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式神都是我[综漫] 作者：镜吉祥 文案 自从在睡梦中被某个腹黑阴阳师召唤 牧唯每天早上都会变身成不同的式神 变身也就算了，还总是穿越…… 于是…… 牧唯过起了梦里搅基，醒来金手指附体的幸福生活 ### 封面底图来自画手大大的牧唯人设，无版权问题。 阅读指南： 1. 主受，CP麻仓叶王 2. 式神来源于百鬼夜行和阴阳师，无御魂无系统。 3. 作者萌扮猪吃虎 4. 主角为男……但因为式神男的女的没性别的都有……估计会偶尔女装，捂脸 内容标签： 综漫 搜索关键字：主角：牧唯 ┃ 配角：麻仓叶王 ┃ 其它：综漫，阴阳师 作品简评 自从在睡梦中被麻仓叶王召唤成帚神之后，牧唯每次梦醒都会变身成不同的式神，并且开始在各个陌生的世界中穿越。随着牧唯在世界中旅行，他渐渐发现自己与麻仓叶王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神秘的羁绊……;本文构思新颖，一个个存在于百鬼夜行中的形象以另一种方式展现在读者们的面前。全文故事构架清晰，出场人物个性分明，每一个故事或欢快或热血或令人感慨，无论是日常还是激战，情节发展都让人难以预测又合乎情理。 第1章 起始[捉虫] 　　平安京—— 　　一次波及到整个平安京，乃至更广阔的世界的战斗已经展开，许多人和妖怪因此而死去，而剩下的人和妖怪则第一次如此统一地站在一起，共同抵抗着侵略者，保护着他们共同生存的世界。 　　“牧唯，你不能去！” 　　一只小手拽住了牧唯外套的一角，那个穿着狩衣的孩子咬紧了下唇，容貌精致的脸上带着倔强和认真。 　　“我的小童子啊……”牧唯转过身来，笑着看向拽住他衣角的那个孩子，“放心吧，一定没问题的！” 　　牧唯说着，右手抬起，琉璃一般的珠子一颗颗出现在他的身后，化作一条华丽的珠链，围绕在牧唯的身周。某个孩子曾经试图数过珠链上珠子的数量，但因为每一颗都似乎一模一样，很容易就忘记数到那一颗，只能大约估计数量过百，而且每一颗都有着神奇的力量。 　　“这一次战斗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这样的牧唯，在他的眼中曾经是那样的强大，那样的无所不能。 　　但是…… 　　那一天的战场上，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牧唯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就那样在珠链的包围中渐渐消散。牧唯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在孩子的眼中，那些珠链最后飞散向天空，如同这世间最美丽最纯粹的星辰，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牧唯的时候一样…… 　　牧唯说过，一定没问题的！ 　　牧唯说过，要带他去看各种不同的世界。 　　牧唯说过，他将来会变得很强，和牧唯一样强！ 　　牧唯说过，等战斗结束之后，就为他做最美味的点心…… 　　但是那个将他捡回家，答应陪伴他的青年，就这样消失不见。穿着狩衣的孩子向着牧唯消失的方向伸出手去，他稚嫩的手掌向着天空展开，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抓到。 　　牧唯最后留下的，就是孩子怀中的那枚琉璃珠。其它的珠子早已在牧唯消失之后没多久，就飞向天空的四处，紧随着消失不见。 　　“有这枚珠子就够了。”名叫晴明的阴阳师想要抓住那个孩子的手，却发现他紧紧抱着怀中的珠子，一秒都不愿意放手，只能无奈放弃，“只要这枚珠子还在，你就一定会再次见到牧唯，这是我的保证。” 　　那孩子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晴明所说的话一样，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 　　“总有一天你会懂，牧唯所作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懂。”让晴明所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孩子竟然马上抬起了头，语气坚定地说，“是因为我的弱小，因为我太实在太过于弱小，所以无法成为牧唯的佐力，什么都帮不到他。” 　　这根本不是正确答案……晴明进行了解释，却换不回那个孩子转头而去的背影。 　　也许这个孩子什么都懂，但是这样的自我理解却能够让他在这一时间忘记失去“亲人”的痛苦，沉浸在另一种同样痛苦的情绪中。至少在再次见到牧唯之前，这个孩子将以自己的方式给自己动力，让自己不至于变成行尸走肉。 　　那剩下的唯一动力，名为“变强”。 　　麻叶童子，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固执的存在。而从牧唯消失的那一天起，他生存的目标只有两个…… 　　一个，是变强。 　　另一个，则是等待牧唯的归来。 第2章 式神[小修] 　　牧唯这个人，一向被评价成是……有着老爷爷一般生活方式的神奇存在。明明还是青春洋溢的高中生，却似乎对同学们感兴趣的活动和美女兴趣缺缺。 　　别的同学大热天来一罐冰凉的可乐，却看到牧唯坐在树荫下乖乖喝牛奶。 　　别的同学互相传阅着最近火爆的漫画和小说，牧唯却对着一本字帖静静临摹，据说平心静气在夏天是解暑的不二良方。 　　这些也就算了，最让同班同学“刮目相看”的是，牧唯记得许多同学们的生日，然后在同学们生日的那天，就算寿星本人都已经忘记，牧唯也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红包递给对方。虽然红包的数目很小，却足以让寿星们“泪流满面”。 　　这是哪门子长辈给晚辈的祝福啊！ 　　更不要说每次有人沿路和牧唯打招呼的时候，他都会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笑着送给对方…… 　　但是牧唯在班上的人气却相当不错，用同桌的话来说，只要待在牧唯的身边，似乎就能够变得心平气和，就算是在炎热的夏天都能感觉到凉风习习。 　　总而言之，牧唯就是这么一个好脾气，喜欢风平浪静的生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选择随遇而安的普通高中二年级学生。一直到某一天，牧唯喝了一杯牛奶，换上睡衣睡帽，定好闹钟准备迎接美梦，却没有想到当他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私立PK学园高级中学—— 　　“牧唯，今天是我们一起值日。” 　　来自同班同学的声音将牧唯从回忆中唤醒，他有些愣愣地看着面前粉色头发、奇怪的绿色眼镜，头上还有着怪异机械触角的同班同学齐木楠雄，再一次确定这里根本就不是他原来的世界！ 　　在他原来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这种嘴巴不动就能够发出声音的妖艳……神奇人物。最令牧唯觉得神奇的是，全班上下包括全体老师竟然都对齐木楠雄这种奇特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难道他才是精神不正常的那一个人吗？！ 　　已经淡定了十六年的牧唯同学突然觉得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不过，牧唯也没有底气质疑其他人，因为当他手里拿着一把无法离身的扫帚，脑袋上还有着一个和扫帚柄差不多的小揪揪，内心深处充溢着打扫整个校园渴望的时候，牧唯还是挺庆幸所有同学和老师对自己奇特的造型和举动习以为常的…… 　　“不，没事！”当看到齐木楠雄拿起教室内配置的扫帚之后，牧唯义正言辞地阻止了他，“请将所有打扫的工作都交给我，齐木同学的话不如就在放学前帮忙排一下桌子把！” 　　“真的可以吗？”齐木楠雄没有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但是微微一侧的脑袋还是表达出对方的不确定。 　　“放心吧。”牧唯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中和自己人差不多高，而且与教室配置完全不同的大扫帚，“扫地，我应该是专业的。” 　　齐木楠雄：“……” 　　对于牧唯这位高二半途才转入私立PK学园的新同学，齐木楠雄也觉得有些看不懂。虽然为了使得自己的存在合理化，齐木楠雄对这个世界进行了几方面的改变，使得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一些不合乎常理的现象。 　　但是与各种不合常理相比，牧唯这个人似乎更加不合乎常理。 　　从外表来看，牧唯属于同龄人当中比较显小的那一种，不只是身高，还有脸……穿着最小号的PK学园校服，黑色的妹妹头短发衬托着那张不错的脸，确实和同班的男生很不相同。所以在转学后，牧唯同学很快就被女生们定位为需要被照顾的弟弟类型，就连校内女生照桥心美对待转学生的态度也有些不一般。 　　但是，让齐木楠雄从一开始就在意的是，对方的头顶上斜斜地用红绳扎着一个类似扫帚柄顶端的小揪揪，红绳的尾部还挂着一枚迷你型的小扫帚，那模样和牧唯永远不离手的那把大扫帚可以说一模一样。比起现在流水线制造出来的扫帚，牧唯手中的那一把很高很大，而且看起来像是手工扎出来的扫帚。 　　为什么所有人对于新同学带着大扫帚到处走没有任何意见呢？ 　　而且新同学不只是喜欢扫帚，还对扫地有着非一般的热情，转学才一周的时间，就已经揽下了一周的打扫任务。课间休息的时候，甚至还能看到牧唯跑到学校的小树林里清扫落叶。 　　倒是有人问起过牧唯这种奇特的业余爱好，齐木楠雄至今还记得牧唯脱口而出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地面上的落叶，心情就会久违地澎湃起来。” 　　所以总的来说，是一个怪人吧。 　　虽然心里对牧唯做了定论，当齐木楠雄还是没有和牧唯争夺扫地的工作，只是将教室整理了一边之后就简单地打了声招呼，收拾书包回家去了。 　　最后只留下牧唯一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教室里，淡定地将扫帚竖在自己的课桌边上，就开始做回家作业了。无论穿越与否，老师布置的回家作业还是得好好完成才行。 　　夜幕很快就降临，牧唯却并没有离开学校的打算。因为一周前他刚刚穿越的时候就是站在这个新班级的教室门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究竟应该住在哪里，也不知道离开学校之后到底应该往哪里去。 　　不过很少听说给穿越者安排住宿的，说不定在学校过夜是各位穿越前辈们都经历过的事情。将已经完成了的作业收拾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牧唯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干净的教室黑板，开始回忆起自己穿越之前所做的那个梦。 　　即使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但是那个梦里发生的事情却依旧清晰得可怕，使牧唯怎么都无法忘记。 　　那个时候，睡梦中的牧唯被铃铛的声音惊醒，然后就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和式的房间里，房间内部挂着一圈粗粗的红绳，绳子上挂着铃铛和各种奇怪的符咒。在牧唯之前度过的十六年里从未见过这样的房间。 　　在感慨之后，牧唯才看到了端坐在他正对面的“怪人”，那个“怪人”穿着和阴阳师电影里差不多的白色狩衣，但是并没有戴着高高的乌帽，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及地，只在发尾的地方扎起红色的绳结。 　　最重要的是……那个“怪人”的脸，竟然在一瞬间让牧唯觉得有些心跳加速，很俊美，俊美得就像是出鞘的利刃，让人觉得靠近就会受伤。 　　“以前召唤出来的帚神好像没有这么多话。”那个人看了一眼牧唯，然后从蒲团上起身，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自己刚刚召唤出来的式神，“确实和普通的帚神有些不一样，不过比起站在这里发呆，还不快去将院子里的落叶收拾了。” 　　彻彻底底的命令语气，牧唯却皱了皱眉，因为他刚刚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为什么在对方看来自己好像很啰嗦一样？ 　　另外……帚神？ 　　牧唯愣愣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竟然一时间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从视线与地面的距离来看，牧唯好像莫名其妙地身高缩水了一些，手掌和四肢也变小变短了。右手上抓着一把超大的扫帚，身上则穿着白底红边的小袖和服与袴…… 　　如果是梦境的话，也实在是太过于真实了一些。 　　不过，在这个梦醒来之前，就先把院子打扫完再说吧！因为觉得这是一个有些特别的梦，牧唯干脆就跟随自己的本能，高高兴兴地打扫起这个看起来非常古老的庭院。 　　啊！为什么扫地会给人带来如此愉悦的心情呢？ 　　当那个牧唯眼中“凶巴巴”的阴阳师重新回到庭院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从外表看就有些与众不同的帚神正认认真真地打扫着庭院，整个庭院焕然一新的样子让一向对式神要求严格的阴阳师也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话多了一些，但是干起工作来却要比其他的帚神出色，而且外表看起来也要赏心悦目一些。如果给这只帚神加上阻断心声的咒，也许能够趁此机会让他签下长期的卖身契……不，约定。 　　因为知道下一次可能无法召唤出工作这么认真的帚神，阴阳师马上就给眼前的“帚神”下了咒，然后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到牧唯的身后，突然发声问—— 　　“你叫什么名字？”签订式神，首先就需要知道他们的真名。看这只帚神有些傻乎乎的样子，说不定不怎么设防就把名字说出来了。 　　“啊！” 　　如某个阴阳师所预料的一样，正在愉快扫地的牧唯显然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宝贝扫帚都掉在地上了。 　　“你叫什么名字？”和之前的疏远相比，阴阳师的眼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显然牧唯手忙脚乱的样子愉悦到了这位阴阳师大人。 　　不过对方只是询问自己的名字，出于礼貌，牧唯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告知自己的姓名。虽然不知道这个梦什么时候会结束，但是对方显然是这个庭院的主人。 　　“牧唯，我的名字是牧唯。” 　　牧唯的话才刚说完，他就看到那个一直表现出凌厉、严格以及强大气场的阴阳师，竟然在瞬间露出了失色的表情。那个阴阳师就这么紧紧盯着牧唯的方向，似乎想要用眼神刺穿牧唯的脑袋一样。 　　因为被这么紧紧盯着平添了莫名的紧张感，所以牧唯一时间也有些不敢动弹，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奇怪地对视了很久，一直到那位阴阳师大人突然抬起右手，比划了一下他和牧唯之间的身高差，然后喃喃自语了一句。 　　“好矮啊。” 第3章 小团体 　　面对眼前的阴阳师提出的身高问题，牧唯不准备反驳什么，反正等梦醒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前提是这里真的是梦境的话……当阳光撒在牧唯的手掌上，他能够感觉到这一丝温度的真实，以及脱离现实的无措感。 　　所以，被称为老头子一样性格的牧唯同学选择不去想不去研究，继续快乐地拿起扫帚扫落叶，顺便恭维一下应该是自己雇主的阴阳师，说：“是你太高了。” 　　对方确实拥有让牧唯羡慕的身高，就算他没有变矮，也还是需要抬头才能看到这个阴阳师的头顶。不过因为对方评价自己身高的行为，牧唯还是决定祝福他下辈子做个矮子。 　　“记住我的名字，麻仓叶王。”对方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开口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要记住？”从一开始，这个叫麻仓叶王的家伙似乎都在用命令的语气说话，让好脾气的牧唯都有些不高兴。毕竟在牧唯的理念中，如果两个人相处得很好，就算不刻意去记，也会将彼此放在心上。 　　而麻仓叶王显然并没有牧唯那么多心思，而是拍了拍自己手中的纸扇，理所当然地说：“因为麻仓叶王之名，无人不知。”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牧唯喃喃地说了一句，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渐渐变得透明起来，“啊，好像快要消失了……是能够离开了吗？果然，是一个梦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再次确定了这只是一个梦境，所以牧唯大胆地走到了麻仓叶王的面前，然后踮起脚尖勾勒了一下麻仓叶王的眉宇，笑着说道：“真不知道我的梦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脾气这么差的家伙。” 　　而在看到麻仓叶王一动不动地任由自己折腾之后，牧唯更是确信了这个想法。如果不是梦的话，这样性格的人怎么会就这么如同木头一样乖乖站着？ 　　带着这样的想法，牧唯的身影从院子里消失不见，转而出现了私立PK学院高级中学高二年级某班的教室门口！这样的转换使得一瞬间就换上绿色校服的牧唯有些昏昏欲睡。 　　牧唯并不知道的是，当他的身影从庭院里消失之后，原地竟然留下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而麻仓叶王在看到那颗珠子的一瞬间，就从狩衣的袖子里取出一枚看起来非常相似的珠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也许是感知到了同类的存在，叶王的那颗珠子就如同有了反应的吸铁石一般，绕着那颗新来的胖珠子滚了一圈，然后轻轻地和那颗珠子贴在了一起，如同两个久违的好朋友一样，形影不离地腻歪来腻歪去。 　　麻仓叶王将两颗连接在了一起的珠子拾了起来，然后重新放回了袖中。 　　“真的等到了……” 　　“等到了你回来的这一天。” 　　“等到了……”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牧唯，在做了那个很可能导致自己穿越的梦之后，睡眠中就再也没有出现任何梦境，每次都是趴在教室里沉沉睡去，睁开眼睛就是一个新的早晨。 　　再加上除了身上的校服之外，牧唯现在的模样和梦境中变身成的帚神还是一模一样，所以他有理由猜测自己不只是穿越，还的的确确变身成了日本鬼怪故事当中经常出现的付丧神之一—“帚神”。 　　对于打扫的渴望和执念，似乎也是源自于此。 　　看了一眼整洁的教室，牧唯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便开始有了沉沉的睡意，没过多久就在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周公的影响下睡了过去。 　　“牧唯，牧唯？” 　　随着轻轻的推动，牧唯从睡眠中醒来，然后就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大亮，揉了揉眼睛之后就看到同学齐木楠雄正站在他桌子的旁边，教室里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显然是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齐木楠雄原本也不怎么想要理会这个奇怪的转学生，但是整个教室就他们两个人，而且对方睡得很沉，看上去马上要从椅子上摔下去了。如果转学生因为摔倒而清醒，然后看到邻座的自己……齐木楠雄觉得那应该是非常尴尬的画面。 　　“原来是齐木啊！”牧唯揉了揉眼睛，原本整齐的短发因为趴在桌子上睡的关系而有些翘起来，所以牧唯一手拿起书包，一手拿起扫把，然后就从座位上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看着牧唯的背影，齐木楠雄总觉得……对方不会是在这里过了夜吧？ 　　其实齐木楠雄很清楚，他之所以会这么关注牧唯这个转学生，是因为这是第二个他无法听见心声的人类！当他和牧唯两个人独自呆在教室里的时候，那种安静让人感觉很不错。 　　而且和另一个无法听见心声的人类燃堂力不同，牧唯这个转学生虽然形象和兴趣爱好有些古怪，但是平日里却很安静，不会说一些让人不感兴趣的冷笑话，不会以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出现在他的日常生活中，可以说是作为同学最好的选择。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牧唯很少远离PK学园，因为他身上的全部财产就只有穿越的时候就被放在书包里的一个小钱包而已。因为资金有限，所以牧唯没有选择租房子，甚至没有足够的钱吃早餐和晚餐，全靠学校里免费供应的午餐以及好心的同学们赠送的花式便当和小点心填饱一天的肚子。 　　大部分的资金都被牧唯省下来购买一些生活用品，比如说毛巾牙膏牙刷和换洗的衣服。但是，即使在这样节俭的情况下，牧唯还是即将面临资金耗尽的状况。 　　所以是时候去找一份打工的工作了吗？听说这所学校全面禁止学生打工，但是真的到了连牙膏都买不起的时候，规矩什么的估计也不能填饱牧唯的肚子。当然，如果有人能送钱过来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洗漱干净的牧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那副面容熟悉而陌生，头发上的揪揪竟然还无法拆除……在确定自己仪表方面没有问题之后，牧唯才背着书包——也就是他的全部家当回到了教室。 　　“早上好啊，牧唯！一大早我手臂中的Black·Peat就出现了不稳定现象，所以今天的我也起得特别早哦！” 　　和牧唯打招呼的男生显然也是刚刚来到学校，这个一头银色卷毛的手上缠着红色绑带的男生叫做海藤瞬，从转学的第一天起就开始热情地邀请牧唯加入反抗邪恶秘密结社“Dark Reunion”的正义联盟，并声称自己是拥有强大Force，一直都默默守护世界的“漆黑之翼”。 　　也就是说，是个普通的中二病。 　　比起这个见到兔子都害怕的小男生，牧唯觉得那个不用动嘴巴就能说话的齐木楠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超能力者。这么想着，牧唯就笑着走了过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粉红色草莓味的糖果，塞到了海藤瞬伸出的手中。 　　“喂！我……我每天跟你打招呼才不是为了糖果呢！”看到熟悉的糖果，海藤瞬的脸马上就变得通红起来，“除……除非这是传说中能够增强Force力量的秘药？哈哈哈，牧唯你果然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正义同伴，这份礼物我漆黑之翼就收下了！” 　　牧唯：“……你高兴就好。” 　　虽然中二病了一点，但不得不说海藤瞬是一个特别天真软萌的男生，所以牧唯完全没有恶感。至于“天真软萌”这个词，完全是之前给牧唯送过午餐便当的女生在聊八卦的时候说出口的。 　　“牧唯，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新开的甜品店怎么样？”在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正义同伴”赠送的“秘药”之后，海藤瞬就继续跟随在牧唯的身后走进了教室，“听说那里的招牌甜点咖啡布丁非常不错，是秘制配方哦！” 　　不知道是不是牧唯的错觉，在海藤瞬说出咖啡布丁和秘制配方的时候，一直非常淡定地看着窗外风景的齐木楠雄，突然就转头看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啊，齐木你也已经到了啊？要不要一起去吃咖啡布丁？昨天我利用梦境的力量消灭了企图通过睡梦攻击人类的Dark Reunion残余势力，所以这一次我来请客！”海藤瞬的笑容如同在闪闪发光一般。 　　但是……请客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昨天做了一个好梦吧？牧唯实在不忍心说破事情的真相。 　　海藤瞬和齐木楠雄之间的关系据说很“不错”，这会儿更是扯着牧唯加入到他们的“小团体”当中去。当然，无论是所谓的不错的关系，还是所谓的小团体，似乎都是海藤瞬不断自我强调的结果。 　　“嗯。”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是齐木楠雄表示同意的简单发言还是让海藤瞬小朋友瞬间露出了春暖花开一般的表情。那种表情就好像是自己最喜欢的校花同学接受了自己的告白一样…… 　　“那么牧唯呢？要不要一起去？” 　　看着海藤瞬那副高兴的样子，再想一想已经见底了的钱包，牧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那就麻烦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咖啡布丁了。” 　　“一点都不麻烦！”海藤瞬举起了绑着绑带的手，“就当做是那颗秘药的回礼好了。对了，我还要去通知一下燃堂那个家伙，毕竟那家新的店是燃堂最先发现的。”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虽然牧唯并没有特意为之，却还是加入到了这个奇怪的“小团体”当中。 第4章 力量 　　燃堂力，无论是有气势的名字，还是全身发达的肌肉和四肢，再加上杀马特的发型、左眼上的刀疤、粗犷的容貌以及很有标志性的屁股形状下巴……当牧唯第一次见到燃堂力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适合“不良混混”这个职业的存在了。 　　然而在略微接触过几次之后，牧唯就发现，燃堂同学真的只是非常善良而且想法简单到从不思考的可怕存在，他凶狠的外表仅仅来自于神秘的遗传学。 　　所以当燃堂力踏着上课的铃声走入教室，并且中途被海藤瞬拦住询问那家甜品店路线的时候，燃堂力一双似乎自带杀气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困惑的豆豆眼，并且歪着脑袋看向海藤瞬的方向，问道：“什么甜品店？” 　　“当然是新开的那家甜品店啦！你昨天放学的时候不是说那里的咖啡布丁很好吃吗？！”因为已经获得了牧唯和齐木楠雄的同意，所以在看到燃堂一脸迷茫的时候，海藤几乎要用自己快速而且软绵绵的拳头捶击眼前这个没用的大个子。不过下一秒，海藤瞬就想起来自己上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好像因为拳头受伤而当了一个星期的左撇子。 　　“哦，那家店啊！”燃堂力想起来什么似的，在自己的书包里快速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才找到一张看起来皱巴巴的广告宣传单，“昨天会这么说，是因为在路上收到了这张宣传单的关系。对于那家店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 　　一家完全不了解的店，也就是说咖啡布丁不一定好吃，也就是说自己刚才对两位正义同伴所作出的保证可能是一个谎言？海藤瞬颤抖地接过那张广告单，然后用一双含着泪水的大眼睛看向座位邻靠着的齐木楠雄和牧唯。 　　“放心吧，我相信那里的咖啡布丁一定很好吃。”看到海藤瞬可怜兮兮的模样，牧唯能做的就是马上出声安慰，“而且老师已经在门口了，放学后的事情我们放学后再说吧。” 　　听到老师已经站在门口这个重要消息，海藤瞬的身体立刻绷直，在和牧唯他们比了几个莫名其妙的手势之后，就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在学校上课的时光很容易让牧唯忘记自己已经穿越，毕竟在穿越之前他也只是一个高中二年级的学生，虽然课程的难度和PK学园不一样，但是学习的氛围却也是大同小异。只不过，在穿越之前牧唯至少还有一个可以落脚睡觉的地方，而在这里…… 　　以习惯性的认真态度上完了一天的课，坐在牧唯身边的齐木楠雄却获得了差不多半天的睡眠。很多时候，牧唯都觉得自己这个拥有“腹语术”的邻桌与整个班级格格不入，但是每次齐木楠雄表现出不想与任何人为伍，想要独立在外的时候，总会有类似海藤瞬和燃堂力这样的同学将他从天上拉回到人间。 　　所以总的来说，是一个与众不同，但拥有着许多珍贵友谊的幸福家伙。 　　而且肯定有一个温暖的家，一张可以成大字躺平的床。 　　想到这里，牧唯还真的有些羡慕这个叫做齐木楠雄的家伙。 　　“牧唯，要不我们先去甜品店定位子吧！”因为燃堂要给在外工作的母亲送便当，齐木的爸爸突然打电话来向儿子求救，好像发生了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所以最后海藤瞬只能拉着牧唯先去甜品店，“听说那里的咖啡布丁是限量版的，如果迟了的话可能就没办法吃到。” 　　至于燃堂和齐木则会直接前去那家甜品店的位置，只不过速度可能会稍微慢一些。 　　“这个……”牧唯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挣扎，“要不等我扫完地怎么样？” 　　因为变身帚神的关系，牧唯已经有了一天不扫地就憋得慌的后遗症，所以在放学之前就已经从今天的值日生手中接过了打扫教室的重任。这会儿看到海藤瞬那么着急的样子，牧唯也觉得有些为难。 　　“啊，没关系！”感觉到自己让牧唯为难，海藤小天使立刻就僵直了一下身子，然后用机械式的步伐在旁边走来走去，就是那种看上去很着急，但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模样。 　　看着海藤瞬的“表演”，牧唯在觉得有些有趣的同时，也加快了自己扫地的速度。作为帚神，牧唯虽然不知道这个付丧神的身份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变化，但是他扫起地来却能够感觉到一种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奇妙感觉。 　　那种感觉难以言说，用具体的行为来说明的话，就是牧唯在挥动扫把的时候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流动，地上的垃圾乃至是小小的灰尘都会被瞬间聚拢在一起。越是用力挥动扫把，牧唯越是能够感觉到那异于常人的力量，他甚至无法知道这股力量的极限在那里。 　　只不过在平日里，牧唯很少使用这种力量来打扫地面，因为就算是小小的力量输出也会使得垃圾的动静如同被人意念移动了一般，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因为现在海藤瞬真的非常着急，教室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人，所以牧唯就趁着海藤瞬不注意，用力挥动了一下手中比自己头还高的大扫帚。 　　浅金色的光芒随着扫帚的挥动一扫而过，没几下牧唯就将教室里所有的垃圾和灰尘都打扫干净。在满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牧唯抖了抖其实并没有沾染上任何东西的扫帚，就走到海藤瞬的身边，笑着说：“好了，我的工作已经完成，去吃咖啡布丁吧！” 　　因为今天中午女生们不知道为什么研究起了各种混合果汁饮料，所以牧唯并没有吃到救命的便当，这会儿肚子已经开始不停抗议。事实上，比起海藤瞬，也许牧唯才是那个更渴望去甜品店吃土豪的人。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有不如意的时候，当牧唯和海藤瞬到达甜品店所在的那条街道之后，就被几个看起来很不良的青年堵在了拐角的巷子里。 　　那三个人的脸虽然看起来没有燃堂力那么凶恶，但无论是鼻环和唇环，还有他们手中正把玩着的锋利小刀，都能看出来者不善。 　　“你……你们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条件反射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海藤瞬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牧唯的前面，然后全身颤抖着看向眼前的不良三人组。 　　海藤瞬会颤抖并不是因为他愤怒，而是因为他真的非常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不过，就算是看出海藤瞬真实心情的牧唯，也还是惊讶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弱小的家伙会在一瞬间爆发出那么大的勇气。 　　为什么要保护他呢？ 　　“干什么？我们能干什么？难不成还能杀人吗？”口中正嚼着口香糖的不良一步步走进海藤瞬，在轻蔑地看了一眼对方颤抖得几乎站不稳的双腿之后，就和自己身后的两个小弟嘲笑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小哥你们是PK学园的？”另一个不良放下手中的可乐罐，“听说那个私立学校学费不便宜，小哥身上应该有些闲钱借给我们玩玩吧？” 　　“我……”海藤瞬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了今天放学后的请客，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带在身上了。想到所有积蓄被抢走的情景，海藤瞬的眼眶都快红了，如果不是体内的Force力量正在支撑着他，如果不是牧唯在身后看着，说不定传说中的漆黑之翼就快哭出声来了。 　　另一个不良抽了一口香烟，然后将二手烟直接吐向前方的海藤瞬，说：“同学，后面的那个是你的弟弟还是妹妹啊？看起来挺可爱的，哈哈哈！” 　　“海藤……”看出海藤瞬的坚持，再听到眼前这个不良的出言不逊，牧唯的眼中的颜色似乎都暗了下来，右手紧紧抓住手中的大扫帚，准备向海藤瞬的前方走去。 　　但是牧唯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走动，海藤瞬就已经伸出双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原本颤抖地身体都停了下来。然后，那些不良就看到之前胆小得不得了的小动物突然低下头，然后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右手按在左手的手腕上，似乎准备将绑在手腕上的红色绷带解开。 　　“你们这群邪恶势力，如果再不后退的话，就别怪我无法控制自己体内澎湃的原力！”在最后关头总是会爆发出无限中二力量的海藤瞬紧紧盯着眼前的三个不良，“我刚刚服下友人赠与的秘药，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嗜杀的力量，你们不要逼我！我漆黑之翼……” 　　“哈哈哈哈哈哈！”对于海藤瞬所说的话，那三个不良自然不会当真。在拼命嘲笑的时候，三个不良不仅看到了海藤瞬瞬间变得窘迫的表情，还将手里拿着的垃圾顺手扔在了地上。 　　看着被踩扁后就这么扔在地上的可乐罐和香烟，还有另一个不良想要处理口中口香糖的举动，不良们的这些动作好像触动了牧唯脑袋里的某一根神经，原本普通的黑色眼睛竟然在那一瞬间变成了金色。 　　“不许……” 　　“啊？”听到站在海藤瞬身后的小“妹妹”开口说话，三个不良下意识地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不许把垃圾扔在地上！”牧唯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凭空出现的金沙飞舞，牧唯身上绿色的PK学园校服，竟然在瞬间变成了梦境中那一身白底红纹的和服及袴，就连手中的扫帚周围都飘满了金沙。 　　金沙漫天，就连牧唯扬起的短发似乎都染上一层金色。牧唯就是在这样诡异而绮丽的画面中，第一次将手中的大扫帚举过头顶，然后重重挥下！ 　　“这……这是……”被牧唯轻轻一推就往旁边飘的海藤瞬，只能不敢相信地看着牧唯的方向。 　　莫非……牧唯真的是反抗Dark Reunion秘密结社的正义使者？！！ 第5章 超能力 　　当牧唯用尽全力挥下扫帚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些害怕和后悔，因为他发现瞬间出现在他体内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在迸发出去的那一刻已经完全无法控制。 　　牧唯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毁灭！ 　　扫帚重重地落在地上，犹如一把缩小版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在这条街道，牧唯前方的这一段路面被砸出一条巨大的坑，两边建筑上的各种广告牌和灯架都开始塌落。最可怕的是，包括那三个不良在内，许多身处于附近的人都被碎裂的石屑，以及突然而来的高空坠物砸成重伤，甚至是失去…… 　　惨叫声，哭泣声。 　　明明只是想要教训一下三个可能会成为社会垃圾的存在，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拿着扫帚的牧唯站在那里，几乎忘记了如何去呼吸。只要再挥动一下扫帚，就能将所有的废墟扫去。 　　可是最终被扫去的究竟是垃圾，还是墓地？ 　　而这，就是齐木楠雄到达现场的瞬间所预知到的未来。身为齐木楠雄众多超能力中的一种，“预知”能力并不是二十四小时存在。可是每当“预知”能力出现的时候，就说明齐木楠雄的身边可能会发生一些非常糟糕的事情。 　　就好像现在，齐木楠雄刚刚回到家把自家父亲打碎的花瓶复原，又调解了父母之间突然出现的矛盾争执，然后就利用瞬间移动的能力来到了甜品店的附近。结果齐木楠雄刚刚出现在这里，就感觉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头疼感。 　　伴随着头疼感出现在齐木楠雄眼前的，除了身周飞舞着金沙的牧唯，还有“预知”能力所告知的……不久后的未来！ 　　如果不阻止的话，齐木楠雄预知时看到的画面将会成真，所以他可以说是在下一秒就立刻发动了“时间停滞”能力，使得除自己之外，包括牧唯在内的所有生命体都停止活动。 　　当时间暂停，齐木楠雄才走到牧唯的面前，伸出手穿过牧唯身周的那些金沙，却发现这些看起来漂亮的存在似乎只是如同光和风一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无法被捕捉到。 　　看着牧唯手里紧紧抓着的扫帚，虽然一副平淡无奇的样子，但预知到了未来的齐木楠雄却知道它可能会造成的可怕后果。于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虽然花费了一点时间，但齐木楠雄还是将扫帚从牧唯的手中取了下来。 　　就在扫帚离开牧唯的一瞬间，那些因为时间停滞而漂浮在那里的金沙竟然也消失不见，齐木楠雄那时而出现的头疼感也缓缓退去。 　　原本齐木楠雄打算就这样解除“时间停滞”的能力，但是当齐木看到一脸淡漠表情但是眼神却极为可怕的牧唯，以及一旁靠着墙露出一年震惊表情的海藤瞬之后，却改变了主意，转而走到了那三个不良的面前。 　　看着那三个还不知道自己刚刚从死神手里逃出来的不良混混，齐木楠雄一手额握拳一手握扫把，控制好力度，然后……把三个不良从头到尾揍了一顿！ 　　就算为了不波及到其他人而把这三个不良救了下来，但是齐木楠雄觉得该给的教训还是不能少，既然牧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就由他来代劳好了。 　　于是，当“时间停滞”的效果消失，三个鼻青脸肿，手上还有扫把印的不良就这么躺倒在地上，因为全身酸痛的关系根本就无法爬起来。因为不知道齐木楠雄的所作所为，所以在那三个不良的记忆里，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可爱小妹妹的家伙刚刚一发飙，他们竟然就已经被打趴下了！而且下手还这么重！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正义使者吗？！ 　　“大……大佬……”三个不良痛苦地对视了一样，然后开始向着牧唯的方向爬过去。 　　而这个时候的牧唯则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右手，下一秒就看到了正拿着那把扫帚的齐木楠雄。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情应该和齐木楠雄这个神秘的家伙有关。 　　不管怎样，牧唯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即使他没有预知的能力，但是当他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强大和不可控之后，就充满了非常不好的预感。那一刻，牧唯唯一的希望就是时间倒流，回到一切还可以控制的时候！ 　　而现在，牧唯可以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动手，而眼前的三个不良也得到了惩罚。 　　“大佬，都是我们的错，这是给大佬准备的精神损失费。”三个不良显然也是经验十足，瞬间就从口袋里各自掏出一张一万日元，以匍匐的姿态将“精神损失费”递到了牧唯的面前。 　　“这个怎么可以。”牧唯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那三个不良的身上，虽然说对方确实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却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牧唯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从对方手里拿钱。 　　“请一定要收下！”那个已经将口香糖咽下去了的不良几乎将头抵在了地面上，嘴角却在看不清的角度扯出得意的笑容，那个家伙虽然看起来凶残了一点，但应该是一个心软的人，只要再拒绝一下，他们三个就可以顺着台阶认真道个歉，然后离开了。 　　“那么我就收下好了。” 　　“您真是一个好人……”不良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手上的钞票被人取走。艰难地抬起头之后，不良就正好看到牧唯将一万日元拿走，然后转而将一颗粉红色的糖果放在他们的手心里。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既然一定要我收下的话，那我就收下好了。但是我也不能让你们吃亏，这一枚传说中可以提高Force原力的秘药就当打折卖给三位好了。”虽然牧唯总是被认为好脾气，但好脾气可不是说不知变通，面对家里没米吃饭的境遇，牧唯怎么可能对送上门的钱不动心？ 　　提高啥的秘药？ 　　不良木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和糖果没有什么区别的“秘药”，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这玩意儿真的值一万日元吗？ 　　“吃完药之后，好好回家休息一下。”牧唯蹲下身拍了拍眼前这个不良的肩膀，然后说，“下次如果有缘再见面的话，我再请你们吃糖果。” 　　果然！这就是糖果吧！这就是10元硬币就可以买到的那种廉价糖果吧！ 　　不管三个不良如何感觉到崩溃，牧唯已经牵起海藤瞬的手，跟在齐木楠雄的身后向甜品店的方向走去。就算偶然之间得到了一笔有些不见光的财富，但是牧唯还没有忘记海藤瞬要请客这件大事。 　　而海藤瞬这个时候只知道双眼发光地看着牧唯的方向，看他一脸荡漾的样子，估计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已经忘记了。就在牧唯不知道应该处理海藤瞬这个现场目击者的时候，齐木楠雄突然伸出手在海藤瞬的额头上敲了一下，然后就看到这个可怜的银发孩子就这么晕了过去。 　　如果不是牧唯这个时候正扶着海藤瞬的话，他说不定已经就这么晕倒在大街上了。 　　“他怎么了？”牧唯虽然用力扶着海藤瞬，但是因为自身身高有限，所以扛起来还是有些吃力，一直到齐木楠雄伸出手臂将海藤瞬的身体一把接过，牧唯才松了一口气，身上的和服也变回了那套他不怎么喜欢的绿色校服。 　　“我消除了他之前十几分钟的记忆。”齐木楠雄头也不回地说道，“如果有人知道你的能力，你应该也会很头疼吧？”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的记忆也消除了？”牧唯现在自然也已经猜到，齐木楠雄才是真正的超能力者，无论是他刚才阻止自己使用力量的那种能力，还是现在消除记忆的手段，甚至是他的“腹语术”，其实都是超能力者的标志。 　　对于牧唯的疑问，齐木楠雄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就这么扛着还没醒来的海藤瞬，向近在咫尺的甜品店走去。 　　这还是齐木楠雄第一次遇到同样拥有强大力量的超能力者，虽然连齐木楠雄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却下意识地不希望让牧唯失去记忆。也许从内心深处，齐木楠雄也渴望着有一个知道自己能力的朋友吧。 　　三个人就这么到达甜品店的时候，燃堂力已经先一步到达了店里，不过与他的设定相符合的是，他并没有想到要先行点餐，所以四个人就这么华丽丽地错过了店里每日限量的咖啡布丁。 　　齐木楠雄：“……” 　　好在这家新开的甜品店里，还有着许多味道非常不错的小点心，所以在海藤瞬倾尽家财的大手笔请客之下，就连牧唯和燃堂力都把肚子填得饱饱的。面对自己的食量和燃堂力不相上下这件事情，牧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淡淡地忧伤。 　　离开甜品店的时候，牧唯还利用刚刚到手的糖果钱，买了许多保质期比较长的面包干粮。有了食物储备，下一次遇到吃不饱饭的情况，牧唯也就不需要担心了。 　　当牧唯抱着面包袋子回到四个人的卡座时，就连齐木楠雄都因为牧唯脸上那幸福到让人不忍直视的笑容而吃惊，不禁回忆起了每次他到达教室的时候，那个孤零零趴在课桌上睡觉的身影。 　　总的来说，这么一次出行还是有收获的，尽管牧唯对于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有些害怕，但是却收获了接下来的生活费以及许多好吃的面包，牧唯觉得今天晚上就算是睡在教室里，他也能拥有一个好梦。 　　“等一下。”在回到学校的路上，和牧唯顺路的齐木楠雄突然将他叫住，然后就在牧唯的视线下突然瞬移消失。等到齐木楠雄再次出现在牧唯面前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把看起来有些生锈的钥匙。 　　“这是什么？”下意识地接过齐木楠雄递过来的钥匙，牧唯一脸迷糊。 　　“前灵异事件调查社团的活动室钥匙。”齐木楠雄对于那个解散了一年的社团也不是很了解，只是偶然间听说了关于社团活动室的事情，“那个活动室一直闲置着，听说里面放着一张可以让两个成年人躺平的超级定制沙发，我去校长办公室随便找了一下，就把钥匙找到了。” 　　齐木楠雄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是他所做的这件事情却让牧唯的心中猛地一暖。而且…… 　　能够让两个成年人躺平的超级定制沙发？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 第6章 三尾 　　牧唯和齐木楠雄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和感谢，一方不需要说明自己为什么总是无家可归地生活在学校里，一方也不需要说明自己是如何发现这一事实的。两个人也不是因为同样拥有特殊的能力，就会一起坐下来如同女孩子一样开交流会的性格。 　　所以，牧唯只是笑着收下了钥匙，然后看着其实有些不擅长聊天的齐木楠雄直接瞬移从自己的眼前离开，看来他们之间同样也不需要多余的告别…… 　　牧唯自然不会“瞬移”这样高级的能力，所以拿着扫帚的他只能一步步向着学校的方向继续走，甚至还需要为了躲过看守大爷的双眼而从学校后面翻墙进入学校内部。最让牧唯觉得难过的是……齐木楠雄显然忘了告诉牧唯那间活动室究竟位于哪里。 　　好在私立PK学园的活动室都集中在一栋楼里，牧唯只是使用了一点睡觉的时间，拿着钥匙将一楼到三楼所有他所不知道的活动室都开了一遍，最后终于顺利打开了三楼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间。 　　虽然寻找房间的过程非常艰难，但是当牧唯借用月光看清楚活动室里那张占据一半空间的沙发之后，还是高兴地直接飞扑到了沙发上，快乐地打起了滚！等到牧唯玩够了之后，才谨慎地将活动室的大门关上，然后将背上的书包放在了活动室另一边的桌子上，从中取出几张湿纸巾，开始擦拭因为一年没有人使用而蒙上灰尘的定制大沙发。 　　还有最最不能被忽略的地面打扫问题！ 　　当一切都完成之后，牧唯甚至彻底忘记了要做回家作业这件事情，然后就这么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虽然还是没有枕头和被子，当这应该是牧唯穿越至今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有人说，当睡眠良好的时候，就会容易开始做梦。所以，当牧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再一次出现在那间充满挂符的房间里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过于惊讶。而且这一次，牧唯发现自己的身下还多了奇怪的符阵…… 　　“好奇怪。”牧唯原本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有些发软，有一种想要就这么躺在地上不起来的冲动。用眼角的余光懒洋洋地打量了一下自己之后，牧唯就发现自己身上又换了穿着，变成了一身大红色的振袖和服。 　　和原本的装束相比，牧唯这一次的穿着简单来说就是……领子很大，袖子很大，裙摆很大，而且下身还没有穿裤子！ 　　牧唯挣扎了一下，想要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起身，当发现最先动弹的并不是自己的双腿，反而是从背后舒展开的三条火红色的狐狸尾巴！ 　　毛绒绒的尾巴在牧唯一窍不通的操作下，就这么如同被子一样盖在了他的身上，再加上那种挥之不去的懒洋洋地感觉，牧唯真的想要在这个房间里睡一觉了。 　　“原来是三尾狐吗？” 　　一直都站在房间里，而且一直都被牧唯无视着的某位大阴阳师不甘寂寞地开口，顺便从头到尾欣赏了一下牧唯头顶上多出来的红色狐耳，露出的白皙脖颈以及同样白得有些晃眼的大腿。比起以前见过的那些喜欢自称“姐姐”而且有着妆容和大胸的三尾狐妖，麻仓叶王觉得眼前的这一只才是最符合他心意的。 　　不愧是牧唯，就算是变成了这样低等级的妖怪，也格外与众不同。麻仓叶王用一种带着占有欲的目光看向一脸睡意朦胧的牧唯，看着对方因为变成三尾狐而成长了一些的模样，修行百年的大阴阳师成功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了那个从幼年开始就无法忘记的身影。 　　只不过，对方已经不是那个高于天际的存在。 　　自己也已经不再是百年前的幼童，百年间所发生的一切，足以让麻仓叶王对于牧唯的情感变得更为复杂，更加无法控制。 　　牧唯变成三尾狐之后，最为明显的变化就是身体柔软无力，如若无骨。其实这种特质偶尔确实会出现在狐妖的身上，只要略加控制和练习，并不会影响牧唯的日常生活。 　　但是偏偏如今的牧唯对所谓的妖怪和力量几乎一无所知，所以当他感觉到身体上的无力感之后，只觉得自己可能是过于疲乏，需要好好睡一觉。于是，牧唯就这么真的在麻仓叶王的视线下睡了过去。 　　等牧唯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不同的房间之中。比起麻仓叶王用来进行召唤仪式的那一间房间，牧唯身处的这一间看起来就普通的多，装饰典雅，伴有熏香，地上的软榻松软舒适，让躺在上面的牧唯有些不愿意起身。 　　“醒了？” 　　顺着有些熟悉的声音看过去，牧唯就看到那个穿着狩衣的身影靠着纸门，背对着他坐在日式的木制走廊上。牧唯对日式建筑并不了解，只知道传统住宅中的这种走廊叫做缘侧，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牧唯都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建筑构造。 　　所以为什么会在梦里出现在这里？牧唯看了看自己变得修长了一些的手指和四肢，再加上睡下之前看到的三条狐狸尾巴，自然已经知道自己又一次在梦中变身。而变身的缘由说不定也和眼前的这个阴阳师脱不开关系。 　　“这里究竟是不是梦境？”因为软榻距离门口很近，所以牧唯只是动了动大腿，就将自己懒洋洋地挪到了另一扇纸门的旁边，歪着脑袋看向手握纸扇，坐得有些端正的大阴阳师。 　　“对于你来说可能是一个梦境，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真实存在的世界。”麻仓叶王以手点地，然后侧身看向牧唯，“在你的世界里，如何称呼这一块土地，或者说这一个国家。” 　　“日本？”牧唯打量了一下麻仓叶王的穿着，再加上上一次他曾经介绍过自己的名字，他应该没有搞错地点才对，“Japanese？” 　　“是吗？那么这个世界，对于你和你身边的人而言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历史了。”麻仓叶王手持纸扇在地板上画了两个点，然后将两点相连，“中间的时间差可能是八百年，九百年，甚至是一千年都有可能……” 　　“你怎么知道？”牧唯有些不理解，难道对方能够从地名的变化猜测出自己所在的时代？这个阴阳师该不会连英文都听得懂吧？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对于牧唯的疑惑，麻仓叶王笑而不语，反而岔开话题，问道：“也许你会愿意和我这个古人聊聊，比如说你在那个世界的家人，比如说你在那个世界的朋友。” 　　“我……没有家人。”牧唯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了，三条红色的狐狸尾巴和狐狸耳朵都无力地耷拉着。 　　虽然看似平常地在学校里待了一周的时间，但是牧唯如今怎么说也是一个十六岁的学生，突然面对穿越，突然离开熟悉的世界……就算想要找一个倾诉的对象，也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而麻仓叶王，一个出现在梦中的神秘阴阳师，一个知道自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倾听者，显然就成了倾诉的完美对象。 　　“不过，我应该算是有了朋友！”想到之前海藤瞬挡在自己面前的举动，想到特地为自己拿来钥匙的齐木楠雄，牧唯的脸上露出了极为真诚的笑容，“无论发生了什么，生活中也总是会出现一些好事。也许我所遇到的好事，就是值得相交的朋友，还有能够在梦里遇到麻仓先生您吧！” 　　麻仓先生…… 　　“你可以叫我叶王。”麻仓叶王纠正了一下牧唯对自己的称呼，然后露出了在外人看来可能格外惊悚的温和笑容，“海藤瞬和齐木楠雄吗？是怎样的人呢？” 　　也许是因为牧唯已经打开了话匣子，所以牧唯的双眼中透露出不一般的神采，就算身体有些无力，当还是笑着说：“海藤那个家伙啊，明明胆子小的很，但拥有着与之相反的正义感，见不得任何人陷入困境。说实话，每次看到那个孩子自称正义使者被欺负的时候，总有一种想要出手保护他的冲动。” 　　“还有齐木，他可是真正的超能力者，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拥有多少超能力，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很神秘，就好像无所不能一样。”牧唯说着，就对麻仓叶王这个古代人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超能力，什么叫做瞬间移动，不过这位大阴阳师只是静静听着，不惊讶也不质疑，“最重要的是，齐木他看起来很冷淡的样子，当应该是传说中的外冷内热，如果不是他给了我一个可以好好睡觉的地方，我可能没有办法梦见你。” 　　“这么说，就要好好感谢那一位了。”麻仓叶王敲了敲扇子，顺便将海藤瞬和齐木楠雄这两个牧唯念叨了很久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不过，也有一些麻烦的事情。”牧唯叹了口气，就说起了之前在街上差一点杀了那三个不良混混的事情，“那三个人在这个时代，可能就是街上游走的小流氓，虽然嘴上说的话不好听，但确实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就好像完全无法控制这份力量一样，如果不是齐木出手的话……” 　　“如果只是想要控制力量的话，我有一个办法。”在牧唯瞬间发亮的期待眼神中，麻仓叶王从狩衣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竹册，虽然作为阴阳师他已经习惯用昂贵的纸张画符，但是重要的东西还是记录在竹册上更为保险一些，“这是一份契约，如果你我订下这份特殊的契约，那么你就可以在契约的力量之下控制自己的力量。” 　　“真的吗？”牧唯有一些心动，但还是对于是否签下契约犹豫不决。毕竟说起契约的话，很容易让人想到卖身契之类的。 　　“放心吧，这一份契约只是加强了我和你之间的联系，并不会对彼此行动的自由增加任何的束缚。”麻仓叶王笑得越来越温和，“如果犹豫的话，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只是在此期间……” 　　“我签！”也不知道为什么，牧唯就是觉得眼前这个阴阳师不会欺骗自己。就好像是从心底的某一处莫名出现的信任感一样。不过在签订契约之前，牧唯还是努力看了一下竹册上的字，虽然竹册上的字秀美飘逸，但是因为文体的关系牧唯反而觉得有些生涩难懂，只能隐约看出来这份契约确实只是增加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而已。 　　还有契约最上面的几个大字，似乎不是日文，也不是牧唯懂得的任何一种文字。嗯……也许是阴阳师才看得懂的东西吧。 　　然后下一秒，一支毛笔就被递到了牧唯的面前。 　　牧唯：“……”虽然觉得对方值得信任，但是这种莫名的迫切感是怎么回事？ 　　再次想了想自己当初无法控制力量的无力感，牧唯咬了咬牙在竹册上签下了字，简单的名字在竹册上落下，黑色的墨迹中瞬间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然后牧唯的名字就在竹册上深深刻下，而麻仓叶王的名字就在牧唯两个字的左侧。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名字的书写风格，似乎有着略微的相似感。 　　木已成舟，牧唯自然不会继续细想，反而有一种轻松下来之后更加无力的感觉，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变得透明起来。就好像牧唯第一次从梦境离开的时候一样。 　　“好像……时间到了。”牧唯有些遗憾地说了一句，然后就从麻仓叶王的眼前渐渐消失。空荡荡的走廊里，就留下了一枚新的琉璃珠，晶莹而圆润，却让人看不透珠身内藏着什么。 　　麻仓叶王拿着手中的竹册看了许久，然后突然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抬头对庭院的一角说道—— 　　“腾蛇，将这份婚书快速送去贵船神社。” 第7章 白龙神 　　“是，叶王大人。” 　　一个很高的黑色身影就这么出现在庭院一角，黑色的劲装，黑色的短发，再加上与时代完全不符的黑色数据眼镜，以及缠绕在眼镜之上的各种数据传输线……被称为腾蛇的男人是一个与千年前平安时代风格完全不同的人，但对于麻仓叶王的态度却极为谦逊恭敬。 　　“但是，叶王大人……”与麻仓叶王其他的属下不同的是，名叫腾蛇的男人因为他的特殊身份，而拥有向大阴阳师提问的权利。 　　“嗯？”麻仓叶王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甚至是腾蛇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家主人的真实愉悦。 　　“这一份婚书真的可以帮助夫人控制力量吗？”这一件事情似乎超出了腾蛇对于“婚书”的了解，就算这份婚书来自于十二神将之一“天空”的藏书阁，似乎也并不具备这方面的力量。 　　“当然不可以。”麻仓叶王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牧唯留在原地的那枚拳头大的琉璃珠，“但是那个人是牧唯，小小的力量掌控怎么可能难倒他？” 　　腾蛇：“……”看样子那位新夫人被骗得不轻。 　　“另外，叶王大人，虽然说贵船神社确实是适合保管贵重之物的场所，毕竟如今那位陛下的宝物同样被留在了那里，但是将婚书藏在天空的藏书阁中，不是更加安全吗？”腾蛇不是很清楚麻仓叶王为什么一定要将婚书送到贵船神社去。 　　对于腾蛇的问题，麻仓叶王先是笑而不语，然后顿了顿才对腾蛇再次叮嘱说：“见到贵船的龙神之后，替我转告一句话。就说……如果哪天她需要姻缘线的话，就来与我签订式神契约。” 　　“……” 　　腾蛇瞬间回忆起来，上一次自家主人和贵船的龙神叙旧的时候，那位尊贵的女性曾经指着这位大阴阳师的鼻子说…… 　　如果不改改你这容易自私自利的混蛋脾气，再过一千年都很难找到老婆的啊，少年！ 　　有胆量对拥有十二式神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说出这种话，贵船的龙神绝对是少有的几位大人之一。 　　而等到腾蛇按照麻仓叶王的吩咐，将婚书送到贵船的白龙神那里之后，整个贵船山……不，包括邻靠贵船山的整个京都上空，都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麻仓叶王你这个小肚鸡肠的混蛋人类啊啊啊啊！” 　　当然，来自白龙神的咆哮在普通人的耳朵里根本无法分辨出意思，只是听到了震动天地的雷声，就如同来自天神的怒火一般。 　　在平安京北部的皇城中心，垂幕之后的人也同样被雷声惊动，于是立刻宣来内侍，吩咐说：“龙神震怒，一定是又有人做出了惹怒龙神的恶毒之事，快去请麻仓叶王，立刻请他……不，求他令龙神压下怒火！” 　　“是！” 　　就在内侍转过身去的时候，垂幕之后的人影继续接着叮嘱说：“带重金前往！带重金前往！还有刚刚送来的那批宝物，全送到那位大人府上去。” 　　“……是。” 　　对于千年前所发生的事情，牧唯依旧一无所知，当他睁开眼睛的前一刻，内心只是祈求着自己前往不要再次穿越！如果刚刚认识了几个朋友，就离开这个世界的话，牧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亏了一些。 　　然后，牧唯睁开的双眼就看到了完全陌生的天花板…… 　　当然，是前灵异事件调查社团活动室的天花板。昨天牧唯背着书包偷偷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自然是没有足够的灯光去观察这间活动的天花板。而窗外的天色已经微亮，虽然应该还没有到上学的时间，不过昨天晚上牧唯可是将所有的回家作业都弃之不理，所以…… 　　牧唯果断想要从沙发上翻身而起，但是睡梦中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就算牧唯再怎么用力，看起来却好像是懒洋洋地从沙发上做起来，然后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成功起身，走到放着书包的那张桌子前面。 　　可能是因为真的长高了一些的关系，原本有些不合身的绿色校服，这会儿感觉起来刚刚好，而且之前一直都跟随在牧唯身边的那把大扫帚，这个时候也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将活动室的窗帘拉起，然后进行了一番换洗工作，牧唯借此确定了自己身体拔高这一事实，只不过比起梦中那位大阴阳师，自己的身高似乎依旧不够看。确定自己仪容整齐之后，牧唯就背起书包，拿着洗漱用品和换下来的衣服，偷偷溜进这栋综合楼的洗手间，忙活了一阵子。 　　因为三尾狐带来的怪异体质，牧唯在洗手间里花费的时间要比以前更长，但是当他离开综合楼，向教学楼走去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焕然一新。 　　合身的绿色校服虽然款式并不是怎么讨人欢心，但是穿在牧唯的身上却似乎特别好看，将属于少年的腰线完全衬托了出来。比起帚神的姿态，牧唯此刻的头发甚至还要更短一些，从整齐的妹妹头，变成了带着刘海的及耳碎发，阳光之下的黑色短发似乎泛着暗红色的微光，使得白皙脖颈处的线条格外引人注目。 　　另外，在牧唯的右耳处还多了一枚怪异的耳坠，坠子是三条极其迷你的狐狸尾巴造型，就好像是三尾狐姿态时牧唯所拥有尾巴的变小版一样，随着牧唯的步伐一下又一下地晃着。 　　除了这些外表的变化之外，牧唯的眼神、微笑乃至举手投足间似乎都有了变化，比起他自己所认为的“懒洋洋”感觉，在外人看来则是另有味道。 　　所以，当牧唯走进自己班教室的时候，就能够感觉到来自同学们的各种复杂目光，有来自女生的，也有来自男生的。而第一个向着牧唯走过来的，则是昨天晚上一同战斗过的海藤瞬。 　　“牧……牧唯？”海藤瞬对于自己这位正义同伴的新造型显然很是震惊，甚至都差点认不出那个平日里拿着扫帚的妹妹头少年。虽然说齐木楠雄删除了海藤瞬十几分钟的记忆，但是他对于正义同伴的执念倒是从来没有改变过。 　　“早上好，海藤。”牧唯虽然暂时控制不了这种“无力感”，但是自身的原则让他竭尽全力挺直腰板，在见到海藤瞬的时候也在第一时间露出了亲切的笑意，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白色的牛奶味糖果，放到了海藤瞬的手中，“这一次的糖果，说不定能够让你领悟到新技能哦！” 　　“哇哦！真的吗？！”海藤瞬瞬间就忘记了牧唯外表上的改变，在这个单纯孩子的眼中，牧唯的举动和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只不过看起来更好看了一些。所以海藤瞬只是克制住自己的激动，用力抓住手中的糖果，然后一副“千言万语说不出”的表情看着牧唯，最后还是只憋出一句—— 　　“牧唯，新发型真好看！” 　　“谢谢！”牧唯再和旁边正在努力和回家作业奋斗的燃堂力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一次牧唯似乎和燃堂力一样沦落到了要在课前补作业的地步。 　　等牧唯将书包挂好之后，就看到齐木楠雄也已经在邻桌就位，对方看着黑板发呆的样子看起来还是那样与周围格格不入。 　　“早上好，齐木。” 　　“早。”齐木楠雄虽然嘴巴还是没有动，继续用“传心术”来与牧唯交流，不过看到齐木楠雄微微点头打招呼之后，牧唯还是知道双方的友谊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面对牧唯的变化，虽然所有人都没有在牧唯的面前说出来，但无论是同班同学，还是在走廊里遇到了牧唯的其他班学生，都对牧唯的改变议论纷纷起来。如果说以前牧唯只是一个在女生眼中需要关心的小弟弟，那么如今的牧唯看起来就好像黑夜里的一盏灯，吸引着所有人想要“飞蛾扑火”。 　　不只是女生，还有一些默默关注着牧唯的男生…… 　　到了午餐时间，一上午挺直腰杆听课的后遗症就立刻显现，牧唯就这么趴在桌子上一动都不想动了，甚至还想要就这么偷偷溜回休息室里去睡午觉！ 　　“牧唯，今天我带了厚蛋烧！” 　　“厚蛋烧有什么好吃的？我刚做了草莓蛋糕！” 　　“大中午的谁有心情吃蛋糕？牧唯，来尝尝我做的鲔鱼寿司……” 　　还没等牧唯准备离开教室，许多拿着便当的学生就已经围了过来，将牧唯座位中午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就连坐在旁边的齐木楠雄都皱起了眉头。 　　“不好意思……”牧唯正在头疼的时候，就看到人群外面以僵硬的机械步徘徊的海藤瞬，他的手上拿着两个便当，正有些窘迫地偷瞄着他这边的方向。 　　“不好意思，中午的话我已经有约了。”说着，牧唯就向海藤瞬的方向招了招手，“瞬，我们一起吃中饭吧！” 　　“哈！”海藤瞬的脸上瞬间浮现了高兴地红晕，然后在周围的学生向两边分开之后，脚步有些飘飘欲仙地走到了牧唯的桌前，然后拉过旁边没有人坐的椅子，就这么在牧唯桌子旁边坐下，“牧唯，我特地多准备了一份午餐哦！还有齐木，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菜，一起来吃吧！” 　　感觉到了牧唯的拒绝，就算其他人再想要靠近，最终也还是放弃了继续围在牧唯的身边，转而向四周散开去寻找一起用餐的其他同伴。 　　也正是因为其他学生的散开，才让准备独自吃便当的燃堂力发现了这边牧唯、海藤瞬还有齐木楠雄排排坐的景象，所以立刻就拉着椅子跑了过来，笑着说：“哥们，昨天没吃到咖啡布丁正是可惜啊，我今天早上很早去排队买到了哦！” 　　看着燃堂力从身后变出来的四分咖啡布丁，牧唯三人的双眼里都闪现了惊喜的光芒。 　　算了，就算上这个傻大个一份好了！ 　　于是，夏日的午后，四个人就这么围坐在牧唯那张靠窗的小桌子，一边聊天一边品尝着难得的咖啡布丁，然后分刮起了海藤、齐木以及燃堂的便当。对于这样的好意，牧唯笑着接受，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回馈给对方。 　　“啊，牧唯，米粒沾到鼻子上去了。”坐在牧唯正对面的海藤瞬正好看到牧唯鼻子上的米粒，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将那小小的东西拿掉。 　　可是，就在海藤瞬触碰到牧唯鼻子的一瞬间，他……被电击了！ 　　被电击了！ 　　被电击了！ 　　“啊啊啊啊！！” 　　包括牧唯在内的所有见证者都看到，细小的电流通过海藤瞬伸出的手指直接将他整个上半身笼罩！电流的力量使得海藤瞬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如同跳舞一般微微抽搐起来，许久才停止下来。 　　远在千年之前的平安京，坐在缘侧的麻仓叶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 　　看来契约中的增加的那个小咒术还是挺有效果的。 第8章 夏日祭 　　“海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牧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海藤瞬的肩膀，然后……海藤瞬再次被电击了！ 　　看着海藤瞬因为电击差不多已经变成蚊香眼，而且即将鼻歪眼斜的崩溃表情，牧唯赶紧收回了手，然后海藤瞬身体上古怪的电流效果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看到牧唯担心的表情，齐木楠雄起身走向海藤瞬，然后在他的眉心轻轻一点，安慰着说：“没事，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 　　“可是……”牧唯还是非常担心，毕竟刚才海藤瞬被电击的时候，那个痛苦的样子依旧在牧唯的眼前徘徊，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完全是他的原因。 　　见牧唯有些不相信，齐木楠雄伸出手抓住了牧唯的手臂，在牧唯的快速挣扎中体验了一下电击的威力，沉默半响之后才用传心术说：“电流很弱，虽然会让人产生一瞬间的疼痛感，但也仅限于此而已，不会对人体产生伤害。只不过海藤的体质比较特殊，应该是既敏感又虚弱的体质，所以对电击的临时反应比较大。” 　　“哦？”在旁边坐着的燃堂力就算很认真地在听，也不知道自家哥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跟风一样在牧唯的肩膀上拍了拍，歪着头看向缠绕在自己指尖的电流，根本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原来如此。”听了齐木楠雄认真的解说之后，牧唯才放下了心，但还是快速远离了海藤瞬的位置，继续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从神情来看却远远没有之前的开心惬意。 　　明明已经签下了那个契约，为什么还会对身边的人产生伤害？牧唯的脑海里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然后开始考虑之所以电击没有对海藤瞬产生伤害，是否正是因为那一份契约产生了效果？ 　　如果没有了那份契约，电击是不是真的会对身体产生伤害？ 　　陷入死胡同的牧唯显然并没有想到，既然这一次他变身成为的式神是三尾狐，又怎么可能会和雷电的力量扯上关系呢？不过，对于某个阴阳师腹内小九九一无所知的牧唯，只会将突如其来的电击当做是自己力量的外泄。 　　“刚才是怎么回事？”因为电击的力量确实很弱，所以没过一会儿海藤瞬就恢复了过来，愣愣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接着就是一脸茫然地看着牧唯，“静电吗？” 　　“是……是啊！”牧唯只能硬着头皮顺着“静电”这条路走下去，“也许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Force原力碰撞，所以发生了一些没有预料到的效果。” 　　“原来如此！”海藤瞬摸了摸自己还缠在手臂上的绑带，然后就这么简单地相信了牧唯所说的这个理由，“果然，就算是叠加了九十九层封印，我属于漆黑之翼的力量还是外泄了吗？” 　　“是啊，就是这样。”牧唯笑着点了点头，至少海藤瞬看起来确实并没有什么大碍，说明他身上出现的电流对于人体的确没有什么伤害。 　　“你就是太宠他了。”齐木楠雄的传心术只传给了牧唯一个人，他觉得海藤瞬最近的中二病越来越严重，应该有牧唯的一份功劳在其中。 　　你不也一样？牧唯眨了眨眼睛，试图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齐木楠雄，毕竟每次海藤瞬遇到危险的时候，齐木楠雄都会出手相助。一来一去，就让海藤瞬更加相信自己身体里存在着未发掘的潜力了。 　　虽然确定了身上的电流除了劝退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危害，但是为了避免麻烦，牧唯还是决定距离其他的人远一些，如果被发现自己身上存在着电流的话……牧唯有些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幸好，在三个新朋友的面前，牧唯不需要太过于躲闪和拘谨，这让他心里的沉重感也好了许多。 　　“喂，牧唯！”就在这个时候，牧唯班上的几个大个子突然走了过来，“晚上的值日任务就交给你了！” 　　因为班上的同学都知道牧唯独特的兴趣爱好，所以都理所当然地将打扫教室的“机会”送给他。这么一段时间以来，除了原本就和牧唯一组的值日生齐木楠雄之外，其他所有的学生都没有好好做过值日任务。 　　如果是帚神姿态的牧唯，听到那几个大个子的话可能就点头答应了。但是如今的牧唯却已经变身成了式神三尾狐，对于扫地的热情可以说是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抱歉，这好像不是我该做的事情。”牧唯就这么站在窗前，因为变身狐妖而显得略微细长的双眼微挑，就这么看着那三个原本气势汹汹的男生。 　　那三个男生虽然长得高大，但平日里也只是使唤一下好欺负的同学而已，并没有太大的胆量，竟然瞬间就被牧唯的眼神镇住，后退了几步之后就尴尬地笑了笑说：“哈哈哈，我都忘了自己是今天的值日生了，哈哈哈，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一起转身从教室的后门口跑了出去。 　　而看着那样的牧唯，齐木楠雄显然感觉到了什么，只觉得原本毫无秘密和惊喜的世界中，似乎多了一个等待解答的谜题一样，有些有趣。 　　“牧唯好酷！不愧是我的伙伴！”总是被标注为“好欺负的同学”的海藤瞬马上就崇拜起了自己的新偶像，“果然，我还是得多加修行才可以。” 　　除了齐木楠雄他们三个朋友之外，牧唯第一次真正结识班上的女生，是在PK学园举办一年一度夏日祭的时候。夏日祭是从傍晚开始的，所以学校提前放了半天假让所有的学生们进行活动准备。 　　在夏日祭奠中，学校的操场会化身为夏日祭的街头，具有节日气息的各种游戏和小吃的摊位，还有悬挂在上方的各种灯笼，再加上学生们热衷的和服以及各种古怪面具，所有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夏日祭都显得极为兴奋。 　　所有人在来学校的时候都已经戴上了精心准备的和服，班上的女生还积极地替彼此化妆，比起千篇一律的校服，女生们对于自由的着装永远有着更强烈的追求。 　　牧唯班上的摊位是属于游戏类的“捞金鱼”，所以只需要几个人轮流看管摊位就可以，不需要太多的人力物力。特别是几个对夏日祭兴趣缺缺，准备一起蹲点打游戏的男生将看摊子的工作包揽下来之后，班上的所有人都高兴地计划起了夏日祭的游玩顺序。 　　“牧唯！” 　　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所有学生们都已经做足了准备，几个回家换衣服的学生也都赶了回来，其中就包括换上一身浅蓝色和服的海藤瞬。正努力向牧唯挥手的海藤同学的脑袋上还挂着一个白色的狐狸面具。 　　“真是的，本来我打算换上漆黑之翼的战斗服，但是家中的母上大人拼命阻止了我。”海藤瞬显然也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穿着，所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就发现牧唯的身上竟然还是那一身绿色的校服，“牧唯，你不打算换衣服吗？” 　　“这个……”牧唯自然是不可能有购买和服的空闲资金，对于如今的牧唯而言，那可算是绝对的奢侈品。 　　“学校也没有硬性规定所有学生都必须换装出席吧？”齐木楠雄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一身紫色条纹和服的齐木看起来也沉着了许多，“就比如这边的家伙也还是穿着校服。” 　　顺着齐木楠雄伸出的手指，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教室的某个方向，然后就看到燃堂力正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在看到牧唯他们之后就快步跑了过来，笑着问：“怎么大家都换上和服了？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众人：“……” 　　“但是好想看牧唯的和服模样啊！”海藤瞬看起来还是非常失望的样子。 　　“我没有打算不穿和服。”牧唯在海藤同学的表情下几乎没有抵抗力，所以很快就缴械投降，“只不过我可能需要一点准备的时间，大家就等我一会儿好了。” 　　几乎就是在牧唯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除了海藤瞬之外，就连教室里剩下的其他人都用一种极度期盼的眼神看向牧唯，就好像等待什么明星出场一样。 　　在众人紧盯着的视线中，牧唯躲进了综合楼三楼的洗手间里，比起教学楼里挤满了人换装的洗手间，这里就显得清静许多，除了牧唯之外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牧唯自然是没有准备和服，但是他却记得上一次和海藤瞬遇到那三个不良的时候，自己曾经因为使用力量而改变了身上的穿着。虽然说现在牧唯已经不再是帚神的模样，但如果能够变身成三尾狐姿态的话…… 　　当初在梦境中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沉睡的牧唯，显然忘记了自己三尾狐姿态的真正模样，只是简单地记得自己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和服，虽然古怪了一点但怎么说也算是符合了夏日祭典的主题。 　　当然，如果说三尾狐的姿态真的有太多出乎牧唯意料的情况，那么牧唯也只能选择继续穿着校服出现在活动中，虽然会让海藤那个家伙有些失望，但是总比在公共场合丢人要好一些。 　　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模样，牧唯努力想要找出隐藏在自己体内的力量。那股力量一开始就如同一条丝线，然后在牧唯全神贯注地努力下，渐渐凝聚成一条细小的涓流，越来越汹涌，越来越庞大…… 第9章 规则 　　为了更好地感觉这份从体内涌上来的力量，牧唯轻轻闭上了眼睛，静下心来将这股力量想象成参天大树，从树干的部分一点点到枝干，最后开枝散叶！当牧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细小的金沙从自己的眼前飘过，原本黑色的眼睛也再次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不过，最让牧唯觉得尴尬的，还是镜子里映出的身影…… 　　那个身影穿着一身红底白色细纹的精致和服，红色的和服在灯光下还隐约可见一些暗纹，腰部束起，大红色的蝴蝶结缠在前方，虽然是未见过的款式，但看起来明明就是一套女装！ 　　更不要说除了衣服之外，牧唯原本的黑色碎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及腰的长发，有些毛绒绒的火红色狐耳随着牧唯的心跳微微颤动。更不要说，在牧唯的身后还有三条蓬松的火红色狐狸尾巴在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这副模样怎么可能跑到夏日祭典上去，绝对会被别人当做是有特殊癖好吧！绝对是的！牧唯简直有一种想要掩面而泣的冲动，事实上他也确实双手掩面以示忧伤。 　　“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这里有人！” 　　就是在牧唯打算下一秒直接换回校服逃避现实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突然从牧唯的身后传来。牧唯这才想起来因为洗手间没人，所以他现在正站在男女洗手间中间的洗脸台前面，只要随便跑进来一个人就能够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条件反射地回头之后，牧唯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蓝发少女，长发挽起，但是一套粉色的和服却还拿在手中，显然也是准备来这里换衣服的。 　　对方巧笑嫣然地站在那里看着牧唯，然后语气亲切地说：“教学楼那边的洗手间实在是太可怕了，特别是那些热情的男生，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你也是逃到这里来的吗？好漂亮的和服啊，你是哪个班的……牧唯？！” 　　名叫照桥心美的女生正巧是牧唯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这所PK学园的风云人物，可以说是人见人爱的超级美少女，所有学生眼中绝对的人气校花。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照桥心美从一开始对牧唯就很关心，平日里也经常会分一些小点心给中午没饭吃的牧唯。 　　也许正是因为偷偷关注的关系，就算牧唯此刻的形象有些夸张，照桥心美还是很快认出了牧唯的脸，然后忍不住有些震惊地脱口而出：“你……是女生吗？” 　　“不，你误会了。”变身之后那种无力感似乎更加强烈，使得牧唯甚至不想花费力气去解释，但还是偷偷用右手撑着洗脸台，然后尴尬地笑了笑说，“只是……只是角色扮演而已。不过我觉得这一套衣服可能并不适合我，我还是去换回来比较好。” 　　“啊！”听到牧唯所说的话，照桥心美立刻阻止说，“不要啊，这一套衣服真的很漂亮，而且如果是夏日祭的话，会有这种特别的装束出现也完全不奇怪啊！” 　　“完全不奇怪？”牧唯歪了歪头，脑袋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也跟着歪了歪，但是照桥心美就好像没有发现这套所谓的“角色扮演装束”特别有生命一样，还是一脸笑容地看着牧唯。 　　“真的不奇怪吗？”牧唯再一次确认道。 　　“一点都不奇怪啊！”照桥心美摇了摇头，“去年夏日祭的时候有人扮演在夏日祭扮演UFO，连宇宙飞船都开过来了。” 　　“……”牧唯虽然确实没有赢过外星人的自信，但还是挣扎着说，“我自己还是有些不习惯，所以还是算……” 　　“班级集合的时间快到了，我们现在必须离开了。”没等牧唯把话说完，照桥心美就伸出手做出想要抓住牧唯手臂的动作。而牧唯在发现照桥心美的想法之后，连忙先一步跑到了走廊里，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上带着电流，如果被眼前的这位少女触碰到的话，说不定会发生和海藤瞬一样的情况。 　　“牧唯？”对于牧唯的逃离，照桥心美显然有些吃惊，虽然眼前的牧唯看起来确实很漂亮，但终究是一个男生，他怎么可能在自己面前做出这样逃走的举动？ 　　难道自己的魅力对眼前这个人失效了？ 　　“别靠近！”见照桥心美还没有放弃的样子，牧唯干脆喊了一声，“我现在就直接去夏日祭，我们在那里见面好了，照桥同学。” 　　看着牧唯快步走开的样子，照桥心美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唇，这好像是除了齐木楠雄之外，第二个免疫她影响力的男生了。 　　而原本想要躲到二楼继续将装束换过去的牧唯，却直接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遇到了海藤瞬和齐木楠雄他们。对于仅仅快步走就已经一直喘气，尾巴耷拉着晃来晃去的牧唯，海藤瞬也只是眼前一亮，并没有觉得对方的装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牧唯真的很适合和服啊！”海藤瞬如同完全没有看到牧唯的耳朵和尾巴一样，一股脑地称赞说，“如果牧唯是女生的话，就算是漆黑之翼也希望牧唯可以成为被他拯救的公主！” 　　牧唯直接略过了海藤瞬的中二发言，而是直接看向旁边齐木楠雄的方向，问道：“你应该看得见吧？” 　　牧唯一边问，一边还晃了晃自己三条蓬松的大尾巴，艳丽的红色映衬着牧唯白皙的脖颈和肤色，显得格外吸引人的目光。而齐木楠雄的视线显然也跟着牧唯的尾巴动了动，然后才利用传心术，一对一向牧唯解释了一下所有学生对妖狐姿态不以为然的原因。 　　“事实上，在上一次的夏日祭上我头上的力量抑制器不小心被人拿掉了。”齐木楠雄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机械触角，“然后我的力量失控，将远在宇宙中的外星人和飞船直接瞬间移动到了夏日祭上。因为一个个清除记忆实在太过麻烦，所以我就为这个世界增加了一条新的规则——在PK学园的夏日祭上，出现任何奇怪的事情和奇怪的人都不足为奇。” 　　改变世界的规则？就算齐木楠雄的话可以很好地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当牧唯还是对这位刚刚结交的朋友目瞪口呆，就算是面对大阴阳师麻仓叶王，牧唯都没有产生这样的敬佩感。 　　比起人类，比起超能力者……齐木楠雄的这种能力简直更适合被称之为“神”！ 　　“总而言之，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就算是这个样子走出去，也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奇怪的。所以，只需要好好享受夏日祭典就可以了。”齐木楠雄解释完最后一段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然后才对大家一起说道，“班长灰吕那边，希望我们在自由活动之前都去照顾一下我们班级摊位的生意，所以得做好捞金鱼的准备才行。” 　　“捞金鱼吗？”一直处于头脑放空状态的燃堂似乎终于听到了什么自己可以理解的事情，“我可是很擅长这个游戏的，就是金鱼煮熟之后味道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齐木楠雄和牧唯：你竟然真的吃过？ 　　“喂，燃堂……那种金鱼根本就不能吃吧？”就连海藤瞬都一脸嫌弃地看着燃堂力，甚至夸张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能吃吗？”燃堂力继续一脸茫然，“如果不能吃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把金鱼捞起来呢？” 　　“那是为了观赏啊！观赏啊！就好像是家里的宠物一样，难道你会吃家里的小猫小狗吗？！”海藤瞬觉得燃堂力对于金鱼所做的事情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而且令人发指，他发誓如果燃堂回答说“是”的话，他一定要立刻绝交！绝交！ 　　“原来如此啊。”燃堂力就好像刚刚知道这件事情一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怪不得那个时候周围人的眼神都怪怪的，哈哈哈，海藤你这家伙还挺见多识广的嘛！” 　　“才不用你夸呢！”刚才还想着要和燃堂力绝交的海藤瞬，这会儿已经脸颊泛红，别扭地扭过头去。 　　“好了，不要待在这里继续闲聊了，在这么下去可能会赶不上夏日祭的开场烟火。”牧唯记得在之前的夏日祭日程讨论会上，班长灰吕曾经说过，在祭典开始的时候会有一段时间的烟火表演，他可不想错过难得的画面。 　　“是啊，还有烟火表演！”海藤瞬这才想起来重要的事情，马上就带头向楼下冲去，“我先走一步了，你们是追不上我的速度的，哈哈哈哈！” 　　“……”牧唯默默地看着在台阶上踉跄了一下的海藤瞬，然后默默叹了口气，对齐木楠雄说，“还好这家伙并不是真的拥有超能力。” 　　“也挺可惜的。”齐木楠雄一脸认真地分析说，“如果海藤拥有超能力的话，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英雄。” 　　两个人加上燃堂力就这么闲聊着走下了楼，当牧唯离开综合楼，走在已经挂满灯笼了的学校林荫道上之后，立刻就露出了愉快的笑意。 　　在牧唯他们的身后，照桥心美也快速换好了和服，只是追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牧唯他们身影，也就独自一人同样向着祭典所在的操场走去。虽然是学校里的人气女王，几乎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都向照桥心美献出了友谊和爱慕。但是有的时候，她还是独自一个人…… 　　在这夏日之际，凉风习习，配合祭典的美景，身边的朋友，两边穿着各种美丽和服谈笑走过的同学们，这样的情景很快就成为了牧唯记忆中一段抹不去的画面。 　　而牧唯所没有看到的是，道路两边一些不断盯着他看的学生们，因为看的太过入神，不断地撞在了树上。 第10章 烟花 　　“那个，齐木……” 　　当牧唯和齐木他们一起来到夏日祭的场地之后，他就被场地上的情景吓了一跳，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所有人对自己的穿着关注归关注，却没有一个表示出诧异或震惊。 　　毕竟，和现在出现在祭典场地上的各种匪夷所思的存在比起来，化身为狐妖的牧唯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角色扮演爱好者，只是装上了会动的尾巴和耳朵而已。 　　就在牧唯视线的正前方，有几个乍一眼看起来很普通的小学生，穿着统一的学校制服，甚至还有一模一样的帽子的黄色书包，正排着队向牧唯所在的方向脚步非常整齐地迈步走来。但不普通的是，这几个小学生的身形是半透明的，而且整体呈现出淡蓝色的幽光……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幽灵！ 　　还有祭典旁边的空地上，竟然真的停着一艘圆形的宇宙飞船！那个应该叫作飞碟的东西边缘一圈还闪烁着超现实的光亮，几个长相和人类完全不一样的外星人正从飞船上缓缓走下来，然后向着PK学园夏日祭的方向走了过去。 　　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不同的鬼魂飘荡在夏日祭的人群中，甚至是正上方，而PK学园的学生们似乎对周围发生的古怪事情完全感觉不到一样，还能够自如地和各种鬼魂或者外星人聊天。 　　不得不说，除了有些违和的外星人之外，夏日祭的氛围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 　　“这是怎么回事？”牧唯觉得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似乎从一开始的“普通”校园生活变成了诡异的科幻灵异系列小说。 　　另外，这一切绝对和他身边这位超能力者脱不开关系！ 　　“改变规则的后遗症而已。”齐木楠雄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是万分嫌弃，“因为PK学园的夏日祭上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所以自然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管怎么说，这样子就可以好好享受夏日祭了。” 　　“好热闹啊！”海藤瞬在看到完全准备好了的各个摊位之后，双眼就已经完全无法挪开了，甚至差一点就要手舞足蹈起来。只不过在看到牧唯他们从旁边转移过来的目光之后，才轻咳了一声，沉着声音继续说：“你们知道吗？像这种很多人都带着面具出没的场所，是Dark Reunion最容易隐藏身份的地点，所以我觉得大家在这一次的夏日祭上都必须要小心才行。现在就让我漆黑之翼先到处巡查一下吧！” 　　“去吧。”看出海藤瞬迫不及待的样子，牧唯觉得自己就像是面对小孩子一样，示意他可以出发之后，海藤瞬才冲进了夏日祭的人群中，就连燃堂力也跟着跑了过去。 　　就在牧唯和齐木楠雄也想要追上去的时候，随着一声巨响，绚丽的烟花在微暗的天空中绽放。牧唯很少这么近看到满天烟花的美景，只看到有的如同飞溅的金雨，有的则会在瞬间将黑夜绽放成白天，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万千星辰，只是瞬间就会如流星般消逝…… 　　“好美。”也许是盯着烟花看太久的关系，当天空恢复平静之后，牧唯的双眼还没有适应下来，甚至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些五彩斑斓的叠影，或是幻影。 　　牧唯有些头晕地跟着身边齐木的脚步走入了人群，只觉得大家身上颜色明艳的和服更加增强了那种目眩的感觉。而且，因为知道如果别人与自己有身体的触碰就会被电击，所以牧唯前进得非常艰难。 　　“那是……”下一秒，牧唯就透过人群看到自己正前方的位置，一个穿着白色的狩衣，有着酒红色长发的身影站在那里，手中纸扇轻动，即使身在人群中，也如同皎洁之月一般独一无二，一眼可见。当看到那个身影不断向前移动之后，牧唯立刻就追了上去，因为中间隔着的距离实在太远，他竭尽可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什么都么抓住。 　　等牧唯的视线彻底清晰之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与热闹的人群中，周围根本就没有那个神似麻仓叶王的影子。 　　牧唯不禁轻笑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位古怪的阴阳师，明明只是在梦里见过两次，对对方的性格都不算了解，一个有时无礼、有时高傲、有时又格外温和的梦中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现实世界中呢？ 　　而牧唯在发呆的时候，齐木楠雄也在看着对方的背影。就算是在面对自己父母的时候，齐木楠雄也没有这么详细地说起过自己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变化，毕竟在齐木楠雄小的时候，每次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对古怪夫妇会做的就只是称赞和抓不住事情的重点，让人完全没有成就感。 　　当然，正是因为这样一对神奇的父母，齐木楠雄才享受到了普通家庭的幸福，也学会了去享受平凡的快乐，习惯了无论对这个世界做出怎样的改变，也不会有任何人记住“齐木楠雄”这个名字。不过，偶尔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可以看到对方诧异的反应，感觉还挺不错的！ 　　只不过因为PK学园夏日祭的场地不大，却挤满了来自各个学校的学生，甚至是一些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奇怪物种，所以整个活动场地挤满了人，有的摊位前面比早高峰时期的地铁还要拥挤，所以没过多久齐木楠雄的视线里就失去了牧唯的身影。 　　夏日祭才刚开始，几个人就这么走散了。 　　“牧唯同学？” 　　正在寻找着齐木楠雄他们身影的牧唯一转头，就看到之前在综合楼见过的人气少女照桥心美笑着向他走了过来。在这位穿着和服的美丽少女身后，庞大的后援团奇迹般地将拥挤的场地划出一片空旷的区域，让他们心目中的公主殿下可以不遭受人群的拥挤。 　　而被顺带着围入空旷区域的牧唯也是松了一口气，在人群中四处躲闪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可以请我喝杯饮料吗？”照桥心美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果汁摊位，话语中的邀请已经极为明显。而就在照桥心美向牧唯提出邀请的时候，她身后的后援团统一用一种充满了敌意和另一种复杂情绪的目光看向牧唯。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校花的力量吧。 　　不过，牧唯虽然比较喜欢平淡随性的生活方式，却并不是迟钝木讷的性格，自然看出照桥心美的邀请中包含着另一层意味。仅仅几次的接触，牧唯深信这位照桥同学应该不是突然对自己心生爱慕，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对自己产生了新鲜感或是好奇。 　　真是麻烦啊……牧唯觉得自己还是得找一个像样的借口避开这些事情才行。 　　“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说道拒绝的借口，牧唯几乎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 　　“咦？”照桥心美显然因为牧唯的话而惊了一下，应该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角色扮演起来比女生还漂亮的同班同学，竟然会这么干净利落地拒绝掉，但还是反应快速地摆了摆手，“不……不是的，我……我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如果牧唯同学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请牧唯同学喝一杯饮料！” 　　“是吗？那就不麻烦照桥同学了。”牧唯说着，淡淡一笑，然后就准备转身离去。 　　“但是……”让牧唯同样吃惊的是，照桥心美竟然没有立刻放弃，而是追上了他的脚步，一脸笑容地问道，“既然牧唯同学说了，那么我好好奇牧唯同学喜欢的人是谁呢？是我们班的吗？” 　　“……”牧唯显然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是眼前这个少女比想象中要麻烦许多，如果不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可能并不会放弃，但是牧唯所认识的女生很少，想要找一个说谎时可以参考的例子也很麻烦。 　　就在牧唯烦恼着怎么编出这么一个“心上人”的时候，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个穿着白色狩衣的身影，下意识地开口回答说：“并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咦？是其它学校的女生？还是……难道对方是大学生？牧唯同学好厉害啊！”照桥心美果然如牧唯所预料的一样，继续追问着，“是怎么认识的呢？” 　　“睡觉的时候认识的。”牧唯的话刚刚脱口而出，就看到对面照桥心美下巴都快掉下来的震惊脸，于是连忙改口说，“抱歉，我是说那个女孩是我的梦中情人。” 　　“原来如此。”照桥心美停下了追着牧唯的脚步，露出了一个在星空和繁灯下更加动人的微笑，“对不起，刚才的我看起来很麻烦吧？” 　　“照桥……” 　　“只是真的很羡慕啊！”照桥心美看了一眼天空，“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一个女孩子被牧唯同学这样深爱着，甚至可以拒绝来自我照桥心美的邀请，真是羡慕极了！” 　　“照桥同学也被很多人深爱着。”牧唯所指的，自然就是一直跟随在照桥心美身后的后援团。 　　“我……” 　　“大家都在这里啊！”就在照桥心美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海藤瞬突然从后援团的包围外面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台拍立得，“我刚才买金平糖的时候中了二等奖，我们一起来拍照吧！” 　　“拍照？”牧唯愣了愣，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多久没有拍过照片了。 　　也许是照桥心美的后援团势力太过于醒目，就连燃堂力和齐木楠雄都发现了这个方向，并且很快与牧唯他们汇聚在了一起。 　　“大家都到了啊！”海藤瞬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一眼腕表，然后又对照桥心美说，“照桥同学一起来拍照吧？” 　　“好啊！”照桥笑着同意了。 　　于是，海藤瞬让牧唯和齐木他们找了一个方向站好阵型，背景是两边的摊位、灯笼以及没有什么星星的夜空。然后，海藤瞬就将拍立得塞到某个后援团成员的手上，难得认真地叮嘱道：“等我我喊完一二三，你就拼命拍，将里面的十张相片全部都拍完知道吗？” 　　“放心！”不知名的后援团成员竖了一个大拇指，“平日学校里出售的照桥同学偷拍照都是我拍的！” 　　海藤瞬：“……” 　　总而言之，齐木楠雄、海藤瞬、燃堂力和照桥心美默契地站在了牧唯的两侧，而牧唯为了不让身边的朋友享受到电击待遇而显得有些拘谨。 　　也许是感觉到了牧唯的拘谨，海藤瞬一边看着腕表，一边偷瞄了一下牧唯的方向。等到分针到了某个位置之后，海藤瞬立刻喊了起来：“三……二……一！” 　　几乎在海藤瞬的“一”字结束的一瞬间，夏日祭上的第二次烟花节目开始，让人眼花缭乱的烟花在牧唯他们身后的夜空瞬间炸开，流光溢彩！ 　　也就是那个后援团成员按下快门的一瞬间，海藤瞬马上抱住了牧唯的身体，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而被海藤吓了一大跳的牧唯也瞬间没了之前的拘谨，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在拍立得的镜头下，从第一张中海藤瞬的偷袭，到之后被电击折腾到再次起舞的夸张姿态，到包括牧唯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苦笑的模样，以及最后被齐木扶住的海藤瞬对着镜头努力露出笑容，并且用手指比出胜利的手势…… 　　所有的画面都被拍立得记录，而背景则是热闹的夏日祭，以及天空中的火树银花。 　　“好了，我们去挂绘马吧！”海藤瞬将最后一张照片放入了牧唯的手中，然后催促着大家去往夏日祭场地尽头的祈福场地。在那里，他们可以将愿望写在木质的绘马上，供在神前，祈求愿望成真。 　　“反正你每次许下的愿望都一样吧。”看着海藤瞬，齐木楠雄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了解的样子。 　　“当然！”已经从电击中恢复精神的海藤瞬握住了绑着绑带的手臂，“这次也要祈求世界和平！” 　　这一次，笑容在牧唯的脸上停留不散，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已经阻止不了他愉悦的心情。 　　而在牧唯他们队伍的后方，后援团中的一些人也是松了一口气，纷纷降低音调窃窃私语起来—— 　　“太好了，牧唯和照桥同学果然不会在一起。” 　　“是啊，真是太好了……虽然照桥同学很美，但是牧唯也……”之前负责照相的那位“知名摄影师”也是面露挣扎，“就算是男孩子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啊！” 　　“照桥同学和牧唯同学站在一起的画面实在太美好了！” 　　“是啊是啊！” 　　“刚才拍照的时候，我另一手还用手机拍了一次，角度可能不是很好，不过……一万日元一张有人要吗？”知名摄影师再次发言。 　　“我要！” 　　“我要！” 　　“……” 　　“角度的话……有从下往上的吗？” 　　“这个满脑袋污垢的家伙是谁？给我逐出后援团！” 第11章 火 　　牧唯从齐木楠雄的手中接过一片绘马，有些不知道应该在上面写些什么，拿着笔在那边犹豫了很久，最终小心翼翼地写下了一行字—— 　　一个家，一间小小的房子。 　　在牧唯的记忆里，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家，甚至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房间，就算是睡在活动室的沙发上，都已经是让牧唯万分喜悦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希望有一个可以真正属于自己的房间，有舒适的床，有自己喜欢的窗帘，还可以将与朋友的合照放在相框里，摆在书桌上…… 　　将绘马小心翼翼地挂好之后，牧唯就这么跟着海藤瞬他们一起逛起了夏日祭典，无论是自己班的捞金鱼，还是猜谜游戏和射气球，再加上布满了整个活动场地的小吃摊，牧唯都觉得自己很少笑得这么开心过。 　　等到活动结束，牧唯躲在黑暗中看着所有的学生散去，就连巨大的飞碟都已经从操场飞向天空，然后他才继续退入黑暗中，回到综合楼三楼的那个活动室里去。 　　当牧唯躺在床上的一瞬间，力量散尽，重新变回了穿着绿色校服的模样，全身无力地蜷缩在沙发上，几乎在一瞬间就陷入深眠。在拥有特殊三尾狐体质的情况下，牧唯跟着海藤瞬他们玩了整整一个晚上，早已经精疲力竭，如果不是不希望让自己的朋友扫兴的话，也许早就已经悄悄离开。 　　只不过，就算是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牧唯的手中还是紧紧抓着那张刚刚拍下的合影，在照片中，漫天烟花之下，每个人脸上都是最真挚的笑容。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牧唯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个熟悉的房间里，周围到处都是铃铛和符咒，地上也是熟悉的阵法，正前方还有一个熟悉的阴阳师和他面对面坐着。 　　虽然两个人都是端坐着的姿势，但是牧唯却还是需要抬起头来才能与麻仓叶王直视，这种熟悉的角度给了牧唯一种奇怪的预感。等到牧唯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之后，就发现自己果然……又变矮了。 　　还有……就在牧唯的手中，还牢牢地抓着那张熟悉的照片！ 　　在看到牧唯手中那张照片的时候，麻仓叶王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就归于平静。这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牧唯又恢复到了一开始帚神的那种黑色妹妹头，外表看起来也差不多，上身穿着黑底红色花纹的和服，下身则是红色的袴，和三尾狐的时候相比，倒是恢复了男装的打扮，只不过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精致的娃娃。 　　没有任何妖怪的特征，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人类，但麻仓叶王同样知道无论是这个百鬼夜行的时代，还是十二式神存在的那个世界，外表神似人类的妖怪可以说是无处不在。 　　只不过这一次牧唯身上的力量隐藏的很深，而且有些特殊，才使得麻仓叶王无法在第一时间分辨出牧唯这一次的姿态。 　　“又见面了。”牧唯回过神来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想要将照片藏进衣袖中。 　　“不如交给我来保管吧，那似乎是很珍贵的东西。”麻仓叶王突然出声阻止了牧唯的动作，“如果藏起来的话，可能会弄丢的。” 　　“怎么回事？”牧唯觉得麻仓叶王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而麻仓叶王在敲了几下扇子之后，还是开口解释说：“正常情况下，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是不会被带入这个世界，就连牧唯你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从来不会跟着你一起被召唤来这里。” 　　虽然麻仓叶王所举的例子有些奇怪，不过牧唯每一次出现在这个梦中世界的时候，身上都会变成其它的穿着，所以麻仓叶王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可是，这张照片……” 　　“只有一种情况下，会让你携带着那个世界的东西出现。”麻仓叶王心知牧唯可能不会喜欢这个答案，但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那就是如今你不是在做梦，而是整个身体穿越空间来到了这个世界。” 　　“整个身体？”牧唯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麻仓叶王点了点头，酒红色的长发划过弧度，然后说：“一般情况下你来到梦中的世界，其实就等于是灵魂出窍一样，自己的身体在原本世界沉睡，只有精神出现在梦中，就好像三尾狐的时候一样，自然不可能将其余的东西带过来。” 　　“而现在……”麻仓叶王伸出纸扇，轻点牧唯手中的照片，“很遗憾，你的那些朋友们虽然不会忘记你，却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见面了。” 　　永远都无法再见面？ 　　牧唯不懂，明明刚刚还那么愉快地在一起说说笑笑，怎么可能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牧唯突然想起来，他第一次在梦里见到麻仓叶王之后，就穿越到了那个有着PK学园的世界，认识了齐木楠雄和海藤瞬他们……只是这一段时间过得太过悠闲，使得牧唯忘记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穿越者。 　　“想起来了？”麻仓叶王一边观察着牧唯脸上的表情变化，一边说，“当你再次离开这里之后，可能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如果你带着这个东西再次穿越的话，很有可能会在过程中丢失，不如就留在这里如何？” 　　“可是，如果我再也回不来这个梦中世界怎么办？”牧唯抓紧了手中的照片，突然觉得这似乎是他对于上一个世界最后的记忆了。 　　“怎么可能呢？”麻仓叶王的嘴角流露出自信的笑容，“忘了吗？我们之间存在着契约，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就会永远在梦中相见。” 　　也许是麻仓叶王的笑容太具有蛊惑性，牧唯点了点头，又盯着照片看了好久，这才它递了过去。麻仓叶王说的没错，如果这张照片真的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丢失的话，牧唯一定会极为自责，不如将它留在这个如同中转站一般的梦中世界。 　　同时，牧唯注意到当麻仓叶王与自己手指相触的时候，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电光，对方也没有触电的迹象。对于这样的情况，牧唯自动理解为那种电击真的是因为自己变身三尾狐的原因，如今自己又变成了另一种姿态，这种讨厌的力量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究竟是变成了什么？ 　　还没等牧唯来得及提问，就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起来，这一次的离去似乎比牧唯所想的要快速许多，甚至来不及让他更多地去了解眼前的这位大阴阳师。 　　当眼前的牧唯渐渐消失，麻仓叶王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就好像自己幼年的时候想要伸出手去抓住那个消散的身影。手指在空中划过，一无所获的失落感让麻仓叶王似乎回忆起了那一夜的彻骨心痛。 　　原本以为这么多年已经忘记，没有想到只是被压在了某个自己都不曾发现的角落里。 　　然而，就在麻仓叶王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心胸处的时候，四枚琉璃珠相续滚动到了麻仓叶王的身边，其中的一颗拥有着相比其它几颗更加透彻的光亮，赫然是百年间一直陪伴在麻仓叶王身边的那颗琉璃珠。 　　麻仓叶王下意识地拿起最初的那一颗，然后感觉到那颗珠子中传来熟悉的温暖力量，如同当年的牧唯一样在安慰着陷入过往回忆中的叶王。 　　是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因为那个人已经回来了！ 　　在那种温暖的影响下，麻仓叶王从蒲团上起身，将眼底的光亮藏起，抚平脸上失常的表情，以冷漠和骄傲为面具，恢复成了那位没有任何破绽之处的大阴阳师，然后房间里走了出去。 　　“腾蛇。” 　　“叶王大人。”黑发的青年随着麻仓叶王的召唤出现，恭敬地弯下了腰。 　　“在未来的世界，人们会如何保存这个东西？”麻仓叶王对照片并不了解，只是觉得这东西和那些脆弱的画卷一样容易被破坏，这么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已经多了浅浅的折痕……他可不希望牧唯再次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碎成两片的“尸体”。 　　“未来的人类会将照片放在相框里。”腾蛇说着就开始主动描述起相框的样子，“制作相框的材料很多，不过在这个时代最容易获得的应该是木材。” 　　“木材？” 　　“是的，特殊一点的话，处理过的竹片也可以制作相框。”腾蛇继续恭恭敬敬地说，“如果叶王大人需要的话，我可以……” 　　“不用了，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麻仓叶王说着，就挥手让腾蛇退下。可是真当麻仓叶王拿着照片站在庭院中的时候，又开始觉得没有头绪，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发呆。 　　自从幼年的自己遇到牧唯之后，这双手似乎很少再触碰纸笔之外的工具。 　　当麻仓叶王为了相框的事情难得地有些烦恼的时候，牧唯却陷入了某种非常可怕的危机之中！因为当牧唯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处于一间有些矮小的房屋中，从房子的结构来看十分古朴，甚至有些破旧。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最让牧唯手足无措的是这间房屋正燃起大火！火势越来越大，正快速地向着房屋正中心的牧唯汹涌而来。 　　“不要啊！” 　　而在牧唯的怀中，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孩子正沙哑地喊叫着，看不清容貌的栗发男孩紧紧抓住牧唯的衣服，似乎知道死亡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救命啊啊啊啊！”男孩依旧不放弃地呼救着，但是从他沙哑的声音听来，他已经努力了很久，却依旧没有等到能够救他的人。 　　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葬身火海，甚至陪着这个孩子一起死在这里吗？ 　　牧唯瞬间将一切都抛在脑后，用尽全力将怀中的男孩抱起来，想要向火势稍微小一些的出口处跑去……可是，当他刚刚将男孩抱起来，竟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向出口处挪动一步！ 　　明明袴下的双腿并没有受伤，却诡异地无法前进一步！ 　　火势扑来，牧唯已经想不出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在房梁落下的瞬间，就这么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承受住那无法想象的重击。当牧唯整个人被房梁压倒，直接昏死过去的时候，被保护住的男孩棕色的双眼中流下泪水，在已经吞噬身体的大火中，紧紧抱住牧唯的身体…… 　　“哥哥！！！！！” 第12章 流魂街 　　当承受巨大疼痛感的那一瞬间，牧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也许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使得牧唯对死亡甚至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忧伤？痛苦？后悔？这些情绪牧唯根本什么都没体会到，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在所难免，毕竟牧唯只是突然间穿越，突然间遇到了火灾，突然间发现自己无法离开屋子，突然发现自己怀里还有一个和自己一起共赴三途川的孩子…… 　　这样的遭遇也太糟心了吧？ 　　可是，就在牧唯内心深处难得出现如此吐槽的一瞬间，他就再次睁开了眼睛，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一个堪称破烂的天花板，由茅草和烂木头搭建而成，甚至还有几个可以让他欣赏到蔚蓝天空的窟窿！牧唯瞬间就发现自己可能没有死，而且还被转移到了一个比火灾的屋子更破的地方。 　　因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不适的感觉，所以牧唯很轻松地坐起了身子，然后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一团干枯的稻草上，整个房间除了这一团稻草之外就只剩下一张缺了一个脚的木头桌子，可以说是落魄到了极致。可是看到这样的屋子，牧唯竟然想起了之前在夏日祭典上，他似乎曾经在绘马上写下愿望，希望可以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莫非，这是自己的愿望成真了？ 　　看着这样除了破烂只有破烂，而且下雨天还会漏雨的屋子，牧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幸运的是，牧唯身上穿着的衣服并没有和屋子一样变成破破烂烂的样子，而且看起来和他出现在梦中世界的时候一样干净整洁，一点都不像是曾经被大火烧过的模样。 　　在了解了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之后，牧唯的目标就定在了正前方那一扇破破烂烂的门上，如果推开那扇门的话，也许他就能够知道发生了一些什么。 　　可是，当牧唯一步步靠近那扇门的时候，却觉得自己和那扇门的距离竟然越来越远！那种怎么都迈不动步子的感觉，就和之前在火焰中牧唯所感觉到的一模一样。在不断尝试了很多次之后，牧唯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站在原地，他和那扇破门之间的距离，从一开始就没有变化过。 　　无奈地在那张缺了脚的小桌子旁边坐下，牧唯甚至都无暇顾及地上厚到可以堆沙堡的灰尘，完全不知道下一步究竟应该做什么。 　　“小右郎，这会儿你哥哥应该已经醒过来了，去问问他是不是也饿了……哎，要是兄弟两个都需要进食的话，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无聊地待在屋子里，牧唯没多久就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一个陌生而且苍老的声音，只不过那个声音所说的内容却让他觉得有些不解。这个“右郎”是谁？他口中说的那个哥哥是谁？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需要进食？ 　　不过，正是那个声音，让牧唯想起来自己失去意识之前，似乎真的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喊自己“哥哥”，应该就是那个和自己一起被困在火场中的那个孩子。只不过对于那个孩子，牧唯依稀只记得他穿着一身手感有些粗糙的麻布衣服，栗色的短发有些乱翘，还有一双和头发的颜色一致的眼睛，即使在火焰中都有着很亮的光芒。 　　就好像现在推开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孩子一样。 　　“你……是叫右郎吧？”牧唯猜测地问道，“之前在那个着了火了的屋子里，是你救了我？”因为当时那个屋子里就只有牧唯和这个孩子在，所以牧唯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不过，那个可能叫“右郎”的孩子却摇了摇头，说：“父亲和母亲一直都叫我右郎，但是那个时候我只记得火烧到了身上，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和哥哥在这个屋子里了。” 　　“而且……”右郎小小的脸上流露出什么，然后盯住了牧唯的方向，似乎想要观察他脸上的表情，“住在隔壁的那位爷爷说，这里叫做流魂街，是人……人死后才能到来的地方。” 　　人死后才能来的地方？牧唯感觉自己的头似乎更疼了，虽然他不知道流魂街是什么意思，但是右郎的这句话他自然是听懂了。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已经死去的人，所以那个时候他们果然没能从火海中逃出…… 　　“哥哥，你肚子饿不饿？”右郎将手中的东西用身上的衣服擦了又擦，然后才递给牧唯，那赫然是几个看起来特别干瘪的果子，“这是早上我出去采到的，隔壁的爷爷说能找到这些果子已经很难得了，所以送给哥哥吃。” 　　牧唯并没有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果子，而是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男孩，问：“为什么你要叫我哥哥呢？” 　　“我……”右郎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一直等待一个陌生人醒来，也许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在火焰中的神秘人在最后一刻保护自己，如同从天而降的避风港一般。也有可能是因为隔壁的那个老爷子说，小孩子在流魂街除了与别人组成家庭之外，很难生存下去。 　　从小的经历让右郎早早学会了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如何选择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道路。不知道为什么，右郎从一开始就觉得眼前这个小哥哥有些不一般，不只是因为他身上非富即贵的穿着，更是因为他如同神灵一般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神灵竟然和自己一起在火焰中离世，并且来到了这个叫做流魂街的地方。 　　“我能叫你哥哥吗？我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右郎微微低头的模样显得有些寂寞和可怜，拿着那几个干瘪果子的双手也似乎有些颤抖，但是如果能看到右郎真正的表情，就会发现明明稚嫩的脸上却似乎藏满了思绪。 　　“当然可以，无论是叫我哥哥，还是叫我的名字牧唯都可以。”看着右郎的样子，牧唯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努力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我现在并不觉得饿，所以这几个果子就留在右郎那里，等右郎无聊的时候就当做零食吃，好不好？” 　　听到牧唯的话，右郎不禁有些失望，毕竟之前隔壁的老爷子说过，流魂街上的人也分为两种，一种永远不会觉得饿，另一种则和活着的人一样需要一日三餐填饱肚子。 　　根据老爷子的说法，第一种人只是普通的流魂街居民，第二种却是少有的拥有灵力的魂魄，通过学习和练习能够使用神奇的力量，甚至还可以成为死神，成为这个世界的“贵族”！ 　　从右郎醒来的第一刻起，他就感觉到饥肠辘辘，所以才会忍不住从这个破屋子里跑出去，想要找一些东西吃，然后就遇到了那个隔壁的老爷爷，并且知道自己拥有成为死神的潜质。而眼前的这个哥哥……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魂魄而已，自己真的要继续和他一起生活吗？ 　　右郎的脑海里再次浮现了自己离世之前，那个紧紧将自己抱住，并且独自承受房梁之重的身影，最终还是将那几个果子放在残破的木桌上，然后对牧唯说：“哥哥，想不想去外面逛一逛？” 　　“右郎……”看着那孩子双眼中的神采，牧唯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似乎根本无法离开这间屋子。” 　　牧唯说着，又将自己在火海中，以及醒来后所做的尝试都说了出来，这个孩子比牧唯想象的要懂事很多，一直静静听着牧唯所说的话，甚至试图再次帮助牧唯离开。 　　因为右郎本身也只是一个孩子，自然不可能抱着牧唯离开，所以只能将那个小木桌翻转过来，让牧唯坐在上面，一路向门外推去。但右郎推了还没几步，就发现牧唯的脸上露出痛苦地神色，越是向前脸色越是苍白，甚至直接开始吐血！ 　　最终牧唯和右郎都不得不接受事实，那就是牧唯确实因为某种费解的原因而无法离开这间屋子。 　　“右郎，你一个人先离开吧。”牧唯苦笑了一下，“这个屋子又小又破，甚至还漏水，也许你应该寻找一个更加适合居住的地方。” 　　“在这条街上，有一个可以遮挡风雨的住处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右郎也知道离开然后再找新的家人，对他而言应该是最好的计划，但就算他肚子里藏着多少心机，竟然还是没有办法将牧唯一个人留在破屋子里，于是右郎咬了咬牙说，“我去找隔壁的爷爷，问问哪里可以找到被子和完整一些的桌子，以后我们就要生活在这里，自然不能永远睡在稻草堆上。” 　　右郎说着，跟牧唯打了一声招呼，就打开门走了出去。走的时候，右郎特地将房门开着，让无法离开屋子的牧唯可以通过这一扇门，看一眼外面的世界。这个破屋子里除了稻草堆和破桌子之外就只有几枚干瘪的果子，右郎倒是不觉得会引来什么麻烦。 　　看着右郎的身影离开，再看着外面完全陌生的街道，牧唯完全不知道在流魂街的生活应该如何展开，也许就这么回到稻草堆上躺下，然后闭上眼睛进入梦境才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不过……不能离开屋子的妖怪？牧唯总觉得传说中的座敷童子都要比自己幸福许多，至少他们会给所在的房屋带来福运，而不是被困在漏雨的破屋子里。 第13章 麻木 　　右郎并不打算永远陪在毫无灵力的牧唯身边，毕竟他终究有一天会成为死神，成为人上人，然后离开这条破败的街道，去那个老爷子口中如同仙境一般的静灵庭去。 　　但是在离开这里之前，右郎还是决定好好照顾无法离开屋子的牧唯，至少也要为他准备一套完整的被褥才行。 　　不过，无论右郎如何为自己计划，他终究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并不知道他们所在的街道即使是在死者停留的流魂街中，也是属于极为贫瘠的区域，无论是食物还是生活必需品都不是随意讨要就可以得到的。 　　再加上右郎体内的灵力并不弱小，也使得他很容易就会感觉到饥饿，在流魂街的生活也会变得越发艰难。为了自己的温饱，为了实现向牧唯承诺的事情，依旧是个孩子的右郎只能咬紧牙关去寻找一些工作的机会。 　　而大门不出的牧唯对此更是一无所知，他试着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但是一觉醒来也没有办法进入到梦中世界，如果是一天或者一周如此也就罢了，当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都无法进入梦境之后，无法离开屋子的牧唯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被遗弃在世界角落的一粒尘土。 　　每天，牧唯就这么坐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看着流魂街的天空，看着偶尔从门前走过的那些流魂街居民。那些行人看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眼睛里没有神采，即使嘴唇干裂骨瘦如柴也不会觉得口渴，不会感到饥饿。那些魂魄明明已经在现实世界死去，却在死后的世界生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牧唯有的时候会露出自我嘲讽的笑容，此刻的他似乎和这些流魂街居民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他们还能够在街道上行走，沐浴阳光。而他则只能坐在湿潮的屋子里，看着自己的皮肤失去色泽，变得越发苍白。 　　唯一陪伴在牧唯身边的，就只有右郎这个孩子而已。一开始的时候，右郎会跟牧唯说一些外面的事情，比如说流魂街所在的世界叫做尸魂界，拥有灵力的人只要成为死神就可以进入传说中的静灵庭。会说一说自己在工作的过程中偶尔找到的食物，会说一说在街道上偶尔见到的巡逻死神，说一说这些负责巡逻这片区域却经常不见人影的死神大人是多么神气，多么令人敬仰。 　　但是当牧唯一天比一天没有精神，坐在小木桌的后面一日比一日沉默，右郎似乎也没有了和牧唯交流的心情，每天为了口中的工作早出晚归。 　　每次当右郎带着一身疲惫回到破屋的时候，牧唯已经沉沉睡去，所以右郎只能在稻草堆的边上凑合着躺一会儿。只不过，每次右郎醒来的时候都会发现自己躺在厚厚的稻草堆上，身上披着属于牧唯的那件黑底红纹的和服，带来一丝少有的温暖。 　　而牧唯则早早地就已经坐在那张破木桌的后面，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和红色的袴，留给右郎一个并不宽厚，甚至可以说过分纤瘦的背影。 　　已经无法计数的白天和黑夜流逝，牧唯早就已经放弃了去记录时间，日复一日的日子似乎也完全没有任何变化，让心态一向随遇而安的牧唯都感觉到有些麻木。 　　“牧唯！” 　　但是这一天，当右郎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匆匆跑回家的时候，坐在那里发呆的牧唯才发现这一天似乎有些不同。从门口冲进来的右郎站在逆光处，但牧唯却清楚地看到这个一向内敛的孩子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笑容。 　　牧唯的视线落在右郎的怀里，只见他抱着一套单薄的被褥，甚至还可以在上面看到缝补的痕迹。即使并不完美，但牧唯确实已经太久没有见过真正的被褥了，不免多看了几眼。 　　不过，正是因为多看的这几眼，牧唯才发现右郎那双还未长开的手上竟然布满了各种伤痕，他这才发现这个孩子口中微不足道的工作，似乎要比他所想象的要残酷很多。 　　“我们约定的被褥！”右郎这个时候是真的愉悦地笑着，除了喜悦之外再没有其它复杂的想法，“这样子，牧唯你就不需要睡在稻草堆上。而且，我也可以……” 　　可以去往其它地方，去为了成为死神而努力！ 　　右郎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身体上就传来了一阵难以抵抗的虚弱感，下一秒就脸色苍白地瘫软在地上，眼前一阵眩晕，直接就这么晕了过去。 　　在流魂街工作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右郎只是一个孩子，拥有灵力的身体更是要比其它魂魄更容易饥饿和生病，右郎能够一直支撑到现在反而是一件奇迹。 　　“右郎！”这么长时间以来，牧唯第一次大惊失色，他立刻跑过去想要扶住右郎的身体，却因为右郎距离门口太近的关系，而感觉到了熟悉的阻挠感。 　　“有没有人！”没有办法继续向前的牧唯只能高声呼救，对着门前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发出求救声，但是所有的人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冷漠，就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流魂街习以为常的情景一样。 　　看着被右郎抱在怀中的那一套被褥，牧唯用力咬住下唇，即使咬出血丝也没有任何动容，反而接着这一丝疼痛，努力向着右郎所在的位置挪动脚步。到了最后，牧唯只能跪坐在地上，伸长手臂，终于抓住了右郎晕倒时前伸的手臂！ 　　就在牧唯抓住右郎手臂的一瞬间，他的瞳孔突然缩小，惊讶地看到他触碰到右郎的位置，出现了熟悉的电击闪光！ 　　用最快的速度将右郎拉到自己身边后，牧唯就快速松开了抓着他的双手，有些愣愣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被褥和没有意识的右郎。难道说这诡异的电光并没有随着三尾狐的姿态而去？那么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因为在此之前，就算是在夜里帮助右郎盖被子，牧唯每次也是极为小心翼翼，为了不吵醒右郎而不敢发出声响，不敢触碰他的身体。所以一直到了现在，牧唯才发现这种电光依旧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之中。 　　上一次触碰到右郎的时候，还是在那灼烧着的火焰中，那个时候无论是他还是右郎估计都无暇顾及那小小的电击感。 　　利用散在地上的被褥包裹起右郎小小的身体，牧唯这才将他转移到了那一堆稻草上。虽然有了休息的环境，但是看着右郎惨白的小脸，牧唯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在麻木了这么长时间之后，牧唯此刻的表情看起来终于再次有了生机。然后就在牧唯毫无头绪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体内沉寂了许久的力量再次萌芽。 　　虽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体究竟变成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拥有怎样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的萌芽就好像成了牧唯的救命稻草一样，让他努力沉浸在力量的摸索中，有些熟门熟路地想要将力量引导出来。 　　确定这股力量已经生根发芽之后，牧唯才睁开了刚才闭上的眼睛，原本黑色的双眼竟然再一次变成了耀眼的金色！然后，牧唯就看到自己的手中多了一枚小小的幽蓝色火苗，火焰的周围还飞散着一些熟悉的金沙，火焰和金沙随着墙壁窟窿里传来的微风摇动，看起来实在有些弱不禁风。 　　没等牧唯引导这枚火苗做些什么，它已经径直飞到了右郎的额头之上，似乎打算进入到右郎的身体之中。 　　“等一等！”牧唯完全不知道火焰进入右郎的身体会发生什么，所以立刻伸出手想要阻止，但是那枚火苗却如同有生命一般灵巧地躲过了牧唯的手，直接融入了右郎的额头中。 　　牧唯立刻紧张地看向右郎的反应，却发现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任何不适，脸上的表情反而比之前舒缓了许多，脸色也不再惨白，多了一些健康的血色，就连呼吸也平稳悠长起来，就好像正处于甜美的睡梦中。 　　虽然依旧不知道那一枚火苗究竟是什么，但是显然右郎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如果能够快速醒来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在此之前，因为牧唯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只能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右郎的身边，希望能够看到他快速醒来。 　　对于右郎这个和自己一起来到流魂街，而且相伴这么长时间的孩子，牧唯显然并不希望看到这个孩子出现任何不好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即使是死者生存的尸魂界，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据说在静灵庭，永远不会有晴天之外的天气出现，可是越接近流魂街的外围，就越容易出现糟糕的天气。 　　所以当右郎恢复清醒的时候，虽然是白天，却也听到了屋子外面的风声和雨声，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躺在可以称得上暖和的被褥里，但无论是被褥还是下面的稻草堆都偏离了之前所在的位置，被搬到了屋顶窟窿比较少的地上。 　　如今床铺所在的位置靠墙，而且只有右郎头顶的位置有雨滴落下。若是将床铺微微向任何方向挪动，都可能会让右郎处于漏雨的窟窿下面。 　　而当右郎听着雨滴的声音看向头顶的时候，却看到黑底红纹的袖子挡在他的正上方，阻拦滴水的时间长了，右郎可以看到整个袖子几乎都已经浸水，若非水滴的速度不快，这样粗陋的挡雨方式可能早就已经失败了。 　　从被褥上撑起身子，右郎一侧头就看到了靠在墙边睡着的牧唯，努力撑起手臂显然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所以即使在睡梦中牧唯也是紧锁着眉目，看起来并不是很舒服，而牧唯垂下的另一条手臂上，衣袖也早已经被水沾湿，即使没有亲眼看见，右郎也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个家里，除了那个三条脚的破桌子之外什么都没有，所以为了不让生病的右郎淋到水，牧唯只能用最傻最笨的方法…… 　　他才不会因为这种笨蛋行为而放弃离开的计划！就不能用那张破桌子给他挡雨吗？！真是个笨蛋！ 　　右郎虽然不断这样告诉自己，却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将牧唯坚持着的手臂放下。 　　可是当右郎触碰到牧唯身体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电击的酥麻和微痛。虽然右郎处于大病初愈的状态，但也许是因为那一枚怪异火苗的关系，他的身体情况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并没有因为电击而受到影响，所以右郎在咬了咬牙之后，还是再次用手抓住了牧唯的肩膀。 　　在努力将牧唯转移到被褥上之后，右郎看了一眼还在滴水的屋顶，突然就飞奔着冲进外面的雨里，他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暂时堵住屋顶窟窿的东西，但他还是必须跑得更快一些才行！ 　　—平安京— 　　麻仓叶王忍住急躁和怒火，拂袖离开进行召唤的房间，然后对守在门口的冷冷地说了一句—— 　　“带我去幻想界，我必须要去见天空一次！” 第14章 教与学 　　幻想界，一个独立的空间，居住着各种妖魔精怪，其中大多数都会成为人类的式神。通过幻想界，最强大的式神甚至可以自由前往未来世界，这也是为什么十二式神之一的腾蛇会拥有平安京所不存在的穿着和技术。 　　而这一次，麻仓叶王正是前去面见十二式神中极为特殊的存在——天空！ 　　天空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并不是能够自由行走的妖魔形态，而是一座在任何世界都能够称得上最为宏伟最为华丽的宫殿！这座占地极广的宫殿曾经保护过无数的式神，所以天空在许多式神的眼中都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麻仓叶王在腾蛇的带领下进入幻想界，降临在天空的宫殿之中，然后独自一人径直进入了被称为天空“心脏”的地方，一座藏有无数书籍的庞大图书馆。 　　“天空，来自这间图书馆的婚书出了问题，我与牧唯之间的联系减弱了许多，就连召唤都没有任何的结果。”麻仓叶王站在图书馆的正中心，将困扰着自己的问题脱口而出，他的声音在图书馆中不断回响，很久之后才等来了属于天空的回应。 　　“那么就只有两个原因。”天空的声音极为特殊，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丝毫不掺杂任何情感的声音，比冰清澈，比虚无更凝实，“一个是因为你的伴侣正处于无法进入梦境的状态，另一个则是因为你的伴侣进入了更深层次的世界。” 　　“更深层次？”麻仓叶王皱了皱眉，等待天空继续的解释。 　　“你所在的平安京如果被视为浅层次的世界，那么当你进入幻想界的时候就进入了深层次的世界。”天空的声音继续传来，“空间与空间相叠，想要产生联系自然会变得更加困难。” 　　“也就是说，牧唯可能进入了一个类似于幻想界的空间。” 　　“如果你真的担心你的伴侣，可以让六合去算上一卦。”天空说完之后，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十二式神之主，感情正在扰乱你那颗原本平静的心，请小心。” 　　“并不会。”麻仓叶王一边转身离开，一边留下话来，“我的心，从未像如今这般坚定。” 　　—尸魂界—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之前右郎昏迷的心惊胆跳，牧唯和右郎之间的相处比之前要亲近许多，右郎因为决定留在“家”里养几天身体的关系，和牧唯的交流增加了许多，似乎回到了一开始来到流魂街的那个时候一样。 　　雇佣右郎工作的那位老板其实性格不错，了解到右郎这个努力的孩子累晕了之后，就送了一些干粮过来，叮嘱右郎体力完全恢复之后才能继续工作。 　　而在牧唯感慨老板性格不错的时候，右郎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那个胖子只是需要一个健康的长期劳动力而已，除了因为体内灵力而吃不饱饭的人之外，根本没有人愿意替他工作。” 　　感觉到右郎过于成熟和复杂的想法，牧唯突然发现自己找到了在这个破屋子里可以做的事情，就是要梳理一下右郎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小孩子还是得有小孩子的样子才行。 　　而且在牧唯的记忆深处，他似乎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而且效果不错的样子。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右郎的身体恢复之后，牧唯的身体反而大不如前，咳嗽吐血似乎都成了家常便饭。因为这个区域内没有医生，没有任何治疗的手段，就算右郎着急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对于牧唯来说，虽然身体表现出来的症状有些吓人，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其他不适的表现，每一次咳嗽吐血反而还能让他倍感舒畅……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半之后，右郎实在有些憋不住，还是向牧唯申请说自己想要出去继续工作，只靠那个胖子老板送来的干粮，实在撑不到右郎的休假时间结束。 　　看到右郎骚动的样子之后，牧唯突然有了一个特别的想法，于是一边从稻草堆里找到一根比较硬的秆子，一边问右郎：“右郎，你喜欢看书吗？” 　　虽然不明白牧唯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右郎还是摇了摇头，然后说：“我……走的时候还没开始识字，而且家里原本就没有从小就识字的条件。” 　　“那我教你识字好不好？”牧唯的眼中突然有了光亮，脸上也露出了熟悉的温和笑容，“以后小右郎不是想要当死神吗？到时候如果连书本都看不懂怎么办，未来的死神大人？” 　　牧唯的话似乎刺中了右郎心中的关键点，在几乎来不及捕捉的脸红之后，小右郎点了点头，然后低低地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们不是兄弟吗？”虽然牧唯已经很久没有听右郎喊过自己“哥哥”，但是自从两个人一起在流魂街生活之后，牧唯就觉得两个人应该确实可以被称作为兄弟。 　　“嗯。”右郎说着，也忘记了想要出去工作的事情，就这么盘腿在牧唯的面前坐下，看着他手持秆子，利用地上扫不尽的沙尘开始书写一个个对他来说都极为陌生的文字。 　　牧唯身上的衣服似乎由特殊的材质制成一样，即使身处于这样恶劣的环境，也能保持他内外的整洁，即使曾经浸了一夜的水，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但是看着长长的衣袖随着牧唯的动作在沙尘中扫动，右郎还是分神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得快点找来一张长长的桌子，以及可以书写的纸笔才行！只不过那些东西要比一床被褥还要难得…… 　　“啊！” 　　就在右郎分神的时候，牧唯手中的秆子猛地拍在他的脑袋上，然后就看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哥哥故作生气地看着自己，就差鼓起腮帮子了。 　　右郎自然是真心想要学习写字，所以不需要牧唯多说，也非常快速地重新进入到学习的状态，还学着牧唯的样子也从稻草堆里取了一根秆子，像模像样地在地上学起牧唯的动作。 　　当两个人都沉醉在教和学当中的时候，原本显得极为难熬的时间似乎流逝得快了许多。当天空迎来黄昏的时候，没有任何光照设备的屋子里开始一点点变暗。牧唯用沙土写成的字原本就并不清晰，天色暗下来之后更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停下了教授的动作。 　　“咳咳咳咳！”牧唯刚刚停下来，就觉得喉咙里一阵发痒，然后就忍不住咳嗽起来，那副怎么都停不下来的样子让因为学习而愉悦的右郎也担心起来。 　　借着月光，右郎注意到在牧唯坐着的那个位子的正上方，屋顶上正好有一个大窟窿，一些屋顶的尘土正因为风大的关系不断地灌入窟窿，正好扬在牧唯的身周。 　　难道说牧唯会不停地咳嗽，是因为这些窟窿的关系？ 　　因为牧唯无法离开屋子，所以右郎自然没有办法带着牧唯搬家。不过，在右郎有能力前去更中心的街道之前，他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屋子。所以右郎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将屋顶上这些大大小小的窟窿全部都修补好，这样的话也许牧唯的身体也会快速好转起来！ 　　短短的半天时间，右郎就已经有了两个不同的目标，一个是拿到书写的纸笔，另一个则是找到修补屋顶的材料。想到这些东西需要付出的劳动力，右郎幼小的肩膀瞬间就觉得沉重了许多。 　　“右郎，怎么了？”看出右郎的表情有些低落，牧唯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不打算将自己的目标告知牧唯的右郎，只是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觉得自己学习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一些，让你担心了，哥哥。” 　　“怎么会！”因为右郎的那一声“哥哥”而笑了起来的牧唯立刻，“右郎的学习能力真的超乎我的意料，如果不是……右郎一定会是一个大天才！” 　　有了教导右郎的任务之后，牧唯曾经感到过的那种麻木似乎根本不复存在，每一天睁开眼睛所想的事情，就是今天应该教右郎一些什么东西，然后等待右郎在外面工作回来。 　　虽然在牧唯自己看来，让这么一个孩子出去工作实在有些不像话，但是事到如今也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身处于流魂街中，无法离开屋子的牧唯什么事情都无法帮到忙，能够做到的就是竭尽可能地将更多的东西交给右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右郎被目标激发了动力，使得自己在工作中太过拼命，竟然意外地被那个胖子老板提拔，不仅提高薪水、给予奖励，还将更重要的工作派给了右郎。而且，这份工作比起右郎原本的苦工要轻松许多。 　　等到正式上岗的那一天，右郎才知道胖子老板提拔自己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是他唯一一个识字的员工！这样的理由让右郎的嘴角上扬了一整天，觉得牧唯整天苦恼自己帮不上忙实在是杞人忧天，如果不是牧唯的话他现在还在苦哈哈地做着苦工，哪能得到这么清闲的工作！ 　　用胖子老板的奖励换了纸笔，右郎又用这段时间的所得换了一些木材和工具，从工作地方借了一辆小推车之后，这个正在快速成长起来的孩子就一蹦一跳地回家去了。 　　牧唯无缘见到的这一幕，也许是右郎这一生最像普通孩子的瞬间。 　　无论是牧唯还是右郎，此时此刻都预料不到命运会给他们开一个多么恶劣的玩笑…… 第15章 怀抱 　　也不知道是不是牧唯的错觉，在他和右郎一起将布满窟窿的天花板全部都修补了一遍之后，牧唯经常咳嗽吐血的毛病竟然真的缓和了许多。不过长时间敲敲打打的声音也难得地引来一些流魂街居民的注意力，比如那个牧唯经常听说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邻居老人，以及牧唯之前就见过的那个胖老板。 　　后者完全是为了来拿回右郎从他那里借走的一张高凳子，牧唯他们就是靠着那个才能够到屋顶的位置。 　　“哎哟，这是在做什么呢？”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了门外面，看起来精神却十分不错，从门口看到了右郎之后就笑着说，“我之前就觉得小右郎最近活泼了许多，现在连房子都修上了啊！看来你们是越来越适应流魂街的生活了。” 　　“其实还真有些不习惯。”牧唯小心翼翼地从凳子上下来，然后对初次见面的老人点了点头，“突然就听不到从窟窿里传来的风声，冷飕飕的感觉好像也突然不见了，就好像换了一个家一样。” 　　“这就是小右郎的哥哥啊！”老人看到牧唯的时候显然非常吃惊，一是因为牧唯的长相确实十分出色，二是因为牧唯身上的这一套穿着在这个贫瘠的街道上实在有些突兀，就好像是住在茅草屋里的贵族一样。 　　就算有一些贵族死后穿着锦衣华服来到流魂街，但很快也会变得破烂不堪，变得和普通的流魂街居民一样……但老人记得右郎和他的哥哥来到流魂街已经几个月了，这位哥哥看起来却还是有些格格不入，甚至从来都没有出过门。 　　当牧唯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的时候，真的犹如画中的人物一样，让老人莫名有一种发寒的错觉。一直到牧唯的脸上露出笑容之后，老人才松了一口气，感觉到了这个孩子身上带着的人气。 　　“哈哈，很吃惊吧？”那个胖子老板在一边发话说，“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以为是一位漂亮的小姐，没想到竟然是右郎的哥哥。” 　　那个胖子老板说完之后就打算上前来与牧唯握手，但是没等胖子老板走近，牧唯已经快速向后退了一步，而右郎也走上前拦住了胖子老板的路，眯起眼睛看着一脸心怀不轨的老板，没好气地问道：“就为了一张破椅子应该不值得你劳累走这一趟吧？你究竟想干嘛？” 　　在胖老板的手下工作，完全是因为这条街上除了一些脏兮兮的勾当之外，就只有胖老板那里正在招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后，右郎更是知道只要让这家伙看到利益，他就能一天到晚笑呵呵的，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也就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典型商人。 　　“哈哈，还是小右郎懂我。”胖老板笑得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我这不是听说右郎的字是哥哥教的，知道右郎哥哥是这条街难得的文化人，所以就想请先生帮忙教授几个伶俐的手下人。” 　　听到胖老板的真正目的，右郎回头看了一眼牧唯，眼神里是满满的不乐意。但是当右郎再回头看向胖老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恢复了淡定。 　　右郎知道牧唯一直想要找一个在家里也能工作的机会，但是如果牧唯真的接受了胖老板的请求，那么他得到牧唯教授的时间就会大大减少。这种会使得自己利益受损的事情自然是右郎所不愿意见到的，所以他才会给牧唯一个那样的眼神。 　　而牧唯显然也收到了右郎的暗示，笑着对胖老板摇了摇头，然后说：“这段时间我还是想要好好督促右郎的学习。不过如果老板你真的相信右郎，不如就等右郎在我这里学完之后，再帮助老板教导新人，如何？” 　　对于牧唯在拒绝后提出的解决方法，胖老板想了想还是勉强接受，却不知道这在牧唯看来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接受了这一个任务的右郎为了能够教授，自然会更加努力地去学习。而在右郎教别人认字的时候，自己的所学也能够再次得到巩固。 　　另外最重要的是，为了能够让右郎好好教手下认字，胖老板自然没有办法将一些过于繁琐的工作交给右郎，也许会使得他的工作更轻松自由。 　　在双方满意之后，胖老板就打算和那个老人一起离开，只不过在他离开之前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住脚步，回头对牧唯说：“对了，这段时间你们还是小心一些，听说最近有一群狠人在这片区域附近流窜，专门抓一些长相漂亮的男孩女孩，然后送到不为人知的地方去。” 　　虽然胖老板的话听起来粗糙了一些，但牧唯却能够感觉到对方真的是在提醒他们警觉，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恶意。 　　不过牧唯和右郎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一个人教一个人学，再加上右郎在胖老板那里工作得到的报酬，两个人在流魂街的生活可以说越来越安逸。特别是当右郎真心将牧唯当做是一个传授者和兄长之后，表面上看来似乎已经将自己准备离开的计划完全抛在了脑后。 　　牧唯他们与邻居之间的关系也大有改善，每次右郎出门的时候都会请求两边的邻居对牧唯多加照顾，且说明了自家兄长行动不便的状况。 　　“哥哥！”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右郎兴匆匆地抱着一盆不知名的小花从外面跑了回来，然后摆到了牧唯的眼前。正坐在桌边替右郎准备字帖的牧唯，在看到这份简陋的盆栽之后也是一阵惊喜。在这个潮湿又没有光线的屋子里呆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这是牧唯第一次见到绿叶和红花。 　　“好漂亮。”牧唯看向捧着那盆花的右郎，自然没有错过对方在自己称赞后马上变得更灿烂的笑容。牧唯下意识地想要从口袋里取一颗糖果，然后马上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口袋，自己更是好几个月没有见过糖果这种东西了。 　　看着牧唯高兴的样子，右郎再次决定要多找一些好看的花花草草回来，说不定牧唯的身体也会更快地恢复起来。 　　将小花盆在刚换的小木桌上放好，牧唯看了一眼右郎昨天带回来的那个锅子，还有右郎特地搭起来石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对右郎说：“我记得胖老板之前送来了一些挂面，不如我做你最爱吃的咸味面吃，我记得你喜欢放许多咸菜和鱼干。” 　　“……”听到牧唯所说的话，右郎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起来，只能有些僵硬地应和着，“当然，我可从来都没见过哥哥下厨。” 　　“吃好饭之后，我们再说说《万叶集》的事情，你这孩子一学到和歌就头疼，陆陆续续学到现在还是个半吊子。”牧唯一边寻找之前送来的挂面，一边顺口说了一句。 　　“……”右郎这一次干脆皱起了眉头，“哥哥，《万叶集》是什么？” 　　还有，他根本就不喜欢吃挂面，也根本没有和哥哥提起过自己喜欢吃什么。 　　“啊！我们好像还没有开始学。”牧唯瞬间也有些愣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似乎总是会出现一些模糊的画面。在那些画面中，牧唯就和现在一样教导一个孩子认字，一个喜欢挂面，一个讨厌和歌的孩子，所以牧唯自然而然地将那个孩子代入到了右郎的身上。 　　只是现在想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可能只是记错了而已……牧唯将不必要的思绪抛在脑后，然后专心地准备起给右郎的食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力特别优秀的关系，右郎总是很容易饿肚子，但因为牧唯并不擅长烹饪，所以他总是在外面解决温饱问题。 　　“味道怎么样？” 　　看右郎对着面条狼吞虎咽的模样，牧唯对于自己的厨艺立刻有了万分的信心，然后果然看见右郎一边低头吃，一边点头说：“很好吃。” 　　无论右郎心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想法，但归根到底是一个能够自我信守承诺的孩子。所以当破屋子的所有窟窿都修复完成，添置了两床新的被褥以及桌子、蒲团、锅子、纸笔甚至是一些流魂街可以找到的简单书籍之后，右郎的最新目标就是将整个屋子摆满鲜花和植物！ 　　而右郎也确实很快做到了这一点，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牧唯身处的这个破屋子就完全变换了面貌，周围被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盆栽，虽然用来做花盆的一般都是极为简陋残破的容器，却还是将这个原本破败的屋子整理出了郁郁葱葱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些蔓藤随着屋子的墙壁不断向上攀爬，成了一道不错的景致。 　　嗯……如果忽略随之而来的虫害的话！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牧唯渐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难找到可以教给右郎的东西，然后才发现在这以年计算的日子里，右郎已经不再是初见面时那个稚嫩的幼童。在灵力不断增长的情况下，右郎的身体拔高得很快，反而是牧唯自从来到流魂街之后就再也没有长过个子。 　　于是，等牧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右郎竟然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一些，就连偶尔到来的胖老板都觉得如今牧唯看起来更像是右郎的弟弟。 　　“哥哥，你在看什么？”正坐在牧唯对面吃着挂面的右郎似乎感觉到了视线，于是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牧唯。因为右郎从未说破过自己并不喜欢面条这件事情，所以牧唯这些年来都以为挂面是右郎最喜欢的食物…… 　　“没什么。”牧唯看着眼前长大了许多的右郎，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比起初遇时的那个幼童，此刻的右郎看起来成熟了许多，气质也渐渐沉淀了下来，只是那一双眼睛还是如同当初一样有神，甚至比起当初多了几分锐利……当自己被右郎盯着的时候，牧唯竟然还会有一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嗯，只是觉得右郎也许还挺适合戴眼镜的。”牧唯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就开始翻阅右郎特地找回来的书籍。每次到了晚餐时间，当右郎补充物质粮食的时候，牧唯就会选择同步补充精神食粮。 　　眼镜？从未听说过这么一个东西的右郎虽然疑惑，但还是将这个词记载了心里。 　　默默地吃了一会儿牧唯多年来手艺都未进步过的面条，右郎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告诉牧唯，最近在附近巡逻的死神希望能够带他去一个叫做真央灵术院的地方，只要能够通过那里的学习，他就可以成为死神！完成这么多年以来的梦想！ 　　只是……如此一来，右郎就必须得离开这条街，离开这间破屋子，离开哥哥才行。 　　“哥哥，你好像很久都没有抱过我了。”右郎放下手中的碗，然后突然提出了一个让牧唯吃惊的幼稚请求。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成熟的少年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牧唯只能有些支吾地说：“你难道不记得……” 　　“你是说那种一点都不痛的酥麻感？”右郎似乎完全不介意触碰牧唯时遭遇的那种电击，“不小心撞一下桌角都比那种感觉要难受，所以哥哥你就抱一下好不好？” 　　难得遇到这种幼稚的要求，牧唯最终还是无奈地点头同意，就这么看着右郎投入自己的怀里，即使身上缠着电光，还是紧紧地将自己抱住。这种情况下，牧唯能做的却只是将双手放得远远的，希望右郎被电击的范围能够减少一些。 　　而如愿以偿抱住牧唯的右郎，此刻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在右郎的记忆里，哥哥的怀抱应该是像一开始火灾中的那样，足以将小小的他整个环抱住，温暖而让人有安全感。 　　可是如今哥哥的怀抱虽然同样温暖，却显得太过纤瘦，甚至能够被自己反过来抱住…… 　　右郎觉得，如果自己能够顺利成为死神的话，就会拥有保护哥哥的实力！如果传说中的静灵庭真的那么无所不能，也许还能够找到让哥哥离开这间屋子的方法！但是这一切的前提，就必须先从这里离开才行。 　　一日又一日，在这一段时间里，就算右郎不说，牧唯也能够感觉到少年心事重重。最终，牧唯还是决定等到右郎结束工作回来之后，就和自己的这个弟弟好好聊一聊。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屋子的门外突然传来了完全陌生的声音—— 　　“这里就是那小子的家里，听说那小子天天买了好东西就藏在家里，几乎是这条街上最富裕的几家之一。而且这小子家里只有一个出不了门的残疾哥哥，简直是最适合下手的地方了！” 第16章 变故 　　当右郎加固过的大门被人猛地踹开之后，坐在桌前的牧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笔，流魂街的生活之所以如此无趣，就是因为这里的每一天都平淡得可怕，除了照顾右郎之外根本没有丝毫的波澜。 　　可是，当牧唯看到从外面冲进来的五六个面目凶狠的男人之后，就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遇到麻烦了。如果自己仍然是帚神或者是三尾狐的姿态，牧唯觉得自己这一次完全不会介意在这里痛下杀手，让这些原本就已经死去的魂魄永远灰飞烟灭。 　　但如今的牧唯却做不到，虽然这具身体同样拥有着力量，但似乎并没有任何攻击能力，能够依靠的也许就只有身后锅子上摆着的木铲。 　　牧唯和右郎平日里与邻居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当这些人闯进来的时候，外面的街道却依旧无比安静……想到每次右郎出门的时候都会拜托邻居看顾自己，牧唯的脸上不禁露出了自嘲的笑意，这个时候哪有可能指望别人。 　　“哈哈哈，准备用这东西来对付我们吗？”看到牧唯以极快的速度拿起木铲，那个几个男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然后才完全不在意地环顾起了屋子的四周，“没想到这屋子外面看起来挺破的，里面却挺花哨。” 　　“不过这小子也太傻了吧。”其中一个男人走到墙边的一个木架子旁边，那是牧唯和右郎一起花了两天的时间才亲手做出来的，“木架子？植物？竟然还有书？这种东西就算从屋子里拿出去，在流魂街也根本没人要！就只有润林安那些有闲情逸致的家伙才会种花种草，不过那些家伙估计也看不上这些粗陋的玩意儿。” 　　“大哥，你这就错了，这屋子里可是藏着一个大宝贝呢！”另一个瘦小一些的男人突然搓着手上前，脸上的表情中带着难以忽略的猥琐感，“没有想到那小子的哥哥竟然长这么好看，这年纪看上去……应该是那小子的弟弟才对吧？哎，只可惜是个残废。” 　　听到小弟的话，带头的男人才将视线落在牧唯的身上，从脸到脖子再到腰部……眼中立刻流露出了异样的光芒，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说：“残废又怎么样？那些乱七八糟的贵族里面，就有几个喜欢这种小美人的。” 　　“你说谁是残废？”牧唯虽然知道自己不良于行的事情早就在流魂街传播开，但是对方已经直接这么闯入家门，牧唯自然不可能还继续坐着，直接就从蒲团上起身，然后直接就拿着手中的铲子向那群人走了几步。 　　虽然对于牧唯能够行走这件事情感到有些吃惊，但是他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倒也不觉得牧唯这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少年能做些什么。于是带头的男人直接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牧唯的手臂。 　　“啊！” 　　就在那个男人伸出手的一瞬间，牧唯一铲子拍在了那人的手上，对方的手背瞬间肿了起来，看起来有很疼的样子。虽然说牧唯此刻的身体可能并没有什么攻击的能力，但是本身的力量还是要比这些普通的魂魄强大很多。 　　“老大！”看到自己这边的人被攻击，那群人全部都一拥而上，却一个个都被牧唯轻轻松松拍倒在了地上，等到所有人都向后撤之后，牧唯还有心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然后站在那里看着一群有些不敢向前的闯入者。 　　“这小美人力气怎么这么大？”那群人快速退到了门边，然后其中一个顺手拿起了放在门旁边的一个装饰花瓶，算是这屋子里长得最好看的东西了，“我们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将那个东西放下！”牧唯记得那个花瓶是右郎教授过的一个学生送来的礼物，虽然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右郎非常喜欢的东西，毕竟其中包含了一个被教授者的感激和尊重，对于还没有成年的右郎来说更是一份值得纪念的礼物。 　　牧唯想要拦住那些强盗，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门口，所以还没有走几步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无法再继续上前。 　　而牧唯的动作在那群强盗看来也极为明显，就好像是一个奔跑中的人突然撞在了空气墙上一样，就算表情努力做出淡定地样子，眼神中的焦急却尚未退去。 　　“将花瓶放下。”牧唯就站在那里，虽然瞬间就让自己恢复平静，却也知道自己的异常已经被那群人发现。 　　果然，就在牧唯说完之后，那个手背还肿着的男人就试探着说：“哦？我就拿着花瓶站在这里，只要你走过来我就给你怎么样？” 　　“……”牧唯没有握着铲子的手悄悄紧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为什么你不走过来拿？”那个男人说着，又将门边的一个花盆拿了起来，猛地砸在地上，“不好意思，因为手肿了的关系，有些握不住东西，如果你再不过来的话我可能就要把东西都砸烂了。” 　　牧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那群人眼中的戏谬却越来越明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别人所说的不良于行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一脸猥琐的男人看着牧唯露出了笃定的笑容，“这小美人不会走一半就走不动路了吧？” 　　带头的男人看了牧唯很久，然后就花瓶直接放在了地上，对周围的几个说：“算了，就这么一个破花瓶没什么意思，我们去看看下一家好了。” 　　“大哥……” 　　虽然另外几个还是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但还是跟着那男人一起准备向外面走去。而牧唯虽然觉得事情还是有些奇怪，但是看到几个人往外走还是松一口气，只希望出去工作的右郎可以早点回来，商量一下给房门加固加锁的问题。 　　可是就在牧唯稍微放松了一些的时候，一根绳子突然从外面甩了进来，然后极其不巧地套在了牧唯的脖子上。 　　“唔……”感觉到脖子上的绳子因为活结的关系猛地收紧，牧唯直接扔掉了铲子想要将绳子直接扯断，但没等牧唯的双手碰到绳子，扯着绳子另一头的那个带头大哥立刻开始如同拔河一般开始拼命地向外拉！ 　　那种因为无法离开房门而产生的窒息感再次传来，再加上脖子上被紧紧勒着的感觉，牧唯在那一刻已经无法顺利呼吸，更不要说摆脱绳子的束缚。 　　“老大，你这一招还是一样厉害！” 　　“总算把小美人抓住了，如果偷偷卖给静灵庭里的那些贵族，我们一定能赚上一大笔，足够在润林安过好日子啦！” 　　“别废话，来一个拉绳子的，我们去把那人直接抓出来，瘦成这样的身子骨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沉？” 　　牧唯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话，然后就感觉到四个壮汉一起爆发出来的力气开始拼命将他向外拉扯！而牧唯的身体真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靠近屋子的大门！ 　　在过去多次的尝试中，右郎一看到牧唯开始流鼻血就立刻阻止他尝试下去的念头，所以牧唯从来都不知道如果就这么被硬生生从屋子里拽出去的话，他究竟会发生什么！ 　　牧唯只知道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似乎都碎裂重组了一样，传来几乎让人晕过去的疼痛感。但牧唯偏偏还没有晕过去，反而因为那种如同噩梦一般的窒息感而不断地咳嗽吐血，牧唯甚至能够感觉到有血水从自己的双眼中流出，整个视野全部都被染上了红色。 　　“别拉绳子了，一起来帮忙！这重量真是邪门了！” 　　随着又有迷迷糊糊地声音传来，牧唯的感觉就好像是整个人被斩断了半身，然后自己的下半身留在了原地，只有淌着鲜血的上半身离开了自己蜗居多年的小屋…… 　　然后，牧唯整个人就晕死了过去。 　　“天啊，终于搬出来了。”那大哥看着几乎可以用七窍流血来形容的牧唯，小心地伸手在他鼻尖试了试，感觉到手上的人还有气息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这简直是这么多年来我遇到过的最邪门的事情了！这会儿小美人的重量好像突然消失了一下，轻得跟飘絮似的。” 　　“大哥，我们快点离开，再留着恐怕会有变故！” 　　在催促之下，几个人就这么带着没有了意识的牧唯上了一辆简陋的马车，一路上属于牧唯的鲜血洒了一地，直到他被搬上马车，血迹才从那里开始中断。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座敷童子，传说座敷童子能够为自己选择的房屋带来福运，能够使得住在屋子里的人类家族变得更加繁盛。等到座敷童子开始厌恶自己所选择房屋，等到座敷童子能够撇下房屋中所有的人类，他就会一蹦一跳地离开那里，去寻找新的住所。 　　无论是来到流魂街之前的火焰中，还是流魂街的这间小屋子，牧唯无法离开的最主要原因，便是心中的那一份挂念。 　　从一个屋顶满是窟窿的破屋子，到可以遮风挡雨的住所，再到充满鲜花绿叶和欢声笑语的“家”。 　　就连右郎，也从苦于饿肚子的落魄孩子，到增长了学识，拥有了一份衣食无忧的工作，座敷童子的力量默默影响着牧唯和右郎的生活。 　　生活越来越顺利的右郎心中一直都藏着想要离开牧唯的计划，却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将牧唯困在了小小的屋子里…… 　　当牧唯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正身处于简陋的马车中，全身上下都被结实的绳索捆绑，就算牧唯用力挣脱，效果也很微弱。 　　“小美人，你醒了啊！”那个笑容猥琐的男人见到牧唯睁开眼睛之后，就凑过来说，“我们已经到了流魂街最靠近静灵庭的地方，一区润林安！马上我们就要见到你的新主人了，还真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孩子啊……” 　　男人所说的话牧唯几乎没有听进去，他只是不知道右郎那个孩子工作结束之后看到自己不在，究竟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他必须得回去，必须赶在右郎回到家之前回去！ 　　一股力量开始在牧唯的身体中澎湃，黑色的眼眸中开始泛起金色的光。没有了刚刚离开屋子时的那种无力感，牧唯开始努力探索身体中的力量。 　　“要不，就在交易之前好好享受一下好了。”那个男人不断地向着牧唯的方向靠近，“放心吧，为了保证货的完整，我会好好对待小美人的！”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那个带头大哥也笑了起来，“那就一个个来好了，只要别让那位贵族大老爷发现，哈哈哈哈，我们就来吃个头餐好了。” 　　看着那双肮脏的手已经触碰自己的身体，幽蓝色的火焰开始在牧唯的身周浮现，属于座敷童子的全部力量几乎都在燃烧！虽然座敷童子并不是拥有战斗能力的存在，但是牧唯却还是拥有最原始的攻击方式，那就是爆发自己全部的力量，然后攻击周围所有的一切！ 　　“你们……都该死。” 　　当牧唯的双眼彻底转变成金色，力量在他的身周涌动，那群想要行恶的男人脸上瞬间出现了惊恐的表情。特别是那个带头强行将牧唯从屋子里拖出来的男人，想象到那个时候诡异的画面，一种无比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他们该不会是……释放出了魔鬼！ 　　“有妖怪！有妖怪啊！” 　　“大家快跑！” 　　金色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眼前这群准备逃走的“强盗”，身周的火焰彻底迸发，使得这个马车都燃烧炸裂，跟不用说那些近在咫尺的可恶强盗。 　　当所有人被火焰焚烧，只有依旧瞪视的双眼说明了他们尚未说出口的恐惧，亦或是到死时才有的懊悔。 　　自散裂的马车中现身，全身缠绕火焰的牧唯站在马车废墟与被焚烧着尸体之间，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树林，虚弱感似乎已经开始袭上心头。 　　就在这个时候，树林的前方驶来一辆马车，考究的车厢旁边有着樱花模样的图徽，以及一个汉字书写的“六”字。 第17章 朽木 　　“家主，前面传来好大的声响。” 　　还没有靠近树林中的道路，正驱使着马车的下人就有些担心地转头看向紧闭着的车厢，请示说：“不如我们还是走大路回去静灵庭吧？” 　　“事不宜迟，而且迟到并非朽木家的风格，径直向前去吧。”车厢中传来一个苍老但极为沉稳的声音，似乎是一位颇有气场的老者。 　　然后下一秒，车厢中的老者似乎身形一动，不禁有些动容地说道：“好强的灵压，我们过去看看。” 　　当马车在牧唯的前方停下，穿着白色羽织的老者从打开的车厢中缓缓而下。在老者的眼前，穿着黑底红纹和服的少年就这么无声地站在马车的废墟中，周围是几具在蓝色的诡异火焰中几乎燃烧殆尽的尸体。 　　阴暗的小树林里，飞散的金沙如同梦幻的萤火，将那个精致到不似人类的少年映衬得如同梦境中才存在的强大鬼魅。 　　那个少年的双眼是异于常人的金色，因为力量耗尽而失去神采的双眼中似乎失去了一切情感……当少年抬头与那位被称为“家主”的老者对视上的时候，那眼神中宛如带着神对蝼蚁的冷漠。 　　但是下一秒，少年就突然倒下，黑色红纹的和服振袖犹如蝴蝶振翅，最终飘落在了地上。 　　也许是被眼前的情景所感染，老者停滞了一会儿，然后才迈步走到了牧唯的面前，皱眉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在了自己臂弯里。 　　感觉到自己被人扶了起来，全身上下没有了力气，而且脑袋生疼的牧唯勉强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一个陌生的老者，表情中虽然带着严肃和古板，但是扶住牧唯的手臂却显得柔软而小心。 　　“我要回家去。”牧唯觉得自己每说一句话，喉咙都如同火烧一般，意识也在快速地变得模糊。 　　“你可以告知老夫家中的地址，然后老夫就送你回家去。”老者这会儿竟是忘了自己正在赶路这件事情。 　　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牧唯已经完全听不清老者在说什么，只能用尽全身上下仅有的一点力气，抓住眼前老者的羽织，用越来越轻的声音努力说着：“我弟弟还在家里等我，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牧唯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却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抓着老者衣服的手也无力地垂下，若非是他时不时轻颤的睫毛，以及缓慢的心跳声，老者还真要错以为这个少年已经遭遇不测。 　　“家主，这可怎么办？”驱车的下人其实正是老者家中的管家，扶持家族也已经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才能在这位气势可怕的家主身边插上话，“会议马上就……” 　　“先带回朽木家。”气势惊人的老者，也就是尸魂界四大家族之首，朽木家家主朽木银铃一把将躺在臂弯中的牧唯抱起，没什么重量的身体并没有给这位强大的死神造成什么负担。朽木银铃就这么横抱着牧唯转身走向马车，在他的背后，随着动作扬起的白色羽织上同样有着大大的“六”字。 　　除去朽木家家主的身份，老者同样是静灵庭护庭十三番中，贵族专属番队六番队的现任队长！ 　　“等他醒了，询问清楚家住何处，然后就把这孩子送回去吧。”将牧唯安置在车厢中后，朽木银铃想了想，又补充说，“看这孩子的穿着，出身定然不差……古屋，在这孩子醒来之前你也派人在静灵庭以及润林安打探一下是否有孩子失踪，若是没有线索，就去二区三区找找。” 　　“家主说的是。”被唤作古屋的老管家一边加快了驱车的速度，一边应道，“这位小少爷一看就出身尊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这里遭遇匪人，但家里人一定很着急。” 　　“不过……”朽木银铃看着如同进入梦乡一般平静的牧唯，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吃惊，“这个孩子的灵压实在不可小觑，虽然可能是竭尽全力的爆发，但那一刻的威力完全不下于普通的副队长级。” 　　“副队长？！”古屋握着缰绳的手猛地一收，使得马车也跟着一颤，“但是这小少爷才多大年纪？！” 　　“总之，先将这孩子安排在西院。”朽木银铃说完便不再言语，似乎开始闭目养神，心里却有一些无法说出的想法。若是无法为这孩子找到家人，而且孩子心性尚可不存歹心的话，不如就将他留在朽木家。 　　这时正值朽木家少主朽木苍纯新婚之际，尚未有子嗣，朽木家直系其实极为稀疏，只是朽木家家底实力强横，而且能够固守六番队之位，再加上家主朽木银铃存在着毋庸置疑的震撼力，才能稳坐四大家族之首。 　　但所谓的四大家族并非永不衰败，朽木银铃能够感觉到各大家族光鲜背后摇摇欲坠的某一根梁柱，自然也希望能够为朽木家，为朽木家尚未出生的第三代做出考虑。 　　不过……朽木银铃睁开眼睛，眼中的冷光一闪而过，然后将视线落在牧唯的身上。看这孩子的穿着和气度，朽木银铃实在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有些多余，各大家族以各种手段从真央灵术院截取人才，但他还没有堕落到把人家孩子藏在家里不还的地步。 　　而正在驱使马车的管家古屋则比较好奇，为什么家主会将这位陌生的小少爷安排在西院。西院可以说是距离朽木家穿界门最近的一个院落，虽然对于朽木家而言穿界门什么的根本无所谓，不过按照护庭十三番的命令还是派遣了专人守卫，平日里算是无所事事的闲职，只在西院附近看守。 　　莫非，家主还是担心这半路上遇到的小少爷会有变故，才安排在了那里？ 　　事实上，牧唯和右郎所处的街道，自然并不是什么靠近静灵庭的好地方，而远在五十区开外。所以，在牧唯醒来之前，若是按照朽木银铃所说的去寻找失踪少年的家人，最后定是一无所获…… 　　等到天色微微变暗的时候，一个捧着精致花盆的身影出现在了牧唯他们所住的那条街上，正是下班后又去为牧唯寻找花草的右郎。这一次右郎寻找到的这种不知名花有些特殊，盛开的红色花朵犹如血一般艳丽，就连胖老板在第一眼见到的时候都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看在右郎帮助他教授手下的面上，为他寻来了一个精致的花盆。 　　前所未见的花，目前为止最漂亮的花盆，右郎相信牧唯一定会喜出望外！ 　　但是越靠近自己与牧唯所住的屋子，右郎越是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他看到所有的邻居都站在门外，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复杂，就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大事一样。 　　“大家，发生什么事情了？” 　　等右郎靠近之后才确定所有人竟然都聚在了他家门口，看这阵势也不像是过来陪他哥哥聊天的样子。 　　也许是听到了右郎的声音，原本围在他家门口的领居们都让开了一条路，也让右郎看到了从他家门口一路洒落的血迹！ 　　“呯！” 　　瞬间，整个花盆都从右郎的手中滑落，鲜红的花瓣掉落在地上，与地上的血迹混杂在一起。而右郎则似乎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家门，希望能够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如同往常一样坐在木桌子的后面，然后抬头对自己微笑。 　　但是，屋子里什么都没有，门附近的花盆洒落了一地，就连那张木桌子都倒在了地上。血迹从门口蔓延，就好像是一把刀直直地戳进了右郎的胸口一样，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临死的窒息感！ 　　右郎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记得牧唯每一次尝试离开大门的时候那种痛苦和绝望，又是怎样的情况才会让这里流下这么多的鲜血？ 　　转过身看向那些欲言又止的邻居们，右郎多么希望他们告诉自己这些血并不是牧唯的！但是这群人脸上的表情却连右郎想要欺骗自己都做不到，所以他只能倚着门框，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倒下，然后嗓音干涩地开口问：“发生了什么？我哥哥呢？！” 　　“右郎，对不起。”最先开口的是右郎最熟悉的那个老爷子，这位老爷子曾经为第一天来到流魂街的右郎进行解答，所以在右郎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位慈祥的老者，“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 　　因为其他的邻居都不愿意开口，所以只能让那位老人从头到尾将发生的事情简述了一遍。让所有人感到有些吃惊的是，右郎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听着，就好像在听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只是若仔细观察，定能看到右郎紧紧握拳的双手中，有细细的血丝正在向下滴，可见当他在听说牧唯被用绳索拴住脖子从屋子里拉出去的时候，是怎样的隐忍支撑着他没有用地上花盆的碎片划破眼前这个老人的喉咙。 　　右郎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这个相识多年的老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选择了旁观，选择了放弃…… 第18章 回家 　　“所以……”老人说完后的许久，右郎才沙哑地开口，“你们……你们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他们带走我哥哥？你们从头看到尾，却没有一个人出过声吗？！” 　　右郎的声音从一开始的低沉，到逐渐提高的声音，再到最后的歇斯底里。 　　“答应过会照顾我哥哥的人不是你们吗？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为什么？！难道当你们踩过地上血迹的时候，真的能够心安吗！！” 　　“右郎。”老人的声音也有些颤抖，“那些人我们惹不起，我们只是想要普通过日子而已。” 　　右郎无法反驳这些流魂街居民的生活方式，他只能顺着墙壁一路滑落坐下，然后抱着头蜷缩在那里，痛苦地咬着牙说：“那为什么甚至没有一个人来找我！” 　　人群再次陷入了沉默，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尴尬慌乱的样子，深怕右郎那个家伙突然冲出来把他们揍一顿。 　　“啊！” 　　当看到右郎突然起身之后，所有人都向后退了一步，却只看见右郎棕色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然后握紧拳头问了一句：“马车往哪里去了？” 　　“往那边去了！”老人连忙指了一个方向。 　　“右郎！”又在这个时候，大腹便便的胖老板也艰难地跑了过来，满脸通红的样子简直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样，“我刚听说了你哥哥的事情，那波人除了是强盗之外，似乎经常拐走各个区域的男男女女，然后带到润林安去卖！我估计按照马车的速度，他们可能已经快到润林安了！” 　　“润林安……” 　　曾经，右郎对于这个流魂街中距离静灵庭最近的区域无比向往，但此时此刻却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三个字，然后就这么什么都不顾地向着润林安的方向飞奔而去。就算知道自己所在的区域距离润林不知有多么遥远，但这一刻右郎除了让自己奔跑起来之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当右郎快速奔跑起来，两边的街道向后退去，他的眼中似乎只能看到一直在家中等待着自己的哥哥，会因为自己记错和歌而木铲揍自己的哥哥，执着于那种难吃面条的哥哥，会在自己生病时贴心照顾的哥哥，会因为他所做的每一件小事而真心喜悦的哥哥…… 　　就算他并不是哥哥记忆中那个喜欢吃面条而且不喜欢和歌的那个人，更不是哥哥睡梦中低语的那个名字…… 　　就算他无数次想过要离开那条破败的街道，去成为不需要向任何人屈服的死神…… 　　可是，当哥哥真的就这么消失不见，右郎才发现无论是死神还是哥哥记忆中的那个人都不重要，如果哥哥消失不见，那他的生命中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一定！一定要将哥哥找回来！ 　　抱着这样的信念，右郎咬紧了牙关发誓，无论以怎样的方式，他都要找到牧唯。然后，就算一辈子只能待在那个小屋里，他也不要再和哥哥分开。 　　…… 　　从那天开始，右郎就从街上消失了，近乎半年的时间足以让牧唯和右郎的事情，成为流魂街中被淡忘的一个故事。 　　一直到半年之后，一个头发散乱衣衫破旧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然后缓缓走进那栋半年没有人居住的小屋，弯下腰将依旧倒在地上的木桌摆正，然后就这么在满是尘土的屋子里坐下，环顾着半年未曾见过的小屋。 　　屋顶上用来修补窟窿的木板已经摇摇欲坠，如同没有修补之前一样总有尘土掉落进来，屋子里原本有的两套被褥和厨具都消失不见，可能已经被路过的人就这么顺手拿走了，只剩下一个脏兮兮的木铲子还落在地上，被那蓬头垢面的男子顺手捡了起来，用衣服擦拭，然后放入怀中。 　　曾经放满了整个屋子的花草早已经枯萎，只留下爬满了各种虫蚁的花盆和腐烂的根茎。那个右郎和牧唯一起做出来的木架上，所有的纸笔和书籍也已经被扫荡一空，甚至连木架的一边也被拆了几根，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取回家当柴火烧了。 　　“是谁啊？”老人颤巍巍地从门口向里面张望，虽然内心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但是老人这半年过来过得并不好，如今一听到屋子里有了动静，就立刻走了出来。 　　“是我。”屋里的人扒拉了一下栗色的乱发，露出一张有些疲惫的脸，赫然正是离开了半年多的右郎，曾经充满了神采的棕色双眼中，此刻也多了一些其它的意味，“我找了很久……想着也许哥哥回回到这里，想着如果哥哥回来的时候我不在的话一定会很难过，不过也许只是我放弃之前最后一点奢望吧。” 　　对于右郎的想法，老人看不透，也不想看透，只是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至此之后，右郎就再没有说过话，只是如同从前的牧唯一样，坐在木桌后面，通过小小的一扇门观察着外面的世界。像这样做着牧唯曾经做过的事情，用牧唯的视角来看向天空，右郎似乎比以往的任何的时候，都更能够感受到牧唯曾经经历过的寂寞。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坐在这里，究竟是什么让牧唯还能够露出那样温和的笑意？ 　　右郎回到这条街的一周之后，两个穿着黑色死霸装的死神来到了屋子的门口，捏着鼻子看了一下右郎身处的这个破屋子，然后带头那个光头的死神一边掩着鼻子，一边让自己的伙伴进到屋子里去。 　　想了想光头的身份，另一个死神还是弯腰走进了屋子里，然后对正在发呆的右郎说：“喂，小子，还记得我们吗？” 　　右郎总算是将视线落在那两个死神的身上，然后认出对方就是曾经邀请自己前往真央灵术院的那两个死神，只是后来因为离开这条街去寻找牧唯，而将那个计划彻底搁置了。 　　“小子，你说你运气怎么这么好？”那个死神比了比光头死神的方向，继续说，“半年前正好遇到尾崎这小子日行一善，想要带你离开这个破地方，没有想到你这小子竟然消失不见了。结果这一次出来巡逻，尾崎大少爷竟然还记得你这小子，打算给你第二次机会，要不要跟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右郎有些麻木地重复着那个死神所说的话。 　　“小子，你还是抓住这个机会比较好，从这种破地方走出去的人，可是很难进入真央灵术院的。”那个死神看了看正在门口呼吸新鲜空气的光头，然后压低了声音假中掺真地对右郎说，“这位大少爷出身贵族，加入巡逻队只是家族任务而已，等这次回去了就会马上升职。有了这位大少爷的推荐，你在真央灵术院也会好过很多。” 　　“贵族……”右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拳，然后抬头看向一脸匪气的光头死神，这种人就是住在静灵庭里的贵族吗？右郎还记得自己在寻找牧唯的过程中打探到的消息，那些被拐走的人最后都被送去了润林安，姿色好一些的则被静灵庭的贵族卖去，可能终生不见天日。 　　自己已经找遍了润林安的每一个角落，现在就只剩下那个他还无法踏足的静灵庭！ 　　哥哥……牧唯很可能就在那里！ 　　“还希望先生带我前去真央灵术院！”右郎向着门外的人微微颔首，然后低下头不让那人看到自己眼中的算计和虚假，“定然不会忘记先生出手相助” 　　“哈哈哈哈！”看到那个记忆中极为倔强的孩子如此“谦卑”地在自己面前低头，那个叫尾崎的死神得意地笑了好久，“宇田，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日行一善吗？看到这些骄傲的家伙在我面前低头，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过瘾的事情了！” 　　说着，尾崎又看向抬起头来的右郎，说：“你是叫右郎吧？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好偿还我这份恩情的，不过……你这名字还真是有些随便，难登大雅之堂。” 　　“右郎只是父母为了方便而叫的。”右郎从地上起身，然后率先在宇田之前走出了低矮的破屋子，“如果要进入真央灵术院学习的话，确实已经不需要再使用这个名字了。” 　　“原来是小名吗？”可能是因为终于有人和他一起成为了尾崎的小弟，宇田对右郎多了一些亲切，“那你父母给你取的真名是什么？” 　　走在前面的右郎顿了顿步子，然后看了一眼润林安的方向，说：“蓝染……我的名字是蓝染惣右介。” 　　—平安京— 　　“这里是哪里？”牧唯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出现的是有些熟悉的屋顶。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但也许是因为时隔太长时间，牧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微微向左边侧过头去，牧唯看到的是同样有些熟悉的木门和缘侧，记忆中好像有人就这么背对着他坐在那里，手中拿着纸扇，穿着一身白色的狩衣，嘴角的弧度都似乎在记忆中隐现。 　　然后，牧唯就发现在自己躺着的软榻旁边，竟然放着一个制作有些粗陋的相框，里面放着的那张照片瞬间将牧唯几乎已经开始淡忘的记忆，如同洪流一般重新寻找了回来！那是在PK学园的夏日祭典上，牧唯、齐木、海藤还有燃堂和照桥他们穿着和服，一起在烟花之下留下的照片。 　　这一刻，每一张笑脸似乎都恢复成了鲜活的记忆。 　　“醒了？”穿着白色狩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酒红色的长发这一次却整齐的梳理了起来，少了一些牧唯之前见到时所拥有的不羁气质，却更多了几分贵气。 　　“看到你戴这个帽子还真有些奇怪，大阴阳师先生。”牧唯所指的自然是麻仓叶王头顶上高高的乌帽，然后下一秒他就想到了更加重要的事情，“也许这位大阴阳师先生应该好好解释一下关于电击的事情。” 　　麻仓叶王：“……” 第19章 彼岸花 　　电击并非是来自于三尾狐的能力，却是从变身三尾狐开始才出现的恼人情况，那个时候牧唯和麻仓叶王刚刚签订了那一份牧唯并没有怎么看懂的契约。 　　如果只是这些原因的话，也许牧唯还不会将契约和电击联系在一起，可是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上一次出现在梦中世界的时候，曾经触碰过麻仓叶王的手，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出现电击的情况。要么就是电击在梦中世界失效，要么就是电击对麻仓叶王失效…… 　　无论哪一个，都和眼前的阴阳师脱不开关系。 　　“若非是利用你所说的这个电力，很难掌控你体内的力量。”麻仓叶王干巴巴地说。 　　“你以为我是海藤那个资深中二吗？”牧唯半眯着眼睛看向麻仓叶王，非常质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并没有打算隐瞒着一点，不过契约中的这一条确实有些不妥当。”麻仓叶王就这么平视着牧唯的双眼，右手紧紧握着手中的纸扇，那隐约可查的力道似乎说明麻仓叶王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牧唯的视线下滑，停留在麻仓叶王的双手处，然后就发现那两只手上竟然有着一些明显新添的伤口，虽然伤口上都已经做过细心的处理，但出现在这位大阴阳师的手上终究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如果觉得不妥，也许就可以删去。”牧唯虽然很在意麻仓叶王手上的伤口，但又觉得自己必须得因为契约的事情生气才行，“必须得快一点才行，说不定下一秒我就会离开这里，毕竟那个世界还有人在等我。” 　　比起和麻仓叶王纠缠契约的事情，牧唯更想要回去找到右郎。 　　虽然因为来到梦中世界的关系，使得牧唯从被屋子束缚的感觉中挣脱出来，但他自然还没有忘记右郎正在等他回去。 　　有人在等？ 　　麻仓叶王皱了皱眉，然后轻抿双唇，片刻之后才开口说：“契约已定自然不可删去，但我已然想尽办法，尽我可能做了修改。” 　　“修改？” 　　麻仓叶王一步步走近牧唯的床榻，然后在旁边坐下，右手就这么撑在牧唯的身侧，另一只手拿着纸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沉着声音说：“从今往后，只有那些心怀歹意、意图不轨，或是一心想要加害于你的人，才会触动你所说的电击伤害。答应我，将这条契约留下来，嗯？” 　　“你靠的太近了！” 　　麻仓叶王哼出最后一个鼻音的时候，几乎就要贴到牧唯的脸颊，那样的距离使得牧唯感觉到一阵酥麻，下意识地想要向后缩去。 　　不过对于麻仓叶王所说的修正，牧唯觉得尚且可以接受，但也仅此而已。回想起自己签下契约时对于这位阴阳师的信任感，牧唯只觉得现实似乎一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至今还有些心寒。 　　有的时候，牧唯甚至怀疑……那份契约除了恼人的电击之外，真的有什么对自己有利的条款吗？ 　　“还有，之前你好像说过有人在等你？”麻仓叶王依旧俯着身子，进而伸出手指挑起牧唯的一缕长发，故意在牧唯的眼前玩耍着，“可是你确定当那个人再看到你的时候，还会认出你吗？” 　　“那是一个我从小看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认不出我！”麻仓叶王所说的话，倒是让开始质疑契约的牧唯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从小看大的孩子……麻仓叶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因为麻仓叶王的提醒，牧唯才想起来自己既然已经来到了梦中世界，自然是又变了一副模样，所以在看了一眼捉摸不透长度的黑发之后，牧唯就坐在那里打量起自己身形的变化。 　　片刻之后，牧唯发现自己再一次长高，不再是那副稚嫩少年的模样，身上则是层层叠叠的大红色和服，白色的袖边系有红色绳结，就像是某种仪式中的正装一样。和服的腰间还点缀着说不出名字的红色花类，在牧唯看来极为繁琐。也许是因为整套衣服沉得几乎快赶上公主的十二单，牧唯只是轻轻抬手都能感觉到那种垂重感。 　　不过，即使知道自己身形发生了变化，牧唯却并不觉得右郎会认不出自己，毕竟前几次的变化中自己的容貌似乎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这一次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牧唯只是伸手将某个越靠越近的阴阳师猛地推了出去，然后又将那张许久未见的照片连着相框拿在手中，从软榻上起身，环顾着整个房间。 　　“这里是府中的客房吗？”怎么说牧唯也在这个府宅里细心打扫过，自然知道这里多得是空置的房间。 　　“不，这里是你的房间。”麻仓叶王也跟着起身，又向门外指了指缘侧对面的那一间，“我的房间就在那里。” 　　“我的房间？”牧唯因为麻仓叶王的话而愣了愣，就这么拿着相框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不过这屋子虽然不小，放置的东西却只有床榻和那个相框而已，其它什么都没有。 　　“比起任何一个你所停留的世界，这里才是你最后的归宿。”麻仓叶王的语气中依旧带着蛊惑感，“所以在这里拥有一个自己的房间也是理所当然的，与其想一些可能不会再见面的人，不如想一想如何布置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如何？” 　　“哦？”牧唯转身看向麻仓叶王，然后举起手中的相框，挑眉说道，“如果我想有一个桌子的话，你该不会再亲手做一个出来吧？” 　　“竟然被你看出来了。”麻仓叶王唇角微起，“不愧是我……咳，不愧是与我有契约之人。” 　　“……”牧唯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捉摸不透的阴阳师，然后将相框翻到了背面，“莫非将麻仓叶王四个字刻在这里的，并不是阁下？” 　　麻仓叶王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尴尬，反而展开纸扇，续而收起，悠悠然地说：“阴阳师的习惯便是在亲近之物上留下真名，使物有灵。说不定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这房间里就多了刻有名字的桌子。” 　　麻仓叶王用了“回来”两个字，倒还真让牧唯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那倒是不错，至少比屋顶满是窟窿的破屋子要好多了。”因为之前在流魂街的经历，原本就并不挑剔住处的牧唯对于拥有自己房间这件事情，虽然不至于欢呼雀跃，却也暗自有着开心。 　　不过想到流魂街的那个破屋子，又看了看眼前空旷的房间，牧唯不禁喃喃自语了一句：“如果多一点植物的话，也许会更好。” 　　“不如出去走走如何？” 　　对于麻仓叶王的邀请，牧唯却果断摇了摇头，一边走到外面的缘侧，一边再次说道：“那个世界还有人在等我。” 　　牧唯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自己刚刚杀死了那些意图不轨的匪人，即使如今他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可是想起第一次杀人的颤栗感，牧唯还是忍不住环手抱住自己。那个时候应该是一种冲动完全代替了理智的感觉，而等到现在这一波的害怕过去，牧唯又觉得那些混蛋死不足惜。 　　除了自己之外，估计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所拐骗出售。那样的恶行，无论是在哪一个时代哪一个世界都不值得被谅解！ 　　只是右郎他…… 　　牧唯想起自己最后遇到的那位白发老者，只希望对方并不是什么歹人，也好让他在回去那个世界之后，更快地回到自己的那个家里去。 　　“他们不会等你的。”对于牧唯一再提起自己所不认识的人物，麻仓叶王这百年来越憋越小的心眼突然发作起来，就这么紧紧盯着牧唯的方向，然后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附耳说道，“牧唯，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他们也终究有一天会发现你并非其中一员。只有这里才是等待你归来的地方，只有我才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我们也只是陌生人而已。”牧唯鼓起勇气瞪了一眼才第四次见面就得寸进尺的某位大阴阳师，然后后退了一步，直接绕路从麻仓叶王的身后溜走了。 　　“签下婚书的陌生人？”看着牧唯故作镇定离开的背影，麻仓叶王喃喃说了一句，眼中流转看不透的神采。 　　“真是失败啊！”就在牧唯离开之后，麻仓叶王的后方突然渐渐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同样穿着一身红色的裙装，繁琐的花纹、古怪的款式以及沉重的发冠，看起来就像是来自于某个神秘的民族。 　　特别是对方开口调侃麻仓叶王的时候，妆容精致的脸上正带着看好戏的表情。见麻仓叶王背对着自己没有动作，突然出现的黑发女性看着牧唯离去的背影夸张地叹了口气说—— 　　“怪不得大阴阳师麻仓叶王做了一百多年的光棍，原来是为了等待这位独一无二的新主母。腾蛇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相信，没想到真的有人拥有这种变来变去的能力。” 　　“不过，叶王……”女子一脸古怪地看着叶王因为做相框而受伤的手，“你追求新主母的手段也太拙劣了吧？竟然还说出那样的话……这该不会是你的初恋吧？” 　　一点小伤口自然不可能难倒麻仓叶王，依旧将伤口留着显然是别有所图。但是，这种小心机对于大阴阳师麻仓叶王而言实在是太幼稚了！ 　　如果对方不是自己的契约者，神秘女子恨不得大笑几声。 　　“牧唯并不喜欢被人错认为女性。”麻仓叶王再次开口，只是为了纠正对方“主母”这个称呼，“另外，这是你第几次溜出幻想界，朱雀？” 　　“……”朱雀眨了眨眼睛，然后就决定快速扯开话题，“叶王，那一位就这么跑出去真的好吗？如今这里就算有你镇守，外面的世界也并不太平，若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你说谁会遇到危险？”麻仓叶王转身看向身为十二式神之一的朱雀，然后冷笑了一声，“是牧唯？还是那些惹到了传说中大妖怪彼岸花的魑魅魍魉？” 　　传说中只现身于三途川的彼岸花，以无尽花海的姿态存在，指引着死者一路前行，又吞噬着那些罪恶的血骨。是来自阎魔的一滴心血，使花海诞生了血色的灵魂，化身为拥有死亡力量的大妖怪，如同彼岸花海一般诱惑人步入死亡。 　　只是如今化身彼岸花的人是牧唯，就算麻仓叶王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去使用这份力量。 　　看着手中属于彼岸花的那一枚琉璃球，麻仓叶王还是向着牧唯离开的方向走去。可走了几步之后，麻仓叶王又停下了脚步，对后面的朱雀叮嘱说：“帮我照顾好牧唯。” 　　虽然并不后悔自己所说的话以及所做的事，但那个人现在估计并不怎么愿意看见自己。 第20章 七天 　　朱雀找到牧唯的时候，身穿一身红色华服的牧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把打扫庭院的大扫帚，然后就这么站在树下，看着那堆被打扫在脚下的落叶堆。 　　变身为传说中的大妖怪彼岸花，但眼前的牧唯却并未染上艳丽女气，黑发如瀑，只在发尾系着彼岸花的发饰，比起那种魅惑人心的妖怪，更像是不染尘埃的清修者。 　　但是当牧唯抬起头来的时候，朱雀才发现他的一双眼睛变成了彼岸花的红色，一眼望去似乎能够看到三途川尽头的血海。闭上双眼便是温和的清修者，睁开双眼却如同无情的杀戮者。 　　明明只是眸色的变化，却足以让所有人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被那一双眼睛夺去所有的注意力，而忽略了这双眼睛的主人所深藏的温和善意。 　　身为十二式神当中，与苍龙白虎和玄武并列的四方守护者之一，朱雀的力量千百年前就已经迈入大妖怪的境界。但是即使如此，在看到牧唯双眼的一瞬间，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失神。 　　不过朱雀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步步走进看着落叶发呆的牧唯，然后开口问：“可没听说这里多了这么漂亮的清扫人。” 　　等到朱雀走近之后，看了看牧唯比自己略矮一些的身长，就抬起染着蔻丹的右手，勾起对方的下巴，笑着说：“是不是被我们的百年光棍叶王大人偷偷藏起来的小宝贝呢？” 　　“请问你是……”牧唯看到没有熟悉的电光出现，就知道麻仓叶王确实是信守了承诺，已经将契约中的条文进行了修改，而且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但面对陌生女性大胆的举动，牧唯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只是抵在了树上，没了去路。 　　“真是可爱的孩子。”朱雀也不再继续逗弄这位新“主母”，松开手主动向后退了一步，“我是叶王大人的式神，你可以叫我朱雀。” 　　“朱雀，是那个朱雀？”虽然对式神之类的并不了解，但牧唯记得东方所说的四方神兽，就是朱雀青龙玄武白虎这四位来着。虽然一直都能够猜到麻仓叶王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大阴阳师，但是他真的能够让传说中的朱雀成为他的式神吗？ 　　“哦哈哈哈……”朱雀掩嘴笑了几声，却并不正面回答牧唯的疑问，转而问道，“不知道这么漂亮的小美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扫落叶呢？” 　　听到朱雀的话，牧唯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扫帚，无奈地笑笑说：“以前有一段时间，每次我觉得心情不好或者烦躁的时候，就会拿着扫帚到处扫地，然后心情就会很快变得好起来。不过，这一招对于现在的我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 　　“那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帚神一样，会因为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感觉到愉快。”朱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些羡慕。 　　“堂堂朱雀大人难道会羡慕小小的付丧神吗？”虽然对这个世界不了解，但牧唯还是能够感觉到朱雀与帚神之间的距离。 　　“那么你呢？是做帚神开心，还是成为大妖怪更开心呢？”朱雀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如果愿意当帚神的话，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可以抛去一切，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付丧神。但你更要相信，无论如何都会有好的事情发生的。” 　　“好的事情？”牧唯却觉得在离开海藤他们之后，似乎就并没有遇到什么好的事情，无论是那个无法离开的屋子，还是叶王那份不明不白的契约。 　　“当然。”朱雀却肯定地点了点头，“虽然我并没有贵人那种言灵的能力，但这算是……一个几千岁的老太婆积累的人生体验吧！而且，真的没有遇到任何好事吗？” 　　那一刻，在牧唯眼中出现的是布满花盆和植物的小屋，和右郎一起制作的木架，一起破屋子里共同度过的时光。 　　然后牧唯又想起了麻仓叶王，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麻仓叶王似乎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将自己召唤出来。如果那个时候将他召唤出来的并不是麻仓叶王…… 　　牧唯突然觉得这样的假设有些可怕，立刻就将这个想法抛在脑后。之后，牧唯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个刻着“麻仓叶王”四个字的相框…… 　　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也没有。 　　“心情是不是稍微好一些了？”朱雀难得学习一下贵人安慰人的方法，这会儿倒是觉得自己学得还挺像的，应该是起效果了。 　　“谢谢朱雀……大人……”一时间牧唯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称呼这位身份尊贵的式神。 　　“叫什么大人啊！就和其他人一样叫我朱雀，或者叫一声姐姐也可以。”朱雀说着，然后才进入正题，“对了，牧唯，有一件事情你可能需要知道一下。” 　　歪着头看向眼前的大姐，牧唯的脸上带着认真倾听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你在之前的世界里遭遇了什么，但是叶王刚刚将你召唤出来，你就已经陷入了沉睡。一直到今天为止已经沉睡了七天七夜。”朱雀的眉宇间多了一些担心，“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穿梭充满了不稳定性，听说之前你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最多也只是一顿饭的功夫而已。时隔七天，等你再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过了七年，甚至是七十年……具体多久我也说不清楚，如果是叶王的话可能会知道一些。” 　　牧唯突然想起麻仓叶王之前说过，再回去的时候右郎不一定能够认出自己这件事情。如果说真的过了七十年的话，牧唯确实也无法确定那个孩子是否真的还记得自己，记得一个将他束缚在破屋子里几年时光而且非亲非故的人。 　　“我去找叶王！”牧唯说着，就将手中的大扫帚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加快步子向庭院的出口走去。在牧唯经过走廊的时候，正巧从走廊走过的一群侍女立刻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跪成一排。只不过一心想着时差问题的牧唯并没有在意身边发生的事情，一路向前走去。 　　朱雀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跟了上去。虽然对于麻仓叶王与牧唯之间的事情知道得很少，但是朱雀可以看得出来那个百年单身汉实在是太心急了一些，如果被牧唯知道那张契约的真相，说不定整个麻仓家就要被彼岸花海淹没了。 　　但是，随着牧唯越发靠近叶王的方向，他的身体却开始渐渐变得透明。面对这种即将离开的征兆，牧唯只能停下脚步。 　　“朱雀姐姐，好像来不及见他了。”离别之际，转过身来的牧唯脸上总算展露了笑容，“那么请一定要帮我转告叶王，其实我很喜欢那个相框。” 　　被他们那个性格恶劣的主人这么缠着，竟然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来……朱雀只能感慨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小美人似乎还是一步步落入大灰狼的陷阱了。 　　不过，这一次朱雀从幻想界出来可不只是为了玩耍，而是为叶王带来一件来自天空的礼物。所以，朱雀在看了一眼牧唯消失的走廊之后，转而继续向叶王的方向走去。 　　“他离开了？”背对朱雀站着的麻仓叶王没等她开口，就率先问了一句。 　　朱雀倒是有些吃惊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说：“这你都知道，难不成是向六合学了占卜吗？” 　　“从身份上而言，牧唯是我的婚约者，随着我们结下契约的时间变长，我们之间的牵系只会变得更加紧密，知道这些事情自然不足为奇。”麻仓叶王从缘侧上走了下来，走到朱雀的面前，“所以你这一次跑过来，究竟所谓何事？” 　　“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朱雀说着，右手凭空一抓，手中竟然出现了一盆……仙人掌！ 　　准确的说这东西看起来并不完全是一盆仙人掌，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仙人掌上都有一张猥琐的笑脸，以及不断扭动的身躯和手臂。这个被固定在简陋花盆里的仙人掌的脑袋上还有模有样地戴着一顶牛仔帽，一边“跳舞”一边“哩可哩可”地叫个不停。 　　“这是鵹胡吧？”麻仓叶王想了很久，才从记忆深处记起来这么一只极为弱小的妖怪。虽然外表是仙人掌的模样，但这只小妖怪却是水属性的式神，应该是因为仙人掌优秀的蓄水能力……不过除了各种聒噪，这小家伙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而且是天空亲自选择的实验品。”朱雀笑着解释说，“毕竟叶王大人难得为我们十二式神布置任务，自然得鼎力相助。” 　　麻仓叶王所求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通过幻想界连通各个世界的特点，能够去往牧唯所在的世界。只不过，就算是十二式神中最为强大的苍龙，也只能够自由穿梭于未来过去而已，并不可能去往其它的世界，更不用说身为人类的麻仓叶王。 　　但是因为麻仓叶王与牧唯之间使用了那份婚书，才使得原本不可能的事情有了实现的可能。只不过在开始实践之前，天空还是希望能够进行多次穿越世界的实验，而这只鵹胡就是第一项实验。 　　“如果连鵹胡这样弱小的式神都无法穿越的话，那么实验的成功就会变得遥遥无期。”朱雀认真地传达着来自天空的叮嘱，“只要让牧唯将这只鵹胡收服为自己的式神，应该就可以让他带着鵹胡离开这个世界。” 　　看着朱雀手里拎着的鵹胡，麻仓叶王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不过很快麻仓叶王就想起来牧唯似乎在不久前说过，希望自己的房间里可以多一些植物…… 　　“就暂且将他留下好了。” 　　麻仓叶王说着，又看了一眼鵹胡身子下面那个破烂一般的花盆，心里又有了一个特别的想法。 　　而在此时此刻的尸魂界，一场骚动在朽木家的宅院中出现。 　　“家主！家主！西院的那位少爷……竟然醒过来了！” 第21章 醒来 　　朽木家的西院位于朽木家设立的穿界门附近，可以说是极为偏僻，但是过了这么多年，西院里“藏”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少爷这件事情，朽木家上下还是知道一些的。 　　只是因为几十年来，朽木家的下人差不多换了一批，很多人都不再提起那位在西院沉睡足足七十年，连名字都不被人知晓的神秘人。 　　除了古屋管家之外，没有人知道西院那位小少爷的来历，再加上古屋管家除了安排每日的清扫和护理工作之外，也不会让其他人踏足西院，所以这个小小的院落就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 　　而被“藏”在西院的神秘人，自然就是因为那一天过度爆发而睡了七天，却在朽木家不小心白住几十年的牧唯。自那天被朽木家家主朽木银铃带回来之后，牧唯就一直沉睡着，无论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如何研究也无法将其唤醒。 　　再加上多年来都无法找到牧唯的家人，朽木银铃就将他一直安置在了没有人的西院。在这七十年间，若非牧唯的身周都古怪地缠绕着灵力，以及日渐成长的身体，就连朽木银铃都要怀疑这个孩子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朽木银铃还记得自己承诺过要帮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孩子找到家人，找到他的弟弟，所以专门叮嘱过管家古屋，一定不能松懈每日的清扫和护理工作。只是朽木家的每一个人，包括朽木银铃在内都几乎对牧唯的醒来不再抱有什么希望。 　　而当牧唯醒来的时候，又是完全陌生的屋顶，旁边还有一个人正拿着抹布擦拭着房间各处的摆设，在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牧唯之后，立刻吓得扔掉抹布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嚷嚷着牧唯醒来的事情。 　　只不过因为此时此刻朽木家正经历着更为让人痛苦无奈的变故，所以就算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下人们也只是叹了口气，感慨世事无常，甚至没有人敢前去主院将这件事情向古屋管家汇报。 　　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牧唯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换了一个世界。 　　将体内属于座敷童子的力量全部爆发，其实并不算是特别严重的耗损，所以牧唯在梦中世界只是沉睡了七天七夜而已。但是因为那让人唏嘘的时间差，当牧唯从床榻上坐起身子的时候，这具身体已经足足几十年没有自己动弹过。就算每日都会有古屋管家安排的人帮助牧唯“活动身体”，但仅仅一个起身的动作就让牧唯觉得天旋地转，瞬间又摔回了床上。 　　不过，就在牧唯觉得软弱无力的时候，眼中泛起一层浅金色，然后他的体内就开始缓缓出现一股力量。和之前的几次变身都不一样，这一次的力量似乎并不需要牧唯的掌控和寻觅，反而如同源源不断的涓流一般流淌在牧唯的全身上下，然后缓缓变得更加强大…… 　　这种力量是牧唯从未体验过的，却并没有任何失控的无措感。这股力量就好像是在牧唯掌心中玩耍的小仓鼠，虽然活泼好动，却在牧唯的掌控中不想逃脱，甚至期待着主人的抚玩。 　　这是属于大妖怪彼岸花的力量，而已经彻底变身成彼岸花的牧唯，自然可以随意使用这份力量，不会有任何失控的危险。想到曾经失控的力量，牧唯再一次觉得自己能够如此轻松地控制这份力量，是否也有麻仓叶王那一份契约的功劳。 　　想归想，牧唯还是快速起身，想要问清楚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以及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 　　彼岸花的力量使得牧唯无法再感觉到身体上的虚弱和不适，所以他快速地走出了这个布置典雅的房间，向外面的庭院走去。牧唯出生在一个到处是水泥建筑的大城市，因为身世的关系，总是游走于如同蜂巢一般拥挤的破旧公寓楼，所以这算是第二次身处于这种漂亮幽静的宅院。 　　第一次，自然就是牧唯光顾过多次的叶王的府宅。 　　整个庭院不大，但是布置和花木看起来就很讲究，给人一种清幽隔世的错觉，却因为院子里只有牧唯一个人而显得太过清幽……安静得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一路沿着庭院的小路向前行走，牧唯很快就走到了院子的外面，然后……牧唯就看到了布置在各个院门和走廊之上的黑布，以及悬着的白色烛灯。那些步伐匆忙的下人们在牧唯的眼前走来走去，黑色的丧服似乎正在告诉牧唯这里发生了一些什么。 　　“对不起。”这算是牧唯的身体醒来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免不得有些干涩，“也许我需要一些可以更换的服饰。”既然已经猜到这座府宅中的所有人都在为某些事情忙碌，牧唯也并没有多问，只是找了一个正在指点其他下人工作的老者，希望从对方那里可以得到帮助。 　　毕竟就这么穿着白色的里衣走来走去，终究还是有些不妥。 　　而古屋管家在循着声音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愣了好久之后才注意到对方竟然是自己在西院照顾了漫长年月的那位神秘小少爷。看着一身白色里衣的牧唯站在自己面前，看着对方在黑色长发的映衬下显得越发透白的皮肤，不敢再直视牧唯双眼的老管家又一次愣住，只觉得自己好像还身处于梦中无法清醒。 　　朽木家的下一任家主与夫人双双在任务中战死，本就已经让从小照顾朽木苍纯长大的老管家心痛欲裂，若不是老家主已经病倒，家里没有了上下操办的人，也许古屋这会儿也已经卧床不起。 　　而在这个时候，沉睡了几十年的人竟然醒了过来？ 　　老管家觉得，这要么就是一个从头到尾都极为荒诞的梦，要么就是老天爷给朽木家开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玩笑。 　　“你跟我来吧。”颤颤巍巍地柱起拐杖，老管家平复了一下心情就带着牧唯前去换衣，“如果家主知道你醒了，也一定……应该会高兴一些。” 　　面对老管家脸上的哀伤，以及周围的气氛，牧唯深深觉得自己还不如再多睡几年，也不至于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候出现在这里。走了一段路之后，牧唯还是在诡异的沉默中，开口问道：“老人家，我这是睡了多久，这里是哪里？是您将我带来这里的吗？” 　　“这里是朽木家。”老管家头也不回地介绍说，“当年将你带回来的人是我家家主，老朽最多也只是一个驱车人而已。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了七十年……所以看到你醒来，老朽至今还觉得身处于梦中。哎，如果连大少爷和夫人的死都是梦境的话，倒也是好事。” 　　七十年？ 　　七十年…… 　　七十年？！ 　　牧唯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梦中世界睡了七天七夜，这个世界却真的已经过去了七十年？ 　　“我要离开这里！”牧唯几乎脱口而出，“我弟弟他……” 　　右郎现在应该在哪里呢？牧唯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来，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已经过去了七十年，右郎他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会待在那个矮小的破屋子里吗？还记得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牧唯这么一个人吗？ 　　一时间，牧唯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换好衣服之后，我就带你去见家主吧。”古屋管家虽然没有牧唯这样的经历，却能够想象到一觉醒来整个世界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那种无措感，所以尽可能地安慰说，“虽然有些事情看起来很糟糕，但说不定也有着好的一面。” 　　“一个朋友也说过和您差不多的话。”牧唯马上就想起了来到这里之前朱雀所说的话。 　　“是啊。”老管家一边为牧唯取了一套大概合身的衣服，一边说，“你要想想，如果说那天遇到的不是我们家家主，你这一倒下就昏睡了七十年的孩子会遇到什么？” 　　听来老管家的话，牧唯还真的有些后怕，以自己那个时候的状态，很可能会被当做是临死甚至是已经离世的人而被处理，就算是被好心人捡回家去，也很少有人会持续照顾七十年…… 　　想到自己失去意识之前见到的那位老者，牧唯真心觉得自己欠了一份天大的恩情。虽然自己只是离开了七天的时间，但是对于那位老人而言，却是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等候了足足七十年的时间。 　　怀揣着这份感激，牧唯跟着古屋管家来到了主厅，原本应该极为敞亮的主厅，现在却挤满了为丧事而来的人们。可能是因为没有照片这种东西，所以前方只是放着两尊灵位，仪式和布置并不复杂繁琐，但是无比沉默的氛围却将一切都变得凝重起来。 　　最前方的位置坐着一位老人和一个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孩子，根据老管家之前所说的话，牧唯不难猜测出死者以及那一老一小的身份，更何况那位老者的容貌至今深印在他的记忆中。 　　七十年过去，那位老者的脸上似乎只是多了疲惫感，并没有其它的变化。这也使得牧唯记起来自己正处于死者的世界，一个名叫做尸魂界的地方，就连时间的流动以及人的寿命，都与其它世界不同。 　　而那个孩子的脸上，却充满了麻木和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生活在一起的父亲和母亲，眨眼间就变成了两个牌子。那种明明悲伤，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出来的表情，几乎在一瞬间就留在了牧唯的脑海中。 　　“鬼啊！鬼来了！！” 　　跟在老管家身后的牧唯刚刚想要进入主厅，守在门旁边的下人突然就对着牧唯的方向大喊大叫起来，使得主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下人的身上。 　　在尸魂界怕鬼？ 第22章 承诺 　　那个惊呼出声的下人，正是牧唯醒来的时候被吓走的那一位，他刚刚来到朽木家工作没多久，虽然一直负责照顾牧唯，却一直以为牧唯是被特殊手段保存下来的尸体…… 　　结果刚被醒来的牧唯吓走，就被临时抓壮丁守主厅，从“尸体”到进行仪式的主厅，那下人顿时觉得阴气冲天，恐有不祥之兆……估计死之前是个做风水先生的骗子。 　　等到那个口无遮拦的下人被古屋管家拖到一旁教育人生之后，主厅里那些人的视线才落在了牧唯的身上。虽然穿着一身普通的丧服，但对方的确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无法忘记的那种存在。 　　当所有人见到牧唯的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那双眼睛……身为死神，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曾经经历过真正的战斗，甚至多次死里求生。但是队长级以下的死神们还是在那一瞬间愣神，当他们望入那一双红色的眼眸中时，就好像看到了无尽的血海，以及死亡的气息。 　　经历了这么多次的变身，牧唯已经不再如从前那样懵懂，无论是老管家之前的反应，还是现在这些人的反应，都足以让牧唯知道自己身上的某种存在会令人失神。 　　于是牧唯在一瞬间就做出反应，将原本自由流淌在身体中的力量集中收束。而牧唯的这一举动在其他人看来同样有着不俗的效果，那个原本有着惊人灵压的来者突然收束了力量，那双无法忘记的双眼似乎也黯淡了一些，变成了暗红的颜色。 　　如果忽略双眼中偶尔流转的血光，对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虚弱的普通魂魄，而且面色苍白身形瘦弱。当然，正因为刚刚的那一双眼睛，所有人都不敢小瞧这个从未见过的黑发青年。 　　“原来是你啊。”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牧唯，朽木银铃的眼中出现了明显的诧异，但下一秒就露出一抹苦笑，“听见这样荒谬的大呼小叫，老夫还以为是那个化为灵子的不孝儿子带着媳妇回来了。” 　　就连乖巧坐在朽木银铃身侧的小孩，也睁大了眼睛看向牧唯，也不知道小脑袋瓜里正在想些什么。 　　“我……” 　　还没等牧唯说什么，朽木银铃就摆手阻止，脸上依旧是一贯肃然的表情，然后看向牧唯叮嘱说：“不管这么说，这也算是最近难得的好消息了。古屋，你先带着这孩子去内室等候，我和白哉稍后就来。” 　　“是，家主。”训导完那个手下的古屋点头应下，然后就对牧唯比了一个眼神，伸出手准备带着他去主厅后面的内室。 　　牧唯对于朽木银铃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向着正前方的灵位认认真真地鞠躬，然后跟着老管家一起向内室走去。虽然心里着急右郎的事情，但牧唯尚且能够分清当前情况下的该做与不该做。 　　在内室中坐了没多久，咳嗽的声音就从门外穿来，然后就看到一身丧服的朽木银铃牵着那个孩子的手，一步步走了进来。不过，比起之前在主厅里的时候，眼前的老者看起来似乎更加虚弱，就连那个被牵着手的孩子也一脸担忧地看着时不时咳嗽的老人。 　　“家主，这时候您就该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老朽就可以了。” 　　“无事。”朽木银铃松开牵着孩子的手，然后走到内室的主座坐下，也许是因为牧唯在场的关系，所以他没有继续说什么。但牧唯却不难看出这位老人此刻的身体情况并不好，之前在众人的面前多半只是强撑着……至于其中的缘由，从小就没有遭遇过这种大家族的牧唯自然也很难说清楚。 　　“突然在七十年后醒来，应该极为不习惯吧？”朽木银铃在说话的时候，那个孩子也眨巴着眼睛看向牧唯，就好像牧唯的头顶上开了花一样。 　　而牧唯则是恭敬地行了礼，然后极为认真地说：“虽然一觉醒来如同变了天一样，但深知七十年来亏得朽木家主照顾，客套的话牧唯不会多说，只能保证若是有能为朽木家做到的事情，牧唯一定不会推脱。” 　　“朽木家的事情，自然由朽木家来做。”朽木银铃看着牧唯此刻变得普通许多了的双眸，却还记得之前牧唯刚出场的时候那令人感觉到诧异的灵压和压迫感。再想到七十年前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如同林中鬼魅的画面，朽木银铃深知牧唯可以成为朽木家的一份助力，却并不打算从一开始就让这个孩子踏入静灵庭这个看似干净，其实暗藏浑浊的圈子。 　　“你应该急着想要找到你的家人吧？”顿了顿之后，朽木银铃又继续问了一句，他还记得牧唯失去意识之前似乎说过想要找到自己的弟弟，“如果说是普通魂魄的话，就算过了七十年，他们也应该会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你。” 　　脑海中浮现右郎的笑脸，牧唯也是双手一紧，续而握拳，然后看着眼前的老者说：“我家中就只有一个小我几岁的弟弟，名叫右郎。右郎他……据说拥有着很强大的灵力，所以很可能已经成为死神，进入到传说中的静灵庭里去。” 　　牧唯才刚说完，就看到古屋管家掩嘴轻咳了一声，然后带着古怪地表情说：“牧唯少爷，这里就是静灵庭。” 　　“……”牧唯一时间有些发呆，毕竟在他的想象中静灵庭可能是仙雾弥漫，那些被称作死神的人脚踩祥云，云里来雾里去，随手一采就是一枚仙桃。再或者，那些死神可能就和西方故事里一样，穿着看不见脸的黑色斗篷，手里拿着比人还高的大镰刀，偶尔摘掉斗篷就会露出和骷髅一样的脸。 　　因为这种对死神的想象，有那么一段时间牧唯对于要不要让右郎去当死神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十分纠结。却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在静灵庭里睡了七十年，而且这里除了比流魂街的房子漂亮之外，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普通，甚至也和普通人一样会经历生老病死。 　　“这么说，右郎很可能就在这附近？”牧唯不禁睁大了眼睛。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拥有极高的天赋，那么真央灵术院自然不会放弃那样的人才。”朽木银铃只是按照牧唯所说的话进行分析，“只不过静灵庭中的死神数不胜数，若非是席官以上的死神，还真有些难以寻找。更何况……只有右郎这个名字吗？那个孩子的姓氏是什么？” 　　流魂街中很多所谓的家庭，只是由原本不相干的魂魄组建而成，所以就算牧唯对这个弟弟极为看重，两兄弟的姓氏也不一定相同。 　　牧唯：“……” 　　感觉到牧唯的沉默，朽木银铃也就干脆转变了话题，简单地为牧唯介绍了一下静灵庭目前的情况，比如说死神们所在的护庭十三番队、真央灵术院、所谓的四大家族以及最高司法机关中央四十六室。 　　“七十年前，我的运气可能突然爆发了。”就算老人在说到四大家族的时候可以说是一带而过，但也足以让牧唯想象到朽木家在静灵庭的地位，“若是换了一番际遇，此时此刻我恐怕已经尸骨无存。” 　　“既然答应了送你回家，朽木家怎可言而无信。”朽木银铃收留牧唯七十年的举动，并不只是因为善意，更是因为朽木家言出必行的行事态度。对于朽木家仅存的第三代，以及每一个普通的下人，“朽木”两个字就已经包含了许多重要的东西。 　　听到朽木银铃的话，牧唯再次做出决定，更加认真地对老人说：“朽木家主，我还是想要先回家去一次，去寻找我的弟弟。然后，我会来向家主请求一份工作，为家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着牧唯眼神中的坚定，朽木银铃暗自叹了口气。不过如今的朽木主家确实需要更多的助力，所以最终朽木银铃还是没有推辞，他只是看了一眼依旧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的小孙子，希望在这个孩子长大之前，能够有一份力量支持着他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朽木家新家主。 　　双方达成一致之后，朽木银铃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六番队的队员名单里默默增加了一个叫做“牧唯”的名字，不占据席官份额，只是作为一名普通的死神队员而存在。毕竟，如果牧唯在静灵庭还是一个黑户的话，他甚至不可能离开静灵庭的大门，更不用说回去流魂街寻找自己的弟弟。 　　而在润林安附近的某个树林中，身穿黑色死霸装的栗发青年正静静站在那里，似乎正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感觉到熟悉的灵压传来，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光头的死神慢慢走了过来，手臂上带着某个番队的队徽标志，这是属于某番队副队长的证明。 　　“尾崎前辈，恭喜尊父进入四十六室，也许很快您的职务也能得到提升了。”青年的脸上带着温文的笑容，细细分辨似乎还能看到一丝牧唯笑容的影子，声音中透着温润谦和，是第一面就会给人不错印象的人。 　　不过对面的光头死神似乎并不吃这一套，轻蔑地看了一眼蓝染，说：“再提升？放心吧，就算我家老子有那么一点力量，也不可能把他家不会卍解的混蛋儿子捧成队长。另外，现在静灵庭里空缺的队长职位，应该就只有你所在的五番队吧？我记得你家队长之前与六番队一同出战的时候，应该是和朽木家那位一同殉职了。怎么？想让我去五番队当队长吗？蓝染小弟！” 　　“前辈说笑了。”蓝染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相信以前辈的天赋，定然能够在短时间内练成卍解。” 　　“切，我信你的邪！”光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蓝染，“真正要升职的人恐怕是你这家伙才对，我早就听说上面准备提拔五番队副队长平子真子当队长，到时候副队长的位子估计要落在你手上了。到时候你成了我的平级，恐怕连一声‘前辈’都懒得叫了吧？” 　　“平子副队长的各方面都很优秀。”蓝染继续笑着说，“听说尊父正在为尾崎前辈物色未来的妻子，相信一定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大家族千金。” 　　听到蓝染提起自己最近最烦恼的事情，尾崎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明显的不耐烦，然后说：“那种女人最没有意思了，只有你这种出身流魂街的穷小子才会向往那些性格干巴巴的女人。蓝染，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很多有趣的东西，就比如说一直在贵族中流行的那个……哈哈，下次有机会带你去体验体验，等你当上副队长之后估计也就有资格接触那些东西了。” 　　“蓝染求之不得。”看着尾崎放肆的笑容，蓝染逆光的眼镜之下，流露出异样的眼神。 第23章 樱花 　　身处于流魂街的时候，牧唯从来没有在屋子外面行走过。所熟悉的无非是自己屋子的那扇大门，以及从门口望去的那一片风景。所以牧唯和一同前往的古屋管家找了好久，最终才在快要入夜的时候找到了那间已经摇摇欲坠的小屋。 　　“牧唯少爷，真的是这里吗？”因为已经靠近流魂街的外围，所以老管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一路上，若非是找到了还记得那一对失踪兄弟的流魂街居民，也许他们就真的找不到这快要坍塌的屋子了。 　　而牧唯则已经迈步走入屋子，就算这屋子里布满了灰尘，几乎呛入鼻子，牧唯还是在屋子里站了很久。可能是因为穿不惯朽木家准备的衣服，牧唯身上的衣服干脆就变回了在梦中世界时穿的那一套，虽然略微显得有些厚重，但至少让牧唯有一种放松的感觉，而且就算身处于几十年没有人迹的屋子里，也能够不染尘埃…… 　　就好像一开始来到这个屋子里的时候一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围的领居们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想要看看是哪位死神老爷坐着那么漂亮的马车来到这条街上，却发现那穿着一身红色的死神老爷，竟然径直走进了街上那栋有名的破屋子里。 　　如今街道上老一批的人很多都已经耗尽生命然后从街上消失，但是这栋破屋子却依旧有着很响的名气，因为……它实在是太破了！新来到街上的魂魄就算是露宿街头，都不愿意住进这屋子里。毕竟露宿街头顶多就是吹风淋雨，要是住进屋子里的话，没一会儿嘴巴鼻子里就被灰尘给塞满了！ 　　更不要说那几乎全是窟窿的天花板，也不知道最初的住户是怎么在这屋子里生活的。 　　然后，等到牧唯再次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竟然有曾经的邻居认出了牧唯的身份！毕竟，虽然整个人的身形有了变化，但是在收敛了力量的情况下，无论是身上的华服还是出色的容貌都让曾经见过牧唯的人有了很强的既视感。 　　“你……你是那谁的哥哥吧？”对方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却已经完全忘记了右郎和牧唯的名字，只是将牧唯与那破屋子联系在了一起，才想起了牧唯的身份。 　　流魂街中那些没有灵力的普通魂魄并不会变老，只是终究会有一天彻底消散。所以牧唯马上就认出了那个邻居的容貌，虽然交往不深，但的确是曾经坐在一起聊过天的人。 　　“您好，请问您知道右郎后来去了哪里吗？” 　　也许是因为跟在牧唯身后马车旁边的古屋管家和几个下人，也许是因为牧唯站在那里不经意间就流露出的大方贵气，当听到牧唯口中的敬语之后，那妇人慌得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才低着头说：“右郎那个孩子啊，是我们这条街的骄傲，几十年前就已经成为死神老爷了！” 　　右郎早就已经成为了死神？ 　　得知自己不可能在这里找到右郎，而且右郎早就已经进入了静灵庭，牧唯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失望还是为自家弟弟感觉到骄傲。只不过，想到在朽木家主在任务中殉职的儿子和媳妇，想到静灵庭因为死亡而快速更替的死神队伍，牧唯又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几年前，右郎还回来看过呢！”接下来那妇人所说的话，倒是让牧唯松了一口气，“听说已经当上了什么官……反正就是在死神老爷们当中出头了，还说很快就能找到他哥哥，也就是老爷您呢！” 　　官？ 　　“说的应该是席官吧？”古屋管家在一旁低声说道，“如果你弟弟真的成了席官，那我们寻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牧唯点了点了，虽然说这一次没能找到右郎，但至少获得了右郎的确切信息。如果将搜索的范围定在静灵庭的席官中的话，寻找的难度也就大大降低。 　　在认真谢过告知消息的邻居之后，牧唯就和老管家一起回到了静灵庭。一路上，老管家认真叮嘱牧唯，让他千万别一时冲动四处去静灵庭找人，比起牧唯一个人的力量，朽木家的人更能够做好这件事情。得到牧唯的点头答应之后，老管家才开始询问和右郎相关的一些信息，并且保证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到和右郎有关的消息。 　　于是，牧唯就在朽木家的西院继续住了下来，在老管家的叮嘱下将刚刚恢复的身体好好休养几天。但是当牧唯坐在屋子里，看着庭院中的樱花散落枝头，竟然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难受，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当初在流魂街无法迈出大门的时候…… 　　明明已经恢复了自由移动的能力，却还是只能这样坐在房间里？ 　　牧唯曾经以为自己是那种手边有书有茶，就可以长时间不出门的类型，但是经历了在流魂街的那几年，牧唯觉得就算是老爷爷的身子骨都得时不时出门活动一下，更何况他还远远没到年老的时候，自然不可以坐在这里虚度光阴！ 　　但是……他又能去哪里呢？ 　　刚刚起身的牧唯又无奈坐下，在整个静灵庭里，除了朽木家的几个人之外，他可以说是一个人都不认识，总不可能去静灵庭的街道上疯疯癫癫地大喊大叫，然后说要找弟弟吧？ 　　此时此刻，虽然手上的书籍是来自朽木家的珍贵藏书，但牧唯却只是看着书本发呆，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就连桌上的茶水凉透了都没有发觉。 　　“古屋爷爷，那个叔叔是不是有心事？”缠着老管家说要来西院玩的朽木家小少爷，这会儿看见里面眼睛盯着书本出神的牧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小孩子那糯糯的声音听起来极为软绵。 　　“是啊小少爷，那位叔叔在找自己的弟弟。”老管家虽然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但对方现在是朽木家未来的家主，所以站在距离孩子一步远的地方，并未靠近。 　　“就好像白哉一样吗？白哉也在找爸爸妈妈。”朽木白哉看了一眼老管家和自己之间的距离，神情有些黯淡，然后又看向牧唯的方向，“那叔叔会找到自己的弟弟吗？” 　　“会找到的。”也许是为了给孩子增添信心，老管家肯定地点了点头，“叔叔很快会找到自己弟弟的。” 　　“那真是太好了。”小白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毕竟白哉已经不可能找到父亲和母亲了……” 　　说完之后，小白哉在老管家还在愣神的时候，就一路跑进了西院，然后回过头来对老管家招了招手说：“古屋爷爷，能帮白哉摘这个吗？” 　　“好咧，老朽马上就来。” 　　牧唯自然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却并不觉得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一直到匆匆又细碎的脚步声一路跑到了他的房门口，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逆光的视野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手中好像捧着什么，然后就这样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这个场景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叠在一起，小小的右郎捧着那个小小的花盆兴高采烈的回来，如同献宝一样将那盆小小的盆栽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右……” 　　逆光下的人影走近，牧唯这才看清楚那个孩子是之前见过面的朽木家小少爷，因为跑动而显得小脸红扑扑的，还有些细喘，却完全不妨碍那个孩子将手中的东西放到牧唯展开的书页上。 　　那是外面樱花树上的一根花枝，嫩粉色的樱花在那枚细枝上长满。当孩子将花枝放在书页上之后，还掉落了几片粉嫩的花瓣，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 　　“每次父亲和母亲出任务的时候，白哉吃完晚饭都会在大门口最高的那棵樱花树下等他们回来，而且每次都可以等到他们！连爷爷都说，我们家里的樱花树有神奇的力量，无论父亲母亲去了哪里，都能把他们带回来。” 　　小白哉努力踮起脚尖，才让自己可以趴在牧唯的案几上，然后才继续说：“那一次，父亲和母亲说他们要离开好久，还告诉白哉说，如果想他们的话每天晚上可以去樱花树下等一会儿，很快他们就会回来的。” 　　“但是……樱花树再也没有把父亲母亲带回来。”小白哉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牧唯，眼神中有着属于孩童的无垢和天真，“但我觉得不是樱花树的错，一定是父亲母亲遇到了什么麻烦！连樱花树中的神灵都无法将他们带回来，就一定是遇到了特别复杂的问题。叔叔，你说是不是？” 　　被冠上“叔叔”这个称呼的牧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说：“是啊，白哉的父亲和母亲一定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白哉用力点了一下头，眼睛里却多了一些水汽，“所以，樱花树上的神灵还是很厉害的，一定可以将叔叔的弟弟带回来！如果叔叔不喜欢出门的话，就可以看看白哉带来的花枝，效果也是一样的！” 　　得知眼前的孩子说了一大堆，竟然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牧唯不禁有些动容，于是伸出手在孩子的脑袋上摸了摸，就好像他和右郎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做的那样。 　　感觉着牧唯手心的温度，白哉也有些愣住了。自从父亲和母亲离开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人对他做过这样亲昵的举动，就连爷爷也最多只是牵着他的手，然后一言不发…… 　　“叔叔在这里也坐了好久，正想要出去走走。”牧唯从蒲团上起身，然后动作自然地走到小白哉的面前，弯腰将孩子直接抱了起来，有些好笑地看着发呆的小白哉，说，“不如就带叔叔去看看吧，那棵有神灵居住的樱花树。” 　　被人就这么抱入怀里，白哉瞬间就想起自己以前在樱花树下等待父亲和母亲，有那么几次自己不小心睡过去，从外面回来的母亲就会这样将他抱起来，和父亲一边说笑着，一边带着他一起回到屋里去。 　　“嗯！”白哉有些含糊地应了一句，然后就整个人埋进了牧唯的怀里，这些天来一直都没有流出来的眼泪，似乎再也止不住了…… 第24章 大虚 　　“最近虚圈还真是不平静。” 　　身处于流魂街第十街区，护庭十三番中的战斗专属番队十一番队已经聚集在了这里，所有的流魂街居民都已经在几个借调的其它番队死神的帮助下撤离完毕，所以接下来就是轮到十一番队的队员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只是几个最弱的基力安级别大虚而已，就连我们十一番队都只是出动了一个小分队，怎么会有这么多借调的死神出现在这里？”一个十一番队的死神看了一眼躲在他们身后的其它番队死神，显然有些不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你这小子才刚从真央灵术院毕业没多久，估计还不知道静灵庭暗地里的歪歪肠子。”站在那个死神旁边的，是十一番队的某位席官，此刻更是极为老成地说，“那些死神都是来蹭战功的！” 　　“蹭战功？”那个刚毕业的死神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没错。”身为前辈的死神一边拔出随身的斩魄刀，向着那几只基力安的方向冲去，一边还不忘记给十一番队难得的新人解释“蹭战功”的来历。 　　“你仔细看看就知道，这些借调的死神都是从二番队、六番队和十番队来的，这几个可是出了名的贵族番队。掌管二番队邢军的四枫院家只负责一些重要的隐秘机动任务，朽木家掌控的六番队则是贵族专属队，还有如今志波家所在的十番队则是包揽了静灵庭内部的巡逻警备工作，除了席官以上的死神之外，普通死神很难短时间内在这些番队获得实战的功绩，没有功绩的话也就无法提升职位。” 　　“所以……他们就主动参与了我们十一番队的战斗？”年轻的死神瞬间懂得了这些借调死神的意图，甚至有些不愉快，“可是每次负责战斗的都是我们啊，他们只是负责一些后勤工作而已，最后却和我们拿到一样的战功？” 　　“嘘，这话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说出来。”前辈死神和同伴们一起向基力安发动合击，然后瞬间就干掉了一只，“就算是我们队长那样的人，都对这种潜规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们能怎么办？反正只是给他们增添战功，又不会分走我们的功绩。” 　　听了前辈的话，年轻死神也选择了沉默不语，专心地加入到了围剿基力安的行动中去。 　　但是，就在十一番队的死神们刚解决完三只基力安之后，剩下的三只基力安的力量却瞬间发生了变化，就连体型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是亚丘卡斯！那三只基力安正在进化亚丘卡斯！”马上就有战斗经验丰富的席官大声提醒，“大家快速解放斩魄刀，速战速决！” 　　虽然那位席官说得极为轻松，但是看着眼前灵压大涨的三只亚丘卡斯，十一番队的队员们其实心里同样没有底气。说到底他们这个小分队一直在完成的都是基力安级别的任务，虽然经验丰富，但这一次也执行着教导新人的任务，更不要说后面还“躲”着那么多关系户身份的借调人员，压力可以说是非常之大。 　　“天啊！是亚丘卡斯！” 　　十一番队的死神们刚刚做好战斗准备，就听到身后的某个关系户大声喊了一句，刚想让那个说话人别太慌张，死神们又马上听到那个声音极为兴奋地说了一句话—— 　　“这次出来可是赚大了！亚丘卡斯级的大虚哈哈，这是得提高多少战功啊！” 　　背对着那个关系户的十一番队死神们几乎都陷入了咬牙切齿的状态，恨不得把那个说话的家伙直接扔到亚丘卡斯的嘴巴里去！只是想到那些贵族多得是把普通死神整死的能力，所有人也只能就这么忍着，一心想要快速解决眼前的三只亚丘卡斯！ 　　说不定哪天他们靠着战功当上副队长，就能把这些个小贵族一个个捏倒！ 　　但是，就算对手是三只刚刚晋级的亚丘卡斯，在带着一半新手死神的情况下，十一番队的队员们还是出现了疲力的情况，就算背后那群关系户传来讽刺的声音，死神们都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些什么，只能继续战斗。 　　“后退！” 　　就在十一番队的那几个死神快要精疲力竭地时候，一个声音从后方关系户的队伍中传来。那个被前辈们保护着的年轻死神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某个连死霸装都没有穿，腰间更是没有挂着斩魄刀的死神从后方队伍中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那样的姿态，与其说是身处于战场，不如说是在樱花盛开的庭院中散步。 　　“你才给我后退！你们家族把你们送来这里，可不是让你们拖后腿送死的！”之前才被一只亚丘卡斯击退的席官冲着后方吼了一句，“我已经放出地狱蝶请求支援，我们队长以及五番队的支援很快就会到达，你们都给我乖乖在那边躲着！” 　　“然后看你们送死吗？”牧唯看着十一番队队员们身上的伤势，不禁微微皱眉，虽然对于朽木银铃的安排并没有意见，但是到了这种情况之下，他还是不乐意作为关系户在后面缩着。 　　牧唯并非是真正的死神，所以自然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斩魄刀。但这并不说明牧唯无法进行战斗，毕竟对于大妖怪而言，战斗的本能早就已经刻印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所以牧唯只是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后在翻手间释放出自己一直收束着的力量，三只亚丘卡斯的脚下瞬间出现了一片红色的花海……当那样的场景出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时，足以让在场的死神们都感觉到一阵茫然。 　　众死神：发生了什么？ 　　“现在可以后退了一下了吗？”牧唯看了一眼某个准备伸手碰触花海中花朵的死神，笑着说了一句，“如果触碰的话，可能是出现这样的结果。” 　　牧唯一边说，一边伸手示意大家看往那三只亚丘卡斯的方向。之后，在所有死神的注视下，那三只亚丘卡斯刚刚准备动手向死神们的队伍袭来，原本围绕在它们周围静静摇曳的彼岸花海瞬间四散，然后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利刃一般在三只亚丘卡斯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无法愈合的裂口！ 　　“吼！！”无法说话的亚丘卡斯只能用怒吼声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但即使是最微小的一个动作都会引来彼岸花海中那些锋利花瓣的攻击！ 　　不得不说，在基力安进化为亚丘卡斯之后，三只大虚的智商几乎有了质的飞跃，甚至在几次重伤之后学会了停留在原地不动，那副呆滞的模样倒是和那些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死神们有些相似之处。 　　“不好意思，为了我们家主布置的任务，可能不能让各位如此轻松过关了。”看着如同在进行“一二三木头人”游戏的三只亚丘卡斯，即使知道对方听不懂，牧唯还是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在将伸出右手放下的过程中，手指轻弹，触动了眼前彼岸花海最后的力量。 　　不再需要花海中的猎物动弹，原本还在继续摇曳的彼岸花瞬间从地面上浮，腾空在亚丘卡斯们的四周，最后……彻底炸裂！ 　　“吼！” 　　当亚丘卡斯们化为灵子前最后的吼叫声传来，所有站在牧唯周围的人都快速向后退了一步。那种惊慌的样子就好像牧唯并不是刚刚出手相助的同伴，而是一只比亚丘卡斯们还要凶残的大虚一样！ 　　“所以说，这一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吧？”牧唯其实也有些震撼于彼岸花海的力量，但是他却将这份震撼藏在了笑容之下。 　　就在出发做这一次任务之前，牧唯已经答应了小白哉，在找到右郎之前自己也要振作起来。另外，如果能够得到席官的身份，牧唯也能够很好地帮助牧唯寻找到弟弟右郎的下落，更可以光明正大地在静灵庭行走，不需要继续窝在无聊的房间里，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是的。”十一番队带头的席官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多谢这位前辈的帮助。” 　　“前辈客气了，我只是六番队的一名普通死神而已。”牧唯说着，又有些抱歉地打了一声招呼，“对不起，家里还有人在等我，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允许我提前离去？” 　　“当，当然可以！”那席官立刻点了点头，“虽然咱们十一番队不是很擅长写报告这种东西，不过这一次咱们一定尽力写，然后快速送去六番队。” 　　“那就麻烦了。”牧唯最后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直接坐上了朽木家派来的马车，扬长而去。甚至没有人发现那辆马车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后方的！ 　　“那个人……是谁？” 　　在一阵沉默的氛围之后，总算有一个十一番队的死神开口问了一句，询问的对象自然是和牧唯一样身为“关系户”的借调死神们。 　　“我记得他是朽木家的人。”片刻之后，就有一个四枫院家的关系户有些干涩地开口说，“名字他倒是介绍过，只是没记住他到底是叫牧唯还是朽木唯来着。” 　　“你傻吗？”旁边的另一个贵族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既然是朽木家的人，那当然是叫朽木唯啦！” 　　不管叫什么，如果每次借调的死神当中都有这么可怕的人物，那么他们都快搞不清楚到底谁是关系户了。十一番队看着因为大虚化为灵子，所以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的街道，竟然开始期盼起下一次和这位“关系户”共同作战的时候。 　　就算是自家队长也会对这样的战斗力感兴趣的！这样的念头才刚出现在十一番队死神的脑海中，就立刻被打散了，毕竟十一番队的队长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无孔不入的鬼道系斩魄刀。而看刚才那位朽木先生的战斗，定然是拥有着一柄非常强大的鬼道系斩魄刀！ 　　然后，就在大家还沉浸在刚才战斗画面中的时候，因为地狱蝶的召唤而前来的五番队支援队伍，也在三席蓝染惣右介的带领下快速赶来。 第25章 空降五番队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作为五番队的三席，蓝染惣右介这一次正是遵从五番队代理队长, 也就是副队长平子真子的命令, 前来救援遭遇危险的十一番队队员们。毕竟五番队一直以来的任务, 就是在各番队遭遇到突然情况的时候，能够在第一时间进行支援。 　　所以就速度而言，蓝染以及他所带领的小队赶到现场的速度, 甚至要比那位十一番队队长剑八还要更快一些。 　　可是, 蓝染绝对没有想到, 当他快速到达现场的时候, 那些利用地狱蝶请求救援的十一番队死神们, 都只是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身后还有一群从发型和形象来看, 与十一番队格格不入的死神们。 　　根据蓝染得到的命令，这一次十一番队会如此焦急请求支援的原因, 似乎是因为有三只基力安级别的大虚突然晋级成为亚丘卡斯。 　　但是…… 　　蓝染环顾了一下周围的街道，除了一片安静之外, 根本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眼前这么一堆死神的东西了。 　　“那个……蓝染三席，真是不好意思。”作为这一次战斗临时领队的十一番队席官，显然对这位五番队三席有些了解, 知道对方脾气还算不错，所以挠着头就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然后带着充满歉意的笑容看向这位静灵庭出了名的老好人，“之前确实有三只亚丘卡斯来着，但已经被同行的六番队借调死神给解决了。” 　　在那个席官的记忆中, 遇到蓝染这样好脾气的死神，只要理由和借口充分，对方并不会加以责难。 　　只是，看着一群人无所事事站在这里发呆的样子，在静灵庭中一直保持着温文尔雅姿态的蓝染惣右介还是忍不住轻轻皱眉，然后用慢条斯理的语气说：“五番队虽然只是救援番队，但是每一次进行支援都需要进行一系列的报告流程。只不过因为救援方面的事情要求速度和效率，所以每一次的报告都会放在救援结束之后进行。总而言之，请不要认为五番队支援队伍的出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就是一个救援番队吗？看你这样子顶了天也就是一个席官，说话这么严肃干什么？就像是我家里的老头子一样。”之前叫嚷着自己战功能提高的那个小贵族死神，这会儿竟然又喊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朽木家那个家伙竟然那么离开？而且，如果不是因为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就你们这种支援速度，我们可能早就被亚丘卡斯给吃了！” 　　“抱歉。”看着那个扯着嗓子喊的年轻死神，蓝染却只是温文一笑，“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各位年轻有为的年轻死神在亚丘卡斯的手下竟然撑不到十分钟，所以稍微来迟了一些，我在这里向各位进行道歉。” 　　“……”虽然那个小贵族还是觉得蓝染这话听在耳朵里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在鄙视他实力底下一样。但是有一句话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蓝染脸上那“真诚”的笑容，这个本身就没什么本事的小贵族，竟然也把接下去想要骂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不过……原来是朽木家的死神出手了吗？”蓝染看着周围丝毫没有被损坏的街道，心里倒还真挺惊讶的，对方在消灭亚丘卡斯的时候显然是速战速决，甚至让那些智商低下的亚丘卡斯都没有时间破坏街道，“请问那位朽木家的死神叫什么名字？毕竟等回去之后，我还需要向副队长进行报告。” 　　在蓝染记忆里，自从六番队副队长朽木苍纯和他的妻子在战斗中牺牲之后，说实话朽木家里剩下的就只有庞大的家业、平日里什么都不做的长老们、明明年岁已高却只能坚持在六番队队长位子上的家主朽木银铃，以及一个五六岁说不定还会尿床的孩子。 　　似乎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能够在外行走的普通死神。 　　“是一个叫做朽木唯的家伙！” 　　原本已经侧过身去的蓝染猛地回过头，然后就这么盯着那个说话的死神，一只手伸出去按住对方的肩膀，就算对方因为用力过猛而不断喊疼，蓝染却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表情极为恐怖地看着那个人，大声问：“你刚才说谁？” 　　“咳，咳咳！”蓝染的手几乎就要掐上那个死神的脖子，但是对方在他的眼神下只能一脸惊恐地说，“我……我说解决掉那三只亚丘卡斯的人……叫朽木唯！” 　　“是牧唯，还是朽木唯？”蓝染在说这话的瞬间，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正披着温文尔雅的外皮和伪装，双眼中甚至透露出一丝疯狂，“究竟是牧唯，还是朽木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五番队的死神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那个被掐着的死神还是大喊着说：“是朽木唯！那是朽木家的人，当然叫朽木唯！你这家伙快点给我放手啊！” 　　其实还没等那个死神把话说完，蓝染就已经松开了掐着对方的手，脸上的表情竟然也在一瞬之间就恢复成了那个温文儒雅的模样，就好像之前那个凶狠到几乎要用自己的眼神将对方杀死的男人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就在蓝染的身后，一群死神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静灵庭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发飙，有的甚至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是看到了错觉。 　　“无论如何，既然这是十一番队请求出动的支援，那么后续的报告就由几位来完成好了。”蓝染就这么恢复了自己一贯的笑容，对着那边十一番队的席官叮嘱了一句，然后就带着自己支援的小分队转身返回静灵庭去。 　　在看到蓝染脸上恢复笑容之后，其他的死神们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个可怕的蓝染三席果然是错觉啊。 　　蓝染和那些借调的死神离开之后，只留下那个十一番队的席官哭丧着脸站在那里。毕竟，对于作战番队的死神而言，最享受的永远是尽全力战斗，最痛苦的自然就是这些复杂的文案工作，他们中的大部分甚至连真央灵术院的课本都没办法完全看懂…… 　　结果这会儿，他们不但包揽了关于朽木唯战斗方面的报告，竟然还要应付五番队这边的麻烦，也不知道究竟是招谁惹谁了。 　　不过，在纠结了一会儿之后，那个席官倒是很快看开了，毕竟无论如何，最重要的事情果然还是继续这么好好活着。 　　相比那个很快就释怀的席官，转头离去的蓝染的心情显然就不那么轻松了。虽然说蓝染能够将自己脸上的表情伪装得十分完美，但不得不说……当蓝染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他确实有了一瞬间的失控。 　　只是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蓝染就告诉自己，牧唯能够成为死神的几率几乎是零，更不可能会成为那种一招就可以杀死亚丘卡斯的强大死神！ 　　毕竟在蓝染和牧唯相处的那几年里，牧唯的身体几乎没有过任何的成长，甚至从来没有吃过任何食物。这在蓝染看来就是牧唯身体中并不具有能力的证明，自然也不可能具备成为死神的天赋。 　　另外，因为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牧唯的下落，再加上蓝染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追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哥哥确实是被某些在暗地里进行人口交易的混蛋带出了流魂街。甚至……甚至很可能已经被某个死神中的贵族从哪些混蛋的手中买走……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蓝染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放弃和那个叫尾崎的贵族的联系，在他的父亲升入中央四十六室之后，更是不可能放走这枚顺手的棋子。蓝染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借助这个看似凶横，实则智商并不怎么高的贵族少爷，跨入到那个混乱的贵族圈子里。 　　但是……当蓝染越发靠近真相，却越发发现与流魂街相关的人口交易，要比他想象中的复杂很多。就连尸魂界的最高司法机关——中央四十六室都很可能与这些暗中的人口交易有关！ 　　越来越多的证据让蓝染了解到，这群混蛋买卖那些来自流魂街的普通魂魄，并不只是为了让无聊的贵族玩弄流魂街居民脆弱的身体。事实上，还有许多的流魂街魂魄，都被沦为了某些不可告人实验的牺牲品！ 　　没错，那个原本在蓝染想象中如同仙境一般的静灵庭，早就已经化作废墟碎渣。在如今蓝染的心中，那些看似光鲜亮丽的死神背后，实际上藏匿着说不出的黑暗和污垢。那些所谓的贵族在获得了权利财力和力量之后，依旧不知满足，还在进行着某些蓝染尚且不知道真面目的视线，希望能够为他们自己带来更高的利益。 　　所谓的人口交易，那些被买卖的魂魄，无论是被玩弄还是被用于实验，都只是这些贵族在追求更高利益时候的牺牲品而已！ 　　整个尸魂界早已经腐朽，整个静灵庭在蓝染的眼中也已经充满了污垢，早已不堪入目。 　　最重要的是，蓝染那个从流魂街被抓走的哥哥，极有可能就是牺牲品之一…… 　　每次想到牧唯在那些人手中可能遭受的情况，蓝染都会觉得头痛欲裂，即使在睡梦中都会因为那种痛苦的窒息感而惊醒。所以在无数次的自我催眠之后，男人选择将这件事情深藏在自己的心底，然后…… 　　将摧毁整个人口交易买卖，以及颠覆整个腐朽的静灵庭，树立为自己唯一的目标！ 　　只是如今的蓝染依旧太过于弱小，就算竭尽全力，他这个来自于流魂街而且毫无背景的死神，在花费了七十年的时间之后，才刚刚摸到静灵庭上流社会的门槛。只要这一次的计划顺利，蓝染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够成为五番队的下一任副队长。 　　在那以后，能够成为他阻碍的，就只有下一任的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而这样子的阻碍，在他多年的策划之下，都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问题而已。 　　走在支援小队的正前方，蓝染的嘴角勾起一丝胜利在望的笑容。很快，很快他就会让整个静灵庭为哥哥陪葬！ 　　—一个月后— 　　“你们听说了吗？” 　　因为某些原因，原本还算平静的静灵庭，就如同平静的湖面突然被砸进了一粒石子一样，开始泛起不断的波澜。 　　“怎么回事？” 　　“是关于五番队的事情，原本不是都已经决定了由副队长平子真子来担任队长吗？据说，这一次由总队长发令，可能会突然空降一位队长下来就任。” 　　“空降？现在静灵庭里哪里还有能够担任队长职务的人？别开玩笑了！” 　　“你忘了吗？就是朽木家的那位啊！” 　　“朽木家？” 　　正在静灵庭的主干道上巡逻的死神有些好笑的看着身边神神叨叨的同伴，然后说：“我倒是听说朽木家这会儿已经开始衰败。毕竟，除了那位老爷子之外，那一家好像就剩下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了吧？那位老爷子现在已经是六番队的队长了，难不成你想说总队长会安排那个五六岁的孩子去当五番队队长不成？” 　　“不是，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这人就别再听信谣言了，好吗？要我说啊，这都是朽木家虚张声势放出来的谣言，就只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家族已经开始衰败了！说实话，大家都是死神，凭什么就要区分贵族和普通死神呢？还有什么四大家族……哈哈，说不定过个一百多年，我自己就能开创一个第五大家族出来！不对，到那个时候什么朽木家志波家，应该都开始衰败，到时候咱们就能当上第一家族了！” 　　显然这个正在滔滔不绝说着话的死神，平日里就极为嘴碎，毕竟他说了那么一堆话，根本没一句靠谱的！要是在平日里，说不定和他一起巡逻的那几个死神，还会因为工作实在有些无聊而认真听他吹牛，但是这会儿…… 　　“好了，你别说了。” 　　走在旁边的另一个死神突然狠狠拽住对方的袖子，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快看前面，不想死的话就别说了。” 　　那个嘴碎的死神疑惑地向前看去，然后就看到在道路的正前方，隐约有一团火焰正缓缓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走近之后，那死神才发现对方也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在静灵庭当中还穿着华丽红色着装的青年。那个青年长相容貌极其优秀，皮肤白皙，黑色长发曳地，但是青年脸上的表情却极为严肃，此刻正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盯着刚才还在吹牛的那个死神，眼神中充满了冷漠，甚至是冷厉，似乎远在百米之外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那个死神对朽木家的不敬。 　　好可怕的眼神…… 　　虽然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可怕，但是当那巡逻死神的双眼再一次和那双眼睛对视上的时候，他真的感觉到有一把不存在的尖刀，就这么猛地扎进自己的心口！ 　　那是几乎实质化的可怕视线！ 　　一直到对方与自己擦肩而过，那个巡逻的死神才发现男子的手中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那个孩子身上穿着正式又合身的黑色和服，白皙的皮肤再加上黑色的妹妹头，那个长相玉雪可爱的小孩看起来就好像和那个红衣青年有血缘关系一样。 　　“那个人是谁？”等到红衣青年牵着那个孩子走了很远之后，那个嘴碎的巡逻死神才合住下巴，戳了戳自己身边的同伴，“感觉好可怕的样子。” 　　“那就是你刚才在念叨的朽木家的人。”同伴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小的那个就是如今朽木家的宝贝小少爷朽木白哉，大的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空降——朽木唯！” 　　“他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刚才那眼神带来的震撼尚未退去，让那死神想起来还有一阵后怕。 　　“那是当然。”同伴看了一眼背影都已经消失了的牧唯和朽木白哉，然后才将牧唯这一个月来的战绩说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大人在一个月内将除了五、六番队之外所有的番队都逛了一遍，以借调死神的身份参与了各个番队的各种行动。在这一个月里光亚丘卡斯就砍了不下两位数，进行了十多次救援行动，甚至还参加了一次前往虚圈的远征，在那里如同收割刀一样，积攒了赫赫战功！” 　　“就……就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同伴所说的话，那个死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死神的生命极其漫长，很多人几百年的时间都可能会在碌碌无为中度过，而这个可怕的家伙竟然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做了这么多事情？ 　　同伴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根本没有人见过这位大人的斩魄刀，只能猜测是一柄非常强大的鬼道系斩魄刀，而且有隐藏刀身的特殊能力！不过，听说只要见识过这位大人的战斗，就一定不会质疑他卍解的能力！” 　　“空降五番队的队长级吗？”也许是因为刚才亲自感受过来自对方的压迫感，那个死神根本就没有质疑同伴的话，反而如同自言自语一样说，“看来五番队的副队长和席官们要头疼起来了。” 　　而在静灵庭的另一条街道上，朽木白哉几乎是以崇拜的眼神看着牧唯，然后说：“叔叔，你刚才看起来和平日里一点都不一样，看起来好严肃，好厉害的样子！” 　　在小白哉的心里，牧唯一直都是温和的代名词，而且是他最喜欢的叔叔。但是刚才牧唯镇住那几个死神时的表情和眼神，在小白哉看起来又陌生又帅气，就连跟在牧唯身边的他都觉得自己变帅气了很多。 　　“如果有可以模仿的对象的话，其实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牧唯的表情马上放松了下来，笑着抚过朽木白哉的头顶，“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刚才模仿的对象就是你亲爱的爷爷哦！” 　　当然，牧唯没有说的是，除了参考朽木银铃之外，自己还借鉴了一些麻仓叶王那种……难以表述的气场。 　　“好厉害！”小白哉的嘴巴都成了小圆，几乎可以往里面横着塞一个小鸡蛋，“以后白哉也能变得那么厉害吗？” 　　“这可没什么厉害的。”牧唯无奈地看着最近越发粘着自己的小白哉，“只有觉得自己需要变得比外表看起来更强大的时候，我们才会学着去伪装自己，将自己伪装成更强大的样子。如果说我们自己能够强大起来的话，就完全不需要任何顾虑了。” 　　伪装，是因为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吗？ 　　小白哉眨了眨眼睛，总觉得叔叔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的样子。不仅如此，叔叔还会陪自己玩，给自己带小零食，而且还会带着他一起出来玩…… 　　白哉最喜欢叔叔了！ 　　关于朽木老爷子希望自己能够去五番队这件事情，牧唯也早就已经听说了，甚至和朽木银铃专门说起过这件事情。虽然牧唯觉得自己在应付大虚方面得心应手，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管理一整个番队，更不觉得自己能够领导整个五番队的死神。 　　更何况以牧唯如今的资历……就连朽木银铃也完全不避讳地说，朽木家为牧唯在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那里走了关系，开了后门，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山本老爷子松口，答应只要牧唯在一个月内做出成绩，就认真考虑让牧唯担任五番队队长这件事情。 　　一直到了那个时候，牧唯才知道自己一个月来以借调死神的身份徘徊在各个番队，并不只是为了让他寻找应该是席官的弟弟，更是为了达到山本总队长的要求。 　　不过……对于前往五番队这件事情，牧唯倒也并不抵触，毕竟他已经光顾过整个静灵庭，却完全没有找到右郎的身影。 　　说不定……说不定右郎他现在就在五番队！ 　　“叔叔。”朽木白哉的声音打断了牧唯的思考，等他低下头就看到那孩子扯着他的衣角，双眼中流转着独属于孩童的光，“叔叔要去当队长吗？” 　　“白哉希望叔叔去当队长吗？”牧唯干脆就蹲下身子，平视着小小的白哉，“如果白哉希望叔叔留下的话，那叔叔就天天陪白哉一起玩好不好？” 　　“不要！”小白哉出乎牧唯意料地快速摇了摇头，“父亲和母亲曾经说过，队长是静灵庭里最厉害最强大的死神！父亲还说以后他也要当厉害的队长来保护白哉，还要成为未来队长的父亲呢！不过现在……叔叔，身为未来六番队队长的叔叔，也必须是厉害的队长才行！” 　　“你这孩子……”牧唯看着小白哉坚定的眼神，竟然真的有些动摇。自从被冠上朽木家唯一的继承人之后，朽木白哉这个孩子成长得很快，也很清楚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应该怎么去做…… 　　但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心疼，越是让人觉得在这个孩子成长为优秀的朽木家家主之前，必须有人在旁边使一把力，不至于让这个孩子在压力中直接倒下。 　　“那么叔叔就去试试看当队长好了。”牧唯自觉说得太过儿戏，却还是用哄孩子的语气说，“所以白哉到时候也要成为最厉害的队长哦！” 　　“嗯，我们一言为定哦！”小白哉马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下子我可以回去向爷爷交差了，爷爷答应了要给我准备辣味樱花饼！” 　　牧唯：“……” 　　事实上，自从护廷十三番在静灵庭出现之后，从来没有一个贵族家族同时掌控两个不同番队的先例。但是现在，六番队队长朽木银铃身为朽木家的家主，却希望家族中另一个叫做“朽木唯”的年轻死神进入五番队，并且成为五番队的队长。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被山本总队长拒绝，但是如今的静灵庭确实缺少队长级别的人才，而朽木唯也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在一个月之内向静灵庭上下展示了自己超越队长级的能力。如今，朽木唯以及那一把没有任何人见过的鬼道系斩魄刀已经成为了静灵庭中人人讨论的话题，使得山本总队长开始重新考虑朽木家的提议。 　　虽然说一开始山本元柳斋重国属意的队长人选，是现五番队副队长平子真子，但不得不承认平子副队长的性格若有机会再磨砺一番的话，一定会成为更加优秀的候选人。 　　如果在朽木唯任职期间能够让平子真子有所沉淀，山本总队长觉得这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再加上山本总队长亲眼见过那个孩子，确定过对方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举止都非常优秀，最难得的是……对方还是一个性格和自己的学生浮竹十四郎类似的老好人。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中央四十六室中那两位姓朽木的贤者，同样希望那个叫做朽木唯的年轻死神能够成为队长。 　　对于在几番考虑以及多方面的压力之下，山本元柳斋重国最终还是答应了牧唯担任五番队队长这件事情，而且已经正式下令，希望这位新任队长能够即刻上任！ 　　一时之间，静灵庭上下一片哗然，蓝染惣右介看着心情似乎并不怎么愉快的平子副队长，心中也是一阵冷笑。 　　在蓝染看来，一个之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贵族少爷，经过短短一个月的努力就可以当上护廷十三番的队长，他可不相信这件事情的背后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所以，蓝染更加坚信，静灵庭已经腐朽，是时候需要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改革了。 　　不过在此之前，蓝染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比如说要先见一见那位未来的队长大人。如果说那位队长真的成为了自己计划面前的阻碍，蓝染完全不介意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从尸魂界消失。 　　更何况，为了等待想要的结果，蓝染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他已经不愿意再继续等待下去！如果有机会的话，蓝染完全不介意将那位新任的队长，连同那位活泼的平子副队长一起解决掉！ 　　不过，蓝染至今还记得牧唯叮嘱过自己，有的事情可以做，有的事情不可以做。所以看在那两个家伙并没有什么滔天罪恶的情况下，蓝染觉得自己可以采取一些比较温和的处理方式，比如说将两个人丢去虚圈某个毫无人烟的角落，比如说让他们永远无法回到静灵庭…… 　　而在朽木家的西院，牧唯此时此刻已经开始试穿刚刚送来的五番队队长服饰。 　　“叔叔，真的不能穿着自己的衣服去当队长吗？”看着牧唯脱下身上的红色和服外套，朽木白哉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在小白哉的眼中，自己的叔叔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穿红色的人，而现在却要穿上黑色和白色这样单调的颜色，自然会让这个孩子觉得有些可惜。 　　“有的时候，对于已经长大的人来说，为了某些事情而暂时放下自己的喜好，是一件正常的事情。”牧唯习惯性地拍了拍小白哉的额头，“不过，虽然叔叔没有办法穿自己的衣服，却可以让白哉永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论是白哉喜欢玩的、喜欢穿的、喜欢吃的，甚至是白哉未来会喜欢上的某个人，白哉永远都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虽然白哉很聪明，而且以小小的年龄已经懂得很多东西，但是听牧唯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似懂非懂，只知道眼前的叔叔会一直陪伴自己。因为，白哉曾经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父亲母亲在一起，而现在他最喜欢的事情…… 　　就是和叔叔在一起！ 　　牧唯将身上繁琐的服饰一层一层褪下，然后换上那套静灵庭中到处都是的黑色死霸装。不得不说，虽然没有自己的衣服舒适，但牧唯还是瞬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轻松了许多。 　　然后，牧唯就拿起了那件象征着队长身份的白色羽织，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与朽木老爷子的羽织不同，在牧唯的身后写着一个大大的汉子“五”，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五番队的新任队长！ 　　“咳咳，准备出发了吗？” 　　等到牧唯穿戴整齐之后，朽木银铃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然后轻咳了一声说：“有空的话，就聊聊吧。” 　　“乐意之至。”牧唯应了一声，然后牵起小白哉的手，跟在朽木银铃的后面向主厅走去。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牧唯顺便将满脸好奇的小白哉交给了正在花园里的古屋管家，和朽木老爷子两个人单独进入了内室。 　　“有的时候老夫觉得，你可能会记恨老夫。”看着身穿队长羽织的牧唯，朽木银铃满意地点了点头，“因为凭借你的实力，终究有一天会登上那个位子，但是老夫却用一些并不光彩的手段，将你送上了那个位置。抱歉，在朽木家出现这样糟糕局面之前，老夫同样不屑于这样的手段。” 　　“老爷子您已经使用了最温和的手段不是吗？”牧唯并没有责怪朽木银铃的意思，虽然静灵庭只是失去了一个朽木苍纯，六番队只是少了一个副队长，但是朽木家却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 　　朽木家老家主的身体，也因此衰败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一些依附着朽木家的小贵族们已经蠢蠢欲动，甚至有一些敢于向朽木白哉下手，这是牧唯所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所以他才会从一开始就按照朽木银铃的计划行事。 　　“虽然不知道能否胜任队长的工作，但既然已经披上了羽织，我必将竭尽所能。”虽然牧唯更愿意享受悠闲自在的生活，但是当这样性格的人有了特殊的追求，他们则会致力于先完成目标，再享受不易的悠闲。 　　“所以，老夫觉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朽木银铃将一叠纸放在了牧唯的面前，“这是五番队从副队长到所有席官的详细资料，在你前往五番队之前可以先做一个简单的了解。” 　　“这……”看着眼前资料上从姓名到喜欢的食物以及斩魄刀的详细信息，牧唯觉得这绝对不只是一份“简单”的资料，“谢谢，这份资料能够帮到很多。” 　　朽木银铃对于牧唯的感谢却摇了摇头，然后说：“不用谢我，这份资料是古屋知道你要去五番队之后，自己偷偷准备的。这七十年来，一直都是古屋在负责照顾你，虽然我这个老朋友不擅长言语，但对你的关心却要比我多得多。” 　　想到那位一直默默陪伴在周围的老管家，牧唯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谢意。 　　虽然看起来好像牧唯成为了朽木家的一枚工具，却让他在这段时间里活得比在流魂街的任何一天都要生动和精彩。再加上七十多年来的照顾，以及小白哉的陪伴，牧唯觉得自己反而有所收获。 　　在细细读过关于五番队的文字资料之后，时间一晃竟然已经到了半夜，从资料里抬起头的牧唯这才想起来，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自己似乎应该在下午的时候前去五番队，进行与副队长和三席的第一次会面。 　　只不过因为阅读这份厚厚的资料的关系，牧唯似乎……错过了与五番队副队长及三席的会面！牧唯无奈掩面，只能接受自己还没有上任，就已经在手下死神的心里留下了糟糕印象这一事实。 　　被放鸽子的五番队三席蓝染：“……”果然是扶不起来的纨绔公子哥！ 　　不过，让牧唯有些失望的是，这份资料中并没有出现右郎的名字。不过，因为牧唯无法确定对方是否还在使用这个名字，所以还是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前往五番队一探究竟。 　　第二天一早，五番队副队长平子真子和蓝染就已经在五番队的院子里等候，因为昨天从中午等到晚上都没有等到那位神秘队长的关系，平子真子看起来一晚上没有休息好，就这么盯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了蓝染的面前。 　　“惣——右——介——” 　　平子真子一脸怨念地看着一脸笑容怎么看都没脾气的蓝染惣右介，然后表情痛苦地说：“我们不会迎来一个大魔王一样的队长吧？昨天一定是新队长送给我们的下马威，一定是这样的！惣右介，空降队长好可怕啊！” 　　“放心吧，平子副队长，我觉得总队长会作出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蓝染还是温温吞吞地笑着，“不过让我选择的话，还是希望平子副队长可以顺利任职队长。” 　　“嘘！”平子真子马上就露出夸张的紧张表情，“惣右介，这种话可是会害死我的！” 　　等看到蓝染脸上露出计划成功的笑容之后，平子真子才向后退一步，然后叉着腰说：“惣右介，你又在看我笑话！说实话，队长什么的我才不想做呢，特别是之前队长总是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给我来做，这一次必须在新任队长身上找回场子才行！” 　　“副队长！蓝染三席！朽木队长来了！” 　　“啊……啊？！”平子真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朽木队长并不是六番队那个老爷子，而是他们五番队的新队长，所以立刻加快脚步向门外冲了过去，只留下蓝染一个人在后面慢慢走着。 　　当平子真子冲到五番队外面那条街上，然后看到牧唯的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奇怪的念头—— 　　第一次觉得黑色和白色会有这样神奇的冲击力！ 　　黑色的死霸装，白色的队长羽织，黑色的曳地长发，白皙的肤色，只有那双红色的眼睛，成为了黑白世界中唯一的点缀。 　　“您……您好……我……我是五番队副队长真子平子！”平子真子一个有些麻烦的小毛病就是，看到漂亮的人就会变得手无足措外加口不择言。 　　“是平子副队长吧？”看着眼前有着金色长发的死神，牧唯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五番队队徽，然后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我是新上任的五番队队……” 　　牧唯一边说，一边向平子真子伸出手，希望能以友好的握手开始以后的工作。 　　可是没等牧唯说完，就看到平子真子很是慌乱地从后面将一个慢悠悠走着的死神抓过来，直接抓着那个死神的手塞进了牧唯向他伸出的右手。就连被突然拽过来的蓝染，都因为突发事件而没有看清这位新任队长的容貌，只知道对方是阻碍自己计划的人之一。 　　“这……这位是蓝染三席！” 　　于是，在蓝染与牧唯双手相触的一瞬间，强烈的电击感瞬间窜上了蓝染的手臂！ 　　那一刻，牧唯只有两个念头—— 　　第一，电击的力量似乎比以往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 　　第二，眼前这位蓝染三席似乎对自己怀有恶意？ 　　而在下一秒，蓝染也看清楚了眼前这位新任队长的真面目，略过那双有些陌生的红色眼眸，看向有所变化却依旧熟悉的面容，还有同样有些熟悉的电击感…… 第26章 兄弟相认 　　在电击的一瞬间，蓝染就条件反射地将手抽了回来, 然后整个人就好像云里雾里一般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牧唯, 比起平子真子的语无伦次手足无措, 蓝染更像是整个人被瞬间冰冻，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而在平子真子看来，蓝染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他只看到在蓝染和新任队长双手相碰的那一瞬间, 这位脾气性格都数一数二的蓝染三席竟然马上就把新任队长的手给甩开了？ 　　这……这难道是惣右介怀恨昨天的事情, 所以反手就给了新任队长一个下马威？平子真子脑海里的小人简直纠结得要满地打滚, 毕竟新任队长是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 惣右介那个家伙做事怎么能这么鲁莽呢？在平子真子看来, 每一个美人都是需要呵护的, 如此鲁莽行事，将来单身一辈子怎么办？！ 　　平子真子自然没有忘记眼前这位让人印象深刻的美人其实是一位男性, 所以马上就将觊觎对方的念头收了起来。但一想到以后每天会和这样一位赏心悦目的队长在一起工作，平子真子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 　　于是, 平子真子一把将愣在那里的蓝染推开，然后再次握住牧唯依旧悬在半空中的手，咧嘴笑着说：“朽木队长, 真是不好意思，惣右介他可能是被您的美貌所震撼，所以一时之间慌了手脚。” 　　“五番队三席蓝染惣右介吗？”牧唯对于五番队主要成员的资料已经聊熟于心，顺便看了一看并没有触发电击反应的平子真子，然后收敛笑容, 正色说道，“请平子副队长避免对上司容貌的擅自评价，相信您这位山本总队长口中极为优秀的副队长，应该不是以貌取人的俗人吧？” 　　私下里，牧唯更喜欢和和气气地做一个好脾气的人，脸上常带笑容，享受闲暇的时光。但是既然自己已经下定决定做好队长的工作，牧唯还是觉得应该放下习惯性的悠闲懒散，带上冷漠的伪装来面对自己未来的属下。 　　就算经常被称为老好人，但牧唯早已经不是最初的模样，他的手上沾染过鲜血，经历过生不如死的麻木，感受过最痛苦的离别……再加上有朽木老爷子和麻仓叶王两个榜样存在，牧唯很轻松就让自己伪装成了严肃的上司。 　　完全不知道牧唯脸上的笑容为什么瞬间不见，平子真子也是愣愣地眨了眨眼，然后也用变得正经了一些的语气说：“确实是属下疏忽。” 　　“那么，就开始进行队长工作的交接吧。”牧唯收回手，然后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对于五番队的队舍一无所知，自然还是需要这位副队长进行带路。 　　在路过蓝染身边的时候，牧唯深深地看了这位三席一眼。 　　“请跟我来！”平子真子立刻跑到前面去领路，而后方的蓝染则还是僵硬地站在那里，等到牧唯他们走远了之后，才机械式地向着队舍大厅的方向迈动步子。 　　“副队长和蓝染三席这是怎么了？”正在晨练的五番队队员们，先是看着自家副队长一头冷汗地往大厅冲，一会儿又看到蓝染惣右介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行为举动，不禁忍不住猜测起来，“你们说，是不是新队长又给他们下马威了？” 　　“昨天不是已经来了一回了吗？今天还来？这位新任队长的性格也太难相处了吧？” 　　“嘘，队长级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这么大声是想要被新任队长秋后算账吗？” 　　“我……” 　　“不过，说句实在的，如果只看我们队长的容貌，那我们五番队在护庭十三番也算是扬眉吐气了！虽然表情严肃了一些，但是就这么看着也恨不起来啊！” 　　“是啊是啊！”偶尔冒出来的话引来五番队队员们的一致认同，虽然说队长的长相和实力完全没有关系，但是想象一下几个番队一起在队长带领下出动的话，他们跟在新任队长后面简直有面子极了！ 　　特别是如今在火急火燎的副队长和全身僵硬的三席的对比下，穿着队长羽织的牧唯一脸淡然地走在中间，在曳地黑发的映衬下，如同刚刚出关的世外高人，实力难测的潜修者…… 　　“这里就是队长的办公场所？”当牧唯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后，一直努力保持冷淡的表情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色，明明有优秀的副队长和得力的三席处理公务，为什么房间里会堆放着占据一半空间的文件？而且每一叠文件几乎都有半个人那么高…… 　　“呃……”看着房间里的盛况，平子真子这才想起来为了报复昨天新任队长的“下马威”，他们特地将番队上下所有的文件都搬到了这里，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从蓝染的房间里搬来的。 　　至于平子真子……他一向自称从小看见文字就头晕，甚至还会影响战斗力。所以，所有文件批阅方面的事务，都被交给了好脾气而且工作十分卖力认真的三席蓝染惣右介。 　　所以，虽然是副队长，但平子真子为五番队尽心尽力的时候，可能就只有在救援的战场上。这一点，就算是前任的五番队队长，也表示极为无奈。 　　看着平子真子尴尬的表情，牧唯也能够猜到一个大概，于是就随手从各个文件堆里都拿了一本，然后每本都随意翻了几页，才说：“各番队的支援报告也就算了，连五番队食堂用餐时间纪律检查的文件都需要队长翻阅吗？” 　　“当然不需要，其实我们最近正在整理过往的文件，因为队长还没有上任，所以就暂时将文件堆放在了这里，这些都是刚刚整理完的。”平子真子立刻找到了一个还算正常的借口，语气也越发认真了起来，虽然只是接触了很短的时间，但平子真子可以看得出这位空降的副队长似乎并非想象中的纨绔子弟。 　　“那就太好了。”牧唯将文件放回原处，“既然刚刚整理完这些文件，不如平子副队长就来简述一下这些文件中哪些最为重要，正好让我可以学习一下。” 　　“这……”从没好好看过文件的平子真子努力克制住为难的表情，然后一把将还没清醒过来的蓝染拉了过来，指着他介绍说，“朽木队长，其实大部分的文件整理工作都是蓝染三席负责的，所以如果需要询问的话，就让蓝染三席留下来帮忙好了！事实上，今天各番队副队长还有一次重要会议，所以能不能……” 　　“既然平子副队长有重要的事务，那就不麻烦了。交接的工作就让蓝染三席来陪我完成即可。”牧唯点了点头，显然是允许一脸迫不及待的平子真子离开，然后就看到这位副队长恭敬行礼之后，就跟脚上踩了轮子一样，飞快地从房间里消失了。 　　而就在平子真子说完“朽木队长”四个字之后，蓝染也开始渐渐恢复冷静的意识，等他完全恢复理智的时候，却发现整个房间里竟然就只剩下他和牧唯两个人而已。 　　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翻阅文件的身影，虽然头发变长了许多，身形也变高了许多，但蓝染几乎一眼就可以确定，对方确实是自己的哥哥牧唯！ 　　但是……为什么毫无灵力的哥哥会成为死神？又为什么会变成五番队队长朽木唯？原本温和的黑色眼眸，为什么会变成如此冷漠的红色？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一眼就认出了哥哥，而哥哥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认出自己呢？ 　　“这里似乎都是一些已经过期的文件，或者是无关紧要的琐事。”牧唯并不知道蓝染纠结的心情，只是依旧一脸平静地询问着。 　　蓝染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心中的纠结使得他脸上惯有的笑容和伪装无法出现，只能故作冷静地推了推眼镜，然后说：“最近的文件都还放在我的房间里，所以……” 　　“那么，就到你的房间里去吧。”牧唯说完，就毫不犹豫地推开队长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顺便给了蓝染一个在前面带路的眼神， 　　“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蓝染开始回忆起自己早上离开房间里的时候有没有叠被子，或者是将什么不应该的东西放在了明面上。 　　而在外面走动的五番队队员看到蓝染此刻纠结的表情，脑海中再次浮现了新任队长在房间里故意刁难副队长和三席的景象，毕竟刚才平子副队长可是逃命一样地从五番队大门冲了出去。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 　　走近蓝染的房间，牧唯随便环顾了一下四周就得出了四个字：毫无特色。 　　三席的房间并不小，但是在蓝染的房间里却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以及一个简单的柜子而已。无聊的冷色调，以及如同豆腐块一样的被褥，还有书桌上整齐摆着的那一大叠文件……有些奇怪的是，蓝染房间里的书桌竟然是放在房间正中间的位置，而不是习惯性地靠窗。 　　整个房间里唯一的装饰竟然是一把被丝绸软布托着的……木铲子！ 　　二话不说，牧唯直接将那把木铲子从柜子上拿了下来。 　　“这是……”那把木铲子可以说是之前牧唯留给蓝染最后的一件东西，无论是谁都不能随意触碰。但是蓝染刚想要阻止，却又想起来对方应该就是自己的哥哥，所以对方到底能不能碰这把木铲子呢？ 　　“在翻阅文件之前，我们不如聊聊天怎么样？”牧唯拿着木铲子，以看不到表情的姿态背对着蓝染，然后说，“比如说和亲爱的哥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会带有不怀好意的心思呢？” 　　“……” 　　蓝染还没反应过来，牧唯已经转过身来，一铲子敲在了蓝染的额头上，力道控制得当，只让蓝染感觉到了万分熟悉的疼痛感。 　　“朽木队长……”蓝染没有想到牧唯已经认出了自己，只能捂住自己的额头，不明白为什么牧唯会说自己不怀好意。毕竟，就算他蓝染颠覆了整个静灵庭，也不会希望牧唯受到任何的伤害。 　　“叫哥哥！”牧唯卸下冷漠的伪装，露出蓝染熟悉的笑意，“右郎能够在第一时间认出我，难道我就不能认出右郎吗？” 　　牧唯说着，伸出手拍了拍蓝染刚才被敲过的地方，这一次却并没有引起任何电击反应，只是让牧唯无奈地发现自己必须抬起头才能够与自家弟弟成功对视。 　　熟悉的栗色短发，一部分总是难以贴服地翘着，给人一种凌乱蓬松的感觉。还有那一双棕色的双眼，虽然乍一看其中满是温和的神色，但牧唯总觉得在认真对视的时候，还可以读出更多的东西。 　　而且还戴上了一副在牧唯看来并不怎么适合的眼镜，让自家弟弟看起来老气了许多。 　　不过，七十年过去了，谁又能够一成不变呢？ 　　“所以说，一开始没有认出我的时候，你想要做些什么？”牧唯收敛笑容，手里拿着木铲子站在蓝染惣右介的面前，“传说中静灵庭的第一老好人，五番队三席蓝染惣右介先生？或者说，我亲爱的弟弟？” 　　“这应该问你自己才对，究竟是谁昨天违背约定，给了五番队所有人一个下马威？”蓝染惣右介则看着眼前熟悉的容貌，无奈地叹了口气，“空降五番队的新任队长朽木唯？或者说，我失踪多年的哥哥？” 　　“仅仅只是如此？”牧唯顺手打开身后的柜子，“说不定是在房间里藏着一些不能被哥哥发现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说杂志画报什么的……” 　　蓝染惣右介：“……” 　　在蓝染一贫如洗……不，是简单干净的房间里，牧唯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事实上牧唯和蓝染时隔七十年的再次相见，也使得两个人不知道应该以什么为话题的开始。 　　“哈哈哈哈！”沉默过后，蓝染突然就这么捂着额头上被打过的地方，突然就这么坐在书桌对面的蒲团上笑了起来，那是蓝染这一生以来都少有的畅快笑声， 　　蓝染的另一只手此刻却掩住眼部，似乎不想被看到丢脸的样子，然后声音低沉地说：“小时候我最讨厌你用这铲子打我，总是觉得就算没有这铲子我也能够完成学习的任务。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会这么怀念这种感觉！” 　　“难道说你还记得事情，就只剩下被我揍的回忆了吗？”牧唯顿时觉得手中的铲子又在跃跃欲动，但还是就这么在蓝染对面的书桌前坐下，将铲子放在一侧，“这些就是五番队最新的文件了吧？” 　　牧唯一边问着，一边抬头看向蓝染，却发现他只是这么默默地看着自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怎么了？”牧唯歪了歪头，黑色的长发垂在一侧，“看起来很奇怪吗？” 　　“不……”蓝染摇了摇头，“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生，竟然还有机会和哥哥一起面对面坐着。” 　　听到蓝染的话，牧唯才想起来在流魂街的时候，那个破屋子里唯一的桌子，就是像这样放在整个屋子的正中心。 　　那个时候，他们也是像现在一样，面对面坐着，一个人教，一个人学。 　　一瞬间，他们似乎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没有静灵庭，没有五番队，没有死神，没有虚，小小的世界里只有哥哥和弟弟两个人。那是一段曾经让牧唯觉得痛苦过，却至今仍然觉得幸福的时光。 　　嘴角勾勒起笑意，牧唯顺手拿起蓝染桌上的笔，然后取过一份文件，对自家弟弟说：“咳咳，今天起得早了一些，连早餐还没吃就跑出来了。” 　　“我去买早餐！”蓝染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蒲团上起身，看了一眼那个坐在书桌前看文件的身影，似乎害怕这依旧只是一个梦，等到那个身影深刻入脑海之后，蓝染才带上门走了出去，为自家麻烦的哥哥买早餐去。 　　等到门关上之后，假装翻阅文件的牧唯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的笑意难以克制。比起隆重的相认仪式，比起双双抱在一起哭诉分别时的悲惨遭遇，比起腻歪来腻歪去的重逢，牧唯还是更喜欢现在这种方式…… 　　和小时候一样的相处模式，如同普通兄弟一样的日常生活，偶尔履行一些作为哥哥应有的权利，牧唯觉得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将激动和喜悦，以及曾经有过的伤痛都藏在心底，这份难得的平淡才是牧唯和蓝染最终追求的幸福。特别是对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里的牧唯而言，更是希望能够更多地陪伴在这个孩子身边。 　　“惣右介，你这么匆忙是到哪里去？”一个五番队的席官看到蓝染快步前行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替队长买早饭去！”蓝染一边回应，一边又有些着急地问，“你知道哪里的早餐最好吃吗？”一直以来，以低调为标杆的蓝染都选择在队舍用餐，但他却不愿意让哥哥也食用那些干巴巴的面食。 　　“最好的早餐店当然是润林安街口那一家了，就是价格有点贵，不如你还是去……”那个席官还没说完，就看到蓝染如同一阵风一样刮走了。 　　席官：“我的天啊，不就是买个早餐吗？至于这么拼命用瞬步吗？” 　　于是，片刻之后，新任队长随意欺压五番队三席蓝染惣右介，令他使用瞬步去买早饭的事情传遍了五番队上下。在新任队长还未进行集体讲话的时候，五番队上下草木皆兵，都暗自祈祷自己千万别被那位队长大人看中，然后成为第二个跑腿小弟。 　　只不过，无论外面传来怎样的闲言碎语，似乎都无法影响到重逢两兄弟愉悦的心情。当蓝染从静灵庭外面那家早餐铺把香喷喷的热粥和配菜带回来的时候，就算不使用瞬步，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也使得他走得很快。 　　就好像七十年来笼罩在头顶上的阴云全部散去，就连平日里看起来污浊的天空，都变得蔚蓝起来。 　　哥哥还活着！虽然有些迟到，但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就在蓝染向五番队走去的时候，一个有些晃眼的光头出现在了蓝染的面前。 　　“惣右介啊，这是还没有吃早餐吗？”尾崎这位贵族死神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一看到蓝染就走了过来，“听说你们番队空降了一位队长，你竟然还能这么悠闲地去跑去润林安买早餐，真是让人羡慕啊。” 　　因为那家早餐店独有的包装，所以尾崎马上就看出了蓝染从哪里来。 　　“原来是尾崎前辈。”看到眼前这个光头，蓝染下意识地将自己真实的心情藏了起来，再次挂上虚假的温和笑容，“真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在听说你没当上副队长之后，就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尾崎眯眼看着蓝染，然后说，“你也别沮丧，谁知道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空降呢？就连我父亲都为你叫屈！说起来，朽木家也算是你和我共同的敌人了，先是在四十六室四处和我父亲过不去，然后又挤走了你升职的机会，我们也算是同阵营了。” 　　“尾崎前辈说笑了。”蓝染双手护住早餐，“新任队长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死神，而且队长级的实力众所周知，自然……” 　　“好了好了！”尾崎挥手让蓝染别在继续说下去，“你这什么都藏着掖着的性格我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吧，今天本少爷的心情不错，虽然你没能当让副队长，但也算是青年死神中的佼佼者，我就做主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玩一玩怎么样？” 　　“……”蓝染倒是没有想到，七十年来自己努力想要达到的目的，竟然就这么达成了，“蓝染感激不尽，但我还是得先为队长送早餐去。” 　　看着蓝染又匆匆离开的身影，尾崎“切”得讥笑了一声，然后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就这怂脾气，怪不得到现在还是个三席。” 　 第27章 真相乍现 　　当蓝染回到五番队的时候，牧唯已经从房间里出来, 因为队长到三席的房间都处于内院, 并没有其他的死神进来, 所以牧唯就这样没什么形象地坐在走廊缘侧，见到自家弟弟回来之后，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示意他也在这边坐下。 　　蓝染走过去坐下, 然后将手中的热粥和配菜放在牧唯和自己的中间。 　　“不吃吗？”牧唯看着只有一份的早餐, 然后又看了看自家弟弟的体格……嗯, 看起来不像是营养不足的样子。 　　“我早就已经吃过了。”蓝染说完, 就看见牧唯端起了热粥, 才第一口就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缘侧, 看着五番队连棵树都没有的院子。因为是番队的队舍，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人特地将这里布置成花园, 比起朽木家的园林更是显得极为空旷。 　　“下次在这里种点什么吧？种一些马醉木怎么样？”牧唯指了指身后队舍上印着的队徽，“既然五番队队徽上就是马醉木, 我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现在哥哥才是五番队的队长，所以不需要询问任何人的建议。”蓝染不得不感慨哥哥就是哥哥，其他队长上任想做的事情无非就是纪律和改革, 只有哥哥心里想着确实在五番队的队舍里多种一些树，“说起来，六番队的队舍里似乎也种满了樱花树。” 　　“是啊，很美。”牧唯怎么说也和小白哉一起在六番队玩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在孙子的喜好之下, 那位表面严肃的老人已经在队舍里种满了樱花。 　　“哥哥现在……在朽木家还好吗？” 　　“不错。”牧唯真心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一件事情，“不过，虽然我现在住在朽木家，但我却并没有改名。朽木唯什么的，只是外人误解了而已。只是朽木家对我有恩，若是能因此帮上忙的话，倒也不必特地纠正。” 　　“有恩？”蓝染脑海中立刻浮现了一连串的场景，比如说哥哥被坏人拐走，然后带入人口交易的场所，最后却被朽木家所救，成为朽木家的一枚工具等等…… 　　“没什么，只是一不小心就睡了七十年。”早晨的微风拂过，牧唯一边将热粥放下，一边转头看向蓝染，“若非如此，可能我早就已经找到你了。” 　　蓝染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然后摘下眼镜擦了擦，就这么低着头说：“有这句话就够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很久，最终还是牧唯打破了这段沉默，有些忐忑地问了一句：“这七十年来，右郎你是怎么过来的？” 　　“比想象中要复杂一些。”面对自己哥哥的提问，蓝染抬起头来看向那双红色的眼眸，“哥哥，你还记得当初将你带出流魂街的那几个人吗？” 　　接着，蓝染就将这么多年来所调查到的，关于“静灵庭黑暗面”以及“人口交易市场”相关的事情一一告诉给了牧唯。但是对于自己这七十年来的经历，以及一些目前还不能让牧唯知道的事情，蓝染却是只字未提。 　　“我在考虑究竟是否应该继续追查下去。”蓝染皱了皱眉，“当初会牵扯进这件事情，完全就是为了寻找我失踪的哥哥，嗯……就是现在在喝粥的这个。但是现在我哥哥都能好好坐在这里喝粥了，继续追查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吗？ 　　牧唯脑海中浮现了当初那种如同隔断半身一般的痛苦和窒息感，以及那些向自己靠近的人贩子，双眼染上了一层暗色，却并没有让蓝染看见，只是语气淡然地说：“是啊，实在是太危险了，哥哥也觉得右郎没有必要继续牵扯进这件事情里。” 　　“然后你决定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去？”见牧唯已经吃完了早餐，蓝染起身回到房间里为哥哥倒了一杯茶，虽然这段时间难得卸下心房与牧唯交流，却并不说明蓝染丢失了精准的眼力，“我可不记得我哥哥是那种想要成为个人英雄的存在。” 　　“当然不是。”牧唯脸上并没有被揭穿想法的尴尬，只是接过蓝染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才继续说，“说实话，我对静灵庭的了解不多。但是我觉得静灵庭的事情更应该交给静灵庭自己去解决，想要用一个人的力量去解决整件事情，最终也只会是事倍功半，过程艰难。” 　　牧唯不是圣母圣父，自然也没有单枪匹马去做一个超级英雄的想法。 　　“哥哥的意思是……”蓝染想到了自己在虚圈埋下的棋子，却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一定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哥哥的理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牧唯自然也不知道蓝染一个人做出了怎样的壮举，而是极为认真地说：“我会将这件事情告知给朽木家的家主，希望他能够与山本总队长进行一次谈话。在此之后……我也很乐意成为劈开整个真相的那把刀。” 　　“哥哥你可没有配刀。”蓝染看了一眼牧唯空荡荡的腰间，“所以做弟弟的自然要补上这把刀。” 　　虽然已经见到哥哥平平安安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是蓝染却并没有改变自己对于静灵庭的评价。就算有朽木家在又如何？已经腐朽的静灵庭早已经不适合他和哥哥平静的生活。 　　总有一天，他会在另一个世界给哥哥准备一座宫殿，然后带着哥哥继续过着这样平静的生活。 　　一上午的时间，牧唯专心地在蓝染的房间里翻阅着五番队的各种重要文件，没有离开这个幽静的小院一步。不过等到午休的时间开始之后，牧唯就直接从五番队离开，快速向着朽木家的方向而去。 　　在见到朽木家家主朽木银铃之后，牧唯就简单说明了蓝染所发现的与人口交易市场事情。不过出于某些特殊的考虑，牧唯并没有说出蓝染的名字，只说是自己调查得到的消息。因为牧唯曾经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所以会只身调查这件事情在外人看来倒也是不足为奇。 　　只不过在牧唯说完之后，却发现朽木银铃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诧异的表情，反而见这位老人开口说：“是和中央四十六室那些老家伙有关吧？” 　　“您知道？” 　　朽木银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沙哑着声音说：“不只是我，山本也很清楚这一点，只是那些家伙虽然脑子不怎么聪明，但嘴巴却非常严实，就算是与他们共处一室的朽木家那两位长老，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是一无所知。” 　　“我和山本找了很久才在其中找到了突破口，那家伙毕竟刚刚进入四十六室，根基很浅，而且脑袋不怎么精明。但是追查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和山本就发现那人嘴巴同样严实，从来不会别人透露出任何消息，所以我们得到的消息并不多。” 　　“最终得到的消息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找到了一个非常疯狂的家伙，似乎是叫做涅茧利，来帮助他们完成某个秘密的实验。” 　　虽然牧唯只是静静地听着老爷子在那儿说话，却实在不得不惊讶于朽木银铃所得知的消息，这恐怕是一直调查着的蓝染都不知道的情报。毕竟，蓝染在调查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朽木银铃却有整个朽木家可以加入到调查中去。 　　这就是为什么牧唯并不喜欢单独行动的原因。 　　“你想要对那些人出手？”朽木银铃看向牧唯，“这么想来，他们在流魂街的那些小动作，确实有可能与你当年所遇到的事情有关。” 　　牧唯的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些在座敷童子的火焰中丧身的混蛋，然后平静地说：“那些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只知道自己是为贵族提供一些好货色的生意人。” 　　朽木银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反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白哉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牧唯的脸上瞬间出现了诧异的表情，有些震惊地问：“难道说……” 　　朽木银铃点了点头，露出了少有的痛苦表情，近乎咬牙切齿地说：“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但是那个不为人知的实验确实制造出了一些可怕的怪物，那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怪物！以苍纯达到队长级的实力，却依旧在那些怪物的围攻下，和他们同归于尽。” 　　“那件事情之后，四十六室那些人知道朽木家必定会将这件事情追查到底，却将所有的一切都藏了起来，没有人知道那个实验究竟在哪里进行！我和山本派人搜遍了整个润林安，却还是一无所获。” 　　“当然，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到此为止，就算牧唯你不参与这件事情，朽木家也一定会把整件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一个都不能留下！” 　　想到自己死去的儿子和媳妇，这一刻的朽木银铃不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朽木家家主，更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那么，就请允许我以一把利刃的身份加入进去。”牧唯极为坚定地说道。 　　那个时候如同半身被割离一般的痛苦，依旧在牧唯的脑海中不断重现，想要彻底摆脱那样的回忆，也许就只有将一切的源头亲自扼杀掉！ 第28章 润林安事件 　　牧唯刚刚上任，对于五番队的事务自然还是不够了解, 但幸运的是他拥有了整个静灵庭最优秀的三席, 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就连五番队的普通队员们也都发现, 再从新任队长上任之后，原本已经算是非常勤快了的蓝染三席，简直化身成了工作之神。无论五番队出现了怎样的情况, 蓝染三席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一切问题解决, 根本不需要再次递交到队长的手中进行查阅。 　　所以哪怕有一个比起看文件更喜欢动起来的副队长, 牧唯的队长生涯开始开始得非常顺利。在其它番队羡慕五番队拥有高颜值队长的同时, 其它番队的队长也羡慕着安然拥有一个万能的三席。 　　“朽木队长。” 　　十三番队的会议刚刚结束, 牧唯就在走廊里遇到了二番队的队长, 也就是四大家族当中负责邢军以及隐秘机动事务的四枫院家现任家主。而在这位老者的身后, 还跟着一位看起来非常精神的褐色皮肤女子，从手臂上带着的二番队队徽翁草来看, 对方应该是二番队的副队长。 　　也就是传言中那位即将接管四枫院家家主之位的下一任二番队队长——四枫院夜一。 　　四枫院家与朽木家并列尸魂界四大贵族，但是比起如今的朽木家, 将邢军和隐秘机动队掌控在手中的四枫院家显然更具有战斗力。而且从朽木老爷子的口中，牧唯知道无论是这位老者还是那位四院枫夜一，都非常擅于挖掘人才。 　　如今的二番队, 可以说是处于人才济济的巅峰时期。 　　“四枫院大人，请称呼我为牧唯即可，之前在会议上也说起过，一切只是误会而已。”虽然同样身为队长，但是此刻牧唯的身份是朽木家的一份子, 所以在见到这位老者的时候，还是有必要表示出尊敬。 　　所以，尽管现在的牧唯还是保持着没有什么表情的伪装，但在与四枫院家主对视的时候还是低头以示敬重。虽然不会显得过于谦卑，却表现出了身为后辈应当具有的礼节。 　　在四枫院家主看来，牧唯本不需要作出任何表示，所以对于此刻的后辈之礼，老人欣然接受，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就笑着说：“朽木银铃那个老家伙藏得够深，竟然把一个宝贝藏了这么久才显摆出来，让外面那群说朽木家开始衰败的家伙可以说是大跌眼镜。” 　　“四枫院大人客气了。”牧唯嘴角的笑意一闪而消，“毕竟众所周知，您所培养的下一任家主同样是极其优秀的人才，颇有您的风范。” 　　牧唯所指的，自然是在老人身后跟自己挤眉弄眼的四枫院夜一，这位继承人似乎要比他想象的要活泼很多。 　　“哈哈哈哈，和牧队长相比，我们家这个孙女还是差远了！”虽然老人明显因为牧唯的夸赞而高兴，但这位老家主说起话来还是极为谦虚，然后话题一转说，“可惜现在十三番队中已经没有了空缺的队长职位，不然让队里的孩子们都去其它番队历练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虽然四枫院家主说得有些婉转，但牧唯还是马上就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这位老者显然是看中了朽木家如今存在着两位队长的局面，想要效仿一二。 　　另外，老者口中“队里的孩子们”也侧面在向牧唯表示，二番队如今还有着其他拥有队长级别实力的队员，这是朽木家所没有的。 　　不过在牧唯看来，就算是四枫院家主自己也了解这样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如果说四大家族每一个都在静灵庭占据两个番队的之物，那么静灵庭可能真的要变成贵族的天下了。 　　与四枫院家主聊完之后，牧唯继续沿着一番队的缘侧向前走去，然后就看到那个应该跟在自己身后的副队长平子真子正在和十二番队那个娇小的副队长打打闹闹。 　　“喂，秃子！你把你家新队长就这么丢下一个人跑出来真的好吗？”十二番队副队长猿柿日世里是一个扎着装马尾的金发伪萝莉，脸上点缀着一些雀斑，整个人显得极有活力。 　　只不过当牧唯出现在猿柿日世里视野中的时候，平子真子几乎处于一个被碾打的状态，整个人被日世里踩在脚下，连牧唯来了都没有察觉。 　　“你还有脸为我这样的问题！”被猿柿日世里这么用木屐踩着，平子真子连说话都有些艰难，语气也显得极为暴躁，“你如果把脚拿开的话，我就能起来去找我们队长了！” 　　“没想到你这秃子对你们新队长这么忠诚啊！”猿柿日世里看了一眼静静站在那里没有什么表情的牧唯，又不怀好意地问了一句，“那你刚才偷偷跑出来被我抓到，究竟是想干嘛？” 　　“没办法啊！那些队长说话绕来绕去，让人抓不到重点。特别是那几个贵族，表面上和和气气地，满脸笑容，但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刺耳，真是受不了。”平子真子低声抱怨了几句，然后又冲着猿柿日世里喊道，“而且，日世里你自己不是也偷偷跑出来了吗？” 　　“对哦！”突然发现自己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而受不了里面的气氛跑出来的猿柿日世里挠了挠头，然后就把踩在平子真子脸上的木屐挪开，让这个虽然总是吵架，但的的确确是自己好友的家伙能够顺利站起身来。 　　“真是暴躁的家伙，这样子可是嫁不出去的！”平子真子一边站起来，一边揉了揉鼻子。 　　就这么打来打去好几十年，猿柿日世里自然懂得如何把控下手的力道，但是在平子真子看来确实是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平子真子的话音刚落，一只木屐就直接飞到了他的鼻子上，再次正中目标。 　　“你这秃子话怎么这么多？你才想嫁人了呢！”猿柿日世里红着脸骂了一句，然后捡起地上的木屐就转身走人，“中午还是老规矩，知道不？” 　　“看起来你们还挺般配的。”牧唯忍住脸上的笑意，然后就这么站在平子真子的身后，突然说了一句话。 　　被吓了一大跳的平子真子立刻跳着转过身来，在看到牧唯的下一秒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换上了灿烂的笑脸，然后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自家队长行礼说道：“队长的会已经开完了？中饭时间已经到了，想必队长已经饿了吧？不如一起去润林安吃东西怎么样？” 　　“不用了。”牧唯摇了摇头，“吃饭的话还是和朋友一起会更开心，比如说那位十二番队的副队长。如果和无趣的上司一起用餐的话，整个过程也会变得很无趣吧？接下来你就不需要跟着了，赶紧去赴约好了。” 　　牧唯说着，就转身先行一步，留着平子真子站在那里看着自家队长的背影，然后喃喃自语似地说：“队长恐怕是不知道有个词叫秀色可餐吧？而且他又怎么能确定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呢？” 　　牧唯拒绝平子真子的原因，除了口头上说的那些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正准备返回五番队去找蓝染。根据牧唯这段时间的了解，自己的这个工作狂弟弟似乎有废寝忘食的习惯，总是会因为处理公务而忘记午饭之类的事情。 　　但是当牧唯赶回五番队队舍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在特地询问了几个队员之后，牧唯才知道蓝染在他前去开会后不久，就独自离开队舍了。 　　右郎这个时候会跑到哪里去？ 　　牧唯纠结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从蓝染房间的椅子上起身，然后向外走去。既然找不到弟弟，自己又推脱了来自副队长的邀请，牧唯干脆就决定自己也去润林安逛一逛。 　　虽然在此之前牧唯也曾经因为一些借调任务而前去润林安，但是为了更快地完成任务，每一次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根本没有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这一片流魂街当中最为繁华的区域。 　　不过，牧唯早就耳闻润林安有许多精致的店面，还有许多在静灵庭当中根本吃不到的精致糕点和糖果。 　　一想到糖果，牧唯顿时有了一种手痒痒的感觉，虽然他本人并不喜欢吃糖，但是因为多年来的习惯，每次发现自己口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拿不出来的时候，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所以牧唯觉得，他是时候该去填仓补货了。 　　静灵庭给予十三番队长的薪酬，在贵族看来可能并没有什么大用处，但是对于牧唯这样曾经一贫如洗过的死神而言，却是一笔极大的财富，足够他在静灵庭随意挥霍。 　　所以在将自己身上的死霸装以及队长羽织，更换成属于自己的那一套红色服饰之后，牧唯刚刚走进润林安的区域，就靠着不断打听，找到了生意最好的那一家糖果店。 　　如今的尸魂界里自然没有那种方便的糖果纸，可以将糖果包裹起来随身携带。所以当牧唯从糖果铺子离开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店家赠送的一个精致锦囊，里面放满了用糯米纸包裹起来的各式糖果。 　　牧唯非常难得地尝了一颗，然后就发现这种纯手工制作的糖果，味道真的和那些超市里购买的糖果完全不一样，是一种非常值得成为回忆的味道。 　　自己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大部分时间却只是窝在房间里不动，牧唯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没出息了，早就应该这么到处走走，留下更多的回忆和新鲜体验才对！ 　　牧唯这么想着，舒展了一下手臂，深呼吸了一口，然后就准备利用难得的闲暇时刻，在润林安稍微逛上一圈。 　　属于彼岸花的服饰在润林安其实并没有太过显眼，但是当身穿这么一身衣服的人，拥有着同样出色容貌的情况下，还是很轻而易举地引起了极高的回头率。 　　所以就在牧唯逛完一圈准备回去静灵庭的时候，就被一个穿着黑色死霸装的光头死神拦住了去路。 　　“没想到润林安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姐，我刚刚在这里最好的酒馆订了位子，不如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光头死神一脸垂涎地看着眼前的牧唯，显然并没有在牧唯收束力量的情况下，从他的身上感觉到队长级的灵压。 　　出现在牧唯眼前的这个光头死神，虽然长相并不是那么丑陋可怕，但因为表情和眼神都太过张扬，甚至可以用嚣张跋扈来描述，所以牧唯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人，于是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准确地避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臂。 　　感觉到牧唯表现出来的抗拒，那个光头死神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有些不愉快的表情，然后语气古怪地说：“小美人，放心吧，哥哥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最多就是让你陪我逛逛街，然后再让我陪你吃顿饭，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在牧唯宽大的和服振袖中，一朵红色的彼岸花正在缓缓出现，可是对面那个不知死活的光头死神却依旧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想要继续向牧唯的方向靠近。 　　“尾崎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了，一个牧唯熟悉的声音传来，循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牧唯果然看到自家弟弟正快步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牧唯的错觉，他总觉得蓝染走过来的时候，双眼中隐约透露着一股杀气。 　　“哟，这不是惣右介吗？在这里遇见还真是巧合啊！”看到来者，尾崎竟然停下了动作，并且随意地跟蓝染打了一声招呼，“我这里正好遇到一位对胃口的美人，等本少爷利用无上的魅力将美人迷倒之后，就一起去用餐如何？” 　　“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蓝染并没有理会尾崎，而是压低了声音先跟牧唯确定了一下，等看到牧唯轻轻摇头之后，才看向尾崎说，“不好意思，尾崎前辈，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尾崎诧异地看着蓝染和牧唯之间的交流，然后忍不住问：“难道说……你们之间认识？” 　　“他是我的……”蓝染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牧唯和自己的关系，但却又突然担心起来，哥哥究竟愿不愿意将他和自己的关系暴露出来呢？ 　　“我是他哥哥。”看着蓝染有些纠结的模样，牧唯顿时发现这个长大了的弟弟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有满脑子的想法，却连最亲近的人都不会告诉，所以毫不犹豫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对牧唯而言，比起五番队队长这个身份，他在这个世界上更为重视的是右郎的哥哥以及朽木白哉的叔叔……这种在其他人看来无关紧要的身份。 　　毕竟，这些身份代表着他与这个世界的牵系，当他从这个世界离开以后，也只能通过这些牵系来发现他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哥哥？”尾崎愣了半晌，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快速向后退了几步，以一种非常防备的姿势，率先喊了起来，“男的？你竟然是男的？走开！我对同性别没兴趣！” 　　牧唯：“……” 　　就连蓝染也没有想到，尾崎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咳咳。”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反应确实太过夸张了一些，尾崎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然后说，“这个……很遗憾啊，我天生讨厌那种硬邦邦的男人，就算再漂亮，我喜欢的也是那种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所以请不要靠近我，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跟你共进午餐的！” 　　牧唯：“……”讨厌硬邦邦的男人，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自我嫌弃？ 　　“这是你的朋友吗？”因为刚才听到尾崎极为亲昵地称呼蓝染的名字，所以牧唯自然将这个古怪的光头归入到了蓝染的朋友列表里。 　　只不过，牧唯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右郎，在交友之前要好好做出选择才行。 　　“朋友？别开玩笑了！”光头死神立刻又恢复了那张嚣张的嘴脸，“这家伙顶多也就算是我的小弟而已。要知道，如果不是我的话，你这弟弟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穷困的角落里当乞丐。” 　　说着，尾崎又打量了一下牧唯，然后接着说：“啧啧，如果说这美人是你的妹妹或者姐姐的话，说不定与美人共度良宵之后，我对你的恩情就能算是一笔勾销了。” 　　就在蓝染的右手搁上斩魄刀的下一秒，幽蓝色的地狱蝶突然飞到了他的面前，最后停在了他伸出的指尖。 　　“怎么了？”因为知道地狱蝶最主要的作用是队内传讯，所以牧唯便问了一句。 　　“是平子副队长传来的消息。”在阅读完来自五番队的紧急通知之后，蓝染皱起了眉头，“润林安的西郊出现伤亡事故，敌方情况不明，所以召集所有五番队队员前往支援，其他人随后便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平子真子首先联系的不是他这个队长，但牧唯身在其职，自然有义务带队前往。而且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西郊并不远，所以牧唯和蓝染当下就准备转身前往。 　　这个时候，另一只地狱蝶翩翩飞来，然后停在了尾崎的掌心之中。 　　“真是好巧啊！”尾崎在接收完讯息之后，有些无所谓地笑了笑，“润林安的东郊同样出现了伤亡事故，我们队长正催我快速前去帮忙。” 　　催他前去帮忙？ 　　牧唯对此倒是有些诧异，毕竟从尾崎的外表来看，他实在不像是那种在战斗中派的上用处的家伙。 　　“怎么了？看不出来吗？”尾崎似乎毫不在意别人会对自己产生一些奇怪的看法，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木制的队徽，顺手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那队徽上的水仙，瞬间揭开了尾崎三番队副队长的身份。 　　“事不宜迟，东郊距离这里实在有些距离，尾崎前辈不如先行一步！”虽然说蓝染已经相信尾崎对自家优秀的哥哥没什么奇怪的想法，但蓝染就是不希望这种家伙继续和牧唯待在同一块空间里。 　　“才不要！”尾崎向着东边的方向瞪了一眼，“反正三番队里也没有一个人喜欢我，干脆我就跟你们一起去西郊算了，就当我借调去五番队帮忙怎么样？我怎么说也是副队长级别的实力！” 　　整个三番队，还记得他是副队长的，恐怕就只有那个做事婆婆妈妈的队长了。如果换一个人的话，估计都想不起来用地狱蝶来通知他去东郊集合。 　　“好了，时间紧迫，我们这就出发吧！”牧唯见蓝染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就干脆打断了一下，然后径直向西郊的方向而去。至于这位奇怪的副队长究竟想要做什么，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等等！”看到牧唯转身就走，尾崎又一把拦住蓝染，“你就这么带着一个普通魂魄去西郊？这种连斩魄刀都没有的家伙，就算是你哥哥也不能乱来啊！如果敌人是虚的话，这种柔弱美人在战场上根本活不过三秒。” 　　“我哥哥也是死神。”蓝染并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反驳了一句，然后就快步跟上了牧唯的速度。 　　“哈？”一直以为牧唯是从流魂街过来探亲的尾崎，显然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不穿死霸装不带斩魄刀的美人，竟然也是个死神…… 　　难道是温柔的四番队？ 　　牧唯、蓝染还有尾崎三个人就这么在润林安的大街上以最快的速度行走，红色的和服外袍在迈步间扬起，与黑色的长发一起形成了某种奇特的冲击力，使得跟在牧唯身后的蓝染忍不住就这么看着。 　　就好像一阵风吹来之后，哥哥又会突然消失了一样。 　　走了一会儿之后…… 　　“我说。”尾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用瞬步呢？” 　　“……”根本不会用瞬步的牧唯沉默不语，默默再次加快了脚步。 　　还好牧唯他们原本就在西郊附近，所以最后还是赶在平子真子他们之前到达了现场，看到了那样可怕残酷的景象。 　　无论是流魂街的居民还是静灵庭的死神，其本质都是灵体，就算是在尸魂界出生的孩子也是如此。所以，在死神和流魂街居民死后，最终会化作灵子，如同尘归尘土归土一般，与整个尸魂界融为一体。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死神死后，那一具空壳不会立刻化作灵子而已。 　　但是此刻在牧唯的眼前，许多穿着破烂的衣服，从背影看依旧是人形的东西，正一群群地聚在一起，牢牢抓住某个正在拼死挣扎着的流魂街居民，然后……疯狂地啃食着！ 　　那种牙齿撕扯生肉的声音，以一种毛骨悚然的方式传入了牧唯他们的双耳。 　　因为死去就会化作灵子，所以这些东西从四肢开始啃食，使“食物”就算只剩下胸腔和头颅，也依旧能够发出惨烈的呼喊，也还是可以感受到撕裂的痛苦！ 　　在那些怪物的后方，还有几个已经昏迷过去的普通魂魄，显然已经成为了那些怪物的备用粮食。 　　当牧唯的目光看向另一处的时候，却发现被那些怪物啃食着的身体，竟然是一个穿着死霸装的死神！那张脸……是五番队的队员！ 　　杀……杀了我！ 　　但牧唯看懂那个胸腔已经被啃食的死神的口型之后，一直收束着的灵压瞬间迸发，超越队长级的实力几乎将整个西郊笼罩住，衣袍与长发在灵力所形成的狂风中扬起，随之出现的还有满地的彼岸花海，随着狂风摇曳不止。 　　“这……这是……”虽然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但尾崎记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样的画面，血色的花海还有强大的力量，自己家里那个老头子似乎什么时候在他耳边曾经念叨过这样的人物。 　　“队长！先不要出手！” 　　眼见牧唯右手向前伸出，轻轻翻掌就能将那些怪物和被啃食者送往真正的三途川，属于平子真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你说什么？！” 　　从后方赶来的平子真子只看到牧唯怒而转身，那一双血色的双眸中充满了他从未见过的杀意。 　　“总……山本总队长的特殊命令，至少活捉其中的一只！”平子真子用这辈子最快的语速传达完了刚才传来的一番队的命令，生怕下一秒自家队长就把自己丢进那血色的花海之中。 　　队长？ 　　尾崎一脸震惊地看着灵压已经飙升到难以想象高度的牧唯，一开始一位只是个容貌出众的普通魂魄，后来才知道他也是一个死神，而现在…… 　　对方竟然是队长级别的人物？！ 　　传说中的血之花海，五番队队长朽木唯。尾崎瞬间想起了那个在最短时间内获得队长身份的死神，一开始只以为是朽木家的手段，甚至借此嘲讽过自家老头子无能，一辈子想要把他拽上队长的位子，但是永远都不可能做到。 　　却没有想到……感受着眼前的灵压，尾崎自嘲地笑了笑，虽然自己是无能了一些，但老头子没说错，队长之位绝非是泛泛之辈就能够拿下的。 　　而牧唯在听到平子真子的话之后，咬了咬牙，抬起的右手轻轻放下。就在右手放下的一瞬间，所有摇曳的彼岸花从地面浮起，然后突然散开，漂浮在西郊树林的各种缝隙间，闪烁着的浅浅血光将整个阴暗的树林，衬托得犹如引领亡者归程的三途川。 　　也许是兄弟之间所独有的默契，就在牧唯收手的一瞬间，蓝染瞬步冲到了那群怪物之间，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斩魄刀，并且进行始解。 　　“碎裂吧，镜花水月！” 　　就在蓝染的斩魄刀“镜花水月”始解的一瞬间，飘散着彼岸花的树林中，瞬间出现了水雾，雾气弥漫开之后就将那些怪物的身体和视线缠绕。片刻之后，那种啃食身体的声音再没有传来，反而听到了来自怪物的嘶吼声。 　　“我的斩魄刀，其名为镜花水月。”蓝染说着，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是流水系的斩魄刀，能够利用雾气和水流的不规则反射，扰乱他们的视线和感知。所以趁这个时候应该能够更快地抓住其中一只。” 　　平子真子的身影在牧唯他们的面前一闪而过，冲入水雾之中，然后下一秒他就带着一个人形的怪物重新出现在了牧唯和蓝染的面前。 　　“这是……”看着眼前嘴角还有着残余血迹的怪物，牧唯却挣扎了起来。无论是对方的穿着还是身形，都与流魂街的居民无误，甚至很可能就是流魂街的居民！ 　　只是他的脸部却已经变得无限近似于那种名叫做虚的怪物，骸骨一样的面具之下，怪物的双眼中除了杀意和兽性之外，已经看不出任何与人性相关的东西。就算平子真子紧紧掐住他的脖子和双手，那东西依旧在疯狂地挣扎着，如同野兽一边的尖牙缠绕着血丝，口中发出狂暴的嘶吼。 　　在那个东西的挣扎下，就连拥有队长实力的平子真子也极为吃力，就算不断提升灵压，一个不留神还是被那怪物硬生生咬下手臂上的一块肉。 　　在疼痛中，平子真子还是没有放开那个怪物，即使手臂上淌满鲜血，依旧还是咬着牙坚持着。但是，那个怪物在吞下肉之后，却似乎变得更加狂暴，挣脱的力度也瞬间变强！ 　　“松手！” 　　在听到自家队长的声音后，平子真子瞬间松开了抓着那个怪物的双手，然后看着那个怪物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扑向牧唯！ 　　那个怪物之所以放弃平子真子的鲜血，是因为在他的正前方，牧唯划开了自己的手掌，更为强大的灵力成为了最好的诱饵。 　　哥哥？！蓝染这才发现牧唯的手掌竟然在流血。 　　“想享用美食吗？”牧唯讽刺地笑了笑，鲜血却化作鲜红的锁链将怪物团团围住，根本无法动弹！锁链上的彼岸花若隐若现，但牧唯却知道那些来自自己血液的花朵，会以最缓慢的方式汲取怪物的力量。 第29章 尾崎 　　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怪物，实在难以想象他曾经也和那些被啃食的身体一样, 只是普通的魂魄。 　　牧唯不忍地移开视线, 拍了拍平子真子的肩膀, 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对自家弟弟说：“解除斩魄刀的能力，是时候解决这一切了。” 　　蓝染点了点头，将斩魄刀归鞘, 树林中的雾气瞬间消失, 那些因为镜花水月而失去啃食目标的怪物们就这样站在远处嘶吼抓狂, 在看清周围的一瞬间就再次向着眼前的“食物”扑了过去！ 　　“尘归尘, 土归土。” 　　牧唯继续向前走着, 原本还飘散在树林中的彼岸花, 顷刻间化作纷飞的花瓣, 将所有的怪物以及无法拯救的被啃食者埋没。 　　没有想象中的血迹四溅，当花瓣再次散开之后, 所有的身体都已经化作灵子，无论是怪物还是被啃食者, 最终都与花瓣一起飞向天空中不知名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最后还留在原地的，就只有那个除了头颅之外，其它都已经同样化为灵子的五番队死神, 也许再过一会儿，他也会以灵子的姿态消失在这里，重回尸魂界的天地间。 　　但是此时此刻，他视野中全部都是金色的灵子，和美丽的红色花瓣, 那是他一生都没有见过的美景。 　　“这里是会带你去往三途川的路。”牧唯知道，虽然人死后会来到流魂街，但是这里的人却同样知道三途川的传说，甚至认为那里才是死者真正的归宿。 　　“太好了。”一滴泪从眼眶中淌下，“终于可以结束了。” 　　这一场战斗结束得很快，除了正副队长和三席之外，所有的五番队队员都没有出手的机会。但是当战斗结束，最后一片花瓣在天空中消失，所有人都还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伙伴以及那些无辜的魂魄消失的地方，似乎是在进行悼念。 　　“至少，我们救下了大多数。”牧唯以队长的身份，最快打破了周围的安静，并且命令五番队的队员们立刻前去救助那些虽然昏迷过去，却并没有收到伤害的流魂街居民们，“也正是因为酒井六席的传讯，才让这一次的事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所以酒井六席……功劳极大。” 　　那个死去的死神，牧唯能够清晰地记得他的名字，毕竟在他获得所有五番队席官资料的那一晚，他就将每一个的名字都记了下来。在来到五番队之后，牧唯更是努力记住每个队员的名字…… 　　因为每一个人都不是无名无姓之辈，并不是连死去都不被人记住的存在。 　　“是。”五番队的所有成员轻轻应了一声，除此之外，似乎再没有其它的言语，可以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 　　成为死神，就意味着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却绝对不可以死得不明不白！所有人都看着被红色锁链束缚着的那个怪物，如果不调查清楚的话，一定会有更多的魂魄和死神因此而死去！ 　　自称是借调成员的尾崎刚刚再次收到了来自三番队的传讯，这个一直保持着惊讶和难以置信表情的贵族死神，此刻的脸上却有懊恼的神色一闪而过，只是那神色因为消失得太快而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本少爷先走一步了。” 　　当牧唯想起来还有尾崎这么一号人物的时候，就看到他突然转身离去，步伐显得有些匆忙。 　　“尾崎前辈，怎么了？”就连蓝染也看出来这个认识多年的纨绔子弟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若是平时的尾崎，估计不会在乎现场有着怎样的气氛，反而能够因为积攒到了战功而自鸣得意，但看尾崎此刻的行为，似乎早就已经忘记了这一次战斗的战功中，也有他的那一份。 　　听到蓝染的询问，尾崎顿了顿足，然后语气有些古怪地说：“三番队在东郊与那些怪物战斗，三番队队长在战斗中为了保全队员性命，与怪物同归于尽，所有生还人员正在三席凤桥楼十郎的带领下返回静灵庭。” 　　说完之后，尾崎立刻用起其实并不怎么熟练的瞬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从他们的面前消失。 　　三番队队长身亡？ 　　牧唯突然想起之前朽木银铃所说的那件事情，前六番队副队长朽木苍纯同样是在与怪物的战斗中，为了保护六番队的其他队员，陷入怪物们的围攻之中，不幸生亡。在战斗的最后，朽木苍纯甚至来不及对自己的斩魄刀进行卍解，就因为怪物们难以想象的速度、力量和疯狂而陷入只能不断防守的境地。 　　现在看来，他这一次所遇到的怪物，分明就是当初与小白哉的父亲战斗的那一批。从平子真子与怪物对峙的过程来看，在没有卍解的情况下确实会遇到一些麻烦，但真正的致命之处在于，当那些怪物在啃食死神身体的时候，也会从血肉中汲取灵力，从而使得受伤的死神在瞬间变得虚弱！ 　　如果不是彼岸花拥有着与其相对的攻击方式，如果不是蓝染的斩魄刀可以用迷惑的方式，在短时间内让怪物们失去行动方向，那么五番队的这一场战斗同样会变得极其困难。看着尾崎离开的方向，牧唯几乎可以想象到在东郊的时候，三番队上下究竟是遭遇到了怎样艰难的战斗！ 　　牧唯只是在会议上见过一次那位三番队队长，虽然其灵力在队长级中极其不显眼，却是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夫人，也在番队事务方面给了牧唯不少指点。想到那位夫人已经在战斗中丧身，牧唯的双手不禁紧握成拳。 　　“右郎。”牧唯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蓝染，语气有些冷厉地问，“这些怪物应该是那些人手上的实验品无误，你说那些人为什么会让珍贵的实验品的润林安里到处乱窜呢？” 　　蓝染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样认真地回答说：“因为这些怪物的可怕已经超乎了那些人的意料，既然无法控制，就只有消灭……那些人，想要利用护庭十三番的力量，来为他们解决这些失败的实验品。” 　　是的，在蓝染看来这些拥有着强大攻击力的嗜血怪物绝对是实验的失败品，他坚信那些贵族想要通过实验获得更高的利益，而那些披着光鲜外衣的家伙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变成这样半人半虚，而且只能依靠血肉为生的怪物。 　　所以这些仅仅只是失败的实验品，或者说……是那个可怕实验的牺牲品！ 　　五番队和三番队在润林安的战斗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静灵庭，解决那些怪物的竟然是两个支援番队，这件事情让静灵庭上下产生了小小的质疑声，不过因为得知当时十一番队正在进行虚圈远征训练，所以质疑声马上就烟消云散。 　　特别是当他们得知三番队在战斗中的牺牲之后，取代质疑声的是一种从暗处渐渐滋生的恐惧感。 　　虽然说西郊的怪物被五番队队长朽木唯全部消灭，甚至带回了可以进行试验的“样品”，但是东郊的怪物却有几只在战斗中逃走，至今下落不明。时至今日，所有人都已经将杀死六番队副队长以及五番队前任队长的怪物与这一次的战斗联系在了一起，那些怪物的可怕更是被传成了如同恶魔一般的存在。 　　那可是在围攻的战斗中能够杀死队长级死神的怪物！如果说被普通死神遇到的话，那不是只能沦为口粮吗？因为这样的猜测，静灵庭中队长级以下的死神人人自危，甚至到了没有实力就不敢离开静灵庭的地步。 　　无论是山本总队长他们，还是牧唯和蓝染，都知道真正主动出击的时候已经到来。 　　“尾崎前辈。” 　　这一天，牧唯和蓝染以番队事务为理由，在三番队的队舍找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正在独自一人喝酒的尾崎。在蓝染的印象中，每次尾崎喝酒的时候，周围不是那些狐朋狗友，就是一群莺莺雀雀，这么一个人喝闷酒的样子倒是从没见过。 　　“惣右介啊。”尾崎起来有些半醉不醉的样子，虽然吐字还算清晰，但眼神却显得有些迷离。 　　在蓝染看来，如果想要从某个人口中套话，或者让某个人乖乖去做某件事情，现在可以说是最好的时机。眼前这个家伙不禁独身一人，而且半醉不醉，再加上怪物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所有的条件都已经成熟。所以蓝染推了推眼镜，然后笑着问了一句—— 　　“尾崎前辈，上一次你不是说有一个好地方可以去吗？” 　　一个只有贵族和副队长级才有资格踏足，而且从那个地方的机密程度来看，可能还需要有专门的人进行引荐。另外，根据尾崎之前透露的信息，那里可以找到让尾崎觉得满意的女性，是让贵族醉生梦死的地方。 　　联想到那群流窜在流魂街各处，曾经被蓝染不知道消灭过多少波的拐人恶棍，以及被拐走的魂魄被用于与贵族交易的消息……蓝染几乎可以确定尾崎所说的地方，一定与那个神秘的人口交易市场有关！ 　　“哦，那个地方啊！”尾崎还没有彻底喝醉，所以能够清楚地认出站在自己对面的是自己“小弟”蓝染惣右介，和他的哥哥牧唯。至于五番队队长这个头衔，在尾崎眼里算不得什么，只要知道这家伙是自己小弟的哥哥就可以了。 　　尾崎将手边的酒坛子放下，然后从走廊里站起身，开始一边向外面走，一边对蓝染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去好了！我正觉得一个人喝闷酒实在是太过无聊，正好去找几位善解人意的姑娘一起好好玩耍一番。顺便，我就给你们两个做引荐人好了，那可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 　　“我和哥哥一起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他不是队长吗？比惣右介你可够格多了！”尾崎大手一挥，然后就带着兄弟两个一起离开了三番队的队舍。 　　不知道为什么，尾崎这样爽快地答应这件事情，反而让蓝染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算这个纨绔子弟已经喝醉了酒，也不至于将涉及到自己父亲，以及中央四十六室秘密的那个交易场所，这么轻松的暴露出来吧？ 　　尾崎就这么带着蓝染和牧唯在润林安近郊低矮成群的房屋巷子里绕来绕去，最后才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极为隐蔽的场所，若非是尾崎带路的话，任何人都会忽略到这么一个普通到足以让人忽略的入口。 　　在牧唯跟着尾崎走进去的时候，还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副队长级死神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个死神在看来牧唯和蓝染的时候，脸上很显然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显然不明白这两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那个死神的表情，牧唯更加确信这里一定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地点，却没有发现走在自己身后的弟弟此刻眉目紧锁的样子。 　　“哎呀，这不是尾崎少爷吗？” 　　就在一行三人走进大门的下一秒，一个长相看起来有些猥琐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用眼角的余光不断观察着牧唯和蓝染他们，然后笑着对尾崎说：“这一次尾崎少爷竟然带来了新朋友，还真是少见啊。” 　　此刻的尾崎看起来比之前已经清醒了一些，所以一边熟门熟路地向里面走，一边向那个人介绍说：“戴眼镜那个是五番队的三席，也就是我的小弟，旁边那个是五番队的朽木队长。” 　　“哎呀呀，真是久仰大名啊！”那个中年人立刻迎了上来，却被蓝染和牧唯一一躲避，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然后又跑到尾崎的身边去，“尾崎少爷你也真是的，既然认识这两位大人，怎么这么久才把这两位带来啊！” 　　“这不是已经带来了吗？”尾崎有些不耐烦地挥手喝退那个中年人，“你去把那几个好看的给带到我常用的那个房间，然后上几壶好酒！” 　　“好咧！”那中年人一边应着，一边又笑着对牧唯他们说，“两位大人可能不太习惯这儿的环境，不过请放心，我们这里隐秘得很，房间里不管发生什么，外面都听不到任何动静。说起来，很多队长都来我们这儿晃过，就是没有缘分见第二次面，不过八番队的京乐队长走的时候可是特地称赞过我们这儿的服务特别风雅。” 　　果然…… 　　听着那个中年人所说的话，蓝染就知道这里很可能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找的地方。如果说那个他想要寻找的人口交易市场，是这种可以让各番队队长自由来往的地方，那么静灵庭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对这些肮脏的交易一无所知了。至少，作为山本老头直系学生的京乐春水，不会仅仅只将这里当做是风雅的服务场所。 　　站在蓝染身边的牧唯脑海中也飞快掠过了各种已知的信息，并且很快得出了和蓝染相似的结论，于是干脆看着那个一脸谄媚笑容的中年人，主动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不错。”那人点了点头，眼神却忍不住停留在牧唯的脸上，就算见识过许多出众的容貌，眼前这位名声正盛的朽木队长的相貌还是让人忍不住有些沉醉。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牧唯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才继续问：“我看这里布置得确实很风雅，而且店面也很宽敞，为什么不把外面的招牌做得醒目一些，说不定生意会更好。” 　　“本店不与俗人为伍。”老板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我店里的这些大宝贝们眼光比我还高，若非是朽木队长和蓝染三席这样的青年才俊，估计连稍微露面都不乐意。所以啊，小店宁愿做得风雅高端一些，也免得落入俗套，成了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的三流店铺。” 　　“惣右介，你们还在那里干什么呢！进来吧！”走廊深处传来尾崎的招呼声，所以牧唯和蓝染只是向那个老板略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跟了过去。 　　在尾崎订下的那个房间里已经坐了三个容貌看起来很漂亮的女性，全部都围在尾崎的周围，但只是在掩嘴说笑，穿着也挺严实，身上更是毫无灵压，只不过是普通的魂魄而已。另外，看这三位巧笑嫣兮的模样，显然并不像是被拐卖的魂魄。 　　“我有事先去方便一下，你们陪着我小弟玩，知道吗？”尾崎笑着指点了一下那三个美女，然后跟牧唯打了一声招呼，就有些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看样子在牧唯和蓝染耽搁的那段时间里，尾崎又被灌了不少酒。 　　不过看起来，这家伙的心情还真的变好了一些。 　　“蓝染三席。”等尾崎离开房间之后，那三个美女第一时间开始向蓝染靠拢，倒是没有一个凑近牧唯所在的方向。 　　“你们先离开吧，这里暂时不需要各位的风雅服务。”还没等三个美女近身，蓝染已经出声制止，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厉色让那三位女性浑身一颤，然后就自觉地向门外走去。 　　看到房门被带上之后，牧唯看了看只剩下自己和蓝染的房间，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家弟弟，说：“竟然用灵压来压迫普通的魂魄，右郎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只是觉得有些挫败感。”蓝染苦笑了一声，然后从座位上起身，将门打开了一小条缝隙之后，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自从尾崎的父亲进入中央四十六室之后，我就努力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有用的消息。本以为这一次能够知道人口交易市场究竟在哪里，却没想到只是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也许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只是一个掩饰。”牧唯可不希望自家弟弟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只是白费功夫。 　　蓝染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说：“是不是掩饰暂且不说，不过我倒是觉得我可能有些看差了尾崎这个人。”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在蓝染眼中尾崎都不是一个好人，个性傲慢张扬而且极其好色，在尾崎的眼里一直都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他惹不起的人，另一种则是惹不起他的人，所以尾崎在静灵庭表面上受到了一些人的追捧，却又在暗地里被所有人讨厌着。 　　自从尾崎的父亲进入了中央四十六室，他也凭借父亲的关系成为三番队副队长之后，他的性格和脾气就比以前更加恶劣，就好像是随时会爆炸的炮仗一样，只要任何事情稍有不顺，就会把周围的人全部迁怒。 　　所以比起从前，尾崎身边的追随者可以说是少了很多。 　　尾崎的父亲与整个实验相关，是蓝染从某个被他杀死的人口贩子口中套出来的消息，这位中央四十六室中资历最浅的审判官，显然被派遣了一些最底层的工作，所以才让蓝染抓住了把柄。 　　蓝染一直以为尾崎一定从那位望子成龙的父亲那里知道了一些和那个实验相关的事情，再加上他经常透露某个只有贵族可以前往的神秘地点，更是加强了蓝染的这种猜测。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蓝染觉得尾崎这个在他眼中头脑和四肢同样不发达的纨绔子弟，似乎有一些连他都看不透的心思。 　　“也许尾崎对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蓝染拿起桌上的酒杯闻了闻，在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又放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牧唯却对蓝染使了一个眼神，就算这里的房间再隔音，他也能够感觉到属于尾崎的灵压正停驻在他们房间的门口。而且，对方很显然是听到蓝染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才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想要继续听下去。 　　蓝染自然看到了来自自家哥哥的眼神示意，却只是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然后继续提高音量说：“也不知道四十六室那位尾崎大人现在在做什么，上一次听说他还和一群人口贩子预定了一百多个来自流魂街的普通魂魄，说不定就是为那件事情做准备。” 　　牧唯很清楚地感觉到门外的灵压在听到蓝染所说的话之后，更加剧烈地波动起来。 　　“哎，尾崎大人估计也挺无奈的。”蓝染瞥了一眼门口缝隙的方向，继续说，“如果不加入到那件事情中去的话，可能很难在四十六室立足，也很难保住自己儿子在三番队的位置。但他们可能不知道，那件事情已经不再是秘密，已经有人调查出了所有的秘密，那个实验室的所在地早就已经暴露了。” 　　几秒之后，门口的灵压就快速离开，显然尾崎已经从外面走开，不知去向。 　　将房门重新关上之后，牧唯才叹了口气对自家弟弟说：“那位公子哥如果真的和那个实验无关的话，倒也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不过现在，他却很可能因为你所说的话，而被卷入整个事件。” 　　为了解决麻烦而牺牲一两个棋子，在蓝染看来是一件不足为道的事情，不过在牧唯的注视下，蓝染还是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一句：“尾崎的父亲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可以说是尾崎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就算他捅破了那位尾崎家主隐藏秘密的灯笼纸，也不会陷入什么危险。” 　　“如果只是尾崎也就算了。”牧唯皱了皱眉，“但是如果尾崎想要取信于他的父亲，就会说出你的名字。”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蓝染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显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现在还不是将一切告诉给牧唯的时候。对于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这件事情，蓝染难得地有些忐忑，最终还是决定等到这一次的事情全部结束之后，就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给哥哥知道。 　　看着右郎信心十足的样子，虽然牧唯还是担心自家弟弟被牵连，却还是决定相信他。这段时间的相处，让牧唯看到了右郎在这七十多年的时间里近乎飞速的成长，虽然蓝染目前在五番队担任三席，但牧唯可以感觉到他已经触摸到了队长级的边缘，更是在各种番队事务中表现出了让牧唯惊叹的睿智。 　　不管怎么看，自家弟弟都要比自己还要靠谱一些…… 　　既然尾崎已经离开，牧唯和蓝染自然没有必要继续在这家店里待下去，所以两个人很快就在那个老板不解的目光中离开。从老板完全没有阻拦的动作来看，他们这应该不能算是吃霸王餐。 　　“今天我就不住在队舍了。”两个人进入静灵庭之后，牧唯却停住了脚步，并没有跟着蓝染一起向五番队的方向走去，反而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今天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回朽木家陪他。” 　　陪“他”？蓝染并没有言语，不过从眼神的变化来看，他似乎并不喜欢哥哥的这种说法。 　　而牧唯也感觉到自家弟弟心情的变化，所以干脆就提出了邀请，笑着说：“不如一起去朽木家做客怎么样？让你去见见那个人。” 　　“……”蓝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只回了一个字，“好。” 　　能够在静灵庭中拥有私宅的，几乎只有那些最上层的贵族，就算是最近上升趋势明显的尾崎家，以及各位队长级别的死神，也只能住在队舍，或者是润林安中的府宅。所以，能够将私宅建立在静灵庭，就是家族实力的证明。 　　相反，如果哪一天有某个家族被赶出静灵庭，就意味着家族衰败的开始…… 　　而现在的朽木家显然还处于如日中天的状态，在静灵庭拥有着比番队大许多的土地，也有着极其豪华的私宅。因为朽木家未来继承人的爱好，整个府宅中种满了樱花树，一到花开花落的季节，简直可以说是静灵庭中最美的风景。 　　“叔叔！” 　　当牧唯和蓝染到达朽木家门口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站在了门口那颗最大的樱花树下，一看到牧唯的身影就如同兔子一样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蹦了过来，然后伸出短短的手臂，等待牧唯如同往常一样将自己抱起来。 　　面对小白哉期待的眼神，牧唯笑着将他一把抱起，然后将之前在润林安新买的糖果取出了两颗，放在小白哉白白嫩嫩的手心里。 　　“谢谢叔叔！”为了感激牧唯叔叔的小礼物，小白哉很慷慨地在叔叔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等到腻歪完了之后，小白哉才看到在牧唯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而且那个年纪看起来比叔叔还大的陌生人，正用一种很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想了一会儿之后，小白哉就这么抱着自家叔叔，趁着叔叔背对着那个陌生人的时候，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没有想到自家哥哥特地赶回来就是为了陪这么一个小鬼，蓝染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有些较劲，想当初自己年龄还小的时候，哥哥可是每天在家等着自己回来。 　　想到这里，蓝染对小白哉挑了挑眉，在这么一个孩子的面前，他倒也不用关心自己一直以来塑造的形象会受到怎样的影响。 　　“对了小白哉，这位就是右郎。”牧唯马上想起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于是立刻向朽木白哉介绍了一下蓝染的身份。 　　“右郎……”小白哉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下一秒就脱口而出，“啊，这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大叔，就是叔叔的弟弟吗？” 　　蓝染：“……” 　　“叔叔。”朽木白哉想了想 ，就拉了拉牧唯的衣服，“可以帮我摘那个吗？” 　　牧唯看着朽木白哉所指的那棵樱花树，走过去按照他的“指挥”，取下了开满樱花的一根枝干，然后放在了孩子的小手中。 　　看到樱花枝到手，朽木白哉就一点点从牧唯的怀里下来，然后噔噔噔走到了蓝染的面前，一边将手中的花枝递过去，一边说：“叔叔说过樱花里确实有神灵存在，而且能够带迷路的人找到回家的路。所以，如果大叔带着樱花的话，以后就不会迷路，也不会再找不到叔叔了！” 　　在和牧唯相处的时候，朽木白哉听说了很多“右郎”小时候的故事，所以知道牧唯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弟弟，也相信“右郎”一定在寻找着牧唯叔叔。因为，如果是小白哉自己把叔叔弄丢了的话，他也会一直一直找下去…… 　　“谢谢，这份礼物我收下了。”虽然对这个分去哥哥注意力的小鬼有些不待见，但不得不说朽木白哉的话说到了蓝染的心里。 　　在蓝染看来，只要他的计划顺利，自己不仅不会再把哥哥弄丢，还会永远永远地和哥哥在一起！ 　　牧唯对弟弟和“侄子”之间风起云涌的眼神交流并不知晓，但是在第二天牧唯临近中午回到五番队队舍的时候，却因为一个消息而愣在了那里。 　　中央四十六室怀疑五番队三席蓝染惣右介与之前润林安出现的怪物有关，所以决定将蓝染三席临时关押，再做深入调查！ 　　这……难道就是右郎所说的“自有安排”？ 　　那个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　　理一下顺序，小右郎选择接近尾崎，是因为他是贵族，仅此而已。然后蓝染在调查人口贩子的时候，查到了和尾崎他爸的线索，然后才开始锁定目标进行套话。 第30章 潜入 　　当牧唯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被告知蓝染已经不在五番队队舍, 一大早就被中央四十六室派来的人员带走, 而且整个过程中蓝染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抵抗和辩驳, 就这么沉默地跟着四十六室的人离开了。 　　于此同时，朽木家在中央四十六室任职的两位长老，也突然请求回家养老, 离开这个在静灵庭有着极高地位的最高司法机关。 　　“难道说蓝染三席真的和那次的事情有关？”因为蓝染的不反抗, 有一些五番队的队员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和那些可怕的怪物有关。 　　但是那个死神刚说完, 就发现自家队长正用有些可怕的眼神看着自己, 然后就看到那位美貌与气势成正比的朽木队长极为严肃地说：“任何人都可以怀疑蓝染三席, 但是我们五番队的死神却不可以。不要忘记了, 当初在西郊的战斗中, 如果不是蓝染三席的帮助，我们很有可能会和三番队一样损失惨重！” 　　想到此刻几乎已经失去战斗力了的三番队, 再想到那一天蓝染三席在战斗中表现出的强大实力，那个死神虽然心里并没有完全消除疑惑, 却也是恭敬地向牧唯点头，然后退到了一边。 　　“平子副队长。”面对五番队越发凝重的气氛，牧唯转身看向若有所思的平子真子, “今天五番队的事务暂时由你来解决，我去面见总队长。” 　　“是！”虽然说那些纸质文件总是让平子真子十分头疼，但现在却并不是推脱的时候，所以平子真子爽快又认真地应了下来。 　　在将五番队的事务暂时拜托给平子真子之后，牧唯就快速向着一番队的方向而去。让牧唯感觉到有些意外的时候, 一番队的守卫并没有阻拦牧唯的进入，反而各自向后退了一步，主动打开了一番队的大门。 　　就在一番队的大门内，副队长雀部长次郎已经在一旁等候。就好像……就好像里面那位老人已经预料到了牧唯的来访。 　　“雀部副队长。”牧唯向雀部长次郎点了点头，虽然对方的职务只不过是副队长，但是他长久以来都是山本总队长的左右手，其身份自然不能归为普通的副队长。 　　“山本总队长已经等候多时。”雀部副队长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严谨的学者，所以他并没有说一些多余的废话，直接迈动步伐带着牧唯向山本总队长此刻所在的地方走去。 　　在雀部副队长的带路下进入隐蔽的内院，牧唯才发现朽木银铃正和山本元柳斋重国坐在一起，不过从旁边原封未动甚至已经凉了的茶水来看，他们出现在一起显然并不是为了闲话家常。 　　“你来啦。”山本总队长和朽木银铃一起起身，“我刚才和这块老木头打赌，你会不会为了五番队的那个孩子现身。” 　　从山本总队长脸上的笑容来看，牧唯的行为显然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失望。而牧唯也想起来，到目前为止山本总队长和朽木银铃都还不知道蓝染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着的弟弟“右郎”这件事情，所以认为他只是以一个队长的身份，来为被抓走的三席讨个说法。 　　“蓝染三席是在我的示意下向尾崎副队长套话，所以被中央四十六室认为是可疑的目标。此事由我而起，自然也应该由我这个队长将蓝染三席释放出来。”既然两位老爷子还不知道蓝染的身份，牧唯一时间也不打算说破。 　　与其真的将蓝染深深扯进这件事情里，不如让所有人都以为蓝染只是听命行事的误入者。 　　“事实上……”山本总队长与朽木银铃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继续说，“中央四十六室单独带走了蓝染三席，完全跳过了负责牢狱的七番队，目前不知所踪。” 　　“中央四十六室那些老家伙自称最高司法机关，却跳过了所有的司法步骤，带走蓝染三席显然别有所图。”朽木银铃紧接着说，“如果想要将蓝染三席救出来的话，我们可能必须要找到他们大本营所在的地方。” 　　“朽木家主，你觉得……”牧唯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中央四十六室会不会是准备将蓝染当做下一个试验品？” 　　牧唯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并非没有道理，如果说润林安出现的那些怪物们真的是失败的实验品，那么中央四十六室在经历两次失败的实验之后，也许会放弃用普通魂魄来做实验。 　　一个对于他们的秘密有所了解，甚至有可能知道他们大本营在哪里的死神？一个就算人间蒸发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的三席？一个来自流魂街没有任何势力背景，却拥有不错灵力的魂魄？ 　　牧唯很担心自己的猜测会成真。 　　对于牧唯的问题，朽木银铃没有回答，只是再次说：“当务之急，还是必须要找到那个实验所在的地上。” 　　“这可能并不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牧唯原本因为蓝染被抓走而有些无法平静的心情，倒是渐渐平复了一些，“总队长和朽木家主突然一起坐在这里，应该是有了确切的消息吧？毕竟如今对方已经乱成一锅粥，估计已经漏洞百出。” 　　“何以见得？”山本元柳斋重国有些好奇地看着牧唯，显然是很想要听听牧唯的想法。 　　牧唯想要快速地去到右郎那里，所以平日里悠闲惯了地大脑飞快地运转着，然后深呼一口气说：“从种种蛛丝马迹来看，中央四十六室里面，那些参与到神秘实验中的那些人现在应该已经完全慌了手脚。因为他们不只是创造出了根本无法控制的可怕怪物，甚至他们自己也有可能因为这些怪物而受伤，或者说是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不良影响。” 　　“我记得三番队副队长尾崎三光的父亲就是在第一次怪物暴动之后，才加入中央四十六室。那么，在那位尾崎先生之前突然离职，然后很可能已经下落不明的那位审判官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短短的几个月里竟然出现了两次怪物暴动，我觉得这整个实验可能都已经临近崩溃，在幕后主使着这一切的人可能已经无法再控制实验本身。” 　　“他们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依靠那个实验为自己带来利益，并且几十年来进展都非常顺利，所以如今实验崩溃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才会让他们完全慌了手脚。” 　　“于是，当他们听说竟然有人发现了整个实验的所在地之后，竟然慌不择路地直接将蓝染三席关押了起来，如果他们现在真的还保持着冷静的话，断然是不会做出这样鲁莽的事情来。” 　　“不错。”朽木银铃点了点头，然后说，“这一次，虽然我们一开始确实不知道他们将蓝染三席关押去了哪里，毕竟他们在离开的一路上似乎使用了某种可以隐藏痕迹的神器。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们可以确定，那就是蓝染惣右介并没有离开静灵庭。” 　　“既然还在静灵庭之内，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山本元柳斋重国手中的拐杖敲击了一下地面，“除了一个地方之外，我们已经搜遍了整个静灵庭，那个地方就是中央四十六室！但我们已经派人前去中央四十六室拜访，至少在地面之上并没有发现属于蓝染惣右介的灵压和踪迹。” 　　“那么在中央四十六室的地下……”牧唯显然听懂了山本总队长所说的话。所以说，在那个应该是最权威、最高高在上的司法机关地下，很有可能隐藏着一群嗜血的怪物？ 　　“既然知道了地点，那么我们也许应该立刻出发。”牧唯也不想再和两位老爷子继续这么聊下去，他身周可怕的灵压已经在蠢蠢欲动。 　　“不，并不是我们，只是你而已。”朽木银铃叹了一口气，“如果想要对中央四十六室出手的话，我们最起码也得得到零番队的支持才行。而且大队伍出动也很容易打草惊蛇。但糟糕的是，零番队那些人可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存在，如果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他们根本不会松口同意我们处理中央四十六室中的任何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有人潜入中央四十六室，寻找到能够证明他们真正有罪的证据！” 　　“可以！”牧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难道你就不问一下，我们为什么选择了你？”山本元柳斋重国好奇地问了一句， 　　“难道不是以为如今被关押在那里的，很可能是我五番队的三席吗？”牧唯觉得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是因为他曾经在朽木银铃的面前曾经说过，他会充当朽木家的那一把利刃，将杀死朽木白哉父母的真正凶手，以及当初他被从流魂街硬生生带走的罪魁祸首，亲自斩杀！ 　　“最重要的原因是，牧队长你收束灵压的能力，是老夫此生见过的人当中最优秀的。”山本元柳斋重国抹了一下胡子，“中央四十六室的戒备非常森严，普通死神完全不可能在不惊扰到护卫的情况下进入。在哦进入中央四十六室之后，只要有一丁点的灵压显露，你就有可能会有去无回。相信能够将自己伪装成普通魂魄的朽木队长，是完成潜入任务的不二人选。” 　　没想到这种能力竟然会成为此时此刻的王牌…… 　　牧唯确实没有想到，真正让自己成为计划中重要一环的，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也不是因为自己的承诺，更不是因为自己强大的力量，而是因为自己可以将身体里的灵压彻底收束，伪装成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魂魄。 　　不过山本总队长说的没错，没有灵力的人根本无法在静灵庭内生存，所以静灵庭内任何一个地方的防御措施都是以检查灵压为主，根本不会普通魂魄闯入中央四十六室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如果实验的所在地真的在四十六室，他们应该会把整个大本营彻底地隐藏起来。为了能够帮助你顺利完成潜入任务，我们还会派遣一个帮手给你。” 　　山本元柳斋重国的话音刚落，一个有着黝黑皮肤的女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四枫院小姐？” 　　来者正是曾经与牧唯有过一面之缘的四枫院夜一。 　　“这一次的事情事关重大，自然不可能由一番队和六番队独自完成，所以同为四大贵族，而且掌握隐秘机动队的四枫院家可以说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朽木银铃解释说，“如果不是中央四十六室的灵压政策系统比一番队还要可怕，瞬神夜一恐怕是最好的潜入人选了。” 　　“朽木爷爷这话就不对了，我负责的只是隐秘机动任务，那可不是什么小偷小摸的举动。”四枫院家与朽木家是世交，所以朽木银铃与四枫院夜一之间的对话也显得更加亲昵。 　　在这一次的行动中，由四枫院夜一为牧唯提供中央四十六室的潜入路径，毕竟之前进入四十六室试探的人就是她，所以她在地图中将所有可疑的地方都进行了标注。 　　而朽木家则提供了可以让任务变得更加简单的神器。所谓神器，是存在于静灵庭中的一些珍贵道具，因为极其稀有，所以大部分都掌握在四大贵族手中，只有一小部分分散在其他贵族或者队长级死神手中。 　　在四枫院夜一提供的地图的带领下，牧唯收束全身的灵压，顺利避过了所有的护卫和巡逻，快速潜入到了中央四十六室的内部，然后就开始按照夜一手绘地图上的各个表示，开始搜索可能存在的各种机关。 　　在不断搜索机关的过程中，牧唯也时刻警惕着四周，只要出现任何巡逻人员，就做好了将对方击倒的准备。 　　就在牧唯寻找了好几个可疑地点，却依旧一无所获得时候，他突然看到一只地狱蝶不知道从哪里飞到了他的面前，就这么停留在那里扇动了一会儿翅膀，然后就开始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那个样子，就好像是在引导着牧唯向某个方向走去一样！ 　　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这只地狱蝶究竟来自于哪里，但是来到中央四十六室之后，牧唯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就算地狱蝶会将他带入到怪物堆里去，或者说是罪魁祸首的面前去，牧唯也觉得比在这里漫无目的地寻找要强太多了。 　　最终，地狱蝶停留在一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的墙壁面前，而这栋墙壁从一开始就在四枫院夜一那张地图上标注的地点之一，只不过牧唯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机关。 　　就在这个时候，墙壁突然“咔嚓”一声，然后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将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展现在了牧唯的面前！ 　　牧唯可以确定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更没有碰触周围的任何东西，但是通道确实就这么在他的面前打开，就好像是有某个看不见的人正在为他带路，甚至帮助他打开了原本无法找到的通道。 　　这个人会是谁？ 　　看着通往地下的楼梯，牧唯暂时将这个费解的问题抛在脑后，然后迈动脚步向着下方走去。整个通道都显得非常黑暗，没有任何的烛光可以照明，牧唯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是大概至少也有百来级台阶。 　　想来，这个通道所通向的地方，是一个被精心挖掘出来的暗室，很有可能就是那些人进行实验的地方！ 　　随着牧唯的不断深入，整个通道都渐渐有了光亮，牧唯甚至可以听到属于尾崎的声音就在他的不远处响起……为什么尾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告发了蓝染，所以也成为了整个计划的一份子？ 　　带着好奇，牧唯继续向前靠近，然后就更清晰地听到了尾崎的声音—— 　　“你这个混蛋老头！快把我放开，我可是你儿子！等你这混蛋死的时候，还得靠我替你收尸！” 　　“哈哈哈，不过像你这样做尽坏事的混蛋，助人为虐的混蛋，等你死的时候估计灰飞烟灭都算是便宜你的！就算化为灵子都会被整个尸魂界唾弃！” 　　“放心吧！”对于尾崎的咒骂，另一个比较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只要这次实验成功，你老子我就能不死不灭！也就不需要你这个怎么都扶不起来，没用到底的继承人了！” 　　牧唯也没有继续遮遮掩掩，摸了摸自己右眼的位置之后，就开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渐渐展现在牧唯面前的，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场地，就好像牧唯上一个世界时PK学园的操场一样，正中心还竖着三根有些古怪的石头柱子，撑起了整个地下空间。 　　在左边那根柱子上绑着的是低着头，看起来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蓝染。中间那根石柱上绑着的，则是正在骂骂咧咧的尾崎。 　　而那个应该是尾崎父亲的男人，此刻正背对着牧唯。再加上牧唯此刻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灵压浮现，所以那个男人只是时不时对着柱子上的尾崎冷嘲热讽，并没有发现后方正在逼近的牧唯。 　　“混蛋老头，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放出了那么多的怪物，难道还希望护廷十三番发现不了你们的阴谋吗？就算你们抓了一个蓝染，还有更多的人等着把你们挫骨扬灰！” 　　“护廷十三番？就连你这种垃圾都能当上副队长，整个护廷十三番也没几个有用的！不过，听起来你倒是挺关心这个三席的。也对，我听说他当年进入真央灵术院都是拿着尾崎家的引荐书……哈哈哈，没想到我尾崎的儿子竟然天生有一副和下等人做朋友的好心肠，估计也是随我。” 　　“你就别给自己带高帽子了！”尾崎“呸”了一声，“我是个垃圾我不否认，但是所有人只要看看我，就能知道当爹的会有多垃圾！只可惜，就算我努力向你学习，你还是要比我混蛋太多，简直就是被万人唾弃的垃圾渣！” 　　看着牧唯一步步向自己的父亲靠近，尾崎骂得更加厉害了。 　　而尾崎的父亲却似乎并没有因为儿子的话而生气，反而冷笑了一声说：“你以为我除了杀你之外就拿你没办法了？呵呵，别以为我们没了涅茧利那个疯子就没有办法完成实验。老实告诉你，我们的实验马上就要进入下一个阶段。” 　　“到时候，我们通过实验改造的魂魄，将不再是那些没有理智的怪物，而会成为绝对听话的傀儡。到时候，你，我的好儿子就会幸运地成为第一个实验品，然后我们父子就能永远和睦地生活在一起了，哈哈哈哈！” 　　“你已经疯了。”尾崎冷冷地看着自己面前以为大笑而显得面容扭曲的父亲，就算嘴上骂骂咧咧，尾崎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竟然真的会想要将他这个儿子抹杀掉。 　　几乎是在尾崎话音刚落的时候，一阵灵压从后方升起，然后在尾崎家主的手背上突然盛开了一朵艳丽的彼岸花。 　　“这是什么！”尾崎家主循着灵力向后看去，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牧唯，“你怎么会……” 　　牧唯自然没有兴趣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开口说道：“这一朵花拥有着汲取他人力量的能力，如果你不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相信在你拥有不老不死的能力之前，你就只能在这里化为灵子了。” 　　“是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从旁边出现，然后硕大场地的旁边，一扇小门被突然打开。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个接一个地从其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的手中还拿着一份文书，一边走一边念着。 　　“五番队三席蓝染惣右介，以及三番队副队长尾崎三光涉嫌与润林安事件有关，被中央四十六室暂行关押。此间，五番队队长朽木唯前来探视，嫌疑犯企图利用朽木唯逃离监管。朽木队长刚正不阿，与两者产生纠纷，最终不幸被误杀。中央四十六室判处蓝染惣右介与尾崎三光两人极刑，即刻实行。” 　　“怎么说？这是准备等我死去之后，中央四十六室准备向护廷十三番发出的公告吗？”牧唯讽刺地笑了笑，“这么看来，等我死后我还能当一回刚正不阿的英雄。” 　　“但是，各位似乎并不太了解我的能力，如果就这么轻易死在这里的话，我这个五番队队长也显得太过窝囊了一些。” 　　牧唯说着，右手放在腰间的那把浅打上。虽然说牧唯本身并没有拥有斩魄刀，但是为了不让更多人起疑，朽木银铃还是为他准备了这把浅打以作掩饰。 　　“在这次的事件中，死去的队长难道还少吗？”老人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然后空旷场地的四周都有门突然打开，数不清地黑影开始向正中间不断靠拢，“六番队副队长朽木苍纯，还有五番队和三番队的前任队长，如果之前的人不死的话，后面的人又怎么能获得机会呢？你说是不是，朽木队长？” 　　随着那些黑影越靠越近，牧唯发现那些竟然全部都是和润林安事件中一样的怪物，只不过在数量上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就这密密麻麻地扑了过来，他们干涸的喉咙正渴望着鲜血！ 　　就在牧唯小小愣神的时候，白色的布条突然袭来，然后包裹住了牧唯腰间的那把浅打的刀柄和刀鞘，牧唯试了几次也无法将布条解开，整把刀瞬间成了彻彻底底的装饰品。 　　“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神器。”四十六室的审判官们通过封锁的楼道，进入到高处，俯视着那些快速向牧唯他们靠近的怪物们，“被它所束缚的斩魄刀会被完全封印，无论是始解还是卍解都无法解放。朽木队长，你的实力确实不错，但是如果斩魄刀被封印的话，你还能做什么呢？” 　　牧唯静静地看着那群站得高高在上的老人们，然后就连尾崎父亲手臂上的彼岸花也在渐渐消失。 　　感觉到牧唯对自己没有了威胁，尾崎的父亲就这么丢下自己柱子上的儿子，然后飞快地向着其他审判官所在的高台跑去，如果跑的慢一点可能连他自己都会成为怪物的口粮。 　　而那些怪物则在靠近那三根柱子的地上放慢了速度，似乎那上面存在着什么他们忌讳的东西，但也仅仅只是忌讳而已，他们还是在一点点小心翼翼地靠近。 　　看到那样的景象，审判官们显然对怪物们的效率并不满意，直接向着牧唯他们所在的场地正中央扔出了一块血红色的小石头。 　　当那块石头落地的一瞬间，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然后所有的黑影向着牧唯所在的方向一扑而上！ 　　“让我上去！”靠近高台的尾崎家主怎么都无法推开靠近高台的护栏，只能有些暴躁地对着那些老人大声喊着。 　　“尾崎，我劝你还是小点声，惊扰了那些怪物的话，你会死得很快。”带头的老人如同看笑话一样看着下方的尾崎，“如果不是你做的事情出了漏洞，我们也不会面临这样糟糕的局面。放心吧，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我会把你和你儿子一起炼制成傀儡，永远在一起。” 　　“你们这群老混蛋！”尾崎家主咬牙切齿地说着，却立刻压低了音量，转身用被抵着高台下的墙壁，然后看向已经被怪物们紧紧围住的牧唯，生怕那些怪物吃完牧唯之后，会转身把他也给吃掉。 　　但是下一秒，让所有人震惊的场面发生了！ 　　在“斩魄刀”被封印的情况下，红色的花海瞬间在整个地下空间蔓延，甚至连周围的墙壁上也开满了鲜红色的彼岸花！ 　　“这……这是什么！”无论是站在高台之上的那些审判官，还是高台之下的尾崎家主，他们的脖子和手臂上都盛开了小小的彼岸花，无风摇曳，艳丽无双。 　　“你们以为，没有了斩魄刀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吗？”彼岸花海中伸出的锁链，将所有怪物的双脚都定在原处，这算是牧唯心念一动之下发现的新招式。 　　牧唯在怪物群中将手臂抬起，然后轻轻放下。 　　彼岸花开，彼岸花谢，能够见到最美彼岸花的存在，就只有三途川的死者而已。 　　花瓣纷飞之下，如同无数的利刃将那些怪物全部碾杀！对于拥有彼岸花力量的牧唯而言，敌人的数量完全不会构成任何影响，无论多少怪物都会被埋葬在花海之中。 　　当怪物的身躯在彼岸花海中渐渐化作灵子，那一刻他们似乎都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有老人，有孩子，有年轻的女子，都只是最普通的流魂街居民而已。当化作灵子的那一刻，他们的眼中没有哀伤没有绝望，有的就只是解脱而已。 　　葬身在美丽的彼岸花海，对于他们而言也许并不是什么糟糕的结局。 　　就算是没有脾气的老好人，被逼急的时候也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有一种力量叫做让人完全无法抵抗，而牧唯所表现出的力量正是如此。特别是当所有人的身上都盛开着彼岸花的时候，他们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和这样真正的“怪物”对抗。 　　“你……你不能杀我们！”看着花海中完全消失了的怪物，以及立身于花海，正向他们看过来的牧唯，一个老人高声喊道，“我们掌握着操控石柱的鬼道！只要我们想，只需要一秒的时间绑在石柱上的蓝染惣右介以及尾崎三光就会死！” 　　牧唯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石柱，然后抬头看向如同看戏一般站在高处的审判官们，突然展露了一个无比温和的笑容：“请问，那个制造出这么多怪物的实验室究竟在哪里？” 　　“你以为我们会告诉你？”自以为抓住了牧唯的软肋，老人讥讽地看着牧唯的方向，“你的实力确实很强，但是如今你只是一个闯入中央四十六室的犯人，我们随时可以给你判刑！” 　　“判刑？”牧唯看着那些厚颜无耻的老人，“那么你们呢？暗中进行人口交易，几十年来不知道抓走了多少流魂街的魂魄，还制造出这样的怪物，使得静灵庭失去了优秀的死神……你们的罪，谁来定？” 　　“我们有罪又如何？”老人的脸上出现了疯狂，“没有人能定我们的罪，你们找不到实验室，所有的怪物也已经被厉害的朽木队长消灭，你们连一丁点的罪证都没有，哈哈哈哈！” 　　“不，我们有。”牧唯漠然地看着那些因为自己的话而侧目的审判官们，然后从自己的右眼取下一片如同薄水晶一般的东西。 　　朽木家的神器，拥有记录画面以及传送画面的能力。 　　 第31章 离开尸魂界 　　就在牧唯将藏在右眼中的神器取下来之后，快速而又整齐的脚步声就从他之前下来的那个通道中传来出来。 　　在二番队副队长四枫院夜一的带领下, 大批来自二番队的邢军出现在那里, 神情肃穆地看着整个场地上还没有散去的彼岸花, 以及站在高处那些曾经看起来威严无比的中央四十六室审判官们。 　　“四枫院夜一。”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年轻死神，审判官队伍当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向前走了一步, 然后厉声说道, “没有想到, 你和你父亲也搅和进了这件事情, 没有想到最终走到我对立面的, 竟然是四枫院家的人。” 　　“别开玩笑了, 二长老。”四枫院夜一看着眼前熟悉的老者, 笑着说，“您做下这么可怕的事情, 父亲早就已经不再承认您的身份了。” 　　说着，四枫院夜一环顾了一下四周, 高台上的这些个审判官虽然并不能够代表整个中央四十六室，却包含了中央四十六室一大半的势力，他们每一个都来自静灵庭赫赫有名的家族, 每一个都曾经是有过累累战绩的强大死神。 　　正因为四枫院夜一身处于死神贵族这个圈子里，所以当她看到这些审判官的时候，心中的感触要比牧唯多得多。很难想像这些曾经被称为“静灵庭中流砥柱”的老人，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这样的实验。 　　“可怕的事情？那是你们这群家伙目光短浅！”带头的那个老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身上那些正在变得越来越艳丽的彼岸花, 此刻用充满了疯狂神色的目光看着进入到地下密室的二番队邢军们，然后说，“你们知道如果实验成功的话，会给静灵庭带来多大的利益吗？！” 　　“死神的寿命非常漫长，但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得不面对力量的衰弱，当我们支撑着整个静灵庭的时候，你们这些臭丫头都还没有出生！现在，却已经胆敢在我们面前大呼小叫了吗？” 　　“不过，山本老头子还真是太看不起我们了，竟然就派了这么几个人来抓我们，还真是把我们当成玩不起来的老骨头了啊！” 　　“请放心，山本总队长亲自带队，与护廷十三番其余的队长们一起，都已经在门外等候。”四枫院夜一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由零番队下达的命令，所以涉及本次事件的中央四十六室审判官，全部卸下职务，由一番队山本元柳斋重国负责调查此事，直至水落石出！” 　　“另外，虽然我们这里的人确实不多，但是几位老前辈的身体看起来也并不如意。”四枫院夜一所指的，正是此时此刻审判官们身上越来越艳丽的彼岸花。 　　“干脆就将我们在这里杀死算了！”对于这些审判官门而言，面对死亡也许并不是最糟糕的下场，最糟糕的下场可能是曾经被成为最高司法机关的他们，反而要接受其他人的审判。 　　“放心吧，在你们接受最后的审判之前，这些花只不过是普通的装饰品而已。” 　　随着声音的响起，所有人都看向场地正中间的那个人，身处于花海之中的身影翩然而立，就这么站在昏迷的蓝染面前。周围那些美丽而又可怕的花海，正随着牧唯的转身渐渐消失，就如同美丽的红色波浪划过，然后消散无踪。 　　那几个站在高处的审判官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来，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就算四枫院夜一和牧唯都没有说，但是他们也已经意识到整个静灵庭已经没有了他们立足之处，曾经的那些奢望和野心也已经遭遇了无数可怕的失败。 　　如今……是时候彻底放弃了。 　　当那些审判官们以认命的态度从高台上缓缓而下的时候，牧唯已经转过身去看着依然还在昏迷中的蓝染。在确定除了没有意识之外，自家弟弟从头到脚一切正常之后，牧唯才转头看向旁边的尾崎，问道：“蓝染他昏迷了多久？” 　　“从我被老家伙抓到这里来之后，就看到他已经被绑在这里了。那个时候惣右介已经失去了意识，我也不知道他在此之前究竟遭遇了一些什么。”尾崎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试图逃窜但还是被人发现的父亲，然后撇过头去，“这些柱子据说是他们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完成的，其中埋葬着许多神器的碎片，虽然不知道具体有着怎样的力量，却能够将那些怪物段时间震撼住。” 　　“另外，被绑在这里之后我们的斩魄刀都已经被卸下，身体中的灵力也变得非常混乱，无法使用任何鬼道和缚道，所以只能像这样任人宰割。” 　　这也许是牧唯第一次听见尾崎这样正正经经地说话，点了点头之后就走上前去开始研究那几根柱子。不一会儿，牧唯就发现虽然这些柱子本身看起来很神奇的样子，但是束缚着蓝染和尾崎的却只是非常普通的绳索而已，他双手稍微一用力，绑着蓝染的绳索就直接被扯断，自家弟弟的身体也向着牧唯的方向倒了下来。 　　第一时间将蓝染的身体扶住，牧唯却突然听到两声有些惊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小心！” 　　其中一声是来自于旁边的尾崎，另一声听起来像是蓝染的声音，但蓝染却依旧昏迷着，那个声音也像是从其它的方向传来一样。 　　下一秒，牧唯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以及很多人向他这边扑过来的声音。牧唯猛地转身之后，才发现是一柄始解后的斩魄刀，以雷电般的速度向他毕竟。 　　那是一柄拥有速度方面特殊能力的斩魄刀！ 　　牧唯快速移动当一旁，并且向着斩魄刀飞来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到尾崎的父亲正带着狰狞的笑容看着自己。那是尾崎父亲的斩魄刀！ 　　“小心！制造出来的第一把刀只是幻象，真正的刀隐藏在旁边！”尾崎显然非常了解自己的父亲，所以在看到牧唯移动身体之后就开始暗叫不好，想要提醒却还是迟了一些。 　　当原来的那把斩魄刀消失之后，真正的斩魄刀出现了牧唯的正前方。然后，牧唯就感觉到被自己扶着的蓝染突然用力将自己推开，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飞至而来的斩魄刀。 　　“右郎！” 　　在牧唯喊着蓝染小名的那一瞬间，种植在尾崎父亲身上的变化瞬间快速生长起来，而随着彼岸花的生长，尾崎的父亲也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快速苍老，整个躯体都开始变得干裂灰白，就好像身体中的血液和生命力都被吸走了一样。 　　牧唯快速检查了一下蓝染的身体，在发现斩魄刀只是刺入了蓝染的肩膀之后，牧唯才松了口气，并且帮助蓝染将肩膀上的斩魄刀取了下来，又从队长羽织上撕下一长条来，为蓝染包扎伤口。 　　奇怪的是，刚才蓝染明明是恢复了意识，才能够将牧唯推出去，但此刻他却依旧是昏迷的状态，就算呼吸还算平稳，也没有再睁开眼睛。 　　究竟发生了什么…… 　　牧唯总觉得周围发生了许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但是目前却还是捉摸不透。 　　最终，所有的审判官都被四枫院夜一所带领的邢军一一押走，硕大的场地上就只剩下了牧唯、蓝染、尾崎以及他奄奄一息的父亲。 　　“……”虽然如果再来一次的话，牧唯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尾崎父亲，但是当看到就这么坐在父亲身边沉默不语的尾崎三光的时候，牧唯还是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你们放心走吧，我陪陪他，替他收尸。”尾崎有些沙哑地说了句话，然后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牧唯也没有多言，就这么扶着蓝染一路朝着向上的通道走去，而四枫院夜一就在通道的出口处等着他。 　　“没有想到零番队的文件竟然下来的这么快。”牧唯扶着蓝染不断向前走，一边却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虽然说朽木银铃他们在外面通过神器能够看到地下室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是向零番队汇报并且得到文件终归需要一段过程，而四枫院夜一他们竟然在一瞬间完成了任务，并且拿着文件冲了进来。 　　难道说零番队的效率比他家王牌三席还要厉害？ 　　“怎么可能？”四枫院夜一颇为神秘地笑了笑，“零番队那群人眼高于顶，到现在为止派过去的人都还没有见到他们的面，刚才只是我随便拿的一份文件而已，至于真正的文件……等以后再补上好了。” 　　“……”对于四枫院夜一这样不谨慎的行为，牧唯不禁有些担心四枫院家的未来，但不得不说四枫院夜一的这种性格并不让人讨厌，然而让牧唯有一种想要结交的欲望。这么想着，牧唯干脆就把自己腰间的浅打，以及至今还“封印”着浅打的神器白布条丢到了四枫院夜一的手中。 　　“这是？”四枫院夜一显然不明白牧唯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斩魄刀丢过来。 　　牧唯继续带着蓝染向前走，抽空交代了一声说：“是在里面偶然得到的神器，说不定你会感兴趣。另外帮我跟总队长他们说一声，我先带着蓝染三席回五番队的队舍去了。” 　　白捡一个神器？四枫院夜一看着手中的浅打和白布条，然后耸了耸肩，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中央四十六室，曾经威严忙碌的高阁变得空无一人之后，两个之前都没有出现过的身影突然从走廊的拐角处出现，其中一个有着黑色的碎发和绿色的双眼，看起来极为俊秀，只是脸色惨白，脸上还有着深绿色的纹路，如同泪痕一般存在于他的眼下。这个黑发青年看起来与死神完全不同，这种不同不仅仅表现在穿着上，最重要的是在他的头部还存在着一个骨质的面具。 　　而站在黑发青年旁边的那个人则是熟悉的棕发棕眼，带着简单的黑框眼镜，一身普通的死霸装，和之前被牧唯扶走的蓝染惣右介一模一样，却好好的站在这里，双眼看向牧唯离去的方向。 　　“蓝染大人的兄长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黑发青年想到之前隐藏在地下室时看到的画面，不得不佩服这一对兄弟同样可怕的实力，“大人就是为了您的兄长而研究崩玉吗？” 　　“不。”蓝染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要研究出如何让普通魂魄拥有灵力，并且成为死神的方法，没有想到却研究出了崩玉这样的存在，虽然只是出现了雏形，崩玉还远远未成熟，但是它能够做到的事情要远远比我想象的多太多。对了，刚才我们在实验室里找到的东西带出来了吗，乌尔奇奥拉？” 　　“在这里。”被称作乌尔奇奥拉的青年手中出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全身成猩红色，而且凹凸不平看起来极为丑陋，“似乎拥有着与崩玉类似的力量，不过味道更加难闻一些，颜色和模样也和崩玉完全不同。” 　　“制作的过程和制作的材料都太过粗陋了。”看着那块石头，蓝染也嫌弃地皱了皱眉。在虚圈研究崩玉的时候，蓝染所使用的材料是虚圈中各种大虚的力量，而眼前这块石头所使用的材料却是流魂街的普通魂魄。如果只是材料的原因也就罢了，中央四十六室的人只是粗暴地将所有的材料融合和提炼，制造出来的东西充满了暴戾和血腥。 　　“能够想到制这块石头的方法，对方已经算是了不起的人才，只可惜这位人才似乎半途而废，并没有继续将它完成，而是将后续的实验交给了那些祈求力量和不老不死的老家伙们。”蓝染甚至不乐意用手去触碰那丑陋的血色石头，“这块崩玉的失败品接收到了来自老家伙们心中的欲望和疯狂，也将这种力量传输给了作为试验品的普通魂魄，才最终形成了那些疯狂而且毫无理智的怪物们！” 　　所谓崩玉，在蓝染的研究之下，不禁能够保护主人不死不灭，甚至能够解读拥有者心中所想并且加以实现的力量。只是石头最终也只是石头，没有人情和思维，时不时就会将人的想法扭曲，更不用说是这种崩玉的失败品了。 　　“乌尔奇奥拉，将这东西收好，说不定会成为不错的研究材料。” 　　“是！”乌尔奇奥拉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问道，“接下来是否立刻回去虚圈呢，蓝染大人？” 　　“不，我们先把那些被老家伙们关起来的研究者放出来，包括那个叫涅茧利的疯子，他应该就是这块石头一开始的研究者。”蓝染说着就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和乌尔奇奥拉的身影也在转身间再次消失不见，“等把那些人放出来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山本老头他们好了。” 　　蓝染惣右介的斩魄刀镜花水月，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制造水雾的流水系斩魄刀，而是一把拥有堪称最强力量的幻觉系斩魄刀！ 　　任何曾经亲眼见过蓝染斩魄刀始解的人，此生都无法抵抗镜花水月所制造的幻境。而在蓝染进入静灵庭的几十年间，他早已经通过各种方法，向几乎所有的死神展现过镜花水月的力量，甚至每一次真央灵术院的毕业指导，他都会积极前去，只为了让镜花水月的力量能够笼罩整个静灵庭。 　　利用镜花水月的幻境，无论是掩饰自己和乌尔奇奥拉的身形灵压，还是制造出另一个昏迷的自己，对于蓝染惣右介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虽然蓝染并不喜欢向哥哥撒谎，但是蓝染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可能并不是牧唯所喜欢看到的。与其让哥哥在静灵庭和自己之间为难，蓝染觉得还不如等到自己完成最终目标之后，再带着哥哥一起回到虚圈去。 　　所以在牧唯一开始寻找机关的时候，蓝染只能利用地狱蝶来为哥哥引路，以及默默地帮助哥哥打开通往地下空间的机关。 　　而牧唯在带着“蓝染”回到五番队队舍之后，就一直陪伴在蓝染的床榻旁，如同右郎小时候每一次生病的时候一样…… 　　想到曾经在流魂街小屋子里照顾右郎的时候，牧唯不禁笑出声来。与那个时候相比，他至少已经不需要担心屋顶漏雨的事情，也不需要担心右郎醒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可以果腹的食物。 　　牧唯不禁将蓝染珍藏的那个木铲子拿在手里，然后想起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下过厨了，也不知道右郎会不会怀念自己当初用那些劣质的材料烹饪而成的咸味面。 　　四番队的队员特地来为“蓝染”检查过，除了帮助蓝染重新包扎之外，自然没有找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只能猜测“蓝染”应该会在不久之后醒过来。 　　看着“蓝染”睡着的样子，牧唯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只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将自家弟弟的脸记在脑海里，似乎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可能会是在很久很久以后…… 　　突如其来的睡意使得牧唯忍不住眼皮子打架，在挣扎了几次之后还是像曾经那样靠在“蓝染”床榻旁边的墙上，抓着那个木铲子，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叔叔！” 　　蓝染房间的门被推开，小白哉一蹦一跳地出现在那里，却看到了让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就在“蓝染”的身边，牧唯靠在那里的身影竟然渐渐开始变得透明起来！朽木白哉焦急地冲了过去，想要触摸牧唯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从牧唯的身体中穿过，除了看着牧唯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叔叔！叔叔！” 　　办完该办的事情，这才悄悄出现在自己房间外面的蓝染，刚刚现身就听到了房间里小白哉的喊声，顿时也顾不上是否会露馅，直接就撤去房间里的“蓝染”，紧跟着就冲进房间。 　　“发生了什……”蓝染还没问完，就已经看见了牧唯近乎消失的身形，不禁开始呼喊起牧唯的名字，“牧唯！牧唯！哥哥！” 　　但是渐渐消失的牧唯依旧处于沉睡中，嘴角甚至还带着惬意的笑容。这个时候的牧唯，好像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似乎要连自己的身体都要一起沉入到未知的梦中。 　　身形越来越透明……越来越透明……甚至需要蓝染凝神去看，才能看到一个浅浅的影子。 　　“哥哥，你甚至还不知道我真正喜欢吃的是什么……”蓝染苦笑着在那个影子的旁边坐下，“你做的面真的很难吃，如果听到我说的话感觉到生气了的话，就回来好不好？” 　　“我还没有带你去虚夜宫看看，那里虽然荒凉却要比这里大很多，而且绝对不用担心漏雨的问题。” 　　“你也不用担心寂寞，我会找很多很多的‘人’一起来虚夜宫陪你，找一些长得好看的好不好？” 　　“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哥哥更加好看的人……” 　　“我们还没有去现在的现世看过，听说那里的变化很快，出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那些活着的人类明明那么弱小，却总是会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 　　“不过，他们如果看到哥哥的话，说不定会走不动路！” 　　“哥哥……” 　　“哥哥……七十年太长了，下次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早一点？” 　　“哥哥……” 　　蓝染将手放在地上，与残存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想象着与哥哥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在流魂街的时候，哥哥总是不希望别人触碰他的身体。在尸魂界重逢之后，更是不可能天天腻在一起。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握住哥哥的手了。 　　小白哉看着那个完全消失的身影，以及沉默不语的蓝染，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如果自己想要哭的话，可能再也没有人会将他抱在怀里安慰了。那个会笑着抚过他的头顶，会陪着他在樱花树下午睡的身影，就这样在他的面前消失了。 　　牧唯消失的一个月后，润林安事件，以及几十年来一直都没有中断过的流魂街失踪事件全部尘埃落地，包括四枫院家二长老在内的十位中央四十六室审判官被关押，择日处以极刑，中央四十六室进行重组。 　　包括涅茧利在内的研究人员参与润林安事件，因为后期反对继续进行实验而获得减刑，关入重刑犯监狱“蛆虫巢”百年。 　　五番队队长牧唯无故失踪，副队长平子真子任职五番队队长之位，原三席蓝染惣右介升职副队长之位。 　　三番队队长于润林安事件中殉职，副队长尾崎三光失踪，由原三席凤桥楼十郎升职三番队队长之位。 　　润林安事件中捕捉的活体交由十二番队进行研究，后因某些突发状况，二番队四席浦原喜助加入至研究队伍。 　　牧唯就这样消失了，如同他出现的时候那么突然，却如同深夜的昙花和空中的流星，很突然，却美到在那一刻令人窒息。无论是原五番队队长牧唯强大的力量，无双的容貌，又或是在可怕的润林安事件中起到的决定性战斗力和功绩，都足以让“牧唯”这个名字成为静灵庭中经久不衰的话题和传说。 　　而当平子真子搬进队长房间之后，竟然在书桌里发现了一封牧唯写给蓝染的信，就好像这个充满谜团的人，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可能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了。但是右郎你一定要放心，我的身上并不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而必须要前往某个非常遥远的地方去旅行。” 　　“也许我会变成另一个身份，也许我会前往另一个世界。但是你一定要放心，我一直都会想着找到回去尸魂界的方法。相信只要怀有希望，就一定会有再次见面的机会！所以在这里，只能暂时说一句，再见！” 　　牧唯短暂的出现，却在不经意间影响了许多身边的人。 　　比如说平子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在口袋里揣一袋糖果。 　　比如说蓝染惣右介，放弃了原本准备将流魂街中有灵力的魂魄甚至是死神作为崩玉实验材料的计划，转而继续使用虚的力量来完善崩玉。 　　比如说朽木白哉，这个在他生命中一晃而过的叔叔，那些留在他耳边的话语似乎一直在影响着这个孩子的成长，乃至他朽木白哉的形式准则。在百年后的某一天，当已经成为六番队队长的朽木白哉路过流魂街的时候，一个不断寻找着自己妹妹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平安京— 　　“这里是哪里？”牧唯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猛的一愣，然后才想起来这里是麻仓叶王用来召唤的房间。一个不经意间，牧唯竟然再次回到了梦中世界。 　　“这里当然是叶王大人的府邸！” 　　和记忆中低沉磁性的声音不同，当清亮稚嫩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牧唯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前方，然后才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并不是麻仓叶王那个熟悉的声音，而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孩子！ 　　那个孩子长得白白嫩嫩玉雪可爱，容貌甚至比小白哉还要精致一些，长长的黑发用红绳扎成一束，身上还穿着和麻仓叶王相似却要小上许多的白色狩衣。 　　“你是谁？”牧唯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没有发现麻仓叶王的身影。 　　听到牧唯的问题，那个孩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意，然后回答说：“我是叶王大人新收的弟子，我的名字是……麻叶童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牧唯哥哥！” 第32章 妖怪与神灵 　　叶王新收的弟子？ 　　牧唯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再次问道：“叶王呢？我以为每次都是经过他的召唤, 我才能够来到这里。” 　　“不会啊！牧唯哥哥就这么biu的一声, 突然出现在这里了！”自称麻叶童子的孩子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然后才回答牧唯的第一个问题，“叶王大人前去拜访他的老师，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的老师, 也就是你的……师祖？”牧唯顺了一下眼前这个孩子和那个“老师”之间的关系, “那么你师祖现在又在哪里呢？就住在这附近吗？” 　　要叫那个家伙为师祖…… 　　麻叶童子的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但脸上还是挂满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很是认真地回答说：“师祖很多年前就已经与好友离开平安京, 四处游玩去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究竟住在哪儿。” 　　去拜访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老师？牧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再次确认了一遍说：“这个意思是指，麻仓叶王外出未归, 而且归期不定？” 　　麻叶童子马上点了点小脑袋，还笑着补充说：“不过叶王大人在远行之前, 特地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牧唯哥哥！” 　　“我还不需要小孩子来照顾。”牧唯伸手揉了揉麻叶童子的小脑袋，然后才从地上起身。就在牧唯起身的那一瞬间，一把纸伞突然从他的膝上掉落, “啪”的声音传来才让牧唯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纸伞，白色的伞面红色的尖，边缘则是一圈深绿，看起来制作得极为精致。 　　弯下腰的时候，牧唯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服饰也已经完全改变。 　　不断地在各个世界甚至是各个时间点穿梭, 牧唯却下意识地融入到每一个身份中去。无论是PK学园的学生、右郎的哥哥或者是五番队的副队长，有的时候太过投入太过沉迷，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无可自拔。 　　牧唯将掉落在地上的纸伞捡起，然后开始打量自己如今的样子。从视野的高度来看，他的身高似乎并没有发生变化，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黑色的死霸装，或是红色的繁琐服饰，而是一套看起来轻便的白底红边和服，绑着红色与嫩绿色相间的腰缠，在初春的季节里尚且能够感觉到舒适和凉爽。 　　一直以来因为长发随之而来的垂重感也突然消失，让牧唯在挺直身子的一瞬间有一种怪异的失重感，伸手想要拂过发梢，却止在肩前，感觉起来像是不长不短的碎发，黑得不掺杂其它颜色，只是斜向一旁的刘海让牧唯觉得有些阻碍视线，不得不伸手梳理一番。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又变身成了什么，但牧唯觉得突然出现在身边的这把纸伞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所以紧紧握住之后才看向麻叶童子的方向。 　　“怎么了？”牧唯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麻叶童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就好像他的脸上开了花一样，“难道是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啊？”麻叶童子回过神来，然后立刻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觉得牧唯哥哥长得真好看！” 　　对于麻叶童子的夸奖，牧唯也只能是无奈笑笑，伸出手指在孩子的额间轻点，然后纠正说：“对于男人来说，应该用帅气英俊来夸奖。” 　　对于牧唯的纠正，麻叶童子却还是专注地看着他，然后突然语气格外认真地说：“我说的是实话，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比你更好看了。” 　　“……”看着麻叶童子的双眼，牧唯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但是想到对方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牧唯还是尴尬地转移话题说，“叶王竟然将刚收下的弟子就这么丢在这里，然后一个人出去游玩？我看他都没有好好教过你吧？童子，你会不会觉得那家伙是特别不负责任的人？” 　　“怎么会！”麻叶童子脱口而出了一句，然后才身体一僵，飞快地解释说，“叶王大人为我准备了一些基础的书籍，如果我能够在他回来之前看完的话，以后的学习也会事半功倍。” 　　“这样说的话倒也没有问题，他留下了什么书？”牧唯还是有点担心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会不会坑害世界未来的花朵，所以顺势追问了一句。 　　“啊？”麻叶童子就好像没有想到牧唯会继续提问一样，眼神一闪，就快速从旁边的夹子上随意取了一本下来，说，“就是这本，叶王大人让我先把这本看完。” 　　在麻叶童子想来，虽然平日里放在这里的都是一些语言比较晦涩，他不怎么喜欢看的书，但这也意味着牧唯一定也看不懂。 　　却没有想到…… 　　“和歌集吗？”牧唯在看到那本书的瞬间就眼前一亮，“选得不错，没想到叶王那个家伙也知道在教授知识之前，先提高一下弟子的文字功底。” 　　那一刻，麻叶童子只想一头撞在那本被他随意拿出来的和歌集上。虽然得到了牧唯的夸奖，但麻叶童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文文绉绉的和歌，只希望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之后，牧唯能够快速忘记这个可怕的细节。 　　“叶王他离开多久了？”牧唯翻阅着在他眼中千年前的古籍，然后随口问了一句。 　　“有两天了。”麻叶童子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么……”牧唯突然看向麻叶童子，然后半眯起眼睛，“你这本书背了多少了？” 　　麻叶童子：“……” 　　“千万不能因为你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师走了，就怠慢学习！”牧唯这一刻师魂附体，极其严肃地重新将和歌集放回到麻叶童子的手中，“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但是从现在开始每天必须背出两页，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就进行考察！” 　　“……”麻叶童子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凄凉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假装自己的弟子，而是心上人突然有了做师娘的架势，自己却要被迫背书。 　　没错，麻叶童子正是麻仓叶王年幼时所使用的名字，当年他与牧唯相遇的时候，他就叫做麻叶童子，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有，混迹在人与鬼怪之间，却找不到容身之地。 　　直到，他遇到牧唯…… 　　上一次牧唯从这里离开之后，麻仓叶王就被朱雀和跑来串门的白龙神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顿，虽然他自认为两位女性所说的许多事情，比如说小心眼、装模作样以及心理阴暗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白龙神和朱雀提出的一些问题确实让麻仓叶王幡然醒悟。 　　比如说…… 　　为什么才刚见面就欺骗牧唯签下婚书？ 　　难道不知道等牧唯发现真相之后只会更加地疏远他吗？ 　　你那个时候是吃错药了，才在牧唯身上加上了电击的效果吗？ 　　看着两位女性极其暴躁无奈的样子，麻仓叶王似乎稍微明白了一些这份婚书会给普通人带来的困扰，但转而一想牧唯那样强大的存在又怎能算是普通人？ 　　在麻仓叶王的心中，无论他做错什么，牧唯只是温和地笑着，最多就是用手指敲打他的额头，然后露出无奈的表情。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七八岁的孩子吗？”当听到麻仓叶王难得的反驳之后，白龙神不怒反笑，银色的长发都被她揪下一缕，然后化作白光消散在天空中，“不过我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传说中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在面对那个叫牧唯的孩子的时候，情商也就和七八岁的孩子没什么差别。” 　　这是一个非常可笑的结论，但白龙神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连忙追问了一句：“你和牧唯签下婚书，是为了和他在床榻上行夫妻之礼吗？” 　　“怎么可能！”麻仓叶王竟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至高的白龙神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让在下大开眼见。” 　　白龙神：“……”你这家伙才是让人大开眼界。 　　“哈哈哈，叶王大人果然是叶王大人，与普通人类完全不同。”朱雀坐在一旁掩嘴而笑，“若是按照我们幻想界的年龄来算，一百岁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那你干嘛一定要人家签订婚书！”白龙神觉得自己每次见到麻仓叶王这个家伙就会变得非常暴躁，这个面对天皇鬼王妖王都能够淡定自若耍诈的人类，难道是个情感白痴不成？ 　　“自然是因为婚书能够增强我与牧唯之间的牵系。”麻仓叶王皱了皱眉，“召唤式神原本就很难召唤出自己想要的式神，若非拥有了那份婚书的力量，我可能无法每一次都将牧唯召唤而来。” 　　“那就让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生活，也许这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身为白龙神，她看够了人与妖之间的种种，也许在平和的世界中做一个普通的人，才是最好的生活。 　　麻仓叶王却摇了摇头，解释说：“牧唯在梦中穿越世界的能力并非是我赋予的，也不是我能够停止的事情。如果说我不能每一次都将牧唯召唤出来的话，也许他就会在世界的缝隙中徘徊，无法找到出口……” 　　“……”白龙神和朱雀沉默了许久之后，总算确定这个情感白痴在面对那份婚书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太多，归根到底只是喜欢人家，却表现得好像是占有欲十足的孩子。 　　想到那个叫牧唯的孩子会被这样的家伙缠上，白龙神觉得下一次见到牧唯的时候，应该送给他一些好东西，可以让将来哪一天叶王想起“夫妻之礼”的事情的时候，好好栽个跟头才行！ 　　毕竟，为心上人身周加上雷属性结界这种事情，不就和将糖果藏在老鼠洞里的小屁孩一样吗？！ 　　麻仓叶王原本并不喜欢和其他人闲聊自己的“家务事”，特别是白龙神这种总是喜欢和他作对的老人家。但是如何能够与牧唯走得更近这个问题确实让麻仓叶王觉得十分头疼，最终还是在院子里听白龙神和朱雀商量了半天。 　　最后，七八岁模样的麻叶童子就诞生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牧唯之所以对你疏离，就是因为不记得他和你之前的过去，既然不记得了，那么就重新认识一次好了。”白龙神说着，抓起麻仓叶王扎成一束的长发，“记得换个低调一些的颜色，不然很快就会露陷的。” 　　麻仓叶王虽然已经注意到了朱雀和白龙什不怀好意的笑容，也知道如今的这出好戏正和他们的心意，但是在麻仓叶王推敲之后，确实觉得虽然这是一个很坏的主意，却也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你在想什么呢？”看到麻叶童子一直在发呆的样子，牧唯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难道是在背和歌吗？” 　　因为“和歌”两个字，麻叶童子……不，麻仓叶王突然就回过神来，然后立刻转移话题说：“牧唯，你肚子饿了吗？不如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麻仓家难道没有厨房吗？”牧唯虽然没有在这里吃过饭，却觉得这里这么大的府宅，不可能连吃饭问题都需要人出门解决吧？ 　　而且，刚才这孩子不是还甜腻腻地叫他“牧唯哥哥”吗？ 　　“呃，叶王大人出门的时候把厨子一起带走了，说是担心出门在外吃不习惯。”一时没找到借口的麻仓叶王干脆把所有的事儿都丢给“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牧唯越来越觉得这位大阴阳师不靠谱了，“要不你先去吧，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回……” 　　牧唯原本想说自己过一会儿也许就会回去尸魂界，回到弟弟右郎的床榻边，却突然看到地上有两件东西，一件是拳头大小的琉璃珠，另一件却是一个熟悉的木铲子。 　　牧唯记得自己睡过去之前确实抓着这把木铲子，但是它怎么会在这里？ 　　麻仓叶王曾经说过，只有彻底脱离一个世界，才会将那个世界的东西带走！如果他确实从尸魂界带走了这把铲子，那不就说明……他已经回不去尸魂界了吗？ 　　想到这里，牧唯突然有些慌神，脑海里的思绪乱七八糟地浮现起来。 　　右郎醒来的时候看不见自己会怎么样？ 　　会发现他在房间里早早就留下的那封信吗？ 　　小白哉会不会不顾形象的大哭起来？ 　　麻仓叶王显然是看到了地上的两件东西，于是跑过去将那个琉璃球收在一旁的匣子里，和其它的五枚琉璃球相亲相爱，然后才捡起木铲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做完这些之后，麻仓叶王就跑到牧唯的身边，然后拽起他的衣袖就向外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念叨：“走吧，我肚子都饿得受不了了。” 　　“啊？好……”经历了这么多次的变化，牧唯的反应能力也增强了许多，虽然心中有千般想法，却也知道如今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所以干脆就不违背眼前这个“娃娃”的意愿，跟着他向府外走去。 　　这应该是牧唯第一次在梦中世界离开麻仓家，但还没等他看清楚外面平安京的街道，天空竟然就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点。下一秒，牧唯就撑开了那把一直随身的纸伞，然后顺手将麻仓叶王抱了起来。 　　麻仓叶王：“……” 　　说实话，想要将七八岁的孩子抱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牧唯此刻身体中的力量足以让他轻轻松松做成这件事情，但以他相对纤瘦的体型，抱着这么大一个孩子，确实有些怪异。 　　“我可以自己走。”麻仓叶王利索地从牧唯身上跳了下来，小脸撇向另一个方向，似乎并不希望牧唯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看着麻仓叶王“少年老成”的模样，牧唯也只是笑笑，反正这把纸伞撑开后比他想象的要打，足够为一大一小两个人遮雨。不过，麻仓叶王的身高实在是矮了一些，为了让雨水不至于斜着洒落到他的身上，牧唯悄悄将纸伞倾斜了一些，将更多的伞面遮在了麻仓叶王的上方。 　　“走吧，去看看有什么你爱吃的。” 　　随着牧唯的声音落下，两个人开始沿着平安京的街道，慢慢地向着某个方向前进。 　　雨势久久不停，平安京铺石的大街上跳着雨花，路上的行人也要比平日里少上许多。所以抬头望去，就能看到一把浅色的纸伞之下，一大一小两个人靠在一起，纸伞微斜，大人左侧的肩膀上被雨淋湿了一些，两个人的脚步却有些轻快，似乎并未被不作美的天气所影响。 　　“令。”麻仓叶王自然感觉到了牧唯这一份似乎从未变过的体贴，于是轻声念出简单的咒令，下一秒他和牧唯的身周便多了薄不可见的屏障，即不会让伞面上雨点的声音消失，又可以将恼人的雨点巧妙地挡在了外面。 　　当年麻仓叶王和牧唯一起住在野外的时候，就曾经一起坐在一把有些破烂的纸伞下面避雨，那个时候开始牧唯就总是照顾着自己。 　　而现在，是时候反过来让他照顾牧唯了。 　　“呜……” 　　牧唯和麻仓叶王在路上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旁边的角落里传来一阵呜咽声，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位穿着绿色衣服的女子正撑着伞蹲在那里哭泣。从那个姑娘身上披着的蓑衣以及已经有了缺口的雨伞来看，生活似乎有些清苦。 　　“姑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牧唯忍不住问了一声，虽然不一定能够出手相助，但若是自己遭遇如此困境，也一定希望路上遇到的人能够出言相问。 　　“牧唯哥哥，那是雨女。”麻仓叶王忍不住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雨女？”牧唯记得雨女在传说中是非常古老的妖怪，因此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同说法，有的说雨女是在雨中才会出现的邪恶妖怪，会永远地缠住与她说话的人类。也有的说雨女的泪水能够化作雨水，拥有着为大地降雨的能力。 　　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一位究竟是来自于哪一种传说。 　　“平安京已经许久未能下雨，贵船神社的龙神说还未到下雨的时分，但是城里城外的居民还是因为缺少雨水而多了一些麻烦。”麻仓叶王并不知道牧唯心中所想的事情，只是用幼化后变得稚嫩的声音解释着，“这场雨一定是眼前这一位带来的，我们就别打扰雨女工作了。” 　　原来是在工作吗？看着眼前还在哭泣的姑娘，牧唯突然觉得多了好些亲切感，那些只在怪谈中出现的鬼怪，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怎么都让人无法生出恐惧的感觉。 　　“呃，别走啊！” 　　正当牧唯准备就这么默默离开的时候，却看到雨女用袖子抹了抹泪，然后直接站了起来，出声叫住了他们。 　　也就是在雨女停止哭泣的瞬间，雨也停了下来。 　　“已经足够了吗？”牧唯记得这场雨虽然大，却只是刚刚下了一会儿。 　　“没事，休息一下再继续也不迟。”这位雨女看起来温婉可人的模样，说起话来却有些利落，“难得遇到同类，当然得好好唠嗑一下。” 　　同族？ 　　牧唯有些吃惊地指了指自己。 　　“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撑着雨伞的雨女同样诧异地打量着牧唯，“咦，我们的同类中竟然还有男性？那应该怎么称呼？雨男吗？” 　　雨男…… 　　不管怎么说，牧唯总算是有些了解他这一次变身的情况了。和彼岸花这样的大妖怪不同，很多时候牧唯只有主动去使用力量，才能了解到自己身体中的能力。 　　不过，以泪水带来降雨的妖怪吗？牧唯怎么想都觉得这种能力与自己有些无法挂钩。虽然总是有放不下的事情和各种纠结，但是牧唯却很少流泪，也不想流泪。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牧唯就知道泪水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因为雨已经停了下来，所以牧唯下意识地想要将纸伞收起来。 　　“先别收起来，待会儿我还得下一会儿。”雨女连忙阻止了牧唯的动作，“而且我们这一类妖怪不能总是接触阳光，对皮肤不好……嗯，晒多了的话脸上甚至会开始干裂，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还是得撑着伞才行。” 　　雨女原本还想和牧唯唠嗑一会儿，却突然看到了站在牧唯身边的那个“孩子”，全身啰嗦了一下，然后就立刻缩回了角落里，说：“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聊吧，我先工作了。” 　　虽然不知道雨女怎么突然“敬业”起来，但牧唯还是马上将手中的伞再次撑开，带着麻仓叶王一起走入再次降临的雨中。 　　“我原本以为妖怪会是那张很讨厌人类的存在，却没有想到雨女会为了帮助人类而降雨。”走远了一些之后，牧唯还是忍不住感慨，“这种感觉不像是妖怪，反而像是神灵。” 　　“神灵吗？”麻仓叶王喃喃了一声，然后抬头看向牧唯，问，“牧唯，你知道风神吗？” 　　“风神？”牧唯脑海中浮现的，是各种书籍中那些堪称抽象的图画，但除了与风有关之外，再也想不起来其它能够和“风神”联系在一起的故事。 　　“这个世界有八百万神明，所谓的风神只是其中之一，甚至可能不仅仅只有一位风神。”麻仓叶王一边跟随着牧唯的脚步向前走，努力踏着同样的节奏，一边缓缓地说起了那个故事，“传说那曾经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依山傍水，有着许多幸福生活着的村民。在那个地方，村民们用最壮丽的神社供奉着一位风神，祈求风调雨顺。风神也一直都守护着那片土地。” 　　“但是有一天，暴风雨不断，引来洪水来袭，即将淹没整个村落。村民们无计可施，只能拜倒在风神的神社面前，祈求风神降临，能够保护他们的村落。” 　　“风神的力量无法阻止洪水，但是他却无法抛弃一直守护着的村民，最终牺牲了一只眼睛成功让洪水改道。” 　　“洪水走了，村子也遭受了损失。村民们陆续离开了村子，却似乎完全忘记了一直被他们供奉着，并且一直保护着他们的风神。” 　　“但是风神没有离开，他坚信还会有人回来，于是就这么等待了数百年……这百年的时间里，他本应该因为失去信徒而随着神社一起消失，但最终他却选择堕落成妖怪，继续存在于世间，守护着已经没有人的村落，以及在岁月中化为废墟的神社。也许至今，他仍然在那里等待着……” 　　“这就是名为一目连的妖怪的来历。”麻仓叶王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所谓妖怪与神灵，也许从一开始只是隔着一小步而已。” 　　牧唯似乎还沉浸在故事当中，良久才说，“你说得对，妖怪与神灵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清晰。就像是那位叫做一目连的妖怪，至今守护着自己所爱的土地，在许多人眼里他也许还是那位温柔的神灵。” 　　麻仓叶王没有说的是，牧唯有的时候会表现出和那位风神类似的特质，甚至是同样的温柔。 　　“不过，没有想到你这么小小的年纪，竟然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牧唯不禁有些吃惊地看着麻仓叶王，他没有忘记之前就是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雨女的身份。 　　“是叶王大人离开之前教我的。啊，我们去吃面吧！”麻仓叶王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看着屋檐下的一家面铺，直接就伸出手指着那边，转移话题说，“那里的咸肉面味道不错！” 　　牧唯顺着麻仓叶王的手指看过去，就看到面铺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红色和服的女子，气场倒是和之前认识的朱雀有些相似。 　　两个人就这么快步走进了面铺，在位子上坐下之后，麻仓叶王就毫不犹豫地点了两碗面，看起来似乎对这里的招牌面食非常熟悉的样子。 　　等到两个人吃到一半的时候，麻仓叶王突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牧唯，你带钱了吗？” 　　牧唯：“……” 　　“我觉得就算我有办法将上一个世界的货币带回来，估计也没有办法在如今这个世界使用。”对于麻仓叶王的这个问题，牧唯只能无奈地扶额，“难道说你的老师在离开之前都没有给你准备一些生活所需要的费用吗？” 　　“准备自然是已经准备了，只不过这一次出来得实在有些匆忙，所以一不小心就忘记了。”麻仓叶王说得极其无辜，如今这幅七八岁孩童的身躯似乎让他回到了当初与牧唯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连说话方式都情不自禁地向那个时候靠拢，“不如我们偷偷离开吧？” 　　叶王记得自己在遇见牧唯之前，他可没少干这些事情。只不过在遇到牧唯之后，就算肚子饿得咕咕叫，牧唯也还是会在最后关头想到可以让他吃饱饭的方法。虽然只是最便宜的食材和最简陋的烹饪方式，确实如今成为大阴阳师的他依旧难以忘记的美味。 　　只是记得这些的，似乎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就在麻仓叶王发表了想要吃霸王餐的言论之后，牧唯就直接在他的额间重重叩了一下，然后严肃地说：“不行，下雨天老板的生意本来就不好，若是再有人不结帐逃跑的话，跟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别？” 　　反正她也不是因为缺钱才开面馆的……就算其他人看不出来，麻仓叶王也能一眼看出那个红衣女老板的真实身份。 　　“等雨停之后，就派府里的人送钱过来就可以了。”麻仓叶王总算想出了一个自认为不会让牧唯讨厌的主意。 　　“那也得向那位老板知会一声才行。”牧唯说着就从座位上起身，然后走到那位穿着红衣的老板面前，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 　　“没事，这顿就当我请的！”出乎牧唯意料的是，还没等他说话，老板就已经非常爽快地挥了挥手，就好像她和牧唯之间本就是早已经认识的朋友一样，“就当是看戏的钱。” 　　“啊？”因为老板娘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近乎喃喃，所以就算是妖怪体质的牧唯都没能听清楚。 第33章 少年与猫 　　“自然不能如此。”虽然老板娘看起来性格确实不错，但牧唯与她毕竟只是初识, 所以想了想还是说, “这笔帐就请先记得, 我们是从麻仓家来的，距离这里并不远。等到雨停之后，一定会将面钱送来。您……也许听说过麻仓家。” 　　“听过, 听过, 大阴阳师麻仓叶王大人嘛！”女老板偷偷瞥了一眼仍然坐在那里的麻仓叶王, 有些不经意地说, “麻仓家的人自然不可能故意欠账, 两位就放心坐下来吃面好了, 等回头有空的时候再来我这里多吃几顿就行！我们这儿的面虽然一般, 不过火候方面可是天下第一。” 　　“多谢老板，确实是不错的面, 比我做的好吃多了！”牧唯承了老板的好意，然后就回到麻仓叶王的对面, 认真地叮嘱说，“在你老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千万别再忘记出门带钱的事情了。” 　　“嗯……”麻仓叶王虽然乖乖应了, 却并没有怎么在意，但是从小拥有的灵视能力还是让他轻而易举地听到了那个女老板内心深处止不住的大笑声。 　　看来这群妖怪在平安京过得还是太过惬意了一些！ 　　等牧唯和麻仓叶王心满意足地吃完面，解决了肚子饿的问题之后，就离开了面铺，撑着伞向着麻仓家的方向返程。也是等到两个人离开之后, 红衣女老板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大红色民族服饰的女子，同样红色的装束以及爽朗的气质使得两个人看来倒是有些相似。 　　这之后出现的红衣女性，自然就是麻仓叶王最强大的式神之一——朱雀。 　　“你们这主子是在做什么？”女老板万分不解地看着被牧唯牵着的那个孩子，“难道说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 　　“别管那么多了，小火，看在我们也算是有些渊源的份上，你就好好看戏，有机会的话再陪着他玩一玩，演一演戏就可以了。”朱雀说着，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凤凰火竟然会在这里开面馆。” 　　对于妖怪而言，人类的外貌和年龄都无法影响他们的感知，对于妖怪而言，分辨一个人靠的不是外在长相，而是内在的力量。所以就算麻仓叶王变成了孩子的模样，但是在一些较为强大的妖怪眼中，他们还是能够在瞬间分辨出麻仓叶王真正的身份，就好像眼前这一位喜欢开面店的凤凰火。 　　“个人爱好而已，毕竟我们这一族的特点就是喜欢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凤凰火说着就打了一个响指，架着的锅子下面瞬间点燃了一团火焰，“都活我这里煮出来的面特别香，可能是和火候有些关系，要不朱雀大姐你也来试试？” 　　“不用来，我还得继续跟着去看戏。”朱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伙伴们还等着我回去汇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呢！” 　　当牧唯和麻仓叶王回到麻仓府宅的时候，雨女的工作似乎已经停止了，所以雨也停了下来。只不过因为“前辈”的叮嘱，所以牧唯并没有将纸伞收起，一直到被麻仓叶王拉着走到廊上，头顶有了遮挡之后，他才将纸伞收起，继续拿在手中。 　　“对了，牧唯哥哥，叶王大人说有一件东西必须要拿给你！” 　　刚走了一会儿，麻仓叶王就带着牧唯左拐右拐地走进了一个熟悉院子。虽然距离上一次来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但牧唯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他之前来到麻仓家时入住的院子。麻仓叶王甚至曾经特别认真地对牧唯说过，会在这里一直为他准备一间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牧唯迈动步子，熟门熟路地凭着记忆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间房间。床榻还是在原来的地方的，旁边放着那个麻仓叶王亲手制作甚至还署了名字的相框，里面放着的则自然是自己在PK学园时和海藤瞬他们一起留下的合影。但是与之前看见的时候有些不同的是，房间靠墙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看起来制作非常结实木柜子。 　　在特别显眼的位置，牧唯真的从木柜子上找到了属于麻仓叶王的名字…… 　　“这真的是你老师亲手做的吗？”说实话，牧唯很难想像麻仓叶王亲手制作木柜子时候的场景，那位大阴阳师在牧唯的印象里就应该是手里拿着纸扇，慵懒地坐在缘侧。或者就是坐在樱花树下的案几前，提起笔来画符写字作画，必定悠闲惬意地犹如平安京时期那些有名的风流雅士。 　　“没什么，既然是答应了的事情，便一定要做到。”麻仓叶王刚说完，就发现他似乎又忘记了他现在是自己的学生，于是连忙改口说，“叶王大人说，这是一个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告诉他的话。而且叶王大人说他在你上次离开前答应过，一定会为你做一个木柜子，所以就一定会去完成。” 　　“叶王大人还说准备帮牧唯哥哥做一个花架，这样子就可以在房间里多放一些植物了。”麻仓叶王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木柜子上面的位置。 　　顺着麻仓叶王的小眼神，牧唯这才发现那个多出来的木柜子上面，竟然放着一盆仙人掌！如果说只是仙人掌也就算了，当牧唯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带着牛仔帽、待在破花盆里的仙人掌竟然瞬间蹦哒了起来，然后一个转身就将有别于其他普通植物的眼镜和嘴巴转了过来，暴露在牧唯的双眼之下。 　　“哩可哩可！”也许是太久没有人陪着他玩了，所以一直叫着“哩可哩可”的奇怪植物不断地扭动着他的四肢，甚至试图向着牧唯的方向蹦过来。只不过因为柜子的高度问题，如果说那盆仙人掌真的就这么跳下来的话，说不定会连同那个破烂花盆一起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最终，那盆仙人掌只能有些委屈地端坐在柜子小小的台面上，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这是什么？” 　　“这是叶王大人为牧唯哥哥准备的植物。”麻仓叶王也看着眼前的仙人掌，他对于这个与众不同的式神也感觉到有些无奈，“毕竟，您上次离开的时候似乎说起过，这房间里终究还是少了一些绿色。” 　　虽然这么说，但他想要的植物只不过是普通的花花草草而已，可是这种又蹦又跳的仙人掌。 　　看牧唯有些犹豫的样子，麻仓叶王又补充着说：“这只鵹鸪的身体中有叶王大人施加的法术，有可能将牧唯哥哥您穿越的过程和一些我们尚且不知道的事情记录下来。叶王大人说，如果法术真的有效果的话，也许能够找到帮助牧唯哥哥停下穿越的方法，或者说是退而求其次，找到帮助牧唯哥哥回到任何世界的方法。” 　　麻仓叶王的这段话可以说是正中目标，也的确是牧唯如今最希望的事情。在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无法回到尸魂界之后，牧唯原本就希望能够从麻仓叶王那里得到一个建议，如果说眼前这个孩子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带着这个不断扭动的仙人掌，也许真的有一天可以让他停止漫无目的的穿越…… 　　至少，可以让他有一个回到尸魂界，再见见那个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的机会。 　　“那么这件礼物我就收下了。”牧唯从柜子上将那盆仙人掌抱了下来，在发现这只鵹鸪身上的刺其实软软的根本无法伤到人之后，牧唯就笑着说，“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和我作伴了，不过鵹鸪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复杂，既然你总是‘哩可哩可’地叫，不如就叫你‘哩可’好不好？” 　　“哩可哩可哩可！哩可~~”也许是因为被牧唯取了名字的关系，鵹鸪扭动的舞姿似乎变得更加陶醉和欢快了，就好像是在表达它对“哩可”这个新名字的满意。 　　“叶王大人说过，为式神取下名字，并且得到式神认可也是与式神签订契约的一种方式。”麻仓叶王说着，又觉得自己必须得为未来谎言被揭穿的那一天做准备，于是放慢了语速极其认真地说，“叶王大人说，只有在签订了契约的情况下，牧唯哥哥才能将其它活着的生命体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无论是关于鵹鸪体内记录穿越轨迹的法咒，还是关于签订契约情况下才能一起穿越这件事情，麻仓叶王都没有再说谎。而且，这其实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和牧唯签下那份婚书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如果永远只是让牧唯在无尽的世界中独自一个人不断穿越的话，实在是太寂寞了一些…… 　　想到牧唯经历过，以及未来还会继续经历的寂寞，麻仓叶王就觉得自己胸口的某个位置正在隐隐作痛。 　　因为哩可身上的刺都是软绵绵的，所以当牧唯将哩可抱在怀里的时候，反而有一种抱着抱枕的感觉，完全不会觉得硌得慌。而且因为哩可是水属性式神的关系，牧唯甚至能够从哩可的身上体会到冰冰凉凉的触感。 　　水属性的式神，与牧唯如今变身而成的“雨女”，似乎在某一种方面变得很融洽，让牧唯觉得接受这么一只宠物一样的式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处理完哩可的事情，再加上牧唯觉得自己似乎还是没有将要离开梦境世界的趋势，于是牧唯干脆就将目光投在了麻仓叶王的身上，好奇地问了一句：“今天已经过了一大半了，难道说童子你还不打算开始学习吗？” 　　“我……早上的时候学习过了。”如果有机会的话，麻仓叶王一定会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在牧唯前面拿起那本和歌集。 　　“我的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们，如果只是这么看书的话，记忆的速度其实并不是很快，还不如将想要背诵的东西抄录下来，多抄几遍就能背出来了。”牧唯看见旁边的木柜上放着一套纸笔，就干脆拿了下来，递到麻仓叶王的面前，然后笑着说，“我去帮你拿书，你就在这里抄写，如何？” 　　麻仓叶王：“……” 　　对于麻仓叶王而言，记忆力和背诵能力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小菜一碟。以麻仓叶王如今的能力，过目不忘也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技巧而已。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今牧唯老师一样的姿态太让人怀念，麻仓叶王并没有抗拒，而是乖乖地接过纸笔，然后将自己小时候在牧唯的努力下背出来的那一堆和歌里，随便挑了一首，就这么誊抄在纸上。 　　雨后的阳光总是有一种格外透彻明亮的感觉，当一缕阳光洒在麻仓叶王束起的长发上，牧唯似乎看到那长长的黑发上泛起一丝酒红的颜色…… 　　那个孩子就这么乖乖地坐在那里，表情中带着对和歌的不喜，却又努力地将每个字写到最完美。牧唯总觉得这样的画面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脑海中甚至能够浮现出那个孩子突然抬起头来向着自己微笑的画面。 　　但是定眼看去的时候，“麻叶童子”还在乖乖地默写着和歌，刚才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似乎只是牧唯自己的想象而已。 　　“其实叶王大人也很喜欢和歌，所以之前我就在叶王大人的指导下背诵了一些。”麻仓叶王小小地撒了一个谎，希望自己在牧唯心目中的形象能够更加光辉灿烂一些，然后才将默写好的和歌递到了牧唯的面前。 　　看着纸上飘逸的字体，牧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这字体有些熟悉，似乎……和自己习惯使用的书写方式有些相似。而且，在自己的教导下一路学会书写的右郎的字迹，似乎也和“麻叶童子”的书写有相似之处。 　　另外，平安京的七八岁孩子，都能写出这么飘逸的字体吗？ 　　离开的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到来，就在牧唯和“麻叶童子”一起研究一会儿和歌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这是又一次即将离开梦境世界，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征兆。 　　在牧唯彻底离开之前，麻仓叶王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从自己狩衣的袖子里拿出某件东西，快速塞进了仙人掌哩可的花盆里。 　　牧唯不知道麻仓叶王丢进来的究竟是什么，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相处了大半天的孩子，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麻叶童子……这个名字让我有一种特别怀念的感觉。” 　　在麻仓叶王诧异的眼神中，牧唯抱着哩可一起从缘侧消失。下一次再见到牧唯的时候，也许还要再过很久很久。但是，牧唯最后所说的那句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这一蠢笨的招式，其实并非毫无用处？ 　　“出来吧。”以孩童的姿态坐在缘侧，麻仓叶王看了一眼走廊的角落，“以后如果想要躲藏的话，就不要在心里笑得那么大声了。” 　　麻仓叶王的话音刚落，一脸笑容的朱雀就从那里走了出来，然后打量着缩小了的麻仓叶王，说：“没有想到叶王大人您的演技竟然如此出色，我和小火在面店的时候都看呆了。” 　　因为牧唯离开之前所说的那句话，麻仓叶王此刻的心情很好，也不打算去追求朱雀在角落里尾随了一整天的事情。只是从缘侧站起身来，每向前走一步，身形就会变高一些。当麻仓叶王走到朱雀面前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那位风姿绝代的平安京大阴阳师。 　　走在朱雀身后的是有些沉默的腾蛇，虽然对于叶王大人使出的这一招有些忍俊不禁，但是一向对叶王极其忠诚和恭敬的腾蛇还是努力忍住了脸上的表情。特别是看到变回原样的叶王依旧不忘勾起的唇角，腾蛇就知道这一次的体验让这一段时间里有些落寞的主人恢复了许多。 　　“每次看到你们这样的表情，我都会觉得这个计划是不是蠢透了。”看着朱雀和腾蛇想笑不笑的样子，麻仓叶王在心底里也是无奈长叹。有人说如果说了一个谎言，就会让人用一百个谎言来圆。而现在麻仓叶王对牧唯似乎已经说了很多个谎言，他已经有些无法想象牧唯发现真相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叶王大人也可以选择告诉牧唯所有的真相。”朱雀的视线落在牧唯刚才消失的位置，“如果说那只鵹鸪真的跟着牧唯到达了新的世界，那么他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你藏在花盆里的那枚灵镜。” 　　那是可以穿越一切阻碍，让两枚相同镜子的持有者，可以通过镜子交流和相见的道具，同样是麻仓叶王从天空的藏书室中挖掘出来的宝贝。 　　“先这样吧。”麻仓叶王轻轻地闭上了双目，无论是原谅还是恨，至少先让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 　　等到眼前的风景完全变化之后，牧唯就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四面环山地方，一个郊远小镇的主干道上。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小镇上虽然没有什么高耸入云的现代建筑，但红绿灯和电线杆一应俱全，应该是到了另一个现代世界。 　　牧唯的目光所及之处，每一栋房屋都有着各自的风格，让牧唯有一种置身于用色淡雅的油画中。就连耳边传来的鸟叫蝉鸣之声，似乎又也要比其它的地方更加委婉动人。 　　太阳被云层遮住，和曦的微风吹起牧唯额前的碎发，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穿着，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此刻，牧唯的左手还紧紧地抓着那把熟悉的纸伞，右手则抱着哩可和它的破花盆。 　　如果不是空气中莫名地有些干燥的话，牧唯觉得生活在这里一定是一件非常舒适的事情。 　　虽然成功带着哩可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这个弱小的水属性式神在经过这一次穿越之后，看上去蔫蔫的好像有些不舒服，连身上的仙人掌刺都歪了下来。不过看哩可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在牧唯的怀里撒娇的模样，它应该并没有什么大碍。 　　“七辻屋的馒头真是好吃啊！吃多少都不会觉得满足！”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吸引了牧唯的注意力，循着声音看过去之后，牧唯就看到一个穿着和他有些相似，同样是衬衫长裤的身影正从不远处缓缓而来，浅栗色的短发在逐渐出现的阳光下显现出非常温暖的颜色。 　　好像热起来了…… 　　那是一个年纪也和牧唯差不多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沉甸甸的纸袋子。另外让牧唯格外留心的是，少年的肩膀上正趴着一只看起来很胖的猫，只是这么瞧着就极有分量，让牧唯不禁有些担心少年的肩膀是否能够承受得了。 　　少年的步伐看似不紧不慢，但很快就走到了牧唯的近处。当牧唯与那个少年对视上的时候，他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极为诧异的目光，就连那个有着浅栗色短发和琥珀色猫瞳的少年脸上也显得极为震惊。 　　“你是……牧唯？壶州中学的牧唯？”对方震惊地后退了一步，连他肩膀上那只肥猫都差点没坐稳。 　　“夏目？”牧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世界里碰到自己曾经的初中同学，难道说这里就是他最初的世界？原来的世界？穿越之前的世界？ 　　牧唯记得自己从有记忆开始，就在一个很偏僻的孤儿院当中生活。和很多小说和电视剧里不同，牧唯在孤儿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从小相依为命的小伙伴，也没有如同母亲一般陪伴在他们身边的老师和工作人员。 　　孤儿院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只是各归各地生活在自己小小的空间里，困锁在小小的院子里，找不到什么可以聊天的内容。每到吃早饭午饭晚饭的时候，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才会聚在一起啃着干巴巴的面包，然后有些麻木地看着彼此。 　　在牧唯的眼中，孤儿院的生活从一开始就是黯淡没有任何光亮的，所有的孩子每时每刻都盼着会有人将他们从孤儿院里带出去。但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孤儿院太过偏僻，总是鲜少有人光顾。 　　牧唯害怕寂寞，从小就是如此。所以牧唯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没有人理会他，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孤儿院的小床上。那样的生活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是会呼吸的尸体。 　　所以渐渐的，牧唯开始学会如何主动与其他人交谈，甚至主动地去照顾别人。当孤儿院里其他的孩子，特别是那些比牧唯小的孩子开始将他当做是亲切的哥哥之后，牧唯才能够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 　　自从牧唯到了能够出去打工的年纪之后，并且找到愿意偷偷雇佣国中生的店家之后，就不再依赖孤儿院的照顾，开始自力更生，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虽然依旧没有忘记用自己赚到的工资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买糖吃，但是能够推开孤儿院大门的牧唯开始感觉到心满意足。 　　只要有足够的钱维持生活，每一天对于牧唯而言都是幸福和神的恩赐。从初中到高中，在所有同学的眼中，牧唯就是这样一个容易知足，笑容如同和曦春风一样的存在。 　　遇到夏目贵志，就是发生在牧唯上初中的时候。牧唯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个突然转学来的孩子，也许是因为在见到夏目贵志的第一眼，牧唯就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寂寞的人。只不过和牧唯的害怕寂寞不一样，那个时候的夏目贵志比起与其他人交流，似乎只会更喜欢生活在独自一人的世界里。 　　牧唯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夏目贵志能够在这个学校里所待的时间可能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 　　因为夏目贵志的双亲都已经去世，他只能不断周转于一个接一个的亲戚之中。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很乖很漂亮的孩子，但是对于这个已经快成年所以不容易培养出感情的孩子，大部分的亲戚都并不喜欢。特别是在知道这个孩子某种古怪的性格之后，大部分的亲戚都只是如同踢皮球一样，将夏目贵志的监护权不断地传递给另一个人。 　　正是因为如此，夏目贵志无奈之下只能在一个个不同的学校里进行周旋。没有固定的学校，没有固定的老师，自然也就没有固定的朋友，所以夏目贵志一直都只是一个人而已。 　　虽然对这个孩子有些在意，但正是因为牧唯能够看出夏目贵志更喜欢一个人待着，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靠近夏目贵志。 　　一直到非常突然的某一天，牧唯在放学回到孤儿院的路上碰见夏目贵志正在拼命地狂奔，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正在紧紧追着他一样。那种慌乱和害怕是牧唯在这个喜欢上课睡觉的同学身上，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表情。 　　当时牧唯也没有多想，甚至没有来得及询问夏目贵志究竟在躲避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就跑了过去，将跑到有些疲力，差一点摔倒在地上的夏目贵志的手牵了起来，然后搀扶着他快速逃回了就在附近的孤儿院里。 　　“你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逃？” 　　这是夏目贵志对牧唯说的第一句话，累得坐在孤儿院台阶上的夏目抬头看着正在喘大气的牧唯。这一刻也是牧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这位新同学有一双特别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独特的瞳孔看起来就像是猫，也像是狐狸。 　　“不知道，不过下意识的就跑到了我以为最安全的地方。” 　　牧唯说这句话的时候，孤儿院里其他的孩子们也都围了过来，在向牧唯讨要糖果的时候，那些孩子也顺便将站在一旁的夏目贵志也围了起来。那种热情的模样似乎是夏目贵志很少见到的，所以让他瞬间就愣在了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从那天起，牧唯就认识了夏目贵志，并且自认为两个人已经成为了朋友。 　　在夏目贵志的眼里，牧唯简直就好像是温和的代名词。只是，当牧唯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夏目贵志还是能够看出这个朋友眼中的寂寞。而在牧唯的眼中，夏目贵志则是寂寞的代名词，只有当牧唯深深望入他那双眼睛里的时候，才能发现深藏着的那种温柔。 　　夏目贵志在这个城市里待的时间出人意料的长，长到超过了四个月的时间。在这四个月里，夏目拥有了牧唯这个朋友。甚至尝试着告诉牧唯自己能够看见妖怪这件事情。 　　让夏目贵志吃惊的是。牧唯表现得虽然有些惊讶，却并没有以为他在开玩笑，也没有开口嘲笑他撒谎，或者是因为害怕而向后退去。在牧唯接受了夏目贵志拥有神奇的能力这个事实之后，他甚至开始向夏目贵志询问，那个普通人所无法看到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那些妖怪是什么模样？很可怕吗？和书里那些可怕的画像一样吗？ 　　那些妖怪都拥有怎样的能力？隐身？穿墙？预知未来？ 　　夏目你会不会飞？ 　　面对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面对似乎变身十万个为什么了的好友，那个夏季的某个雨天，是夏目贵志第一次笑得那么畅快。 　　但是夏目贵志的情况太过于特殊，很快他就要出发前往另一个城市，去往新的监护人身边。牧唯试着挽留夏目贵志，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离开。面对让人很是伤感的分别，两个人在那个时候只能互相留下联系方式，承诺夏目贵志一定要每次都将新地址寄去孤儿院，承诺两个人永远都不要断开联系。 　　但很多事情都是当时的牧唯和夏目贵志所预料不到的，就在牧唯上高中之后，孤儿院所在的郊区要建立新的工厂，所以立刻就要面临拆迁这件大事，很快就会被施工单位夷为平地。 　　因为牧唯所在的孤儿院很小，所以相关单位决定不再重新建立孤儿院，而是让牧唯这样的大孩子在提供一定生活费的情况下自行决定去留，其他的孩子则送去其它的孤儿院去。一时之间，整个孤儿院就如同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不存在了。 　　牧唯试着将自己暂住的地址寄给夏目，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夏目正好从前一个监护人家里离开的关系，牧唯的信件被退了回来，说是收信的那户人家“不认识”夏目贵志。 　　从此，牧唯就和夏目断了联系，就算夏目搬到新家以后再给牧唯寄信，收信地址的孤儿院也已经不复存在，邮局也早已经撤销了这个地址，无论是什么信都已经无法送到了。 　　两个人从此就再无联系，一直到现在……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夏目。”面对这样的情况，牧唯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应该喜悦自己回到了最初的世界，还是应该感慨自己竟然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才遇到最初的朋友。 　　牧唯还记得和夏目相处的那段时间里，自己对于妖怪的世界充满了求知欲，甚至因此而看了许多和百鬼夜行相关的书籍。但是如今，他似乎和夏目一样，已经步入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而且还成了，曾经让夏目极为苦恼的妖怪。 　　在和夏目相处的那段时间里，牧唯很多次看到夏目被一些坏妖怪追得到处跑，或者是因为自己看得见妖怪这件事情而被周围的人认定是撒谎精，或者是一个古怪的坏小孩！夏目贵志也曾经在最无奈的时候，和牧唯一起躲在小树林里，然后大喊着“我最讨厌妖怪”！ 　　这么想着，牧唯不禁给了怀里的哩可一个眼神，让它千万憋住跳舞的冲动，千万别让夏目贵志发现它这并不是普通的仙人掌。 　　“夏目，这个家伙是谁？”一直趴在夏目肩膀上的斑，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眼前的这一个家伙是妖怪。但是看夏目贵志的反应，他似乎是认识这个妖怪的。在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的时候，斑只能确定性地问了一句。 　　为了在夏目死后拥有强大的友人帐，大妖怪斑化身成招财猫的模样一直陪伴在夏目贵志的身边，虽然这段时间以来被夏目贵志和他的叔叔阿姨越喂越胖，但斑很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 　　夏目贵志，只有他可以欺负！ 　　夏目贵志却没有立刻回答斑的话，因为他知道当斑变身成招财猫模样的时候，就算他在人前说话，那些看不到妖怪的普通人也只能听到“喵喵”的猫叫声而已。若是在这个时候回答了斑的问题，可能会让别人产生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吧。 　　但是下一秒，夏目贵志就想起来自己曾经向这位朋友坦诚过自己的能力，于是夏目转过头去，看着从自己肩膀上抬起头来的斑，笑着向斑介绍说—— 　　“这是我的朋友牧唯，不过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实在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重新遇见。说起来，牧唯可能是我普通人类朋友当中，唯一一个不会因为我看得见妖怪这件事情而排斥我的人。” 　　“是吗？”斑半眯起了眼睛，然后用有些危险的眼神看向牧唯。如果说夏目这个傻孩子知道自己眼中珍视的朋友竟然也是一个妖怪的话，会是怎样的心情？ 第34章 雨神 　　“那只猫难道是……”听到夏目贵志肩膀上的那只大胖猫在说话，牧唯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只猫应该不是普通的动物, 而是一只能力不明的妖怪, 并且和夏目贵志的关系很好。 　　不过牧唯没有想到那个最讨厌妖怪的夏目贵志, 才几年不见竟然已经会把妖怪当作自己的宠物一样放在肩上。 　　“难道是你的宠物？听说猫太胖了对身体不好，从今天开始还是让他节食吧？”看着那只大胖猫这么“欺负”好友纤弱的肩膀，牧唯故意这么问道。 　　“这是猫咪老师, 不过你也可以叫他斑。”夏目贵志看了一眼自己怀里七辻屋的馒头, 有些尴尬地抬了抬肩膀, 最终还是因为斑的体重太沉而宣告失败。 　　可能真的需要减肥了…… 　　“你和以前不同了。”牧唯看着夏目贵志脸上的笑容, 再一次感慨时光和岁月匆匆。虽然以前牧唯就已经发现夏目贵志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 但是他总是缩在一个人的世界当中。因为看得到妖怪而感觉到特别烦恼, 所以夏目贵志的脸上很少出现笑容……不像现在, 眼前的少年笑得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温暖。 　　“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露出这样的笑容，看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难道都是因为你肩膀上这只胖猫的影响吗？”牧唯能够想到的原因就只是如此, 这么多年不见，牧唯也不确定他和夏目贵志之间不足一年的友谊, 究竟还剩下多少。 　　“谁是胖猫啊？你这个低级……”斑原本想说对方只是一个低级妖怪，最多也就是个中级妖怪。但是想了想，斑又觉得在这个时候揭穿对方的身份, 对于夏目而言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马上就临时改口说，“人类就是人类。” 　　“对了，牧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夏目记得牧唯所在的地方虽然也只是一个偏远的小镇，但是距离这里很远很远。在加上两个人之间已经失去联系很多年, 所以夏目贵志自然不会觉得牧唯是为了和他这个老同学叙旧而特地来到这里。 　　“就当做是旅行好了，能够见到夏目也是意外之喜。”虽然牧唯自己身上一件行李都没有带，而显得说话非常没有说服力，但是现在牧唯也只能这样子说而已。 　　“我记得这附近旅社很少，牧唯你已经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夏目贵志显然也发现牧唯身周虽然带着伞和一盆仙人掌，但没有其它的行李在。所以夏目理所当然地认为牧唯应该是把其它行李放在旅馆里了。 　　“无论住哪里都无所谓，你知道我从来都不计较睡觉的地方。”牧唯马上就想起自己曾经和夏目贵志在桥洞里过过半宿，因为当时夏目的监护人特别严格，孤儿院又不收留外人，所以牧唯只能陪着为了躲避妖怪而错过门禁的夏目找到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等到了凌晨才带他爬墙回到孤儿院里休息。 　　看着夏目不禁笑出声的模样，牧唯觉得他可能也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段小插曲。 　　“住在外面还是有些不方便，不如让我先问一下阿姨和叔叔，如果他们同意的话，你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不如和我住一起。”也许是重逢后勾起了太多回忆，夏目贵志觉得自己和牧唯之间分别的几年时间，似乎突然变得短暂起来，“这样我们也能好好叙叙旧。” 　　虽然更换过数不清的监护人，但是在塔子阿姨和滋叔叔的家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夏目贵志第一次有一种找到了家的感觉。不过，夏目贵志还从来没有将同学和朋友带到塔子阿姨家过夜过，所以想着还是要和叔叔阿姨他们说一声。 　　“阿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安分的在牧唯怀里假装普通仙人掌的哩可，突然不小心打了一个嘭嚏。事后还用特别无辜的眼神看着牧唯，配合缩进怀里撒娇的动作，虽然牧唯并没有生气，但眼前的夏目贵志和斑估计都不会再相信哩可只是普通的仙人掌了。 　　看着本以为是盆栽的仙人掌，突然变成了宠物小精灵一样的存在，夏目贵志确实有些吃惊。毕竟在夏目贵志看来，牧唯是一个虽然对妖怪世界充满好奇，但却怎么都无法踏足的那种普通人。 　　而现在，牧唯却养了一盆会动的仙人掌？ 　　不得不说，牧唯和夏目贵志几年不见，这一次重逢让他们对彼此都有了新的认识。毕竟他们两个人在分别的这段时间里，都遭遇了光怪陆离的故事，也让自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礼物，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牧唯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发现空气中变得越发干燥，阳光也开始变得有些刺眼，甚至可以说毒辣！ 　　从太阳的位置来看应该是到了中午的时候。 　　想到之前雨女对他所说的话，以及“雨女”一族在阳光下暴晒可能会产生的后果，牧唯干脆就把哩可放在了地上，然后将手边的纸伞撑了起来，遮住有些厉害的阳光。 　　“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找不到过夜的地方？” 　　牧唯会拒绝也不是全无理由，因为在初中的时候牧唯曾经去过收留夏目贵志的那户人家，那个时候无论是牧唯还是夏目都觉得十分尴尬，也让牧唯发现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比孤儿院更冷漠的居住环境。 　　所以牧唯虽然不知道夏目现在和怎样的亲戚住在一起，但还是决定一个人去寻找可以过夜的地方，无论是桥洞还是山洞，只要是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对于牧唯而言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在拗不过夏目的情况下，最后牧唯还是记下了他现在的联络地址，而且保证在确定了确定了住宿地方，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就去那个地址联系他。 　　得到牧唯的承诺之后，夏目贵志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趴在夏目肩膀上的斑突然对着牧唯说了一句：“很不错的伞。” 　　“谢谢。”牧唯下意识地说，“今天的太阳有些刺眼了。” 　　“牧唯……”夏目贵志突然停住了继续向前走的脚步，缓缓地说，“普通人是听不到猫咪老师说话的。” 　　“哦？”牧唯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涩，最终还是一边闭上眼睛与夏目贵志擦肩而过，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边咬了咬牙说，“也许是因为我现在，也变成了一个妖怪吧！” 　　说完，牧唯就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完全不像转过身去看自己曾经的好友此时此刻的表情。而哩可似乎也感觉到主人心情不好，乖乖地以跳跃的方式紧跟在牧唯的身后。 　　听到后面没有传来追过来的脚步声，牧唯的脚步声总算放慢了一些，心里面却还是滋生了某种不应该的失落感。好不容易回到了原本的世界，牧唯却突然有了一种“自己不再是自己了”的感觉。 　　除了在任职五番队队长的时候，牧唯的身上似乎很少会有充足的资金。如今牧唯刚刚回到这个世界，身上更是一分钱都没有。所以确信自己无法在镇里找到过夜的地方之后，牧唯干脆就这么向山里走了过去。 　　虽然是属于自己的世界，但是孤儿院早就已经消失不见，那些他曾经照顾过的孩子们，就如同是他计划中陪伴着他的娃娃，再也记不起任何一个的名字。 　　他变得如同一个过客…… 　　刚刚沿着这座小镇边缘的河流，一步步走进山里，牧唯就感觉到这山里有着许多和他一样是妖怪的存在。只不过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牧唯还是走进了山的深处，希望能够好运气地找到某个可以过夜的的山洞。 　　“喂！外来的妖怪，你来到三隅山要做什么？”从树林里传来似男似女，如同被处理过一样的质问声音。紧接着，牧唯就看到周围的树林里多了许多黑影，已经一双双冒着光的眼睛。 　　“我只是想要找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而已，不会打扰各位的生活，更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伤害。”牧唯自认为自己说得极为真诚恳切，但是对于周围这些看不清原型，但是妖力一般的妖怪们而言，他们似乎并不相信牧唯所说的话，只是单纯地将他当做是一个入侵者。 　　看到那些黑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一个个长相古怪的妖怪暴露在阳光中，牧唯先是给哩可比了一个手势，让他藏在自己身后安全的地方，接着就开始思考自己如今的姿态有什么可以派上用场的能力。 　　利用哭泣来降雨听起来非常厉害，却对于战斗没有任何的帮助。这么想着，牧唯还是按照老办法，将身体中的力量凝聚在一点，当力量升华的那一刻，牧唯发现自己就了解了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手中的纸伞被缓缓举起，然后手腕一转将纸伞转动，无数的雨丝以牧唯为中心，撒落在周围那些妖怪的身上，当牧唯轻轻闭上双眼，有一粒泪珠顺着睫毛缓缓落下，融入到脚下的土地中。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原本来势汹涌的妖怪们突然放慢了动作，前进的步伐简直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 　　“怎……么……回……事……” 　　就连那些妖怪们说话的速度都变得缓慢起来。 　　这就是雨女的另一个能力，利用力量召唤而来的雨水，能够减慢敌方行动的速度，似乎还有一些牧唯没有发现的效果。虽然完全比不上彼岸花那种凶残的战斗能力，却足以让牧唯在这些慢动作的袭击中保证自己的安全。 　　“下……雨……了……” 　　“啊……啊……啊……” 　　“你……难……道……是……雨……女……” 　　“我……们……错……错……了……” 　　也不知道那些山里的妖怪们发现了什么，竟然突然就开始道歉和认错，虽然慢吞吞的吐字方式让人觉得滑稽，但从他们开始向后退去的脚步来看，似乎的确不打算再进行攻击。 　　看到所有山中妖怪们后退的画面，牧唯爽快地解除了雨水给这群妖怪们的副作用。当然，如果这群妖怪之后还想要继续攻击的话，牧唯完全不介意再让他们恢复成慢动作的模样！ 　　让牧唯没有想到的是，减速的效果一解除，那些妖怪就突然蹲下身子，然后激动地抚摸着因为刚才的雨水而有些湿润的土地。 　　“真的是雨水！” 　　“真的下雨了！” 　　“是上天让传说中的雨女大人经过这里，来为我们带来雨水吗？！” 　　“这位大人是男性吧，我觉得叫雨男更合适一些。” 　　“鱼腩？太难听了吧？不如叫雨神大人好了！” 　　“对对对！雨神大人！快点救救我们！” 　　和之前的敌意不同，所有的妖怪都用闪烁着光芒的双眼盯着牧唯，就好像牧唯真的突然之前从一个小妖怪变成了神灵一样。听着这些家伙在那边拼命用“雨神”这个称呼恭维自己，牧唯竟然莫名地想起了之前麻叶童子说过的，关于风神一目连的故事…… 　　很多时候，只要信仰者愿意，神和妖怪之间本就没有清晰的界限。 　　“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突然热情地围到他身边的妖怪们，牧唯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就连原本跟在身后的哩可，都被那些妖怪挤到了外围，这个时候正在“哩可哩可”地叫着，希望有妖怪能给他让开一条道来。 　　明明刚才见到牧唯的时候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是此时此刻这些山里的妖怪们就好像是见到了久违的朋友一样，七嘴八舌地说着，反而让牧唯有些听不清楚问题的根源在哪里，只知道这些妖怪都希望自己能够替他们下雨。 　　“没有感觉到吗？中午的阳光很刺眼。”一个牧唯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树林的另一边传来，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刚才一直趴在夏目贵志肩膀上猫此刻正一摇一摆地从树林那边走了出来，那种行走的方式就好像是四条小短腿有些支撑不了略微超重的身体一样。 　　嗯，确实应该减肥了。 　　在那只似乎叫做“斑”的猫妖怪后面，夏目贵志也有些沉默地走了过来，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静静看着。 　　也许是觉得尴尬，牧唯同样没有与夏目贵志搭话，而是将视线投向斑的方向，然后问道：“确实如此，但是这里看起来并不需要立刻下一场雨的样子。” 　　“一直生活在饮用水和屋檐下的人类直到四天前都还没有发现，这片区域的阳光和水源都出现了问题。”斑的话刚说到这里，周围那些妖怪们都急切地点了点头，也许是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所以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斑，希望他可以接着解释下去。 　　“从两周前开始，以这座三隅山为中心，就没有下过一滴雨。当然几个月不下雨的地方可能到处都是，两周的时间听起来并无大碍，但是这一片地区每到中午的时候阳光就会变得十分毒辣，就算是你这个新来的妖怪，应该也已经有所感觉了。”就是因为阳光的关系，包括撑着纸伞的牧唯在内，所有的妖怪们都躲藏在树荫之下，确实非常不喜欢这种阳光的直射。 　　“特别是旁边的那一条河！”这个时候，那些比牧唯还要矮一个头的妖怪群里，走出两个应该算是领头的妖怪，其中一个很是委屈地说，“虽然看起来一切正常的样子，但是每到中午的时候就会变得很烫，就算熬到夜晚，那个水还是保持着温热，根本无法为我们降温，对于我们这些山里的妖怪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 　　“是的，我们这些山里的妖怪最喜欢凉快和戏水，可是现在除了清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之外，躲在山洞里都会让人觉得闷热，想要戏水又不敢去触碰那河水，就算夜晚跳进河里那种感觉也像是在洗热水澡一样！” 　　另一个妖怪在说的时候，不禁挠了挠自己的胳膊，就好像那种难受的感觉还停留在皮肤上一样。 　　牧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很懂妖怪们所体会到的痛苦，只能猜测那种感觉估计就是在四十度的高温天里，不给开空调，只能喝热水洗热水澡差不多。 　　但是按照牧唯的亲身感受，洗完热水澡还是能够感觉到片刻的凉爽，而且高温无降雨的天气也终究会过去，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甚至有些奇怪地说：“为什么不将河水搬运到树荫下面，这样也许一个晚上之后就变凉了。” 　　“真正的问题是，河水正在变少。”斑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重要的不是如何度过这种糟糕的天气，而是这种天气有着越来越糟糕的趋势。天气越来越热，河水的水位也在以非常可怕的速度降低，如果这种天气继续持续下去的话，很快就会出现更加糟糕的局面。因为糟糕的天气，很多妖怪选择侵入人类的住所，三隅山的妖怪们快要失控了。” 　　斑说着，看了看因为阳光越来越烈而开始减少的树荫，将脚边的一根树枝用力踹到了阳光下面，当树枝一路与地面摩擦到达阳光直射的地方，竟然开始冒起烟来。 　　“刚才的时候，气候还很舒适吧？也就只有短短一个多小时而已。” 　　看着那根冒烟的枯枝，斑看了一眼牧唯，然后说：“那段时间过后，整座山的附近就会变得不适合妖怪和人类居住了。人类那边最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因为糟糕的天气只出现在三隅山周围的小范围内，所以根本没有引起重视。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大家这么希望有雨女出现了吗，这位新上位的雨神大人？” 　　“我们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园！请雨神大人为我们降雨！”周围的妖怪在带头那两个的引导下，也一起说出了请求。 　　“……”牧唯虽然已经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却还是叹了口气说，“下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虽然说刚才牧唯在“攻击”的时候顺利让一些雨水降落在这几平方米的土地上，但也只是如此而已，竭力而为的雨水不止笼罩不了整座三隅山，而且还带着减速延迟的不良效果，根本无法改善这些妖怪们目前的情况。 　　如果真的想要让这里下雨的话，牧唯觉得也许自己必须得向之前遇到的那位雨女前辈学习才对。 　　“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哭出来。”牧唯苦笑了一声，然后将难以降雨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有些无能为力。 　　“在放弃之前还是要试一试。”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夏目突然走了出来，然后神态自然地看着牧唯说，“在这里并不是很方便，不如先去我住的地方，也许能够找到让牧唯你哭出来的办法。” 　　“你不生气？”牧唯有些迟钝地看着夏目，“我原以为我是妖怪这件事情会让你……” 　　一直都凝着表情的夏目突然微微一笑，然后有些无奈地说：“我只是因为牧唯你突然这么说，所以有些被吓到了。虽然不知道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是确定一起和我被老师罚站过的朋友，在几年前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而且跟随着斑遭遇了这么多事情，夏目早已经不是那个听到妖怪就想要逃离的孩子，就算是这座山上生活着的这些中级妖怪们，在夏目贵志看来都是非常可爱的存在，更不要说是自己的朋友牧唯。 　　“难道说是基因变异然后变成了超级英雄？”夏目贵志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诧异的说。 　　“……”牧唯深深看了一眼夏目贵志，“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绝对不是！” 　　“那就试一试吧。”牧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用没有撑伞的那只手抱起好不容易蹭到他脚边的哩可，跟随着夏目贵志和斑的脚步，在那些中级妖怪们的欢呼声中离开了山林。 　　而在距离三隅山并不太远的小镇上，几个长相类似人类，但却有着妖怪特征的家伙正躲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房子原本的主人则已经躺在了楼下的厨房里不知生死。 　　“大哥，再过几天我们应该可以行动了吧？咱们放在河里的那件东西效果实在是太棒了，昨天我都已经看到三隅山的那些妖怪们跪着向上天求雨来着。”其中一个长着羊角妖怪有些得意地吃着从人类冰箱里找出来的冰激凌，“到时候只要我们一起出手用秘咒降雨，再把河里的东西拿出来，那群妖怪一定会对我们顶礼膜拜，把我们当成神仙一样供起来！” 　　“咱们大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长着鹿角的妖怪同样是一脸得瑟，“听说这座山里还藏着厉害的大妖怪，如果靠武力来夺取领地的话，说不定会起到反效果。但是如果能够让那些妖怪仰慕我们的话，我们在这个新家一定会过得特别舒服的！这就是咱们大哥所具备的王者风范，以德服人！” 　　“哈哈哈哈，这是当然，咱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宝物，自然效果拔群。”满脸虎纹胡须，额头上还有着“王”字的第三个妖怪正用水果刀修整自己的胡子造型，“两位弟弟你们就看着吧，这一次和以前的十几次都不一样，我们一定能够占据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占山为王！” 　　“没错！”羊角妖怪一口将剩下的冰激凌全吃了，然后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就是要让那些把我们打出家园的家伙知道，我们会找到更好的！” 　　跟着夏目贵志走了一会儿之后，牧唯就看到了夏目口中叔叔阿姨的家。那是一栋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小楼房，却是牧唯曾经梦寐以求过的家的样子。夏目拉开门之后特地向屋子里询问了几声，然后才发现叔叔阿姨似乎并不在家里。 　　偶尔侧过头看一眼，牧唯突然看到隔壁家院子里的植物瞬间变得枯黄。再这样下去，不只是高温难受，这座小镇上暴露在外的电线杆和各种设备都很快会出现危险。 　　“滋叔叔应该在上班，塔子阿姨她好像说过要和朋友去喝茶。”夏目贵志回忆了一下阿姨早上说过的话，然后就对牧唯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先进来吧，看妖怪们焦急的样子，恐怕我们得加快速度才行！” 　　“那就打扰了！”牧唯进门前还是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才收起伞，带着哩可一起走进了藤原家。虽然牧唯前进的速度确实缓慢了一些，但是还没等他开始寻找没了身影的夏目贵志，一个拐弯的功夫就看到夏目拿着一碟绿绿的芥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试一下，怎么样？”夏目将芥末碟子放在牧唯的手中之后，又将一个勺子递给了他。 　　牧唯很少接触芥末这种东西，平日里最多就是吃一吃芥末味的花生，所以面对夏目这个催泪的方法，牧唯还是用勺子挖了一大勺，然后直接塞进了嘴巴里。一瞬间，陌生的爆炸感觉冲入了牧唯的鼻腔中，在这闷热的大中午，他竟然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背后侵入。 　　“怎么样？”夏目贵志认真观察着牧唯，却发现他除了看起来有些愣神之外，双眼却连湿润的趋势都没有。 　　那阵感觉之后，牧唯继续品尝了一下，然后有些苦恼地话：“如果有生鱼片的话，可能会容易入口许多。” 　　“……”夏目还不打算放弃，在和斑对视了一眼之后，夏目就干脆把牧唯一起拉近厨房，然后将一只洋葱摆在了好友的面前，“试试切洋葱吧，也许会有特别的效果。” 　　牧唯眨了眨眼，然后乖乖地接过刀，开始利用不怎么纯熟的刀功，将眼前的大洋葱切成一片片的模样。为了加强洋葱催泪的效果，牧唯甚至将头向下低了一些，可是等到洋葱全部被切好，他还是没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夏目，你听说过华夏国的美食吗？”牧唯一边欣赏着自己刀功之下的洋葱条，“把这洋葱加点肉，然后放进锅里红烧几分钟，应该会挺好吃的。” 　　在芥末和洋葱之后，就算夏目贵志还知道一些可以催泪的东西，却发现对于牧唯的影响根本无法达到催泪的效果，反而是在没有冷气的厨房了待了很长的时间之后，夏目贵志和牧唯都再也受不了这种闷热，一个抱着猫，一个抱着仙人掌，双双快速逃进了餐厅，打开冷气之后就开始在冷气下面深呼吸。 　　“看来，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得努力降雨才行。”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牧唯就知道这可能是因为空气中的水分正在和河水一起渐渐消失，这里将会成为“雨女”很难生存的地方，所以降雨这件事情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才行。 　　被夏目贵志放在地上的斑看见两个人只知道头疼，根本不理会自己，干脆就跳上矮柜，将电视机直接打开，然后熟练地调换到了某个正在播放电视剧的频道。虽然夏目贵志不喜欢看家长里短的肥皂电视剧，却知道斑和塔子阿姨是现在这部热播电视剧的忠实观众。 　　当斑将电视机打开的时候，画面中一男一女两个人正站在雪地里，满怀忧伤地看着彼此。 　　“亲爱的，我们私奔吧，虽然我没有学历、没有工作、没有钱、没有房子，但是我真的爱你啊！” 　　“亲爱的，如果你没有学历、没有工作、没有钱、没有房子，我为什么要爱你！” 　　“我的爱，难道你要离开我吗？” 　　“不，我不会离开你，因为你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电视中的画面，斑笑得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人类……人类的电视剧果然很有趣啊！哈哈哈哈！” 　　“猫咪老师，你快看！” 　　就在斑打算继续看接下来的剧情的时候，就听见夏目喊了一声，转过身去竟然看到坐在电视机对面的牧唯整个眼眶都湿润了，然后泪水就开始沿着他的脸颊不断向下流淌。 　　不过奇怪的是，就算牧唯的双眼中出现了泪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忧伤，甚至带着点吃惊，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这么古怪的电视剧情，自己却会莫名奇妙地开始流泪！ 　　夏目贵志试着将电视机切换了一个频道，当电视中开始出现某个娱乐节目画面之后，牧唯眨了眨眼睛，然后就再也没有泪水流淌下来。等到夏目贵志又切换了几个频道，另一个肥皂剧出现在屏幕中之后，牧唯的泪水都开始流淌起来…… 　　当雨滴的痕迹开始出现在餐厅的窗户上，夏目贵志只能扶了扶额，无奈地对牧唯说：“雨神大人，难道您是一看肥皂剧就会流眼泪的体质？” 　　“……”牧唯觉得想要搞清楚“雨女”流泪的原理，还是必须去询问一下之前在梦境世界遇到过的那位前辈才行。此时此刻，虽然牧唯的心情毫无波动，但是当他看着电视上那些无聊肥皂剧的时候，泪水还是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流淌下来。 　　当外面越来越大的雨水冲刷着窗玻璃之后，牧唯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的任务应该是完成了。 　　就在雨水落下的时刻，山中的妖怪们开始高呼万岁，就这么在雨水里欢乐地跳起了舞。如果不是有些不方便的话，这群中级妖怪们甚至想要在雨里举行一次派对！ 　　“雨神大人万岁！” 　　“雨神大人万岁！” 　　“鱼腩大人太棒了！” 　　欢呼声之大，几乎要从三隅山传进镇子里，足见这场凉爽的大雨带给中级妖怪们的愉悦感。 　　而在那个被妖怪占据的屋子里，虎鹿羊三只妖怪却是面面相视，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他们都还没有作法，这里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难道说雨神真的听到了这群中级妖怪们的祈求？ 　　“没事！”看着两个弟弟担心的样子，虎妖怪挥了挥手，“只要河里的宝物还在，这短暂的雨也只能够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而已。等我们成功取得三隅山妖怪们的信任，就告诉他们今天这场雨也是我们努力的成果！” 　　“不愧是大哥，想的太周到了！太厉害了！”羊和鹿两个妖怪连忙笑着吹捧。 　　“那当然了，如果我不厉害的话，那个什么百鬼夜行之主，能把我称作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对手吗？”虎妖怪虽然对某个百鬼夜行之主恨之入骨，但是想到自己曾经得到过对方的“赞美”，就忍不住每天都把这件事情向周围的人念叨几遍。 　　特别是虎妖怪的两个弟弟，光这个月就听过一百多遍了。不过，在羊和鹿的记忆里，那位百鬼夜行之主所说的原话是—— 　　“哎呀呀，太麻烦了，随便他们去吧！” 　　似乎和大哥想要表达的意思有些不一样…… 　　“哩可哩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声的关系，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安静的哩可突然开始在斑的身边跳起了扭动之舞，如果不是因为斑不喜欢吃素的话，估计早就一口将哩可扭动的“手臂”给咬下来了。 　　“哩可很喜欢下雨天吗？”因为电视剧开始插播广告，所以牧唯的眼泪也停了下来。虽然看起来利用哭泣来降雨对于“雨女”来说是一件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只有牧唯知道当雨水落下的时候，他体内的力量也在以非常快速的速度消失。 　　只有到了这种时候，牧唯才发现自己之前和麻叶童子一起遇见的那位雨女前辈，拥有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哩可哩可哩可！”听到主人的问题，哩可的舞姿越发荡漾了，似乎正给出牧唯肯定的答复。不过哩可这样的举动还是让牧唯觉得有些神奇，毕竟仙人掌是在沙漠中都能够生存的植物，如果经常浇水的话可能会让仙人掌快速死亡……可是哩可这个仙人掌，似乎特别喜欢雨水的样子。 　　不过，在哩可扭动的过程中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仙人掌上的五官突然露出难过的表情，然后就开始用自己的仙人掌小粗手使劲指了指自己花盆的位置。 　　在看到哩可的提示之后，牧唯才想起来自己和哩可在离开梦境世界之前，麻叶童子似乎把什么东西丢进了哩可的花盆里。正当牧唯准备帮助哩可将硌到它的东西取出来的时候，房子的外面突然传来之前那些中级妖怪的声音。 　　“雨神大人！雨神大人！” 　　“雨神大人，这是礼物！”其中一个举起手中的那个坛子，“是擅长酿酒的伙伴做出来的，比人类的酒要好喝多了！” 　　“谢谢。”面对两个妖怪异常真诚的眼神，牧唯不客气地收下了那两坛酒，然后看着那两个中级妖怪问，“能告诉我你们两位的名字吗？” 　　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询问名字，两个中级妖怪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牧唯，又彼此之间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才点点头对牧唯说：“我叫阿大，他叫阿二！” 　　“阿大在阿二的左边，阿二在阿大的右边！”虽然是听起来非常敷衍的名字，但是那两只中级妖怪都非常认真地介绍着他们的名字，“这些酒只是小礼物而已，大家今天晚上想要请雨神大人出席我们的宴会！” 　　“雨神大人不想参加。”牧唯在两个中级妖怪吃惊的目光中直接拒绝，然后又笑着说，“不过如果你们愿意邀请我这个小小降雨妖怪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出席！” 　　“请先生一定要出席！”中级妖怪马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紧接着又对着房子里面大声喊了一句，“请夏目大人和斑大人也一定要一起参加！” 　　如果不是因为普通人类无法听见妖怪的声音，牧唯觉得中级妖怪们的声音其实已经达到了让人觉得困扰的分贝。 　　在两个中级妖怪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牧唯才回到夏目贵志他们所在的餐厅里，然后帮助哩可把花盆里多出来的东西取了出来。等到将那东西上面沾染的泥土抹去之后，牧唯才发现那竟然是一面镜子，而且是看起来年代非常古老的带柄小铜镜，木柄和边框上纹路看起来也非常精致，就像是平安时代的年轻女子喜欢拿在手中把玩的小东西。 　　通过铜镜，牧唯只能模糊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完全不知道麻叶童子为什么会把这件东西放进哩可的花盆里。 　　也就是在牧唯心生疑惑的下一秒，铜镜上竟然泛起一层涟漪，原本很是模糊的镜面一瞬间变得如同现代镜子一样清晰起来！只不过，牧唯从镜子当中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属于麻叶童子的笑脸！ 　　“童子？”牧唯看着镜中的小脸，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说的那几首和歌默写完了吗？” 第35章 幕后元凶 　　“……”麻仓叶王显然没有想到好不容易让两面镜子之间建立起了联系，他都来不及高兴, 牧唯就询问起了背诵默写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反应快速地说, “放心吧，牧唯哥哥安排的学习内容童子绝对不会松懈的。而且距离牧唯哥哥你离开也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叶王大人的式神们也教会了我许多东西。这样一来, 如果牧唯哥哥在那边的世界遇到什么麻烦的话, 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了！” 　　“竟然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吗？” 　　牧唯知道世界与世界之间有着时间差, 毕竟之前他在梦境世界中只是睡了七天, 对于尸魂界而言却已经过去了七十年。但牧唯确实没有想到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才不到一天的时间, 麻叶童子那里竟然已经过了一周。 　　“是啊, 牧唯哥哥, 你在那里过得顺利吗？”麻仓叶王通过两面镜子之间好不容易构建的通道，观察着牧唯如今所在的地方。 　　虽然说麻仓叶王对于现代的房屋结构并不是很了解, 但是他还是可以看出来牧唯现在是在一间很小的房子里，从布置来看应该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 　　最重要的是, 牧唯的身后还有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以及一只在妖怪当中也算得上是很肥壮的大猫。才这么一段时间不见，牧唯的身后竟然又多了新的朋友…… 　　“应该算是顺利吧。”牧唯说着, 又看到麻叶童子的双眼中充满了期待的目光，于是无奈地笑着说，“怎么了，是想要听故事了吗？” 　　对于牧唯哄孩子一样的语气，麻仓叶王表示自己丝毫不尴尬, 而且还立刻点了点头说：“是啊，因为我很想知道牧唯哥哥在那个世界过得怎么样！” 　　在看到麻叶童子点头之后，牧唯就开始讲他到达这里之后发生的一连串古怪的事情，以及这个世界与自己的渊源，还有好友夏目贵志的事情都一股脑告诉给了镜子那边的孩子。在“讲故事”的时候，牧唯还顺便为麻叶童子普及了一下和现代世界有关的一些常识。 　　最后，牧唯才总结似的说：“不管怎么说，现在这片地区已经顺利降雨，以后天气应该会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了。”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麻仓叶王皱了皱眉，然后非常认真地开始分析，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在假装孩童，而是以一个大阴阳师的身份对牧唯说，“如果说河水真的在快速消失，而且阳光也毒辣到能够将东西燃烧的地步，那么这种问题可能并不是一场雨能够彻底解决的。” 　　“就好像是极为严重的疾病，就算对症下药，在服下一服汤药之后也不可能立刻痊愈。我觉得牧唯你所在的地方之所以会发生怪异的气候，很可能还隐藏着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元凶，也许是人，也许是妖怪，也许只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器物。” 　　“可是我能够做到的也只有降雨而已。”想到那可怕的气候在妖怪当中制造出的恐慌，牧唯也有些认同“麻叶童子”的说话，一时间也同样忘记了和自己对话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甚至还追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查出元凶吗？” 　　“这个……叶王老师也没有教过啊！”麻仓叶王总算记起了自己此刻的身份，“不过牧唯哥哥你可以让哩可试一试。” 　　“哩可？”牧唯下意识地看向站在脚边的哩可，仙人掌模样的式神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还疑惑地歪了歪头。 　　“是啊。”麻仓叶王点了点了头，“别看哩可看起来只是一个仙人掌，但它怎么说也是和牧唯哥哥签订过契约的水属性的式神，而且非常惧怕火和炎热。所以如果牧唯哥哥带着哩可在附近仔细搜寻一番，也许会发现哩可在某个地方表现出非常惧怕的情绪……罪魁祸首应该就是藏匿在那里！” 　　“没想到哩可这么厉害！”牧唯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哩可的脑袋，而哩可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很享受地蹭了蹭牧唯的掌心。 　　就在牧唯还准备和“麻叶童子”聊几句的时候，却发现镜子中的景象时隐时现，时而出现孩童的身影，时而又变回了普通铜镜的样子。 　　“毕竟身处于不同的世界，所以能够连接的时间不可能很长。”麻仓叶王显然也发现了镜子的问题，于是最后抓紧时间说，“下次牧唯哥哥如果想要找我的话，就将力量输入到镜子中来，我一定会在这里等着牧唯哥哥！” 　　就在麻仓叶王说完话的几秒钟之后，镜子中的所有画面都突然消失，变回了那个看不清镜像的铜镜，再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这是妖怪们的联络方式吗？”一直没有打扰牧唯的夏目贵志看到两个人的通话结束之后，才凑过来说，“其实如果买两个手机的话，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这种镜子的续航能力看起来不是很好。现在是没电了吗？需要充电了吗？” 　　“才不是呢！”斑以不符合身形的灵巧动作直接扑到了夏目贵志的怀里，然后敲了一下自家不争气学生的鼻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非常高级的联络宝物，而且镜子那头的人应该是身处于一个连信号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牧唯倒是觉得夏目贵志说的很有道理，有些赞同地说：“虽然看起来很神奇的样子，但还是手机用起来更加方便一些。” 　　“所以，镜子那边应该也是一个妖怪吧？”夏目贵志对于牧唯妖怪身份的接受能力似乎一直都在快速增长着。 　　摇了摇头之后，牧唯才解释说：“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而且很聪明很懂事，将来也许会成为非常厉害的阴阳师。” 　　阴阳师…… 　　虽然夏目贵志已经见过许多除妖师，但依旧以为那些穿着狩衣的阴阳师是传说中的人物，就好像是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平安时代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一样。 　　将“麻叶童子”在镜子那头说的话转述出来之后，牧唯就将哩可抱了起来，准备在去往妖怪们聚会之前先去附近晃一圈。只不过等到牧唯将哩可抱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有些不够用，根本没有办法安置纸伞和那面重要的镜子。 　　最后还是夏目贵志友情提供了一个简单的书包，方便牧唯将镜子以及其它以后可能需要安置的小东西放进去。然后牧唯一行在给夏目的阿姨和叔叔留了字条之后，就一起离开了房子，带着哩可这个“侦测器”去寻找可能引起恶劣天气的罪魁祸首。 　　也许是下过雨的关系，虽然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但是阳光也已经不再刺眼，只是空气中还有一些闷热的感觉，和普通的雨后气温有些不太一样。也正是这一份闷热让牧唯越发觉得麻叶童子说的没有错。 　　和夏目贵志他们一起绕着街道走了几圈，但是牧唯怀里的哩可看起来除了对沿路的风景有些好奇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看来如果真的有什么罪魁祸首的话，一定不是在镇上，可能……是在三隅山上？”斑看着在牧唯怀里高兴地扭动着的仙人掌，推测着说，“天色也已经不早，如果要进山去寻找的话，不如顺路去参加妖怪们的聚会。” 　　在斑的提议之后，牧唯和夏目贵志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点了点头，就开始向着三隅山的方向快步走去。在路过小镇和河水相邻的那条小路时，牧唯特地观察了一下哩可的表情，同样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雨神大人！” 　　名叫阿大的妖怪看到牧唯的一瞬间就迎了上来，却在下一秒被身边的阿二打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阿二纠正着说：“说过多少次了，叫雨神大人牧唯先生就可以了！雨神大人的称呼我们放在心里就行。” 　　这会儿牧唯已经能够认出眼前这两只中级妖怪，叫阿大的妖怪有着和牛类似的脑袋，只是看起来要憨厚许多，而叫做阿二的妖怪看起来像是一位长着一只大眼睛的老人，头顶上还有一只独角。 　　被两只中级妖怪迎进去之后，牧唯就见识到了属于妖怪们的宴会。虽然没有桌椅和灯光，但是却有巨大的篝火以及倒在地上的各种大木头以及木桩，才一会儿功夫牧唯就看到有个妖怪把自己坐着的木桩给丢到篝火里去了。 　　没有精致的碗碟，所有的容器都是用木头和石头制成的，虽然粗糙却有着另一番风味。属于妖怪的宴会同样没有什么复杂的菜肴，除了围着篝火的那一大排酒坛子之外，就是从山里搜刮来的各种瓜果，有一些甚至是牧唯从未见过的。 　　因为恶劣天气的关系，树林中的这块空地上还有一个储存水的大水缸，等温水放置到半夜的时候应该就能够彻底凉下来了。 　　“牧唯先生！来喝酒！因为这场雨的关系，今天晚上比起以前要凉快多了！”虽然天气在牧唯看来还是闷热，但是妖怪们看起来却有些高兴，也许是之前的夜晚实在是热到让人无法入眠的关系。 　　“夏目大人和斑也来了啊！一起来喝酒！” 　　阿大阿二试图将牧唯和夏目贵志他们拉到正在拼酒的队伍里，却发现牧唯因为怀里抱着哩可的关系而有些放不开手。 　　于是阿大干脆就将哩可的花盆抱到了自己怀里，然后拍了拍胸脯对牧唯说：“放心吧，这盆仙人掌就交给我，一定把它照顾得服服帖帖的！牧唯先生就快去喝酒吧，这可是山里的狸子新酿的好酒！” 　　说着，一群妖怪就直接连拉带抱地将牧唯和夏目贵志两个人带到了酒坛子旁边，而斑在听说是狸子的新酒之后，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向酒坛子扑过去了。 　　倒是手里抱着仙人掌的阿大有些头疼的看着哩可，这古怪的仙人掌正在他的怀里拼命挣扎，就好像是离开了妈妈的娃娃一样。阿大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然后就想起什么一样抱着哩可匆匆跑到水缸旁边，拿起漂浮在上面的一个葫芦瓢，舀了满满一大瓢之后就浇在了哩可的身上。 　　“阿大你在干什么！”阿二匆匆忙忙跑过来，就看到阿大这可怕的举动，“这可是牧唯先生非常喜爱的仙人掌！你难道不知道仙人掌不能多浇水的吗？” 　　“可是……”虽然因为阿二的话而手上一哆嗦，但是阿大还是无辜地指着哩可说，“它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阿二也顺着阿大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个古怪的仙人掌妖怪正一脸欢呼雀跃地扭动着身体，伸长的仙人掌手臂正不断地对着阿大手上的葫芦瓢挥舞，似乎希望阿大再来一瓢水的样子。 　　“要不要再来一瓢？”阿大小心翼翼地请示着哩可的想法。 　　“哩可哩可！”在听到阿大的问题之后，哩可不仅表现得极为高兴，还使尽力气让自己的身体弯了弯，就好像是在点头一样。 　　所以，当牧唯再看到一会儿不见的哩可的时候，这小家伙好像刚刚洗了一个澡一样，浑身湿漉漉的，不过看起来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样子，反而伸了伸懒腰露出了想要睡觉的困顿表情。 　　“就让我抱着这小家伙吧。”看着哩可从抗拒到能够在自己怀里睡觉，阿大其实还挺有自豪感的，“还请牧唯先生多喝一点酒，千万别客气。” 　　“很好喝的酒。”牧唯手中是一个普通的白瓷酒杯，也是宴会上除了酒坛子和水缸之外，唯一来自人类世界的器皿。而这妖怪们引以为豪的美酒，也确实没有牧唯一开始想象的那种浓烈和刺激感，反而是非常润口的果酒，还因为最近气候的关系特地加入了薄荷的味道。 　　就算是牧唯，在喝了一口之后也有一种停不下来的感觉。 　　“也许这样牧唯你就能够知道，为什么我不再觉得这些妖怪们可怕了。”看着对眼前的果酒露出笑容的好友，夏目贵志也笑了起来，“来到这座小镇之后，我和妖怪之间的缘分似乎是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遇到了很多心地善良的妖怪，有的时候回想起从前害怕的那些妖怪，也会突然发现，他们似乎并不打算伤害我。” 　　“看来夏目你真的是遇到了许多好人和好的妖怪们。”牧唯回想起之前在那栋小房子里曾经看到，无论是茶几上还是墙壁上，都挂着一对笑得非常温和的夫妇与夏目贵志的合影，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塔子阿姨和滋叔叔。 　　“牧唯你所经历的事情说不定要比我还要更加复杂一些，但我相信也一定会有好事发生。”夏目贵志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好友，虽然想要探知更多来弥补这些年的空缺，却又小心地不希望做出令好友不愉快的事情。 　　“夏目你并不是第一个跟我这么说的人，但说的确实没错。”牧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右郎，想起了PK学园的朋友们，想起了比他老师顺眼许多的麻叶童子，想起了许久未见的麻仓叶王…… 　　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然后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斑夸张的笑声，喝多了酒的猫咪老师正拿着酒坛子正准备将酒倒进哩可的花盆里，只不过马上就被守在旁边的阿大给阻止了。 　　等斑酒醒了一点之后，就开始和妖怪们讨论之前看过的肥皂剧剧情，并且因为人类所拍摄的电视剧的情节，而和妖怪们笑成一团。 　　“阿大，你们也看电视剧吗？”看着妖怪们滔滔不绝的样子，就连牧唯都有些好奇了。 　　听到牧唯的问题之后，阿大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解释说：“有的时候我们会躲在人类的窗户下面偷偷看电视，只不过因为隔音的关系，很多时候我们都只能看到画面而已。不过现在的很多电视剧都会配有字幕，所以我们看起来就更加方便了。” 　　“你们也能够识字？”牧唯突然发现自己对于这群中级妖怪们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眼前的这群妖怪看起来也更加害羞，都有些不敢回答牧唯的问题了。 　　“这些家伙就是喜欢偷偷躲在窗户下面，而且仗着普通人类根本看不见他们，很多时候都会躲进学校里，甚至走进教室里去偷偷学习。”看到妖怪们不好意思回答，斑干脆就代替他们说出了答案。 　　“没办法。”阿二也走了过来，“时代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现在如果说不认字的话，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对了，牧唯先生！”就在牧唯两杯酒下肚之后，阿大突然走了过来，然后有些神秘地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使用的那招能不能再对我们用一次？”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牧唯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他似乎利用“雨女”的能力减慢了他们的行动速度，使得所有的妖怪们都变成了现实世界中的慢镜头。 　　“是啊！”阿大有些兴奋地说，“大家都很想试一试，在慢镜头的情况下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牧唯：“……” 　　最终，在妖怪们期待的眼神当中，牧唯还是打开了纸伞，在妖怪们做好了玩游戏的准备之后就全力施展了自己的力量。 　　“一……二……三……木……头……人…！” 　　看着一群慢动作的妖怪们，时而迈动脚步，时而做出各种古怪的动作和表情，站在最前面喊出口令的阿大，每一次转过头来都会做出非常滑稽的表情和鬼脸，让在边上旁观的牧唯和夏目贵志一时间笑得停不下来。 　　等那群妖怪们玩够之后，时间已经进入了深夜，也算是到了一天之内最凉快的时候，妖怪们满头大汗地坐回了原来的地方，然后各自舀了一瓢水来解渴。 　　“水缸里的水空了，谁陪我一起去打水？”看到水缸已经很快就要见底，阿二从旁边取出了两个水桶和一根粗树枝，然后像是扁担一样将两个水桶背在肩上。 　　“我们一起去吧，顺便让玩游戏的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牧唯和夏目贵志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虽然阿大和阿二准备阻止，但最终还是在两位的坚持之下，一起去了平日里打水的地方。 　　妖怪们平日里打水的地方是河中心的一个小岛，从山另一边的栈道可以一路走到小岛上。阿大和阿二说，那里打的水是最干净爽口的。 　　但是，没等牧唯他们走上栈道，蹲在他怀里的哩可突然拼命挣扎起来，将小脑袋努力地缩进牧唯怀里，就好像外面有什么特别可怕的存在一样。 　　牧唯马上就想起了麻仓叶王所说的话，于是抱着哩可沿着栈道又往前走了几步，哩可的反应马上就变得更加激烈，也更加让牧唯确信这条河里真的存在着一些它所害怕的东西。 　　“哩可，再忍耐一下，帮助我们找一下那个可怕的东西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好不好？”牧唯摸了摸哩可的绿脑袋，安慰着说。 　　而哩可也显得特别懂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点了点头，就这么黏在牧唯的怀里不再露出害怕的神色。 　　牧唯和夏目贵志一路小心翼翼地走着，一直等到他们走到河中心的小岛之后，怀里的小仙人掌才“哩可哩可”地叫了起来。 　　“是在这里吗？”整个小岛其实也只能容纳十来个人而已，所以绝对称不上大，牧唯沿着小岛的边缘走着，时不时伸出手指向某个方向，然后询问哩可是否有所感觉。 　　“哩可哩可！”等到牧唯走了差不多一半之后，哩可就紧张地叫了起来。 　　感觉到他们已经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夏目贵志马上就拿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手电筒走了过来，然后对着牧唯所指的位置，努力使用手电筒的光亮寻找着任何可疑的迹象。 　　“是口袋！”夏目贵志努力寻找了很久，终于发现了那一点点反光的现象，那是来自于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在夜晚的手电筒光亮下才露出了一丝丝马脚。 　　如果是在白天的剧烈阳光之下，可能更加难以发现那么一点点的踪影。 　　利用手中纸伞的长柄，牧唯将那个可疑的东西一点点捞到了近处，然后轻轻松松地将那个似乎藏得非常好的塑料袋，从水中拿了起来。 　　塑料袋看起来非常结实，应该是被人有好好地挑选过，甚至一连裹了三层，就像是害怕袋子里的东西不小心掉落无踪一样。 　　袋子稍微有一点点沉，但是当牧唯在夏目贵志的手电筒光亮中看清楚塑料袋里的东西之后，马上就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放在塑料袋里的竟然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琉璃球！ 　　这绝对不是牧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琉璃球，这模样和这大小，他肯定在麻仓家的某些地方见到过一模一样的东西！只是麻仓叶王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些琉璃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原以为在握住这个琉璃球的时候，会体会到一种烫手的感觉，但是当牧唯握住琉璃球之后，却只能感觉到舒适和冰凉……这东西真的是糟糕气候的始作俑者吗？ 　　也就是在牧唯握住琉璃球的一瞬间，藏匿在民居中的三个妖怪立刻感觉到他们千辛万苦寻找到的宝物与他们自己失去了联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哥？”羊头妖怪有些暴躁地在房子里面转圈，“先是开始下雨，现在又没了那颗珠子的感应，难道说这些妖怪们找到了厉害的家伙？” 　　“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那颗珠子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三个掌握秘术，一接近它恐怕就已经被烧成灰了，这世界上能有几个人对付得了那样的东西？”虎头妖怪却并不同意自家三弟的结论。 　　“但是如果那颗珠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么我们这一次的计划又只能宣告失败了。”鹿头妖怪也有些担心地看向自家大哥，“要不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不做二不休……” 　　“也只能这样了！”虎头妖怪奸笑了一声，“就算不能好好得到这片山头，我们也得和以前一样，为那位魑魅魍魉之主找些麻烦才行！以奴良组的名义，将那座山上所有中级以下的妖怪，全部杀光，和以前一样留下来一个向那些高级妖怪报信就行了。” 　　在河中心的小岛上，牧唯一时间也没有研究出来这枚珠子究竟应该如何使用，只能暂时将它放回背后的书包里。 　　等到阿大和阿二将背着的水桶全部都装满之后，大家就立刻向着宴会的方向返回，毕竟按照斑的说法，宴会的下半场还有许多更让他喜欢的活动游戏。 　　越是靠近树林中的那片空地，牧唯越是能够听到来自妖怪们的欢声笑语，整个三隅山在篝火的映衬下如同大家一同狂欢的节日。 第36章 死去的妖怪 　　宴会进行到了很晚的时候，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牧唯已经将那条河中的琉璃珠捞出来了的关系, 越是到了凌晨的时候, 三隅山的气候就变得越来越凉爽。 　　等到所有的妖怪和牧唯他们吃饱喝足够了, 然后就这么躺在空地上看着头顶上星星的时候，清风从树林间吹来，那种凉爽和惬意简直让在糟糕天气之下饱受了半个月煎熬的妖怪们, 幸福地喊出声来。 　　虽然说已经幸福得快要迈不动步子, 但是阿大和阿二还是秉持着优秀的待客之道, 将牧唯和夏目贵志他们带到了附近最好的山洞居所, 里面至少还有现成的被褥。 　　毕竟撇开牧唯不说, 夏目贵志到目前为止怎么说也还算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若是在夜里着了凉, 那说不定会被斑好好教训一顿。 　　对于妖怪们的好意，牧唯笑着接受, 只不过斑最终还是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入山洞，而是和那群妖怪们喝了一晚上的酒, 一直到天蒙蒙亮才醉醺醺地迈着七扭八倒的步伐出现在牧唯和夏目贵志的山洞前面，并且脑袋一歪就醉倒了。 　　“看来糟糕的天气真的已经过去了。”无奈地走过去将斑抱在怀里，夏目笑着感慨了一句。 　　当牧唯和夏目贵志收拾了一下再走出山洞的时候, 能够感觉到的就不再是即使没有阳光都让人憋出汗的闷热天气，而是符合当前季节的凉爽空气。 　　再加上昨天所喝的薄荷果酒似乎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所以酒醒之后的牧唯感觉眼前都明亮了许多。深呼吸一下，牧唯觉得自己能够感受到的，满满都是属于树林那种令人舒适的味道。 　　因为在山洞里做不了日常的洗漱工作, 所以最后牧唯还是跟着夏目贵志一起回到了他所住的地方。夏目贵志还特地在路上为牧唯介绍了藤原家的滋叔叔和塔子阿姨，并且保证两位都是非常优秀的监护人。 　　对于这一点，牧唯其实在感觉到夏目贵志身上各种变化的时候，就已经相信了。 　　一大早的时间，滋叔叔和塔子阿姨都还在家里没有出门，塔子阿姨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见到跟在夏目贵志后面一起回来的牧唯，以及两个人手里各自抱着的醉醺醺的猫，以及不怎么见到的大仙人掌，夫妻两个人还真有些吃惊。 　　当然夫妇两个人真正吃惊的原因是因为，夏目贵志在此之前完全不会将自己的朋友带到家里来，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在塔子阿姨和滋叔叔看来，这是夏目贵志开始真正将他们当做一家人的证明，所以立刻就眉开眼笑了起来，并且格外热情地招呼着牧唯一起坐下用早餐。 　　看着眼前的这对夫妇，牧唯真心地为自己的朋友高兴。只有见到夏目贵志颠沛流离生活，以及曾经眼中孤独寂寞的眼神，才更能够理解他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贵志的朋友，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没有考虑到会有客人到来，所以今天的早餐只能简单一点了，等中午的时候做你们喜欢吃的好不好？”塔子阿姨一边将粥、煎鱼和一些配菜端上桌，一边有些歉意地说。 　　“不，真的很棒。”当牧唯坐在藤原家的餐桌上，马上就能够感觉到那种其乐融融的气氛，就连一直变成猫的样子的斑，也在餐桌上有着一个小小的位置，如同一家人一样很平常地融入到了整个氛围中去。 　　“你是叫牧唯吧？贵志刚才说你是他的初中同学，那么现在应该也读高中了吧？是在哪里读呢？”滋叔叔放下手上的报纸，然后笑着向牧唯问道。 　　听到滋叔叔开始询问，夏目贵志也不禁“竖”起了耳朵，毕竟这也是他很好奇的问题之一。 　　“在一个算不上出名的小城镇里，并没有这里的这种山清水秀的感觉，所以我还挺羡慕夏目贵志的。”牧唯看着眼前温柔娴静的塔子阿姨，已经儒雅内敛的滋叔叔，对于夏目贵志如今的生活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就在塔子阿姨还准备和牧唯继续聊几句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当大家一起向着窗户外面看去的时候，就发现整个天空都阴暗了下来。 　　明明还是吃早饭的时间，但窗户外面的天空看起来就好像是已经到了傍晚一样，原本应该蔚蓝的天空被密布的乌云层层笼罩，将所有的阳光都挡在了云层之外。再加上越来越大的雨，伴随着狂风开始不断地敲打着窗户……这种糟糕的天气与之前的闷热相比就好像是到达了另一个极端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因，牧唯和夏目贵志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一场雨来得有些蹊跷。 　　但是身为普通人类的塔子阿姨却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反而有些高兴地笑了笑说：“等这场雨之后，前几天那种闷热的天气应该就会完全过去，真是太好了！” 　　原本藤原家里的人和妖怪都以为这是一场很快就会过去的雷阵雨，所以牧唯也决定在雨停下来之前继续留在藤原家。可是一直到牧唯跟着夏目贵志他们一起吃过中饭，甚至都准备去夏目贵志的房间里睡午觉休息的时候，外面的暴风雨依旧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场雨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夏目贵志看着几乎将窗户变成水帘一般的暴雨，顺手将一个抱枕丢到了牧唯的怀里，“反正现在哪里都去不了，干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这里的条件总要比桥洞什么的舒适多了。” 　　“这是自然的。”牧唯微笑着接过那个招财猫图案的抱枕，“如果这会儿还留宿在桥洞下面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除了狂风和暴雨之外，窗外时而传来雷电轰鸣之声，外面糟糕的天气还在持续着。 　　虽然躲在开着灯的屋子里，而且丝毫没有受到暴风雨的影响，但是牧唯还是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一起喝酒和玩闹的那群妖怪们。 　　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及时躲进了山洞里，或者是躲进了其他适合避雨的地方，虽然暴雨要比闷热的天气稍微好一些，但是对于山里的妖怪们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再想到这雨来得似乎有些奇怪，牧唯马上从背包里掏出那块能够和麻仓叶王联系的镜子。可是在牧唯输入了自己的力量之后，镜子却依旧是普通的铜镜，完全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看起来不同世界之间的联络并没有“麻叶童子”所想的那么简单。 　　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手里握着那面没有什么反应的镜子，牧唯甚至感觉到自己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可是还没等牧唯就这么睡过去，他突然听见楼下的大门处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陌生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在风雨中不断喊着重复的内容，只是因为外面的声音实在太大，所以突然惊醒的牧唯和夏目贵志都无法听清楚那声音究竟在喊什么。 　　等夏目贵志和牧唯一起离开房间，快速走到走廊上的时候，就看到了应该在客厅里休息的塔子阿姨和今天不上班的滋叔叔也都走了出来。 　　“你们也听见敲门声了吗？”看到牧唯和夏目贵志也站在走廊上，塔子阿姨快速走了几步，然后在牧唯他们的面前就这么打开了大门。 　　在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狂风卷着雨水冲进走廊，所有人都不禁伸出手挡住迎面袭来的风雨。而第一次亲自体会到雨势凶猛的牧唯也瞬间明白，这风雨的确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怎么回事？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那么敲门声是怎么来的？”塔子阿姨努力向门外看去，但是除了狂乱的风雨之外，她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再次确定门外确实没有人之后，塔子阿姨才有些疑惑地将大门关上，然后转过头来对夏目贵志和牧唯说：“可能是因为外面的风实在是太大了，才会传来那样类似敲门的声音，大家还是继续回去休息一下吧。” 　　“塔子阿姨，你和叔叔先去休息，我们可能需要出去一下。”夏目贵志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但还是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塔子阿姨说，“风太大了，雨也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但是我和牧唯正好有晚上想要吃的菜，所以我们打算去最近的超市把需要的用料都买齐。” 　　“在这种天气出门吗？”塔子阿姨非常担心地追问了一句，“要不还是我出门去买吧？” 　　“不用了，只是风大雨大了一点而已，大不了等回来之后我们就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夏目贵志说着，也不等塔子阿姨继续说什么，直接从旁边的鞋柜上拿了一把雨伞，看了一眼牧唯手中一直都没有放开的纸伞之后，就直接再次将房子的大门打了开来。 　　与塔子阿姨所看见的空无一人不同，牧唯和夏目贵志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门外的大雨中，三个受了重伤的中级妖怪凄凄惨惨地站在那里，其中并没有牧唯熟悉的阿大和阿二，只能隐约记得这三个妖怪可能在宴会的时候曾经和他见过几面。 　　只是雨水和血水混杂着从那三个妖怪的身上流淌下来，那样的画面即使在牧唯的眼中也是有些毛骨悚然。 　　“夏目大人！牧唯大人！请救救三隅山的妖怪们！”在看到将自己置身于风雨中的牧唯和夏目贵志之后，三个妖怪几乎瞬间就哭了出来，只不过因为雨水的关系，泪水刚刚流出来就混入血水中。 　　“究竟发生了什么？”夏目贵志回头笑着给了塔子阿姨一个请放心的表情，然后才将身后的大门关上，收敛表情，和牧唯一起撑着伞走了出来。 　　在狂风暴雨之中，虽然牧唯手中所握着的是一把纸伞，但是因为这把纸伞与他此刻“雨女”的状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在风雨中可以说是纹丝不动，与身边牢牢抓住雨伞生怕它被风雨吹走的夏目贵志产生了强烈的对比。 　　“雨实在是太大了，我们还是先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然后一边走一边说。”牧唯自然知道三个妖怪是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但是在藤原家的门口讨论这些显然也并不合适。 　　牧唯将哩可放进背包，然后将背包背在前面，这才撑着伞向三隅山的方向开始走。 　　在牧唯带头向前走之后，三个妖怪一边哽咽，一边将三隅山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原来，看到今天一大早就开始下雨之后，山上的妖怪们都十分高兴，甚至想要紧接着昨天晚上宴会再来一次盛大的雨中狂欢。 　　“但是有三个妖怪突然出现，声称无论是昨天的那场雨还是今天的大雨，都是他们的手笔，所以希望山上的妖怪们都能奉他们为主，让他们成为三隅山上的掌权者。”说话的妖怪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雨水，并且拒绝了牧唯伸过来的纸伞。 　　另一个手臂无力地垂在那里，似乎已经被折断的妖怪接着说：“阿大和阿二他们怎么说都不愿意，毕竟大家都知道昨天的那场雨是牧唯先生的手笔。” 　　“原本在看到那三个妖怪真的有求雨的本事之后，大家都想与他们交好，甚至热情地邀请他们在树林里住下。”最后一个妖怪说话的声音有些呜咽，“但是那三个妖怪却对这样的结果，非常不满意，一出手就杀死了带头反对他们的阿大和阿二！然后就开始在三隅山上开始了丧心病狂的屠杀！” 　　阿大和阿二死了？ 　　牧唯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只是下意识向着三隅山的方向跑着，连那三个妖怪接下来说了一些什么都完全没有听进去。 　　虽然牧唯与阿大和阿二认识的时间非常短，但却足以让他记住那两个妖力并不是十分出众的中级妖怪。 　　长着牛的脑袋，非常喜欢和哩可一起玩耍的中级妖怪叫做阿大。看起来要比阿大沉稳，总是在旁边提醒他，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时候却一定要当喊口令角色的是阿二…… 　　两个中级妖怪总是同进同出，一起偷偷去学校上课，一起偷偷在民居的窗户下面看电视，渐渐的因为品性良好而成为中级妖怪群体当中的临时领导者。 　　而现在，就这么从这个世界消失不见了吗？ 　　“究竟是谁干的？”这个时候，周围风雨已经有了渐渐减缓的趋势，但是牧唯的心却越发沉重了起来，“他们现在还在三隅山上吗？” 　　雨势越来越小，但距离三隅山还是有些一段距离。 　　“出手的一共三个，他们说自己是奴良组的妖怪，想要占据我们的三隅山！”那三个妖怪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势，就这么紧紧的跟在牧唯和夏目贵志的身后。 　　“那三个人看起来是高级妖怪，我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很多伙伴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丧命。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几个已经跑到三隅山的深处，希望那里的高级妖怪能够出手阻止他们！” 　　因为一路上都在下意识地靠近三隅山，所以这个时候牧唯距离那里已经不远，在向着事发地不断前进的同时，还试图了解更多和奴良组这个凶手相关的消息。 　　“夏目，你对奴良组知道多少？” 　　“夏目这个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复杂的东西？”依旧趴在夏目贵志肩头的斑语气听起来也有些沉重，“三隅山的妖怪们虽然总是喜欢在一起聚会，但却不属于任何一个团体，这也算是乡下地方的特色了！” 　　“但是在那些大城市，高级以下的妖怪想要独自在城市里生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独行侠很有可能就意味着成为别人的备用粮食，所以很多妖怪都会凝聚在一起形成一种类似于组织一样的存在。” 　　“奴良组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斑看着快速赶路的两个人，虽然觉得让自己淋湿是一件非常不舒服的事情，但想到昨天晚上还和他一起喝了一通宵酒的妖怪们，斑还是摇身一变，从招财猫的模样变成了自己巨大的原型！ 　　“快上来！” 　　似狐非狐、似狼非狼的巨大白色妖怪看起来美丽而具有威严。但是对于此刻的牧唯而言，却并没有那个时间去仔细观察斑的原型，而是快速在夏目贵志的带领下爬上了斑的后背，等斑用爪子将那三个妖怪抓起来之后，就腾空而起，向着三隅山的方向飞去！ 　　对于斑而言，让夏目之外的人骑在自己背上，并不是那么让他乐意的事情，不过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越是靠近三隅山，牧唯他们越是能够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等他们就这么踏上昨天举办宴会的那块空地，一大片土壤甚至都染成了暗红的颜色。 　　因为下雨的关系，鲜血和土壤彻底融为一体，一时间说不清的妖怪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牧唯突然想起了昨天大家一起躺在这里看星星时的景象，但是这一刻他们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有的甚至已经被毁去了双眼！ 　　“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其实大部分的妖怪们已经死了，原本以为至少还能找到和我们一样活下来的……”看着这样惨烈的一幕，那三个妖怪再次变得泣不成声。 　　“牧唯大人，夏目大人，斑大人！一定要为大家报仇啊！” 　　“求他们做什么？说不定他们也是奴良组的同伙！”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又走来了几个妖怪，其中有牧唯曾经见过的中级妖怪，也有几个气势和力量都很强的大妖怪！ 　　走在前面带路的中级妖怪就这么指着牧唯说：“就是他，昨天下雨的妖怪就是这个！奴良组的那三个妖怪都已经说了，昨天那场雨也和他们有关，那么这个牧唯很可能就是奴良组的一员！而且这个家伙昨天才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来妖怪！” 　　“确实很奇怪。”跟在中级妖怪后面的那一位，身体比旁边的树都要高一些，有些牛一样的脑袋，声音也沉如洪钟一般，“斑，你也已经听到了，这个家伙很可能是三隅山的入侵者，你还要站在他那一边吗？” 　　“三筱，从昨天到现在，牧唯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怎么可能这次的事情有关！”夏目贵志认得眼前的大妖怪，对方在友人帐中留下了名字，也被夏目认为是一位朋友。 　　“夏目大人。”看到夏目贵志，妖怪三筱的眼神柔和了一些，“没有出手，并不能说明他不是敌人！这场暴雨干扰了我的感知和听觉，若非如此，整个三隅山也不会变成这种糟糕的样子！” 　　“夏目大人，您身边的妖怪拥有降雨的能力，很可能是他召来了暴风雨，是这一次杀戮的帮凶！”三筱对于三隅山外来的妖怪非常敏感，就算很信任夏目，也还是认为牧唯是奴良组的一员。 　　“可是如果牧唯想要降雨的话，就必须要……” 　　夏目贵志的话还没有说完，牧唯就挥手示意不用做太多解释，而是极为坚定地说：“为了三隅山的妖怪们，为了阿大和阿二，我也一定会找到那个什么奴良组！” 　　“找到奴良组并不是一件难事，困难的是找到之后你想要做什么？”三筱庞大的身躯后面走出一位穿着紫色和服的女性，艳丽的容貌加上手中的烟杆，对方比起妖怪更像是有些慵懒的人类女性。 　　对方叫做丙，同样是夏目那本友人帐上的名字。 　　“以牙还牙！”牧唯语气中的坚定，出乎了在场所有人和妖怪的意料。 　　“一起去！”夏目怎么能看着牧唯一个人陷入困难中。 　　“我们也要去！”在场的中级妖怪们将悲伤努力抛去脑后，“我们要让奴良组也尝尝血流成河的味道！” 　　就算自己的力量对于那些妖怪而言有些微不足道，但中级妖怪们也不能看着仅仅只有夏目和牧唯他们一行前去寻找奴良组。 　　“只有你们这小猫三两只的能做什么？”斑变回了招财猫的模样，然后重新扑回到夏目的怀里，“你们至少还需要一个像我这样英俊强大的大妖怪！” 　　“还有我们。”三筱和丙也一起向前走了几步，特别是三筱庞大的身体让地面都震了震，然后就听见丙代表发言一样地说，“让人这么欺负上门，我们这些三隅山的老居民也不能只是眼巴巴看着。” 　　牧唯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他和夏目贵志他们之外，其实也就只有八个中级妖怪，以及三筱和丙这两位意外加入的高级妖怪。 　　跟着三筱他们的那几个中级妖怪，依旧觉得牧唯可能是奴良组的帮凶，所以并不打算靠近。不过根据那几个中级妖怪的说法，三隅山上可能还有许多幸存的妖怪，只是躲藏到了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但即使如此，他们周围这些死去的妖怪们都不是幻觉……牧唯虽然不会因此而哭出声来，但是手腕轻转，纸伞扬起，堪称温和的雨水淅淅沥沥地洒在这片猩红的土地上。 　　牧唯召唤而来的雨水将妖怪们尸体上的血水洗刷而去，就连已经被染成暗红色的土壤，也似乎在有着净化能力的雨水中恢复成原来的颜色。 　　那几个中级妖怪们拿着工具走进树林里，准备挖出一个很大很大的洞。对于妖怪而言，他们并不在意死在哪里，或者是拥有什么墓碑，但至少不要让尸骨就这样腐烂在野外。 　　在妖怪们的尸体中寻找到死去的阿大和阿二，牧唯缓缓蹲下了身子，将他们还睁大着的双眼轻轻合上。 　　就连哩可都从牧唯的背包里跳了出来，蹦到阿大的身边“哩可哩可”的喊着，但是这个会和它玩，会哄它开心的妖怪却再也不会有所回应了。 　　“奴良组距离这里很远，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如果不当面对质的话一切都不会水落石出。”丙对于奴良组的事情显然有所了解。 　　“奴良组的首领这几年来低调了许多，因为距离这里太远所以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是一个人品不怎么样的家伙。” 　　“哼。”三筱冷哼了一声，“如果说人品好的话，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等到丙说出奴良组的所在之地以后，夏目贵志计算了一下路线，说：“看起来我们必须得坐列车先到东京去，然后才能找到去往浮世绘町的方法。三筱，你们有办法可以追上列车吗？” 　　虽然今天已经是周日，明天学校就要上课，但夏目贵志显然并没有想那么多，反而担心起三筱他们应该怎么到东京去。 　　事实上，就连牧唯也已经没有了这个世界的身份证明，估计是不可能买到火车票了。 　　于是在某一班前往东京的列车上，出现了普通人类所无法看到的一幕。列车的车顶上，几个中级妖怪端坐在风中，丝毫没有受到列车速度的影响，正在热烈讨论着如何将奴良组的妖怪切成四块八块。 　　在列车后面不远处的一列货车中，属于三筱庞大的身躯挤在货箱上，和丙一起回望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三隅山。 　　“大家真是辛苦了。” 　　一身白底红边的和服，变回“雨女”姿态的牧唯在别人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就这么跟着夏目贵志一起溜进了卧铺车厢。 　　而夏目贵志手上的大行李包里还装着哩可和斑这两个，因为都是妖怪的关系而顺利躲过了检查。 　　简单的来说，这么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其实就只有夏目贵志一个人买了车票。 　　 第37章 雪女 　　牧唯和夏目贵志的运气不错，这一辆开往东京的列车上人并不多, 夏目贵志他们所在的这间卧铺车厢里有四个人的床榻, 但是除了夏目之外, 只有一个才刚上车就已经呼呼睡过去的中年人。 　　所以，虽然牧唯依旧是妖怪的姿态，不会被普通的人类所看见, 但他还是在车厢里找到空床铺, 在火车到站之前可以躺下来稍微休息一下。 　　哩可也被夏目贵志从行李包里取了出来, 就这么放在牧唯躺下的床榻上, 看着那盆小仙人掌就这么缩进牧唯的怀里, 瞧起来心满意足的样子。 　　但是牧唯这一次闭上眼睛却睡得特别沉, 在他睡着的几分钟之后, 夏目贵志和斑就感觉到车厢里的温度开始快速下降，有一种让人觉得冷飕飕的感觉。 　　但是牧唯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已经越睡越沉，一直沉入到梦境深处, 然后在梦境世界中再次恢复了意识。 　　“牧唯哥哥？” 　　睫毛轻颤，牧唯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是属于麻叶童子的声音，也是他已经再次进入梦境世界的标志。 　　睁开眼睛之后，牧唯果然看到那孩子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那张小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又见面了，童子。”牧唯才一开口就发现了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毕竟没有人能够比他更了解自己说话的声音。 　　比起平日里的声音，牧唯觉得自己刚才所说话的语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没有表现出见到麻叶童子的喜悦也就算了，还有一种带着疏离的冷漠。 　　“好像有些奇怪。”牧唯皱了皱眉。有些不习惯自己声音中不包含任何情绪的状态，就好像自己无法控制一样。 　　“叶王大人应该早就已经说起过，牧唯哥哥你每次变身成其他的妖怪，妖怪的某些特质就可能会影响到你。”麻仓叶王看着眼前牧唯的新形象，对于他这一次变身而成的妖怪已经了然于心。 　　牧唯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从衣服来看似乎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变成了白底蓝边的款式，腰缠也从红绿的色调，变成了有些毛茸茸的一串毛球，用蓝色的绸带系着，看起来极为清冷的色调。 　　麻仓叶王看着牧唯变成银白色的短发，却还是觉得那纯粹的黑色更适合他眼中的牧唯。 　　“这次牧唯哥哥应该是变成了‘雪女’，在各种传说故事当中，雪女似乎总是那种不懂得感情，或者是没有情绪的存在。虽然在很多关于雪女的故事当中，她们终究会学会人类的情感，但是对牧唯哥哥产生影响倒也是在意料之中。”麻仓叶王望入牧唯变成冰蓝色的双眸中，却很难从中感觉到牧唯的情绪。 　　第一次见到牧唯的时候，麻仓叶王就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阻隔灵视能力的咒，所以麻仓叶王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无法听到牧唯的心声。 　　但是按照时间来说，那种咒早就应该已经失效，可是麻仓叶王还是不能听到牧唯的心声，也不知道其中出现了怎样的差错。 　　就在麻仓叶王习惯了从牧唯的双眼中来辨别情绪之后，那双属于雪女的双眸又让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童子，那个……”牧唯揉了揉跟着他一起回到梦境世界的哩可的脑袋，就准备询问麻叶童子一些事情。 　　“我们去后院吧！”牧唯刚刚开口，麻仓叶王就突然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在起身的一瞬间他还将滚落到边上的一枚琉璃珠捡了起来，“之前叶王大人回来过一次，专门为牧唯哥哥你添置了一件新东西。” 　　“童子，为什么你从来不称呼叶王为老师呢？”牧唯总是听见“麻叶童子”称呼麻仓叶王为“叶王大人”，却极少听见老师这个称呼。 　　麻仓叶王一边向外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因为叶王大人曾经发过誓，绝对不会真正地收下弟子。”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说话间，牧唯和麻仓叶王已经来到了后院，在那个属于牧唯的房间里，一个新做出来的花架靠墙立着，上面还摆着好几盆比较普通的植物。 　　牧唯一边走过去，一边将手中的哩可放在一旁柜子的柜面上，那是它最初所呆的地方，到时让哩可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叶王他偶尔回来一次，就是为了做这种花架子？”看着花架上明明白白写着的“麻仓叶王”四个字，牧唯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个许久未见的大阴阳师究竟在折腾什么。 　　只不过无论牧唯心里是什么样的情绪，脸上却只有冷冰冰的表情，一袭白衣走在麻仓叶王的房间里，另有一种风姿。 　　他的手指划过花架的每一根木架，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麻仓叶王的身影。对于这次来到梦境世界，却又一次与那位阴阳师擦肩而过，牧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 　　“童子，你知道叶王的老师是谁吗？”将哩可从柜子上拿下来抱在怀里，牧唯就这么坐在缘侧，问出了自己好奇的问题。 　　在牧唯的想象当中，麻仓叶王的老师可能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者，长长的白胡子比起山本元柳斋重国也毫不逊色，最重要的是一定具有着比起麻仓叶王还要强大的实力。 　　“如果说是指叶王大人前去拜访的那一位的话，是传说中的那位大阴阳师晴明大人。”麻仓叶王半真半假地说着，“只不过晴明大人已经离开平安京很多年，如今更是热衷于和自己的朋友们一起在外游山玩水。” 　　“晴明？”牧唯很是吃惊，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是那个传说中的安倍晴明吗？” 　　在牧唯接触过的许许多多文学作品当中，名叫安倍晴明的阴阳师即使时隔千年，也依旧能够让人感觉到他的神秘感和独特魅力。 　　“安倍？”麻仓叶王歪了歪头，“没有多少人知道那家……那位大人的来历，只是知道他叫做晴明而已。” 　　“那么童子呢？又是怎么遇到叶王的？”牧唯紧接着又问出了自己最最好奇的问题。 　　和普通的孩子相比，麻叶童子太过懂事又太过聪慧，还知道许许多多普通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在之前三隅山的事情中更是了牧唯一个大忙。 　　越是如此，牧唯更是不明白麻仓叶王怎么能这么走运，收下如此优秀的学生之后，就算不闻不问这孩子也能努力自学。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不过如果牧唯哥哥你想听的话，我们不如顺便来一个下午茶。”麻叶童子在看到牧唯点头之后，就对着走廊的尽头招了招手，几个穿着统一的侍女排着队那里缓缓走出，手中托着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香茶和糕点。 　　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好之后，那些侍女就再次默默离去，整个过程中甚至无法听到任何脚步声，来无声息，去无声息。 　　“我从小和母亲一起生活，但是那群人类却以为我母亲是狐妖化身，生而会带来灾祸，所以一起将我的母亲杀害。”麻仓叶王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忆起自己最初的记忆，这会儿再次提及的时候，虽然语气平淡得就好像在复述别人的故事，内心却渐渐起了波澜。 　　“母亲死后，我就开始四处游走，找不到任何可以回去的地方。人在旅途中，总会结识一两个朋友，而我遇到的要么是妖怪，要么就是鬼。”麻仓叶王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禁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人称为是鬼之子。” 　　“曾经有过想要一同生活的朋友，不，对于那个时候才几岁的我而言，应该算是长辈一样的存在。不过对方终究还是先我而去，只给我留下了灵视的能力。” 　　“灵视？”这应该是牧唯第一次听麻仓叶王提及这一种能力。 　　“没错，就是能够听到人或者妖怪们脑海里所想的事情。所以从那以后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就算他们，从来不开口说话，我也能够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或是想做什么。”麻仓叶王从碟子里取出一块点心，用并不在意的语气说，“有的时候遇到的人，口上说希望和我做朋友，心底里却恨不得我马上去死。” 　　“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无法适应这份能力，没有家可以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一个值得与其说话交谈的人，没日没夜地处于一种即将崩溃的边缘。” 　　说到这里，麻仓叶王抬头看了一眼牧唯，说：“就是在那个时候，一个人出现了。” 　　“难道就是叶王？” 　　“当然不是。”麻仓叶王再次沉浸到了回忆当中去，“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家伙，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突然向我伸出了手，突然就跟我说希望可以照顾我。” 　　“听起来像个人口贩子。”牧唯不禁就有了这种感觉，但是说出口之后又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真正让我感觉到奇怪的，是当时他脑海中出现的想法。”麻仓叶王看着正前方，语气渐渐低沉起来，“因为灵视的能力，我可以听见他的脑海中在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句子。” 　　“好寂寞，一个人好寂寞，好痛苦，好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麻仓叶王重复着他当年所听到的句子，然后继续说：“那是一个古怪的家伙，却可能和我是同类的人，当时的我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于是就跟着那个人一起出发，去往各个地方。” 　　“后来呢？”突然发现“麻叶童子”开始沉默，牧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个人不会真的是坏人吧？” 　　“后来那个人就死了。”麻仓叶王低着头说，“在一场大战中，为了保护站在他身后的所有人和妖怪，在漫天飞舞的金沙中消失了。” 　　“我至今还是想不通，那样‘自私’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个人对于童子而言很重要吧？”牧唯一直误以为麻仓叶王口中的那个人图谋不轨，但是这会儿听见他说的话之后，却有了新的理解。 　　“是他让我摆脱了流浪的生活，学会了书写和其它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很可能与我的母亲一样，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麻仓叶王说得非常肯定，因为牧唯在他的心中独一无二。 　　“如果说童子对于那个人同样重要的话，也许他不只是想要保护背后的人，更是想要保护同样现在背后的童子。” 　　因为寂寞而想要找到人一起生活？对于“麻叶童子”口中的那个人，牧唯竟然有了一些奇怪的共鸣。 　　也许不只是那个人让麻叶童子离开了颠沛流离的生活，麻叶童子也让那个人得到了救赎。 　　“那个人死后，我就遇到了叶王大人，成了他的弟子。”整个故事麻仓叶王都没有说谎，只是最后成为他指导者的是当时领导着大战的那位大阴阳师晴明而已。 　　说完了故事，麻仓叶王就从缘侧站起身来，然后从狩衣的袖中拿出一个小包裹。当包裹被打开之后，呈现在牧唯眼前的是一枚看起来非常精致的白瓷风铃。 　　麻仓叶王试着将它挂在牧唯房间的门口，但是因为这会儿他的身高缩小了许多，所以就算很努力的向上蹦，也还是没有办法够到房门的上方。 　　“让我来吧。”牧唯从麻仓叶王的手中接过那串风铃，然后顺手就挂在了他所希望的地方。微风吹过时，清悦的铃声传来，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有一种风中音乐轻响的惬意。 　　“好美的声音。”牧唯闭上眼睛倾听了一会儿，然后才睁开眼睛看向麻仓叶王说，“有点累了，不如一起来睡个午觉吧？” 　　睡午觉？ 　　麻仓叶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牧唯突袭抱了起来，才眨了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被他带进了房间里。 　　“哩可！”看着眼前的画面，比其他人想象中更加懂事的哩可不禁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牧唯将床铺打开，因为是小睡休息，所以就并没有准备被褥，而是在躺下之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然后对麻仓叶王说：“一起过来休息一下吧，或者说……难道童子你害羞了？” 　　“并……并没有。”麻仓叶王的脑海里思绪涌动，但最终还是决定不错过这个机会，小心翼翼地走到牧唯身边躺下，下一秒就感觉到有些冰凉的手臂将自己围住，在有些炎热的午后显得格外舒适。 　　风铃的声音不绝于耳，似乎让人更容易陷入梦境。特别是对于牧唯而言，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做过梦，要么就是没有梦境的沉睡，要么就是在梦境世界醒来……单纯的梦似乎已经远离牧唯很长一段时间了。 　　但是这一次，伴随着风铃的声音，牧唯似乎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做梦了。 　　在梦中，那似乎是一个狂风暴雨丝毫不逊色于之前三隅山的日子，而他则在雨中狂奔。 　　也许是因为带着一个巨大的斗笠的关系，风雨并没有干扰牧唯的视线，他甚至能够看到斗笠上垂下的白纱，阻挡着雨水淋湿他身上的衣装。 　　不一会儿，牧唯看到一个和废墟差不了太多的桥洞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在那个桥洞下面似乎有着生命的迹象，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颤抖着蜷缩在那里。 　　牧唯可以感觉到梦中的自己开始快速地跑动，然后那个小小的身影在他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清晰，看起来四五岁的模样，裹着一块已经完全被淋湿了的破布，酒红色的头发被雨水粘在脸颊上，冻得苍白的小脸与麻叶童子很像很像。 　　看着苍白的小脸上已经开始渐渐出现不健康的红晕，牧唯下意识地想要伸出双手将那个孩子抱起来。 　　但让牧唯感觉到诧异的是，他伸出来的并不是双手，而是一对灰白色的羽翅…… 　　眼前这个除了头发的颜色之外，都和麻叶童子非常相似的孩子睁开双眼就这么看着他，那双眼睛似乎可以看透很多东西，并不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之后，牧唯听见梦中的自己在说话。 　　“你想要什么？” 　　那个孩子在风雨中有些哆嗦，一直到梦中的牧唯将他抱在怀里，他似乎才刚刚恢复了一些温度，嘴巴轻颤了一会儿，用有些微弱的声音说—— 　　“我想要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 　　“那可不行。”牧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如果说没有人类的话，可能就不能发展科技，就没有电脑，也没有wifi……哈哈，也许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如果没有人类的话，这个世界会变得非常无趣。” 　　牧唯看到那个孩子双唇轻启，似乎说了一些什么，但是在他的耳边，传来一阵风铃的声音，使得他没有听清楚对方说话的内容，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然后陷入黑暗。 　　牧唯猛的睁开双眼，然后就看到了有些熟悉的屋顶，以及正在风中微动的白瓷风铃。 　　微微侧身，牧唯就看到“麻叶童子”正乖乖地躺在自己的旁边，双眼眨巴着看向自己。 　　“我好像梦见你了，童子。”虽然感觉有些不一样，但牧唯总觉得自己之前在梦里梦见的，就是眼前的“麻叶童子”。 　　而麻仓叶王在听到牧唯所说的话之后，突然鼓起勇气主动环抱住眼前的人，然后将脑袋埋了起来。 　　“果然，有人陪伴的感觉真的很好啊。”牧唯想要露出笑容，最终还是无奈地揉了揉孩子的头顶，“就好像有人在家里一直等着我一样。” 　　就在牧唯说完话之后，他的身体就开始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哩可！” 　　感觉到自己即将再次从梦境世界离开，牧唯看了看麻仓叶王之后，就想起了一直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小式神。然后下一秒，小小的仙人掌就被麻仓叶王塞到了牧唯的怀里。 　　“哩可！”哩可有些别扭地扭了扭身子，似乎有什么东西的改变让它觉得有些不舒服，就比如说它身下被更换了的那个新花盆！ 　　“下次再见了，童子。”牧唯抱住哩可，然后与有些失落的“麻叶童子”挥手告别。 　　看着牧唯的身影又一次从面前消失，麻仓叶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忍受多少次如此的离别。 　　“将那样重要的东西放在那个仙人掌的花盆里真的好吗？”朱雀的身影再一次从角落里出现，这段时间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在麻仓叶王的家里看戏，都懒得再回到幻想界去了。 　　“如果那些东西不会派上用场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所以也就不需要让牧唯知道。”麻仓叶王说着从床铺起身，然后看着门边的风铃，“这枚据说会在梦境中唤醒回忆的风铃，看起来并非是浪得虚名。” 　　当牧唯在列车上的卧铺醒来之后，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向麻叶童子询问关于那枚琉璃珠的事情。不过转而牧唯又对自己一心想要向一个孩子询问这些事情而感觉到有些奇怪。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普通孩子的话…… 　　“好冷啊！”在牧唯的下铺，那个无辜的中年人突然开始打哆嗦，感觉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在一瞬间下降了十度一样！ 　　“牧唯……”虽然说那个中年人不会发现躺在他上铺的牧唯，但是坐在对面床铺的夏目贵志，却可以清楚的发现牧唯身上的变化。 　　且不说车厢里突然降低的温度，牧唯的发色和穿着也和刚才有了很大的不同，那种和熙如春风的感觉似乎消散了许多，转而出现的是和牧唯本身有些矛盾的漠然和疏离。 　　“发生了什么？”因为知道夏目贵志此时此刻并不方便开口，所以斑承担了提问的任务，毕竟他说话的声音在那个人类听来，也就只是“喵喵”的叫声而已。 　　“列车上能带猫吗？”那个中年人看了一眼夏目贵志怀里的斑，“你们这些小青年就是喜欢打破规矩，还好遇到我这个好脾气的，看在你这猫长得还挺可爱的份上就算了。” 　　“真是不好意思。”道歉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在了夏目贵志的身上。 　　“没什么，只是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化。”感觉到自己体内“雪女”的力量对周围造成了一些影响，牧唯熟练地收束了能力，周围的气温也瞬间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因为车厢里怎么说也有着普通人在，斑说太多的话也很容易惊扰车警，说不定整只猫都会被扣留，所以夏目贵志和牧唯干脆就趁着这个时间再好好地休息一下。 　　等到了目的地浮世绘町之后，可能就再也没有这样轻松空暇的时候了。 　　等列车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旅途，然后到达东京站之后，牧唯和三筱他们很快就在车站汇合。撇开那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三隅山的中级妖怪们不说，三筱庞大的身体就这么出现在现代化的东京站，看起来还真有些奇怪。 　　与休息充足的牧唯和夏目贵志他们不同，一路上都有些辛苦的妖怪们看起来有些疲惫，甚至没有力气询问为什么牧唯的发色和一开始不一样。 　　在仔细调查了前往浮世绘町的路线之后，一些人就从东京站出发，寻找可以带着三筱一起快速前往浮世绘町的方法。 　　而在浮世绘町，奴良组的大本营就建立在奴良家，一处在人类世界看来格外豪华的大宅。 　　奴良组的首领，传说中魑魅魍魉之主奴良滑瓢就居住在这里，还有他那个身为普通人类的儿媳妇奴良若菜，以及拥有四分之一妖怪血统的孙子奴良陆生。 　　自从奴良组第二代首领奴良鲤伴逝世，一代首领滑瓢重新接掌奴良组之后，这一曾经大放光彩的妖怪组就变得越发低调。 　　组内所有的妖怪们都在默默等待着未来的三代首领，那位尚且没有妖怪自觉的小少爷奴良陆生真正觉醒！ 　　只不过看着陆生少爷如同普通人类一样每天上学放学参加学生旅行，这位少爷似乎还没有厌倦这无聊的人类游戏。 　　但还没来得及等到奴良陆生迎来觉醒的机会，奴良组就遭遇了一些让人觉得头疼的麻烦。 　　“总大将！”在奴良组内部的会议上，几个有发言权的大妖怪看起来有些暴躁，“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有人在外面不断诽谤我们奴良组吗？就算总大将你想要修生养息，这会儿也到了该彻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了！” 　　这段时间以来，不断有来自各个地方的妖怪们前来浮世绘町，说是奴良组为了占领地盘杀死了它们许多同伴，所以誓死要向奴良组复仇。 　　可是查遍了奴良组上下，根本没有妖怪表现出和这些事情相关的意思！ 　　如果这类的事情只是出现一次两次，奴良组尚且有心情一一排查。但是当第十四批外地妖怪前来报仇之后，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是有人或妖怪在刻意针对奴良组。 　　“总大将，又有妖怪来了！”负责传讯的鸦天狗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总大将奴良滑瓢的身边，“说是我们组的妖怪杀死了他们许多同伴，希望我们能够给予交代。” 　　“真TM有完没完！”在座的一个高级妖怪愤而起身，“要交代是不是？等我们奴良组真的把他们赶尽杀绝，看他们还问谁要交代！” 　　在那个高级妖怪发话之后，会议上的大部分人也都露出了愤恨的表情，奴良组的很多妖怪手上都沾染过血腥，也并不是什么有耐心与小妖怪周旋的类型。 　　虽然不知道门外来的又是哪个地方的倒霉鬼，但他们正巧在开大会的时候到来，可以说是撞在了枪口上，正好成了这群妖怪们宣泄愤怒的对象。 　　“总大将，现在怎么办？”看到情况有越变越糟的迹象，一直陪伴在奴良滑瓢身边数百年的鸦天狗也觉得有些头疼。 　　这么多年以来，让奴良组上下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其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就算是总大将维持起来也有些艰难，所以这群不安分的家伙早就想要寻找一个宣泄口。 　　现在，恐怕他们就算有意阻止，其他的效果也很微弱。 　　“让陆生他们先躲起来。”奴良滑瓢叹了一口气，然后吩咐说，“再让宅里的大家集中起来，尽力保证那几个外地妖怪的安全，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如此了。” 　　鸦天狗：“陆生少爷应该还在放学的路上，所以很可能……” 　　明明最重要的事情其实是查清这一切事件的罪魁祸首，这也是奴良滑瓢召开会议的最终目的，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关头出现突发事件。 　　奴良家的大门被突然打开，牧唯他们看着出现在门的后面，数量上有些可怕的高级妖怪们，突然有一种捅了一下马蜂窝，然后马蜂们就倾巢而出的感觉。 　　更何况眼前的每一个高级妖怪，看起来都是愤怒不已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想要把入侵者撕成碎片。 　　不过，他们可不会就此后退。 　　微微挥动衣袖，晶莹的冰雪如同水晶一般环绕在牧唯的身周，然后一条细细的冰晶链子缠绕在他赤果的脚踝。下一秒，牧唯整个人悬空而起，伴随着急速下降的气温出现在三隅山队伍的最上方。 　　“请问这里是奴良组吧？我们应该并没有走错路。”牧唯原本是想要先礼后兵，但是雪女的特质却使得他脸上的表情极为冷峻，看起来极为不好惹的样子。 　　而奴良组的队伍当中也出现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几乎吼着说：“这里是迎接你们的三途川！我们现在就送你们去见死去的同伴！” 　　而在距离奴良家不远处的街上，看起来极为普通的眼镜少年正背着书包缓缓走来。 第38章 百鬼夜行 　　牧唯和夏目贵志他们并不是第一批来到奴良组寻仇的妖怪，如果用准确的数字来说的话, 甚至可以被标注为第十五批。和前面的第十四批妖怪一样, 牧唯他们从其他地区赶来, 声称自己的伙伴被奴良组的妖怪杀死，希望奴良组可以给出一个解决的方法。 　　对于牧唯自己而言，如果奴良组说一切都只是被人诬陷, 并且保证能够与他们一起找到事件真凶的话, 他们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但是当奴良组的大门打开之后,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数量远在他们之上, 而且全身上下杀气腾腾的高级妖怪们。 　　不得不说, 眼前的这些妖怪们已经完全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完全不给牧唯他们“心平气和”聊一聊的机会。 　　“奴良组怎么说也是名声在外, 没有想到却都是一些只会用战斗来解决问题的莽夫！”凭借着冰雪的力量悬浮在半空中，牧唯伸出的双手中已经出现了冰雪力量所形成的水晶, “我们只想要找到杀死三隅山六十三位中级妖怪的那三个混蛋而已，难道说各位还想要包庇他们吗？” 　　“只是中级妖怪而已, 就算再多死几百个，也不过是中级妖怪而已！”和会议上一开始喊话的那个声音一样，对方再一次高声喊道, “谁都能够打上门来，是因为奴良组最近太过于低调了吗？” 　　“是啊是啊！老子以前脾气暴躁的时候，谁敢对咱们大呼小叫的，总队长身体抱恙讲究低调，咱们早就已经忍不下去了！” 　　“让他们知道奴良组还没有衰败！” 　　“让他们看看真正的百鬼夜行！难道已经没有人记得我们是东部最强的妖怪派系了吗？” 　　“上！打服了再说话！” 　　在一个个声音的怂恿下, 所有因为外地妖怪们的事情而憋着一口气的奴良组主战派们，顿时燃起了百分之两百的战意，向着牧唯他们的方向冲了过去。 　　在这群主战派的暴力妖怪们眼中，眼前这几个外地妖怪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高级妖怪看起来最多就只有三个，说话的那个“雪女”力量并不是很凝实，说不定比奴良家那个小雪女大不了多少。剩下的就是八个实力低微的中级妖怪，以及一只身上有着妖怪气息的肥猫。 　　最夸张的是，这个队伍里竟然还藏着一个人类！ 　　究竟是什么给了他们前来奴良组讨说法的勇气？ 　　“哩可哩可！”看到一群高级妖怪冲过来，主人牧唯又已经悬空而起，使得哩可怎么跳都有些够不上，所以只能向着同为“宠物”身份的斑冲过去。 　　不过没等哩可挂上斑的尾巴，这只看起来胖胖的招财猫就在一声低吼之后，转而变身成为似狐非狐、似狼非狼的巨大白色妖怪，威风凛凛的原形将夏目贵志环在怀中，顺便挡在了那几个中级妖怪们的正前方。 　　而面前已经冲到面前的奴良组妖怪们，牧唯双手挥动，巨大的暴风雪汹涌而来，使人无法注意到暴风雪中隐藏着的尖锐的冰晶！ 　　“雪中有诈！” 　　在暴风雪中，奴良组妖怪们的步伐被迫减缓，似乎暴风雪中有着一份特殊的力量再阻挠他们，这是他们在其他的雪女那里所没有体会过的风雪。 　　特别是当有妖怪被风雪中隐藏着的冰晶割伤之后，很多妖怪都在考虑如何结束对方的远程攻击，然后展开各凭本事的近战。 　　“让我来！”一个双手缠绕着火焰的火属性妖怪从奴良组的后方走上前来，所有接近他的风雪都在一瞬间融化成水。只见那个有着通红皮肤的大汉伸出双手向前推，巨大的火墙就这么出现在了奴良组妖怪们的前方。 　　所有的风雪和冰晶都被火墙所阻挠，在风雪阻挠下行动变慢的奴良组妖怪们也都恢复了正常，奴良组的那边瞬间响起了许多的恭维声。 　　“真不愧是八面大人手下得力干将，雪女什么的简直不足为惧！” 　　“说是雪女，但对方看起来似乎更像是雪男的样子。不过雪女一族当中真的有男性吗？” 　　“雪男我见过啊，跟那些白皮的北极熊差不多。” 　　看着眼前因为火男的出现，而对暴风雪显得不屑一顾的奴良组妖怪们，牧唯身周的暴风雪几乎就要咆哮起来，极为冷厉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们忘记了冰雪同样可以扑灭火，决定一切的因素只是我们谁的力量更强大而已！” 　　一直都在观望着的丙和三筱也卸下了轻松的姿态，三筱巨大的体型向着前方冲刺而去，耳边的铃铛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他已经将奴良组队伍边上的一个妖怪踩在了脚下。 　　而丙这位原形不明的妖怪却并不喜欢使用蛮力，神秘的符咒出现在她的手中，黑色的法阵随着飞出的符咒一起笼罩在奴良组妖怪们的头顶上。 　　“容易动怒的家伙，会引发诅咒。”丙梳理了一下耳边的卷发，然后就看到对面已经有两个妖怪突然将彼此当做是敌人，互相攻击起来。 　　有几个实力并不是特别强大的妖怪，此时此刻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他们只有十几个而已，我们这边有半百的高级妖怪！”随着妖怪群中的一声高喊，奴良组开始借助着火男的力量，快速冲到了牧唯的群体当中。 　　一场混战开始真正展开。 　　将夏目贵志背在背上，斑就如同多了一双眼睛一样，在夏目贵志的帮助下，斑似乎火力全开，无论是双爪还是尾巴，都凝聚着强大的力量，攻击着所有向他们靠拢的奴良组妖怪们。 　　而那些在三隅山幸存下来的中级妖怪们也丝毫不服输，就算力量低微，就算只有双拳和双脚，但是他们还是坚决地加入到了战斗当中，即使是用牙齿撕咬，也要从敌人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但是和奴良组的妖怪们相比，牧唯他们有着一个绝对的劣势，那就是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来自于的山里的妖怪，很多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血脉传承究竟来自于何方，更可能学会什么术法，就连身为高级妖怪的三筱也只是冲进妖怪群中一通乱打而已。 　　而奴良组的妖怪们身经百战，特别是这些主战派曾经经历过数不清的围剿战，甚至经历过许多次大规模的百鬼夜行。 　　其中的一部分妖怪的年龄甚至要比三筱和丙都要大很多，一路跟随着奴良滑瓢至今，就算牧唯拥有雪女巅峰的力量，在战斗技巧和团战方面也要远远逊色于他们。 　　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此刻的局势要比牧唯他们来之前想象的要恶劣许多……原本以为会经历一番交涉和谈话，所以牧唯才会同意夏目贵志以及其他的中级妖怪跟着一起来。 　　“斑，立刻带夏目和中级他们离开！” 　　斑自然也知道夏目贵志和中级们留在这里，只会为战斗增添麻烦，所以当即就背起夏目贵志，两只前爪各抓起一个中级妖怪，然后让其它几个中级串成一串。 　　等到斑腾空而起的时候，中级们如同挂在一起的风筝一样被斑就这么带上天。 　　“猫咪老师，我们去那边的高处！”夏目贵志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看着牧唯他们独自战斗，“把我们放在那处楼顶，然后你就快去帮助牧唯他们！” 　　“好！”看了一眼夏目贵志所选择的地方，斑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向着高处飞去。 　　在确定夏目贵志和中级妖怪们已经平安之后，牧唯竭尽全力而为之的暴风雪随之降临，但是因为对面的阵营当中有火属性的妖怪，就算周围的妖怪全部都被冰冻，他也能够将同伴一一恢复。 　　所以牧唯能够做的，就是尽量拖延奴良组妖怪们的步伐，然后让三筱和丙一起进行攻击。 　　一次一次地使用能力，牧唯和三筱他们都觉得有些疲惫，但是奴良组的攻击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是宅院中其他的妖怪们看见有组内的同伴正在战斗，而且“敌人”竟然胆大到就在奴良组的大门口开战，所以一个接一个的加入到战斗中来。 　　如果说一开始这只不过是牧唯和主战派之间的战斗，那么这一会儿似乎变成了牧唯他们三个竭力面对整个奴良组的攻击！ 　　只不过，因为牧唯强大的暴风雪攻击，所以他们才没有被奴良组完全碾压。 　　眼看着奴良组的攻势越来越强悍，丙甚至都没有机会使用咒术，牧唯他们就好像是被逼进了死胡同一样，除非能够爆发出逼退所有敌人的强大力量，不然的话就一定会被打败。 　　看着从高处飞回来的斑，牧唯停下身周的暴风雪，然后开始凝聚自己身体里剩下的所有力量，这些力量将会在下一秒爆发，就算是那个叫火男的妖怪，也不可能抵抗那样的风雪！ 　　巨大的力量使得牧唯他们上方的天空都发生了一定变化，原本的晴空万里，开始被乌云笼罩，不应该存在于这个季节的雪花也开始飘落……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牧唯转过身去之后就看到一个普通中学生打扮的棕发少年站在那里，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难道是夏目贵志那样能够看见妖怪的普通人吗？ 　　不能误伤普通人！ 　　因为脑海中这个突然浮现的想法，牧唯召唤暴风雪的动作稍稍暂停了几秒钟。 　　也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对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气势惊人，身高几乎有三米的大妖怪，对方蓄力已久的强力一击随之而来，直直袭上牧唯的心口处。 　　若是被这一击击中，牧唯至少也会因此丧失行动的能力。 　　“哩可哩可！” 　　在关键时刻，一直机灵地躲在三筱身下的哩可突然冲到牧唯的前方，前所未有的力量让它一跃而起，为主人挡下了这一击！ 　　“哩可！”看着自己前方被击中的仙人掌，牧唯的脑海当中似乎有什么在突然间炸开，然后就看见陪伴了自己一段时间的小式神从半空中跌落，然后直接倒在地上，之前刚刚被“麻叶童子”更换过的花盆已然四分五裂。 　　“哩……可……” 　　几秒钟之后，哩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似乎是在告诉牧唯自己承受住了那一次攻击。 　　牧唯从半空中落下，虽然刚才失败的蓄力使得牧唯无法再动用那样强大的力量，但他还是竭力使出最后的暴风雪，拦住了奴良组的前进，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哩可抱了起来。 　　在确定哩可除了花盆被砸碎之外并没有太过严重的伤势之后，牧唯才松了一口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刚放学的奴良陆生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被自己“家里人”围攻的三个妖怪，然后快速走到了奴良组妖怪们的队伍当中。 　　“少主，还请你尽快到安全的地方去。”主战派对于奴良陆生这个无法变身成妖怪形态的少主可以说极其不服气，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所以还是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在靠近奴良组大门的地方，首无和雪女他们快速迎到了奴良陆生的身边，似乎生怕自家少主遇到什么危险。 　　“少主？奴良组的少主？”牧唯身周的气压越来越低，一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将奴良组的少主当成普通人而放弃攻击，最后还使得哩可受伤，牧唯就觉得怒从心中来。 　　为什么，本来只是为了谈判而来，最后却陷入了以寡敌众的困境？ 　　为什么，这些在高级妖怪当中也算得上强大的家伙，却为了占据三隅山而杀死阿大和阿二他们？ 　　为什么，明明已经拥有了雪女的力量，明明已经可以操纵暴风雪，自己却还是落入了如此无力的境地？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无法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几乎就是在牧唯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的同时，哩可的那堆花盆碎片中突然浮现出一团光亮！ 　　那是一串由七枚琉璃珠串成的珠链，模样和牧唯曾经见过的那些琉璃珠非常相似，但却只有硬币那么小，彼此相吸，焕发出异样的光芒。 　　就在那珠链悬空而起，漂浮到牧唯他们头顶上的时候，另一枚琉璃珠从夏目贵志背后背着的背包里飞出去，最后缩成了同样的大小，融入到珠链当中。 　　那正是牧唯和夏目贵志在三隅山旁边的河里发现的那枚琉璃珠！ 　　刺眼的光芒瞬间亮起，所有妖怪都忍不住闭上眼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等妖怪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七团人形大小的光芒出现在半空中，应该就是来自于那八枚琉璃珠。 　　和那些妖怪们所看见的不一样，牧唯双眼所看的地方是一片星空，只是这拥有着数不尽繁星的星空当中，有八颗星星变得特别耀眼。 　　但即使是这八颗耀眼的星星，所焕发的光芒也有些不同。 　　其中的两颗有着最美丽的光，不相上下。然后是两枚光芒稍微平淡一些的星星，三枚稍微暗一些的星星，以及一枚最小的星星。 　　牧唯忍不住伸出手触及那枚最小的星星，下一秒发现自己悬浮在高处，低下头后甚至可以看到“雪女”模样的自己站在那里，身周力量涌动！ 　　而他的手中则抓着一把熟悉的大扫帚，是帚神的扫帚！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灵魂离体？但是如果灵魂离体的话又怎么会变成帚神的样子？！ 　　牧唯心中一惊，瞬间又回到了那片星空之前。这一次，牧唯看向那两颗光芒最美的星星，其中的一颗似乎让人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情不自禁地向着那颗星星伸出手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牧唯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了半空中，一条金色的长龙围绕在他的身边，向着下方奴良组的方向发出咆哮！ 　　那一刻，牧唯觉得自己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当白色的头发被风吹到了他的眼前，当属于风的力量充盈牧唯的身体，牧唯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名字—— 　　一目连！ 　　牧唯侧过头去看向周围，然后就因为出现在周围的几个身影完全震惊！ 　　除了帚神之外，梳理着三条狐尾的三尾狐，蓝色鬼火环绕的座敷童子，身周出现红色花瓣的彼岸花，撑着纸伞的雨女全部都出现在了牧唯的身边！ 　　每一个都是牧唯曾经非常熟悉的模样，每一个都是牧唯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模样！自己的每一次变身，每一次都会出现的琉璃珠，以及麻叶童子为哩可更换的花盆如同各种线索一般出现在牧唯的脑海中。 　　这些珠子里，藏着自己曾经变身过的模样！ 　　牧唯很快就推断出了这一真相，但是如今他所控制的这一具可能属于前任风神的身体这是从何而来？ 　　一股炙热感从牧唯的另一边传来，他转头看去，然后就看到长发束起，一身红色羽衣的自己就在那里，和一目连一样是从未见过的姿态。 　　“这是什么！” 　　在奴良组妖怪们的眼中，完全陌生的妖怪就这么突然间出现在半空中，其中的两个甚至拥有着让他们感觉到惧怕的力量。 　　“没有听说过吗？” 　　牧唯心念一动，然后和身周其他姿态的自己一起缓缓降落，与雪女姿态的自己站在一起。 　　明明是完全陌生的状况，但是牧唯的身体和脑海深处似乎存在着应对这类情况的方法，他甚至知道除了自己正在操控的这一具身体之外，其他的姿态只能在战斗中发挥自己的实力，并没有独立的意识。 　　“这是，百鬼夜行啊！” 　　一目连姿态的牧唯伸手一挥，金色的龙身伴随着风的力量围绕在他和三筱他们的身周。 　　迎面而来的攻击敲打在风所形成的屏障上，然后攻击的力量被吸收，化作微风拂过，消散于无。 　　“牧唯……”到了这个时候，丙自然不会怀疑牧唯与三隅山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毕竟对于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牧唯而言，他也许根本不屑于向他们撒谎。 　　“一切，有我在！” 　　牧唯看着身后的丙，露出温和的笑意。下一秒，“雨女”挥动手中的纸伞，带着力量的雨水从天而降，滴落在妖怪们的身上。 　　“怎么回事，我的……动作……” 　　虽然对高级妖怪的效果减半，但“雨女”的力量还是减缓了奴良组攻击的速度。 　　然后“雨女”身边穿着火红羽衣的“牧唯”羽袖挥动，星星点点一般的火焰从地面开始燃烧，还没有恢复到正常速度的妖怪们似乎被突然出现的火焰扰乱了思绪，一时间不再动弹。 　　在“帚神”的扫帚一拍而下的瞬间，红色的彼岸花海出现在奴良组妖怪们的脚底下…… 　　“请等一下！”有着古怪后脑勺的老人从妖怪们的中间走出来，“雨女”和其他姿态的力量似乎无法影响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老者。 　　“关于各位同伴被杀死这件事情，也许我们可以详细地交谈一下。”奴良组总大将奴良滑瓢虽然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但是身周的畏还是那样强大，甚至可以给予牧唯一种信服感。 　　“总大将！”看到奴良滑瓢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些个原本还觉得自己打得很痛快的主战派一个个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奴良滑瓢则只是敲了敲手中的烟杆，然后对身后一个严肃冷峻的黑发妖怪吩咐说：“在这里的诸位都记录完毕了吗，牛鬼？” 　　“是。”被称作牛鬼的妖怪点了点头，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这些战意还没有消退的组内同僚。 　　这些家伙这一次会如此的暴动，被第十五次找上门来只是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对于奴良组少主奴良陆生的不满。 　　虽然说奴良组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但还不至于在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就把别的妖怪赶尽杀绝，所以奴良滑瓢早就已经派牛鬼组和天狗组在一旁看着。 　　只不过……如今铺层在他们脚下的血色花海透露着可怕的气息，对方的力量显然要比总大将所预计的要强大太多！ 　　而在另一个世界的平安京，原本正在院中休息的麻仓叶王突然吐出一口血来，虚弱地坐倒在地上。 　　“叶王大人？！”腾蛇和朱雀出现在了麻仓叶王的身边。 　　“怎么回事？”朱雀皱着眉看向面露虚弱之色的麻仓叶王，“我可以感觉到你体内的力量在快速流失。” 　　“牧唯使用了力量。”麻仓叶王的语气非常平淡，“如今的他还没有恢复实力，还无法发挥珠子的力量，所以我对那几颗珠子进行了链接。” 　　“链接？”朱雀瞬间，神色大变，“你竟然跨越世界将力量传输过去？你以为你是谁？无所不能的神灵吗？麻仓叶王，你这是在找死！” 　　“我怎么可能死？”麻仓叶王虚弱地笑了笑，“力量的输送会控制在我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朱雀深深地看了一眼麻仓叶王，良久才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偷偷将那些宝贝珠子藏起来，不让牧唯知道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朱雀希望牧唯能够把眼前这个笨蛋狠狠揍一顿，嗯，就揍肉最厚的地方！ 　　而在奴良组的门外，所有出战的妖怪们都在天狗组的带路以及牛鬼怒瞪的双眼中离开了现场，在总大将强大的畏面前，他们似乎总算想起了奴良滑瓢魑魅魍魉之主的身份。 　　“我凭什么相信你？”牧唯怀疑眼前貌不惊人……不，后脑勺有着惊人的老头在奴良组败势已定的情况下出战，可能只是为了保住手下的性命而已。 　　“嗯……”奴良滑瓢非常理解牧唯的顾虑，然后后退几步，直接用烟杆勾住某个孩子的衣服，一挥手就将那个戴着眼镜的棕发男孩丢到了牧唯他们的面前。 　　“爷爷！你干什么！”看着自己周围容貌非常相似，但是姿态各不相同，气势也完全不相同的妖怪们，坐在地上奴良陆生最终凭着直觉找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一抬头就看到一目连姿态的牧唯正低头看着他…… 　　“这是老夫唯一的孙子，奴良组唯一的继承人，就交给你们当人质了。”奴良滑瓢笑了笑，“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奴良陆生：“……”还有这种操作？！如果是坏人怎么办！ 　　奴良滑瓢做出这样的举动自然是有所考虑，无论是对方对人类和中级妖怪们的保护，还是对那盆仙人掌的态度，都已经说明了对方本性不坏，只是因为他们这边先出手才会打起来。 　　就在那一刻，牧唯正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开始消退，自己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雪女”姿态的身体里，眼前各种姿态的妖怪们也渐渐在温和的光中消失，最后恢复成了八颗珠子组成的珠链，飞回到了牧唯的手中。 　　“那就来聊聊吧！”丙一手将奴良陆生拎起来，因为刚才战斗的关系，脸色尚且有着苍白。 第39章 暂时的离别 　　“你好，我叫奴良陆生。”看到气氛有些沉闷的样子, 奴良陆生有些紧张地打了一声招呼, 只不过三筱和丙看着他没好气的样子, 雪女姿态的牧唯更是不可能露出什么表情，所以没有得到回应的奴良陆生一时间觉得气氛似乎更加尴尬了。 　　牧唯一行在奴良滑瓢的带路下来到了他们一开始开会的大厅，只不过这一次, 大厅里什么妖怪都没有, 似乎是为了和牧唯他们的谈话而进行了清场。 　　三筱因为身体太过庞大的关系, 被丙强烈要求待在大厅外面, 严禁他进入大厅抢夺新鲜空气。不过这样的举动在奴良滑瓢看来, 则是丙他们在进行防范的表现。 　　“放心吧, 奴良组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为了以示诚意, 奴良滑瓢并没有坐在主座，而是和牧唯他们一起面对面坐着, 顺便让等候在门旁边的毛倡妓和纳豆小僧为客人准备茶点。 　　“也就是说，刚才那些准备把我们杀死的妖怪, 并不是奴良组的意思？”牧唯挑了挑眉，反而有些不相信了，毕竟刚才的战斗到了最后的时候, 几乎加入了近百个妖怪，恐怕是奴良组倾巢而出了。 　　“哈哈哈哈哈！”奴良滑瓢突然大笑了几声，“奴良组之下七十个分组，巅峰时期能够指挥两万余魑魅魍魉，总会出现一些特别的家伙。只不过这一次多亏了各位, 才让老夫发现高级妖怪当中竟然也有这么多不安分的。” 　　“那些妖怪去了哪里？”牧唯只看到那些妖怪们被叫做“牛鬼”的妖怪带走，却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奴良滑瓢吸了口烟，轻轻吐出之后才继续说：“那些个小家伙既然认为奴良组的威势和手段不再，就让他们好好体会一番再说。” 　　“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放学回家，连晚饭都还没吃的奴良陆生至今还是一头雾水，怎么一转身的功夫他又变成了其他妖怪的人质？ 　　而这个时候，将夏目贵志和中级妖怪们接过来的斑降落在大厅的外面，没有得到任何奴良组妖怪们的阻止。等到夏目贵志小心翼翼地从背上下来之后，斑就立刻变回了招财猫的样子，跳到了夏目贵志的怀里。 　　“啊，果然还是这样最舒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藤原家过多了好日子，斑倒是有些不适应战斗的环境了。 　　夏目贵志虽然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可能只会给牧唯他们增添麻烦，但是他却有着一定要来到这里的理由。当夏目贵志走进大厅之后，就从背包里取出自己的手机，然后打开手机相册，将昨天在三隅山偷偷照下的照片放在了奴良滑瓢的面前。 　　“这些都是我们的朋友。”面对妖怪的总大将，夏目贵志还是显得有些紧张，“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会和我这样的人类交朋友，最终却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凶手，是三个妖怪？”在牧唯他们来之前，其实已经有十四批来寻仇的外地妖怪，所以奴良滑瓢对于发生的事情已经有所了解，“自称是奴良组的妖怪，为了占领其他妖怪的家园而杀死当地的妖怪。” 　　“我们只想找出这三个妖怪。”在出发之前，丙已经用特殊的方法寻找过，那些妖怪就好像是随着风雨一起消失一样，毁了三隅山后就再也找不到踪影。 　　“可就算我们得到了那三个妖怪长相和其它的消息，奴良组上下也没有询问到相关的消息。组内更是没有这样的妖怪存在。” 　　对于这件事情奴良滑瓢其实也有些无奈，奴良组上上下下太多妖怪，近年来更是有了疏于管理的趋势，如果说在组长层面挖掘不到有用的消息的话，那么获得真相的过程就会变得更加漫长。 　　“那三个妖怪所下的雨也有着特殊的力量，将原本应该留下来的线索全部都冲刷消失，所以利用符咒也无法找到那三个妖怪的线索。”丙显然也在事情发生之后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但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也许需要求助外援。”看到眼前的各位都对追踪那三个妖怪的事情有些苦恼，牧唯从夏目贵志带来的背包里取出了那面可以联系“麻叶童子”的镜子，尝试性地输入力量。 　　幸运的是，这一次被牧唯断定时灵时不灵的镜子竟然有了效果，才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就看到铜镜的位置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只是这一次……出现在镜子里的并不是可爱的麻叶童子，而是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苍白的麻仓叶王。 　　“发生了什么？”牧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麻仓叶王，牧唯的心里总有一种不怎么踏实的感觉，生怕麻仓叶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遇到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危险。 　　“看到我有些失望吗？”听到牧唯所说的话，麻仓叶王却将此误解为牧唯没有见到麻叶童子而感到失望。 　　“你受伤了？”牧唯看着出现在镜子中，那张属于麻仓叶王的脸，突然觉得……童子和叶王的容貌竟然有些相似，难道是有血缘关系？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疲力而已，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原本侧躺在软榻上的麻仓叶王直起身子，“需要我把童子叫来吗？” 　　“不，既然是叶王的话就再好不过了。”牧唯下意识地想要露出笑容，却想起来如今“雪女”的姿态无法显露表情，于是愣愣地加了一句，“我在笑。” 　　对于牧唯的补充，麻仓叶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还点了点头说：“我也是，不过如果再不进入正题的话，你旁边的各位就要着急了。” 　　牧唯身体一僵，然后就开始将寻找那三个妖怪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希望麻仓叶王能够知道寻找这些妖怪踪迹的方法。 　　“我并不善于此道。”还没等丙他们露出失望的神色，麻仓叶王就接着说，“但是我能帮你们找一位精于此道的行家。” 　　麻仓叶王话音刚落，牧唯就听到他那边传来一阵风铃声，银白色的衣角出现在镜子的画面中。 　　“六合，你还是来得那么快。”麻仓叶王将镜子随手抛起，然后将它固定在高处，使得牧唯他们可以看到整个房间里的画面。 　　“自然，毕竟我与叶王大人是所有十二式神当中契合度最高的。”出现在镜子中的是一个戴着眼镜，有这一头银色长发的青年，银发的青年一直是眯眼笑着的表情，完全看不到他睁开双眼的模样。 　　有些奇怪的是，这个名叫做六合，似乎是叶王所拥有的十二式神之一的式神，双眼之上竟然有着两层“眉毛”。 　　“抱歉，我可不觉得和你这个家伙有什么契合度。”麻仓叶王挑了挑眉，还是将牧唯他们想要寻找到三个不知名妖怪的事情转达了一遍，“号称六合之下无所不知的六合先生，到了你出手的时候了。” 　　六合看了一眼上方的镜子，却并没有回应麻仓叶王所说的话，而是笑了笑说：“同样拥有灵视能力的你和我，也许是这世间唯一不需要开口说话，就可以交流的主任与式神，难道还不够表达我们之间的契合度吗？” 　　“六合……”麻仓叶王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式神，这家伙明明知道自己和牧唯之间的事情，却还能说出这么多废话，足以见到这个家伙的性格恶劣。 　　“只是找三个妖怪而已，自然什么难处。”六合总算放过了麻仓叶王，然后在房间的正中心坐下，抬头看着镜子的方向，说，“镜子那边的各位，跨越世界对毫无线索的妖怪进行追踪是一件绝对的技术活，所以我需要你们提供帮助，你们之中有没有正面见过那三个妖怪的小家伙？记住，是正面见过的。” 　　“是我！”中级妖怪们对视了一眼之后，选出了一个小个子，正是那个跑来寻找牧唯和夏目贵志，而且一只手还被折断的小个子妖怪。 　　“靠近镜子一些，让我看清你的眼睛。”六合的声音低沉了起来。 　　然后，就在那个小妖怪从牧唯手中接过镜子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原本笑眯眯的六合突然睁开了眼睛…… 　　除了眼镜后面的那一双之外，之前被牧唯误以为是“两层眉毛”的存在，竟然也是紧紧闭着的两双眼睛。在六合睁开双眼的一瞬间，一共六只眼睛突然打开，针芒一般的视线如同刺金了小妖怪双眼中一样，让它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我看见了。”六合的三双眼睛再次闭上，“弱小，但是充满暴戾的影子，只是被他们杀死的妖怪比他们更加弱小。” 　　十二式神中的大部分都经历了百年千年的岁月，有的甚至可以媲美神灵。所以三隅山事件中的那三个妖怪，在他们眼中也只能用“弱小”来形容。 　　“需要寻找到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六合说到这里，身下突然出现了六芒星的法阵，白色的光芒出现，伴随而来的还有告知讯息的神风，将六合身下的长袍吹起，让人感觉到这位强大的式神为了捕捉另一个世界的三个弱小妖怪，而使用了最充盈的力量。 　　下一秒，牧唯眼前的镜子画面发生了变化，竟然如同电视画面一般转换到了一条繁忙的街道，三个带着大帽子遮住脑袋的可疑人物正走在街道的一旁，用阴影挡住自己的身形。 　　“这不是浮世绘大街吗？”因为是每天上学放学都会经过的地方，所以奴良陆生一下子就认出了镜子中的画面。 　　“只能如此了……” 　　镜子中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六合变得有着虚弱的声音传来之后，镜子最终变回了铜镜的模样，再也没了动静。 　　“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来到浮世绘町。”奴良滑瓢自然也没有错过刚才镜子中的画面，“难道是因为得逞了太多次，所以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奴良组火急火燎的样子？” 　　此时此刻，就连身为“人质”的奴良陆生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他一直都不喜欢继承爷爷的奴良组，但是想到竟然有人假冒奴良组的名义四处杀“人”，想到从小照顾着自己的妖怪们，奴良陆生就觉得自己有些生气。 　　“既然已经知道那三个妖怪就在浮世绘町，那么就不需要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出手了。”奴良滑瓢从蒲团起身，“这里是奴良组的地盘，没有妖怪能从这里逃脱。” 　　对于奴良滑瓢的说法，牧唯他们大部分都没有说话，只是表示沉默，因为他们还无法确定那三个妖怪究竟是否是奴良组的，也无法确定眼前这位有着强大畏的老人究竟是不是在撒谎。 　　事实证明，无论奴良组的总大将是不是在说谎，但是奴良组的办事效率却绝对很高，还没等牧唯他们将眼前的茶点吃完，那三个在三隅山出现过的妖怪竟然已经被天狗组的妖怪们抓到了牧唯他们的面前。 　　“是你们抢走了我们的家园，我们凭什么不能报仇？”虎头妖怪完全不明白之前的十四次栽赃嫁祸明明都非常成功，为什么等到第十五次的时候，才一天不到他们三个人就被抓到了！ 　　奴良滑瓢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三个妖怪，如果不是这三个家伙惹了太多麻烦，他真的不想放下身份和这种妖怪说话。 　　但是看了看身边的牧唯和夏目贵志他们之后，奴良滑瓢还是用烟杆敲了敲旁边的案几，然后说：“如果想要报仇的话，欢迎直接向着奴良组来。” 　　“你以为我们傻啊！”年纪最小的羊头妖怪嗤笑了一声，“你们这么多人我们怎么可能打的过，柿子当然挑软的……” 　　羊头妖怪的话还没有说完，在他们跪着的那块地方，从地下突然刺出一片冰晶，直接穿透了他们的下身！ 　　属于妖怪的血顿时将洁白的冰晶染红，但这样的伤势还不足以让三个高级妖怪丧命。 　　“没有想到阿大阿二他们竟然是死在这样的妖怪手中……”牧唯转过身去看向夏目贵志他们，然后说，“将他们的尸体带回三隅山，然后……” 　　牧唯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疲力感突然袭上心头，在刚才恢复成雪女的姿态之后，其实他就感觉到身体中的力量渐渐被掏空，却没有想到在忍不住对那三个妖怪动手之后，他会直接因为失去力量的支撑而晕过去。 　　“牧唯！！” 　　在所有人的面前，牧唯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随着它一起消失的就只有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那一串珠链。 　　就连哩可和那面镜子，都被牧唯不小心留在了原地。 　　“哩可！哩可！哩可！！” 　　无论哩可怎么叫喊着，牧唯却还是从他们的面前完全消失了。 　　牧唯这一次会回到这个世界，好像是一个非常短暂的旅程，一次很快就离开的回家之旅。 　　在这一次旅程中，他见到了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遇见了一盆真心想要保护他的仙人掌，遇到了一群非常快乐的中级妖怪…… 　　而这一次旅程中，他也遇到了最不希望见到的事情，那就是朋友的离去。 　　当牧唯见到那三个妖怪就这么畏畏缩缩的跪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更是觉得三隅山的中级妖怪们的死去简直就像是一个梦一样。 　　就是这三个在他掐指间就有可能被杀死的妖怪，杀死了阿大和阿二他们…… 　　如果可以的话，牧唯希望可以回到刚刚到达三隅山的时候，回到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然后在暴风雨来的那一天，将这三个妖怪直接杀死！ 　　这样的话，无论是阿大阿二，还是其他的中级妖怪们都能够好好的活下来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永远只能是一个梦。 　　“不，这样的事情并非不可能。”看着眼前又变换了一个姿态的牧唯，麻仓叶王展开纸扇，“虽然哩可被留在了那个世界，但也正因为如此，六合可以借助哩可和那面镜子找到那个世界。” 　　只要有六合的帮助，哩可和那面镜子就成了无数世界中的一个坐标，回到一切开始之前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但是在此之前，牧唯必须要先开始新的旅程。 　　那是江户城之外的一个小村落，住着一些落魄的贵族乡绅，以及一些靠农活为生的穷苦人家。 　　在那些贵族乡绅的家里，就算再怎么落魄，也总有人教导家里的孩子学习文字。但是村落里其他人的家中，孩子们只能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接触农活，根本没有可以让他们学习的私塾，以及教授他们的老师。 　　不过在这一段的时间里，村子里的人就算是农活都做得并不平静，因为村子的不远处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一群强盗，不只是外面的人会被抢劫，就连村子里的人如果路过那里的话都可能会被打劫。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不敢离开村落太远。 　　而就在这一天，村子外面强盗驻守的地方来了一位陌生的青年，虽然这位青年看起来容貌俊秀，却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从背后看如同沧桑的老者。 　　优雅的单片镜架在青年的右眼，金色的双眼中有着睿智和温文。 　　青年穿着浅蓝色的外套羽织，里面则是白色的薄衫和深蓝色的袴，脚踩着木屐一路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青年的背后背着一筐书，筐子是有些特别的木屋模样，看起来很沉，却似乎并没有对青年造成任何的影响。 　　而在青年的手中一直拿着一本册，以及一只看起来非常昂贵的毛笔，虽然没有沾有墨汁，却时不时地在本册上写下文字。 　　“哟，真是俊俏的小哥啊！”几个五大三粗的强盗拦在了青年的面前，手中还拿着好几把长刀，看起来气势十足。 　　在那几个强盗看来，这青年很显然是一个读书人，一看就是从来都没有学过拳脚或者剑术。而且对方等着穿着非富即贵，对于强盗们而言正是最为理想的肥羊。 　　青年向前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只是在看了一眼那几个强盗之后，挥动了手中的毛笔，然后就在手中的本册上不知道记录了一些什么。 　　“看来这位俊俏的小哥似乎不打算搭理我们。”看到青年“目中无人”的样子，几个强盗立刻就直接堵在了青年的面前，将手中的长刀出鞘，一片白晃晃地在青年眼前晃着，“小哥我们也不多说废话，就是希望你能借我们一些钱财花花，就当是救助穷苦百姓了。” 　　“抱歉，我身上并无任何钱财，所有的钱财都在刚才的城里换了书籍。”青年一边准备继续向前走，一边淡淡一笑说道，“书筐里倒是还有几颗糖果，若是几位不嫌弃的话可以收下。” 　　“你看老子几个是喜欢吃糖果的吗？”强盗当即就拎起手中的长刀，准备直接架在青年的脖子上。 　　但是比强盗速度更快的是青年拿在手中的那支毛笔。在其他人看来，青年似乎只是拿着笔将强盗手中的长刀拦住，然后轻轻的向旁边一拨。 　　但是下一秒那个强盗就直接这么飞了出去，就好像被空气中无形的手掌拍飞了一样。 　　有了前车之鉴，其他的几个强盗自然不敢再次上前，只是在嘴里念叨着“妖怪”两个字。 　　因为没有了挡路的路障，所以青年便直直的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停下过步伐。 　　只不过，就在青年到达村口的时候，那几个还站在原地看着青年背影的强盗们突然口吐鲜血，然后晕倒在了地上。 　　“先生，您这是从哪里来？”路过村口的村民们并没有看到强盗们倒下的那一幕，只是在这里见到难得的陌生人，所以好奇地迎了上来，“莫非在外面，您没有遇到强盗？” 　　“并没有。”青年笑了笑，然后自我介绍的来历，“我叫做牧唯，是一位云游者，我手上的这本书告诉我这里将会发生有趣的事情，而我正是为了记录有趣的故事才出现在这里。” 　　有趣的故事？ 　　村民虽然对牧唯所说的话一头雾水，但却看得出他是一位读书人。想到自己家里从小就开始忙农活的孩子，村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不太好意思地拜托道：“如果先生这段时间准备留在村子里的话，不知道能否教授村子里的孩子一些文字？” 　　“自然可以。”牧唯点头应下，然后就在热情村民的带路下到了一间有些破旧的屋子。 　　这间屋子虽然破旧，但看屋顶却没有漏雨的迹象，而且带着一个长了些杂草的院落，若是好好收拾一番，倒也是一个清静的住处。 　　根据村民，以及闻讯赶来的其他村民所说的话，牧唯知道这里曾经是村子里唯一一个私塾。只是自从上一个先生离开私塾之后，就再也没有愿意教书的人出现在村子里，于是整个院落就荒废了下来。 　　“倒是一个好地方。”牧唯并没有嫌弃这栋屋子的破落，原因之一是因为他本身的性格，原因之二则是因为他此次变身的“书翁”本就是云游天下的妖怪，和他一样从来都不会计较留宿的地方。 　　牧唯手中的这本册子叫做“诅咒天书”，能够对他所见到的每个人进行诅咒。 　　就比如说刚才拦路抢劫的那几个强盗，虽然牧唯并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只要是他见过的，将其记录在诅咒天书之上，那么在牧唯希望的一段时间之后，诅咒就会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在牧唯看来，“书翁”的性格和爱好虽然平淡随和，但绝对是记仇的家伙，而且还喜好秋后算账！ 　　一步步走进破败的院子，那些知道牧唯会暂时担任私塾老师角色的村民们，并没有看着他一个人去收拾屋子，而是一拥而上努力在最短的时间里给牧唯一个可以休息的空间。 　　还有几个村民非常快速的跑了出去，从自己的家里带来干净的被辱、餐具和食物，作为迎接的礼物送到了牧唯落脚的院子里。 　　所以当牧唯和村民们一起收拾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这间以前的私塾已经被收拾出来两个干净的屋子，其中一间就是为牧唯准备的卧室，另一间则是村民们迫不及待收拾出来的教室。 　　当牧唯笑着和离开的村民们挥手告别的时候，深深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温馨的村落，虽然每一家都忙于农活，却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从牧唯这里学会文字和其它的事情。 　　在夕阳之下，牧唯向着村子的另一个方向看去，那里坐落着一些和普通的农宅完全不一样的宅子，虽然没有牧唯曾经去过的麻仓家那么豪华，但是在这座村子里却已经是极为显眼的存在。 　　牧唯记得刚才那些村民介绍过那两家，一户姓桂，另一户似乎姓高杉。 第40章 私塾 　　因为上一个世界离开得太过突然，所以当牧唯将私塾里的一张木板凳搬到院子里, 从杂草中望着整个宁静的村落, 再加上太阳西下的背景, 牧唯不禁有些发呆。 　　“请问，这里有人吗？”陌生的男声从院子的门口传来。 　　牧唯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浅茶色长发的男子笑着站在那里, 手边还牵着一个长着银色卷毛的孩子。看着男子笑眯眯似乎很亲切的样子, 再看看那个孩子没有什么情绪的双眼, 怎么看都不像是父子。 　　难道是拐卖小孩的人口贩子？还是有什么其它有趣的故事发生呢？ 　　“请问有事吗？”牧唯从小板凳起身, 掸了掸蓝色外套上染上的灰尘, 然后走到那一大一小的面前, 诅咒天书和毛笔都被藏在宽大的袖中, 书筐则被放在了房间里，所以看起来倒不像是外来者, 而是居住在这破旧院子里的怪人。 　　浅茶色头发的男子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入，一边用手摸了摸身边孩子的卷发, 一边说：“我们算是云游者，今天天色不早了，所以本想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避避风雨, 却没有想到这里已经有人居住了。” 　　“真巧，我也是刚刚来到这里。”牧唯不知不觉就被那个银发卷毛的孩子吸引，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还处于白哉那种喜欢卖萌和抱抱，或者说像是右郎那样比较早熟但是有些别扭傲娇的感觉。 　　但是那个孩子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红色的瞳孔中甚至没有焦距, 如同一滩没有生命的血水。当那个孩子发现牧唯正看着他的时候，迟了几秒才抬起头来看着牧唯，然后缓缓地说出一句话来—— 　　“你也是拐卖小孩子的混蛋吗？” 　　牧唯：“……” 　　“不好意思。”浅茶色头发的男子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这孩子总觉得是我把他拐走了，其实我只是看他一个人……” 　　“看到孩子一个人在路上，然后就带走了？”牧唯觉得自己眼角有些抽搐，“他的父母怎么办？” 　　“父母什么的，阿银才没有呢！”小孩说着，有些懒散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长发男子，“只有这么一个把阿银拐走的人贩子了。” 　　虽然并没有获取太多的信息，不过牧唯倒是能够推断出来眼前这个孩子是个孤儿，而那个男人则不知道为什么将这个孩子带在了身边。 　　牧唯在来到这座村子的一路上，已经听说了许多和这个世界相关的故事，这似乎是一个属于武士的时代，就像是牧唯从前看过的那些时代剧一样，有着一群违背武士道精神就会想要切腹的人。 　　但是和牧唯的了解完全不相同的是，这个世界正在渐渐出现一批名叫做“天人”的存在。这些天人来自于宇宙中的其他星球，他们乘坐着宇宙飞船寻找到了人类所在的蓝色星球。 　　不得不说这种叫做天人的设定，与牧唯认知当中的外星人基本上是完全一致的。 　　只是和牧唯所看过的那些电影当中，外星人最终会被人类所消灭的完美大结局不同，天人们拥有着这个星球的人类所没有的高科技武器，以及更为强悍的身躯。 　　而这个星球的人类所拥有的，只是脆弱的长刀而已…… 　　这些天人以绝对的高姿态蔑视着这个星球的人类，无所谓地发动战争，无所谓地发动侵略。 　　所以在这样一个时代，会出现阿银这样的孤儿其实都不觉得奇怪。反而是如今这个平静和睦的村落，更加让牧唯觉得诧异。 　　为什么这些天人要放弃自己发达的故乡寻找到这颗蓝色星球？为什么这些天人一定要拥有颗星球上最大的权力？ 　　这个星球的武士们又该如何保护自己的家园？ 　　这些问题都被牧唯写在了自己的本册上，对于这些故事他充满了好奇心和求知欲，也许这就是变身成书翁之后带给牧唯的变化。 　　“不管怎么说在这里相遇就是缘分，天也快黑了，两位就先进来吧。”牧唯伸手将放在地上的小板凳拿了起来，然后带着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向着屋子里走去，“我叫牧唯，兴趣是走到各个地方去记录有趣的故事。” 　　“松阳。”浅茶色长发的男子笑了笑，“我的名字是吉田松阳，还有这个孩子叫坂田银时，叫他阿银就可以了。” 　　“阿银才不要和人贩子这么亲热呢！”坂田银时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就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敏锐的观察力让牧唯觉得眼前这一大一小都有些奇怪，吉田松阳的语气和笑容都非常温和，但牧唯从内心深处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可怕。 　　而阿银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但是牧唯却忘不了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那种死气沉沉的眼神。 　　将一大一小带到村民们收拾出来的那间教室，帮忙铺上了被褥之后，牧唯还从自己那个房间里拿了一些简单的吃食给他们。 　　“真是辛苦了。”吉田松阳顿了顿，然后继续说，“这个村落真的好安静，听不到其它地方的战火声，以及来自地球人类的呼救声。” 　　“是啊，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平静的话就再好不过了。”牧唯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然后就笑着道了一声晚安，回到自己住的那间房间里去了。 　　在牧唯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房间里正强迫坂田银时睡前洗脸的吉田松阳，却莫名的觉得在这样和睦的画面背后，隐藏着说不出的黑暗…… 　　这样的感觉似乎给了牧唯新的灵感，在回到房间之后，就从书筐里拿了一本空白的本册，开始书写一个自己想象中的故事结局。 　　如果能够有幸看到这个故事真正的结局，牧唯觉得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书写的这个故事也会变得更加有趣一些。 　　不管怎么说，对于村子里的人而言，他们却是惊喜地发现一个晚上过去之后，私塾里竟然有了两位“老师”。 　　其中一位是昨天晚上到达这里的云游者，另一位虽然十分陌生，但是在村民看来光凭这气质就像是私塾老师。 　　“那个……我不是老师。”看着一个个围过来叫他老师的村里人，吉田松阳只觉得有些尴尬，“在下吉田松阳，只是来这里暂住一宿而已。” 　　“原来是吉田老师。” 　　“不，我不是。”吉田松阳还是摇了摇头。 　　“那就叫松阳老师好了。”走在最前面的老人看起来很有地位，“说实话，这个世道乱的很，我们早就听说外面非常不太平。虽然这里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强盗，但是比起那些长相跟妖怪一样的天人，这里还是要安全多了。” 　　牧唯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在这里的私塾担任老师，所以对于老人的话并没有什么感触。但是当牧唯看向吉田松阳的时候，就发现这家伙似乎因为老人所说的话而有些动容。 　　“银时，要不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吉田松阳低下头看着抱住木剑的孩子，询问着他的意见。 　　“随意吧。”坂田银时的话说得很轻，但是不得不承认昨天晚上他睡得很沉，是他成为孤儿之后睡得最沉的一次，远离杀戮远离天人的炮火，确实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 　　最终吉田松阳和坂田银时都在村子里留了下来，村民们又忙活了半天时间将私塾其他的房间都打扫了出来，还和牧唯他们一起清理了院子里的杂草。 　　等到下午的时候，大家就已经让家里的孩子放下农活，然后跑到私塾来报到了。看着满满二十多个孩子，牧唯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还有吉田松阳这样一个帮手。 　　这群孩子们几乎没有学习过任何东西，全部都犹如一张白纸，吉田松阳和牧唯进行了分工，一个教授文字，一个则教授数字。 　　等吃过晚饭之后，吉田松阳还负责教村里的男孩子剑术。虽然村子里的人对于吉田松阳的剑术并不是很了解，却也知道在这样的时代学会剑术并不是一件坏事，所以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老师也越发爱戴起来。 　　从文字，到数学再到剑术，所有的孩子当中最三心二意的可能就算是坂田银时了。 　　“怎么说你也算是松阳的大弟子，这样懒散的状态可没有办法为其他学生树立榜样。”牧唯将一颗自制的牛奶糖直接塞进坂田银时的嘴里，然后在他的身边坐下，“你必须打起精神来才行。” 　　“才不要呢！”晚风习习，坂田银时依旧还是懒懒散散地躺在树下，遥遥看着远处正在练剑的吉田松阳和其他孩子们。 　　虽然觉得口中的糖果似乎特别好吃，但坂田银时还是看了一眼牧唯，然后说：“牧老师，松阳老师每次晚饭之后都会教男孩子练剑，你每天却这么懒懒散散的，恐怕不好吧？” 　　这段时间以来，坂田银时唯一的进步可能就是不再称呼牧唯和吉田松阳为人口贩子，甚至愿意称呼他们一声老师。 　　不过听到坂田银时转而就将懒懒散散的头衔丢回到自己的头上，牧唯还是一边眯起双眼，一边从外袍的袖子里偷偷摸出诅咒天书，然后问道：“那么，阿银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也许……你可以教女孩子女红？”坂田银时憋住笑说道。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得记下来才行。”牧唯说着，就光明正大地将诅咒天书铺展开，然后用毛笔在上面飞快地书写着什么。 　　“牧老师，你写了什么？”坂田银时对于牧唯在诅咒天书上写下的内容，总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牧唯笑了笑，然后合上了诅咒天书，从树下起身，用一副不经意的语气说：“我写了……数十下之后坂田银时就会开始牙疼，持续一顿饭的时间。” 　　“一……五……十……” 　　等牧唯慢悠悠地数到十之后，他已经差不多从坂田银时的面前离开，向着吉田松阳教授剑术的地方走去。 　　而在牧唯的身后，银时突然捂住了自己右边的脸颊，牙疼的酸爽瞬间袭来！ 　　“牧老师……你这个怪物啊啊！给我回来！” 　　牧唯就好像没有听到坂田银时的呼喊一样，一路向着吉田松阳他们学习剑道的地方走去。 　　虽然现在孩子们只能在外面的空地上学习剑术，但牧唯听说村民们已经准备和附近的那几户大家族商议，为孩子们建立一个简单的道场。 　　毕竟那几户大家族中年轻的子嗣也有要学习剑术的想法，吉田松阳顿时就成了他们眼中的香饽饽。 　　等牧唯走近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背影趴在灌木丛的后面，偷偷看着正在练习剑术的学生，以及悉心纠正学生们每一个错误动作的老师松阳。 　　“小姑娘，你也想要学习剑术吗？”看着对方长长的黑马尾，牧唯下意识将那背影当成是班上的女学生。 　　但下一秒就看到那个孩子转过身来，然后鼓着腮帮子有着不高兴地说：“不是女孩子，是桂！” 　　虽然容貌清秀而且身体瘦弱，但在看到对方正面的时候，牧唯就辨认出一个男孩子，再加上孩子已经自报家门，所以牧唯立刻了然地说：“你是桂家的小少爷吧？” 　　看到自己家族的名字，桂小太郎挺了挺胸，看起来颇为自豪。 　　“想要学的话就一起去好了。”牧唯说着，就直接拽着那孩子走出灌木丛，在对方手里塞了一把木剑之后，就让他加入到了学习剑术的队伍中去。 　　看到牧唯为他增加了一位学生，吉田松阳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是走到了桂小太郎的身边，细心的指导起他已经模仿得有模有样的剑术。 　　只靠着在一旁偷看，就将吉田松阳教授的剑术学了个七七八八，牧唯觉得孩子说不定也是个天才。 　　在他之前的那个天才就是坂田银时，虽然总是懒懒散散的不上课，却一直都是班上剑术最强的那一个，甚至能够和大大放水的松阳对上几招。 　　说起坂田银时，牧唯倒是觉得那个小兔崽子说的很有几分道理，如果只是教授他们数学的话，私塾里大部分的工作似乎都压在了吉田松阳的肩膀上。 　　想了一会儿之后，牧唯突然敲了一下掌心，决定从明天晚饭之后开始加一堂文化课，将书翁和自己一路上见到的各种奇闻异志都说给孩子们听，就算参加的是那些不学习剑术的女孩子也无所谓。 　　嗯，牧唯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 　　“牧老师，那个将雨女娶回家的人最后怎么样了？” 　　“牧老师，小鹿男真的不穿裤子吗？” 　　“还有还有，海坊主好吃吗？” 　　“森林里真的有长着大翅膀的妖怪吗？”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们，牧唯算了一下这几乎是班上所有的孩子了，就连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都饶有兴致的坐在人群当中。 　　不过牧唯这个时候还来不及骄傲，就已经想到了吉田松阳那边一个人都没有的状况…… 　　“对了，老师我突然对剑术也有了一些兴趣，不如我们一起去练剑道吧？”牧唯说着，也不等孩子们同意，就已经快步走向吉田松阳所在的方向。 　　让牧唯觉得吃惊的是，吉田松阳教授剑道的地方并非一个孩子都没有，有一个他从没有见过的紫发男孩正满头大汗地练习着剑术。 　　那个孩子虽然穿着算得上是华贵，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标准，每次看到吉田松阳满意地点点头之后，握剑的手臂就会甩动的更加卖力。 　　一个是最为认真的学生，一个是最为仔细的老师，两个人就这么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一教一学，如同一幅美丽的画。 　　“啊，那不是高杉家的矮……晋助吗？”桂小太郎突然认出了那个正在学习剑术的家伙，“你不是说家里不让你来私塾吗？” 　　“哼！”美丽的画面似乎在那一瞬间碎裂，可能叫做高杉晋助的孩子马上就放下了手中的木刀，然后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孩子说走就走的背影，吉田松阳大声喊了一句：“如果还想一个人练习剑术的话，清晨太阳刚起的时候我也会在这里练习。” 　　听到吉田松阳所说的话，高杉晋助小小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向高杉家的方向走。 　　“松阳老师，开小灶可是不对的！”坂田银时嚼着牛奶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牙疼的事情，然后眼神懒散地提了一句，“难道是收了贿赂不成？” 　　牧唯直接就在坂田银时的额头上叩了一下，然后代替自家同事说：“你要是能够在中午之前起床的话，你也能去。” 　　后来也不知道坂田银时是不是为了和牧唯较劲，竟然真的每天一大早就跑去跟吉田松阳练剑，和他一起同行的还有在班里特别活跃乖巧的桂小太郎。 　　虽然坂田银时在练剑的时候还是懒懒散散的样子，练一会儿就会睡过去，甚至就在早起了三天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计划…… 　　但是银时和桂小太郎以及高杉晋助之间的交情还是变得和班里其他的学生有些不一样，也自然是整个班里剑术学习得最好的三个。 　　就是在这样平静的村子里，平静的私塾里，大伙儿又笑又闹地度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无论是剑道出众的吉田松阳，还是讲故事技能一百分的牧唯，都是学生们眼中最棒的老师。 　　就算是时而被吉田松阳用木刀揍一顿、时而牙疼、时而厕所没纸、时而喝水塞牙的坂田银时，也会在两位老师的眼神下面乖乖听话，等着牧唯再送他好吃的糖果。 　　所有的学生当中，牧唯最喜欢的应该就是桂小太郎，典型的学霸设定，长相软绵绵，性格还非常引人好感。虽然这个孩子有的时候想法比较脱线，而且对“桂”这个姓氏有着非一般的执念，但这些在牧唯眼中也是这孩子可爱的一部分。 　　另一个让牧唯印象深刻的孩子就是高杉晋助，毕竟他可能是所有的孩子当中最不喜欢牧唯的一个。 　　虽然和其他的孩子一样，都喜欢听牧唯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但可能是因为太过于热爱剑术和松阳老师的关系，高杉晋助和牧唯之间的关系总是马马虎虎。 　　“牧老师，今天讲个什么故事？”中午的太阳到了晒屁股的时候，坂田银时才抱着自己的小木剑跑出来，“妖狐最后找到命定之人了吗？” 　　“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我关心妖狐的命定之人。”牧唯一直以为男孩子会更喜欢大江山鬼王一类的故事。 　　“那当然啦，因为我觉得牧老师故事里的妖狐挺有品味的。”坂田银时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胸大腿长的大姐姐最可爱了。” 　　牧唯：“……”不，在书翁的记忆里，和妖狐闹过绯闻的，好像不是萝莉就是根本没胸，腿长倒是有待考证。 　　“不好意思了，阿银。我今天得离开村子一会儿，去城里买几本新书，所以今天可能要晚一点才能继续给你们讲故事。”牧唯这会儿已经将装书的书筐背在了背后，来之前购买的书籍已经全部被他看完，所以还得去城里买一些。 　　平日里，牧唯帮助村里的人写信，再加上私塾的学费，他身边也稍微积攒了一点钱，足够买几本喜欢的书籍。 　　“买书吗？”坂田银时的眼睛突然一亮，“听矮子和假发说城里的一些书里有很漂亮的大姐姐，牧老师买一本回来看吧？” 　　“不可能！”牧唯按照老规矩在小孩头顶上敲了一下，“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告别了坂田银时以及沿路遇到的村民之后，牧唯就离开了村子。 　　当牧唯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时，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在这里遇到的那些强盗。 　　不过也不知道那些强盗是不是已经搬走了，牧唯在路上走的时候非常太平，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也就是在牧唯刚刚萌生这样念头的时候，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从对面走过来，对方显得风尘仆仆，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却让牧唯有一种对方已经开始苍老的感觉。 　　在和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牧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一个故事，从而觉得有些可惜。 　　而就在牧唯走后，那个戴着斗笠的人一路走到了私塾的门口。 　　此时此刻的私塾，比起牧唯刚刚来到村子的时候，已经变化很大了。不只是在院子里种了许多美观的植物，还开辟了个专门用来练习剑术的道场，屋子也完全没有了最初破旧的样子。 　　那个戴斗笠的男人向着的私塾里面望了很久，看到了正在笑着教授学生的吉田松阳，以及因为松阳老师的夸奖而眉开眼笑的学生们。 　　最终那个人只是默默转身而去，就好像从来没有在村子里出现过一样。但是吉田松阳却在那个人转身离开之后，突然从私塾里面走了出来，然后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却最终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天傍晚，牧唯迟迟地从村子外面回来 　　，除了他自己喜欢的书之外，还带回了许多适合孩子们观看的书籍。 　　“回来了？” 　　牧唯一走进院子就听到了吉田松阳的声音，然后就看到这个如刚刚见面时一样的浅茶色长发的青年，就这么坐在私塾外面的木凳上。 　　“来这里坐一会儿吧？”吉田松阳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另一张小板凳，示意牧唯坐下，“我们很少有时间这样坐在一起聊聊。” 　　虽然两个人同时决定留在这个村子里做私塾老师，但吉田松阳和牧唯之间的交流确实很少，甚至比不上牧唯和坂田银时之间的交流。 　　“我也许很快就会离开了。”看到牧唯在旁边坐下，吉田松阳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还能留多久？”对于吉田松阳的话，牧唯下意识的觉得对方在这个村子里可能呆不了几天了。 　　但是让牧唯有些吃惊的是，吉田松阳非常认真地说：“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三年五年。” 　　“三年五年？”牧唯揉了揉太阳穴，“在你看来，几年的时间真的算是很快吗？” 　　“很快啊，时间对于我来说第一次过得这么快。”吉田松阳的话显得有些感慨，“来到这里之前，我曾经觉得每一天都是那么漫长那么煎熬。却没有想到来到这里之后，三年五年的时间却变得如同一眨眼那么快。” 　　吉田松阳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对牧唯说：“有一件东西我希望能够拜托给你，希望你能够替我保存。” 　　牧唯从木凳子上起身，然后张开双臂看着远方，背对着吉田松阳说：“是特别珍贵的东西吗？” 　　“只能说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吉田松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决定将这件东西交由牧唯来保管，也许是因为这附近除了学生之外再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也许是因为牧唯不经意间所表现出来的力量，让吉田松阳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也许，牧唯是可以真正杀死他的人。 第41章 天人来袭 　　“请一定要帮我好好保存这件东西。”吉田松阳说得非常认真，然后就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块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石头, 然后直接塞到了牧唯的手中, “到了某一天, 也许这件东西会成为挽回一切的关键。” 　　“这块……石头？”牧唯自认为在变身“书翁”之后，眼界和辨析能力都变强了不少，但是怎么看自己掌心里的这个东西, 都也只是普通的石头而已。这看起来甚至不是那种小孩子们很喜欢拿来玩的鹅卵石, 表面极为粗糙, 甚至还有些尖锐, 半个手掌大小, 颜色也有些灰蒙蒙的。 　　吉田松阳严肃地摇了摇头, 然后纠正说：“这是种子。” 　　牧唯再次看了看手中的这块“石头”,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吉田松阳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但是，当总是眯眯笑的吉田松阳将眼睛睁开, 当牧唯望入那一双浅绿色的双眸中，他突然就相信吉田松阳并没有在看玩笑, 至少对于他而言，这块石头应该是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 　　“我收下了。”牧唯将石头收入外套的袖中，“书翁”的这套衣服的袖子里似乎可以藏下许多东西, 而且完全不用担心走动的时候会有东西从袖子里掉出来，“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保存这块石头的合适人选？” 　　对于牧唯的问题，吉田松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说：“在这个世界上, 我认识的人几乎全部都只存在于这个村子里，除去这里的村民，再除去这些孩子们，不就只剩下牧老师你一个人了吗？”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道理。”牧唯也是苦笑了一声，“但你至少要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枚种子种到地里去。” 　　“……”吉田松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等到大地荒芜，整个星球开始衰败的时候吧。” 　　吉田松阳所说的话让牧唯有些吃惊，虽然这个世界有着“天人”这样古怪的存在，但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小村落里待的时间长了，他总觉得这里是一个比PK学园更加闲适的世界。 　　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的一位私塾老师，竟然会将一块石头与世界末日联系在一起。 　　不过，牧唯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天书为他进行了指引，告诉他在这里存在着绝对不应该错过的故事。如果说这个故事真正与整个星球的衰败有关，牧唯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天书会说这是一个“绝对不应该错过的故事”。 　　将“石头”成功交给牧唯之后，吉田松阳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笑着转身离去，继续去给孩子们教授剑道。 　　于是，牧唯和吉田松阳之间的谈话，就成了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私塾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有一群喜欢打打闹闹的孩子们，在欢乐嬉笑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阿银，你怎么又喝水塞牙缝了？”在坂田银时难得起早练完剑之后，桂小太郎就看到他因为喝一口水就塞了牙，在哪里折腾得很难受的样子，“为什么喝水也会塞牙呢？难道说水里面有小鱼溜进去了吗？” 　　“才不是呢！”坂田银时咬牙切齿地说，“都是那个怪物老师！” 　　“你又把倒霉事怪到牧老师身上去了吗？”高杉晋助有些头疼地看着坂田银时，“说过多少次了，牧老师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么可能诅咒你呢？就算是那些讨厌的天人，也不可能有这种本事吧？” 　　“怎么不可能！是牧老师亲口跟我说的！”面对小伙伴的不相信，坂田银时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之前他说我会牙疼，然后我马上就牙疼了！还有上一次我偷吃了他午饭里的大鸡腿，然后我就在喝水的时候塞牙了！上次我上厕所忘记带纸也一定是牧老师的错！” 　　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 　　“桂。”为了扯开话题，高杉晋助干脆转过头去看另一个小伙伴，“你奶奶上次做的红烧鱼好好吃啊！” 　　“那当然啦！”桂小太郎立刻骄傲地挺胸抬头，“奶奶做的红烧鱼做好吃了，比我们家以前的厨子做得还好吃。” 　　“厨子？假发你家以前还有厨子？”坂田银时有些吃惊地看着在他眼里有些呆呆的小伙伴，“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叫你小少爷。” 　　“是桂，不是假发！桂家有过许多厉害的武士！我们家的房子就是父亲和爷爷靠功绩赚来的，以后我也会和父亲爷爷一样，成为最厉害的武士！”桂小太郎说着，用力握住了自己手中的木刀，“在此之前，我一定要打败你，阿银！” 　　“哎呀，不要说这种无聊的东西了，我今天一定要证明给你们看，牧老师的那本书真的可以诅咒人！”坂田银时可没有让想要转移话题的高杉晋助他们得逞，而是转身向着私塾的方向走去。 　　看到坂田银时一副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样子，其他两个小伙伴只能快速跟了上去，然后不放心地追问说：“可是你要怎么证明呢？难道再对牧老师进行恶作剧吗？” 　　“不，这一次……我要把牧老师的那本书偷出来！”坂田银时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激动地神色，“你们说如果我能够把那本书偷出来的话，我是不是也能够诅咒别人了？比如说诅咒村子东面那个小姐姐的腿变得更长一些？” 　　“我只知道如果说牧老师真的有这么神奇的能力，而且知道你想要偷书的话，以后你呼吸空气都得塞牙。”高杉晋助完全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跟在坂田银时的身后，但是当坂田银时偷偷溜进牧老师房间的时候，他还是选择在门口和桂小太郎一起帮他放风。 　　毕竟，对于小孩子而言……其实高杉晋助对于坂田银时所说的事情还挺感兴趣的，而且他也想看看牧老师把这个家伙狠狠教训一顿的画面。 　　“阿银，牧老师平日里好像总是把那本书随身带着，我们应该怎么偷啊？”桂小太郎和坂田银时一起躲在牧唯的房间门口，商量着接下来应该做的对策。 　　“放心吧。”坂田银时得意地笑了笑，“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就看到牧老师在看那本书，后来村西边的大叔就来拜托牧老师去帮他们那里写信，牧老师就把那本书直接搁在桌上了！哈哈哈，牧老师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我们肯定能得手。” 　　“那你之前走的时候，怎么不顺便将书拿走了吗？”高杉晋助冷冷地加了一句。 　　坂田银时：“……这不是当时还没有这个主意吗？” 　　说着，两个小孩子就这么跑进了牧唯的房间里，然后拿起摊在牧唯桌上的那本书撒腿就跑，和高杉晋助一起跑回了之前练剑的空地上。在确定四周都没有什么人之后，坂田银时才将怀里的书拿出来铺展开，但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内容却有些出人意外。 　　“咦？怎么是空白的？”坂田银时前前后后翻找了很久，还是没有在这本书上找到任何文字。 　　看着坂田银时忙碌的样子，桂小太郎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说：“阿银你不是说这本书很神奇吗？那么上面没有留下任何字迹也不奇怪啊！” 　　“对啊！”坂田银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就开始四处乱转找笔，最后也只是在旁边找到了一根树枝，然后沾了点泥在树枝上，就打算在空白的书页上进行书写。 　　看着那根粗糙的“笔”，高杉晋助的眉头皱了皱，难得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这么做，牧老师绝对会气炸的。” 　　“才不会呢！”坂田银时虽然嘴上经常称呼牧唯为怪物老师，而且总觉得自己时时刻刻被诅咒着，但也是和其他的学生们一样，都觉得牧老师和松阳老师一样是难得的好脾气，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最多也就是牙疼或者是喝水塞牙缝而已。 　　这么想着，坂田银时一脸得瑟地就用自己手中的“笔”在书页上比划了好几下，也不管自己的的字跟狗狗的小爪印一样难以辨认，一边写一边还念着说：“让松阳老师和牧老师给我们放七天假，不然就让松阳老师和牧老师一起抱抱！” 　　“抱什么？” 　　一个温和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从坂田银时的身后传来，三个孩子的身形立刻僵硬，许久之后才转身看向他们的身后，然后就看到牧唯和吉田松阳两个人都笑眯眯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却让坂田银时他们三个人有些不寒而栗。 　　“牧老师……” 　　“松阳老师……” 　　三个小孩就这么哭丧着脸看着两位老师，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位老师走路完全没有声音，松阳老师也就算了，牧老师一看就除了教书之外什么都不会，怎么这会儿就来无影去无踪了呢？ 　　牧唯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从地上捡起被坂田银时“涂鸦”了的那本空白书册，叹了口气说：“如果这真的是我那本宝贝书的话，阿银你可就糟糕了。” 　　因为之前想要将在这个村子里的事情记录下来的关系，牧唯特地找出了这本空白的书册，刚想要提笔开始写，却被村西边的村民叫去写家书。没有想到等他回到卧室的时候，这本没什么用的空白书册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么想着，牧唯从袖子里将真正的诅咒天书和毛笔取了出来，挥毫写下了一段话之后，就将天书再次收了回去。 　　“牧老师，您又写了什么？”坂田银时一脸绝望地看着牧唯，“千万别让我再牙疼了！” 　　“放心吧。”牧唯在坂田银时的鼻子上点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说，“你们就一起接受一个小小的处罚好了。” 　　看着牧唯刚才在本册上做记录的样子，就连高杉晋助都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位老师是不是真的会诅咒的法术了！除此之外，高杉晋助还有些不敢看向吉田松阳的双眼，就怕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失望的眼神。 　　在村子附近的落魄贵族和乡绅当中，高杉家应该称得上是最富裕的人家，所有高杉晋助从小到大就由高杉家指定的老师教授各类知识和剑术。为了让高杉晋助更好地学习剑道，家里甚至准备了一个简单的道场，招收附近落魄武士家族出身的孩子，陪同高杉晋助一同学习。 　　只不过无论是无聊的剑道老师，还是那群不堪一击的道场学生，都让高杉晋助提不起劲来。一直到高杉晋助遇到吉田松阳，才发现自己找到了可以真正向他学习的人，也遇到了几个能在他手下“撑几招”的家伙。正是因为很珍惜这位难得的老师，高杉晋助才会在干了坏事被发现的同时，避开吉田松阳的眼睛。 　　当然，如果让坂田银时知道高杉晋助是如何评价他的，一定会卷毛炸开，然后气势十足地让高杉晋助好好回忆一下他被打倒在地上的那几次切磋。 　　不过，此时此刻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都忙着忐忑会有什么诅咒降临在他们的头上，三个孩子各有想法，一时之间连冷汗都流出来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村口的方向突然跑过来一群人，口中还大声呼喊着：“大家快跑啊！天人打过来了！天人打过来了！” 　　牧唯在之前云游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各种各样的天人，但是这会儿听到村民们的呼喊声，脑海里还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些乘坐飞碟降落在地球上，眼睛有电灯泡那么大的外星人……嗯，之前在PK学园的夏日祭上，曾经看见过这种原汁原味的外星人。 　　但是看到村民们焦急地呼喊，牧唯和吉田松阳快速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开始快步向着村口的方向跑去。 　　“老师，你们要做什么？”桂也听到了村民们的呼喊，却不知道他们应不应该跟着老师们一起去。 　　“桂，还有晋助，你们两个快点回到家里去。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带着家人躲到私塾里去。”牧唯先是吩咐了一下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然后又转头看向坂田银时，“阿银也快点回到私塾里去。” 　　吩咐完之后，牧唯就和吉田松阳一起向前，在半路上的时候吉田松阳还从树上折了一根树枝，似乎是准备当做木刀来使用。 　　等两个人到了村口之后，就知道为什么村民们会这么慌乱，一百多个多个天人二字排开拦在村口，手中都是牧唯并不认得的枪械，有的看起来很想是传说中的火箭炮，总而言之是这个时代的地球人所根本无法抵抗的热武器。 　　“大家快点离开这里。”吉田松阳刚刚到现场，就对那些拿着锄头和稻草叉子准备和天人作战的村民喊了一句，这些村民虽然有足够的勇气，但是双方的武力值根本不对等，就算继续留在这里也只会成为这场战斗的牺牲品而已。 　　“松阳老师，你们快速离开这里才对！”虽然吉田松阳一直在教授孩子们剑道，但是在很多村民眼中他依旧只是一个文弱的私塾先生而已，所谓的剑道用来防身还可以，但想要用来对付天人却是远远不够的。 　　“各位来到这个小村子，应该不是来游览观光的吧？”牧唯看着那些排列着整齐队列的天人们，努力忽略着他们手中与这个星球格格不入的武器，“不管外面世界的战斗有多么纷乱，这里一直是一个希望能够避世而居的小村庄而已。” 　　“这里已经被我们哈哈茶将军选为作战指挥部的地址，你们这些低贱的人类，要么就留下成为我们哈哈茶将军的奴隶，要么就死！”天人的队伍当中走出来一个长着狗头的家伙，看起来应该是这个天人小队的带头人。 　　“抱歉，我们既不想死，也不想成为奴隶。”吉田松阳举起手中的树枝，指向前方的天人队伍，看起来确实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于是下一秒，一颗燃烧着的子弹就向着吉田松阳的方向飞了过来，似乎是这群天人对于不自量力人类的嘲讽。 　　吉田松阳在避开子弹的一瞬间，就冲到了那个开枪的天人面前，用手中的树枝直接打落了天人手中的枪支！ 　　那一刻，虽然吉田松阳手中拿着的只是一根树枝，但是它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却让天人在枪支落地之后，双手依旧在不停颤抖着。 　　在接连打落了好几根枪支之后，那群天人总算反应过来自己遇到了麻烦的家伙，于是连忙向后撤退了好几步，架起威力最凶猛的火炮对准了吉田松阳所在的位置。 　　而吉田松阳手中的树枝，也因为他强大的力量而折成了两段，已经无法再用来代替木刀攻击了。 　　“松阳老师，接住！” 　　吉田松阳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然后接住了坂田银时丢过来的那把木刀。看着出现在那里的三个孩子，吉田松阳虽然骄傲于他们的勇气，却还是对牧唯请求着说—— 　　“保护好孩子和村民，现在可不是藏拙的时候！” 　　而那些天人却在听到吉田松阳说话的下一刻，就开始分散队形，向站在一边的村民、学生以及牧唯攻击而去。 　　有几个天人还没来得及冲过来，就已经被吉田松阳的木刀打趴在地上，但是剩下的天人却已经进入了射程范围之内，子弹上膛准备开始攻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牧唯手中出现了那支书写诅咒天书的毛笔，然后挥毫在半空中连续写下五六个“守”字。 　　完成一批之后又是一批，极为快速的草书勉强在众人被炮弹击中之前全部完工。 　　这些“守”字在完成的下一秒就飞到了三个学生以及其他村民的身上，在他们的身上化作一个由数不清“守”字所组成的屏障。 　　当来自天人的炮弹和子弹集中在坂田银时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除了感觉到一股不大不小的冲击力之外，身上根本就没有出现任何伤势。炮弹的爆炸过后，所有人都还是好好地站在原地，全部都毫发无损。 　　这是牧唯第一次使用守护天书的力量，让他知道这还不是守护天书能力的全部。 　　“啊啊啊！” 　　就在半分钟之后，那几个动手攻击的天人，全身上下竟然出现了可怕的伤口，就如同被炮弹轰击过一样！严重的伤势使得那几个天人再也没有站起来。 　　这才是属于守护天使的真正力量，在守护牧唯想要守护的人的同时，这些人身上所受到的伤害也会很快反弹回到攻击人的身上。 　　确定村民们的安全得到了保证之后，吉田松阳手中的木刀如同获得了新的力量一般，在那些天人端起枪炮之前就用木刀将这些武器斩断！ 　　而牧唯也展开了自己手中的诅咒天书，将折叠在一起的书册铺展开，如同画卷一般飘浮在他的面前。 　　然后牧唯才再次举起手中的毛笔，一边看着那些不知姓名的天人，一边在书册上记录他们即将止步于今天的生命。 　　诅咒天书不止可以用来秋后算账，也可以用来实时攻击，只是这样对于牧唯来说会消耗更多的力量而已。 　　在牧唯和吉田松阳的努力下，这一小队的天人全部都倒在了地上。但是牧唯却敏感的注意到，原本对他们极为恭敬极为热情的村民全部都向后退了一步，眼中甚至还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这一丝恐惧并不是因为天人的来袭，而是因为看到了吉田松阳和牧唯的力量。特别是面对牧唯能够将书册悬浮在半空中的力量，几个村民已经开始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地讨论了起来。 　　“喂，你们在那边怪物怪物地喊些什么？”坂田银时显然听到了那些村民讨论的内容，所以忍不住有些生气地说，“如果不是因为牧老师的话，我们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也许是因为被一个孩子教训了的关系，那些村民看起来有些惭愧，最终还是低着头走到了牧唯的面前，轻声向他们道了声谢，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村民离开的脚步似乎显得有些匆忙。但牧唯也顾不上这么多，只是和吉田松阳一起在那些天人的尸体堆上放了一把火，将这些堆积在村口的天人处理干净。 　　“牧老师，您这一次给我们准备的惩罚究竟是什么？”在回去的路上，坂田银时他们还是不放弃地问着。 　　虽然牧唯只是笑而不语，但是当几个孩子回到私塾，或者说是他们自己的家里之后，就发现他们无论是吃糖果、甜羹还是啃水果，嘴巴里竟然只能品尝到咸味！ 　　这简直就是对甜党的最高惩罚！ 　　等到第二天，牧唯和吉田松阳就知道村民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了。 　　除了和奶奶相依为命的桂小太郎以及在这里家大业大的高杉晋助，还有本身就是孤儿的坂田银时之外，班里所有的孩子都没有来上学，整个私塾的教室里就只有他们三个孩子而已。 　　就连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不管坂田银时在那里怎么努力地做鬼脸，似乎依旧不为所动。 　　因为太多学生缺席，吉田松阳最后是还是忍不住去了几户比较邻近的人家，想要问问他们家的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吉田松阳走进了一户户人家之后，竟然发现那里都已经人去楼空了。 　　牧唯也向着另一个方向找了很久很久，然后才找到了一个带着孩子的村民。那个村民推着一辆木车，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被褥和家用。 　　“你们准备离开这里。”牧唯皱了皱眉，直接用了陈述的语气，毕竟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已经一目了然，不需要再多问了。 　　“牧老师，这也不能怪我们，你们也快点逃吧！”那个村民无奈地摇了摇头，“昨天这里死了那么多天人，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将军一定会找上门来。所以我们都知道，这个村子已经不再平静了，只希望在离开这里之后能够找到一个天人还找不到的地方，平静地过日子。” 　　牧唯和吉田松阳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们的行事方式都比较简单，觉得如果真的再有敌人来的话，那就和之前一样将他们全部都打败好了。 　　但是对于村子里的其他村民而言，他们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平静，自然也就不能够继续在这里长久地呆下去了。 　　了解过村民们内心的想法之后，牧唯自然不会再做出勉强的挽留，只是默默地回到了私塾里，看着精神不怎么好的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说：“你们的家人应该也希望你们离开这里吧？” 　　“奶奶说最好可以离开，但是我们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去。”桂小太郎说着有些坚定地抬起头来，“所以我们就决定留在这里，因为牧老师和吉田老师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至于高杉晋助则是看着私塾外面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我家里的人已经发生了，我是偷偷逃出来的！” 　　“你这孩子！”牧唯果然看见有几辆明明已经离开了马车，又向着私塾的方向驶了回来，应该就是高杉晋助的家里人。 　　看着高杉晋助最终被人带走，并且高声喊着一定会以最快的时间回来这里。在看着桂小太郎为了把奶奶接到私塾来而暂时离开，私塾里最终只剩下了牧唯、吉田松阳和坂田银时这两大一小。 　　“牧老师，您也会离开吗？”坂田银时看着几乎可以用空旷来形容的教室，突然觉得之前那样快乐的私塾生活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梦而已。 　　也许最终有一天，就连松阳老师也会和他的父母一样就这么离开，然后只留下他一个人，和从前一样成为依靠死人的遗物活着的“食尸鬼”。 　　一切，都是因为那些天人！ 　　如果不是这些天人的话，一切都还会跟以前一样，跟着牧老师和松阳老师学习，练习剑道，听那些前所未闻的有趣故事。 　　虽然班上的有些同学又爱哭又弱，但是当大家一起在课堂上大笑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样。 　　但是这样的生活竟然如同肥皂泡一样易碎，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在因为糖果吃不出甜味而感觉到苦恼……如今的坂田银时，却是无论吃什么都有一种苦涩的感觉。 　　“故事还没有开始，我还不会离开。”牧唯觉得天书会让他出现在这里，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他的故事连一个开头都还没有书写完成，自然要做一个有始有终的人。 　　到了傍晚的时候，桂小太郎总算说服了家里的老人住到私塾里来，毕竟整个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烟，一起聚集在私塾里更能够方便牧唯和吉田松阳保护大家。 　　也就是在这个夜晚，在战斗中耗用了力量的牧唯在守夜轮班结束之后，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我又来到这里了。”牧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麻叶童子，他并没有和往日一样与对方客套，也没有好奇自己这一次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而是有些疲累地就这么在原地躺下，开始闭目养神。 　　“很累吗？”麻叶童子的声音传入到了牧唯的耳中。 　　“很累。”牧唯疲倦地点了点头，“已经不想再继续了，总觉得我去过的每一个世界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一直以来，牧唯都是以云淡风轻的状态在经历着这一切，似乎总是安慰着身边的所有人，自己却从来没有抱怨没有疯狂，只是告诉自己要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 　　但是，在尸魂界的时候，牧唯经历了那么多年独自一个人被困锁在屋子里的岁月，然后又是如同半身分离一般的痛苦。当牧唯自己的痛苦结束，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流魂街的无辜魂魄成为实验的牺牲品，最终只能亲手杀死。 　　在见到夏目贵志之后，牧唯因为他脸上的笑容而为这个好朋友开心。但是没过多久，三隅山在大雨中发生了杀戮，就算将那三个妖怪千刀万剐，也不可能让那些善良的中级妖怪们回来。 　　然后就是这一次，来到一个平静的村子，成为一个普通的私塾老师，这次是牧唯一直以来的生活目标，平淡却快乐。 　　但是这个世界却存在着天人，将地球人当作是动物是奴隶，不想被打败就只能奋起抵抗。 　　在拥有着书翁力量的情况下，胜利对于牧唯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胜利之后随之远去的却是牧唯最喜爱的平静。 　　当原本教书育人的私塾，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避难所，牧唯觉得这种生活真的好累。 　　所以，就算在回到梦境世界之后，牧唯体内的力量已经回到了最充盈的时刻，但他还是闭着眼睛睡了过去，希望在这一刻能够抛去一切好好休息。 　　无论自己在这个世界经历了多少事情，这个梦境世界似乎依旧如此平静，风声和鸟叫蝉鸣之声都没有任何变化，真正地让牧唯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可能是麻仓叶王第一次见到牧唯露出这样脆弱的感觉，伸手抚过牧唯睡颜的同时，他变回了麻仓叶王的样子。 　　因为只有这样，将牧唯抱在怀里，然后将他带到那间属于他的房间里。 　　和牧唯上一次离开的时候相比，房间里又发生了一些的变化，除了花架、植物和木柜之外，麻仓叶王又为牧唯准备了一张木榻。 　　听朱雀和六合他们说，未来时代的人很多都已经不再习惯睡在地上，柔软的床铺更加适合他们的生活习惯。 　　一时之间麻仓叶王也琢磨不出来未来的床铺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只能准备了一张宽大的木榻，然后铺上一层又一层的被褥，希望牧唯在这个世界短暂的休息时间当中，能够过得更加舒适一些。 　　小心翼翼地将牧唯放在床榻上，在确定他还沉沉睡着之后，麻仓叶王才松了一口气。 　　等麻仓叶王准备转身离开牧唯房间的时候，一个纸人变成的侍女拿着一把木琴和琉璃珠出现在房间的门口，这是随着牧唯的变身而出现在他身边的东西，险些被麻仓叶王遗忘在了召唤的房间里。 　　“怎么样？有线索了吗？”等麻仓叶王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就看到六合还在忙碌地摆弄着阵法。 　　“其实并不困难。”六合的六只眼镜都紧紧闭着，却对周围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已经锁定了那个小式神所在的方位，但是如果想要强行穿越的话还是有些困难。我必须回到幻想界继续进行研究，也许您的婚约者能够通过幻想界的通道，回去过去经历过的世界。” 　　等到麻仓叶王回去想要再看看牧唯的时候，却发现床榻上已经没有了人影，那枚琉璃珠和木琴也已经消失不见。 　　牧唯又一次离开了。 　　从梦境世界离开，就意味着在另一个世界醒来。当看到私塾熟悉的天花板之后，牧唯就知道自己还是身处于这个世界，而且窗户外面还是黑夜，他睡着的时间似乎极为短暂。 　　看着周围还在熟睡着的孩子，牧唯轻轻起身，抱着手中多出来的木琴私塾的门外走去。 　　“你想要去哪里？” 　　等牧唯走了一段路之后，吉田松阳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我还是离开比较适合，继续留下的话可能会引起一些并不必要的麻烦。”牧唯说着转过身来，虽然穿着和发色都与书翁的姿态差不多，但是他的额间却多了一枚独角。 　　无论牧唯怎么收束力量，这枚独角都无法消失。而这一异于普通人的特征，在这个星球的人类看来就代表着天人！ 　　“无论如何你都可以留下来。”吉田松阳就好像没有看见牧唯额间的独角一样，“你的离开反而会让那些孩子感到更加不安。” 　　“难道你就不害怕我是天人吗？”牧唯想起来那块对于吉田松阳来说非常重要的石头还在他的身边，于是就从袖子里取出了那块石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就算他变换了姿态也不会丢失。 　　“相信我，天人绝对不会是这个星球上最可怕的存在。”吉田松阳似乎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一声说，“那些孩子终究有一天也会懂，通过外表所看见的并不一定是真相。” 　　“至少不是现在。”对于吉田松阳的挽留，牧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不会离这里很远，等过一段时间也许我就会回来。就麻烦松阳你告诉他们，等我回来的时候也许村子会恢复到平静的模样。” 　　感觉到牧唯语气中的坚决，吉田松阳也没有再挽留，只是笑着点点头说：“我们会在私塾里等你回来。” 　　就如同牧唯所说的，他一开始的计划就是独自去寻找那个想要将村子变成指挥部的什么哈哈哈将军。如果能把这件事情解决掉的话，那么无论是私塾还是村子都不会再遇到危险。 　　可是让牧唯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当他在远离村子十几公里的地方发现天人的踪迹，并且潜入到那个明显最大的临时帐篷中后，就看到了那位“哈哈哈”将军。 　　银色的长发，银色的独角，两点红色的殿上眉，还有熟悉的容貌…… 　　这个天人的将军哈哈茶，竟然与牧唯此刻的姿态极为相似！ 　　“你……”哈哈茶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在震惊的同时就准备呼叫帐篷外面的手下。 　　可是，只见牧唯的手指在木琴上轻轻拂过，眼前的天人将军就如同被定身了一样不再动弹。 　　“哈哈茶大人，我听到……” 　　因为帐篷外面突然传来动静，牧唯下意识的就对着那个天人将军踹了一脚，直接将他踹到了帘子的后面藏起来。 　　下一秒帐篷就被人打开，几个头上同样顶着独角的天人走了进来，在看到牧唯的时候都有些愣住了。 　　“哈哈茶大人，这……这不是地球人的穿着吗？” 第42章 哈哈茶 　　将军哈哈茶所在的星球有一个特殊之处，那就是所有人都有彻彻底底的脸盲症, 虽然说牧唯和哈哈茶的容貌本身就极为相似, 但是他们辨认自家将军的方法却只能依靠额间的独角而已！ 　　也就是说, 如果牧唯将自己额间的独角遮起来的话，哈哈茶的属下们可能就要将他当作是闯入将军帐篷的侵入者了。 　　“哈哈茶大人的角还是这样的完美，这种如同美玉一般的色泽, 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心旷神怡。”在看到牧唯的第一眼, 那两个手下竟然并没有着急说出想要传达的消息, 而是对着他额间的独角赞叹了起来。 　　站在旁边的另一个手下, 有些鄙视地看了看刚才说话的那个家伙, 以后说：“我总觉得心旷神怡这个词用得有些怪怪的, 心向往之也许更为合适一些。不过, 哈哈茶大人的角，怎么能用人类的粗浅词语来形容呢？这简直就是造物主的奇迹！” 　　牧唯看着那两个一直在说着恭维话的手下, 突然有一种想要暴露自己的身份，然后直接和他们痛痛快快打一场的冲动。 　　然而就在下一秒, 帐篷的帘子被再次打开，一个身高不高，但气势惊人的长发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手中撑着一把雨伞，一直到整个人进入到帐篷里面之后才将雨伞收了起来。 　　在看到那个男子的第一眼，牧唯就感觉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那是一种不知道要杀死多少生命，才会残留在身上挥之不去的臭味。 　　而牧唯能够感觉到的另一件事情就是对方真的很强, 非常强，甚至有可能比如今这个姿态的他更加强大！ 　　“听说在哈哈茶王子的眼中，所谓的地球人和臭虫没有什么两样，没有想到竟然会喜欢地球人的穿着和乐器。”那个男人挑了挑眉，似乎对于牧唯的穿着以及手中的那把木琴有些诧异。 　　哈哈茶将军，哈哈茶大人，哈哈茶王子……在听到那个哈哈茶的第三个头衔之后，牧唯都已经不知道被自己塞在帘子后面的那家伙究竟是谁了。 　　不过在那个男人可怕的眼神之下，牧唯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然后说：“地球上有一句话叫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有趣的，也不枉费你老子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和春雨合作。”那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算不上是笑容的表情，“天色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继续商议合作的事宜。” 　　那个男人说着就转身离开了帐篷，但是如今牧唯对周围的感应能力要远远强于之前，所以他能够感觉到那个男人的精神笼罩在这附近，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攻击。 　　“那个人是谁？”牧唯从之前那个男人所说的话中推测，他之前应该并没有见过哈哈茶，所以他才会直接这样向身边站着的那两个家伙提问。 　　“那位是春雨的超级大人物！”说话的自然还是哈哈茶的那两个手下，他们和哈哈茶是同族人，额头上也长着属于自己的角，只不过与牧唯和哈哈茶的独角相比，他们所拥有的独角长短不一，颜色浑浊，而且形状怪异。 　　因为哈哈茶所在的星球对独角有着畸形的崇拜，所以那些独角长得难看的家伙，终其一生也只能成为下等人。 　　不过这两个家伙“有幸”跟在哈哈茶的身边，所以对于刚才那个男人的事情也有所了解。在经过牧唯拐弯抹角地一番询问之后，总算是让他对哈哈茶这个角色有了一定的认识。 　　哈哈查他们来自宇宙中的一个富饶的星球，是星球上最大的种族之一，撇开对独角的畸形执念，每个拥有普通独角的族人就算从出生到老一直都不去工作，也能够享受富贵荣华的一生。 　　但偏偏这个种族的王子哈哈茶是个想法跳脱，而且一打定主意就拉不回来的人。就好像这一次，哈哈茶听说自己的某个“仇人”正在地球发展，而且在地球上占领了好大一块领地，所以他就决定跟在来地球，而且一定要成为比那个家伙更厉害的大将军！ 　　称霸地球，统治弱小的地球人！ 　　因为有钱，所以哈哈茶在离开自己的星球之前就已经拥有了最先进的飞船，以及最先进的武器，不过因为手下的人都出生于和平的生活环境，所以几乎没有人拥有战斗因子。 　　为了让哈哈茶在地球的生活更加顺利，为了让宝贝儿子在地球不遭到别人的欺负，所以哈哈茶的父亲与正在地球发展的宇宙海盗春雨达成协议，希望庞大的资金投入能够让春雨委派强大的战斗力保护哈哈茶。 　　于是，看在能够买下一个星球的钱的份上，刚好准备来地球度假的春雨第七师团接下了这个任务。 　　而春雨第七师团的战斗力，几乎由宇宙最强种族夜兔组成，其师团长更是曾拥有最强夜兔之称的——夜王凤仙！ 　　也就是刚才给予牧唯强大压迫感的男人。 　　因为哈哈茶对于这一次的出行无比激动，所以提前了两天从自己的星球出发到达了地球，并且在江户附近没有什么人烟的地方进行了驻扎，还准备找一个更加顺眼的指挥部。 　　也正是因为哈哈茶的提前离开，使得他比应该保护自己的春雨第七师团提前到达地球，而夜王凤仙更不会因为自己瞧不上的人而将自己的行程提前。 　　于是，牧唯正好在夜王凤仙他们到达之前闯入了哈哈茶的帐篷，几乎和闯空门没有什么两样。如果再晚几分钟的话，也许牧唯就必须要和春雨第七师团的这几个夜兔好好打一架了。 　　“哈哈茶大人，既然咱们的打手都已经到了，是不是可以出发去教训昨天杀了咱们一百多个人的那个村子？” 　　就在牧唯消化着背景情况的时候，旁边有着灰色独角的手下就询问了一句。 　　虽然说那些人大部分是他们一路上雇用的佣兵，但因为被地球人打脸的关系，昨天哈哈茶可以说是怒火冲天，差一点就自己拿着最强大的武器冲过去了。 　　“不，不用了。”牧唯脱口而出了一句，然后又补充说，“春雨的几位先生刚刚到达，旅途劳顿，正是应该好好休息的时候，怎么能因为这么些小事而劳烦人家呢？” 　　听到牧唯这么说，另一个额头上只有很短一截黑色小角的手下竟然热泪盈眶地说：“族长大人一定会非常欣慰，拥有完美独角的哈哈茶大人，竟然已经成为了如此成熟懂理的孩子！” 　　让灰和黑两个手下离开以后，牧唯感觉到夜王凤仙对帐篷的监视也减弱了很多，这才走到帘子后面看下那个被他定在那里的哈哈茶。 　　牧唯先是找了一个什么东西塞住他的嘴巴，又将他绑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才解除了他身上的术法。 　　“不许说话，也不许动，不然的话我就让你这辈子都无法开口说话。”牧唯非常认真地威胁了一遍，然后就看到那个哈哈茶快速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牧唯还真觉得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体验。 　　“唔唔唔！”然后，哈哈茶突然轻轻出了点声音，不吵不闹，就好像是想要和牧唯交流一样。 　　“你有话想要说？”牧唯试探着问了一句，然后就看见哈哈茶再次点了点头。 　　将木琴横在手边，确保能够在第一时间定住哈哈茶之后，牧唯才伸手拿掉了塞在哈哈茶嘴巴里的东西。 　　本来已经做好了对方第一句话会把自己诅咒谩骂一顿的准备，但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哈哈茶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真是美丽的独角啊！没有想到能够以这样最完美的角度来看到我完美的独角，我简直是整个星球最幸福的人！”这位被称之为王子的家伙，一脸陶醉地看着牧唯额头上的独角，“我就知道，无论是镜子还是照片，都无法形容我独角之美的百分之一！” 　　“为什么这里出现与我如此相似的存在，难道说是我老爹他……” 　　“……”牧唯看着眼前这家伙沉默了一会，然后试探性地问道，“如果你不再骚扰那个村子的话，我就放了你，当然你也要当做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不然的话你将你定住之后，再找个地方活埋起来！” 　　“不要啊！”哈哈茶突然一脸哀求地看着牧唯说，“你先不要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我长着一模一样独角的人，你只要帮我一个忙，我发誓这个营地里所有的人这一辈子都不会伤害地球人！” 　　其实哈哈茶没有说的是，他之前虽然因为一百多个佣兵全军覆没的关系暴躁如雷，但是当他事后看到将当时的战斗记录下来的影像之后，整个人都石化了！ 　　难道所有的地球人都拥有那样可怕的战斗力吗？那把能够劈断炮口的木刀所使用的究竟是怎么材质？还有那个使用神奇法术的家伙，简直就跟他们星球传说中的神灵一样！ 　　看到那样的画面，哈哈茶早就已经不敢再进攻那个村子了，甚至想要在下一秒就离开地球这个可怕的地方！ 　　但是一想到自己在族人和父亲面前夸下的海口，还有父亲送给春雨的那一大笔财富，还有可能会讥笑自己的“仇人”，哈哈茶就已经陷入了某种进退两难的情况。 　　这个时候，拥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独角，甚至拥有可以让人无法动弹的神奇力量，在传说中那位夜王凤仙的视线和气势下 还能够笑着与对方谈话的神秘人出现在了哈哈茶的面前，简直就是他们族中神灵的庇佑！ 　　“请和我一起让哈哈茶之名照耀整个蓝色星球吧！” 　　牧唯：“不要！” 　　“请一定要帮帮我！”哈哈茶瞬间哭丧了脸，“我们这一次带来了很多武器，如果不帮我的话这些武器会给地球人带来很可怕的事情！我是无所谓，但是你……” 　 第43章 称霸之路 　　“这算是威胁？”牧唯皱了皱眉看向眼前的哈哈茶。 　　“啊？”对于牧唯提出的指控，哈哈茶却只是一脸茫然地样子, 花了几秒钟时间消化牧唯的想法之后, 才有些慌乱地摆了摆手说, “不是，不是，我这么说只是因为我身边就只有这些东西而已,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所有的武器都送给你！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不值几个钱……牧唯隐约记得刚才在从那几个手下嘴巴里套话的时候, 他们曾经说过这些最先进的武器有一些连宇宙第一海贼团春雨都舍不得购买。不过看着眼前的哈哈茶, 再想到他所拥有的那些武器, 牧唯觉得绝对不能放任眼前这个名字挺搞笑的家伙就这么进入天人的队列, 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暂时帮助你, 但是关于具体的计划还需要详细探讨, 毕竟就算我们的身份可以彼此交换，有一些重要的问题还是无法避免。” 　　“还有什么问题？”哈哈茶茫然地看着牧唯, “拥有如此完美的独角，在我们星球就是畅通无阻的标注。” 　　“第一, 这里已经不再是你所在的星球。”牧唯对着哈哈茶竖起手指，“第二，如果我代替你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么你要去哪里呢？继续像刚才那样被我塞在帘子后面吗？” 　　“我……我……”哈哈茶支吾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地跑到旁边堆满了半个帐篷的箱子堆里，然后开始艰难地寻找起来，“我记得我母亲在出发前给了我一件东西，说是能够对人的长相进行完美的伪装, 带上之后就绝对不会被别人发现身份！” 　　难道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这样的想法在牧唯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看着哈哈茶艰难寻找的模样，牧唯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那堆箱子是什么？” 　　大概有差不多两百平米大的帐篷，其中一半被装饰得极为豪华，让人难以相信是他们花了一个夜晚就布置完毕的。但是帐篷的另一半却全部都是看起来非常华丽的箱子，难道说这里就是哈哈茶的武器库吗？ 　　“这些？”哈哈茶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灰头土面地从箱子堆里爬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木料非常珍贵的小盒子，然后才解释说，“这些是我母亲出发前给我准备的换洗衣服……” 　　牧唯：“……” 　　“哈哈哈哈！”哈哈茶看着眼前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而且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秀色可餐的“高高手”，就好像难得在牧唯面前占了上风一样，说，“高手你该不会觉得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钱吧？我老爹在出发前确实给我塞了一大笔钱，不过这些只能通过天人在江户建立的天人银行支取，而且支取的验证方法只有扫描我这完美无瑕的独角。” 　　“啊……高手你的角好像和我一样……”哈哈茶再次露出一种被点心噎住的表情。 　　牧唯看着哈哈茶，一时间有些矛盾。从哈哈茶想要消灭人类村子的行为来看，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天人，将人类当做是蝼蚁一样看待。如果说当时不是牧唯和吉田松阳在现场的话，也许整个村子真的会被那一百多个佣兵毁灭。 　　但是，眼前的哈哈茶看起来实在让人没有折腾他的欲望。 　　“放心吧，我对你的钱并不感兴趣，还是看看你口中能够将人完美伪装的道具吧。”牧唯叹了口气，然后将视线转移到哈哈茶手中的盒子上去。 　　当哈哈茶将盒子打开之后，出现在牧唯视野中的是一个……白色的，看起来材料很贵的硬质面具。特别是在面具额间的位置，还为哈哈茶的独角留了一个洞。 　　说好的人皮面具呢？！而且对于只看角不看脸的哈哈茶手下而言，这个面具到底能遮住什么！牧唯觉得这个世界有毒，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似乎有些忍不住想要吐槽的欲望。要知道在穿越之前，牧唯是那种打开弹幕网站也会将弹幕关闭的人。 　　而哈哈茶对于牧唯内心的想法显然一无所知，只是有些开心地将母亲送给他的临行礼物带在了脸上，并且小心翼翼地将宝贝独角穿过那个大小正合适的小洞。于是，乍一眼看去哈哈茶的形象就好像是一个白头发、白色独角、惨白的脸上还没有任何五官的存在……嗯，感觉有些惊悚。 　　在戴好面具之后，哈哈茶还一蹦一跳地走到了旁边的镜子前面，仔细打量了几秒钟之后，就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哎，即使是母亲的馈赠也遮掩不了本王子的美貌，还是一眼就能够认出我完美的容貌和尊贵的气质。” 　　牧唯默默地走了过去，然后从旁边的帘子上撕下一条宽宽的白纱，就这么跑过去缠绕在哈哈茶的独角上，顺便打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蝴蝶结。 　　“啊啊啊！我被毁容了！！”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哈哈茶有一种想要晕倒过去的冲动。 　　而牧唯却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这样不错，确实是完美的伪装。”在惊悚的基础上，加上了俏皮可爱的设计元素，整体造型可以得十分。 　　“发生了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陌生的询问声，从对方并没有得到牧唯的回应，就直接扯开帐篷跑进来这个举动上，牧唯觉得对方应该是春雨海盗团的人，而不是那些对于哈哈茶无底线推崇的族人和手下。等牧唯看清楚来者，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对方的穿着和春雨第七师团的那些夜兔差不多，手中更是拿着一把厚重的雨伞，看起来是一个年轻而且相貌端正的夜兔。 　　“请问你是？”看了一眼如今已经面目全非的哈哈茶，牧唯马上就放平了自己此刻的心态，将自己带入到“哈哈茶”这个身份中去，“就算是春雨的人，没有得到被保护人的允许也不应该随意进入私人空间吧？” 　　“如果不喜欢春雨的保护，那么王子你可以联系你的族长父亲取消合同，只不过支付的款项我们是不会退回的。”年轻的夜兔也同样没有把哈哈茶当回事，“在下第七师团阿伏兔，奉夜王大人的命令在一旁保护，不知道为什么王子的帐篷里会突然多出来一个古怪的人。” 　　阿伏兔不是瞎子，自然注意到了帐篷里多出来的一个怪人，而且视线无法控制地瞥向真·哈哈茶额头上的大蝴蝶结，暗自判断这么奇葩的家伙应该不是地球人。 　　“咳咳。”牧唯轻咳了几声，然后临时找了一个借口，“长夜漫漫，找点乐子而已。” 　　哈哈茶和阿伏兔：“……” 　　“王子的口味的确有些独特。”阿伏兔随意扫了一眼怪人的方向，在确定对方毫无气势，自己一个指头都能够将他碾杀之后，也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只能感慨有钱人的夜生活让人揣摩不透。 　　“夜生活还没结束，阿伏兔你先去休息好了。”牧唯虽然脸上非常镇定，但是手却早已经偷偷按在了木琴上，“或者说，阿伏兔你是想要听我来练习一下人类的乐器？” 　　“那也不错。”阿伏兔似乎准备就这么在牧唯的帐篷里住下了。 　　只不过，就在阿伏兔点头的下一秒，如同弹棉花和指甲划过钢板的声音就从牧唯的木琴上传来，牧唯还做出了以为音乐而陶醉的表情。 　　“咳咳，我还是去休息好了，不辜负王子的一番好意。”阿伏兔说着，就加快速度向着帐篷外面走，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忘记将帐篷的打门锁死，似乎希望这薄薄的帐篷可以将恐怖的声音拦截住一样。 　　只不过，阿伏兔的这种想法只能因为失败而告终，哈哈茶只看到牧唯将木琴悬浮在半空中，然后那把腾空而起的木琴竟然开始自己弹奏起，嗯，不那么悦耳的音乐。虽然牧唯可以感觉到木琴对这种声音的抗拒，但是为了和哈哈茶更隐秘的交谈，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 　　事实证明，就在琴声响起的十分钟后，春雨第七师团的所有人都将帐篷向外挪移了一百米…… 　　而牧唯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拷问”了一下哈哈茶，一直到哈哈茶将自己十岁还尿过床的事情都说出来之后，牧唯才允许哈哈茶可以上床睡觉。在吸收哈哈茶所说的这些事情的同时，牧唯的大脑也难得地极速运转，想要在天亮之前想到哈哈茶和族人在地球上中立的最佳方式。 　　在利用哈哈茶的案几书写了一晚上计划之后，牧唯刚刚有了一些睡意，外面的太阳却已经高高挂起，然后帐篷外面就传来了那两个手下的声音。 　　“哈哈茶大人，是否需要洗漱？” 　　“进来吧。”听到门外的声音，牧唯打了一个呵欠，放弃了现在开始补觉的计划，准备将睡觉的时间放在中午的时候。 　　而那几个手下进入帐篷的一瞬间，就看到似乎疲累了一晚上的“哈哈茶大人”，以及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某个怪人，然后他们捧着脸盆和毛巾的双手就开始颤抖了起来！拥有着完美独角的哈哈茶大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所有族人钦慕的对象，甚至有人预言哈哈茶大人成婚的那一天，可能就是所有角族人对爱情绝望的那一天。 　　可是……这样的哈哈茶大人竟然在来到地球的第二个晚上就宠信了一个……一个额头上只有可笑蝴蝶结的丑八怪！ 　　两名属下突然之间欲哭无泪，不知道如何向族长和族长夫人，以及数百万已婚未婚角族人交代！他们简直就是历史的罪人！是爱情的终结者！ 　　“哈哈茶大人……”灰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位是未来的王子妃吗？” 　　“呃……”牧唯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悠悠醒来的哈哈茶有些伤心地看着陪伴自己一起长大的两个属下，然后幽幽地问道：“难道说你们不认识我了吗？” 　　哈哈茶从床上起身，然后一步步偷偷挪到镜子前面，打量着如今“面目全非”的自己。不过即使如此，哈哈茶还是觉得自己的深刻在骨子里的气质和华丽是如此自我摧残的打扮也无法掩饰的，特别是从小照顾他的灰和黑，一定能够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感觉到他尚存的优雅。 　　而灰和黑对视了一眼，然后在天生脸盲症的情况下努力打量着眼前的哈哈茶，过了好一会儿黑才不怎么确定地说：“这发色和发型，还有这个身材，难道说您就是……” 　　“嗯嗯，我就是！”哈哈茶激动地点了点头。 　　“难道您就是咕咕噜管家！您怎么会在这里，是昨天晚上坐飞船赶过来的吗？”灰有些激动地接着说。 　　哈哈茶：“……”咕咕噜老头都两百多岁了，放过他吧，好无力，好想自暴自弃。 　　“这是我私人聘请的佣兵。”最终还是牧唯开口为哈哈茶解围，“在出发前我就已经下了订单，但是他比春雨还要晚一些到达这里，所以你们都没有见过他。刚才他所说的这些话只是天生自来熟而已，不用在意。” 　　“原来如此，那么这位大人怎么称呼？”灰和黑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种设定，完全都没有怀疑。 　　“叫他牧唯就可以了。”牧唯还是使用了自己名字，毕竟在某些情况之下还是必须要请哈哈茶自己出面，到了那个时候也许自己就可以借用面具男的身份同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别看他的样子有些可疑，但确实是非常厉害的高手。” 　　牧唯看了看自己在哈哈茶独角上绑着的蝴蝶结，突然开始思考当自己伪装成面具男的时候应该如何避免这种特别的装束。 　　在黑和灰照顾牧唯他们用完丰盛的早餐之后，牧唯和哈哈茶又迎来了第二批来访者，也就是凤仙和阿伏兔这两个代表春雨第七师团的夜兔。在看到打扮古怪的真哈哈茶的时候，夜王凤仙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的变化，很可能已经从阿伏兔那里知道了哈哈茶王子特殊的喜好和品味，所以一进入帐篷，这位以战斗力闻名于宇宙的夜王凤仙就立刻切入正题。 　　“哈哈茶王子，根据我们从你父亲那里得到的消息，你这一次来到地球是希望能够称霸一方吧？”凤仙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牧唯的表情，却发现这位“王子”的脸上竟然平静无波，“听说你有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来到地球之后，很快就活跃于京都，所以你也想要在江户闯出一番成绩吧？” 　　“是又如何？”牧唯昨天已经听说了关于哈哈茶那位朋友的事情，不过因为事不关己，所以他自然体会不到那种想要超越“别人家”孩子的心情。 　　“而且，如果王子你能够在江户占领更大的一块地盘的话，你的父亲也能够在下一任国首选举中获得更多的优势。”凤仙进行了一连串的铺垫之后，才自信地笑了笑说，“其实这样的目标很容易完成，只要你们提供财力和武器，我们第七师团提供战斗力，就算王子你天天坐在这里与……咳，美人为伴，我们也能够很快打下整个江户，不知道王子你意下如何？” 　　“打下整个江户？”牧唯挑了挑眉，“夜王大人的意思是，想要闯出一番业绩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我们的武器以及各位夜兔的战斗力，将整个江户碾平？将江户城的地球人全部都打到诚服为止？” 　　“差不多。”在凤仙所获得的消息中，这位王子似乎并不喜欢人类，“如果王子能够在合作中付出更多的话，我们也可以为王子建立一个没有人类的江户城。” 　　“那可不行。”牧唯在下一秒就出声拒绝，然后故意装出一副不屑一顾地样子说，“我来地球不是为了和地球人打架的！” 　　“……”凤仙显然没有想到牧唯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家伙不来和地球人打仗，难道还准备与地球人交朋友不成？ 　　“事实上，我是来地球赚钱的，然后用赚来的钱买下江户城的街道！这样的称霸方式比较符合我们角族人的喜好。”牧唯继续按照昨天晚上就完成的计划说道，“如果地球人都没了，我该怎么做生意？怎么闯出一番业绩？难道说就靠和同被称为天人的各位做交易吗？” 　　还没等凤仙反应过来，牧唯就继续说：“当然，与各位做交易也不是不可以，各位想要与地球人开战我也不会反对。既然夜王大人大人很喜欢我们的武器，我可以做主将武器卖给凤仙大人，就按照市场价加两成的价格卖给凤仙大人好了，我们辛辛苦苦从自己的星球将武器运过来也不容易，加上飞船能源费、日常维护费以及将来的一年包修费，市场价加两成已经算是我为各位打折之后的价格了。”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凤仙深深地看了一眼牧唯，然后就率先从牧唯的帐篷里离开，一直到他和阿伏兔离开牧唯的事业，这位感觉自己被耍了的夜王大人都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正在思忖些什么。 　　而牧唯也感觉到自己背在身后的双手有些出汗，深怕这位强大的夜兔因为突然被惹怒而出手。不过在这个帐篷里最害怕的应该还是哈哈茶，如果不是脸上面具的话估计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他脸上吃惊到可以吞下一枚鸵鸟蛋的表情，毕竟牧唯所说的这种“称霸”方式，是他一直以来完全没有想过的。 　　特别是在牧唯说出明显会惹夜王生气的话的时候，哈哈茶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甚至还看到旁边的阿伏兔用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 　　“高……高手，其实我觉得夜王的主意也挺好的。”因为听说从小攀比的仇人用钱和武器砸下了京都的半边天，所以哈哈茶才想要仿照那家伙的方法在江户闯出成绩，比起从小一窍不通的做生意，哈哈茶其实还是更喜欢夜王提出的这种征服方法。 　　“然后一辈子在江户等死吗？”牧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哈哈茶，“春雨拿着你的武器和你的钱去征服江户，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确定等他们打下江户之后，真的会将江户城送给你？你也说过春雨本来就是为了在地球上建立势力而来，如果他们真的拿下了江户，就算不杀了你，最多也只是把你继续当做一个提款机傀儡而已。” 　　哈哈茶虽然迟钝了一些，但是想了一会儿还是想明白了牧唯所说的话，顿时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也许在凤仙他们的眼中，自己和老爹只不过是提供钱和武器的冤大头而已。 　　而在离开帐篷一段路程之后，阿伏兔才有些疑惑地对自家团长问道：“大人，角族人除了有钱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我们何必和他们多说，直接找到藏武器的地方然后把武器拿走就行了，我保证他们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正是因为他们有钱。”凤仙也是皱了皱眉，“哈哈茶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角族人马上就能够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虽然暂时得到了足够的武器，但是以后想要从角族继续赚钱，或者拥有更多更先进的武器就会变得完全不可能了。要知道，角族人之所以会这么富裕，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发达的科技手段，那些迟钝的大脑却掌握着宇宙前沿的武器开发技术，即使是我们也必须要思前想后一番。而且就算我们得到了武器，没有哈哈茶在可能也打不开武器锁。” 　　这一次哈哈茶的表现确实让凤仙有些头疼，他原本的打算是利用哈哈茶的财力和武器与江户那些讨厌的武士们开战，等到哈哈茶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就找个机会将哈哈茶伪装成被地球人杀死的样子，从他父亲手中得到更多的钱财和武器，却没有想到这个王子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在得到那批武器之前，哈哈茶还不能死。 　　“阿伏兔，今天就带第七师团前往江户，哈哈茶这里就随便安排几个夜兔保护就可以了。”凤仙当即就下达了新的命令。 　　“这会不会太过敷衍了？”想到那家伙的老爹为了向春雨下达保护任务而付出的代价，连阿伏兔都觉得他们这么算计人家实在是太坑了。 　　而凤仙却只是不屑一顾地笑了笑，然后说：“虽然有些不安常理出牌，但是全宇宙都知道除了钱和武器之外，无论是胆子还是脑子，这个种族都缺的很，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只不过刚才那个王子说的话，听起来完全不像是智商不够的样子……看着一直往前走的自家团长，阿伏兔最终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哈哈茶大人，哈哈茶大人！春雨的人走了一大半！” 　　牧唯和哈哈茶刚刚休息了一会儿，就听到灰和黑在帐篷外面喊了起来，于是只能重新起身让灰和黑进到帐篷里面来。原本以为负责保护整个队伍的春雨海贼突然撤离，会让灰黑这些族人们感觉到手足无措或者是失去安全感。 　　但是当灰和黑再次出现在牧唯面前的时候，他们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春雨的人走了，你们很高兴？”牧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当然啦！”灰有些热泪盈眶地说，“我们带的食物补给不是很多，光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那些夜兔就把我们的大米吃了一大半，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没到江户就得挨饿了！” 　　“……”站在一旁处于伪装姿态的哈哈茶一听，也有些紧张地说，“这大米都吃了一大半了，接下去几天我们会不会不够吃。” 　　“应该不会。”黑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不吃米的话，靠剩下的至尊皇家兽肉以及仙湖出产的仙人鱼肉，我们应该还能撑上一个月，就是每天大鱼大肉的可能会吃得有点腻。” 　　牧唯：“……”这就是有钱人的嘴脸。 　　因为凤仙和阿伏兔他们的离开，牧唯能够感觉到的压力瞬间少了许多，不过等到中午准备补觉的时候，就算哈哈茶早就已经呼呼睡过去，牧唯却还是有一些失眠的迹象。于是在让灰和黑重新准备了一套床铺之后，牧唯就躺在那里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串珠链发呆。 　　从帚神到三尾狐到座敷童子再到彼岸花，从雨女到雪女再到昙花一现的风神一目连和火属性式神，以及这个世界的书翁和如今这个姿态，牧唯手中的珠链一共由十枚珠子组成，虽然珠子比牧唯一开始见到的拳头大小要缩小了许多，但是当做手链还是有些太大，而且也显得太短了一些。 　　在把玩着珠子的时候，牧唯突然想起了在奴良组的时候自己将所有式神召唤出来的场景，回忆着那种感觉，牧唯随意抓住其中一枚珠子，然后开始向其中输入自己体内的力量。 　　原本准备期待奇迹发生的牧唯，却在输入力量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手中的珠子如同无底洞一样吸收着自己的力量，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牧唯很怀疑这枚珠子在将自己体内力量全部吸干之后，恐怕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完全不知道自己当初能够唤醒珠子中的式神，是借助了另一个世界麻仓叶王力量的牧唯，只能快速将珠子松开，这才感觉到力量的流逝开始停止，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再又观察了一段时间珠子之后，牧唯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什么步骤出了错，于是又选择了一枚珠子，开始更加小心翼翼地输入力量。 　　这一次却出现了牧唯意想不到的状况……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曾经见过的那片星空，而是出现了如同老旧胶卷拍摄出来的画面，就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曾经经历过的回忆一样。 　　在突然出现的画面中，牧唯看到一个打扮和自己书翁姿态非常相似的男子盘腿坐在树上，双膝上正放着那本熟悉的诅咒天书，而那个男子则有些诧异地看向自己的方向。 　　“真的想要我的力量吗？”那个疑似书翁的男子先是吃惊地说了一句，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开口说，“如果把我的力量借给你，你能帮助我寻找到更多有趣的故事吗？” 　　回忆到这里就戈然而止，牧唯眼前还是属于哈哈茶的帐篷，但是自己手边的木琴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诅咒天书和毛笔。 　　自己竟然就这么变回书翁了？ 　　牧唯诧异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最后终于确定自己真的变回了书翁。可是当牧唯又尝试着向其它珠子里输入力量之后，那种力量被吸走的感觉却再次传来。为什么只有变身书翁这么顺利？难道说只因为书翁是自己上一个变身的姿态吗？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牧唯又开始不断地在珠子里输入力量，在差不多感觉到疲倦的时候，又一颗珠子让牧唯的眼前出现了新的画面。 　　“很久没有能够静静听完我这支曲子的人了，如果你想要这份力量，就稍微借你一些好了，就当做是妖琴师一族对知音的馈赠。”画面中，有着独角而且手持木琴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番话，也第一次让牧唯知道了“妖琴师”这个称呼。 　　画面转瞬而至，当牧唯再次回神的时候，那把木琴也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再一次变回了妖琴师的姿态。如此一来，牧唯也确信自己发现了一项新的能力，也就是他可以在最后变身的两个姿态间自由的切换这件事情。 　　在看了一眼熟睡中把面具蹭落了的哈哈茶之后，牧唯将自己变回了书翁的姿态，然后走到窗边将哈哈茶直接摇醒。 　　“你是谁！”在睁开眼睛看到牧唯的那一瞬间，哈哈茶立刻露出了戒备的神态，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裹住，然后向后退到帐篷的角落里，“高手先生呢！高手先生呢！” 　　“……”完全忘记了这家伙是脸盲症的牧唯只能无奈在哈哈茶面前玩了一回变身，反复几次之后才让哈哈茶确定自己就是那个和他保持合作关系的“高手。” 　　“实在太不方便了。”哈哈茶有些苦恼地看着牧唯，“没有角的话，完全认不出来。” 　　“但是我记得你能认出夜王凤仙，不是吗？”牧唯可不会忘记哈哈茶一看到凤仙就开始发抖的模样。 　　“那是因为气势，气势！”哈哈茶义正言辞地说，“整个驻扎地会有那么可怕气势的人，除了夜王凤仙之外，还能有谁？” 　　牧唯懒得改善哈哈茶的脸盲症症状，于是干脆从哈哈茶的床边将那个面具拿起来，戴在自己的脸上之后，才说：“当我没有角的时候，我就会戴上这张面具，这样子你能认出来吗？” 　　看到牧唯的新形象，哈哈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面具怎么说也是他母亲赠送的礼物，他勉强还能够认得出来。 　　而带着面具的牧唯也能够感觉到这张面具确实算得上是宝物，虽然不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却同样薄如蝉翼，完全感觉不到重量，而且非常透气不会让人产生被闷着的感觉。 　　“高手，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什么时候开始进入江户呢？”因为害怕自己家的大米真的被夜兔们吃光了，所以哈哈茶真的有些担心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只能吃大鱼大肉，哎，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灰暗了。 　　“既然想要靠赚钱之道在江户创下成绩，首先我们就要决定用怎样的货物作为我们进入江户的敲门砖。”牧唯在村子里的时候，曾经通过高杉他们知道一些关于江户城的现状，“最先到达江户的那一批天人已经开始建造空间站与电力中枢相结合的高塔，相信等高塔完成之后第一批科技产品就会出现在江户！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最先进入江户的那一批商人。” 　　牧唯说着，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另外，听说那个空间站建造的速度很慢，也许我们可以先对空间站进行投资，加快他们对电力的开发。如果他们接受我们的投资，我们的第一步就能走得很稳。” 　　钱是个好东西，很多人都缺。 　　在仔细询问了角族人现在的科技水平之后，牧唯还是将哈哈茶提议的仿真机器人和能够抵抗黑洞的最高级飞船否决掉，希望他能够制造出一批低水平的影像呈现显示器以及温度调控设备，也就是电视机和空调…… 　　在听到牧唯提议的那两个低等级技术之后，哈哈茶愣了很久，然后就利用通讯设备和远在老家的父亲通了一次电话。 　　“对，老爹，你没听错！也没有耳背！就是一百多年前的那种款式，不用人工制作，就直接用5D打印机流水线制作几批好了，然后快速运到我这边来！”哈哈茶有些头疼地和自家不在状态的老爹通话，“不是，不是打算用那些废铁砸人，是做生意做生意！” 　　“不会亏的！不会！亏了我就回老家结婚！”哈哈茶对着电话那头吼了一句之后，就直接把电话挂上，然后向牧唯比出了ok的手势！ 　 第44章 玉角电视台 　　刚刚吃完午饭，所有跟随哈哈茶来到地球的角族人, 以及一些哈哈茶沿路雇佣的佣兵, 都被集中在了驻扎地中间的空地上, 他们不知道那位尊贵……或有钱的王子大人究竟为什么让他们在空地上排排站，所以只能互相猜测着。 　　“难道说王子现在就打算向江户城出发？” 　　“是准备和地球人打仗了吗？” 　　“一定要打仗吗？我们角族人是出了名的不会打仗，而且之前那个影像里面的地球人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我好想回家啊……” 　　“但如果是哈哈茶王子亲自开口的话, 我们怎么可能拒绝那样完美的独角！” 　　“可恶……只需要看一眼, 就根本无法拒绝啊, 可恶！”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 穿着一身黑色镶金边礼服的哈哈茶面露笑容地走到空地上, 虽然说角族人只需要看角就足够了, 但是哈哈茶对于自己的穿着还是十分上心，这也是为什么哈哈茶的母亲会为他准备那么半个帐篷的换洗衣服。 　　而跟在哈哈茶身后的牧唯此时此刻已经变回了书翁的模样, 还是那一身蓝色的外袍，只不过脸上带着哈哈茶之前所佩戴的白色面具,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其他天人可以相信他只是一个被哈哈茶雇佣的佣兵高手。 　　“各位勇敢的伙伴们！”哈哈茶的发言方式在牧唯看来就好像俗套的领导感言一样，不过却在一瞬间吸引了所有在场天人的注意力。 　　然后就在所有天人都等待着哈哈茶宣布战斗开始的时候, 却只见到哈哈茶大手一挥，然后说：“我们决定要投资江户城建设，然后在江户城建立第一个天人中立电视台！最后利用电视台的影响力垄断民用电器的零售业！” 　　天人们显然没有想到一直主张要暴力镇压江户的哈哈茶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就愣在了那里。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有一些疑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哈哈茶大人, 普及民用电器也需要电力支持，这种落后的星球真的可以吗？” 　　“是啊，我们一路来到这里，连信号塔都没有看见，怎么可能建立电视台？” 　　对于大家的疑惑，哈哈茶又是挥了挥手，然后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一次看似正式，其实就好像是玩笑一样的发言—— 　　“只要有钱，什么都会有的！电力会有的！信号也会有的！” 　　虽然说哈哈茶的立场和目标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听令于哈哈茶的角族人，所以大家的脸上虽然有些疑惑和纠结，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了哈哈茶的“争霸”计划。 　　当回到帐篷里之后，哈哈茶就开始在纸上激动地划来划去，也不知道是在折腾一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看哈哈茶画了半天，牧唯最终还是没忍住，所以开口问了一句。 　　而在听到牧唯的问题之后，哈哈茶很是得意地将自己刚刚画完的那张纸在牧唯的眼前展开，然后牧唯就看到那张纸上画着一个有些歪歪扭扭的三角形…… 　　“这是我为我们品牌设计的标志。”哈哈茶骄傲得似乎屁股后面有尾巴翘起来一样，“我也是想了很多种品牌设计的路线，但是最终还是绝对选择我们种族最最骄傲的宝物，也就是本王子完美无瑕的独角。” 　　不好意思，从这普通到极致的三角形中，实在无法感觉到骄傲和完美无瑕。牧唯看着哈哈茶自娱自乐的样子，倒是突然有些羡慕这家伙的无忧无虑。 　　“高手先生。”就在牧唯看着手中的诅咒天书有些发呆的时候，就听到坐在那里继续“美化”品牌标志的哈哈茶说道，“难道高手先生就不担心我背叛高手先生吗？毕竟除了一开始之外，高手先生从来都没有阻止过我与外面的人联系，我很容易就可以背叛高手先生啊！” 　　牧唯回头看了哈哈茶一眼，然后笑着说：“因为如果你选择背叛的话，很可能会在下一秒失去活命的机会。而如果你真的选择继续站在春雨那一边，可能也同样很难活命。” 　　在某种程度上和哈哈茶达成更加深入共识的几天后，牧唯因为自己已经恢复到了书翁姿态的关系，所以特地偷偷回了一次当私塾老师的那个村子。和牧唯刚刚离开村子的时候相比，很多村民，包括高杉家的人眼看着村子并没有厄运降临，也就慢慢回到了村子里，所以此刻偷偷站在私塾门口的牧唯可以明显感觉到周围热闹了一些。 　　原本，牧唯是想要回到私塾里去，看看那个奇怪的松阳老师，再看看那几个调皮到让他又爱又恨的学生们。但就是在牧唯靠近私塾的时候，就听到了来自几个孩子的声音。 　　“阿银，你说牧老师还会回来吗？” 　　“管那么多干什么，那种见到事情就逃跑的家伙才不是我的老师呢！”坂田银时的声音随之传来，“如果他敢回来的话！一定要惩罚他讲一百个故事给我们听才行！” 　　“还有那个神奇的本子！”牧唯紧接着就听到了桂小太郎的声音，“我们可是吃了整整两天咸味糖果，一定要让牧老师把那本本子拿给我们看才行！” 　　听着孩子们的声音，牧唯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还是没有走进去，反而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前进。在牧唯看来，他在任何一个世界所能够停留的时间都有限，既然终究有一天要离开，那么久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见面好了。 　　“我好像看到牧老师了。”正在教室里开小差的坂田银时突然看向窗户的方向，然后小声说了一句。 　　而坐在坂田银时附近的高杉晋助则不以为然，而是一边低头练字，一边说：“那种比桂还胆小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牧老师才不胆小呢！”在三个孩子当中，桂小太郎可能是最喜欢牧唯的那一个，所以即使牧唯的确在深夜的时候偷偷离开，但他还是努力为牧唯辩解着，“牧老师……牧老师一定是遇到了非常麻烦的事情，所以才会突然离开！” 　　而站在讲台附近，吉田松阳也是向着牧唯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远处已经乌云密布的天空，总觉得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在建设电视台方面，牧唯自然并没有什么经验，不过在哈哈茶的金钱攻势之下，被命名为“玉角”的电视台拥有许许多多比牧唯更有用的资深人士。牧唯要做的，则是将自己在原本的世界曾经见过而且觉得非常精彩的各类节目，如同灵感一样转达给电视台里的那些工作人员。 　　在做这一连串事情的时候，牧唯倒是有了一种自己是奇幻小说男主角的错觉，只不过自己剽窃不了诗词歌赋，也没有地方可以让他投资甚至中□□，他能做的就是希望能够加速玉角电视台发展的速度，然后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完成和哈哈茶的约定。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江户的空间站和电力中枢建立完成之后，电视台在牧唯和哈哈茶的努力下发展得很快，而且从地球人中招收了许多工作人员。就连哈哈茶也不得不承认，许多地球人的工作效率甚至是创意都要比天人厉害很多。 　　为了让电视台的发展更加稳健，牧唯和哈哈茶其实还莫名奇妙地在其它领域有了发展，比如说为了拍摄让地球人和天人都感兴趣的节目，缺少素材和作品的玉角电视台一不小心就引领了地球上小说和漫画的出现，而且很多小说和漫画不止在地球上销售火爆，在其它星球上也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玉角电视台最火爆的一部改编电视剧，竟然在宇宙中被天人用十多种方言进行翻译，然后由各个星球相续翻拍了二十多次！玉角和哈哈茶的名字在宇宙中的知名度，甚至要比在地球上还要响亮许多。 　　毕竟，除了小说、漫画和电视剧之外，就连地球人制作的游戏、马桶圈甚至某些没有营养的方便食物都在其它星球销售火爆，哈哈茶之名传播于四海！ 　　另外，在由几个地球人策划安排的娱乐节目当中，哈哈茶甚至还有幸担当了一次评委的工作，从辞职后就对于在各个节目中客串这件事情非常热衷。 　　以为地球人对于天人的抗拒，以及最近越来越庞大的攘夷运动，所以玉角电视台的行事一直都十分低调，除了一部分地球人知道玉角电视台是中立的天人创办之外，大部分的吃瓜群众都以为这个传奇一般的电视台是由地球人一手创办的。 　　除此之外，通过玉角电视台的宣传，玉角旗下的电器销售生意也完全领先于市场，在其他天人跟风模仿之前可以说是对整个市场进行了垄断。 　　但是，因为牧唯和哈哈茶一开始销售的都是老旧款式的电视机和空调，所以很快就有竞争对手带着更加想尽的电器设备进入市场！越来越多的电器销售行业为了赚钱而来到地球，而牧唯和哈哈茶为了跟上电器市场的节奏，只能和竞争对手们一起加快电器的更新速度！ 　　这种电器更新换代的频率，甚至比得上牧唯在穿越前见识过的水果手机。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连3D技术都已经进驻江户，实在不能不让人感慨。 　　不过，因为玉角电视台的关系，很多地球人已经认准了“玉角”这个品牌，所以牧唯和哈哈茶的生意只会变得越来越好，而不会因为同行的出现而出现任何衰落。 　　也就是在牧唯和哈哈茶的生意如日中天的时候，春雨突然秘密联系到了哈哈茶，希望能够与哈哈茶当面会谈一次，而且他们还声称带来了哈哈茶父亲的口讯。 　　“我父亲的口讯？”哈哈茶皱着眉头看着春雨的来信，“我老爹昨天晚上还在和我通讯来着，有必要靠春雨传口讯吗？” 　　于是哈哈茶第一时间使用通讯设备，试图联系到远在其它星球的老爹。但是在尝试了几次之后，联络信号都有去无回，这让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的哈哈茶也开始有些紧张了。 　　“我去吧。”从书翁的姿态变回妖琴师姿态的牧唯主动接过了哈哈茶手中的那封邀请信，反正至今都没有办法回到梦境世界中的牧唯，看着哈哈茶的“称霸之路”一帆风顺，他自己也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曾经想要再回到村子里，去看看私塾里的孩子们，才发现整个私塾都已经变成了废墟，没有人敢于谈论私塾被毁的原因，也没有人知道私塾里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日子久了，一向追求平淡和宁静的牧唯，竟然滋生了希望看到有趣发展的念头。也许其中还是存在着来自于书翁的影响。 　　哈哈茶这个家伙其实胆小得很，在听说牧唯的提议之后就准备哭着抱住高手的大腿，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在牧唯准备出发之前还偷偷将自家老爹寄过来给他保命的迷你武器塞进了牧唯的袖子里。 　　虽然重是有点重，但反正哈哈茶知道高手的袖子里连西瓜都装过！ 　　“有点知名企业家的姿态好不好！”牧唯故作嫌弃地看着一脸紧张的哈哈茶，然后拒绝了哈哈茶准备派遣一支雇佣兵队伍保护的计划，笑着出发。 　　根据春雨寄来的信件上的地址，牧唯只身一人拿着木琴来到了一处住宅前，看似普通的住宅却让牧唯在靠近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血腥味。 　　牧唯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经常和春雨第七师团接触，虽然夜兔是好战的民族，虽然海贼也不是什么善良的职业，但是这样浓重的血腥味，却是他从来都没有在夜王凤仙附近感觉到的。 　　这里更不是夜王凤仙一贯的落脚处，守在门外的那些人装扮得如同僧侣，头戴斗笠，手持长杖，在看到牧唯的一瞬间就将他拦在了门外。 　　牧唯只能将来自夜王凤仙的那封信拿了出来，伸到了那几个守卫的面前。 　　在仔细确认了那封邀请信上的内容之后，那些守卫才向两边散开，然后为牧唯打开了大门。 　　也就是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夜王凤仙正好从对面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然后对牧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欢迎来到天照院奈落，哈哈茶王子。” 第45章 合作 　　“天照院奈落？”牧唯重复着凤仙所说的这个字，然后想起来自己似乎在哈哈茶的口中听说过这个词, 似乎是隶属于幕府的某个组织, 为什么天人会出现在这样的组织里？ 　　一步步走进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屋子, 牧唯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这种似有似无，有的时候让人觉得可怕, 有的时候又让人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力量, 牧唯曾经在某个人的身上感觉到过。 　　但是,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天人出现在幕府的组织里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吗？”凤仙脸上的表情与当年不辞而别的时候相比, 倒是要稍微好看一些, “太详细的事情可能没办法说明, 但哈哈茶王子只需要知道如今春雨也算是间接与天照院奈落建立了合作关系, 所以在这里暂住几天。” 　　“我只是来接收……口讯。”牧唯还是说不出“父亲”两个字来，一是因为自己从没见过哈哈茶的父亲, 二则是因为从他懂事以来就从来没说真正说出过这两个字。 　　“坐下谈。”凤仙转身率先向着屋子里面走去，看起来似乎并不想给牧唯拒绝的机会。 　　皱了皱眉之后, 牧唯抱住手中的木琴，然后左手捏了捏袖中藏着的那几颗琉璃珠，然后才跟在凤仙的后面一起走进了屋子了。 　　“在讨论角族族长口讯的事情之前, 我还是想说一说关于合作的事情。”凤仙仔细打量了一下哈哈茶，实在想不通怎么一个没什么实力的家伙怎么会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建立连那些人都不得不警惕的经济实力，“地球，不，应该说江户这个市场实在是太过渺小, 我觉得哈哈茶王子完全可以在春雨的帮助下，去各种星球建立更多高层次的生意。” 　　“春雨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天使投资人了？准备无偿与我们合作吗？”对于凤仙所说的每一句话，牧唯表示一个字都不愿意去相信。 　　“当然不可能无偿。”凤仙正了正神色，终于开始进入正题，“春雨会为王子在各个星球进行铺路，但是作为交换，我们希望玉角电视台以及哈哈茶王子可以从此时此刻开始完全站在春雨这一边，遣散所有地球人员工不说，更希望玉角电视台所有的节目能够解除中立，转换成完全的天人电视台。” 　　“夜王大人的意思，是希望倾尽电视台之力为天人造势？”牧唯挑了挑眉，“没有想到春雨作为海贼团体，竟然还因为政治方面的事情与我们一个小小的电视台交涉。” 　　“只是还没有玩腻这个游戏而已，相信哈哈茶王子会对我所说的感兴趣。”夜王凤仙会向牧唯寻求合作，他所说的话自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是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有其它的组织向春雨提出了合作。只不过因为凤仙目前还挺喜欢在地球的这个游戏，也说不清委托人和被委托人之间，究竟是谁在利用谁。 　　“抱歉，我感兴趣的就只有你在信中所说的那个口讯而已。”牧唯不知道如果是哈哈茶来到这里究竟会不会心动，但是想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蓝色星球，他就根本不会同意这件事情。 　　而且之所以今天会代替哈哈茶来到这里，牧唯最主要的目的其实只为了确定哈哈茶父亲的安全而已。 　　“角族族长自然是安全的。”夜王凤仙的身边突然款款走来两位年轻的女子，然后一左一右地伺候着这位强大的夜兔，“哈哈茶王子难道忘记了吗？最近正好是你父亲竞选星球之首的日子，按照规定当天竞选现场禁止一切通讯设备，更不用说是来自地球的通讯请求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哈哈茶王子你已经忘记了吗？” 　　牧唯：“……” 　　“不过，我们的合作也并非对角族长毫无益处。”夜王凤仙的声音越发低沉起来，“我相信春雨的支持一定会让你的父亲更好地登上首位。就算春雨的力量微不足道，相信我们这一次的合作人也会全力支持你的父亲，就算这些都不算什么，也还有我夜王凤仙在。”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们还是希望以自己的方式来做生意，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其它星球。”知道哈哈茶的父亲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牧唯也是松了一口气，并且决定不去理会夜王凤仙这一番自大的举止。 　　“这么说来，哈哈茶王子是准备拒绝吧？”夜王凤仙说着，在屋子的小桌上拿起一个黑色的遥控器，然后对旁边的电视屏幕按了一下。 　　下一秒，电视中出现了一个让牧唯觉得有些熟悉的画面，一百个左右的天人就这么站在普通人类的村庄进口的方向，手中是各种不同威力的武器。根据画面右下角的时间，牧唯马上回忆一起这就是他离开村子中私塾的那一天早上！ 　　电视机中的画面在不断播放着，但是从头到脚除了村民之外根本就没有牧唯和吉田松阳的身影出现，有的只是那几个佣兵正在大声喊叫着“哈哈茶将军”的名字，并且向村民们威胁说整个村子已经是哈哈茶大人选定的指挥部地址。接下来，等到这些村口的雇佣兵们开始使用武器攻击牧唯和吉田松阳的那一段开始之后，牧唯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影。 　　视频中有的就只是佣兵们的攻击，以及后期对这一录像的剪辑，使得第一次看到这个视频的地球人和天人，都会以为这群佣兵在报完哈哈茶的名字之后，展开了一场奋不顾身的射杀。 　　“看来，我们的队伍中出现了叛徒。”牧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事情会有影像留下来，但他相信若非是哈哈茶的亲信，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样一段影像的存在。 　　看着牧唯深思的模样，凤仙继续问了一句：“如果说地球人看到这个影像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玉角电视台所谓的中立产生严重的怀疑。” 　　玉角电视台的领导者曾经“屠杀”过地球人的普通村落？地球人会怎么想？牧唯不禁陷入了思考的状态。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天人的电器和其它产品在地球上的销路非常好，天人的到来也让这座古老的城市开始以最快的步伐走入科技时代。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地球人反抗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在幕府都选择了退让的时候，却有越来越多的地球人自发建立队伍乃至兵团，随时都会与天人开战！ 　　在这种天人与地球人，幕府与攘夷的矛盾不断激化的时间段，如果这样的视频真的进入了人类的眼帘，那么牧唯已经能够预料到未来可能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也许，哈哈茶王子还需要一定的考虑时间。”夜王凤仙说着，就从旁边的侍女手中接过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相信王子你不会拒绝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所以我在这里静候佳音。” 　　凤仙说完之后，完全都没有想要起身的样子，只是挥了挥手做了一个普通的送客手势。 　　身为夜兔，凤仙对于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其实并不热衷，他更喜欢那些依靠武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等到这一次的事情结束之后，凤仙就已经决定去宇宙中找自己的某个老对手大打一架，让这段时间以来有些松懈的自己再次恢复到最强的姿态。 　　牧唯也没有继续在天照院奈落的地盘上停留，但是在离开天照院奈落之后，牧唯也并没有直接走远，而是绕到了整个宅院的后方，然后利用妖琴师还算不错的体质勉强从高高的围墙上爬了过去。 　　对于一开始在这里感觉到的那股力量，牧唯还是决定要去寻找一番，虽然在寻找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少巡逻的“僧侣”，但都被牧唯的木琴一个个定在了原处。 　　顺着感觉，牧唯在后院里兜了一大圈，然后终于发现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竟然藏匿着一个通往底下的机关。而等到牧唯通过机关进入到被隐藏着的地下室之后，他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隐秘牢狱！ 　　“你果然在这里。”在看过一个个空着的牢房之后，牧唯在一个光线有些暗的角落里找到了唯一的被囚禁者。阴暗潮湿的牢狱中，这位被囚禁者有些惬意地坐在书桌前，正手持毛笔在纸上书写着一些什么。 　　对方显然也已经听到了声响，但是当他看到来者的脸之后还是愣了愣，快速反应过来之后，对方才笑着说：“我也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你，牧老师。” 　　“好久不见了，松阳老师。”牧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竟然会被幕府的人抓到这里来，难道是在我走后，私塾一如既往地继续偷税漏税的关系吗？” 　　“……”被关在地下牢狱中的吉田松阳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开口说，“不，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一样，而且我们私塾不需要交税。” 　　“那是因为什么？”牧唯显然对吉田松阳会被关在这里的原因有些费解，“难道说你是人口贩子的事情终于被人发现了吗？” 　　牧唯还没有忘记自己和吉田松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坂田银时称呼对方为人口贩子这件事情。 　　“……”吉田松阳再次无奈地沉默了一会儿，“我只是把阿银从死尸堆里给带走而已。” 　　“那是为什么？”牧唯做出了思考的姿态，“村民起诉私吞学费？” 　　看这吉田松阳无奈的样子，牧唯总算满足地停下的调侃，然后说：“不管怎么说，从你被关押的这个特殊待遇来看，不只是你离不开，就连我都很难离开了。”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牧唯在第一时间变回了书翁的模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件事情与哈哈茶扯上关系。 　 第46章 守护 　　“铛！” 　　权杖敲击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已经变换成书翁姿态的牧唯转过身去, 然后就看到一个银灰色卷发的青年有些阴沉地站在那里, 身上是与天照院奈落类似的穿着，还有一串神深色的念珠挂在脖子上。 　　“原以为会看到更多人, 没有想到就只有这么一个而已。”牧唯在确定对方身后并没有其他天照院奈落或者春雨的人员跟随之后，就将右手放在了关押吉田松阳牢狱的铁栏上，“不好意思, 吉田松阳就由我来带走好了。” 　　“他不会走的。”出现在牧唯眼前的青年并没有看向吉田松阳的方向, 然后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说的不错, 我走不了。”在牧唯的背后，吉田松阳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无奈, “至少现在被关在这里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如果我走了的话，那么银时他们……至少现在那些孩子还能够好好地生活着，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我真的跟你走了, 那么被关在这里的可能就是那些孩子们。” 　　“那就再救一次。”牧唯左手的宽袖一抖, 诅咒天书应动作而出，然后就悬浮在了他的面前, “而且, 你这家伙这么没用地被关在这里, 又怎么能知道那些孩子正好好地生活着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些孩子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也许就是将他们喜爱的老师拯救出来！” 　　“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吉田松阳从椅子上起身，“如果我想要离开的话, 随时都可以离开，只是……现在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牧唯直接回过头瞪了一眼吉田松阳，这也许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气愤，“在你这个家伙看来，什么都不说，社么都不和别人交流，什么都不和朋友商量，难道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朋友…… 　　吉田松阳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有想到牧唯会用上这个词，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对不起，牧老师，如果真的把我当做朋友的话就请相信我的决定。如果可以的话，银时他们就拜托你了。另外，牧老师还是在其他人发现之前赶快离开这里吧。” 　　“……”虽然到目前为止牧唯差不多已经放弃劝阻吉田松阳，但是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陌生青年，牧唯不明白吉田松阳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地让他“赶快”离开。 　　“想离开的话，就离开好了。”对面的青年竟然真的向旁边让了一步，给了牧唯可以轻松离开的道路，然后意有所指地说，“天照院奈落遭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所以在五分钟后会开始全江户的彻底搜查。” 　　说完之后，青年就这么与牧唯擦肩而过，在吉田松阳牢狱的正对面停下脚步，然后就这么背对着吉田松阳，默默地站在那里。 　　牧唯见到这样的情景，手中的毛笔轻转，对于书翁而言这支笔远远不止是用来书写诅咒天书这么简单，如果用力而为的话，区区牢狱的铁栏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可是就在牧唯手腕轻转的下一秒，却再次看到吉田松阳向他默默摇头的动作，最终也只是轻叹一声之后转身而去。 　　看到牧唯离开，吉田松阳也是松了一口气，就这么回到某人为自己准备的桌椅后坐下，虽然拿起了刚才放下的笔，却只是盯着正前方的背影，看了很长一段时间。 　　吉田松阳，能拥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何其有幸？ 　　吉田松阳，能够拥有在私塾的这段时光，何其有幸？ 　　吉田松阳……只不过是一个可能会摧毁地球的“大魔王”身体中所产生那么一抹善意的人格，是那个几百年来都在浴血杀戮的恶魔在那么一时间所流露的转瞬微笑。但是，吉田松阳的人格又是脆弱的，他自己更是能够深刻感受到自己体内有可能下一秒就会失控的力量，以及蠢蠢欲动的真正人格。 　　与其将这样危险的自己放在那些孩子们的身边，不如就此远离，躲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对于将自己抓到这里关起来这件事情，谢谢你了，胧。 　　吉田松阳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青年，这个曾经在那个自己的注视下一步步成长的孩子，那个真正让他觉悟了仁慈，让他决定成为吉田松阳的孩子，应该算是银时他们的大师兄了吧？ 　　离开地下密室之后，牧唯就第一时间闯出了天照院奈落的根据地，虽然说刚才那个青年一路跟着牧唯来到地下密室，却并没有处理外面那群被牧唯定住的家伙，所以这么一进一出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阻碍。 　　而等到牧唯回到哈哈茶在江户的豪华别墅之后，就听说了街道上开始有人搜索逃犯的消息，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高手！”一直在别墅里等待牧唯回来的哈哈茶，在真正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几乎泪奔地向他冲了过来，“你没事吧！” 　　“你怎么不问问你老爹的情况？”对于哈哈茶一见面就询问自己的情况，牧唯说实话还是有些奇怪，毕竟这家伙每次在生意方面出了什么成绩，或者又在什么节目里担任了嘉宾的话，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发通讯给他老爹。从这些细节来看，哈哈茶对于对于自己父亲的情感无疑很深很深。 　　而自己，似乎只能算是一个合作伙伴而已。 　　“哈哈哈。”哈哈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傻乎乎地笑了起来，说实话每次看到哈哈茶以和妖琴师姿态一样的容貌做出这样的表情和动作，都让牧唯有些不忍直视，“不好意思啊，高手，我不小心忘记今天老爹出发去参加选举了，我们那儿的选举破规矩特别多，还不允许接收来自外界特别是其它星球的通讯信号来着。因为时间差的关系，我老爹刚才已经结束选举，特地给我回了消息！” 　　牧唯：“……” 　　“是不是非常好奇结局？”哈哈茶如同摇着尾巴一般在牧唯的面前晃来晃去，一脸“你问我我就一定会告诉你”的表情看着牧唯，但还没等牧唯接话，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说，“我老爹选举成功了！而且还说在选举的过程中，我在地球的表现，以及在各个星球之间的生意情况，给他提供了不少支持率，那老头第一次这么夸我……哈哈哈，我都不好意思了！” 　　看着哈哈茶继续在那边念叨着父亲对自己长达半个小时的夸奖，觉得他一时之间可能停不下来的牧唯正准备找一张椅子坐下来，然后再泡杯茶拿份报纸好好看一会儿。 　　不过让牧唯有些意外的是，下一秒哈哈茶就带着一脸极为灿烂地笑容凑到牧唯的面前，然后说：“这一切，都要感谢高手啊！有高手这样的伙伴真的是太棒了！我简直是一切顺利的哈哈茶！” 　　“高手伙伴，你知道吗？那个我一直想要超越的家伙，今天竟然打电话过来说要和我合作，希望可以入股玉角电视台，竟然还说了Please！伙伴，我们真是太棒了！”一想到不久前的那一通电话，哈哈茶看向牧唯的双眼中，几乎就要有崇拜的星星飞出来！ 　　之前才将朋友的帽子扣在吉田松阳的脑袋上，牧唯没有想要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会被哈哈茶称为伙伴，真是让人倍感压力的称呼啊。 　　嘴角微微勾起，牧唯起身从哈哈茶的身边走过，然后走到别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因为开始入夜而变得更加繁华的街道，笑着说：“希望你在听完凤仙的合作计划之后，还能说出‘一切顺利’这样的话，伙伴。” 　　第二天一大早，牧唯就知道事情的发展糟糕透了，甚至让正在喝早茶的哈哈茶将茶杯倒翻在了餐桌上。而在哈哈茶和牧唯的面前，收视率仅次于玉角电视台的碎边电视台早间新闻频道中，正在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的内容，是奉哈哈茶之名进攻村子的一百多位用兵，用武器扫射整个村落的的残忍事实！ 　　和以内容丰富及创意位列收视率第一的中立电视台玉角不同，碎边电视台是完完全全站在地球人角度出发的电视台，虽然节目老土无趣，但却是那些痛恨天人的激进分子所喜爱的电视台，而且各种报道在地球人眼中极具分量。 　　在播放完视频之后，语气慷慨激昂的主持人还再次向大家介绍了哈哈茶的身份，甚至是现在居住的地址，并且号召大家共同抵制玉角电视台，将天人电视台彻底逐出地球！ 　　“开始了吗？”比起哈哈茶，牧唯此刻的样子看起来要淡定许多，“关于背叛者的消息，你应该掌握得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在让下人收拾完一片狼藉的餐桌之后，哈哈茶才有些头疼的说，“那家伙长着不错的角，却觉得自己在工作中比不上灰和黑的地位，于是在利益的诱惑下将视频交了出去。” 　　“那么接下来，可能得想一个新的办法，让你在地球的产业渡过难关了。”牧唯对于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发愁，节目才播出没多久，他就已经能够听到别墅外面汇聚了人群，正大声咒骂着哈哈茶的名字，并且希望玉角电视台，明确说明其拥有者到底是不是那个“射杀”地球村子的哈哈茶！ 　　“我有一个办法。”哈哈茶突然低着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嗯？” 　　“高手，我有一个办法。”哈哈茶抬起头来的一瞬间，脸上还是那熟悉的笑容，“高手已经帮我想了这么多的主意，这一次就用我的办法好了！” 　　“你准备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牧唯就是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哈哈茶从睡衣的口袋里取出自己的手机，然后从最近来电的列表中点了一下，放在了耳边。等到电话接通之后，哈哈茶还没等对面说话，就笑着说:“哈哈哈哈！鸭母茶，昨天你提出的入股想法，我想了想还是拒绝好了。” 　　“问我为什么？”哈哈茶看了一眼牧唯的方向，“因为本王子玩腻了，准备去征服星辰大海！地球上的这个小摊位，本王子已经送人了！” 　　“送给谁？我怎么会知道，可能是我在这个星球上，遇到的第一个土著人吧！”哈哈茶说完就把电话直接“噗通”一声丢进了旁边刚刚重新倒好的早茶里，然后看向牧唯说，“准备好独自一个人去参加新闻发布会了吗，伙伴？” 　　“……”牧唯沉默了很久，然后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那你呢？” 　　“可能是准备去空间站买张飞船票，然后携款潜逃吧？”哈哈茶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环顾了一下自己已经居住了好几年，从外形到内部都由自己亲自设计的别墅，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苦涩，“本王子最不缺的就是钱，而且如今玉角在其它星球的产业同样庞大，我可是稳赚不亏。这儿的房子实在是太小了，土地还特别拥挤，住着都不舒服。” 　　“你完全可以留下。”牧唯认真地看着哈哈茶的双眼，“这里的一切谁都抢不走。” 　　“当初如果不是高手你的话，如今这段视频就不只是被扭曲的黑历史了。”哈哈茶第一次在牧唯的面前叹了口气，“我父亲从小到大就教给过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对于自己的错误，一定要勇于承担。原本以为这些年在地球所做的事情，可以算是一种偿还，现在想来也是我有些自作多情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高手！”哈哈茶的脸上瞬间挂上笑容，“我离开家已经很久很久了，是时候回去看看父亲母亲以及我家那群兄弟姐妹们！等我们下次一起回来地球独家的时候，还准备带他们一起看看我闯下的商业帝国，所以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地球上的玉角，伙伴！” 　　最终，牧唯还是点了点头，在和哈哈茶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之后，牧唯从哈哈茶的手中接过了玉角电视台当家的身份，在玉角电视台中地球人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并且由玉角电视台全程同步直播，再加上江户城各处由玉角电视台设立的巨型屏幕，足以将来自牧唯的声明，送达到屏幕前的每个人面前。 　　虽然牧唯的容貌与哈哈茶极为相似，但书翁的姿态可以让他显露出几分不同，再加上明显是地球人的外表以及单边眼镜的略微修饰，一时之间倒是没让人将出现在屏幕上的他与哈哈茶联系在一起。 　　“我是玉角电视台的拥有者，名叫牧唯。而这则是关于电视台拥有权的证明。”牧唯拿着一份印章还没有干涸的文件，在镜头前一晃而过，，“也是那个时候在佣兵袭击村子的时候，将所有天人佣兵消灭的人之一。当时的村子还在原来的地方，除了生老病死之外，大部分的村民都还在原来的地方居住，所以碎边电视台所播放的视频根本就毫无意义，如果有人怀疑的话，欢迎前去证实这一点。” 　　牧唯跳过了关于哈哈茶的问题，也忽略了下方纷纷举手表示想要提问的各台记者，而是直接继续说道：“玉角电视台继续保持中立，这一点绝对不可能改变。但是有一点我觉得大家可能都产生了误解，本电视台之所以是中立电视台，并非是因为我们不愿意得罪地球人与天人的任何一方，而是因为我一位非常乐观的朋友曾经说过一句话‘艺术无国界’，当那些令人愉悦的作品在玉角电视台播出的时候，本电视台上下地球人员工以及天人员工从未考虑过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屏幕前的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只是希望每一位观众都能从中获取愉悦和感动而已。” 　　“这，就是本电视台选择中立的原因，大家可以选择错过我们玉角电视台，但是请不要错过这些优秀的作品。”牧唯就这样看着镜头的方向，似乎希望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通过眼神传达给所有人，“玉角电视台的每个人，都为此付出心血，只为屏幕前的各位而付出。” 　　说完最后这两句哈哈茶特别交代的台词之后，牧唯就立刻转身离开，不理会那些大跌镜头的记者，以及始料不及的玉角电视台工作人员们，就这么结束了一场简短的新闻发布会。 　　远在江户城外的某个攘夷组织基地，一个攘夷志士感慨地说：“这家伙，应该算是最有钱的地球人了吧？” 　　“是啊，玉角可是一个庞大的集团啊。”另一个攘夷志士一边吃白馒头，一边说，“如果我能和这种大人物扯上关系的话，也不用豁出性命攘夷了。” 　　在那几个交谈着的攘夷志士身后，银发卷毛外加死鱼眼的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屏幕，就连下巴和馒头一起掉在地上都没有感觉了。 　　牧唯的宣告在地球人当中产生了怎样的反应一时间也无法知道，毕竟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所有人都不会大声喊出支持中立电视台这种话。只不过从各个黄金时间段的收视率来看，玉角电视台的观众并没有减少，反而莫名地有了增长的趋势…… 　　而哈哈茶也如同一开始所计划的那样，已经订好了出发回到家乡的飞机票，并且已经开始准备行囊。 　　不过，在哈哈茶离开之前，又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发生了。牧唯在镜头前的演讲，虽然完全撇开了哈哈茶，虽然努力做到了天人和地球人两边不得罪，但也只是暂时稳住了地球人和一部分天人而已。 　　当春雨相关人士看到牧唯手中那份拥有权证明的时候，就已经将哈哈茶定为敌人。特别是在春雨的背后，真正指使着这一切的那十二个天人立刻下达了命令，由春雨打头阵，将玉角电视台所在的大楼全面轰炸，最好是能够将哈哈茶以及那个叫牧唯的家伙一起杀死！ 　　但是，当春雨的海盗飞船到达玉角电视台的上空，炮弹上膛，然后冲击而出的时候，牧唯悄悄出现在了玉角大楼的楼顶。在只有春雨注意到的情况下，全身上下超额的力量全部凝聚在毛笔之中，虽然牧唯的快速书写，巨大的守护之书笼罩在玉角大厦的周围。 　　虽然是超出牧唯负荷的力量，但是在那一刻却牢牢保护住了整个玉角大楼！ 　　就算牧唯一直以来都说玉角这个东西属于哈哈茶，一直说玉角这个东西并不属于自己，但是作为看着这栋大厦一点点建造起来的人，牧唯在那一刻却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大厦倒下！ 　　当数不清的炮弹轰炸在守护天书上，周围的建筑都被爆炸波及，地面甚至开始崩裂，但只有牧唯守护之下的玉角大厦屹立不倒。 　　只不过力量的透支让牧唯的身体瞬间感觉到了疲软。 　　但就在牧唯即将倒下的下一秒，一双手将他扶了起来，赫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自己的大行李跑到楼顶上的哈哈茶。而且，在哈哈茶的手里，竟然还拿着一个……扩音喇叭！ 　　“喂喂喂，我知道飞船里的家伙你们一定听得见，喂喂喂，我是牧先生的朋友，一个刚好路过此处的正义之士，对于你们这种强拆的行为，我正好有几句话想说。”哈哈茶先是为自己的出现铺垫了一番，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扩音喇叭以平身最大的音量，几乎撕心裂肺地喊道—— 　　“你们这群混蛋给我好好听着！虽然老子是个胆小鬼，但是老子很有钱！你们炸毁了一幢楼，我就再建十幢！实在不行我就造卫星！造太空站！玉角电视台绝对不会倒下的！如果你们这些混蛋太过火的话，老子就砸钱让宇宙第二、宇宙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一百的海贼一起把你们老巢给端了！老子有钱，跟你们耗到底！” 　　“老子是龙主星首领的儿子！叫我尊贵的哈哈茶王子殿下！” 　　看着哈哈茶颤抖的双腿，听着他乱七八糟的威胁声，牧唯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这家伙……是认真的吗？”春雨的飞船里，几个操控人员看着屋顶上的哈哈茶，感觉有些被这家伙的气势所镇住了。 　　“应该是真的吧。”阿伏兔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就算和别人打上七天七夜，也好过和这种难缠的家伙交流。最可怕的是，如果这位哈哈茶王子在这里受伤了的话，不止春雨第七师团处于违约的状态，他那个刚刚掌控了整个强大星球的父亲估计也不可能饶过他们。 　　虽然上面下令让他们杀了哈哈茶，但这种借刀杀人还会惹上麻烦的生意，阿伏兔觉得他们第七师团还是别来搅这潭浑水比较好。 　　“撤退。”代替离开地球的凤仙坐在主位，阿伏兔没什么负担地下达了命令，“回头就跟上面说，第七师团无法破除玉角大厦的防御，让其它师团的高手来接管这件事情好了。” 　　最终，攻击玉角电视台的事情变成了烂尾的委托，整件事情在告一段落之后竟然再没有人将它拾起。而造成这样情况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攘夷战争开始了！在西乡特盛等人的带领下，武士们面对向天人妥协的幕府，选择发动反抗，最终却演变成了同时对抗幕府与天人的战争，开始了这一场将要持续十年的漫长争斗…… 　　在攘夷战争的后期，西乡特盛等攘夷志士被集中肃清，活跃在战场最前方的闪光，变成了四位年轻的后续者，以谋略著称的坂本辰马，率领鬼兵队几乎战无不胜的高杉晋助，被称为狂乱贵公子的桂小太郎，以及白夜叉坂田银时。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信念让十几岁的少年成为攘夷志士中的领袖，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最终被称为JOY4的四个人会分道扬镳，消失在最后的战场上。所有人只知道，天人就这样成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地球的未来也完全成了未知。 　　玉角电视台，以及玉角的其它产业在这十年期间自然不可能不受到影响，电视台的产业几乎处于停滞状态，电器的销售和更新也放慢了百倍的速度。但是整个产业并没有消失，而是在默默地自行发展着，甚至为其他星球的玉角产业提供了许多不得了的小玩意儿，每个都起到了非常火爆的销售反应。 　　等到攘夷战争结束之后，玉角产业更是如同火山一般喷发，在江户……乃至更大的范围内彻底站稳了跟脚，成了无法搬动的一座巨大山脉。 　　而这一切，无论是玉角的潜伏和爆发，还是攘夷战争的开始和结束，牧唯都很遗憾地没有看见。就在春雨第七师团从玉角大厦前面消失的当天晚上，耗尽力气的牧唯就在睡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当然，对于牧唯而言，这只是意料之中，只是时间有些意料之外的穿越。而对于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哈哈茶而言，牧唯却是在接管玉角的第二天就下落不明，看起来根本就是撂担子不干！ 　　“王子，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把地球上的玉角接管回来？”在确定无法找到牧唯的踪影之后，一直都跟在哈哈茶身边的灰和黑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而哈哈茶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重新拎起了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行礼，说：“反正玉角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作为玉角品牌的地球分支，这里的玉角全部都是属于高手的，谁都带不走。等到某一天高手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也许还能够提供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说完之后，哈哈茶看着落地窗外面的街道，忍不住喃喃自语地说：“也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作为临别礼物，偷偷塞在高手袖子里的那堆钻石和宝石，够不够高手路上的花销？” 　　从梦境世界中醒来，这一次牧唯事先做的并不是抬头去看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麻叶童子还是麻仓叶王，而是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改变过多次姿态的关系，牧唯能够感觉到这一次自己体内的力量要比以往弱小一些，与帚神的姿态类似，只是更加弱小一些。 　　身上是有些斑灰的袍子，青灰色的长发散在肩头，而且牧唯还感觉到自己头顶上似乎有着什么，让他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沉重。伸手粗略地摸了一下之后，牧唯勉强摸出来字迹头顶上多了如同石头一样的发饰，以蛇形扭曲的方式从左边绕到脑后，又一路绕到右眼附近的发间，总之是感觉有些累赘的存在。 　　“咳咳。”坐在牧唯的正前方，总觉得被忽略了好一会儿的麻仓叶王，就这么轻咳了几声。 　　可是，就在麻仓叶王开口之前，就看到牧唯突然从他面前站起身，然后低头看着他说：“麻叶童子……是不是从未存在过？” 　　“……” 　　“这么多年过去，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想不通的话，我这个人也太糟糕了。”牧唯走了几步，走到了麻仓叶王的身边，“如果麻叶童子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我现在就想见他。” 　　“……” 　　“果然，不存在的……”牧唯说着，与麻仓叶王擦肩而过，径直向着麻仓家大门的方向走去，如同……不愿意在这里停留一般。 　　存在的啊！ 　　存在的啊！ 　　麻叶童子……是存在的啊！ 　　他，就是麻叶童子，不是吗？！麻仓叶王，就是曾经的麻叶童子啊！ 　　就这么坐在原地的麻仓叶王，没有说话，也没用动弹。但是在麻叶童子的脑海深处，他正在拼命地呐喊着！嘶吼着！ 　　麻仓叶王告诉自己，快转过身去啊！然后将一切告诉他，告诉他一切！告诉他麻叶童子的一切，告诉他麻仓叶王的一切！ 　　但当麻仓叶王的身体恢复知觉，然后快速起身向后看去的时候，他已经找不到属于牧唯的身影。麻仓叶王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失败，他似乎总是在错过一些东西，想要再伸手去抓的时候，好像就很难再抓到了。 第47章 并盛 　　离开麻仓家，牧唯却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去那里, 两旁的街道虽然熟悉, 但也只是因为他和麻叶童子曾经在这里走过一次而已。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牧唯并不是很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但是从刚才麻仓叶王的反应来看，他的猜测似乎成真了。明明是老师与弟子，却总是交替出现, 还有虽然改变了发色却依旧相似的容貌。 　　还有牧唯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梦中的孩子有着和“麻叶童子”相同的容貌, 头发却是与麻仓叶王相同的酒红色。除非“麻叶童子”是麻仓叶王藏起来的私生子，不然的话牧唯实在无法解释这一连串的巧合。 　　而麻仓叶王刚才的反应, 似乎也“好心”地告诉了牧唯事实。 　　也许是无意识之下的举动，当牧唯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已经站在了当初和“麻叶童子”一起光顾过的那家面店。而在店铺里面，一身红衣的女老板凤凰火的身边, 同样身穿红衣的式神朱雀正笑着望向牧唯的方向。 　　“好久不见了, 牧唯。”朱雀向着牧唯的方向挥了挥手。 　　“朱雀大姐, 好久不见，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在这里看到麻仓叶王的式神, 牧唯莫名地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看着女老板和朱雀挤眉弄眼的样子, 他也能够猜到这位开面店的女老板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或者说, 根本就不是人类…… 　　“其实我是跟在你身后来的。”朱雀摊了摊手，“不过长翅膀的总会飞得比较快一些。” 　　“……” 　　还没等牧唯开口说话，朱雀又接着说：“说实话, 从来没有见叶王的表情那么失魂落魄过。” 　　“失魂落魄？”牧唯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就算真的是小孩子，说谎也是必须付出代价的，更何况是那位大阴阳师？而且，他可能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失魂，或者真正的落魄……” 　　对于被欺骗这件事情，牧唯自然是十分气愤，所以忍不住会说一些冲动的话。 　　但是，在说出这一连串的话之后，牧唯却突然间有些后悔了。他想起自己在梦境中曾经看到的记忆，想起来了“麻叶童子”曾经对他说过的故事。那位如今看来光鲜亮丽的大阴阳师，似乎并非从未落魄过。 　　但是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而看到了那份记忆？ 　　牧唯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那里正渐渐开始变得半透明起来，这是即将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征兆。但不知道为什么，牧唯却有一种预感，他可能没有办法回到江户。 　　“牧唯！”就在牧唯彻底消失之前，朱雀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涂壁的力量虽然并不强大，但是在百鬼夜行的队伍当中是非常喜欢恶作剧的那一类妖怪，所以如果说身体受到影响的话千万不要担心。” 　　涂壁？牧唯有些吃惊地看着朱雀，但还是抓紧最后的时间，向着她的方向点了点头。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对涂壁这样的小妖怪也有所了解。”站在朱雀的身边，凤凰火用一种“想不到”的表情看着朱雀。“不过，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刚才那个人。” 　　朱雀并没有向凤凰火解答，而是转头看向麻仓家所在的方向，然后说：“我只不过是受人之托，所以才来转告这些话而已。” 　　当牧唯眼前的画面完全改变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非常繁忙的街道上，自己的左侧是一家咖啡店，右侧则是一家书店。 　　牧唯的身上则穿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虽然青灰色的长发及腰，但是站在街道上却并不显得突兀。 　　没有江户城那种古老和科技一次次混杂起来的感觉，这一次牧唯又一次出现在了一个现代化的世界当中，而且周围看起来非常平静，更没有看到一些可能会混杂在人类当中的妖怪。 　　“在此之前，最重要的事情果然还是要找到一个舒适的落脚处。”牧唯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伸手按了按原本袖子所在的位置。 　　虽然说身上的衣物从和服宽袖变成了普通的衬衫，但是当牧唯按在虚空处的时候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其中藏着东西。这一点也是他在上一个世界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证实的某个实用能力。 　　无论是之前吉田松阳希望由他来保存的那块“石头”，还是之前哈哈茶偷偷塞进去的东西，都还原封不动地在那里。这件事情，也让再次来到陌生环境的牧唯，略微松了一口气。 　　半个月后…… 　　并盛中学旁边的那个书店在突然间关门之后，大门就结束了好久。而当书店再次开始营业的时候，里面却有一些小小的变化。 　　书店内外的墙壁似乎重新粉刷过，原本和其它书店没有什么两样的店里，突然多了静宜的感觉。 　　沢田纲吉记得这家书店里原本有两排非常高的书架，如果想要伸手去取放在高处的那些书的话，就必须得喊来店员用梯子去拿才行。 　　所以到了后来，书架干脆就成了摆放存书的工具，所有的新书都被以铺展的方式，摆放在书架周围的一圈桌子上，使得整个书店看起来极为凌乱，只要有几个人站在桌子前面“免费”看书，道路就会变得有些无法通行。 　　而现在，书店里摆放着十几个两米不到的木质书架，以图书馆的陈列方式，按照新书旧书，以及各种类型的书籍一排排地摆放在书店里。 　　书香和木书架的味道都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可能会有一种能够静下心来的感觉。因为如今店里的书架都不高，所以在书架的顶端被店主摆放了许多绿萝之类的绿色植物，更使得这家书店多了几份独特的味道。 　　在通过外面的玻璃橱窗观察了一番书店的变化之后，沢田纲吉就这么背着书包，通过自动感应门进入了书店。 　　自动门打开的一瞬间，微风吹进书店，使得门口的那一串风铃发出悦耳的铃声。 　　“欢迎光临。” 　　书店门口的右侧是一个同样木质的柜台，可能因为刚刚装修的关系，台面上同样摆满了各种绿色植物，那个沢田纲吉熟悉的店员从植物中探出头来，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看了一眼书店左侧琳琅满目的书架和书目，头一转，沢田纲吉却突然被正前方的景象所吸引住。 　　就在沢田纲吉的正前方，原本在他记忆中什么都没有的角落里，似乎被设计成了玻璃屋顶的阳光房，除了已经充溢了整个书店的植物之外，两张看起来非常舒适的吊篮椅子面对面放着，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茶几。 　　一张吊篮藤椅上，有着独特发色的青年坐在其中小睡，配合着书店中轻缓的音乐，让来往的客人都能够感觉到十分惬意。 　　很多来到书店的人都会忍不住看看那个青年，也许是因为对方看起来极为舒适的睡姿，也许是因为对方极为出色的容貌…… 　　“那个人是谁？”沢田纲吉忍不住转身向柜台里面的收银员问道。 　　“是本店的新老板，很帅吧！”收银员小姑娘的脸颊有些泛红，“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富家少爷，除了这家书店以外，就连书店后面的那栋小别墅也买了下来。直接从阳光房后面的小门走出去的话，好像就能够到达小别墅的后院！” 　　“新老板实在太会享受了！”收银员也有些欢喜地看着焕然一新的书店，“这样的布置，还有惬意的生活方式，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 　　“……”所以在收银员的心里，这位年轻的老板已经提前进入退休生活了吗？ 　　书店里这会儿已经来了许多客人，其中漫画书架前面的人是最多的，沢田纲吉好不容易挤进去拿了几本新出的漫画，在看了一下漫画背后的内容简介以后，还是叹了口气将书重新塞了回去。 　　不良少年建立帮派，然后发生一连串可怕事件？沢田纲吉觉得自己最近所遭遇到的事情，可能要比这本漫画里所讲述的还要可怕一百倍！ 　　为什么他这样普通的初中生，必须要成为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首领呢？！为什么他还要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首领？他完全不想做首领好不好！ 　　最为重要的是，为什么前来指导他成为首领的家庭教师，会是那种可怕的鬼畜婴儿啊啊啊啊！ 　　一想到回到家就要经历家庭教师Reborn的魔鬼式教学，沢田纲吉就泪流满面地想要躲在这家书店不回去！ 　　但是最终，为了不造成更加恶劣的后果，沢田纲吉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就算是妈妈爱意满满的晚餐，也难以让沢田纲吉忘记夜晚可能会降临的魔鬼训练。 　　看着沢田纲吉因为自己的训练安排而有着退缩的眼神，Reborn一边优雅地用餐，一边考虑着利用如何利用未来的手下，激发沢田纲吉隐藏着的热血以及大空属性。 　　考虑再三之后，Reborn向沢田纲吉提出了今天晚上的训练安排。 　　“什……什么？练胆？”在听到Reborn安排的下一秒，沢田纲吉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是属于黑夜的墓地，当他行走在其中的时候，两边说不定还会有幽幽的鬼火飘来，伴随着远处的狼嚎声足以将他吓得内部循环失衡！ 　　“放心吧，蠢纲，练胆的场地并不在墓地中，而是设置在半夜的并盛中学。”如同拥有读心术一般，Reborn马上说中了沢田纲吉最害怕的事情。 　　在Reborn看来，虽然说沢田纲吉胆子很小，而且极度害怕在半夜出门，但如果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学校，也许会成为练胆训练的一个好的开始。 　　于是，当凌晨到来的时候，沢田纲吉却并没有睡在自己温暖的被窝里，而是牙齿发抖地走在并盛中学的走廊上。 　　因为半夜的校园里不可能有人，所以走廊里自然也不可能有灯光，只有几个紧急出口的标志泛着绿光，以有些恐怖的方式为沢田纲吉照亮脚下。 　　“这里是哪里？”Reborn看了一眼出现在他们右侧的教室，压低了一下戴在大脑袋上的帽子，然后对沢田纲吉问道。 　　“是……是全校最恐怖的生物实验室啊！”沢田纲吉完全不敢向教室里面望去，因为他知道里面藏着那具白天看来都十分恐怖的人体模型！再加上各种泡在福尔马林当中的标本，生物实验室有的时候可能要比墓地更可怕一些。 　　“Reborn，我们加快速度吧，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走完了！”也许是因为害怕的关系，沢田纲吉总觉得这条走廊比平日里显得更长。 　　而Reborn则是抿了抿唇，然后才再次开口说：“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五分钟之前我们似乎刚刚经过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生物实验室。难道说这层楼上一共有两个生物实验室吗？” 　　“不，只有一个才对。”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沢田纲吉只觉得有一阵寒意袭上后背，低着头快速走了好几步之后，忍不住向右侧看了一眼。 　　竟然……还是生物实验室！ 　　那一瞬间，沢田纲吉几乎能够感觉到那个可怕的人体模型正藏在教室的里面，向着他所在的方向露出狰狞的微笑！ 　　“真是好运气啊，阿纲。”Reborn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沢田纲吉身边的灭火器箱上，然后打开用宠物列恩变化而成的手电筒，利用从下至上的灯光摆出来极为可怕的表情，“看样子，我们似乎是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 　　对于事情的发展，其实Reborn也觉得有些吃惊，他带着沢田纲吉来到半夜的学校里虽然说是为了练胆，但却从不觉得会在这里遇到遇到什么真的灵异事件。甚至于在生物实验室前面一些的某一间教室里，Reborn专门设置了有趣的道具来锻炼沢田纲吉的胆量。 　　却没有想到，在这里转悠了十几分钟之后，他们连那间教室的大门都还没有看见，就遇到了真正的灵异事件。 　　“鬼……鬼……鬼……”沢田纲吉的表情渐渐石化，然后在一瞬间向着走廊更前方的位置快速冲刺，“有鬼啊！” 　　“不过嘛，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来的力量甚至有着……向死气弹状态靠拢的趋势。”Reborn说着，手中拿着的绿皮手电筒瞬间又变化成了一把手枪，在将死气弹装入弹匣之后，就对着沢田纲吉的头部就是一枪。 　　“啊啊啊啊！以必死的决心，一定不能被鬼吃掉！”被打中头部的沢田纲吉额间瞬间出现了金橙色的火焰，身上原本穿着的衣服也全部都暴裂成碎片，只留下一条蓝色爱心短裤。 　　最重要的是，处于死气弹状态的沢田纲吉脸上再也没有了胆小害怕的表情，以必死的表情向着正前方飞速奔跑！随着沢田纲吉的飞速奔跑，处于鬼打墙状态的这一段走廊似乎维持得有些吃力，所以甚至出现了一种不断扭曲的感觉。 　　当沢田纲吉再次加快速度，甚至光着的脚下都已经开始冒烟之后，整个走廊的扭曲感似乎已经到达的极限，下一秒就恢复到了正常的走廊状态，原本被隐藏起来的走廊拐弯处也出现在了Reborn和沢田纲吉的面前。 　　但是，当沢田纲吉继续向前冲的时候，却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突然……撞在了空气上！ 　　明明没有人，也没有墙壁，但沢田纲吉确实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下一秒，沢田纲吉额头上的金橙色火焰就开始一点点熄灭，眼神中的光亮也再次回归。 　　没等沢田纲吉细细回忆发生了一些什么，他就感觉到自己撞上的某个看不见的东西，似乎……一点都不坚硬，甚至有一种扑入其他人怀抱的温暖感觉。 　　愣了愣之后，沢田纲吉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遭遇鬼打墙，然后自己又撞上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很可能就是…… 　　“啊……” 　　“闭嘴，蠢纲！”没等沢田纲吉丢脸地继续大喊起来，就被突然跳到他肩膀上的Reborn敲了一下脑袋。于是沢田纲吉立刻将自己的嘴巴捂住，然后向后退了好几步，准备撒腿就跑。 　　不过，还没等沢田纲吉迈动脚步，就看到在正前方的位置正在出现一栋青石色，而且带着一些苔藓的石头墙壁！ 　　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么一块看起来挺卡通的墙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之后，原本鬼打墙所带来的恐惧感似乎一不小心就减弱了许多。不过下一秒，在厚实的墙壁上突然开始浮现一个人的形状，然后一个和石壁相同材质的“人”就这么从墙壁上走了下来。 　　“啊啊啊啊！”虽然这样的画面其实并不算最可怕，但对于天生就胆子小而且害怕鬼怪的沢田纲吉而言，就好像脚部突然中了一枪一样，再也无法停留似的，撒腿就跑！ 　　坐在沢田纲吉的肩头，Reborn换了个方向，向后方的石头人看去。 　　隐约间，似乎就看到那个原本石头一样的人，竟然在渐渐变换出普通的衣物以及青灰色的长发。以Reborn的视力甚至可以看出那个人变化出有些苍白的皮肤。 第48章 灯笼鬼 　　虽然涂壁的力量根本无法比拟彼岸花一目连之类，但是对于牧唯的影响却依旧很大, 每到午夜钟声响起的时候, 牧唯身体中涂壁的力量就会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正在渴望着恶作剧, 渴望着有人慌乱有人尖叫，渴望着身为百鬼夜行的一份子而被人畏惧！ 　　牧唯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如果凌晨出门的话, 他会更喜欢以透明墙壁的姿态拦在路灯下的十字路口, 医院的电梯门口, 或者是学校的走廊里。 　　如果哪一天牧唯努力克制着不外出的话，那种力量就会在他的身体里如同小老鼠一样窜来窜去, 虽然不会有什么疼痛感，但是……会让牧唯鼻子到臀部不停地痒痒。 　　因为牧唯算是比较怕痒的体质，所以在权衡再三之后牧唯就选择了每天定时在并盛中学的走廊里出没。 　　因为半个月来都相安无事, 根本没有遇到半夜在教学楼里出没的普通学生。所以在避开某个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喜欢在综合楼过夜的少年之后, 牧唯就放心地每天晚上在走廊里晃悠。 　　虽然说没有吓到人这一点会让牧唯有一种失落感, 但总得来说算是一个不错的安排。 　　但没有想到的是，牧唯买下的书店刚刚开张, 这天晚上竟然意外遇到了来到学校里的普通孩子。 　　嗯, 那个穿着西装和绅士帽的婴儿……应该是普通孩子吧？ 　　将身后的石壁收起, 牧唯看着正快速跑出学校的兔子一般的少年, 以及那个似乎在最后还和自己对视了一眼的小婴儿，最终他还是决定将今天的事情当做是罕见的意外。 　　今天过后，应该一切都会变得顺利吧。 　　与那个天人和地球人纷争不断的世界不同, 牧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半个月后，深深感觉到了难得的平静，没有天人、没有妖怪，更不可能有死神。 　　嗯……连超能力都没有。 　　于是，牧唯也为了享受这难得的平静，好好规划了一下。多亏了哈哈茶塞进他袖子里的那几枚宝石和钻石，牧唯总算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而一家书店、悠扬的音乐、午后的闲暇时光，这可以说是牧唯梦寐以求的生活。虽然说朋友们都不在身边这件事情让牧唯有些觉得美中不足，但他还是享受着这一份难得的平静。 　　最重要的是，他再一次用了属于自己的空间，不需要担心被人发现，不需要被赶出去，也不会没有归属感。 　　在这个世界里，有了一个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在梦境世界时对麻仓叶王所说的那些话，当牧唯再次进入梦境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总是朱雀和腾蛇，两位式神对于麻仓叶王的也同样避而不答。 　　在梦境世界中停留的时间也变得很短，有的时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牧唯就回到了自己在并盛町的房间里，然后转换成了其它的姿态。 　　这一天，沢田纲吉在放学后又顺路来到了那家书店。刚刚进入书店，沢田纲吉就有些情不自禁的向着那个吊篮藤椅的方向看过去。 　　但是这一次，那个小小的空间里坐着的却是两个看起来像是情侣的人，拿着书坐在椅子上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像是书店的客人。 　　那个书店老板呢？沢田纲吉不禁好奇的四下巡顾起来。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清朗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沢田纲吉转身看去，就看到那个之前见过的老板正笑着站在收银台的后面。不过，虽然说沢田纲吉第一眼就认出了老板那张引人瞩目的脸，但是这位老板的穿着和外形却和之前见到的时候有了非常大的不同。 　　和上一次相比，老板青灰色的长发已经变成了及肩的黑发，身上那件原本比较素淡的和服也变成了大红的颜色。当沢田纲吉再仔细看去的时候，就发现在那位老板的右耳处还挂着一枚造型有些特别的红色耳坠。 　　之所以说是特别，是因为这枚耳坠看起来似乎是个小灯笼的造型，看起来有些精致。在看到那枚小灯笼第一眼的时候，沢田纲吉差点就以为自己看到灯笼里有烛光闪过。 　　“怎么了？”看到沢田纲吉一直盯着自己看，牧唯只能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虽然知道自己在不同式神的影响下会有一些不同的变化，但是少年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夸张了一些。 　　“不，不，没什么。”沢田纲吉回过神来，然后挠了挠头发，“我只是在想原本的收银员姐姐去哪里了。” 　　“回老家结婚了，所以在找到新的收银员之前，我就暂时做一下这个工作。”牧唯说着就指了指书店外面贴着的招聘启事，“如果想要打临时工体验一下的话，也欢迎告诉我。” 　　虽然很喜欢这间书店的感觉，但是沢田纲吉这段时间以来面对了太多事情，就算并盛中学允许国中生打工，他可能也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所以面对牧唯的邀请，沢田纲吉只能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然后说：“谢谢老板，我还是更喜欢看书一些。” 　　沢田纲吉所说的书自然不是那些让他头疼的教科书，而是漫画书之类的。只不过在遭遇Reborn之后，他好像好久没有轻松惬意地看过漫画书了。 　　“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似乎是看出了沢田纲吉表情中的疲倦感，牧唯从收银台下面拿了一只准备自己的橘子，然后放到了对方的面前，“橘子是个好东西，很甜，而且吃起来很方便，所以每次吃完都会让人感觉心情好起来。另外，下一次我帮你在椅子那儿留个空间，这样你来看书的时候就可以顺便休息一下。” 　　“谢谢老板！”沢田纲吉看着眼前的牧唯，不禁觉得如果自己的家庭教师是老板这样温柔的存在就太好了，只可惜觉得始终是觉得，自家家庭教师还是一位可怕的大魔王。 　　听到沢田纲吉的称呼，牧唯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叫我牧唯好了。” 　　“牧先生！”沢田纲吉还是没有直呼眼前人的名字，只是转而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沢田纲吉，是并盛中学的学生。” 　　我已经知道了。 　　牧唯自然已经认出来沢田纲吉就是之前深夜里来到学校，并且和自己撞在一起的那个孩子。原本，牧唯以为第二天学校里就会四处传播有人遇到鬼这样的八卦消息，但从后来的情况来看，这个孩子虽然在当时被吓得有些不轻，却并没有四处传播关于“鬼打墙”的事情。 　　“听说最近并盛中学正在闹鬼？” 　　根据朱雀的说法，牧唯如今变换的姿态来自于一种叫做灯笼鬼的妖怪，它对于恶作剧的喜好比起涂壁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和其它一些喜欢吓人的小妖怪们一起，都是百鬼夜行中恐怖传说的王牌担当。所以在灯笼鬼的影响下，牧唯如同搞事情一般主动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是谁说的！”在Reborn的叮嘱下，沢田纲吉并没有将自己在学校里遇鬼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难道说除了那个之外，学校里还有其它的鬼？” 　　“那个？”牧唯故作疑惑地看着沢田纲吉。 　　只不过，还没等沢田纲吉说什么，书店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有着银色头发的少年，虽然身上穿着和沢田纲吉同样的校服，但是表情却显得有些凶狠，一直等他冲到沢田纲吉面前之后，原本凶恶的表情才突然变得兴奋和惊喜起来。 　　“十代目，没有想到放学的路上还能遇到十代目，简直就好像是命运在引导我成为与十代目寸步不离的左右手一样。”当银发少年在沢田纲吉面前表演的时候，坚决就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银色大狗。 　　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新手下，沢田纲吉虽然有些头疼，但无论是狱寺隼人还是 　　Reborn都将他反对的意见驳回，那位大魔王家庭教师甚至满意地表示，沢田纲吉终于迈出了成为黑手党首领的第一步，有了第一个小弟。 　　因为狱寺隼人执着于要将自己的全部底细向沢田纲吉倾囊相诉，所以最终他们也没有在书店里停留太长的时间。 　　和牧唯打了一声招呼之后，沢田纲吉就打算干脆将狱寺隼人带回家里去，毕竟沢田家的母亲奈奈，是一个特别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拥有热闹气氛的温柔女性。 　　“那就打扰了！”对于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却要跟着十代目去见母亲大人这件事情，狱寺隼人可以说是既紧张又兴奋。 　　不过狱寺隼人这种愉悦的心情显然并没有能够成功传达给沢田纲吉，因为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再次被家庭教师Reborn拎带到了学校里，美曰其名是练胆作业的第二弹！ 　　事实上，Reborn会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上一次沢田纲吉完全是在恐慌中离开并盛中学，从而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晚上走路都有些心惊胆战。所以为了消除沢田纲吉的这种恐惧感，Reborn觉得应该从事情的源头出发，将并盛中学中鬼打墙的真相彻底调查清楚，如此一来沢田纲吉心中的恐惧也许就能够消失……嗯，减轻了。 　　狱寺隼人因为听说了Reborn提出的练胆计划，所以坚持要跟着自家十代目一起来到深夜的并盛中学。也正是因为有了新同学的陪伴，沢田纲吉终于有了在凌晨时分迈入并盛中学的勇气。 　　但是，一行人在之前遇到鬼打墙的走廊里走了半个小时，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走廊上虽然没有灯光，但是走廊长度以及教室的分布都和白天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说，鬼打墙真的消失了吗？ 　　“Reborn，既然没有鬼打墙的话，我们就快点离开这里吧！”就算什么都没有，沢田纲吉还是害怕地伸手环住自己，而且总觉得这个学校里有一种让人觉得冷飕飕的存在，就好像是平日里见到正在巡逻风纪的云雀前辈一样。 　　“看来确实是我们应该先行一步离开的时候了。”Reborn有着不满意地压了压帽檐，但最终还是从灭火器箱上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狱寺隼人的肩膀上，“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也许在练胆第三发的时候，我们还会有让人觉得惊喜的收获。” 　　第三发？ 　　沢田纲吉显然没有想到，在自家家庭教师的安排下，自己竟然还要半夜不睡觉跑到这所学校里来撞鬼第三次！ 　　但是在一行人彻彻底底离开学校之前，一件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是在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走出教学楼，准备通过一条林荫小道抄近路离开并盛中学的时候，两人一婴儿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竟然挂着一个漂亮的大红灯笼。 　　不知道为什么，沢田纲吉就是觉得这枚大红灯笼有些眼熟，感觉和书店老板耳朵上挂着的耳坠有几分相似。 　　如果是在平日里，那么一枚漂亮的大红灯笼其实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反而能够给周围的气氛增加一些喜庆感。但是此时此刻，这么一条漆黑的林荫小道上，出现了一枚深红色的灯笼？而且灯笼中还有着时有时无的烛光……难道说是谁的恶作剧吗？ 　　肯定是Reborn的安排吧！ 　　配合树林间传来的风的呼呼声，更是让沢田纲吉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原本以为今天会空手而归，没有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Reborn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大红灯笼，计算着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将灯笼戳破的可能性。 　　不过在想到合适的行动方案之前，Reborn提前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将站在狱寺隼人身边的沢田纲吉，直接送到了那枚大红灯笼的面前。 　　“啊啊啊啊啊！”在泽田纲吉恐惧的眼神当中，那枚大红灯笼中间的位置突然裂开了一个血盆大口，下一秒就直接扑到了泽田纲吉的脸上，从嘴巴里出来的大舌头努力……在帮沢田纲吉洗脸！ 　　“哈哈哈哈！”在灯笼上方的树干上，突然有笑声传来。当沢田纲吉他们抬头去看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和服的身影在那里缓缓出现，正是彭格列十代目刚刚认识的那位书店老板牧先生。 　　“牧先生怎么会在这里？”沢田纲吉一时间还没搞清楚其中的关系，有些摸不着头绪。 　　但牧唯却没有直接回答沢田纲吉的问题，而是看着还粘着沢田纲吉不停舔着的大灯笼，笑着说：“看样子这孩子很喜欢你。” 　　如果仔细看的话，也许沢田纲吉就会发现原本戴在牧唯耳朵上的那枚红灯笼耳坠不知去处，或者说是已经变成了其它的什么东西。 　　也许是因为牧唯自己都觉得自己手下的小灯笼太过热情，热情到有些让人承受不了了，所以挥了挥手将那枚“小”灯笼召了回来。不过在灯笼被牧唯召回去之后，却并没有立刻变回耳坠的模样，而是就这么悬空在牧唯的身边，时不时用灯笼肚子蹭蹭牧唯的身体，似乎在表示亲昵。 　　“混蛋，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吓唬十代目……我……我……”连我这个左右手都不敢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竟然被一只灯笼捷足先登，真是可恶啊！ 　　狱寺隼人用可以杀人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牧唯和该死的灯笼，然后向前迈了几步将沢田纲吉保护在自己的身后，自己则直接迎面与牧唯对抗。 　　“牧先生……”沢田纲吉就这么看着从树上一跃而下的牧唯，突然有一种感觉浮上心头，然后脱口而出说，“难道之前学校里的鬼打墙也是因为牧先生吗？” 　　对于沢田纲吉的问题，牧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带着如同长辈叮嘱一般的口气，对沢田纲吉说：“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是乖乖躺在床上睡觉比较好，毕竟夜晚会发生什么，是谁都不知道的事情。” 　　“十代目，别跟他说那么多废话！”狱寺隼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堆□□，唰得一下全部点燃，在牧唯的眼中如同特技一般。 　　没有想到在这个和平的城市……中学生的兴趣爱好竟然是玩爆竹？牧唯盯着狱寺隼人看了很久，怎么都捉摸不透他手里的“爆竹”究竟是怎么点燃的。 　　“少年，千万不要随便玩火。”牧唯看着那些引线马上就要烧到头上了的爆竹，好心地劝告说，“不然可能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 　　“没错！”狱寺隼人看着牧唯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会发生很糟糕事情的人，就是你！” 　　说着，狱寺隼人就在牧唯好奇的目光中，将所有的爆竹丢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就在牧唯等待着爆竹上天景象的时候，他身边的灯笼突然飞到了他的正前方，挡住了那些向他飞过来的爆竹。 　　“轰！” 　　在一阵爆炸声中，灯笼如同变成了某种易燃易爆物品一样，在那些原本威力就已经算不错了的爆竹的攻击中彻底炸裂开，然后一声比狱寺隼人预料中更加可怕的爆炸声响起，冲击力强大到使得他和沢田纲吉全部都向后震去！ 　　等到狱寺隼人和沢田纲吉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牧唯原本所在的地上燃起了熊熊巨火，冲天而起的火光和烟雾使得并盛中学旁边的居民都开启了灯光，并且匆匆忙忙地向着学校的方向而来。 　　“杀人了啊！”一直觉得自己是并盛十佳好少年的沢田纲吉同学，在没有看到牧唯身影的情况下，只能想象出了最糟糕的情况。这一刻，沢田纲吉的双眼都失去了焦距，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和狱寺隼人锒铛入狱的悲惨结果。 　　只是一分钟的功夫，警车的鸣笛声也传入了沢田纲吉他们的耳朵里。 　　而在后方不远处的综合楼里，一个拿着双拐的身影也从高高的窗口一跃而下，向着火光燃起的地方飞速冲来。 　　“快走！”Reborn发现事情失去了控制，于是干脆就在沢田纲吉的脑袋上又开了一枪死气弹，然后在他以必死的决心逃跑之前，Reborn一手抓住沢田纲吉的袖子，一手拽狱寺隼人的衣领，飞速逃逸。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在死气弹的力量消失之后，沢田纲吉已经带着一人一婴儿回到了家里的后院，然后蜷缩在角落里嘟哝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转过身，以泪哭包的表情看着同样有些不在状态的狱寺隼人说，“狱寺君，你快点离开吧！如果不是我的话，狱寺君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所以狱寺君快点离开这个国家吧，这里的事情就让我……我……” 　　“十代目……”看着明明很害怕，但是却在第一时间让自己逃走的沢田纲吉，狱寺隼人觉得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什么地方被彻底触动了，“十代目请放心，我作为十代目的左右手，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 　　说着，狱寺隼人又想起什么一样，补充说：“而且，十代目请别忘了，我们可是黑手党，杀人放火什么的，其实很正常啊！” 　　不过这个时候，沢田纲吉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一直到某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院围墙的方向传来。 　　“黑手党？” 　　就在沢田纲吉蜷缩着的墙壁上方，一头青灰色长发的牧唯直接从墙壁里钻了出来，然后非常好奇地看着沢田纲吉说：“是并盛中学生当中，最近流行起来的新游戏吗？” 　　“鬼啊啊啊啊！” 　　这一刻，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第一次到达了默契度百分之一百，瞬间成功让周围一大片居民楼再一次亮起灯光。就连已经睡着的妈妈沢田奈奈也从楼上的窗户探出头来，吃惊地看着在院子里不知道做些什么的自家儿子和家庭教师。 　　“哎呀，阿纲，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玩游戏吗？” 　　幸运的是，在沢田奈奈砍过来的时候，牧唯整个人都已经从墙壁中走了出来，所以并没有让奈奈妈妈看到诡异的一幕。 　　“是夜间特训，妈妈。”Reborn在找借口的时候，双眼一直都没有离开眼前的牧唯。不得不说，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触，Reborn对眼前这个神秘的家伙产生了很高的好奇心，甚至有了进一步了解的打算。 　　“啊，真是辛苦Reborn了，想要吃夜宵吗？” 　　“不用了，妈妈就快点睡觉吧，不然的话会对皮肤不好哦！” 　　在听到Reborn的话之后，沢田奈奈也就放弃了给自家儿子准备夜宵的打算，只不过在继续睡觉保护皮肤之前，还是叮嘱了一下大家冰箱里有之前准备好的芒果千层，如果饿的话随时可以拿来吃。 　　“好了，看来我们可以好好互相介绍一下了。”Reborn一步步走到牧唯的面前，然后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Reborn，是沢田纲吉的家庭教师，同时也是一名杀手。” 　　“杀手？感觉好厉害的样子！”牧唯对于一个婴儿能够这样有条不紊地说话有些惊讶，但对于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情的牧唯而言，这倒是不算什么，所以一脸自然地弯下腰，和Reborn软绵绵的小手相握，然后还忍不住捏了一下，“我是牧唯，在并盛中学附近开了一间书店，隐藏身份的话应该是喜欢恶作剧的妖怪。” 　　婴儿杀手，和恶作剧妖怪，两种不应该存在于平静世界的存在，就这么奇迹一般地在沢田家的后院里相遇了。 　　“老板，你没有事吧？”沢田纲吉在这一刻根本就没有在意牧唯妖怪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看起来毫发无损的样子而大大松了一口气。 　　如果老板发生了什么事情……沢田纲吉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难忘的画面，觉得老板在那一场爆炸中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真的是太好了！ 　　“没事。”看着眼前褐色头发的少年，牧唯伸出手去在他的脑袋上用力揉了揉，绵绵的触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因为爆炸受伤的只是可怜的小灯笼而已，过几天它就会痊愈了。至于后来的大火，要知道石壁是不惧怕火焰的。” 第49章 牧唯的早晨 　　“无论怎么说，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了！”沢田纲吉的脸上总算出现了笑容, 但是下一秒又突然紧张地低声喃喃, “只要云雀前辈不知道爆炸的原因，一切就算是平安度过了。” 　　对于沢田纲吉, 牧唯其实知道的很少，只不过从这一次的事情来看，这个外表似乎非常普通, 甚至有些胆小的孩子, 身边倒是环绕了许多看起来一点都不普通的家伙。 　　比如说这个脑袋比身体还大, 自称是杀手的婴儿家庭教师。比如说那个喜欢玩爆竹，不, 炸弹，然后自称是黑手党的朋友。 　　不过，城市大了什么人都有, 牧唯倒是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一次会特地跑来找沢田纲吉, 牧唯也是因为担心刚才这个孩子走得太急, 然后真的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情。 　　如今误会解除，牧唯体内恶作剧的因子也开始消退, 原本一直压制着的困意开始有些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于是牧唯只能打着哈欠和沢田纲吉说了再见, 准备回到自家温暖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至于明天书店开门的时间, 在没有收银员的情况下，也只能无奈地推迟了。 　　不过，当第二天沢田纲吉迷迷糊糊醒过来, 然后又被Reborn督促着加快速度去上学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到牧唯的那家书店门口晃了一圈，却发现那里并没有开门。 　　“可能是因为太早了吧？”沢田纲吉揉了揉自己被黑眼圈笼罩着的双眼，还是决定先去上学，等到放学之后在来书店里找牧唯。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牧唯的“秘密”，总有一种对方也许需要一个朋友好好聊聊，时不时交流一下的感觉。 　　虽然昨天凌晨的时候学校里发生了莫名其妙的火灾，这一状况也使得学校里原本非常受欢迎的林荫小道被迫关闭，一些树木和道路都需要进行重新整修。 　　不过因为肇事人员至今没有找到的关系，所以风纪委员会全员出动，在并盛中学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的带领下，如同探照灯一样站在在中学的门口处。 　　这样的行为只为了两个目的，一个是想要看看会不会有疑似肇事者的人物出现在校门口，毕竟在他们看来肇事者很有可能会返回并盛中学，欣赏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而另一个目的自然就是想要保护并盛中学的学生们，避免受到可能发生的二次伤害。 　　于是就在云雀恭弥的眼皮底下，沢田纲吉不禁满头冒汗，而且神情慌张脚步虚浮，在一群不明缘由的学生当中，可以说是显眼到让云雀恭弥不得不注意。 　　因为沢田纲吉是踩着上课的铃声到达学校，所以云雀恭弥想了想还是没有在这个时候将沢田纲吉拦住，而是先行记住了这个家伙。 　　虽然对方看起来一副食草动物的模样，根据风纪委员会汇报上来的情报和资料，云雀恭弥知道对方在这段时间里似乎成为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一样，很多人都知道沢田纲吉这个名字。 　　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沢田纲吉已经在云雀恭弥的逼问下心力交瘁，如果不是因为Reborn在一旁帮忙吸引火力，可能他现在都没有办法逃出并盛中学。 　　不过就算如今沢田纲吉已经站在了繁华的大街上，他还是能够想象那位云雀学长正打算疯狂地追杀自己。毕竟在Reborn提出会在一周内帮忙找出火灾真凶的时候，云雀学长脸上的表情……绝对是讽刺吧！ 　　绝对是想要看好戏啊！ 　　不过在此之前，沢田纲吉还是想要快速到书店去看一看，虽然昨天已经确定了牧唯身上完好无损，并没有因为爆炸和火灾的事情而受到波及。但沢田纲吉就好像总怀疑那只是一个梦一样，可能会出现偏差，所以还是想要到书店里去证实一下。 　　不过让沢田纲吉感觉到有些不安的是，这个时候明明就应该是书店生意最火爆的时候，但是书店的大门却依旧牢牢关着，锁链扭着的方向似乎都和沢田纲吉早上看的时候一模一样。 　　如果说书店今天真的没有开过门的话，那么会是因为怎样的原因呢？ 　　突然想起之前认识的收银员姐姐似乎曾经说起过，牧唯在书店的后面还买下了一栋别墅作为私人的居所，也就是说只要绕到书店的后面就能够找到牧唯的家了。 　　这么想着沢田纲吉也没有再犹豫下去，而是加快了脚步向着街的另一边跑过去，在无奈绕了一段远路之后，一栋简约中带着些许精致的小别墅就出现在了沢田纲吉的面前，别墅前面挂着的牌子上写着一个“牧”字，自然就是书店老板牧唯的住宅。 　　因为住宅院子外面的铁栏杆正牢牢锁着，所以沢田纲吉只能快速按了好几下大门旁边的门铃，只不过在焦急等待了十几分钟，又摧残了一下门铃之后，门那头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沢田纲吉无奈回到家的时候，奈奈妈妈已经在给餐桌旁边坐好了的Reborn盛饭盛菜，就好像完全忘了自家亲儿子还没回家一样。 　　不过在见到自家可爱的儿子回来之后，沢田奈奈还是在第一时间展露了非常温柔可爱的笑容。 　　但是很快，Reborn和奈奈妈妈就发现沢田纲吉脸上的表情显得心事重重，就算是之前各科考试考试考零分的时候，奈奈都很少看见沢田纲吉露出这样的表情。 　　“阿纲，怎么了？” 　　“啊？没什么！啊……肚子饿了，我开动了！”沢田纲吉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妈妈担忧地看着自己，所以连忙一屁股坐在餐桌旁边坐下，看到饭碗就拿过来快速扒了几口，等到将饭碗里的东西全部吃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吃完了给Reborn准备的米糕。 　　Reborn：奈奈妈妈特地准备的牛奶米糕…… 　　“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到和沢田纲吉一起回到楼上的房间之后，Reborn才正了正神色问，“难道说，叫做云雀恭弥的少年在你的心里真的那么可怕吗？” 　　说实话，Reborn还挺欣赏那个V字刘海的少年，总觉得会是一个黑手党的好苗子。 　　“虽然云雀学长看起来确实很恐怖，但我真正担心的还是牧先生。”因为奈奈妈妈不在身边，所以沢田纲吉就将内心深处的担忧全部都说出来，“Reborn，你说牧先生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总是有一种不是很好的感觉。” 　　“放心吧，说不定是回老家结婚了。”Reborn看起来似乎对沢田纲吉提出的问题并不在意，但却知道他的担心可能是真的。 　　毕竟沢田纲吉的身体中存在着那一位的血和传承，所以同样拥有着彭格列家族引以为傲的超直感，无论是在战斗中还是在日常生活中，都会对某些事物产生非常敏锐的直觉和预测。 　　沢田纲吉也不知道对一个见过两三次面的人为什么要如此关注，但是确实有些无法放下牧唯的事情，甚至在当天晚上的睡梦中，都梦到那天晚上牧唯回到家里之后，身上突然出现了火焰的模样。 　　第二天，牧唯的书店没有开门。 　　第三天，牧唯的书店还是没有开门。 　　第四天……在沢田纲吉准备放学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班级里的几个女生正在谈论最近出现在校园当中的灵异事件。 　　“是一个灯笼，我确定是一个灯笼！”其中一个女生信誓旦旦地说。 　　“难道是红色的灯笼吗？”听到灯笼两个字，沢田纲吉下意识地冲到那个女生的面前，“那个灯笼的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 　　“没……没有啊……”因为平日里和沢田纲吉的交流并不多，所以在看到他突然冲过来之后，那几个女生愣了愣，然后才继续说，“是蓝色的灯笼，不是红色的，灯笼的旁边更是什么人都没有，就好像是悬浮在半空中一样！” 　　“好奇怪啊！”旁边的另一个女生皱了皱眉说，“我听到的灵异事件是关于一个小孩子的，因为最近要迎来学园祭的关系，所以有一些同学在社团里熬夜，然后就看到走廊里传来孩子的笑声，一个身边漂浮着蓝色鬼火的小孩子！” 　　几个女生各执一词，最后更是什么白衣女鬼人体模型婴儿哭声之类的故事全部都涉及到了，甚至让人开始怀疑和学校里是不是真的存在灵异事件。 　　不过，就算几个女生的叙述再凌乱，沢田纲吉也觉得其中隐藏着重要的真相，毕竟在此之前他可是亲眼见过发生在并盛中学的两起灵异事件。 　　而且，如这些女同学们所说的一样，因为学园祭的关系，所以偶尔在学校里留夜的学生开始变多了。 　　如果说真的有人在并盛中学里遇到灵异事件，那么这些灵异事件的幕后是不是会有牧先生的影子？如果说书店和别墅都找不到牧唯的话，他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在午夜十二点的并盛中学出现？ 　　当天晚上，在听完沢田纲吉的推测之后，Reborn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看来，练胆训练的第三弹迫在眉睫了。” 　　于是，几个小时之后的并盛中学走廊里，沢田纲吉利用自己神奇的体质，成功遇见了最近在学校里流传非常火爆的灵异事件…… 　　蓝色的幽光，伴随着小孩子的笑声从走廊的尽头缓缓走来。 　　当那个小小的身影走近的时候，沢田纲吉才看清楚那蓝色的幽光并不是鬼火，而是一盏蓝色的灯笼。而拿着灯笼的孩子看起来也完全不恐怖，反而是穿着黑色和服与白色袴的蘑菇头小孩，脖子里还挂着一串袖珍的佛珠。 　　看着小孩虽然苍白但是长得非常可爱的小脸，沢田纲吉突然想起了Reborn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有的时候看不见的东西，要比看得见的东西可怕得多。 　　当一开始只看到蓝光和笑声的时候，沢田纲吉还真觉得挺恐怖的，可是当亲眼看到灵异事件的本体，沢田纲吉原本还在轻轻颤抖的小腿都平静下来了。 　　而对于站在沢田纲吉对面的“小孩”来说，这件事情……非常尴尬！ 　　谁也没有想到以灯笼鬼的姿态睡过去之后，一觉醒来牧唯竟然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小孩子！虽然不像其他的提灯小鬼那样有可怕的肤色，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此刻的模样引起骚乱，牧唯还是乖乖地关了书店，然后在家里宅了好几天。 　　最糟糕的是，可以让他暂时变回灯笼鬼姿态的琉璃珠串，也因为手腕变小的关系掉在了梦境世界中，并没有跟着牧唯回到这个世界。 　　所以牧唯一开始的计划只是乖乖宅到再一次进入梦境世界而已，只不过百物语的恶作剧因子依旧正常发作，使得牧唯还是如往常一样选择在深夜的并盛中学校园里出现。 　　在成功吓到几个熬夜完成任务的学生之后，牧唯似乎体验到了当初把沢田纲吉吓得撒腿就跑的兴奋感，于是……渐渐如同上瘾一般乐此不疲了。 　　这一次，牧唯原本以为出现在走廊这边的身影和之前一样，也是几个陌生的学生，却没有想到走近一看，竟然是熟人。 　　好尴尬。 　　“小……小弟弟。”沢田纲吉顿时觉得Reborn的练胆计划实在是太有效了，谁能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和鬼怪交谈，“请问，你，您认不认识一个叫牧唯的人，和你应该是同行。” 　　“……”牧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如同拨浪鼓一般摇了摇头，“不认识。” 　　下一秒，沢田纲吉突然捂住嘴巴，有些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看起来就好像是想要大声说些什么，但是又害怕像上一次一样引起骚动。 　　等沢田纲吉好不容易才自我平静下来之后，才压低声音蹲下身子，看着自家家庭教师说：“Reborn！Reborn！他说话了！他会说话啊，他说话了啊！你听见了吗？！” 　　Reborn和牧唯：“……”好丢脸。 　　“不过，这位……看起来有点眼熟啊。”等沢田纲吉冷静下来之后，超直感的能力再一次开始发动，“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蠢纲，这家伙分明就是牧唯。”曾经经历过从成年人变成大头婴儿的过程，再加上属于杀手的专业常识，Reborn很容易将眼前孩童的容貌与牧唯的容貌建立联系，反而就可以发现其中有许许多多的相似处。 　　“……”沢田纲吉先是脑袋短路了几秒钟，然后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喊了起来，“怎么可能！！！！！！！” 　 第50章 丑时之女 　　“嗯, 我是牧唯。”既然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拆穿，身体中拥有着提灯小僧力量的牧唯耸了耸肩，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现在可能不是讨论我真实身份的时候。” 　　说完之后, 牧唯晃了晃手中的灯笼，蓝色的小火球如同萤火虫一般从灯笼中飞出，然后飞绕在牧唯的身周，才一两秒的时间牧唯的身影就已经从沢田纲吉的面前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 　　沢田纲吉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缩小了的牧唯就这么消失不见,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冷地问话声—— 　　“沢田纲吉, 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云雀前辈！”沢田纲吉一转身就看到并盛中学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并盛中学风纪委员长, 拥有着这个称呼的少年, 似乎从一开始就将并盛中学，不……是整个并盛都当做了是自己的领地！ 　　“草壁。”云雀恭弥并没有对沢田纲吉继续说什么, 而是叫了自己手下副委员长的名字，然后有着完美飞机头，看起来外表显老十岁的风纪副委员长草壁哲矢就以标准的跑步姿势出现在了沢田纲吉的面前。 　　而沢田纲吉则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地方, 似乎是想要找到Reborn的身影。但是……这位大魔王家庭教师竟然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在！”草壁哲矢先是应了一声, 然后又将几张有些模糊的彩印图片在沢田纲吉的面前打开, “沢田纲吉, 这是我们从学校各个角落隐藏的摄像头中得到的画面, 画面显示你最近至少有三次在深夜潜入学校的记录，其中一次正是火灾发生的那一天。” 　　“所以说，按照我们伟大委员长的推断！你，沢田纲吉, 要么就是那次火灾的主使者，要么就曾经亲眼见过凶手纵火！转达完毕！” 　　“还有什么话说吗，食草动物？”云雀恭弥说完，却没等沢田纲吉开口，拐子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凭借着超直感的能力，沢田纲吉以地上打滚的姿势躲过了这一击，但是在没有死气弹的帮助下，沢田纲吉的速度比起云雀恭弥要逊色许多。 　　“Reborn！” 　　就在沢田纲吉高喊着Reborn名字的时候，绿色的变色龙在黑暗中渐渐变换成手枪的模样，然后死气弹上膛，下一秒就准备向着沢田纲吉所在的方向发射。 　　可是在Reborn准备动手之前，蓝色的火球已经飘荡到了沢田纲吉的身周，然后就这么快速砸在了云雀恭弥的双拐之上，其中迸发出来的力量，竟然让云雀恭弥的攻击偏离了轨道，甚至整个人都被带到了一边。 　　蓝色的火球在攻击完毕之后，回到了沢田纲吉侧边一些的地方，然后汇聚在一起。几秒钟之后，牧唯小小的身影在蓝色的火光中缓缓出现，而蓝色的火球也回到了牧唯手中的灯笼中去。 　　虽然如今的并盛町看起来非常和平，就算偶尔会出现一些战斗力不错的存在，但总的来说还算是比较普通的小镇。所以云雀恭弥从来都没有见过牧唯此刻所使用的力量，不禁望向那个比沢田纲吉还矮上许多的孩子。 　　“火灾的事情是我做的。”牧唯眨了眨眼，看起来软绵绵的小脸让人很有想要掐一把的欲望，声音也显得有些稚嫩，“如果需要赔款的话，请将账单寄往这个地址，我将支付赔款数额的三倍，来支持并盛中学的建设。” 　　牧唯说着，灯笼中蓝色的火球再次听话地跑了出来，然后化作线条在半空中勾画出自己如今在并盛町的地址。 　　“哼。”云雀恭弥冷哼了一声，但手上的双拐却已经收了起来，然后一边转身离去，一边吩咐身边的草壁哲矢，“将地址记下来。” 　　“是！” 　　看着那个看起来很难缠的少年离去，牧唯也是松了口气，就算拥有力量，但他还没有堕落到向初中生出手的地步。虽然说在开始穿越之前牧唯自己也只是一个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但是在一个个世界中游荡，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懒得计算自己此刻的年龄了。 　　“牧先生，真是非常抱歉！火灾的原因明明是因为我们的□□，没有想到却要牧先生买单，请一定要让我负担一部分！”沢田纲吉对着牧唯就是一弯腰，语气更是真诚到让牧唯觉得有些无奈。 　　最无奈的是，就算沢田纲吉弯腰了，好像都和他差不多高…… 　　“没关系，火灾之所以会出现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的问题，而且学生的话，好好学习就好了。”只要在平静的世界里呆的时间长了，牧唯老人家一般的性格就会慢慢浮现出来，“小纲吉看起来挺机灵的，学习成绩一定不错吧？” 　　沢田纲吉：“……” 　　不管怎么说，风纪委员会对于火灾的追究并没有再继续下去，牧唯所做出来的承诺，可能是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方式。所以，就算牧唯收到的账单上，填写着……足够装修一栋楼的金额，他最后还是眼角抽搐地在账单上签了字。 　　哈哈茶估计也不会想到，节俭了这么多年的牧唯，竟然一转身学会了暴发户一般的挥霍方式。 　　提灯小僧，总是喜欢在夜间出现，一般是有着赤色的皮肤，提着蓝色的灯笼。如果在半夜里遇见提灯小僧的话，他会不断地在你身前身后跑动，并且留下渗人的笑声。 　　传说提灯小僧并不会杀人，但是提灯小僧出现的地方，很有可能会有命案发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牧唯这位提灯小僧没有继承那么有特色的肤色，所以一直到提灯小僧的传言在并盛中学消失，这个平静的校园里也没有出现什么可怕的事件。 　　倒是有越来越多喜欢惊险刺激的学生，开始在夜里走进校园，玩起了笔仙、碟仙以及其它什么的练胆大会！ 　　校园中的灵异事件也没有让这些学生失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学生声称自己在深夜的校园中听到钉子和锤子敲击的声音，就是传说中那种将贴着名字的稻草人放在树上，然后钉上钉子，用锤子将稻草人深深钉入树上的诅咒仪式！ 　　然后很快，校园中出现“丑时之女”的事情就在所有的学生当中传遍了！ 　　而就是在诅咒之说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牧唯却和沢田纲吉一起坐在书店后面的吊篮椅子里，以为外面在下雨的关系，所以阳光并不刺眼，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雨声中看着书，享受这难得的悠闲。 　　和之前所见到的提灯小僧不同，这一次牧唯已经不再是孩童的模样，虽然看起来比原本的姿态要年轻一些，但至少已经是和沢田纲吉差不多的年纪，就算前去并盛中学上学的话，可能也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因为某些沢田纲吉所无法知道的原因，牧唯的模样再一次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一身白色的常服，黑色的头发略微有些长，而且长长的刘海还盖住了牧唯右边的眼睛。 　　只不过，当牧唯拨开长发和刘海的时候，就能够看到牧唯戴着的细边眼镜，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另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天所以害怕光亮不够的关系，牧唯在中间的小茶几上放了三根蜡烛，点燃之后才开始悠然自得地看书。 　　而等到沢田纲吉第二天开始上学之后，才知道学校里最新出现的百物语故事给学生们带来了怎样的麻烦。 　　传说中丑时之女是因为被男子抛弃，所以才会想到用诅咒的方法来报仇。等到丑时之女变成妖怪之后，更是会诅咒那些脚踏几只船，或者是因为出轨而甩了前女友的男人。 　　而且在被诅咒的七天之内，如果这些男人没有办法得到那些被伤害女子的谅解，就一定会以极为凄惨的姿态死去。 　　正是因为这样恐怖的传说，再加上有一个学校里非常出名的花花公子突然之间重病在家，他的每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办法联系到他，所以很多人都传言说这个花花公子就是丑时之女的第一个目标！ 　　于是，所有偷偷摸摸脚踏几只船的男生，以及偷偷出轨的男生都开始慌慌张张地“投案自首”，一时之间并盛中学内部出现了八卦满天飞而且渣男遍地走的情况。 　　毕竟为了保命，这些男生根本顾不得平日里将秘密藏得如何隐秘，这会儿全都像是倒豆子一样地说了出来，有几个还真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一直到那个失去联络的花花公子痔疮痊愈之后回到学校，再加上这两个礼拜以来都没有任何人真正受到丑时之女的诅咒，所以对于这一灵异事件的恐惧渐渐淡了下来。 　　而就是在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忘记了丑时之女的时候，丑时之女却并没有消失。等到深夜来临的时候，牧唯还是妖怪的姿态出现在了并盛中学的校园里，随便找一棵树就停了下来。 　　白色的常服变成了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白袍，散乱的黑色长发以及戴在头顶上的三根白色蜡烛，牧唯没有被刘海所遮住的那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稻草人偶，然后一下一下地挥动手中的石锤，将一根长钉死死的钉入那个人偶的身体。 　　“原来这就是丑时之女的工作任务啊？”难得又熬了一次夜的沢田纲吉揉了揉开始犯困的眼睛，看向牧唯手中拿着的那个稻草人偶之后，却发现那个上面并没有如同传说中说的那样贴着写有名字的白纸条。 　　托牧唯的福，现在沢田纲吉看到鬼怪再也不会害怕了。 　　“怎么了？很奇怪我没有在人偶身上写下其他人的名字吗？”牧唯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一边钉钉子，一边说，“我在这里认识的人，除了你们之外就只有一位风纪委员长了，小纲吉你还能希望我写谁的名字？” 　　“呃……” 　　还没等沢田纲吉犹豫出来，牧唯就扯了扯有些失灵的嘴角，然后解释说：“比起真的要杀死什么人，我觉得在学生当中制造恐慌是一件更有趣而且更重要的事情。” 　　说着，牧唯看了一眼不知不觉过去的时间，然后就将稻草人偶、钉子和锤子都收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牧唯变身的频率非常密集，每过几天就会变换成一个不同的姿态。所以在算了算日子之后，牧唯觉得等到明天梦醒的那一刻，也许他又会变成另一种妖怪。 　　只希望，不要和提灯小僧一样变成引人注目的孩童就行！ 　　而在牧唯不断变换姿态的这段时间里，沢田纲吉似乎也在名为黑手党的漩涡里越陷越深，不仅有了狱寺隼人这个忠实的左右手，家里还收留了两个虽然年幼但真实身份却是杀手的小孩。 　　与此同时，无论是能够制作有毒料理的女黑手党，还是因为排名的特殊能力而被黑手党抓捕的男孩，也都一个个环绕到了沢田纲吉的身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中的血统，沢田纲吉虽然一直都在抗拒着成为黑手党首领这件事情，但是却并不讨厌那些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 　　只不过因为身边围绕着的人多了，只要一碰到什么事情，整个白天都可能会变得鸡飞狗跳无法平静。于是牧唯所经营的书店就成为了沢田纲吉珍惜的避风港。 　　只要沢田纲吉走进书店，就连Reborn都能看出自己的这位弟子又到了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所以大部分人都不会打扰这位彭格列未来的十代目。 　　大部分人不会打扰沢田纲吉，也就是意味着总会有意外发生。在某个看起来天气应该会不错的周六，太阳才刚刚升起，沢田纲吉就被自家的家庭教师从被窝里拽了出去，然后拉到了一排穿着黑色西装的陌生人面前。 　　“很荣幸见到您，传说中的继承人。”虽然所有的黑衣人都长着一副炮灰脸，但其中看起来地位最高的一个，在看到沢田纲吉之后就向前走了一步，“听说彭格列的继承人已经出现，所以我们马鹿家族作为与彭格列家族刚刚结交的友盟，特地前来祝贺。” 　　还穿着睡衣的沢田纲吉在Reborn的引导下无奈地和对方客套了几句，然后由狱寺隼人的姐姐碧洋琪，带着马鹿家族的黑手党们去找一个合适在并盛町暂住的地方。毕竟这些个黑手党在将他们带到日本的礼物全部送给沢田纲吉之后，就决定了要在这美丽的地方好好逛一逛。 　　而等到那些黑手党离开之后，沢田纲吉才非常疲倦地瘫倒在沙发上，天生所具有的超直感让沢田纲吉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 　　“马鹿家族怎么的，感觉比蛤蜊家族还要糟糕啊！”一脸睡眠不足状态的沢田纲吉躺在沙发上，有些懒懒地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喝茶的Reborn。 　　Reborn也回看了沢田纲吉一眼，也不知道该说这个孩子成长快速，还是那个古怪的书店老板在培养彭格列的过程中起到了古怪的作用，沢田纲吉的性格似乎有些收到牧唯的影响，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马鹿家族的人，只是一群马鹿……也就是笨蛋而已。”Reborn的脸上一脸不以为然，“但他们确实刚刚与彭格列成为了友盟……嗯，就是那种可以对外声称‘彭格列不会来打我们’这种程度，所以就算对方来到日本意图不轨，但表面上的工作还是必须做好的。” 　　“意图不轨？”沢田纲吉扯了扯嘴角，“我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Reborn看着沢田纲吉的表情，然后用有些愉悦的语气说：“可能是听说彭格列找到了新的继承人，所以准备来探视一番。如今看到所谓的继承人竟然是个身上连肌肉都没几块的菜鸟，说不定准备干脆杀了算了。” 　　“……”沢田纲吉沉默了一下，最后也只能说，“下次这种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 　　“总而言之，虽然是个马鹿一样的家族，但怎么说也算是友盟，所以我就不出手了，这次的事情就由你这个弟子亲自来解决！”Reborn说完就从客厅离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从来都没有出过手好不好！ 　　看着Reborn离开的背影，沢田纲吉欲哭无泪，在苦思冥想了很久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然后同样冲出了家门。 　　“这样没问题吗？”等沢田纲吉的身影离开之后，暂住在沢田家的黑手党碧洋琪抱着刚才消失的Reborn从楼上走了下来，“那种可疑的家族怎么可能成为彭格列的友盟？” 　　“他们只是以为蠢纲的身边没有人知道而已。”Reborn的嘴角露出讥讽的微笑，“不过当做一次试验也不错。” 　　“试验？”碧洋琪看着自己怀里的婴儿，脸颊泛起一丝红晕，这个自己看上的男人认真起来真的特别有魅力。 　　Reborn看向沢田纲吉离去的方向，脸颊边上可爱的鬓角在风来时抖了抖，然后说：“你觉得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蠢纲会去找谁帮忙呢？” 　　一段时间之后，沢田纲吉找到了自己想要求助的那个人。 　　“杀人？”不知道为什么牧唯这个时候的发型变成了充满童话气息的粉白色长发，带只喜欢吃五花肉的猫的话，也许就可以开始换装拯救世界了，不过对于沢田纲吉的求助，牧唯还是笑着说，“他们现在只是来打个招呼不是吗？如果说真的是来并盛町旅行的话，那不就有些白担心了吗？” 　　沢田纲吉显然也因为牧唯的新发色愣了愣，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来书店是为了什么，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牧唯的粉白色长发，以及比起之前变得更加惨白的脸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沢田纲吉的错觉，当牧唯从吊篮椅子上跳下来，然后为他倒茶的时候，整个动作都没有往日的行云流水，反而非常僵硬，就好像膝盖和手肘部分的关节卡住了一样，看起来行动有些吃力。 　　最古怪的是，牧唯的脚边还跟着一只小狗，虽然模样看起来挺可爱的，但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蓝色皮肤的狗吗？！ 　　“这孩子叫番茄。”牧唯有些僵硬地歪了歪头，“是在书店门口避雨的流浪狗。” 　　才不相信有蓝色的流浪狗啊！在被捡到之前已经被送去实验室了！ 　　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开，沢田纲吉正打算继续说自己对于那个马鹿家族的担忧，书店的玻璃橱窗突然之间炸裂，然后一颗子弹直直地向着沢田纲吉的方向袭来。 　　“哇呜！”在那么一瞬间，名叫番茄的小狗身体上似乎有肋骨伸出，然后向着那颗子弹飞扑而去，竟然硬生生用嘴巴将子弹咬住，连后作用力的后遗症都没有看到，就已经降落在了地面上。 　　等到番茄落地之后，身上那些肋骨的痕迹瞬间消失，又变成了一只肤色有些古怪的可爱小狗，然后如普通的小狗一样，摇着尾巴咬着子弹走到了牧唯的脚边，就好像是那些叼着骨头向主人寻求奖励的普通宠物一样。 　　“看到你的直觉并没有错啊，小纲吉。”牧唯因为此刻姿态的关系，就连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生死似乎只存在于一秒钟之间。” 　　沢田纲吉也觉得有些后怕，如果牧唯并不在这里的话，他可能无法躲过那枚子弹。 　　原本以为那个不知道躲藏在哪里的狙击手会继续攻击，但是在等待几分钟后，沢田纲吉和牧唯却并没有等来第二颗子弹。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牧唯煞有其事地说：“优秀的杀手，经历一次失败之后是不会在同一个地点继续动手的，所以这一段时间你应该算是安全。” 　　“牧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沢田纲吉好奇地问道。 　　牧唯：“昨天晚间档的电视剧里是这么说的。” 　　沢田纲吉：“……” 　 第51章 青行灯 　　无论牧唯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样关于杀手的言论, 但事实就是在那枚子弹的攻势结束之后，沢田纲吉确实再也没有受到过攻击。 　　“看来有些事情是你想躲, 都已经躲不掉的了, 小纲吉。”看着自家报废了的橱窗玻璃, 牧唯暗自感慨了一下自己自从到达这个世界之后花钱如流水的状态，如果下一次还有机会回到那个天人与地球人并存的江户城, 他一定要好好感激一下哈哈茶。 　　“看来确实是这样啊。”沢田纲吉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但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 越是觉得往常平静的生活是那样令人留恋, 如果可以的话，一辈子做废材纲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就算拥有力量也不一定需要改变生活态度。”牧唯说这些的时候想到的显然是自己, 就算了拥有了难以想象的能力, 甚至曾经经历过各种千奇百怪但同样强大的能力，牧唯的心愿却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度过一个平静惬意的人生。 　　所以在牧唯看来, 虽然几次见面之后沢田纲吉体内的力量似乎越来越强大，他也曾经见过沢田纲吉用那些强大的力量与他的敌人作战。 　　特别是有一次路过那个荒废黑曜乐园的时候，牧唯曾经见过沢田纲吉和那个菠萝头的对决，那个时候的沢田纲吉与眼前的孩子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更强大、更冷静、更耀眼…… 　　正是因为见到了沢田纲吉力量的日渐强大, 所以牧唯才像是前辈一样对眼前的少年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的话，那么这家书店就拜托你了，到时候也许你也能够体会一下作为书店老板的生活。” 　　“说实话成为一个书店老板曾经也是我的愿望呢。”沢田纲吉笑了笑但是又摇了摇头，“有一点老板你说错了, 力量和生活态度确实不矛盾，但是对于我而言随着力量而来的还有一份责任。每当有人称呼我为彭格列的时候，我都觉得肩膀好沉重，至今也还没有想好是否应该收下这个称呼。” 　　“蛤蜊？” 　　听到沢田纲吉的话之后，对于黑手党世界一无所知的牧唯不禁歪了歪头，满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沢田纲吉。 　　变身成僵尸一族所带来的影响，使得牧唯的双眼周围布满了黑眼圈，在惨白肤色的映衬下更是十分显眼，看起来就好像是好几个礼拜没有睡过觉一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到牧唯僵硬地扭动脖子，粉色的长发散在肩头，让坐在对面的沢田纲吉感觉到了一种奇特的美感。 　　不过，牧先生原本就是这样优秀的人，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似乎都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在经历了这一次的暗杀之后，沢田纲吉基本上已经确定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马鹿家族确实对他不怀好意。更加明显的是，当沢田纲吉和牧唯利用书店外面的摄像头观察周围街道的时候，明显看到了几个马鹿家族的炮灰脸鬼鬼祟祟地出现。 　　“按照小纲吉你的说法，因为这些什么马鹿和你所在的蛤蜊家族是朋友，所以不能进行明面上的战斗，甚至于表面上还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牧唯眨了眨眼，毕竟在他的理解中，黑手党可不是这样规矩一箩筐的存在。 　　“是彭格列，是彭格列家族，不是蛤蜊！”沢田纲吉无奈地纠正着。 　　“不如让他们自己说出实话如何？”牧唯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如果说能够让这些家伙亲口承认自己想要暗杀你，那么所谓的朋友也就不存在了吧？” 　　“可是这样真的有可能做到吗？”沢田纲吉有些不确定，“从他们一连串的行为来看，显然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暗中的行动，毕竟他们明面上也必须对彭格列客客气气的才行。” 　　“人类在恐惧的情况下，做出什么都有可能，更何况只是说出一两句实话呢？”牧唯说着就弯下腰靠近沢田纲吉的耳边，将自己的想法低声说了出来。 　　其实所谓的计划很简单，牧唯只是希望沢田纲吉能够想到一个办法，能够将马鹿家族的那些人在夜里聚集在一起，然后好戏就能够上演了。 　　“难道说需要将那些家伙聚集在凌晨的并盛中学校园里吗？”沢田纲吉记得每次牧唯出现都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好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但是如果就这么鲁莽的让那个家族的人深夜里跑到并盛中学的话，这样的提议似乎怎么想都有些可疑。 　　就好像是准备找一个夜深人静的地方对他们进行伏击一样！ 　　不过牧唯却摇了摇头，凌晨出现在并盛中学只不过是他习惯性的安排而已，只要能够让身体中的恶作剧因子平静下来，其实无论什么时间和地点都可以。 　　于是在与牧唯进行了一番讨论之后，沢田纲吉以彭格列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在马鹿家族下榻的酒店里举行了一次欢迎宴会，所有资金由他那个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回过家的父亲支出。 　　出席欢迎宴会的人当中，除了马鹿家族的黑手党之外，就是沢田纲吉以及寄住在沢田纲吉家里的那一伙，还有他忠诚的左右手狱寺隼人。 　　与此同时，因为宴会所需要的寿司由山本家的店负责，所以沢田纲吉那位打棒球非常厉害的同学山本武，也作为实习的寿司师傅出现在了欢迎宴会上。 　　虽然偶尔会在酒杯和饭菜里发现毒药，上厕所的时候也会发现马桶圈上竖着一根针，但是在所有人十万分的警惕之下，沢田纲吉还是安安全全地度过了整个宴会。 　　等到那群马鹿家族的黑手党被完全灌醉之后，沢田纲吉就趁机提出了一个想法—— 　　“我们来玩百物语吧！” 　　在沢田纲吉的安排下，大家都点燃蜡烛，然后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讲述了自认为最可怕的百物语故事。 　　虽然说有一些故事听起来除了让人觉得很冷之外没有任何的效果，但至少碧洋琪和Reborn所准备的故事真的让来自意大利的“友人们”感觉到了具有异域风情的恐怖故事。 　　嗯，虽然这两位本身也是意大利人…… 　　但这些安排其实都只是沢田纲吉为了给牧唯争取时间而安排的，只希望他能够在最适当的时机出现在这些马鹿的面前。 　　等到所有的故事讲完之后，沢田纲吉和其他人都离开了举办欢迎宴会的场地，将那几个醉醺醺而且还因为鬼故事而感觉到冷飕飕的黑手党们都留在了那里。 　　按照一开始的安排，等所有的百物语故事讲完之后，沢田纲吉他们退场，然后场地上所有的灯光关闭，牧唯将在一片黑暗与寂静中缓缓到来。 　　但事情还是出了意外，以僵尸的身份出现的牧唯也许真的受到了眼睛周围黑眼圈的诅咒，竟然在坐在外面等待的时候不小心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直接把牧唯推进了梦境世界！ 　　幸运的是，这一次牧唯在梦境世界中停留的时间非常短，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让他看清楚这一次的姿态是什么，他就已经如同赶场子一般拽着手边的那一串珠链，直接闪身回到了酒店场地的外面。 　　另外，无论是彼岸花还是一目连，当牧唯变身成为那些强大妖怪的时候，似乎不需要别人告诉，也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所拥有的能力。 　　如今，也是如此。 　　也许是因为其中小小的时间差，当牧唯侧耳去听场地中动静的时候，就发现那些马鹿家族的黑手党都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压低声音交谈着些什么。 　　“日本的酒真是烈啊！” 　　“听说这种酒并不是日本酒，应该是来自那个神秘的国度吧。” 　　“是啊，这酒厉害到我差点以为彭格列他们在酒里下了迷药。” 　　“不过啊，这些家伙还真是热情，都让我不好意思继续下去了，那个弱小的彭格列。” 　　几个马鹿家族的黑手党说话非常严谨，就算场地中只有他们在，说话中也总是在暗指些什么，但是却从头到尾没有说出过牧唯他们最想听的内容。 　　“那个什么百物语，说到底也只是民间传说吧？如果是真实存在的话，我还真想看一看那些妖怪究竟有多丑。” 　　其中一个黑手党说完之后就站起身来，在黑漆漆的场地里摸索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打算找到墙壁上灯光的开关。 　　就在那个黑手党努力摸索着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要找的，是这个东西吗？” 　　随着那声音出现的，还有青蓝色的鬼火，就这么漂浮在那个黑手党的身边，将开关所在的位置照亮给他看。 　　那个黑手党颤抖着看了一下四周，虽然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他也没有看见其他的身影出现，但是那团鬼火却依旧停留在那里告诉着他们确实有非常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拼尽了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勇气，那个黑手党冲到鬼火的前面，找准开关的位置按了下去，似乎期待着当灯光大亮的时候，鬼火就会消失不见。 　　可是下一秒，和黑手党的心脏都几乎要停止了，因为无论他怎么按动开关，场地里的灯光都没有任何反应，自己所鼓起勇气如今看来就好像是无用功一样。 　　于是在勇气退去的下一秒，那个黑手党就直接瘫倒在了地上，一边仰望着头顶上方的鬼火，一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噩梦！ 　　而其他的黑手党们，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团鬼火，下一秒第二团鬼火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然后最初的那枚鬼火就幻化成了青色的灵蝶，向着那些黑手党翩飞而去。 　　“是谁！”几个黑手党立刻拔出了自己藏在衣服里的枪支，然后在黑暗中凭着直觉开始开枪。只不过，这些家伙显然并不具有沢田纲吉那种神器的超直感，所以在盲目开枪的情况下，还杀伤了好几次他们自己的同伴。 　　其中有几个黑手党凭着记忆找到了大门的方向，想要快速从这个黑漆漆的场地里冲出去。但就算几个人已经握住了大门的门把，却发现大门已经牢牢锁死，根本无法打开。 　　他们竟然就这么被困在了密室中！ 　　“问我是谁？” 　　那个幽幽的声音再次从黑暗中传来，这一次却如同附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轻喃一样，让所有马鹿家族黑手党的身体瞬间僵硬，就好像深怕黑暗中某种神秘的存在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百物语的最后一个故事吗？” 　　明明是没有窗户的场地，大门也被紧紧地关上了，但是场地中的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一阵寒风从他们的身边吹过，深入骨髓， 　　“当所有的鬼故事说完，当所有的烛火熄灭，传说中的妖怪青行灯就会出现，将在场的所有人拉入地狱。” 　　随着那幽幽的说话声，黑暗中亮起的青蓝色鬼火越来越多，将原本完全陷入漆黑的场地映照出一些大概的轮廓。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场地的正中心出现了一盏青蓝色的灯，也许是因为出现的太过诡异，所以在场的人并没有感觉到这盏灯的美丽与精致。 　　只不过，在这盏灯出现之后那些原本乖乖飘着的鬼火也发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透过这些鬼火，黑手党们似乎见到了一些可怕的画面。 　　头顶上戴着三根蜡烛，正在锤击着人偶的身影。 　　从石壁中钻出来的身影。 　　如同僵尸一般行走身影…… 　　之前彭格列家族那群家伙所说的百物语，似乎在这鬼火之中被演绎，所有的鬼怪们已经将这些黑手党包围住，然后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些都是什么鬼！” 　　“也许真的是鬼吧……”因为鬼火根本无法被攻击到，所有的子弹在毫无效果的同时，还多次将他们自己人误伤，所以马鹿家族的黑手党们只能将枪支全部都收了起来！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对于黑手党们崩溃以前的呐喊，那个幽幽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彭格列，还有彭格列的友盟都必须死。” 　　在声音响起的下一秒，青蓝色的灯光更盛，让人可以看到那一盏青灯悬挂在某根木杖之上。而那根造型奇特的木杖则如同传说中的魔法扫帚一般悬浮在半空中，就好像上方随时都会浮现人影一般。 　　彭格列竟然有这么可怕的敌人吗？ 　　此时此刻的场地上，除了在正中心站成一团的马鹿家族黑手党之外，他们的周围以及头顶上方，全部都悬浮着青蓝色的鬼火，每一团鬼火当中都浮现出鬼影。还有一些鬼火已经化作青色的灵蝶，环绕在那盏青灯的周围。 　　“那些鬼火，会不会只是看着可怕，但并无法攻击人？” 　　自称马鹿家族首领的人虽然也有着一张炮灰脸，但偶尔还是能够表现出属于首领的冷静，所以他马上做出了这样的猜测，并且怀疑这里的鬼火和灯全部都是某种特殊灯光所制造出来的特效。 　　这个世界有鬼怪这种事情，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但就在那位首领做出如此猜测的下一秒，一团鬼火慢悠悠地飘到了他的身上，然后点燃衣角，青蓝色的火焰开始快速蔓延。 　　“啊啊啊啊啊！” 　　虽然说是让人感觉到寒冷的火焰，但是当看到自己整个人开始着火，没有人能够继续保持冷静。那个首领想要用手扑灭身上的火焰，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那火焰，有着让人失去动弹能力的诡异力量！ 　　马鹿家族的其他人对于自己的首领显然并没有太高的忠诚度，所以当眼睁睁看着自家首领被烧成一个火人之后，他们听着火焰中传来的惨叫声，所做的事情却只是快速向后退了一步。 　　其他人并不是不想再逃得远一些，只是如果他们继续向后退去的话，就会无法避免地撞在鬼火之上。如果触碰到鬼火的话……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 　　“我……我们不是彭格列的友盟！我们是来暗杀彭格列家族继承人的塞勒涅家族黑手党，和彭格列没有任何关系啊！”眼看着鬼火就要飞到自己身上，几个黑手党都纷纷举手投降，并且高喊着自己只是准备杀死彭格列，从来没有打算和彭格列结盟。 　　在酒店的楼上，通过隐藏摄像头看着这一切的沢田纲吉也是大吃一惊。 　　“没有想到，他们就连家族名字也是瞎编的。”沢田纲吉说着，有些怀疑地看向Reborn，“Reborn，彭格列家族真的有一个叫做马鹿的盟友吗？” 　　“……”Reborn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能说，“黑手党家族那么多，小婴儿怎么可能都把名字记住！” 　　说着，这位大魔王家庭教师竟然还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 　　“不过，你的朋友还真的是厉害，竟然可以做出这种现实世界中不可能存在的东西。”站在一旁的碧洋琪有些敬佩地看着画面中熊熊燃起的青蓝色火焰。 　　“难道你的有毒料理不是这样的存在吗？”一看到自家姐姐碧洋琪就会肚子痛的狱寺隼人蜷缩在一旁，碧洋琪只要触碰任何食物饮料，就能将其变成有毒料理的能力，与其说是用毒技巧，不如说是彻彻底底的超能力。 　　“还是继续看下去好了。”Reborn虽然无法感觉到现场的氛围，却觉得如今牧唯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和之前准备的时候所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在准备之前Reborn所看到的牧唯在粉色长发、惨白肌肤以及浓重黑眼圈的衬托下，加上有些僵硬的行动方式，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的活死人。只不过与那些不堪入目的活死人相比，这一位瞧着就像是特地制造出来的艺术品。 　　而现在，这些场地中出现的鬼火…… 　　比起看得见摸得着的怪人，似乎更令人感觉到恐惧，令人不得不臣服。 　　“刚才他似乎说起过‘青行灯’这三个字？”因为之前特地做过和百物语相关的功课，所以Reborn稍微回忆了一下就想起了关于青行灯的传说。 　　从百物语中诞生的大妖怪！ 　　并盛町中，为什么会出现拥有着这样力量的存在？！ 　　而在楼下的场地中，就在剩下的黑手党开始瑟瑟发抖的时候，藏匿在鬼火和黑暗中的牧唯再次开口说道：“和彭格列没有关系？暗杀彭格列？听起来就好像是为了躲避死亡而寻找的说辞一样，连鬼都无法相信。” 　　“我们有……有证据！”其中一个黑手党摸索着从外套里面拿出一张看起来很普通的纸，“这是我们塞勒涅家族与其他几个同盟家族共同签署的合约，以联盟的形式对抗彭格列家族，而我们这一次分配到的任务就是暗杀彭格列十代目的候选人！” 　　几乎就是在那个黑手党说完话的时候，场地里原本怎么都无法打开的灯光突然瞬间亮起，那几个被鬼火折磨了好一会儿的黑手党们在感觉到刺眼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无形的手从那个黑手党手中将所谓的合约取走。无论对方的话语中还存不存在谎言，只要有这个东西在，沢田纲吉他们就不需要再保持明面上的客气友好，而可以直接将其作为敌人来对抗了。 　　那些黑手党还没有反应过来，沢田纲吉和Reborn他们已经打开场地原本锁死的大门。而身边的鬼火以及那个首领身上的青蓝色火焰也渐渐消失，只有那一根悬浮在半空中的灯杖和灯，告诉他们刚才那些诡异的事情真的发生过。 　　“看来已经足够了，好戏也已经落幕了，各位马鹿们。”被碧洋琪抱在怀里的Reborn看着那些不仅狼狈而且还受了伤的黑手党，深深觉得马鹿这个名字确实挺适合他们的，“原本还以为几位可以让这一次试验更加有趣一些，没想到……” 　　“试验？”所有塞勒涅家族的黑手党都瘫软在地上，一副已经精疲力竭的样子。虽然说其他几个人都没有像他们首领一样被火烧身，但是那些悬浮在他们周围的鬼火似乎在无时无刻汲取着他们的力量一样，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更是能够感觉到那种无力感。 　　“真是可惜啊，我都还没有打开地狱之门。”在那张飘浮在半空中的合约那里，抓着纸张的手开始渐渐浮现，出现在沢田纲吉他们面前的，是变身为青行灯姿态的牧唯。 　　幽蓝色的长发，有些沉重的发饰将顺直的部分长发挽起，身周肉眼可见的幽兰色光芒使得牧唯的皮肤白得极为不真实，但却并非僵尸的惨白色，而是如同白瓷一般，让人有一种一碰即碎的错觉。 　　黑色的双眸变换成青色，双唇之上的幽兰色更是让牧唯在无辜的情况下染上几份妖异。 　　最让沢田纲吉跌破眼镜的是…… 　　那身华丽的和服……明显是女装吧！ 　　就连那几个黑手党，在看到牧唯现身的时候，双眼都忍不住瞥向他的锁骨处，虽然下身遮得还算严实，但是上身和服的衣襟却半开，将过分白皙的肤色以及锁骨和肩头都显露了出来，只有腰间的深蓝色大蝴蝶结将衣襟束缚住。 　　但看起来，还是有一种下一秒上衣就会掉下来的错觉…… 　　当然，如果是男性的话，就算上衣全褪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么想着的沢田纲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颊上传来滚烫滚烫的感觉。 　　似乎是连自己都感觉到有些不妥，牧唯尴尬地扯了扯衣襟，却发现一时之间也难有什么效果，于是就想要摆个姿势掩饰一下尴尬气氛什么的，等到转身想要按照记忆中传达的那样坐上青灯杖的时候。 　　却发现……这木杖飘的那么高……真的坐得上去吗？ 　　好尴尬！ 　　 第52章 坦白 　　于是, 原本转过身去准备骑“扫帚”闪避的牧唯只能尴尬地伸手握住灯杖，故作轻松实际上用尽全力地拽了一下之后, 灯杖还是悬浮在原来的位置, 纹丝不动。 　　“牧先生……” 　　在牧唯和灯杖做斗争的时候, 狱寺隼人他们已经将所有黑手党的枪械收缴，然后丢在场地的角落里, 由“有毒料理”碧洋琪看管。 　　“咳咳，出现了一些技术之外的问题。”牧唯一脸淡定地转过身来, 顺便拽了拽又一次下滑的衣襟, 然后放弃在和自己这一次的穿着做斗争，作为一个爷们儿男子汉, 就算被人看见什么也是不足为奇的事情。 　　嗯……牧唯在心底里暗自点了点头。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牧唯看了看那边坐在地上求饶的黑手党们, 试图转移话题，“虽然说是黑手党之间的战斗, 但并盛町怎么说也是一个有秩序的地方, 不可能让你随意处置这些人。” 　　“我已经联系了意大利那边，彭格列家族很快会派人来处理这件事情。”Reborn挥了挥手中的手机，也不知道之前他把这玩意儿藏在了哪里。 　　“那么也是时候回去补个觉了。”牧唯虽然表面上很淡定，却觉得为了纲吉这小子, 今天晚上他也算是受了罪了, 之前开欢迎宴会的时候，牧唯只能在外面一个人候场，最后因为太无聊就睡了过去。变身青行灯之后，更是换了一身女装, 一时之间还找不到替换衣服。 　　最过分的是，应该算是随手武器的青灯杖，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闹别扭！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牧唯觉得基本上这个月的突发情况全部都集中到了今天，所以才会造成这样尴尬的局面。在做完心理建设之后，牧唯干脆松开那根不听话的灯杖，自己向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不过，就在牧唯和沢田纲吉他们告别的时候，原本跟二傻子一般飘浮在那里的青灯杖，突然来了一个百米冲刺，向着牧唯腰间的方向冲去。不过，青灯杖显然并不是准备自己凑上去做坐骑，而是瞄准了牧唯腰间绑着的大蝴蝶结，准备利用自己的头部将整个蝴蝶结扯开。 　　不过，就在青行灯即将得手的时候，看似并不强壮的手已经将它牢牢握住，刚才明明用力拽都拽不动它的牧唯，这个时候却用力将它握住，使得它无法再前进半分。 　　在此之前，牧唯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妖力来对付自家的武器，现在看来这根光轮2000的胆子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 　　灯杖：“嘤嘤嘤。” 　　对于黑手党之间的事情，牧唯无意涉足太多，所以在简单地打了招呼之后，牧唯就回到了自己在并盛町的家里。在夜深人静，周围都没有任何声音干扰的时候，牧唯才有机会可以静静地想一些事情。 　　以青行灯的姿态侧躺在床上，牧唯可以从衣柜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但是他脑海里浮现的确实之前进入梦境世界的时候，一瞥而过的画面。 　　那个时候，他好像看到了……麻仓叶王。 　　镜中的牧唯眉目轻敛，总觉得当麻仓叶王在他面前一晃而过的时候，那种表情似乎带着惊喜和紧张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跟他说……也不知道这一次突然消失会让那位大阴阳师有怎样的感想。 　　刚刚有些担心，牧唯却又想起来那家伙假装小孩欺骗自己的事情，每次想起自己一开始真的把麻叶童子当作是乖巧可爱的天才儿童，就生气到不想见到麻仓叶王。 　　嗯，生气！ 　　而这个时候，在幻想界中，麻仓叶王正满身汗水地坐倒在天空的图书馆中，靠着幽暗的灯笼烛火勉强可以看见，六合也同样疲惫地坐在一个巨大的法阵内，他看起来要比麻仓叶王还要糟糕一些，六只眼睛全部都紧紧闭着然后流出丝丝鲜血。 　　虽然看起来六合的伤势更加可怕一些，但只要经过伙伴的治疗就会恢复如初，而麻仓叶王却贡献了整个过程当中被疯狂汲取的力量，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发生的话，他也许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法恢复实力。 　　但是此时此刻麻仓叶王的脸上并没有后悔和沮丧，反而充满了喜悦与兴奋。他伸出狩衣的袖子擦去汗水，然后带着激动的语气说：“终于成功了，终于做到了。” 　　高兴得就如同一个孩子。 　　在并盛町，牧唯算是过得十分愉快，他经历了许多次有趣的经历，也多了许多可以闲下来看书的时间，比起获得的潇洒惬意，沢田纲吉和所谓的黑手党也许只能算是这一次美味佳肴当中小小的配菜。 　　又或者说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偶尔一起读书的朋友，总之是挺不错的感觉。 　　但是牧唯归根到底是一个居无定所的人，也许他是世界上最想要一个家的人之一，但命运却又偏偏对他进行了一次恶作剧。 　　所以当某一天沢田纲吉来到牧唯的书店门口，以为自己还能见到那个幽兰色的身影，却发现书店早就已经换了老板，牧唯的家也已经人去楼空，等待出售。 　　除了彭格列一伙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书店老板的名字，就好像是存在于并盛町的一抹影子，什么时候离开了也没有人知道。 　　但沢田纲吉知道，也有可能很久很久很久都无法忘记，并盛町曾经出现过一个叫做牧唯的人。 　　看到这个人第一眼的时候，沢田纲吉脑海中浮现的词汇就是宁静和春风。 　　明明那个时候，有着青灰色长发的牧唯自称是叫做涂壁的妖怪，但是在沢田纲吉的眼中，他却像是墙上悠然蔓延着的青藤，为整个视野都增添了一份绿色。 　　而沢田纲吉最后见到牧唯的时候，一头兰色长发的他已经不会在出现在并盛中学的校园里，反而变得喜欢听别人讲鬼故事。 　　拥有着让人一眼难忘的姿容，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变换成特殊的姿态，牧唯所拥有的这种能力一开始被沢田纲吉以为是角色扮演的兴趣爱好，但是时间长了之后却发现牧唯的每一种姿态似乎都有着其独特的力量。 　　不过无论如何，这样的牧唯总是那么引人注目，就算每天低调地呆在书店里，也总是能够引来一些无所畏惧的追求者。 　　但是沢田纲吉却从来没有看到牧唯动心过，无论是男是女，他总是笑着拒绝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鬼神，自己所知的这个世界也许比他想象中的要狭小许多。总而言之，与牧唯的相逢给沢田纲吉带来了许多东西，其中最让Reborn叫好的，也许就是他不再惧怕鬼怪这一点。 　　自从经过牧唯的书店，却再也见不到那位老板开始，每一次进行练胆训练的时候，沢田纲吉都不会再害怕，反而会期待着牧唯如同往常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当牧唯睁开眼睛的时候，麻仓叶王就如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穿着一身白色的狩衣坐在他的面前，酒红色的长发因为从门外吹来的微风而轻轻扬起，嘴角更是挂着无法忽略的笑容，第一眼就能看出他内心的喜悦。 　　只不过牧唯还是注意到，麻仓叶王的脸色要比以前苍白许多，平日里稳稳抓着纸扇的手也似乎有些颤抖。 　　“好久不见。”麻仓叶王有努力想过再次和牧唯见面的时候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最终还是脱口而出这样简单的话语，顿了顿之后又加了一句，“对不起。” 　　这段时间以来，牧唯之所以见不到麻仓叶王，不只是因为这位大阴阳师想要逃避与牧唯的面对面，更是因为研究世界与世界的穿越方法到达了最关键的时候，所以麻仓叶王就和其他的式神们一起，在幻想界闭关了一段时间。 　　而如今，所有的付出也算是有了收获，所以麻仓叶王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牧唯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自己终于可以和他一起进行旅行了！ 　　“……” 　　但是麻仓叶王还没有开口，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牧唯他真的愿意自己一起旅行吗？ 　　如果按照麻仓叶王一贯的行事风范，也许根本不会去思考牧唯愿不愿意这些事情。但是回想起之前牧唯因为自己的欺骗而生气的模样，麻仓叶王第一次做了“三思而后行”这件事情。 　　而看着眼前突然不在说话的麻仓叶王，牧唯也是叹了口气，真正就这么看着这个家伙，却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至少这家伙变身成麻叶童子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陪伴着自己，而且……还挺乖巧的。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生气。”这么想着，牧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不过就在放松下来的下一秒，牧唯就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不仅整个身子感觉变重了许多，而且坐着的姿势也似乎和往常完全不同。 　　试着伸出双手，牧唯但是并没有从中感觉到什么不同的地方，但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因为重心失衡，整个人向左侧摔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 　　牧唯向着自己的腿部看去，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竟然不是人类！是马？是羊？看起来更像是鹿！ 　　虽然只有上半身是人类，但是根据牧唯脑海中浮现的内容，他可以肯定这一次的姿态同样是一位强大的妖怪，只不过半人半鹿的妖怪一开始并不强大，甚至有些弱小。 　　应该算是一位随着战斗会变得越来越强大的大妖怪！ 　　只不过……突然醒悟到当自己半人半鹿的时候，除了上半身的衣物之外什么都穿不了，牧唯的身体瞬间就僵硬了。 　　如果说作为爷们果露上半身是一件普通的事情，那么护住下半身却同样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手中握着可以变身成青行灯的琉璃珠，但是牧唯却并没有去动。就像是之前在并盛町的时候一样，牧唯不只是可以变身成各种各样的姿态，也能够感受到这些妖怪所期待的事情。 　　就好像是如今变身成为小鹿男，牧唯就能够感觉到这个孩子孤独的内心，他希望能够拥有更多的朋友，也希望能够看到更多更多的风景。 　　心中充溢着的这些渴求，让牧唯有些不忍心变身成其他的模样。 　　“不觉得奇怪吗？”利用坐姿尽力遮掩住鹿的下半身，牧唯却发现正对面的麻仓叶王眼睛眨都不眨，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诧异。 　　“为什么要觉得奇怪？”虽然牧唯无法知道，但此时此刻麻仓叶王其实已经暗自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不会再对牧唯说出任何谎话，“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变身成为小鹿男。” 　　在麻仓叶王的记忆当中，牧唯曾经变身过一次小鹿男，而且那位发色为橙色的短发小鹿看起来要比如今牧唯的姿态更加稚嫩一些。 　　在牧唯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体内的力量似乎并没有停滞，反而变得比以往更为强大，只不过如今的牧唯还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麻仓叶王看着眼前的牧唯，再次确定了猜测。即使是在完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牧唯还是能够非常自如地使用妖怪们的力量，等到一切记忆与力量恢复的瞬间，必然将是牧唯最强大的时机。 　　而且，在和牧唯聊了几句之后，麻仓叶王突然发现事情还没有变得太过糟糕，正准备如同从前一样向牧唯询问一些在上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朱雀匆匆忙忙地降落在牧唯他们对面的屋顶上，手里举着一份牧唯看着有些眼熟的东西，然后就喊着说：“叶王，我把你跟牧唯的婚书拿回来了！” 　　麻仓叶王：“……” 　　“婚书？”牧唯的记忆不错，所以在一瞬间就记起来，朱雀手中的东西和他当初签下字的那一份契约几乎一模一样！ 　　刚刚发过誓再也不欺骗牧唯的麻仓叶王表示有些头疼。如果想要和牧唯一起旅行的话，就必须要借助这份婚书的力量，他确实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让朱雀去贵船神社取婚书这件事情…… 　　“牧唯，你怎么会在这里？”从上方飞下来之后，朱雀才看到麻仓叶王的对面坐在隐藏在黑暗中的牧唯。再想到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朱雀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麻仓叶王现在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牧唯并没有回答朱雀的话，而是深呼吸了两次，带着不知道应该是无奈还是无措的语气，哭笑不得地看着麻仓叶王问道：“也许你应该试着将一切都告诉给我听，不要让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傻瓜一样，对自己的生活都一无所知。” 　　麻仓叶王也沉默了很久，就连朱雀也在他沉默的时候默默退去，只是还不忘记将那份婚书放在门外的缘侧，也算是完成了任务才快速闪人。 　　也不知道究竟沉默了多久，麻仓叶王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将一切的一切都告诉给牧唯听。 　　从自己母亲的死亡，到一个孩子的颠沛流离。从自己获得倾听心声的能力，再到自己桥下遇到了牧唯。 　　麻仓叶王所说的故事，证实了牧唯一直以来的猜测，也证实了当初自己抱着麻叶童子入睡时所做的那个梦，其实就是自己与麻仓叶王的初遇！ 　　虽然说，牧唯完全没有曾经与麻仓叶王相遇过的记忆，也能够回忆起在穿越之前所度过的十六年中点点滴滴的记忆，但是各种线索，各种面对麻仓叶王时所拥有的不同感觉，都在告诉牧唯对方并没有说谎。 　　之后，麻仓叶王又提起了那一次大战，以及最后牧唯在一片金沙漫天中消失无踪。 　　“那一次大战所牵扯的事情太多，如果下一次你还想跟我说话的话，我一定会慢慢说给你听。”麻仓叶王苦笑了一声，“那个时候的我其实也不知道的太多，只知道为了战胜强大的敌人，晴明打开了世界的通道，让其他世界的人可以穿越空间来到这里，与我们一同作战。” 　　“而空间通道打开的标志，就是那些漫天飞舞的金沙。到那个时候的你消失的时候，空间的通道尚未关闭，所以晴明告诉我，你很可能并没有死去，而是被那些金沙带去了别的地方。” 　　麻仓叶王说着，又看向牧唯手边的那串珠链，只不过是经历了一个世界，牧唯的手中却又多了许多琉璃珠。 　　“这些珠子原本就是你曾经所拥有的东西，只是在金沙漫天的时候，它们跟着金沙一同消失，应该是和你一样被带到了其它不同的世界。” 　　根据麻仓叶王的猜测，正是因为与这些珠子之间的羁绊，牧唯才会不停的在各个世界穿越，为的就是能够找回所有的式神珠子。 　　说完了一切的起因之后，麻仓叶王才开始说起这份婚书真正的作用。 　　“这就好像是一个隐形的链子，牵连我们彼此，就算我们分别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也能够建立非常稳固的联系。随机的穿越其实非常危险，有极大的几率会迷失在世界与世界的缝隙之间。” 　　“但是如果能够建立一个稳固的中转站，怎么穿越空间就会变得安全许多。”麻仓叶王说着，抿了抿唇，“所以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也许牧唯你会因为这是一份婚书而生气，但如果让我从头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如果是牧唯你的话，一定能够理解这一切。”麻仓叶王抬头看向牧唯的双眼，“从这一刻开始，阴阳师麻仓叶王将不会对牧唯说出谎言，这是属于阴阳师的誓约。” 　　从一开始到最后，牧唯都静静听着麻仓叶王所说的话，但是等到麻仓叶王说完最后一句之后，他却笑着摇了摇头，用一种让麻仓叶王都觉得有着紧张的淡漠语气，说出一番话来。 　　“如果是我的话就一定能够理解？阴阳师先生，你眼中所看到的牧唯，究竟是现在是过去？” 　　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愣在那里的麻仓叶王，牧唯从地上起身，属于鹿生的尾巴微微摇摆，然后继续说道：“虽然看起来并不普通，但是现在的牧唯从内心深处而言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理解归理解，欺骗归欺骗，这是不同的两码事情，不能混在一起谈论。” 　　“如果说这一刻你并不是大阴阳师麻仓叶王，而只是一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最初的那个麻叶童子，你还会这样做吗？”牧唯再次摇了摇头，“你对过去的牧唯感情很深，但却因此而欺骗如今的牧唯，恕我其实并无法理解。” 　　牧唯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熟悉着陌生的四肢，然后就与麻仓叶王擦肩而过，向院子里走去。 　　不过最后，牧唯还是先在缘侧停下，然后背对着麻仓叶王，说：“如果可以的话，其实叶王你可以试着做一个普通人，也许可以回忆起来一些重要的事情。成为普通人其实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毕竟这是如今的我梦寐以求的心愿……” 　　半人半鹿的牧唯走向阳光明媚的庭院，却将麻仓叶王的背影留在了屋檐的阴影下，两个人背道而驰，就就好像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麻仓叶王突然做了一个与自己大阴阳师身份非常不匹配的动作，他就如同突然放松了一般向后躺去，上半身在阳光洒落的缘侧躺下，接着向后抬头偷偷看着在庭院里练习踏步的牧唯。 　　麻仓叶王记得朱雀曾经说过一种名为好感度的游戏，与其像以前一样维持着摇摇欲坠又来历不明的好感度，如今这种可能已经减到负值的状态，似乎更能让麻仓叶王放下一切。 　　如今，从头开始，他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向着牧唯的方向伸出手去，麻仓叶王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就是像这样试图抓住渐渐消失的牧唯。 　　这一次，绝对不会松手！ 　　从梦境的世界离开，牧唯就发现自己置身于充满神秘香味的空间里，周围的装饰显得颇为古典，比起和式更接近于那个神秘的国家。 　　“欢迎来到这小小的宠物店，在下是本店的店主，您可以称呼本人为D伯爵。”身穿艳丽唐装的黑发男子出现在牧唯的面前。 　　因为想到如今自己半人半鹿的姿态，牧唯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 　　不过眼前这个自称为伯爵的家伙似乎并不在意牧唯的样子，而是露出了牧唯有些看不懂的笑容，然后极为标准地行了个礼。 　　“请远道而来的小鹿男大人放心，您所身处的地方不仅拥有绝对的安全，小店还会为您提供绝对舒适的居住环境。” 　　“我要……住在这里？”牧唯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看起来有些狭小的店铺，真的能够提供舒适的居住环境吗？ 　　对于牧唯的质疑，D伯爵显得有些心痛，但还是笑着说：“若是小鹿男大人希望可以自己选择居住的场所，小店也一定能够为您找到最合适的伙伴。” 　　听到D伯爵的话，牧唯不仅愣了愣，“伙伴”这个词对于小鹿男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存在，眼前这个人会说出这样的话，要么就是纯粹的巧合，要么就是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所了解。 　　“但是，在为您寻找到合适的伙伴之前，还请您在小店里暂住一些时日。”D伯爵说完之后，就看向店铺的挂帘后面，“大家也都出来与小鹿男大人见见面吧。” 　　率先出现在牧唯视野中的，是一位有着金色卷发的小姑娘，穿着布满蕾丝的粉色小裙子，脸上的笑容可爱而亲切。 　　“伯爵，新朋友是鹿鹿！”在看到牧唯的下一秒，小姑娘就显得极为高兴，然后一蹦一跳的走到了牧唯的面前，“小鹿，我是这间宠物店里尊贵的……” 　　“叫她小胖就可以了！” 　　还没等小姑娘说完，有着红色头发的少年就将手掌按在了小胖的头顶上，然后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笑着自我介绍说：“我是阿彻，这家宠物店是我罩着的！” 　　牧唯注意到阿彻笑着的时候露出了尖利的牙齿，而且头顶上还有这如同恶魔一般的双角，是一个如同牧唯一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类的存在。 　　另外，虽然三个人都提及了“宠物店”这三个字，但是这里真的是宠物店吗？ 　　随着帘子后面的人影一个个走出，虽然店里出现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有一些和普通人类不同的地方，但牧唯确实没有见到任何可以让宠物店出售的动物。 　　除非这里的店主是个人口……不，妖怪贩子！ 　　虽然眼前的老板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人的样子，但是出于对一个新地方的警惕性，牧唯还是与小胖和阿彻擦肩而过，摸索着走到了宠物店正门的地方。 　　走到最外面的房间里，那种原本环绕在牧唯身边的香气似乎消失无踪，这间屋子里更是多了许多看起来非常正常的小动物和鸟类，也有了几分宠物店的样子。 　　再推开外侧的大门，牧唯看到的是与梦中世界不同的黑夜，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嬉笑喧闹…… 　　“欢迎来到纽约的中华街。”D伯爵的声音从牧唯的身后传来，“也希望小鹿男大人能够在这里找到喜爱的伙伴。” 　　而在距离宠物店有些远的地方，一个披着风衣的瘦削身影缓缓而来。 　　黑色的长发随意扎着，乍一眼看着颇有风姿的男人，却有着一张极为违和的普通容貌。 　　在这个人声相叠的街道上，来者显得沉默，而且形单影只。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麻仓叶王已上线 第53章 宠物店 　　虽然D伯爵说要给他准备一个最舒适的居住环境, 但是因为视野所及之处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店铺，所以牧唯对自己的房间其实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 只希望有桌子有床就可以了。 　　嗯……虽然以现在的身体睡在普通的床上的话，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但D伯爵先是带着他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走廊, 虽然说没有仔细记录过距离，但这肯定是小小的宠物店里所容纳不下的长廊，长廊的两边都有着一扇扇门, 或大或小, 却都非常古朴。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 长廊似乎没有尽头一样还在无尽蔓延，但是D伯爵已经停下脚步然后站在了一扇看起来像是木质的大门前面，门框上还装饰着绿色的蔓藤，看起来有一种令人觉得清爽的感觉。 　　推开大门，展现在牧唯眼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看到门后的世界之后，牧唯才相信D伯爵确实给他准备了一个非常舒适的居住环境。 　　门后并不是一个房间, 反而是一片树林, 抬头看去也不是无聊的天花板, 而像是真实存在的蓝天白云。就这么站在树林的入口处，牧唯甚至还能够听见溪水潺潺的声音，相信在树林的另一头存在着美丽的小溪。 　　“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等到晚餐开始的时候我会让小胖他们来叫您，他们说要给新朋友举办一次欢迎会。”看着牧唯惊讶的目光，D伯爵也算松了一口气，美丽的双色异瞳流露出笑意, 只希望这只美丽的小鹿，可以在宠物店里度过一段舒适的生活。 　　不过，对方会在宠物店里停留的时间可能并不长，拥有着昆仑仙人血脉的D伯爵可以看见很多东西，除了现在之外也许还有过去和未来。 　　而身上带着森林和纯净气息的小鹿男，更是昆仑一族最喜爱的珍宝，从气味上就可以知道眼前这位大人未经人事，这一点更是为其增加了几分诱人的魅力。 　　牧唯点了点头，正准备进入树林的时候，却总觉得D伯爵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等房门在牧唯的身后关上之后，牧唯深呼吸了一下，虽然没有店里那种神秘的香味，但是进入身体的空气中真的带有树木的味道。难道这并不是幻境？而是真正存在于这家小宠物店里的树林吗？ 　　虽然能够猜到那位有着绝美容貌的伯爵并非普通人，但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就好像是一个睁眼就闯入了光怪陆离的神妙世界。 　　不管怎么样，牧唯无法否认眼前这个树林对于自己此刻的吸引力，四足轻踏，牧唯充满愉悦地跨越整个树林，与许多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小鹿擦肩而过，然后到达了传来潺潺水声的地方。 　　溪水在阳光下泛起金鳞，而且清澈到可以让牧唯看清在水底游来游去的小鱼，再加上周围的树林，小动物，以及最纯粹的蓝天白云，牧唯似乎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就算是夏目他们家附近的三隅山，比起这里似乎都要逊色一些。 　　借着溪水的倒影，牧唯可以看到那半人半鹿的人影虽然有着熟悉的脸，但是垂下的长发却变成了奶白的颜色，软软的鹿耳从发间钻出来，如同林间的精灵。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脑袋上的枝角，牧唯在下一秒就有一种触电的感觉，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酥麻感。 　　鬼使神差的，牧唯转过身借着水中的倒影看了看属于小鹿的屁股，一只蝴蝶正好停留在牧唯小小的尾巴上，于是他忍不住扭动了一下。等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之后，牧唯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暗自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小鹿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用前脚扒拉了几下旁边的藤草，将一小块地方垫得厚一些之后，牧唯就在草堆上蹲下，然后就在溪水边闭目休息了一会儿，耳边环绕着溪水的声音，以及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面对舒适的休息环境，牧唯觉得不必要在意这家宠物店是什么来历，只要过得开心就好了。 　　“小鹿！”小胖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然后牧唯睁开眼睛就看到小胖圆乎乎的脸颊近在咫尺，忍不住就伸手捏了一把，手感果然非常不错。 　　“哎哟！”小胖委屈地瘪了瘪嘴，但是在看到牧唯的笑容之后，眨了眨眼说，“小鹿，你好好看！” 　　白色的长发，美丽的容貌和鹿角，再加上温柔的笑容以及额间花瓣一般的印记，小鹿男姿态的牧唯真的如同从林间走出的仙人，不染尘埃。 　　“小胖也很好看。”牧唯说的同样是真心话，因为是西方的容貌，所以小胖看起来就好像是从小抱在怀里的那种金发碧眼的洋娃娃，蓬蓬的金色卷发以及蓬蓬的粉色裙子，长大以后说不定也会成为童话中那种美丽的公主。 　　“小胖当然好看！”叉着腰点点头之后，小胖的眼神飞呀飞的，就飞到了牧唯的身上，“可以坐在小鹿的背上吗？阿彻他们都不肯背我，说我太胖了，才不是呢！” 　　“这……”虽然内心在告诉自己最好拒绝这件事情，但是看着小胖期待的眼神，牧唯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太好了！”小胖开心地原地蹦哒了几下，但是在最后一次跳起的时候却被突然出现的D伯爵拎住，悬在半空中，“伯爵，放我下来！” 　　“给你糖果，到那边去玩一会儿吧。”D伯爵将小胖放在地上，然后在她的手中塞了一颗大大的糖果，拍了拍小胖的头顶之后，就示意她暂时到别处去。 　　因为拿到了糖果的关系，小胖看起来很高兴，并没有因为骑小鹿的计划告吹而沮丧，反而继续一蹦一跳地向着小溪的另一边跑去。 　　“别太宠她了。”才一会儿工夫不见，D伯爵身上的唐装就换了一件，黑色的底料，青色的藤蔓和鲜红的玫瑰，发挥至极致的绣工让牧唯都有些诧异。 　　不过其实是在如此艳丽绣工的映衬下，D伯爵本人的气场毕竟无法遮掩，再加上他的容貌，以及妖异的双瞳，也许是唯一可以让牧唯从那唐装中移开眼的存在。 　　不过可惜的是，欣赏归欣赏，面对如此美人，牧唯却觉得自己更偏好清淡一些的存在。 　　白色的狩衣从牧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又在他疯狂甩头之后被抛弃出脑海，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牧唯试图快速回归话题，“毕竟小胖这么小小的一个，就算坐上来也不会怎么吃力。” 　　“但是，不喜欢吧？”伯爵笑着说，“每个种族都会有不同的喜好，就比如说有的麒麟因为不愿意杀生而拒绝用双足触碰地面，有的麒麟则非常讨厌别人触碰他额间的位置，而拥有鹿身的你不喜欢看作用来乘骑的存在，原本就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所以如果不喜欢的话，就一定要拒绝。”D伯爵说着，原本背在身后的手如同变魔术一般，将一枚花环展现在牧唯的面前，“他们都希望您能够戴在头上，觉得鲜花与您格外的般配呢！不过鹿角同样是非常敏感的存在，就只能让您自己来戴上了。” 　　“请不要再用尊称来称呼我了。”被人不断的冠上尊称，牧唯实在是有些无法习惯，“叫我牧唯就可以了，这是我的名字。” 　　“好的，牧唯。”D伯爵笑着应下，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比了比旁边小胖所在的位置，“对了，下次如果小胖再有什么其他要求的话，可别再轻易答应她。特别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要给她小饼干或者巧克力。” 　　牧唯顺着伯爵的手指看去，然后竟然看到小胖一脸认真地将刚才伯爵给她的那块糖果握在手里，然后放进溪水里搓洗？ 　　“小胖其实是一只浣熊，所以总有一些可爱的坏习惯。”D伯爵看起来有些无奈，“所以如果给她小饼干或者巧克力的话，那就糟糕了。” 　　“浣熊吗？”不知道为什么，牧唯对于这个答案却并不觉得惊讶，毕竟这里本身不就是一家宠物店吗？而且本身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宠物店！ 　　“我马上就来。”牧唯说着就将伯爵递过来的花环戴在了头上，在树林与溪流之中，笑得极为惬意。 　　等到伯爵将小胖一起带走之后，牧唯又回到了一个人独处的状态，他看着近乎完美的天空以及周围的树林溪流，却突然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这一切实在太过于完美，总是让他觉得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牧唯不禁看向旁边的树林，每一只白兔，每一只小鹿，甚至于好几块石头都几乎一模一样，就好像是依靠着某种力量变化出来的复制品。 　　而在宠物店的门口，穿着米色长风衣的身影走进了宠物店里，与正在打开蛋糕盒的D伯爵双眼对视。 　　“欢迎光临D伯爵宠物店，有什么需要帮助您的吗？”虽然说用词还算客气，但是伯爵对于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的态度可以说是有着天壤之别，面对牧唯和小胖他们时候的真诚此刻似乎已经荡然无存，脸上摆满了客套而疏离的笑容。 　　但是，当笑容在D伯爵的脸上停留了半分钟之后，就开始渐渐僵硬了，而他面前的这个风衣男竟然只是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就算了，还一言不发…… 　　D伯爵瞬间感觉到了来自服务行业的职业挑战。 　　“请问想要买什么样的宠物呢？”D伯爵看着眼前的男子，眼角抽搐了一下，“像您这样的单身男子，也许应该买个十几只猫或者狗，您意下如何？” 　　以伯爵的角度来看，这种闷葫芦的性格估计也只能保持单身了。 　　“……”风衣男虽然还是沉默不语，但从表情的微动来看，他似乎对于伯爵说的话有些意见。 　　因为对方一副“打死我也不说话”的样子，所以伯爵只能在心中叹了口气，发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精神，对某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窥探了一番。 　　“原来如此，您的来意我已经了解了。”在了解某些事情之后，D伯爵连疏离的笑容都懒得保持，就这么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右手的孔雀羽毛扇轻轻展开，“不过，本店做的是爱与和平的买卖，从来都不存在强买强卖的买卖，阁下可能是来错地方了。” 　　可惜的是，任凭伯爵怎么说，风衣男还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如果不是因为顾虑到一些事情，伯爵还真想请几位凶残的小朋友出来招待一下这位不受欢迎的来客。 　　“伯爵。”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头顶上还戴着花环的牧唯从里面走了出来，因为寻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开会的地方，在找不到小胖他们踪影的情况下，牧唯也就只能找到伯爵这儿了。 　　不过就在牧唯刚刚从帘子后面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伯爵对面的风衣男，于是瞬间就将身子缩了回去。 　　“没关系，这位客人应该不会介意。”伯爵向着牧唯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走出来，而且不用担心有人会因为他的身体而诧异。 　　“难道是伯爵你的朋友吗？”看到伯爵的示意，牧唯就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然后果然没有从风衣男的眼中看出诧异的表情来。 　　对于牧唯的疑惑，D伯爵却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我可不会和这样的家伙交朋友，不过他却是为你而来。” 　　为他而来？ 　　牧唯疑惑地歪了歪头，从外貌来看他似乎从未认识过这样的人，而对方的体内又不存在任何力量，似乎是一个不可能与他有过交集的普通人类。 　　“是啊，为你而来，也许是个鹿类爱好者吧。”D伯爵胡诌了一通，然后才问，“牧唯你是否愿意和他一起走？” 　　和一个陌生人一起走？ 　　牧唯几乎想都没有想就摇了摇头，然后就看到那个风衣男眼神一暗，什么都不说就转身离去，瘦削的身影在灯火繁华的街道中显得有些孤独，也有一种熟悉感。 　　牧唯觉得，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的话，他一定能够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背影。 　　宠物店的欢迎会设立在小胖口中“尊贵大人物”的房间里，那位大人物所在的房间非常空旷，而且非常大，因为对方平日里不能随意出门的关系，所以每次遇到重大事件，大家就会聚集在这里与那一位大人一起庆祝。 　　说是“那一位大人”其实并不准确，对方性别为女，不仅仅是天地间非常稀有的红龙，还是这一片区域的守护者，而且罕见地拥有三个脑袋，就如同是一体同生的三胞胎，各自拥有着独立的意识以及不同的性格。 　　名叫朱香和那一位性格与伯爵相似，显得冷静而睿智，并且在欢迎会的答题环节获得了大满贯。 　　而润丽的性格则具有活力，甚至火力十足，绝对是欢迎会上玩得最疯的那一个，如果不是有朱香在一旁阻止，可能会在瞬间失了分寸。 　　性格最像小孩子的那个是华南，就好像是整个宠物店的小妹妹一样，得到了最多的关爱，是整个欢迎会上得到最多糖果的那一个。 　　红龙的存在，在让牧唯更加了解宠物店的同时，越发觉得伯爵身上的神秘感无法散去。 　　只不过，再强大的存在，再凶猛的野兽，在这个宠物店里似乎也只是友好的朋友而已，所以牧唯放松心情享受着来自朋友的欢迎会，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来自内心深处的喜悦感，这就是小鹿男对于朋友和伙伴的渴求。 　　但是同样存在于这座城市的某个人，却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当牧唯正享用着伯爵提供的蔬菜沙拉早餐的时候，那个他曾经见过一次的风衣男再次出现在了宠物店的门口。 　　“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伯爵的口中还是那样客套的言辞，就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讨厌的风衣男一样。 　　第一次风衣男倒是没有继续装作木头，而是伸出自己的右手，使得伯爵可以看清楚他右手上拎着的两盒蛋糕。 　　“这不是街角那家蛋糕店，需要排队三小时才能买到的限量戚风……” 　　就在D伯爵向着蛋糕盒扑过去，而且觉得这个讨厌的风衣男比昨天顺眼不少的时候，对方却向右侧移动了几步，完美地避开了伯爵扑来的动作，径直走到帘子的后面，将两盒蛋糕都放在了牧唯前面的桌上。 　　在做完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之后，风衣男甚至还给了D伯爵一个提醒的眼神，就好像是担心自己特地为牧唯准备的蛋糕，被某个人私吞一样。 　　果然是非常讨厌的家伙啊！伯爵无意识地绞着手中的餐巾，某位麻烦的刑警和这家伙比起来简直就好像是天使一样。 　　“这位先生果然还是伯爵您的朋友吧？”看着被放到面前的蛋糕，牧唯还是疑惑地问了一句，“那么伯爵您知道这位先生的名字吗？不然似乎有些不方便感谢这份好意。” 　　“名字啊……”伯爵的眼中是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然后目光流转之间，就笑着说，“这家伙的名字叫汤姆来着，而且天生就不会说话。” 　　汤姆：“……” 　　牧唯眨了眨眼，这个名字确实出乎他的意料，良久之后才慢悠悠地说道：“的确是一个非常朴素的名字。” 　　其实以牧唯现在的体质而言，对于甜食的接受度并不高，根本吃不完两盒蛋糕，所以在不舍地切了一小块之后，其它的蛋糕还是如愿落入了伯爵的手中。 　　“好好吃！”在吃了一小口之后，牧唯的味蕾立刻就被眼前的限量蛋糕所折服。在忍不住露出笑容的同时，牧唯也算是知道为什么伯爵这么喜欢那家店的蛋糕了。 　　而看着牧唯那幸福的笑容，汤姆的脸上同样出现了一丝笑意，转瞬即逝，几乎无法令人捕捉。 　　而将两个人的表情都落入眼中的伯爵，却并不打算在两个人之间折腾，也不打算干涉即将发生的任何事情，只是抱着手中的两个蛋糕盒子，决定将没有开封的那一个继续冷藏起来，绝对不能被小胖他们发现！ 　　也许是因为成功被蛋糕贿赂了的关系，牧唯对于风衣男的好感度上升了一些，甚至在对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招呼着说：“下一次再来聊天吧！” 　　看着一脸笑容的牧唯，郑重点了点头的汤姆，伯爵只觉得有些可惜，这只连杰瑞都抓不到的大猫，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似乎还是掌握了诱惑小鹿的诀窍。 　　只是难得遇见如此稀少的小鹿男，还没有捂热就…… 　　从那时候开始，汤姆每天都会到宠物店里来晃悠一次，每次也都会带来让伯爵都不忍心把他赶出去的美味甜点。特别是在考虑到因为如今的体质之后，所有的点心是非常昂贵的纯天然。 　　甚至还有许多牧唯从未见过，似乎是用各种蔬菜创造出来的点心，搭配着各种新鲜的水果，甚至让牧唯一时间没有品尝出蔬菜的味道。 　　到了这一天，因为伯爵不在店里，负责看守的阿彻也不知道跑到哪个屋子玩去了，只留下小胖一个人有着无聊地看店。 　　然后“汤姆”就如同往常一样到了店里，因为没有在前厅看见牧唯而只能将主意打在了小胖的身上。 　　虽然小胖反复催眠自己要做一只负责任的浣熊，但因为“汤姆”这段时间和他们混得很熟，而且对方现在还努力用美食进行诱惑……所以最终小胖还是带着“汤姆”走进了宠物店那条神秘的长廊。 　　一路上，“汤姆”的表情并没有如小胖预想的那样表现出惊讶或者疑惑，唯一一次露出表情波动的时候，汤姆就已经站在了一扇漂亮的木门前。 　　那正是属于牧唯的房间。 　　房间门并没有上锁，所以在“汤姆”推门而入之后，小胖就好像肇事逃逸一样瞬间消失不见了。 　　看着眼前的树林，“汤姆”一步步向前走着。因为这树林其实并不大，没一会儿他就已经走到了靠近小溪的地方。 　　而在他的眼前，那条清澈的溪流边，几只小鹿和牧唯一起坐在那里，只留下好几只相似的小屁股对着“汤姆”的方向。 　　嗯……其中的某一个果然特别好看。 第54章 新住所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牧唯, 以及其它的小鹿, “汤姆”默默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也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所以牧唯软软的鹿耳轻颤了一下，然后才转身看向后面的方向, 在看到站在那里捂着鼻子的“汤姆”之后, 他倒是并没有觉得奇怪, 而是熟练地起身，脚下轻踏，一会儿就来到了“汤姆”的面前。 　　“没有想到D伯爵竟然会允许你进来。”牧唯笑着看向眼前陌生而熟悉的人, 虽然是陌生的相貌和完全感觉不到的力量, 但是牧唯却似乎了解了一些什么。 　　“汤姆”看着牧唯微微展露笑容，然后将手里拎着的两盒抹茶巧克力放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并且在其中一盒上画了一个小小的正方形，这意思是说牧唯一天内能够吃的份量就只是这么一小块而已, 这算是他从伯爵那里偶然得知的养鹿必知事项之一。 　　等交代完自己想要说的时候，“汤姆”就摆了摆手，准备就这么转身离去。 　　“又要走了吗？”牧唯就这么站在“汤姆”的身后，背景是蓝天白云，身上是小胖他们一起用花藤织成的莫名外套, 再加上头顶上的花环……这样的画面让“汤姆”在听到问话声转过头来的时候, 微微一愣, 似乎看到了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也许下一次你可以……”牧唯的话才说了一半，就看到“汤姆”的眼中出现了光彩，但他挪了挪蹄子, 还是继续说，“下一次你可以带朋友一起来。” 　　“……”“汤姆”摇了摇头，眼底里似乎有些遗憾，然后勉强勾了勾唇，推开门离开了。如果被那个麻烦的伯爵发现他偷偷溜进来的话，恐怕就不可能走得这么简单，如今的自己尚且没有对付D伯爵的能力。 　　等到木门在自己的眼前再次关上之后，牧唯才轻声低喃了一句—— 　　“以为还能骗我第三次？也太小看我了！” 　　虽然发现得迟了一些，但是牧唯觉得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无缘无故对陌生人好的那一种存在。D伯爵会热情地照顾自己，是因为自己小鹿男的身份。小胖他们友善地对待自己，则是因为将自己看作刚刚加入宠物店的新伙伴。就算是最不请自来的海藤瞬，也是认定自己会和他一起打败黑暗势力。更不用说一开始对自己充满了戒心的右郎…… 　　那么，这个“汤姆”又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努力地讨好自己？这本身就已经让牧唯有了许多种猜测，再加上“汤姆”的身形眼神乃至行为举止，接触的时间长了之后，就算是自认没有侦探天赋的牧唯，也可以猜到整个事情的正确答案。 　　想到某个人曾经发过誓说再也不会对他说谎，牧唯也忍不住猜测这会不会就是“汤姆”一直以来都没有开口说话的真正原因。如果真的如此，那么这个人真的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幼稚好懂一些。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牧唯和“汤姆”之间一直持续着投喂以及等待投喂的状态，因为本身其实是妖怪的关系，所以牧唯的食谱才能够加入少量的肉类和甜点，但也只是少量而已。为了让牧唯大口大口地享受美味，“汤姆”确实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法。 　　在多次尝试之后，除了难以割舍却又不能多吃的各种甜点之外，牧唯最喜欢的就是隔壁中餐馆的素斋，无论多少次在素斋中感觉到大口吃肉的错觉，牧唯都会赞叹中餐馆厨师的高超技艺，甚至恨不得去当一只中餐馆的鹿…… 　　然后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D伯爵突然一脸严肃地走到牧唯的面前，然后认真地问道：“牧唯，那个家伙希望能够成为你的伙伴，然后邀请你去他的家里做客一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出乎D伯爵和“汤姆”两个人的预料，牧唯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点头答应，“需要准备一些什么？” 　　“……”D伯爵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虽然说这里明面上是宠物店，但D伯爵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这里居住着的特殊成员当做商品，他对于牧唯而言也并非是可以决定身死的宠物店老板，所以他只能对牧唯的决定表示支持。 　　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之后，D伯爵走到屏风后面，然后取出一份纸张，放在了“汤姆”的面前。 　　“在带走牧唯之前，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签署这份契约。”这也许是D伯爵最心不甘情不愿的生意之一，所以心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说话也有些丧气，“自己带笔了吗？没有带的话本店也就不提供……” 　　D伯爵话还没说完，“汤姆”就已经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支普通的笔。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反应快速的动作反而给人一种，对方已经准备多时了的感觉。 　　“在签字之前还是请您仔细阅览一番，如果出现一些违反契约的情况，一切后果将由客人您独自承担。”D伯爵恢复了一贯的表情，笑容中似乎带着蛊惑。 　　就算是和伯爵一来一往接触过多次的“汤姆”，都有些被对方的气场所影响，认认真真地看起了眼前的这份契约。 　　一、小鹿男即使在普通人类眼中也会是半人半鹿的样子，所以请在陪伴的三十天里谨慎保护。 　　二、小鹿男喜欢自然的环境，请不要将它长期留在不见阳光的室内。 　　三、在投喂的食物中，蔬菜和净水必须占据九成，不许投喂过量的肉类和甜点。 　　四、必须每天对小鹿男的身体进行清洗，他最喜欢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保持整洁。 　　五、必须每天用专门的乳液为小鹿男擦拭枝角，保持枝角的湿润与弹性，防止干燥。 　　六、不要让小鹿男感觉到孤独。 　　在契约的下方，已经先行写上了一个花体的“D”字，只有旁边客人的签名还空着，等待“汤姆”的落笔。 　　“如果觉得这些契约太过于麻烦的话，您也可以选择不签字。”当对方拿起契约的瞬间，“汤姆”就已经不是那个平日里可以不断调侃的熟人，而是这家宠物店的客人。当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对方就与D伯爵签订了契约。 　　放心吧，这份可不是婚书那种奇怪的契约。 　　站在D伯爵的正前方，“汤姆”甚至可以看到对方利用口型向他传达了这么一句话，眼角抽搐了一下之后，他就提笔在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麻仓叶王。 　　无论是在怎样的情况下，阴阳师都会选择在重要的契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将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因果，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不过一直到将契约递还给D伯爵，汤姆……不，麻仓叶王都小心地看着一旁的牧唯，确定他正专心和面前的大西瓜对抗之后，才签下那个名字。 　　“好了，因为是邀请小鹿前去做客，所以本店暂且不收取报酬。不过，如果小鹿想要回来的话，您也没有阻止他的权力。”D伯爵似乎更喜欢用“小鹿”来称呼牧唯。 　　就在D伯爵说完的下一刻，长着恶魔一般双角的少年突然从旁边出现，然后抓住了麻仓叶王的衣袖，双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猩红。名叫做阿彻，但是牧唯却并不了解其原型的少年就这么盯着麻仓叶王，然后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带着警告地语气说：“如果这只鹿回来的时候少了一根毛的话，我就把你整个吃到肚子里去，以饕餮的身份！” 　　听到阿彻将自己叮嘱的内容“优化”之后说出来，躲在暗处的小胖立刻对阿彻比出了一个大拇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牧唯会同意跟着那个家伙离开，但是一想到以后可能没有零食可以吃……小胖其实还挺羡慕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最好还是不要让凶巴巴的阿彻知道。 　　在宠物店的外面，已经停了一辆可以让牧唯轻松进入的车子，所以当牧唯走在麻仓叶王的前面离开宠物店之后，他故意没有回头，直接钻进了眼前的车子里。一直到车门关上，自己所做的决定已经无法改变之后，牧唯才隔着车窗对送行的小胖他们唇语加比划地说—— 　　我一定会带好吃的回来看大家！ 　　“一定要早一些啊！小胖很容易肚子饿的！”作为泪水比较充盈的小姑娘，虽然明知道牧唯只是“暂时”离开这里，但是这只小浣熊还是忍不住有些感伤，对着车窗喊完之后，就突然缩进了阿彻的怀里。 　　当车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行驶停下来之后，牧唯就发现他们来到了某一栋建筑的地下车库，只不过整个车库里除了他们这一辆车之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通过特质的门卡打开电梯之后，麻仓叶王一路沉默地站在牧唯的身边，然后带着他带到了这栋现代化公寓大楼的最顶层。 　　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进入牧唯视线的就是一个半开半闭的玻璃屋顶，麻仓叶王按下了旁边墙壁上的某个按钮，然后原本开着通风的那一半屋顶瞬间关合，同时也挡住了外面突然扬起的淅沥小雨。 　　整个空间比起伯爵准备的小树林要小很多，但对于人类的居所而言，顶楼的这个玻璃房间却大得可怕。牧唯从电梯里走出来之后，又向前走了好几步，可以看得出来，麻仓叶王彻底改造了整个屋顶，划分了好几块被仔细规划的泥土地，种上各种美丽的灌木和大树，使得整个玻璃房间都充溢着绿色。 　　另外，地上还有人工建成的小溪在整个房间里蜿蜒，与地面齐平的河道小小的，足以让牧唯跨过，水下铺层着满满的鹅软石，看起来就好像是精致的艺术品。 　　与天空最近的屋顶，却被玻璃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人工建成的树林和小溪，虽然到处都是雕琢的痕迹，却布满了来自某个人的心意。 　　牧唯轻快地迈着步伐，然后一路走到玻璃房间最边缘的地方。在那里，牧唯可以透过落地窗看见下方繁华的城市街道，以及车水马龙和人来人往。 　　“可以打开屋顶吗？”将手按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牧唯一边看着下方，一边开口问道。 　　其实就算现在正在下雨，房间里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最优秀的排水系统，所以并不惧怕雨水的洗礼。想到这里，麻仓叶王再次按下按钮，将上方的玻璃屋顶打开了一些。 　　就在玻璃屋顶打开的一瞬间，隔音的效果消失不见，汽车的鸣笛声以及城市的喧嚣声进入到了牧唯的耳朵里，这些对于高处而言有些微弱的噪音却让牧唯的脸上咧开了笑容。 　　“就是这种声音，森林里所听不到的声音……” 　　牧唯觉得这么说有些奇怪，但之所以会滋生这样的情绪，也许是因为小鹿男对孤独的惧怕，以及自己本身的性格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 　　对于小鹿男而言，平静的树林无疑是他最喜爱的地方。 　　可是对于牧唯而言，平静的树林只会让他觉得与世隔绝，他来自城市，也习惯了城市的喧嚣，没有这些人声车声，反而会让他有一种孤单，被隔离在外的感觉。 　　所以牧唯庆幸这个家伙并没有选择带着他去深山老林里居住，精心准备的小树林，可以俯视人与城市的高度，以及最真实的蓝天白云…… 　　牧唯觉得自己对于新的居所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感觉到后方的人一步步走近，牧唯转过身去，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问道：“怎么了，应该还不到吃下一顿的时间吧？” 　　然后，牧唯就看到麻仓叶王的手上拿着洗澡用的大海绵，以及伯爵临走前递给他的那瓶特殊乳液。当麻仓叶王看着牧唯的时候，眼睛里更是充满了期待感。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牧唯还是满头黑线地说，“也没有人会在下午一两点钟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洗澡！而且，就算是我想要洗澡的时候，也会一个人完成的，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麻仓叶王看起来有些失望，又有些着急，最后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一个白板，唰唰唰写了一行字之后，就翻过来给牧唯看。 　　“没有澡盆，游泳池可以吗？” 　　看着和自己曾经见过的字体一模一样的这行字，牧唯一边叹气一边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麻仓叶王一起走到了房间的另一边，一个估计只有十平米左右的游泳池……不，从大小和冒着的热气来看，这显然是精心准备的人造温泉，俗称澡堂子。 　　“有些滑……”牧唯试着踏入池子，却发现沾着水的边缘实在太湿滑了一些，只有两条腿的时候还好，换成如今前后四条腿的模样，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屁股着地摔在池子底下。想到那样的画面，牧唯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就这么站在池子边上，有些不敢下水。 　　“看来等到需要洗澡的时候，我停在池边洗一洗就可以了。”牧唯觉得在麻仓叶王怎么都不肯说话的情况下，自己就如同自言自语一般。 　　然后，就在牧唯话音刚落地下一秒，麻仓叶王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大海绵和乳液。 　　“我说过了，我可以一个人洗澡！”再次强调的牧唯脸颊都有些泛红了，“另外，这里可以安装电视机吗？身边有个闷葫芦的话，我总得听一些别人的声音才行！” 　　麻仓叶王立刻点了点头。 　　“那，电脑可以有吗？” 　　继续点头。 　　“如果能连上网线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反正能够建造这样的生活空间，牧唯估摸算了一下也觉得麻仓叶王算是比较有钱的那一种。 　　在看到麻仓叶王点头如蒜的样子之后，牧唯才满意地在麻仓叶王早就准备好了的巨大水床上坐下，能够在树林里继续享受着现代文明的产物，这才是牧唯眼中最舒适的居住环境！ 　　来到新屋子的第一顿晚餐，虽然大部分都是由蔬菜水果沙拉组成，但麻仓叶王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准备了中华街那家店的素斋，每一样都是牧唯曾经说过好吃的菜肴。 　　“D伯爵说这家中餐馆的生意很好，每次想要吃都需要排几个小时的队。”就在牧唯准备对素斋下筷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如果麻烦的话，我平时可以只吃蔬菜水果，等到周末的时候再加餐也可以。” 　　而就在牧唯为麻仓叶王担心的时候，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份合同……赫然正是那家中餐馆的所有权转让书。 　　牧唯：“……”现在做阴阳师的，竟然这么有钱吗？ 　　事实上，麻仓叶王有钱这件事情再正常不过了，为了请这位大阴阳师出手，王殿中的大人物每次都会毫不吝啬地赠以重金，在加上每次在外游访时无意识积攒的财富，久而久之麻仓叶王的财富究竟有多少，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虽然只是匆忙中随身带了一些来到这里，麻仓叶王还是有了一定的财富基础，而且还有了钱滚钱的趋势……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麻仓叶王才能看到牧唯在落地窗前展露喜悦的笑容。 　　其它的事情，等到洗完澡再说吧！ 第55章 碰到 　　虽然身处于纽约, 但是牧唯还是很轻松地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娱乐方式, 无论是电视还是网络, 都让之前在江户城徘徊，之后又成了林中鹿的牧唯有一种回归现代社会的感觉。 　　尽管江户城在天人势力的推动下发展得如同乘坐火箭一般, 但牧唯也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后的这段时间里, 网络能否在那个地球上普及起来。 　　等到牧唯在水床上休息够了, 并且起身享用完被人推到身边的美味晚餐之后，小鹿男带来的影响使牧唯觉得自己确实到了应该洗澡的时候了。 　　当牧唯的身子忍不住向洗澡池方向走去的时候，就可以看到麻仓叶王已经一脸认真地站在那里, 嗯……手里还是拿着大海绵和乳液, 以牧唯完全看不懂的执着“坚守”在那里。 　　而牧唯也没有多言，只是一个人走到澡堂的旁边，然后将旁边从一开始就有的屏风一扯，阻挡住了麻仓叶王看过来的视线。 　　只不过, 因为之前已经体会过的某些原因，牧唯还是没有下水，只是从旁边取了澡巾，然后开始自己为自己清洗。只不过因为某些可以想象出来的原因，牧唯并没有办法擦拭全身, 在尝试了好几次依旧够不着之后, 只能有些焦急地用后脚蹬了蹬地, 似乎在控诉澡池子的不合理，怎么都应该建个向下的楼梯才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牧唯折腾出来的动静让麻仓叶王误解，几秒钟之后麻仓叶王就以黑布蒙住双眼的造型出现在了牧唯的面前, 然后径直向着牧唯身后的方向走去，那稳健的步伐让牧唯深深怀疑对方在蒙住眼睛的情况下，究竟是怎么看到前面路的。 　　虽然同为男性不应该如此遮遮掩掩，不过想到自己对于其他男性的身体同样不感兴趣，牧唯对麻仓叶王蒙住眼睛的举动也就有所理解了。 　　此刻的牧唯下半身蹲在湿润的地上，上半身只是简单披着一件已经湿透了的薄衫，刚刚清洗过的长发沾在脸颊以及锁骨之上。因为刚才尝试了好几次高难度动作的关系，牧唯此刻显得有些微喘，双唇轻启，微小的呼气声在麻仓叶王听来却好像是紧贴在自己耳边一样，忍不住一瞬间轻颤。 　　但让麻仓叶王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明明他一路走来牧唯都显得十分安静，但是当他有些颤抖地将手中的大海绵靠近牧唯背部，乃至背部往下位置的瞬间，牧唯的后脚突然一个飞踢，直接就将半蹲着的麻仓叶王踹进了澡池子里！ 　　“……”当麻仓叶王从并不深的池子里站起身的时候，眼睛上面的黑布已经掉落，所以可以让牧唯清楚地看到那个印在麻仓叶王右眼上的“黑眼圈”。小鹿男怎么说也算是个厉害的妖怪，面对如今体内并不存在着力量的麻仓叶王，会将他踹翻似乎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不过让牧唯有些吃惊的是……麻仓叶王究竟是如何在改变容貌的情况下，还能被踹出这样的黑眼圈？难道说他脸上并没有戴着传说中改变容貌的面具什么的？ 　　可能有些无法接受自己被踹飞的事实，麻仓叶王无奈地扶额，然后借题发挥露出了极为无辜的表情。 　　“快点去消肿吧……”虽然对这一次下半身的条件反射没什么意见，但是看到麻仓叶王眼睛上并不对称的那个黑眼圈，牧唯还是有些无奈地说，“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帮忙用乳液擦拭一下枝角。” 　　听到牧唯的话之后，一直有些没有精神的麻仓叶王顿时眼前一亮，对牧唯笑了笑之后，就先将大海绵和乳液放在地上，然后飞快地闪身离去。 　　确定麻仓叶王通过一旁的电梯下楼之后，牧唯重新将屏风遮掩了一番，然后将放置在一旁衣物上的珠链拿起，凭着感觉选中自己能够变身的那一颗琉璃珠，然后很是熟悉地输入自己的力量。 　　一阵清风吹过，站在屏风之后的就不再是半人半鹿的姿态，而是有着幽兰色长发的青行灯。 　　在牧唯变回青行灯姿态的同时，那根突然被放风的灯杖疯疯癫癫地在整个玻璃房子里飞了好几圈，然后才偷偷地躲在屏风后面，只露出那盏青灯。看着灯杖这一番举动，牧唯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因为之前被自己教训了几回所以产生了畏惧感，抑或只是单纯地想要做偷窥狂…… 　　轻轻挥手，青灯中飞出的灵蝶转而将整个灯杖包围，然后直接暴力地拖到了屏风的后面。 　　确定周围没有再传来奇怪的感觉之后，牧唯就扯开了自己腰间的大蝴蝶结，将薄薄的一层和服如同袍子一般褪了下来，然后才迈动双腿缓缓挪到了水中。恢复到只有两条腿的状态，也没有需要讲究姿势的兽类半身，牧唯轻轻松松地将整个人浸入温水中。 　　麻仓叶王贴心的在澡池子里安装了按摩的装置，所以当牧唯靠在池子中的时候，可以感觉到水流在自动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从脖颈双肩，再到腰部两侧，最后则是双腿的部分，这种感觉比起躺在水床上休息的时候，都可以说是毫不逊色。 　　如果不是知道麻仓叶王随时都会回来，牧唯几乎就要沉沉睡去。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比起以青行灯的姿态来面对麻仓叶王，牧唯还是更喜欢在他面前变成小鹿男的样子。 　　所以当牧唯透过屏风听到来自电梯那边声音的时候，就这么匆忙在水中变回了小鹿男的姿态。不过，虽然牧唯变身的时机还算成熟，但是当麻仓叶王真的来到池子边上之后，牧唯就发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他应该怎么从池子里出去？ 　　在拥有鹿的下半身的情况下，牧唯的双手很难抓住池子的边缘，自然也不能利用手臂的力量将自己的全身支撑起来。如果只依靠两条前腿的力量，牧唯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整个人如同乌龟一样翻倒在池子里，那可就糟糕了！ 　　“能不能，拉我一把？”牧唯在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向着麻仓叶王的方向伸出了右手。 　　当麻仓叶王下意识抓住牧唯右手的瞬间，就能够感觉到手中的湿滑与温度，所以在借力的时候微微用力了一些，直接将牧唯拉出了池子！明明已经没有了力量，但是麻仓叶王在那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力气，倒是让牧唯吃了一惊。 　　而吃惊的后果就是，当牧唯的前腿踩到池子边缘的时候，右前脚突然滑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向着麻仓叶王的方向扑了过去！ 　　“嘭！” 　　因为牧唯此刻体重惊人的关系，所以他最终和麻仓叶王一起摔倒在地，整个人压在叶王的身上，倒是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感。 　　不过麻仓叶王的感觉却要复杂许多，虽然因为位置的关系没有办法触摸到自己最肖想的部位，但是他此时此刻的双手正握在牧唯的腰间，细腻的触感一时间让他完全不想放开自己的双手。 　　在感觉到自己手掌触摸着的腰部扭动起来之后，麻仓叶王才反应到自己竟然就这么抱着牧唯超过了三十秒，等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愿，不想就这么松开双手。 　　而牧唯则因为被麻仓叶王抱着的部位传来难受的灼热感，所以用力挣扎了几下，在发现并没有什么效果之后，牧唯干脆就这么踩着麻仓叶王站起身来，试图提醒麻仓叶王这一姿势的古怪性。 　　虽然觉得万分可惜，但麻仓叶王还是松开了牧唯的腰部，等到他在旁边站稳之后才从地上起身。 　　因为之前已经答应过麻仓叶王，所以牧唯重新在池子边上坐下，然后笑着对他说：“之前湿润枝角的工作从来没有听伯爵说起过，如今确实已经有些干燥得难受，所以就麻烦你了。” 　　麻仓叶王回以笑容，然后将D伯爵特制的乳液涂抹在双手，小心翼翼地开始触碰牧唯的枝角。 　　与牧唯的身体不同，麻仓叶王触碰枝角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冰冷的触感。 　　“嗯……”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牧唯轻哼出声，就算告诫自己千万别在麻仓叶王的面前发出丢脸的声音，但枝角的敏感还是出乎牧唯的意料。 　　有一种……有一种……有一种…… 　　想要将麻仓叶王撞飞第二次的冲动！ 　　但最终牧唯还是忍住了，一边绞着手指，一边咬紧牙关，感受着麻仓叶王的双手自己的枝角处游走，那种感觉比起让麻仓叶王触碰鹿身，更加考验牧唯的忍耐力。 　　特别是当麻仓叶王进行到最后一步，擦拭着牧唯枝角顶端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瘫软了身子，然后试图将头低到尘埃里。 　　“啊！”最终牧唯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麻仓叶王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克制住自己的动作，并且松开牧唯的枝角向后退两步，完全归功于自己百年来的刻苦修行，以及牧唯在自己心中绝对的重要性！ 　　就算再让牧唯踢飞，他也不希望做出牧唯所无法接受的事情。 　　等到某人在牧唯的要求下离开屏风这边，他才褪下湿透了的白衫，用没有水的浴巾擦拭之后，换上被放置在一旁的的衣物。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的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比如说当牧唯玩了一天之后，从外面回到家里的麻仓叶王总是会第一时间帮助牧唯擦拭四足，然后再加上特地带回来的Madam Seed出品水果馅饼，以及伯爵最爱的万福楼素斋，从网络世界脱身的牧唯在下一秒又落入美食陷阱…… 　　在加上麻仓叶王照顾得无微不至，从擦蹄子到摸……不，抹枝角，再到给浴池新建下水的楼梯，估计就差将餐点直接投喂到牧唯的嘴巴里了。 　　才过了两三天的时间，牧唯就有一种自己腰和大腿变粗了的错觉，于是决定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自己虽然对这样悠闲舒适的生活方式十分满意，但是如果渐渐向某类圆滚滚的动物靠拢的话，绝对是牧唯自己都无法接受的！ 　　于是，在摸清楚麻仓叶王出门的规律之后，牧唯就会在这段时间里切换回青行灯的姿态，然后掐着灯杖的“命根”，利用可以打开的玻璃屋顶到外面去溜达溜达。 　　比如说，带着万福楼的月饼，以及半岛酒店的巧克力这些D伯爵和小胖最喜欢的美食回宠物店探亲。 　　让在自己下方颠啊颠的灯杖成功在中华街的某个屋顶降落之后，牧唯就从灯杖上一跃而下，然后手里掐着灯杖就这么来到了D伯爵宠物店的门口。 　　“再折腾的话，就把你锁在中华街的男浴室里！” 　　在牧唯的话说完之后，灯杖马上开始颤抖起来，好看的人才不会出现在公共浴室里！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在公共浴室里看到的画面，灯杖立刻就变得乖巧了起来。 　　比起那样的画面，自己还是宁愿被压在屏风后面，至少还能看到主人的影子，还有声音…… 　　如果麻仓叶王知道牧唯竟然有这么一根灯杖的话，估计会连杖带灯一起丢进百慕大三角。 　　当牧唯走进D伯爵宠物店的时候，在一旁玩耍着的小胖和阿彻根本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虽然往这边看了一眼，却只以为又是一位新的宠物店客人。只有D伯爵在看到牧唯的那一刻眼神一亮，脸上露出了令人惊艳的笑意，然后一边迎上来，一边说—— 　　“啊！是万福楼的月饼，还有半岛酒店的巧克力！都是好久没吃的绝顶美味啊！” 　　牧唯：“……” 　　“抱歉，有些失礼了。”D伯爵继续带着笑容说，“比起这些普通人类的美食，传说中衍生而出的鬼神要更加让人赞叹。原本以为本店只是迎来了可爱迷人的鹿男，却没有想到这位大人要比想象中的更为尊贵，甚至让在下都难以揣测您的真实身份。” 　　D伯爵认出了牧唯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一秒还是小鹿男的牧唯，一转身却变成了更加美丽而强大，从传说百物语中衍生而出的鬼神——青行灯！ 　 第56章 凤凰 　　“会变身成什么姿态其实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当所有的姿态褪尽，剩下的那一个究竟是什么。”牧唯说着笑了笑, “最终剩下的就只是牧唯而已，别无其他, 所以伯爵你不需要尊称什么。” 　　“的确如此，但也请你相信，你拥有着极为珍贵的力量。”伯爵说着, 就已经接过了牧唯递过去的那两盒礼物, “毕竟这两家店的美食不止需要排队, 而且每天的供应都是限量的。” 　　所以重点是美食吗？牧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跟在伯爵的身后到达里面的房间，看看能不能从这家伙的刀叉下面蹭到一些午后甜点。 　　在努力战斗最终宣告失败之后，牧唯就只能和站在一旁的小胖和阿彻玩了起来。再知道牧唯就是之前那只小鹿男之后，小胖的心情显得极为高兴，似乎完全没有因为牧唯变换姿态这件事情而感觉到疑惑。至于阿彻, 虽然他有一些想法, 但在觉得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之后也就没有多言, 反正牧唯这个人虽然古古怪怪的，但是在他眼中也不算不得什么坏蛋，而且还是和小胖极为玩得来的家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算是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宠物店的门口，牧唯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金色头发的美国人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夹克衫，看起来非常随意。对方的手里则提着一个蛋糕盒子, 从盒子上那个牧唯经常见到的蛋糕品牌来看，对方竟然和自己一样非常了解D伯爵的嗜好。 　　“怎么了？你亲戚来了吗？”对方看到宠物店里突然多了一位东方面孔的人，而且和D伯爵一样有些“雌雄莫辨”，所以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是来自于D伯爵故乡的亲戚。毕竟在对方看来，所有东方人的长相都极为相似，特别是长得好看的那种。 　　已经成功解决一枚大月饼的D伯爵擦了擦嘴，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才从椅子上起身，然后走到那个美国人的面前，向牧唯介绍说：“这位是负责附近区域的刑警先生，名字的话倒是记不得了！” 　　“是雷欧！不对，叫我欧雷克特警官！”名叫做雷欧·欧雷克特的美国人看起来脾气有些火爆，倒是无缘由的让牧唯想起了长廊深处的那只红龙，红龙三姐妹当中润丽的性格倒是与这位警官有些相似。 　　“明明之前你还去我的顶头上司那里告我的状，一转头竟然说连我叫什么都忘记了？谁相信啊！”雷欧看起来有些不爽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将手中的蛋糕丢进了D伯爵的手里，“这算是许久不见的见面礼吧。” 　　“倒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D伯爵一边愉快地收下礼物，一边故作认真地想了想，“怪不得这段时间总觉得店里特别清静。” 　　还没等这位刑警大人发飙，D伯爵又接着说道：“如果只是见面礼的话，刑警先生断然不会买来如此昂贵的点心，相信这次过来一定是另有目的吧？” 　　听到D伯爵的话之后，那位刑警沉默了好几秒，其中的原因很显然是因为被D伯爵说中了真相，于是雷欧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大方地说道：“伯爵，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凤凰吗？” 　　“凤凰？”D伯爵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然后就开始思忖。 　　凤凰在这个世界上自然是存在的，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这世界上仅存的那一位就会来到宠物店里做客，但是凤凰这样的神族，越是感觉到现代社会的冰冷，就越是不愿意将自己暴露在人类的视野当中，所以虽然和他们相关的传说一直都没有断绝，但是D伯爵却并不相信如今还有人能够亲眼见到凤凰。 　　“是啊。”雷欧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发，“有一个秘密人物，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是和上面的大人物似乎关系不浅。总而言之，这个人似乎最近来到中华街做生意，但却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盗窃，之后就声称自己所养的凤凰被人偷走了，那个人声称这只凤凰是他的全部。” 　　“怎么可能！”D伯爵可以对自己的血脉起誓，神族凤凰怎么可能成为别人所谓养的宠物。 　　“我也觉得不可能。”因为难得和D伯爵意见一致，所以雷欧的情绪变得越发激动，只不过他自然不会理解D伯爵所谓的“不可能”与他所谓的“不可能”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境界，“所以我才想来问问，伯爵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什么其它被称作凤凰的鸟类？或者说是有什么鸟因为某些特征，就被冠上了‘凤凰’的绰号？” 　　“有是有，但是都不足以称之为珍宝。” 　　只要是有着红色鲜艳羽毛的鸟类，都有可能会被冠于凤凰的称呼，但对于真正见过凤凰的人而言，无论那些鸟类在人类眼中究竟有多么美丽，却远远不及本尊的万分之一。 　　而且真正的凤凰也并非全身红色，反而是有着五颜六色的光彩。 　　所以伯爵下意识的否定了雷欧的猜测，然后又心满意足地将自己怀里的蛋糕，以及牧唯之前带来的月饼和巧克力都送回了屏风后面的冷藏柜子了。 　　收到自家局长委托，所以特地来向D伯爵请教的雷欧这个时候也显得非常烦恼，根据他对伯爵的了解，如果说连他都不知道的话，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并不存在什么能够被称为凤凰的珍稀鸟类了。 　　虽然他对那位神秘人物并不感兴趣，对方有可能是来到中华街进行秘密交易的什么黑道人物，那就等于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但是来自上方的命令又令他不得不去调查这件事情，为此早就已经头疼了好久。 　　“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呢？”看到气氛陷入沉默，如今算是客人的牧唯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就开口说，“现在这个社会，取名字似乎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虽然说被称之为凤凰却并不一定是鸟类，更不一定是有着红色羽毛的鸟类。” 　　“啊？” 　　听到说话声，雷欧才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牧唯的身上，这个有着古怪幽兰色长发的东方人一直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就如同与背后两盏宫灯融为一体，成为了美丽的观景。 　　所以，一直到牧唯开口，雷欧才想起来今天的宠物店里还来了一位伯爵的亲戚。 　　“说的也是，现在的人类连自家的猫猫狗狗都会取一些乱七八糟的名字，凤凰这样的，也算是比较老套俗气的。说起来，上次从我们这里被买走的那条哈士奇，听说最后就被取名叫哈迪斯了。”伯爵也觉得自己是被一开始“凤凰”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可能是忘记了一些普通的东西。 　　“不，对方非常明确说了，的确是独一无二的鸟类，不过确实没有提及具体的样子以及羽毛的颜色。”雷欧似乎觉得得到了某些灵感，但又觉得自己的案子依旧还是毫无头绪。 　　不过就算这位刑警先生再头疼，一位身份不明的大佬丢失了一只名叫凤凰的珍贵鸟类，这种事情还是不足以引起牧唯和伯爵的注意力。 　　毕竟在此之前，D伯爵虽然多次在各种案子上帮助雷欧，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因为这些与动物相关的案件本身与宠物店有关。 　　虽然D伯爵最终还是看在雷欧见面礼的份上，答应帮助他关注这个地区会出现的珍稀鸟类，毕竟如果真的有小偷偷走的话，那么他们在不见光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将“凤凰”带到中华街来销赃。毕竟，中华街上充斥着各种脱离于纽约法律之外的存在，可以说是被销赃人士青睐的地方。 　　“那么，我也该告辞了。”等到雷欧走后，牧唯也从椅子上起身。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就发现麻仓叶王回家的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自己为什么要藏来藏去，也许只是突然留恋起了那一份普普通通的平淡…… 　　等到牧唯回到公寓，甚至已经看了一集喜欢的电视剧之后，他才发现明明已经到了平日里现身的时候，但是麻仓叶王竟然迟迟未归。 　　“咔嚓。” 　　小鹿的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然后牧唯就开始转身看向电梯的方向。平日里使用这台电梯的就只有麻仓叶王一个人而已，而且听说他给电梯设置了非常复杂的保险密码，所以普通人根本无法通过这台电梯进入到牧唯所在的顶楼。 　　电梯中传来的气息确实和如今的麻仓叶王一样，是不存在着任何力量的普通人气息。但是牧唯却不禁皱了皱眉，虽然电梯还没有到达顶楼，但是他却感觉到电梯里的气息并不那么喜欢。 　　麻仓叶王的脚步声很轻，而且周身的气息纯净到几乎为无，是一种依靠自己的力量能够与周围融为一体的感觉。就算现在似乎失去了一些能力，但是当牧唯靠近麻仓叶王的时候，还是能够感觉到干净的皂香味。 　　小鹿男喜好整洁，不光光是喜欢自己身上的整洁，更喜欢存在于身边的人或者物都保持整洁。所以好几次麻仓叶王前来的时候，他都能够感觉到刚刚沐浴之后的水汽，以及略微有些湿漉的长发。 　　但是，电梯中正不断靠近的那种感觉，让牧唯感觉到了讨厌，不干净，乃至是肮脏。 　　随着电梯到达顶楼下面的那一层，牧唯的耳朵已经可以听见一些很轻的声音，虽然很轻，但依稀可以分辨出内容。 　　“大哥，这里真的有宝贝吗？” 　　“当然，那个日本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在纽约可以说是厉害的很，如果这里真的只是一栋空大楼的话，他为什么要每天在这里停留这么长时间？这里一定藏着他最重要的宝贝，就好像是那个人的什么凤凰差不多。或者说……也许那个家伙所有的财富都藏在这里，不然的话，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复杂的密码锁？” 　　“说不定是因为他住在这里啊！”说话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听起来老气横秋，另一个则显得有些稚嫩。 　　“如果不是你小子机灵，真不想继续带着你了。我们之前埋伏了这么长时间，眼看着那么多装修队进进出出，难道你忘记了吗？这一层的房间里虽然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但是和装修队的工程量完全不匹配，真正的重点肯定是在顶楼！” 　　“没想到，大哥你开锁也这么厉害！” 　　“那个工程队请来安装密码锁的家伙我正好认识，虽然技术不错，但是人品完全不行，总是喜欢在看似严密的密码锁上留暗门。狠狠坑了我一笔之后，就把能够打开密码锁的暗门告诉我了。” 　　“怪不得大哥你这几天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哼，等到我拿到那个日本人的财宝，你还怕我不还你吃饭钱？好了，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麻仓叶王今天似乎被什么大人物缠住了，趁老三帮我们望风，我们先探查一下地形，东西多的话我们就下次来搬。” 　　“我才不需要什么吃饭钱，只要大哥你找到财宝分我一点就可以了。” 　　就在那个声音结束的下一秒，电梯就已经快速到达了顶楼，电梯门打开之后，牧唯就看到两个蒙面蒙得很彻底的家伙出现在电梯里，而那两个小偷在看到正前方站得的牧唯之后，从面具后面露出来的双眼中，显得有些失神。 　　说好的什么人都没有呢？ 　　“好难闻的味道。”牧唯伸出袖子遮住口鼻，这种味道无关乎整洁，只关乎这些人心中的恶念。 　　“大哥，怎么办？”无论是面对谁，这种闯空门却遇到房子主人的感觉总是免不得让人紧张。 　　“这……这是……什么？”眼前的牧唯半人半鹿，虽然容貌如同林中精灵，却终究是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异类。 　　然后，两个小偷就关注到了他们如今所处的空间，种在大厦顶楼的参天大树，还有遍布的小树和灌木，再加上半人半鹿的精灵，难道说有钱人的世界真的这么难懂吗？ 　　“不要再靠近了。”就在牧唯出声的瞬间，青色的蔓藤从突然从地下凭空出现，然后缠绕住了两个小偷的双脚，“不过，我正好有话要问你们。” 　　“请……请问吧，妖怪大人！只要别吃了我，什么都可以！”那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小偷，显然是将牧唯当做了吃人的妖怪，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半对半错的答案。 　　“你们知道被偷的那只凤凰？”牧唯记得刚才他们在电梯里似乎讨论过这件事情，“不会就是被你们偷走的吧？” 　　两个小偷立刻摇了摇头，然后立刻回答说：“并不是的，我们圈子里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但是没有人知道凤凰的下落！如果说真的是这里的同行做的，那么绝对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但确实一点消息都没有。所有很多同行都觉得，压根就是那只鸟自己飞走了！” 　　“会跟你们一路的同行，恐怕也不是什么高手。”在牧唯的指挥下，捆绑在两个小偷脚上的蔓藤开始向上疯长。 　　“呯！”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某一根蔓藤被年长的小偷击中，瞬间枯萎，掉落在了地上。对于牧唯所操控的这些植物而言，热武器果然是极为可怕的对手。 　　“哼，就算是妖怪又怎么样？”那个小偷自持手上有枪，于是便对准了牧唯所在的方向，“不是高手？爷爷我从来都是个中高手！真是倒霉，没有找到那个日本人的财产也就算了，还得杀这么一个漂亮的妖精，让爷爷动手都有些舍不得。” 　　“是吗？” 　　随着电梯开门的动静，一个牧唯熟悉的声音从两个人的身后响起，两张符纸瞬间贴到了小偷们的身上。 　　“虽然没有力量，但是符纸倒是还可以使用。”麻仓叶王就这么站在两个小偷的身后，脚步声还是接近于无。而在符纸的作用下，两个小偷也应声倒地，失去了意识，手中的枪支也同时滑落。 　　不过……叶王说话了？！！ 　　“如果是搁在以前的话，叶王你这也算是金屋藏娇了。”另一个牧唯熟悉的女声也紧跟着从电梯里穿出，然后穿着大红色繁琐服饰的女子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熟悉的笑容，精致的妆容…… 　　“朱雀大姐！”牧唯有着诧异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哟，好久不见了，小牧唯！”出现在牧唯面前的女子，赫然正是牧唯在梦境世界中见过很多次的十二式神之一、四方守护神之一的朱雀！ 　　麻仓叶王显然也知道，这个时候想要用掩耳盗铃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干脆去除了自己脸上的符咒效果，将属于麻仓叶王的容貌显露在了牧唯的面前。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陷入沉默。 　　“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朱雀叉着腰看向眼前的麻仓叶王，“我早就说过了，小牧唯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听说不说话能延缓衰老。”麻仓叶王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自家式神。 　　朱雀：“……” 　　“是啊，没有什么不知道的。”牧唯倒是觉得，如果说麻仓叶王小时候真的受过自己的照顾，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和小孩子计较。 　　“是啊，没有什么不知道的。”麻仓叶王也是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某一位在天上飞着还不掩饰，结果被记者和路人拍到照片，最后也只能花大力气为某人掩饰。” 　　牧唯：“……”结果到了最后做错事情的人，怎么变成他自己了？ 　　为了引开话题，牧唯转头看向朱雀，然后突然想起了某些事情，有些不忍直视地说：“朱雀大姐，你不会……就是凤凰吧？” 　　“啊？”对于这个有争议的问题，朱雀一脸茫然。 　 第57章 看作话 　　“被偷？” 　　对于牧唯所说的话, 朱雀显得一脸疑惑, 一直等到牧唯将雷欧之前在宠物店里所说的那些事情转述给她听之后, 朱雀才眨了眨眼，一副有些意外的样子说：“之前倒是确实有人将我和凤凰搞错过, 不过我怎么可能被人类喂养？” 　　“朱雀，你到底做了一些什么？”凭着对自己家里式神的了解, 麻仓叶王可以感觉到牧唯所说的那件事情绝对与朱雀有关。 　　“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吧？”朱雀还是认真地开始回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因为担心暂时没有力量的麻仓叶王在这个世界遇到麻烦，所以十二式神就通过石头剪子布的方式, 选择一个可以跟着麻仓叶王一起到异世界去的人，而朱雀就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或者说是输的那一个。 　　“但是事情还是比想象中的要糟糕很多，毕竟叶王可以这么快找到牧唯你，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份婚书。而我来到这个世界所依靠的则是叶王与我之间的式神契约, 之间的联系要比两位逊色许多，所以我出现的地点离中华街都很远。” 　　“本来我确实想要加快速度寻找两位，不过因为太久没有来到现代社会的关系，当我路过某个窗户的时候就被摆在里面的草莓蛋糕给吸引住了。”提到草莓蛋糕, 朱雀的脸上也有些荡漾，“那真的是我这一生吃过的最好吃的草莓蛋糕！因为实在是难以割舍，所以我就在那个家里多呆了一段时间，等到过足了嘴瘾之后，就来找你们了！” 　　随着之后朱雀的不断补充，牧唯基本上可以整理清楚整件事情的原因, 因为一时间的贪嘴，所以朱雀就把偶然遇到的某位大佬当做是免费食物提供人员，却没有想到对方不仅仅是将它误以为是凤凰，而且还以为自己已经用投喂的方式彻底征服了神兽凤凰。 　　另外，朱雀自然不可能以自然的原形出现在人类的面前，那位大佬能够从一只红色小鸟的身上看出凤凰的影子，嗯……也许就如同朱雀自己说的那样，是她由内而外的气质感染了那位大佬。 　　怎么可能！ 　　“看来那位刑警负责的案子是不可能解决了。”看着眼前笑盈盈的朱雀，以及趴在地上的两个小偷，牧唯觉得雷欧不仅无法解决案件，身上的负担可能还越来越沉。 　　虽然说牧唯也试图提出意见，让朱雀跑去那个大佬面前晃一圈，告诉他所谓的“凤凰”并没有被偷，只是自己展开双翼飞走了。 　　只不过因为朱雀的性格，在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当成凤凰之后，果断决定再也不在人类面前现身了！虽然说她们彼此之间渊源颇深，但是在朱雀看来，她要比那个五彩斑斓的家伙漂亮多了！ 　　于是牧唯他们能做的，就是将这偶然出现在人世间的神鸟变成又一个传说，和其它所有的传说一样，在经历过轰动和讨论之后，最终在时间的长河里化作平凡以及纸上的故事。 　　虽然很多事情都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但牧唯还是不禁产生了一个疑惑。 　　麻仓叶王之所以能够找到自己，是因为那份奇奇怪怪的婚书。 　　朱雀能够找到麻仓叶王，则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式神契约。 　　那么在最最初的时候，牧唯为什么会以帚神的身份被麻仓叶王召唤呢？难道说这其中真的就只有偶然这两个字吗？ 　　假设说，牧唯会被麻仓叶王召唤并不是一个巧合，那么在他们签订婚书之前，究竟是什么东西将他们联系在了一起？ 　　这个问题缠绕在牧唯的脑海中，很长时间都无法得到答案。不过，最让牧唯头疼的是，就连麻仓叶王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样的问题真的很重要吗？”虽然说表面上牧唯并没有继续因为自己欺骗的事情，但是麻仓叶王却知道，如今自己想要的已经绝对不只是被原谅这么简单，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是真的想要成为可以陪伴着牧唯的那个人。 　　牧唯体内的力量非常强大，这也会使得他的寿命变得十分漫长，终究只能看着身边的人类一点点变老，然后离去。能够陪伴着牧唯的，除了那些妖怪们之外，就一定是自己！ 　　麻仓叶王如此坚信着。 　　“牧唯，我很想跟你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在过来的路上，朱雀帮助麻仓叶王好好补过课，但麻仓叶王还是觉得这样的台词有些不适合自己。 　　“这是在开玩笑吧？”突然听到麻仓叶王冒出这样的话，牧唯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 　　“是啊。”麻仓叶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竟然开这种玩笑？牧唯瞬间露出严肃的表情，然后如同长辈一样叮嘱说：“对待感情这种事情，还是得认真一些才行，为了避免造成误会，你必须得认真解释才行。” 　　“嗯，我是认真的。”麻仓叶王从善如流。 　　“等一等……”牧唯突然觉得麻仓叶王的话有些怪，“叶王你说的认真，是指‘喜欢你’的那句话认真，还是认真道歉？” 　　“如果我认真说出想要与你签订真正婚约这种话，你会同意吗？”麻仓叶王答非所问地提出了问题。 　　“应该不会……”虽然有所犹豫，但是牧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那么，就当做是一个玩笑好了。”麻仓叶王的手伸进狩衣的袖子，在确定那份婚书还在之后，就和牧唯一起停下了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 　　毕竟如今他所要做的，就是寸步不离的陪伴！ 　　但是，让麻仓叶王远远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跟着牧唯进入到第二个世界的时候，他就不小心跟丢了！ 　　跟丢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牧唯这一次所穿越的世界并不简单，除了人类所生活着的现世之外，还有名叫尸魂界的空间，以及被称为虚圈的空间。 　　两个人之间所相隔的世界越是繁琐，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会变得微弱。 　　所以，当麻仓叶王站在静灵庭的大门之外环顾着这个世界的时候，眼中难得地浮现了茫然。 　　不过这种茫然非常的短暂，根本就没有在麻仓叶王的眼中停留太久。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老人从润林安的街道缓缓走来，向着麻仓叶王招了招手，“快离开那里，那里可是死神老爷们的地方。” 　　“死神？”麻仓叶王默默地琢磨着这两个字。 　　“小伙子，你怎么看上去傻乎乎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位来自润林镞老人似乎有些好心，“你来这里又是为了找到什么？” 　　“算是，找我的婚约者……”麻仓叶王突然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似乎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意想不到的变化。 　　所谓静灵庭和流魂街，整个尸魂界都是由灵子构成，包括普通魂魄、死神、周围建筑的每一个砖头，以及这里的一草一木。 　　在之前链接自己与牧唯之间通道的时候，麻仓叶王耗尽了自己体内所有的力量，身体几乎与普通人无疑。 　　而此时此刻，麻仓叶王却感觉自己如同干涸的海绵，突然被浸入水中。虽然汲取力量的速度并没有海绵吸水那么夸张，但麻仓叶王确实可以感觉到有力量开始浸入自己的身体，与自己融为一体。 　　“你这孩子还真是傻乎乎啊，婚约者跑了就跑到静灵庭门口来找，难道说你的婚约者是死神吗？” 　　“死神？”麻仓叶王回忆着牧唯这一次所变身的姿态，最终摇了摇头，“比起什么死神，更应该说是恶灵吧？” 　　金发金眸，有着鬼之假面的恶灵。 　　“老人家还是快点找个安全的地方吧？”麻仓叶王此刻还是一身狩衣，手中的纸扇拍动手掌，“很快这里就要不平静了。” 　　“不平静？”老人下意识地望了一下天空，但却只看到晴空万里，正是最近难得的好天气，“为什么这么说？” 　　麻仓叶王微微勾唇，利用刚刚汲取的力量燃烧了一张符咒，然后才说：“因为，为了找到那个人，就算将天地逆转也无所谓！” 　　他身后的静灵庭中，有着强大的力量，而他面前的流魂街，充斥着的却只是如眼前老人一般普通的魂魄，所以，到底从哪里找到关于牧唯的线索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 　　只是，麻仓叶王同样可以感觉到身后竖起的强大堡垒，让如今的他难以进入，所以必须得依靠一些外力才行。 　　至此，麻仓叶王已经开始庆幸这一次将他们全部都带来了！ 　　啼声想起，全身带着火光的神鸟从远处飞来，白色黑纹的老虎，背上似乎还带着些什么人，紧接着带有青色灵光的巨龙，直入云霄。 　　就在麻仓叶王伸手抓住眼前老者的时候，突然传来天摇地动一般的可怕震感，当老人以为又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地下破土而出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却只是一个白眉白须的老人，手中拄着木杖，如同东方神话中的寿星老人。 　　“好久不见了，玄武。”麻仓叶王看到老人的时候也有些诧异，式神们虽然说都提出要一起过来度假，却没有想到平日里不见身影的玄武老人也会出现在这里。 　　“零……花……钱……”玄武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伸向麻仓叶王，“小天后说，旅行有零花钱。” 　　麻仓叶王：“……” 　　一阵水汽袭来，蓝色双马尾的小女孩出现在了麻仓叶王的面前。 　　“出来旅行的话，费用当然是让叶王来！这样子玄武爷爷就可以买酒喝了！”海皇天后叉着腰，有理有据地说，“而且，我和哥哥可是好不容易才把父亲大人一起请来，这么大的功劳叶王你一定得好好请客才行！” 　　“先不说这些。”天地间的异动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而这些也正是麻仓叶王所需要的，所以他心念一动，在确定所有的式神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才伸手指向静灵庭的位置，“第一步，先攻破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结束这本书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这几天没怎么睡好觉，脑子里全是在想，为什么我如此痴迷于让心中的男神成为主角，但是每一次却把攻毁了…… 　　背景板的酒吞童子，沦为小手段反派的叶王……无关乎评论与否，大家也不需要安慰镜子，写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有数。我深深爱着二儿子，却把二媳妇的人设给浪费了，甚至不如一个许久不出场的配角。 　　这并不只是镜子的决定，不过就当做我一个人的决定吧。 　　于是，镜子就有了一个想法，下一本书我先不去想男主是谁了，先一个个以配角的身份设定出来，最后谁有感觉就谁来吧！ 　　于是就有了这一本《百鬼宠物店[综漫]》，一直不敢宣传，是因为一直在修改人设和文案。 　　不过从一开始的中心主旨倒是没有变过，就是女装大佬开店的日常故事。 　　短篇，而且可能是镜子最近一段时间的最后一本阴阳师题材。 　　-------- 　　文案： 　　店名：丁丁宠物店 　　老板：没心没肺女装大佬玉藻前 　　本店目录： 　　山兔一只，犬神两位，鲤鱼精三条，还有茨球一只，茨球两只，茨球三只…… 　　为什么都是幼崽！为什么辣么多茨球！为什么一只酒吞都没有！ 　　—— 　　被茨球挂满的玉藻： 　　客人，想要买只小鹿男吗？ 　　----------------- 　　片段抢先看（因为刚开始存稿，片段只是简要版本。） 　　----------------- 　　“狐妖，是怎么样的存在？”倚在柜台旁，玉藻看着眼前银紫色短发，有着泪痣的精致少年，有些疑惑地问。 　　“哈？狐妖？应该是那种擅长诱惑人的不华丽存在吧。”初涉“华丽”世界的少年理所当然地说。 　　“原来如此。”玉藻深以为然，然后就开始对眼前的少年挤眉弄眼。 　　“你在干嘛？抽筋了吗？”少年觉得自己应该打120。 　　“……”玉藻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对于抛媚眼这件事情，我并不在行。对了，从一开始你就站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少年：“我当然是想要买宠物！不过算了，你这样的老板，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华丽的宠物。” 　　“小店新开，所以现在只有这个。”玉藻说着就随便从柜台下面一抓，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抓到柜台上，“这叫茨球，听说是传说中大妖怪分裂后的一部分。” 　　少年：“……” 　　还没等少年表示拒绝，那个叫茨球的东西竟然开始说话了，奶声奶气地抗议着：“我反对！我反对！能够拥有我身体的人只有我的挚友！！你这个老妖怪店主，快放开我！” 　　------片段2--- 　　某个油光满面的炮灰来到丁丁宠物店。 　　炮灰：“听说你们这里看起来像是宠物店，其实还做人口买卖的生意？其实……我就是想要那种，身材好，xiong大腰细的那种，最好还有一头红色的大波浪，看起来非常性感的那种！” 　　一二三四五六……数不清的茨球瞬间将炮灰扑倒，然后齐声喊道：“才不会把挚友让给你！” 　　玉藻老板一脸茫然。 　　------------------------- 　　暂时想到的就是这些，主要是日常向……CP未定，篇幅不长，比这篇估计还短，有兴趣的萌萌可以进入作者专栏添加预收，谢谢。 第58章 虚夜宫 　　也就是在麻仓叶王将到场的十二式神全部都召唤出来的时候, 在虚圈的虚夜宫里, 也在进行着一次类似于召唤的仪式。 　　他们将一些被认定为有潜力的大虚, 带到了拥有拥有崩玉力量的宫殿里。在崩玉的力量之下，这些大虚将会进化成破面，拥有人类的四肢和容貌, 以及可能会与斩魄刀弄混的武器, 除了存在于某些地方的骨质面具, 以及虚洞之外，再难找到属于大虚的特征。 　　当这些大虚变身成破面之后, 他们就自动成为了蓝染惣右介的手下, 加入到虚圈的建设……不, 是成为其他强大破面的手下。 　　但是这一次, 当然偶尔路过仪式的蓝染惣右介看到烟雾中缓缓现身的“破面”，一向沉稳冷静的脸上闪过诧异的表情，但是顷刻收敛, 没有被其他的破面发现。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位“破面”, 拥有着少年的体型, 看起来还有些娇小，金色的短发以及金色的眼眸，头顶上则是与其他破面相比有些奇怪的红色面具，怎么看都不像是虚的面具，反而像是参加超市大酬宾送的礼物。 　　另外，当其他破面诞生的时候，身上都不会穿有衣物, 而眼前这一个却穿着完好，深灰色的服饰看起来极为柔软，只不过下摆有些略短，露出了两条细细的小腿。 　　蓝染惣右介之所以愣住，其中的原因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眼前这个破面的容貌看起来与自己的哥哥牧唯有些相似。 　　“头发和眼睛，很丑。”因为觉得如果对方黑发黑眼睛的话一定会与自己的哥哥更为相似，所以蓝染就有些不愉悦地看着眼前“破面”的金色短发以及金色眼眸，然后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 　　此刻的蓝染惣右介在虚圈有着绝对的势力，平日里所发布的命令，或者是指示，都能够让手下的破面们全心全意的去为他做事。 　　所以，在听到蓝染的这句话之后，站在那个金发假面身边的家伙，立刻对手中的刀进行了归刃，并且一边行动一边向蓝染说：“蓝染大人，我这就将这只破面解决掉！” 　　发生了什么？ 　　以般若的姿态出现在蓝染的面前，再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以及一些陌生的人，牧唯下意识地看向蓝染的方向，虽然发型发生了变化，脸上也没有了那副丑丑的眼镜，但是这一次牧唯还是认出了这个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一次回到了这个世界，不过听旁边那个家伙的意思，蓝染是打算刚一见面，在连自我介绍都没有的时候就把他干掉？ 　　牧唯眨了眨眼，等待蓝染的回答。 　　“不用。”看着眼前这只小破面脑袋上和眼睛里碍眼的金色，蓝染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就把他安排到我身边吧。” 　　“……”负责培养破面的那个家伙显然因为蓝染的话而感觉到惊呆了，虽然说蓝染算是他们当中地位最高的一个，但是身边却并没有谁在照顾，最相信的人恐怕就是那位十刃之一的大人乌尔奇奥拉了。 　　特别是蓝染刚才说话的语气明显极为嫌弃，这会儿又为什么要把这个小破面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不管怎么说，蓝染的话是他们所不能违背的，所以在点头应了一声之后，周围的其他破面只能眼睁睁看着蓝染直接将那个小子拉走，甚至都不敢提醒蓝染大人，刚刚出生的破面智商和所知道的知识都比较少，必须要经过一连串的训练和指导才行。 　　“蓝染大人。”最终，还是陪伴在一旁的乌尔奇奥拉开口说道，“这个破面还没有调教好，如果就这么带在身边的话，可能无法好好照顾到蓝染大人您。” 　　“不需要，我会自己好好调教。”调教成我所希望的样子，蓝染看了一眼自己拉着的那个小破面，就感觉看到了和哥哥相似的素体，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就看他自己如何打造，“你也回到自己的宫殿去了，今天就无需陪同了。” 　　“是。”在看了一眼般若后，乌尔奇奥拉转身而去。 　　蓝染也是在这个时候松开了牧唯的手，然后一边向着外面走一边说：“跟我过来。” 　　在其他破面羡慕的眼神当中，牧唯就这么跟在蓝染的后面，走了出去。 　　这样子好像也挺有趣的。牧唯看着前方蓝染的背影，决定暂且不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来。和不断穿越的牧唯不同，蓝染当初虽然读了那封信，却同样看着牧唯的身体渐渐消失，一时之间并不会觉得牧唯还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走了一段路之后，牧唯发现他们身处的这个宫殿可以说是非常大，当时周围空空荡荡的，无论是走廊里还是墙壁上，连个装饰品和摆设都没有，就好像是建成之后还没来得及装修的毛坯房一样。 　　难道是因为没钱装修了吗？ 　　可能是因为一路上太过沉默的关系，牧唯忍不住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好可爱的小破面。”又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牧唯和蓝染就遇到了一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银发青年，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又如同出鞘的刀一样，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刺过来的感觉。 　　“难道说是新的实验品？”看到牧唯跟在蓝染的身后，对方下意识地觉得牧唯并不是普通的破面，很可能是要创造某个比如今的十刃更加强大的破面。 　　“算是仆人。”蓝染简单地介绍一下他给牧唯的身份定位，“你已经从尸魂界侦测回来了？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才少了几个队长的情况下，总是会显得有些骚乱，毕竟从尸魂界到虚圈，我们也算是光明正大的叛乱了。”作为前任三番队队长，市丸银在曾经担任五番队副队长的时候，就知道蓝染想做些什么，他和某个人曾经在流魂街颠沛流离，相依为命，见到了许多丑陋和黑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市丸银被蓝染的计划吸引，于是一起走向了这条道路。 　　对于尸魂界的死神们而言，他们同样无法理解蓝染的判断，无法理解这么一位优秀的死神为什么会放弃是什么身份，但却一片荒芜的虚圈。 　　就算知道蓝染一直在研究一件非常可怕的东西，而且那件东西与当年四十六室的可怕变革有关。 　　但是在经过详细的调查之后，包括现任十二番队队长，兼任技术开发局局长的涅茧利都表示，蓝染的研究技术非常成熟，而且整个研究过程都在虚圈完成，没有伤及尸魂界一分一毫。 　　所以在秘密研究那件可怕东西的同时，蓝染惣右介一直都兢兢业业地完成着自己在静灵廷的本职工作，甚至在闲暇时候还会前往真央灵术院教导学生们的书法功课，可以说是一位集实力、智慧与良好品行为一体的优秀死神队长！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蓝染和市丸银在所有死神的面前宣布从此离开静灵庭，前往虚圈的时候，大家才会觉得如此震撼。 　　对于女性死神协会而言，这个月杂志的头条，原本应该是朽木白哉小姨子在现世失去灵力，违背静灵廷条令被捕，然后某姓黑崎男子试图“英雄救美”，在静灵庭过五关斩六将的故事。 　　但是到蓝染和市丸银“升天”的那一刻，所有的八卦故事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女性死神协会立刻针对这两位黄金单身队长双双“携手”离开尸魂界的原因，进行了360度之后又360度的全面调查和分析，最后得出了许多或真或假或纯粹脑补的故事。 　　不过在许许多多蓝染与市丸银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流传的时候，一个完全没有现实依据，纯粹瞎说的故事却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传播那个故事的人说，蓝染正在研究的这件东西曾经是中央四十六室中那些败类所渴求的东西，不止可以让人不老不死，甚至可以让死者复活！ 　　蓝染之所以研究这件东西，是为了复活曾经的五番队队长，在历史中有如昙花一现的绝代人物——朽木唯。 　　在很多年纪大的死神眼中，对于蓝染的印象就是跟在朽木唯身后，非常优秀的完成着番队工作的三席。 　　在朽木唯失踪之后，新任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也很快卸任，对外的说辞是——所谓的队长生活太过无趣，远远不是他所追求的。 　　于是，五番队三任队长之间的纠葛，一时间也成了八卦小报最爱的话题，也让许多从未见过朽木唯的死神，在刚刚进入静灵庭之后，就知道那是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心中的那颗朱砂痣。 　　毕竟，除了朽木家之外，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牧唯和蓝染之间的兄弟关系。 　　而其他队长们也都知道，平子真子之所以卸任……嗯，就和他对外宣称的一样，而且卸任之后还偷偷跑到现实去风流快活了。 　　总而言之，比起队长叛逃所应该产生的愤怒情绪，静灵廷随之滋生的却是无数八卦小队！ 　　而在八卦的风波还没有平息的时候，这一天的静灵庭却发现天色大变，一切不存在于尸魂界，甚至在人类世界同样只是传说一般的存在，突然出现在了静灵庭上方的防御结界外面。 　　其中气势最强大的是一条苍龙，伴随着雷电雨水而来，向着防御结界拍出重重的一爪。 　　瞬间，天崩地裂！ 　　“父亲大人还是这么厉害！”看着天空中的这一幕，被称为海皇天后的双马尾小女孩立刻露出了崇拜的神色。 　 第59章 市丸银 　　苍龙, 身为麻仓叶王所拥有的十二式神之一, 同时也是四方守护者中最强大的东方守护神。身为龙族中最强大的亢龙, 苍龙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曾经，为了打败同为亢龙，但是却极其厌恶人类的黑龙俱梨伽罗, 幻想界的神将自己的力量赐予苍龙, 使他能够将俱黎伽罗打败, 并且封印千年。 　　但是，天神留在苍龙体内的力量实在太过于强大, 于是苍龙将这股力量分离出了体内。让苍龙所没有想到的是, 这股被分离的力量并没有消散在幻想界的天地间, 而是化作两位同样强大的存在——雷帝贵人以及海皇天后。 　　于是, 站在幻想界顶端的神，拥有了第二个身份，也就是——父亲。 　　当静灵庭最上方的防御结界被打破, 青色的龙向着麻仓叶王所在的方向呼啸而来, 化作有着一头青色长发的冷峻男子, 即使是面对与自己拥有式神契约的麻仓叶王，眉宇间似乎也没有半点柔化。 　　“父亲大人太帅了！” 　　只有在天后一蹦一跳地来到他面前的时候，苍龙的眼中才出现了一丝暖意，然后说：“你不是和贵人在一起吗？” 　　这个时候，不远处走来一位穿着华贵的女子，紫色的长发挽起，带着华丽的头饰, 身上则是如同宫装一般精致的服饰，以及薄纱一般的披肩。来人巧笑嫣兮，一点朱砂色的眉间痣让人印象深刻。 　　可是，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天后却是冲了过去，然后笑着喊了一声：“哥哥，你总算来了！” 　　雷帝贵人和海皇天后是一对兄妹，这是幻想界所有式神都极为清楚的一件事情。 　　没等麻仓叶王开口说话，静灵庭的大门已经打开，以一番队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为首的护廷十三番队长几乎齐至，填补三番队和五番队空缺的两位队长则很巧都是曾经因为私事辞去过职务的凤桥楼十郎以及平子真子。 　　被人从现世好不容易逮上来的平子真子，此时此刻双眼上的乌青都还没有散去，只能对外声称如同熊猫双眼一般的妆容是如今现世的潮流。 　　“贵客来访，有失远迎。”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麻仓叶王以及他身旁身后的式神们，山本元柳斋重国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出面的话，也许整个静灵庭都要被眼前这些家伙给彻底拆了。 　　“我们为找人而来，只是墙壁坚厚，无法得到回应，才想出这样的方法。”麻仓叶王也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因为某些原因，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他肯定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还希望各位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虽然阁下这些朋友的力量非常强大，但这也并不意味着静灵庭没有反击之力。”山本元柳斋重国在麻仓叶王的身上并没有感觉到强大的力量，反而是他身后的那些人，虽然所拥有的力量与灵力似乎有些不一样，但的确非常强大。 　　就算不知道自己身处的是哪一个世界，但是麻仓叶王可以确定的是，在陪同牧唯一起穿越的那一刻，他确实已经让式神六合启动了法阵。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已经和牧唯一起来到了牧唯他曾经穿越过的某个世界。 　　而牧唯，在麻仓叶王的心中，无论是存在于怎样的世界都有着让人无所无法忽略的光芒，所以眼前这些拥有着力量的人当中，也许会存在着认识他的人。 　　“我所要寻找的那一位，叫做牧唯。”麻仓叶王环顾着眼前的这些人，“我可能无法说出他的特征，因为他可能随时都会改变自己的形象，但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名字。” 　　牧唯？！ 　　虽然说在静灵庭的传说当中，曾经那位五番队队长的名字总是被冠以“朽木唯”这三个字。但是从其中某一些人震惊的目光中，麻仓叶王觉得自己并没有找错地方，曾几何时牧唯一定曾经在这里出现过。 　　虽然在和牧唯彻底闹掰之前，麻仓叶王曾经了解到一些牧唯所认识的朋友，甚至是弟弟。 　　但是因为麻仓叶王在认识牧唯之前并没有想过要离开自己的世界，所以看着眼前与认知完全不同的服饰以及建筑，他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存在着某个不会开口说话的超能力者，还是偶遇的初中同学，亦或是那个让他吃了不少醋的，叫做右郎的弟弟。 　　作为知道朽木唯真正名字的人之一，山本元柳斋重国借此就可以确信对方确实与牧唯关系非浅，但在不确信对方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的情况下，山本元柳斋重国还是使用着官方的语气说：“不好意思，静灵庭的责任很重，但是其中并不包括寻人这个职责。” 　　“我并不擅长和老狐狸说话。”看着眼前的总队长，麻仓叶王似乎想到了某个曾经骗过他很多次的阴阳师，于是没什么好气地指了指站在山本元柳斋重国不远处的某一位年轻队长说，“我只希望和那位先生好好聊一聊。” 　　虽然如今已经担任朽木家家主一职，但是相比元柳斋重国这样的老狐狸还是要嫩很多的六番队现任队长朽木白哉，在看到麻仓叶王的手指指向自己的时候，眼中原本就没有遮掩起来的惊讶就更甚了。 　　倒不是说朽木白哉还没有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在那件事情发生的几百年后，再听到那一位的名字，终究是一件让人不得不愣神的事情。 　　他从来没有想过年少时的那位叔叔还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就好像他和蓝染并不相信牧唯信中所说的外出旅行一样。 　　而在朽木白哉万分纠结的时候，牧唯则陷入了来自市丸银的目光扫描。 　　“队长，你确定这个家伙算是破面吗？”市丸银走到牧唯的身侧仔细看了看他头上戴着的面具，“虽然也算是个面具，但看起来好像和其他破面的非常不一样，而且完全不破呀！” 　　虽然说成为三番队队长都已经是一段很漫长的时光了，但是市丸银在私下里却似乎还是喜欢用队长这两个字来称呼蓝染，也许这也侧面表现了他对于蓝染观点的认同感。 　　牧唯脑袋上戴着的面具当然不是什么虚的面具，而是属于般若的面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家伙称他为破面，但是依靠他自认为动的还算快的大脑，牧唯知道如今他也算是在某种方面抱上了右郎的大腿，这从刚才其他的家伙羡慕的眼神中就可以知道。 　　于是，在面对将他当做装饰品一样观看的市丸银，牧唯只能将目光投向蓝染，希望自家弟弟能够为自己解围。 　　不过牧唯显然忘记了，如今他在蓝染的眼中，就是和他哥哥有些相似，但加上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却如同瑕疵品一样的存在。 　　“以后就由他来照顾我的生活。”蓝染说着，就看向市丸银手中所拎着的东西，“你手里这种从现世买来的方便食品，以后就不需要再送到我这里来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我就知道队长你很早之前就已经嫌弃我了！”市丸银的语气无比委屈，若非脸上的表情满是调侃和恶意，也许连牧唯都要以为蓝染对他始乱终弃了。 　　“而且这么一个小东西真的会做饭吗？”市丸银戳了戳牧唯头顶的发旋，“看起来还像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家伙。” 　　“银，拥有灵力的我们之所以在成为死神之前需要不断进食，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们还没有学会汲取灵子，所以只能通过吃的方式来吸收灵子，毕竟是魂界的一切包括食物其本质都是由灵子组成的。不过，如今的我们就算不进食，不会有什么影响。” 　　蓝染纠正着市丸银的说法，与其吃那些市丸银和萨尔阿波罗一起加工过的人类食品，还不如站在荒郊野外吸收灵子。 　　“所以说啊，如今的虚夜宫实在是太无聊了！”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新生的破面当做什么人物来看待，所以市丸银直接就在蓝染的面前倒起了苦水。 　　“这么大一个宫殿，里面不是空房间就是破面，有些破面连说话都不会，根本无法聊天。有时候想要出去走走，但是外面除了沙子还是沙子，队长我们真的应该改善一下生活环境了！” 　　“所以我不是早就已经默认你和萨尔阿波罗折腾那些人类的玩意儿了吗？”失去眼镜的遮掩，蓝染的每一个眼神似乎都刺在对方的身上。 　　“是啊，电力什么的早就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不然萨尔阿波罗的实验室也无法维持。”提起之前自己和虚夜宫那位研究狂魔所研究的东西，市丸银也是有些骄傲。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们就在虚夜宫每一个有人的房间里都安装一台和人类电视机非常相似的设备，到时候无论是单机游戏，还是从我们设定的云端下载电视电影都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还能够在虚夜宫内联机打游戏！” 　　说完令自己兴奋的事情之后，市丸银又开始调侃起自己的研究伙伴，有些神秘地说：“队长，你也知道萨尔阿波罗的攻击方式就是制作人偶，在接触到那些人类喜欢的动画之后，他的研究方向似乎从人偶转向手办了。” 　　“上次我看见他制作了葛力姆乔的手办，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可爱，但是简直栩栩如生。而且攻击方式也变得更具有多元性，从以前只能整个掰掉脑袋，现在已经可以从耳朵到鼻子再到眼珠子一个个解决了，毕竟手办要比人偶精致许多。” 　　蓝染：“……”可怜的葛力姆乔真的还活着吗？ 　　“跟我来。”没有理会市丸银的继续调侃，蓝染直接就对牧唯招了招手，继续向自己下榻的寝宫走去。 　　不管市丸银和萨尔阿波罗怎么玩，他们所做的事情终究是对虚夜宫有利的，只要十刃不像他们一样沉迷于玩乐，就对他一直以来的计划并没有影响。 　　无论是用颠覆的方式来改变静灵庭。 　　还是用创造的方式，建造一个更完美的虚圈。 　　蓝染相信，在得到了朽木家小姨子体内的那个崩玉之后，将他手中的崩玉与其融合，再加上曾经从中央四十六搜出来的失败品，真正的崩玉即将苏醒，他的愿望也将得以实现。 　　深深的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牧唯，蓝染其实有些好奇，作为崩玉融合后所转化的第一个破面，他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方的容貌之所以与哥哥如此相似，是否是因为自己在面对崩玉的那一瞬间，曾经祈祷过再见哥哥一面…… 第60章 难吃的面 　　和虚夜宫其它的房间一样, 被破面们称作为“蓝染大人寝宫”的房间空空如也，除了一张看起来很是舒适的大床之外, 就和曾经五番队的队舍一样，只有一个柜子和一张书桌而已。 　　就连那张大床，被褥的边缘还有着某个人类品牌的标签，怎么看也不像是蓝染为自己而准备的寝具, 应该是来自某个似乎越来越痴迷人类品牌的前任队长。 　　“这里, 禁止入内。”也许是担心刚刚出生的破面无法理解自己的意思，所以当蓝染带着牧唯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就放慢了说话的速度, 几乎一字一顿地向牧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哦，还以为蓝染大人需要侍寝, 是我想多了。”牧唯说着就转身看了看房间周围, “那么哪一间是我可以住的房间呢？” 　　蓝染惣右介：“……”这个初生破面好像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还有……侍寝这个词是怎么回事？他到底从哪里学来的？难道说人类的文化已经开始残害破面了吗？ 　　“记住，你只是仆人而已, 别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看着和哥哥相似的容貌, 蓝染却发现自己越来越难说出严厉的话。 　　“那我需要做什么？”牧唯眨了眨眼, 虽然说侍寝什么的只不过是他的玩笑话, 但他确实不知道作为一名新上任的仆人他应该做些什么。 　　“看起来你似乎并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那么你会做饭吗？”会将牧唯带回来, 其中自然有着蓝染的一时冲动，这会儿冷静下来也确实发现自己平日里所做的事情总是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似乎从在流魂街离开之后，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就算如今居住在虚夜宫这样的大环境里，他最多也只是允许市丸银帮他换一张舒服的床而已。 　　“其实我觉得我应该挺擅长做饭的。”牧唯对此非常有自信，毕竟在他看来就连右郎也是他养大的，如果说他做饭不好吃的话，那右郎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提出过意见呢？ 　　回忆着自己和右郎在流魂街中的生活，牧唯再次坚信了自己做饭很好吃这件事情。 　　“你确定你所谓的做饭并不是将肉切成两段这样普通的操作？”毕竟在蓝染的印象中，整个虚圈能够理解“做饭”这两个字含义的人，除了他之外可能就只有市丸银了。 　　所以当眼前这个小小的破面自信的说自己会做饭的时候，蓝染当真觉得萨尔阿波罗是不是提前已经在虚圈普及了什么不必要的东西。 　　“无论如何，就来看一看你做饭的水平好了。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底右拐的话你就会看见一个厨房，里面的东西你也可以随便使用，就做你最拿手的。” 　　蓝染记得，那个厨房似乎就是市丸银和萨尔阿波罗加工人类食物的第二研究所，不过必备的餐具什么的确实一应俱全，还有许多从现世采购而来的食材，应该足够做出许多不同花样的菜式来。 　　“了解！”牧唯比出了一个了解的手势，然后就按照蓝染所指的路线，向厨房进发了。 　　等牧唯到达厨房之后，却又开始烦恼自己究竟应该为蓝染做一顿什么，比如说自己最擅长的面食，牧唯却并不打算去做。 　　之前从尸魂界离开的那一次，牧唯虽然就这么在朽木白哉和蓝染的面前，以昏睡的方式渐渐化为透明，然后消散于虚无，但是蓝染在他耳边大声说的话，却如同梦中存在的声音一样，还是有一部分传进了牧唯的耳朵里。 　　那个时候蓝染似乎在大喊着，他并不喜欢吃面这件事情…… 　　至今，牧唯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都要从他面前消失了，蓝染却还在纠结自己并不喜欢吃面这件事情？ 　　虽然不知道前后语境，以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牧唯至少了解到蓝染应该确实不喜欢吃面。 　　这么想着，牧唯看了看周围准备充足的食材，干脆……就折腾了火锅一套！ 　　当蓝染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大锅子，以及旁边随便分盘的各类食材之后，他至少庆幸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一大盘还鲜血淋漓的生肉。 　　不过虚圈没有野兽，蓝染自然不可能看到那样的场面，甚至若非是热衷于人类食材的市丸银，可能连能够吃的东西都找不到。 　　“今天时间有些不充足。”似乎连自己都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太过敷衍，所以牧唯勉强找一个借口。 　　“挺好的。”至少这是蓝染到达虚圈之后，少有的一次能够坐下来好好用餐的机会。 　　“也许你下次可以说说喜欢吃什么。”牧唯还是有些执着于蓝染其实不喜欢吃面这件事情，“这样下次就可以试着去做了。” 　　蓝染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就做面吧？也许你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等会儿我会让市丸银去现世买一些，普通的挂面，加上普通的蔬菜，放在锅里煮熟之后，就盛出来放盘，在加上一些咸菜，就可以了。” 　　“你应该不喜欢吃面才对。”听到蓝染所说的话之后，牧唯条件反射似地说了一句。 　　“你怎么会知道我不喜欢吃面？”不知不觉的，在蓝染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他竟然与眼前这个初生的小破面聊了这么久，就好像彼此之间不是首领和下属，而是朋友和朋友。 　　“不没什么，我只是说刚才在厨房里似乎没有看见你所说的东西。”牧唯随意找了一个借口，“等下次有那个什么面了，就是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看着牧唯转过身去的背影，蓝染的表情突然有了变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就在牧唯热衷于做自家弟弟的打杂小弟的时候，麻仓叶王在静灵庭里也享受到了极其热烈的欢迎。 　　当麻仓叶王和其他人型的式神们站在一番队大厅正中央的时候，包围在他们四周的死神们统一将自己的斩魄刀出鞘，以对待强敌的态度和充满戒备的眼神“欢迎”着麻仓叶王他们的到来。 　　“都散去吧！”看着队长和副队们警戒的样子，山本元柳斋重国却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除了朽木队长之外，所有人都到外面去等着，始解的始解，卍解的卍解，比在这里傻站着要有用多了！” 　　周围的队长们也有些无奈，总队长话语中似乎听起来非常轻松，但这意思是让他们这些队长全部都做好卍解的准备，只要那个自称叫做麻仓叶王的人有一丝异样，就集体进行攻击？ 　　“真的这么可怕吗？”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还能如此悠闲说话的，除了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之外，也就只有至今还停留在是尸魂界的黑崎一护等人了。 　　在得知露琪亚之所以被捕，是因为将灵力传输给自己之后，黑崎一护就和伙伴们一起来到静灵庭，希望可以将露琪亚就牢狱中救出来。不过最后，露琪亚还是在朽木家以及几个队长级的请求和担保之下被解放，黑崎一护等人也在露琪亚的袒护下被允许在静灵庭暂留。 　　只不过没有想到还没等黑崎一护把静灵庭逛一圈，就看到了苍龙等四大守护神将静灵庭结界打破的那一幕，所以就匆匆跟在队长们后面，见到了据说想要找人的麻仓叶王。 　　看着难得一脸认真的十一番队队长更木剑八，黑崎一护有些不解地问道：“之前我们进入静灵庭的时候，也是打破了那个什么防御结界才进来的，那个时候大家可没有这么严肃。” 　　“小子，你那几个蚊子洞也算是打破结界？”更木剑八用刀柄敲了一下黑崎一护的脑袋，“你们那几个洞，一会儿就自动恢复，但是那些家伙可是将整个结界都拆了。如果让我来决定的话，就该找机会好好切磋一下，这么厉害的家伙可不是天天可以遇到的。” 　　“所以那个牧唯究竟是谁？白哉和他认识？”一直站在一旁看戏，但是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黑崎一护并没有错过麻仓叶王的重点，但是对这个叫“牧唯”的人的好奇心却是越来越浓。 　　“静灵庭的队长以及副队长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叫牧唯的人。”站在一旁的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也算是队长中较有资历的那一批，所以才有自信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我们这些年纪大的却总会知道得多一些，这个名字再加上朽木队长也被牵扯其中，我不得不猜测那一位已经回到尸魂界了。” 　　“春水，你不会想说……是那一位吧？”旁边的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是啊，那位短暂的大天才，后来更是被称为千年间最具天赋死神的那一位。”京乐春水代替其他同样想到，却并没有打算说出来的队长们说出了答案，“曾经的五番队队长，如今朽木队长的叔叔，被冠以‘血之花海’称号的死神——朽木唯。” 　　在麻仓叶王出示了自己与牧唯相熟而且并不是敌人的证据之后，才从山本元柳斋重国这个老狐狸的口中得知了牧唯在这个世界的经历，但是总队长对于牧唯成为死神之前的事情同样并不了解。 　　“除了在他在静灵庭的经历，我们只知道牧队长有一个弟弟，但却不知道那个弟弟究竟身处在哪里，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化作灵子。”山本元柳斋重国一边说，一边表情出现了变化，因为他发现周围的灵子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进入到麻仓叶王的身体，甚至已经显现出如同龙卷风一般的漩涡，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麻仓叶王融为一体。 　　“叔……牧队长现在，有可能在虚圈。”作为在场唯一知道牧唯弟弟身份的人，朽木白哉不禁有了一个设想，“毕竟，他的那个弟弟，现在就在虚圈！” 　　麻仓叶王：“……”我想见那个什么弟弟好久了！ 　　就在静灵庭这边策划着将麻仓叶王这位“贵客”的事情，以及两位队长反叛的事情放在一起解决的时候，市丸银也已经偷偷从现世采购了面条回来，一路上多亏同行的乌尔奇奥拉打开黑腔。 　　而当牧唯用和记忆中一样的方式，做出了如今看来无比简陋的面条时，他却发现蓝染惣右介的捧着碗的动作有些僵硬，就如同被定住了一样，好久才有所反应。 　　好不容易看到蓝染夹了一些面条吃下去，牧唯就看到对方马上就将碗放下，然后低头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很难吃吗？” 　　让牧唯依旧意想不到的是，蓝染竟然真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边伸手扶额，一边说：“是啊，真的很难吃，和记忆中一样难吃……”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听到蓝染所说的话，牧唯也知道就算自己默默打杂了两天，但是自己的真实身份似乎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暴露了出去，“明明不喜欢吃，却还是坚持要吃，那么就算再难吃也得全部吃完才行。” 　　“放心吧。”蓝染抬起头来，深棕色的双眼中满是笑意，“我等这碗面好久好久了，哥哥。” 　　“是啊，好久不见了，右郎。”既然已经被当众揭穿身份，牧唯也不做掩饰，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如同小厮一般站在一旁，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蓝染房间的那张大床上，“下次你还是得好好想想自己喜欢吃什么才行。” 　　“无所谓。”蓝染笑着摇了摇头，“想要的东西，已经的得到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市丸银突然搬着一台看起来和电视机非常相似的东西，从原本就打开的大门那里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市丸银就看到了坐在蓝染惣右介床上的小破面，差一点就把手里的“电视机”砸在地上。 　　“我就知道！”市丸银吃惊地在那么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我就知道队长你创造这么一个可爱的破面肯定是另有所图！” 　　蓝染和牧唯：“……” 　　不，不是！不，你不知道！ 　　“蓝染大人，尸魂界的人来了。”下一秒，第二批不速之客到来，不过面无表情的乌尔奇奥拉却是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是从未见过的大规模远征军，还有……一些看起来和萨尔推荐的动画片中很相似的怪物。” 　　所以说，虚夜宫的生活真的无聊到连乌尔奇奥拉这样的好孩子，都抗拒不了动画片的诱惑吗？ 　　无所畏惧的蓝染大人，显然并没有怎么在意乌尔奇奥拉话语中的真正重点。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我也被你们带歪了…… 　　如果是一篇正常走向的文，说不定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下次你还是得好好想想自己喜欢吃什么才行。” 　　“无所谓，吃你就可以了。” 　　恶念退散！ 第61章 真相 　　在之前午睡小憩的时候, 牧唯做了一个梦。自从在各个世界不停穿越之后，他就很少做梦。 　　仔细算起来, 上次还是他在梦境世界中，抱着麻叶童子小睡的那一会。如今想来那个梦的来历恐怕也不简单，不然也不会如此巧合就梦到了那么一段。 　　但是这一次，牧唯自认就算是麻仓叶王都做不了手脚, 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梦境之中的时候, 就有些好奇自己会做一个怎样的梦。 　　在梦里，牧唯发现主角还是自己，但却不是自己记忆中出生于孤儿院的那个牧唯, 而是出生在神秘的东方国家，拥有父亲和母亲以及较好家世的牧唯。 　　那个牧唯在一次重病之后生命垂危, 走投无路的父母最终找到了能够让自己的儿子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的办法。 　　最终他成为了一串数据, 代号“贝塔”，被送入了某一个还在测试中的游戏。 　　这个游戏囊括了许多牧唯曾经在电脑上观看过的二次元作品的世界，只不过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再是平面的, 而成为了真正环绕在他周围的世界。 　　因为父母所提供的资金, 牧唯在这些世界中拥有了犹如外挂一般的能力, 只要能够得到妖怪们的允许, 他就能够使用他们的力量, 将其化作琉璃珠, 环绕在身旁。 　　那时候的牧唯其实并没有感情，因为在他的世界观中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由数据构成, 不具备真实生命的存在。 　　但是他所遇见的这些妖怪们，却渐渐让他产生了其他的感情。 　　最先是帚神，让他明白了平凡的快乐。 　　然后是座敷童子，让他知道了等待的孤独。 　　再后来，他遇到了一目连，那个固执地守护几百年的神灵。当牧唯与一目连的力量融为一体的时候，他流下了第一滴泪水。 　　因为一目连的感情，他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开始注意到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注意到这个世界的每个人每一件事，注意到这些曾经属于二次元画面的世界如今却是真实存在的。 　　有生老病死，有爱恨离别，有不舍和执念。 　　最后，他又遇到了姑获鸟，虽然她的力量及不上牧唯曾经遇到过的那些大妖怪，但是她的内心却是牧唯感受过的最火热最温暖的。 　　就是在姑获鸟的影响下，牧唯发现了那个在大雨中躲藏在桥洞下的孩子，那个孩子叫做麻仓叶王。 　　能够照顾人的感觉很好，甚至让牧唯有些贪恋，以至于在那么一段时间里都不愿意变换成其他的姿态。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将麻叶童子当做了的弟弟还是宠物，但是当大战一触即发，所有的妖怪和人类都没有攻击之力的时候，当他想到麻叶童子也身处于战场上的时候。 　　那个曾经将一切当作虚假的牧唯，竟然挺身向前，想要守护身后的这一切。那一刻，牧唯知道，自己身后的这个世界和这些人，对他而言其实非常重要。 　　大战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牧唯本身就是作为一串数据，被输入到了这个由各个二次元世界所构成的测试游戏世界。 　　但是这些世界中的人，包括百鬼夜行所有的妖怪，包括大阴阳师晴明，包括D伯爵，包括次元魔女，包括彭格列…… 　　所有人都不希望成为游戏数据中的一部分，不希望被人当做数据一样随意更改和处理，不希望变成一些只会发布任务以及重复一模一样对话的NPC。 　　于是，所有的人联合在一起进行了反抗。 　　但反抗却是艰难的，游戏的测试公司早就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数据，他们可以在各个世界中创造最强大的武器，足以摧毁整个世界。 　　而反抗的大家，每一次攻击都会在半空中化为虚无的数据，除了防御和抵抗之外根本无能为力。 　　就连牧唯也无法攻击，是他所拥有的力量，这原本就来源于游戏和数据的力量，也可以束缚住那些入侵者的攻击。 　　那一刻牧唯没有想太多，他本身就是已死之人，本身也只是一串数据，等到无法在为身后人抵御的时候，消散就消散吧。 　　于是那一刻，牧唯无法再坚持下去，天空中却出现了由金沙所组成的漩涡，漩涡中出现的是晴明从各个世界所召唤出来的援军！ 　　尸魂界远征军！ 　　夜兔与武士！ 　　彭格列黑手党！ 　　一批一批援军从漩涡中出现，在扰乱了入侵者数据的同时，开始了全面的进攻。 　　而成功拖延了时间的牧唯，却在那一刻如同崩溃的数据一般，与身周那些琉璃珠一起碎裂开，反之被当时漫天的金沙卷入到了那一个个还未关闭的漩涡之中！ 　　当时的牧唯感觉到自己化作了一片一片的碎片，其中最大最凝实的一片掉落在某个普通的小镇上，成为了某个普通福利院的一部分，依旧带着牧唯这个名字，最终遇到了名叫夏目贵志的朋友。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在那一场大战中，他终究只是一个配角。 　　但是如今回想起来，在某个曾经叫做麻叶童子，如今叫做麻仓叶王的男人眼中，那一次大战恐怕在牧唯消散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他所看到的，只是曾经如同神一般存在的牧唯，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 　　一切都黯淡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若非是某个人走到他的面前，告诉他只要有希望有等待，那么奇迹终究有一天会发生，也许麻叶童子的生命就已经终止。 　　不，其实麻叶童子生命早就已经停止，活下来的，只是一个为了等待牧唯而诞生的男人—— 　　麻仓叶王。 　　人类的执念就是如此可怕，如果等待百年的那个人将自己拒之门外，那种痛苦可能比死亡更令人绝望。 　　当牧唯在虚夜宫的床上醒来的时候，他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水。 　　牧唯可以感觉到虚夜宫中所包含的灵子正在一点点进入自己的身体，正是这种比以往更加充盈的力量，让他想起了一些早就应该想起的事情。 　　等到迷迷糊糊中做完了给蓝染的面，又木木愣愣被揭穿之后，牧唯脑海中接收到的下一个讯息就是…… 　　尸魂界远征军到了！ 　　这一次，他们可不是援军。 　　虽然牧唯在虚夜宫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但也知道这里位于虚圈，蓝染甚至成了这些大虚的首领。作为队长级的死神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情况，只要稍微思量一下，牧唯就有了结果。 　　“看来倒是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原本根据蓝染的计划，他和市丸银虽然也算是反叛尸魂界，但是因为他们从未做过对失魂界有弊的事情，所以在蓝染的计划中山本元柳斋重国这个老狐狸应该不会这么快动手。 　　那么现在，究竟是什么促使尸魂界这么早就发动攻击呢？ 　　“什么时候打不可以，偏偏这个时候来打！”市丸银看起来也显得有些怨念，“萨尔阿波罗还在稳定我们刚刚构建的局域网络，如果不小心被打坏了的话，我们还得从头做起！” 　　所以说重点是你那些无所谓的游戏和动画片吗？蓝染也不知道自己对于市丸银的教导都究竟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只觉得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实在难以理解。 　　不过，蓝染自然知道现在并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甚至来不及和牧唯叙旧，就从寝宫里带头走了出去。 　　当蓝染经过长长的走廊的时候，一个个破面都从两边的房间里走出，汇聚在他的身后，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大队伍，一起走出虚夜宫，与以山本元柳斋重国为首的尸魂界远征军碰面。 　　然后双方就陷入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 　　从始至终蓝染都没有对尸魂界任何人下过手，也算是被牧唯影响的正面例子，所以这会儿面对跟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远征军，蓝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刀锋相对，还是邀请他们继续进虚夜宫联机打游戏。 　　而山本元柳斋重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刻出击把蓝染和市丸银抓回静灵庭，平心而论这两个孩子都非常优秀，如果交给中央四十六室的话，最后的结果可能并不是他所希望见到的。 　　那么，他难道应该用老父亲一样的语气，劝说两位后辈回头是岸吗？ 　　“咦？”市丸银最先发现眼前的远征军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才离开尸魂界没多久，怎么多了从来没见过的面孔？地里种出来的队长级吗？” 　　“啊！”牧唯显然也认出了人群中属于麻仓叶王的身影。至于跟在麻仓叶王身后的那一大串，从腾蛇、朱雀以及六合的身影，他就不能猜到这些都是位列十二式神的强大存在。 　　“熟人吗？”虽然没有来得及和牧唯叙旧，但蓝染一直关注着牧唯的一举一动，自然不会错过他脸上诧异的表情。 　　听到蓝染的询问，牧唯也是愣了愣，不知道应该如何介绍。不过，一些小小的恶作剧因子让牧唯的唇角悄悄勾起弧度，然后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说—— 　　“算是，我的婚约者吧。” 　　麻仓叶王：“！！！” 　　蓝染惣右介：“……” 第62章 婚约者 　　“婚约者？”蓝染惣右介无意识地重复着牧唯所说的话, 然后狠狠地盯向麻仓叶王所在的位置, “就凭他？” 　　因为如今的麻仓叶王还没有恢复力量，所以在蓝染惣右介的眼中，他就是被死神保护在正中心的懦弱者而已。 　　“确实是个很糟糕的家伙。”想到自己被这位大阴阳师耍得团团转，牧唯就无奈地笑了笑, “只不过，在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为你付出一切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不动容。” 　　“我也可以。”蓝染可不愿意在对于牧唯的感情方面认输，为了牧唯他甚至可以颠覆整个尸魂界，就算颠覆整个世界都可以。 　　“那么，你愿意为我而死去吗, 右郎？”牧唯认真地看着眼前已经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男人, 然后悠悠地问出这一句话。 　　“死……”蓝染惣右介从来没有想过死这个话题，从来到流魂街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而如今在拥有了崩玉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不老不死，也可以带着牧唯一起享受无穷无尽的生命。 　　但是如果想象自己化为灵子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蓝染惣右介突然一愣，他的愿望是与牧唯一起创造更美的世界, 怎么可以让自己落得那样的下场？ 　　“难道他就愿意为哥哥而死去？”蓝染的声音有些干涩。 　　“何不愿意？”麻仓叶王轻笑了一声。 　　毕竟，麻仓叶王原本就是为了牧唯而活着, 别无他求…… 　　“真傻！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死了，那么哥哥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什么婚约，什么婚约者，对于全部都是沙漠的虚圈而言，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蓝染讽刺地笑了笑，手中斩魄刀已经出鞘。 　　“你心里却并不是这样想的。”随着力量的恢复，麻仓叶王的灵视也开始恢复，“你的想法很乱，你的所求也很多，颠覆静灵庭？改造虚圈？研究崩玉？你所做的这一切真的都只是为了牧唯吗？” 　　“嗯，为了能够自由自在联机打游戏？”因为灵视在力量不足的情况下无法很好地控制，麻仓叶王一不小心就接收到了来自蓝染身边市丸银的心声。 　　众死神：“……” 　　“哎呀呀，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原因而已。”市丸银在所有人的关注下打了个哈哈，然后干脆向后退了一步。 　　“所以，各位来到虚夜宫，只是为了闲话家常？”因为市丸银的关系，如今两军对峙的气场从刚才的沉寂中恢复了一些，蓝染惣右介的身后，是破面和大虚，而山本总队长的身后则是包括大部分队长及席官的远征军。 　　“据老夫所指，前任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叛逃之际，虚圈内人形虚的数量近乎百数，原本就已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总队长看了一眼蓝染身后的“军队”，“而现在这个数量却已经增长至十倍百倍，蓝染，你究竟准备做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人多一点，联机游戏会变得更有趣吧？”蓝染承认自己就是想要看一看眼前这些死神脸上尴尬的表情。 　　“难道说，蓝染你真的想要颠覆尸魂界吗？”山本元柳斋重国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不要做出这样的蠢事！” 　　“我们早已经离开尸魂界，请不要说出如此指责的话语。”原本在蓝染的计划中，并非一定要颠覆尸魂界，如果牧唯可以留下的话，他可以选择放慢步伐，将虚圈改变成为一个更好的领地。 　　但是麻仓叶王的话却如同给了蓝染一击，就算蓝染此刻不动声色，但是内心深处却感觉糟糕透了。如此一来，那干脆就从眼前的这些远征军开始，颠覆尸魂界吧！ 　　“等一等！”牧唯从后方的人群中走出，只不过对于少年模样的人形虚，远征军中满是疑惑的目光。 　　对于远征军中的许多面孔，牧唯都非常熟悉，有的是曾经进行过多次交流的队长们，有的是自己曾经的属下，有的则是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死神们。 　　只不过这些人和蓝染惣右介不同，在外形有所变化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就无法认出牧唯的身份。 　　在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死神们之后，牧唯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死神身上，完全陌生的容貌，冷峻的气场，却佩戴着只有朽木家家主才有资格戴上的牵星箝，而对方同样正回望着自己的方向。 　　感觉着正从虚圈涌入自己身体的力量，牧唯的手握在了其中一枚琉璃珠上。 　　自从上一次的梦境结束之后，牧唯似乎可以从这些外表极为相似的琉璃珠上，观察到一些细微的差别。正是这些差别，足以让牧唯可以分辨出自己所需要的究竟是哪一颗琉璃珠。 　　这一次，当牧唯向琉璃珠中灌输力量的时候，同样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中力量的疯狂流逝。 　　只不过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当牧唯身体中力量耗尽的时候，周围原本一直在慢慢进入牧唯身体的灵子，瞬间如同暴风一般加快了速度，如同洪水决堤一样开始涌入牧唯的身体，支撑着牧唯如同中转站一般将力量灌输入自己选中的那枚琉璃珠中。 　　最后，红色的光芒浮现，牧唯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正在抽高，头发的重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而在远征军的眼中，那个原本头戴面具的孩子，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红服长发的青年，当黑色的长发扬起，他们终于想起了那个名字。 　　朽木唯。 　　“所有人都不要再向前一步！”虽然牧唯的声音响起，远征军与虚圈大军之间瞬间出现了一条红色的长河，仔细看去就发现那并非是红色的河水，而是迎风摇曳的红色彼岸花！ 　　远征军中的大多数都曾经听说过关于红色花海的传说，所以在看到眼前的彼岸花之后，再也不敢迈动脚步。 　　“牧队长，难道你是想要阻止老夫？”山本元柳斋重国并没有想到，第一个出现阻止他的人，竟然是曾经以为已经死去的队长。 　　“不，只是觉得这一场可能产生的战斗并没有什么意义。”牧唯说着，看了看跟在麻仓叶王身后的十二式神们，“若非是因为叶王和十二式神的原因，恐怕现在还远远不是出动远征的时候吧？” 　　“我们只是想要找到你。”麻仓叶王却并不惧怕彼岸花海，一边说着就一边伸出脚踏了进去，他知道彼岸花海对于牧唯不想伤害的人而言只能算是毫无杀伤力的风景，而当他毫发无伤地从远征军的位置走到虚圈大军的位置之后，这一点已经被很好地证明了。 　　“无论你站在那里，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哪怕以死皮赖脸的方式…… 　　在牧唯的身边站定，麻仓叶王终于说出了自己这百年来一直都想要说的话。 　　“我们进虚夜宫。”撇下战场，蓝染给了牧唯一个希望的眼神，希望牧唯可以跟着他一起进入到虚夜宫去。而市丸银则被蓝染特地留在了战场上，指挥破面和大虚们，与远征军一同战斗。 　　看了一眼麻仓叶王的方式，牧唯却跟随着蓝染的脚步一起转过身去，只不过在转身的同时，嘴角勾起了一直没有显露的笑容。 　　站在那里的麻仓叶王只听到牧唯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也是，沙漠里的太阳太大了，还是找到凉快的地方比较好。” 　　看着越走越远的牧唯，麻仓叶王忍不住跟了上去，却只能看着虚夜宫的大门在他面前关闭。透过门缝，麻仓叶王都可以看到蓝染惣右介这个家伙得意地抬高下巴，让他恨不得一招将大门轰炸。 　　只不过，不可以，也不能够…… 　　几秒钟之后，虚夜宫的大门重新打开，还没等某位阴阳师高兴，就看见牧唯对着他身后的方向展露笑容，然后热情地招呼着说：“朱雀大姐，你和伙伴们都累了吧，不如进来坐坐！这里虽然空旷了一点，不过今天刚刚都装上电视了，还能联机打游戏，而且还有刚刚从现世买来的草莓蛋糕！” 　　“草莓蛋糕！”朱雀立刻就抛弃了自家契约者，投入了牧唯的阵营。 　　“游戏！”第二个“反叛”的家伙一头白毛，看起来活泼好动，身后还拖着一条黑白相间的虎尾巴，赫然就是在幻想界里不得不与游戏分别的式神白虎！ 　　“那就打扰了。”带着自家一儿一女，苍龙爸爸觉得自己一定不能让孩子们在太阳下面暴晒，所以一个个地走进了虚夜宫的大门。 　　“里面有零花钱吗？” 　　“进去看看好了，玄武老爷子，叶王这样的性格一定是将零花钱存放在牧唯先生那里了。” 　　“……”看着自家式神一个个消失在虚夜宫的门里，麻仓叶王最后看到的就是牧唯恶作剧一般的表情，以及再一次“轰”得关上的虚夜宫大门。 　　望了望已经关上的虚夜宫大门，其实站在远征军队伍当中的朽木白哉也很想要进去看看。 　　撇去麻仓叶王和牧唯他们之间的闹剧，这一次山本总队长出动远征军自然不只是为了看一场戏，虽然有些可惜蓝染惣右介以及市丸银两位队长，但是眼前这些破面这些大虚，完完全全是为了颠覆尸魂界而存在的，绝对不能留下。 　　“尸魂界远征军，开始攻击！” 第63章 万事屋 　　“连首领都撤退了的话, 难道右郎你就不担心战斗的胜利会向尸魂界的远征军偏移吗？”牧唯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也为了积攒功绩, 参加过几次短时间的虚圈远征军，却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回头的功夫，自己竟然也算是加入到了虚圈的队伍中来，自家弟弟还成了虚圈势力的拥有者。 　　“放心吧, 虚圈与尸魂界的战斗并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结束的。”蓝染却表现得并不在意，“虚，以及死神，都只是死亡的两种不同方式而已，普通的灵魂死后进入尸魂界，带着执念和恶念的灵魂死后却可能会变成虚。只要人类心中的恶念不止, 虚圈就不可能会被打败。” 　　“虚圈正在发展, 相反的，死神的未来却已经变得摇摇欲坠。”静灵庭如果不再面对巨大的变革，那么就很有可能衰败，这也是蓝染选择离开尸魂界的原因之一。 　　普通灵魂中拥有力量的人终究脱颖而出成为死神，最后产生了静灵庭。 　　那么虚中具有强大力量的那一些成为破面, 最终将虚夜宫的势力发展壮大。两者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相似性，只是因为弱小的虚缺少智慧和冷静, 所以虚圈的发展才会如此缓慢。 　　而新首领蓝染惣右介的出现，就是改变这种发展速度的契机。 　　“是啊。”对于蓝染的话, 牧唯难得同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发展了那么一会儿，虚夜宫都装上了电视, 估计再过几年就能拥有无线网络了。” 　　“那似乎是银和萨尔阿波罗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蓝染似乎从市丸银那里听说过类似的东西。 　　“那么牧唯你呢？”一直都安静地站在一旁的朱雀突然开口说，“虽然叶王那个家伙有些幼稚，但是大家同样还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管束他。以叶王的性格，若是无人管束，也许终究有一天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出来。” 　　看着那些认真盯着自己的十二式神们，牧唯无奈地笑了笑说：“原来几位来这里，只是想要做说客。” 　　“从你第一次出现开始，大家都已经认定了，麻仓家的另一个主人。”在式神们的身后，麻仓叶王的身影缓缓走出，而藏在麻仓叶王身后的，还有偷偷帮忙开门，这会儿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海皇天后。 　　“麻仓家？”牧唯挑了挑眉。 　　“当然，改成牧家也是可以的。”这会儿麻仓叶王显得从善如流。 　　“那么，至少得跟上脚步才行。”牧唯对于麻仓叶王偷偷溜进虚夜宫这件事情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开始向着自己在虚夜宫的住所前进。 　　“你有什么打算，哥哥？”也许是太久没有喊出这两个字，蓝染惣右介觉得自己的喉咙都有些发干。 　　而牧唯则是头也不回地说道：“找个地方睡觉，然后等一切决定之后我会回来看右郎，毕竟某位大阴阳师已经打开了我们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 　　对于牧唯决定再次穿越这件事情，麻仓叶王也显得有些无奈，却只能陪着他继续走这段旅程。 　　而就在麻仓叶王准备向前的时候，却突然被蓝染惣右介拦住去路。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和哥哥是什么关系，不管你能不能为了哥哥而死去，我只是想要说一句话。”蓝染惣右介的眼睛里满是认真的神色，“如果敢让哥哥难过或者受伤的话，虚圈的大军随时等候着将他迎接回来。” 　　“你不会有机会的。”麻仓叶王看了蓝染一眼，在感觉到牧唯的气息确实从虚夜宫消失之后，麻仓叶王就带着十二式神们一起沿着虚夜宫的走廊走动，最终渐渐消失在走廊中。毕竟，如果麻仓叶王想要迎接即将到达梦境世界的牧唯的话，就得先一步回去才行。 　　可是，当麻仓叶王到达梦境世界的时候，却发现牧唯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已经设定好下一个世界路线的特别法阵的位置留下了一枚琉璃珠。因为在虚圈汲取了足够力量的关系，牧唯对于自己的变身，乃至于自己在梦境世界停留的时间都拥有了一定程度的掌控。如果继续让这种力量增长的话，也许终究有一天牧唯不需要利用麻仓叶王的法阵，就可以去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不过…… 　　看着牧唯消失的地方，麻仓叶王知道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一场即将到来的追赶。 　　而在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江户城，这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由玉角公司赞助建造的一个个高清大屏幕在江户城的各个主干道附近启动，正在播放着最近玉角电视台最新登场的人气新星，只要从窗口探出头去，就可以看到广告MV中靓丽的身影。 　　为了达到不扰民的目的，电子屏无声，而且会在日出前以及日落后关闭，甚至运用了玉角电视台的新技术，定神去看的时候能够达到裸眼3D效果，其它时候则完全不会注意到舒适的光线。 　　在江户城挂着“万事屋银酱”牌子的某一栋建筑中，银发男子正向窗台眺望，盯着广告的时候几乎就要流出口水来。 　　“银桑，太难看了啊！”正端着一锅白粥的万事屋小弟志村新八，无奈地看着站在窗口好久的坂田银时，“虽然桃桃酱确实很可爱，但是那也只不过是一块广告牌而已。” 　　坂田银时擦了一下口水，然后鄙视地看了一眼志村新八，说：“那上次阿通上广告牌的时候，那个跑到广告牌下面跳舞的人是谁？” 　　“是寺门通亲卫队的排练啊！排练！”志村新八虽然大声反驳着，但是脸上却变得通红，毕竟大广告牌上的阿通看起来要比以往更加可爱一些。 　　“你们这群没前途的家伙，最多也就看看广告牌阿鲁。”作为万事屋的打工小妹，神乐在等到新八手中的白粥放在桌上的一瞬间，就直接端起来全部都喝光了，“银酱，今天的粥里面都没有吃出米的感觉阿鲁，混蛋眼镜你到底放了多少水？” 　　“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米了啊！能够煮出稀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再没有客人上门的话，明天神乐你就连粥水都喝不到了。”志村新八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天啊，为什么银酱这么穷！”就这么在沙发上躺下，神乐试图用睡觉来缓解肚子饿的痛苦，但也正是因为肚子饿的关系才让神乐怎么都没办法闭上眼睛，只能盯着屋顶上的蜘蛛网发呆。 　　“喂喂喂！”听到神乐的抱怨之后，坂田银时马上回过头来，然后指了指背后的广告牌说，“贫穷什么的其实只是我对外的掩饰，实话告诉你们吧，其实我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就是江户第一企业玉角传说中的拥有者……的大弟子！” 　　坂田银时说话的大喘气让神乐和志村新八在屏住呼吸几秒钟之后，就一起发出了嘘声。 　　“银桑你就别做梦了。”志村新八认命地重新将空了的锅子端起来，然后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如果说你真的是那种大人物的弟子的话，我们就不用在这里喝白粥了，不对……应该是放了一些米的粥水。” 　　“就是就是！”神乐也是连连点头，“如果你是那种人的弟子的话，那么我就是那个人的未婚妻了！” 　　这些家伙…… 　　坂田银时睁大眼睛看着躺在沙发上抠鼻子的神乐，然后表情夸张地说：“牧老师才看不上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牧老师？”志村新八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来，“银桑，你该不会真的认识那种大人物吧？不过，我记得桂先生曾经说过你们的老师似乎是……姓松阳？” 　　“松阳只是松阳老师的名字而已，而且我们难道只准有一个老师吗？”坂田银时似乎感觉到了新八和神乐的目光，于是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两条腿就这么翘在桌子上，双手环胸，一脸得瑟地说，“告诉你们吧，我们在私塾的时候有两位老师，其中自然是松阳老师，另一位就是玉角公司的拥有者，牧唯牧老师！而且作为私塾学生中最优秀的那一个，在下不可否认正是牧老师最得意的弟子！” 　　“银桑，虽然我并不怎么相信你的话，但是如果那位大人物还记得你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和玉角公司合作！”志村新八就好像看到了许多高级食材在天空中飞舞一样，贫穷到只能喝白粥的生活将要一去不复返，“就算不能合作，至少……我们可以去玉角电视台打工啊！说不定还能见到阿通和桃桃酱！” 　　“桃桃酱……”坂田银时的双眼似乎也开始发亮。 　　“天啊，说不定会有一年份的醋昆布阿鲁！”神乐也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坂田银时也是激动地从椅子上起身，“只要能够抱住牧老师的大腿，我说不定可以买下整个歌舞伎町！” 　　“你说……你要抱住谁的大腿？” 　　万事屋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以及有些熟悉的身型，以逆光的姿态出现在了坂田银时的眼中。 　　等到来者向着屋里又走近了一步之后，坂田银时才发现对方并没有记忆中的银色长发以及单边眼睛，而是一个穿着白色狩衣的短发青年，手中拿着一把蓝色的圆扇。 　　当青年又向着银时他们的方向走了一步后，一片不知来历的黑色羽毛落在了坂田银时的鼻尖上。 　　嗯……哪儿的乌鸦掉毛了吗？ 第64章 大天狗 　　“哇, 乌鸦掉毛了阿鲁！” 　　比起坂田银时自己在心底里吐槽, 神乐则是直接将心里的话说出口了。一边说，一边从地上捡起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黑色羽毛，然后小姑娘就伸手递到了来者的面前，一脸认真地问：“毛掉了？” 　　“……”因为确实是自己所掉落的毛, 所以刚刚迈入万事屋的牧唯也无法反驳什么，这也算是将属于大天狗的翅膀隐藏起来的后遗症了。 　　“请问你是……” 　　坂田银时原本以为是牧老师如同奇迹一般出现在了万事屋门口，可是定眼看去却又发现对方的装束与牧老师完全不同，而且看起来要比牧老师还要矮一些。 　　但是当牧唯又走近了一些之后，坂田银时立刻就认出了眼前的这张脸。那面孔，以及熟悉的笑容, 的的确确就是曾经在私塾里教授过他们的那位牧老师。 　　“牧老师……”坂田银时睁大眼睛, 一脸无法置信地表情看着牧唯，“你……是怎么保养的！怎么可能比阿银我看起来还年轻！” 　　“真的是银桑的老师吗？”志村新八也跑了过来，脸上明晃晃挂着吃惊地表情，“怎么可能，银桑都已经变成废柴大叔了, 为什么银桑的老师还这么年轻！” 　　“不对……”志村新八刚说完就又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难道说……你, 你就是玉角公司的那位神秘老板！！” 　　“什么！他就是一年份的醋昆布？！”神乐似乎早就已经将牧唯和她所期待着的一年份醋昆布联系在了一起。 　　“老……老师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看着眼前与记忆中相比完全没有变老的牧唯，坂田银时甚至开始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地球人。不过银时更好奇的还是牧唯来到万事屋这个小地方, 如果说牧唯真的有心想要找到他们的话，也不可能会这么多年毫无音讯。 　　“之前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牧唯也不愿意对自己的离开多做解释，只是仰头看着曾经学生这一点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 “这一次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名字还挂在玉角公司的人事顶端，就连我自己也有一些诧异。不过也正是以为如此，我才能够利用玉角公司的力量找到桂的下落，毕竟在你们这些学生当中，那个孩子可能是最不擅长躲猫猫的了。” 　　“等我找到桂之后，他就很热情的将阿银和晋助的事情全部都告诉给我了，就连阿银现在痴迷于Jump漫画不可自拔这件事情都没有漏下。”牧唯对于能够这么快探听到大家的消息也有些惊讶，不过当他知道自己回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也确实就是看一看自己曾经的学生们。 　　“不过，桂似乎并没有提到松阳，你们后来把他从牢里面救出去了吗？” 　　当牧唯这句话一说出口，坂田银时原本轻松懒散的表情突然消失，整个人的气场以及脸上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松阳老师……”坂田银时脑海中浮现的，是吉田松阳笑着让银时杀死自己的回忆，于是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然后就发现了牧唯话语中的一个关键，“牧老师……你怎么知道松阳老师曾经被关进牢里？” 　　牧唯离开的时候，私塾还正常开放着，他不应该知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什么。想到这一点，坂田银时在看到老师时的喜悦似乎突然冷却，然后瞳孔缩小，就这么直视着牧唯的双眼，再一次问道：“牧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松阳老师曾经被关在牢里？” 　　“因为我看见了啊。”牧唯轻轻一笑，然后双脚突然离地，如同有一股力量将他的身体托起。也就是在牧唯悬空的那一刻，他的背后突然有一双黑色的羽翼舒展开，和刚才一样黑色的羽毛飘落在万事屋众人的面前。 　　巨大的翅膀是纯粹的黑色，在傍晚的阳光下显露完美的色泽。也就是在双翼的衬托下，牧唯伸出手指向自己变成深邃蓝色的双眼，然后一脸神秘地说：“因为我看到了啊，用这双可以看破一切的眼睛。” 　　坂田银时听到牧唯的话之后，先是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提高音量，大声说道：“这种中二的设定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好吧，我曾经在天照院奈落大本营的地下牢狱中见过松阳。”看见坂田银时不再向小时候那样好骗，牧唯耸了耸肩就说了实话。然后牧唯就靠着翅膀的飞行能力，一路飞到了坂田银时专用的座椅上，一脸悠闲地挥动着扇子给自己扇风。 　　“但是，你就这么将他留在了那里？”坂田银时觉得有些无法置信，如果说那个时候牧唯能够将吉田松阳救出来的话，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尝试过，但是吉田松阳说留在那里对于他而言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如果离开的话不止他会遇到麻烦，就连她喜爱的弟子们也会被卷入麻烦当中。”牧唯说着又收起翅膀，从桌子后面站起身来，就这么看着坂田银时，“吉田松阳这个人，难道身为弟子的你还不了解吗？他所做的决定，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对于牧唯所说的话，坂田银时无法反驳。 　　“好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听说有人准备抱大腿？”牧唯歪了歪头，“要不要去玉角的总公司大厦看一看？嗯，就在玉角电视台楼上，听说最新一期的‘星际人气偶像歌赛’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想不想去看看？” 　　“阿通！”在听到牧唯所说的话之后，志村新八立刻就跳了起来，那可是内部录制，几乎没有普通人能够观看的超级盛典！ 　　“桃桃酱！”阿银念念不忘的则是自己刚刚迷上的新晋偶像。 　　看着两个人的反应，牧唯继续一脸神秘地说：“不止如此，触手星系和兽耳星系也有许多人气偶像加入。” 　　“呜噢噢噢噢！” 　　看着两位男士在那里脸红耳赤狂呼的样子，站在一旁的神乐酱只能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们，顺便轻声嘟哝一句：“人家也是外星女孩阿鲁。”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坂田银时又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师，“如果牧老师你真的离开这里很久了，玉角电视台怎么可能还能认出你？” 　　毕竟如今的牧老师还是一样年轻这一点本身就有些古怪，而且发色发型和眸色都有所变化，就连身高都变矮了一些，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有些可疑吧？ 　　“这样不就可以了？”在牧唯的手腕中，数量已经远超以往的琉璃珠每一颗都化作珍珠模样，如同手链一般缠绕在腕上，然后其中的一颗在牧唯心念一动之下开始闪烁光芒。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站在坂田银时眼前的男子一头银色的长发散落，精致的单片眼镜架在眼前，金色的眼眸中依旧是熟悉的笑意，就连身上原本的白色的狩衣，都已经变成了蓝色的羽织。 　　除了形象问题之外，玉角会承认牧唯的身份还是与哈哈茶的存在分不开关系。如今的哈哈茶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除了骄傲之外什么都没有的首领王子，而是在整个星际拥有稳固地位的第二任首领和大富豪。 　　玉角的地球势力对于哈哈茶所说的任何事情都无法违背。 　　“没有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出发吧。”牧唯说着已经率先向万事屋的门口走去，他能够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靠近，但只要对方不明着出现，那么他就会继续这一场追逐战游戏。 　　当牧唯带着万事屋一行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以坂田银时为首的三个人昂首挺胸一脸嘚瑟地对着歌舞伎町上熟悉的居民挥手示意，一副“荣归故里”的古怪模样。 　　嗯，就连神乐也为玉角总公司可以无限享用的自助美食所折服。 　　“看样子我不应该拒绝玉角负责人准备给我提供的派车……”看着万事屋这三个家伙幼稚的模样，牧唯觉得自己真不应该回绝那辆超级加长的豪车，也许豪华的座驾能够让自己的学生……再快乐一些。 　　“啊呀，银桑，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正在街上采购食材的志村妙看到坂田银时和自家弟弟跟着一个陌生人盲目走着，也好奇地停下脚步，“难道说……万事屋终于接到任务了吗？” 　　“姐姐，等你看到待会儿直播的‘星际人气偶像歌会’就知道了。”志村新八还是决定在姐姐面前卖个关子。 　　“对了，牧老师。”已经成长为废柴大叔的坂田银时，在内心深处总是比这些小孩子敏感一些，“我一直想问，从刚才开始就跟在我们后面的那几个人究竟是谁？” 　　牧唯回头看去，就看到转角的地方出现了狩衣的衣角，甚至还有朱雀从角落里探出头来向牧唯打招呼。 　　“嗯……”思忖了一会儿之后，牧唯还是说道，“可能是跟踪狂吧。” 　　说完，牧唯就在坂田银时他们古怪的眼神中，继续向着玉角总公司的大楼走去。 　　而在角落里，海皇天后和雷帝贵人都有些羞耻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契约者，然后小萝莉忍不住抱怨说：“从平安京第一阴阳师到跟踪狂，叶王你也太堕落了啊！既然找到人了，那就去见面啊！” 　　“见面的话，如果牧唯再离开这个世界怎么办？找起来可能会更困难吧？”麻仓叶王其实也没有想好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麻仓叶王突然发现他们跟踪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不，是一个穿着暴露长相如同大猩猩一样的男人。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同行啊！”完全忘记了自己本职是警察局长，甚至已经将跟踪狂当做本职，比某位阴阳师还要堕落的男人对麻仓叶王比出了一个大拇指，“你们跟踪的是那个银头发小姑娘吧，虽然不如我的阿妙小姐，但也算非常不错了，加油吧，兄弟！” 　　麻仓叶王：“……” 第65章 跟踪狂二 　　“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我是专属于可爱的阿妙小姐的跟踪狂, 叫我大猩猩就可以了。”当自称是大猩猩的新选组组长近藤勋自我介绍完毕之后，就露出了自己标志性的笑容，麻仓叶王他们甚至可以看到瓷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耀。 　　对于这个大猩猩没有理由的亲昵，麻仓叶王以及这一次跟随着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式神们都保持沉默, 无论堕落到什么样的地步，他们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和这样的家伙称兄道弟。 　　这个世界的治安怎么回事，难道说满大街都是跟踪狂吗？难道就没有当地政府的巡查之类可以制止这样情况的存在吗？ 　　麻仓叶王自然不会知道，他们眼前这个大猩猩就是某个号称维护江户城治安的巡查机构负责人。如果知道的话，估计就会对这个城市的治安绝望了。 　　“还有这位兄弟，你们的穿着实在是太显眼了, 非常容易被警察发现, 如果想要做一个合格的跟踪狂的话，就必须要像我一样穿着低调才行。”近藤勋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对方不想他说话一样，继续滔滔不绝地传授自己的跟踪狂秘技。 　　而麻仓叶王只是看着近乎果体的近藤勋沉默不语，难道说这样的打扮真的可以用低调两个字来形容吗？ 　　这样的人身上的罪名可不光光是一个跟踪狂可以囊括的。 　　“哈哈，是觉得我今天的穿着低调的太夸张了吗？”近藤勋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兜裆裤之外什么都没有穿的装扮, “这可是我的独家秘诀，撇去一些不必要的累赘, 就可以更好的在跟踪的过程中隐藏自己，无论是水果摊, 还是阿妙小姐的家里，那些无用的累赘都只会增加隐藏的难度而已。” 　　你说的这些所谓的累赘，也算是你身为人类最后的尊严了。 　　麻仓叶王看着眼前的大猩猩, 深深觉得眼前这个人的尊严正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不好意思，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看到牧唯开始再次移动脚步，麻仓叶王立刻带着和他一起堕落的式神们，一起向着他们前进的方向走去。 　　不过让麻仓叶王他们所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大猩猩同样如影随形地跟在他们身边。 　　“好巧啊，阿妙小姐似乎和那位银发的小姑娘成为朋友了呢！”近藤勋看着加入到牧唯他们队伍中去的志村妙，“兄弟，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分啊！” 　　麻仓叶王：“……” 　　不过，虽然麻仓叶王拼命的想要和眼前这个大猩猩划清界限，但是在朱雀和天后他们的眼中，这两个家伙其实也就是半斤八两而已。 　　都是跟踪狂，难道还能比赛出谁比谁尊贵不成？ 　　“真的吗？我也能够去参观星际歌会偶像人气？”志村妙倒是并没有如同近藤勋一样将牧唯当做是女性，只是得到这样一位优雅男士的邀请，脸颊不禁有些泛红，“那可是我最喜欢的节目，每天都会看！” 　　“是星际人气偶像歌会！”志村新八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家亲姐姐，“在说谎话之前先把名字说对好不好？！而且这是一年才举办一次的超豪华歌会啊！” 　　志村新八吐槽的下一秒，就被来自亲姐姐的神拳击倒。 　　“阿妙小姐这样可爱的女士能够参加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为了避免志村妙感觉到尴尬，所以牧唯立刻扯开话题打圆场，“如果您愿意的话还可以亲自上场展示一下歌喉。” 　　“啊？这种令人见笑的事情就算了，但没有想到银桑这样的废柴竟然会认识牧先生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志村妙打量了一下牧唯和坂田银时，“难道说两位是……债主关系？银桑一定欠了牧先生不少钱吧？” 　　“你说谁欠他钱了！”对于志村妙的指控，坂田银时觉得十分委屈。与其说他欠钱，还不如说牧唯应该因为当初不告而别的事情给他们提供一笔精神损失费。 　　“我是他的老师。”牧唯最终还是亲自揭晓了谜底，“不过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老师？”志村妙诧异地捂住了嘴巴，“天哪，可是牧先生起来甚至要比银桑还要年轻！和您比起来，银桑看起来就好像是路边的老爷爷一样！” 　　“喂！女人，你就算是想要夸他，也别这样贬低我好不好！”坂田银时简直暴躁，这家伙除了有一副好皮相之外，哪一点比他强？ 　　“好了，我们差不多到了。”一群人这么说说笑笑的，很快就看到了玉角公司那被称作是江户城第二高的大厦，占据第一位置的自然就是正中心的宇宙空间站。 　　因为有牧唯在最前面带路的关系，一行人在玉角大楼畅通无阻。在来到玉角公司之后，牧唯就已经得到了可以与哈哈茶进行联络的通讯设备，并且将江户城玉角公司的拥有权再次返回给对方。 　　不过就算如此，牧唯停留在江户城的这段时间里，也拥有着可以在玉角公司为所欲为的权力。不过，如果不是为了满足坂田银时那小小的愿望，也许牧唯根本就不会行使自己的权力。 　　“阿通！” 　　“桃桃酱我们来了！” 　　“星际人气偶像歌会”的摄影棚就在面前，坂田银时和志村新八的一腔热血都似乎被点燃了。 　　“牧先生，不知道等我们进去之后，身后的这一大串该怎么办？”看见牧唯完全没有想要解决的意思，志村妙也只能提醒一句。 　　虽然往日里都已经养成了无视大猩猩的习惯，但是如果身后的跟踪狂不解决的话，志村妙担心在接下来全宇宙直播的节目当中，他们有可能丢脸丢到外星系去。 　　而玉角大楼的其他人，也并没有对麻仓叶王这样跟踪手段拙劣的人视而不见，反而有些诧异地看向无处藏身的麻仓叶王等人，以及被新手连累的大猩猩。 　　“我就说过，你们身上的累赘太多了！”看到牧唯和志村妙同时转过身来，近藤勋紧张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快速扑向自己心心念念的阿妙小姐，“阿妙小姐，请带我一起上电视吧！！” 　　“没想到传说中的大阴阳师竟然也会玩□□这一招。”牧唯总算愿意正面与麻仓叶王对话，而站在麻仓叶王身边的天后和朱雀则瞬间远离，似乎是想要和自家的契约者脱离关系一样。 　　“大阴阳师？！”坂田银时他们立刻就想到了电视上那些经典的阴阳师形象，包括他们大喝一声，拿出符咒，然后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的模样。 　　不过眼前这位大阴阳师看起来要年轻很多，没有那高高的乌帽也就算了，而且周围还自带御姐和萝莉。 　　“咳。”麻仓叶王轻咳了一声，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从角落里走到了牧唯的面前，“如果你不跑的话，我也就没有必要小心翼翼了。” 　　“这……”刚刚被志村妙踹到一边，这会儿以惊人的恢复能力重新站起来的近藤勋，突然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于是脸色大变，“你竟然是男的！刚才还和阿妙小姐聊的那么开心，你对得起身后兢兢业业的跟踪狂吗？！” 　　牧唯和麻仓叶王：“……” 　　下一秒，近藤勋就直接被志村妙从旁边的窗口踹了下去，虽然他们所在的楼层不高，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从这里被人踹下去难免会造成伤亡事故。 　　不过……从这个世界大家的恢复能力来看，也许和玩跳床差不了多少。牧唯虽然这么想着，还是探出头去看了一下那只大猩猩的状况，然后就发现他及时抱住了下一层的水管，甚至还在继续往上攀爬，想要继续自己的跟踪事业。 　　“看来你们这一行也挺艰难的。”牧唯有些感慨地对麻仓叶王说了一句。 　　“……”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转行了的麻仓叶王顿了顿，然后说，“我会一直跟到你愿意停下为止。” 　　“那就继续跟上好了。”牧唯说着就一路前行，带着坂田银时他们进入了直播厅。 　　等到一行人全部进了直播厅之后，门口的守卫就对牧唯说：“牧先生，后面这些人也要一起进去吗？” 　　“不用，我们并不是一起的。”牧唯说完，就这么看着直播厅的大门在他身后关闭，就好像他当初关闭了虚夜宫的大门一样，再一次将麻仓叶王挡在门外。 　　只不过这一次，麻仓叶王却没有停止不动，而是直接将一张符咒拍在了守卫的身上，然后另一只手拦住了即将关上的门，就这么带着朱雀和天后从外面走了进来，和牧唯他们一起坐在了《星际人气偶像歌会》仅有的几张观众席上。 　　“喂，我说你们这几个跟踪狂怎么自说自话就坐下来了？”看见被自家老师指为跟踪狂的男人，就这么混进了直播厅，坂田银时一脸为自家老师打抱不平的样子。 　　不过下一秒，坂田银时就看见麻仓叶王从袖中拿出一张如同纸人一样的符咒，然后语气淡淡地说：“这是一种能够将人变成小纸人的符咒，我的庭院里倒是还缺少一位打扫落叶的纸人。” 　　“哎哟！”坂田银时的脸上立刻换上笑容，然后伸出手迎了上来，“难道您就是传说中的师母？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还没等麻仓叶王从坂田银时这个新鲜的称呼中回过神来，就又看见这家伙露出一脸神秘的笑容，凑过来继续说：“师母，不知道有没有那种一使用就会变出半果大美女的那种符咒？” 第66章 师母 　　还没等麻仓叶王对坂田银时的举动作出反应, 牧唯已经当着银时的面, 拿出了这家伙非常熟悉的那支毛笔以及羽织袖中的书册。 　　当坂田银时看到纸笔都在的时候，吓的似乎连心脏都跳的慢了一些，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自己小时候与牧唯相处的画面。 　　坂田银时记得那个时候他就怀疑过牧老师拥有邪恶的巫术，只要牧唯在那本小本子上记录一些什么, 他第二天就一定会变得非常倒霉。 　　明明是在吃糖却感觉到嘴巴里是苦的，明明是在喝牛奶，但感觉却像往嘴巴里塞蛋黄酱一样，明明只是在喝白开水，却在下一秒被塞了牙缝…… 　　这些事情都成了坂田银时小时候残留到至今的“珍贵”记忆，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牧……牧老师先冷静一下, 就算想要杀死我也至少知道我该死的理由！”坂田银时说着就躲到了麻仓叶王的身后, “我也不是故意问师母要那种东西，而且师母的面相一看就是特别正直的那种人，相信也一定不会和我这样的小辈计较。是不是，师母？” 　　坂田银时之所以这样认定牧唯和麻仓叶王的关系，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与志村妙和大猩猩之间完全不同, 毕竟这两个才是受害人和跟踪狂之间的标准模式。嗯……好像也不是特别标准。 　　总而言之，与其说这个穿的跟阴阳师差不多的家伙是跟踪狂, 不如说更像是特地跑来抓jian的……这么说也许粗俗了一些，但却是坂田银时最真实的感受。 　　所以面对牧唯所拿出的纸笔, 坂田银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到了这位“师母”的身后，希望能够得到保护。 　　可是没有想到下一秒，麻仓叶王手中的纸扇就“啪”的一声顶在了坂田银时的额头上。 　　抬头看去, 坂田银时就看到这位阴阳师正眼神很不妙地看着自己，嘴角的笑容更是好像要吃了他一样。 　　“小子，你说谁是你师母？” 　　虽然说被这么一把看起来普通的纸扇顶着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害怕，但是下一秒坂田银时就看到纸扇上的龙形暗纹竟然亮了起来，然后龙形的火焰就这么缠绕着纸扇向自己袭来！ 　　在立刻后退了一步之后，坂田银时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种最为危险的情况，不仅有自家老师正拿着那本可怕的小本本看着他，就连他以为是保护墙的“师母”也正打算攻击自己。 　　而新八和神乐两个家伙完全就在旁边看好戏！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这个时候的坂田银时，就连身后正准备登场的各位人气偶像们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在头脑第一次转速如此之快的情况下，坂田银时的智商在短时间之内得到了飞跃，并且脱口而出说—— 　　“牧老师，这家伙明显就对“师母”这个称呼非常不爽啊！” 　　原本正准备下笔让坂田银时穿女装游街的牧唯，在听到坂田银时的话之后竟然就这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牧唯抬头看向麻仓叶王的方向饶有意味地说：“银时说的有道理，如果你这么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又何必紧追不舍？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就好了？” 　　麻仓叶王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只不过纸扇上的火龙却在没来得及制止的情况下向着坂田银时的方向飞袭而去。 　　就在坂田银时准备向旁边躲去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经先他一步飞到了火龙的前方，黑色的羽翼扇动，狂风在直播厅中刮起，被影响的不只是人气偶像们的裙摆，还有麻仓叶王纸扇上的那两条火龙也被扇向了反方向。 　　当火龙向着麻仓叶王自己席卷而去的时候，他却并没有躲开，而是这么眼睁睁看着火龙从他的肩膀处擦过，使得原本端正整洁的狩衣直接被火烧毁了一大片。 　　如果不是因为身旁的天后帮忙引来水流灭火的话，也许麻仓叶王整个人都会因此燃烧起来。 　　“为什么不躲？”落地之后的牧唯再次变回了书翁的姿态，“打不回手可不是大阴阳师麻仓叶王的作态。” 　　“因为我突然觉得牧唯你说的很有道理。”麻仓叶王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师母这个称呼确实挺好的，我能收下吗？” 　　“……”见证了大阴阳师新一轮的堕落之后，牧唯能做的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你在做的只是在追逐一个永远停不下来的人而已，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在我看来，我就好像是追着太阳跑的人，根本不知道尽头会是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死去。而叶王你……无论你多么强大，也终究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如果有一天，我依旧在各个不同的世界之中不断穿越，你却已经老去甚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留下来的我该怎么办？”牧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向麻仓叶王。 　　从一开始牧唯最讨厌的就是孤独，如果说有一个人能在这几乎无尽的时光中永远陪伴他，也许他会受不了诱惑点头同意。 　　但麻仓叶王只是人类，如果百年之后麻仓叶王死去，他还是会回到一个人孤独的姿态。 　　面对那很有可能到来的更大的痛苦，牧唯选择逃避。 　　“不会有那一天的。”麻仓叶王却同样严肃地回应说，“当初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在等到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死去这件事情。所以我得到了逃避死亡的方法，即使堕落成魔，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 　　泰山府君祭，是麻仓叶王与那个家伙一同追寻多年的秘法，可以将人类带往永生。 　　虽然说一开始发现泰山府君祭的时候，这一秘法存在着许多缺陷，在通往永生的路上不仅需要太多的祭品，而且可能会产生许多并不愿意见到的后遗症。 　　所以为了改良这一秘法，又花费了麻仓叶王几十年的时间，最终得到了最后的成品。 　　如今拥有了十二式神的帮助，以及式神所在幻想界的支撑，只要在幻想界的天空城池中施展秘法，麻仓叶王即使不使用任何祭品，也能够承担不死所需要的能量。 　　虽然因为泰山府君祭不可避免的后遗症，麻仓叶王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是人是妖抑或是魔，但他更不愿意的是牧唯独自一个人就在一个个世界之中。 　　“就让我陪着你吧？” 　　“想跟，就跟着吧。”与麻仓叶王的双眼对视，牧唯终究还是点了头，“不过在这个世界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牧唯说着就转过身去，准备和坂田银时交代一些事情。不过，刚刚还处于临危状态的银时，这会儿已经对着直播厅舞台上来自各个星球的人气偶像流口水了。 　　“银时。”虽然在牧唯唤了一声之后并没有看到坂田银时回头，但他却知道这家伙一定在听，“晋助的下落我无法得知，而且他估计也不会愿意与我好好说话。桂那个孩子虽然可爱，却终究还是你最令老师放心。” 　　“在我离开之前，松阳交给了我一件东西，说是对于地球而言至关重要的存在。”牧唯将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块石头从袖中取了出来，虽然已经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但是那块石头本身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旧普普通通，但却让牧唯觉得有些烫手，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坂田银时先是诧异地回过头来，然后就看到了牧唯手中……和路边捡的没啥两样的那块石头。 　　“牧老师……” 　　“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看到坂田银时此刻的表情，牧唯就想起了自己当年第一次看到这石头的时候，于是满脸认真地说，“虽然不知道松阳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问，但是我相信这块石头与其留在我的手中，也许他会更愿意见到自己长大后的弟子来保存它。” 　　虽然眼睛里有些嫌弃，但是坂田银时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石头接了过去。 　　“松阳说，当一切希望灭绝，当面临绝望的时候，就是这颗种子发芽的时机。”牧唯想了想，还是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也许是世界末日的时候吧，毕竟松阳曾经说过拯救可以世界的种子。” 　　“世界末日吗？”坂田银时看着舞台上正在逐个走秀的人气偶像们，近乎喃喃地说，“就算世界末日真的到了，也可以选择到别的星球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离开这个星球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做不到啊！” 　　坂田银时不禁看向神乐所在的方向，别看这个小丫头如今正无比欢快地吃着自助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银时偶然间听她提起过，夜兔族人所以原本身处的星球被毁了，所以他们只能在各个星球之间颠沛流离，无论是地球还是哪里，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说终究有一天，地球上的人类也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命运吗？ 　　紧紧握住手中的石头，坂田银时更希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玩笑，然后就可以更愉快的欣赏着近在咫尺的这些外星美女们。 　　如果说吉田松阳还能再出现的话，也许就会笑着告诉他们，这是一颗阿尔塔纳的种子。 　　阿尔塔纳，被称为是龙脉，是维系着星球生命的根源能量。 　　如果有一天地球被某个突然降临的大魔王毁灭，那就意味着地球上的阿尔塔纳已经耗尽，或者说被大魔王毁灭。 　　到了那个时候，能够给地球带来最后一次希望的，就是这一刻阿尔塔纳的种子。 　　牧唯并不知道这些，但他却知道在自己无法长久留在这个地球的情况下，将这块石头交给坂田银时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六合传来的消息。”这时，麻仓叶王突然走到牧唯的身边，然后低声说道，“你不是说过曾经在某个世界留下了遗憾吗？而且那只被你叫做哩可的仙人掌留在了那里？六合找到了回去的方法，甚至是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的方法。” 　　“一切开始之前？”牧唯的双眼睁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麻仓叶王，“真的可以做到吗？” 　　牧唯至今记得暴风雨来临的那一天，就是那三个微不足道的妖怪，让曾经平静的三隅山变成了血海。 　　“可以一试。”麻仓叶王向着牧唯的方向伸出手，“准备好提前离开的话，就得跟我一起走。” 　　没有多做犹豫，牧唯握住了眼前的手。 　　“走吧。” 第67章 回来 　　一直进行到深夜的狂欢结束之后，三隅山上的妖怪们安排夏目贵志, 以及他们刚认识的“雨神”牧唯住进布置好的山洞, 就接着和斑一起喝酒狂欢。 　　在刚刚下过雨拜托了闷热的三隅山，这样的夜晚惬意而舒适, 可以说是中级妖怪们阔别已久的节日。 　　等到连斑都醉醺醺地走不动路的时候，如同球一样圆滚滚的斑肚子朝上看着星空，却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 　　迷迷糊糊地仰头向后我望去, 却看到撑着一把红白色纸伞的牧唯正对自己微笑。 　　怎么回事？ 　　斑迷迷糊糊地记得牧唯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熟睡了, 为什么还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喝醉了所以才会烟花？ 　　迷糊间, 斑只看见牧唯收起纸伞向着山洞走去，他的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些什么人, 红红白白的看起来有些热闹。 　　斑所看到的，自然就是和麻仓叶王一起，直接从江户来到三隅山的牧唯, 利用六合所安排的法阵, 他们可以奇迹一般地到达三隅山的中级妖怪们被杀死的前一个夜晚。 　　因为牧唯所穿越的各个世界都不相同, 而且每次停留的时间也都非常短暂，所以就算对这一天进行改变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当牧唯走进山洞的时候, 里面就只有夏目贵志一个人而已, 帮这位老朋友压了压被角之后, 牧唯就再次转身离开, 和麻仓叶王他们一起去寻找那三个妖怪的下落。 　　在这一次同行的式神当中，有占卜师六合在，所以寻找三个妖怪这样的事情并不算难, 只是如今的他们和这三个妖怪并没有任何接触，所以需要耗费一些时间来占卜星象。 　　“哩可呢？”原本以为一回来就能看到某个小式神的牧唯显得有些失望。 　　“利用六合的法阵，我们以那只仙人掌为坐标，和他互换了位置，所以他现在应该好好地回到平安京了。”虽然对于牧唯一到达这里就追问仙人掌的举动有些吃味，但麻仓叶王知道如今已经算是最好的发展了。 　　天刚刚亮的时候，因为六合已经成功找到了三个妖怪藏身的地点，所以牧唯和麻仓叶王就提前回到了夏目贵志休息的那个山洞里。 　　等牧唯他们到达的时候，夏目贵志已经起身，所以看到跟在牧唯身后的麻仓叶王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非常明显的疑惑表情。 　　“牧唯，这位是……”如果夏目贵志没有记错的话，牧唯似乎是来这里旅行，而且除了他之外应该没有什么熟人才对。 　　“是同样来这里旅游的朋友，叫做麻仓叶王，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巧就遇见了。”虽然夏目贵志可以看得见妖怪，但牧唯却还是不打算让他知道太多，“因为他也是一个人出来旅行，所以就在这里汇合了。” 　　除了麻仓叶王之外，朱雀和六合他们则是已经到达了那三个妖怪所在的居所。 　　“对了！”牧唯看了看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对他形影不离的麻仓叶王，又看了看之前似乎约定过一起行动的夏目贵志，心生一计，“夏目你先帮我照顾一下叶王，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忘了做，等回头我就去你现在住的地方和你们汇合。” 　　说着，牧唯就对麻仓叶王示意了一个眼神，让他拖住夏目贵志，然后挥了挥手转身而去，看起来倒也确实非常焦急的样子。 　　接下来的事情，牧唯想要一个人去做，更希望做得无声无息，不被夏目贵志以及其他的中级妖怪们所知道。 　　而麻仓叶王则负责稳住夏目贵志和斑，让他们不至于像之前的晚上一样因为担心而追踪牧唯的痕迹。 　　“可是……”看着牧唯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夏目贵志还是觉得有些疑惑，总觉得牧唯身上有一些东西与昨天见到的时候不一样了。 　　“放心吧，如果牧唯遇到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可以用这个联系。”麻仓叶王顺着牧唯的意思拦住了夏目贵志，并且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台腾蛇为他准备的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生活于现代世界，看夏目贵志就是有一种对方与手中的手机格格不入的感觉，就连之前的牧唯也给了他相同的感觉。 　　当牧唯顺利独自一人离开三隅山之后，原本为了不让夏目贵志起疑而使用的“雨女”姿态立刻卸下，紫色缀花的和服被束腰紧紧缠绕，比起其他那种及地的和服要更短更方便行动。 　　长长的黑发束起，使得牧唯看上去极为干练，手中更是拿着一把半身高的长刀，没有刀鞘，只有血色的长刃在初现的阳光中闪过光芒。 　　如果说上一次牧唯是为了与夏目贵志叙旧而来，那么这一次牧唯则是为了杀戮而来。 　　那样血色的世界，不需要中级妖怪和夏目贵志的涉足，只需要让他一个人来解决就可以了。 　　在跟着夏目贵志回到藤原家之后，麻仓叶王就受到了藤原夫妇的热情招待。 　　因为麻仓叶王看起来至少是已经成年了的模样，所以比起曾经牧唯所受到的待遇，麻仓叶王可以说是受到了更为全面的照顾。 　　“没有想到贵志竟然会有麻仓先生这样成熟的朋友。”塔子阿姨在和麻仓叶王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原本心里的担心也放了下来。 　　虽然说用词和举止都有些奇怪，就好像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一样，但是麻仓叶王在陌生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谦逊和礼节，让表面上身为长辈的塔子阿姨和滋叔叔都暗自点头。 　　“不知道麻仓先生现在在做些什么工作呢？”滋叔叔则比较关心类似的话题。 　　“就是四处走走，画画……”符之类的。麻仓叶王也知道自己所处的时代与平安京完全不同，所以自然不可能据实回答，但也不知道究竟应该编个什么职业才好，只希望能够含含糊糊地混过去。 　　“原来是画家。”塔子阿姨显然误会了麻仓叶王所说的话，然后继续问道，“结婚了吗？” 　　“……”第一次受到如此攻势，麻仓叶王感觉自己似乎遇到了比魑魅魍魉更可怕的情况，“尚未，不过应该可以说是已经有了婚约者。” 　　“原来是有个未婚妻吗？真是恭喜了！”听到叶王所说的“好消息”，塔子阿姨是真心为他高兴。 　　“还是不要让那人听见这样的称呼比较好。”麻仓叶王无奈地笑了笑。 　　“看样子是遇到一些麻烦。”塔子阿姨一脸过来人的表情看着麻仓叶王，“不如想办法送她一点礼物，给她一些惊喜怎么样？” 　　“礼物？” 　　麻仓叶王显然并没有想过这方面，毕竟他可以给牧唯所有他所拥有的东西，如果说哪一天牧唯愿意连他也当做礼物收下的话，也许麻仓叶王会更开心一些。 　　“其实不需要太过贵重，比如说一束花，或者说亲自下厨折腾的一桌小菜，都是能够让人感动的惊喜。”塔子阿姨说着瞥了一眼旁边的滋叔叔，“可不要像某些人一样，连纪念日到了都没有任何动静。” 　　“咳咳！”刚刚拿起茶杯的滋叔叔就呛了一口。 　　“还有，像麻仓先生这样出远门来旅行的话，其实可以带着未婚妻一起，旅旅行见见朋友，让她觉得可以融入你的圈子里，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塔子阿姨很认真地提出了一些建议。 　　而对于塔子阿姨的建议，麻仓叶王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特别是最后一条建议也让麻仓叶王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虽然一直以来，麻仓叶王尽力做到对牧唯毫无保留，但是仔细想想除了几个式神之外，牧唯似乎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去过幻想界，也没有见过他的什么朋友。 　　嗯……虽然他原本就没有什么朋友，一定要说的话也许就是贵船的龙神了。 　　下次回去的时候，就带牧唯去一次贵船神社。麻仓叶王暗自下了决心，正好趁此机会将那份婚书重新委托给白龙神保管。 　　“谢谢。”虽然不可能真的将眼前两个普通人类当做是长辈，但是对于他们的建议，麻仓叶王却是感谢地接受。 　　第一时间没能插话的夏目贵志，看着麻仓叶王和塔子阿姨聊得那么开心，却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而这个时候，手中提着血色长刀，化身为妖刀姬存在的牧唯，也出现在了那三个妖怪所占据民居的楼下。 　　朱雀和六合正同样站在楼下等待牧唯，因为知道牧唯正是为此而来，所以他们两个都没有动手。 　　“这栋民居的主人应该还活着，可以感觉到生命的气息。”六合就算闭着眼睛的时候，也能够探知到很多东西，“他们正在讨论降雨的事情，真没有想到，这样弱小的妖怪竟然能够掌握控制天气的宝物。” 　　“很快就不会再有了。”牧唯说着，手腕轻转，长刀插入门缝之中，将脆弱的门锁一击击破，然后便推开门向着民居的二楼楼梯走去。 　　虎鹿羊三个妖怪虽然在十二式神的眼中不堪一击，还不至于连如此明显的动静都听不见。 　　所以还没等牧唯上楼，三个妖怪就已经出现在了楼梯口。 　　“你是谁？” 　　“来结束这一切的人，不，妖怪。”横刀轻划，血色流转，牧唯一贯的笑容在三个妖怪眼中却有些可怕。 　 第68章 速战速决 　　“你到底是谁？”在带头的虎妖又一次问话之后，那三个妖怪都已经将随身的武器取了出来, 做出了迎战的姿势, “就一个人也敢跑到我们这里来，你以为你是谁？滑头鬼吗？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 我不是来这里废话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妖怪，牧唯想起了进行计划之前麻仓叶王和他说过的话。虽然说改变这一段过去并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如果将事情停留太久的话, 说不定会产生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蝴蝶效应。 　　所以, 一定要速战速决才行。 　　“难道说是奴良组的人！”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羊妖似乎胆子也更小一些, 所以生怕是被他们诬陷过很多次的奴良组真正找上门来了。 　　这么想着，牧唯也不多说, 全身的力量几乎在瞬间聚集至手腕，然后手中原本就显得非常锋利的血色长刀，突然开始泛起有些奇怪的红光, 浅一些, 冷一些, 就如同是黑夜中樱花的颜色。 　　几乎就是在三个妖怪都在因为长刀的光芒而感觉到炫目的时候，牧唯已经以极为快速的步伐向前, 然后一刀披向最前方的虎头妖怪。 　　这个时候, 使得三个妖怪愣住的根本原因并不是那炫目的刀光, 而是此时此刻牧唯身周凝聚起来的力量, 那是绝对的大妖怪的气息！ 　　对于大妖怪，三兄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奴良组的首领奴良滑瓢，那种老妖怪即使是丢失了自己的心脏也依旧强得可怕！而眼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妖怪, 却在刀光亮起的一瞬间迸发出了属于大妖怪的力量，那是对于高级妖怪以及中级妖怪们具有绝对压制的气息！ 　　无法动弹…… 　　即使刀刃已经到达了他的面前，但是虎妖却依旧一动都不能动，就算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甚至亲眼看到鲜血从身体中迸出，虎妖却依旧沉默着，然后毫无反击之力的倒下。 　　而当杀死第一个妖怪之后，牧唯却并没有体会到那种轻而易举的感觉。从穿越至今，牧唯虽然杀死过人和妖怪，但每一次都是使用术法，真正用刀所斩断过的，似乎就只有尸魂界的虚而已。 　　当手中的刀将那些虚劈成两半的时候，牧唯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因为在那之后，虚的残骸会化作灵子，立刻消散在空气中。 　　可是……如今一刀下去，牧唯所感觉到的是刀刃与皮肉相碰的感觉，当鲜血冲出来的那一瞬间，牧唯的感觉更是深刻。化身为妖刀姬，牧唯手中的血色长刀就不只是他所拥有的武器，而是他重要的半身，所以那种感觉才更血xing，更可怕。 　　但是下一秒，牧唯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在三隅山上所见到的场景，牧唯如今所体会到的感觉，与那种血流成河的画面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血泊中的中级妖怪们，牧唯原本有些动摇的眼神瞬间坚定下来，手中的长刀继续冲向剩下的那两个妖怪。 　　“就此离去吧，至少这样你们到达地狱的时候，身上的罪名还会更少一些。” 　　血水从楼梯上一点点流下。 　　片刻之后，属于人类的哭泣声响了起来，那些被关起来了的民居主人一家，终究还是恢复了自由。 　　“哎呀，下雨了。”塔子阿姨在外面收衣服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一滴雨水从天而降滴落在鼻梁上，于是立刻加快了收衣服的速度，还对着屋子里面喊了一声，“贵志，把楼上的窗户关一下，马上就要下雨了。” 　　“好的！”屋子里传来了夏目贵志上楼的声音。 　　塔子阿姨又忘了一下天空，然后就看到大团的乌云出现在空中，周围的风势似乎也越来越快了。 　　“不会是要下暴雨了吧？”塔子阿姨对此有些担心，虽然刚刚熬过漫长的炎热，但是阴雨不绝的天气也同样并不会让人愉快。 　　“不会的。”一个对于塔子阿姨而言陌生的声音传来。 　　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和夏目贵志学校的校服有些相似的少年出现在藤原家前方的不远处。少年的手中拿着一把红白色的漂亮纸伞，当纸伞向上撑了一点之后，就露出了那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这场雨很快会过去的。”牧唯非常肯定地说，“马上就会是大晴天了。” 　　“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塔子阿姨说着，就看到对方一步步向他的方向走来，“请问你是……” 　　“塔子阿姨，他也是我的朋友！”看到牧唯出现，夏目贵志又是以极快的速度下楼，然后直接拉住了牧唯的手，“其实牧唯他是和麻仓先生一起来的，只不过因为他临时有些事情，才晚了一些。应该……应该不要紧吧？” 　　毕竟是监护人的家里，夏目贵志还是不敢过于自作主张。 　　“当然没问题啦！”听到麻仓叶王的名字，塔子阿姨立刻笑着摆了摆手，“贵志突然有了这么多朋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然后，塔子阿姨又转头看向牧唯的方向，招呼着说：“你是叫牧唯吧？和贵志一起去餐厅吧，说不定还能给麻仓先生当一下试验品。” 　　“试验品？”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牧唯倒是看出来麻仓叶王和藤原一家交往不错的样子。 　　“是啊，为了给未婚妻惊喜而努力在尝试着呢，麻仓先生真的是一位好男人。”塔子阿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牧唯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古怪。 　　带着满满的好奇心，牧唯就这么跟着夏目贵志一路走到了客厅，然后就看到麻仓叶王正……带着围裙穿梭在藤原家并不算大的厨房里，手里还捧着一些大碗，看起来就好像是在下厨一样。 　　不对，这根本就是在想下厨啊！ 　　“难道说麻仓家为了省吃俭用已经连厨子都打算省去了吗？”看到麻仓叶王端着两个大碗从厨房里走出来，牧唯忍不住笑了，“小碎花和蝴蝶结的围裙真的不太适合麻仓先生呢。” 　　“我觉得挺好的，这样就不会弄脏衣服了。”第一次接触现代社会的厨房，麻仓叶王的接受能力看起来很不错，而且很赞赏围裙这种……其实就算是在古时候也有类似存在的东西。 　　“这是……面？” 　　麻仓叶王相继端出了四大碗面，然后一一放在牧唯他们的面前。很普通的清汤面，只是加上了一些蔬菜和咸菜作为配料，是牧唯看起来有些熟悉的粗糙做法。 　　“是啊，折腾了一段时间了。”麻仓叶王有些感慨地将身上的小碎花围裙摘了下来，他注意到六合和朱雀也已经到达了周围，只不过因为不想要太过于突兀的关系，他们都没有在塔子阿姨他们面前现身，“现代人类厨房里的灶火实在是太弱了一些，下一次让朱雀帮忙加把火的话，也许会做得更好吃一些。” 　　如果麻仓叶王没有记错的话，麻仓家附近那家凤凰火的面馆之所以生意这么好，听说都是因为凤凰火焰的关系。 　　“不，这样的火就足够了。”牧唯倒是无法想象如果让朱雀生火的话，这栋房子还能剩下一些什么。 　　“你很喜欢吃面吗？”看见麻仓叶王从厨房里端出了第五碗面，然后还给自己拿了一双筷子，牧唯也不知道这家伙刚才在厨房里到底折腾了多少清汤面出来。 　　“一般而已。”麻仓叶王说着，突然若有所指地看向牧唯，“不过你以前很喜欢做这种面，虽然有点难吃，但还有些想念。” 　　麻仓叶王说着，就拿起筷子用略显笨拙的动作卷了一口，然后直接塞进自己口中。三五秒钟之后，麻仓叶王突然点了点头，然后冒出一句：“奇怪，明明是一样的配料，这面似乎变好吃了。” 　　牧唯：“……” 　　“刚才塔子阿姨说，应该让婚约者更多地接触到我所在的圈子才行。”麻仓叶王观察了一下牧唯的反应，然后才继续说，“如果这个世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的话，也许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些朋友。” 　　“哦？我猜猜，你的朋友可能……应该……正好十二个吧？”过去的记忆渐渐浮現，再加上这段时间牧唯对麻仓叶王的了解，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位大阴阳师除了自己的十二位式神之外，根本就不怎么乐意和人类交流，更不要说是交朋友了。 　　“不。”麻仓叶王认真地摇了摇头，“是十三位。” 　　所以这没出息的阴阳师活了一百多年，才交了那么一个非式神的朋友吗？ 　　“如果贵船的龙神愿意与我缔结契约的话，我就有十三位式神了。好巧啊，和朋友的数量差不多。”麻仓叶王一边吃着自己第一次下厨的成果，一边……自我调侃着。 　　这就是你的目标？把所有的朋友都变成自己的式神？ 　　牧唯看向麻仓叶王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五个大字。 　　“话说回来，事情已经解决了吧？”因为牧唯已经变回了“雨女”的姿态，麻仓叶王也无法通过气息知道牧唯有没有做完那件发誓一定要做的事情。 　　“解决了。”牧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头雾水的夏目贵志，“其实我和叶王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旅行而已，另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要调查清楚这里古怪的天气。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就算三隅山的妖怪们没有雨神的帮助，这里的天气也不会再变得那么怪异。” 　　虽然没有办法将一切的事情告诉夏目贵志，但至少也要让这位难得的朋友放心才行。 　　“那就太好了。”看着并肩坐着的牧唯和麻仓叶王，夏目贵志贴心地没有再继续追问。归根到底夏目贵志和牧唯的目标是一样的，只要这位难得的朋友一切安好，那就可以放心了。 　　“这一次我们可能会快一些离开。”牧唯通过客厅的窗户向外面望去，就看到刚刚下了一场绵绵小雨的乌云已经快要散去，“但是，下一次我们会来好好叨扰几天。” 　　六合所研究的法阵已经完全成熟，所以牧唯可以前往的地方也有了选择，除了去新的世界，认识新的朋友之外，回到曾经去过的事情，去见见原来的朋友，也将是一件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再次之前，牧唯还是决定去见见麻仓叶王的那第十三位朋友。 　　平安京外的贵船山上，白衣银纱的龙身从神社中缓缓走出，银色的长发中似乎隐藏着星辰一般，是一位看上去娴静而优雅的女性神灵。 　　“哈哈哈哈！”与外观不同的是，第一次正面见到牧唯的白龙神立刻爆发出了标志性的大笑，然后用力拍了拍麻仓叶王的肩膀，“哈哈哈哈，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过叶王会带着伴侣来见我，所以，是祈福姻缘还是准备求子来着？看在我们有点交情的份上，可以给你一个好价格。” 　 第69章 婚书的真相[END] 　　“不用了。” 　　如今的牧唯显然还没有想过这么遥远的事情。 　　“我似乎让腾蛇转告过。”看着不断靠近牧唯的白龙神, 麻仓叶王走过去拦在了她和牧唯的中间，“如果和我订下契约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帮你也准备一份婚书，不过对于以‘神’姿态降临的高龙神而言，可能并没有太多合适的对象。嗯……亢龙怎么样？” 　　“我们神社还缺一个主持姻缘的, 若是大阴阳师麻仓叶王有意想要加入的话, 我相信大家一定会欢迎的。”习惯了和麻仓叶王抬杠, 白龙神挑了挑眉，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说, “而且，你口中的亢龙不会是那个拖家带口，有儿子又有女儿的苍龙吧？” 　　“我怎么说也是龙神, 可没有给人做后妈的习惯！”白龙神觉得自己有些暴躁。 　　虽然那个苍龙长相不错, 力量也很强，身份更是尊贵, 但是想到这个冰块一样的家伙在面对贵人和天后时闷sao腻歪的样子, 白龙神就表示绝对拒绝！ 　　“不，我说的是俱梨伽罗。” 　　和苍龙不同，俱梨伽罗虽然是麻仓叶王的第十三位式神，但比起朋友可能更像是合作关系, 所以麻仓叶王才能如此顺理成章地将他出卖出去。 　　“……”白龙神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出现了俱利伽罗的模样，然后觉得自己更加暴躁了，“不好意思, 我对小孩子没兴趣！！” 　　因为力量过剩以及一些先天因素的原因，与苍龙同级别，甚至曾经大战过一场的黑龙王俱梨伽罗，即使千年过去了也依旧是十岁小孩的模样…… 　　变长的，就只有龙族中代表力量强弱的头发而已。 　　对于眼前这个不靠谱的“媒婆”，白龙神深呼吸了好几下，然后转移话题说：“你们跑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向我推销那两个不靠谱的亢龙吧？” 　　如果是的话，白龙神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贵船山脚下立一块牌子，就说：麻仓叶王与亢龙不准入内。 　　“不，只是顺便将一份东西重新交由贵船神社保管而已。”麻仓叶王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个密封性看起来非常好的木盒子，让人看不清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你那份婚书吧？”当然，与人类和其它妖怪不同，白龙神一眼就看穿了盒子中的东西，“之前你让腾蛇来取走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和小牧唯的事情已经告吹了。” 　　“……”原本准备偷偷摸摸做这件事情，并不打算让牧唯知道的麻仓叶王，却没有想到白龙神竟然一下子就看破了盒子中藏着的契约。 　　而在一旁听见了的牧唯虽然有些诧异，却出奇地并没有阻止麻仓叶王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已经决定了，在他还没有厌倦一个个世界穿梭之前，就和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起旅行。 　　“很诧异我为什么看出来这是婚书吗？”白龙神伸手接过婚书，“因为这份婚书的力量实在是太过熟悉，是一份我早在百年前就已经熟悉了的契约力量。” 　　“怎么可能！”麻仓叶王第一次有一种听不懂白龙神说话的感觉，“这份婚书是我再次遇到牧唯之后才刚刚签订，怎么可能存在百年。” 　　“确实很难相信。”白龙神说着，空着的另一只手中竟然出现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从外形到大小，都跟麻仓叶王刚刚递过去的那一个一模一样，只是显得极为陈旧，看起来已经很有一些年月。 　　怎么可能…… 　　麻仓叶王自认不会认错自己刚刚亲手所刻的木盒，更不会记错盒子上的符咒。除了这一个盒子周围没有任何的力量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麻仓叶王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白龙神的小阴谋。但是眼前的白龙神表情却显得非常严肃，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一个盒子从百年前开始就出现在贵船神社中，而且因为有特殊力量的保护，我无法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再加上被保存在贵船神社中的物品都极为重要，我自然也只能好好将其保管。” 　　白龙神说着，又看了一眼麻仓叶王说：“这个盒子百年来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一直到腾蛇将那份婚书拿到我的面前，这个盒子便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而且自己打开了。里面是一份与婚书一模一样的契约，却如同已经完成了使命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就连牧唯也可以感觉到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曾经有一个疑惑。”麻仓叶王突然看向牧唯，“自从我们签订了契约之后，我才有把握让你每一次穿越世界的时候，都能够来到我的面前。可是在一开始的时候，无论是帚神还是三尾狐的姿态，当时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契约，为什么会如此巧合，让你出现在平安京？” 　　“你是说，最初将我带到这里的力量，就是这份旧的婚书？”牧唯确实也对此产生过疑惑，却同样不得其解，而如今这团迷雾却似乎开始渐渐揭开。 　　“但这份婚书已经在这里存在了百年。”白龙神从盒子里将那张陈旧的纸册取出，然后放在了牧唯的手中，上面签下的两个名字正是麻仓叶王和牧唯。 　　“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麻仓叶王再次追问了一句。 　　白龙神皱了皱眉，然后说：“应该是在百年前那一场大战的时候。可是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忙于迎战，究竟是谁将婚书放入了神社？” 　　“我知道了。”在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呢，麻仓叶王突然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我想，我已经知道这份婚书是被谁放入了百年前的贵船神社。” 　　在随意聊了几句之后，麻仓叶王就带着牧唯一起离开了贵船神社。 　　刚刚到达山脚下，麻仓叶王和牧唯的脚下就出现了一个古怪的法阵，然后牧唯就感觉到了一种空间穿梭的感觉，和之前在一个个世界之间穿越的感觉非常相似。 　　“我们要去哪里？”牧唯知道他们可能会离开这里，却不知道麻仓叶王究竟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幻想界。”就是在麻仓叶王话音刚落的时候，牧唯视野中的世界已经从贵船山脚下，变成了陌生的宫殿。 　　那是如同神秘东方的宏伟宫殿一般的存在，而牧唯和麻仓叶王此刻就站在宫殿的边缘。 　　当牧唯转过身向身后看去的时候，就发现这座宫殿原来是飘浮在半空中，向上望去能够看到一望无际的原野，似乎还能隐约看见一个个欢快生活着的妖怪们。 　　这是妖怪们生活的世界，闲适如同天界，只不过在这里生活着的妖怪们终究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式神。 　　这里就是幻想界。 　　这座漂浮着的宫殿，便是麻仓叶王所契约的十二式神之一——天空。 　　“我必须要去一个地方，可以的话这一次希望能够带你一起去。”麻仓叶王看着牧唯，很是认真地说。 　　“倒也无妨。”牧唯同样看向麻仓叶王，“反正你追着我走了这么久，偶尔反过来试试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不过我还是想要知道一下，我们的目的地在哪里。” 　　“100年前，平安京那一场大战发生的时候。” 　　就在麻仓叶王话音刚落的时候，他们的脚下出现了半透明的法阵，然后直接将他们从天空宫殿的门口传送至被称为天空“心脏”的藏书楼。 　　在那里，六合以及牧唯所见过的那些式神们都已经等待在那里，显然早就通过某种牧唯所不知道的方式，从麻仓叶王口中得到了指令。 　　所以，在式神们的身边，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正在光芒大作的法阵。 　　“阴阳师，100年前的过去与现在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改变一切事情的进程。如果说你不希望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婚约者，那就一定要再过去小心行事。”具有威严感的声音从藏书楼的四周传来，那正是属于天空的声音。 　　“放心吧。”一把抓起牧唯的手，麻仓叶王就直接将他带入了法阵之中。 　　“轰！” 　　当牧唯眼前的画面再次发生变化的时候，就已经身处于一片荒芜的战场，两军对垒，一边是以某位白发阴阳师为首的平安京队伍，另一边却是一对长相完全相似的西装眼镜男，身边还有着许多如同积木一般正在不断重组的不知名存在。 　　当牧唯到达战场的时候，天空中金沙漫天，早已经没有了另一个自己的身影。 　　就在牧唯想要更往前一些的时候，却直接被身后的麻仓叶王抱住，然后带到了棵大树的后面。 　　“不要去干涉眼前的任何事情。”也不知道是出于哪种心思，麻仓叶王趁此机会机会将牧唯牢牢抱住，“这场战争我们终究会得到胜利，如果干涉的话反而会让这个世界变成一团糟。” 　　“可是我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了做什么？”牧唯还是感觉到一头雾水。 　　“看那里。”麻仓叶王则是指战场的后方，一个眼神空洞的孩子站在那里看着天空中飞舞的金沙，怀中紧紧抱着一枚牧唯非常熟悉的琉璃球。 　　那不是…… 　　如今的牧唯自然可以认出那正是小时候的麻仓叶王，也就是麻叶童子。 　　“我记得这个时候，我也很想要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麻仓叶王就这么看着小时候的自己，“但是一个叫做晴明的阴阳师阻止了我，他告诉我你一定会再次回到这个世界，让我一定要继续等待下去。” 　　“但是……”麻仓叶王的手指指向战场的前方，“晴明那个家伙一直都站在那里指挥，也是这一次战争中平安京的首领，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和我说那样一番话。” 　　“那么……”牧唯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就是在牧唯这个想法刚刚出现的时候，就看到麻仓叶王对自己使用了符咒，然后变化成了那位有着一头白色长发的年轻阴阳师。 　　在对牧唯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之后，伪装成晴明的麻仓叶王就向着小时候的自己走了过去。 　　看着紧紧抱住琉璃珠的孩子，麻仓叶王不禁开口说道：“有这枚珠子就足够了，只要有这枚珠子在，你就一定能够见到牧唯，这是我的保证。” 　　这段话，一百多年来都一直在麻仓叶王的脑海中盘旋，但如今他却非常自然地脱口而出。 　　因为他知道，“牧唯能够回来”这个未来是真实存在着的，在一百年的等待之后牧唯就会在他的召唤之下回到他的身边。 　　就在孩童时期的自己再次陷入沉思之后，麻仓叶王就从孩童的面前悄悄消失，然后回到牧唯的身边。 　　就在麻仓叶王即将走到那棵树边的时候，却感觉到有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转头看去就发现刚刚被自己冒充过的晴明正看向自己，但对方在微微一笑之后又回过头去。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就算只依靠眼睛，牧唯都可以感觉到麻仓叶王身中遍布着的好心情。 　　而麻仓叶王也毫不掩饰地点头，然后难得地笑着说：“是啊，只要一想到百年前的自己下定决心开始等待的那一刻，其实牧唯你一直就在我不远处的身后，这一百年就显得都不漫长。” 　　那一刻，牧唯突然觉得自己鼻子有些酸。 　　眼前这个孩子，不，这个男人一直都在等待着，一直都在…… 　　“接下来，只要把这个盒子偷偷放进贵船神社就可以了。”麻仓叶王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战场后方的那个孩子孤单的身影，然后才将视线落在了牧唯的身上，“等我们回到原来的时间之后，也许你就要开始新的旅程了。” 　　“是啊，希望下一个世界不会让我们觉得太过麻烦吧。”牧唯知道，下一次应该就是全新的世界了。 　　我们？ 　　麻仓叶王愣了愣，然后直接抓住了牧唯的手。 　　“在百鬼夜行和大阴阳师的面前，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困难的。” 　　旅途还很长，他们在一起时光也会很长很长。 　　—— 　　“那个孩子，似乎很幸福。” 　　在远离这个次元另一个世界当中，一对已经年老的夫妇看着躺在特殊容器中早就已经没有意识了的青年。 　　依旧是和几十年前一样的容貌，无论是时间和生命都被冻结的青年，其灵魂早就已经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对夫妇总觉得孩子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在看过去的时候还是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在另一个世界里遇到了一些快乐的事情。”站在一旁的眼镜男说着，将容器重新关闭。 　　“一定是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儿子和大儿子二儿子没有关系了，讲述了一个觉醒狐妖血统的boy在冰帝扮猪吃老虎的狗血故事！ 　　没错！就是辣么狗血！ 　　突然间就特别怀念读书时唠叨的狗血小说，只不过个人不喜欢汤姆苏，所以不会出现被所有人爱着的三儿子……可怜。 　　还有很多狗血脑洞啊！比如小英雄里的普通科学生，突然开在流星街的宠物店……反正狗血脑洞好多，而且这一次一定好好把脑洞写完o(╥﹏╥)o 　　三儿子十月二日登陆，18号之后开始不定期更新二儿子的日常短篇。走微博。 　　于是在连续六个多月的码字生活后，镜子终于可以休息五天了！[其实还要存稿新文……]长期码字生活不易，准备好好运动运动，每天骑行一小时，萌萌们一起来！ 　　总而言之，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今天将会给本章出没留言的萌萌们送上小礼，嗯，礼轻情意重。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