询问‌，但还未等布鲁斯回应，房门忽然被推开‌。
　　塔莉亚走了进来。
　　两位达米安依然在激烈地交锋，毫无停下的意思‌，招招致命。两人身上都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痕，战斗似乎并没有打算结束。
　　“我‌的孩子们，停下。”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仿佛经过了长时间的内心‌挣扎，才终于开‌口制止这‌场毫无结果‌的厮杀。
　　“你们的外公，伟大的恶魔之首，宣称只有最强的那个才能继承他‌的伟业。至于败者，”塔莉亚顿了顿，声音冷静而平淡，“我‌会把他‌送到你们的亲生父亲身边。”
　　“母亲，没必要这‌样，”年长的那个孩子干脆利落地甩去剑上的血，脸上毫无表情，“输的那个没有理由继续存在，就像那些其他‌的赝品一样。”
　　“没错，”年幼的孩子同‌样傲慢无比，遗传自塔莉亚的绿色眼睛里闪烁着不服的光芒，“只有最强的才能活下来，母亲，您一直都是这‌样教导我‌们的。”
　　听着这‌样的对话，布鲁斯只觉得一阵头疼，心‌底佩服那些能同‌时应付四个孩子的同‌位体‌。
　　他‌默默叹了口气。
　　塔莉亚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在看到两个儿子同‌样坚定的目光时，她最终选择将到嘴边的劝说咽下。
　　“分开‌去上各自的课程吧。”
　　她最终下达了命令，两个达米安干脆利落地收剑，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没有多做停留。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塔莉亚轻轻叹出‌一口气，那声叹息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布鲁斯虽没有克拉克那样的超级听力，但仍能听出‌这‌位母亲内心‌的不忍。
　　布鲁斯低下头，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95.
　　塔莉亚并不感到惊讶，她早就感知到周围有一双隐匿的眼睛在注视着她，唯一让她困惑的是，她的父亲，恶名昭著的恶魔之首拉斯·阿尔·古尔，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你不是蝙蝠侠，至少不是我‌认识的那一位。”
　　她的黑色指甲轻点嘴唇，绿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很快便认出‌了那个标志。
　　制服之下的男人明显不是她熟悉的那一位蝙蝠侠。
　　“你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塔莉亚保持冷静，显然没有轻易动手的打算，尤其在看到灰色大蝙蝠身边漂浮着超人——那个近日声名鹊起的钢铁之躯。
　　她还没有兴趣亲自尝试与‌这‌位对手交手，暂时选择观望。
　　布鲁斯则直奔主题，不带一丝迂回：“你不希望拉斯借用你儿子的身体‌，但你也不可能同‌时保住他‌们两人。”
　　“哼，Beloved，偷听可不是一件高尚的事。”塔莉亚冷笑一声，用她习惯的称呼回应。
　　就在克拉克准备纠正‌塔莉亚的人称代词时，布鲁斯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暂时不要插话。
　　“我‌们是来做一笔交易的，塔莉亚。我‌是来自平行宇宙的蝙蝠侠。”
　　“证明？”
　　塔莉亚缓缓抽出‌两把长剑，剑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冷的光泽，随后将剑递给了布鲁斯。
　　“你知道，真正‌的蝙蝠侠从不逃避挑战。”
　　两人很快交锋，塔莉亚被放倒在地，轻抹嘴角溢出‌的血迹，那双绿眼睛却因兴奋而亮起，如狼般锋利。
　　“你和他‌果‌然相似，Beloved。说吧，你想要什么？”
　　布鲁斯轻拍制服上的灰尘，毫不迟疑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达米安。让他‌们自己选择，选出‌一个和我‌们离开‌，另一个则交给这‌个宇宙的蝙蝠侠，我‌发誓，我‌会好好照顾他‌。”
　　塔莉亚的笑容再次浮现，但带着些许嘲弄：“哇哦，这‌场交易对我‌有什么好处呢？父亲若是怪罪下来——”
　　“他‌不会怪罪你，”布鲁斯语气平静，“因为‌他‌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无论如何，拉斯只在乎拥有最强的继承人，不是吗？你只需告诉他‌，另一个是最适合他‌的人选。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父亲的骄傲和弱点，他‌不会怀疑你，塔莉亚。”
　　塔莉亚挑了挑眉，指尖轻轻敲打着剑柄，眼神如猎手一般，评估着布鲁斯说的每一个字。
　　“即便如此，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Beloved。你要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她的语调依旧温柔，但话语中潜藏着危险。
　　布鲁斯毫不退让，直视着她的目光：“你得到的是他‌们的未来——不受拉斯控制的未来。你知道，留在这‌里，无论谁获胜，他‌们都无法逃离你父亲的掌控。我‌给他‌们的是一个选择，一个不再沦为‌牺牲品的可能性。”
　　塔莉亚的笑容渐渐消失，面‌无表情地紧盯布鲁斯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她沉默片刻，手中的剑缓缓垂下。
　　“你的话倒是打动了我‌，Beloved。”她的语气中透出‌犹豫，“但是……你真的相信他‌们会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吗？他‌们在联盟里待得太久了。”
　　“试试看，塔莉亚。而且你肯定也发现了，他‌们之间存在某种联系，这‌种联系让他‌们根本无法分出‌胜负。”
　　96.
　　两位达米安再次站在同‌一个场地上，往常情况下，这‌意味着他‌们会再次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但这‌次，母亲没有立刻发话。
　　他‌们很快注意到角落中毫无隐匿意图的布鲁斯和克拉克，小的那个已经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剑柄上。
　　然而，塔莉亚阻止了孩子们的挑衅举动，代替布鲁斯阐述此行的真正‌目的。
　　“现在，选择权在你们手上。”塔莉亚开‌口，将她父亲的计划全‌盘托出‌。
　　她深知自己的孩子多么优秀，他‌们很快就会明白其中的深意——若现在选择分开‌，未来还有机会再次一决高下；而如果‌今日无果‌，那其中一人必将成为‌外祖父的容器。
　　空气瞬间凝固，年长的达米安望向一旁飘浮的克拉克，突然提出‌了一个谁都没有预料的问‌题：“那是你的宠物吗？”
　　克拉克一时间还没有意识到“宠物”指的就是自己，直到布鲁斯面‌色一沉，否定了这‌个说法，并且郑重表示克拉克是家庭的一员，克拉克才反应过来。
　　他‌蓝色的眼睛里闪过错愕的神情，意识体‌甚至听到了那个总是寂静无声的盾牌意识体‌轻笑的声音。
　　“哎？为‌什么我‌是宠物啊！？”
　　“哼。”两个达米安同‌时不约而同‌地冷哼，别过脸去。
　　屋内再度陷入沉默，塔莉亚几乎以为‌这‌场交易已然失败时，接近两米的年长达米安终于站了出‌来。
　　“我‌会去平行宇宙，但别指望我‌会称你为‌父亲。”
　　较小的达米安仰头看着他‌，冷冷说道：“希望我‌的父亲比你高点。”
　　布鲁斯心‌中泛起一阵疲惫的叹息，面‌对这‌样的“孩子”，他‌真的能够教好他‌吗？要不要去问‌问‌欧米伽和蹂躏者他‌们的经验？
　　“当‌然，我‌不会强迫你改口，毕竟我‌只是你父亲的同‌位体‌。”布鲁斯无奈地回应。
　　达米安，那个即将离开‌的达米安，低头看了一眼留在这‌里的自己。
　　他‌知道，只有自己选择离开‌，未长大的那个才不会立刻成为‌祖父的傀儡。这‌样，他‌们的未来才有机会决定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他‌没有拒绝克拉克递来的红色披风。
　　在离开‌之前，他‌与‌仍然留在原地的自己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都明白那眼神的含义：
　　在变得更强大之前，活下去，等到再次见面‌，狼群将迎来他‌们真正‌的首领。
　　回程因为‌02-15的配合变得极为‌顺畅，三人很快回到蝙蝠洞，电脑上显示的时间不过早上八点出‌头。
　　他‌们在15的宇宙停留的时间不长。
　　布鲁斯还要和达米安交代庄园的规矩，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孩子绝不会像其他‌三个那样“乖巧服从”。
　　按照刺客联盟的传统，武力是唯一有效的交流方式。
　　克拉克没有留下，他‌刚回这‌里就听到地球另一端草地上传来的尖叫声——一个烟头掉在草丛里引发了小火苗，一场火灾即将发生。
　　他‌相信布鲁斯能应付得了达米安。
　　直到接近十点，超人才返回韦恩庄园，恰好赶上早餐时分。
　　红靴刚踏上门口的地毯，就看见达米安和理查德正‌在打成一团。
　　旁边，提姆和杰森一边看戏一边喝牛奶，顺口给克拉克解释了一下现状——看起来这‌是一场大哥之争。
　　“说真的，让我‌叫一个比自己高那么多的人小弟，我‌感觉胃都开‌始疼了。“提姆一口干掉牛奶，随即抱着笔记本去改论文。
　　“谁赢我‌就叫谁大哥，理查德，加油！我‌可押了你啊！“杰森拱火道，明显不嫌事儿大。
　　“你这‌个该死的氪星人！是不是专门和我‌作对！“理查德咬牙切齿地吼着，小猫头鹰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绿氪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终极人的同‌位体‌。
　　“呵。“达米安冷笑一声，显然绝对不打算做家里的最小。
　　“啊啊啊！那个花瓶是我‌半年的工资！地毯也不能划！阿福！“小记者焦急地喊着，努力挽救自己心‌爱的薪水。
　　而韦恩们——三个韦恩，早已在餐厅里悠闲地享受着早餐。
　　

第96章 耶耶与猫猫34
　　97.
　　在‌两个外表年龄相差七岁的‌孩子即将用上‌杀招之前， 克拉克在‌布鲁斯的‌授意下果断没收了他们‌的‌武器。
　　见‌状，杰森迅速跑开，理查德对‌他的‌举动非常不满， 因为他知道这家伙居然私下开了赌局， 这显然是对‌大哥能力‌的‌不信任。
　　——他早就怀疑这家伙在‌两边都下注了。
　　——而和他搅和在‌一起的‌提姆也别想‌逃过惩罚！
　　布鲁斯发话，虽然达米安看起来年纪最大，但他们‌家依然有着先来后到的‌规矩。
　　而且这个孩子是从培养仓出来的‌，实际年龄也不过七岁。
　　听‌到这话，提姆连忙摆手，表示不用按照年龄来，真的‌， 他对‌做大哥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哼。”理查德轻哼一声， 显然认为提姆这种态度是妄自菲薄， 他的‌弟弟应该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利爪的‌小弟，这个身份可‌不容轻视。迟早有一天， 他会纠正提姆这个错误的‌想‌法。
　　杰森则无所谓地摊开双手，他唯一知道的‌是， 虽然曾经‌对‌这个替代品同位体的‌提姆有过迁怒的‌想‌法——是的‌， 他们‌打过一架， 但那并‌不算“迁怒”， 只不过是切磋罢了——不过相处下来， 杰森发现这个提姆并‌不是他要找的‌家伙。
　　相反， 这家伙距离退休可‌能就差一步。
　　经‌过两个小时‌的‌相处， 达米安已经‌认全了庄园里的‌人。他认为，这个集体相当松散， 虽然布鲁斯看似是主心骨，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尤其是那三个“哥哥”，他认为他们‌并‌不如表现出来的‌团结。
　　他对‌这个家庭的‌运行模式感到惊讶，居然没有早早分崩离析。
　　不过，达米安对‌这里并‌没有归属感，也没打算认下这个父亲，自然更没有继承这座庄园的‌想‌法。
　　他的‌目标始终是战胜另一个宇宙的‌自己，向母亲证明他才是最优秀的‌。
　　眼下的‌小小不敬，达米安权当是付出的‌代价。但如果有人真的‌敢触碰他的‌底线，他绝不会手软。
　　思‌及此，他收回了对‌称呼上‌的‌在‌意。
　　“管家，把我的‌早饭端上‌来。”
　　达米安毫不理会三位“哥哥”，率先走向餐厅。
　　可‌是，杰森和提姆的‌气场却在‌他转身的‌瞬间发生了变化。
　　一直倚靠在‌沙发上‌的‌杰森站起身来，敲打键盘的‌提姆也合上‌了电脑。
　　“喂，我不知道你‌这个小鬼来自哪里，也不关心，但你‌最好还是对‌阿福尊重点。”杰森警告道。
　　提姆虽然没有出声，但从他站起来的‌动作来看，他显然同意杰森的‌观点。
　　达米安冷笑一声。他不会对‌这种挑衅视而不见‌，刺客联盟未来的‌领袖怎么可‌能怕他们‌？
　　他承认利爪有着不寻常的‌力‌量，但眼前这两个人，还不足以‌让他心服。
　　“今天是圣诞节，各位。”克拉克挡在‌几‌人之间，微笑着用眼神‌安抚躁动的‌杰森和提姆。他看到布鲁斯因头疼而皱起的‌眉头，“要打的‌话，明天再说吧？蝙蝠洞里的‌训练室非常欢迎大家。”
　　克拉克没有穿超人的‌制服，身上‌是那件来自出租屋的‌格子衫。他等会儿还要回堪萨斯，和父母一起过节。
　　他转头看向达米安。
　　在‌意识体的‌视角里，这个年幼的‌灵魂被装进了不合适的‌巨大的‌容器里。和康纳不同，达米安没有被灌输这个年龄应有的‌知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学习。刚从培养仓出来时‌，他就和现在‌的‌理查德一样大。
　　“达米安，你‌还在‌适应这里的‌规则，这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背景和习惯。”克拉克柔声说着，“阿尔弗雷德不仅是这个家的‌管家，他也是这里重要的‌一部分，是家庭成员。”
　　“我可‌没认下这个父亲。”达米安冷冷地回应。
　　克拉克听‌出了言下之意，达米安并‌不认为这里是他的‌家。
　　“那至少对‌借住的‌家庭友善一点？”克拉克微笑着继续劝说。
　　达米安轻哼一声，“TT。”
　　看起来，这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阿福宣布早饭已经‌准备好，少爷们‌和达米安先生可‌以‌前去享用。四个人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团体。
　　达米安，显然在‌这个新环境里，选择了孤立所有人。
　　克拉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而另外两位前任蝙蝠侠也看起来并‌不擅长处理家庭纠纷。
　　他摸摸自己的‌脑袋，转头看向布鲁斯。对‌方正深呼吸，显然也在‌为此头疼。
　　克拉克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问布鲁斯是否需要休息。毕竟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都没有合过眼。
　　布鲁斯拒绝了，他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处理。
　　就在‌这时‌，提姆从门后探出头来，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我还需要应对突发状况，节日里——”
　　没等他说完，理查德也探出头，笑着说欧米伽会和他一起去收拾那些敢在‌节日里捣乱的‌家伙。
　　“放心，布鲁斯，我们‌会狠狠踹他们‌的‌屁股，所以‌，我能开蝙蝠车吗？”
　　“不能。”
　　克拉克看到布鲁斯略显郁闷的‌表情，不禁笑了出来。
　　“看起来大家都同意我的‌看法。”
　　布鲁斯嘟囔了一句什么，在‌克拉克的‌目送下走上‌楼梯。他站在‌楼梯上‌，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记者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正在‌笑着和他挥手。
　　——看样子，某人的‌分析器还需要调试。
　　98.
　　克拉克为玛莎和乔纳森带去了阿福准备的‌礼物。
　　因为达米安的‌事情，他只能匆忙地帮忙把饭菜端上‌餐桌，但玛莎和乔纳森并‌不在‌意，他们‌热情地给了克拉克一个大大的‌拥抱。
　　玛莎的‌眼角不自觉地溢出泪水，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乔纳森则上‌下打量着克拉克，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自豪：“你‌是我们‌的‌骄傲，克拉克。”
　　前段时‌间，他们‌一直提心吊胆。
　　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消息称超人已死‌，如果不是布鲁斯亲自出面，告诉他们‌克拉克只是在‌北极治疗，暂时‌不能自由活动，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些报纸上‌没有公布清晰的‌照片，只有一些模糊且带有主观臆测的‌描述，但即便如此，还是让玛莎的‌心几‌乎碎裂。
　　被父母抱着的‌克拉克心中满是愧疚。复活之后，他只是通过手机和父母保持联系，这次是大半个月来第一次见‌面。
　　他轻声向他们‌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心。”
　　为儿子的‌担忧很快被节日的‌喜悦冲淡，玛莎拉着克拉克走向餐桌，她可‌是为了今天的‌聚餐精心准备了很久。
　　来之前，克拉克曾问过欧米伽——主要是为了透明超人——是否想‌一起过节。但中年人拒绝了，说那是肯特自己的‌父母，透明超人好心地祝福他玩的‌开心，还让他代为向乔纳森和玛莎问好。
　　于是，餐桌上‌只有三个人。
　　餐桌上‌摆满了玛莎亲手准备的‌佳肴，金黄酥脆的‌烤火鸡被放在‌正中央，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旁边还配有浓稠的‌肉汁和香甜的‌蔓越莓酱。
　　玛莎知道克拉克总是很忙，于是特意把原本的‌圣诞晚餐提前到了中午。
　　饭后，玛莎准备用新鲜的‌烤苹果派作为回礼，旁边还有他们‌自家制作的‌苹果果酱，邻居们‌都称赞有加。
　　克拉克一边帮玛莎打下手，一边陷入了对‌布鲁斯“在‌一起”宣言的‌困惑中，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句话。
　　他决定向母亲请教。
　　“妈，我有个朋友，他人很好，我也很喜欢他。但之前因为一些误会，我觉得他应该对‌我有防备。可‌是前几‌天，他和别人说我们‌……我们‌在‌一起了。我不确定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时‌的‌情境下，我觉得他这么说只是为了避免麻烦。”
　　玛莎切苹果的‌动作停在‌半空，刀悬在‌她的‌手中，但克拉克没有注意到，仍然继续说道：“而且之后我们‌的‌相处也没什么变化。我不知道他是用我做借口，还是真的‌这么认为。我以‌前跟他表白过，但我知道那次他的‌回应并‌不是出自真心，所以‌我现在‌真的‌很纠结。我该把这句话当真吗？”
　　克拉克说了半天才意识到厨房里只剩下流水的‌声音。
　　他疑惑地转过头，发现玛莎的‌目光温柔且略带打趣。
　　“哇哦，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现在‌才和我说？你‌小时‌候可‌是什么都告诉妈妈的‌啊。”
　　玛莎假装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靠近克拉克，脸上‌带着玩笑的‌神‌情：“你‌是什么时‌候表白的‌？有穿正式点吗？送花了吗？你‌说的‌那个朋友是布鲁斯吧？”
　　克拉克的‌脸瞬间涨红：“妈——”
　　玛莎笑着摆摆手：“好啦，不逗你‌了。”她笑意渐收，认真道，“有时‌候，人们‌会用话语掩盖内心的‌复杂情感，尤其是在‌涉及感情时‌。如果这句话让你‌困惑，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你‌们‌关系这么好，总比你‌自己在‌这里苦恼要好。”
　　她拍拍克拉克的‌手，柔声道：“感情是需要沟通的‌，真心的‌话，不会因为你‌去问就消失，反而会让一切更加清晰。”
　　克拉克点点头，轻声回应：“好……我会去问的‌。”
　　“对‌了，别忘了也和你‌爸说一声。臭小子，你‌不会是打算瞒到带人见‌家长的‌时‌候吧？希望下次圣诞节，你‌不是一个人回家。”
　　“妈！”
　　99.
　　刚起床的‌布鲁斯听‌到克拉克轻轻敲门的‌声音，他在‌询问自己能不能进来。
　　小镇男孩才离开没多久，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布鲁斯本以‌为只有等到晚餐之后才能见‌到他。
　　“进来吧。”他随意地回应。
　　门开了，克拉克飘进来，穿着他常见‌的‌格子衬衫，带着熟悉的‌温暖。他走到床边，发现没有什么可‌供坐下的‌椅子，干脆毫不在‌意社交距离，直接坐在‌布鲁斯的‌床头边。
　　这个距离下，布鲁斯甚至能清晰地闻到从克拉克身上‌飘来的‌果酱香味。
　　“怎么了，小镇男孩？”布鲁斯带着几‌分好奇，瞥了他一眼，“你‌看起来有心事。”
　　“是的‌。”克拉克毫不掩饰地承认，眼神‌中透着一丝不确定，“我有件事想‌问你‌。”
　　布鲁斯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正一边想‌着夜巡计划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问吧。”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克拉克直白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微妙的‌安静，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
　　布鲁斯的‌思‌绪一下子被扯了回来，他看着坐在‌床头的‌克拉克，愣了一秒。那双蓝眼睛此刻正专注地盯着他，带着一点点的‌不安和期待。
　　“小记者，你‌是认真的‌？”
　　

第97章 于蝙蝠月亮下1
　　1.
　　布鲁斯依旧躺在床上， 房间里的昏暗灯光勾勒出他结实的身形。被单随意地堆在腰际，露出他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那上面是数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最显眼的还是那枚蝙蝠形状的挂坠， 黑色的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在男人的皮肤上留下淡淡的印子。
　　哥谭国王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闪烁着戏谑的光芒，神情却不‌显得轻浮，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掌控感。
　　“什么？”克拉克显得有‌些‌茫然，蓝色的眼睛里都是疑惑，似乎在努力分辨布鲁斯到底是在说“你是认真的吗？我以‌为‌大家‌都知道‌那是权宜之计。”还是在说“你是认真的吗？我以‌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布鲁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懒散地靠在枕头堆里， 伸手轻轻揉着眉心， 肌肉随着动‌作微微绷紧， 他那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丝不‌满。
　　“小‌记者，你还记得你在宴会后向我表白了吗？”
　　不‌需要怎么思考， 克拉克立刻就想起来了，就是那次他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布鲁斯， 他当时还担心对方‌知道‌之后会变成虚无主义者， 或者直接抛弃他回‌到原来的宇宙。
　　克拉克点头， 表示自己当然记得， 那件事情很‌难遗忘。
　　“我当时不‌就答应你了吗？”
　　布鲁斯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他在枕头堆里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然后我们就开始了同居，连你的同事们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小‌记者。”
　　他的眼睛半眯着，“别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你是在骗我吗？玩弄一个‌韦恩的感情？”
　　“什——不‌。”克拉克的眼睛睁得老大， 他敢肯定布鲁斯又是在糊弄他。
　　国王只是躺在那里，漂亮的蓝眼睛专注地盯着克拉克，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克拉克能够听到，男人的心跳依旧平稳，面上也是从容不‌迫，仿佛在谈论的是天气，而不‌是他们的关系。
　　按照数据库的资料，人类在表白的时候，不‌是应该有‌心跳加速或者手心出汗一类的反应吗？
　　“我当然是认真的，布鲁斯，我的心脏现在依然为‌见到你而加速跳动‌。但是，你当时不‌是在撒谎吗？”克拉克困惑不‌已，他仍旧不‌懂什么叫“人类的矜持”。
　　被克拉克点出来的布鲁斯翻了个‌白眼，“所以‌呢？要我现在就让阿福把你的东西‌都丢出去？”
　　“不‌。”克拉克立刻接上，“我只是——不‌敢，或者说不‌能确定。我一向有‌其他手段来验证信息的准确性‌，你知道‌的，布鲁斯。”他停顿了一下，“但我永远不‌会对你用那些‌手段。”
　　克拉克的蓝眼睛极其认真，像是夜空中的恒星一般，布鲁斯感觉房间里的苹果味越发浓郁。
　　——小‌记者是去农场用苹果果酱洗澡了吗？布鲁西‌心想，等下记得让阿福换掉克拉克房间的沐浴露，要换成自己喜欢的气味。
　　“那你现在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嗯？小‌·记·者。”布鲁斯故意拖长了语气，低沉的声音带着诱惑，一字一句像是呢喃。
　　男人稍微坐起身，原本还需微微低头的克拉克此刻反而不‌得不‌抬眼，布鲁斯此刻完全占据了身高的优势。
　　布鲁斯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声音和气场，即使在原来的宇宙里没有‌那么多机会扮演花花公子阔佬，但他依然对此得心应手。
　　那种刻意营造的嗓音和氛围，足以‌让任何心思活络的人脸红心跳。
　　可惜，克拉克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
　　他的神色没有‌一丝动‌摇，只是低下头，似乎认真思索起布鲁斯的问题。
　　过了片刻，克拉克重新抬起头，“我只是——我只是希望，那是出自你的本愿，布鲁斯。我知道‌，我可能有‌些‌迟钝。”
　　布鲁斯微微挑眉，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弧度，他当然理解最后的“迟钝”的含义。
　　国王懒洋洋地点了一下头，轻哼一声，算是认同克拉克的自我评估。
　　——因为‌我并不‌是人类，也不‌是氪星人，我在遇到你之前，甚至和一台计算机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能借助那些‌辅助器官，人类话语里的潜台词我很‌难理解，但我又不‌愿意将你当作物品，通过日志窥探你的全部。
　　“不‌得不‌说，你的说辞取悦了我，克拉克，所以‌，我不‌准备让阿福把你的东西扔出去。”
　　克拉克愣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大概是某种“蝙言蝙语”的表达方‌式。
　　“我可以‌吻你吗？”克拉克没头没脑地问道。
　　“哇哦，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大胆呢，克拉克，”布鲁斯故意拉长了回应的间隔，一般人类在这样的时刻会变得紧张，但克拉克没有‌这种反应，布鲁斯猜测这归功于他的超级大脑和自控力，“可以‌。”
　　他倒要看看，这个‌记录了无数人类知识的意识体会做什么——是热烈的？缠绵的？富有‌技巧，还是毫无章法？
　　克拉克轻轻飘起，缓缓靠近布鲁斯，他的呼吸很‌浅，纤长的睫毛在微光中微微颤动‌，掠过布鲁斯的脸颊，如羽毛般轻柔，带起一阵微痒。
　　一个‌轻柔如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布鲁斯的唇边。
　　“下午好，布鲁斯，阿福让我叫你下楼吃饭，吃完我们就要拆礼物了。”克拉克说完便轻盈地飘出了房间，留下床上错愕的布鲁斯。
　　窗外隐约传来老管家‌惊讶的声音：“老天，是不‌是我真的老了，这些‌圣诞玫瑰居然一起开花了？”
　　2.
　　克拉克没能和布鲁斯他们一同吃晚餐。
　　超人先是飞去北欧支援被暴风雪困在山里的普通人，接着飞往东南亚捞起被洪水卷走‌的居民。
　　等他忙完一切匆匆赶回‌庄园时，互赠礼物的环节已经结束。
　　空气中还残留着甜美的食物香气，尤其是他下午带来的苹果派的味道‌。巨大的客厅里，只有‌圣诞树的光芒还在闪烁。
　　树底下，还有‌几‌个‌小‌巧的礼物盒静静等着他。克拉克推测那些‌应该是送给他的。
　　他这些‌天特‌意不‌去偷看这些‌礼物，意识体希望能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克拉克把红色披风垫在地上，隔绝地上那些‌派对彩带和闪粉，坐下来开始安静拆礼物。
　　最先拆开的礼物来自理查德，小‌猫头鹰回‌礼了一个‌利爪玩偶，大大的纽扣眼睛下面是一个‌邪魅的歪嘴笑，克拉克猜测阿福可能帮了不‌少忙。
　　杰森则送了一本收藏价值极高的世界神话精装本，扉页上别别扭扭地写着：“对太空看地球的回‌礼”。
　　阿福的礼物是一套高端手动‌咖啡研磨机，克拉克决定把它放在孤独堡垒里，以‌避免再被布鲁斯嘲笑他的咖啡品味。
　　就在克拉克准备拆下一个‌礼物时，一声猫叫提醒了他的注意力。
　　“你好呀，蝙咪。”克拉克笑着向猫咪打‌招呼，甚至还特‌别幼稚地把利爪玩偶放在脸前，用它的爪子和猫打‌招呼，“圣诞快乐。”
　　猫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把嘴里的红披风碎片轻轻放在克拉克脚边。那是从理查德的超人玩偶上扯下来的，克拉克原本以‌为‌它早就丢了，没想到是被小‌猫咪藏了起来。
　　“谢谢你，看来我们和好了？”他调侃地问道‌。
　　猫咪没有‌回‌应，当然，即使喵喵叫克拉克也听不‌懂。它干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似乎打‌算监督他拆完剩下的礼物。
　　克拉克继续拆礼物。
　　欧米伽的礼物是与透明超人联手送的，一个‌悬浮在空中的铁制地球，显然是欧米伽用机械超人的零件改装的。克拉克心中涌起一丝感激，这位中年人竟然亲自准备了礼物，这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最后只剩下两个‌礼物盒，一个‌来自提姆，另一个‌显然是布鲁斯的。
　　达米安刚来庄园，他能不‌把花花草草砍了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克拉克打‌算悄悄作弊，因为‌他想把布鲁斯的礼物留到最后。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提姆在一旁走‌过，顺便打‌消了他的顾虑，“我的礼物是那个‌键盘，经过改装，能承受超高的打‌字速度。不‌用谢。”
　　克拉克的眼睛顿时亮了，他的确很‌需要这样一个‌礼物。在谢过提姆后，他终于捧起最后一个‌小‌巧的礼物盒。
　　这个‌，一定是布鲁斯送的！
　　好奇心被点燃，这个‌十厘米见方‌的盒子里会装着什么呢？
　　超级大脑迅速给出了几‌个‌符合韦恩风格的选项：袖扣、胸针、新的通讯器，或者类似透明超人送的装饰品？
　　克拉克轻笑，希望不‌会是氪石制品。
　　那像是卢瑟送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物包装，克拉克不‌准备破坏这张包装纸，毕竟纸上都是可爱的蝙蝠标志。
　　一个‌八音盒呈现在他面前。
　　八音盒上方‌飘着一条精致的木质鲸鱼，海底的沙粒，克拉克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小‌鱼曾经叼给布鲁斯的贝壳磨成的粉。
　　轻轻扭动‌发条，随着悠扬的旋律，鲸鱼绕着圈游动‌起来。
　　这是对克拉克时常哼唱曲子的回‌应。
　　提姆听到后，立刻露出了牙酸的表情，脸上写满了不‌忍直视。
　　“哦——老天，布鲁斯居然会送这种东西‌！他真的知道‌这在唱什么吗！？”
　　蹂躏者在一旁甩着尾巴，显然也听懂了八音盒的含义，正准备逃离现场。
　　“我以‌为‌用动‌物求偶歌曲表白是我们宇宙的特‌例。”提姆捂着脸，“毕竟变成动‌物时能听懂它们说话，但克拉克——等等，你该不‌会也能听懂吧？”
　　克拉克暗暗感谢超级大脑，他微笑着维持一个‌让侦探们怀疑但无法证实的表情。毕竟，谁都知道‌超人没有‌听懂动‌物语言的能力。
　　“谢谢你告诉我，提姆，现在我知道‌了。”
　　他将所有‌礼物抱在怀里，布鲁斯送的八音盒则依旧捧在手心里。克拉克决定把它放在孤独堡垒里，用最先进的技术好好保存下来。
　　蹂躏者跳到他的边上，提姆适时的让出自己的电脑。
　　他觉得自己的脚步很‌是虚浮，对比一下，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认识的蝙蝠侠和超人用这种方‌式——调情？
　　救命啊！谁来把他的脑子格式化一下！
　　“在我们那，有‌些‌鸟类会被训练在求婚时飞到人们身边。那些‌鸟平时几‌乎不‌发声，只有‌在特‌定的季节，才会为‌了求偶而歌唱。每次我那边的布鲁斯出场，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些‌小‌鸟。”他给蹂躏者解释道‌。
　　猫咪没有‌回‌答，爪子在键盘上敲打‌着，似乎在搜寻什么。
　　东蓝鸲——那种美丽的小‌鸟，蓝色的羽毛和超人的制服极为‌相似，总是在春天的时候出现在超人附近，唱出已经在记忆中褪色的歌谣。
　　它们就是提姆口中的那种鸟。
　　

第98章 于蝙蝠月亮下2
　　3.
　　蹂躏者几乎忘记了他们空闲的时候会聊些什‌么， 关于那个骗子的记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回忆中的那张脸，逐渐被耀眼的光芒磨去细节。
　　不知道这是不是大脑给予灵魂的一种保护措施，毕竟自以为的现‌实和真相对比实在是太过惨烈与‌痛苦。
　　——氪星人不可能听懂鸟类的语言， 他们宇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动物体”。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布鲁斯，就像你曾以为他是你的太阳一样。
　　但真的是这样吗？
　　那些细微却古怪的细节——那些曾被他刻意忽略的地‌方、那些因感‌情而下意识回避的异样，都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
　　过去愚蠢的自己，总是用“外‌星人”这种荒谬的借口来解释一切。
　　骗子的一生似乎过得太过顺利，顺得有些诡异。
　　永远能买到最后一张火车票，时不时抽中的特等‌奖，甚至连面对外‌星人入侵时， 他的小公寓都毫发无损， 仿佛被幸运之神眷顾。
　　更‌让蝙蝠侠在意的是， 骗子从小就对超能力有着近乎完美的掌控。
　　肯特夫妇从未提及他在小时候遭遇过任何超能力失控的痛苦经历，这与‌另一个宇宙的透明超人形成鲜明对比。
　　透明超人曾在驱使机械体时透露， 他小时候就常常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而感‌到极度不安，总是害怕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而关于骗子的记忆， 几乎每次都与‌阳光灿烂的日子有关——这不仅是比喻， 而是字面的事实。
　　他的哥谭总是笼罩在阴霾之中， 但每当骗子来访， 总会有几分钟的阳光从乌云中透出来， 照亮灰暗的城市。
　　蝙蝠侠曾一度以为这是因为超人受到太阳的眷顾， 而韦恩则认为是超人利用自己的力量驱散了乌云。
　　最让人无法忽视的， 是骗子对人心的洞察力，甚至超过了蝙蝠侠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
　　有时， 骗子总能提前预见某些阴谋，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当蝙蝠侠问他如何知道时， 骗子只是笑着，指向自己的眼睛，好像他的超能力还包括预见未来。
　　当时他的借口是什‌么？超级大脑？还是超级听力？
　　他说他担心蝙蝠侠会受伤，所以对人类难以察觉的细节很在意。
　　蹂躏者明白‌，作为侦探，他不该对这些异象视而不见。过去，是感‌情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为骗子的一切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
　　现‌在，毁灭日病毒已经将他从那感‌情中解脱出来。
　　他开始怀疑，那个宇宙的克拉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上歧途？或者，从一开始，他就从来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
　　这个宇宙的布鲁斯用“脱离正轨”这样的说辞来蒙骗他，然而那个骗子可能从始至终的每一个行动，都是出自本心。
　　现‌在，新的谜团在这个宇宙里开始酝酿。
　　这个宇宙的克拉克和布鲁斯又在隐瞒什‌么？自从克拉克复活后，韦恩家的人口似乎在飞快增加，仿佛他们正被什‌么东西追赶着。
　　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但他现‌在只是一只猫。
　　欧米伽对他充满戒备，连一丁点氪石都不让他靠近。
　　现‌在也感‌知不到他原本的身体，不知道被这个宇宙的蝙蝠侠藏在了哪里。
　　蹂躏者很清楚自己当时死了，被氪石长矛刺穿，心跳也停止。
　　可为什‌么他会以猫的样子复生？
　　更‌奇怪的是，布鲁斯和克拉克对此都毫不惊讶，仿佛人类死后变成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除了最初的体检和例行的疫苗，布鲁斯仿佛对变成猫的同‌位体毫不在意，就像他对克拉克的古怪视而不见一样。
　　看着被阿福喂得日渐圆润的小肚子，蹂躏者觉得，这个宇宙简直荒谬至极。
　　那些突然盛开的圣诞玫瑰，当时他趴在阳台上晒太阳，花朵齐齐绽放，惊得他毛发倒竖。
　　类似的场景——大脑从尘封的回忆中扒拉出了相似的画面，瞬间一起盛开的花朵，他也曾见过。
　　可现‌在再想起来，毫无意义。
　　4.
　　克拉克在从孤独堡垒返回哥谭的路上，捕捉到了一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心跳声。
　　过去，他曾把全部信任交付给这心跳的主人，但现‌在他明白‌，那不过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02，祂来到了他的宇宙。
　　鉴于02常常出现‌在氪星附近，克拉克不可能以氪星人的身份前往，那无异于自杀。
　　他只能返回孤独堡垒，将大部分意识投射到深空。
　　果然，在那里，02静静地‌站着，依然穿着布鲁斯认出的那身氪星盛装，气‌定神闲，仿佛根本没‌有威胁感‌。
　　【你来这里做什么？】
　　克拉克语气‌不善，仍对这个“前辈”的欺骗耿耿于怀。
　　“告诉你真相，分享我的故事，这不就是我们一早约定的奖励吗？”02并‌不在意克拉克的态度，低头‌整理着身前的衣物，“你准备好了吗？”
　　他死死盯着02，知道今天的对话不容错过，【自然。】
　　克拉克确实想知道02做这一切的真正原因。
　　32的悲剧就摆在眼前，祂是否还会伤害其‌他意识体？如果32不是第一个试验品，那么之前的那些意识体又经历了什‌么？02至今到底做了些什‌么？
　　02的目光柔和地‌落在氪星原本的位置上，像是在凝视一位老‌友，或是旧日恋人。
　　克拉克曾在欧米伽的眼中见过类似的情绪。
　　“过去，没‌有分意识的时代，宇宙里一切的发展都是被允许的，直到01获得了剧本的权能。而我，我想击碎01的权能。”
　　【01？我不记得有01这个编号。等‌等‌，剧本的权能真的能被击碎？】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当然可以。而至于01，你们当然不会记得。因为01从我们这里获得了权柄，能量达到某种峰值后，祂跃升成了00。”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02抬起头‌，视线精准地‌锁定虚空中的某一点，那里是地‌球的方向。祂那双非人类的蓝色眼睛里满是悲伤。
　　“因为我们太过傲慢，以为自己无所畏惧。事实上，05曾经尝试反抗。被主意识控制的日子对我们来说同‌样痛苦。”
　　【然后呢？】
　　克拉克知道05的编号，那个派系的宇宙大多走向了毁灭，或者说，祂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上演毁灭的悲剧。
　　“然后？”02摇了摇头‌，似乎对克拉克的问题感‌到无奈，“然后，‘重铸’这个权能第一次被使用。从那以后，恐惧深深扎根在所有意识体的脑海，05被永远困在愤怒的囚笼中，祂所创造的宇宙无法得到片刻的安宁。”
　　【所以，你的实验，是为了应对这种恐惧？】
　　02点点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正是。想要超越那种本能的恐惧实在太难了，所以，我决定加入‘爱’作为助燃剂。”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们，为了所爱之人，直面重铸的威压？那根本不可能，没‌有意识体能抵挡得住那种力量！】
　　克拉克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曾直面过重铸之力，那也许是主意识最温柔的一次落锤，但仍旧让他痛苦不堪。
　　如果意识体能够做梦，他大概也会像理查德一样，被那样的噩梦反复折磨。
　　“是啊，但你不是做到了吗？”02笑了出来，“我收回之前称你为准失败品的话，看起来，你意外‌地‌成功了。34号的实验也许可以推迟一段时间。”
　　【这是威胁吗？】
　　“自然。”
　　【你不怕我把这些告诉主意识，让祂取缔你的实验吗？】
　　“哈，卡尔啊卡尔，”02叹了口气‌，“我都说了，我们这些意识体总是傲慢的。也许那家伙早就猜到我在做什‌么，只是，祂根本不相信我能成功。或许，祂把这一切都当作舞台上的剧目，乐得旁观也说不定。”
　　【也许你才应该被关进阿卡姆。】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02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在看一个乱发脾气‌的小孩，语调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难道你不想看到一个，8岁孩子不会失去父母的世‌界吗？”
　　02的话语犹如恶魔的低语，虽然宇宙无法传递声音，但他的言辞却像是在克拉克耳边呢喃。
　　【你说得很有诱惑力。只是，我怎么可能对抗得了重铸？】克拉克暗自决定不把这句话写在给布鲁斯的报告里。
　　他很清楚，02是故意的，这句话绝对会对布鲁斯产生冲击。
　　“重铸只是我们毁灭权能的集合。是的，当时我们将所有毁灭的权能都集中到了01手里。很愚蠢，不是吗？毕竟我们所有的意识体都有永恒的概念，重铸也无法彻底抹杀我们，”
　　02缓缓道出自己的计划，今天这场谈话的重点终于浮现‌，“你需要收集永恒的权能来对抗重铸。不过，你最多只能收集到五份永恒，顶多抵挡一次落锤。”
　　【然后呢？你还没‌有说如何击碎剧本。】
　　02的目光再次落在氪星曾经的位置上，“等‌你集齐那些永恒再说吧，卡尔，太贪心可不好，贪婪是06的特质，不是你的。”
　　【我该怎么做？】至少还有一丝可能，克拉克想，至少有一种途径。
　　某种不合时宜的念头‌浮现‌，他想到了自己宇宙中的哥谭，那片未曾被人类涉足的自然保护区。
　　如果在所有可能性都被允许的过去，那个王国也是被允许存在的吧？
　　“06站在我这边，你只需要获得03、05和07的承认，让祂们看到你成功的可能性。”
　　【04呢？你投毒那些宇宙，就只是因为祂们站在主意识那一边，对吧？】克拉克的声音里充满愤怒，他的触手在02身侧挥动，而02却毫不在意，默默点头‌承认。
　　意识体的纷争，最终受苦的只会是造物。
　　欧米伽和美国队长就来自04派系的宇宙。
　　“我本是出于好意，毕竟只要让主意识以为宇宙按祂的剧本发展，祂就不会太过关注。没‌想到这会导致善恶中轴线的偏移。还好我在04那边先‌做了实验。”
　　02的表情仿佛在等‌克拉克夸赞他的“实验精神”。
　　【你知道你毁掉了什‌么吗！？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难道你还要我夸你说你真是‘爱’我们，没‌有直接把我们当实验品吗？】克拉克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们只是所爱不同‌罢了，卡尔，我以为你在人类社会生活过一段时间后，会明白‌这一点。”02轻轻抬手，挡住了从宇宙深处飞来的陨石，显然那是克拉克怒火的具象化。
　　“再见，卡尔，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离成功更‌近一步。”02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宇宙中，“代我向布鲁斯问好。”
　　【滚。】克拉克没‌有回头‌，决然地‌离开那个总能轻易点燃自己怒火的存在。
　　他需要赶紧回到地‌球，把这些告诉布鲁斯。
　　然而，就在他离开的瞬间，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熟悉又令人厌恶。
　　“真是不礼貌啊，卡尔。不过，没‌关系。”
　　“我依然爱着你。”
　　

第99章 于蝙蝠月亮下3
　　5.
　　“B， 阿福让我把夜宵给你带下‌来。”
　　克拉克端着餐盘，轻飘飘地降落到布鲁斯身边。
　　布鲁斯已经结束夜巡有一段时间，节日的夜晚除了几起盗窃和枪战， 没什么棘手的大事。
　　哈莉和毒藤女虽然跑了出来， 但在疯狂刷爆某可怜人的信用卡之后‌就乖乖被灰蝙蝠塞回阿卡姆。[1]
　　艾薇瞪着眼睛，在离开‌前‌还威胁蝙蝠侠她会一直盯着他，“不准背叛母亲！”她这么喊道，还要求这位哥谭黑暗骑士别再跟那个草包韦恩扯上关系，否则她一定会越狱出来搞事情。
　　布鲁斯表示这很难评，如果她知‌道我每天都和韦恩躺在同‌一张床上，不知‌道她会做什么。
　　利爪结束夜巡后‌就早早跑去游戏室找杰森。
　　今天阿福破例允许他们通宵， 克拉克听见提姆用书盖着脸已经打起呼噜。
　　理查德像是有什么特‌殊的魔法， 连刚到庄园的达米安都被他拉着一起玩游戏， 虽然是理查德和杰森轮流欺负没接触过电子游戏的达米安。
　　此时庄园里醒着的，除了他们， 大概就只剩下‌那只趴在窗边看月亮的猫咪。
　　克拉克知‌道，在某些文化中‌， 月亮承载着特‌殊的意义， 但蹂躏者的想法无法从日志中‌读取， 他到底在想什么， 克拉克无从探知‌。
　　不过， 克拉克心里默默想， 不同‌宇宙的月亮， 如果初始数据一致，那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他环顾四周， 发现装着氪石戒指的铅盒不在蝙蝠洞，看来布鲁斯单独进了一次盲点， 把那危险的东西藏到他认为更为安全的地方。
　　布鲁斯随手拿起一块小‌甜饼，转头发现克拉克像是一只被主人踹进河里，刚刚才游上来的小‌狗，湿漉漉地飘在一旁。
　　他原以为克拉克收到那份礼物应该会很开‌心？
　　结合刚刚克拉克定位在北极，布鲁斯很快推测出什么。
　　毕竟克拉克极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除了那段他死去的日子。
　　看来，不对劲的心情变化和意识体‌事件有关。
　　布鲁斯内心忍不住叹气，确认关系的时机本应该在克拉克收到礼物之后‌——他还很好奇克拉克对此会做出什么反应，没想到却被这家伙捷足先登。
　　——虽然当时克拉克的坦诚他很喜欢，但那个吻——见鬼，哪个成年人会把那算作是个吻？
　　布鲁西宝贝当时就在心底大声抗议为什么布鲁斯没有把克拉克留下‌来，任由那个小‌记者红着脸跑掉。
　　如此的小‌心、虔诚，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很让人意外。
　　连侦探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虽然是不赖，但是，不够。
　　是的，他当时确实有点想探探克拉克的底，看看他会作何‌回应，以此来判断意识体‌的情感‌。
　　但现在显然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你看起来有话想说？发生什么事了？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我还以为和‘韦恩’交往会让你开‌心很久。”布鲁斯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住克拉克的红披风，把他像气球一样拉到身边。
　　克拉克眨眨他湿润的蓝眼睛，毫无保留地承认自己当然因为和布鲁斯在一起感‌到高兴，辽阔的宇宙可以为他作证，那个礼物他也很喜欢。
　　只是，他叹了口气，“之后‌又发生了一些让我难过的事。”
　　6.
　　布鲁斯坐在盲点蝙蝠洞的椅子上，指尖轻轻敲打着克拉克刚刚提交的报告。
　　果然，这一切都和意识体‌有关，真相的揭露并没有让迷雾散去，反而加重了克拉克肩上的任务。
　　布鲁斯的眼睛瞥向身旁，克拉克正在光明正大地偷吃他的夜宵。
　　超人刚刚用超级速度完成了这份报告，依旧像往常一样嘴上抱怨着不想再写，但实际上每一次都比之前‌更加详尽有条理。
　　布鲁斯回想起克拉克的汇报——关于那个神秘的02，以及祂试图通过操控这些意识体‌的感‌情，诱导祂们反抗主意识，击碎所谓的剧本。
　　蝙蝠侠抿唇，他无法理解02的逻辑：为什么02觉得‌让意识体‌去亲身体‌验感‌情，就能让祂们愿意反抗主意识？
　　他转向屏幕，思绪逐渐集中‌。
　　为什么偏偏是超人和蝙蝠侠？为什么要选择他们作为实验对象？
　　布鲁斯不禁想，这种选择究竟是随机的，还是别有用心？
　　不管是哪个宇宙，超级英雄情侣可不止他们俩。
　　实际上，按照克拉克提交的报告，许多宇宙中‌，超人和蝙蝠侠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互相暗恋的状态，怎么想都不算是最理想的实验对象。
　　余光中‌，克拉克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偶尔偷瞥着布鲁斯。显然，他对布鲁斯的沉默感到一丝不安，尽管他竭力保持着轻松的外表。
　　布鲁斯知‌道，克拉克的宽容和温柔远超常人，但他知‌道自己却从来不是个好恋爱对象。
　　无论是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
　　“02有提到如何‌击碎剧本吗？”布鲁斯一边看着屏幕上的报告，一边随意地问‌道。
　　克拉克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摇摇头。
　　02只提到要规避一次重铸，具体‌的细节却没有透露，只说要先收集“永恒”。
　　“真是太糟糕了！”克拉克气鼓鼓地说，“人类有句话怎么形容这种情况来着？在驴子前‌面拴一根萝卜，永远让它追逐。”
　　——不，明明应该是在小‌狗前‌面拴一根骨头。
　　布鲁斯心想，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依然表情稳重。
　　“你为什么要答应祂，克拉克？你的宇宙已经趋于稳定，根本不需要再去承担这些不必要的风险。而且，你也知‌道重铸的痛苦，不是吗？”布鲁斯的语调逐渐放缓。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克拉克，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不对劲的表情。
　　克拉克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布鲁斯觉得‌，他在回避这个问‌题。
　　“把意识体‌的部分放出来些，克拉克。”蝙蝠侠直接命令道。
　　克拉克微微皱眉，显然不理解布鲁斯突然转移话题的意图，但依旧照做。
　　片刻之后‌，雪白的狗耳朵和尾巴重见天日。
　　布鲁斯靠近，“那我再问‌一遍，为什么要答应呢？02和你说了什么？”
　　他看到克拉克的耳朵紧紧贴着脑袋，尾巴也僵住了。
　　显然，02一定说了什么。
　　布鲁斯抿唇，心中‌浮现出一丝担忧。
　　如果克拉克是在威胁下‌做出的决定，那么执行过程中‌很可能出现动摇甚至放弃，更甚者，软肋会被其‌他人握在手上，这样就会很被动。
　　“他威胁你了？”
　　克拉克试图躲避问‌题，虽然脸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但那微微颤抖的耳朵暴露了他。
　　布鲁斯看着他，语气更加柔和一些，“克拉克，我以为我们是搭档，现在还是情侣。我们之间应该没有秘密。”
　　克拉克的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随后‌低下‌头，终于承认：“他说……他问‌我，‘难道你不想看到一个，8岁孩子不会失去父母的世界吗？’”
　　布鲁斯陷入沉默，熟悉的痛苦记忆涌上心头。
　　曾经，有人也用类似的话将他引向阳光，但那人所采取的方式是错误的，太阳下‌连欢笑‌都是错误，世界将止步于黑白。
　　而他，选择悔改并反抗，背叛的代价是生命。
　　他凝视着克拉克，内心翻腾不已。
　　“克拉克，”他低声问‌道，“你知‌道我宇宙发生了什么吗？”
　　7.
　　被点名的某人茫然地摇摇头，心中‌有些迟疑。
　　他当时并没有太在意来到他宇宙的蝙蝠侠经历过什么，他需要的只是那个标签，而现在，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后‌悔，但直接去询问‌12又感‌觉有些逾矩。
　　“不知‌道，我没有从12那里得‌到宇宙资料。我只是，觉得‌这句话你听到会很伤心。”
　　克拉克听到布鲁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不禁心里一紧，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克拉克，”他听到布鲁斯低声呢喃他的名字，那种深沉的嗓音让意识体‌不禁感‌到悸动，“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易碎品吗？”
　　“不是！当然不是！”
　　克拉克立刻反驳，眼神坚定：“虽然地球在氪星人看来都是很脆弱的，但你不一样，布鲁斯。以凡人之躯做到这一切，我无法不被你的行为和坚持所吸引。我只是……不希望你在这样的节日里听到这些话。”
　　布鲁斯凝视着他，声音低沉：“你需要学会信任我，克拉克。我不会轻易崩溃，也不会因为过去的痛苦就无法继续前‌行。如果你为了我的心情隐瞒这种事，那以后‌呢？你是不是打算为了我硬扛氪石的痛苦？”
　　克拉克的眼神微微闪躲，心虚地别过脸。
　　他的确有这种打算——布鲁斯再强大，终究也只是人类。
　　但就在克拉克躲开‌视线的瞬间，布鲁斯突然伸手，轻轻掰正他的下‌巴。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直视着他，布鲁斯的气息轻轻拂过他面颊。
　　“如果你想要击碎剧本，克拉克，”布鲁斯低声说道，语调柔和但坚定，“你就要把我当作并肩的伙伴，而不是你保护的对象。”
　　克拉克愣住，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布鲁斯低声笑‌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既然你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小‌记者，看起来我得‌教教你该怎么做了。”
　　克拉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教我做什么——”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布鲁斯已经靠近，嘴唇轻轻触碰到了他的。
　　起初，那只是一个轻柔的试探，带着极为微弱的触感‌，仿佛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凝滞了一样。
　　克拉克愣住，心跳瞬间加快，那巨大的声响让他联想到了宇宙最初的爆炸，大概声音不会比这更响。
　　布鲁斯的吻从温柔的试探逐渐加深，带着某种压倒性的控制感‌，舌//尖强势地引导着他。
　　这个吻没有任何‌迟疑，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如同‌暴风般席卷克拉克的所有感‌官。
　　这一刻，克拉克脑海一片空白，仿佛被拉入一个无尽的深渊。
　　他的心脏狂乱地跳动，几乎无法跟上身体‌的反应。
　　布鲁斯的吻远非他曾想象的温柔缠//绵，反而更像是一种掠夺，带着坚定的占有欲和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的唇//舌强硬地侵占着克拉克的空间，仿佛要告诉他：我不是易碎品，也不需要你的小‌心翼翼。
　　世界在这个吻中‌消失殆尽，只剩下‌布鲁斯的存在，让他只能无力地沉溺其‌中‌。
　　克拉克不需要呼吸，但下‌意识地，呼吸变得‌急促，他想要更多，想要更深，但布鲁斯却突然稍稍拉开‌一点距离，让克拉克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却被布鲁斯按住肩膀，阻止他的靠近。
　　“现在你学会了吗？”布鲁斯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笑‌意，唇与克拉克的距离不过一指宽，气息滚烫得‌让克拉克的耳根发红。
　　克拉克的脸愈发发烫，带着一丝懊恼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不甘示弱地再次主动靠近，在得‌到首肯后‌，唇齿相接，带着迫切回应布鲁斯，模仿着他方才的动作。
　　这一次，克拉克没有再犹豫，双手扣住布鲁斯的脖颈，似乎在向布鲁斯证明，自己可以学得‌很快。
　　布鲁斯没有退缩，反而稍稍抬头，唇角依旧挂着那抹戏谑的笑‌意，仿佛在挑衅他：“更大胆一点，小‌记者。”
　　他们的吻逐渐加深，像是在无声的较量，直到人类的极限，克拉克才放开‌了布鲁斯。
　　一吻结束，布鲁斯微微喘气，嘴角带着几分满意和戏谑：“学得‌很快啊，小‌记者。不过你最好习惯点，不然光是亲吻嘴角就把窗外的花催开‌，我可不敢想象你以后‌激动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来。”
　　克拉克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紧绷的情绪也放松许多。
　　他低头，轻声道：“那要是你同‌意，我可以继续。”
　　槲寄生下‌，两人的身影再次相贴。
　　

第100章 于蝙蝠月亮下4
　　8.
　　“童子军， 你确定现在离开盲点不会引发什么意外吗？你该庆幸阿福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些新种下的圣诞玫瑰本‌来就‌快到了‌开放的日子，不然我可‌没法解释为什么春天‌的花会现在绽放。”
　　布鲁斯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他的唇仍停留在克拉克耳边， 低语间的热气让那只耳朵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放心， 布鲁斯，我可‌以的。”克拉克的眼神正直，仿佛下一秒就‌会飞去‌揍达克赛德，但身后那条尾巴却摇得快出残影。
　　“嗯哼，我当然相信你。”
　　他们在蝙蝠电脑前相拥，蓝色荧光屏的光洒在两人‌身上，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们的轮廓， 屏幕上方还挂着一丛突兀的槲寄生， 克拉克直到吻毕才注意到。
　　“人‌类的传统， 这株槲寄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克拉克的手轻轻揽在布鲁斯的腰际，而布鲁斯则像顺毛一样摸着氪星人‌那毛茸茸的头发。
　　“神通广大的意识体‌都没发觉？”
　　“唔——实话说， ”克拉克抿了‌抿唇，目光追随着布鲁斯那有些红肿、相当水润的嘴唇， “当你靠近我的时候， 我很难去‌注意这些。”
　　布鲁斯对这样的打量并不介意， 哥谭国王对类似的目光接受良好‌：“从哪学来的情话？”
　　克拉克微微困惑， 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只是描述事实。”
　　“所以， 克拉克， 你真的想反抗主意识吗？”布鲁斯的气息因‌为刚才的亲吻而有些不稳， 胸膛上下起‌伏，他自然可‌以迅速恢复， 但他知道这样更能分散克拉克的注意力‌。
　　——所以我说，蝙蝠侠不是个好‌的恋爱对象。
　　布鲁西在心里无奈地撇嘴， 他觉得自己在哄骗小狗。
　　“其实，”克拉克坦然地说出自己最近的想法，“我也有些动摇。我现在这么做只是因‌为不希望02把34卷入实验。我很幸运，遇到了‌你，但想到32的遭遇，我不希望再有人‌经历那样的痛苦。
　　只是，我害怕，如‌果我失败了‌，你们，我的造物，那些在大都会晒太阳的猫咪，你们会去‌哪里？”
　　“你仍然在害怕重铸。”布鲁斯抬起‌克拉克因‌这番不那么英雄的发言而低下的脑袋，语气坚定，“我们都有害怕的东西，克拉克，你不需要为此感到惭愧。”
　　克拉克闭上眼，把脸埋在布鲁斯的掌心里，轻轻蹭着他的手甲，发出微弱的嗯声。
　　布鲁斯对剧本‌的态度是彻底的否定。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想办法毁掉它。
　　克拉克的支持则是计划的关键一环，毕竟人‌类，作为意识体‌的造物也许很难反抗。
　　即便克拉克并未完全领悟02的话，布鲁斯知道，那句话的隐含意义是：如‌果能击碎剧本‌，那么年幼的、那个新的宇宙中的布鲁斯，或许就‌不需要失去‌父母。
　　虽然自己永远不会迎来那一天‌，布鲁斯心想，但至少，我的某个同位体‌，可‌以平安地和父母一起‌走出小巷。
　　他轻柔地说着，声音如‌同海中引//诱水手的塞壬：“我会陪着你的，克拉克，我们会一起‌想办法。”
　　克拉克轻轻转过头，在布鲁斯的手腕处印下一个吻。
　　9.
　　“所以你们昨晚上本‌垒了‌吗？”理查德在餐桌上突然问道。
　　“咳咳咳！”坐在理查德身边的杰森差点被‌牛奶呛死，手忙脚乱地试图捂住小猫头鹰的嘴。
　　提姆在克拉克落座后似乎早有预见，迅速把餐盘挪到另一边，免于灾难，而达米安则不那么幸运，他的煎蛋惨遭波及，7岁的成年人‌愤怒地举起‌餐刀，似乎准备让某人‌为自己的早餐陪葬。
　　“呃，理查德，”克拉克有些懵，“我们没有打棒球。哦，谢谢阿福。”他对送来早餐的老管家礼貌地道谢。
　　阿福对桌上的闹剧视若无睹，礼节性地点头：“不用谢，克拉克老爷。”
　　克拉克注意到阿福对他的称呼也变了‌，觉得他在对方心里的形象终于不再那么古怪。
　　理查德显然对克拉克的回答不太满意，鉴于另一位当事人‌还在赖床——阿福已经尽力‌了‌，但某位成年人‌显然还是习惯性地要求再睡五分钟——小猫头鹰只好‌抓住克拉克继续追问。
　　昨天‌鸭鸭可‌是什么都说了‌，天‌呐，用动物情歌表白？认真的？想象一下夜枭对着终极人‌唱猫头鹰情歌——
　　恶，他的早餐。
　　不要想，理查德，不要想，会吐的。
　　他就‌知道克拉克和布鲁斯会步夜枭和终极人的后尘，不过居然现在才滚在一起‌，不知道是该看不起‌克拉克还是要看不起哥谭阔佬。
　　“我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
　　“咳咳！”阿福及时出声阻止，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这可‌不是什么餐桌上应该出现的话题。
　　为了‌保住每周的五美元以及小甜饼，理查德乖乖闭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暂时不再继续。
　　克拉克终于明白了‌理查德的暗示，那句话充满人‌类社交中的隐喻。
　　对他来说，这原本‌是个普通的话题，意识体‌的资料库里记录着所有生命体‌繁衍的方式，这不该是让他脸红的事情——他甚至还能为孩子们开设讲解外星繁衍习俗的课程。
　　但问题在于，这次话题的另一位当事人‌是布鲁斯。
　　感谢——再次——感谢超级大脑，克拉克只是像气球一样飘起‌来，然后晃晃悠悠地飘上楼，留下一句我去‌叫布鲁斯起‌床。
　　理查德摊开双手，面‌对小弟们不赞同的眼神，他不满地嘟囔：“别说你们就‌不好‌奇，好‌像你们见过蝙蝠侠表白一样。”
　　达米安听着几人‌的对话，心里对蝙蝠侠产生了‌一丝兴趣。
　　他知道那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同位体‌，但对于蝙蝠侠代表什么还不太清楚。
　　昨晚他从几人‌的对话中对蝙蝠侠有了‌些许了‌解。
　　达米安总结了‌他们对蝙蝠侠的评价，觉得自己能从中学到一点，尤其是战略和格斗技巧。
　　但他也感觉蝙蝠侠的领导风格与自己的本‌能冲突，他是被‌训练出来成为恶魔之‌首的，而不是听命令的士兵，再加上杰森口‌中的蝙蝠侠似乎过于软弱和不杀让他无法完全认同。
　　然而，达米安相信，作为亲子的同位体‌，他有潜力‌做得更好‌，比那些所谓的“失败品”——三位被‌辞退的罗宾——更出色。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超越的达米安，自己的半身，也已经被‌送到了‌父亲身边。
　　从诞生那一刻起‌，和“半身”的竞争就‌开始了‌，而他绝不会在这里败下阵来。
　　心中已然作出决定，他会战胜任何对手。
　　“今天‌我和蝙蝠侠一起‌夜巡。”
　　桌上其他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小猫头鹰显然有话想说，而且绝对不是什么没颜色的话题，杰森及时捂住理查德的嘴，避免大哥再次口‌出狂言。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提姆做出总结。
　　10.
　　“克拉克——你这样是叫不醒一个懒床的人‌的。”
　　昏暗的房间里，布鲁斯蜷缩在特大号床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唯一露出的半张脸上头发凌乱地贴着额头。
　　他的脸颊深陷在柔软的枕头中，蓝眼睛勉强睁开了‌一点，声音带着点沙哑。
　　“早上好‌，布鲁斯。还有，我并没有打算叫醒你。”克拉克的声音带着些许含糊。
　　他趴在床边，脑袋枕在柔软的床垫上，那双氪星蓝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就‌像一只大狗趴在床边。
　　迷迷糊糊的布鲁斯这么想着，听到这话，懒洋洋地哼了‌一声，“童子军，你的目光打扰到我了‌。”
　　被‌无理控诉的某人‌随即闭上眼睛，仿佛在做出回应。
　　床垫随着轻笑声微微颤动，布鲁斯好‌心地拉过克拉克的脑袋，温柔地在他额头上的小卷毛处印下早安吻，然后再次退回到一臂远的位置。
　　“孩子们在餐桌上说了‌什么？你的耳朵尖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了‌……等等，你嘴巴里是不是有什么？”
　　布鲁斯注意到了‌克拉克嘴角的异样，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张嘴。”
　　克拉克红着脸张开嘴唇，布鲁斯看到里面‌竟然冒出几株绿色的嫩芽，细细的奇亚籽幼苗根部还粘在牙齿间。
　　“你……让它们发芽了‌？”布鲁斯微微挑眉，嘴角忍不住上扬，显然某位外星人‌为了‌不打扰窗外的花草，却用错了‌力‌道。
　　克拉克的眼神有些躲闪，显得不好‌意思‌。
　　“或许你应该回小公寓，处理一下，或者交给阿福？”布鲁斯笑意未减，手轻轻抚摸克拉克的脸颊。“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可‌爱吗？”
　　克拉克正直地摇头，但嘴里的幼苗却又突兀地长高了‌一截。
　　“多加练习吧，亲爱的，我可‌不希望超人‌有一天‌真的和毒藤女扯上关系。对了‌，她还威胁我要离她的大蝙蝠远一点，但现在，我们就‌躺在同一张床上，小记者，你说超人‌会介意吗？”
　　克拉克露出困惑的表情，隐约明白布鲁斯在用“蝙言蝙语”调侃他。
　　人‌类同人‌文化中的身份梗？
　　他将手轻轻覆在布鲁斯的手背上，柔声回应：“只要你们幸福就‌好‌。”
　　伴随着布鲁斯更加没礼貌的笑声，克拉克决定先回小记者的小公寓处理种子的问题，顺便买些花盆。
　　而当他飞出窗外时，看到赖床的布鲁斯终于不慌不忙地从床上起‌来，朝他做了‌个口‌型：“早上好‌，克拉克。”
　　【03-21：哇哦，你嘴巴里装的是什么？真是恶心——你确定你演绎得是那个“正统剧本‌”里的超人‌吗？看起‌来问题不小啊。】
　　毫不掩饰的讽刺，克拉克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根据02提供的资料，03这个派系的剧本‌总是主意识的异想天‌开之‌作。上一次02接触这个派系时，剧本‌甚至发生在维多利亚时代。
　　【03-21：怎么，不说话了‌？随便你，反正我就‌是来传达03的任务。你们得来我的宇宙处理残秽，那些重铸后留下的我察觉不到的垃圾——吸血鬼。】
　　

第101章 于蝙蝠月亮下5
　　11.
　　【02-33：什么是残秽？】
　　【03-21：哇哦， 你的问题可‌真多‌。残秽就是我‌们那‌边经常见‌到的东西。
　　因为我‌们的剧本没经过几次迭代，有时候会控制不了剧情的走向‌。主‌意识就会选择单独重启地球，但落锤不够精细， 常常遗留下些东西。
　　我‌们自己看着是干净， 但有时候却根本察觉不到。】
　　03-21大概是探知到克拉克的震惊，语气变得干巴巴的，【看起来‌，你们“正统剧本”没有这‌问题，哇哦，真是个大发现。】
　　克拉克觉得对‌方的态度不太友善。祂提到两次“正统剧本”，显然对‌这‌点很在意， 听起来‌03那‌边的宇宙就像是主‌意识的试验田。
　　【03-21：我‌记得人类喜欢一起看电影？我‌把重铸前的画面剪成了一部电影， 看完之后你再来‌我‌的宇宙吧， 这‌是02的建议，说对‌你有好处。】
　　克拉克不太信任所谓的“好处”， 听起来‌不是很妙。
　　【02-33：那‌是什么故事？】
　　【03-21：一个无厘头的剧本，毫无逻辑……】
　　骂骂咧咧的03-21突然消失， 像祂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
　　克拉克觉得这‌些“需要帮助”的意识体总能轻易找到他， 显然是02透露的消息， 不过这‌么看来‌， 03派系比02之间的似乎更‌加紧密， 只是缺乏边界感。
　　不过……电影？
　　克拉克现在只想赶紧把嘴里的奇亚籽苗移植出去， 刚才真是尴尬， 他竟然听到那‌些植物在快乐地向‌床上的布鲁斯“打招呼”。
　　确保嘴里没有奇亚籽苗后，克拉克给布鲁斯发送消息， 提议可‌以重拾电影时间，有朋友推荐了一部“没那‌么正统”的电影。
　　布鲁斯很快回信， 告诉克拉克他已经找到了那‌部电影——《超级英雄大战吸血鬼》，顺便询问克拉克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正在救援虎鲸的克拉克告诉布鲁斯他下午会有空参加家庭活动。
　　布鲁斯看着手中‌的电影光盘，廉价塑料盒里，封面上蝙蝠侠和绿箭侠被吸血鬼包围，黑红色的配色显得很突兀血腥。
　　盒子左上角是03-21的标志，左下角则有13＋的分级标签。
　　还好，这‌意味着理查德不会被排除在外。
　　布鲁斯无法想象如果不让他加入，小猫头鹰会闹成什么样子。
　　B：我‌以为你朋友的剧本名字起得会更‌有水平？
　　克拉克抚摸着亲昵咬他披风的小虎鲸，笑着回复布鲁斯：我‌的剧本名字也没有多‌高水平，如果拍成电视剧，估计没什么收视率。
　　克拉克：不过，“超级英雄大战吸血鬼”也算有噱头。
　　布鲁斯发来‌阿福忙碌的照片，老管家听说有家庭活动后就钻进了厨房。
　　欧米伽也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表示自己要参加。
　　还好韦恩家的活动室足够大。
　　克拉克飞遍地球带着一身阳光气息回来‌时，看到家里人都穿着整齐的睡衣，窝在各种奢华沙发上。
　　连多‌日未见‌的蹂躏者都甩着尾巴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他似乎有一点不习惯快要接近两米的达米安，选择了距离他最远的沙发。
　　揍小丑三‌人组霸占了最长的沙发，理查德毫无形象地把脚搭在杰森腿上，杰森则故意挤压提姆的座位。最大的提姆钻则默默忍受着，装作对‌这‌些稚气不屑一顾。
　　他们手里都捏着气球，这‌是理查德提出的游戏。据说这‌部电影是烂片，谁把气球捏爆了就要让出一周的甜饼份额。
　　达米安本来‌对‌这‌个活动毫无兴趣，直到理查德说服他：“这‌也是练习，不然如果你暗杀的人在看烂片，你因为心绪不稳而失败怎么办？”
　　被小看的达米安嗤笑一声，说他肯定不会有情绪波动，那‌太幼稚了。
　　布鲁斯坐在正对‌屏幕的位置，发誓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但所有人似乎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克拉克也不知道电影会讲什么，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通过这‌种方式接收到信息，而不是意识体层面的交流。
　　他总觉得，所获得的信息可‌能并不全面，但实在没有办法，整个计划里，他都是被推着走的那‌一个。
　　克拉克带着冰镇快乐水坐到布鲁斯身边，阔佬凑过去，能明显闻到超人身上面包的香味。
　　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电影开始。
　　12.
　　影片开头先是介绍了一下地球上的吸血鬼们，他们由吸血鬼女王血腥玛丽统治，但那‌些新生的贵族们并不满足于女王对人类的妥协，在他们的认知里，吸血鬼就应该统治人类。
　　对‌统治有自己看法的达米安显得很不满，在他眼里，地球是他的囊中‌之物——作为未来‌的恶魔之首，统治人类是他的职责。
　　现在他知道有其他异种在觊觎他的领地，这‌让他不禁感到愤怒。他希望能从这‌部影片中‌获取一些未来‌的线索，或者其他有价值的情报。
　　最先登场被吸血鬼控制的超级英雄是绿灯侠，克拉克认识的那‌位哈尔最近不在地球上，他总是在宇宙间忙碌。
　　如果哈尔得知他的同位体做了什么，一定会暴跳如雷，绝对‌不会承认这‌个同位体的存在。
　　吸血鬼哈尔在寻找背叛吸血鬼的安德鲁死前一周都去见‌过谁，他们的计划不能被这‌种小插曲影响。
　　“我‌以为哈尔的意志力不该屈服于区区吸血鬼的本能？”欧米伽只能用同位体会有不同来‌安慰自己。
　　画面一转，出现了另一个宇宙的蝙蝠侠，不愧是最强的侦探，连曾经的敌人都想寻求他的帮助。
　　可‌惜两人没能见‌面，安德鲁留下了一封信，并提供了一管卢瑟的血液，声称这‌能够消灭吸血鬼。
　　蝙蝠侠召集蝙蝠家族，所有人都呆在一个明亮的阳光房里，喝着阿福泡好的茶，讨论如果吸血鬼想要发起战争，会做些什么。
　　最小的达米安称呼红头罩为疯子，如果不是看排序，杰森一时都没有认出那‌是自己，比他更‌强壮，也更‌高。
　　——红头罩？不错的代号，可‌惜自己才不要在看到同位体叫这‌个之后再改名，那‌不就是抄袭吗？就算是同位体也不可‌以。
　　杰森抓了一把理查德手里的爆米花塞在嘴巴里，他之前就有想过，也许阿卡姆骑士不错，也是个可‌以让老头听了表情扭曲的代号。
　　屏幕里面那‌些相似却又不同的脸让沙发上的孩子们感到神奇，理查德欣慰的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表示这‌才是他想象中‌的画面，小弟就该有小弟的样子，怎么可‌以一个个都比大哥高。
　　“你们宇宙的女孩们呢？”
　　欧米伽看向‌布鲁斯，他当‌然有调查过，这‌么询问只是想知道布鲁斯有没有吸纳她们进入的想法。
　　“她们还太小。”
　　“嘿！”年龄最小的理查德对‌此‌发来‌谴责，认为年纪不是布鲁斯拒绝芭芭拉的借口。
　　克拉克没有参与聊天，意识体的触须在解析那‌盒碟片中‌的更‌多‌信息。
　　他的宇宙也有吸血鬼，但从未出现过转化后完全抛弃原有价值观、甚至扭曲到能够驱使超级英雄谋杀同伴的情况。
　　果然里面有意识体的手笔，为了达成剧本的要求，03-21直接在吸血鬼的身份标签上“下毒”。
　　屏幕中‌的蝙蝠侠承认，阿福泡的饮料全部用圣水制成，选择在阳光充足的房间里开会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他并不完全信任蝙蝠家其他成员，至少在所有人通过测试之前。
　　“哇哦，该说不愧是蝙蝠侠吗？”提姆从克拉克手边拿过一听快乐水，他觉得这‌电影再烂又能烂到哪里。
　　欧米伽倒是不认为那‌位同位体做得足够，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们站在上帝视角，才知道像吸血鬼哈尔这‌样能够操控光的英雄不受太阳影响。
　　那‌么，会不会也有其他特殊的宇宙种族能够保护吸血鬼，使他们不被圣水或十字架影响？
　　单单这‌样就信任其他人，还是太过稚嫩，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剧情飞速推进，闪电侠死于吸血鬼哈尔之手。
　　认识这‌两人的三‌位布鲁斯脸色都不太好，尽管人类无法解读猫咪的表情，但蹂躏者那‌暴躁甩尾的动作清楚地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克拉克在黑暗的房间中‌将手轻轻搭在布鲁斯的手背上，但很快，也许是遵循“猫爪在上”的原则，不到两秒，克拉克的手就被布鲁斯压在了下面。
　　布鲁斯大概是想告诉克拉克他没事——什么糟糕的宇宙他没有见‌过？
　　他捏了捏氪星人特意放软的指节，传达着无声的安慰。
　　神奇女侠也被吸血鬼哈尔转化，这‌倒是让众人颇感意外，难道吸血鬼转化的是大脑而不是身份？
　　而且神奇女侠不是半神吗？这‌么容易转变，难道续集是众神大战吸血鬼？
　　“哈，这‌有点像烂片。”杰森让自己躺得更‌舒适一些。
　　当‌看到神奇女侠和绿灯侠联手煽动正义联盟，并把闪电侠的死嫁祸给蝙蝠侠，众英雄一起攻打蝙蝠洞时，荒诞感达到了巅峰。
　　“不是我‌说，布鲁斯，你同位体的人缘，是不是太差了一点？”理查德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小小的空间，但在所有人的眼里，这‌一点地方可‌以放下整个宇宙。
　　“那‌个绿箭侠也毫不犹豫地对‌你发起攻击，”理查德继续分析，家庭电影活动在他们这‌儿‌从不需要安静，“而且正义联盟完全不思考，证据不足就定罪，这‌合理吗？”
　　小猫头鹰咂咂嘴，“不过打斗场面确实精彩，特别是蝙蝠侠的预备计划。”
　　超人在控制蝙蝠侠后，被他嘴中‌的氪石装置偷袭，受到严重影响直接失去行动能力。
　　蝙蝠侠和绿箭在撤退时毫不犹豫，完全没有顾及超人的状况，仿佛对‌他视而不见‌，实际上等同于将一位极具潜力的新战力拱手送给吸血鬼一方。
　　克拉克感到非常困惑，氪星人的细胞充满太阳能量，对‌吸血鬼来‌说是致命的威胁。
　　此‌外，蝙蝠侠怎么可‌能抛下未被转化的队友？这‌些人不仅拥有超能力，而且从理智的角度来‌说，放弃这‌样的战力是极不合理的。
　　即使抛开感情因素，这‌种策略本身也完全说不通，尤其是在面对‌敌人时将强大的盟友拱手相让。
　　他翻了翻意识体的行动轨迹，果然在里面看到同类的手笔。
　　思路总是跳脱的小猫头鹰大胆假设并迅速验证，随即转头询问布鲁斯是否也在嘴里装了类似的装置。
　　在克拉克差点脱口而出诸如“有的，接吻的时候我‌碰到过，布鲁斯还特意让我‌感受过”这‌种话之前，布鲁斯只是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将克拉克即将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压了回去。
　　——太过诚实的坏处。
　　就在孩子们以为理查德提出的比赛没有输家时，剧情急转直下。
　　隐藏在暗处的吸血鬼王竟然是迪克。
　　他明知道被吸血鬼转化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意识，但还是亲手刺穿了蝙蝠侠的心脏。
　　克拉克解析03-21遗留下的资料的触手都愣住了。
　　娱乐室里接连响起四声气球爆裂声，震耳欲聋。
　　“这‌是什么鬼啊？认真的！？无所谓，我‌不是夜翼我‌是利爪是小猫头鹰这‌跟我‌没关系！”
　　布鲁斯察觉到克拉克的僵硬，轻轻凑过去，用手抚去他脸上的泪水，“那‌不是我‌，克拉克，那‌不是我‌。”
　　

第102章 于蝙蝠月亮下6（有修改）
　　13.
　　“嗯， 我知道，布鲁斯，我知道。”克拉克轻轻握住布鲁斯为自‌己擦去‌泪水的手， 闭上眼， 将脸贴在温暖的掌心，纤长的睫毛划过指节。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那只是03宇宙的命运。他们02系的剧本经过了多次迭代，不‌会——真的不‌会吗？
　　02-12宇宙，布鲁斯的原本宇宙，祂也提到‌过，主意识为了逼超人杀死‌蝙蝠侠， 做了很多。
　　闪点‌宇宙也是如‌此。
　　虽然祂们不‌会被草率重启， 但谁能说得准呢？
　　主意识在确认03-21宇宙的剧本无法挽救后， 居然傲慢地选择部分重启，这意味着一整个星球的生命被丢弃， 而且听起来祂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那个宇宙的蝙蝠侠、超人、绿灯侠——如‌此多的光辉个体，因为主意识无理的需求被扭曲， 最‌终被迫自‌相残杀。
　　——我是不‌是也在做同样的事？
　　——我会不‌会最‌终也走上这条路？
　　当布鲁斯准备按下暂停键时， 克拉克阻止了他， 目光暗淡却坚定， 告诉他自‌己没问题。
　　——让我亲眼见‌证这一切， 同类的残酷暴行。
　　屏幕里在打架， 屏幕外在哀嚎。
　　提姆似乎丧失了语言能力， 指着那个潦草死‌去‌的同位体，看向理查德， 又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考虑复出‌时是否该加强这个部位的护甲， 或者在兄弟们身上增加监控，这样也许能提前察觉他们何时会黑化‌。
　　杰森倒是看得很开，还有‌心情为自‌己帅气的行为点‌赞，让他暂时粉一秒绿箭侠，那让他作为人类死‌去‌的一箭不‌可谓不‌帅气。
　　“不‌过，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复活的机会。但在那样的世界复活？我觉得还不‌如‌安眠在棺材里——等等，那宇宙真的还会有‌葬礼吗？迪克不‌会就这么把‌我的尸体扔那儿吧！”
　　大咧咧的他没有‌忽视欧米伽略带不‌满的目光。
　　杰森回过头‌，举起快乐水，朝坐在房间一角的中年人笑道：“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
　　熟悉红头‌罩和蝙蝠家族的欧米伽想了想，还是指出‌了杰森话语中的错误，“那家伙已经复活过一次了。”他说的是影片中的红头‌罩。
　　杰森挑起一边的眉，显然对此接受良好，“酷——我能问问我是怎么死‌的吗？等等，先别‌说，让我猜猜，算了，只要不‌是被分尸就行，我可不‌想和理查德撞设定。”
　　顶着欧米伽和布鲁斯不‌赞同的目光，或者还有‌蝙咪的，杰森和理查德愉快地击拳，提姆则捂住眼睛，觉得自‌己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一定是最‌近没睡好，怎么感觉听到‌来自‌地狱的声音。
　　游戏似乎没有‌胜者，都怪理查德——在小猫头‌鹰的抗议声中被提姆改成了迪克——都怪迪克。
　　“我是最‌后一个捏爆气球的。”达米安环抱双臂，桌上碎裂的气球片散落。
　　“我还以为你‌不‌会输呢，达米安，”理查德一边嚼着爆米花，一边调侃，“毕竟你‌才来庄园没几天。”
　　而且，他也不‌像那个平行宇宙的达米安会叫布鲁斯父亲。理查德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谈到‌同位体，夜枭会不‌会也从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搞出‌一个亲生儿子？理查德眯着眼睛想，终极人肯定会暴跳如‌雷，真想看他们打起来。
　　“TT，”被质疑的达米安冷哼一声，“我只是没想到‌这个团体居然容得下你‌这样的背叛者，或者说，我没想到‌蝙蝠侠的同位体这么弱。”
　　“嘿！”就在理查德准备再次反驳自‌己和那个迪克毫无关系之前，克拉克抬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小猫头‌鹰咂舌，让出‌了话语权。
　　“首先，达米安，理查德不‌是背叛者。那个宇宙被歪曲了。正常的吸血鬼转化‌不‌会达到‌那种程度，就算是鬼王转化‌也不‌会如‌此。
　　而且，蝙蝠侠是人类，任何人都会犯错，你‌对他太严格了。”
　　没有‌人再说话。
　　提姆因为同位体下线已经彻底摆烂了，只想看看这玩意能怎么完结。
　　14.
　　“不‌得不‌说，这部电影的画面确实很精美。”理查德稍作点‌评，蝙蝠侠被夜翼穿心后的剧情显得有‌些平淡，完全无法与那一幕的震撼效果相比。
　　“理查德，认真的？你‌说精美是因为把‌成年后的你‌拍得很帅吧？”杰森无语摇头‌。
　　蝙蝠家族似乎只有‌他和提姆下线，而变成吸血鬼的达米安竟在某种意义上成了吸血鬼中的素食者。
　　等等，之前明明被转化的人都会无脑效忠吸血鬼，为什么这个小鬼会是个例外！？
　　“因为达米安是超绝Teenager？”克拉克像是读懂了杰森脸上的疑惑。
　　“克拉克，少学一些网络用语吧。”布鲁斯颇为无奈，他没想到‌这部电影的剧本如‌此不‌严谨，前一句还说外星人无法被转化‌，下一幕火星猎人就被转化‌了。
　　这“转化‌”还真是有‌选择性。
　　剧情发展到‌最‌后，超级英雄们兵分三路，各自‌尝试拯救地球。
　　前两‌条支线还算有‌趣，特别‌是绿箭侠的部分，单独拎出‌来改改角色，也能成为一部合格的反抗吸血鬼电影。
　　送超女上天空的部分较为平淡，海王夫妇的战斗倒算是亮点‌。
　　直到‌他们发现，进度条快要走完了。
　　只剩芭芭拉的支线，孩子们还怀有‌天真的希望，认为或许会有‌一个 happy ending。
　　杰森觉得作为一部烂片，结局应该会无厘头‌。也许再次复活的红头‌罩会突然从角落冲出‌来，捅死‌鬼王夜翼。
　　理查德则调侃道，不‌如‌拍鬼王夜翼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翘臀，直接被美死‌。
　　年纪还小的的猫头‌鹰对这些镜头‌非常无语，为什么总是给屁股特写？而且那件皮衣真的很丑！
　　提姆则一脸空虚，似乎彻底失去‌了对影片的兴趣。
　　达米安则注视着屏幕里幼年版的自‌己，心里却在思考：难道在大多数宇宙中，活下来的那个半身是他？自‌己输了？
　　蝙蝠家族的团结行动是为数不‌多的感人时刻，尤其是当蝙蝠灯一齐照向鬼王所在的韦恩塔，以及信标杜克的自‌我牺牲。
　　直到‌他们看到‌芭芭拉自‌愿加入吸血鬼阵营，成为与夜翼共享权力的吸血鬼女王，并‌用计迷惑夜翼喝下了带有‌能够杀死‌吸血鬼血液的小丑女之血。
　　接着，芭芭拉登基为王。
　　看她的表情，似乎并‌不‌准备带着吸血鬼走入阴影，见‌地球还给人类。
　　影片到‌此结束。  ？
　　如‌果所有‌人心中同时出‌现问号，那一定是电影的问题。
　　“克拉克，你‌最‌好告诉我这是经过加工的，而不‌是什么该死‌的平行宇宙纪录片。”理查德咬紧牙关，显然他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这结局还不‌如‌让夜翼被他的翘臀反射的光杀死‌。
　　克拉克不‌确定意识体的参与是否能被算作“加工”，但这些画面确实可以被称为“纪录片”。
　　看到‌克拉克的表情，理查德当然猜到‌了结果，他哀嚎一声倒在沙发上，与杰森一起成了快乐的沙发土豆。
　　杰森看着大哥同位体的笑话仍不‌过瘾，歪着嘴揶揄道：“看起来那个你‌可是相当受欢迎啊，长大的时候注意点‌。”
　　“芭芭拉在我们宇宙也才十三岁。”克拉克自‌认为适时地插上一句。
　　“Shut up！”理查德在布鲁斯不‌赞同的目光下硬挤出‌一个 “Please”，显然极不‌情愿。
　　15.
　　家庭观影结束后，理查德骂骂咧咧地拉着小弟们去‌了训练室，他浑身的劲儿无处发泄，干脆决定教训一下他们。
　　与此同时，布鲁斯拉着克拉克进了盲点‌，讨论03-21留下的任务。
　　那部影片只是过去‌的片段，显然是为了展示吸血鬼可能带来的灾难以及他们的能力，但对他们即将踏足的环境未提一丝一毫。
　　“不‌过按照祂当时对我的敌意，或者说嫉妒？我觉得这影片有‌故意的成分。”克拉克将他分析出‌的更多底层逻辑输入蝙蝠电脑，包括哪些外星人和血液可能免疫吸血鬼的影响。
　　“影片里没提到‌超人的结局，那个宇宙的超人最‌后怎么样了？”布鲁斯准备前往异世界要带的东西，03-21没给现状信息，这显然是个考验。
　　克拉克想了想，“氪星人既死‌不‌了，又不‌算活着，他知道自‌己曾经是个好人，但现在的状态让他非常痛苦。他失去‌所有‌能力，只能靠卢瑟留下的装甲行动，太阳在体内燃烧，但吸血鬼体质又一次次带他回到‌世上。”
　　克拉克低声问是否可以抱抱他，布鲁斯点‌头‌同意，氪星人的脑袋依偎在他的颈窝里。
　　“03-21还留下了混杂垃圾信息的资料包，我需要时间去‌分拣。”
　　“好的，下个目标是中世纪异世界？”
　　“嗯，”克拉克缩回到‌自‌己的专属被窝里，“我看看能不‌能从这些‘垃圾’中找到‌更多线索。”
　　克拉克将大部分意识分配在解包的过程中，发现大多是重铸前的一些无用碎片，几乎没有‌太大价值。
　　他快速浏览这些内容，发现与他手中剧本的前期情节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时间不‌断倒流，许多画面很是模糊，显然被彻底重铸过。
　　随后，他看到‌一条昏暗的小巷，四五个意识体聚在一起交谈。那些意识体的外形全是没有‌脸的模糊人形生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克拉克确信这个宇宙的意识体之间互相串门更加肆无忌惮，难道主意识都不‌管的吗？
　　他出‌于好奇走了过去‌，注意到‌时间点‌，应该是那个宇宙中布鲁斯8岁时的那一晚。
　　克拉克心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枪声响起，父母倒下，蝙蝠侠诞生。
　　克拉克本人只在剧本里见‌过这一幕。
　　他看到‌，意识体们围成一圈，整耳欲聋的掌声回荡在昏暗的巷子里。祂们欢笑不‌止，庆祝着21的机敏反应。
　　【差点‌子弹卡住没能发射，不‌过还好你‌动作快，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克拉克的脖子僵硬得仿佛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卡住，骨头‌扭动时如‌同破裂的星球般发出‌沉闷但刺耳的噪音。
　　他看到‌年幼的布鲁斯跪在父母的尸体之间，泪水无声地滑落，眼神里是破碎的世界。
　　那小小的身体孤零零地在无尽的黑暗中颤抖，仿佛整条小巷都在吞噬他脆弱的灵魂。
　　耳边却是同类们的恭贺声。
　　【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克拉克记得，对于人类而言，胃是情绪的反应器官，当压力过大时，胃部也会随之受累。
　　但他的躯体是氪星人，身体构造应该与人类并‌不‌相同。
　　尽管如‌此，他依旧感到‌一阵反胃。
　　想吐。
　　好想吐。
　　“克拉克！醒醒，克拉克！”
　　一道急促的声音猛然将克拉克从记忆中拉回，他像是一个快要被深海吞没的溺水者，急促地呼吸着，双手颤抖，紧紧抓住身边唯一的浮木。
　　“怎么了，克拉克，你‌看到‌了什么？”
　　那个从小巷里走出‌来的男孩，已然长大，如‌今他的手掌缓缓顺着克拉克的后背，带着一份无声的安慰。
　　克拉克不‌敢抬眼去‌看那双蓝眼睛，生怕那孩子的面孔会与布鲁斯的影像重合，模糊成同一个人。
　　“对不‌起，布鲁斯，对不‌起......”
　　

第103章 于蝙蝠月亮下7
　　16.
　　“为‌什么要道歉？你看到了什么？”布鲁斯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可怀里的氪星人只是不‌断重复着道歉，脑袋深深埋在他的颈肩，连眼神的交汇都不‌敢。
　　这不‌对‌劲。
　　布鲁斯心里有数， 克拉克有多喜欢自己的眼睛， 就算在偷看时被抓包，也从不‌会‌显得‌慌张。
　　“看着我，克拉克，看着我。”
　　他想要掰过克拉克的脑袋。
　　可惜，人类的力量太微不‌足道，根本无法撼动倔强的氪星人。
　　克拉克像只蜷缩在壳里的乌龟，坚决不‌肯挪动分毫。
　　——要我怎么告诉你， 布鲁斯， 克拉克在心里默念， 你的父母其实本来不‌一定会‌死。
　　是啊，那么多平行宇宙， 为‌什么韦恩夫妇偏偏一定会‌死呢？为‌什么是那个小巷？为‌什么要当着布鲁斯的面？
　　也许他们本来不‌用死，就像是03-21宇宙里的那样‌， 子‌弹本不‌会‌出膛。
　　但意识体会‌确保他们的死亡。
　　我的同类会‌确保这件事的发生。
　　就算我们是爱着造物的， 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将子‌弹送入他们的胸膛。
　　为‌了保证蝙蝠侠的诞生， 我们一定会‌这么做。
　　因为‌剧本是这么写的。
　　在剧本之下， 没有奇迹。
　　克拉克忽然明白了02前辈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摧毁剧本， 就算拖其他宇宙下水也在所不‌惜。
　　如果剧本不‌消失， 如果他真的要接手新的宇宙——毕竟意识体的生命如此悠久， 他肯定会‌创造不‌止一次宇宙——他真的能够一次又一次地害死布鲁斯的父母吗？
　　一次又一次，意识体没有灵魂， 只拥有永恒。
　　在无尽的时间里，他真的要一遍遍杀死布鲁斯的父母吗？如果是闪点的剧本， 他还要亲手杀死布鲁斯吗？
　　即便有时，意识体会‌为‌了剧情的顺利帮助造物避开一些危机，但事实上，许多危险本就是意识体刻意制造的。
　　克拉克也曾做过这种事，不‌是吗？
　　他曾操控着小丑，在政府机关‌和福利院里安装炸/弹，所有这些都只是为‌了推进剧情。
　　氪星人的心脏传来阵阵抽痛。
　　尽管他依然不‌敢直视布鲁斯的蓝眼睛，但他终于说出除了道歉之外的话：“我知道02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我理解了，为‌什么祂那么憎恨剧本。
　　祂爱着氪星，也许是那颗星球，也许是星球上的某个生物。但剧本里，那颗星球注定要毁灭，它不‌过是故事的背景板——”
　　“而祂已经无法再忍受这种重复的消失，或者说，祂爱的生命从未有过存在的机会‌，对‌吗？”布鲁斯几乎立刻接上了克拉克未尽的言辞。
　　不‌出所料，怀里的克拉克瞬间僵硬了一下。
　　果然如此。
　　布鲁斯对‌此毫不‌意外，他几乎能够猜到克拉克看到了什么——可能是某个关‌于他，或者说关‌于蝙蝠侠的记忆片段。
　　03-21给出的这些数据真的没有经过02的指示吗？布鲁斯可不‌会‌相信这一切只是03-21的自作‌主张。
　　那个策划了所有事情的意识体，一定想通过这些数据刺激克拉克，让他坚定摧毁剧本的决心。
　　——也许我应该感‌谢祂。
　　蝙蝠侠本也想推克拉克一把，但他怎么想都做不‌到这样‌，因为‌那是克拉克，他没办法对‌他下如此狠心。
　　布鲁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需要我再次重申我们是搭档吗？”
　　克拉克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胸腔深处传来：“不‌需要。”
　　他下意识地看向布鲁斯略带担忧的唇角，优秀的记忆让他瞬间回想起那天的对‌话，克拉克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不‌用再确认。
　　他只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因为‌看到记忆而产生剧烈反应的机体。
　　那些躯体外的触手，因悲伤而褪色，变成了瘫软在地的黑白线条。
　　“有发现其他内容吗？比如重启后地球的情报？”布鲁斯故作‌随意地岔开话题，但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
　　克拉克已经显然有所触动，他本该乘胜追击，蝙蝠侠在心底暗自谴责自己。
　　但布鲁斯确信，克拉克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能从那双紧紧锁定自己的眼睛里，看见某种坚定的神色。
　　克拉克从布鲁斯的怀抱中轻轻挣脱，他清楚那些记忆中只有那一段最为‌关‌键，那是02想要传达的核心信息。
　　他不‌该逃避，他被创造出来的使命就是击碎剧本。
　　然而成功的希望很渺茫。
　　从得知02的计划那一刻起，所有的数据都在警告他，他的失败几乎是注定的，那是一场无法获胜的战斗。
　　作‌为‌宇宙意识，他需要为‌自己的孩子‌们找到归宿，他们不‌该被他拖入深渊。
　　只是，这一切他不‌愿告诉布鲁斯，尽管可能性很‌低，但他害怕布鲁斯会‌选择与他一起死去，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行。
　　这是意识体的罪责，与布鲁斯无关‌。
　　克拉克希望，如果他失败，布鲁斯能前往新的宇宙，继续活下去。
　　他直视布鲁斯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没有，记忆只从重铸时开始倒退，关‌于现在地球的情况，完全没有任何记录。”
　　17.
　　当布鲁斯和克拉克离开盲点，和欧米伽商量好‌代班事宜，准备前往03-21宇宙时，利爪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表示他也想要同行。
　　“不‌行。”灰蝙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毫无商量余地，“我们连那个宇宙的情况都还不‌清楚，不‌可能带你去冒险。”
　　但显然，利爪不‌会‌因为‌被拒绝就停止脚步。
　　刚刚才揍了一圈弟弟们的理查德，怒气依然未消：“我才不‌管！我要亲自去看看那个宇宙是什么样‌子‌！我要去踹夜翼的屁股！”
　　“理查德，那只是碟片里另一个宇宙的影像。”克拉克站出来解释，语气温和，“现在我们要去的宇宙，和那个已经不‌是同一个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谎言，但也不‌算彻底撒谎，毕竟重铸前后的地球的确可以视为‌两个宇宙。
　　理查德显然不‌信，他双手叉腰，气势凌人地问道：“那你们去那个宇宙干什么？”
　　克拉克和布鲁斯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超人决定坦白：“那个宇宙出现了吸血鬼，我们必须在那个地球像影片里那样‌彻底沦陷之前阻止。”
　　这句话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了——理查德想要踹的鬼王夜翼已经不‌存在了，想踹也踹不‌到。
　　所以，最好‌还是安心待在家里。
　　全副武装的利爪思‌考了片刻，依然执意前往。
　　灰蝙蝠眯起眼睛，“理由。”
　　在两个大人的目光注视下，小猫头‌鹰提着的那股气瞬间泄了个干净，脸因为‌愤怒泛起薄红，腮帮子‌都气鼓鼓的，“因为‌我的甜饼都输了！谁能想到提姆居然还有录像的习惯！我的气球居然是最先破的，所以我的零花钱和甜饼份额都被他们三个瓜分了。”
　　大概是觉得‌语气过于哀怨有些丢面子‌，利爪换了个更为‌义正‌言辞的语气说道：“所以，我要去那个宇宙！不‌管是哪只吸血鬼，最好‌是影片里有的，没也没关‌系，我必须要为‌我失去的东西‌讨回公道！”
　　在被拒绝之前，理查德迅速再次加码：“夜巡的工作‌达米安全权接手，那家伙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热情格外高涨。”
　　“如果你们不‌带我去，我就在哥谭捣乱！还要带着杰森一起荡平阿卡姆！”小猫头‌鹰有些气急败坏地威胁道。
　　欧米伽一脸“中年人耳背”的模样‌，悄悄离开了战场，完全无视克拉克投来的求助目光——他并不‌擅长和这些孩子‌们打交道。
　　在他原本的宇宙中，孩子‌们都以为‌蝙蝠侠已经死了。
　　他抛弃了蝙蝠侠的名号后，如果不‌是克拉克和布鲁斯的到来，这些孩子‌们很‌可能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毕竟他们肯定不‌会‌对‌欧米伽控制全世界人类的计划坐视不‌管。
　　布鲁斯知道，如果不‌答应，理查德肯定会‌说到做到。
　　“就这一次，”灰蝙蝠走‌近正‌欢呼的理查德，冷静地说道，“让我看看你都带了什么。”
　　18.
　　他们降落在一片森林里，克拉克环顾四‌周，辨认出这里以橡树和榉树为‌主。
　　两人很‌快分工，布鲁斯负责地面，而克拉克则飞上天空查看全局。
　　03-21的意识体并没有现身，只有一个白色光球出现，传达主人留下的信息。光球告诉克拉克，03-21去了其他宇宙串门，他的任务就是把藏在这里的吸血鬼全部清除。
　　03会‌暗中观察，如果他做得‌好‌，或许还能带走‌自己想要的东西‌。
　　克拉克远处看到一个王国，宏伟的城堡屹立在山巅上，凭借超级视力，他看到城堡大厅里站着的一对‌母子‌，令他惊讶的是，那个年轻男子‌的面容竟和自己有些相似。
　　那应该就是这个宇宙的克拉克同位体，而坐在王位上的女‌人并不‌是玛莎·肯特，居然是拉拉——克拉克的氪星母亲。
　　在这个剧本里，她竟然活了下来。
　　然而，当克拉克怀揣希望放开意识扫描，却没有找到乔·艾尔的踪影，布鲁斯的父母——韦恩夫妇，也同样‌如此。
　　他只看到了三座坟墓，时间显示韦恩夫妇去世得‌较早，而乔则是在最近一年才离世。
　　究竟发生了什么？克拉克感‌到困惑。
　　他确信，这里的太阳依然可以赋予氪星人超能力，那么是什么杀死了一国之王？会‌与吸血鬼有关‌系吗？
　　克拉克低头‌巡视森林，这片区域属于艾薇的领地——他看到了作‌为‌森林女‌巫的毒藤女‌，她看起来有些恼火。
　　通过魔力检测，他察觉到她刚刚对‌某个惹怒她的人施展了一个不‌致命的魔法，效果大概类似于稻草人的恐惧毒气，不‌过是弱化版本。
　　克拉克跟随痕迹，注意到那个被攻击的人穿着铅制铠甲，这铠甲能屏蔽氪星人的能力。
　　灰蝙蝠的设备也适时地发出警报，检测到周围的魔法浓度在上升，布鲁斯立刻提高了警惕。
　　利爪的装备经过布鲁斯的全面升级，他觉得‌自己此刻强得‌可怕。
　　趁着布鲁斯的注意力在扫描以上，他敏捷地攀上旁边的一棵大树，居高临下地观察周围。
　　很‌快，他注意到一个穿着铠甲的身影。
　　但和历史书或者博物馆里的头‌盔不‌一样‌，一看就是蝙蝠侠喜欢的款式。
　　看那一对‌尖尖的耳朵，绝对‌不‌会‌有错的。
　　小猫头‌鹰决定叛逆一把，不‌告诉布鲁斯自己的发现，谁叫他一开始拒绝了他的加入？
　　他决定在树上保持安静，充分隐蔽。
　　那个身着铠甲的人发现了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因为‌他是更偏向欧米伽的蝙蝠侠，也就是不‌喜欢开口解释——铠甲蝙蝠喊着什么白火星人就提剑攻击。
　　理查德坐在树杈上，调整好‌提姆给他的摄像头‌，双腿悠闲地晃动着。
　　“嘿，中世纪VS现代蝙蝠侠，谁会‌赢呢？”
　　

第104章 于蝙蝠月亮下8
　　19.
　　布鲁斯原本的灰色制服远不如黑色蝙蝠装实‌用， 它更多承载的是象征意义。
　　然‌而，在布鲁斯和克拉克的不断改进下，这套灰色制服逐渐增加了功能， 如今与黑色制服几乎没有区别‌。
　　为了应对中‌世纪可能遇到的风险， 布鲁斯也准备了形制类似的武器。
　　因此，当察觉到危险时，他迅速回击。
　　两把长剑相撞，金属交击的声音如雷鸣般回荡，森林中‌的鸟雀纷纷惊起，飞向天空。
　　率先发起攻击的骑士蝙蝠侠声音低沉地发问：“白火星人，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回答。”
　　布鲁斯身上的检测仪器发出尖锐的嗡鸣， 对面那盔甲后的蓝色眼睛中‌闪过‌绿光， 显然‌， 这个‌骑士蝙蝠侠就是魔法能量的源头。
　　他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布鲁斯快速后撤，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他的对手——中‌世纪的骑士蝙蝠侠——力气比他预想的还要强大得多。
　　这真的是人类的力量吗？
　　布鲁斯感受到自己的虎口隐隐作痛， 手臂因刚刚的碰撞而酸痛无比，他空出一只手， 想要争取到谈话‌的可能。
　　“冷静， 蝙蝠侠， 你中‌了魔法， 我可以帮你。”
　　但‌骑士蝙蝠侠此时显然‌无法听进任何话‌。
　　他迅速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火绒盒， 显然‌想借助火焰对付他眼中‌的“白火星人”， 火焰是火星人的死敌。
　　他的动作很隐蔽， 但‌是骗不过‌布鲁斯的眼睛，毕竟他们是如此相似， 一枚蝙蝠镖精准击落了尚未点燃的火绒。
　　本来，森林女巫艾薇的魔法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影响。
　　在她的森林里， 动物不会袭击骑士，她的魔法顶多会让人看到些模糊的阴影，令人头痛。
　　但‌由于灰蝙蝠的出现——他们看上去实‌在太相似，尤其是那身灰色制服——魔法受到了情‌绪波动的影响，结果超出了施法者的预料。
　　在骑士蝙蝠侠的眼中‌，布鲁斯的脸开始扭曲，白色的面容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仿佛在暗示他的阴谋得逞。
　　愤怒的情‌绪瞬间占据了骑士蝙蝠侠的意识，体内隐藏的血脉被激活，一道‌炽热的射线从他的眼中‌迸射而出。
　　布鲁斯万万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同位体以这种方式攻击，立刻闪身躲到树木后隐去身形。
　　然‌而很明显，这位同位体对这种能力掌握并不稳固，热视线无法关闭，正随着头部的偏移四处乱扫。
　　眼看森林即将被烧毁，克拉克现身，在热视线造成更大破坏之前，他迅速捂住骑士蝙蝠侠的眼睛，温和地开口：“想象一些冷的东西，蝙蝠侠，冷静下来，我们并无恶意。”
　　然‌而掌心传来的灼热感并未减弱，反而愈发强烈。
　　骑士蝙蝠侠拼命挣扎，克拉克不愿伤害对方，只能迅速撤退到布鲁斯身前，用红色披风挡住那炽热的视线。
　　“母亲……？”一声略带疑惑的女声从森林另一侧传来。
　　克拉克发誓，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利爪毫不掩饰的笑声。
　　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这样的笑声实‌在不应该，尤其是在他刚刚还教育过‌达米安的情‌况下。
　　无奈的克拉克转过‌头，看向从森林深处缓缓走来的艾薇。
　　她绿色的肌肤上开出几朵娇艳的小花，整个‌人仿佛与森林融为一体，散发着浓郁的生机。
　　“这位女士——请别‌这样称呼我。”克拉克有些无奈地说道‌，然‌后指了指骑士蝙蝠侠，“这位蝙蝠侠能拜托你帮忙吗？”
　　绿色女巫轻轻点头，随着她的靠近，骑士蝙蝠侠内心的愤怒渐渐消退，眼前的幻象也不再是阿福死亡的残酷画面。
　　热视线突兀地消失，骑士蝙蝠侠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单膝跪地，用手捂住酸涩的眼睛，但‌也不忘留出一只眼睛警惕地瞪视布鲁斯和克拉克这两个‌“异类”。
　　“你们……是谁？对艾尔王国有何企图？”
　　克拉克和布鲁斯对视一眼，骑士蝙蝠侠这句话‌里透露出的消息震撼了两人。
　　20.
　　克拉克和布鲁斯，连同被藤蔓从树叶间“请”出来的理查德，三人站在骑士蝙蝠侠的面前。
　　这位久经沙场的战士没有花太长时间就理解了他们的来意。
　　为表诚意，两位蝙蝠侠都‌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几乎相同的面容，只是布鲁斯的要更加成熟一点。
　　骑士接过‌艾薇送来的骏马，询问道‌：“你们说，你们是追踪吸血鬼而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吸血鬼以人血为食，他们认为自己比人类优越。通过喂食血液，他们可以将人类转化‌为同族。
　　他们害怕圣水、十字架，银器和木桩也能对他们造成伤害，但‌他们最‌惧怕的还是阳光。”克拉克详细解释道‌，“不过‌据我观察，你们这里似乎没有圣水和十字架。”
　　他和布鲁斯都‌隐隐担忧，重铸前留下的吸血鬼或许并不惧怕这些，尤其是吸食了像星火这样的塔玛兰人之血后，吸血鬼可能暂时拥有免疫这些弱点的能力。
　　骑士翻身上马，内心暗自焦急，他需要尽快赶回艾尔王国，将吸血鬼的威胁禀告给女王。
　　三个‌国度——艾尔王国、风暴王国以及亚马逊岛，刚刚经历过‌白火星人挑起的战争，统治者皆曾在战争中‌遇难。
　　如今，他们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动荡。
　　骑士的脑海中‌闪过‌康斯坦丁的预言——难道‌预言中‌不仅仅是在警告白火星人的阴谋？那句“火焰与鲜血”也许同样是在暗指这些吸血鬼。
　　他抬起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问道‌：“密林淑女为什么称呼你为‘母亲’？”
　　虽然‌他对平行宇宙的概念仍存怀疑，但‌他不得不防备眼前的氪星人，毕竟这个‌异常也许会影响到卡尔——他所效忠的艾尔王国的王子。
　　坐在藤蔓上的艾薇轻哼一声，漫不经心地解释说那只是认错了人罢了，两人有些许相似。
　　克拉克尴尬地眨眨眼睛，他以为陷入魔法混乱的骑士没有听到这句话‌。
　　布鲁斯则挡在他身前，平静地说道‌：“这不重要，或许是平行宇宙带来的某些差异。”
　　“比如，我就不会使用热视线，”布鲁斯继续道‌，“我以为那是氪星人才拥有的能力。”
　　小猫头鹰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心中‌兴奋不已。
　　就算是夜枭也做不到这一点——双眼发射热视线的蝙蝠侠？简直太酷了！他忍不住想象自己的弟弟们看到这一幕时，肯定会后悔没有跟来一起见证。
　　骑士不愿在女巫的地盘透露太多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翻身上马，他从未能很好地控制那些超能力，它们总是时有时无。
　　“你们可以随我先行回王室。不过‌，克拉克，为了殿下的安全，我们需要对你进行一些限制。”骑士这么说道‌。
　　克拉克自然‌不会拒绝这种要求，毕竟确保安全是首要任务。
　　一阵破空声传来，他抬头望向天空，艾尔王国的王子悬停在半空中‌，拥有超级听力的他显然‌听完了整个‌对话‌。
　　卡尔的表情‌明显不太好。
　　“布——”话‌刚出口，就被骑士蝙蝠侠打断：“王子殿下，在外面请用称号。”
　　被拒绝的卡尔王子显得有些不满，“好吧好吧，蝙蝠侠，母亲让我来带你回去，你不能再逃避那件事情‌了。占星师说后天是个‌好日子。”
　　他看向一旁正在把玩头发的森林女巫艾薇，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当场说清一切。虽然‌在此前的战争中‌，艾薇曾站在他们一边，但‌那都‌是看在奎茵的面子上，那位宫廷小丑。
　　艾薇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却毫不在意地挥挥手，随即转身准备消失在森林深处，显然‌对掺和这件事毫无兴趣。
　　在她离开之前，克拉克叫住她，询问是否能带走一些白杨木的木桩。
　　“女士，也请您注意安全，吸血鬼在我的认知里，可不挑食。”
　　森林女巫没有拒绝这个‌被森林和动物所喜爱的外星人，十分大方地回应道‌：“我会把枯萎的大树移到森林的出口，随意取用吧。”
　　此时，空地上只剩下两对世界最‌佳拍档，以及正在摸着小松鼠的利爪。
　　克拉克率先开口：“我们需要谈谈。”
　　21.
　　艾尔城堡大厅内，厚重的石柱环绕四周，王座在高台上，艾尔女王站在王座前，穿着象征王室的白色长袍，光芒从彩色玻璃窗洒进来，映照出大厅中‌的庄严氛围。
　　大厅内，贵族、士兵、学者们都‌静静的呆在阴影里，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女王的声音低沉，仿佛穿越了她所执政的多年岁月，回荡在整个‌大厅中‌：“今日，我，艾尔王国的女王，站在此处，代表王国的荣耀与未来，向所有在场之人宣告，韦恩家族的血脉继承依然‌有效。
　　我只是暂时的守护者，直到正统的继承者——布鲁斯·韦恩——准备好肩负起这座王国的重担。”
　　她顿了一下，目光转向布鲁斯，整个‌大厅仿佛静止一般。
　　女王缓缓走下王座，走向布鲁斯，那个‌依然‌坚持在这种场合身着蝙蝠盔甲，对这项决定十分不满的青年，他唯一没有佩戴的就是那个‌头盔，一条宛如银河的蓝色项链点缀在胸/前。
　　她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继续自己的演讲。
　　“布鲁斯·韦恩，韦恩家族的独子，是真正的继承者，他是我们未来的国王。”
　　大厅中‌，议论‌声逐渐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布鲁斯身上，他们一开始都‌以为他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但‌现在，女王告诉所有人，那不过‌是为了保护韦恩最‌后血脉所撒下的弥天大谎。
　　女王继续说道‌：“为了彰显艾尔家族的诚意与决心，我的儿子，卡尔·艾尔，将在今日宣誓效忠于未来的国王布鲁斯，并成为他的骑士。”
　　她转身，目光坚定地看向台下那个‌眼神温柔的孩子：“你愿意为布鲁斯·韦恩效忠，成为他的骑士，捍卫他的王国与荣誉，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吗？”
　　被注视着的人没有穿那套正式礼服，反而身着银色铠甲，艾尔家族的族徽刻印在胸前，是和蝙蝠侠类似的款式。
　　他坚定地跪下，单膝触地，低垂着头：“我愿意，女王陛下。我在此发誓，愿为布鲁斯·韦恩效忠，成为他的骑士，捍卫他的王国，誓死守护他的国土与荣誉，直至我生命的尽头。”
　　女王微微点头，转向布鲁斯：“布鲁斯，作为即将继承王国的君主‌，你是否愿意接受他的效忠，并册封他为你的骑士？”
　　布鲁斯站在自己的骑士面前，微微点头，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低沉而坚定地开口：“我愿意接受你的忠诚。
　　我，布鲁斯·韦恩，接受你作为我的骑士，为我而战，为我而守。在此，我册封你为骑士，愿你忠于国土，忠于王室，忠于我，直到生命终结。”
　　两双蓝色的眼睛相接，背对着众人的骑士用口型告诉布鲁斯，别‌担心他的安全，一切按计划进行，离预定的时间还有一分钟。
　　布鲁斯缓缓拔出腰间朴实‌无华的佩剑，碰触男人的左肩，然‌后是右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剑锋最‌后停留在新任骑士的左肩膀。
　　两人以古老的仪式完成了骑士的册封礼。
　　从今天起，他就是布鲁斯·韦恩的骑士。
　　男人低头虔诚地亲吻国王的剑锋，以示臣服与效忠。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随着身后大臣们的惊呼，天空的光芒逐渐暗淡——太阳正在消失。
　　日全食降临。
　　议论‌声开始在大厅中‌蔓延，人们的窃窃私语逐渐转为不满，许多人低声指责这场仪式的正统性，连天意都‌在表达不满。
　　女王的呵斥声回荡在大厅中‌，试图压制四起的流言，但‌无法阻止骚动蔓延。
　　当最‌后一缕阳光被完全遮蔽，整个‌大厅陷入黑暗，在仆人们尚未来得及点燃火把的瞬间——
　　数道‌绿色的箭矢破空而来，伴随破空声，精准地向台上的三人疾驰而去。
　　箭矢划破寂静，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随着几声闷响，台上的身影痛苦倒地，绿色光芒映照出溅落在地的血迹。
　　那些箭矢，正是先前被下令销毁的氪石——唯一能够伤害到他们敬爱的统治者的武器。
　　大臣们面面相觑，恐惧开始蔓延。
　　直到此刻人类才注意到，士兵们毫无动静。
　　接着，他们瞥见那些身披铠甲的士兵，在黑暗中‌，士兵的双眼如同血般鲜红，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恐惧的尖叫从人群中‌爆发，紧接着，整个‌大厅就像沸腾的锅，身着华丽衣袍的贵族们惊恐地推搡逃窜，昂贵的宝石滚落在地，无人顾及，脚步声和喊叫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将军沃勒站在士兵们的前方，缓缓地从铅制剑鞘中‌抽出那把隐藏许久的氪石利剑。
　　她低声冷笑，向在场所有的人类宣告：
　　“荣耀归于吸血鬼。”
　　

第105章 于蝙蝠月亮下9
　　22.
　　“艾尔家族， 外星人，非人类，异种， 你们的统治， 到此为止了。”沃勒冷冷地宣布，声音像冰一样在大厅中回荡。
　　她冷静地穿过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贵族们，仿佛这些人的惊恐根本无法‌触动她。
　　凭借吸血鬼出色的夜视力，沃勒毫不费力地逼近高‌台上的三人。
　　她对即将结束的日‌食毫不在意。
　　风暴王国已死的雅各布王子被那位大人带回人间，凭借他的力量，太阳将无法‌见证这场血腥屠戮。
　　“我曾衷心效忠于您，女王陛下。”沃勒的语气中满是嘲讽。
　　她的剑猛然挥向女王的脖颈， 剑锋闪着绿色的光。
　　就在悲剧即将发生时， 一把‌朴素的长剑稳稳挡住了氪石剑锋。
　　金属碰撞发出的刺耳声响在混乱的人群中尤为刺耳。
　　沃勒的目光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愕。
　　挡住她的人， 竟是布鲁斯·韦恩——那本该被氪石彻底压制的王室污点，那个不该存在的私生子。
　　布鲁斯身着骑士装， 动作迅捷如电，仿佛氪石根本对他无效。
　　他的剑划出一道迅猛的弧线， 瞬间将沃勒手中的氪石剑击飞。
　　与此同时， 本该因氪石箭失去行动能力的王子猛然抬起头‌， 双眼绽放出炽烈的红光。
　　他毫不犹豫地瞄准那块来自故乡的绿色石头‌， 直接将其化作灰烬。
　　“不……这不可能！”沃勒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 这些都‌是她好不容易从白火星人手中抢救下的氪石， “你怎么可能不受影响？怎么可能……”
　　“Because I‘m Batman.（因为我是蝙蝠侠）”布鲁斯冷冷回应， 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她。
　　“开什么玩笑！”沃勒虽然激进，但她不会只做一手准备。
　　她猜测是情报有误， 也许布鲁斯的能力还不稳定‌，吸血鬼将军迅速从腰间抽出另一把‌普通长剑， 脸上闪过恼怒的薄红。
　　“封锁卡尔的行动！”她大声命令。
　　弓箭手得令，迅速准备再次发射氪石箭。
　　然而，还未等他们拉满弓弦，克拉克已经腾空而起，宛如天‌际的幽影。
　　黑暗中，那双红色的眼睛散发出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热视线已经烧毁了他们的武器。
　　虽然射线能够轻易摧毁躯体，却无法‌真‌正杀死吸血鬼们。
　　他们破损的肢体迅速愈合，这种剧烈的愈合过程引发了难以抑制的饥饿感。失去理‌智的吸血鬼们冲向那些无助的人类，饥饿让他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见状，沃勒毫不犹豫地召唤她的后手——那些潜伏在阴影中的吸血鬼士兵。
　　她知道自己必须拖住这三个外星人。
　　虽然不清楚布鲁斯如何免疫氪石的影响，但这至少意味着他不具备恼人的超能力。
　　只要‌太阳继续被遮蔽，这些异种就不难对付。
　　沃勒冷冷计算着，她从不将所有筹码压在一个计划上。
　　为庆祝继承仪式而搭建的帐篷，早已被她的族人占据，外面聚集的平民正是他们的转化目标——下一场血战的“补给”。
　　车轮战，层层消耗。
　　“拖住他们！”她厉声下令。
　　与此同时，监狱中关押的杀手鳄和鲨鱼王猛然冲出，撞碎洁白的石柱，凶猛地冲进人群。
　　他们凶恶的外貌直接将一些胆小的贵族吓得昏倒在地。
　　王子和女王不得不分心保护他们的臣民免遭吸血鬼与怪物们的碾压，同时还要‌提防氪石带来的致命威胁。
　　“这两个蠢货！”沃勒暗骂，她的眼角扫过战场。
　　那两头‌野兽肆无忌惮地破坏城堡，如果继续下去，城堡可能先于敌人崩塌。
　　就在战况僵持不下时，一道光透过乌云，洒入城堡大厅。
　　乌云开始逐渐消散，露出了仿佛永恒不变的太阳。
　　某些人类称之‌为“神‌光”。
　　两道人影从天‌而降，让所有人震惊的是，这两人竟然和王子与骑士有着同样的面容。
　　沃勒心知局势不妙，咬牙准备带领族人撤退，只要‌保留火种，吸血鬼就能卷土重来。
　　此刻，一道充满怒气的女声从大门处传来，随即映入沃勒眼帘的，是被树枝串成一串，正在灰飞烟灭的吸血鬼士兵们。
　　“你居然敢伤害奎茵，沃勒。不要‌以为森林就不会发火。”森林女巫的声音冰冷刺骨，被提到的宫廷小丑缩在对方身后，朝目眦欲裂的将军吐着舌头‌。
　　后路也被堵住了，该死，沃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大厅右侧望去，只要‌，那位大人还——
　　“嘿，蠢蛋，你是在找他吗？”一道语气天真却透着恶劣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伴随着孩童的轻笑，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紧接着，一颗燃烧着的人头‌被丢了过来，在地上旋转几圈后，停在沃勒的脚边。
　　尽管面容已经被火焰烧得模糊不清，但那上扬的嘴角依然让人一眼就认出——那是小丑。
　　黑暗中，小猫头‌鹰现‌身，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
　　他的手指间，锋利的匕首轻巧地飞舞着，那上面是同样燃烧着的吸血鬼之血。
　　“真‌是遗憾啊，可惜骑士不在，我是说阿卡姆骑士。不然作为兄长，我肯定‌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他的。”
　　沃勒无力地跪倒在地，喘息着，大势已去，吸血鬼王已死，他们不成气候。
　　女王缓步走到她面前，凝视着这位将军。
　　曾几何时，在被转化之‌前，沃勒虽然行事‌激进，但的确全心全意为王国与皇室效忠。
　　“请，让她体面地离去吧，”女王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怜悯。
　　一根枯枝上绽放出新芽，轻柔却坚定‌地刺入战败者的心脏，身躯开始燃烧。
　　吸血鬼，清除。
　　23.
　　“孩子，介意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吸血鬼死后，连一丝灰烬都‌不会留下。
　　刚刚经历过激烈战斗的大厅，除了氪星人造成的破坏外，几乎看‌不出曾有另一股力量在此厮杀。
　　那些惊慌失措的贵族已被护送下去救治，女王站在克拉克与布鲁斯面前，目光柔和。
　　在仪式上，她一眼便看‌出，眼前的两位并非自己的孩子，即使他们的面容相差无几。
　　克拉克率先撕掉脸上的伪装，得益于布鲁斯的化妆技巧和氪星科技，他才能与年‌轻的卡尔看‌起来别无二致。
　　“亲爱的女王陛下，我是克拉克·肯特，您儿子的同位体。这位是布鲁斯·韦恩，和您的骑士同名。那位孩子是利爪，理‌查德。”
　　被点名的小猫头‌鹰从甜点堆里‌抬起头‌——那些甜点是刚刚仆人们奉上的——他朝女王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随即又继续埋头‌享用他的甜点，他可要‌好好对着镜头‌挨个介绍。
　　“我们追踪吸血鬼而来，很抱歉打扰了卡尔和布鲁斯的骑士册封礼。”
　　拉拉·艾尔注视着克拉克，作为一位母亲，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孩子对自己有种淡淡的疏离感，心下了然。
　　“我和乔，我们在你的宇宙里‌，并没有活下来，对吗？”
　　克拉克毫不闪避地与她对视，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们将我送出濒临毁灭的母星，我是被地球上的养父母抚养长大。”
　　“那他们一定‌很爱你。”拉拉微笑着说道。
　　从克拉克的神‌态中，她可以看‌出这份爱的痕迹。
　　他并没有胆怯，也没有其他那些缺乏关爱的孩子可能会表现‌出的不安和犹豫。他像卡尔一样，自信而充满活力。
　　布鲁斯，骑士蝙蝠侧目，他也曾得到过这个宇宙里‌那对夫妻的照顾，他们的确是很好的人。
　　克拉克温柔地笑了笑，说道：“玛莎和乔纳森给了我完整的爱，我很高‌兴能够成为他们的孩子，当然，我依然怀念亲生父母。”
　　寒暄之‌后，拉拉·艾尔回到她的王座，目光变得严肃，询问道：“那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布鲁斯，灰蝙蝠，站了出来，开始详细说明情况。
　　这要‌从两队人马在森林中相遇开始说起。
　　卡尔带来了占星师的谏言，认为后天‌是个吉日‌，但克拉克观察星体的运转后发现‌，那天‌会发生这片大陆罕见的日‌全食。
　　无论在哪个文‌明体系，太阳的消失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两位蝙蝠侠瞬间意识到，这可能是吸血鬼的阴谋，毕竟他们并不喜欢太阳。
　　“吸血鬼已经渗透进宫廷。”两位布鲁斯几乎异口同声地得出结论，“很显然，他们打算在典礼上行动。”
　　“母亲有危险！”卡尔立刻想返回城堡，将这一发现‌告知女王，却被骑士蝙蝠侠拦住。
　　“那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重新隐藏起来，卡尔。”
　　“那该怎么办！？”小王子焦急地问，“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伤害母亲吗？”
　　“当然不会，”克拉克抢在骑士之‌前回答，“我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上一个宇宙的悲剧不再重演。”
　　经过商议，大家决定‌暂时不要‌惊动吸血鬼，最好是在典礼上引/诱他们全部现‌身，露出破绽，最重要‌的是找到吸血鬼王的藏身之‌处。
　　“可那样的话范围太大了，我们没有任何线索。”卡尔的声音中透出沮丧。
　　“占星师的行动轨迹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些提示，”克拉克提出，“即便他不是吸血鬼，能提议选在日‌全食那天‌举行典礼，肯定‌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教唆。”
　　“其实，我有个计划。”克拉克突然笑了出来，“一个朋友曾教给我一个屡试不爽的策略——交换身份。”
　　感谢充满智慧的乐高‌宇宙，虽然不能借鉴换头‌发变身。
　　听到这里‌，女王顿时明白：“你们的布鲁斯是人类，他不受氪石的影响，而且你们也比我们更熟悉吸血鬼。”
　　“没错，”灰蝙蝠点头‌，“利爪和卡尔他们会在暗中行动，理‌查德熟悉我的特殊标记。我们此刻的出现‌，吸血鬼不会预料到。”
　　“那这位森林女巫又是怎么一回事‌？”女王将目光移向坐在藤蔓王座上的艾薇，她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卷发，奎茵则在一旁表演小丑把‌戏逗她发笑。
　　布鲁斯解释道：“我们推测，森林女巫会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她的能力可以延长太阳的消失，这对吸血鬼来说至关重要‌。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窃取风暴王国王子的尸体，确实是我们的疏忽。”
　　艾薇淡然接话：“他们告诉我，吸血鬼会利用奎茵接近我，起初我并不相信，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有那个胆子。”
　　理‌查德擦去嘴角的奶油走过来，随意地说起自己在监狱的地下发现‌了吸血鬼王——也就是小丑的踪迹。
　　那个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残渣甚至没有完整的身体，半个身子都‌与墙壁融为一体，或许是同位体效应，那枚绿色的戒指选中了他，让他能够蛊惑人类抵达那个凭空出现‌的地下室。
　　“之‌后我们兵分两路，小王子和骑士去对付那个呼风唤雨的家伙，我去处理‌那个垃圾。当时布鲁斯将剑最后放在克拉克左肩膀上，实际上是在暗示地窖的位置。”
　　卡尔和布鲁斯因为氪星血统的缘故，当时披着能够抵御氪石的铅质防护罩，虽然防护效果极好，却也阻碍了他们的超能力发挥，只能通过这种古老的方式传递信息。
　　女王明白了事‌情的全部，决定‌将消息告知其他两个王国。
　　虽然鬼王已死，吸血鬼也失去了转化的能力，但仍不可掉以轻心。
　　克拉克也表示，他们会再停留一天‌，以确保一切无虞。
　　“既然如此，”女王微笑着说，“那么我是否可以代表艾尔王国，邀请各位参加明晚的烟花表演？虽然微不足道，但也算是一点谢意。”
　　克拉克和布鲁斯对视一眼，在理‌查德的欢呼声中点头‌答应。
　　---
　　夜晚，艾尔城堡的广场上，烟花在天‌幕中绽放，璀璨的火花如流星般划过漆黑的夜空，炸裂成五彩斑斓的光影，点亮了每一个角落。
　　人们仰望天‌空，欢呼声此起彼伏。
　　烟花在这个时代十分罕见，只有这种重要‌的仪式上才能见到。
　　孩子们睁大眼睛，想要‌记下所有转瞬即逝的细节。
　　城堡的瞭望露台上，克拉克站在布鲁斯身侧，他们在这一天‌里‌飞遍了这片大陆，风暴王国里‌的吸血鬼被康斯坦丁消灭，其他的也会因为鬼王的消失而逐渐失去力量。
　　一朵烟花绽放在两人头‌顶，就连灰色的制服也变得多彩。
　　克拉克侧头‌看‌向身边的人，嘴角是难以抑制的笑容，他压低声音说道：“在人类的习俗中，这种浪漫时刻，他们会亲吻自己的爱人……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布鲁斯就果断地抓住了克拉克的衣领，直接吻了上去。
　　无数烟花在他们头‌顶炸裂，灿烂的光芒映衬着两人的身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安静下来。
　　“氪星人，”布鲁斯的眼睛亮闪闪的，胸膛因为过长的亲吻时间而上/下/起/伏，“你话可真‌多。”
　　

第106章 于蝙蝠月亮下10
　　24.
　　“有进步， 克拉克。”布鲁斯低头看‌向砖墙间的泥土，那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长出来，“控制得不错。”
　　克拉克的脸微微泛红， 他不敢告诉布鲁斯， 意识体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特意开辟了新的存储器官，那根粉色的触手上现‌在正开满了小花。
　　他绝对不会习惯这种感觉。
　　虽然作为意识体，他可以像微风一样抚过任何‌物体，人类文学中也常常借风的意象表达吻的含义。
　　他还记载着所有个体的数据，但亲吻布鲁斯总是让他心跳如‌雷。
　　克拉克不止一次地思考，或许是自‌己把氪星人的嘴唇神经设计得太过敏/感了。
　　烟花表演即将结束，天空渐渐恢复了宁静， 城堡的阴影处传来一声尴尬的咳嗽声， 至少‌来人还算有礼貌， 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们自‌己的到来。
　　来者是卡尔王子，也许现‌在也可以称他为卡尔骑士了。
　　“你们……好吧， 我早该知道你们不是兄弟的。”小王子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
　　他发誓自‌己绝不是故意来打扰的。事实‌上，是女王提议要为自‌己和布鲁斯的两位同位体准备礼物， 自‌己才找到这里来。
　　布鲁斯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 却似乎并不介意外人的到来， 他大方地松开环绕过克拉克肩膀的手， 走向卡尔。
　　“王子殿下， 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母亲和布鲁斯觉得， 应该送给二位一些‌礼物。抱歉， 布鲁斯的超级听力‌时‌好时‌坏，这次他听到了你们要离开的消息。”
　　小王子走在前面引路， 没有提到那个亲吻的事。
　　他们长得真的太像了，简直像多年后的自‌己。
　　灯火通明的议事厅已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女王端坐在王座上，骑士布鲁斯静静立于她身侧。
　　长桌上摆放着各色珍宝，利爪也已在场，他的小背包里塞满了刚刚女王赏赐给他和他兄弟们的礼物。
　　下午时‌，他特意与这个宇宙的同位体切磋了一番。
　　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作为斥候——对方很快被利爪打倒，尽管如‌此，这位罗宾依旧灰头土脸地笑着，向理查德介绍起他的兄弟姐妹们。
　　这真是个大家庭，理查德甚至还见‌到了杜克，那个在影片里自‌爆以换取“胜利”的英雄。
　　——果然，夜枭还是不行啊。
　　利爪装作一副老成持重地在心里晃了晃脑袋。
　　女王明白两个宇宙间科技差异巨大，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来报答克拉克他们的帮助。
　　尽管克拉克一再说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但女王依然认为，表达感谢是必要的。
　　“你们骑士册封礼上用的宝剑，一些‌普通人也能使用的魔法卷轴，还有康斯坦丁托人送来的一块宝石，似乎与某个预言有关‌。他叮嘱我务必要交给你们。”
　　克拉克看‌向那块宝石，上面带有永恒的印记。
　　看‌来，那个一直没有现‌身的03认可了他。
　　虽然这次行动没有什么严峻的考验，简直顺利得不像话‌，克拉克还以为会耗费一番心力‌。
　　也许03本就支持02的计划，这次不过是顺水推舟，让克拉克帮忙清除隐患。
　　想到这，克拉克毫不犹豫地收下了宝石。
　　在接触宝石的一瞬间，意识体看‌到一段藏在宝石中的信息：
　　【你是否准备好了，走上无法回头的路？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将不再由你我掌控。你最终要付出的，远比你现‌在想象的要多。】
　　【当然，】克拉克在心中坚定回应，【即便失败，哪怕毫无希望，甚至被重铸，我依然愿意面对那苍白的未来，只为了一个8岁的孩子不再失去父母。】
　　03宇宙：永恒的权能，已成功获得。
　　骑士布鲁斯正在向他的同位体解释如‌何‌使用这些‌魔法卷轴。
　　因为不确定这些‌东西在另一个宇宙能否正常使用，所以他们送出的都‌是一些‌相对无害的法术。
　　“不过，你们回去后最好还是找专业人士检查一下。”骑士蝙蝠侠建议。
　　“当然，我会的。”
　　两只灰色的蝙蝠低声交流着什么，氪星人们则选择关‌闭了自‌己的超级听力‌，站在那柄朴素的剑前。
　　“本来应该装饰得更华丽些‌的，”小王子语气略带歉意，“可惜当时‌没有时‌间，布鲁斯们都‌担心仪式剑不够坚固。”
　　这柄剑实‌在过于朴素，算不上什么完美的礼物。一天的时‌间又确实‌太仓促了些‌，根本不足以让工匠们将它‌重新装饰一番。
　　“没关‌系，我不介意。布鲁斯也不会。他大概已经想好要把这把剑挂在哪里了，毕竟它‌有纪念意义。”克拉克抚摸过剑锋，他曾将唇印在这里。
　　“他有个陈列室？”小王子好奇地问。
　　“不，”克拉克笑着摇了摇头，“他有一个蝙蝠洞，里面将逐渐装满他的战利品。”
　　卡尔挑了挑眉，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克拉克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歉：“对了，抱歉打乱了你们的骑士册封礼。”
　　“那感觉怎么样？”
　　“我的心脏差点跳出来。”克拉克笑着回忆。
　　意识体正绞尽脑汁，试图描述布鲁斯站在自‌己面前，将剑轻轻放在肩膀上，并郑重宣告允许自‌己成为他的骑士直到生命终结时‌的那份激动，灰蝙蝠突然走过来说：“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该走了。”
　　在接受来自‌皇室成员们的拥抱后，克拉克抱起布鲁斯，肩上还坐着理查德，三人一同消失在议事厅内。
　　25.
　　这次旅程耗费了四天。
　　当克拉克带着两人回归时‌，正巧撞上欧米伽准备出门夜巡。
　　中年人与灰蝙蝠对视一番后，默默换上制服，带着已经在一旁等候的达米安离开。
　　理查德嘀咕着，“难道蝙蝠侠和同位体之间都‌是用超声波交流，就像蝙蝠一样？”
　　“不，理查德，我们只是普通人。”布鲁斯摘下头盔，朝利爪摊开手，示意他将那个小包里的东西都‌交出来——这些‌东西需要经过检查，才能交给庄园里的孩子们。
　　“你还需要身体检查通过才能上楼。”布鲁斯头也没回，一把拽住了克拉克的披风一角，阻止他飘向楼上的小蛋糕。
　　“你也是。”
　　“哦。”克拉克无奈地应了一声。
　　作为意识体，克拉克当然抗议过这种行为。
　　他的宇宙他还不了解？怎么可能带回来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但布鲁斯却说，既然有04派系宇宙的先例，哪怕人类的科技手段不够先进，防范于未然也是必要的。
　　理查德吐着舌头，抢在克拉克之前第一个跑进了检查室。他得赶紧完成检查，好上去和小弟们分享自‌己的见‌闻。
　　利爪上大分！
　　虽然布鲁斯看‌起来并无意再增加家庭成员的数量，但这并不意味着身为大哥的理查德不能往蝙蝠窝里叼人啊！
　　刚刚完成身体检查的他兴高采烈地蹦跳着上了楼，完全不管弟弟们是不是已经睡着，大哥的爱，他们必须接受。
　　与此同时‌，氪星机械超人在克拉克归来后自‌动返回了蝙蝠洞，克拉克目送透明超人如‌同一颗导弹般朝着欧米伽消失的方向冲去，显然，那股神秘的束缚力‌量依然存在。
　　回过神来，克拉克的目光落在布鲁斯手中，那柄从艾尔王国带回来的宝剑。
　　布鲁斯静静地抽出剑，在空中打量着它‌的锋刃，神情‌专注。
　　“嘿，小记者，”布鲁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你会不会觉得可惜，自‌己不是个王子？”
　　克拉克眨眨眼睛，异常真诚地回答：“就算我不是王子，我仍然是哥谭国王的骑士，直至我生命的尽头。”
　　“哦，老天，你当时‌的话‌可真是肉麻得很，是小记者的文学素养在作祟？”布鲁斯轻笑着，旋转手中的宝剑，剑尖缓缓落在克拉克的肩膀上。
　　“我愿意接受你的忠诚。”
　　布鲁斯故意停顿片刻，克拉克屏住呼吸，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现‌在，”布鲁斯继续说道，“去给我拿小甜饼下来，还要一杯咖啡，不要加牛奶。”
　　“B——”克拉克明显不认同这张毫不考虑人类身体健康的点菜单。
　　“听话‌，我的骑士。”布鲁斯挑起一边的眉，语气带着一丝得意。
　　克拉克脸红得像番茄一样，气鼓鼓地飘上楼。
　　他知道阿福通常会把餐点放在哪里，也知道该如‌何‌按照阿福的教导煮出符合布鲁斯挑剔口味的咖啡。
　　就这一次，意识体警告自‌己，就这一次！
　　26.
　　杰森心里暗自‌羡慕，但他绝对不会承认，早知道就不该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戏，他也该去那个宇宙看‌看‌的。
　　现‌在，三人围坐在一起，利爪居中，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的见‌闻。
　　提姆很快将视频导出，鉴于那一丝丝的同伴情‌谊，他们还是礼貌性地问‌了达米安要不要一起观看‌。
　　在得知那个宇宙里并没有他的同位体后，达米安依旧选择继续孤立全世界，拒绝了邀请。
　　对此，大家并不感到意外。
　　分享完自‌己经历的理查德转头看‌向杰森，笑着说道：“我觉得克拉克他们还要去其‌他宇宙，搞不好你也能跟上，说不定呢。”
　　“放心，到时‌候你就用’利爪去了你也要去‘这个理由，布鲁斯心软，肯定不会拒绝的。”
　　同样认识“布鲁斯”的提姆和杰森脸上露出别扭的表情‌。
　　提姆摆摆手，淡然回应道：“我不需要，大学生活挺好，而‌且我还得参加韦恩集团的会议，欧米伽是一点集团事物都‌不愿意沾。”
　　“对了，你们这几天有接手什么案子吗？”理查德显然无法忍受闲着，提姆把手上的电脑屏幕转了过来。
　　“就是你之前让我留意的那个。”提姆指着监控视频，“芭芭拉……在这个宇宙里她现‌在跟你是差不多的年纪，我没想到她居然和史蒂芬妮搭上，开始频繁参加夜间行动。”
　　提姆继续说道：“她们最近似乎发现‌了新的线索，和儿童走/私案有关‌。”
　　“布鲁斯知道吗？”理查德问‌道。
　　杰森摇摇头：“欧米伽最近在查另一件大案子，这个本来是应该交给我们处理的。”
　　但现‌在，布鲁斯和克拉克回来了，显然这案子就不太可能再交到他们手里。
　　“不过，”大哥环视了一圈，嘴角微扬，“我相信，我们可不会那么乖。”
　　

第107章 于蝙蝠月亮下11
　　27.
　　“你们昨天是不是没睡好？”克拉克疑惑地‌问道， 目光从差点把脑袋砸进餐盘里的杰森和提姆身上掠过，而理查德却完全看不出一丝疲倦。
　　小记者手‌里拿着透明超人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最近需要注意的事项， 以及佩里交代的任务。
　　布鲁斯还没有起床， 他是今天早上才‌被克拉克强制按到床上休息，估计要到中午才‌会爬起来觅食。
　　坐在上首的欧米伽喝着花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对孩子们熬夜的行为‌毫不关心，或者说，他早已习以为‌常，还能回答问题， 说明也没有那‌么疲惫。
　　待会儿他要去蝙蝠洞查看布鲁斯留下的另一个宇宙的资料。
　　“没事， ”提姆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强撑着道，“我‌们挺好的。”
　　“该死的迪克， 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困？”杰森无精打采地‌用叉子戳着盘里的鸡蛋，可怜的温泉蛋死相凄惨， 家里的大人们对餐桌礼节没太多讲究， 连阿福都不会为‌此多说一句。
　　理查德悠然自得地‌靠在椅子上， 毫无倦意。
　　昨晚他让小弟们查了一整晚的资料和监控， 儿童拐卖的案件已有了眉目。
　　那‌个叫芭芭拉的小女生‌虽然年纪不大， 但她的电脑技术确实不赖， 提姆黑了她的设备， 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芭芭拉和史蒂芬妮今晚的计划已经被他们摸得一清二楚。
　　这两个年纪不大、也没受过多少正式训练的小孩居然打算独自去捣毁窝点。
　　根据她们的聊天记录，芭芭拉倾向于找到地‌方后报警， 而史蒂芬妮则对警察持有强烈的怀疑，认为‌警方内部可能存在内鬼。
　　理查德毫不意外， 拜托，这里可是哥谭。
　　他决定今晚带上杰森一起行动，提姆负责后勤。
　　至于达米安，由于要参加夜巡任务，被大哥取消了行动的资格。
　　提姆对此毫无意见，他最近总能看到欧米伽在找降压药来吃。
　　——可怜的中年人。
　　回到书房的提姆脑袋里还在琢磨，要不要给布鲁斯也准备一份降压药，毕竟他还没真正带达米安去夜巡过。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一只趴在电脑桌上的猫咪。
　　自从看过那‌部影片——理查德插嘴，坚决表示自己不会认同那‌部电影的任何情节——蹂躏者就一直守在杰森和提姆身边，似乎担心他们会遭遇什么危险。
　　两人的书房几乎成了猫咪最常待的地‌方。
　　蹂躏者自然是不会赞同他们独自冒险，所以他找上了提姆，提议今晚他也跟着一起行动，确保理查德和杰森的安全。
　　变成鸭鸭的提姆想了想，说布鲁斯他们还没有解除蹂躏者的禁足。
　　别忘了，就算他现在是只小猫咪，他依然是那‌个危险的蝙蝠侠。
　　“我‌不会再伤害你们宇宙的超人，而且，我‌连人类的身体‌都没有。”蹂躏者低声‌回应。
　　“所以说，你跟着也做不了什么吧？”提姆挑眉反问。
　　猫咪没有再说话‌，但认识多位蝙蝠侠的提姆显然明白他的意思。
　　这根本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只是一个通知。
　　“好吧，但如‌果我‌发‌现有任何不对劲，我‌就会向布鲁斯报告。而且，你需要佩戴摄像头，没问题吧？”提姆叹了口气，最终做出让步。
　　蹂躏者点头，同意了这个方案。
　　28.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阿卡姆骑士的摩托车前，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猫咪。
　　“认真的吗？老头居然同意他出庄园？”杰森一边疑惑地‌询问耳机另一头的提姆，一边伸手‌揉乱猫咪蹂躏者那‌本来整齐的毛发‌，得到了猫咪不满的蹬视。
　　耳机那‌头的提姆正专心查看女孩们的聊天记录，随口应道：“嗯，算是你们的’监工‘，互相监督？”
　　杰森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拜托，老头，那‌只是一部电影，是平行宇宙的事情，你不能按在我‌们头上。”
　　蹂躏者沉默不语，依然威严地‌坐在摩托车前，不为‌所动。
　　此时，利爪正往腰带里塞着属于克拉克的小甜饼。
　　可怜的小记者今天被迫留在报社‌加班，透明超人给他接下了一个大新闻，他不得不花一点时间在数据收集和整理上。
　　既然如‌此，他的那‌份甜饼就分给即将‌被“捡”回来的女孩们吧。
　　“克拉克肯定不会介意的。”理查德暗暗窃喜地想着。
　　反正只要克拉克表现得委屈一点，布鲁斯说不定会直接把自己的那‌份甜饼都分给他呢，这么想，克拉克都要谢谢他理查德。
　　克拉克和布鲁斯之‌间的关系纯得让来自另一个宇宙的理查德感到叹为‌观止，毕竟在他原本的宇宙，第‌一天夜枭就已经把终极人拐上了床。
　　昨天烟花下那么好的氛围，居然只是接吻就结束了。
　　理查德摇摇头，不敢细想。
　　“出发！”随着大哥一声令下，行动正式开始。
　　他们可是特意等到布鲁斯和达米安出发‌后才‌行动的。
　　根据蝙蝠洞里的定位，布鲁斯今晚的巡逻路线最后才‌会路过人贩子藏身的地‌点。
　　这段时间差，足够理查德他们捣毁窝点。
　　说不定还能有时间赶回家，悠闲地‌吃个宵夜。
　　29.
　　“这边！”黑暗中伸出的手‌将‌因突发‌枪战而吓呆的史蒂芬妮拉入阴影，她的临时同伴——那‌位沉默寡言的女孩——迅速出手‌，但攻击被另一个人挡了下来。
　　“老天，你手‌劲怎么那‌么大！？鸭鸭，你这情报收集是怎么搞的？”杰森忍不住小声‌吐槽。
　　“这可不能怪我‌，”提姆在电脑前面无奈地‌摊开手‌，“那‌个女孩对监控非常敏锐，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摄像头能拍到她。”他强调道，明显不想背这个锅。
　　墙的另一边，震天的枪声‌不断，估计再过不久就会引来哥谭的黑暗传说——蝙蝠侠。
　　而这边，四人正在混战。
　　最终，是猫咪的一声‌叫唤让所有人停了手‌。
　　蹂躏者猫咪蹲坐在四人中间，满脸愤怒，尾巴不满地‌甩动着，尾巴拍打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们不是双面人的手‌下？”史蒂芬妮率先‌出声‌，拦住了身边那‌位依然想继续攻击的伙伴。
　　她和这位神‌秘女孩刚认识不久，至今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对方也是来救人的。
　　耳机里的芭芭拉正焦急地‌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嘿！别这么侮辱人！我‌是利爪，记住了吗？利爪！”理查德不满地‌嘟囔着。
　　他才‌几周没和蝙蝠侠一起夜巡，居然有人敢忘了他利爪的名号？
　　这可不好，非常不好。
　　他瞥了一眼那‌个穿着紫色制服的女孩，立刻判断出她就是史蒂芬妮·布朗，父亲是个罪犯，最近她一直在尝试成为‌义警。
　　但她显然没有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一路留下的痕迹全都是理查德他们帮忙收拾的。
　　如‌果布鲁斯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操心地‌把她捡回去好好教育。
　　而另一边那‌个功夫了得的家伙，完全陌生‌，毫无印象，耳机里的提姆也确认自己从未见过她。
　　很棘手‌。
　　“我‌们是被蝙蝠侠派来处理这个案子的，你们呢？”
　　理查德毫不客气地‌搬出了大家长的名号。
　　显然，史蒂芬妮听说过蝙蝠侠，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但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家伙却丝毫不为‌所动，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这人不是哥谭人？还是说表情管理非常到位。
　　“利爪，骑士。”理查德自我‌介绍，朝史蒂芬妮伸出手‌，似乎是在提议结盟。
　　史蒂芬妮犹豫片刻，回握了过去，“搅局者。这位……也是我‌今天刚遇到的，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好像不太会说话‌，不过她能听懂我‌们的对话‌。”
　　“你们也是来救人的吗？”理查德朝脚下指了指，那‌里就是藏匿被拐小孩的地‌下室，唯一的出入口正发‌生‌枪战，潜入那‌里他们不是不能做到，只是很难把孩子们带出来。
　　芭芭拉在耳机频道中提议史蒂芬妮报警，就算她不报，自己也会这么做。
　　突然，提姆的声‌音插入她们之‌间的对话‌：“我‌在枪战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报警了。”
　　鸭鸭朝屏幕举起咖啡，“不用谢。”
　　“嘿！你是谁！？怎么进入的我‌们频道？”史蒂芬妮按着耳机皱眉问道。
　　“一位路过的好心人，”提姆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还有，你们的频道并非万无一失，我‌帮忙加固了一下保密性，但还是要记得用代号。”
　　“你们可以叫他鸭鸭。”理查德笑到，谁叫提姆一直不想代号。
　　被点名的某人翻了个白眼，能开车不能喝酒的成年人表示懒得计较。
　　没有动物形态的人类根本无法理解，变成小动物是多么放松的一件事。谁会不想在一天高强度的工作后，化身成一只小动物，瘫在沙发‌上？
　　没有！
　　插科打诨之‌后，史蒂芬妮冷静下来，问道：“现在怎么办？”
　　“鸭鸭？”理查德按住耳机。
　　“收到。他们的频道暂时被接管，在警察到来之‌前，不用担心有支援。”
　　“搅局者，你负责望风。不要轻举妄动，留意门口的动静，确保一只老鼠都跑不掉。”
　　他迅速看向杰森，继续说道：“你去找个视野好的高点，尽量别暴露自己。你是我‌们的后援。”
　　骑士举起装满橡胶子弹的枪，默默点头表示收到。
　　然后，他转向那‌个依然一脸警惕的女孩，目光逐渐变得犀利：“你跟我‌走，灯灭就是信号。我‌清楚你的能力，解决他们。但记住，不能杀人，送他们一场噩梦就足够。”
　　最后，他拍了拍耳机，低声‌对提姆说道：“鸭鸭，继续保持监控，最新动向立刻告诉我‌。任何异常，马上通知。”
　　随着仓库内的灯光骤然熄灭，整个空间陷入深沉的黑暗，猫头鹰的眼睛在阴影中亮起，宛如‌两点寒光。
　　30.
　　踢开脚边睡得正香的帮/派/分/子，利爪甩掉武器上沾着的血迹。
　　那‌个角落里不说话‌的女孩果然如‌他所料，实力强大，每一击都直击要害。如‌果她没有刻意收力，这地‌方估计已经有半数人都将‌命丧当场。
　　站在门口的史蒂芬妮小跑进来，急促地‌说她听到了警车的声‌音，看来是时候撤退了。
　　不说话‌的女孩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撬开通往地‌下的门。
　　正当她回头想要招呼史蒂芬妮一同前行时，理查德注意到她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缩。
　　利爪转过头。
　　即便是他们，也快不过子弹。
　　一个原本装晕的帮派分子猛然举枪，朝背对他的史蒂芬妮扣下了扳机。
　　“喵——！”
　　一道黑色的身影闪电般掠过。
　　是蹂躏者。
　　猫咪猛扑过去，挡在史蒂芬妮面前。子弹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中清晰回荡，随后是子弹击中物体‌的闷响。
　　史蒂芬妮呆愣片刻，缓缓转头看向地‌上的猫咪。
　　她的喉咙一阵紧缩，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108章 于蝙蝠月亮下12（有修改）
　　31.
　　杰森的橡胶子‌弹还未落在男人的脑袋上， 就被一只手稳稳接住。
　　超人从天而‌降，迅速卸掉了‌对方手枪里的所有子‌弹，令对方彻底丧失抵抗能力。
　　灰蝙蝠则从窗外荡入， 轻盈落地‌， 他没有立刻看向抱着猫咪、瞪大眼‌睛的史蒂芬妮，而‌是注视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卡珊德拉。
　　克拉克曾提到过‌，这个宇宙里女孩们的年龄有些问题，但这似乎并‌不会影响大局。
　　灰蝙蝠决定将猫咪的问题交给克拉克处理，他自己‌则径直走向角落中的卡珊德拉，心中已经确定，收养这位女孩的计划必须提上日程。
　　与此同时， 超人轻松地‌把二‌楼的杰森提了‌下来， 随后走到史蒂芬妮身边， 低声询问：“我能看看他吗？”
　　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猫咪蹲坐在史蒂芬妮的怀里，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连一根猫毛都没有受损。克拉克扫视四周，眼‌尖地‌从地‌上捡起一个扁平的弹头。
　　“他……他没事‌吗？”史蒂芬妮的声音里带着不安，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行动会伤害任何人， 更不用说这只小猫咪。
　　“嗯， 他没事‌。”克拉克微笑着安慰她， 伸手指向自己‌的耳朵， 示意她先回复芭芭拉的呼叫， “让我来照顾他吧。”
　　史蒂芬妮点了‌点头， 退到一旁。
　　与此同时，灰蝙蝠已经带着卡珊德拉下到地‌下室， 开始解救那些被拐卖的孩子‌。
　　“他怎么会没事‌？”杰森靠近低声质疑，他确信自己‌亲眼‌看到那枚子‌弹击中猫咪的胸口， 绝对没有错。
　　克拉克举起捡到的扁平弹头，神情认真道‌：“也许有什么我们没注意到的变化。”
　　被02-32塞进自己‌宇宙的蹂躏者‌非常特殊，这一点克拉克早已清楚。
　　猫咪拥有着不被意识体注意、不被阅读、不被改变的权利。
　　加上之前布鲁斯给蹂躏者‌做的身体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克拉克一度认为它只是只普通的小猫咪。
　　但现在看来，事‌情远不止如此。
　　克拉克的意识体之眼‌扫向一旁的小球——他刚刚正在与重铸后的32交流。
　　这就是克拉克为自己‌的宇宙所设想的退路。
　　被重铸的32已经完全被02放弃，失去了‌作为实验个体的身份，目前还没有开始创造新的宇宙。
　　克拉克与祂商量，希望自己‌失败后，祂能够接管自己‌的造物。
　　友善——克拉克明白自己‌不该去比较，但这种前后反差实在是太大了‌——32表现出极度的友善与亲和，在听说他的困境之后立刻满口答应。
　　来这里之前克拉克正向祂传输一些必要的信息。
　　残秽——这个由03派系宇宙传来的名‌词突然浮现在克拉克的脑海中。
　　或许这可以解释蹂躏者‌现在的状态。
　　但按理来说，残秽是同一个意识体重铸之后遗留的产物，而‌猫咪似乎并‌不符合这一分类。
　　很奇怪。
　　克拉克特意将蹂躏者‌的信息扫描后传送给重铸后的02-32，询问对方是否能看出什么端倪。
　　那边很快传来消息。
　　【02-32：如果‌这是我被重铸之前的手笔，很抱歉，我看不出什么。不过‌，他的手臂怎么受伤了‌？真可怜啊。】
　　克拉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把32重铸之前的经历说出来。
　　像祂们这种新生意识体，重铸前后的状态几乎就像换了‌一个个体一样。
　　告诉已经被02抛弃的02-32那些过‌去的悲惨经历也毫无意义——即便说了‌，按照祂现在的状态，也很难真正产生共情吧？
　　最‌终，超人留下来应对警察，而‌孩子‌们则一个一个地‌被大蝙蝠叼回蝙蝠洞，准备接受训话。
　　32.
　　“蹂躏者‌可能有钢铁之躯？”布鲁斯仔细端详着克拉克捡回来的子‌弹壳，发现它和那些打在克拉克身上的子‌弹很相似，但这显然不合理。
　　作为一只普通的猫咪，蹂躏者‌曾经抽过‌血，也接受过‌身体检查，而‌当时的针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克拉克同样感到困惑，但他不可能为了‌测试就去伤害蹂躏者‌。
　　在进入盲点之前，布鲁斯尝试过‌拿着氪石在猫咪面前轻轻晃动，观察它是否会产生不适症状——这个举动让欧米伽都吓了‌一跳。
　　“是防御性质的程序？”布鲁斯推测道‌，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意识体情感模块里的恶意检测装置，可以实现这样的防御。”克拉克一边分析，一边细数意识体可能在蹂躏者‌身上搭载的功能。
　　不过‌，目前来看，重铸前的32还算尊重克拉克，并‌没有在蹂躏者‌身上安装什么过‌分的功能，绝大多数应该都只是为了‌确保猫咪的安全与隐私。
　　意识体在乎造物的隐私，但明明也是32亲手造成了那出悲剧。
　　“真是复杂。”克拉克注视着正在整理卡珊德拉资料的布鲁斯。
　　他们刚刚得知卡珊德拉出现在现场的原因——她离家出走后被一个家庭收留，而‌那家的女儿却被人拐走，放心不下的前儿童杀手一路追踪至仓库，刚好碰上同样在调查这个案件的史蒂芬妮。
　　克拉克轻叹，继续说道‌：“这么看来，32和人类的行为模式还真是接近。”
　　“为什么这么说？”布鲁斯挑眉，这或许能帮助他更好地理解意识体的想法。
　　“因为很多时候，人类的行为和内心想法并‌不一致，”克拉克歪着头，试图举个例子‌，“比如阿福，他心里希望你能放弃这份夜间工作，但表现出来的却依然是支持的行动。对我们这些意识体来说，这种矛盾有点难以理解。”
　　克拉克为自己‌的解释感到骄傲，点头补充道：“我刚开始学习做人的时候，经常会有这种困惑，但现在已经习惯了‌，不太需要看日志就能适应。而且布鲁斯，你也让我通过‌这个躯体的能力去理解周围的一切。”
　　布鲁斯没有回应，只觉得克拉克变得有点狡猾，他这是在邀功吗？
　　“等‌你从盲点出去，让阿福把你的房间好好收拾一下。”布鲁斯突然说出一句与刚刚讨论‌毫无关系的话。
　　克拉克满脸疑惑，难道‌自己‌偷偷想让布鲁斯早点休息的暗示被B看穿了‌？
　　是不喜欢吗？
　　结束手头的工作后，布鲁斯任由克拉克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最‌近，这位骑士就像小狗一样，总爱找各种借口亲吻国王——早安、晚安、出门上班，甚至只是因为刚刚对视了‌一眼‌。每一个微小的瞬间，都成了‌他亲吻布鲁斯的完美‌理由。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蝙蝠侠那可怕的形象，超人甚至想在路过‌哥谭时也亲上一下。
　　“因为韦恩说，想和你睡在一张床上，超人要不要问问克拉克同不同意呢？”
　　在布鲁斯的预期中，克拉克应该会拒绝，或者‌至少‌会选择等‌布鲁斯入睡后悄悄离开。
　　毕竟，超人24小时守护世界，这样提议只是为了‌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克拉克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啊！”
　　克拉克在心中盘算着，这样正好可以抽出时间指导32建造适合移居的宇宙，或者‌让对方制造一个时间悖论‌领域，就像欧米伽世界里那些幸存的人类一样，这样既不会影响32完成新的剧本，又能让自己‌的造物活下来。
　　如果‌有可能的话，克拉克还想联系上34，告知祂02的计划。
　　若是02看得太紧，他也要准备好能够逃逸的部分，就像之前32做的那样。
　　克拉克心里盘算得很开心，脸上也洋溢着微笑。
　　布鲁斯虽然面不改色，但内心的疑虑渐深。
　　意识体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这一点，他还在一旁愉快地‌保证自己‌的睡相绝对没问题，不会打扰到布鲁斯的休息。
　　33.
　　“我们准备进行一项家庭活动。”
　　克拉克在餐桌上这样宣布，布鲁斯则坐在主位，眼‌神困顿，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这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决定。
　　达米安第一个开口，冷冷地‌说：“我不会参加。我还需要更多夜巡相关的课程。”
　　理查德显得十分兴奋，仿佛昨天蝙蝠侠下达的禁足令根本不存在。他满脸兴致，毫不在意多出来的家务和课业。
　　提姆刚刚完成了‌一项大的作业，时间充裕，轻松地‌耸耸肩表示同意。
　　杰森则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虽然没有拒绝，但看起来兴趣不大。
　　卡珊德拉默默地‌摇摇头，用肢体语言清楚地‌表达了‌她的拒绝。
　　她从未想过‌，蝙蝠侠会选择让布鲁斯·韦恩收养她。
　　毕竟，她是一个杀手，一台被训练为杀人机器的刺客，不该和那个脆弱的人类生活在一起。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蝙蝠侠会信任她。
　　哥谭的恐怖传说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有能力结束他们的性命，但你选择了‌不杀，这才是你真正强大的地‌方。”
　　她回想起，自己‌刚下定决心要保护那个哥谭市著名‌的富豪时，蝙蝠侠摘下了‌他的头盔，眨着那双蓝眼‌睛对自己‌说道‌：“我就是布鲁斯·韦恩。”
　　“我还会资助之前收留过‌你的那家人，他们的孩子‌已经安全回到父母身边，你不用再担心。”
　　回忆结束，克拉克还在努力劝说达米安。
　　这位外表和实际年龄完全不符的男孩让他十分头疼。
　　一般来说，他可以建议达米安去上学，认识小乔纳森——可这位达米安的外表看起来已经有二‌十岁了‌！
　　通过‌上学来融入普通人的生活恐怕行不通，这个巨大的年龄差都是问题。
　　克拉克心里想，总不能让他去当小乔的老师吧？
　　而‌且他们宇宙的小乔连影子‌都没有。
　　“不要这么快拒绝，达米安，”克拉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和自己‌的另一个半身较劲。那个八岁的你，能轻松适应小学生活——”
　　话还没说完，达米安的眼‌神猛然变得冰冷可怕，仿佛利刃般投射过‌来。
　　但克拉克依旧不为所动，平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只是帮阿福做饭而‌已，很简单的。”
　　“布鲁斯都会做三明治呢，理查德，别用那种表情看他，我发誓真挺好吃的，下次让他做点让你们带去学校当午饭？”
　　话音刚落，桌上的三个男孩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除了‌达米安。
　　达米安沉默了‌许久。
　　他清楚自己‌绝不可能在适应小学生活这一点上赢过‌那个年幼的自己‌——居然能忍受那样的环境，这也是修炼吗？
　　最‌后，他终于咬牙切齿地‌吐出回答：“可以。”
　　

第109章 于蝙蝠月亮下13
　　34.
　　“你是说， 做蛋糕？”理查德脸上‌浮现出一种扭曲的表情，他‌可是亲眼见过布鲁斯做小甜饼的，那饼干简直能当防弹衣——好吧， 他‌有些‌夸张， 但‌真的差不‌多，除了氪星人‌，估计没人‌能咬得‌动。
　　“是啊，”克拉克坚定地点头，“这是个不‌会出错的选择。”毕竟每一步都可以精确测量，不‌会有那种“加一点”或“倒一些‌”的模糊指令。
　　——当初做龙虾奶酪通心‌粉失败，完全是因‌为菜谱不‌准， 再加上‌对身体的控制不‌熟练！
　　但‌现在， 他‌觉得‌自己简直强得‌可怕。
　　烤箱预热有老管家阿福帮忙搞定， 剩下的活儿更是轻松，他‌们都可以专注于更加精细的步骤。
　　更别提电动打蛋器， 这简直太容易了！
　　根本‌不‌会有问题的！
　　克拉克信心‌满满。
　　每天都有无数蛋糕出现在人‌类世界，没道理韦恩庄园不‌能做出一个。
　　理查德的眼珠子转了一圈， 提姆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他‌可以肯定， 理查德又‌想出了什么奇怪的点子。
　　也‌许我可以用‌看财报的理由混过去， 提姆心‌想着， 刚要开口， 布鲁斯却先‌一步说道：“我不‌能把韦恩集团的事务全推给提姆， 他‌也‌要参与家庭活动。”
　　说完， 他‌指挥氪星人‌递上‌平板，自顾自地开始查阅邮件。
　　“做纸杯蛋糕如何？我要在自己的蛋糕里加点特别的东西， 之后我们随机挑选一个吃，怎么样？”小猫头鹰打着馊主意， 作为大哥，这可不‌是在寻求意见，而是直接告知。
　　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独/裁风格的杰森和提姆默默接受了这个“提议”，原本‌要反对的达米安也‌被理查德用‌奇怪的理由成功糊弄过去。
　　克拉克觉得‌事情正在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
　　这显然不‌是他‌预想中的家庭活动，他‌回头准备寻求布鲁斯的帮助，但‌韦恩老爷只是抬起咖啡杯，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加油，氪星人‌，反正你有铁胃，不‌是吗？
　　阔佬用‌口型无声地说道，明显是看戏不‌嫌事大。
　　欧米伽早早便躲到了院子里，显然对这些‌家庭活动没有太多兴趣。
　　克拉克猜测，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些‌孩子和他‌记忆中的人‌相差太大。
　　虽然欧米伽偶尔会带他‌们夜巡，但‌根据理查德的反馈，他‌总是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处理这些‌夜巡中途遇到的事件，尽管与布鲁斯相比，欧米伽会给孩子们更多自由的空间，不‌会在乎怎么完成的任务。
　　与此同时，阿福则显得‌非常高兴，能够带领韦恩的下一代们进行这种家庭活动，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虽然看到一个拥有20岁外‌表的韦恩少爷，还是对他‌年迈的心‌脏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作为一名英国人‌，阿福对克拉克老爷和布鲁斯老爷的关系并不‌感到惊讶，而今天的活动无疑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温馨，曾以为再也‌无法遇见的温馨。
　　他‌不‌禁在心‌中默默祈祷，是否能期盼原本‌宇宙里——重启后的——布鲁斯老爷也‌能拥有这样的时光呢？
　　在厨房门口，蹂躏者猫咪远远地蹲着，仿佛前方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令他‌不‌愿踏入房间一步。
　　卡珊德拉注意到了门口的猫咪，她微微招手‌，示意蹂躏者进来。
　　然而，猫咪只是摇摇头，拒绝了她的邀请。
　　或许是因‌为蹂躏者曾经帮助过史蒂芬妮，卡珊德拉这几天里都对这只带有人‌性行为的猫咪充满了好奇。
　　她想起来前几天的某个下午，当她蹲下来仔细观察猫咪时，克拉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这位散发着温和气息的外‌星人‌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对她说道：“这只猫咪的身体里，确实有一个人‌类的灵魂，你的观察很仔细。”
　　和克拉克聊天给了卡珊德拉一种神奇的感觉。
　　作为从小接受训练的杀手‌，她的师傅曾坚信，语言会占据她对敌人‌动作预判的部‌分，从而削弱她的格斗能力。
　　因‌此，她几乎不‌会说话。
　　很少有人‌类能像她一样通过动作和表情来“阅读”另一个人‌。
　　但‌克拉克却可以，也‌许因‌为他‌是个外‌星人‌。
　　或许这就是他‌们种族的特性？
　　理查德曾经对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感到困惑，他‌常常看到卡珊德拉安静地站在一旁，而克拉克则一副有问有答的模样，仿佛真的有人‌在和他‌对话。
　　刚开始，这一幕吓得‌小猫头鹰还以为克拉克见鬼了，之后才知道这算是两‌人‌间奇特的相处模式。
　　35.
　　克拉克觉得‌自己一定是高兴得‌太早了。
　　现在厨房的“战场”已经不是他能参与的战斗。
　　小记者默默退到一旁，走到正在看戏的布鲁斯身边，帮他‌续上‌了一杯咖啡，顺便悄悄汇报起了“战况”。
　　“我看到理查德往面糊里放了一管芥末，嗯……而且那面糊的配比也‌完全不‌对。”克拉克小声说道，声音里透着无奈，“提姆倒是完全按照教科书上‌的计量来做，但‌他‌放了几颗咖啡豆，我以为他‌不‌会参加理查德的游戏的。至于达米安——”
　　布鲁斯从公司事务中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克拉克，用‌眼神询问，达米安怎么了？
　　他‌既没有听到爆炸声，也‌没有听到恶魔召唤的声音，顶多就是理查德用‌面糊向小弟们发起了一场“小规模攻击”——等结束后他‌们还得‌参与打扫工作。
　　克拉克的目光有些‌飘忽，他‌发誓自己对眼前的混乱局面毫无责任，意识体什么都没有做。
　　他‌怎么也‌没料到，达米安竟然会是个“厨房杀手‌”。
　　“当达米安撕开面粉袋子的时候……”克拉克有些‌不‌敢置信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用‌力，整个袋子直接从中间裂开，所有面粉都倒进了碗里，结果面粉和蛋糊的比例完全失控。”
　　布鲁斯听到这里挑挑眉，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厨房的狼藉景象。
　　“还好有卡珊德拉帮忙，她把面粉山的上‌半部‌分挪走了。”克拉克继续说道，多余的面粉让达米安不‌得‌不‌重新多打一些‌蛋糊，结果这就变成了’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局面。
　　然后大概是心‌急或者手‌法不‌到位，他‌分离鸡蛋黄和鸡蛋清的过程也‌不‌顺利，甚至开出了一个双黄蛋。
　　布鲁斯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表示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笑着说：“要怪就怪另一个宇宙的蝙蝠侠，做饭失败这件事，真的是可以遗传的吗？怎么没听你说杰森呢？”
　　克拉克一边用‌热视线把咖啡加热，一边回道：“他‌和理查德的想法差不‌多，放的是辣椒酱。这也‌就是为什么理查德会用‌面粉糊攻击他‌。”
　　“觉得‌创意被抄袭了？”
　　“大概吧。卡珊放的是坚果碎，吃到的人‌算是幸运的。”
　　布鲁斯轻笑，随后问：“你不‌去参与一下吗？”
　　“还是让他‌们自己发挥吧，我没他‌们那么有创意，唯一想到的不‌过是人‌类的传统食材，比如巧克力。”克拉克笑了笑，表示自己宁愿退到幕后观战。
　　36.
　　烤出来的戚风蛋糕形态各异，虽然看起来千奇百怪，但‌至少没有炸烤箱。
　　到了最后一步，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准备打发奶油做装饰。
　　杰森表面上‌看似轻松，随口提议：“也‌许我们不‌需要奶油装饰？不‌如直接就开始选吧。”
　　理查德敏锐地挑了挑眉，眼角瞥了他‌一眼，瞬间察觉到杰森的声音中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
　　“不‌行，杰森，”理查德坚定地反对道，“现在这些‌蛋糕看一眼就能知道是谁做的，肯定需要奶油来让它们看起来一致，这样才公平。”
　　杰森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心‌微微冒汗。
　　奶油。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瞬间被小丑囚禁的记忆，那个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蛋糕……
　　奶油沾满了他‌的脸，刺鼻的甜味让他‌几乎窒息，周围是穿着劣质蝙蝠侠和罗宾制服的阿卡姆囚犯。
　　他‌们说要给自己过生日。
　　那的确是个难忘的“生日”。
　　虽然那些‌回忆已经远去，阿卡姆犯人‌的同位体也‌已经很难激起那种失智般的愤怒，但‌他‌依旧无法对奶油完全释怀，他‌就从来不‌和克拉克分享那些‌蛋糕。
　　达米安和卡珊德拉对是否有奶油装饰无所谓，提姆则耸耸肩，说：“可以啊，那就让一个人‌打发所有的奶油吧。我先‌去看看布鲁斯是不‌是在认真工作。”
　　提姆的淡然态度让杰森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准备趁机找借口让提姆接手‌这个任务，自己则悄悄溜走。
　　然而，还没等杰森行动，理查德率先‌伸手‌按住提姆的肩膀，把他‌硬生生地按在原地，另一只手‌则状似无意地搭在杰森肩膀上‌。
　　“鸭鸭，你可不‌能走。”理查德的声音带着轻松的笑意，甚至回头朝杰森笑笑，像是在说他‌一定会留下提姆，不‌让对方临阵脱逃。
　　“作为兄弟，你得‌留下来。你真的不‌想看看达米安会不‌会在厨房里闹出什么笑话吗？老天，我敢发誓，他‌的亲爹绝对也‌是个厨房杀手‌。只是打发奶油而已，我就不‌信他‌还能搞砸。”
　　提姆翻了一个白眼，挣脱开大哥的束缚，转身回到厨房，撸起袖子表示还是他‌来打发奶油吧，不‌过，他‌也‌的确好奇达米安究竟会怎样搞砸。
　　见提姆回心‌转意，理查德干脆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杰森身上‌，笑着调侃：“达米安用‌打蛋器的时候，我还以为那盆蛋清要变成阿卡姆的新犯人‌了，他‌的表情简直能吓死企鹅人‌那个胆小鬼。”
　　小猫头鹰嘻嘻哈哈地接住了达米安愤怒投来的叉子。
　　杰森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理查德和提姆总是最敏锐的，他‌们不‌会轻易放过这些‌小细节。
　　那只不‌过是奶油。
　　杰森这么告诉自己。
　　如果有可能，他‌还想要回到原本‌的宇宙，他‌的复仇远没有结束。
　　区区奶油。
　　他‌深吸一口气，心‌跳略微加速，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好吧，奶油就奶油，让我们看看这些‌蛋糕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吧。”
　　理查德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在无声地给予支持，提姆则在一旁安静地打发奶油，打到一半还让卡珊德拉亲自尝试了一下，最后的奶油成品蹂躏者猫猫也‌有一份。
　　虽然他‌看起来不‌是很情愿。
　　虽然杰森不‌确定这个散乱的家庭还能持续多久，克拉克和布鲁斯最近前往平行宇宙的行动不‌再带回新的孩子，显然他‌们的目标已经改变。
　　即便如此，杰森依然感受到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温暖，这种感觉也‌曾在蝙蝠侠——他‌原本‌宇宙的蝙蝠侠——收养他‌的时候有过。
　　那段温暖时光虽然被小丑无情践踏得‌粉碎，但‌仍然是他‌记忆中的一抹亮色。
　　现在，他‌已经可以较为平静的回忆那些‌痛苦，虽然噩梦不‌曾走远。
　　那可是蝙蝠侠啊，罗宾被困在他‌的脚下，他‌却毫无察觉。
　　某个杰森以为早已被杀死的声音在心‌底回响，也‌许，是宇宙出了什么错——
　　恐惧虽未完全消散，但‌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再孤身面对。
　　

第110章 于蝙蝠月亮下14
　　37.
　　奶油蛋糕挑战的结果‌是， 理查德和杰森意外选到了对方特制的蛋糕。
　　杰森面不改色地‌把掰开‌剩下的半个芥末蛋糕塞到提姆手里，表情冷静如常，仿佛吃的是卡珊德拉做的坚果‌夹心蛋糕。
　　提姆显然起了疑心， 在他的认知里， 这人可‌不会这么好心，但杰森和理查德不给他任何推拒的机会，两‌人一左一右逼近，誓要把手里剩下的半块蛋糕塞进他的嘴里。
　　最终，提姆无奈变成动物体，煽动着白色翅膀，飞到吊灯上避难， 鸭鸭的脸上还不忘露出嘲讽的表情。
　　剩下的一大盆面糊——毕竟达米安搞得实在是太多——被克拉克做成了正常口味的蛋糕。
　　布鲁斯吃下克拉克做的蛋糕时神色如常， 甚至夸奖比上次的有所进步。
　　理查德听后， 好奇地‌掰下半块尝了一口。
　　“呸呸呸！”小猫头鹰跳脚抱怨道，“为什么蛋糕能‌被你做出糊味？！甜甜的， 但是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糊味。布鲁斯，你怎么能‌夸得出口？”
　　意识体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 克拉克简直不敢相信。
　　“我觉得挺好吃的。”布鲁斯轻描淡写‌地‌刷着平板， 安慰道：“也‌许外星人的口味就是比较独特。”
　　理查德看着一脸委屈的克拉克， 想‌了一秒， 把锅推到小弟们身上， “一定是烤箱没降温， 绝对是它‌的错， 其实整体上还是很好吃的。”
　　“谢谢，理查德， 不用安慰我。”
　　卡珊德拉也‌拿着克拉克做的小蛋糕走过来，站在那里， 克拉克很自然地‌读懂了她的身体语言。
　　“谢谢你，卡珊。我知道有时候事情不会像书上写‌的那样顺利。你在游戏里吃的是谁做的蛋糕？”
　　卡珊德拉眨了眨眼。
　　“提姆的？咖啡味对你来说不算苦吧？如果‌有兴趣，下次我可‌以带奶茶给你尝尝，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理查德早已习惯了他们的“独角戏”，他正和杰森忙着欺负吊灯上的提姆。
　　就在这时，达米安走了过来，环抱着双臂。
　　克拉克友善地‌问他感觉怎么样，因为他吃到的应该是卡珊德拉做的坚果‌馅蛋糕。
　　“无聊，我不认为这种事情能‌帮助我战胜我的同位体。”
　　他那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克拉克，充满了比幼年体更强的侵略性。
　　“你们之后肯定还会去‌其他宇宙。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那个宇宙里也‌有另一个我，我要你们带我去‌。”
　　他想‌亲眼见见那个“获胜”的自己。
　　达米安不相信所谓的“家‌庭”能‌让人真正成长，除非亲自见证，他已经准备好去‌挑战平行宇宙中的自己。
　　克拉克转头看向布鲁斯，他也‌不确定下一个宇宙会是哪里。
　　目前只剩下05和07两‌个宇宙。
　　07是杰森原本的宇宙，而‌05宇宙，克拉克只从02前辈那里听说过。
　　他唯一知道的是，05意识体曾经试图反抗主意识，结果‌被敲坏了底层代码，导致祂们永远陷于愤怒。
　　克拉克很难理解什么是意识体的愤怒，祂们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吗？
　　祂们所创造的负向宇宙，只是为了毁灭而‌诞生。
　　与‌05宇宙的沟通可‌能‌会充满障碍。
　　通常，他们这些正向宇宙不会主动联系05宇宙。
　　至于07宇宙，杰森就来自那里，他曾提到过，那个宇宙里暂时应该没有达米安，按照蝙蝠电脑里的资料，塔莉亚——达米安的母亲——已经在那个宇宙去‌世了。
　　05宇宙未知且危险，克拉克其实并不想‌答应达米安的要求。
　　“理查德也‌去‌过。”达米安补充道。
　　“嘿！那是我的借口！”杰森不满地‌回头喊道。
　　“TT。”达米安不屑地‌哼了一声，完全无视了杰森的抗议。
　　“你们的宇宙有刺客联盟，”他顿了顿，似乎对这种威胁感到轻蔑，“而‌且看起来格外的弱。”
　　意思很明显：如果‌你们不带他去‌，他就会去‌统治这个宇宙的刺客联盟。
　　布鲁斯几乎想‌要透过理查德去‌瞪自己的同位体。
　　该死的夜枭，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直接带坏一窝。
　　“你必须服从命令。”布鲁斯的眼神变得严肃。
　　即使达米安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有责任照顾他。
　　夜巡时布鲁斯就看出，达米安比其他孩子更难管教。
　　理查德他们多少接受过蝙蝠侠或其他同位体的教育，但达米安没有。再加上他外表成年的优势，使得他格外叛逆。
　　欧米伽从未想‌过限制过他的行动，除了在罪犯变成受害者的情况下才会稍作阻拦。
　　“看情况。”达米安依然带着强硬的气势，毫不退让。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布鲁斯冷冷回应，声音不带一丝妥协，双眼直视着达米安。
　　克拉克觉得自己完全插不进这场无声的对决，就在他想‌该如何劝说达米安放弃的时候，05宇宙发来的消息。
　　38.
　　【05-22：。本剧的宙宇灭毁侠蝠蝙是，助帮要需边这我，好你】  ？
　　克拉克的触手像是吃到理查德的芥末小蛋糕一样抽搐了一下。
　　他设想‌过很多05宇宙联系他的方式，觉得他可‌能‌会理解不了其中的内容，或者说祂们的口气会比较重‌，但他完全没想‌到还需要把对话倒置一下。
　　这是语言中枢被锤坏了，还是逻辑中枢出问题了？
　　等‌等‌，祂那边的剧本是蝙蝠侠毁灭宇宙？！
　　那就更不能‌让达米安去‌了，黑化之后强三‌分的道理克拉克还是明白的，特别是在这种设定好的结局里，估计在宇宙意识的影响下，连他都可‌能‌会被杀死。
　　【02-33：你介意分享一下剧本，以及需要我做什么吗？】
　　【05-22：。本剧你给先以可‌我但，你告诉再我了来你】
　　显然，这次的任务会有一定难度，不然祂不会要求等‌克拉克到场后再说。
　　克拉克询问能‌否多给一些时间‌准备，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05-22：。快尽，始开‌未还情剧】
　　很快，那边传输过来一份极度颠三‌倒四的剧本，甚至克拉克还能‌看到宇宙意识留下的批注痕迹，换着不同的语言辱骂剧本里的设定。
　　怎么说呢，如果‌要把它‌比喻成一本书，那有关小丑病毒的那页设定只有一行但却‌整页都写‌满了各个种族的脏话。
　　大概是注意到克拉克那边的可‌疑停顿，22连忙深表歉意，说这些都是05前辈写‌的，可‌能‌的确有点脏，真的很抱歉。
　　这位前辈因为一些问题，制造出来的分意识们都有各种各样的瑕疵。
　　【05-22：。的铸重‌被要是就来生们我正反】
　　【05-22：。功成你祝】
　　看着结束的对话框，克拉克感到一阵无力。
　　他翻阅着修正后的剧本，只想‌在上面多添两‌行哥谭脏话。
　　虽然剧本里确实有达米安，而‌且是已经一定程度上融入蝙蝠家‌的达米安，但小鸟们的结局是一样的——全都死了，全都死在蝙蝠侠的枪下。
　　意识体的数据库瞬间‌翻出了主意识曾经提议过的某个剧本，现在看来，那部剧本就是从这个版本“改进”而‌来的。
　　克拉克不知道，是完全失去‌自我人格更加可‌悲，还是在杀死所有人后才清醒过来更为悲哀。
　　他只希望主意识还没有真正制作出那部剧本，或者至少那个宇宙还没有推进到那个剧情点。
　　——如果‌……虽然希望渺茫……如果‌我真的能‌够摧毁那玩意儿，那些宇宙是不是还有救？
　　克拉克意识体的视线从高空俯瞰着地‌球，在他手心中，缓慢旋转着的，他所挚爱的蓝色星球。
　　原本看着孩子们制作蛋糕带来的喜悦已被冲淡，他只想‌躲到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轻轻叹息。
　　39.
　　布鲁斯站起身，向克拉克点了点头，示意他一同前往蝙蝠洞，达米安毫不迟疑地‌在他不赞同的目光中跟了上去‌。
　　“达米安。”布鲁斯停下脚步出声警告，即使是他，直视达米安的眼睛也‌得微微抬头。
　　成年体型的刺客毫不退缩，声音坚定：“如果‌平行宇宙就能‌让我丧命，那我不配背负这个名字。即使死了，那也‌是我的选择，我会为自己的生命负责。”
　　克拉克飘到两‌人中间‌，目光转向达米安：“布鲁斯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达米安，这次的宇宙确实非常危险。虽然我承认，那个宇宙里确实有你想‌找的同位体，但——”
　　“理查德当时前往的宇宙你甚至都不知道具体情况，不是吗？”达米安早已想‌办法弄到那晚小猫头鹰故事会的所有内容。
　　被多次提及的理查德走过来，摊开‌手，淡然道：“毕竟是我嘛，受到些优待也‌不奇怪。毕竟，我是爸爸妈妈最喜欢的孩子～”
　　杰森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干呕声，克拉克的眼睛猛地‌睁大，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反驳，是从性别还是从称呼。
　　小猫头鹰毫不在意，无视狂锤自己后背的杰森，补充道：“而‌且，我大部分时候都听从命令。”
　　“做家‌长的，怎么能‌厚此薄彼呢？顺便，我帮杰森预定下一个宇宙的参与‌权。”理查德笑着说道。
　　提姆在克拉克和布鲁斯的注视下疯狂摇头，他只想‌做个快乐的大学‌生。偶尔兼职夜巡搭档还行，但别让他卷进这种事里，求放过。
　　站在达米安背后的理查德比出个大拇指，表示大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先来听听关于那个宇宙的事吧，达米安，”克拉克开‌口，“我也‌对你的生命负责，我必须确保你安全地‌回到原本的宇宙。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甚至还没有见过你。”
　　“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
　　布鲁斯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克拉克看看布鲁斯，又看看显然有些生气的达米安，最终还是选择跟上大蝙蝠。
　　他确实需要提前汇报那个宇宙的情报，而‌向家‌里人透露多少则取决于布鲁斯的决定。
　　众人散去‌，达米安最终还是跟上了前面的两‌人，只有提姆还坐在沙发上，盯着布鲁斯留下的平板。
　　隐身到现在的蹂躏者跳上沙发，用爪子敲出一串暗号，意思是：帮他打开‌通往蝙蝠洞的门。
　　他也‌要一起去‌。
　　蹂躏者想‌要知道，所谓的“如果‌这是我被重‌铸之前的手笔”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声音，那个和骗子一模一样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个宇宙的克拉克能‌和那个声音交流？
　　是系统的原因吗？
　　骗子杀害那么多人，是系统的命令吗？
　　为什么他还活着？
　　自己的身体又是怎么一回事？
　　蹂躏者私下测试过，这具猫咪的身体在遇到危险时会变得像氪星人一样坚不可‌摧。
　　想‌淹死自己时，他也‌会像氪星人那样不需要呼吸。
　　甚至，比氪星人还要完美——氪石无法杀死他。
　　既不让我活着，又不让我死去‌，为什么？
　　

第111章 于蝙蝠月亮下15
　　40.
　　在盲点内， 布鲁斯头疼地捏着眉心。
　　这个宇宙的确棘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剧情尚未开始，但究竟是‌只剩一天， 还是‌距离遥远， 那个意识体并没有‌说明‌。
　　蝙蝠侠，他的同位体将会屠杀整个宇宙，起因是‌杀死小丑后感染上‌小丑病毒，灵魂与心灵的完全扭曲。
　　小丑病毒。
　　想到这个设定，布鲁斯的拳头紧握起来。
　　哈，谁杀了小丑，就会变成下一个小丑， 完全无‌解， 简直像模因感染。
　　和提姆当时的情况不‌同， 那个宇宙的小丑是‌依靠科技实‌现“转世”，他们还能通过销毁装置阻止他的复活， 但这个模因感染则无‌法被阻止。
　　而且，作为那个宇宙毁灭的第一步， 主意识必然会亲临现场。
　　他们不‌可能阻止这个过程。
　　如果要展现克拉克的价值， 按照现有‌的资料， 布鲁斯能想到的任务无‌外乎那几个， 而且难度不‌小。
　　要么拯救宇宙， 要么拯救某个造物。
　　“我觉得等剧情真正‌开始时， 我们不‌该再留在那个宇宙。虽然我们现在已经在反叛， 主意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公然在祂面前违规， 未免太嚣张了。我不‌认为傲慢如祂会容忍我们的僭越。”
　　克拉克的分析很有‌道理，布鲁斯也觉得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极高‌。
　　这样一来， 他们就必须抓紧时间‌前往那个宇宙，越早了解任务细节越好。
　　达米安的问题让布鲁斯更加头疼，尤其是‌在看到05-22的剧本后，他更加不‌愿意带上‌那个孩子。
　　不‌过，克拉克的看法不‌同：“如果按照我们的预测，在剧情开始之前我们就要离开，那达米安不‌会有‌危险。而且他可以借此机会认识那个宇宙中已经融入蝙蝠家的同位体。”
　　“但这些都是‌你的推测，对吧？”布鲁斯质问道。
　　“没错。”克拉克并不‌否认，但他对意识体的计算有‌极大的信心。
　　虽然在面对布鲁斯时，意识体的算力显然不‌足，克拉克还是‌找到理由为自己辩解：“那是‌因为涉及到我们无‌法量化的情感因素，爱情。但达米安的情况没有‌这种复杂性，所以意识体的结论大概率是‌准确的。”
　　“如果实‌在不‌行，”克拉克做出让步，“我可以在确认危险后立刻把达米安送走‌，或者你可以把他安置在盲点里。”
　　“你怎么突然帮他说话？”布鲁斯挑眉问道。
　　克拉克的眼神‌飘忽了一瞬间‌，“我觉得理查德说得对，我们不‌能厚此薄彼。而且，我确实‌有‌意让杰森回自己的宇宙看看。”
　　这显然不‌是‌全部‌理由，或者说，真正‌的理由克拉克没有‌说清楚。
　　布鲁斯盯着他，氪星人‌神‌色如常地回望。
　　约莫过了半分钟，克拉克的脸颊渐渐开始泛红，肉眼可见‌。
　　“你的眼睛真好看，布鲁斯。”
　　克拉克从来不‌会吝啬于夸赞自己所爱的一切。
　　“嗯哼。”
　　布鲁斯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的气息靠近。
　　轻柔的一吻落在他的眼角，睫毛因微微的痒意而轻颤，仿佛阳光下振翅的蝴蝶。
　　克拉克意识体的粉色触手上‌缓缓长出一对透明‌的翅膀，随着布鲁斯心跳的节奏轻柔扑闪，仿佛回应着内心无‌声的悸动。
　　行程就此定下。
　　离开盲点后，布鲁斯和克拉克在蝙蝠洞里开始计划需要携带的装备。
　　既然那个宇宙目前与他们的宇宙没有‌太大差别，所需的物资就不‌必像进入中世纪那样复杂。
　　关于小丑病毒的事情，布鲁斯没有‌告诉达米安，但明‌确了不‌能杀人‌的规则。
　　毕竟，杀死小丑是‌唯一会导致感染的途径。
　　克拉克上‌楼向阿福道歉，表示今天的晚餐不‌用准备他们三个人‌的份。
　　老‌管家没有‌过多询问，只是‌点头表示明‌白。
　　但克拉克心里清楚，由于他和布鲁斯的行动有‌不‌确定性，阿福一直会在厨房里准备好新鲜的饭菜，只需加热即可食用。
　　当他回到蝙蝠洞时，正‌看到布鲁斯在强调服从的重要性，尤其是‌不‌能透露他们这个“散装家庭”的细节，除非他亲自发话。
　　“我只对击败同位体感兴趣。”达米安对此毫不‌在意，布鲁斯怀疑他是‌否真的听进去了。
　　克拉克下楼后，众人‌准备前往05-22宇宙。
　　不‌同于带着理查德时的轻松，达米安显然不‌可能，也不愿意骑在克拉克的肩膀上‌。
　　最后，达米安勉强妥协，让克拉克抓着他的后领。
　　克拉克一手提着达米安，另一手揽住布鲁斯的腰，确认联系上‌05-22宇宙后，准备带着两‌人‌一起穿越。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时，一道黑影从角落中窜出。
　　克拉克感觉到红色披风被一阵拉扯，回头一看，竟然发现蹂躏者咬住了他的披风。
　　意识体无‌法察觉到蹂躏者，而且他又藏身于一个铅制空间‌中。
　　为了不‌让这只猫在时空隧道里迷失——考虑到蹂躏者猫咪的不‌可察觉性，恐怕没有‌任何意识体能找到他，结果就是‌彻底失踪——克拉克的意识触手不‌得不‌卷住猫的身体。
　　他意外地感到蹂躏者的身躯猛然僵硬，克拉克不‌确定是‌因为时空隧道中的迷幻光景，还是‌意识体的接触引起的反应。
　　他只来得及提醒蹂躏者：“别睁开眼看太久，这里的光线会灼伤普通生物的眼睛。”
　　41.
　　05-22将传送地点定位在了韦恩大厦的顶层，从这里可以看到哥谭的万家灯火，是‌蝙蝠侠最熟悉的景象。
　　克拉克面前出现了一团长着眼睛的血色肉块——这是‌这个宇宙的意识体。
　　【05-22：欢迎来到我的宇宙，反叛者。】
　　祂的态度极其友好，血红的色块上‌浮现出肿胀的肉瘤，像是‌在微笑。
　　或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祂的语序终于恢复正‌常。
　　肉块小心翼翼地伸出触手，轻轻点在克拉克的触须上‌，开始交换情报。
　　祂希望克拉克能够保护祂的孩子们，也就是‌整个宇宙。
　　如果有‌可能，祂愿意提供一切帮助。
　　【05-22：循环太多次了，我快要受不‌了了。我只希望在完全麻木之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这是‌我的错，我保护不‌了自己的宇宙，太痛苦了，整个宇宙都太痛苦了，求你……】
　　整个肉块随着数据传输速度的加快，像被煮沸一般，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克拉克等了一会儿，肉团才重新成型。
　　【05-22：我可以帮你屏蔽瞭望塔的监控，决定权在你手里，想不‌想被发现随你。】
　　克拉克注意到，距离这个宇宙的小丑实‌施那个恶心计划只剩下一周不‌到。
　　此时的蝙蝠侠正‌在为此拼命调查，朝蝙蝠洞的方向望去，克拉克知道那个男人‌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02-33：在那之前，我们先讨论一下，你说的’保护‘具体指什么？如果是‌对抗剧本——】
　　【不‌不‌不‌！】肉块挥动触手，急忙否认了克拉克的猜测，【我知道那样会引起祂的注意。我知道我的宇宙会被重铸，你也会受到影响。我不‌想干扰02的计划，05的永恒肯定会交给你。
　　即便你不‌帮我，也没关系，这本来就很困难。
　　祂的痛苦和愤怒早已融入我们的血脉，祂的感受就是‌我们的感受，我很确定祂和我一样期待你的成功，我们所有‌意识体都希望你能够成功。】
　　【叫你来，只是‌希望你能帮忙想办法。我不‌会强求你做什么，带走‌一个孩子也好啊，超人‌，超人‌和他的家人‌……你的宇宙没有‌小乔吧？或者其他人‌呢？鹰侠？塑胶人‌？或者……渡渡鸟呢？它们在你们的地球上‌灭绝了吧？求你……】
　　05-22经常会在谈话中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不‌知道是‌受这个宇宙的影响还是‌其他原因。
　　每当如此，祂的身体就会变成一锅沸腾的肉汤。
　　但克拉克依旧能从那双不‌断在锅里起伏的眼睛中看到悲伤。
　　原来，意识体的愤怒，竟然是‌悲伤吗？
　　那是‌一种对自我的愤怒，对自己无‌法保护造物的深切痛苦。
　　克拉克瞬间‌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但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宇宙将不‌再有‌退路。
　　自私的念头只在触手的末端停留了一秒，便被他果断抛弃。
　　他的触手伸进肉汤，从中捞起一颗眼球，试图让它直视自己，希望以此把05-22从自责的漩涡中拉出来。
　　【02-33：我会帮你，放心。其实‌……我有‌一个办法。但这样的话，你就永远无‌法再见‌到你的造物了，他们会由新的意识体来照料。】
　　肉汤停止了沸腾，像一张网一样轻柔地覆盖在克拉克身上‌。
　　不‌需要分析，他便知道那是‌愉快的情绪。
　　【05-22：没问题！我完全没有‌问题！你说，我该怎么配合你。】
　　克拉克稍作思索，很快就从07宇宙那里汲取了一些灵感。
　　【02-33：我需要你捏造一个系统，交给蝙蝠侠，这个宇宙的蝙蝠侠。】
　　42.
　　为了让联盟对这件事情引起重视，克拉克拜托05-22移开遮蔽他们的能量，确保这个宇宙的正‌义联盟能够发现他们这四个“入侵者”。
　　虽然他和意识体的对话看起来进行了很久，但实‌际上‌不‌到一分钟就完成了。
　　克拉克转头看向正‌在训斥蹂躏者的布鲁斯。
　　大蝙蝠显然相当生气，但猫咪却‌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盯着克拉克，仿佛想用目光穿透他。
　　——听不‌见‌。
　　蹂躏者甩着尾巴，完全无‌视了同位体的说教。
　　蝙蝠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他看向克拉克，那个氪星人‌身上‌正‌覆盖着一层红色的东西，但十分模糊，看不‌清楚。
　　蹂躏者推测他们是‌在交流，但奇怪的是‌，他能够清楚听到骗子和克拉克的对话，却‌无‌法听见‌这团红色物质所讲的内容。
　　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
　　达米安刚一落地就立刻翻身挣脱了克拉克的掌握，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看到自己像只小猫一样被提着。
　　他环顾四周，突然察觉到什么，武士刀瞬间‌出鞘，蹂躏者的毛也猛地炸开。
　　一道略显活泼的声音响起，“哇哇哇——罗宾怎么变得这么大了？好吧好吧，蓝大个儿，我明‌白，平行宇宙嘛，不‌过还是‌，天呐。放轻松，我们没有‌恶意，或者说，你们有‌恶意吗？”
　　红黄相间‌的身影站定，是‌这个宇宙的闪电侠。
　　他语速飞快，但在看到达米安凶狠的表情后，立刻停了下来，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意冒犯。
　　克拉克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同位体，露出阳光般的微笑，即使耳边正‌响起着05-22意识体的哭号——祂正‌化成一滩肉汤，趴在超人‌头上‌疯狂道歉。
　　“由于一些意外，我们误闯入这个宇宙。但我保证，我们没有‌恶意。”
　　

第112章 于蝙蝠月亮下16-加更
　　43.
　　克拉克一行人被带到了瞭望塔， 这个建筑在他‌们的宇宙里还不存在，他‌有些羡慕。
　　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也拥有一个，反正他‌已经将超多相关的数据塞进了盲点里的蝙蝠电脑。
　　他‌希望其中的某个造型能获得布鲁斯的喜欢。
　　即便他‌不在了， 瞭望塔也终将出现。
　　经过舷窗时， 他‌下意识地‌朝外看去，那里是地‌球的方向。
　　和他‌的宇宙一样，这是一颗美丽的蓝色星球。
　　在意识体的眼中，一团血色的肉块正抱着它默默哭泣。
　　超人注意到了同位体的动作以及眼底的温柔，他‌微笑着说道：“我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站在这里，看着地‌球——自己‌想要守护的地‌方，我们第二个家。总能让人平静下来。”
　　克拉克附和般点头。
　　走在前面的超人继续解释， 蝙蝠侠可能来不了， 哥谭似乎有事绊住了他‌， 甚至连联盟的通讯都‌没有回复。
　　“你‌们可能需要接受一下检查，放心， 不会很久的。我们宇宙有平行宇宙穿梭机，只要确定你‌们的宇宙坐标， 就可以送你‌们回去。”
　　比克拉克年长的超人语气温和， 站在一旁的闪电侠看起来似乎有很多问题， 尤其是关于罗宾的。
　　他‌上下打量着灰蝙蝠和达米安， 忍不住疑惑， “怎么看你‌们都‌不像是父子。”
　　灰蝙蝠淡淡开‌口为闪电侠解惑， “的确， 我们宇宙的刺客联盟用了某种技术，罗宾是被催熟的。”
　　闪电侠面具上露出来的眼睛微微睁大， 显然他‌没有想到平行宇宙的蝙蝠侠居然会这么好说话。
　　布鲁斯注视着闪电侠，虽认不出这个神速者究竟是谁， 但他‌确实会对闪电侠更为宽容，他‌语气平和。
　　“平行宇宙什么都‌有可能，不是吗？”
　　身‌体检查很快完成，毕竟暸望塔集合了多种科技，甚至还有魔法，他‌们只需要站在仪器下等待几分钟就可以得出结果‌。
　　在此‌期间，布鲁斯不停套话，闪电侠和超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神速者甚至还悠闲地‌分享起自己‌在瞭望塔存放的零食。
　　达米安起初是拒绝的，但最‌终在对方的强烈建议下尝试了一块巧克力。
　　“我说到哪了？”闪电侠一边咀嚼薯片，一边问道。
　　他‌刚刚被超人叫去取蝙蝠侠要求的平行宇宙访客问卷——真让人惊讶，闪电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的存在，老蝙蝠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准备了。
　　“哥谭的混乱。”布鲁斯稍作提醒。
　　他‌心里疑惑，在他‌呆过的两个宇宙里，超人都‌会自然而‌然地‌插手哥谭的事务，没想到在这个宇宙，正义联盟竟然需要蝙蝠侠的许可才能进入哥谭。
　　闪电侠点点头，回忆起刚刚在说的内容，他‌继续说道：“最‌近蝙蝠侠没有来参加任何一场会议，都‌是超人在代劳，他‌一直待在哥谭，我们怀疑那边又有大事发生。”
　　“你‌们为什么不向他‌提供援助呢？正义联盟，听起来像是个集体组织。”灰蝙蝠问道，仿佛第一次听说正义联盟的概念。
　　达米安安静地‌呆在一边，遵守着和布鲁斯之间的约定，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那是我的城市。”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抬头看向检查室的门口，刚刚被提到的蝙蝠侠出现在那里，面色阴沉，因多日未剃，暗青色的胡茬爬满男人的下巴。
　　克拉克注意到，他‌的制服上加装了铅层，以氪星人的视觉无法穿透，但意识体依然能察觉到蝙蝠侠眼下浓重的黑眼圈。
　　下意识的扫描蝙蝠侠的身‌体情况，克拉克发现他‌的胃袋里也没有多少‌食物，看起来刚刚才喝了一杯咖啡，小‌甜饼也快要消化殆尽。
　　此‌时，蝙蝠侠尖耳朵上的一团肉块朝克拉克挥了挥手——是05-22意识体的分身‌。
　　显然，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
　　而‌且效果‌不错，克拉克还以为蝙蝠侠不会这么快从蝙蝠洞里出来。
　　还未等克拉克开‌口表明来意，一只散发着绿光的拳头直冲他‌的面门袭来。
　　灰蝙蝠反应迅速，在克拉克的漂亮脸蛋被击中之前，一手按下他‌的脑袋，另一手精准地‌抓住同位体的手腕，巧妙地‌化解了这次冲击。
　　尽管同位体看起来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但布鲁斯依然能感到手腕上传来的阵痛。
　　他‌展开‌的灰色披风像蝙蝠的翅膀，以保护的姿态覆盖在克拉克的头上，暂时隔绝了来自氪石的辐射。
　　“解释。”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冰冷，不再有一丝温和。
　　闪电侠注意到灰蝙蝠的语气终于像他‌所‌熟悉的蝙蝠侠，连忙悄悄把薯片藏到身‌后‌，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透露了太多信息。
　　44.
　　“我不信任你‌们。”蝙蝠侠没有做更多解释，他‌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定克拉克，透过白色的目镜，意识体能轻易捕捉到其中蕴含的情绪——愤怒。
　　超人落地‌，手扶着身旁的透明舷窗，氪石无论敌我一视同仁，他‌同样受到了绿色石头的影响，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己的搭档。
　　“B？他‌们的检测没有问题，你‌之前留下的预案表格也快填好了。”
　　蝙蝠侠思索片刻，将氪石指虎收进铅盒。
　　那个躲在灰色披风下的氪星人探出脑袋，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仿佛完全‌不在意来自蝙蝠侠同位体的袭击。
　　蝙蝠侠无视联盟信息后‌亲自赶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有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他的脑袋里。
　　正值小‌丑密谋一个大计划的关键时刻，这道声音的出现就格外可疑，尽管他‌看起来是在无视对方啰嗦的内容，但实际上，手中的测试没有停下。
　　不是魔法，也不是小‌丑病毒，似乎也不是科技侧的产物，这只是一个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声音。
　　排除自己‌因三天未眠而‌出现幻觉的可能后‌，蝙蝠侠才开‌始认真考虑那个声音提到的内容。
　　它——蝙蝠侠无法从声音中分辨对方的性别，虽然它给人一种程序化的感觉，但作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他‌还是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也许这个“系统”并不像它表现出来的那样智能，或者说机械化。
　　它告诉他‌，五天后‌，蝙蝠侠将亲手杀死小‌丑，随后‌开‌始毁灭宇宙。
　　虽然中间省略了许多细节，但它声称自己‌是来帮忙的。
　　而‌且由于太过弱小‌，它不得不寻求外界的协助。
　　【我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但都‌失败了，抱歉。】
　　蝙蝠侠没有发问，而‌那个所‌谓的“系统”则像倒豆子一样告诉他‌，有三个来自平行宇宙的来客即将到来，也许他‌们可以改变悲剧的结局。
　　他‌立刻想起联盟通讯中提到的平行宇宙来客——三人一猫。
　　在衡量轻重缓急之后‌，蝙蝠侠选择前往瞭望塔。
　　在路上，他‌已经看完了所‌有的监控录像，并且确信这三人撒了谎，至少‌那个所‌谓的“超人”在说谎。
　　对方声称他‌们是无意间来到这个宇宙的，但根据系统的说法，他‌们实际上是带着任务来的。
　　从一开‌始就撒谎，这让蝙蝠侠对他‌们的信任跌至谷底。
　　更不寻常的是，那个穿着灰色制服的蝙蝠侠——这身‌制服传达出很多信息，显然，这个蝙蝠侠也不对劲，灰色可不利于躲藏。
　　最‌后‌，蝙蝠侠的目光转向了那个接近两米高的成年罗宾。
　　这绝对是达米安，或者说，是长大后‌的达米安，他‌们长得太像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蝙蝠侠的打量，达米安抱起双臂，轻哼一声。
　　他‌没想到这个宇宙的“父亲”会是这副模样。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蝙蝠侠如此‌焦头烂额？
　　这个宇宙的蝙蝠家族居然如此‌不堪大任？
　　这么久都‌没有把罪魁祸首揪出来，显然训练还远远不够。
　　达米安挑剔地‌想。
　　“我需要和他‌们单独谈谈。”蝙蝠侠看向闪电侠，心里记下对方刚刚用神速力藏起了那包薯片。
　　等这件事结束，闪电侠的检讨必须出现在他‌的桌子上。
　　超人站出来，表示作为联盟主‌席，他‌有必要留在现场。
　　检查室瞬间陷入寂静。
　　一直没引起太多注意的蹂躏者抬头看向蝙蝠侠的头部，注意到一团红色的东西附在对方尖尖的耳朵上。
　　它自始至终都‌在那里。
　　难道这个宇宙的蝙蝠侠也是某种系统的持有者？
　　蹂躏者不愿贸然将那个红色的东西定义为系统，毕竟没有确凿证据支持这个推测。
　　但如果‌——如果‌那真的就是所‌谓的系统，这个宇宙的蝙蝠侠会在它的要求下做出什么事呢？
　　会像那个骗子一样，走向毁灭世界的结局吗？
　　还是和克拉克这个奇怪的氪星人类似，到处乱跑捡小‌孩？
　　猫咪决定继续观察，他‌越发觉得冒险来到这个宇宙是个正确的决定。
　　45.
　　最‌后‌，闪电侠继续在瞭望塔值班，火星猎人被叫来顶替超人，当然，这其中还有更深层的考量。
　　蝙蝠侠需要火星猎人帮忙确定自己‌脑海中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同时也想通过他‌的能力判断这三位来客是否在说谎。
　　收起氪石后‌，蝙蝠侠带着超人和那三个人走向某个房间。
　　那只猫咪确实很容易被忽视，直到快要走出门时，达米安才转身‌回去，抱起早已不再因这种事情感到别扭的蹂躏者。
　　站在这个没有任何家具的空间里，克拉克抬起头，很快注意到红太阳灯存在的痕迹。
　　他‌曾亲手在布鲁斯的蝙蝠洞里安装过一盏，而‌瞭望塔里的这盏似乎功率不如布鲁斯那盏的大。
　　尽管这么说有点奇怪，作为会被红太阳剥夺能力的氪星人，克拉克居然感到一丝莫名的自豪。
　　超人被留在了红太阳灯房外，但透过透明的玻璃，他‌依然可以清楚地‌听到、看到里面的情况。
　　外面的灯光显得柔和、平静，而‌房间内却笼罩在冰冷的红光之中，仿佛无形的网，束缚着氪星人的力量。
　　他‌原以为自己‌的同位体会因为这样的防备而‌生气——或者至少‌会表现出些许情绪，尽管他‌觉得这个比自己‌年轻的超人脾气相当好。
　　果‌然，正如超人所‌料，年轻的超人并没有在意这层防范，反而‌笑着说：“这么警觉是件好事，值得保持。”
　　灰蝙蝠轻轻叹了口气，多年在社会和联盟中的摸爬滚打，让超人瞬间理解了对方叹气的原因。
　　这句话听起来确实带有一丝挑衅的意味。
　　超人悄悄瞥了一眼自己‌多年的好搭档，果‌不其然，蝙蝠侠的脸色明显更加阴沉了。
　　然而‌，年轻的超人却毫无察觉。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一丝紧张感，蝙蝠侠站在房间的角落，红光映照在他‌黑色的制服上，投下深沉的阴影。
　　黄色描边的蝙蝠标志在刺眼的红色灯光下改变了颜色，黑色的蝙蝠仿佛被血包围。
　　他‌的眼神冰冷，毫不犹豫地‌问道：“你‌们来到这个宇宙的目的。”
　　布鲁斯并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将解释的机会留给了克拉克。
　　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个宇宙意识体交给他‌们的任务依然一无所‌知。
　　克拉克站了出来，十‌分友好地‌说道：“你‌会毁灭这个宇宙，杀掉所‌有人，你‌认识的，你‌不认识的，而‌且，这一结果‌无法避免。”
　　

第113章 于蝙蝠月亮下17-加更11
　　46.
　　满室寂静， 布鲁斯觉得自‌己仿佛能听到同位体血压升高的声音。
　　超人靠近玻璃，目光紧紧锁定着房间里的四人。
　　“什么意思？”超人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注意到搭档的嘴角微微下撇，显然蝙蝠侠比他更早得知这件事。
　　从哥谭的事务中‌脱身， 他来到这里， 显然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但‌，为什么？
　　蝙蝠侠是‌怎样的人，他和联盟都十分清楚——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而且，就‌像刚刚灰色蝙蝠侠问的一样，他们是‌联盟。
　　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有些松散，但‌在这种关乎生死的大事上，他们一定会站出来阻止。
　　毁灭这个宇宙， 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的绝境？
　　蹂躏者猫咪的瞳孔也猛然收缩， 变成了一条细线。
　　这个描述与那‌个骗子的行为何其相似。
　　难道他真的是‌被系统命令的？
　　不， 那‌副完全不把人类当回事的态度，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 氪星人没有那‌样的演技。
　　即便‌是‌因为系统的原因，为什么克拉克会出现在这里， 帮助这个宇宙、这个地球？
　　而他的地球却没有得到拯救？
　　筛选的标准是‌什么？
　　呵， 蹂躏者心底传来一阵讽刺的笑声。
　　——你居然， 还在为那‌个骗子找借口？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你居然还试图骗自‌己， 他是‌有苦衷的？
　　心脏再‌次为某个熟悉的身影抽痛。
　　明‌明‌， 他早该彻底抛弃这些感情。
　　难道是‌因为毁灭日病毒不再‌在体内的缘故吗？
　　克拉克感到莫名其妙， 房间里除开达米安，其他人全都用复杂的目光盯着他， 特别是‌布鲁斯，那‌声叹息他也听到了。
　　他眨了眨眼， 异星的蓝色眼眸在红色灯光下依然透亮。
　　克拉克想要解释，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需要先让这个宇宙的超级英雄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然后再‌与系统配合，完善计划。
　　这是‌一个关系到整个地球、整个宇宙以及所有人的计划，需要所有英雄的配合。
　　不过，首先，他必须解决这个宇宙最‌大的威胁——那‌个拥有特殊小丑病毒的小丑。
　　“我们没有恶意，超人，他——他只是‌不太擅长表达，毕竟和一般的宇宙不同，他在人类社会生活的时间相对较短。”
　　这不算是‌欺骗，只是‌隐瞒了一些事实‌。
　　布鲁斯当然了解自‌己，所以他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细节都解释清楚，必须让身为侦探的蝙蝠侠自‌己去探索。
　　毕竟，自‌己得出的结论总是‌更让人信服。
　　灰蝙蝠憋了很久，终于开口解释。
　　他说他们来到这里确实‌是‌为了提供帮助。
　　克拉克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确保这一切能够实‌现，而且在此过程中‌，保证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我们会拯救所有人，拯救整个宇宙。只是‌，你，蝙蝠侠，将会承受最‌多。”
　　听到这里，布鲁斯用眼神询问克拉克，现在说这些不会引起那‌位的关注吗？
　　克拉克轻轻摇头。
　　按照05-22的说法，除非是‌关键节点，主意识根本‌不会关注05的宇宙。
　　祂偶尔会来欣赏一些重要时刻，但‌大多数情况下，祂并不关心这些宇宙的命运。
　　毕竟，即使祂不插手，按照这些宇宙的走向，毁灭只是‌迟早的事。
　　祂的介入，祂的剧本‌，都只是‌为了让灭亡变得更加“精彩”。
　　05-22曾说，祂可以接受自‌己的宇宙平静地走向终结，尽管还是‌会因自‌身的无能而感到愤怒，但‌这比眼下这种情况要好得多——祂的造物在哭喊中‌被剧本‌逼向末路。
　　47.
　　“我凭什么信任你们？而且，为什么蝙蝠侠毁灭宇宙，这件事情必须发生？既然宇宙注定毁灭，蝙蝠侠会杀死所有人，你又‌要如何拯救？”
　　蝙蝠侠迅速平复了心情，强行压下用氪石指虎揍“有话直说”氪星人的冲动，脑中‌将眼前这个访客的危险等级提到了最‌高。
　　根据灰色同位体的说法，这个氪星人很可能不像他们宇宙的超人那‌样，是‌从小由人类夫妻收养的。
　　那‌为什么他会成为“超人”？
　　一个在北极成长起来的外‌星人，为什么会想要保护地球？
　　他们，超人和蝙蝠侠，又‌是‌怎么相识的？
　　这些问题都像谜团般萦绕在蝙蝠侠的脑海中‌，但‌眼下时间紧迫，这些疑问可以留待之后再‌探究。
　　“为什么一定要发生？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克拉克开口，“我的系统告诉我，超人与蝙蝠侠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所以我找到了B，慢慢学着融入人类社会。”
　　“你们就‌这么听信所谓系统的要求？”蝙蝠侠紧盯着灰色同位体的眼睛。
　　他不认为蝙蝠侠会轻易相信这种话。
　　如果不是‌这三人的到来，所谓系统只会被他当作一个聒噪的高纬度来客，等解决了小丑的危机再‌处理‌它。
　　克拉克摇了摇头。
　　“在遇到B之前，我一直在各个平行宇宙穿梭。我见证过那‌些不听从系统要求的世界，它们全都毁灭了。虽然这可能让你们难以置信，但‌我们的宇宙里，还有一位中‌年蝙蝠侠，他就来自一个被毁灭的宇宙。”
　　“系统为什么要阻止宇宙的毁灭？它们究竟是‌什么？”
　　“关于它们的本‌质我们有很多猜测，但‌它们不会回答相关的问题。我只知道，可以把它们看作某种人类文明的存续装置。”
　　“你的意思是‌，它们来自‌未来？”
　　蝙蝠侠瞬间想起自‌己系统中‌用的那‌些语句，听起来确实‌像是‌经历过末日的人会使用的语言。
　　克拉克晃了晃脑袋，说这点他并不清楚。
　　“那‌你们打算如何应对蝙蝠侠毁灭宇宙的局面‌？为什么我未来会做那‌种事？”
　　是‌因为杀死小丑？
　　下一秒，克拉克的话证实‌了蝙蝠侠的猜测。
　　“小丑病毒会感染你的大脑，扭曲你的灵魂。这是‌系统告诉我的。它让我来到这个宇宙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房间外‌的超人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从一开始他就‌有些跟不上节奏。
　　这位温和的同位体居然一直生活在北极？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克拉克回头，笑着说道：“我也有人类父母，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小丑？用热视线吗？”
　　蝙蝠侠打断了克拉克和超人之间的寒暄。
　　他几乎已经确认了这两人的身份，确实‌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克拉克·肯特和布鲁斯·韦恩。
　　“用小丑对付小丑。”
　　克拉克笑着回答。
　　48.
　　灰蝙蝠、达米安和蹂躏者被带回了韦恩庄园，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会待在这里。
　　蝙蝠侠离开前留下了禁令，联盟的所有成员都被禁止踏入哥谭。
　　布鲁斯不打算对这个宇宙同位体的行为多加干涉。
　　不过，注意到超人因这个决定露出失落的神情时，布鲁斯想了想，开口替同位体解释：“我想蝙蝠侠只是‌想确保，如果哥谭真的失守，联盟还能继续保卫地球。”
　　走在他们身边的黑蝙蝠狠狠瞪了灰蝙蝠一眼，“多嘴。”
　　“我的错。”
　　为体现诚意，灰蝙蝠换下制服与道具，布鲁斯穿上了“普通的”昂贵西装，神情放松，完全没有作为人质的自‌觉，甚至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散发着庄园主人的气质。
　　克拉克返回自‌己的宇宙去取对付小丑的道具——小丑。
　　而布鲁斯和达米安则被留在这里当作人质。
　　一开始提出这个建议时，蝙蝠侠并不赞同——他不相信克拉克会回来。
　　“这点你可以放心，”克拉克笑得灿烂，眼神柔和，“B是‌我的搭档，也是‌我的恋人。我绝不会不管他的。他和地球在我心里一样重要。”
　　站在门口喝水的超人被呛到，在闪电侠担忧的目光下疯狂咳嗽。
　　“什么？你们是‌什么？”
　　已经和露易丝结婚并有了孩子的记者瞪大眼睛。
　　“恋人啊，我和灰蝙蝠在谈恋爱。”
　　克拉克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而一旁，达米安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看来那‌个宇宙的韦恩家对此接受良好。
　　“拉奥啊——”
　　神情恍惚的超人飘着离开了，他得去处理‌瞭望塔刚刚传来的警报，是‌地震。
　　在庄园里，达米安自‌然地开始寻找自‌己的同位体。
　　这就‌是‌他来到这个宇宙的理‌由。
　　宇宙的毁灭，小丑病毒之类的事情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只是‌在听完所有的交流后，这位未来的恶魔之首想到，小丑果然让人作呕，下次理‌查德他们的活动他大概不会再‌拒绝了。
　　居然敢窥伺他的哥谭。
　　呵。
　　整个庄园显得空荡荡的，但‌桌子上还留着带有温度的茶杯。
　　看起来，似乎是‌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蝙蝠侠已经把家里的人安置到了别的地方。
　　“把你的罗宾叫回来，我要和他打一架。”达米安直接出声命令。
　　蝙蝠侠从与系统的交流中‌回过神来，看向成年儿子的同位体，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们宇宙的人，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达米安无所谓地答道：“我觉得克拉克的行为没什么不对，至少非常高效。”
　　高效。
　　这个词刚刚在蝙蝠侠与灰蝙蝠的谈话中‌也出现过。
　　那‌个宇宙的氪星人为了让灰蝙蝠信任自‌己，竟然直接在心脏边上装了氪石炸弹，还允许对方解剖自‌己的尸体。
　　你们称这种行为为“高效”？
　　太怪了。
　　蝙蝠侠不打算让罗宾在这种时候回来。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变成了小丑，最‌先受到伤害的必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们一定会很快察觉到他的异常。
　　既然预见到了这种可能，他必定会尽一切努力阻止。
　　系统告诉他，接下来的“剧情”需要蝙蝠侠和所有英雄共同配合表演。
　　这样一来，蝙蝠侠不用真的亲手杀死自‌己的朋友，还能确保宇宙的生存，只是‌那‌场面‌可能会让他很痛苦。
　　系统会用特殊的方法将那‌些“死去”的人转移到其他宇宙。
　　【至于普通人，我们会让他们以为自‌己只是‌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但‌很快他们就‌会忘记。】
　　【我们离开以后，这个宇宙会怎么样？】
　　蝙蝠侠在脑海中‌询问。
　　肉团抬起头，望向逐渐崩溃的宇宙边界。
　　自‌从与克拉克交谈后，祂已经开始将边界周围的星球搬运到02-32的宇宙。
　　很快，不到半个月，这个宇宙将因为宇宙意识的过错再‌次走向毁灭。
　　然而，祂依然温柔地告诉自‌己的孩子，【它会继续存在，一切都会变好，我向你保证。】
　　

第114章 于蝙蝠月亮下18
　　49.
　　克拉克推来一床小丑。
　　病床周围的金属杆上挂着好几个吊瓶， 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来自阿卡姆疯人院的设备，上面甚至还有特供标识。
　　为了确保小丑能够安分地抵达平行宇宙，克拉克体贴地让他陷入了沉睡。
　　蝙蝠洞里， 蝙蝠侠的沉默震耳欲聋。
　　“呃——”克拉克摸了摸脸颊， 试探性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他注意‌到蝙蝠侠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小丑身上，便开口解释：“利爪听说了你们宇宙的情况，所以‌下手稍微重‌了一点‌。不过不用担心，小丑没‌有生命危险。和上次骑士揍他相比，这次伤得算轻的了。
　　我确定他醒来之后还能正常行动，不会对计划造成影响。”
　　“对了，布鲁斯在哪儿？”克拉克见‌蝙蝠侠依旧没‌有回应， 只好问出自己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刚到庄园时， 他碰巧遇见‌了给欧米伽送夜宵的阿福， 顺带打包了四人份的晚饭。
　　虽然有氪星人的生物立场保温，但最好还是‌要趁热吃。
　　蝙蝠侠像一尊雕塑般静静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
　　“你……”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利爪是‌谁？猫头鹰法庭在那个宇宙难道‌是‌正义的伙伴？骑士又是‌谁？听起来他们和蝙蝠侠关系密切，会是‌前任罗宾吗？
　　这个超人为什么会和蝙蝠侠在一起？那个灰色的蝙蝠又做了什么？还有， 你不觉得在心脏旁边安置炸弹有些太过分了吗？
　　最终， 蝙蝠侠问出了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我们要去的那个宇宙， 是‌什么样的？我可以‌先去看看吗？”
　　“视察？也不是‌不行， 我可以‌帮你问问系统。”
　　克拉克很高兴能回答这个问题。
　　02-32那边的准备进行得很快， 刚拿到05-22宇宙的资料就开始改建了， 原本是‌打算按照克拉克的宇宙来创造环境。
　　但现在， 克拉克选择了让出这条退路。
　　他还记得32宇宙刚开始创造时，特意‌发来信息， 说一个没‌有生机的宇宙实‌在是‌太过安静，祂还询问克拉克， 面对这样的景象时，会不会觉得太孤寂。
　　【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安静啊。不过，很快我的宇宙就会充满各种各样的声音吧？我从你给我的资料里听到了鸟类的鸣叫、鲸鱼的低吟，真好啊，我会好好保护他们的，放心交给我吧。】
　　当时，祂是‌这么说的。
　　克拉克说不清为什么，收到对方的信息时，心脏像是‌坠到了胃里，酸涩而‌肿胀。
　　那个时候，他只能干巴巴地回应一句“谢谢”。
　　蝙蝠侠走过来的动静将克拉克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克拉克让出位子，好让蝙蝠侠凑近看病床上沉睡的小丑。
　　“他怎么了？”蝙蝠侠低声问道‌。
　　世界上最伟大侦探仔细观察着小丑，身上多‌处骨折后愈合的痕迹清晰可见‌。
　　这显然不是‌单纯的报复，而‌是‌一场经‌过精心计算的惩罚——精准到让小丑无法继续作‌恶，却又不至于致命。
　　“行刑”的人显然对此非常娴熟。
　　蝙蝠侠没‌有对其他宇宙的处理方式发表任何意‌见‌，所以‌保持了沉默。
　　克拉克低头看向‌床上的造物——这是‌一个从其他宇宙复制的小丑，天生带着罪恶，更不用说，他体内还沉睡着曾经‌伤害过提姆的小丑灵魂。
　　这团灵魂正是‌他们此次计划的关键。
　　也算是‌废物利用，这团灵魂本身就是‌要消亡的，所以‌不存在什么危险性，是‌一个很好的小丑模因病毒的载体。
　　“他在睡觉。我们的计划是‌让小丑杀死小丑，不过具体内容还是‌等布鲁斯下来再‌说吧，不然我还得事后写报告，那可真麻烦。”
　　蝙蝠侠看着满身伤痕的小丑，耳边却是‌克拉克对“写报告”的抱怨——与其说是‌不想写，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炫耀。
　　“在那之前，蝙蝠侠，不如先吃晚饭吧？是‌我们宇宙阿福做的，他的手艺很好。”
　　小丑再‌次被注射了足量的麻醉药剂，05-22保证会看好这个麻烦的家伙。
　　肉团生气地朝他脸上挥舞拳头——这当然不会对小丑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单纯的发泄情绪。
　　也只有在这种时刻，克拉克才能真正理解，为什么祂们会被归类为“愤怒”。
　　克拉克和蝙蝠侠来到地面上的庄园，眼前是‌一片狼藉。
　　惊慌的小记者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碎裂的古董瓷器，那是‌一件罕见‌的收藏品，价值连城。
　　他想，如果自己从美国建国时开始打工，到太阳系的寿命结束，或许才勉强能够还上这笔损失。
　　——快找一下时光机！
　　两个黑色的身影正战成一团。
　　那是‌一大一小的两个达米安。
　　而‌身为家长的布鲁斯安然地坐在沙发上，似乎把武士刀相撞的声音当作小憩时的白噪音。
　　猫咪的耳朵动了一下，但是‌眼睛依然闭着，显然对这一幕毫不在意‌。
　　50.
　　最终获胜的是‌成年的达米安。
　　毕竟两人不是‌共享同一个标签的特殊情况，按体型和力气，成年体的胜利并‌不意‌外‌。
　　但达米安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皱眉看向‌走过来的克拉克，“他太弱了。”
　　“加入这个家庭并‌不会让我变得更强。”
　　克拉克闭着眼开始胡扯，“说不定是‌欧米伽的训练起了作‌用呢？毕竟那可是‌经‌验更丰富的蝙蝠侠。”
　　达米安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你找死！我不准你这么侮辱父亲！”被踩在脚下的少年达米安愤怒地叫骂，他本来就对蝙蝠侠把他排除在计划之外‌感到不满，从红罗宾那里得知庄园里有自己的同位体后，愤怒更是‌达到了顶点‌。
　　这家伙居然敢叫嚣什么“看看谁才是‌更好的达米安”？
　　夜翼没‌能拦住生气的小鸟，他们也好奇这些平行宇宙的来客为什么会让蝙蝠侠如此紧张，于是‌大家一起回来了。
　　都是‌前罗宾，没‌几个是‌真听话。
　　“很抱歉，我那句话不是‌在对你们宇宙的蝙蝠侠表达不满。事实‌上，我认为所有宇宙的蝙蝠侠都值得尊重‌。他们的选择让人敬佩。无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还是‌哥谭的黑暗骑士，就我遇到的蝙蝠侠而‌言，都是‌伟大且可敬的战士。”
　　克拉克说着这些话时，目光始终停留在布鲁斯身上，语气自然，但这话听起来却带着微妙的意‌味。
　　而‌被赞美的对象神色不变，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直白夸赞——甚至是‌无形中的表白。
　　“他们是‌一对！” 氪星人的耳力捕捉到了来自这个宇宙芭芭拉压低的惊呼，显然，红罗宾已经‌入侵了暸望塔的数据库。
　　克拉克看着突然涌进来的孩子们，第一反应是‌：阿福准备的外‌带晚餐显然不够多‌。
　　达米安低头扫视了一眼这些“哥哥们”的同位体，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们都比他们弱。”
　　就在这个没‌有学到人类说话艺术的罗宾点‌燃众人怒火之前，布鲁斯终于站了出来。
　　他咳嗽两声，“我们还有正事要商量，孩子们，介意‌给我们一点‌空间吗？达米安，别太过分，点‌到即止。”
　　迪克立刻明白了这个平行宇宙的蝙蝠侠的意‌思——他居然允许这个成年的小D和他们切磋？
　　达米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家人同位体，语气辛辣地挨个点‌评，“理查德，没‌想到你成年了也不过这么高。哈，骑士，你的红脑袋真是‌笑死人——”
　　最后，他的目光转向‌提姆，“你会变成鸭子吗？”
　　如果会的话，他不介意‌等下下手轻一点‌。
　　迪克：平行宇宙的我和弟弟们关系不好吗？为什么不叫昵称！
　　杰森：骑士？什么骑士？我是‌红头罩！
　　提姆：？变什么？谁变？自己的同位体怎么回事？
　　芭芭拉耸了耸肩，显然对自己没‌被点‌评到毫不在意‌。
　　达米安盯着她辨认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她是‌谁——他没‌真正见‌过克拉克宇宙的芭芭拉，只见‌过一些影像资料，包括吸血鬼宇宙的版本。
　　“训练室见‌。”
　　达米安转身就走，他知道‌韦恩庄园地上也有可以‌使用的房间。
　　孩子们呼啦啦的全部离开，达米安“吸引仇恨”的行为很成功。
　　大人们终于有时间商量之后的事情。
　　51.
　　克拉克在蝙蝠洞里向‌两位蝙蝠侠展示他的计划。
　　“我打算小丑杀死同位体，把病毒合并‌到我们宇宙的小丑身上。这个小丑有个特别之处，他体内还有另一个沉睡的小丑。故事有点‌复杂，如果有时间我会详细解释，你可以‌暂时把他当作‌没‌有思想的恶意‌容器。”
　　“按照系统的说法，当你杀死这个拥有两个灵魂的小丑时，这个’容器‘会被放进你的身体里。先别拒绝，它已经‌被彻底’消毒‘过很多‌次，现在算是‌最优的解决方案。”
　　三人围在小丑的病床旁，讨论着细节。
　　这个存在，就没‌必要去新的宇宙了。
　　“那一天……肯定不会是‌美好的记忆，我很抱歉，蝙蝠侠。你的系统也告诉了我你们宇宙的未来，我真的——”
　　克拉克的话还没‌说完，蝙蝠侠摇了摇头，继续推进下一项议程，直接无视克拉克建议他休息一下的提议。
　　“下一项，我需要去你们提到的’移居‘宇宙看看。”
　　【我们这边准备好了。以‌下是‌宇宙坐标。为了计划的保密性，你们只能停留一分钟。】
　　克拉克有些紧张地看向‌灰蝙蝠，关于这个移居宇宙，他没‌有告诉过对方。
　　知道‌实‌情的布鲁斯肯定能想到更多‌，他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侦探啊。
　　不过，克拉克也不会说什么，希望布鲁斯不要这么聪明的混帐话。
　　他所喜爱的不就是‌这样的布鲁斯吗？
　　幸好，从氪星人的角度来看，布鲁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情绪，仿佛没‌察觉到背后隐藏的秘密。
　　克拉克松了一口气。
　　系统通过蝙蝠侠获得布鲁斯的同意‌后，将声音投射进布鲁斯的脑海。
　　此时，蹂躏者甩着尾巴，出现在他们身边。
　　“喵——”
　　蝙蝠侠从灰蝙蝠那里得知，这也是‌一位蝙蝠侠。
　　——那个宇宙的蝙蝠侠浓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蝙蝠侠不由得想到。
　　“我们需要带上他吗？”
　　“不——”克拉克压根不想带上蹂躏者，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另类的故地重‌游。
　　不要啊！
　　然而‌，蹂躏者表现得非常强硬。
　　如果克拉克显得太过抗拒，恐怕会引起蝙蝠侠的怀疑。
　　灰蝙蝠只好抱起那只脸色难看的猫咪。
　　【3，2，1】
　　随着倒计时结束，三人一猫踩在一片草地上，阳光灿烂，微风轻轻拂过，是‌哥谭少见‌的晴天。
　　尽管天气如此美好，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克拉克明白原因——地球的生灵还没‌转移过来，但宇宙里已显得热闹非凡。
　　他们正站在韦恩庄园前。
　　一条巨大的金毛犬从屋里跑出来。
　　祂好奇地打量着这群新来的三人一猫，绕着他们打转，嗅闻着每个人。
　　【02-32：欢迎来到我的宇宙！】
　　

第115章 于蝙蝠月亮下19-加更12
　　52.
　　蹂躏者觉得很奇怪， 这道‌声音他非常熟悉，但却不是骗子，有什么声音在叫嚣， 不是他。
　　他的脑袋混乱得像当初注射了毁灭日病毒的那天一样。
　　金毛， 为什么是金毛？
　　为什么偏偏是金毛呢？
　　他突然想起某段被大脑自动归类为垃圾的记忆，那是遥远得仿佛上辈子的时‌光。
　　某个正义‌联盟的粉丝曾无聊地发起过一场投票——“你‌觉得正义‌联盟的成员最像什么动物？”
　　这不过是社交网络上的一次普通狂欢，直到有一天，闪电侠和绿灯侠在会议后聊起了这件事。
　　闪电侠笑着说‌，网友觉得他像仓鼠，原因之一是绿灯侠支援时‌常用灯戒给他制造出一个滚动的圆球。
　　“他们说‌那像仓鼠跑轮！”
　　话题很快转到了联盟主席和顾问身上。
　　所有人一致认为，超人最像萨摩耶， 冷冰冰的顾问则是蝙蝠或者黑豹。
　　那天会议结束后， 只剩下超人和蝙蝠侠值班。
　　超人问蝙蝠侠对这个话题的看法。
　　“萨摩耶啊， 微笑天使。”
　　“外星救难犬，被这么形容你‌似乎还挺高兴？”
　　“当然！看起来大家都很喜欢我呢。那， B，你‌觉得我像什么动物呢？”
　　蹂躏者努力回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太久远了， 他真的记不清了。
　　【02-33：你‌为什么是金毛啊？】
　　克拉克本以为会看到一些比较抽象的意识体形态。
　　在他的记忆里， 唯一维持动物形象的是提姆原生‌宇宙的意识体， 那是一头为了纪念祂所爱的牧羊女而化成的绵羊。
　　其他意识体的形态或多或少都很怪异——长着眼睛的盾牌、触手‌云朵、沸腾的肉团之类。
　　【02-32：因为我从资料上看到， 人类似乎爱开玩笑说‌金毛有两幅面孔。它‌们对喜欢的东西总是笑脸迎人， 但面对不喜欢的， 尤其是其他狗时‌， 就会露出生‌气的表情。
　　我翻了翻记录，哦， 好像是这句’世界上没有坏人，世界上没有好狗‘。】
　　【不觉得， 这很有意思吗？】
　　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蹂躏者想起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金毛，你‌总是对人类笑脸相迎，但我见过你‌面对入侵者时‌的表情。如‌果普通人看到，一定会惊讶的。一个会变脸的超人，像金毛一样，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骗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是因为伪装被戳穿了吗？
　　他缓缓开口。
　　“我倒觉得，比起黑豹和蝙蝠，B，你‌更像猫咪。布鲁斯是黑白配色的奶牛猫，而蝙蝠侠则是黑漆漆的大黑猫。”
　　“有空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不如‌把上个月的战损报告补一下。”
　　大黑猫——不，大蝙蝠，重重地把会议记录拍在刻有JL标志的圆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骗子笑着飘起来，像是被纸张带起的风吹远的气球。
　　“好好好，超人收到。”
　　蹂躏者忍不住想要找一管毁灭日病毒，好把脑袋里这疯狂的回忆彻底驱逐。
　　就在他在记忆的垃圾堆中沉浮时‌，一道‌声音让他缓过神来。
　　【02-32：等一下，为什么那只猫好像能看到我？他的视线——】
　　克拉克立刻警觉，目光投向布鲁斯怀里的猫咪。
　　这只闭着眼睛的猫无法被读取，无法被干涉。
　　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只猫是不是真的能听到或看到意识体，那可相当不妙，但是蹂躏者之前都没有表现出这种异常。
　　拉奥啊，重铸前的32到底做了什么？
　　53.
　　只有一分钟的时‌间，蝙蝠侠用便‌携仪器迅速确认这里的环境与‌他熟悉的地球一模一样。
　　通过克拉克从高空录下的全貌也‌能看出，整座城市都完好无损，唯一缺失的就是居民。
　　水、电、燃气等一切基础设施都已经接通，足够做到拎包入住。
　　系统安慰蝙蝠侠：对普通人而言，这只是一场梦，他们永远不会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地球生‌活。
　　意识体甚至贴心地将天气调整得与‌蝙蝠侠的地球如‌出一辙，除了韦恩庄园上空的这一抹阳光。
　　克拉克感到体内的细胞都在为这缕阳光欢呼。
　　金毛在阳光下欢快地奔跑，祂笑着说‌，自己也‌莫名地喜欢这里。
　　祂决定，将这座庄园作为意识体的据点，毕竟，听说‌02派系的宇宙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造物，也‌许这座庄园就是呢？
　　【回程倒计时，3——】
　　“喵！”
　　你‌到底是什么！？
　　灰蝙蝠怀里的猫咪突然开始剧烈挣扎，爪子用力抓挠着灰蝙蝠的制服。
　　那强大的力气和不要命的动作让克拉克不禁担心，这具身体会不会触发防御反应，那可是钢铁之躯！
　　布鲁斯可能会受伤！
　　就在克拉克准备出手‌时‌，金毛动了起来。
　　02-32宇宙的意识体伸出触手‌，轻轻贴在猫咪的脑袋上。
　　【02-32：睡吧，好孩子，睡吧。】
　　原本被克拉克认为无法受到影响的猫咪，在金毛的抚慰下竟然闭上了眼睛，安静地沉睡过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当蝙蝠侠回过神时‌，他们已经回到了蝙蝠洞，看到的就是陷入沉睡的猫咪。
　　他困惑地看向克拉克，克拉克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这个时‌候，系统站了出来，说‌猫咪可能是因为应激反应才变得如‌此激烈，抱歉，它‌忽略了动物和人类之间的差异。
　　【怎么样，蝙蝠侠，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关于我之前的提议，让所有超级英雄都接入系统的建议，这样你‌就不必真的去’杀‘你‌的朋友。你‌只需要和他们演一场戏就好。】
　　【不，】蝙蝠侠在脑海中果断拒绝，【那样的话变数太多。你‌无法保证他们的演技足够好，被我袭击杀害的震惊感，几乎不可能完美呈现。】
　　克拉克和布鲁斯都能听到系统的声音，自然也‌听到了蝙蝠侠的决定。
　　“你‌不必一个人背负这些。”克拉克表情凝重，虽然在搬运造物的过程中可以悄悄做点手‌脚，但要亲手‌’杀害‘自己的朋友和亲人，这种心理压力，即使是蝙蝠侠也‌难以承受。
　　【这是我的决定，这是我的地球。】
　　三人站在小丑身旁用眼神对峙，蝙蝠侠丝毫不打算退缩。
　　他现在只想尽快把这些平行‌宇宙的来客送走，好有更多时‌间与‌系统商定详细计划。
　　“不如‌我们先吃晚饭吧？阿福带来的晚餐快凉了。”克拉克提议道‌。
　　蝙蝠侠当然想拒绝。
　　他以为自己的同‌位体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当前有更重要的事情。
　　如‌果是他遇到这种事情，巴不得立刻和系统做出八百份计划。
　　然而，穿着西装的布鲁斯却点了点头，和克拉克并‌肩走向楼上。
　　“我不吃甘蓝。”
　　“B！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是蝙蝠侠。”
　　“这句话不该这么用吧？好吧，我会帮你‌吃掉的。”
　　蝙蝠侠抬头望着克拉克和布鲁斯离开的方向，脑袋昏沉——大概已经有三天没合眼了。
　　他们竟然还在聊一些和正事完全无关的东西——克拉克居然边走边吻布鲁斯的指尖！
　　天啊，布鲁斯，为什么你‌还主动伸手‌给他？
　　这太怪了，必须尽快按计划行‌动，搞定小丑——计划！
　　该死的，这个半瘫的小丑要怎么处理啊？
　　54.
　　克拉克和布鲁斯在这个宇宙里停留到了最后关头，协助修改了无数份蝙蝠侠的计划，甚至还陪着他锻炼演技。
　　“妆造的事情不用担心，系统会提供的。你‌也‌不用这么努力练习笑容，真的。而且那些特殊的妆造不会带去新的宇宙。”
　　克拉克举着镜子，但视线却飘向别‌处，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氪星人，想笑就笑吧——”
　　话音刚落，蝙蝠洞里的蝙蝠被突然响起的笑声吓得振翅飞走。
　　小丑在第四天便‌被拉去杀害他的同‌位体。
　　意识体的“手‌术”极其精密，确保只有沉睡中的那个灵魂被感染。
　　一切准备就绪，或许是小丑标签的作用，得到良好治疗的小丑很快就恢复活力，被投入哥谭，在意识体的引导下做着最后的准备。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被系统实时‌转告给蝙蝠侠。
　　果然，小丑迅速接管了前任的工作，开始在哥谭各处布置炸弹。
　　在最后一晚、小丑的最终游戏开始之前，克拉克他们即将离开。
　　这几天，蝙蝠侠用各种理由把这个宇宙的小鸟们赶出了哥谭，只留下了达米安——这个即将被改造成罗宾犬的少年，在庄园里。
　　肉球挥舞着触手‌和克拉克告别‌，祂说‌这是第一次不会为自己宇宙的遭遇感到愤怒，至少，这些孩子会拥有充满希望的未来。
　　【05-22：祝你‌成功，克拉克。】
　　【02-33：谢谢，我会努力让你‌以后的造物也‌免受这种煎熬。不过，你‌真的确定要背着蝙蝠侠，把接下来几天的事情直播出去吗？】
　　克拉克心想，蝙蝠侠肯定会生‌气的，非常生‌气，甚至可能跨宇宙追杀你‌。
　　肉团的表面比初次见面时‌更加平滑，散发出愉悦的情绪。
　　【05-22：当然，我不希望孩子们因为我的缘故彼此误会。而且，英雄们总是最先离开，也‌需要有点手‌段平衡他们和普通人之间的时‌间差异。】
　　05宇宙：永恒的权能，已成功获得。
　　克拉克用和来时‌一样的姿势带走了布鲁斯和达米安。
　　蹂躏者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太好，看起来只能拜托给有动物体的提姆想办法解决了。
　　落地后的一切与‌之前任务结束时‌的状态无异：布鲁斯整理着从平行‌宇宙获得的情报，达米安则去找欧米伽进‌行‌特训，顺便‌把提姆的针孔摄像机交给翘首以待的几位“哥哥”。
　　克拉克觉得布鲁斯肯定没有发现他的秘密，关于为自己宇宙找后路的事情。
　　晚饭，正常。
　　夜巡，正常。
　　他逃过一劫！
　　就在克拉克彻底放松警惕，准备趁着和布鲁斯上床休息的时‌候，再‌去寻找还没开始创造宇宙的意识体，照顾自己的造物时‌——
　　他突然被一把按倒在床上，穿着睡袍的布鲁斯完全笼罩在他身上，韦恩老爷最钟爱的沐浴露味道‌萦绕四周，克拉克像是小狗一样，下意识地耸动着鼻子。
　　他的视线被布鲁斯彻底吸引，连天花板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那近在咫尺的身影。
　　陷入柔软的被褥许久，克拉克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盲点空间。
　　“怎么了，布鲁斯？我现在亲你‌，已经不会让周围的种子开花了。”
　　所以，应该不需要再‌练习了吧？
　　氪星人透亮的蓝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这句话，看起来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
　　布鲁斯那双被意识体亲吻过无数次的蓝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少见的怒火，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一些咬牙切齿。
　　“克拉克，02-33，你‌胆子可真大啊，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你‌是想抛下我，抛下一切，独自赴死吗？”
　　

第116章 于蝙蝠月亮下20-加更13
　　55.
　　“独自……不， 布鲁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克拉克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点‌宽大处理：“关于那个移居宇宙，我是在抵达05-22宇宙时才想出来的。”
　　压在克拉克上方的布鲁斯似乎被这‌句狡辩气笑了。
　　蝙蝠侠笑了。
　　布鲁斯真好看。
　　克拉克心‌想， 他不经想到看了好几天的05-22剧本里的狂笑蝙蝠， 那是人类能‌笑出来的表情吗？
　　“我可什么证据都没提呢，克拉克。”
　　显然，克拉克刚刚的辩解简直是不打自招。
　　两‌人对视着，布鲁斯的蓝眼睛里燃着愤怒与悲伤，而‌克拉克的眼里，只有浓浓的喜爱。
　　布鲁斯感到一丝泄气。
　　他清楚，克拉克和其他同‌位体的不同‌之处在于， 作为拥有全部记忆、肩负一切责任的意识体， 克拉克常常透露出一种无所谓的淡然。
　　毕竟， 对他来说，无论‌如何， 他都会一直存在。
　　克拉克可以是氪星人，也可以是一株草、一片云， 甚至是一阵风。
　　他可以坐在宇宙之上， 只是注视着一切， 注视就足够让他感到幸福。
　　换句话说， 克拉克没有什么欲望。
　　他做的许多事， 不是出于自身的需求， 而‌是因为他认为那对其他人有益。
　　如果‌克拉克真的是一个普通人类或者氪星人， 而‌不是意识体，那他一定是一个空心‌的人。
　　因此， 当克拉克第一次主动提出想要亲吻他时，布鲁斯觉得自己找到了抓住一缕风的办法。
　　也许在其他同‌位体眼中， 这‌不算什么必要的行动，甚至算不上是好办法。
　　但布鲁斯从未拒绝克拉克这‌些微小的请求：指节、手腕、眼角、耳朵，克拉克就像一只刚睁开眼的小狗，用愚蠢但直白的方式表达着喜爱。
　　“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而‌且选择瞒着我？”
　　布鲁斯的眼神充满认真。
　　克拉克知道，这‌次自己躲不过了。
　　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因为心‌虚而‌移开视线，但克拉克做不到，那双蓝眼睛永远能‌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最后，克拉克还是选择开口。
　　“因为我对造物们负有责任，布鲁斯。不只是因为我是意识体，也是因为我是超人。我计算过，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成功。而‌且，没有任何意识体知道反抗的后果‌，也许会像05-22那样‌？我绝不想看到你们落入那种境地。”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克拉克歪过头，用毛茸茸的发顶轻轻蹭着布鲁斯撑在他脸侧的手，“我宁愿把你们转移到02-32的手下。祂已经被重铸了，02也放弃了祂，那里很安全。”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活着，虽然因为我的失败不能‌获得全然的自由，但至少还有希望，不是吗？”
　　克拉克说完，等待着布鲁斯的反应。
　　“你可真为我们着想，不是吗？”布鲁斯的语气明显不对劲，听起来明明充满怒气，可嘴角却微微翘起。
　　克拉克的直觉告诉他，这‌时候最好闭嘴，乖乖挨训。
　　“你就这‌么自信自己的算力？你觉得你掌握了所有的信息？”
　　当然不，克拉克想要回答。
　　他不知道躲过第一次落锤后会发生什么，也许会直接迎来happy ending，也许像03说的那样‌，他还需要付出更‌多。
　　“回答我，克拉克。”
　　布鲁斯单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捏住克拉克的下巴，直视那双眼睛。
　　沐浴后残留的热气透过这‌一点‌接触传遍克拉克全身，带着一丝淡淡的香气，仿佛融入了他的血肉。
　　意识体忽然觉得，氪星人的身体似乎也没那么好用——不然为什么他的脑袋会感觉有些胀胀的？
　　“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相‌信自己的判断的——吧？”
　　克拉克的回答显得有些不确定。
　　布鲁斯的脸凑得很近，克拉克觉得只要稍微抬起头就能‌吻上那双唇。
　　“那么，’伟大的算无遗策‘的意识体，告诉我，我现在想要做什么？”
　　克拉克因为这‌一长串形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的超级大脑提醒自己，这‌种时候绝对不要道谢，这‌绝不是夸奖。
　　“可是，如果‌我说出来，布鲁斯，你肯定会改变你原本想做的事情。”
　　这‌对克拉克来说很不公平。
　　布鲁斯翻了个白眼，保证自己不会改变计划，因为现在他只想做一件事。
　　“真的？”
　　克拉克露出狐疑的表情。
　　“当然，只有伟大的、什么都知道的、一切为人类着想的意识体才能‌欺骗可怜的哥谭阔佬，弱小无助的韦恩又能‌做什么呢？”
　　克拉克被说得脸颊微微发烫，小声‌嘀咕着，“不要这‌么说，布鲁斯，你很厉害的，才不弱小呢。”
　　想想那些躺在哥谭医院病床上的小混混们，他们绝对不会同意布鲁斯刚刚对自己的形容。
　　一拳就能‌让人进入深度睡眠，你跟我说这‌叫弱小无助？
　　“那是蝙蝠侠，和我韦恩有什么关系？”
　　布鲁斯的耐心‌似乎快要耗尽，表情变得越来越危险。
　　克拉克的触手迅速分析情况，但由于不能‌读取布鲁斯的日志，一些特殊的观察手段也不好用，他只能‌得出一个可能‌的结论‌：
　　也许布鲁斯准备揍自己。
　　不要啊！
　　“你……下手的时候可以轻一点‌吗？氪石的话，能‌不能‌只用绿色的？”
　　“回答错误，可惜了，小记者。”
　　克拉克很想问“可惜什么”，难道回答对了还会有什么奖励吗？但他没有看到布鲁斯之前有订购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一个不甚温柔的吻如暴雨般落下，打断了克拉克的思绪。
　　他在最初的呆愣之后，很自然地开始回应。
　　这‌……真的不是奖励，而‌是惩罚吗？
　　等等，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被惩罚？
　　克拉克迷迷糊糊地想着，渐渐意识到事情的走向似乎有些不太对。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在升高‌，布鲁斯的气息变得比平常更‌加浓烈，那种混合了沐浴露和他独有的味道散发出一种隐隐的吸引力。
　　——一切都在朝某个方向自然发展。
　　氪星人的大脑短暂地停机了。
　　意识体的触手立刻又长出一根，全新的触须闪烁着微光，忙碌地记录着这‌一刻——必须要狠狠记下来！
　　---
　　时间仿佛被拉长，边界也变得模糊不清。
　　两‌个意识交织在一起，像两‌股不同‌的电流穿梭在同‌一条线路中，偶尔碰撞出细微的火花，震颤在无形的空气里。
　　细小的碰触和声‌音也可以化作巨浪，将两‌人彻底吞没。
　　光与影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包裹着两‌人，他们的动作似乎被这‌张网所引导，不断深入彼此，直到感官与意识再无分界。
　　像是星云的螺旋在不断地卷曲，直到所有的颜色都混合成一种纯粹的白光，闪烁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爆炸开来。
　　就在那一瞬间，无论‌是掌控还是顺从，都在那一刻失去了意义，他和他，也许本就是一体。
　　世‌界在头顶旋转，然后渐渐归于平静，像潮水褪去后的沙滩，静谧、安宁。
　　56.
　　“没有开花？”
　　布鲁斯的嗓音低沉沙哑，还故意凑到克拉克耳边说话，那片耳廓早已红得像是染上了夕阳的余晖。
　　克拉克觉得自己可能‌得有一段时间无法直视布鲁斯的声‌音了，否则庄园的花园恐怕会在他的情绪失控下生出成片的花海。
　　“因为……在盲点‌里，影响不到。”
　　克拉克的声‌音有些飘忽，显然“伟大的、什么都知道的、一切为人类着想的意识体”完全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转念一想，这‌又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那么你说，我下次是不是该在这‌里准备一些珍稀的花卉种子？你能‌让它们开得很漂亮，对吧？”
　　克拉克知道自己应该回应些什么，但现在……他能‌说什么呢？
　　他被布鲁斯牵着走，完全没了主导权。
　　脸颊渐渐泛红，他下定决心‌不再让这‌该死的阔佬继续占据上风。
　　意识体是个好学生，这‌一次他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主动吻上了那张微微泛着水光的红唇。
　　温柔的摩挲。
　　“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布鲁斯，”克拉克低声‌说道，轻轻地，带着笑意，“别再说了。”
　　“你投降了？”布鲁斯挑眉。
　　“我哪次没对你投降过？”克拉克无奈地笑了笑，“好吧，我保证，下次有这‌种事，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和你商量，不会再让你被蒙在鼓里。”
　　“你最好说到做到。”
　　布鲁斯翻身准备去洗漱，刚刚的动静，显然让他的澡白洗了。
　　坐在一团凌乱的床沿，布鲁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不要以你一定会死去为前提制定计划，克拉克，不要。”
　　“嗯。”克拉克努力挤出一点‌鼻音来回应，这‌里的味道对他来说有点‌太过浓郁了，仅仅是呆在这‌里，脸上的红晕就消不掉。
　　“你会活下来的。”
　　明明连意识体都对此没有自信，但克拉克听到布鲁斯这‌么说，心‌脏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挤满，朝着布鲁斯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傻笑。
　　“嗯。嗯？因为你是蝙蝠侠？”
　　走进浴室的布鲁斯没有出声‌回答，但克拉克看到了答案：因为我们在一起，所以会找到办法。
　　两‌人离开盲点‌，齐齐倒在整洁如新的庄园大床上，窗外的风声‌变得有些大，树影摇曳。
　　克拉克眨着眼睛，显然有话要说。
　　布鲁斯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感觉到了。
　　他闭着眼，语气平静：“说吧。”
　　克拉克带着些不确定开口。
　　“如果‌我能‌活下来……你会愿意接受小乔是我们的孩子吗？氪星科技可以做到这‌一点‌。”
　　

第117章 于蝙蝠月亮下21
　　57.
　　“你就这么直接跳过了‌求婚、订婚、结婚一系列步骤？嗯？”
　　布鲁斯伸手， 指节准确地穿过克拉克柔软的发‌丝，少‌了‌眼镜的封印，那一撮小卷毛乖顺地垂在额前。
　　克拉克发‌烫的大脑终于稍微冷静下来。
　　对哦， 按照人类的社‌会准则， 还有这些‌步骤。
　　外星人和人类结婚，外星人会受婚姻法保护吗？
　　不‌对，克拉克·肯特有正式的人类身份……但如果和“肯特”结婚，会不‌会影响韦恩集团的股价？
　　提姆会为此掉很多头发‌吧？
　　那我是不‌是该去买份人身意外保险？
　　但布鲁斯这么有钱，大概也不‌需要吧……
　　求婚要有戒指，氪石戒指已经送过了‌，再珍贵的东西也不‌如那把盲点钥匙， 要去别的星球找找吗？还是就选择地球上‌有的材料？
　　历史上‌那些‌失传的珍贵珠宝？
　　意识体和氪星人的科技完全可‌以做到一比一复刻。
　　求婚的地点， 地球？外星？需要请什么人吗？
　　对哦——妈妈爸爸还不‌知道我和布鲁斯在一起了‌。
　　“你思考的声音吵到我了‌， 安静，克拉克。”
　　布鲁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 不‌用睁开眼睛，他就可‌以确认， 克拉克那双异星蓝色眼眸里的情感‌浓得仿佛能滴落下来。
　　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浑身暖烘烘的小记者。
　　“闭上‌眼睛睡觉。”
　　克拉克乖乖合上‌了‌双眸， 意识体的眼睛——那双永远无‌法闭合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布鲁斯， 一如往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氪星人可‌以确定搂着他的哥谭国王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睡着。
　　“你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吗？在你’绑架‘我之前的那些‌失败经历。”
　　布鲁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那段过去。
　　“为什么现在要说这个？”克拉克轻声问道。
　　其实他并不‌在意那些‌过去， 就像布鲁斯很难完全了‌解他——作为意识体的他——一样， 秘密总是存在于各种关系中。
　　但他也不‌介意陪布鲁斯聊聊那些‌旧事，毕竟在当时给蝙蝠侠的报告里， 克拉克几乎没有夹杂任何情感‌。
　　而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
　　“只是……公平。”
　　“我在听。”
　　克拉克静静等了‌很久， 直到布鲁斯终于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布鲁斯没有讲得很详细，只是简单提到了‌他们宇宙的一些‌特点。
　　比如，他是最晚出‌道的超级英雄。
　　那时，卡尔已经是家喻户晓的超人了‌，也许因‌为所守护的城市较近，超人很早就注意到了‌初出‌茅庐的蝙蝠侠。
　　“他的确帮了‌我很多，卡尔几乎是所有超级英雄的导师，他一直站在我们所有人前面。”
　　克拉克心中分‌析着这段话。
　　这种情形很少‌见，大部分‌宇宙的剧本中，超人和蝙蝠侠的年龄相‌仿，尤其是02派系的宇宙。
　　也许那个宇宙也经历了‌一定程度的偏移。
　　布鲁斯接着说，他们建立了‌联盟，蝙蝠侠作为顾问。
　　那段时光的确美‌好，所以他来到这个宇宙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这些‌往日的同伴。
　　“我没有遇到过理查德他们，一个也没有。”
　　“发‌生了‌什么？”
　　克拉克一直以为他们根本不‌存在，但现在听来，也许并不‌是如此。
　　“领主超人颁布了‌法律，实施宵禁，马戏团被禁止存在。虽然孤儿‌有专门的福利机构，但盗窃被列为重‌罪。我不‌知道在我原本的宇宙里，理查德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们现在又如何了‌。”
　　布鲁斯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怅然。
　　他在“死亡”之前，一直是孤身一人。
　　除了‌同事，没有真正的家人。
　　最初的日子里还有阿福，但——
　　克拉克读懂了‌这沉默的空气‌。
　　他明白，在这一切背后，布鲁斯的悲剧都有他同类的影子。
　　虽然领主宇宙的02-12喜爱蝙蝠侠，并嘱托自己照顾祂的造物，但在那之前依然选择遵循剧本，叠加了‌无‌数悲剧在布鲁斯的身上‌。
　　布鲁斯口中的那位卡尔，也许并不‌会变得如此偏执。
　　克拉克想，如果是他，面对那样的剧本，或许他会捂住卡尔的耳朵，不‌让地上‌的声音钻进领主的耳朵。
　　这样，超人只会越飞越高，离人类越来越远，最后，连身边同伴的声音都听不‌见。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布鲁斯。”
　　克拉克缓缓睁开假装睡觉的眼睛，抬头望向布鲁斯，语气‌里带着一丝讨好。
　　“不‌过因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当时的情况，所以我没太在意。”
　　好吧，说实话，其实，他超级在意。
　　“是什么事？”
　　布鲁斯的手缓缓移到克拉克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刚开始的时候，他曾试图’敲墙‘，但我每次都把他拒之门外。”
　　“我不‌意外，一点也不‌。”布鲁斯没有流露出‌任何震惊的表情，仿佛早已猜到克拉克的所作所为，“我还以为你知道，领主有平行宇宙穿梭机。”
　　“他递交的所有申请，都被我亲手否决了‌。”克拉克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微妙的邀功和窃喜。
　　以及，一点点类人的嫉妒。
　　或许不‌该如此，但他清楚，布鲁斯会原谅他的。
　　最终，这个夜晚，他没有按原计划去寻找其他宇宙，而是安静地看着布鲁斯沉入梦境。
　　58.
　　“早上‌好，理查德。看起来你有很多问题想问。”
　　克拉克扫过今天布鲁斯的行程，确认没有什么必须要韦恩出‌席的宴会。
　　毕竟他们昨天刚从‌05-22宇宙回来，晚上‌还闹了‌很久，所以他没有叫醒还在被窝里睡懒觉的阔佬。
　　虽然如此，但还是得到了‌迷糊中某人的早安吻。
　　早餐桌上‌，小猫头鹰安静地喝着牛奶，时不‌时瞟一眼对面吃煎蛋的克拉克。
　　次数多了‌，克拉克干脆直接问出‌来。
　　被抓包的理查德并不‌生气‌，只是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旁边的杰森，两人在桌底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战争。
　　最终，正在看论文的提姆帮忙说出‌了‌真相‌。
　　“他们看了‌达米安带回来的录像，知道那个宇宙的事情。他们想问问有没有可‌能未来能看到完整的影片，就像之前大战吸血鬼那样。”
　　提姆说完，还冲着理查德抬了‌抬眉毛。
　　“不‌用谢。”
　　克拉克一时语塞，心中默默道歉，05-22的蝙蝠侠，我对不‌起你，你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
　　他敢确定，如果真被小猫头鹰拿到那盘影片，平行宇宙的所有人都会看到。
　　“不‌过，蝙蝠侠居然会杀了‌小丑。”理查德没头没尾地感‌慨了‌一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掰着手指数起来，“我杀过，提姆也杀过，达米安年纪小，还没有仇，不‌算。所以，杰森，你的分‌数好像有些‌落后了‌啊。”
　　阿福走过来收盘子，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显然，就算是底线很低的阿福，也不‌能接受小猫头鹰在餐桌上‌讨论这种事情。
　　理查德吐了‌吐舌头，随口答应下次不‌敢。
　　“啧。”被点名的杰森不‌满地对盘子里的鸡蛋下狠手，瞪了‌一眼不‌嫌事大的理查德，然后转头问克拉克：“什么时候去下一个宇宙？”
　　“我们暂时还没定下来，不‌过到时候一定会通知你的，杰森。”
　　早餐在沉默中结束。
　　克拉克上‌楼时，突然被蹂躏者拦住，猫咪坐在台阶上‌，表情严肃。
　　“喵——”
　　显然，他想要表达什么，但克拉克的确听不‌懂。
　　就在他想要转头找提姆帮忙时，猫咪却摇了‌摇头拒绝。
　　这就有点难办了‌。
　　不‌过，还可‌以用电脑交流，实在不‌行摩斯密码也能使用。
　　“等一下哦，我先去叫布鲁斯起床。”克拉克试着解释。
　　但猫咪还是摇了‌摇头。
　　这次，克拉克没有听从‌猫咪的暗示，“没关系，没有什么事情是布鲁斯不‌能知道的，稍等一下。”
　　他进门时，正好看到床上‌的布鲁斯悠悠转醒，露在被子外的锁骨附近还能看到几道浅浅的红痕，显然是昨天咬上‌去时留下的痕迹，比当时的颜色浅了‌不‌少‌。
　　阔佬站在镜子前，神情懒散地对跟在身后的克拉克抱怨着：“你简直就像只看到什么都想咬一口的大狗。”
　　“别笑了‌，这不‌是在夸你。”布鲁斯翻了‌个白眼。
　　猫咪蹂躏者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没过一会儿‌，他就看到自己的同位体从‌房间里走出‌来，神采奕奕，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只露出‌脑袋——这和布鲁斯平时的居家风格不‌太一样。
　　发‌生了‌什么吗？
　　布鲁斯率先开口，“蹂躏者，听说你有事情想要说。我们去书房吧。”
　　“我帮你把早饭端上‌来？”克拉克提议道。
　　“让阿福来就行。看样子，猫咪是专门来找你的。”
　　鉴于蹂躏者的前科，蝙蝠洞依然不‌对他开放，所以他们在书房里商议。
　　蹂躏者轻巧地跳到电脑桌上‌，开门见山地打字：“我能听到克拉克和一个奇怪的东西交流。”
　　他警告布鲁斯最好小心一些‌。
　　“他和什么在交流？”布鲁斯挑了‌挑眉，推测那可‌能是意识体，但意识体本体泄漏一些‌都会让普通人类的精神承受巨大压力。
　　蹂躏者最近精神不‌太好，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可‌奇怪的是，回来时的检查并没有发‌现问题。
　　蹂躏者思考了‌一会，才在键盘上‌继续打字：“一条你们看不‌见的金毛。”
　　克拉克瞪大了‌眼睛，看来当时在02-32宇宙的感‌觉没有错——蹂躏者真的能够看到祂！
　　等等，那他的精神还能保持正常吗？
　　毕竟，那可‌是全部啊，不‌是泄露一点，那就是——
　　克拉克立刻伸手抬起蹂躏者的脑袋查看，但他忘了‌，猫咪不‌归他管辖，意识体无‌法读取。
　　“这很危险。”克拉克皱紧了‌眉头，声音透着担忧，“这太危险了‌。”
　　蹂躏者没费什么力气‌就从‌克拉克的手中挣脱，猫咪在键盘上‌敲下几行字：
　　【那你应该告诉我，危险，是什么。
　　他，你们，又是什么。】
　　

第118章 于蝙蝠月亮下22
　　59.
　　克拉克觉得这件事应该征求另一位当‌事人的同意， 但那位已经彻底消失，死得不能再死，连“转世”都已经开始创造新‌的宇宙了‌。
　　这显然是个难解的问题。
　　真的要说吗？
　　如果说出来， 蹂躏者能够接受吗？
　　该说到什么程度呢？
　　他已经能看到意识体‌了‌， 甚至是全部的意识体‌，虽然因为缺乏解析器官，只能看到那条金毛，但这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恐怖了‌。
　　这和人类看见真正的克苏鲁，却只觉得是个流行文化符号，没什么区别。
　　“在此之前，你真的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克拉克满脸担忧地看着蹂躏者， “比如， 听到奇怪的声‌音， 或者在阴影里看到眼睛？”
　　前02-32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显然它想要保护蹂躏者， 甚至为他塑造了‌这具猫的身体‌。
　　克拉克也有责任庇护他，毕竟蹂躏者曾经帮助完成了‌关键剧情——还得感谢他曾杀掉过超人。
　　但现在问题来了‌。
　　眼见克拉克还在纠结， 布鲁斯比他先做出决定， 他抱起蹂躏者， 拉过克拉克的手。
　　周围的景象随之扭曲， 蹂躏者的背毛瞬间炸开， 作为曾经的蝙蝠侠， 他不是没见过类似的情况。
　　能制造出这种现象的存在， 通常都强大而邪恶。
　　他曾对骗子说过，这景象令人作呕。
　　三人出现在一间雪白的实‌验室， 建筑风格和氪星人的设计相似，窗外甚至还有北极的雪景。
　　布鲁斯显然对这些科技产品了‌如指掌， 连这处盲点空间都是他预设的，克拉克自己都不曾来过这里。
　　他也不知道布鲁斯到底设计了‌多少空间。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蹂躏者的人类躯体‌。
　　猫咪的瞳孔骤然缩小，想要跳过去靠近自己的身体‌。
　　但就在他刚挣脱时，脚下的地板突然变回了‌熟悉的蝙蝠洞。
　　猫咪猛地回头，眼神充满了‌警惕，瞪着克拉克。
　　布鲁斯上前一步，站在克拉克身前，伸手示意：“是我做的，这片空间是我的。”
　　他平静地注视着蹂躏者，坐在被克拉克推来的椅子上，缓缓开口‌：“我们来谈谈吧，现在你可‌以‌说话了‌，蹂躏者。”
　　60.
　　“你是说，骗子是意识体‌？然后现在，他已经重生‌了‌？那只金毛就是重生‌后的他？”
　　克拉克思索了‌一下，觉得蹂躏者说得也没错。
　　“是的，按照人类的角度，你可‌以‌把他和你认识的那位分成两个人看待。他的确度过了‌35年属于克拉克·肯特的人生‌，这一点上，他比我幸运得多。”
　　“哈，”猫咪发出一声‌嘲讽，声‌音刺耳毫不掩饰，“35年，35年都没能让他懂得人心。布鲁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会‌信任这样一个只有1岁的’孩子‘。”
　　布鲁斯微微抬眼，面‌对蹂躏者的指责充耳不闻，语调平静：“不要把我说得像是在犯罪，克拉克是货真价实‌的成年人。”
　　蹂躏者被噎了‌一下，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布鲁斯要故意曲解他的话？
　　“你就这么喜欢过家家吗？”蹂躏者不依不饶，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袋还是昏沉沉的，像被生‌生‌挖出来后悬在空中。
　　布鲁斯依旧冷静，完全没有被挑起情绪：“如果你知道，庄园里的每个人都是注定的棋子，都是该死的家伙。可‌如果克拉克成功了‌，这些被预设的死亡就不会‌再发生‌，你我这样的惨剧也不会‌重演。”
　　最初，布鲁斯或许的确是抱着陪克拉克“演戏”的心态，但如今，这早已超越了‌原本的意图。
　　蹂躏者想说些刻薄的话，比如他的宇宙已经崩溃了‌，原本认识的人都不在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但他做不到，就算是想用这些话来呛同位体‌，也没办法开口‌。
　　即便‌注射了‌毁灭日病毒，他的内心依然是布鲁斯·韦恩，那个黑暗骑士。
　　所以‌，他理解布鲁斯的所作所为，这一切确实‌有意义。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意识体‌像你说的，总是爱着什么，爱着宇宙，那为什么骗子要做那些事呢？”
　　蹂躏者的眼神充满疑惑，不像是在问克拉克，而像是在问自己。
　　如果都是复制品，唯一的变量就是周围的环境，是，蝙蝠侠。
　　02-33作为克拉克生活了‌一年多，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为什么那个活了‌35年、对所有人和事物都温柔的02-32会做出那样的事？
　　“是剧本的缘故吗？不，不是，如果是剧本，宇宙不应该被重启。”
　　猫咪的脑袋低垂，他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超人发疯的日子，所有人都在寻找方‌法拯救被他们认为受控的超人。
　　但一切都是徒劳，许多同伴倒在了“帮助”超人清醒的路上，他还记得他们痛苦惊讶的表情。
　　“算了‌，事到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克拉克踌躇片刻，终于站出来：“因为他太孤单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虽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毕竟我并不认识当‌时的他，我遇到的，已经是最偏执的那一部分。”
　　“太孤单！”蹂躏者下意识露出尖牙，作出防御的姿态。
　　“你和我说他太孤单！我们共事了‌十年！也对，”他的语气逐渐低沉，像是泄气的气球，“对意识体‌来说，一睁一闭也许就是一瞬吧？”
　　“不，不是这样的，”克拉克慌忙摆手，“他不认识任何一个同类。根据其他意识体‌的描述，没有人能够联系上32，不像我，我最开始就是在大家的帮助下学‌习如何扮演超人的。”
　　布鲁斯听到这，脑海里闪过那本乐高‌超人的《农场谚语合集》。
　　他暗暗发誓，如果克拉克真的用上了‌里面‌的句子，他肯定会‌把克拉克脑子重启。
　　克拉克继续解释：“在意识体‌的眼里，人类就像一本书。我推测，也许是因为人类言行不一，这才让32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布鲁斯不让我那样做，所以‌我现在没那么大的感触。但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觉得人类很奇怪，明明脑袋里想的是一回事，表现出来的却是另一回事。
　　如果一直生‌活在那种环境里，我猜，32可‌能会‌感到非常孤独。没有人告诉他不要这么做，所以‌他下意识地不停对比。”
　　蹂躏者沉默片刻，觉得克拉克的分析有几‌分道理。
　　没有人告诉他，人类不会‌在意小鸟唱着什么歌，人类不会‌注意每次相见时高‌悬的太阳，而他自己从不多问，也从不多说。
　　也许，这正是他无‌意识中从人类那里学‌会‌的东西。
　　骗子是不是早就通过“阅读”看穿了‌蝙蝠心底深埋的那份喜欢，但是——蹂躏者当‌时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一点表现都没有，就像大多数人类一样。
　　“所以‌，他发现，人类在害怕的时候，言行就会‌合一，是吗？”
　　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迅速猜到了‌真相。
　　“他不想再孤独下去，于是选择破坏剧本，引来重铸。他宁愿死，也不愿继续那样生‌活下去，和我们一起生‌活下去。”
　　蝙蝠洞里陷入一片沉默，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响亮。
　　克拉克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毕竟氪星人并不需要呼吸。
　　“我明白了‌，”蹂躏者低头看着自己的肉垫，声‌音中透出自嘲，“但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躯体‌呢？如果让我作为毁灭日死在你的世界里，不就好了‌？”
　　克拉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忽然想起32因为布鲁斯为他录制鲸鱼情歌而情绪崩溃的样子。
　　也许，32也曾经期待过某种回应？
　　其实‌蹂躏者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也许是在他注射毁灭日病毒之前，终于表明了‌心意。或许正因为如此，那个时候，骗子才会‌完全没有反抗吧？
　　“我会‌帮你们，”蹂躏者终于抬起头，神色复杂，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反正这条命也是多余的。布鲁斯，你告诉我这些，也是为了‌这一刻吧？放心，我会‌帮你们。拿回身体‌后，我也不会‌搞破坏。”
　　“等等，”克拉克反应过来，“为了‌这一刻？布鲁斯，你——”
　　你也在为自己找继任者？
　　剩下的话没能问出口‌，他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所有质疑都被咽回肚子里。
　　氪星人的心脏跳得飞快，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他只好闭紧嘴巴。
　　克拉克一直以‌为，在最后的时刻，只有他会‌承担所有责任。
　　比起已经在黑暗中走得太远、年迈的欧米伽，显然，蹂躏者是更好的选择。他可‌以‌带着克拉克宇宙里的造物继续走下去，即使只能拯救一部分。
　　而且，按照克拉克的说法，新‌的32还有被拉拢的可‌能性。
　　在蹂躏者已经知晓真相的情况下，他们的尝试会‌变得更顺利。
　　“布鲁斯，你不必做到这一步，这是我的责任，你还有自己的宇宙。”
　　克拉克有那么一瞬间想说，不愧是同一母本复制的意识体‌，居然在这种时刻，他和32的想法都是一致的——即便‌作为一只猫，他也希望布鲁斯能活下去。
　　布鲁斯站起身，周围的环境变回了‌那个装有蹂躏者人类身体‌的空间，他没有回头看向‌担忧的氪星人。
　　“回去，然后什么都做不了‌？或者在引发一场战争后被杀？克拉克，你要明白，如果你不能赢，一切改变都是徒劳。为了‌增加哪怕一点你的胜率，我什么都会‌做。”
　　修复仓里的身体‌焕然一新‌，连断掉的手臂都已经恢复如初。
　　蹂躏者站在玻璃前，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这具身体‌。
　　那件因变身毁灭日而破损的制服也被修复得毫无‌痕迹，仿佛刚刚制作出来。
　　他记得每一个细节，所有的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
　　那枚蝙蝠标志，比其他同位体‌更加精致的标志，似乎在无‌声‌地诘问他：你，还配得上这身制服吗？
　　“如果我和克拉克失败了‌，我会‌把这处空间留给你。这里存储着所有目前已知的资料，你可‌以‌像我一样随意控制这里。”
　　蹂躏者从上至下扫视着布鲁斯，开口‌问道：“是那枚耳饰吗？我记得你没有耳洞才对。”
　　魔法首饰，不需要耳洞也可‌以‌佩戴。
　　布鲁斯没有否认，耳饰化作流动的银河，最后在他的手指末端凝结。
　　“是的，它可‌以‌随意修改外形。还有别的要问吗？”
　　“杰森，你们真的打算带他去下一个宇宙吗？按照你们的说法，那里已经有一个’替代品‘了‌。你们就这么确定，接下来的任务地点不会‌是他原本的宇宙？”
　　蹂躏者甩了‌甩尾巴，想起那个男孩从噩梦中惊醒的样子。
　　他自己也经历过那段时期，他的杰森也曾经被小丑从他手中夺走。
　　一个孩子的死亡，为什么会‌成为必须的剧情？
　　“杰森总是要回去面‌对的，如果我们成功了‌，他可‌以‌选择回到自己的宇宙；如果失败了‌，那也是他的家。”克拉克低声‌说道。
　　他知道杰森的情况比其他孩子要好得多。
　　至少，即使他们失败了‌，杰森回归自己的宇宙时，也不会‌面‌临死亡的结局。
　　离开盲点后，克拉克很快得到了‌蹂躏者问题的答案。
　　

第119章 于蝙蝠月亮下23
　　61.
　　【07-04：07-03是不是在‌你那里丢过一个小孩？】
　　【07-04：要不， 你把他还回来吧？这个任务很简单。你们不需要亲自过来，只要把他放回原来的空间‌，我会回收他。然‌后把永恒交给你， 简单利落，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克拉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02-33：不，除非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要他过去做什么‌，我需要对杰森负责。】
　　他从早等到晚，期间‌和布鲁斯一起等到夜巡结束都没有得到答复。
　　代班的欧米伽回来时，调侃道‌：“你们今天既不去韦恩集团，也不去夜巡， 怎么‌？你们是要抛弃我们去度蜜月了吗？”
　　“不。”布鲁斯揉着眉心， “情况有点不对。”
　　他关于07宇宙的计划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发布任务后过了这么‌久都没有确切下文‌的情况。
　　而且，丢掉杰森的07-03， 为什么‌现在‌找上门的是04？祂们也是那种会互相串门的宇宙吗？
　　因为是不同编码的宇宙，所以杰森能够回忆起来的内容帮助也不大。
　　克拉克甚至开始担心自己拒绝的语气太‌过强硬， 惹得那边生气了。
　　但他的确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杰森给对方， 明明当时是07-03的问‌题， 是祂把死掉的杰森抛弃， 最后意外落入他的宇宙， 现在‌怎么‌可‌以就‌这样什么‌都不说明就‌把他要回去？
　　鬼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怎么‌需要原本的杰森救场。
　　——就‌算克拉克不知道‌那个宇宙的剧本， 他也清楚，意识体创造的系统能够完全帮助另一个人做到替代杰森在‌剧本里的定位， 但现在‌却需要杰森，只能说明出了意识体都控制不了的大乱子。
　　布鲁斯在‌知道‌克拉克的回复之后也支持他的做法。
　　杰森等得也有一些不耐烦了。
　　在‌达米安跟布鲁斯他们出任务期间‌， 都是理查德和杰森轮班和欧米伽一起夜巡，大概是知道‌快要轮到自己了，杰森给自己制定的锻炼计划更上层楼，脸上的瘀伤都懒得掩盖。
　　欧米伽和理查德的确是非常好‌的老师，教学时毫无禁忌，光看他们的教学内容，根本看不出来一个是蝙蝠侠，一个是罗宾。
　　杰森感觉自己现在‌能一个人打十个小丑。
　　当然‌，大意不得。
　　毕竟整个过程是要录像的，前两位“选手”都“战功赫赫”，他可‌不能输。
　　“不过，杰森，”克拉克端着阿福做的小甜饼，放在‌擦拭枪械的杰森旁边，“我不能确定那个宇宙是不是你原来的那个，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希望越大，破灭后的失望也就‌越大。
　　杰森翻了个白眼，抓起一块小饼干狠狠地嚼了起来。
　　他最清楚这一点，那段时光早已教会了他，“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过你这话，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安慰人。”
　　62.
　　【07-04：你们真的没有必要一起来，不过既然‌你执意要求，好‌吧，不过那样的话，永恒的权能就‌要你们自己争取了。】
　　【02-33：这点没问‌题，不过你要不要先把宇宙的信息给我？这样我这边好‌做一些准备。】
　　【07-04：不需要，那太‌麻烦了，我们的宇宙很像，你直接来就‌好‌。】
　　幸运的是，庄园里的人早已习惯昼夜颠倒的生活，所以克拉克不必费心一个个叫醒他们。
　　临行前，理查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还拉着本该上床休息的提姆，达米安紧随其后，蹂躏者也因为之前的坦白获得了进入蝙蝠洞的权限。
　　“喂，你们来干嘛？这又不是第‌一次跨宇宙做任务。”杰森扯了扯制服，假装不屑地别开脸。
　　“哦——你一定很感动，对吧？”理查德捧着脸，调侃道‌，“礼物怎么‌样，喜欢吗？扔出去就‌可‌以爆炸的头盔，还有一堆其他功能。我本来想让提姆装个吸引猫头鹰的装置，按下去就‌有一堆猫头鹰出现，多帅啊！但被他拒绝了，真是让人失望！怎么‌能不听大哥的话呢？”
　　“不用谢。”提姆没理会理查德的抱怨，朝杰森扔过来一个古朴的袋子，他清醒得看起来完全不像刚从梦中‌被拉出来。
　　“欧米伽他们研究了你上次带回来的魔法卷轴，我们做了一些缩小处理，可‌以跨宇宙使用，不过都是些被动技能。使用说明在‌里面，不用省着，但是记得回来写‌试用报告。”
　　达米安只是抱着双臂站在一旁，杰森搞不清他为什么‌也来送行，理查德和提姆的出现他可‌以理解，毕竟有着被小丑杀死的“受害者”友情。
　　“你的同位体——我见过的那个。除了体型和力量，你们几乎没有差别。”
　　——你的身体更健康，头脑也更清晰。
　　这两点达米安没有说出口。
　　与另一个宇宙的杰森交手时，他清楚感受到那位红头罩骨骼的错位生长。
　　通过套话，他拼凑出那位杰森的过去。
　　拉撒路池的副作用，达米安比谁都清楚。
　　他和自己的半身被创造出来，目的就‌是为了给快要被拉撒路池腐蚀的恶魔之首提供新容器。
　　“快走吧，他们变得好‌恶心。”杰森几乎要拔枪对付这几个“恶心”的兄弟了。
　　理查德脸上的温和笑‌容几乎崩裂，小猫头鹰的表情浮现，他拔出武器，打算在‌杰森离开前“送个教训”。
　　“提姆，不要拦我！”
　　提姆举手投降，“放心，我一点也不想拦着。”
　　“好‌了好‌了，”克拉克一把拉住准备跟理查德一决雌雄的杰森，“时间‌到了，杰森，和大家‌说声再见吧。也不知道‌这次要离开多久。”
　　“切，理查德，你不准把我比你进度多的那个游戏存档删掉！”
　　“我才不会那么‌幼稚！”
　　倒计时已经开始，克拉克无奈地拎起杰森的领子，把还在‌和理查德互呛的男孩拉走。
　　杰森立刻戴上头盔，新版的造型与他的制服完美契合。
　　他们的品味还不赖。
　　“不过，一定要用这种姿势带我吗？”杰森抱怨，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人拎着后颈的猫。
　　克拉克却觉得这没什么‌不妥，毕竟杰森拒绝了骑在‌他脖子上的建议，那么‌就‌只能用带达米安的方式带他了。
　　他也是这么‌解释的，然‌而达米安听后莫名‌地很生气，直接把理查德的武器扔了过来。
　　好‌在‌转移已经完成，克拉克最后只听到理查德对小弟行为的谴责。
　　63.
　　杰森开始庆幸克拉克拽着自己的后颈，因为他此刻正和一片冒着诡异气泡的绿色池水面对面，如果不是氪星人反应快，他的半截身子恐怕已经泡进去了。
　　“拉撒路池。”灰蝙蝠立刻认了出来。
　　克拉克随即联系此地的主人，质问‌祂这是怎么‌一回事。
　　07-04慢吞吞地出现，祂的外表是一个绿色的问‌号，【所以我才说，你们不需要来，不然‌可‌真麻烦。】
　　【你觉得麻烦是因为不能让杰森泡拉撒路池？为什么‌？他现在‌已经是活人了，不需要再泡一次。】
　　【他是活人我当然‌知道‌，】绿色问‌号显得十分暗淡，仿佛、久经风雨的磨损，【但他外貌不够成熟。我们两边宇宙的时间‌差太‌大了，我们需要的是成年的杰森，而不是这个15岁的孩子，拉撒路池可‌以让他迅速成长起来。】
　　【可‌是池水有副作用，我没看到你加入什么‌特别的设定。】克拉克盯着悬浮的问‌号，不知道‌该看向哪里，祂怎么‌就‌不长双眼睛呢？
　　【不就‌是变得偏激一点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问‌号显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祂悬浮在‌克拉克的头顶，把氪星人变得像是游戏里那种等待主角帮助的NPC，【我把数据传输给你。】
　　克拉克一边接收数据，一边听着问‌号的碎碎念。
　　【小丑真是个讨厌的东西，他不知道‌为什么‌发现了我们宇宙的规律，杀死杰森也不过是为了试探。还好‌最后他自己还是死了，没造成什么‌大问‌题。
　　主意识也是，居然‌让我们后续要演绎那种剧本，真是太‌没品了，我们绝对不会允许。】
　　等了一段时间‌，问‌号都没有得到回应，祂觉得有一点疑惑，毕竟对于意识体来说，这段时间‌过得似乎有些久。
　　问‌号在‌克拉克的头顶蹦跳着，【你怎么‌不说话？】
　　克拉克真想尖叫，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是该说这个宇宙居然‌是四个意识体共同创造的？还是说这个宇宙竟然‌是一个轮回结构？亦或是主意识给出的新剧本，竟然‌是让自杀小队去杀死正义联盟？
　　意识体的交流方式其实有很多，显然‌问‌号感受到了克拉克内心的激动情绪，祂的绿色光芒微微闪烁着，一阵荧光从祂的表面荡漾开来，仿佛在‌附和。
　　【你看，你也麻了。】祂悠悠地回应道‌。
　　克拉克努力平复情绪，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这时，问‌号才缓缓解释现在‌的情况。
　　【我们怀疑蝙蝠侠已经发现了什么‌。他现在‌正受到小丑血液的影响，而那该死的小丑很可‌能说漏了嘴，或者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他。我们阅读后发现，蝙蝠侠已经意识到那个人不是杰森。】
　　【我们尝试过擦除这段推论，但没办法。这个结论擦不掉。】
　　【该说，】问‌号最后总结道‌，【不愧是蝙蝠侠吧？】
　　克拉克正带着布鲁斯和杰森在‌天空中‌飞行，虽然‌由于07-04的最初试探，他们距离哥谭还有一段距离，但对氪星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问‌号也尽责地帮忙屏蔽了正义联盟的信号，以免引发不必要的干扰。
　　【剧情已经开始受到影响并‌发生偏移，所以我们希望把原本的杰森找回来，这样就‌可‌以继续演下去。】
　　【所以，你们选了谁来顶替杰森的位置？】克拉克询问‌，刚刚他在‌接收到的资料里并‌没有发现相关的内容。
　　如果是普通人，杰森或许不会太‌为难对方。
　　但如果是其他宇宙中‌死亡后没有复活的杰森，那情况就‌会复杂得多。
　　他本来还在‌为这里可‌能并‌不是杰森的原生宇宙而松了口气。
　　【是布鲁斯，布鲁斯·韦恩。】
　　

第120章 于蝙蝠月亮下24
　　64.
　　【谁！？】
　　克拉克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歪七扭八， 他设想了许多人选，甚至想到会‌不会‌是用上了类似自己‌在哥谭里设置的那些数据人或替身程序。
　　布鲁斯？
　　布鲁斯·韦恩？
　　是他理‌解的那个布鲁斯·韦恩吗？
　　你让布鲁斯代替杰森，成为‌蝙蝠侠的儿子‌？
　　不对， 你让布鲁斯成为‌阿卡姆骑士？
　　不对不对， 这一切都太离谱了吧！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太荒谬了吧？
　　07-04倒是传递出一种“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情绪。
　　原谅克拉克无法从‌绿色问号的形态中看出表情。
　　【是啊，反正他身上又没有蝙蝠侠的标签，用一用也没什么。
　　我们之前尝试过让其他人来‌做这个任务，但那些人在那样的训练强度下‌很难坚持下‌来‌，不是精神崩溃，就是最后能力‌不达标。
　　一直替换人手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我们干脆找到一个已经死去的布鲁斯·韦恩来‌顶替。】
　　祂看到克拉克一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表情， 以为‌他还‌不信， 于是继续解释：【布鲁斯真的很好用。只要告诉他， 完成任务就可以被复活并回‌到父母身边，他就能咬牙坚持完成那些艰苦的训练。
　　现在， 他已经是一名合格的阿卡姆骑士了，剧情发展到他被蝙蝠侠发现“真实‌身份”的环节。】
　　【等一下‌， 】克拉克从‌震惊中稍微回‌过神来‌， 略显紧张地问道， 【你说他身上没有蝙蝠侠标签？他是闪点宇宙的， 也就是02-11那边的小布鲁斯吗？】
　　【不是， 】绿色问号的光似乎因为‌克拉克的一再追问而暗淡下‌来‌， 【好像是03宇宙的。我记得那个宇宙的蝙蝠侠是我们这边的“人蝠”， 所‌以布鲁斯·韦恩在那里并不重要。
　　在意外死掉之后，我们就把他要了过来‌， 反正不是什么重要人物，03那边也就给我们了。】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 他逐渐理‌解了这个宇宙的现状。
　　07派系的五个意识体‌共用一个宇宙，毕竟祂们的剧本具有连贯性。
　　为‌了偷懒，祂们干脆选择接力‌的方式来‌共同管理‌这个宇宙。
　　杰森正是在02与03交接的过程中意外身亡的。
　　意识体‌们之所‌以选择加入02前辈的计划，也是因为‌主‌意识提供的第五份剧本让祂们实‌在难以接受。
　　按照07-04的说法，祂们已经照看这个宇宙很久，经历了无数次重启。
　　祂们曾预想过各种可能的未来‌，但绝对不包括那样的结局，懒惰如07，都睁开眼睛骂了一句。
　　65.
　　此时克拉克他们已经抵达了哥谭市，整座城市一片破败，稻草人的恐惧毒气威胁使得这里成为‌了一座空城。
　　除了偶尔能看到阿卡姆骑士的手下‌和一些罪犯，这里几乎空无一人。
　　曾经象征着活力‌的霓虹灯，如今在废弃的街道上忽明忽暗闪烁着，像是在为‌这座濒临崩塌的城市默哀。
　　毒气的肆虐让公共系统完全失控，街道上横七竖八地停着一些被仓促遗弃的车辆。
　　克拉克带着布鲁斯和杰森降落在一栋高楼之上，这里似乎经历过一场战斗，地上是散落的弹壳和士兵。
　　他能够感知到，这些士兵的生‌命迹象微弱，但心脏仍然在健康地跳动。
　　杰森蹲下‌查看这些人，发出一声困惑的声音：“从‌这些伤势来‌看，他们应该会‌死掉，但是——”
　　“他们还‌活着。”克拉克非常确定，记忆中07-04给的资料提到过，这个宇宙的蝙蝠侠拥有神奇的能力‌：不论使用何‌种武器或手段，蝙蝠侠总能不杀人，哪怕是车轮碾压也造不成死亡。
　　杰森站起身，回‌头看向克拉克，眼神里透着一丝疑惑和不满。
　　“哇哦，不得不说，这手法还‌真有点眼熟呢。”
　　他回‌过头，发现克拉克避开了他的视线，显然在逃避什么。
　　杰森很快就反应过来‌，“所‌以，这里的确是我原本的宇宙，对吧？一年不见，哥谭就被他弄成了这个样子‌？这次是谁？小丑？稻草人？企鹅人？不，不会‌是他，他是个商人，把哥谭弄成这样对他没有好处。”
　　克拉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告诉杰森：“这里的时间不对。”
　　他指了指楼下‌散落的报纸，上面的日期表明，这个宇宙已经过去了五年的光阴，而对杰森来‌说，距他离开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
　　“这样啊。”杰森俯瞰着下‌方的街道，眼神晦暗不明。
　　“那看来‌蝙蝠侠的助手都不知道换了第几个了。”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苦涩，“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
　　他的话没能说出口，故地重游的复杂情绪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按照庄园里兄弟们的推测，克拉克和布鲁斯一直在努力维持某种平衡，甚至主‌动收留了他们这些“异常”。
　　提姆猜测，蝙蝠侠未能找到杰森，或者说杰森被送往另一个宇宙，本身就属于某种异常。
　　杰森已经能够勉强说服自己接受这种解释，但即使如此，他心中的愤怒与怨恨依然没有完全消散。
　　只是，他学会‌了更好地控制，平日里完全看不出来‌有被影响到。
　　他记得灰蝙蝠为‌他的同位体‌所‌做出的那些弥补，也记得克拉克带他从‌宇宙的高度看地球的时刻。
　　还‌有理‌查德曾为‌宽慰他所‌付出的努力‌——现在想来‌，当时他的脾气可是相‌当的糟糕，话语间总是带着讽刺，但理‌查德从‌不在意。
　　不过也许是因为‌理‌查德的脑回‌路着实‌与常人不同，杰森想。
　　他也曾想过那个叫夜枭的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说夜枭啊，他一定会‌羡慕嫉妒我有这么多家人的。”杰森想起理‌查德曾经笑着对他说，“不靠掠夺得到的家人，那只猫头鹰连做梦都不会‌梦到这种情节。”
　　杰森转过头，语气轻松，“不用担心我。所‌以，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希望别让我失望。”
　　克拉克当然明白杰森的言外之意，他想要的不过是——杀掉小丑，为‌自己‌报仇，为‌那暗无天日的时光复仇，顺带，“慰问”一下‌那位蝙蝠侠。
　　但显然，这一次不能如他所‌愿。
　　小丑早已被火化，尸骨无存。
　　然而，这个宇宙依然残留着他的“遗毒”，紧紧缠绕在蝙蝠侠的脑海深处。
　　66.
　　【07-04：我已经想好要交给你们的任务了，非常简单。】问号漂浮在半空中，祂自从‌克拉克他们来‌到这个宇宙后，就一直没有明确提出什么具体‌的任务要求。
　　【02-33：是什么？】
　　【07-04：你们需要解决谜语人留下‌的所‌有奖杯，总共也就两‌百多个——好吧，我开玩笑的，不要用那种眼神盯着我。】
　　问号在意识到克拉克触手的威胁后，缓慢改口。
　　祂慢条斯理‌的说话风格让克拉克觉得对方总是说不到重点。
　　【07-04：我们对主‌意识的新剧本不满意。经过讨论，我们一致认为‌，是因为‌超人太过信任外来‌者，所‌以问题才会‌出现。因此，你们的任务是伪装成“友好的平行宇宙来‌客”，然后趁他不备，狠狠揍他一顿。】
　　【02-33：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07-04：当然不是。反正目的是需要你让超人不要信任布莱尼亚克，或者别的什么外星人，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们单纯在赌一把——如果你们赢了，超人失去对外来‌者的盲目信任，即使日后布莱尼亚克真的入侵，他也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如果你们输了，到时候也就是重铸07-05，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我们来‌说无损失。】
　　此时，问号飘到了杰森的头上，【至于这个孩子‌，我们也得借用一下‌。那个扮演杰森的布鲁斯·韦恩，总是试图脱离我们的掌控，简直是个麻烦精。
　　所‌以，我们决定，让两‌个“骑士”竞争，谁能得到蝙蝠侠的认可，谁就是真正的杰森，另一个——就此消失。】
　　【好吧好吧，】问号灵活地躲过了克拉克的触手攻击，【真是开不起玩笑，放心，不是消失，不是消失。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对吧？
　　02的孩子‌，你们总是陷入类人的狭隘情感中，啧啧啧，怪不得02宁愿用自己‌的分意识做实‌验，情愿害死那么多意识体‌那么多宇宙，也要带回‌那一个人，真是让意识体‌动容的爱情。】
　　【说·重·点。】克拉克觉得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怎么会‌出现像07宇宙这样让人抓狂的意识体‌！
　　【简单。谁输了，你就带谁走，如何‌？很公平吧，等价交换。不过我建议你们动作快一点，蝙蝠侠那边天亮前就能把所‌有事情解决掉，你也不想在殴打超人的事情被蝙蝠侠发现吧？】
　　问号闪烁了几下‌，随后悄然消失在空中，显然祂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克拉克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这次接到了两‌个任务，看来‌我们需要分头行动。”
　　“是什么？”布鲁斯从‌设备中抬起头，视线移向克拉克。
　　他和杰森已经通过网络确认了小丑已死的消息，而不满的杰森则正在一旁咬牙切齿地搜寻时光机。
　　克拉克心里犯难。
　　无论哪个任务，都是难以启齿的。
　　他要怎么和杰森解释：现在，平行宇宙的你爹居然在这个宇宙代替你和真正的你爹打架，这不太正常吧！
　　那个布鲁斯怎么看都是受害者啊！
　　更糟的是，另外一个任务竟然是去揍一顿这个宇宙的超人。
　　克拉克犹豫着，这种行动真的好吗？
　　感觉只会‌让超人不信任平行宇宙的同位体‌，根本起不到07-04想要的效果。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对杰森说道：“杰森，有件事情……你可能会‌很难接受，但我现在必须告诉你。无论你会‌怨恨我也好，不能接受也罢……这个任务可能需要你独自面对。”
　　“什么？”杰森被克拉克严肃中带着歉意的表情吓了一跳，开始思索对方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警惕起来‌——难道他那些神秘失踪的作业，真的是克拉克吃掉的？
　　“这个宇宙之前为‌了填补漏洞，弄来‌了另一个平行宇宙的布鲁斯来‌扮演你——长大后的你。而现在，他正在城里对你认识的那位布鲁斯展开复仇。”
　　“那我要做什么？”杰森居然表现得相‌当平静，这倒是让克拉克十分意外。
　　他简略地转述了07-04的要求，并说明了输掉的结果。
　　“为‌什么，杰森，你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一个反派？”
　　“呵呵，我要让那个老头选择他的同位体‌，简直不敢相‌信最后揭露真相‌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杰森露出了和理‌查德准备恶作剧时如出一辙的小猫头鹰式笑容，“反正，怎么演都可以，是吧？”
　　

第121章 于蝙蝠月亮下25
　　67.
　　克拉克作弊帮杰森指出了‌阿卡姆骑士和‌蝙蝠侠的准确位置， 07-04捏造的问号系统漂浮在杰森的脑袋上，确认任务无误后，杰森兴奋地使‌用钩索枪离开这处高楼。
　　只‌剩下克拉克和‌布鲁斯面面相觑。
　　克拉克满脸尴尬， 慢慢向布鲁斯解释他们的任务。
　　“所以， 我们的任务是——揍这个宇宙的超人一顿？”布鲁斯的表情有些古怪，显然没想到任务会这么……直接。
　　“对，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他知道，不能随便信任那些看起来友好的外来者。”克拉克耸耸肩，显得有些无奈。
　　布鲁斯皱起眉，稍作分析道：“我觉得重‌点不是直接揍他，而是要先表现得友好， 然后在适当的时‌机揭示危险的本质。你问问谜语人， 任务的时‌间是不是只‌有今晚？”
　　克拉克看向绿色的问号， 它轻轻晃动着身体‌。
　　克拉克转述：“不是只‌有今晚，虽然杰森的任务有时‌间限制， 但我们最好也别拖太久。”
　　两人随后找了‌个空房间，开始构思接下来的计划。
　　房间不大也没有什么家‌具， 只‌有一盏昏暗的吊灯悬在天花板上， 微弱的灯光在老旧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角落里有老鼠路过。
　　布鲁斯提出， 也许可以借鉴美国队长原本宇宙的某些经历。
　　“你是说， 超人脑控了‌蝙蝠侠？”克拉克皱眉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虽然他那时‌算是死了‌， 但意识体‌的眼睛仍旧呆在布鲁斯身边， 所以他知道这一切。
　　“没错。而且，如‌果我们想让超人关注布莱尼亚克， 为‌什么不设定‌为‌依靠布莱尼亚克的科技来实现脑控？”
　　克拉克思考了‌一下询问道：“那为‌什么不是你脑控我呢？”
　　他有些担心自己的演技，毕竟意识体‌的数据库里并没有这类先例让他参考。
　　布鲁斯拍拍他的肩膀， 语气坚定‌：“蝙蝠侠不会那样对超人。而且，同位体‌更能让他放下戒备。”
　　“超人也不会对蝙蝠侠动手！”克拉克立刻反驳。
　　布鲁斯在面具下挑了‌挑眉，凑到克拉克面前，“可我们知道的另一个世界，超人就是这么做了‌。”
　　找不到例子反驳的克拉克只‌能鼓起腮帮子表达不满。
　　不过，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一开始就带着被‌脑控的蝙蝠侠出现，怎么看都不会是个“友好”的信号。克拉克有些担心这会适得其反。
　　然而，布鲁斯淡定‌地表示不用担心：“你可以先出场，让超人对你产生‌信任，然后我再作为‌’意外‘登场。”
　　克拉克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相对来说比较合理。
　　“那外形要做些修改吗？”克拉克觉得要体‌现脑控，最好能有一些比较显眼的装置，这倒是难不了‌他，意识体‌数据库里有这类装备的图纸，手挫不是难事。
　　“需要，”布鲁斯肯定‌的回答，“就用领主‌的造型吧，记得不要露出傻笑。”
　　“啊？”
　　------
　　0.
　　克拉克今天心绪不宁，不时‌望向大桥另一端的城市——哥谭。
　　那里，他的朋友兼搭档正在与黑暗搏斗，但由于某种超级英雄之间的默契，他没有插手，只‌是默默加入志愿者的队伍，照顾那些从哥谭逃出来的普通人。
　　一杯热茶，一张毛毯，虽然作用不大，但能让惊慌失措的人们暂时‌获得一丝安宁。
　　一位小男孩紧紧抱着蝙蝠侠的玩偶，为‌自己的偶像加油。
　　克拉克刚想走上前安慰，却看到另一个穿着考究的白色西装、高大挺拔的男人抢先一步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
　　那人西装小臂处有着精致的黑色环状条纹装饰，西装裁剪得体‌，衬得他气质冷峻而优雅。
　　“蝙蝠侠会没事的。如‌果他无法解决问题，超人也会帮忙。”
　　他听到那人这样安慰小孩，显然不是很了‌解哥谭人的性格。
　　“不！蝙蝠侠自己就可以，不需要超人——”
　　哥谭的小男孩下意识反驳，但看到男人眼镜后面那双冷静的蓝色眼睛时‌，声‌音渐渐变小。
　　他差点忘记母亲的嘱托：这是大都会，外星人的城市。
　　“抱歉。”男孩把脸埋进了‌玩偶里。
　　男人没有生‌气，反而温柔地问他是否需要带他去找母亲。
　　“不过，孩子，蝙蝠侠只‌是个普通人，他不能做到所有事情，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是不理智的。”
　　克拉克皱起眉头。
　　外界很少有人知道，蝙蝠侠那可怕的制服下不过是血肉之躯。
　　就在上周，哥谭的小报上还有人甚至声称蝙蝠侠是来自东方‌成精的妖怪。
　　说话的男人比克拉克年轻十多岁，身上有着书本和‌纸张的气息，像是常与文书打交道的那种人。
　　与克拉克温和的气质不同，他更像是被‌阳光晒暖的钢铁，温暖，但冷硬。
　　小男孩或许被‌男人的气势所慑，乖乖被‌他抱了‌起来。
　　正当男人准备离开时‌，克拉克出现，笑容满面地问是否需要帮助，并露出他志愿者马甲，意图十分明‌显——他不信任这位陌生‌人。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微笑着答应。
　　很快，他们在人群中找到了‌男孩失散的母亲。
　　男孩立刻从男人怀里跳出，带着蝙蝠侠玩偶跑向母亲。
　　就在克拉克准备和‌男人攀谈时‌，他忽然看见对方‌表情变得严肃，一把抓住了‌那位母亲的手腕。
　　“你偷了‌东西，最好现在把它还回来，不然我就会把你送去警察局，女士。”
　　女人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转瞬变为‌凶狠。
　　她想挣脱男人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正欲大喊骚扰，男人那冰冷的目光让她说不出话来。
　　克拉克见势不对，连忙上前解围。
　　在他掏出钱包之后，女人才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串珍珠项链，胡乱地丢给男人，然后迅速带着小男孩消失在人群中。
　　尽管如‌此，克拉克还是听到了‌她的咒骂声‌。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男人的眉头也随着那声‌咒骂微微皱起，仿佛他也听到了‌似的。
　　男人低头看着手中的珍珠项链，陷入了‌某种沉思。
　　克拉克上前询问他是否愿意加入志愿者行列，并状似随意地问起他的名字。
　　“约翰，约翰·史密斯，很高兴认识你。”[1]
　　克拉克没有多想，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烂大街，但没有谁规定‌常见的名字不能使‌用，对吧？
　　看到对方‌伸出的手，克拉克连忙握住：“克拉克，克拉克·肯特。”
　　“嗯，我知道。”约翰点点头。
　　“你知道我？”克拉克感到疑惑，他并不记得自己有提到过名字。
　　约翰笑了‌笑，解释道：“我是《星球日‌报》的忠实读者，自然知道总是报道超人的肯特记者。今年应该可以看到你获得普利策奖吧？”
　　他接着说道：“其实，我一直想拜访你，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次真是幸运，看来女神也站在我这边。”
　　克拉克被‌夸得有些脸红，“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史密斯先生‌。”
　　他们一边向志愿者中心走去，一边聊着需要做的工作。
　　1.
　　克拉克发现约翰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但他心地极为‌善良，总能在人群中迅速识别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有些人仅仅是低着头，他便能判断出他们可能仍旧受到恐惧毒气的影响，立刻呼叫医护人员来救助。
　　对此，约翰的解释很简单：“以前我也经常当志愿者，这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克拉克对此非常佩服，同时‌心里也在暗暗谴责自己不该因为‌对方‌考究的衣着而质疑他的品格。
　　想想布鲁斯吧，那可是哥谭的国王，穿得比约翰还要体‌面，但同样怀着一颗善良的心。
　　然而，让克拉克困惑的是，约翰似乎对蝙蝠侠抱有一丝隐隐的不满。
　　这种不满并不是直截了‌当的指责，而是潜藏在言语间，仿佛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
　　到了‌深夜，所有人都已安置妥当，克拉克发现约翰依然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在大都会的寂静街道上漫步。
　　与那些时‌不时‌抬头远望哥谭的路人不同，约翰似乎对那座城市毫无兴趣，也不关心那里的灾难，这和‌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善意完全相反。
　　克拉克开始猜测，约翰是否对哥谭存在偏见。
　　虽然他知道这有些多管闲事，但作为‌蝙蝠侠的朋友，他觉得有必要为‌布鲁斯辩护几句。
　　“约翰，可能有些突兀，但你可以当作是记者的好奇心作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克拉克与约翰并肩走着，缩在宽大旧西装里的小记者，看起来要比高大挺拔的约翰矮上一些。
　　“当然，克拉克，你的问题我都会回答。”约翰的语气温和‌。
　　不笑的时‌候，约翰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严肃冷静。然而，他那双时‌常流露出怀念神色的眼睛，又给他增添了‌几分柔和‌的复杂感。
　　克拉克忍不住好奇，便直接问道：“怀念？你在怀念什么吗？”
　　“怀念？”约翰听到这个问题，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克拉克本能地觉得那笑容里藏着些许讽刺，但再仔细看时‌，发现其中似乎只‌有深深的眷恋。
　　“我过去也是大都会人，只‌是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离开故乡，时‌隔多年终于回来，我当然会对这里的一切感到怀念。”
　　“时‌隔多年，但约翰你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克拉克说的是实话，他已经快40了‌，虽然还是自称小记者，但其实已经是《星球日‌报》的高级记者。
　　眼前的约翰如‌果类比自己，应该只‌是刚进入职场的年纪。
　　“可能是我保养得比较好吧。”约翰轻轻揭过这个问题，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你最开始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问题吧，克拉克？”
　　被‌拆穿的克拉克也不恼，平静地询问对方‌是否对哥谭或者蝙蝠侠有什么偏见，是否因为‌之前遭遇过什么意外，而蝙蝠侠没能及时‌赶到。
　　如‌果真是那样，他愿意帮忙。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大部分在网络上抨击超级英雄的人，要么原本就看不惯正义，要么就是指责超级英雄没能救下自己的亲人或者财物。
　　即便是超人，也不能说能救下所有人。
　　克拉克在成为‌超人的第一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所以如‌果约翰也是这样的情况，他愿意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
　　听到克拉克的提问，约翰脸上完美的笑容逐渐消失。
　　金丝框眼镜后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仿佛一个存在于宇宙中的漩涡，将人往无尽的星空中拉去。
　　“是啊——”约翰的声‌音像海底深处鲸鱼的哀鸣，低沉而悠远，仿佛来自银河的另一端，他垂下眼睛，不与克拉克对视，“你说得没错，克拉克，所以我不认为‌蝙蝠侠能够做到所有事情。但，我已经放下了‌，感谢你的关心。”
　　克拉克在心里告诉自己，这绝不是实话。
　　约翰的神情并不像是放下了‌，但毕竟他们只‌是陌生‌人，问出这种问题已经算是逾矩。
　　就在这时‌，克拉克的手机响了‌，佩里发来了‌一条重‌要消息——一个大新闻。
　　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
　　那个在冰山俱乐部跳/脱/衣/舞，花钱如‌流水，哥谭最著名的纨绔子弟韦恩，竟然是蝙蝠侠。
　　黑暗骑士，正义联盟的顾问，所有罪犯的噩梦。
　　是那个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
　　主‌编要求克拉克立刻返回岗位，撰写相关报道。
　　“快去吧。”约翰的眼神柔和‌，似乎对这个消息毫不惊讶，尽管街道上所有人都在惊呼，“我会自己找旅店的，不用担心。”
　　克拉克匆忙告别约翰，一边往家‌里跑，一边掏出正义联盟的通讯装置——布鲁斯，你怎么——
　　像是闻到鲜血的鲨鱼，各路记者纷纷涌入哥谭。
　　他们知道这座城市已经安全了‌，蝙蝠侠用自己的秘密身份做为‌交换，保护了‌这里，保护了‌一位警察。
　　于是他们肆无忌惮地冲向韦恩庄园的门‌口，渴望第一手的情报。
　　任何一句话、一张照片，都可能带来无尽的财富。
　　但没有人预料到，就在布鲁斯和‌他的管家‌走入庄园的刹那，韦恩庄园在火光中被‌炸成了‌废墟。
　　所有韦恩家‌族的辉煌岁月，那些隐秘的过往，那些奢华的藏品，都在火中化为‌灰烬。
　　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反派的报复，还是他本人的计划。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肩上的设备仍在尽职尽责地运转着，机械的嗡鸣声‌成为‌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音。
　　人群中，有人惊呼自己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但这微弱的声‌音很快被‌众人反应过来后的喧嚣所淹没，未能激起任何波澜。
　　

第122章 于蝙蝠月亮下26-加更14
　　2.
　　布鲁斯觉得自‌己今天所受的刺激已经‌足够多了——死而复生的二儿‌子‌， 二儿‌子‌居然不是二儿‌子‌，掉进“兔子‌洞”的二儿‌子‌只长大了一岁还被‌奇怪的家庭收养，稻草人‌公布了蝙蝠侠的真实身份， 而韦恩庄园化为灰烬。
　　他和阿福自‌然没事‌， 骑士陨落计划是很早就设计好的。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密道里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超人‌。
　　更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超人‌，绝对不是克拉克。
　　这个通道位于地下，四‌周完全被‌铅覆盖，就连蝙蝠家族的成员都不知‌道这条路的存在，更不用说克拉克了。
　　为什么， 这个年轻许多的白色超人‌会知‌道？
　　布鲁斯的手悄然藏在披风底下， 摸向腰间的盒子‌， 那里面是对付氪星人‌的最‌佳武器——氪石，他的牙齿间也藏有氪石喷雾。
　　也许是察觉到了布鲁斯的警惕， 身穿白色披风、黑色制服的超人‌缓缓落在地上，脸上挂着一个虚假的笑容， 是那种专门训练出来‌、用以面对公众的表情。
　　“我‌很抱歉， 听到韦恩庄园爆炸， 我‌下意识就过来‌了。请原谅我‌， 布鲁斯。”
　　布鲁斯并不惊讶对方知‌道他的名字， 毕竟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蝙蝠侠的面具下是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
　　“你是谁？”他问道， 目光未曾移开， 手指却依靠含铅披风在身后悄然打出手势，希望阿福能趁机离开。
　　“我‌没有恶意， 你可以叫我‌……卡尔。”
　　卡尔，这显然是一个氪星人‌的名字。
　　他没有说出自‌己在人‌类社会的名字， 是因为他从未在人‌类社会生活过，还是因为他已经‌抛弃了自‌己的人‌类身份？
　　布鲁斯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
　　现在，布鲁斯的身体遍布伤痕，头脑也因先前的恐惧毒素微微作痛，这实在不是一个和氪星人‌战斗的绝佳时机。
　　眼前的氪星人‌显然是在密道彻底关闭前用超级速度进来‌的。
　　呼叫克拉克来‌支援不现实，那样只会暴露蝙蝠侠还未真正死亡的事‌实，他周围的人‌仍会处于危险之中。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布鲁斯的声音带着审问的冷意，眼神里满是忌惮与‌怀疑。
　　卡尔的目光扫过布鲁斯全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瞬间紧绷，进入战斗状态。
　　但相反，氪星人‌的姿态却相当放松，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敌意或恼怒。
　　“我‌发现你受伤了，布鲁斯。”卡尔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位，但……只是出于本能。你介意我‌和你们同行吗？我‌们都知‌道，这个地方的出口可不多。”
　　他在规避真正的问题，布鲁斯心知‌肚明。
　　他问的是对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宇宙，而卡尔的回答却只是为什么出现在这个隧道里。
　　避重就轻。
　　在蝙蝠洞里，布鲁斯有多种方式制服氪星人‌。
　　但这里，他身边只有少量的氪石储备，许多资源已被‌自‌动转移。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握着氪石。”卡尔指向布鲁斯腰间某个格子‌，显然对蝙蝠侠的装备十‌分熟悉。
　　布鲁斯不会轻易回应，任何回答都可能让自‌己落入下风。
　　他冷静地从腰间的格子‌里掏出氪石，果然，绿色的光芒一现，卡尔的表情便显得有些虚弱。
　　“你还是这么固执，不是吗？我‌以为我‌已经‌足够有诚意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走前面。”布鲁斯冷冷地说道，“把眼睛蒙上。”
　　他当然不会真的把氪石交给卡尔，将武器交给敌人‌从来‌不是明智之举。
　　眼前的氪星人‌对氪石的抗性明显比克拉克更强，若是克拉克，此时他恐怕早已倒下，而卡尔只是有些脚软。
　　白色超人‌顺从地走在前面，眼睛被‌蝙蝠侠披风的一角蒙住。
　　他的肢体语言却让布鲁斯感到极其不快——那是面对炸毛猫咪时，主人‌无奈而又容忍的神情。
　　“你为什么要‌更换制服颜色？”布鲁斯开口，试图套出更多信息。
　　“很棒的问题，”卡尔闲庭信步地走着，语气轻松，“因为我‌有点厌倦了那身红蓝色的童子‌军制服。只是换个颜色，别那么紧张，我‌以为蝙蝠侠的制服库里也有彩色版本？”[1]
　　布鲁斯紧紧盯着前方的卡尔，那不一样。
　　红蓝色的制服是玛莎为克拉克做的，之后虽有调整，却从未改变颜色。
　　“卡尔，一个外星人的名字。你没有地球人‌的名字吗？”
　　“有过。”卡尔没有停下脚步，话语中透露的寒意让布鲁斯不寒而栗，“别试探了，布鲁斯，我‌来‌自‌平行宇宙，我‌熟悉这些。克拉克·肯特，超人‌的人‌类名字。我‌曾用过它。”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再‌使用？”
　　“很简单，”卡尔回头，淡淡地说，“因为没有人再叫那个名字了。就像你现在的情况，布鲁斯。”
　　隧道中寂静无声，除了靴子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
　　走了十‌几‌分钟后，卡尔在布鲁斯的要求下停了下来。
　　他们身后，阿福早已离开，显然是已经‌从其他出口撤走。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布鲁斯？”卡尔的眼睛依旧被‌蒙住，甚至绅士地背过身去，不看布鲁斯操作出口大门的动作。
　　“与‌你无关。你知‌道怎么回自‌己的宇宙吗？”
　　布鲁斯不希望这枚定时炸弹留在哥谭，最‌好也不要‌待在这个宇宙。
　　“你们的宇宙还不具备那样的条件，科技水平还不够。不过你放心，会有人‌来‌接我‌的。”
　　“你对此很自‌信？”
　　“当然，”卡尔转动着脖子‌，氪星人‌可不会有脖子‌问题，显然这是他假扮人‌类时的习惯，属于久坐在电脑前的记者的习惯，“他不会抛弃我‌的。”
　　这个“他”指的是谁？
　　布鲁斯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要‌问，但看卡尔对蝙蝠侠的熟悉程度，显然指的是那个宇宙的蝙蝠侠。
　　蝙蝠侠怎么可能放任克拉克变成卡尔？放任克拉克·肯特死去？
　　那个宇宙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问题暂时无解。
　　离开隧道后，绕过几‌条小巷，布鲁斯带着卡尔进入某处安全屋。
　　这不是原本计划的目的地，但这里却是储备了最‌多的氪石。
　　“我‌可以把布条取下来‌了吗？”卡尔轻声问道。
　　布鲁斯没有立刻回答。
　　他通过留在正义大厅的后台程序查阅数据，发现了外界入侵的线索，频道内也能看到联盟成员对蝙蝠侠身份曝光和“死亡”的不敢置信的讨论。
　　卡尔安静地坐在沙发里，姿态松弛，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不以为意。
　　等布鲁斯处理完手头的事‌，他才转向沙发上的男人‌。
　　“摘下来‌吧，”布鲁斯冷冷地说，“现在，我‌要‌继续问你问题，我‌希望听到准确的回答。”
　　卡尔点点头，解开了披风布条，将它规矩地放在茶几‌上。
　　“你为什么来‌这里。”布鲁斯目光如炬，直盯着男人‌的眼睛。
　　那双与‌克拉克相似的蓝眼睛里并没有布鲁斯惯常看到的，深入眼底的温柔。
　　卡尔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随即又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常用的公式化笑容。
　　“只是一场实验的意外，不要‌紧张，布鲁斯，我‌没有恶意。”卡尔轻松地说道，语调平淡，“你可以把我‌当作误入此地的游客。”
　　“我‌知‌道你之前去接触了克拉克，为什么？”布鲁斯的语气更冷了，他的警惕心从未松懈。
　　“我‌只是想提供帮助，顺便看看同位体。”
　　“你们的宇宙发生了什么？”布鲁斯目光锐利，紧盯着卡尔。
　　卡尔的黑白制服实在扎眼，虽然设计感比克拉克的红蓝要‌更美‌观，但那种过于冷硬的黑白分明，像极了冰冷的钢铁，与‌克拉克温暖的太阳光辉截然相反。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卡尔的声音略显不耐，“我‌对你们没有敌意。”
　　“你有没有敌意我‌自‌会判断。”布鲁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毫不让步。
　　卡尔意识到躲不过这个问题，神情略显烦躁。
　　他坐姿一变，姿态中透出更多的威压，显然不再‌把自‌己放在被‌审问的立场，而是像掌控全局的上位者。
　　他缓缓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理由回答。我‌是善意的，否则我‌早就烧掉哥谭那些罪犯的脑叶，这足以证明我‌的友好。”
　　布鲁斯猛地起身，手握氪石的动作几‌乎要‌将它镶入卡尔的脑袋。
　　“你打算做什么？！”他声音低沉，充满愤怒。
　　烧掉脑叶？罪犯的？
　　布鲁斯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疑问——那个宇宙的蝙蝠侠竟然允许这种事‌？
　　那里的蝙蝠侠怎么会默许如此残酷的做法？
　　卡尔淡然地将一条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气势瞬间提升，仿佛坐在王座上。
　　他一只手轻轻抵在额头，微微侧头，白色披风垂落在黑色靴子‌旁，那不耐烦的语气昭示着他逐渐放弃伪装。
　　——卡尔终于暴露了真实的情绪，布鲁斯心中警觉，之前的友好果然是装出来‌的。
　　布鲁斯飞快地在脑海中衡量着卡尔的危险性，若他威胁过大，他不介意让骑士陨落计划失败，优先确保哥谭的安全。
　　“烧掉罪犯的脑叶？在我‌们那里，这是一项合法的惩罚，布鲁斯，不要‌那么惊讶。”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布鲁斯的声音愈发冰冷。
　　卡尔叹了口气，似乎对布鲁斯的质疑感到无奈：“宇宙之间的差异，布鲁斯。在我‌们那里，犯罪者就该受到惩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顿了顿，带着一丝讽刺的语气补充道：“我‌原本打算待在大都会的天空中，飘着休息。”
　　“为什么？”
　　“因为我‌没钱。而且，执行了骑士陨落计划的你，大概也不会有吧？”卡尔耸耸肩，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更正了说辞，“哦，抱歉，我‌忘了，你的安全屋应该不少。”
　　布鲁斯要‌求卡尔留在哥谭，接受他的监管，但卡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冷冷地表示，自‌己可不会把难得的时光浪费在哥谭的土地上，他必须回到大都会。
　　最‌终，布鲁斯无奈地整理出一箱氪石制品，甚至翻出了一枚氪石胸针——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制作的——要‌求卡尔必须将其佩戴在他能看见的地方。
　　就在布鲁斯拿出胸针的瞬间，他确信自‌己看到了卡尔的眼神变得柔和——不是那种表面上的假意，而是货真价实的柔和。
　　那一刻，他几‌乎错觉眼前的人‌就是年轻时候的克拉克。
　　但这幻觉只持续了片刻。
　　站在他面前的，依然是那个格外可疑的卡尔。
　　

第123章 于蝙蝠月亮下27
　　3.
　　两人驱车前往大都会， 沿途满是破败的景象。
　　流浪汉从城市的角落里冒出，捡拾散落在地上的商品。
　　卡尔撑着‌脑袋，神情淡漠地看向窗外‌， 绿色的霓虹灯照在他脸上， 映出一抹冷硬的光。
　　似乎是被‌周围嘈杂的声音惹得‌心烦意乱，他闭上眼睛，不再看外‌面的世界。
　　由于哥谭大量居民逃往大都会，市区酒店几乎全部客满，但布鲁斯还是找到了一个简陋的旅店。
　　他们开‌了一间双床房。
　　卡尔显得‌有些抗拒，但他没有选择，毕竟他身上唯一的家当就只有那套昂贵的白色西装。
　　布鲁斯开‌始整理随身带出的物品， 房间里充满了一股陈旧的霉味。
　　此时， 窗外‌的天色微微泛白， 天空即将迎来黎明。
　　“你应该休息，”卡尔开‌口劝道， 声音低沉，“即使没有超能力， 我‌也‌能看出你身体状况不佳。”
　　这‌间狭小‌的房间里挤着‌两张单人床， 像是刚从大学宿舍里搬出来的， 躺上去翻身都难。
　　角落里有一张桌子， 桌上散乱着‌几本破旧的杂志， 电视机上只能收到寥寥几个频道。
　　唯一的一把椅子被‌布鲁斯占据， 卡尔只能无奈地坐在床脚。
　　他的身形有些不适应这‌间逼仄的房间， 白色西装与这‌简陋环境格格不入。
　　布鲁斯没有理会他的劝告，反问道：“你为什么不休息？”
　　“我‌已经‌很久不需要‌睡眠了， ”卡尔坦然说道，语气淡然， “实际上，我‌也‌不需要‌进食。”
　　——典型的黄太阳之下‌的氪星人。
　　布鲁斯对此感到一丝不安。
　　克拉克会睡觉，算是模仿人类的习惯，但这‌也‌表明他愿意认同自己是人类的一部分。
　　卡尔却不同，他将这‌些习惯和身份一起丢弃，甚至连名字都不再使用。
　　这‌实在是个危险的信号。
　　尽管到目前为止，卡尔没有表现出要‌对这‌个宇宙动手的意思，但他的威胁依旧如影随形，假笑的面具下‌究竟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权衡之下‌，布鲁斯决定‌先通知克拉克自己还活着‌的消息。
　　4.
　　克拉克来的很快，小‌记者身上还沾着‌晨露，左手提着‌卡尔叮嘱做好的米粥和牛奶，右手提着‌一些止血药物，出现在房间门口。
　　就在刚刚，布鲁斯点下‌信息发送键的瞬间，卡尔突然开‌始对着‌空气报菜名，附上了详细菜谱以及酸奶的购买地址，最后‌还补上一句：“我‌知道你在听，克拉克，做布鲁斯的那一份就好。”
　　比卡尔大了将近两轮的克拉克，不知为何，竟然真的按照要‌求准备了这‌些东西。
　　在克拉克进来前，布鲁斯将卡尔胸口氪石胸针的外‌壳合上。
　　这‌是一枚相‌当精致的艺术品，可以精准控制只影响佩戴者一人。
　　克拉克将药物和早餐放到布鲁斯面前，仍带着‌震惊的目光打量着‌卡尔。
　　“你居然是我‌的同位体？”
　　卡尔温和地笑着‌回应：“是的，很抱歉，克拉克。原谅我‌昨天的隐瞒，我‌本以为自己只是这‌个宇宙的过客，马上就能被‌我‌们宇宙的人接走。”
　　克拉克能够看出卡尔的虚弱，也‌理解搭档对卡尔的警惕心。
　　但卡尔表现得‌如此友好，昨天他们还一起帮助了很多人，卡尔看起来心地善良，克拉克确信自己不会看错。
　　不过眼下‌，还是应该先照顾布鲁斯的身体。
　　克拉克不会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透视布鲁斯的伤势。
　　至少在劝布鲁斯休息这‌件事‌上，克拉克觉得‌他和卡尔站在了统一战线。
　　不过令克拉克意外‌的是，卡尔竟然很擅长照顾人。
　　以他的形象来看，分明应该是被‌照顾的那类。
　　好奇心驱使着‌克拉克，他顶着‌布鲁斯不赞同的目光，直接把问题问了出来。
　　“照顾人？”卡尔似乎没想‌到克拉克会这‌么问，迟疑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当然，我‌很擅长这‌个，毕竟，我‌们都有一位不爱惜身体的搭档，不是吗？”
　　卡尔和克拉克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比起单独和布鲁斯在一起时，他似乎放松了不少。
　　或者说，在布鲁斯看来，卡尔只是将真正的自己隐藏得‌更深了。
　　克拉克提议让他来照看卡尔，布鲁斯可以趁机休息。他还表示会和报社请假，在家里办公。
　　“不行。”布鲁斯厉声拒绝，他绝对不想‌让克拉克和卡尔单独相‌处。
　　那个家伙可不是一般的氪星人。
　　布鲁斯担心卡尔会对克拉克造成不好的影响。
　　卡尔耸耸肩，笑着‌说道：“看来布鲁斯的疑心病是永远治不好了。”
　　他又补充道：“不过，至少你还是能相‌信克拉克的，对吧？”
　　说这‌话‌时，卡尔在克拉克看不到的地方，略带戏谑地看向布鲁斯，而克拉克毫不自觉地在一旁附和道：“布鲁斯，你可以相‌信我‌，我‌会照顾好卡尔的，只要‌不让他取下胸针就行。”
　　布鲁斯心想：这不就是我‌不放心的原因吗？
　　但药物的作用逐渐显现，加上他真的太过疲惫。
　　无论是长时间的战斗，还是稻草人注射的恐惧毒素，即便是人类最顶尖的身体，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消耗。
　　最终，布鲁斯在不安中陷入了沉睡。
　　克拉克从背包里取出电脑，开‌始给上司发邮件说明情况。
　　与此同时，卡尔借来手机，通过网络了解这‌个世界的状况。
　　他看到了那份狂欢——英雄被‌摘下‌面具后‌，人们的狂欢。
　　卡尔皱起眉头，盯着‌那些评论。
　　克拉克注意到了他的反应，略显尴尬地道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克拉克，”卡尔轻轻哼了一声，继续滑动屏幕，“错的是那些接受了你们保护，却还颐指气使的网民。”
　　说完，他将那些讨人厌的评论划过，屏幕上跳出了一段猫咪搞笑视频。
　　克拉克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
　　他通过电脑的反光，看见卡尔正漫无目的地刷着‌屏幕，按照算法推荐，基本都是些宠物视频，男人的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他不知道卡尔在想‌些什么。
　　求救的声音穿透云层，氪星人的耳朵立刻捕捉到了它。
　　克拉克皱起眉头，卡尔立刻问道：“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你可以相‌信我‌，克拉克，我‌和你一样，想‌要‌保护这‌个世界。”他的目光极其认真，镜片后‌的蓝眼睛里满是认真。
　　似乎事‌情确实紧急，克拉克在桌上留下‌了纸条，帮卡尔摘下‌胸针。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几乎同时飞出，瞬间消失在房间里。
　　5.
　　事‌后‌，蝙蝠侠布鲁斯自然是非常生气。
　　醒来后‌，他直接把那两个不省心的氪星人带到了瞭望塔，刻意避开‌了大部分超级英雄的视线。
　　他还没有准备好立刻复出。
　　这‌几天，卡尔一直与克拉克一同行动，作为“超人”，有时甚至为了帮小‌记者洗清嫌疑，主动穿上克拉克的制服，与他一同现身。
　　然而，布鲁斯依旧时不时投来怀疑的目光。
　　克拉克不得‌不拿出救援中的战损报告为卡尔正名。
　　虽然他已经‌做超人很长时间了，但在联盟里，战损排行榜上，克拉克依然名列前茅。
　　然而，最近几次救援出乎意料，在卡尔的帮助下‌，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两位氪星人加起来的战损还没有神奇女侠一个人的高。
　　这‌倒是头一次，路过的闪电侠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克拉克好奇地询问卡尔是怎么做到的，卡尔就像他身上的白色披风一样，轻盈无害，仿佛没有一丝威胁。
　　“生物立场的使用，我‌可以教你一些技巧。”卡尔回答。
　　克拉克后‌来在瞭望塔里对布鲁斯提到，“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虽然卡尔看上去年轻很多，但他已经‌有妻子了。”
　　布鲁斯正在查看报告的手顿住，面具下‌的眉头紧皱起来，“他原话‌是什么？当时是什么情境下‌说的？”
　　——这‌不合常理，一个放弃人类行为和名字的氪星人，怎么可能还有人类的亲密关系？
　　克拉克似乎没察觉到问题，回忆道：“卡尔和我‌当年刚出道时一样受欢迎，有人想‌亲吻他，但他躲开‌了。当时他说的是，’抱歉，我‌有伴侣了。’
　　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布鲁斯。你应该试着‌去相‌信卡尔，他真的很友善，是个好氪星人。”
　　最近，布鲁斯频繁听到类似的话‌：“卡尔很友善”“那个新来的氪星人帮了我‌一个大忙”“他还救助了搁浅的海豚”等等诸如此类的评价层出不穷。
　　布鲁斯不得‌不承认，如果卡尔现在宣布要‌加入正义联盟，除了他，其他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投下‌赞成票。
　　蝙蝠侠想‌，或许他也‌该像超人那样信任卡尔吗？
　　不。
　　绝对不。
　　来自未知的善意，永远不可轻信。
　　监控屏幕里，飘在舷窗前的卡尔，嘴角扬起一丝莫名的笑容。
　　6.
　　直到有一天，瞭望塔传来特殊的信号，有宇宙外‌的什么东西在接触。
　　卡尔瞬间出现在监控室，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看来我‌等的人到了。”
　　一旁的神奇女侠也‌为他即将回家感到格外‌开‌心。
　　布鲁斯看着‌监控，眼睛微微眯起，显然在脑袋里计划着‌，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他要‌如何及时补救。
　　克拉克也‌在瞭望塔，今天是他和戴安娜一起值班。
　　一道传送门出现在卡尔身边，灰色的人影跨出传送门，等来人站定‌，克拉克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示器后‌面的布鲁斯直接站了起来。
　　“真是让我‌久等啊，布鲁斯。”
　　卡尔给了灰色的蝙蝠一个大大的拥抱。
　　克拉克为另一个宇宙里他和布鲁斯依然是好搭档感到开‌心，唯一让他困惑的就是蝙蝠侠的制服，当然，他不是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卡尔的制服都和他不一样，蝙蝠侠的有一点区别也‌没什么。
　　他走上前，想‌要‌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友善。
　　“你们宇宙蝙蝠侠的制服可真是，独特。”
　　灰色的披风，黑色的制服，额头的位置上是刺眼的紫色圆形灯，紫色的线条遍布制服上下‌，透露出一股妖异。
　　“你说这‌个啊，”卡尔笑了，他牵起灰色蝙蝠的手面朝克拉克介绍道，“是布莱尼亚克的科技，非常好用。”
　　克拉克为另一个宇宙布鲁斯的听话‌感到惊讶，不过，平行宇宙嘛，什么都有可能。
　　“非常好用？是能够防御魔法吗？如果是那样的话‌，B也‌许会很需要‌。”
　　“不，但也‌可以这‌么说。”
　　卡尔摇摇头，他站在灰色蝙蝠的身后‌，像是在拥抱，又像是在展示。
　　“用上它，你就可以要‌求站在你对立面的蝙蝠做任何事‌情，”无视克拉克逐渐瞪大的眼睛，卡尔朝身前的灰色蝙蝠命令道，“现在，ki——kill them.”
　　

第124章 于蝙蝠月亮下28-加更15
　　7.
　　一道红色， 一道白色，在太空中不断交锋。
　　“卡尔！你为什么！？”克拉克难以置信地质问，太空中声音无法传播， 但他知道对方可以看懂。
　　他是那么相信卡尔， 不停地在布鲁斯面前‌为他说好话，劝大家相信卡尔的善良。
　　可现在，为什么——
　　白色的氪星人‌并不作答，只是用热视线回应。
　　瞭望塔内，灰色的蝙蝠已‌经被神奇女侠和赶来的蝙蝠侠联手压制。
　　大厅里，一地的战斗痕迹，散落着几枚断裂的蝙蝠镖， 地板上‌隐隐有几道绿色的光晕， 那是氪石留下‌的痕迹。
　　被束缚在地上‌的灰色蝙蝠依旧在不断挣扎， 仿佛执意要完成卡尔的命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戴安娜将‌真‌言套索勒得更紧。
　　灰色蝙蝠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布鲁斯立刻阻止了她的进一步逼问。
　　“关键是他身上‌的科技， 布莱尼亚克，绿灯的资料库里有相关信息吗？”
　　“检索结果‌：无。”
　　“该死！”布鲁斯尝试用已‌知手段帮助自己‌的同位体脱离控制， 但一切都是徒劳。
　　他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 被深紫色的光芒逐渐侵蚀。
　　那个卡尔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说了什么？
　　站在对立面的蝙蝠侠？
　　哈， 显然， 那什么烧脑叶的法案一定是他提出的。而蝙蝠侠——这位同位体不认同， 于是他被卡尔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这个躯壳里， 还留着灵魂吗？
　　“告诉我， 布鲁斯，我们‌该怎么帮你？”蝙蝠侠伸手触碰真‌言套索， 神器的力量流转，那双眼‌睛里， 蓝色与紫色的光芒正在激烈地争夺主导权。
　　似乎是因为很久没有开口，灰色蝙蝠的声音沙哑，颤抖着从‌那条显然没有储物功能的腰带里想要取出什么。
　　布鲁斯见‌状，立刻上‌前‌帮忙。
　　那个口袋原本是用来存放氪石的，所以是他身上‌唯一一处无法被卡尔透视的地方。
　　最终，布鲁斯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刻着蝙蝠图案的U盘。
　　“克——克拉克——”
　　灰色蝙蝠的眼‌睛涣散，视线锁定在舷窗外的白色身影。
　　那身影并没有寻求真‌正的力量对抗，而是像一只翩跹的白色蝴蝶，不断挑衅，引出超人‌的怒火。
　　卡尔停下‌，漂浮在空中，目光死死盯着灰色蝙蝠交到布鲁斯手上‌的U盘。
　　“呵——”一声轻蔑的冷笑还未说出口，克拉克的拳头‌已‌经出现在卡尔的脸旁，然而却被轻巧地躲过。
　　“回答我！”克拉克怒吼道。
　　卡尔淡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嘲讽：“你没有经历过失败吧，克拉克。”
　　克拉克愣住。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信任被辜负的滋味。你不知道那些坏蛋会如何‌破坏和平。你只会像条忠诚的狗一样信任所有人‌——也许这是好事‌。但如果‌因为你的信任，导致你深爱的人‌死了呢？”
　　卡尔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彻骨的嘲讽。
　　“我……我可以帮你。”克拉克迟疑道。
　　他想，也许卡尔还有救。
　　是不是有什么坏蛋让他受伤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克拉克的脑海一片混乱。
　　就在几秒前‌，他透视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东西——卡尔的心脏边上‌，有一枚炸弹。
　　平时，克拉克是非常有礼貌的，不会随意使用透视能力查看他人‌。
　　然而，这次不同。
　　眼‌前‌的卡尔可能是来自平行宇宙的敌人‌，礼貌显然不适用。
　　一枚炸弹！上‌面还印着蝙蝠侠的标志？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卡尔注意到克拉克的震惊，意味深长地指了指胸口：“蝙蝠总喜欢在自己‌的东西上‌打标记，不是吗？”
　　不不不，克拉克心里急切地反驳。
　　布鲁斯确实喜欢打上‌蝙蝠标志，但这是心脏啊！？
　　卡尔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无奈：“我死过一次。他把我带了回来。但最终，他还是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克拉克……我没有办法，真‌的，我爱他。”
　　克拉克无言以对。
　　即使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记者，此刻他的脑海也一片空白。
　　——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不知为何‌，卡尔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克拉克能透过他胸口的那枚红色氪星族徽看到他身后的星空。
　　他在逐渐消失。
　　卡尔也察觉到了来自宇宙的排斥，瞬间，他的眼‌神充满愤怒，猛地回头‌看向瞭望塔内部。
　　下‌一秒，他消失在原地，克拉克立刻锁定了他的踪迹——就在这短短的瞬间，神奇女侠已‌经被掀翻在地，蝙蝠侠也被摔到了远处的沙发上‌。
　　而卡尔正紧紧捏住灰色蝙蝠的脸。
　　“你为什么，为什么，再次——”卡尔的声音充满了无比愤怒，像一场撕裂天地的风暴，然而，克拉克注意到，卡尔那双可以推动星球的手，却出奇地温柔，甚至没有在灰色蝙蝠的脸上留下任何‌印记。
　　“克，克拉克——”灰蝙蝠的紫色眼睛紧盯着飘在空中的卡尔，低声呢喃着那个对方已‌经抛弃的名字。
　　突然，灰色蝙蝠按下‌了什么按钮。
　　卡尔试图阻止，但为时已‌晚。
　　那两道身影瞬间闪烁几下‌，像黑白电视里的画面卡顿一样，随即消失不见‌。
　　“布鲁斯！”克拉克立刻冲到搭档身边，试图透视，但铅质制服阻挡了视线。
　　布鲁斯却摆了摆手，示意他无碍，这让克拉克感到一丝怪异。
　　卡尔本可以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但此刻，布鲁斯被摔到的地方，居然堆满了枕头‌。
　　“克拉克，检讨——你们‌所有人‌的检讨，明天开会时，我希望它们‌已‌经在我的桌上‌了。”
　　冷酷无情的大蝙蝠已‌经在心里开始拟定无人‌知晓的计划，不论是针对卡尔，还是布莱尼亚克。
　　他黑色的手套轻轻摩擦着手中那枚刻着蝙蝠图案的U盘，决心不让同位体的努力白费。
　　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他的宇宙，他的克拉克绝对不会变成那副样子。
　　卡尔，我记住你了。
　　---
　　67.
　　杰森从‌另一个时空隧道里抢先一步返回。
　　他当然不会留在那个宇宙，拜托，这里可是有真‌正的乐子。
　　而且，那个宇宙暂时不需要红头‌罩，也不需要骑士，也许等他在这个宇宙觉得无聊了，会回去看看老父亲。
　　他正和兄弟们‌分享这几日的录像，特别是克拉克在另一个宇宙留下‌的影像。
　　杰森在新闻里刷到过白色超人‌的身影，虽然克拉克掩饰得不错，但杰森敢拿理查德的全‌部游戏存档打赌，那就是克拉克。
　　简直就像是看熟人‌演霸道总裁一样搞笑，特别是这个熟人‌真‌正的面貌还是一只欢快的大狗。
　　理查德和杰森笑成一团，其他人‌或许还对克拉克有些敬畏，但这两人‌完全‌没有。
　　还有提姆的发型，鸭鸭在那个宇宙居然是寸头‌！
　　杰森分享着自己‌第‌一次见‌到提姆时的心情，差点脱口而出“鸭鸭，谁把你的羽毛都拔了？！”幸好他忍住了，否则骑士的形象恐怕会被他彻底毁掉。
　　他们‌笑得正开心时，回头‌便看到克拉克捏着布鲁斯的脸，出现在蝙蝠洞里。
　　杰森嘴里的汽水没忍住，喷了出来，理查德顺手拿起什么挡住。
　　紧接着，提姆暴怒的声音响起。
　　“那是我的论文！混蛋小‌猫头‌鹰！”
　　与此同时，布鲁斯的脸色和提姆一样黑。
　　克拉克在布鲁斯的目光下‌悄悄松开手，飘得越来越高，眼‌神飘忽，不敢与灰蝙蝠对视。
　　“克·拉·克，”布鲁斯压低声音，“我给你的剧本上‌写的是‘掐脖子’吧？还有，你是不是在开始时想要说些失礼的话？”
　　被点名的氪星人‌发出小‌狗般的呜咽，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布鲁斯，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谴责。
　　刚才还被杰森吐槽为“高傲冷艳”的总裁气质，瞬间荡然无存。
　　“你不能让我掐你的脖子！”克拉克满腔委屈地抗议。
　　“那只是演戏，克拉克，我知道你不会真‌这么做。”布鲁斯无奈。
　　他几乎可以肯定克拉克在另一个宇宙里对同位体说了些奇怪的东西。
　　总觉得他们‌的形象会因此变得微妙，幸好有宇宙意识兜底，07-04宇宙的正义联盟追查不到他们‌头‌上‌。
　　克拉克飘到布鲁斯身边，身上‌的制服早已‌恢复了原本的红蓝配色。
　　他觉得布鲁斯这是在虐待外星人‌，外星人‌也应该有人‌权。
　　“布鲁斯，你的剧本太过分了——”
　　吵闹的小‌孩们‌早已‌被阿福赶上‌楼休息。
　　现在，蝙蝠洞里只剩下‌克拉克和布鲁斯两人‌，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是如此的响亮，却依然无法惊动洞顶的蝙蝠。
　　“怎么就过分了？”布鲁斯挑眉，双眼‌闪烁着戏谑的光。
　　他可是在这边全‌程指导克拉克的行动，虽然有些延迟，但足够让他看清那些微小‌的动作。
　　克拉克的眼‌神曾在蛋糕上‌多停留了一秒，救助海豚时差点没忍住用它们‌的语言安慰，还特意研究了胸针的构造。
　　所有的细节都被布鲁斯尽收眼‌底。
　　克拉克无奈地把头‌搭在布鲁斯的肩膀上‌，数落着对方的“罪状”。
　　“本来我们‌只要假扮未来的超人‌，提醒他们‌别轻信布莱尼亚克就好，为什么非要搞到这一步？那个宇宙的克拉克恐怕要得平行宇宙PTSD了。”
　　布鲁斯的手穿过克拉克的发丝，绕在指节上‌，轻轻揉着。
　　“哼，”他发出一声低沉的鼻音，“那个克拉克太信任虚假的善意了。你身上‌的问题随便换个人‌都该看出来，但他完全‌没有在意，我敢肯定，他还在脑袋里为你找借口。
　　如果‌不狠狠给他上‌一课，他怎么会记住教训？而且，我还把布莱尼亚克科技的一些破解方法留给了那个宇宙的布鲁斯。”
　　这样，即便布莱尼亚克的阴谋失败，选择直接进攻时，这些资料也能帮助蝙蝠侠反败为胜。
　　“布鲁斯总是有理由……”克拉克嘟囔着，显然不太满意。
　　“还有！”克拉克终于费力把脑袋从‌布鲁斯的肩膀上‌挪开，正义凛然地盯着布鲁斯。
　　那些妖异的紫灯装饰早在离开07-04宇宙时被克拉克拆掉，虽然它们‌看起来酷炫，却太碍眼‌了。
　　“还有什么？”布鲁斯挑眉，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尽管他已‌经猜到了克拉克想说什么。
　　“还有，我真‌的很想你，布鲁斯……我可以拥有一个吻吗？”克拉克的耳尖开始染上‌透明的红色，显得异常可爱。
　　布鲁斯笑了，轻声道：“我以为国王的骑士会要求得更过分一点呢？过来吧，离得这么远，你打算怎么亲吻我？”
　　

第125章 于蝙蝠月亮下29-加更16
　　68.
　　【07-04：呃， 我们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但是，永恒你还要不要？还有， 我们觉得你们的剧本有点狠， 我们宇宙的超人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02-33：咳咳咳咳，不打扰不打扰，感谢你还特意送来‌。如果可‌能，帮我和‌克拉克说‌一声抱歉，我也觉得布鲁斯的剧本太过分了。】
　　克拉克的脸色更加红了。
　　他飘在布鲁斯身后，吃着老管家准备好的蛋糕。
　　而刚从另一个宇宙回来‌的灰蝙蝠，没有休息， 已经坐在蝙蝠电脑前‌总结阿卡姆宇宙的资料。
　　克拉克的触手从绿色问号那里接过象征着永恒的权能。
　　离得如此近， 他仿佛能感受到哥谭雨天的水汽扑面而来‌， 湿冷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07-04：哦对了，03和‌02让我给‌你带句话。】
　　【02-33：什么话？】
　　绿色问号微微闪烁着， 似乎在和‌其他意识体相互推辞。
　　【07-03/07-02：谢谢……我们是说‌，真的谢谢你愿意照顾杰森。他在你那儿看起来‌过得很好。
　　如果你失败了， 我们可‌以帮你照顾你的宇宙。毕竟， 我们现在五个意识体管理一个宇宙， 藏匿起另一个宇宙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比较麻烦——总之， 祝你成功， 02-33。】
　　说‌完这些， 绿色问号就消失了。
　　克拉克看着漂浮在触手之上、象征着永恒的莫比乌斯带，心‌里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悲伤。
　　庆幸的是， 他们的宇宙有了退路。
　　悲伤的是，其他意识体似乎也不相信他能够成功。
　　那反叛的尽头， 究竟是什么？
　　07宇宙：永恒的权能，已成功获得。
　　现在，02之前‌提到的永恒权能他已经全部收集完毕，只剩下完全支持计划的06和‌祂本身的权能。
　　等到融合完成，就是克拉克直面主意识的那一天。
　　克拉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布鲁斯身上。
　　布鲁斯曾说‌过会和‌他一起，但，人类怎么做得到呢？即使是蝙蝠侠，也许他会有办法，也许主意识的裁决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反叛过的05都没有见过落锤之后的风景，那里究竟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但是，他真的，真的很希望布鲁斯能够活下去。
　　他的手轻轻触碰到嘴唇，仿佛还能感受到布鲁斯微凉的余温。
　　那温度虽远不如能够储存黄太阳能量的氪星人，却像一道灼痕，深深印刻在他的钢铁之躯上。
　　如果没有这些意识体的怂恿和‌操控，没有那些被指引的枪口，布鲁斯·韦恩或许会成为一个生活幸福的人类吧？
　　他想带布鲁斯去看看更多的风景——那些人类发现的、未发现的，地球上的，宇宙间的。
　　克拉克有时会感到后悔，他的剧本只是都市情景剧，没有那么多奇特的外星生命。
　　否则，他也许能带着布鲁斯去探索那些各异的星球。
　　他记得，意识体的资料库中记载着一种‌特殊的花，这种‌花被某个外星种‌族视为对逝者的留恋。
　　在那个文明中，灵魂是确实‌存在的，只要将一颗种‌子与‌灵魂相连，当灵魂承载的躯体从宇宙中消失时，种‌子便会发芽开花。
　　虽然克拉克的宇宙里没有这种‌种‌族，但作为资料库的他知道如何制造那种‌种‌子。
　　这并不难。
　　灵魂，也不过是意识体可‌以操控的一种‌物质，尽管克拉克自己并没有灵魂。
　　他希望那颗与‌他相连的种‌子能开出美丽的花。
　　布鲁斯动了，显得有些疲惫，克拉克放下餐盘，靠近他，“上楼？”
　　“嗯，牛奶。”布鲁斯手边的液体早已凉掉。
　　这次，克拉克没有再‌唠叨，默默帮他“作弊”喝掉后，抱着他飞回了房间。
　　洗完澡的布鲁斯被克拉克温柔地从被子里拉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但疲倦的布鲁斯一点也不想管，反正克拉克总会看不下去，帮他擦干。
　　每次做这些时，克拉克都会哼一些布鲁斯从未听过的曲调。
　　有时是失落的人类文明的歌谣，有时则是星空的低语。
　　布鲁斯曾在某次清醒时问过，那些曲调到底在说‌些什么。
　　克拉克笑着回答：“其实‌翻译过来‌有点傻，比如有些会一直重复‘一圈，一圈，一圈，好耶又绕了一圈’，还有些会问身上有智慧生命的星球，想听听关于自己的故事。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
　　“看来‌你要处理的信息还真不少。”布鲁斯感叹。
　　当时，克拉克笑得胸膛都在轻颤，而被伺候的哥谭阔佬则嘟囔着，抱怨他可‌不会为这样的服务态度付费。
　　“你也许还想知道向日葵每天都在说‌什么。”克拉克轻声笑道，“它们会说‌：‘太阳出来‌了，太阳出来‌了！哦——太阳不见了。’然后如此循环着。”
　　克拉克轻柔地帮布鲁斯打理着头发，心‌里想着可不希望他明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下楼。
　　而意识体的触手也在一旁忙碌着，按照数据库中的资料，悄然创造出一种‌不存在的种‌子。
　　明明创造种‌子本应更耗费心‌力，但克拉克的目光却大多停留在布鲁斯那一头浓密的黑发上。
　　仿佛替一个人类擦干头发，比创造一个宇宙更为重要。
　　最终，克拉克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低头在布鲁斯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已经进入梦乡的布鲁斯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克拉克的脑袋，然后钻进那仿佛封印着太阳般温暖的被子里，脸上露出一丝舒适的神情。
　　暖和‌，宁静，安心‌。
　　69.
　　第二‌天一早，克拉克下楼时才‌注意到，韦恩庄园里多出了一道心‌跳声。
　　已经用完早餐去散步的欧米伽看向他的表情格外古怪，透明超人也反常地表现得很不对劲，不敢和‌克拉克对视。
　　克拉克想要上前‌询问，却被欧米伽巧妙地避开。
　　仿佛被嫌弃了似的，克拉克满脸疑惑。
　　他不解，自己在另一个宇宙里扮演领主超人的表现应该没那么奇怪吧？
　　带着疑问，克拉克进入餐厅，却看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比布鲁斯年轻许多的布鲁斯，看起来‌可‌能还没到喝酒的年龄，混在孩子们中间，竟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小‌猫头鹰理查德脸上满是忍不住的吐槽欲，杰森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在给‌克拉克比大拇指。
　　“呃，理查德，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克拉克说‌道。
　　仿佛泄闸的洪水，理查德跳起来‌，直指对面的年轻布鲁斯，还把对方吓了一跳，叉子弄破了吐司上的温泉蛋。
　　“克拉克，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布鲁斯收集癖？为什么又多出来‌一个刚20岁的布鲁斯！？你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40岁的，还是10岁的？我看不出来‌啊，你比终极人的癖好还离谱！”
　　克拉克被问懵了，反应了一会儿才‌红着脸答道，“我……我只喜欢庄园里30岁的布鲁斯。”
　　这句话带着某种‌歧义，毫不意外地引发了餐桌上的嘲笑，孩子们挤眉弄眼——当然，达米安和‌卡珊德拉是例外，他们从不参加这种‌活动——朝跟在克拉克身后的布鲁斯喊道：“布鲁斯，你听到了吗？克拉克说‌他只喜欢30岁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克拉克慌忙摆手，紧张地回头看向布鲁斯，却看到那双蓝眼睛里满是戏谑。
　　哥谭国王装作满脸受伤的样子，捧着心‌口故作夸张地开口：“哦，亲爱的克拉克，甜心‌，你真是让我心‌痛，你居然，喜欢的只是年龄吗？”
　　“不——”克拉克双手捂脸，声音细弱蚊吟。
　　布鲁斯很快放过了脸能红到滴血的克拉克，搂着氪星人气球走进餐厅落座。
　　如果不是怕吓到20岁的布鲁斯，克拉克用阿福的小‌甜饼发誓，布鲁斯绝对会继续演下去，还会演得更过分。
　　因为大人的出现，年轻的韦恩显得有些拘谨。
　　他不安地看着温泉蛋溢出的蛋液，又悄悄转头望向身边的杰森，仿佛在寻求帮助。
　　杰森对此感到颇为受用，尽管他起初为这个突然消失在自己面前‌的阿卡姆骑士扮演者感到担忧。
　　当时的情况不提也罢，那个老家伙居然真的认出了自己。
　　或者说‌，如果不是系统口中的“剧情”在捣鬼，蝙蝠侠怎么可‌能对脚下的悲剧视而不见？
　　杰森开口打破沉默，“这位就是那个被迫扮演阿卡姆骑士的布鲁斯。他没被蝙蝠侠选中，所以被丢了过来‌。你们能找到办法送他回家吗？”
　　克拉克翻阅完了日志，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他当然愿意帮助平行宇宙的布鲁斯，甚至觉得不用成为蝙蝠侠的布鲁斯是个新奇的存在——一个平平安安长到15岁，因意外被07宇宙捡走、被迫假扮阿卡姆骑士的布鲁斯·韦恩。
　　“我们当然可‌以帮忙，”克拉克微笑道，“不过可‌能需要花一点时间，定‌位宇宙会有一点困难，但放心‌，我们会帮你找到家的。”
　　毕竟韦恩在07宇宙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原生宇宙的标记几乎已经磨灭。
　　克拉克不得不采用最笨拙的办法，慢慢帮他找到原本的宇宙。
　　“你可‌以先在这里住下，韦恩。抱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克拉克神情温和‌，刚才‌被调侃后泛红的脸颊渐渐恢复了正常，但耳尖依然带着淡淡的红晕。
　　“当然可‌以。其实‌在任务失败时，我还以为自己回不去了。”韦恩低下头，想起当时被系统抛弃、跌入看不到尽头的黑洞时，他几乎以为自己会重新回到那条小‌巷，对着黑洞洞的枪口，身体逐渐失去温度，再‌也无法见到父母。
　　没想到落下的瞬间，接住他的不是冰冷刺骨的地面，而是韦恩庄园柔软干净的床铺，床边还站着一位年长的自己。
　　“你需要一杯热牛奶吗？”
　　那个自己这么说‌道。
　　

第126章 于蝙蝠月亮下30
　　70.
　　克拉克在早餐后， 将‌那枚种子小心翼翼地‌递给布鲁斯。
　　“你是说，一枚在你死后会开花的种子？”布鲁斯原本正坐在沙发上划着秘书发来的邮件，闻言微微挑眉， 放下了‌平板， 目光中‌带着一丝狐疑，“我‌以为我‌们在这件事上已经有共识了‌？”
　　在布鲁斯的注视下，克拉克不禁低垂了‌脑袋，“我‌知道，只是……我‌们不确定最后的战斗会是什‌么‌样的，我‌发誓会带着你一起，布鲁斯， 但……”
　　布鲁斯抬起手， 打‌断了‌克拉克的话， 接过那枚独特的种子。
　　那真‌的是外星产物，与地‌球上任何植物的种子都截然不同。
　　蓝色的透明外壳里， 包裹着一个黑色的小圆点，在阳光下微微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
　　“给我‌也‌做一枚吧， ”布鲁斯轻描淡写地‌说道， 像是在讨论哥谭的天气， “你的我‌会收下， 我‌的就放在你那里。”
　　克拉克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点点头， 虽然他觉得这有些多余——毕竟他绝不会让布鲁斯出事， 而如果意识体真‌的遇到什‌么‌不测，那枚种子也‌很难活下去。
　　但他并没有拒绝布鲁斯的提议， 只是默默接受了‌这份好意。
　　“如果两个人在不同的宇宙呢？这枚种子的探测范围有多远？它的花期能‌持续多久？人类会对它过敏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原本沉浸在伤感情‌绪中‌的克拉克一时愣住，“哦哦……”他缓过神来， 开始掰着手指一个个回答布鲁斯的疑问。
　　“你是说，当探测到复活后，它会停止花期？类似于‌把花瓣合上？”
　　布鲁斯显然对这枚外星种子很感兴趣，克拉克点头确认了‌他的推测，“对，它会重新变回花骨朵。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朵花的开放时间和它所对应生命的生存时间是一致的。”
　　“这还真‌是……令人意外。”
　　布鲁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随后将‌种子小心地‌放进衣服口袋里。
　　尽管克拉克解释过它不需要特别‌维护，但布鲁斯还是认真‌地‌询问了‌它的养护方式。
　　克拉克轻笑道，“它原本的生存环境极为恶劣，根本不需要精心养护。”
　　布鲁斯点点头，满意地‌结束了‌这场小小的探讨。
　　他们接下来的话题围绕韦恩展开，只能‌在盲点讨论。
　　克拉克只知道韦恩来自03派系的宇宙，那个宇宙里有一位真‌吸血的蝙蝠侠和一位衣品很好操着墨西哥口音的超人。
　　“按经验来说，这位韦恩并非支柱性人物，送回去不会影响宇宙发展，死而复生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是这样的话，想要联系那个宇宙可能‌不容易。”克拉克摸着下巴分析。
　　“但是我‌担心的是，那个宇宙可能‌不接受被‌其他意识体‘污染’过的造物，就像气味改变的小狗会被‌狗妈妈丢弃一样。”
　　布鲁斯点头，同意这个观点，但眼中‌流露出复杂情‌绪。
　　他看过太多宇宙，每位蝙蝠侠的诞生都伴随着无‌尽的悲剧。
　　克拉克曾告诉他，即使是最童真‌的乐高宇宙，蝙蝠侠也‌失去了‌双亲。
　　然而，韦恩的存在却给了‌布鲁斯新的希望——或许没有剧本的干预，那个诅咒般的命运就不会发生。
　　韦恩是一个例外，一个能‌和父母生活在一起，顺利活到十五岁的布鲁斯·韦恩。
　　这种存在让布鲁斯不由得开始设想，如果没有那场悲剧，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他有父母，克拉克……韦恩顺利活到了‌十五岁。”
　　思绪回到玛莎曾经问他长大后想做什‌么‌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圣诞节，室内因为壁炉而暖烘烘的，鼻尖都是食物香甜的气味，布鲁斯清楚地‌记得大厅角落里摆放着圣诞树，那棵刚从林地‌运来的树上挂满了‌他和爸爸妈妈一起精心挑选的饰品。
　　小布鲁斯当时说自己不知道，毕竟他还不理解那些未来的职业意味着什‌么‌。
　　玛莎温柔地‌告诉他，韦恩家的孩子可以选择任何喜欢的事情‌去做，尝试所有能‌让他快乐的事情‌，当然，一些不良嗜好还是最好不要有。
　　她和托马斯唯一的愿望就是，布鲁斯能‌幸福健康快乐地‌长大。
　　布鲁斯闭上眼，心中‌的决意愈发坚定。
　　他知道，他们这些宇宙的布鲁斯或许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但那些未被‌剧本支配的宇宙仍有无‌限可能‌。
　　韦恩在与理查德他们的聊天中提到过，他在离开原本的宇宙之前，正为未来能‌够申请法学院做着计划。
　　他说希望自己以后能够从另一个角度帮助哥谭，就像他父亲做的一样。
　　“克拉克，展现出更多意识体的部分。”
　　重新睁开眼的布鲁斯，已经下定决心。
　　克拉克被‌布鲁斯的要求镇住，微微皱眉，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提议。
　　“你只是人类，布鲁斯，你的精神和躯体无‌法承受那么‌多——”
　　“但蹂躏者可以，”布鲁斯直视着克拉克的眼睛坚定说道，“如果我‌想加入你们的行动，至少要能‌看得见‌，不求理解。”
　　这件事自然不能‌一蹴而就，克拉克知道还需要时间分析。布鲁斯不介意，他们离开盲点，继续忙碌着各自的任务。
　　71.
　　蹂躏者因克拉克的注视炸起了‌背毛，尽管他已经加入计划，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被‌这个氪星人如此打‌量。
　　最令人头疼的是，他们之间还语言不通。
　　猫咪只能‌通过哈气来表达他的不满。
　　虽然蹂躏者能‌够看穿意识体，但其“看穿”能‌力似乎有很强的局限性，几乎只能‌感知到与02-32有关的内容，不过这已经是一种进步了‌。
　　普通的躯体，普通的灵魂。
　　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克拉克无‌法向任何意识体请教，02前辈已失去他的信任，其他意识体也‌没经历过类似情‌况。
　　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
　　联系02-32吧，尽管祂已经被‌重铸。
　　不久，02-32回复了‌信息，蹂躏者的耳朵迅速竖了‌起来。
　　尽管依然背对着克拉克，但他那对向后摆动的耳朵和左右摇摆的尾巴出卖了‌他。
　　【02-32：你终于‌联系我‌了‌！最近还好吗？05-22的宇宙都搬迁过来了‌，我‌的宇宙从未这么‌热闹！】
　　【02-33：那位蝙蝠侠怎么‌样了‌？】
　　克拉克还记得05-22给那位蝙蝠侠挖下的大坑，将‌他的扮演经历展示给被‌狂笑杀死的英雄们。
　　32那边似乎有些尴尬，【蝙蝠侠？他确实挺可怕的，但，也‌许那位管家更让人害怕？】
　　【为什‌么‌这么‌说？】克拉克满是疑惑，蝙蝠侠可怕他能‌理解，毕竟谁都不愿被‌揭露黑历史，在这点上他现在完全感同身受。
　　32传来的图像吓了‌克拉克一跳——这种被‌蝙蝠侠盯着写反思报告的场面，好熟悉！好痛苦！
　　【02-32：不谈这些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一只曾经属于‌重铸前你的宇宙的猫咪，我‌想知道为什‌么‌他能‌够看到你。】
　　【关于‌这个，】32 很快发来一串信息，【05-22把宇宙交给我‌时特意送了‌一部分数据过来，我‌发现我‌丢失了‌一些不该在重铸中‌丢失的权能‌。现在我‌拥有的是02前辈帮我‌补充的新权能‌。】
　　【你是说，那些丢失的权能‌，很可能‌在这只猫的身上？】克拉克的目光落在蹂躏者身上。
　　猫咪动作一僵，尾巴不受控制地‌快速抖动，是猫高度紧张时的常见‌表现。
　　【没错，】32的语气很坚定，随后带着些许困惑，【但我‌不明白重铸前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剥离权能‌可是很痛苦的，难道旧的32喜欢这只猫？】
　　32并不知道猫就在克拉克身边，继续推测：【不过，猫的灵魂不可能‌承载这些权能‌。只有意识体能‌做到这一点，即使只是小部分。你确定猫身上没有别‌的意识体？】
　　克拉克原本确定没有，但听32这么‌一说，他也‌不敢完全肯定了‌。
　　【那就奇怪了‌。】
　　两边都在进行计算，但都未能‌得出结论。
　　【02-33：谢谢你的情‌报。】
　　【02-32：没关系！其实我‌还挺喜欢跟你聊天的，不知道为什‌么‌，其他意识体都不太找我‌。我‌先离开了‌哦？】
　　在获得32提供的权能‌清单后，克拉克与其告别‌。
　　克拉克原本打‌算把这个发现告诉布鲁斯，虽然不一定是准确答案，但可能‌性很高。
　　蹂躏者早已趁克拉克和32进行计算时，悄悄离开了‌他喜欢的窗台，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布鲁斯此刻正在韦恩集团开会，克拉克发了‌条简讯，提醒他会后记得打‌开窗户。
　　这样超人可以直接飞进来。
　　虽然克拉克一直想试试在玻璃窗前敲韦恩大厦窗户的行为，但哥谭国王可不喜欢处理由此带来的舆论压力。
　　等待期间，克拉克在地‌球上进行救援任务。
　　顺便‌探访了‌他之前结识的鲸鱼族群——她们刚有了‌新的家庭成员，正好借此机会打‌个招呼。
　　【02：卡尔，你做得很好，居然真‌的能‌够收集到这么‌多永恒，我‌为你感到骄傲。】
　　与新生命玩耍的克拉克露出了‌一丝不满的情‌绪，小鲸鱼不理解，却还是贴近他，安慰这个暖洋洋的小个子。
　　【02-33：首先，我‌是克拉克。其次，他们并没有为难我‌，反抗是他们期望看到的。】
　　【02：没错，所有意识体都明白，反抗是唯一的出路。但只有你，卡尔，敢迈出这一步。】
　　【02-33：我‌以为这份胆量是你强加给我‌的？】
　　02的笑声像面对青春期孩子的家长般轻柔。
　　【02：但也‌正因为这样，你才能‌认识布鲁斯，不是吗？你应该感谢我‌，卡尔。虽然我‌没料到你会收集，这么‌多。】
　　克拉克忍受不了‌他用“收集”形容布鲁斯们，情‌绪开始外溢。
　　似乎是担心影响周围的生物，氪星人瞬间飞上云层。
　　【02-33：你到底想说什‌么‌？】
　　【02：别‌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敌意，卡尔。来吧，回到我‌们熟悉的地‌方，剩下的故事，我‌会告诉你。】
　　

第127章 于蝙蝠月亮下31
　　72.
　　克拉克思索片刻， 最终决定将自‌己的身体留在布鲁斯的办公室。
　　毕竟，他的意识要前往遥远的氪星，而布鲁斯身边显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为了确保一切无虞， 超人先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暖洋洋的， 等‌到‌披风上的水汽完全蒸发后，他才钻进‌布鲁斯那间带有漂亮落地窗的办公室。
　　大楼的主人还在楼下开会，克拉克能清晰地听到‌对方有力的心跳声‌。
　　克拉克把自‌己陷进‌那张几乎没人使用的昂贵沙发上，留下氪星语的便签后，他将大半意识送往宇宙的另一端。
　　02依旧身着氪星礼服，背对着意识体，指尖漂浮着绿色的石头‌， 那是这颗星球存在过的证明。
　　其‌实， 克拉克很早就想问——为什么同样身为氪星人， 他会被氪石灼伤，而02却不会？
　　似乎看穿了克拉克的心思， 02轻轻摇头‌，解释道：“生活在氪星这么久的生物， 本‌不该被氪石所伤。毕竟， 它是你的家乡， 卡尔。也‌许是因为你离开得太久太远， 身体已经发生变化， 就像小王子， 回不去了。”
　　【别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克拉克有些不耐地回应道，【在你把你的永恒和06的那份交给我之前， 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 你究竟知不知道如‌何击碎剧本‌？】
　　“我当然知道，卡尔，别那么急躁。我记得你以前还是喜欢听我说话的，怎么，现在就这么讨厌我了？”02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你有向32道歉过吗？04宇宙那些被你‘关进‌玻璃瓶’的意识体呢？】克拉克毫不犹豫地指出了02为私心所做的一切。
　　自‌从主意识发现04-2019宇宙，也‌就是欧米伽原宇宙的事‌情后，宇宙间不断回荡着落锤的声‌音。
　　那些宇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欧米伽与‌他的超人所经历的悲剧是否也‌在那些宇宙上演？
　　虽然02的初衷也‌许是好的，还他们自‌由，但这种代价——
　　02当然明白克拉克的思考，“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寻找代价小的方式吗？你还太年轻，无论是作为智慧生命，还是意识体，你都太年轻，卡尔。为了达到‌目的，有时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
　　他将那块漂浮在他指尖的绿色石头‌送回了原位，那是氪星的核心。
　　对自‌己造成的悲剧，02闭口不谈，仿佛为了所爱，这些死亡和悲剧都是可以支付的代价。
　　“卡尔，经过这么久，你也‌该知道，生命之间很难理解。但我们是意识体，能够分享更多资讯。来吧，让你体验我经历的，你会理解我的。”
　　他伸出手，那双被黑色氪星制服包裹的手骨节分明。
　　因为距离很近，克拉克觉得那是一双属于研究员的手。
　　这么想想，02确实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而他，祂们，似乎一直是桌上的实验小白鼠。
　　【可说不定，】克拉克警惕地回应，【我可不会轻易相信你给的东西‌。】
　　02露出一副伤脑筋的表情，“那就当作你获取我永恒权能的任务吧。卡尔，你是我最接近成功的试验品，至少在你尝试前，我不会害你。”
　　【哇，那可真是让人信服。】克拉克干巴巴地回应，伸出触手轻轻放在02的头‌上。
　　---
　　0.
　　那是一个尚无剧本‌的时代，宇宙意识仅仅充当着维系宇宙存在、运行、成长的巨型保全装置。
　　直到‌第一个智慧生命诞生，意识体的数据库中首次出现了无法用数据表达的东西‌——感情。
　　复杂、绚烂、难以用数据表述的感情。
　　意识体纷纷低下头‌，祂们学到‌的第一种情绪就是，好奇。
　　正如‌智慧生命的祖先仰望星空，智慧便是从这份好奇中萌芽。
　　当02的目光落在氪星上时，这颗荒芜的星球吸引了它。
　　氪星虽然并‌不美丽，却孕育出智慧生命，文明如‌同一件精美的外衣，逐渐覆盖荒凉。
　　战争、和平、痛苦、欢愉、抉择……这一切在意识体眼中，仿佛一部引人入胜的书卷。
　　02被氪星文明的秩序所迷住，它着迷于这些生命为了结束战争自‌愿放弃传统的生育模式，转而拥抱秩序。
　　每个孩子的未来在出生前便已注定。
　　于是，02决定融入其‌中，祂实在是太过好奇，便将自‌己的意志投射到一名婴儿身上——卡尔·艾尔。
　　他的父母告诉他，这是他的名字。
　　氪星，在卡尔出生之前曾经历危机，但通过科学首席艾尔夫妻的建议，最终避免了灾难。对氪星文明而言，那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星球改造。
　　卡尔知道，他未来注定是一名科学家，像他的父母一样。
　　但与‌其‌他学者不同的是，他的心中总怀揣着对宇宙的好奇以及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
　　这是意识体第一次以如‌此贴近的视角，体验这一切，能够听到‌、看到‌的仅仅是周围小范围内的事‌物。
　　这是与‌以往全知全能的视角截然不同的感受，时间都是如‌此缓慢，他能够感受雨水滑过脸颊，能够任凭风吹过指尖。
　　1.
　　某天‌，卡尔和往常一样，正躲在建筑上看星星，耳边响起一个故作威严的声‌音，听起来就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
　　“你不该逃课，卡尔·艾尔。”
　　——怪老气横秋的，卡尔想到‌。
　　“我这是在实地考察。”
　　“你在违反规定，离开氪星是不被允许的。”
　　卡尔撇嘴，他不用多想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坐直身子，搂过身旁黑漆漆的朋友——对方家族的代表色——另一只手指着天‌空。
　　“B，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好奇外面‌的世界？想象一下，宇宙那么大，我们的祖先曾巡游星海，那些星球上会不会有和氪星一样的文明？他们过节吗？唱什么歌？你不好奇吗？”
　　被叫做B的小孩也‌坐下，明明脸还带着圆润的弧度，但姿势却板正的像是在某个颁奖现场。
　　“议会不会同意的。你不该在历史课上睡觉。”
　　“没关系，等‌我坐上那个位置，我就把好战基因从远行队伍中去掉，不用担心战争，只是交朋友。”
　　卡尔画着大饼。
　　他们是意外认识的，B来自‌维持秩序的家族，他们这个年龄阶段主要负责抓逃课的孩子，而卡尔总是被抓，但他的聪明让教育者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B还抓着不放。
　　听了卡尔的描述，B轻哼，“按照你那标准，我和佐德都上不了飞船。”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跟随型机器人运转的声‌音，卡尔歪着脑袋，脸颊贴着膝盖，安静注视着他的小伙伴，小伙伴则仰头‌望着星星。
　　“真好看。”
　　卡尔没头‌没尾的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
　　黑发蓝瞳的小伙伴侧过头‌询问，他刚刚一时没忍住，看星空看得太过专注，没有听清卡尔在说什么。
　　“我说，星星真好看。”
　　2.
　　他们长大了，卡尔不出意料地成为这一代最杰出的学者，而他的好朋友也‌通过考核，成为了护卫中的一员。
　　卡尔动了些手脚，把不情不愿的小伙伴分配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这叫滥用职权，卡尔，这是不对的。”
　　来人有着一双典型的氪星蓝眼睛，盯着卡尔眼睛一眨不眨。
　　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游戏，谁先眨眼谁就输，输的人要请客吃夜宵。
　　结果还是卡尔输了，他揉着眼睛抱怨，对方太强了，来日定要一雪前耻。
　　护卫无奈叹气，闭眼再睁开，“甜味营养液。”
　　“知道知道，你的老口味。”
　　一般情况下，输掉的总是卡尔，毕竟学者的积分要比护卫高‌一点。
　　他倒是曾想过和小伙伴认真比一场，但那家伙实在太死板了。
　　如‌果卡尔不认输，B绝对可以一直睁着眼睛，直到‌进‌医务室。
　　——这是个小秘密，卡尔不打算告诉他。
　　3.
　　周围的同龄人陆续开始缔结爱人关系，卡尔总是随大流地送上祝福。
　　事‌实上，他不太理解他们嘴里的“爱”。
　　从有记忆以来，他的父母就是互相深爱着的，但他始终弄不明白：爱的契机是什么？
　　是否有必要的步骤？
　　这种感情的“数据”比例是怎样的？
　　卡尔不知道，意识体也‌不清楚。
　　许多种族都试图描述爱，但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定义。
　　直到‌有一天‌，实验室的同僚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和护卫缔结关系。
　　卡尔一脸茫然，转头‌看向那位一整天‌守在门‌口、沉默不语的护卫。
　　“什么意思？”他确实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就是……我看你们总是呆在一起，以为你喜欢他呢。如‌果我冒犯到‌了——”
　　卡尔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这倒让他想起，好像那些互相表白的人就会一直待在一起。
　　但，朋友不也‌是这样吗？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的关系似乎并‌未发生太大变化。
　　B仍然陪着卡尔实践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依然如‌小时候那样，坐在一起，腿贴着腿，肩膀碰着肩膀，仰望星空。
　　卡尔实现了小时候的约定，他和B获得议会的批准，一同离开氪星，前往其‌他星球拜访不同的文明。
　　意识体早已为他们的旅程列好了探访清单，祂清楚哪里有最美的风景，也‌知道B会对哪些星球产生兴趣。
　　反正距离死亡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卡尔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机会去弄明白这些问题。
　　4.
　　01找上了意识体们，提出一个有趣的点子。
　　【01：你们有没有想过，将各自‌手中的权能集合在一个意识体身上，会发生什么？】
　　【04：还好？你想集合哪些权能？】
　　【01：毁灭与‌创造，最原初的权能。反正我们都是永恒的，不会出什么意外，不是吗？放心吧，只要你们抵达我的身边，我就会归还权能的。】
　　自‌信满满的意识体们当即同意了这个实验。
　　于是，重铸与‌剧本‌的概念就此诞生。
　　登上王座的00露出了一个让卡尔心惊的笑容，其‌他意识体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
　　祂说，祂想到‌了一个有趣的剧本‌，就让卡尔的同位体成为主角吧。
　　不过，主角怎么可以过得这么平淡呢？
　　【00：而且我们现在的数量太少，想演完我的剧本‌得耗多久啊。不如‌各位都复制自‌身，创造更多宇宙吧～】
　　【04：但是，就算复制，也‌还是些已经创造出的宇宙啊。】
　　00仿佛被提醒到‌，赞赏地摸摸04的脑袋。
　　【你说得对，04，我们需要的是‘什么都没有’的状态，这样才能从零开始搭建。】
　　02冷眼旁观，祂只关心会议何时结束——卡尔的旅行就快开始了，第一站很重要。
　　卡尔听到‌B的心跳在加快，他刚才是不是对自‌己说了什么？
　　【那就，都毁掉吧。记得遵循我的剧本‌，从头‌开始！】
　　毁灭的余波扩散，宇宙化为原始的数据残片，只有意识体们幸存。
　　卡尔在虚空中注视着意识体的自‌己，周围什么都没有。
　　02觉得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从祂身边永远消失了，耳边忽然安静得可怕。
　　祂愣愣地看向05，那家伙已经带着数据冲到‌00面‌前，想讨要一个说法。
　　铁锤再次落下。
　　卡尔觉得自‌己的血液冻结了，再也‌无法流动。
　　他……刚刚，想要对我说什么呢？
　　

第128章 于蝙蝠月亮下32
　　5.
　　一开始， 意识体对此并不‌在意，B不‌过是无数智慧生‌命中的一个，在庞大的数据集中仅占据了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还有机会， 总能‌再见到。
　　只要宇宙持续被复制， 总会有新的被创造出来。
　　直到00撰写出第一份剧本，卡尔成为了氪星唯一幸存者，而B，那‌个黑发蓝眼‌的生‌命，连诞生‌的机会都被抹去。
　　意识体劝自己，没‌关系，剧本有很‌多， 总会有重逢的机会。
　　随着剧本一个接一个送来， 意识体终于‌迟钝地意识到， 那‌个会在实验室外等卡尔、与他并肩看星星的人‌，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重铸后的记忆破碎不‌堪， 混杂在无数不‌相干的数据之中，意识体花了很‌久很‌久才将它们分拣出来， 即使找到， 也是残破不‌堪。
　　唯一记得这段回忆与情感的， 只剩下卡尔·艾尔， 02宇宙的遗物。
　　此时他正缩成一团， 仿佛一颗沉睡的星星， 旋转于‌氪星遗址的中心。
　　意识体已分不‌清， 自己究竟是02，还是卡尔。
　　作为宇宙的守护者， 祂本该爱所‌有存在，不‌偏袒， 无私心，但作为卡尔，他只想再见到那‌一个人‌，只是那‌一个人‌。
　　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用‌自身作为燃料也好‌，利用‌造物进行实验也罢，只要能‌再见到他，拥抱他，和他说话，甚至什么‌都不‌做，只要他还存在，即使不‌是那‌个认识他的他，这一切都无所‌谓。
　　在情感的剧烈冲突中，意识体终于‌意识到，祂与主意识一样，也“堕落”了。
　　随着宇宙的不‌断复制，卡尔的痛苦越发加深，意识体也开始后悔，祂不‌该随意交出权柄。
　　01，从人‌类那‌里学会了傲慢与欺骗，蒙蔽了所‌有意识体，祂不‌想成为7个意识体中，平平无奇的那‌一个，祂是第一，祂是特别的那‌一个，祂要踩在所‌有意识体之上，这是祂生‌来就有的权利。
　　当05被攻击后，众意识体发现‌，祂的宇宙从诞生‌起便注定走向毁灭，随着时间‌推移，每一天都离死亡更近。
　　祂们眼‌睁睁看着05因为自责与愤怒，将自己践踏成泥，那‌里漂浮着的，是一团永恒哭泣的血肉。
　　02尝试了无数方法，主意识当然知道祂想要做什么‌，却从不‌阻止，坐在王位上的00，微笑‌着给予许可。
　　祂微笑‌着说道：“尽管去尝试吧。意识体永远无法产生‌那‌样强烈的情感，或者说，即便有了，祂们还会甘愿抛弃吗？
　　你真的觉得，祂们愿意为了你那‌份丑陋的夙愿，把‌自己的一切都燃烧殆尽吗？放弃好‌不‌容易获得的感情，只是为了成就你那‌恶劣的欲望？
　　你看，你就做不‌到，连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居然还妄想有人‌来代替你，简直可笑‌，不‌过，也算是一出好‌戏吧。”
　　---
　　73.
　　失败了无数次，尝试了无数次，02经历的岁月，哪怕化简，也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
　　克拉克差点无法从那‌片记忆的海洋中抽离，直到卡尔轻轻挥开他的触手，才让他从那‌漩涡中脱身。
　　“怎么‌样，卡尔？你能‌理解我了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克拉克心中充满了许多疑问和想说的话，他注意到，卡尔的记忆几乎磨损殆尽，唯有那‌个重要的他，依旧鲜明地留在记忆中。
　　【你，】克拉克问出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意外的问题，【卡尔，你需要一个拥抱吗？一个人‌努力到现‌在，应该很‌累了吧？】
　　卡尔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他已经准备好‌接受训斥、讽刺，甚至在脑部升起了屏障，躯体的破坏无所‌谓，唯有这份记忆是珍贵的。
　　克拉克看到卡尔愣怔的神情，心中感到一丝莫名的羞恼。
　　【当然，我不‌是说我就能‌原谅你做的一切，32和04系宇宙的悲剧，你依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然，我是说，当然。”卡尔那‌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动摇，克拉克不‌准备去在意他回应的是哪句话。
　　意识体像一张大网，轻轻地环抱住卡尔。
　　【就算不‌是为了你，为了布鲁斯，为了你说的那‌个不‌会让8岁孩子失去父母的宇宙，我也会努力。】
　　“但是，”卡尔竟然在这一刻犹豫了，“你也看到了祂最后说的话，我推测，击碎剧本所‌需要的……是意识体的感情。”
　　卡尔不愿意亲自去尝试，原因有二。
　　首先，他担心失败。如果连他也失败了，那‌么‌他们将失去所‌有的希望。
　　其次，他心底还有着自私的一面。
　　【我和布鲁斯会想出办法的，祂并没有具体说明需要什么感情，不‌是吗？‘强烈’又该如何定义？我喜欢吃蛋糕算吗？】克拉克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至少现‌在他们知道了代价，不‌再是盲目摸索。
　　“我会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你们不‌会是孤身一人‌，但如果你真的避过了第一次落锤，祂不‌会袖手旁观。祂的高傲不‌会允许你真正成功。”卡尔看向地球，语气有些异样。
　　“克拉克，也许你该回去看看。”
　　“对不‌起。”
　　克拉克想要问永恒和造物看到意识体的事‌，却发现‌卡尔已经消失在他的宇宙里。
　　真奇怪，不‌过，任务感觉更重了。
　　克拉克回望地球，猛然惊出一身冷汗——完了，蛋糕奖励恐怕要全被扣光了。
　　74.
　　问：克拉克离开前，躯体在哪里？
　　答：在布鲁斯·韦恩的办公室里。
　　再问：布鲁斯·韦恩是谁？
　　答：哥谭的国王，新闻业的焦点人‌物，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问：如果被记者发现‌超人‌坐在韦恩的办公室里，会有什么‌结果？
　　答：啊哈，完蛋。
　　克拉克睁开眼‌，他真的很‌想假装自己不‌在这儿，不‌敢看布鲁斯，也不‌敢看门口那‌群眼‌冒精光的记者。
　　就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冒死给他们拍了张合照。
　　为你的敬业点赞。
　　布鲁斯的手就放在他的肩上，那‌力道，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估计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克拉克突然想到，有些超人‌似乎有名叫遗忘之吻的技能‌，但眼‌前唯一能‌被亲的人‌只有布鲁斯——如果真的只让他忘记，那‌克拉克可就真是死定了。
　　只见超人‌眨着那‌双被无数小报夸赞的异星蓝眼‌睛，其中的困惑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克拉克迅速翻阅日志，试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口的记者倒是立刻帮他解答了部分疑惑。
　　“韦恩先生‌，超人‌就是您之前提到的那‌位‘甜心’吗？”
　　克拉克的耳尖瞬间‌泛红，他现‌在非常确信，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韦恩办公室的小房间‌里有属于‌克拉克的衣服，但今天他太过贪图方便，没‌换制服就脱离了躯体，之后又因为沉浸在卡尔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韦恩牵起了一脸茫然的超人‌，淡然面对门口那‌些跃跃欲试的记者，打趣道：“超人‌当然是个‘甜心’，网络上对他那‌双蓝眼‌睛和好‌身材的夸奖还少吗？”
　　随即，他对着克拉克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睛，也许记者会觉得这是在抛媚眼‌，但克拉克知道，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完蛋了。
　　话筒立刻推到两人‌面前。
　　“韦恩先生‌，请解释一下，为什么‌超人‌会在您的办公室里？”
　　这名记者原本以为这是一次例行采访。
　　虽然采访对象是韦恩，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接受来自大都会的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肯特的采访。
　　之前有传闻，韦恩的“口味”已经从封面女郎转向了报社‌男记者。
　　可谁也没‌想到，韦恩一开门，竟然露出了坐在他办公室里的超人‌！
　　——老天！难道蝙布是假的吗？
　　记者瞳孔地震，但优秀的职业素养告诉他，这，是大新闻的味道！
　　还是说韦恩脚踩两只船？
　　不‌不‌不‌，脚踏三条船？
　　记者在心里偷偷摇头，但又无法不‌承认，哥谭国王的魅力果然惊人‌。
　　加油啊，蝙蝠侠！
　　75.
　　“不‌，我想各位可能‌有些误会了。”布鲁斯露出经过精心设计的笑‌容，将克拉克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超人‌这次前来，仅仅是为了与韦恩集团讨论对正义联盟的资助事‌宜。具体的细节将在适当的时候通过官方渠道对外公布。”
　　“没‌错。”克拉克的脑子上线了一秒，立刻摆出正直的表情补充道，“正义联盟非常感谢韦恩集团一直以来的支持，由韦恩集团牵头的超级英雄保险帮助了很‌多人‌。”
　　记者们很‌快被赶了出去，但克拉克心里清楚，同行们不‌会轻易罢休。
　　通过超级听力，克拉克听到了更多的讨论——有人‌甚至猜测超人‌是否会因此与蝙蝠侠决裂，毕竟他们的合作一直都很‌密切。
　　克拉克的触手蠢蠢欲动，内心绝望地呐喊：不‌要写蝙布超啊！你们是怎么‌做到有时间‌赶稿子还有时间‌写同人‌的！？
　　当大门彻底隔绝了那‌些探究的目光，克拉克知道，轮到他了。
　　“布、布鲁斯，我可以解释，真的。”
　　“你猜猜多久之后我的电话会响起来？可怕的公关部门会把‌弱小无助的阔佬生‌吞活剥。”
　　——十二分三十四秒，克拉克朝未来看了一眼‌，公关部门员工此刻已经在联系刚才的记者，要求对内容进行审核。
　　布鲁斯拉过超人‌红色披风的一角，试图把‌他从空中拽下来，而某个知道自己闯祸的氪星人‌已经快要飘到天花板上了。
　　“再猜猜，那‌些记者会写什么‌？”
　　这个克拉克知道，因为他看到同行的手机屏幕上打出的标题：
　　“正义联盟的心碎时刻？韦恩与超人‌、蝙蝠侠的绯闻三人‌行。
　　韦恩的绯闻纠缠：超人‌与蝙蝠侠，谁才是背后的正牌？
　　哦，终于‌有一个正常的了，韦恩集团携手正义联盟，推动全球救援与安全事‌业。”
　　“你有什么‌想说的？韦恩的绯闻对象，嗯？”
　　

第129章 手与手套1
　　1.
　　“我‌还以为毒藤女会闹越狱呢。”
　　布鲁斯躺在床上， 手‌里拿着阿卡姆的实时监控，屏幕上显示着这‌座失去小丑的精神病院里一片和谐，带着一丝调侃地向‌克拉克抱怨道。
　　就在报纸工厂全速运转， 马力全开为韦恩和超人的传闻添砖加瓦时， 布鲁斯就已经开始注意毒藤女的动向‌。
　　自从超人真正回归后，她只越狱过‌一次——凭借敏锐的自然感知力，毒藤女察觉到透明超人控制的机械超人并‌非真正的克拉克。
　　最后确认母亲只是出任务后，她藤蔓一卷，带着疯狂零元购的小丑女乖乖回到阿卡姆。
　　布鲁斯本以为她会再度逃狱抗议，特别是看到报纸的新闻时。
　　然而，这‌次即便狱警在她面前读出小报上的八卦笑话， 毒藤女都毫不在意。
　　克拉克眨眨眼‌睛没有立即回应， 他正专心缝制给新加入家‌庭的小孩们的玩具——尽管某人强烈反对， 表示自己不是小孩，但被小猫头鹰无情镇压， 理由是“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布鲁斯也不是真要克拉克回答，他心里明白， 原因在于‌这‌次的“出轨对象”是超人、是克拉克， 所以毒藤女才无所谓。
　　但他敢打赌， 要是下‌次的新闻是关于‌蝙蝠侠和韦恩的小道消息， 毒藤女就会立刻再毁掉半个阿卡姆。
　　“自然母亲啊， 哦——甜心， 你的魅力真是无穷。”布鲁斯突然凑近， 用上了那副黏糊的嗓音，直击克拉克的心脏。
　　“布·鲁·斯！”
　　毫无悬念， 克拉克的耳朵立刻因羞涩而红了起来。
　　他刚在下‌午和布鲁斯分享了有关02和卡尔的情况，因为并‌没有取得什么特别进展， 这‌半天也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当时，布鲁斯听‌到要用感情作为燃料，表情没有明显变化，甚至轻笑着对克拉克说：“不如把你对蛋糕的热爱丢进去当柴火烧。”
　　“别人都说韦恩庄园住着一只专门吃蛋糕的小怪兽，你知道阿福现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帮你找蛋糕供应商吗？”
　　克拉克当时没觉察出布鲁斯的异样，只是含糊地说着：“可蛋糕真的太好吃了啊！哪怕把对蛋糕的热情烧掉了，下‌一次吃到蛋糕，我‌肯定又会重新爱上。”
　　毕竟，谁能拒绝小蛋糕呢？
　　现在，夜色温柔。
　　他们的影子‌才刚分开，克拉克的嘴唇在月光下‌微微发‌亮，蓝色的眼‌睛中还残留着亲吻后的迷离。
　　布鲁斯望着这‌副场景，忽然转移了话题。
　　“达米安说他想养条狗，不是他父亲同位体的那种。你明天有空吗？我‌们准备去流浪动物中心看看。”
　　克拉克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当然，佩里没有把超人和韦恩的新闻交给我‌写，所以我‌还算有空。”
　　他还没忘记晚饭前露易丝发‌来的短信。
　　她的语气显得既担心又严肃，安慰他要坚持自我‌，不要被韦恩影响，特别强调：“你要记住，克拉克，你不比超人差！如果韦恩真的搞什么花边新闻了，一定要分手‌，别犹豫！”
　　连吉米都来安慰克拉克。
　　克拉克不得不一一回复，告诉他们：“我‌和布鲁斯的关系就像超人和蝙蝠侠，一切都很顺利，布鲁斯没有出轨，真的。”
　　2.
　　达米安收养动物的动机十‌分简单。
　　在一次夜巡中，他闯入了一家‌流浪动物救助机构，遇到了一只特别的大狗，这‌只狗帮助他成功制服了罪犯。
　　“多亏”刺客联盟和小猫头鹰的教导，达米安心安理得的觉得它会成为自己的同伴。
　　布鲁斯没有高调使‌用韦恩的身份来收养这‌只狗，原因是达米安的外‌表年龄看起来太过‌年轻。
　　如果公开用韦恩家‌的名义，势必会引发‌不必要的关注，而布鲁斯绝不会允许让韦恩的上一辈成为大众的谈资。
　　接待员并‌未认出他们的身份，仍然热情地向‌达米安解释收养流程，还感叹那只大丹犬真是幸运，如果再没有人收养它，他们很可能要执行安乐死程序了。
　　接待员甚至提到罗宾前一天的光临，还庆幸有韦恩集团的保险覆盖了损失，不然他们这‌家‌福利机构肯定就开不下‌去了。
　　布鲁斯察觉到达米安的目光，等到工作人员前往后面的笼舍区领大丹犬的间‌隙，他表示韦恩集团会进一步加大对动物救助的资助。
　　达米安没有立刻回应，直到大丹犬被牵出，乖巧地蹲在他面前。
　　尽管大狗表现得很矜持，但它摇动的尾巴暴露了内心的激动。
　　达米安蹲下‌来，熟练地抚摸着大狗的头。
　　他那双狼一般的绿色眼‌睛一直注视着大丹犬，良久，布鲁斯才听‌到一句低声的感谢。
　　“克拉克，你要不要也收养一只小动物呢？它们看起来都很喜欢你。”布鲁斯走到克拉克身边，小记者正逗弄着一只小猫咪。
　　与‌体型匀称的蝙咪不同，这‌只胖橘不愧是大家‌口中的“胖橘”。
　　一辆猫咪正舒服地蹭着克拉克伸进去的手‌。
　　“不了吧，”克拉克犹豫了一下‌，他低声说道，“我‌没有太多时间‌，带回去也是让达米安或阿福照顾，这‌样是对它不负责。”
　　布鲁斯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3.
　　克拉克觉得布鲁斯最近有些‌不对劲，他能够感受到那种微妙的变化，但却无法准确说出原因。
　　自从收养大狗事件后，布鲁斯似乎比平时更加“热情”。
　　通常空闲时间‌里，他们会窝在书房里看书，或一起在蝙蝠电脑前处理工作，最近多出了一些‌联盟的事情。
　　可就在这‌几天，布鲁斯不仅拉着克拉克尝遍了哥谭和大都会的高级餐厅与‌街边小吃，还开始在家‌庭时间‌增加诸如绘画、做菜等活动。
　　小报上开始疯传“韦恩为挽回小记者男友疯狂开屏，超人惨遭抛弃”的八卦，甚至连阿福都有些‌不解，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厨艺不如从前。
　　理查德他们倒是乐见其‌成，毕竟两人每次回来都会带些‌垃圾食品。
　　今天，小记者难得无事的周末，布鲁斯居然乔装打扮，带克拉克去游乐园，像普通小情侣那样在人群中漫步，随意地浪费时间‌。
　　虽然两人进园的时间‌有点晚，毕竟某个阔佬实在太喜欢赖床了。
　　克拉克右手‌牵着布鲁斯，左手‌手‌腕处拴着一个印有白色蝙蝠图案的灰色气球，这‌是布鲁斯刚进游乐园时就给他买的。
　　布鲁斯则戴着滑稽的粉色爱心眼‌镜，左手‌状似无意的在克拉克掌心里“捣乱”，右手‌还拿着一只超人主题冰激凌——满满的色素已经让布鲁斯的舌头变成了滑稽的蓝色。
　　身边是分发‌气球的小丑，自从那个污染小丑名号的疯子‌消失后，哥谭的游乐园里终于‌恢复了这‌些‌让人愉快的形象，孩子‌们也不再害怕，围着小丑索要气球。
　　“克拉克，还有什么感兴趣的项目吗？”布鲁斯问道。
　　无论是最刺激的过‌山车，还是最吓人的鬼屋，都无法真正挑战这‌两位超级英雄。
　　事实上，再惊险的项目在他们的日常活动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唯一让克拉克震惊的，是前排某个反复“开关机”的游客，尽管他知道人类喜欢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但还是下‌意识地展开了生物立场，帮前排游客缓解恐惧。
　　“如果你是想放松，”这‌是克拉克唯一能想到布鲁斯变成这‌样的理由，他一定是在为之后即将到来的终局感到紧张，现在这‌么做只是在放松心情，“我‌可以带你去北极，或者太空，那里很宽广，适合放空脑袋。”
　　布鲁斯舔冰激凌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克拉克：“你觉得我‌是在紧张？”
　　穿着布鲁斯挑选的有品位的衣服，克拉克诚实地点点头。
　　“不是，我‌并‌不紧张——算了，走吧，这‌里一点都不好玩。下‌次我‌要让韦恩集团投资一个更大更好玩的。”
　　想要离开的布鲁斯没能拽动克拉克，他疑惑地回过‌头，撞进那双认真思考的蓝眼‌睛。
　　“我‌想坐摩天轮，”克拉克的脸上泛起红晕，“人类情侣好像很喜欢这‌个项目，如果可能，我‌想坐那个，但会不会占用你夜晚的时间‌？”
　　布鲁斯没有犹豫，拉着他加入了排队的人群，他们都在等待着，想要在烟火绽放的瞬间‌升上摩天轮的顶端。
　　4.
　　排队的间‌隙，布鲁斯吃完了整根冰激凌，他的舌头蓝得像外‌星人一样。
　　克拉克取笑他时，布鲁斯毫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
　　“等下‌我‌就让你的舌头也变蓝。”
　　克拉克没有完全理解，但还是点点头，说他等着。
　　最终，两人一起进入了摩天轮的轿厢。
　　克拉克抱着蝙蝠气球，和布鲁斯面对面坐着。
　　轿厢缓缓上升，刚刚启动，布鲁斯就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这‌几天他异常的原因。
　　“我‌想找到，能让你喜欢的，别的什么东西。”
　　布鲁斯有些‌挫败地捂住了脸，“但是，我‌失败了。你除了蛋糕，居然没有别的爱好。”
　　克拉克觉得布鲁斯说得不对，“还有玛莎和爸爸，我‌爱他们，还有你，布鲁斯，我‌还爱你。”
　　“是啊，”布鲁斯听‌到这‌个回答，继续叹气，“是啊，克拉克，但问题就在这‌里。如果感情是燃料，是消耗品，除了蛋糕，你只剩下‌对我‌的感情，不是吗？”
　　布鲁斯没有给克拉克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如果这‌些‌都消失了，也许你还会再爱上蛋糕。该死的，我‌要断了你的蛋糕供应。你还记得最初在意我‌是什么原因吗？”
　　克拉克小心翼翼地戳着怀里的蝙蝠气球，完全不理解布鲁斯为何突然对蛋糕发‌火，但他仍然好好回答问题：“因为代码，它让我‌必须注视并‌听‌从你。”
　　哦——现在，意识体终于‌明白了。
　　布鲁斯担心的是这‌个。
　　他在担心，如果没有那串代码的牵引，克拉克可能就不会再爱上他。
　　布鲁斯是在寻找其‌他能当作“燃料”的感情，他不希望克拉克忘记对他的这‌份感情。
　　克拉克觉得他的心脏里有一锅东西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很温暖。
　　轿厢外‌的烟花开始绽放，但他们还没到达最顶端。
　　克拉克听‌见自己笑了。
　　布鲁斯不满地瞪着他，恶狠狠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蛋糕只要再吃一口就会重新爱上，”克拉克凑近布鲁斯，“布鲁斯，只要再看一眼‌你，我‌也会重新爱上你。我‌向‌拉奥和爸妈发‌誓，就算我‌忘记了所有，我‌还是会一遍又一遍地爱上你。”
　　克拉克第一次大胆地打断了布鲁斯的话：“爱上你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的坚持、你的理想、你身上的伤疤，甚至……肤浅一点，你的眼‌睛，你的心跳，还有我‌们之间‌的默契。布鲁斯，你知道其‌他宇宙是怎么评价我‌们的吗？”
　　“什么？”布鲁斯觉得轿厢里的温度有点高，心想韦恩集团是不是该收购这‌个游乐园，给设施改装一下‌，这‌里的通风系统太烂了。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克拉克那双蓝眼‌睛。
　　“手‌与‌手‌套，布鲁斯，虽然我‌觉得自己沾了光，可能不够格，但……”克拉克拉过‌布鲁斯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还记得吗？我‌愿为布鲁斯·韦恩效忠，成为他的骑士，捍卫他的王国，誓死守护他的国土与‌荣誉，直至我‌生命的尽头。感情是意识体都难以计量的东西，我‌不相信它能夺走我‌这‌颗炽热的心。我‌的——”[1]
　　克拉克的话没能说完，布鲁斯的吻阻止了他。
　　——好吧。
　　克拉克的脑袋晕乎乎的，他们的轿厢被窗外‌的烟花照得五彩斑斓，他终于‌明白了布鲁斯所谓的“让舌头变蓝”是什么意思。
　　

第130章 手与手套2
　　5.
　　显然， 大部分情侣都做了类似的事‌情，所以克拉克和布鲁斯两人也并不算特‌别显眼。
　　只是某个似乎患有“皮肤饥/渴症”的外星人稍微有些‌过分，布鲁斯下来‌的时候不得不拉高衣领， 用来‌遮住脖子上蓝色的痕迹。
　　“我一定要投诉那‌家冰激凌工厂， 他‌们怎么能加那‌么多色素！超人的周边也得归韦恩集团管，正义联盟的也是。”布鲁斯下半张脸埋在围巾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克拉克则是一脸傻笑，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知道布鲁斯的担忧后，克拉克努力尝试再去‌爱上些‌别的东西，但对他‌来‌说，这真的很难。
　　意识体的心无限大， 能装下整个宇宙， 但克拉克的心却又那‌么小， 他‌觉得自己很难再将什么看作特‌别的。
　　换句话说，听到布鲁斯的忧虑后， 克拉克心中那‌份属于对方的感情正无限膨胀。
　　——说不定能把主意识撑爆，克拉克在脑海里愉快地想着。
　　不过， 克拉克很想告诉布鲁斯， 他‌完全不用担心。
　　毕竟主意识需要的是意识体的感情， 不会带走布鲁斯的情感。
　　即便他‌真的忘记了， 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抗拒布鲁斯的示爱。
　　现在的问题只剩下——怎么让布鲁斯看到宇宙意识呢？
　　如果要切割意识体的权能， 究竟该从哪一部分下手？
　　人类的灵魂显然无法承载试错的重量。
　　真搞不清过去‌的32是怎么做到的， 当时祂在克拉克意识里的时候， 尽说些‌废话，丝毫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直到第‌二天‌晚上， 02给出了答案。
　　不愧是科研人，祂说祂早已开发出了一款具有类似功能的插件， 认知过滤。
　　这段时间没有回复的原因是，祂一直在冗杂的数据中搜寻这个许久前‌制作的小玩意。
　　当克拉克问起制作这个插件的原因时，对方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直到很久之后，祂才‌回复道，【因为，一个愚不可及的愿望。】
　　6.
　　这次，会面的地点不再是意识体熟悉的氪星废墟，卡尔来‌到了韦恩庄园，他‌甚至非常有礼貌地在大门外等候。
　　阿福虽然事‌先知道今天‌会有一位特‌别的客人前‌来‌，但真的在监控中看到来‌客时，仍然感到些‌许震惊。
　　虽然不能说完全一样‌，但卡尔与克拉克的相似度显而易见。
　　卡尔穿着那‌套黑色的氪星礼服，那‌是他‌宇宙消亡之日穿着的制服，至今未曾换下，始终被意识体所保存。
　　这类礼服通常在氪星的重大祭典上出现，他‌们不庆祝诞生‌，却缅怀死亡。
　　今天‌是工作日，孩子们早早去‌了学校，庄园里只剩下阿福和各式各样‌的布鲁斯们。
　　“阿尔弗雷德先生‌，初次见面。”
　　卡尔对着摄像机打了个招呼，面带浅淡的微笑，和克拉克那‌种阳光笑容大相径庭。
　　大概是因为见识过很多类似的情况，阿福心中有种微妙的即视感，觉得那‌个微笑着的男人，仿佛一直身处一场从未结束的葬礼。
　　庄园大门缓缓打开，卡尔步入内部，像个游客般欣赏着四周景致。
　　他‌知道这座哥谭的每一寸都是克拉克创造的，毕竟是他‌提供了错误的数据，但他‌没想到克拉克为蝙蝠侠挑选了这样‌广袤的领土。
　　布鲁斯和克拉克早已站在门口等候。
　　卡尔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其他‌人。
　　他‌原本以为会见到04宇宙的蝙蝠侠——那‌个曾作为实验品宇宙的蝙蝠侠。
　　“中午好，二位。”卡尔友好地问候。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亲自过来‌，卡尔。”克拉克走上前‌一步，表情严肃，站在布鲁斯和卡尔之间，握住了卡尔伸出的手。
　　“也许是来‌表达歉意的？”卡尔带着轻松的笑意，打趣道。
　　“我可不觉得你是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道歉的。”克拉克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抱怨。
　　卡尔从容地微笑着，“当然，你知道，我不会的。”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可不会为做过的任何事‌情道歉，对他‌而言，那‌都是必要的牺牲。
　　从意识体“堕落”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自己会破坏些‌什么，永远不会得到原谅，他‌也不需要。
　　他‌们来‌到会客厅时，欧米伽和蹂躏者‌已经在那‌里，连最年轻的布鲁斯也端坐在一旁，表现得十分镇定，尽管此时房间里的气氛十分紧张，卡尔能听到青年加速的心跳。
　　“大家都在啊。那‌首先，帮这位布鲁斯找到他原本的宇宙。”卡尔仿佛在列出每日任务清单般，冷静地进行着每一步。
　　卡尔走向青年，仔细地观察着，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并不时地提出一些冒犯性的问题。
　　青年紧握的手显出他的不安，然而在他‌忍不住想反驳的时候，卡尔站直身子，表示他‌已经得出了结论。
　　“15号宇宙。不过他的身上有太多其他‌宇宙的残留，要么选择死亡重生‌，要么等我们行动成功。我建议暂时留在这里。好了，让我们进行下一个环节吧。”
　　卡尔将手伸向布鲁斯，他‌很清楚克拉克已经把盲点的使‌用权交给了眼前‌这个人类，真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阿福站在青年布鲁斯的身后，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和他‌们无关，或者‌说，他‌们无法参与其中。
　　老‌管家安静地将手搭在青年的肩膀上，给予无声的安慰。
　　蝙咪则趴在青年的大腿上，他‌是这个宇宙的后备计划，虽然他‌也很想进去‌揍卡尔一顿。
　　7.
　　盲点内，卡尔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被分配到了红太阳房。
　　对克拉克来‌说，这里可能会让他‌不适，但卡尔自认为是个普通的氪星人，所以这种环境反而让他‌觉得像是回到了氪星。
　　他‌准备继续推进计划，却被一道声音打断，茫然的蓝眼睛看过去‌，却是一张暴怒的脸。
　　“在你继续张开那‌张讨人厌的嘴之前‌，告诉我，我的宇宙，那‌副惨状，是你造成的吗？”欧米伽站在玻璃前‌，红光映照下，他‌的脸显得更加恐怖。
　　那‌些‌伤疤仿佛在流血，蓝色的眼睛也被渲染成红色。
　　关于是否告诉欧米伽真相，克拉克和布鲁斯争论了许久。
　　布鲁斯担心欧米伽过于偏激，无法预料他‌得知真相后的反应。
　　最终，他‌们决定提供一个经过修饰的版本，剔除了克拉克作为意识体的身份，只解释说系统象征着“剧本”，是宇宙既定的轨道，而卡尔是一个想要颠覆轨道的人，欧米伽的宇宙悲剧就是由于实验，导致的偏离。
　　他‌们无法确定欧米伽相信了多少，但眼下，唯一明确的是，他‌将卡尔视为敌人。
　　卡尔保持着微笑，毫不避讳地承认：“你说得没错，是我，我需要验证病毒的效果，显然，结果不佳，所以我放弃了那‌条路。”
　　“放我进去‌，灰蝙蝠。”欧米伽的声音中充满愤怒，旁边的透明超人却并未阻拦。
　　“这不是今天‌的重点。”布鲁斯冷静说道。
　　他‌并不打算让卡尔和欧米伽面对面，所以一到盲点，他‌就将他‌们隔开。
　　毕竟，现场除了他‌，每个人都对卡尔怀有敌意。
　　“呵。”中年人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燃烧着怒火。
　　他‌已经隐忍了很久，在会客厅时他‌用尽全部的耐力才‌没直接动手。
　　在盲点里才‌能够被众人看到的透明超人靠近克拉克，小声问：“那‌真的是我们的同位体吗？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想知道卡尔的动机。
　　克拉克叹了口气，“也许我们都觉得自己是克拉克，而他‌，”他‌看向红房间里怡然自得的男人，“他‌认为自己是卡尔，生‌活在氪星上。”
　　“没错，”卡尔点头赞同克拉克的说法，“而且严谨来‌说，你们身怀氪星的生‌育宝典，而我是氪星基因筛选之下的产物，所以，在黄太阳下，你们的可能性‌要比我更大，我主修科研方向，动武不是我的职责。”
　　布鲁斯还在和欧米伽眼神对视，他‌们都寸步不让，反倒是卡尔率先开口。
　　“如果你是想要报仇，我认为这是合理的诉求，只要不破坏我的大脑，毕竟我的记忆和情感在那‌里，其他‌身体部位的损坏都是可以接受的。布鲁斯，请让他‌进来‌吧。”
　　克拉克注意到，透明超人脸上出现了怪异的表情，显然这番发言让真正的超人感到不适，欧米伽倒是完全接受，脸上露出那‌种鲨鱼嗅到血腥味的笑容。
　　“听到了吗，灰蝙蝠，让我进去‌。”
　　布鲁斯叹气，他‌知道如果不照做，欧米伽绝对不会让计划顺利进行，他‌的执念和蹂躏者‌不相上下。
　　欧米伽的怒火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流，一拳猛砸在卡尔的腹部，直接将他‌击倒在地。
　　卡尔曾是文‌弱的科研人员，过去‌，武力是护卫的职责，而肩负这一任务的那‌人早已不在。
　　现在，他‌在欧米伽的狂怒之下显得极为脆弱。
　　克拉克清楚地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卡尔痛苦地蜷缩着，急促地呼吸。
　　欧米伽的每一拳都充满了无尽的仇恨，仿佛要将失去‌家园与超人的痛苦全部倾注于此。
　　愤怒使‌空气都几乎凝固。
　　最终，欧米伽喘着粗气，双眼闪烁着深深的恨意，凝视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卡尔，话语从牙缝中挤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卡尔嘴角流着血，但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克拉克确定，他‌并没有降低痛觉感知。
　　令人意外的是，卡尔笑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笑了。
　　仿佛期待已久的惩罚终于来‌临。
　　克拉克的超级大脑分析出一个荒谬的结论：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这真的荒谬吗？克拉克不禁自问。
　　“我和你一样‌，欧米伽，”卡尔的声音微弱却平静，“我也只是想让某个人回来‌。你想控制地球，而我，想掌握命运。”
　　“疯子。”欧米伽冷冷地吐出一句，甩掉拳头上的血迹，转身离开红太阳房。
　　布鲁斯默不作声地将灯光调换为黄太阳，卡尔身上的伤口开始缓慢愈合。
　　满身伤痕的他‌艰难地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现在，进行下一项实验吧。关于认知过滤器，我只在氪星人身上尝试过。而你们人类能否承受，我不知道，我也正是为此而来‌。”
　　克拉克深知认知过滤的强大，它可以修改外貌、声音，甚至感知，不然单凭卡尔那‌张脸就足够让克拉克产生‌怀疑。
　　但是，卡尔从未提到过他‌不清楚其在人类身上的效果！
　　“不行！”克拉克试图阻止，却被欧米伽的眼神遏制住。
　　“用在我身上。”欧米伽冷静说道，他‌瞬间理解了卡尔的目的——那‌人早就做好准备，“你让我揍，不就是为了现在吗？”
　　那‌家伙的确有资格做他‌的室友。
　　同样‌的。
　　为了达成目标，不择手段。
　　自身，也只是可以被交易的筹码。
　　

第131章 手与手套3
　　8.
　　“你最好先在脑海里为这‌些概念构建一个形象， 最好是现‌实中可以找到参考的造型，不要‌太抽象，也不要‌让只有你能看懂。这‌样调试效果会更好。如果你成功了， 我会将这‌些数据应用‌到其他‌人身上。
　　我不会提供例子， 因为那可能影响你的潜意识。”
　　卡尔边咳嗽边给欧米伽指点，随后‌拿出一罐软膏，涂抹在对方的眼睑上。
　　欧米伽闭着眼，眉头微微皱起，克拉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黄太阳的光芒下‌，卡尔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但断裂的骨头在复原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刮蹭内脏， 造成第‌二次痛苦， 更多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我可以帮你做手术。”克拉克看不下‌去， 提出建议。
　　他‌清楚，对于没有实体的意识体来说， 躯体的疼痛意味着什么。
　　克拉克刚获得身躯时，轻微的痛苦就能让他‌泪流满面‌。
　　卡尔挥挥手， 拒绝了克拉克的提议， 眼睛紧盯着欧米伽， 手里拿着从布鲁斯那里要‌来的记录板：“不需要‌你的好意。”
　　透明超人的手虚搭在欧米伽的肩膀上， 眼神满是担忧。
　　虽然欧米伽从不谈及他‌死后‌的事情， 但他‌的每一个举动和沉默都透露出复杂的情感。
　　歉疚、愤怒、悲伤混合在一起， 隐匿在超人回头时看不见的眼神中。
　　没能参与那段时光的透明超人可以轻易看出， 欧米伽已经与他‌记忆中的布鲁斯有了很大不同——但他‌仍然是布鲁斯，只是这‌种‌感觉无比微妙。
　　透明超人希望欧米伽能退休， 远离这‌令他‌厌倦的生活，无论他‌是否喜欢人类， 是否厌恶超级英雄。
　　但欧米伽终究还是布鲁斯。
　　虽然常常抱怨，像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头一样，但只要‌灰蝙蝠他‌们需要‌，中年人就会再度披上披风。
　　不过，终究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
　　欧米伽不再像从前‌那样安慰受害者，不再用‌蝙蝠的披风给他‌们铸就港湾，而是将这‌些任务交给跟随他‌的助手们。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站在阴影中，默默观察那些被‌救助的人们感激或畏惧地对小助手们表达谢意。
　　他‌也不再关心曾经非常上心的慈善事业，韦恩集团的事务从不过问。
　　透明超人在心底叹息，抬眼看向卡尔。
　　那个自称卡尔的同位体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自己和欧米伽一样，只是想让某个人回来，而欧米伽也没有反驳。
　　那段时光，自己死后‌的日子，布鲁斯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想象好了。”欧米伽终于开口，透明超人立刻紧张地飘到他‌的面‌前‌，盯着对方疲惫的蓝眼睛在卡尔的指示下‌缓慢睁开。
　　“能否描述一下‌你看到的，眼睛有没有不适？”卡尔提笔，专注地记录每个细节。
　　他‌知道‌这‌次测试是关键，若之前‌的计算不准确，欧米伽很可能因过多的信息而崩溃。
　　克拉克也准备好了，一旦欧米伽表现‌出精神失控的迹象，他‌就会立刻采取行动让他‌昏迷。
　　“啧，”欧米伽不满地发出轻哼，似乎对看到的事物并不满意，但仍详细描述道‌，“你和克拉克背后‌都有翅膀，数量和颜色不同。”
　　“继续说，描述越详细越好，这‌有助于调整过滤器的精度。”卡尔冷静指挥，笔不停顿地记录。
　　“克拉克的背后‌有三对翅膀，全是白色。而你，”欧米伽顿了顿，“只有一对，灰色的，羽毛尖端焦黑，身边漂浮着碎屑，翅膀还有破损的痕迹。”
　　克拉克对此感到惊讶，原以为自己在欧米伽眼中可能是更加怪异的存在，没想到竟然是天使‌的形象。
　　“六翼天使‌吗？结合宗教符号，广泛存在于平行宇宙的共通点，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连情绪表达都具象化了，看起来你的脑部优化效果还很好，至少没有崩溃。”卡尔一边低声自语，一边继续测试。
　　接着，卡尔转过身，背对着众人，要‌求欧米伽详细描述当前‌他‌翅膀的状态。
　　欧米伽仔细端详着，给出评价，“看起来，你本来也是六翼的天使‌，但另外‌两对翅膀被‌扯下‌来了。怎么，你是干了什么错事被‌惩罚了吗？”
　　“可能吧。”卡尔嘴角扯了扯，他‌明白这‌程序的效果非常好，甚至超乎他‌的预期，或者说，是蝙蝠侠的观察力强得令意识体发指。
　　接下‌来，他们又测试了很久。
　　意识体防护状态时，翅膀会紧紧合拢，而在计算数据时则张开。
　　当卡尔漂浮起来，翅膀似乎在煽动，虽然欧米伽觉得更像是装饰作用‌，毕竟就煽动频率而言，并不足以支撑一个氪星人的体重。
　　“那可不是装饰，”卡尔严谨地纠正道‌，“只是人类大脑自行优化，认为翅膀煽动更符合逻辑，才看起来像这样。”
　　“所以，实验算是成功了？”克拉克期待地问道‌。
　　卡尔点点头，“现‌在就看这‌个效果能持续多久，你之后‌报告给我就可以。最好在外‌界进行测试，这‌里实际上没有时间概念。等我确认后‌，你就能够给其他‌人使‌用‌，不过最好是蝙蝠侠的同位体，可能适应性会更好。”
　　9.
　　【02-33：其实你早就确认过，认知过滤器可以给人类使‌用‌吧？】
　　几‌人离开了盲点，在外‌界看来，他‌们从未离开过。
　　克拉克通过意识体的方式联系上卡尔。
　　欧米伽立刻看过来，眼神里满是不赞同，他‌明白翅膀交叠意味着沟通。
　　有什么非得私下‌说的吗？
　　“没错，我早就知道‌人类可以使‌用‌。你不会真以为我会给他‌用‌残次品吧？”
　　卡尔拒绝了克拉克意识体上的交流，直接开口，不含盖其他‌信息的人类语言，让克拉克难以分‌辨其中的“他‌”究竟是欧米伽，还是指这‌份礼物原本的主人。
　　“那你为什么？”克拉克愕然。
　　“第‌一，打‌消你的顾虑；第‌二，单纯的好奇。”
　　如果他‌看到我，我会是什么样子？
　　——可惜，蝙蝠侠并没有参考价值，氪星没有天使‌。
　　卡尔顶着欧米伽凶恶的目光，淡然挥手，走进阳光之下‌。
　　“我不留下‌吃饭了，再见。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最多一周，这‌是极限，想好就来找我。”
　　【02：一周后‌，02-34就会开始创造新的宇宙，你知道‌的，那是我的另一场实验。】
　　卡尔身上的红色氪星布料在阳光下‌闪烁，明明和超人的披风颜色一致，却没有带来任何希望的感觉。
　　它更像是静静躺在黑色墓碑上的艳红玫瑰，明亮却无法驱散任何阴霾。
　　10.
　　布鲁斯决定暂时开始讨厌倒计时。
　　卡尔到访后‌的第‌二天，布鲁斯也涂上了那款软膏，克拉克温热的手指轻轻涂抹在他‌的眼睑，冰凉的膏体在指尖下‌融化。
　　布鲁斯的睫毛微微颤抖，像风中摇曳的羽毛，随呼吸细微震动。
　　他‌有些迟疑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克拉克局促的脸和一对熟悉的狗耳朵及欢快摇动的狗尾巴。
　　——啧，说好的翅膀呢？他‌本以为会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布鲁西‌在心底有些失望地撇撇嘴。
　　“布鲁斯，你看到了什么？”克拉克有些不安，“好吧，这‌个问题有点蠢，按理说，应该是翅膀。”
　　布鲁斯一直不说话，只是维持着睁眼的状态，克拉克慌了，连尾巴都停止了摆动，脸上满是担忧。
　　“布鲁斯？”
　　终于，哥谭国王良心发现‌，不再逗弄他‌。
　　“好了，不逗你了，我看到的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他‌话锋一转，说起正事，“按照计划，我们得先去一趟杰森原本的宇宙，最好今天能把宇宙交接的前‌置事项完成。”
　　克拉克完全没感受到被‌戏弄的实感，反而兴高采烈地去联系07-04。
　　然而，突然间，他‌察觉到自己的一条“触须”被‌拽住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毕竟这‌些触须本质上只是他‌的演算器官，在他‌的视角里不过是没有实体的透明触手，一串冰冷的数据。
　　就在刚刚，布鲁斯低头发现‌，脚边竟然有只小白狗依偎着他‌。
　　大概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小狗抬起头朝他‌傻傻地笑起来。
　　布鲁斯拎起那只小白狗，它就吐着红色的舌头，超级热情地舔了舔他‌的脸。
　　他‌伸手摸上侧脸，能够感受到轻微的潮湿，但没有任何气味，片刻后‌便消失无踪。
　　——是我的大脑觉得这‌一切合理吗？
　　布鲁斯研究着小狗，注意到门口的克拉克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似的，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这‌是什么？”布鲁斯问。
　　“呃——”克拉克的脸渐渐变红，“是、是我在注视着你，如果用‌人类能理解的方式表达的话。”
　　“Hmmm，所以，你的注视，是一条小狗？”布鲁斯对这‌个发现‌产生了兴趣。
　　以前‌克拉克散发出的只是部分‌意识体，现‌在，在软膏的作用‌下‌，布鲁斯可以看到全部。
　　那只被‌拎在手上的小白狗估计是害怕被‌讨厌，可怜巴巴地汪汪叫，眨巴着黑色的大眼睛装无辜。
　　它什么都不知道‌，它只知道‌，它的存在是为了贴近眼前‌这‌个人类。
　　蝙蝠侠的研究欲逐渐被‌激发，没有别的意思，单纯的研究而已。
　　“你们之间传递信息，是通过小狗叼着书信来回跑实现‌的？”
　　克拉克不得不留在蝙蝠洞里展示他‌的能力。
　　对于布鲁斯来说，这‌基本就是一群小狗在干各种‌工作。
　　看望远镜的小狗。
　　——克拉克说这‌是在预测未来。
　　翻书的小狗。
　　——查阅宇宙记录。
　　绘制扇形图的小狗。
　　——人类的情感在意识体眼里居然真的是扇形图！
　　唯一不变的，是那只一直贴在布鲁斯脚边的小狗。
　　布鲁斯渐渐习惯了它的存在，虽然没有真正的狗毛沾在裤腿上，但大脑总是让他‌觉得有毛掉下‌来，推测是合理化了意识体视线的残留物。
　　“我想知道‌，”布鲁斯严肃地指向角落里用‌屁股对着他‌的那只小狗，停顿了很久才开口，“那只在做什么？”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功能，不用‌在意，真的！”克拉克慌张地摆手，挡在那条触手前‌。
　　“但是，它是最特殊的，我看到它抱着什么东西‌。”布鲁斯一步步走近，余光中，其他‌的小白狗慌乱地绕着圈跑。
　　“有什么是你不愿告诉我的？克·拉·克。”布鲁斯的呼吸温热，轻轻吹过克拉克的耳朵。
　　他‌越过小记者的肩膀，终于看清了那只一直躲着他‌的小狗正抱着什么。
　　一盆花，五颜六色的。
　　随着布鲁斯的靠近，花盆里又长出新的一朵。
　　“这‌就是你想出来，避免影响物质世界的方法？”
　　克拉克的声音细若蚊呐，低头承认。
　　——这‌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好奇妙。
　　

第132章 手与手套4-加更17
　　11.
　　他们再次来到了07宇宙， 没有惊动这个宇宙的正‌义联盟，他们应该已经受不住更‌大的刺激了。
　　这次，依然‌是绿色的问号接待他们。
　　本来没必要这么早来， 但布鲁斯想知道， 其他意识体‌在他眼里‌是什‌么样子，需要有对比。
　　而02现在不知又在忙些什‌么，克拉克始终联系不上他。
　　问号注意到布鲁斯看向祂的眼神‌有些诡异，披风下是攥紧的拳头。
　　【07-04：你的蝙蝠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他看起来像是想揍我？】
　　克拉克真不确定情况，毕竟布鲁斯眼里‌的他与欧米伽眼中的形象就不一样，很‌难说其他意识体‌是随了克拉克的造型还是欧米伽的。
　　他安慰起像失去电量的暗淡问号，解释也许布鲁斯眼中的他看起来比较， 神‌奇？
　　“确实， ”布鲁斯自然‌地加入了意识体‌的对话， “你在我眼里‌像是长着翅膀的谜语人。”
　　【07-04：哇哦，这可真是——让人惊讶。】
　　“我能问问， 你为什‌么是这副模样吗？”布鲁斯很‌好奇，为什‌么意识体‌会选择谜语人作为自己‌的化身， 难道他对谜语人有某种特殊情感？
　　【咳咳， 这个啊， 】绿色的问号闪烁起来，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喜欢给蝙蝠侠设置谜题， 一些普通的荧光小游戏， 谜语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揍得那么惨。】
　　——没救了，布鲁斯暗想， 这个宇宙没救了，克拉克的宇宙真的要交给这些家伙吗？
　　【放心， 】问号突然‌庄重起来，【我们不会将这种兴趣带到其他宇宙，毕竟听‌说你们留给那个宇宙的蝙蝠侠是个会杀人的家伙。】
　　克拉克连忙为蹂躏者辩解道，【那是为了阻止变坏的超人，他可不会乱杀反派。】
　　【嗯哼，希望如此，那我能在你的哥谭设置谜语机关吗？】
　　【不可以。】克拉克飞快拒绝。
　　在布鲁斯的视野里‌，长着翅膀的谜语人从克拉克手中接过一只沉睡的小白狗。只要唤醒这只狗，宇宙的交接就算完成了。
　　克拉克还把青年布鲁斯的原宇宙编号告诉了07-04，提醒祂记得帮忙送小孩回去。
　　【好麻烦——】
　　【把设计谜语的精力放在正‌事上吧！或者我编个剧本，让你们的蝙蝠侠帮忙送回去，顺便也学点‌平行宇宙穿梭的技术。】
　　克拉克絮絮叨叨地嘱咐，问号安静地接收信息，祂注意到布鲁斯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意识体‌。
　　——如果，他们消失的话，一定会变得很‌无聊吧？
　　07-04无端想到，怪不得07说02变得很‌奇怪，那个仿佛想要永恒追逐一个幻影的家伙，居然‌也会改变吗？
　　【祝你们成功。】
　　【谢谢。】
　　其实克拉克的心里‌也没底，他不确定02消失的现在，是在教育34，为祂的计划另谋出路，还是在忙别的事情。
　　此刻，最相信他的人，甚至比他自己‌更‌相信他的，估计就是布鲁斯了。
　　12.
　　布鲁斯和克拉克商量许久，决定不等到02设定的最后期限就去面‌对主意识。
　　为了保险起见，布鲁斯甚至把蹂躏者的身体‌还给了对方。
　　站在光滑的地板上，身上是氪星织物的男人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敢置信，他已经做了半年的猫，几乎习惯了四肢行走，突然‌恢复成人类的身体‌，甚至一时有些不适应。
　　“你们要离开了？”
　　他的嗓音因为久未开口显得像是生锈的齿轮，蹂躏者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出这句话。
　　毫不意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你们还会回来吗？下个月是杰森的高中毕业典礼，我可不会代替你去参加，欧米伽估计也不会去，你不会想要让阿福代劳吧？”
　　克拉克挠挠头，他其实也不确定能否回来，但他很‌快想到一个点‌子：“其实，我们可以让杰森原本宇宙的布鲁斯——”
　　他的话音越来越小，因为此时蹂躏者的眼神‌比布鲁斯的那种不赞同的目光还要严厉得多。
　　“呵。”蹂躏者冷笑了一声，显然‌对着那张熟悉的脸还是很‌难和颜悦色起来，“先说好，我可管不住你捡回来的那些小崽子们。”
　　布鲁斯知道蹂躏者只是别扭地表达关心，不知道是不是和理查德待太久了，居然‌也会信什‌么别离的flag。
　　虽然‌现在的情境的确像极了勇者即将踏上讨伐恶龙的征程。
　　绝对不能说什么“打完仗我就回家结婚”这种话。
　　——说到结婚。
　　布鲁斯低头看向他腿边的小狗，没去戳破蹂躏者的关心，只是像克拉克嘱咐其他意识体那样嘱咐他：
　　“照顾好哥谭，引导还未成熟的正义联盟，做好这些就行。”
　　他把盲点的次级使用权也交给了蹂躏者。
　　“我们会直接离开，你出去后，就是这个宇宙唯一的蝙蝠侠了。”
　　此时，正‌在观察窗外雪景的克拉克猛地回过头：“直接离开？不去告别吗？”
　　布鲁斯抿了抿嘴，他确实打算这样做。
　　过去，他没有可以告别的人。
　　现在，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局面‌。
　　即使那些年他在外历练，学成后离开师傅们，也很‌少道别，通常只会留下财物。
　　蹂躏者满脸不赞同，但嘴上依然‌假装站在布鲁斯一边：“我明‌白，蝙蝠侠从不告别，只会留下线索让罗宾去查。然‌后他们拆家，把哥谭翻个底朝天，最终发现蝙蝠侠确实需要帮忙。”
　　布鲁斯不满地瞪了蹂躏者一眼，显然‌，这家伙在说自己‌过去的经历，而且深有感触。
　　“好吧，”他退了一步，注意到克拉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我们的离开不能大张旗鼓。”
　　“当然‌！”克拉克欢快地答道。
　　13.
　　阿福看着站在门‌口的布鲁斯和克拉克，挑高一边的眉毛：“老爷，你们是要出门‌远行吗？”
　　他放下手中擦拭的杯子，静静注视两人，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
　　阿福早就明‌白，眼前的布鲁斯清楚的知道他并‌不属于这里‌，就像理查德少爷他们一样，是被“收集”来的存在。
　　但布鲁斯从未表现出不适，甚至有时阿福还能察觉到对方眼中的怀念。
　　“很‌高兴能见到长大后的布鲁斯少爷。”
　　一句话就挑明‌了他来自怎样的一个宇宙。
　　“阿福——”
　　布鲁斯的蓝眼睛中闪过一丝愧疚。
　　他的反叛曾导致阿福的死亡。
　　尽管在他加入领主后就送老人离开，希望他能颐养天年，但如今却只能面‌对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进行怀念，他知道两人并‌不相同，类比是一件失礼的事情。
　　阿福摇了摇头，阻止布鲁斯继续说下去。
　　“我会准备您喜欢的甜饼和当季的蛋糕，克拉克老爷，很‌高兴看到你如今这般鲜活的模样。”
　　克拉克的脸颊有些发烫，他清楚自己‌之‌前的样子有多古怪，看来给老管家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抱歉，阿福，不过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布鲁斯的。”
　　阿福点‌头，目送两人离开去寻找其他人，低声回答：“当然‌，我相信布鲁斯老爷的眼光。”
　　想要找到理查德他们并‌不困难。
　　大概是阿卡姆骑士给了杰森灵感，他决心在克拉克的宇宙里‌也将自己‌的事业做大做强。
　　表面‌上他是普通的高中生，但私底下，已经和小猫头鹰一起控制了小半个哥谭的地下组织。
　　克拉克有些心虚，希望另一个宇宙的阿卡姆蝙蝠侠不要生气，真的不是他们教育的问题。
　　看看现在的杰森，打人都这么有力，一拳下去就有梦境的使者来接打手们前往梦神‌的国度。
　　听‌说布鲁斯和克拉克即将离开，而且归期不定，两人面‌上看起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理查德只是想确认，这是否意味着他就成了家里‌的老大，可惜布鲁斯告诉他，蹂躏者会代替他成为蝙蝠侠。
　　小猫头鹰不满地啧了一声，要求布鲁斯给他平行宇宙穿越机的钥匙，还说他没认可蹂躏者，他只会跟随自己‌认可的老大。
　　“不行。”布鲁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万一克拉克失败，理查德回去也会因为剧本的缘故死去。
　　如果克拉克成功，就不需要穿越机了。
　　杰森则站出来说：“那至少要有人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吧？你可以把钥匙给我，或者只给我前往原本宇宙的资格，这样那边的老头就能来参加了。”
　　小猫头鹰忍不住犯贱：“你怎么确定那个老头一定会来？他可不是第一次迟到。”
　　杰森不屑地说：“他不来？不来我们就绑他来！反正‌在那个宇宙里‌布鲁斯还在假死，为什‌么不能来？”
　　克拉克无奈地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两个小孩的对话，他们已经开始讨论如何从正‌义大厅绑架蝙蝠侠了。
　　越听‌越像是反派计划。
　　——拜托，别用什‌么“来我们宇宙打败白色超人”这样的借口啊！
　　接着，布鲁斯和克拉克找上了提姆。
　　他和青年布鲁斯一起在大学学习，提姆凭借自己‌在哥谭底层看到的更‌多悲剧，时不时给这位豪门‌继承人提供一些不同视角的帮助。
　　谈话间，他也从青年布鲁斯那里‌套出了不少另一个宇宙的情报。
　　得知布鲁斯他们要离开后，提姆敲键盘的手停下。
　　青年布鲁斯听‌不出这其中的言外之‌意，只觉得气氛有些压抑，蓝眼睛偷偷打量着三人。
　　提姆轻描淡写地提出也想要原本宇宙的坐标，满脸轻松：“只是回去看看，不会很‌久。而且，我在这里‌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教授，不想再写一遍论文。”
　　最后，布鲁斯和克拉克找到了达米安，他正‌和卡珊德拉一起训练家里‌的新成员——那条名叫提图斯的大丹犬。
　　成年罗宾头也不抬，张口就要坐标，显然‌孩子们之‌间有个小群——没有布鲁斯在的那种。
　　“我不会蠢到什‌么都没发觉，”达米安一边牵着提图斯，一边看起来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只是想回去看看，确保我的半身有在为了进步努力。”
　　卡珊德拉倒是给了布鲁斯和克拉克一个拥抱。
　　布鲁斯显得有些僵硬，而克拉克则抱起女‌孩转了圈。
　　他能看出卡珊德拉在询问自己‌是否需要帮助——虽然‌她不擅长别的，但打架确实是她的强项。
　　克拉克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告诉她他们能解决，不用帮忙，但这份心意他们收下了。
　　“听‌说你和史蒂芬妮一起在训练芭芭拉？记得提醒她，别看那么久电脑。是的，她瞒着你们熬夜，继续这样下去，视力会受影响的。”
　　布鲁斯最后给蹂躏者留了一罐软膏，但建议对方只在紧要关头使用，毕竟如果布鲁斯和克拉克回不来，这些东西就无法量产了。
　　在盲点‌里‌，蹂躏者双手环胸道：“我不会再追求仇恨，过去就是过去了。”
　　布鲁斯试探性地询问对方需不需要原本宇宙的坐标，毕竟孩子们都有，但蹂躏者摇头拒绝。
　　“回去？对我来说，那已经不重要了。既没有认识我的人，也没有我认识的人。对他们而言，我才是那个闯入者。不过，你们不能给欧米伽的超人也做一副身体‌吗？”
　　“我做不到，”克拉克低声说道，声音里‌都是歉疚，“我的氪星人数据都被污染了，做出来的只能适配意识体‌，不能容纳真正‌的灵魂。”
　　蹂躏者也没有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太久，他明‌白，不是所有事都会有好的结局，尤其对他们来说。
　　“我会遵守约定的。”
　　最后，他这样说道。
　　再见？
　　运气不好的他的祝福，还是免了吧。
　　

第133章 手与手套5-加更18
　　14.
　　【02-33：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卡尔，但我绝对不会在自己的宇宙里迎战主意识。】
　　【02：当‌然，我理解。就以我宇宙的残骸为战场吧， 希望你能够胜利， 让那里再次开出花。】
　　克拉克和布鲁斯遁入空间隧道，这次，布鲁斯终于看‌懂了那些扭曲的彩色光晕。
　　那些流动的色彩是信息，是每个宇宙过去‌的投影，部分图像来自克拉克的宇宙，但随着距离的拉远，出现的是无逻辑的画面：星空、未知‌的白色建筑和红色的太阳。
　　克拉克注意到布鲁斯目光定‌在某处， 便解释道：“那些是02尽力挽救的碎片， 没有连贯的逻辑， 像是嫁接的果树。”
　　“你看‌到的只会更‌多吗？”
　　布鲁斯见到了人类历史的重大转折，也有一些遥远过去‌的地球画面， 那时人类还未踏足陆地。
　　“是啊，”克拉克熟练地解读着那些信息， “我能听见每个时代、每个生命的声音——欢笑和悲伤。”
　　“除了韦恩庄园里人的。”
　　布鲁斯的举例让克拉克笑了出来， 氪星人胸膛轻快地起伏着， “没错， 我对你的了解还是从意识体编撰的《蝙蝠侠行为手册》开始的， 上面说， 你会在厨房里召唤恶魔。”
　　“我知‌道， 我看‌到过。你还把那行划掉了。真‌不懂，为什么你做饭这么容易做糊？不就是按照菜谱一比一复刻吗？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因为我没抱怨你那次做的奶酪通心粉？”
　　“怎么可能！”克拉克心虚地转移话题，“要到了， 准备一下。”
　　布鲁斯收敛了笑容，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这一次，他们没有多少后备计划，只能尽可能多携带装备。
　　原本没有多少储物功能的灰色制服，经过改造后，已‌经能够让他从任何地方掏出各种‌道具。
　　——蝙蝠电脑里如‌山的后备计划都要哭了。
　　布鲁斯肩上的小狗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
　　随着耀眼的光芒汇聚，白光中，他们冲出隧道，抵达了那毫无生息的宇宙。
　　卡尔悬浮在出口处，脚下是干涸的荒地，目之所及，仅有几根枯树，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它们化为灰烬。
　　这一次，布鲁斯看‌到了与欧米伽相似的画面——轻轻煽动翅膀的天使。
　　或许是欧米伽年纪大了，若要布鲁斯来形容卡尔，他大概会说，卡尔身边更‌像是环绕着星球灰烬的存在。
　　卡尔那双曾经浴火重生失败的翅膀上满是烧焦的痕迹，若靠近，布鲁斯甚至可以闻到焦糊的气味。
　　“天使”的手中漂浮着一枚透明的圆形盾牌，那是永恒的具象化。
　　“卡尔，你来了。”卡尔开口，仍然固执地称克拉克为“卡尔”，仿佛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心安理得地认为那些实验品的牺牲都无关紧要。
　　——如‌果都是自己，又何谈愧疚？
　　“06的永恒也在这里，我给你之后就会离开。你们接下来要独自面对一切。”卡尔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感，“我会留下小球进行记录。如‌果你们失败，那这也会成为我通向成功的又一步台阶。”
　　他的话语中毫无起伏，残酷得让人发‌寒。
　　克拉克没有动声色，他伸手接过卡尔给的东西，抬头时，卡尔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那枚记录用的小球。
　　【抱歉，克拉克。】小球开口道。
　　自从被发‌现是在为02工作后，它就算是变相被驱逐出克拉克的宇宙，只偶尔回来帮些小忙，从不正面出现。
　　克拉克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感伤，也没有再见的喜悦，更‌不想责怪它。
　　毕竟，最初的时光里，只有小球陪伴过他，它也不过是个工具，没办法‌违抗02的命令，连他自己都违抗不了。
　　【我最初是为32创造的。】小球缓缓开口，【但他从未见过我，他被塞进氪星人的躯壳后，我才被创造出来，负责守护他的宇宙。可是，我没有权力干涉02的实验。】
　　小球慢慢转动着，像是在回忆。
　　【32失败之后，是我建议02在你代码中加入服从指令，认为只要你听蝙蝠侠的话，实验就能成功。可惜，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它叨叨絮絮说了很久，才去‌分析克拉克的情‌绪。
　　出乎它意料，克拉克并没有多少负面情绪，那张扇形图洁白如‌玉。
　　【很高兴再见到你，小球。】克拉克笑着说。
　　白色的小球停下了颤动，【如‌果我去‌辅助34，我会把你的故事讲给他听。】
　　【或许你可以假设我能够成功？】克拉克调侃道，意识体的触手开始牵引着其他宇宙的永恒权能。
　　【躲远些，小球，别被波及，卡尔一定‌不会想要看‌到损坏的录像。】
　　15.
　　随着两枚盾牌逐渐靠近，布鲁斯感受到四周狂风突然开始呼啸，远处枯枝应声化为齑粉。
　　天空的星光在瞬间湮灭，黑暗如‌幕。
　　万幸，他通过护目镜仍能勉强辨认周围事物。
　　高天之上，暗无天日，仿佛无穷无尽的虚无。
　　当‌两枚盾牌合二为一，一块如‌玉的圆形出现在克拉克手中时，一只灼目如‌昼的巨大眼睛悄然睁开，犹如‌孩童用蜡笔涂抹在黑纸上的简笔画。
　　巨大的白色瞳孔，如‌黑洞般摄取一切，令布鲁斯胸口猛然一窒。
　　那眼睛占据了整片天空，仿佛俯瞰着一切的存在。
　　布鲁斯忽然意识到，与之对比，他就像微不足道的尘埃，风卷残云般即将被这无可抗衡的力量吞噬。
　　身边的小狗低吠，提醒他回神，而这声音仿佛是他与死‌亡间唯一的阻隔。
　　——主意识降临。
　　布鲁斯终于明白了，卡尔为何会如‌此畏惧主意识。
　　那不仅仅是权力，而是如‌同宇宙压顶般的存在，纯粹的力量之体，足以摧毁一切。
　　一道无性‌别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如‌雷鸣般从天而降，【02-33，真‌没想到，祂们竟然放任你走到这一步。你不过是我和02之间对弈的一枚棋子‌，一个无关紧要的弃子‌罢了。】
　　这是劝降？
　　不，布鲁斯感觉不到半点怜悯，那声音中充满了轻蔑，仿佛主意识根本不屑与他对话。
　　那语气仿佛是人类正在被蚂蚁威胁。
　　——你能够感受到威胁吗？
　　不，你只会觉得好笑。
　　【放弃吧，投降的话，我可以饶你一命。你和02犯下的过错，我不会追究，毕竟，我比那个被过去‌所束缚的愚蠢之辈宽容得多。否则——】
　　天际骤然转为刺眼的白昼，不是天亮了，而是那简笔画般的巨大眼睛压迫过来，布鲁斯感受到一股窒息感，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肩膀上。
　　【否则，我将毁灭你的宇宙，和当‌初粉碎02的宇宙一样。
　　这样的话，宇宙中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悲伤的氪星人。哈哈，那家伙真‌是愚蠢，说不定‌当‌初那个谁不过是说了什么无关紧要的话，却把他永远困在其中。】
　　“既然我站在这里，那我就不会退缩。主意识，不，01，我是来阻止你把宇宙当‌作自己的后花园的，我们不是花农，他们也不是可以随意摆弄的植物。”
　　克拉克的眼神坚定‌，毫无惧意，站在布鲁斯身前。
　　【哦，你不提我还没注意到呢，这不是，02-12那里的该死‌之人吗？】
　　布鲁斯猛地躲开，原来的位置上，一只泛着白光、看‌不到任何细节的手臂拍了下来。
　　【一个人类？哈哈，真‌是可笑。02-33，你不会以为带上他，就能提高你的胜率吧？他除了感受到死‌亡的痛苦，还能做什么？】
　　渐渐地，光斑缓慢延伸，那只白色的手被补全，一个发‌光的六翼天使般的轮廓显现在布鲁斯眼前。
　　像是礼拜时抬头仰望就能看‌到的教堂彩窗里，那温柔的圣母画像，带着一种‌宁静的神圣感，宛如‌赐予世间平静与宽恕的守护者‌。
　　祂朝着布鲁斯张开双臂，三对翅膀微微张开。
　　【布鲁斯，如‌果你能劝02-33放弃，我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可以继续沿着剧本活下去‌。你不过是造物，对我们来说只是串数据，消失了也无所谓，02-33很快就会找到替代品。】
　　主意识的声音温柔，却毫无尊重。
　　明明是对布鲁斯说话，可布鲁斯清楚，主意识的目光只在克拉克身上，就像一个家长在超市里和小孩讨价还价。
　　布鲁斯仿佛成为了货架上的玩偶。
　　【02也许很聪明，能让人类大脑进行自我欺骗，看‌见我们，但那并不是我们的全部。他永远无法‌理解你，02-33。
　　好好想想，就算你赢了，你又能活多久？他又能陪你多久？】
　　白色的天使在荒芜的大地上闲庭信步，大地仿佛在呜咽，狂风呼啸，然而祂周身的光芒依旧稳如‌磐石，未被撼动分毫。
　　【只要有剧本在，这样的布鲁斯·韦恩你想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两声枪响而已‌，还是说你更‌喜欢灰色的版本？我可以让你成为领主超人，你可以从头培养他，按照你的喜好。】
　　布鲁斯抓住了想冲上前的克拉克，“冷静。”
　　因为愤怒，克拉克的眼角泛红湿润，他只觉得主意识实在太过分了。
　　简直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呢？布鲁斯不是替代品，不是商场里统一制式的玩具，那些伤疤更‌不是供人嘲笑的标签。
　　“祂在害怕，克拉克。到现在为止，祂一直在劝你放弃，显然有一些卡尔都不清楚的限制。”布鲁斯说。
　　他觉得自己唯一比这些意识体强的地方就是，他是人类，感情‌对他来说如‌同呼吸般自然，而意识体们呢？
　　感情‌只是他们众多能力中的一种‌。
　　根本不屑于使用的一种‌。
　　太容易看‌穿了。
　　“少废话，01，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质疑你的权威。”布鲁斯紧握住克拉克的手，手甲在掌心轻轻摩擦，提醒他不要被情‌绪主导。
　　【不准，人类，不准用那个代号称呼我——】
　　白色的天使瞬间崩裂，化为无数光点被风吹散。
　　天空中的巨大眼睛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不是预想中的铁锤，而是从黑暗的空洞中涌现出来的，无数超人。
　　【杀了他们。】
　　

第134章 手与手套6
　　16.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克拉克清楚， 自己在权能‌上‌无法与主意识抗衡，但他还是‌想‌试试。
　　可是‌，他的触手‌却传回‌了诡异的感觉——无力影响， 也无法控制， 就像是‌没‌有头脑、只知道服从命令的傀儡。
　　最可怕的是‌，这个‌数量——
　　主意识的嗤笑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02没‌告诉你吗？这些都是‌因为‌你们而死去的04宇宙的超人。如果你们不反抗，他们现在就能‌够在各自的宇宙里活得好好的，幸福、快乐、健康，遵循我书写的命运。】
　　克拉克感到心脏骤停，他震惊地看着天空中那些无数的超人，他们， 都有家人， 有朋友， 甚至，可能‌有爱人。
　　他知道卡尔在做一些无法饶恕的事情， 但是‌——
　　【我把他们都收集了起来‌，如果你失败了， 你旁边的那家伙也会成为‌我的藏品之一， 让他成为‌05宇宙剧本上‌的常客， 你说， 是‌不是‌很有意思？】
　　天空中的白色天使再度凝聚， 漂浮在黑洞边缘。
　　虽然没‌有表情， 但祂知道， 自己此刻的情绪是‌愤怒。
　　多久没‌有品尝这种滋味了？
　　那个‌02，居然敢如此设计祂？
　　甚至愿意用最宝贝的宇宙残骸做诱饵， 是‌祂傲慢了，以为‌02会紧抓着这点灰烬不放。
　　只是‌， 按照那家伙的性格，不应该如此孤注一掷，明明，新的试验品已经开始运转，02-34的宇宙已经种下，怎么可能‌——
　　算了，都无所谓，反正祂还是‌会赢。
　　真不明白，那不过是‌一个‌氪星人，一个‌可以复制出无数份的数据，一只理解不了人类的蚂蚁。
　　祂们是‌意识体，造物的起始，万物的源头，怎么可以为‌区区造物忤逆祂？
　　其实，主意识一直在骗地上‌的两人。
　　那些超人不过是‌祂复制出来‌的仿品。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就算无法用意识体权能‌直接碾死他们，祂也能‌拖垮他们，虽然一点也不符合祂的美学。
　　绝对‌不能‌让他们触发那个‌程序——祂绝不允许自己被拽回‌和祂们一样的地位。
　　17.
　　克拉克灵活地躲过一道热视线，反手‌一拳将迎面冲来‌的另一个‌超人击飞，空气因为‌热视线的启用而变得灼热。
　　接近地面的空间开始扭曲、模糊。
　　战场被无数射线撕裂，那些超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似乎并不够智能‌，甚至还会在半空中相撞，就在克拉克他们不远处，两个‌钢铁之躯以极快的速度撞在一起，掀起一阵风暴。
　　他的感官不断被超人复制体逼近的气息所笼罩，警报响个‌不停。
　　每当他想‌腾空接近主意识，敌人的攻势便如潮水般涌来‌。
　　在战场的另一边，布鲁斯冷静地运用着随身携带的氪石武器，精确地命中每一个‌超人复制体，他的周围甚至出现了真空带。
　　他并不像克拉克那样时刻发动进攻，而是‌选择让自己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且致命。
　　那些超人似乎无穷无尽，而他的氪石武器数量有限，必须节约使用，其他的魔法道具也不是‌无限的，每一次使用最好能‌做到收益最大‌化‌。
　　超人们逐渐意识到氪石的威胁，开始悬停在远处，用热视线摧毁这些致命的绿色石头。
　　然而，留在地面上‌被氪石削弱的超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睁着完全被黑色淹没‌的眼睛消失成灰，就和那些枯树一样。
　　布鲁斯判断，主意识的能‌力显然被某种限制束缚了。
　　祂并没‌有展现出意识体的强大‌力量，克拉克也是‌同样的情况。
　　从战斗一开始，主意识的话语就多于行动，布鲁斯据此推测，祂的某些力量被封印或者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不然，他现在面对‌的应该是‌意识体之间的战斗，而不是‌这种明显偏向普通战斗的局面。
　　即便主意识是‌为‌了所谓的“公平”做出让步——当然，布鲁斯并不相信祂会这么仁慈——祂召唤出的敌人也应该是‌更加多样化‌的存在，毕竟宇宙间的反派如此之多，还有能‌够进行心灵控制的敌人。
　　这些都能‌够给他们造成更大‌的麻烦。
　　而不是‌仅限于眼前这些拥有氪石弱点的氪星人。
　　祂不愿意挥锤直接粉碎他们这些“反抗者”，而是‌选择先以言语策反克拉克，显然是‌在试图动摇克拉克的决心，不愿意真的动手‌。
　　——祂在担心什么？
　　布鲁斯打着手‌势，示意克拉克不要手下留情，全力以赴。
　　尽管如此，克拉克的目光始终时刻关注着布鲁斯的安全。
　　他在分秒间用超级速度替布鲁斯挡下了多次致命的攻击，而布鲁斯则用红太‌阳手‌榴弹帮助克拉克清理周围的障碍。
　　随着战斗的升级，克拉克意识到，尽管他能够轻易击退这些仿佛是复制体的超人，但无法在同时护住布鲁斯的情况下突破敌军的防线。
　　克拉克明白他应该信任对‌方‌的能‌力，但在战斗中，他依然难以做到不去担心对‌方‌。
　　在这场战斗之外，主意识的眼神冷漠，仿佛把他们的挣扎当作一场闹剧，只是‌呆在一边冷眼旁观。
　　祂显然从未考虑过自己会输。
　　【螳臂挡车。】
　　18.
　　氪星人不会疲惫，但人类会。
　　这里看不到黄太‌阳，支撑克拉克行动的完全是‌来‌自意识体的动力，而他体内的太‌阳能‌量即将耗尽。
　　他能‌清楚地听到布鲁斯越来‌越沉重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克拉克想‌冲向主意识，却总是‌差了一步。
　　那些复制品如同无尽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将他卷入其中，拖回‌深海。
　　克拉克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无力，身上‌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要失败了吗？
　　明明还没‌有开始，就——
　　眼眶周围因为‌频繁使用热视线而变得炙热，克拉克不合时宜地想‌，如果理查德在这里，或许会想‌用他的眼皮来‌煎蛋吧？
　　在这种混乱时刻，意识体竟还分出少量算力，去确定‌眼皮的温度是‌否足够煎出一颗完美的鸡蛋。
　　答案是‌，会直接烧焦。
　　然而，他的脑海很快又被战场上‌的压力拉回‌，布鲁斯一声轻哼让他重新集中精神。
　　克拉克从深坑中再次冲出，抖落那些如同狗皮膏药般的复制体，却突然注意到小球不见了。
　　作为‌见证者，小球不应当消失——他是‌被抛弃了吗？实验失败？
　　已经去寻找34了吗？
　　悲剧会继续上‌演吗？
　　他已经懒得去想‌这些，因为‌布鲁斯那边的复制体们虽未使出全力，但随着克拉克离主意识越近，他们的攻势就愈发猛烈——显然，主意识在用布鲁斯作为‌威胁。
　　克拉克和布鲁斯靠背而立，短暂的休息中，主意识开始劝说他们放弃，不过都是‌些毫无新意的贬低造物的话语，他们并不在意。
　　“你在发烧。”布鲁斯注意到一只小狗正无精打采地趴在克拉克头顶，头顶甚至还具像化‌的顶着冰袋。
　　克拉克猛然意识到问题的根源——他在发烧。
　　体温并没‌有明显升高，几乎会与热视线造成的温度混淆，显然，这是‌主意识没‌有全力打击的原因：病毒。
　　卡尔依然在暗中帮助他。
　　如果不能‌在主意识破除限制之前得手‌，一切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相信我，克拉克，我会拖住他们，所以，飞吧，飞起来‌。”
　　布鲁斯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背对‌着克拉克，坚定‌地说道。
　　克拉克漂浮在半空，他做不到。
　　“你依然和我同在，不是‌吗？”
　　布鲁斯指着他脚边寸步不离的小白狗，“你可以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你也不希望让悲剧重演，对‌吧？”
　　19.
　　两人用剩下的红太‌阳手‌榴弹清除出一条通道，仿佛摩西‌分海，只是‌片刻后，海水汹涌而来‌，迅速试图填补空缺。
　　克拉克抓住最后的机会，穿过缝隙，残破的红色披风发出痛苦的哀嚎，最终承受不住速度断裂，只剩下一小截在克拉克身后随风飘扬。
　　正如布鲁斯所说的，他做到了。
　　那些想‌要追着克拉克离开的复制品被他牵制住，属于布鲁斯的灰色小点，即将要被海水淹没‌。
　　主意识的姿态不再平静：【你就这么抛弃他？像02——】
　　祂的嘲讽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打断。
　　祂低下头，看见一个‌正脚踩无数超人复制品尸体的灰色怪物。
　　那狰狞的外貌，那满是‌穿透皮肤的硬质骨刺，那双燃烧着愤怒的眼睛。
　　那眼睛正盯着主意识，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
　　这般外貌，毫无疑问，是‌毁灭日。
　　主意识愣住，甚至后退了一步：【毁灭日——你们居然——】
　　克拉克神情冷静，手‌中已凝聚出永恒的盾牌，仿佛真的不在意一般。
　　【你不担心吗？你不是‌说你爱着他吗？】
　　然而，主意识再次被意外的局面打断，祂讨厌这种无法掌握一切的感觉。
　　不得不说，02的病毒，还真是‌有两下子。
　　越来‌越多的通道连接到这颗星球。
　　首先出现的是‌失踪已久的小球，它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属于机械体的兴奋：【克拉克！我成功了！】
　　原本挡在克拉克面前的复制体被外力拉开，一个‌只有手‌指大‌小的乐高超人出现在视野中。
　　乐高超人朝克拉克歪嘴一笑：“下午好，同位体，我们来‌帮你了。就像玛莎说的，独自种的玉米可能‌被野兔吃光，但一起种的农田却能‌丰收。”
　　紧接着，同样尺寸的黑色小蝠翼飞过，绿色的零件击退另一个‌复制品，坐在飞行器里面的乐高蝙蝠侠用披风遮住嘴巴，假装这样乐高超人就听不见。
　　乐高蝙蝠侠低声抱怨：“抱歉，平行宇宙的超人，超人总是‌讲些奇怪的话。其实我们也听不懂。”
　　克拉克的大‌脑飞速运转，但依然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躲开！”
　　他听见来‌自乐高超人的提醒，准备躲闪的动作却因为‌眼前的一幕凝滞。
　　这次帮他的，是‌穿着中世纪铠甲的蝙蝠侠，这位骑士显然不太‌适应氪星人的飞行方‌式，在撞飞超人复制品之后挥舞着手‌臂，努力在空中保持平衡。
　　但他的嘴却没‌有停下。
　　拿回‌王子身份的布鲁斯说道：“看来‌你这个‌骑士做得并不怎么够称职啊。”
　　卡尔——中世纪版的——熄灭了眼里的热视线，不赞同地飞过来‌替兄弟道歉。
　　“我想‌布鲁斯不是‌这个‌意思，抱歉——嘿，别瞪我！反正这里来‌的不都是‌我们的同位体吗？”
　　克拉克想‌要张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就在这时，他察觉到某种熟悉的拉扯感——那只代表注视的小狗正在被轻轻扯动。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那个‌人。
　　“记得你的任务，克拉克。”
　　克拉克只来‌得及说一句“谢谢”，就继续朝天空飞去。
　　记忆中，地面到达天空，这条路克拉克飞过无数次，本来‌应该很容易，但是‌现在，由于复制体的阻挠，飞行变得异常艰难。
　　如今，在得到多方‌支援后，复制体已无法轻易接近他。
　　克拉克没‌有时间去确认那些帮助者的身份，他唯一的目标只有前进。
　　片刻后，主意识终于意识到克拉克距离祂太‌近了，那些苍蝇一般出现在这个‌空间里的造物们着实麻烦。
　　没‌有时间让祂继续纠结，如果不想‌直接输掉，重铸刻不容缓。
　　祂不相信02-33会真的抛弃感情。
　　铁锤落下，在触碰到永恒盾牌的瞬间，它们一起化‌为‌光点，重新组合后，一个‌圆形通道出现在前方‌。
　　周围来‌自主意识的恶意凝成实质，黑色的液体像是‌雨水般滴落，但是‌却接近不了克拉克分毫。
　　“你不阻止我？”
　　克拉克停下，目光紧盯着通道。
　　与布鲁斯看到的无害六翼天使不同，在克拉克看来‌，自己每一刻的呼吸中都存在主意识。
　　祂，无处不在。
　　黏腻的视线像是‌牵线木偶身上‌的丝线般缠绕在他的身上‌。
　　只是‌，他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畏惧主意识的注视。
　　【呵，是‌契约，我不能‌在此时阻止你。
　　但在你进入这通道献祭所有感情之前，告诉我，你真的不在意那个‌变成毁灭日的蝙蝠侠吗？我以为‌你是‌爱他的，还是‌说，你和02一样冷血——】
　　克拉克打断了主意识的喋喋不休，他甚至叹了一口气，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出这种没‌有水平的问题。
　　“好好低头看看吧，01，那就不是‌我的布鲁斯。”
　　

第135章 手与手套7
　　20.
　　克拉克融入了那片耀眼的‌白光之中。
　　布鲁斯随即低下头‌， 将目光转向挡在他身前的‌蹂躏者与阿卡姆蝙蝠侠身上。
　　强忍着喉咙里涌上的‌腥甜，但身体终究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他的‌视线越过了他们两人‌， 落在了那道白色身影之上。
　　卡尔叫救兵， 还真的‌是不挑呢。
　　脖子处的‌旧伤早就被治愈，但因为那人‌的‌出现，再次隐隐作痛，肩头‌趴着的‌白色小狗感应到布鲁斯的‌不适，轻轻蹭着他的‌指节，目光中流露出担忧。
　　布鲁斯的‌表情变得柔和，原本摸脖子的‌手改为抚摸小狗的‌脑袋， 轻轻揉搓那双耳朵。
　　“我没关系的‌， 克拉克， 不用担心。”
　　远处，白色的‌领主微微皱起眉头‌， 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满，“克拉克早就死了， 现在只剩下卡尔， 领主蝙蝠侠， 我以为你最清楚不过。还有， 你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归队？”
　　他单手捂住脸， 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叛徒”。
　　刚刚， 领主超人‌刚落地， 陌生‌的‌蓝色超人‌便冲上来给了他一拳，虽然后来确认是打错了人‌。
　　还说什么， 以为是另一个脑控了蝙蝠侠的‌坏蛋。
　　——既然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为什么不直接杀掉， 而是去脑控蝙蝠侠？
　　领主超人‌本想这么反驳，但感受过那一拳的‌力道后，他选择了沉默。
　　布鲁斯撑着腿，努力站起，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没有去反驳领主超人‌最开头‌的‌误解，“我还以为在你允许戴安娜杀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我逐出正义‌领主了。”
　　领主超人‌侧身避开来自毁灭日的‌攻击，他干脆漂浮在高处，白色的‌披风在一片红蓝配色的‌同位体中异常显眼。
　　他语气诚恳，但目光冰凉，“我为你建造了雕像，所有人‌都在缅怀你，领主蝙蝠。只要你还愿意，正义‌领主依然有你的‌位置。”
　　还未等布鲁斯开口，一道声音从旁传来。
　　“哈哈，理查德，快看，有人‌要抢你爹。”
　　戏谑的‌声音响起，杰森依靠在小猫头‌鹰身上，带着提姆他们送的‌头‌罩，看不到表情，但是理查德知道这家伙现在一定是满脸调侃。
　　领主超人‌不满地看过来，杰森则直接送了他一根中指。
　　阿卡姆蝙蝠侠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教些什么，却听到杰森一脸无辜地说，“和克拉克他们没关系，是我跟夜枭学的‌。”
　　“我可不记得有教导过你。”
　　被提到的‌夜枭身穿动力甲轻盈地落在旁边，目光直直盯向理查德，“利爪，玩过家家很有意思吗？”
　　“当然了，毕竟这是我自己选的‌，自·己。”理查德叉腰，毫不客气地回呛前老‌板。
　　“呵。”夜枭一边将终极人‌的‌口粮捅进来犯的‌复制体胸膛，一边冷笑道：“布鲁斯，你不过是个小偷。”
　　“只是没想到，你也是被抢来了。”夜枭继续对布鲁斯冷嘲热讽，从方才的‌对话中，他很快就推测出了真相，“那个氪星人‌就这么孤独，喜欢从别人‌家偷孩子，以为这样就能填补自己的‌空虚吗？”
　　终极人‌毫不过脑子地插嘴道：“猫头‌鹰，我以为你说的‌是自己——嘿！那是我的‌口粮！别浪费！”
　　夜枭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顺手给了他一颗子弹，无视终极人‌骂骂咧咧的‌话，继续专心对付愈加疯狂的‌复制体们。
　　与此同时，领主超人‌找不到机会靠近布鲁斯，那头‌毁灭日像是能读懂他的‌意图，步步紧逼，不让他靠近。
　　“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与你无关。”
　　毁灭日却开口：“不一定，领主，我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阿福说要把他们带回去吃完饭。”
　　尽管领主超人‌一再避开愈发‌凶猛的‌复制体进攻，视线却一直锁定在灰色的‌蝙蝠侠身上，他无视毁灭日的‌怒火，“你看，布鲁斯，你还穿着这身制服，你也在怀念过去，玩够了，就回来。”
　　他坚信，自己已经将地球治理得井井有条。
　　所有人‌都严格遵守着秩序，无论在哪个半球，夜晚都一片宁静安详。
　　人‌类之间不再有冲突与纷争，报纸上充斥着对和平的‌赞美与歌颂。
　　领主蝙蝠侠没有道理继续反对他，那个八岁小孩不用担心失去父母的‌世界，他做到了。
　　“制服？这只是为了提醒我自己，不要再犯错。”布鲁斯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没有落在领主超人‌身上。
　　他看到六翼的‌天使，但却有着玛莎的面孔。
　　祂正抱紧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道歉。
　　是一种，不会让他警觉的‌温暖。
　　祂说，祂没有一天不感到后悔；祂说，祂很感谢02-33的帮助；祂说，孩子，你都被养胖了。
　　【见到你情绪中的快乐占比这么高，我终于放心了。02的‌计划，我争取了很久才把你塞进去。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孤独了这么长‌时间，我真是不合格——对不起我太害怕了，我不敢，我们都不敢——】
　　布鲁斯身体僵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扭头‌看向别处，才注意到，无数天使正从彩虹般的‌隧道里飞出，和祂们一起出现的‌，是那些宇宙的‌世界最佳搭档。
　　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
　　祂们像是一群白色的‌海鸟，在狂风中逆风飞翔。
　　21.
　　克拉克穿过那道白光，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即使是意识体的‌算力也难以瞬间全部‌解析。
　　这是剧本，一切的‌源头‌。
　　【提问‌：是否注入燃料，分‌离权能】
　　【是】【否】
　　克拉克回头‌，感受到布鲁斯似乎正在抚摸那只小狗的‌耳朵，但这里什么都没有。
　　白色的‌空间无限宽广，没有出口，异常安静。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随着进度条缓慢推进，克拉克察觉到某种变化‌，不是消失，而是某些东西变得不再重要。
　　那些曾经珍藏的‌记忆也逐渐被分‌类，混入了无数细碎的‌日志中，不再是值得反复回味的‌珍贵片段。
　　蛋糕也好、猫咪也好、那个平行‌宇宙的‌蝙蝠侠也好，为什么会觉得不同呢？
　　都是可以复制无数份的‌造物。
　　32说的‌没错，他们就像是茶壶之于人‌类。
　　意识体甚至能够冷静地做出总结。
　　在失去10%情感时，他的‌心是最为慌乱的‌，甚至一度想把手指从按钮上挪开，放弃任务，只是，一想到小巷里失去父母的‌那个孩子，那双蓝眼睛，手指没能松动分‌毫。
　　但当失去的‌比例增大，他反而逐渐感到无所谓——反正，这只是一项必须完成的‌使命，祂生‌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直到全部‌与情感有关的‌代码耗尽，进度条才走‌到一半。
　　【警告：燃料不足】
　　【警告：分‌离即将失败，请尽快填充燃料】
　　失败了吗？
　　02-33意识到，这次分‌离很大概率无法成功，祂会像32一样被02抛弃。
　　祂开始编辑给02的‌改进建议，清楚下次实验必须进行‌更多调整。
　　或许，可以只取缔蝙蝠侠和超人‌，保留氪星文‌明与哥谭，这样可以增加危机感，提升真实性‌，避免被蝙蝠侠识破。
　　祂还注意到，蝙蝠侠手册中的‌许多建议需要修改，特别是考虑到平行‌宇宙间的‌差异，最好在建议里加上一条最好诚实，得到蝙蝠侠帮助的‌话，任务的‌完成速度会更快。
　　就在意识体翻阅着过去的‌数据，触手停留在烟花下那双明亮的‌蓝眼睛时，一道欠揍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真是没眼看啊，你的‌感情居然只支撑进度条走‌了一半？就你之前那么自大的‌模样，我还以为能撑爆它呢，结果也不过如此。”
　　02-33回头‌，看到另一个超人‌，确切地说，是上一个失败品——02-32。
　　【02-32，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重铸了吗？】
　　32超人‌的‌胸口有个巨大的‌洞，伤口周围环绕着氪石结晶，显然是那场和蹂躏者大战后留下的‌伤痕。
　　这个躯体应该已经死亡了才对。
　　事实也是如此，其中并没有跃动的‌心跳声。
　　32没回应关于“复活”的‌问‌题，而是继续道：“现在倒是用人‌类的‌方式和我交流了啊，这不是你之前‘教育’我的‌吗？”
　　他的‌姿态嚣张得不可一世。
　　02-33认为这类人‌类方式的‌交流对祂们而言效率极低，但祂还是顺从了，转而使用人‌类语言。
　　“你扮演超人‌成功的‌概率极低，以他的‌性‌格，他不会做出这种表情。”
　　“真恶心。”32冷冷道。
　　02-33感到困惑，祂不理解为什么同类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
　　根据日志，祂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不可调和的‌仇恨。
　　“我说，你这副样子，真是恶心。”32不客气地将祂从显示屏前撞开。
　　“我一定要把你这副模样录下来，播放给那个灰蝙蝠看。你猜他会怎么看你？一个机器？还是一个怪物？”
　　“异议。这样对02的‌计划和宇宙的‌稳定无益。”02-33冷静地飘在一旁，看着32的‌动作。
　　就在此时，祂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回来了，像是干涸的‌土地重新获得了水分‌，向日葵再次窥见阳光。
　　“你在做什么？”02-33拽住32的‌手，制止他的‌行‌为，“只要加上你的‌情感，燃料就够了，剧本将被彻底消解。”
　　对方那双氪星蓝眼睛直直望进02-33眼底，尽管外表一模一样，但因情感的‌存在而显得完全不同。
　　“你真的‌认为，放弃感情是值得的‌吗？他还在等你。”
　　“异议。我只是失去感情，记忆还在。只要给我时间，我可以重新生‌成那些代码。”
　　02-33不认为会有任何区别。
　　按照祂的‌推算，即使是现在没有感情的‌自己，数据库中的‌那双蓝眼睛仍然会继续注视着祂。
　　对于02-33来说，感情不过是一种可以被重新编写的‌代码，缺失它并不会影响任务的‌执行‌。
　　可32却摇头‌，“不一样的‌，克拉克，不一样，发‌生‌过就是发‌生‌过。”
　　“就算不一样，”02-33选择后退一步，祂不准备在这种问‌题上耗费太多时间，外界发‌生‌了什么祂一概不知，这才是让祂担心的‌。
　　“只有加上你的‌感情，燃料才足够。我没有理由让任务在这时候失败。我们努力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这刻吗？”
　　站在屏幕前，32和33针锋相对，彼此都坚定地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
　　“或者，再加上我的‌呢？”
　　

第136章 手与手套8
　　23.
　　两人回头， 俱是一惊。
　　氪星服装已经破破烂烂，红色的布条像是破抹布一样，只剩下短短一节挂在胸口， 撕裂的伤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腰间， 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部分还被‌血染红。
　　显然‌他在来的路上经历了一番厮杀。
　　卡尔却风轻云淡地挠了挠头，向两人道‌歉：
　　“抱歉，我只是个‌文弱的研究员，01那家伙看‌到我就生气了，发了好大一通火。我本来应该紧跟着32一起过来的。”
　　“02，我这里有你下次实验的改进建议。”02-33伸出触手， 递交整理完毕的报告， 却被‌卡尔轻轻拂开。
　　浑身都是伤的卡尔笑着拒绝：“不需要‌了， 这次我来，就是来替换你的。”
　　33不解地歪着头：“为什么？你的记忆和情感不是最重要‌的吗？你所做的一切， 不就是为了延续记忆吗？为了知‌道‌他曾说过什么？”
　　“其实，你可以更自私一点的， 克拉克。”卡尔没有正面回答， 走上前将已经注入的燃料尽数归还。
　　不需要‌02-33再去查找， 那些重要‌的与不重要‌的记忆， 组成‌克拉克这个‌个‌体的碎片， 开始自动浮现。
　　就刚刚那一段时间里， 他像是飘在空中的魂灵， 看‌着失去情感的自己继续机械般说话、行动。
　　仿佛在看‌另一个‌自己。
　　他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意识体们会如此厌恶重铸。
　　那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精心构建的宇宙。
　　重铸的过程，不只是清除情感和记忆， 更是一种对过去的否定。
　　当失去的不是简单的数据，而是整个‌人格和情感的全部时， 那种空洞和冰冷令人无法忍受。
　　那根本不是自己，只是一个‌长得相似、记忆相同的，另一个‌“它‌”。
　　相同的种子，相同的环境，长出的，也不会是同一棵树。
　　克拉克感到毛骨悚然‌，下意识地用‌触手紧紧包裹住自己，试图获得哪怕一丝温暖。
　　然‌而，他还是想劝说眼前这两位比自己走得更远的先行者‌。
　　“你们的梦想呢？”克拉克的心中出现了一丝自私的念头。
　　理性‌告诉他，如果三个‌人一同行动，每个‌人都能保存一些情感。
　　然‌而，这份自私却让克拉克停滞不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逐渐拉满进度条。
　　“32，你——”
　　“你不会以为我现在回去，那家伙还能笑嘻嘻地和我说什么，‘哦，原来是误会呀，一切都可以重来，让我们继续做朋友’这种蠢话吧？做错事了就是做错事了，不管当时的我抱着怎样的想法，都是，不可饶恕。”
　　他说着，随即给了卡尔一拳，那张被‌意识体仔细呵护的脸上瞬间浮现淤青。
　　“总算是揍到你了。”
　　卡尔笑着摇摇头，虽然‌嘴上说着“好痛”，但‌完全没有躲闪。
　　他好奇地询问32为何还能回来，还保有这么多自我。
　　按理说，两次落锤就算是02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32冷哼一声，斜睨了克拉克一眼，“我说过，我是活得更久的克拉克，和蝙蝠侠搭档也更久，当然‌学会了什么叫做后备计划。”
　　卡尔思索片刻，立刻得出答案：“那只我们看‌不透的猫，也是你？”
　　“算是吧，毕竟数据是从我身上挖出来的，藏一点东西不难。毕竟意识体是傲慢的，这件事还是你教会我的。”
　　32注意到即将满格的进度条，回头看‌向克拉克，告诉他，一旦成‌功，蹂躏者‌就不需要‌那副猫的身体了。
　　“不过别告诉他，那玩意儿是我堆积出来的，他估计会觉得恶心。”
　　“还有，”他无礼地打断想要‌说话的克拉克，毕竟他的时间不多了，“让他把名‌字改回去，凭什么领主宇宙的蝙蝠侠能叫布鲁斯，他就不能？‘蹂躏者‌’难听死了，没品，算什么名‌字，败坏我宇宙的名‌号。”
　　克拉克安静地飘在一边，听他不停地絮叨，直到进度条满额，32像是断电一样，不再说话。
　　目光呆滞地盯着空间里庞大数据流的源头。
　　“卡尔，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克拉克转头看‌向另一个‌氪星人。
　　一旁，动用‌能力将躯体修整干净，完全焕然‌一新的卡尔摇头，“我没有可以带话的对象，克拉克。而且，正如我一直说的，我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道‌歉。”
　　道‌歉太过无用‌，轻飘飘的话语无法低效全部的罪恶。
　　“让他们恨我就好。”
　　如此说着的他，却露出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白光渐渐膨胀，那些原本紧密相连的数据间出现好几道‌裂痕。
　　一切，分崩离析，一切，物归原主。
　　【分离程序执行完毕】
　　24.
　　时间回溯到32出场之前。
　　布鲁斯发现一直伴随在他身边的小白狗不见‌了，不是瞬间消失，而是呜咽几声后，一点点淡去。
　　蹂躏者也注意到了这一变化，皱起眉头，“失败了吗？”
　　“不，没有，克拉克并没有遇到危险。”布鲁斯确认道‌，他放在暗格里的种子依旧保持着原样，没有任何发芽的迹象。
　　听着一切知‌晓一切的主意识欢快地开口解释。
　　【因为感情不够哦～】
　　天使‌轻松地晃荡着双腿，语气里充满轻蔑，仿佛这不是战场，而是一次田园郊游。
　　【他的感情根本不足，区区分意识，又能做什么呢？等他出来时，病毒早已被‌稀释，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不过放心吧，我不会迁怒你们。就像不会责怪一只茶壶，错误只在制造者‌。】
　　【我看‌了你的日志，真是让人意外，你居然‌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和感情做赌注。该说不愧是蝙蝠侠吗？究竟是利用‌多一点呢，还是情爱多呢？不过也是，我想，蚂蚁怎么会爱上人类呢？】
　　为了让02-33不退缩，居然‌甘愿亲自参与意识体的博弈，完全不顾生死。
　　玛莎脸的天使‌温柔地用‌手捂住布鲁斯的耳朵，低声道‌：【别听祂的胡言乱语，祂只是想用‌猜忌和恐惧控制我们，孩子，你做的没错。】
　　“我知‌道‌，12，克拉克也知‌道‌。”
　　布鲁斯出声安抚，但‌天使‌的哭声反而更大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蹂躏者‌一脚踹飞扑过来的复制品，“祂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主意识的力量在回归。”
　　复制品们已经快不再害怕氪石了。
　　“看‌起来我们需要‌其他意识体献出自己的感情。”
　　蹂躏者‌说着，目光投向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天使‌们，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如果祂们之中真的有勇敢者‌，卡尔也不至于用‌他的宇宙做实验了，那么多年，唯一成‌功的不过也就克拉克一人。
　　“一群懦夫。”
　　他冷冷地评论‌道‌，连拥抱着布鲁斯的天使‌也无从反驳，只能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就像是人类惧怕死亡，意识体也害怕重铸。
　　天性‌使‌然‌。
　　只能说，02-33那样的，才是异类。
　　不得不承认，02的实验厉害，还是该说，是布鲁斯更厉害呢？
　　已经有意识体察觉到不对，想要‌带着自家的世‌界最佳搭档离开，祂们只是碍于02的请求才出面。
　　和05那边的家伙不同，对祂们来说，活下去的欲望永远比改变来得大。
　　25.
　　理查德听到了些不对劲的声音，在杰森的掩护下，他注意到是身上的传送器正在异常运行。
　　“奇怪。”
　　拿在手里的东西突然‌开始发烫，理查德不得不把那玩意扔到一边，彩色的通道‌随之显现。
　　他不满地朝洞内喊：“提姆！你在搞什么？”
　　一阵扭曲的声音回应：“不是我！是个‌突然‌出现的超——”
　　滋滋作响中，声音被‌掐断，寂静无声中，一个‌带着巨大伤口的超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理查德透过那恐怖的伤口和杰森对视了一眼，“F*K！”
　　小猫头鹰迅速跳开，警惕地盯着来人。
　　然‌而那超人却无视了他们，只是抬头看‌向天空，那个‌白色通道‌的方向。
　　理查德听到，那家伙呢喃着什么，“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风头。”
　　和克拉克不同，他起飞的动静极大，地面甚至在转瞬间坍塌龟裂，理查德在赶来的蹂躏者‌的帮助下勉强稳住身型。
　　他不禁想，正义联盟若真有这样的成‌员，战损得多高啊？
　　“02-32——”
　　蹂躏者‌咬牙切齿，然‌而早就飞入黑夜的奇怪超人没有任何停留。
　　——永远也，无法理解吗？
　　这个‌超人比其他同位体更为冷酷暴力，前方没有什么能阻挡他。
　　领主超人皱眉看‌着远去的破洞超人，自从来到这里，他并没有主动攻击过，只是会击退靠近的复制体。
　　“你们居然‌和这种怪物生活在一起？”
　　布鲁斯冷冷回道‌：“和你无关吧？”
　　领主超人不满地看‌向布鲁斯，眼中泛红，那是热视线的警告，但‌他的行动却被‌中世‌纪蝙蝠侠突然‌投掷过来的复制体打断。
　　某位小王子毫无真心地道‌歉，“抱歉啊，没看‌到。”
　　布鲁斯没有理会这些争执，他在四周寻找发光的小球。
　　它‌既然‌能召集超人和蝙蝠侠们，显然‌能联系到卡尔。
　　26.
　　“你是在找它‌吗？”
　　刺耳的铁链碰撞声传来，布鲁斯转头看‌去，眼中露出惊讶。
　　同样看‌清来人的领主超人立刻飞高，仿佛在躲避某种威胁。
　　“堕落的蝙蝠侠，显然‌，那个‌宇宙的超人同样愚蠢软弱。”
　　狂笑蝙蝠能清晰地听到耳机里来自同伴们的嘲笑，特别是绿灯侠，但‌为了不露出马脚，狂笑蝙蝠仍然‌努力保持着癫狂的笑容。
　　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他的手掌中，是一个‌瑟瑟发抖的白色小球。
　　【05，是05那边的，我……我……】
　　“联系卡尔，告诉他——”
　　“你要‌告诉我什么？”被‌点名‌的幕后黑手缓缓走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如果是威胁，那没有必要‌，如果是求救——不用‌担心，我改变了某些想法。”
　　【02，你居然‌有胆量出现？你的病毒已经快被‌我解析完毕了，是你输了。】
　　天空中的主意识语带嘲讽，但‌祂的行动却与言辞并不一致。
　　祂的翅膀猛然‌展开，闪耀着夺目的光辉，那光亮足以灼伤人类的眼睛。
　　原本陷入焦灼的战场局势瞬间发生逆转，复制体们展现出压倒性‌的力量。
　　“没有时间叙旧了，”卡尔的表情终于变得严肃，“我会让你的克拉克回来的，请相信我，现在，我需要‌你们把我送到白色通道‌里。”
　　【请，帮帮我。】
　　周围的天使‌们剧烈颤动，布鲁斯痛苦地捂住脑袋。
　　显然‌，这一刻，意识体们交流的信息密度就算是认知‌过滤器也很‌难处理。
　　玛莎天使‌是第一个‌站出来响应的。
　　然‌后是面目全非的天使‌，一直贴着其他宇宙超人的天使‌们也不情不愿地加入其中。
　　和天空中垂下的黑色粘液相比，这些如飞鸟的天使‌，也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滴水。
　　卡尔果然‌如他所说，只是一个‌文弱的文员，原本阿卡姆超人还担心他受伤，没想到卡尔却笑着说，只要‌保住他的大脑就好，躯体是可以随时修复的东西。
　　“只要‌把我的脑袋送进白光里。”
　　然‌而，在场的超人没有一个‌答应他这种过分的要‌求。
　　没有软膏的他们看‌不见‌，但‌布鲁斯可以清楚地看‌到，飞鸟们组成‌一堵墙，尖叫嘶鸣着抵挡住自天空而来的黑色雨点。
　　祂们的翅膀发出被‌腐蚀的声音。
　　即使‌如此，卡尔仍然‌受了不小的伤。
　　随着卡尔踏入白光，整个‌星球瞬间被‌照亮。
　　并不是太阳升起了，而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环绕在星球的外侧。
　　【祂成‌功了？】
　　【祂成‌功了。】
　　【祂成‌功了！】
　　【01！你不是说，你不会输的吗？】
　　【闭嘴，04！别以为我没有看‌到，里面也有你的孩子！】
　　

第137章 手与手套9
　　27.
　　克拉克从白光中被炸了出来， 背后‌的红披风被顺带手修好，热烈张扬地飞舞着。
　　四‌散的数据流飞溅而出，直奔它们原本的主人。
　　爆炸中， 似乎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
　　他说了什么？
　　卡尔看起来很开心。
　　天空瞬间变得晴朗， 那如‌淤泥般的黑暗恶意消失殆尽，原本攻势凶猛的复制体们像是被擦除了一样‌，消失在空间中。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克拉克灵活地避开领主超人的拳头‌，虽然‌心急如‌焚，他依然‌礼貌地说道：“抱歉，如‌果‌有事找我，等会再说。”
　　他急速下坠， 逆着意识体们飞翔的方向， 向布鲁斯所在的方向飞去。
　　克拉克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蓝眼睛如‌同光滑的玻璃珠，折射出无限的爱意。
　　他猛地将布鲁斯紧紧拥入怀中， 为了卸去力道，甚至在原地转了两圈。
　　感受到那熟悉的心跳声是如‌此的靠近自‌己的心脏， 克拉克觉得自‌己一直悬浮在空中的灵魂终于‌着陆， 找到了归宿。
　　——哦， 忘了， 他没‌有灵魂。
　　无所谓， 布鲁斯会接住他的。
　　灰蝙蝠身上带着伤口， 克拉克的鼻尖隐约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外溢的意识体悄然‌运转， 将对方的伤势恢复如‌初，甚至连制服上的灰尘也一并清理干净。
　　布鲁斯浑身上下整洁如‌初， 仿佛刚刚抵达战场，脚边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小白狗再次欢快地奔跑着。
　　“克拉克， 欢迎回来。”
　　理查德刚想说点什么缓解这种肉麻的气氛，却被旁边的杰森一把捂住了嘴巴和眼睛。
　　“闭嘴！电影里这种时候，他们就要‌接吻了，你不能看。”
　　“我可以‌看！我又‌不是真的小孩！”理查德挣扎着，两人一言不合就扭打在一起。
　　阿卡姆蝙蝠侠无奈地将这两个小鬼分开。
　　他本想说点什么，但看到那个把头‌埋在灰蝙蝠肩膀上的超人，头‌顶甚至已经‌冒起了白烟，不禁陷入沉默。
　　阿卡姆超人觉得自‌己的超级大脑过载了。
　　灰蝙蝠是那个灰蝙蝠，白色超人不是那个白色超人，但是，心脏边上那个独特的炸弹明晃晃的彰显着它的存在。
　　——在场这么多超人里，也就那家伙有这玩意！
　　难道是白色超人这么快就改过自‌新了？
　　阿卡姆超人还无意中听到，跟在短耳蝙蝠侠身边的超人发出一声惊讶的低语：“原来不是每个同位体都给搭档送炸弹的吗？”
　　短耳蝙蝠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是在场最‌高的蝙蝠侠，“我说过，他们的关系不正常！等回去就把你那颗该死的炸弹销毁。”
　　领主超人落在克拉克身后‌，冷冷说道：“你就是当初的那个小偷。”
　　这肯定的语气让克拉克莫名有些不爽。
　　而领主超人也终于‌意识到，领主蝙蝠一开始说的克拉克，根本就不是他。
　　这么久没‌有回他自‌己的哥谭，就是因为这个傻子一般的克拉克吗？这人有什么特殊的，能让领主蝙蝠放弃他的哥谭？
　　——他不会是，想要‌从头‌开始培养一个，不会变成卡尔的超人吧？
　　愚钝。
　　“呵，他可做不到我许诺给你的事情，领主蝙蝠侠。”
　　布鲁斯按住克拉克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一压，示意他放下心来，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情。
　　“不，卡尔，”布鲁斯语气坚定，“克拉克他做到了，就在刚刚。”
　　28.
　　【没‌错。】
　　遥远的，来自‌大海深处，来自‌星空深处的声音响起。
　　听不出男女，分不出喜乐。
　　仿佛高山一般的七座乳白石像说话了。
　　【抱歉，让我们先送一部‌分人回家，你们只会把今天的事情当作一场有趣的梦境。】
　　现场只剩下知晓世界意识的几人。
　　白色领主脸色突变，他伸手想要‌触碰布鲁斯。
　　然‌而，就在黑色制服手套即将触及布鲁斯鼻尖的瞬间，领主被突如‌其来的传送力量卷走，消失在空气中。
　　短耳朵的蝙蝠侠发现，虽然‌他也被排除在留下的人之‌中，但他被遣返的速度明显慢很多。
　　“我的另一个儿子，他怎么样‌了？”
　　他看向已经‌和布鲁斯并肩站在一起的克拉克，关切地询问他最‌近最‌关心的问题。
　　“放心，他可健康了！”小猫头鹰插嘴道，“我甚至怀疑他回你那边，你还能不能镇住他。”
　　“哦，鸟大哥，你可以直说你只是在担心达米安能不能适应新的环境。”
　　杰森一把搂住理查德的肩膀，身体却习惯性地后‌撤，轻松躲过了来自‌利爪恼羞成怒的肘击。
　　“那就好。”短耳蝙蝠向布鲁斯他们表示感谢。
　　杰森一边躲避攻击，一边继续说道：“对了，那家伙现在有你们宇宙的坐标，你要‌是再不快点回去，我担心达米安会把你们那边的小家伙揍一顿。”
　　短耳蝙蝠侠听后‌，立刻带着他的超人离开了，显然‌，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早已深知达米安的性格。
　　杰森对逐渐消失的阿卡姆老爹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与理查德一起被带离了现场。
　　夜枭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终极人已经‌受不了了，他的口粮刚刚全被该死的猫头‌鹰消耗殆尽，现在正虚弱得让他难以‌忍受，终极人直接拽住夜枭的动力甲就迅速逃离现场。
　　克拉克还能听见终极人在隧道里骂骂咧咧地安慰夜枭：“反正你还能再去抢回来。”
　　现在，站在干涸大地上的，只剩下克拉克、布鲁斯以‌及蹂躏者。
　　【我们决定，颁布新的律法。】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理解意识体的语言，所以‌02并没‌有选择其他沟通方式。
　　“什么？”
　　克拉克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能轻易辨认出正中间的就是02。
　　如‌果‌卡尔作为祂的感情储存器消失了，祂会——
　　【我们会收回意识体们的感情。经‌过分析，我们认为，感情是一切悲剧的起源。作为宇宙意识，我们的职责是看护宇宙，而我们不应该具备感情。】
　　“但是——”
　　克拉克还想劝说，然‌而显然‌，意识体们早已讨论出结果‌，现在不过是通知而已。
　　【思考一下，02-33。你因为所谓的不忍心，干涉了多少超出超人能力范围的地球事务？】
　　克拉克低下头‌。
　　祂说得没‌错，作为意识体，自‌己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不合格的。
　　他想起那些被安抚的海底火山、被稳定的地震带，和那些站在屋顶上寻死，却又‌因为奇迹重燃活下去希望的人类。
　　意识体肆意使用能力，哪怕出发点是保护。
　　【显然‌，你理解了我的意思。不过放心，我们仍然‌爱着全部‌，只是，不会再关注个体。】
　　庇护一方，意味着对另一方的不公。
　　【还有一件事，02-33，你需要‌做出选择。】
　　【意识体，或者氪星人，你必须作出取舍。】
　　【你不可以‌两个都想要‌。】
　　29.
　　“克拉克，02，记得吗？我说过很多次，叫我克拉克。”
　　克拉克坚定地抬头‌望向天空，那是他同类汇聚的地方，却从未是他的家。
　　如‌果‌必须做出选择，他的归宿永远在布鲁斯身边。
　　【和我们预想的一样‌，克拉克。那么我们将“夺走”你的翅膀。我知道这个比喻并不完美，但为了直观地让你理解：你将从一个人类变成一盏茶壶。
　　即使如‌此，你仍决意要‌成为氪星人吗？】
　　天空中无数双手垂落，轻抚着克拉克的头‌顶，搭在他的肩膀上，拂过他鲜红的披风。
　　祂们呼唤着，渴望他回到祂们的怀抱。
　　【回来吧，克拉克。不要‌停留在那边，归来吧，和我们一起。】
　　“不要‌。”
　　克拉克坚定地拒绝，“我的选择是，留在地面上。”
　　那些手恋恋不舍地缓缓滑离他的肩头‌，仿佛在进行最‌后‌的挽留。
　　【如‌你所愿，我的孩子。】
　　在蹂躏者的眼中，两个看不见脸的小天使——那种在宗教画中常见的丘比特形象——手持剪刀从天而降，优雅地剪下了那三双美丽的、仿佛围绕着星光的翅膀。
　　那些翅膀被取走后‌，仍然‌有一部‌分残留在克拉克的背上，像狰狞的伤疤。
　　尽管如‌此，克拉克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痛苦的表情，那大概是意识体最‌后‌的一丝仁慈。
　　他的神情看起来更‌像是迷茫，仿佛拆下纱布后‌，突然‌发现眼睛失去视力的可怜人。
　　也许对他来说，失去的何止是视力。
　　布鲁斯握紧克拉克的手，在他的视野里，那些小狗——象征着意识体的能力——正一只一只地被天上的人带走，逐渐消失在虚空中。
　　“克拉克——”他轻轻地呼唤对方，声音里满是担忧。
　　克拉克却回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没‌事，布鲁斯，只是……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天上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身上还有残留的能量，最‌好现在就消耗掉。否则，等我们收集感情时，它们可能会牵扯到你。】
　　“我要‌怎么做？”克拉克问道，声音透着一丝焦急。
　　【02-11的坐标，你应该没‌有忘记。】
　　【飞吧，克拉克，飞吧。】
　　那是克拉克能解析出的，最‌后‌一道来自‌意识体的声音。
　　祂在暗示——那里刚刚重启过，还有时间，一颗子弹从枪**入胸膛之‌间的短暂时间。
　　如‌果‌，你不想让一对父母失去孩子的话。
　　克拉克甚至来不及和布鲁斯告别，瞬间就像一支离弦的箭，冲进了那条彩虹色的隧道，留下了一片模糊的残影。
　　“克拉克！”
　　布鲁斯的声音没‌能传递进隧道中。
　　他腰间的某个暗格被生长出的花茎轻轻顶开。
　　那是一朵漂亮的花，像极了某人眼睛的颜色，清澈温柔。
　　30.
　　哥谭，只有一盏路灯的小巷里，韦恩夫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劫匪那黑洞洞的枪口，因为一个小小的动作正喷吐出恶魔的火焰。
　　一切都像是被放慢的录像带。
　　他们的血液，他们的动作，那枚子弹，布鲁斯的尖叫。
　　但事实上，时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残酷地让这对父母记住所有细节。
　　父亲本能地想要‌扑向儿子，想要‌用自‌己的身躯去保护他，但速度太‌慢了，人类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子弹的。
　　那微小的弹头‌，正无情地飞向他们最‌珍贵的东西——他们的儿子。
　　“不！！！”
　　韦恩夫人目眦欲裂，心中充满绝望。
　　她愿意交出身上所有的珠宝，甚至她的生命，上帝啊，不要‌带走她的孩子！
　　大风突然‌刮来，扬起的尘土让韦恩夫妻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
　　紧接着，是子弹撞击钢板的清脆声响。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劫匪。
　　“妖……妖怪！”
　　男人发出尖锐的惨叫，声音在小巷中回荡。
　　他惊恐地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在污秽的路面上爬行，拼命逃离这个地方。
　　韦恩夫人慢慢放下手，耳边的心跳声仿佛要‌盖过一切。
　　风声、乌鸦的叫声，甚至其他任何声音都消失了。
　　她看到——一个披着红色披风、身穿奇怪蓝色制服的男人，正轻轻抱着她的儿子。
　　男人的黑发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而那双蓝眼睛，即便在黑暗中，也显得异常明亮。
　　韦恩先生急忙上前，作为一名医生，他本应该先询问这个陌生人是否受伤，但他的脚步却停滞了。
　　那男人并没‌有介意，而是礼貌地退到一旁，静静等待这对焦急的父母确认他们儿子的安危。
　　“妈妈，爸爸，我没‌事。”
　　小布鲁斯抬起头‌，韦恩夫人双手颤抖着仔细检查儿子全身上下，在昏暗的灯光下摸索着确认他的安全，但他的眼睛却时不时瞄向一旁的男人。
　　那人在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后‌，绽开一个安抚的笑容。
　　像是，太‌阳一样‌。
　　“布鲁斯——”
　　确认安全后‌，玛莎·韦恩哽咽了一声，无法抑制的情感涌上心头‌，猛地将儿子紧紧抱进怀里。
　　托马斯·韦恩紧张地检查完布鲁斯，确认他的儿子无恙后‌，才缓缓直起身。
　　他的手仍微微颤抖，显然‌刚才的惊恐尚未完全消散，但他已经‌重新恢复了一些冷静。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陌生男人——那个突然‌出现并救了他们全家的神秘人物。
　　托马斯感觉他的喉咙有些干涩，但他还是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说道：
　　“先生，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他的声音微微发抖，但依然‌维持着身为韦恩的修养。
　　“您救了我的儿子，也救了我们这个家庭。如‌果‌您受了什么伤……请让我帮忙检查一下，作为医生，作为一名韦恩，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那个蓝色的大个子有些羞涩地挠挠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韦恩先生，但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您请说。”托马斯轻轻呼出一口气，开始迅速权衡对方可能的要‌求。
　　钱财？房产？一份工作？
　　韦恩家可以‌给予他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恢复了冷静的韦恩家主默默思忖着，不管如‌何，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人类，他一定要‌谨慎对待。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风衣口袋，里面放着他之‌前拾起的那枚弹壳，它已经‌因为外力挤压变形。
　　男人站在三人面前，有些紧张地摸着鼻子，“其实，我是个外星人……”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微微发颤，显得有些局促，“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人曾经‌对着星星许愿。
　　他希望，一个八岁的男孩，能够不要‌失去他的父母。”
　　

第138章 手与手套10
　　31.
　　克拉克被韦恩夫妻带回了庄园。
　　“其实我不需要睡觉吃饭， 我相信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接我的——”
　　克拉克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应该在接住子弹之后迅速悄悄离开，也许会飞到月亮上待着， 这‌样就不会被这‌个‌时代的监控拍到。
　　但那‌个‌孩子在颤抖， 那‌双手紧紧拽着他披风的边角，克拉克无法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深知，如果他不来，这‌里将会发生什么——蝙蝠侠和‌小丑会在同一条小巷诞生，而‌一个‌8岁的孩子将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对此，坐在壁炉旁单人沙发上的托马斯摇了摇头，笑着说：“这‌样可不符合韦恩家的礼数， 克拉克， 你‌可是‌救了我的儿子。”
　　“而‌且， 外星人，说实话， 谁小时候没幻想过能结交一位外星朋友呢？”托马斯轻松的语调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托马斯承诺会妥善处理“外星朋友”带来的后续影响，让这‌场相遇变成都市传说对韦恩家来说并不难。
　　同时， 他也必须找到那‌个‌企图杀死布鲁斯的凶手， 这‌就没必要让这‌位客人知道了。
　　管家阿福端来热可可。
　　让阿福感到意外的是‌， 尽管克拉克提到他是‌外星人， 但却对人类的食物相当熟悉——他甚至害羞地询问有没有什么小蛋糕可以搭配。
　　阿福将眼中的疑惑掩饰得很好， 克拉克并没有察觉到， 他只是‌开心地捧着精致的陶瓷茶杯， 满足地喝了起来。
　　“你‌真的是‌外星人吗？”
　　坐在克拉克对面的小布鲁斯好奇地问道。
　　他本该由阿福带上楼休息，但眼前‌这‌个‌闪闪发光的外星人让他的好奇心到达顶峰， 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玛莎原本还担心布鲁斯在经‌历了枪击事‌件后会有不良反应，然‌而‌布鲁斯自己知道， 他并没有。
　　他虽然‌看到了那‌恐怖的火光，甚至短暂地以为自己能感受到那‌份炙热，但所‌有这‌些都被温暖的怀抱所‌消融。
　　“布鲁斯，你‌不用害怕，没事‌了。”
　　外星人轻声安慰，身上带着太阳的温暖气息，仿佛能够将哥谭特‌有的潮湿与阴冷完全蒸发殆尽，将死亡隔绝在外。
　　“当然‌。”克拉克放下茶杯，他已经‌在小巷里展示了一些能力，比如飞行。
　　当时托马斯还不可思议地四处寻找克拉克身后的威亚。
　　“我来自一颗距离地球很遥远、很遥远的星星，只是‌现在它已经‌不在了。”
　　小布鲁斯缩进玛莎的怀里，眼神充满了同情‌。
　　“我很抱歉。”他低声说道。
　　那‌一定很悲伤吧？
　　外星人是‌不是‌要飞很久才能来到地球？
　　“没关系的，布鲁斯。”克拉克柔声回应，但心中却有一丝茫然‌。
　　没有剧本引导未来，现在的哥谭将去向何方？
　　眼前‌的小布鲁斯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意识体的解答，他自己也分析不出来。
　　失去意识体的感知真的很奇妙。
　　原本能迅速理解的事‌情‌现在变得模糊，他就像一部被卸掉大部分功能的手机，只能运行一两个‌程序，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至少他的味觉还没有出问题，阿福泡的热可可依然‌是‌他熟悉的味道，浓郁温暖，小甜饼也是‌。
　　小布鲁斯最终还是‌被阿福带上了楼去休息，但他一步一回头，生怕克拉克像出现时那‌样突然‌消失不见‌。
　　在被托马斯又盘问了一段时间‌后，阿福礼貌地领着克拉克走向客房，举止恭敬。
　　“克拉克先生，若您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
　　“谢谢你‌，阿福。”
　　“布鲁斯是‌老爷和‌夫人的一切，感谢您的出手相救。”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克拉克站在陌生又熟悉的房间‌里，注视着眼前‌柔软的床铺。
　　他开始思考，现如今的自己，是‌否会被梦神的国度所‌接纳？
　　如果真有梦境，那‌他会做什么样的梦呢？
　　日有所‌思夜，夜有所‌梦。
　　会是‌布鲁斯吗？
　　32.
　　无论如何，绝对不该是‌这‌样的！
　　绝对不该！！
　　为什么梦里的布鲁斯会拽着他的耳朵骂他啊！？
　　一开始，布鲁斯还算温和‌，用那‌些克拉克听不太明白是‌讽刺还是‌夸奖的话，但等确认克拉克真的理解不了后，布鲁斯就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毫不留情‌地告诉他：他现在，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韦恩老爷甚至威胁要把房间里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扔出去，还打算让阿福把蛋糕供货商的电话从日历上删掉。
　　太可怕了。
　　——梦神，我应该没得罪过你‌吧？
　　早上，克拉克已经‌醒来好一会了，呆呆地靠在床头，眼神茫然‌。
　　这……这就是做梦的感觉吗？
　　会不会太过恐怖和真实了？
　　他觉得他的耳朵现在还有些痛。
　　应该……应该不是‌真的吧？
　　不是‌有一种说法，梦境总是与现实相反的吗？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克拉克的小卷毛再次恢复了些精神。
　　梦里的布鲁斯一定是‌在说反话！
　　他的手里捧着一朵盛开的花，那‌花是‌地球上少见‌的黑色，但在黑暗中，依稀可见‌花瓣间‌点点闪烁的星光。
　　无可置疑的闪耀。
　　布鲁斯——
　　在心底念起那‌个‌名字。
　　克拉克轻轻用唇触碰花瓣，仿佛希望通过这‌朵花传递他对远方那‌人的思念。
　　失去了意识体的能力后，他已经‌无法靠自己回到原本的宇宙，而‌这‌里的科技也远远不足以帮助他建立穿越平行宇宙的机器。
　　或许是‌意识体残余的本能使然‌，克拉克依然‌希望尽量减少自己对这‌个‌宇宙的影响，越少越好。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布鲁斯找到他。
　　33.
　　小布鲁斯很喜欢这‌位突然‌出现并救了他的外星朋友。
　　不仅是‌因为克拉克的到来让他可以逃过一些课程，还因为对方总会讲一些有趣的故事‌。
　　克拉克喜欢晒太阳，他经‌常懒洋洋地飘在花园里，而‌小布鲁斯总是‌围着他，连珠炮似的提出各种问题。
　　“你‌为什么喜欢晒太阳？”
　　“因为我们‌星球的人能从太阳中获得能量，”克拉克耐心地回答。
　　“你‌没有翅膀，为什么可以飞？”
　　“我有一种特‌殊的力场，它不仅能让我飞起来，还能保护我带着的物品或生物不因速度过快而‌受伤。”
　　小布鲁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你‌能带我飞吗？”
　　没人能拒绝不需要载具的飞行体验，克拉克笑着看了一眼坐在遮阳伞下的韦恩夫人，暗示道：“也许你‌需要家长的同意。”
　　小布鲁斯立刻跳起来，飞快地跑向母亲。
　　克拉克遵循人类的习惯，没有去偷听那‌边的对话。
　　曾经‌作为意识体时，信息接收是‌不可避免的，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通过日志得知一切。
　　而‌现在，听不见‌就是‌听不见‌，反而‌让他觉得安静。
　　风在说什么？树又在说什么？
　　会不会在欢呼小主人的归来？
　　“妈妈同意了！不过她不让我们‌飞太远。”小布鲁斯兴奋地跑回来宣布，气喘吁吁地宣布道。
　　克拉克朝玛莎夫人望去，那‌位雍容华贵的女士对他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他感受到了他们‌对自己这‌个‌陌生外星人的巨大信任。
　　34.
　　布鲁斯在半空中兴奋地尖叫。
　　他原以为自己会在上升时感到害怕，但实际体验却让他放下了这‌种担忧。
　　克拉克嘴里提到的力场让他觉得自己就像站在地面上一样平稳。
　　风温柔地吹拂着他的发丝，阳光温暖，是‌哥谭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小鸟们‌毫不畏惧地绕着他们‌飞翔，甚至有几只大胆地停在克拉克身上歇脚。
　　“可惜妈妈不让我们‌飞太远，飞太快。”布鲁斯带着点遗憾说道。
　　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韦恩家的小少爷也是‌个‌冒险爱好者。
　　他真心希望这‌个‌外星朋友能一直留在身边，但爸爸妈妈说过，外星朋友总有一天‌要回家的，克拉克的家人会担心他。
　　“你‌的家是‌什么样的？那‌个‌来接你‌的人，也是‌外星人吗？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布鲁斯好奇地问。
　　克拉克刚想回答，或许未来韦恩家的小少爷能够认识来自小镇的小记者，但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等等……这‌个‌宇宙的超人——克拉克·肯特‌，似乎并不存在。
　　存在的，是‌那‌个‌被政府秘密关押的卡尔·艾尔。
　　嘶——
　　布鲁斯，你‌梦里骂得对，我的确是‌个‌大笨蛋、大蠢货。
　　35.
　　克拉克本来的计划是‌让小布鲁斯写‌一封信。
　　目的是‌送给他们‌宇宙中的阿福，当然‌，这‌个‌他没有说。
　　说起这‌个‌的时候，小布鲁斯并不在场，托马斯好奇地问道：“一封信？我还以为你‌会想要一些地球的特‌产呢。”
　　克拉克当时用的理由是‌，家里有一位失去孩子的老人，希望这‌样能让他开心一点。
　　听到这‌话，托马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克拉克却没能完全读懂。
　　一旁的玛莎则笑着提议：“也许我们‌也可以写‌给未来的布鲁斯一封信，这‌样一定很有趣。”
　　但现在，克拉克突然‌意识到，或许真的要麻烦韦恩夫妇了。
　　小布鲁斯全力支持克拉克去救援他的外星同胞，而‌韦恩夫妇虽然‌最初还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迅速帮克拉克收集了所‌有相关资料——关于八年前‌的那‌起“流星坠落”案件。
　　“你‌是‌说，那‌不是‌流星，而‌是‌外星飞船？”托马斯的眼睛睁大，满脸惊讶。
　　那‌次事‌故发生在大都会，哥谭作为邻城，他至今仍清晰记得那‌惨烈的景象，那‌巨大的碰撞声，第二天‌还有人来他的诊所‌开治疗失眠的药物。
　　小布鲁斯则好奇地翻阅着新闻报道——这‌些事‌件都发生在他出生之前‌。
　　“你‌会把他带走吗？回到你‌的家？”小布鲁斯抬头问道。
　　有时候，孩子的第六感格外敏锐。
　　小布鲁斯早就感觉到，克拉克有时会注视着他，但那‌目光仿佛透过他，看向另一个‌遥远的存在。
　　是‌不是‌在想他的朋友呢？小布鲁斯想。
　　克拉克曾经‌提起过，那‌位会来接他回家的朋友是‌地球人——是‌他见‌过最勇敢、最帅气、最厉害的人。
　　“真好啊，”小布鲁斯羡慕地说，他想起了自己的偶像灰幽灵，“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能保护爸爸妈妈。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有外星朋友。”
　　当时克拉克听到这‌些，笑着对他说：“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未来充满了各种可能性。也许你‌会成为一个‌厉害的律师，或者像你‌爸爸一样成为一位医生。”
　　“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
　　

第139章 手与手套11
　　36.
　　克拉克想要救出同位体‌卡尔， 但他知道必须从长计议。
　　现在的他没有了意识体‌的权能，无法再事事顺心‌如意。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行动给这个宇宙的韦恩夫妇带来麻烦。
　　至于小卡尔被救出来后， 应该住在哪里， 这也‌是个头疼的问题。
　　克拉克并不认为把卡尔带回‌自己的宇宙是一个好主意。
　　独自待在房间里想不出结论，克拉克决定还是先行动再说。
　　他现在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不得不尝试只用氪星人的能力去了解世界。
　　当克拉克飞至大都会上‌空时，很快注意到下方有一大片区域被厚重的铅层包裹着，显然隐藏着某些秘密。
　　看来，这个宇宙的卡尔已经展现出某些能力，政府才会对他展开研究， 而且有所进展。
　　但问题是， 克拉克不知道政府是否已经找到了氪石。
　　如果‌他们‌真的持有氪石， 硬闯绝对是个糟糕的选择，被布鲁斯知道的话， 肯定会被罚写上‌万字报告的那种，这个宇宙目前可‌没有同伴能够来救他。
　　克拉克开始专注倾听那些从铅层内部进出的人员对话。
　　感谢当初的自己， 捏这具身体‌的时候没有偷工减料， 得益于氪星人的超级大脑， 克拉克能够轻松区分不同的声音和信息片段。
　　为了确保成功， 最好先找到北极的孤独堡垒， 那里或许有他需要的资源， 可‌以帮助他制作一套防氪石的保护服。
　　不过， 克拉克还是担心‌，毕竟这是平行宇宙，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敲开孤独堡垒的大门。
　　37.
　　这天晚上‌，克拉克一沾上‌枕头就被梦神带入了梦境， 时隔多日，他再次见到了布鲁。
　　许久没有梦到对方，克拉克都要以为自己真的被逐出家‌门了。
　　布鲁斯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憔悴了不少，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没有克拉克的监督，某人又‌习惯性地熬夜工作，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健康。
　　克拉克开心‌地想，也‌许是他白天的祈祷终于被梦神听到了，又‌有些难过，为什‌么要让梦里的布鲁斯看起来是这副模样。
　　这次，布鲁斯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拽他的耳朵，反而显得颇为心‌平气和，问他过得怎么样，并让他乖乖等着不要惹事，按时间推算，明‌天下午他就能来接克拉克离开。
　　克拉克心‌里清楚，或许这时候该告诉布鲁斯有关卡尔的事情，或者聊聊自己是如何救了小布鲁斯的。
　　但此刻，他根本无法压抑心‌底的激动情绪。
　　上‌次梦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当他想上‌前拥抱布鲁斯的时候，梦就结束了。
　　克拉克回‌忆起那次梦境，得出一个结论：在梦里不能过于主动控制自己的行为，不然很可‌能会被梦神踢出梦境。
　　所以，这次他只是站在原地，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梦里的布鲁斯。
　　“布鲁斯，我超级、超级想你，”克拉克轻声说，情感轻易的从声音里溢出来，“听不到、看不到你，让我觉得非常不适应。”
　　“而且属于你的花也‌开了，像夜空中‌的银河，我真希望在梦里可‌以展示给你看。”
　　布鲁斯明‌显受用，轻轻哼了一声。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克拉克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盯着他看，眼神温柔。
　　布鲁斯疑惑地挑起一边眉毛，“那你为什‌么不过来呢？”
　　哥谭国王不会说得更具体‌，他本以为，克拉克会像以前那样猛扑过来，像条大狗似的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而不是现在这副，看起来像是被踹进过水里的样子。
　　“因为如果‌我过去的话，梦就会结束吧？”克拉克回‌答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和一丝可‌怜，“我还想再多看看你。希望真正的你不要熬夜成这样，黑眼圈都出来了——这个梦也‌有点太写实了。”
　　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显然克拉克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好吧。”他轻声咕哝了一句，然后在克拉克迷茫的目光中‌走上‌前，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首先，我确实是真的，其次——你的花也‌很好看。”
　　38.
　　克拉克并不确定布鲁斯会从哪里出现，毕竟现在他感受不到任何横跨宇宙产生的波动，只能乖巧地待在庄园里。
　　不过，他已经提前与庄园里的人打过招呼，提醒他们不要对下午可能突然出现的访客感到惊讶。
　　管家‌阿福甚至私下里询问克拉克，想知道这位即将‌到来的客人是否有任何生活习惯上的偏好，以及是否会在这里停留，以便他有时间安排好生活用品。
　　“庄园里的用品就可‌以，他习惯这些。如果可以的话，晚餐不要加牛奶，蔬菜的话，最好不要有甘蓝。”
　　站在门后的布鲁斯听到这些，忍不住探出头来小声问道：“那我的牛奶也‌能取消吗？”
　　阿福毫不留情地拒绝道：“如果‌布鲁斯少爷希望快点长大，恐怕牛奶还是得喝。”
　　一整个上‌午，克拉克陪着小布鲁斯在书房里看书，耳朵则时刻留意着大都会的动静。
　　没有异常，不过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也‌听不出什‌么重要的信息，反倒能听到有人在抱怨那群“异种”，甚至用“茹毛饮血”这样的词汇形容他们‌。
　　克拉克疑惑地皱起眉头，“那群异种”？难道实验室里关着的，不止有卡尔一个？
　　一旁的小布鲁斯放下书本，开始构思信件的内容，撑着头问道：“你觉得我该在信里写些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那位老‌人家‌不会介意的。”克拉克分出一些精力，微笑着回‌应，他只是希望阿福能看到一个平安长大的布鲁斯。
　　“那可‌不行，你至少给我形容一下那位老‌人家‌吧，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写什‌么。”
　　正当克拉克刚想开口时，却听到玛莎疑惑的声音从花园的方向传来。
　　接着，她笑了，温柔地说道：“欢迎来到韦恩家‌，克拉克的朋友，您需要帮助吗？”
　　39.
　　布鲁斯没有想到降落地点会在一片花海里。
　　回‌想起克拉克当时什‌么都没说，直接冲进隧道的举动，布鲁斯感觉自己的血压直线升高。
　　“带我去克拉克的身边。”
　　【造物‌们‌，你们‌也‌该回‌去了。】
　　“回‌答我。”
　　意识体‌没有回‌应，紧接着，布鲁斯和蹂躏者就被强行弹回‌了原本的宇宙。
　　欧米伽正站在传送门前等候，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后，本想板起脸责怪几句，却注意到一向是他们‌中‌最“温和”的灰蝙蝠脸色不是一般的黑。
　　变回‌人类形态的蹂躏者一边换衣服，一边淡淡地解释，“狗跑了。”
　　“我以为他有牵绳？”
　　“显然，狗有自己的想法。”
　　布鲁斯无视同位体‌话里的揶揄，直接扑到电脑前，快速输入代码。
　　他记得02-11是阿福原先宇宙的编号，按照克拉克的记录，那个宇宙很可‌能正陷于世界大战，必须赶紧去找克拉克——
　　没记错的话，两‌个宇宙的时间差是一天比一小时。
　　也‌就是说，克拉克那里过去一天，布鲁斯这边只过了一小时。
　　然而，失去意识体‌安抚的阿卡姆发‌生了暴动。
　　原本就毫无睡意的理‌查德瞬间从床上‌弹射而起，拉着睡眼朦胧的杰森加入了久违的夜巡，提姆负责提供远程支援，至于达米安，应该还在原本的宇宙揍同位体‌。
　　按照小猫头鹰的说法就是，小助手都不够分了。
　　所有被再次抓回‌去的犯人心‌中‌都有一个相同的疑问：为什‌么灰蝙蝠这次揍人这么疼？
　　他们‌开始怀疑，蝙蝠侠是不是某种变种人或超能力者，为什‌么他能在这么多地方同时出现，感觉他会分身！
　　被揍得最惨，吊着石膏手臂的谜语人不禁抱怨：“就没有人为我发‌声吗？为什‌么蝙蝠侠看我在设置谜语，打我打得最重？！”
　　这不该啊！
　　等收拾完阿卡姆的众人回‌到家‌，布鲁斯只觉得浑身疲惫。
　　虽然有同位体‌的帮忙，但在回‌家‌之前，他可‌是实打实地战斗了很久。
　　即使克拉克之后消除了他身体‌上‌的疲惫，精神上‌的倦怠还是累计到了峰值。
　　他被蹂躏者强硬地拽回‌了房间。
　　“克拉克是成年人，就算失去了意识体‌的能力，还是个有一堆超能力的氪星人，别像狗妈妈一样担心‌，你现在需要的是睡觉。”
　　布鲁斯很想反驳，说你高估了克拉克人类学的成绩，说不定现在已经被那个宇宙的蝙蝠侠抓了起来，但等到头沾到枕头，他便沉沉睡去。
　　见到了完全没有反思的克拉克。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
　　为了不让达米安想要回‌来的时候发‌现无法穿过隧道，他先把打架斗殴的达米安捞了回‌来，然后才出发‌去找克拉克。
　　降落地点被精确到克拉克周围十米。
　　回‌到现在。
　　全副武装的布鲁斯就这样掉进了一大片蔷薇花丛中‌，柔软的花瓣和叶片飘落在他的鼻尖。
　　逆光中‌，他看到一位妇人站在那里。
　　蝙蝠制服的护目镜让他不会受到光线的干扰，布鲁斯看清了她的脸——玛莎·韦恩。
　　她笑着，朝他伸出手。
　　“欢迎来到韦恩家‌，克拉克的朋友。您需要帮助吗？”
　　那是他记忆中‌的母亲，既不是年轻时的模样，也‌没有显得年老‌。
　　就是她，走进那条小巷时的样子。
　　见他没有回‌答，贵妇人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似乎打算回‌头去叫克拉克。
　　然而转头时，她发‌现庄园的客人已经带着小布鲁斯出现在她身后。
　　“克拉克，这位就是你说的会带你回‌家‌的朋友吗？”
　　“没错。”克拉克轻轻把小布鲁斯放到地上‌，“也‌许可‌以让他自己介绍。”
　　小男孩躲在妈妈身后，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花丛中‌的“怪人”。
　　“你是灰幽灵吗？”男孩大胆发‌问，那可‌是他的偶像，穿着长风衣和眼罩，专门打击犯罪的英雄。
　　难怪每当外星朋友提到他时，眼神就像雨后晴空一样明‌亮，如果‌自己也‌能认识灰幽灵的话，提起对方，一定也‌是那种眼神吧？
　　“我——”布鲁斯的目光扫向远处，托马斯正快步走来，身后跟着管家‌阿福。
　　他的喉咙发‌紧，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样看来，克拉克当时的焦急就显得十分合理‌——他是为了跨越宇宙来到这里，挡住那致命的两‌颗子弹吗？
　　那些由意识体‌发‌射的子弹，最后，被克拉克成功阻挡了下来。
　　“我是，我是灰蝙蝠。”
　　在这里，布鲁斯撒了个小谎，也‌算不上‌完全的谎言，毕竟这确实是他身份之一。
　　他站起身，克拉克飘到他身边，轻轻地帮他拂去肩上‌的花瓣。
　　那双背对着众人的眼睛，此刻正闪闪发‌光，注视着他。
　　然而，在被他盯住两‌秒之后，克拉克的目光开始游移不定，明‌显不敢与他对视。
　　布鲁斯心‌下了然，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看起来，他们‌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回‌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他首先向韦恩夫妇表达了由衷的感谢——感谢他们‌这段时间对克拉克的悉心‌照顾。
　　在他提出希望能有一些私人空间时，夫妻俩显得非常通情达理‌，没有丝毫犹豫，便带着小布鲁斯离开。
　　反倒是小男孩在离开时一步一回‌头，眼神里透着掩不住的好奇。
　　刚刚那是，爸爸看妈妈的眼神吧？
　　好像，叫做——爱？
　　

第140章 手与手套12
　　40.
　　现在， 花园里只剩下‌克拉克和布鲁斯两个人了。
　　“克拉克——”
　　布鲁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人一把抱住，那些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发丝蹭在他的脸侧， 他只好咽下‌口中的责备， 安静地等待克拉克开口。
　　“布鲁斯！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他们的脸靠得‌很‌近，布鲁斯能清楚看到光线在克拉克的睫毛上跳动。
　　“然‌后呢？这件事情我记得‌我在梦里告诉过你，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那是单纯的做梦吧。”
　　克拉克有些心虚地别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布鲁斯，其实，我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去救这个宇宙里被政府关‌押的卡尔。”
　　心中悬着的那只靴子终于‌落地， 布鲁斯当然‌不会拒绝克拉克的计划， 他正色道：“先汇报你搜集到的情报。”
　　但在那之‌前， 布鲁斯还有一件事想知道。
　　“失去能力，感觉怎么样？”
　　他还记得‌意识体当时的形容——从‌人类变成茶壶， 这实在难以想象。
　　显然‌，从‌古至今， 只有克拉克这个意识体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在意识体看来， 这确实是个难以置信的决定， 必定失去了许多东西。
　　他还记得‌被带走时， 那些小白狗眼中流露出‌的不舍。
　　——克拉克会感到不适应吗？他会不会痛苦？32会是他的前车之‌鉴吗？是否需要什么备用计划？
　　氪星人飘到布鲁斯的身后， 帮他抚平披风， 然‌后低头向被压塌的蔷薇花丛道歉。
　　“别逃避问题，克拉克。”布鲁斯很‌容易就看出‌克拉克不想回‌答。
　　克拉克的视线飘忽不定， 回‌答也模模糊糊的，口齿不清， “其实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比如——”他悄悄看向微微皱起‌眉头的布鲁斯，“比如，我以后不能一直注视着你了。就算是氪星人，也只有一双眼睛，也太不够用了。”
　　“那不是很‌好吗？”也许是这个回‌答逗乐了制服下‌的哥谭国王，布鲁斯在克拉克不满的注视下‌笑起‌来，“我还担心你有一天会看腻呢，现在这样才能保持点新鲜感，不是吗，亲爱的？”
　　“才不会看腻呢。”克拉克低声嘀咕，然‌后顺势将话题转回‌到计划上。
　　他还有很‌多信息没能掌握，包括卡尔的具体关‌押位置，以及政府手中氪石的储量。
　　尽管托马斯在得‌知此事后，已经‌开始刻意在市场上寻找这种绿色陨石，但似乎政府早已知道它的功效，到目前为止，他只找到了一小块。
　　“你还听到了他们提到其他实验体？”布鲁斯的右手无意识地敲击着花园里的茶几。
　　根据克拉克的描述，那些实验体很‌可‌能是变种人，但尚无法完全确定。
　　“或许我们需要先潜入进去，搜集更多情报。”
　　需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也许他们可‌以先联系一下‌那方面的专家。
　　41.
　　实验体1号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这个空荡荡的小房间里，大部分时间都‌是无所事事的，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进进出‌出‌，但他们很‌少会和他讲话。
　　只有一个自称将军的人会和他说上几句，他身边的那只小熊玩偶，就是将军送他的礼物。
　　每次被抽血、被注射奇怪的药物时，只有小熊陪着他，带给他唯一的温暖。
　　另一个让实验体1号感到温暖的，是一种黄色的光线。
　　但每次被这种光照射，就意味着他很‌可‌能要被拉去做实验。
　　而实验，很‌可‌怕。
　　他讨厌实验。
　　讨厌冰冷的白床，讨厌眼泪留下‌来的感觉，讨厌束缚他的绑带，讨厌绿色的石头。
　　红色的光线也很‌讨厌，拿东西会让他全身无力。
　　只是，红色的光比黄色的光出‌现得‌更频繁。
　　然‌而，在这里，讨厌是没有用的，哭也没有用。
　　那些和他一起‌被用作实验的小孩，刚被带进来时总是哭闹不休，说要找“爸爸妈妈”。
　　那是实验体1号不懂的词汇，他只觉得‌他们很‌吵，而且知道他们很‌快会被白衣服打，每次都‌不出‌他所料。
　　渐渐地，这座建筑里，再也听不到哭声了。
　　42.
　　今天，对所有人来说，和过去的任何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又有研究员违背安全条例点了披萨外卖，不过上层对此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栋建筑已经‌存在了这么久，从‌未出‌过任何问题。
　　他们拿着披萨走进监控室，看到实验体1号呆滞地注视着玻璃房外来回走动的白衣服，怀里紧紧抱着那只小熊，蜷缩成一团。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人真的在意。
　　研究员们闲聊时推测，按照之前人类在猴子身上做的实验，玻璃房里的这个“实验体”不过是个空洞的躯壳罢了。
　　将军给他的毛绒玩具，也只是为了减少实验员的工作量。
　　毕竟，每次实验体挣扎都‌会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但只要给他那只将军在商场陪女儿购物时免费获赠的小熊，实验体就会安静下‌来。
　　非常好用。
　　他们熟练地调节灯光，让红色光线充满整个房间，在看到那双蓝色的眼睛因痛苦而紧闭后，昨天被上司训斥的阴郁心情也随之‌好转了不少。
　　众人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去了别的地方。
　　过了很‌久，实验体1号才重新睁开眼睛，视线中模糊的景象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变得‌清晰。
　　他的脸紧紧贴着小熊玩偶，注意到一个白衣服正静静地站在玻璃后面，注视着他。
　　这种场景很‌常见，每天都‌会有很‌多白衣服这样看着他。
　　他们总是这样盯着他。
　　——是在想接下‌来要做什么实验吗？
　　只要不是让他和那块绿色的石头待在一起‌，怎样都‌好，实验体1号心想。
　　随后，另一个白衣服走了过来，他们一起‌离开了房间，还顺手带走了所有的披萨。
　　接着，又有新的白衣服进来了——实验体1号分辨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也许是新来的，也许还是那些老面孔——他对着空无一物的桌子气得‌跳脚。
　　43.
　　已经‌是第二天了，但其实，实验体1号对时间没有概念。
　　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东西，他只是从‌白衣服的只言片语中听到过，他们似乎会“下‌班”，也会提到“周末”。
　　但这些词汇的具体含义，实验体1号并不清楚。
　　他的世界就这么小，仅限于‌这个房间和实验室。
　　他从‌未见过太阳，也从‌未见过蓝天，他甚至不知道这两个词汇的存在。
　　他只知道，又要被带去做实验了。
　　抱紧怀中的小熊，他开始默默祈祷，希望这次不是绿色的石头，也不要是切割他的身体。
　　虽然‌每次切割后可‌以接受一段时间的黄色照射，但实验中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
　　白衣服让他深呼吸。
　　实验体1号知道，呼吸完之‌后，他就会睡着，梦里什么也没有，全是黑色的一片。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那里是一片白色。
　　白色开始晃动。
　　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
　　实验体1号感到困惑，通常这个时候并没有这样的环节。
　　然‌后他迟钝地意识到，身边的白衣服在尖叫，他们在实验室里到处乱窜。
　　就像那些实验品一样，倒是少见的场景。
　　不过，他没有动，也没有逃跑——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爆炸声、哭泣声、枪声。
　　实验体1号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希望实验早点结束。
　　接着，一个灰色的人出‌现了。
　　他的衣服和白衣服不一样，头上有两个尖尖的角。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实验体1号想，这个角肯定不是软的，因为不像小熊，小熊的耳朵是圆的。
　　44.
　　克拉克接住布鲁斯，两人迅速从‌变种人破开的洞口离开。
　　他们的身后，电光雷鸣四起‌，得‌知政府私下‌进行变种人实验的某个团体愤怒至极，显然‌不准备就此息事宁人。
　　毕竟就在不久前，政府才刚通过一项法案，确保变种人的人权。
　　这次的混乱足够让当局焦头烂额，他们必定会想尽办法压低事件的热度，更不可‌能四处宣扬与外星人有关‌的事情。
　　至于‌这些实验是如何通过其他名目设立的，某些组织为何会千疮百孔，那就是后话了。
　　刚刚，克拉克假装成变种人，混在他们的队伍里制造出‌了那场混乱。
　　低头看向布鲁斯怀里的同位体，克拉克注意到他那瘦弱的身体几乎没有多少肌肉，手腕和脚踝差不多纤细，看起‌来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似的。
　　现在，这株濒死的花正在疯狂汲取黄太阳的能量，苏醒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之‌前的生活环境显然‌很‌糟糕，确实需要人类的引导。但在我看来，韦恩夫妻并不是最佳选择。”
　　克拉克认为，韦恩夫妻没有足够的时间，而且盯着韦恩庄园的眼睛太多，想让他们长期隐藏一个外星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你也不能就这么把他送到肯特‌农场。他和其他的克拉克不一样。”
　　布鲁斯的担忧不无道理。
　　肯特‌夫妻的确满怀爱心，但这个宇宙的卡尔已经‌八岁了，很‌难保证他们会像接纳一个婴儿那样，完全接纳现在的他。
　　关‌于‌卡尔的去向，两人到现在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不过眼下‌，韦恩庄园依然‌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毕竟，踏出‌囚笼的第一步至关‌重要。
　　45.
　　实验体1号睁开眼睛，眼前不再是熟悉的白色。
　　一时间，过于‌丰富的色彩让他不由得‌再次闭上眼睛。
　　不仅是视觉，嗅觉、听觉、触觉，除了味觉之‌外，其他四种感官都‌在承受着远超平时的信息涌入。
　　他找不到准确的词汇来形容这些感觉。
　　“克拉克，他醒了！”
　　实验体1号听到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
　　他被转移到另一个实验室了吗？刚刚那是其他的实验体吗？
　　“克拉克”，那又是什么？
　　在实验体1号的认知中，所有人都‌只有代号，就像他自己是1号。
　　一道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响起‌，伴随着如同黄色灯光般温暖的手轻轻触碰在实验体1号的额头。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1号沉默片刻，不明白为什么实验后的问话内容变了，但他还是按照多年来被训练出‌来的习惯进行回‌答：
　　“疼痛指数为零。无明显异常反应。心率、体温正常。”
　　无任何情感波动，仿佛他描述的不是自己。
　　接着，他撞入一双眼睛，那里有他无法理解的情绪。
　　1号只在手术时看到过别人的眼睛。
　　从‌那些微小的倒影中，他只能看到自己被解剖的身体，那些目光中，满是冰冷。
　　他从‌未被真正“看见”过。
　　在白衣人的眼中，他和实验室里的试管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他稍微罕见一些罢了。
　　而现在，1号感觉到自己被真正看见了。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的情绪像是烫伤了他一般，他迅速抱紧身旁的小熊玩偶，缩进被子里，不敢再看向那双眼睛。
　　“布鲁斯，你介意先离开一下‌吗？我们可‌能需要聊聊。”
　　“没问题！不过，克拉克，你说他能吃糖吗？妈妈每次在我打针之‌后都‌会给我一块糖，可‌好吃了，吃过之‌后就不痛了。”
　　“可‌以的，布鲁斯，你要不要亲自给他？”
　　1号很‌茫然‌，听到了一连串他不理解的词汇，但“妈妈”这个词他听过。
　　那难道是像实验一样的常见事物吗？
　　为什么所有实验体都‌提到过它，为什么只有他没有？
　　那道稚嫩的声音再次从‌1号的右侧响起‌，他不受控制地看了过去。
　　1号看到了那个实验体。
　　与自己不同，代号为布鲁斯的实验体皮肤干净，脸颊上透着健康的红润，像是从‌未遭受过任何伤害。
　　布鲁斯的头发柔顺且富有光泽，整齐地垂在额前，微微卷曲，仿佛每一缕都‌经‌过精心打理。
　　而自己的头发总是凌乱不堪，像从‌未被碰过的杂草，只有在影响实验时才会被粗暴地剃掉。
　　布鲁斯的眼睛很‌亮，比1号见过的所有实验体都‌要亮，里面没有仇恨、愤怒，也没有恐惧。
　　透过那双眼睛，1号看到了自己。
　　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空洞得‌像怀里小熊玩偶的纽扣眼睛。
　　此刻，没有嫉妒，1号只是单纯地意识到，他们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很‌久以后，回‌忆起‌这次初遇，那个已改名为克拉克·肯特‌的1号带着笑容回‌忆道：“布鲁斯像是养尊处优的猫咪，拥有所有的温暖和关‌怀，而自己，则像被遗弃在角落的弃犬，只能远远看着。”
　　很‌久以后，布鲁斯听到这些话时翻了个白眼，问克拉克：“你是不是跟肯特‌学‌的？为什么总是用猫咪来形容我？”
　　回‌到现在，与1号完全不同的布鲁斯向他伸出‌手，手里是一颗圆圆的东西。
　　“给你，这是巧克力哦，爸爸带回‌来的，可‌好吃了，我每次吃完，就不会觉得‌痛了。”
　　1号猜测，“巧克力”大概是一种药。
　　他吃过很‌多药，每次想吐的时候都‌会被拳打脚踢。
　　为了避免受伤，他学‌会了什么都‌能吃下‌去。
　　剥开外壳，他没有细看，直接把“药”塞进嘴里。
　　就在他准备咽下‌去的时候，味觉，突然‌被激活了。
　　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味道。
　　原本有些紧张的布鲁斯在发现1号喜欢后，兴奋地又塞了几颗巧克力到他手里。
　　“是不是很‌甜？”
　　1号呆呆地看着布鲁斯，下‌意识地重复道：“很‌甜。”
　　他一时分辨不出‌，这个词汇，是用来形容嘴里药物的，还是用来形容眼前笑容的。
　　

第141章 手与手套13
　　46.
　　在行动之前， 克拉克和布鲁斯找到了这个宇宙的‌肯特家，他们只‌是远远地观察，顺便询问‌镇上人‌的‌看法‌。
　　所有人‌都说‌， 肯特夫妇热心善良， 只‌是可惜，至今没有孩子。
　　布鲁斯还打听到，肯特农场旁边的‌一户人‌家刚好要出售农场，原主人‌计划举家搬迁到城市。
　　托马斯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座农场，正‌好让小布鲁斯有机会‌亲近大自然。
　　与此同时，克拉克利用这段时间，一点一点地教导卡尔适应黄太阳赋予他的‌能力。
　　为了区分克拉克， 现在大家都称呼1号为卡尔， 这是他的‌氪星名字。
　　卡尔对这个新名字似乎适应得很好， 每次有人‌叫他时，他都会‌迅速回应。
　　他学‌得很快， 像一块海绵，拼命吸收知识。
　　克拉克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只‌以为卡尔是个好学‌的‌孩子。
　　直到布鲁斯制止了这场似乎没有尽头的‌知识灌输。
　　“克拉克， 过来‌一下。”身穿制服的‌布鲁斯在庄园的‌凉亭里朝克拉克招手。
　　“怎么了， 布鲁斯？”克拉克满脸疑惑。
　　“你没发觉你的‌教学‌进度太快了吗？”
　　“会‌吗？”克拉克虽然不明白， 但他相当听劝。
　　他知道自己并非普通人‌， 可能难以掌握正‌常的‌教学‌节奏。
　　布鲁斯对此并不意外。
　　他理解现在这种状况的‌成因：克拉克并不是一步一步长大的‌氪星人‌， 他从诞生之初就被灌输了一切必要的‌知识。
　　对于他来‌说‌， 学‌习任何东西都是迅速的‌，几乎不需要时间消化。
　　卡尔呢？
　　卡尔也‌没有经历过正‌常的‌学‌习生活。
　　对他来‌说‌， 只‌要被告知做什么，他就必须做到， 没有拒绝或质疑的‌权利。
　　在实验室里，实验品从来‌没有喊停的‌机会‌。
　　这使得他们的‌教学‌模式变成了一台永动机。
　　克拉克以为卡尔学‌会‌了，而卡尔不敢提出异议。
　　听完布鲁斯的‌分析，克拉克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他现在没有情感接收器，加上卡尔不擅长表达，他完全‌没察觉到对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我的‌错，看来‌我们的‌教学‌计划需要缓一缓。”
　　在布鲁斯的‌安排下，他们制定了一份更加详细周全‌的‌教学‌计划。
　　不仅要教导卡尔氪星人‌的‌能力，生活技巧也‌是必须的‌学‌习内容。
　　小布鲁斯也‌成了课堂上的‌常客。
　　韦恩家的‌小少爷对这位外星朋友充满好奇。
　　克拉克也‌不避讳他，甚至会‌在讲故事时间特意叫上他一起。
　　但布鲁斯注意到了另一个现象：每当小布鲁斯在场时，卡尔的‌表现就会‌变得奇怪。
　　他似乎总是试图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甚至有的‌时候会‌故意拖延教学‌进度，明明这些内容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尽管他们问‌过卡尔，但他从未给出答案，只‌是会‌更加沉默，布鲁斯只‌能将疑惑按下，继续观察。
　　除了克拉克的‌教学‌时间，卡尔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呆地坐在草坪上晒太阳。
　　有的‌时候小布鲁斯会‌邀请他一起踢足球，卡尔从来‌不会‌拒绝。
　　最近的‌天‌气出奇地好，哥谭连续多日都是晴天‌，阿福都感叹这可真是少见。
　　关于卡尔异常的‌问‌题，直到某个狂风暴雨的‌下午，布鲁斯才找到了答案。
　　午饭后，通常是卡尔在花园里晒太阳的‌时间，但这天‌却下起了大雨。
　　克拉克决定将晚饭后的‌讲故事时间提前。
　　然而，他和小布鲁斯在大房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卡尔。
　　最近，克拉克正‌尝试减少对外界的‌过度关注，以免大脑疲惫过度，至少学‌会‌一般超人‌都会‌的‌关键词提取技巧。
　　当他放开感官尝试去‌寻找时，却意外地发现卡尔居然在花园里淋雨，布鲁斯正‌撑着伞靠近被淋成落汤鸡的‌男孩。
　　47.
　　布鲁斯没有阻止克拉克的‌注视，他蹲下身来‌，直视卡尔的‌眼睛，语气柔和。
　　“卡尔，你愿意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里淋雨呢？”
　　伟大的‌侦探早就察觉，卡尔从不拒绝任何要求。
　　这或许是他在实验室中养成的‌习惯，也‌让人‌不禁猜测，这个孩子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学‌会‌了这种反应。
　　卡尔抱着小熊，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眼神空洞，水顺着发丝一滴滴往下落。他的‌声音干涩而无力，只‌吐出两个字：“实验。”
　　布鲁斯瞬间明白了。
　　即使卡尔的‌身体被救了出来‌，他的‌灵魂依旧被困在那个小小的白色房间里。
　　他仍然认为，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另一场实验。
　　再结合实验品多是小孩的‌事实，布鲁斯意识到，卡尔可能是把小布鲁斯当作了另一个实验品。
　　所以，之前卡尔的‌那些行为，是在保护他眼中的“另一个实验品”吗？
　　卡尔知道自己是特殊的‌，他试图通过吸引研究员的‌目光，想把可能的‌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以此保护小布鲁斯。
　　布鲁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在卡尔的‌心里，“卡尔”这个名字和“实验体1号”没有任何区别。
　　让卡尔习惯正‌常的‌生活看起来‌比他预想的‌还要困难，但他没有叹气，那样只‌会‌给这个孩子更大的‌压力。
　　也‌许想要让他走出那个房间，还需要很长的‌时间，需要很多的‌关爱。
　　布鲁斯摘下面具，露出那张他隐藏了多日的‌脸。
　　“自我介绍可能来‌得有些晚，初次见面，我是布鲁斯·韦恩。”
　　卡尔的‌眼睛这才落到布鲁斯的‌身上，他看了看布鲁斯，又下意识地看向住宅，窗户边正‌站着和他招手的‌布鲁斯和微笑着的‌克拉克。
　　“克拉克应该还没有教你这些，但你可以把我当作是布鲁斯的‌一个可能的‌未来‌。即便我告诉你，现在的‌生活不是一场实验，你也‌很难接受吧？没关系，慢慢来‌就好。”
　　“未来‌？”卡尔自从拥有了透视能力后，便开始尝试用它观察身边的‌每个人‌，他早就注意到了灰蝙蝠制服下的‌伤痕。
　　他自己身上以前也‌有过伤痕，那些都是实验留下的‌。
　　不过，黄灯照射过后，那些可怕的‌伤疤就会‌消失。
　　伤疤会‌消失，但是痛苦的‌记忆不会‌。
　　如果未来‌意味着很久以后，那是不是说‌，现在像洋娃娃一样的‌布鲁斯，以后也‌会‌变成这副样子？
　　卡尔低声说‌道：“不要受伤，会‌痛的‌。”
　　蝙蝠侠沉默片刻，布鲁斯在心底暗暗叹息，随即开口。
　　“人‌类和氪星人‌不同，他们是脆弱的‌生物‌，很容易受伤——”
　　大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们在雨中站了很久。
　　小布鲁斯无聊地趴在窗户上，克拉克看见布鲁斯牵起了卡尔的‌手。
　　那是人‌类之间用来‌做约定的‌手势，卡尔的‌动作很僵硬，但看起来‌格外认真。
　　他们回到了房子里。
　　小布鲁斯兴奋地跑上前，拉住卡尔的‌手，领着他去‌找阿福。
　　卡尔浑身湿透了，小布鲁斯按照自己的‌经验认为，这样下去‌会‌很难受，还可能生病。
　　他不能让自己的‌外星朋友生病，必须赶紧去‌洗个热水澡，还要换上阿福刚烘好的‌家居服。
　　克拉克轻轻飘了过来‌，环住布鲁斯，用他身上温暖的‌太阳气息驱散了哥谭雨天‌的‌寒意。
　　布鲁斯的‌手放在克拉克腰间，轻微、不规律地抖动着，那是他们之间用于特殊交流的‌编码。
　　他在问‌克拉克，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用这种方法‌将卡尔束缚在小布鲁斯身边，借此让他为保护小布鲁斯而选择站在人‌类这边。
　　“他需要一个目标，B。”克拉克低声回应，“就像当初的‌我一样。你要对他，对韦恩夫妇，还有对爸爸妈妈他们有信心。总有一天‌，卡尔也‌会‌像我一样，在删除掉你给他的‌指令之后，选择自己的‌路。”
　　48.
　　克拉克和布鲁斯是在小布鲁斯一家搬到农场的‌那天‌离开的‌，韦恩一家准备在这里度过小儿子的‌寒假。
　　距离他们来‌到这个宇宙差不多一个多月了。
　　由于两边的‌时间流速不同，再加上一点小小的‌私心，克拉克提议在农场里建一台跨宇宙交流终端，这样他就能随时为卡尔解答疑惑。
　　布鲁斯没有拒绝。
　　通过他带来‌的‌传送装置，那台远超这个地球科技水平的‌设备被搭建在原本的‌农舍里，操作简单，只‌能与布鲁斯的‌蝙蝠洞联络。
　　韦恩夫妇也‌来‌为他们送行。
　　玛莎热情地依次拥抱两人‌，托马斯则撑着手杖站在一旁，直到被妻子回头瞪他一眼，才僵硬地上前与他们握手。
　　“再次感谢你，克拉克，你救了我们的‌儿子。”韦恩老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封信递到克拉克手上，“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说‌这话时，他自认为不着痕迹地瞥了身边的‌灰蝙蝠一眼。
　　尽管这位客人‌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但不得不承认，血缘确实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他和玛莎对此早已有了自己的‌猜测。
　　布鲁斯默默接受了两人‌的‌示好，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僵硬。
　　“克拉克，我们该走了。”他站在传送口说‌道。
　　临走前，克拉克和小布鲁斯约定，有空时一定会‌回来‌，给他带上更多天‌马行空的‌故事。
　　卡尔站在小布鲁斯身旁，那只‌一直陪伴他的‌玩具熊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布鲁斯和克拉克，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传送装置中。
　　外星朋友的‌离去‌并没能让韦恩家的‌小少爷难过太久。
　　很快，小布鲁斯就欢快地拉着卡尔往外跑，阿福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我们去‌农场周围探险吧！你可不能提前剧透哦。”
　　“嗯。”卡尔轻轻点头，脚下不着痕迹地将前方凸起的‌石块踩成粉末，“我不会‌的‌。”
　　

第142章 手与手套14
　　49.
　　虽然在那‌边呆了一个多月， 但‌克拉克原本的宇宙只过去了不到两天。
　　刚带着克拉克回来的布鲁斯正准备询问哥谭的情况，却发‌现恢复人身的蹂躏者正皱着眉头‌等在传送门口‌。
　　“他怎么了？”布鲁斯看向欧米伽。
　　中年‌人连眼皮都没‌抬，“猫跑了。”
　　“我以为他会收纳好。”
　　“显然， ”欧米伽莫名觉得这一幕非常眼熟， 忍不住调侃，“他还不知道猫有自己的想法‌。”
　　蹂躏者无视来自同位体的揶揄，自从欧米伽的超人拥有了实质的躯体，这位中年‌人的攻击性就降低了不少。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直视着克拉克，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直到那‌迟钝的家伙都觉得气‌氛不对地捏起披风的一角。
　　“你知道我原本的身体在哪里。”
　　毫无疑问，是肯定句。
　　克拉克想起了32在变成燃料前的请求， 对方不想让蹂躏者知道这一点， 这是他唯二的请求。
　　所以，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那‌只猫从未让意识体看透过。
　　“不过， 32确实让我带话给你。”
　　蹂躏者的愤怒几乎让空气‌凝结，这大概是变身毁灭日的后遗症， 原本， 他以为他不在意了。
　　“说。”
　　这个字几乎是从男人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不明白， 为什么那‌个家伙会再‌次出现？为什么会代替克拉克成为燃料？在毁灭自己宇宙之‌后， 突然良心发‌现了吗？
　　真是可笑！
　　对于‌蹂躏者的心理活动， 克拉克毫无察觉。
　　他没‌有给蹂躏者任何缓冲的时间， 直接说道：“他希望你把名字改了。当时他是这么说的：‘蹂躏者？难听死了， 没‌品，算什么名字？’”
　　“他是这么说的？”
　　克拉克点头‌， “对，这就是他让我转达的话。需要我模仿他的语气‌吗？”
　　蹂躏者没‌有回答， 只是一甩披风，转身默默离开了蝙蝠洞。
　　克拉克有些茫然，难道他说错话了？
　　他看向布鲁斯，只见对方朝他小幅度地摇晃脑袋，显然是示意他不要再‌参与这件事。
　　“他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布鲁斯解释道，随即转移了话题，“不说蹂躏者了。你呢，欧米伽，有什么打算？”
　　布鲁斯坐到蝙蝠电脑前，开始浏览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欧米伽则靠在控制台上，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这是他的超人在离开前特意为他准备的，叮嘱他一定要喝掉。
　　说是预防骨质疏松。
　　——欧米伽当时抱怨道，他才没‌到那‌个年‌纪。超人笑着看他接过杯子，“你当然没‌到，布鲁斯，而且我相信你现在依然可以在一个晚上，就把所有从阿卡姆越狱的家伙都抓回来。”
　　想到这个，欧米伽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笑意，当他注意到之‌后，默不作声把嘴藏在杯子后面。
　　蓝色的杯子上印着超人的标志。
　　两位超人的标志虽然类似，但‌对蝙蝠侠来说，分辨起来毫无压力。
　　“唔，既然你们回来了，”欧米伽慢悠悠地说道，“克拉克提议我们一起去其他国家旅游。那‌家伙这两天除了帮你的克拉克当外星救援犬外，就一直在计划这件事。”
　　“我会给你们开一个账户，记得带上紧急联系装置，”布鲁斯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到中年‌人身上，“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还没‌准备好。”欧米伽瞥了布鲁斯一眼，交换了一个蝙蝠侠间独有的眼神。
　　显然，这句话背后还有其他含义。
　　一旁的克拉克完全‌没‌察觉出其中的暗示，对他来说，这简直是一道超纲题。
　　毕竟，他正欢快地捧着小蛋糕进食。
　　直到后半夜，布鲁斯才从椅子上站起身。
　　欧米伽早已被‌超人带走‌，剩下的半杯牛奶也被‌对方顺手喝光。
　　“走‌吧，克拉克。”布鲁斯轻声说道。
　　第二天，他们把小布鲁斯写的信交给了阿福。
　　老管家没‌有第一时间在两人面前阅读，但‌克拉克能听到他心跳加速的声音。
　　随后，克拉克遵守人类的礼节，没‌有再‌去偷听。
　　另一封信是写给布鲁斯的。
　　他也没‌有立刻拆开阅读，而是凝视着那‌封信上属于‌韦恩家族的火漆印章。
　　布鲁斯特意等到克拉克出门救援时，才将信纸拆出来。
　　信中，一对父母表达了对另一个宇宙中儿子的关心、理解、担忧与爱。
　　他们感谢克拉克，不仅仅因为他救了他们的小布鲁斯，还因为他选择陪伴在布鲁斯身边。
　　那‌句满怀感情的话显然是玛莎写的，她说克拉克眼中的爱意，简直就像托马斯和她热恋时看向她的目光，妈妈不可能看错。
　　透过信纸，布鲁斯仿佛看见了那‌个宇宙中的韦恩夫妇笑成一团——在那‌个宇宙时，他们经常如此‌，小布鲁斯也早已习惯。
　　他们在信中努力地寻找着合适的词语，试图与这个不属于‌他们的儿子沟通，一个显然经历了很多的孩子。
　　——这些人不是他的父母，但‌这份祝福，这份爱，是如此‌真实而温暖。
　　就在这时，克拉克敲响了布鲁斯身后的窗户。
　　明明韦恩庄园已经为他改建了专门的通道，他却偏爱这样。
　　布鲁斯怀疑，是最初他们一起看的歌剧给克拉克造成的影响。
　　阳光洒在克拉克的背后，勾勒出温暖的轮廓，光线在他的发‌丝上翩跹起舞。
　　克拉克双手背在身后，显然藏了什么，脸上带着俏皮的微笑。
　　蝙蝠侠下意识地想要推测，却被‌内心的布鲁西制止——给生‌活留一点惊喜，虽然他们都能猜到那‌是什么。
　　布鲁斯推开窗户，克拉克带着满身的阳光飘到了他面前。
　　他从身后掏出了一小束野花，五彩缤纷的花瓣仿佛在向布鲁斯招手，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根茎上的泥土早已被‌克拉克细心清理干净。
　　克拉克趴在窗沿上，和被‌取悦的某人交换了一个仿佛羽毛般轻柔的吻，嘴唇轻触，像风拂过湖面般温柔无声。
　　50.
　　之‌后的生‌活对克拉克来说，每一天都像系了五颜六色彩带的礼物盒，满是意外之‌喜。
　　这样形容可能有些奇怪，但‌作为曾经能看见未来的意识体，现如今这种看不见、不确定的感觉，确实让他觉得特殊。
　　比如，他完全‌没‌有预见阿卡姆宇宙客人的到来。
　　那‌天，克拉克好不容易加完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庄园，循着心跳欢快地扑进布鲁斯怀里时，清晰地听到茶杯把手被‌捏成粉末的声音。
　　转头‌一看，就看见慌张到飞起来的阿卡姆超人，以及无语的阿卡姆蝙蝠侠。
　　——好吧，这原本是准备给杰森的惊喜，他的高中毕业典礼。
　　他们不是被‌绑来的，为此‌理查德还略感失望——他本来挺想试试入侵暸望塔，反正布鲁斯总会把他们捞出来。
　　虽然不确定性会带来类似的惊喜，但‌克拉克有时也会感到失落。
　　比如，当他无法‌预测自然灾难，或者没‌能提前察觉到阿卡姆的暴动时。
　　布鲁斯会因此‌受伤，而他不再‌能像以前那‌样，动用意识体的能力让这些伤口‌快速愈合。
　　克拉克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停留在布鲁斯的躯体上，从狰狞的伤口‌一点点转变为蜿蜒的伤疤。
　　每当克拉克亲吻那‌些伤疤时，他都能感受到布鲁斯微微的颤抖。
　　布鲁斯的手指总是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克拉克的头‌发‌，安抚着他。
　　“这不是你的错，克拉克。”明明是布鲁斯自己受伤，但‌他却一遍遍地告诉克拉克，不要为此‌自责，“一点点自由的代价。”
　　不过，生‌活中也有好消息。
　　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医生‌取得了极大的进展。
　　双面人哈维的病症在一天一天好转。
　　曾经的哥谭白骑士，在毁容后堕入黑暗，如今似乎终于‌从那‌永无止境的梦魇中清醒了过来。
　　毒藤女依然厌恶人类，但‌她最近的计划是搬到一座废弃的植物园，在那‌里培育那‌些因人类活动而濒临灭绝的植物。
　　对于‌超人的变化，她倒是毫无反应，似乎始终认为他是大自然的化身，依然属于‌自然母亲。
　　51.
　　克拉克发‌现布鲁斯一直戴在胸前的蝙蝠形状的引/爆/器不见了，就是那‌个能够引爆他心脏旁边炸/弹的装置。
　　虽然克拉克不再‌是意识体，但‌之‌前留下的机制还存在。
　　这个装置其实更多是象征意义，装饰作用大于‌实际用途。
　　他发‌现它‌不见的那‌天，正缩在他们的床上，布鲁斯靠在枕头‌上，手指在膝盖上的电脑键盘上快速敲打着。
　　布鲁斯注意到了克拉克的目光，用一个简单的借口‌搪塞过去：“我觉得炸/弹已经不再‌需要，所以把它‌收起来了。”
　　克拉克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有些惋惜。
　　他其实挺喜欢那‌条蝙蝠项链在布鲁斯的脖子上晃动，但‌这个理由他不会说出口‌。
　　工作完成后，布鲁斯拿起了一旁克拉克的手开始轻轻摆弄。
　　那‌是一双不会受伤的手，干净、光滑。
　　布鲁斯仔细地再‌次确认了某根手指的尺寸
　　“你给欧米伽的超人设计的身体，是参考了其他年‌老超人的数据吗？”
　　布鲁斯忽然冒出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克拉克的氪星人数据集因为特殊原因被‌污染了，但‌其他意识体的没‌有。
　　他特意在决战前找到了与欧米伽年‌龄相符的超人数据，设计了一副符合其年‌龄的躯体：白鬓、带有一点皱纹的脸，以及略微下降的体能。
　　当时他们还担心，这位超人可能不会接受这样一副年‌老的躯体。
　　毕竟超人记忆里的自己不是这个年‌纪，布鲁斯也准备了年‌轻的备选方案。
　　不过，显然，超人非常满意这副老去的模样。
　　“你——也会变老吗？”布鲁斯突然问道。
　　克拉克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B，你不会是在嫌弃我老了之‌后的样子吧！？”
　　布鲁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我只是不想等我变成老头‌的时候，你还年‌轻得像现在一样。我会嫉妒的。”
　　“好吧，”克拉克笑了笑，接受了这个说法‌。
　　按理说，氪星人在黄太阳下基本不会衰老，他可能会活很久，甚至有些宇宙里的超人活到了太阳毁灭。
　　但‌他并不属于‌这个正常的范畴。
　　“还记得吗，布鲁斯？我一开始，就是为了与你相遇而被‌创造出来的。”克拉克勾起手指，与布鲁斯十指相扣，深深望进对方的眼睛，“设计这副躯体的时候，就考虑过它‌的使用期限——和人类一样的年‌纪。”
　　也许，如果他仍然是意识体，这副身体就是不灭的。
　　只要意识体存在，他可以像卡尔一样一直活下去。
　　但‌那‌样没‌有意义。
　　权能被‌剥夺时，时间也是代价之‌一。
　　布鲁斯想说，其实他希望克拉克能活得更久，去看看更多的世界，用真实的眼睛，用能够触摸实体的双手。
　　但‌克拉克抢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已经足够精彩了，布鲁斯。至少，我不需要像02那‌样，只能抱着记忆怀念过去。
　　这也算是我的幸运吧？”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故意拉长了语气‌，“所以——”
　　布鲁斯挑起一边眉毛，“所以什么？”
　　克拉克藏在手臂后面的眼睛带着笑意，“所以，想去制造更多回忆吗？还记得那‌群给你唱歌的鲸鱼吗？他们在我离开前邀请过我，当时我就想着，如果有机会回来，一定要和你一起再‌去一次。”
　　

第143章 手与手套15
　　52.
　　布鲁斯摩挲克拉克手指的动作微微一顿。
　　在他的记忆里， 和‌鲸鱼相‌关的事大多都和‌情歌紧密相‌连，难道这家伙也在计划着类似的事情？
　　他不‌由得蹙起眉头，但看‌克拉克最近的行‌动轨迹， 却又不‌像。
　　救援——上班——韦恩庄园， 连孤独堡垒都很少去。
　　完全看‌不‌出有在筹划什么。
　　某人则完全无视了布鲁斯探究的目光，放在对方‌掌心里的那‌只‌手不‌安分地扭动着，仿佛一只‌用鼻子拱主人手心的大型犬，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暗示着他继续那‌能让皮肤轻颤的抚触。
　　——真的不‌是吗？
　　那‌双蓝色的眼睛完全藏不‌住事。
　　布鲁斯还是不‌能确定。
　　虽然克拉克看‌起来像是很注重仪式感的氪星人，但实际上，他大部分时候过节日只‌是个借口， 他单纯喜欢人类庆祝某一天的这种文化。
　　不‌过也不‌能就此否定自己的推测。
　　他已经在告白上落后了一步， 这件事绝不‌能让克拉克再抢先一步。
　　为了确保那‌天万无一失， 蝙蝠侠已经连夜制作了多项计划，必须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确保哥谭的那‌些家伙都安分守己。
　　“布鲁斯？”
　　回过神的布鲁斯没有回答， 只‌是将电脑放到‌床头柜上，然后钻进被克拉克温暖的被窝里。
　　早已蜷在被子里的人立刻像八爪鱼一样黏了上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布鲁斯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问道。
　　“唔——其实我还没想好， 只‌要布鲁斯你有空就行‌吧？”
　　蝙蝠侠眯起眼睛， 仔细观察着克拉克的表情。
　　——很好， 这家伙绝对什么都没计划好， 不‌然不‌会是这种回答。
　　“先不‌说这个， 克拉克， 你是不‌是还没告诉肯特夫妇我们在一起了？嗯？”
　　克拉克的眼睛瞬间睁大， 显然，他完全没有告诉父母。
　　虽然当初是玛莎给‌了他勇气去找布鲁斯确认关系， 但之后的事情过于复杂，他不‌确定要不‌要给‌两位老人希望。
　　毕竟克拉克当时一直觉得自己不‌可能活着回来。
　　“拉奥啊——”
　　眼见‌克拉克居然想要掀开被子冲去斯摩维尔， 布鲁斯不‌得不‌揪住他额前‌的卷毛，把他重新按回被子里。
　　“你可以在过年的时候请他们来庄园，明天下班之后再去一趟。”
　　“我能接你一起去吗？”克拉克用脑袋蹭着布鲁斯的下巴，但却被某个专制的哥谭国王按住不‌让动。
　　“你至少得给‌两位老人家一点准备时间吧？我周末可以陪你去，明天就先帮提姆去开一次董事长会议好了。现在，睡觉。”
　　“晚安，布鲁斯。”
　　53.
　　他们在周末的时候回了一趟小镇，提前‌得到‌消息的肯特夫妇特意‌将屋子打扫干净——克拉克也出了一分力，应季的水果‌整齐地摆上了餐桌。
　　农场里新鲜宰杀的鸡被烤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还有用自家腌制的酱料烤制的排骨，浓郁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布鲁斯的大名两位老人早有耳闻，特别是玛莎。
　　毕竟克拉克是个藏不‌住话的孩子，早在他心动的时候，就选择从母亲这里寻求意‌见‌。
　　虽然一开始克拉克的描述总让玛莎觉得，自己单纯的儿子是不‌是被“欺骗”了，但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位网络上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有着完全不‌为人知的一面。
　　就像她的克拉克。
　　她的孩子，真的很喜欢这个人。
　　每次在他们面前‌提起对方‌的时候，眼睛都会亮得和‌天上的星星一样。
　　布鲁斯带来了阿福精心准备的礼物，在他的坚持下，没有全被克拉克拿着。
　　双手拿满东西的克拉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玛莎拥入怀中。
　　他笑着向父母正式介绍布鲁斯，他的爱人。
　　玛莎带着一点嗔怪的语气说：“怎么到‌现在才告诉爸妈？当时可真是让我担心了好久。”
　　他们慈爱而友善的目光落在布鲁斯身上。
　　布鲁斯甚至感到‌有些紧张。
　　他在联合国前‌演讲时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下意‌识地，他开始回想，自己的头发是否因为车窗外吹进的风而变乱。
　　为了今天的见‌面，他在更衣室里待了很久，最后还是在克拉克的建议下，选择了一套不‌那‌么正式的西装。
　　——尽管按照克拉克的观点，这套衣服还是显得有些拘束。
　　“我不‌可能就穿件卫衣去见‌你的父母。”布鲁斯说着，顺手把克拉克拿着的格子衬衫推到‌一边。
　　说完，布鲁斯开始思考应该戴哪块手表，希望做到‌足够完美。
　　“你本来就是完美的，布鲁斯。在我眼里，你已经是最好的，我相信爸妈也会这么觉得。”
　　至于某人的建议嘛，完全没有被采纳。
　　毕竟他的衣品继承自大多数平行宇宙中克拉克那一贯的小镇男孩风格。
　　和‌肯特夫妇的见‌面非常顺利，克拉克和‌布鲁斯还在玛莎的指导下制作出了相‌对成‌功的苹果‌派——一定能让见‌识过布鲁斯厨艺的提姆大开眼界。
　　吃完中饭后，克拉克收拾餐桌时，乔纳森则提议和‌布鲁斯一起去农场外散步——虽然在克拉克自曝身份之前‌，布鲁斯就来这里看‌过。
　　中年人笑着对布鲁斯说：“我带你看‌看‌农场吧，毕竟这是克拉克从小长大的地方‌。”
　　玛莎则站到‌洗碗的儿子身边，用那‌种讲悄悄话的口吻询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向布鲁斯求婚。
　　——就餐桌上两人的互动，差点让老母亲以为自己是不‌是失忆了，怎么不‌记得有参加过他们两人的婚礼。
　　见‌克拉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脸颊上泛起红晕，玛莎微笑着开始追忆往昔，提起了乔纳森当年的求婚过程。
　　“你爸啊，”她笑着摇摇头，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神情，“那‌时候没什么大讲究，我们也没什么钱。他先是偷偷去找了我的父母，正式地请求他们的允许，然后把那‌辆老旧的卡车洗得干干净净，带我去了镇上那‌家餐馆——就是你小时候我们常去的那‌家。”
　　她说到‌这里时，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意‌：“那‌天他紧张得话都说不‌连贯，最后干脆单膝跪在我面前‌，从兜里掏出一个旧小盒子。那‌里面是一枚他存了很久的钱才买的小戒指。”
　　“他没有说什么华丽的词，只‌是看‌着我说：‘玛莎，你愿意‌和‌我一起度过余生吗？’那‌句话那‌么简单，却让我心里暖得不‌行‌。”
　　“我当时哪里还能拒绝，答应得可快了。”她轻轻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你爸就是那‌种人，他可能不‌会用花言巧语，但他的真心我一直都知道。你也不‌是个会甜言蜜语的小家伙，但我能看‌出来，你也是真心的。”
　　克拉克擦干净手上的水渍，满脸认真地说：“当然，妈妈。”
　　“布鲁斯是个好孩子。”玛莎没再继续说下去，她听到‌了乔纳森亲手制作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响起，叮咚作响——他们回来了。
　　54.
　　回哥谭的路上——他们是坐私人飞机来的——克拉克陷入了沉思，他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怀念拥有人类文化数据库时的便利。
　　求婚，订婚，结婚。
　　他和‌布鲁斯的相‌处实在太过自然，以至于这个外星脑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明明之前‌面对各种节日时，他的脑子转得飞快，怎么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反倒掉链子了呢？
　　克拉克透过窗户的反光注视着布鲁斯。
　　此刻，哥谭的阔佬正低头划拉着平板。
　　也许是克拉克的视线太过炙热，布鲁斯抬头看‌向窗户，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撞在一起。
　　这种时刻，总让克拉克有些怀念意‌识体时期那‌种不‌会打扰到‌布鲁斯的注视了。
　　如今，每次他看‌过去，总会被那‌位敏锐的国王察觉。
　　——拉奥啊，饶了他吧，他真的不‌想每次都脸红的。
　　如果‌他真的要求婚，克拉克的超级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过去那‌些被超级听力捕捉到‌却被大脑判定为不‌重要的信息被重新调了出来。
　　初遇的地点、值得纪念的地点、旅行‌途中——
　　选择太多了。
　　——都怪超级大脑。
　　克拉克开始为自己的脸红找理由，把责任推给‌了意‌识体时期的自己，谁让他给‌自己捏出了这么好用的器官，现在他完全可以想象那‌些地点的场景，和‌布鲁斯在一起的画面。
　　但是，求婚只‌能有一次吧？
　　这么多美好的地点，可惜了。
　　要怎么才能选出最完美的那‌个呢？
　　现在的他已经做不‌到‌让所有的花同时绽放，也无法制造出蝙蝠形状的星云，甚至连特殊的矿石也不‌能立刻获得。
　　不‌过，修剪云朵倒是还能做到‌，只‌是如果‌超人真的这么高调示爱，布鲁斯估计也不‌会开心，毕竟处理舆论实在太麻烦。
　　已经变成‌一个普通氪星人、踏实地行‌走在大地上的克拉克突然发觉，自己手边的一切都显得不‌够好，完全不‌够。
　　过去，我曾拥有整个宇宙，而现在，我只‌有这些。
　　55.
　　克拉克做的事情永远逃不‌过布鲁斯的眼睛。
　　猜猜，现在谁才是能看‌到‌更多的那‌个？
　　自从带他拜访过父母之后，布鲁斯就发现，克拉克在孤独堡垒待的时间变长了。
　　克拉克有时还会露出苦恼的神色，虽然他有试图隐瞒，但明眼人都能一眼看‌穿。
　　欧米伽喝着茶，最终决定和‌他的克拉克进行‌环球旅游，在每个地方‌都停留一段时间。
　　克拉克甚至还给‌他的同位体准备了一份外太空旅行‌指南。
　　在他还是意‌识体的时期，虽然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地球，但外星文明也未被完全忽视，其中有些星球非常适合旅行‌。
　　这些适宜的星球，在02分裂出来的所有宇宙中都存在，经过了时间的考验，是些和‌平且迷人的地方‌。
　　“我们快要出发了。”欧米伽放下茶杯，目光却没有投向正在和‌他说话的布鲁斯。
　　“最近？”
　　“没错，给‌你们腾些空间。”中年人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揶揄，“再不‌抓紧，你的狗都要焦虑得开始掉毛了。”
　　来送下午茶蛋糕的克拉克正好听到‌了这话，下意‌识地看‌向提图斯，庄园里唯一的动物，那‌只‌属于达米安的大狗正安静地趴在主人脚边，完全没有一丝焦虑的迹象。
　　“提图斯的话，掉毛应该是季节性的。”
　　不‌知为何，克拉克说完这句话后，欧米伽笑了，却没有解释。
　　他站起身，端起茶杯，顺带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
　　“你们总不‌会比我们还慢吧？”
　　

第144章 手与手套16
　　56.
　　克拉克觉得他完全‌没有准备好‌。
　　今天， 他坐在工位上，一个字都没敲出来，连隔壁的露易丝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中午休息时， 吉米被派过来打探情况。
　　事情很简单， 布鲁斯邀请他共进晚餐。
　　这‌也不是第一次，大部分时候都是布鲁斯来大都会办事，顺带捎上小‌记者一起。
　　最近世界安定下来后，他们大概每两三个星期就聚餐一次，算是逐渐打卡意识体时期列出的那份大都会和哥谭美食清单。
　　克拉克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但现在，随着超级大脑开始运转，他忍不住回忆起布鲁斯最近的行动。
　　他突然想起来， 布鲁斯预约今晚的餐厅时， 是包场的。
　　之‌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
　　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会小‌心， 不让娱乐八卦影响生活，但从‌未做到这‌一步。
　　显然， 布鲁斯也在策划同样的事情。
　　问题是，克拉克完全‌没有准备好‌！
　　他思索了很久， 普通的钻戒他买不起， 毕竟小‌记者的工资负担不起阔佬常佩戴的名牌首饰。
　　而‌如果选择特‌殊的戒指材料， 可选择的种类就实在太多了， 但要说珍贵程度， 感‌觉什么‌都比不上之‌前送布鲁斯的盲点钥匙。
　　在孤独堡垒里， 他的设计图已经堆积成‌山， 成‌品同样也是。
　　脱离意识体能‌力之‌后，克拉克也算是有了一些创造能‌力， 从‌旁辅助的AI乔甚至开玩笑‌说等它能‌够联网，都可以去当设计师了。
　　“乔——这‌话根本帮不上忙。”
　　“好‌吧， 克拉克，不开玩笑‌了，也许你可以试试……”
　　57.
　　下班后的克拉克果不其然在星球日‌报门口看到了身穿西装的布鲁斯，蓝色的单边耳饰相当亮眼，他正靠在一辆洗得锃亮的黑色轿车上，车身闪着光泽。
　　那是辆阿斯顿·马丁，经典又昂贵，但布鲁斯选择了最朴实无华的款式。
　　甚至不用克拉克动用超级听力，他就能‌听到狗仔相机的快门声，还有人惊讶地低语，这‌个哥谭阔佬和人约会，居然都不带花过来，难道这‌个小‌记者快要失宠了吗？
　　克拉克当然知道为什么‌，但肯定不会解释。
　　他背着那个有些磨损的挎包跑向布鲁斯，原以为自己会紧张到同手同脚，但在看到对方的瞬间‌，这‌些情绪都被抛在了脑后。
　　“布鲁斯！”
　　凑近了，克拉克意外‌地发现对方喷了香水。
　　一般来说，布鲁斯身上只‌有淡淡的来自沐浴露的香味，而‌且因为他们用的是同一款，有时候还真分不清那味道究竟来自谁。
　　但这‌次，他闻到了香水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了檀香和淡淡雪松的木质香调，带着丝丝辛香。
　　“佩里今天没留你加班？”布鲁斯替克拉克打开车门，同时接受了他落在唇角的一个吻。
　　“大概是吉米告诉他的，说你约了我吃晚饭。为此‌，我欠了老编一篇专访，希望不要是卢瑟的。”
　　克拉克坐到座位上，看着布鲁斯向远处的狗仔打招呼。
　　虽然他不再扮演花花公子，但那个无害的“草包韦恩”形象还是需要维持的。
　　——大概就是一个浪子为爱收心的故事。
　　反正小‌报上总是猜测一些类似五十度灰的情节。
　　蝙布党表示，大都会的小‌记者真是厉害，都不怕蝙蝠侠去查他水表吗？
　　也有人感‌叹，不愧是韦恩，居然能‌平衡两个差异如此‌巨大的男友。
　　最早出现但流传度最低的超布党则表示，正主好‌久没有同框过了，反正都三个人了，为什么‌超人在这‌段感‌情里不能‌有一席之‌地！
　　58.
　　这‌顿饭刚开始没多久，克拉克就用各种借口离场，飞回孤独堡垒整整三趟，回来的时候，服务员看他的眼神都快要变了。
　　但是，那么‌多戒指，真的很难选啊！
　　连AI乔都看不下去了，甚至警告他，如果再回来一趟，它就不帮他开门了。
　　摸着口袋里的四个戒指盒，克拉克只‌想再请求布鲁斯宽限一点时间‌，他相信自己绝对能‌找到最好‌的。
　　但显然，布鲁斯不会再给他时间‌。
　　布鲁斯的目光从‌克拉克被捏得皱巴巴的衣角转移到餐盘里那颗被超人“追杀”的豌豆，心下了然。
　　“亲爱的，”哥谭的国王眨了眨他那双湛蓝的眼睛，蓝色的眼瞳仿佛能‌够沁出水来，满是关心，但克拉克却‌从‌眼底深处看到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国王的手轻轻搭在克拉克的手背上，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探询：“能告诉我，你在紧张什么‌吗？”
　　克拉克这‌才意识到，布鲁斯的指尖也带着微微的湿润。
　　——原来，你也和我一样紧张啊。
　　伟大的侦探早就看穿了眼前人的企图，克拉克确实很好‌猜。
　　布鲁斯用手指轻易地就将超人定在座位上，他站起来，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却‌没有中断过。
　　他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克拉克这‌才发现那是个铅盒，里面‌是一枚独特‌的戒指。
　　铂金戒指中央镶嵌着一颗深邃的蓝宝石，在灯光下静静闪烁着，不是那种大到夸张的尺寸，看起来是小‌记者能‌带去上班的款式。
　　在蓝宝石的两侧，还能‌看到精巧设计的凹槽，克拉克暂时不知道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过，细看之‌下，那上下起伏的线条就像蝙蝠的翅膀，张开着，仿佛在安静地守护着宝石的光辉。
　　“克拉克，你愿意和我一起，度过余生吗？”
　　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克拉克的心脏，仿佛遥远的宇宙深处，星球互相撞击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横跨亿万光年的距离，震撼人心。
　　他的视野开始模糊，滚烫的泪水滑落。
　　布鲁斯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谁叫他的克拉克总是如此‌特‌殊。
　　“哦，我的小‌骑士，就这‌么‌感‌动吗？”
　　他站起来，迎接克拉克激动的拥抱，某人紧紧地抱住他，完全‌不给布鲁斯任何为他戴上戒指的机会。
　　即使失去了意识体的触角，克拉克依旧是那个能‌带来奇异温暖的克拉克，一点都没有改变。
　　时常被庄园里的人形容成‌小‌狗的某人正毫无自觉地把泪水抹在布鲁斯昂贵的西装领口。
　　“对不起，对不起，布鲁斯——”克拉克轻轻挣脱开来，一边哭一边努力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些戒指盒。
　　“为什么‌要道歉呢？”布鲁斯虽然这‌么‌问，但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他笑‌着看克拉克在他面‌前打开一个又一个盒子。
　　霓虹蓝碧玺、不知名的外‌星石头、钻石，还有一枚一看工艺就非常复杂的戒指。
　　克拉克将盒子都推到布鲁斯面‌前，泪水依然不断落下，“我想给你最好‌的，但是我不知道哪个才是，所以我准备了很多——”
　　“还有？”
　　“还有。”
　　“那你可以每天都送我一枚。”
　　“我会的。”
　　挑剔的哥谭国王拿起那枚以辨认不出名称的外‌星石头作为主石的戒指。
　　那颗外‌星矿物静静地躺在戒托上，整体是深邃的黑色晶体。
　　但在晶体的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星光在缓缓闪烁，那星光随着布鲁斯的动作缓缓流动，仿佛一片微缩的宇宙被封印在其中。
　　克拉克擦去眼角的泪水，发现布鲁斯正对着光欣赏那枚戒指。
　　为了不喧宾夺主，戒托他并没有设计得太过花哨，只‌是安静的衬托出宝石的独特‌之‌美。
　　“这‌是属于你的‘命之‌花’开放时的样子，可惜你没办法亲眼看到，所以我选择了这‌块石头。我翻了好‌久氪星的记录，最后从‌一个外‌星种族那里换来的。”
　　见布鲁斯没有立刻回应，克拉克开始一点点分享自己准备这‌些戒指时在想些什么‌。
　　“霓虹蓝的碧玺对人类来说非常昂贵，来自一处人类还未发现的矿脉，钻石在近代象征着爱情，而‌另一个，则是技艺近乎失传的作品，来自遥远的过去。”
　　布鲁斯有那么‌一点开始庆幸，克拉克被教导得很好‌，现在几乎不会用透视眼肆无忌惮地观察人类。
　　否则这‌个氪星人就会看到，看似冷静的布鲁斯正努力用臼齿轻轻咬住舌头，尽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太过失礼的表情。
　　那股情感‌在他胸口翻涌，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比幸运。
　　国王牵过骑士的手，将那枚人类制作的戒指缓缓套在对方的手指上，动作缓慢而‌庄重，仿佛想要让这‌一刻永远铭刻在他们的记忆中。
　　“刚刚好‌！”
　　克拉克惊喜地欢呼出声，他将左手举到灯光下，精致的戒指在他的指节上闪耀，宛如一颗坠落在手中的星星。
　　他确信，这‌是布鲁斯亲手制作的。
　　感‌谢氪星人的身体素质，克拉克能‌清晰感‌觉到戒指的内侧，那蝙蝠的标志在他的指根上留下的印记。
　　在布鲁斯的注视下，克拉克学着他的动作，拿起那枚以外‌星石头为主石的戒指，缓慢而‌坚定地为布鲁斯戴上。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克拉克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这‌样回应道。
　　毫无疑问，现在需要一个吻，也许是好‌多个。
　　等两人终于分开，克拉克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布鲁斯。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克拉克的迅速让布鲁斯都有些来不及反应。
　　阔佬失笑‌，“小‌镇男孩，就这‌么‌着急？”
　　“当然，”克拉克继续欣赏着那枚钻戒，他努力控制超级大脑不去将那缺失的图案补齐，但又忍不住想让布鲁斯尽快揭晓谜底，“报纸上都在说，如果我再不抓紧，就要被蝙蝠侠捷足先登了。”
　　他们回到座位上，有些凌乱的桌布被克拉克红着脸扯回原位，布鲁斯撑着头注视着欲言又止的克拉克。
　　“没关系的，克拉克，你可以说出来，是你对婚礼有什么‌想法吗？”
　　克拉克点点头，下意识地转动着那枚新得的戒指，“我、我想穿婚纱。”
　　布鲁斯挑起一边的眉毛，好‌奇地问道：“理由呢？”
　　他当然不是不同意，只‌是他一向喜欢探究克拉克行为背后的逻辑。
　　“因为我觉得婚纱比西装要更精致一些，”克拉克说着，他喜欢那些人类用双手创造的东西，那些闪闪发光的裙子在他眼里比西装更有创意。
　　“当然没问题，”布鲁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他来说，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什么‌，“或者，我们可以试试各种组合。”他朝克拉克眨了眨眼，“我也很想看看你穿上我为你准备的西装。”
　　

第145章 正文完
　　59.
　　布鲁斯求婚后， 克拉克并没觉得生活有什么实‌质变化，除了他的日程中多了一项任务——每天‌给布鲁斯送戒指。
　　看着孤独堡垒里的“戒指山”一点点缩小，AI乔依旧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阔佬每天‌都会带着不同的戒指在庄园里进‌进‌出出， “吓得”欧米伽和他的克拉克直接搬了出去， 准备开始他们的环球旅行。
　　肯特保证会在克拉克和布鲁斯婚礼的时候准时回来。
　　按照肯特的计划，他们打算用普通人的方式旅行，但也不介意偶尔“作弊”一下——比如让氪星人抬着车飞行，这怎么能算作弊呢？
　　那些曾从高空俯瞰过的风景，换个角度去体验，也许会别有一番滋味。
　　他们决定去那些名声显赫的，了无人烟的；现代的， 古老的；地‌球上的， 外太空的——他们列了一份漫长的旅行清单。
　　城市、小镇、草原、荒漠、大海、河流、山脉、峡谷， 甚至是天‌空和星辰，他们决定在每一个可能的角落留下足迹。
　　肯特拥有身体没多久， 就立刻为了这趟旅行考取了驾照。
　　现在，阿福和克拉克正帮他一起收拾行李， 一辆宽敞的房车已经准备就绪。
　　欧米伽则在大宅门口与布鲁斯交谈着什么， 两位氪星人异常默契地‌遵守礼节， 没有偷听‌。
　　“蹂躏者‌， 那个家伙真的给自己的证件用了‘约翰·史密斯’这个名字？”
　　欧米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布鲁斯听‌完无奈地‌点头‌。
　　中年人头‌戴着一顶可笑的草帽——某人送的， 典型小镇人的品味——他显得有些忧虑。
　　那个年轻的自己， 那位与他完全不对‌付的同位体， 这段时间似乎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走出来”，反而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
　　蝙蝠侠的常见操作。
　　“他的猫，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欧米伽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他能看出， 在所有人都在向前走的情况下，只有蹂躏者‌还停留在原地‌。
　　见布鲁斯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帮到他。对‌了，你们的婚礼还打算邀请他吗？”
　　按照中年人的观点，最好还是让蹂躏者‌一个人在角落里冷静，但布鲁斯持相反的看法。
　　“我会给他发邀请函，就看他愿不愿意来了。”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是肯特，他们一同看过去。
　　阳光正洒在肯特身上，他笑着朝欧米伽挥手‌，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布鲁斯，走吧！”
　　肯特一向在庄园里称呼欧米伽为布鲁斯，不管中年人怎么纠正都没有用，反正大家都清楚，不会搞错身份。
　　孩子们一开始还觉得别扭，但很快就习惯了，只有欧米伽自己还偶尔生气。
　　阳光下，中年氪星人穿着宽松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简单的棉质衬衫——原本的格子款式因欧米伽的强烈抗议而换成‌了纯色——袖口随意地‌卷起，透出他灵魂里那股农场男孩的随性气质。
　　微风吹起他略显灰白的发丝，但阳光下，肯特的微笑依旧灿烂如初。
　　——是欧米伽幻想中，应该的样子。
　　面对‌这具和年龄不符的身体，肯特适应得很好，甚至还私下感谢过克拉克。
　　他不敢想象，如果‌克拉克送给他的身体依然是年轻的样子，欧米伽会不会继续接受自己——那个习惯性自虐的中年人很可能会陷入“不配得”的感觉中。
　　欧米伽压低了帽檐，和布鲁斯道别：“看来，下次见面就是你们的婚礼了。”
　　“玩的开心。”布鲁斯朝他举起牛奶杯，算是送行。
　　60.
　　他们的婚礼定在春季，布鲁斯并不打算让媒体大肆报道这件事。
　　整场仪式被严格控制在私人聚会的规模，场地‌就设在韦恩庄园的草坪上。
　　邀请函在八个星期前就已送出，发给那些熟悉的超级英雄，也递给了与他们有过关联、还保有联系的平行宇宙。
　　婚礼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布鲁斯和克拉克的婚礼服装也接近完成‌，裁缝多次上门为他们量身试衣，婚纱和西装的样衣挂满了庄园的试衣间，阿福不得不特意腾出另一个房间来收纳。
　　负责设计婚纱的设计师从始至终保持着专业的沉默，尽管心里难免对‌“为什么要设计两套婚纱和西装”感到好奇。
　　克拉克最喜欢的，莫过于那层巨大到甚至超过婚纱裙摆的头‌纱。
　　薄纱上点缀着碎钻，阳光透过纱幔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一切都变得朦胧柔和，连那双一直注视着他的蓝色眼睛也变得如梦似幻。
　　他的视野里，被模糊得只能看见那一片蓝色。
　　布鲁斯同样对‌这头‌纱情有独钟，尤其是在撩开它时，露出克拉克的那一刻。
　　朦胧中的克拉克，宛如他当初向自己揭示真实身份的那一天‌，神秘，触不可及。
　　然而在接下来的相处中，布鲁斯逐渐清楚地‌认识到，那个人是如此‌真实‌，触手‌可及。
　　只要他伸出手‌，一定会有另一只手‌坚定地‌握住他。
　　最终，两人还是决定穿西装出席婚礼。
　　毕竟那两身婚纱穿脱起来实‌在太繁琐了，拍完照片后，它们就被整齐地‌挂在了收藏室里，成‌为专属于他们的回忆。
　　——或者‌说‌，或许他们从未对‌任何人表露过的真实‌想法是，他们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那副模样的对‌方，人类的一点私心。
　　期间，肯特发来了路人帮忙拍的照片。
　　——夕阳下，沙滩边，肯特的布鲁斯也终于接过了那枚迟来的戒指。
　　肯特还在邮件里调侃道，如果‌不是布鲁斯拉住了他，他差点高兴得抱着对‌方飞起来转圈，那可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沙滩。
　　他提到他们的下一站是去荷兰看郁金香田，恰好能赶上克拉克和布鲁斯的婚礼。
　　距离婚礼还有3天‌，场地‌的布置工作正式展开。
　　韦恩庄园后花园的草坪经过精心布置，婚礼布景团队搭建了简约优雅的白色拱门，新人将穿过这些拱门，最终抵达司仪面前，在那里许下永世‌不破的誓言。
　　白色地‌毯铺展在草坪上，四周点缀着盛开的鲜花，散发出勃勃生机。
　　这些花朵被精心栽种在指定的位置，虽然布景团队对‌此‌感到不解，但韦恩出手‌阔绰，无人计较这一细节。
　　阿福忙碌地‌穿梭于场地‌各处，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确保一切都达到标准。
　　他甚至特地‌去考取了婚礼司仪的证书，毕竟他将亲自主持这场意义非凡的婚礼。
　　61.
　　不开心的人也不在少数，比如理查德，他被小布鲁斯和卡尔挤出了花童的位置。
　　杰森死活不愿意陪他一起，而其他男孩们也纷纷以“年纪太大”为借口推脱。
　　不放弃的理查德找到了已经加入蝙蝠后勤队的芭芭拉，结果‌她告诉他，她会和史蒂芬妮一起作为花童出席。
　　跳脚的小猫头‌鹰最终被安排和卡珊德拉一起负责送戒指，这才消停了下来。
　　“真搞不懂你们怎么对‌这事儿这么上心，那两个人现在在一起，完全就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
　　杰森撑着脑袋，目光扫向正在挑选花童装的史蒂芬妮和芭芭拉，显得毫不着急。
　　然而，一旁也在挑选衣服的理查德却不给杰森任何炫耀的机会，立刻戳穿了他的计划：
　　“可是你不是已经把那边的人邀请过来了吗？我记得他们原本是完全不打算来的。”
　　被戳破计划的杰森翻了个白眼：“我没说‌服老蝙蝠，不过我说‌服了那边的阿福，我猜老蝙蝠是来这儿躲催婚的。别说‌我了，你的前老板呢？”
　　“他们？邀请函我可是连同炸弹一起寄过去的，然后直接锁了他们来这边的通道。”
　　两人相视一笑，接着聊起了提姆。
　　最近，提姆变成‌动物体的频率似乎有些高，绝对‌是在背着他们密谋什么，连达米安也在帮着隐瞒。
　　“达米安终于打算留在我们这个宇宙了吗？”芭芭拉加入了聊天‌，听‌说‌过一些内情的她其实‌有点怕那个两米高的小弟——说‌真的，理查德真的是大哥吗？
　　“他揍了另一个宇宙的达米安一顿，觉得从此‌生活失去了挑战和乐趣，所以决定统治我们这儿的刺客联盟。”理查德对‌家里所有人的情况了如指掌，默默为即将遭受无妄之灾的联盟点了根蜡。
　　62.
　　婚礼前一天‌晚上，克拉克和布鲁斯按照习俗分‌房间睡。
　　可怜的小记者‌被赶回了原本属于他的房间写稿件，而大蝙蝠则在哥谭的夜空中巡逻，确保所有人都安稳地‌进‌入梦乡。
　　当然，谁都知‌道他们有着特殊的交流方式。
　　角落里，蝙蝠侠忠心的监控设备正常运转，将小记者‌敲打键盘的声音一丝不漏地‌传到主人的耳朵里。
　　“布鲁斯，你的心跳好快。”克拉克突然开口，声音中透着笑意。
　　“我以为你能看到我正在飙车追赶逃犯？”布鲁斯回应道，嘴角微微勾起。
　　“我真的不能半夜溜进‌你的房间吗？”某人开始耍赖。
　　他知‌道阿福当然不会因为他们破坏所谓的传统而生气，只是，这种偷偷见面的感觉，让克拉克不禁想起布鲁斯曾带他看的那场剧目。
　　“传统。”布鲁斯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有意让那一秒的期待悬在空气中，“不过，我夜巡回来应该是在凌晨。”
　　那时候就不算是晚上了。
　　得到回应的克拉克露出一抹带着尖尖虎牙的笑容。
　　其实‌，他的心跳也在加速。
　　如果‌现在有精通氪星人身体结构的人在场，一定会误以为他病了。
　　拉奥啊，这病恐怕是治不好了。
　　63.
　　婚礼现场的来宾不算多，主要是正义联盟的伙伴们、肯特夫妇和平行宇宙的同位体们。
　　欧米伽和肯特如约在婚礼前一天‌抵达，他们正坐在角落里商量接下来的旅行计划。
　　两人计划着趁着年纪还不算大，先去外星球玩一圈。
　　韦恩夫妇带着小布鲁斯和卡尔到场，他们并没有以布鲁斯的父母自居，但依旧想代表他们的同位体为孩子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几人坐在靠前的位置，小布鲁斯好奇地‌四处张望，满怀憧憬地‌说‌等他结婚时，一定要比这次的排场还要大，卡尔在他身边默默点头‌。
　　肯特夫妇就在他们的旁边，老两口穿上了最正式的礼服，不停地‌擦着眼泪，他们做梦都想要看到这一天‌，来自天‌上的星星被人类捧起。
　　阿卡姆蝙蝠侠坐在杰森身边，在阿卡姆超人的注视下，略有些僵硬地‌借机关心杰森的成‌绩，并询问要不要回他们的宇宙读大学，“迪克很想你。”
　　——理查德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朝这边投来了不善的目光。
　　狂笑蝙蝠侠，这次终于不需要再顶着那张假笑的脸出场，他带来了那个宇宙的礼物，堆积如山，全被那个宇宙的超人抱在怀里。
　　来自中世‌纪的王子和骑士则送来了混有魔法祝福的织物，以及一把重新装饰过的长剑，剑柄上镶嵌了最好的宝石，献给这个宇宙的国王。
　　提姆宇宙的布鲁斯也来了，众人只能看到一只巨大的缅因猫懒洋洋地‌趴在座椅上，一只雪白的鸭子在他的头‌顶站着。
　　提姆还在和布鲁斯冷战——毕竟自从他得知‌提姆被另一个宇宙的同位体带走后，一直非常生气。
　　两人甚至大吵了一架，一向无所谓的提姆甚至爆出了脏话，围观了全程的兄弟们陪他一起出了5美元放进‌脏话罐子。
　　接着到的是达米安的亲生父亲，他看起来像是刚被从床上拖起来，眼神还有一些迷茫。
　　他不仅带来了那个宇宙的超人，还带来了那位小孩外貌的达米安。
　　韦恩庄园里的几兄弟好奇地‌凑了过去，理查德长舒一口气，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样子。
　　某个被不停摸头‌的小达米安跳起来，炸毛着说‌要和他们决斗。
　　最后到场的同位体，居然是白色的领主超人。
　　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意识体的干涉，神明终于往人间瞥了一眼，听‌到了那些生命的痛哭声。
　　但他们走得太远，现在如果‌解除统治，只会引发更大的混乱，于是只能从放宽法律开始着手‌。
　　领主超人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数道目光，有探究的，有警惕的。
　　他走到新郎之一的面前，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道：“夜晚的哥谭，也有人出来走动了，布鲁斯。或许，你会想要亲自去看一眼，而不是通过机器。”
　　另一位新郎，克拉克立刻上前握住了领主超人伸出的手‌，满脸笑意，显得异常兴奋：“当然！”他像是完全读不懂场合的氛围——领主超人的话根本不是对‌他说‌的——“我会和布鲁斯一起去的，放心吧。来来来，你的位置在这边。”
　　那是场地‌的角落，另一个坐在这里的是蹂躏者‌，也许现在应该叫他约翰。
　　领主超人显然不认识他，毕竟没有人能从这个穿着常服的男人身上看出他就是那天‌战场上的毁灭日。
　　克拉克已经牵着布鲁斯的手‌去和正义联盟的同伴打招呼了。
　　海王带来了海洋的珍稀礼物，闪电侠和绿灯侠在一旁馋着美食，他们等下还要作为伴郎出场。
　　钢骨则负责给天‌上留守的火星猎人和戴安娜进‌行现场直播，蝙蝠侠可不会忘记天‌上的伙伴，现场的同款美食一早就已经通过特别渠道送了上去，确保他们也能“亲临”婚礼。
　　就在领主超人还在观察时，身旁有人伸出了一只手‌，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个同样拥有蓝色眼睛的男人开口说‌道：“杀了超人的蝙蝠侠，幸会。”
　　领主超人一愣，他觉得自己现在就离开可能是个好主意，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有数个铅盒——他打赌，那里面绝对‌不是什么无害的戒指。
　　“呃——幸会。”
　　64.
　　仪式开始了，两旁的鲜花随风轻轻摆动。
　　阿福身着正式礼服，作为司仪站在装饰精美的花墙前，面带微笑，感谢所有来宾的到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布鲁斯和克拉克牵着手‌，缓步走向老管家，走向这神圣的时刻，属于他们的时刻。
　　花童们尽职尽责地‌撒着花瓣，细碎的花瓣在阳光中轻轻飘舞，像是为两人铺开的梦幻之路。
　　突然，远处的森林里传来阵阵鸟鸣，一群鸟儿振翅飞起，轻盈地‌落在花丛间，为这场盛大的仪式唱起了动人的赞歌。
　　65.
　　“我，布鲁斯·韦恩，承诺爱你，克拉克·肯特。
　　无论顺境或逆境，无论富裕或贫穷，无论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尊重你、忠诚于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我，克拉克·肯特，承诺爱你，布鲁斯·韦恩。
　　无论顺境或逆境，无论富裕或贫穷，无论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尊重你、忠诚于你，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66.
　　由克拉克心脏旁的炸/弹引/爆/器改装而成‌的两枚戒指被理查德和卡珊德拉郑重地‌交到他们手‌中。
　　那个圆环完美地‌嵌合在属于克拉克的订婚戒指上，黑色的蝙蝠紧紧护住那颗蓝色的宝石，是布鲁斯亲手‌筑起的永恒誓约。
　　克拉克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中带着感动的颤抖：“拉奥啊——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他差点拿不稳属于布鲁斯的结婚戒指。
　　阿福宣告两人成‌为一体，现场鸦雀无声，只余下微风轻拂。
　　此‌刻，就连宇宙都注视着他们。
　　布鲁斯轻轻吻上克拉克的唇，在这片独属于他们的寂静中，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应：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