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求救信号接 收 器》作者：抽骨磨刀 　　文案：穿越真·社交困难户少年，警察局局长成邪恶养父，长期向大名鼎鼎的某食人魔·心理医生咨询自己养子的问题； 　　新人卫斯理：“为什么一见这个心理医生，我就有种想跪下的冲动？” 　　系统：“你知道的太多了。” 　　“说好的求救信号来自无辜民众呢，为什么晕倒的超英这么多？” 　　系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超英已经是负担了，连环杀手可以不管吗？” 　　系统：“呵。” 　　一段时间后……每天冒充AI，在线拯救世界的卫斯理：“给我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我绝对不骗你们，我保证！” 　　大胸甜心，妮妮，小蜘蛛，大超，教授，老爷等：“呵呵。”【CP:大超】 　　内容标签： 英美衍生 穿越时空 励志人生 超级英雄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斯理·菲尔德 ┃ 配角： ┃ 其它：超级英雄、系统 作品简评：卫斯理携系统穿越超英世界，成了十五岁的变种人美少年，本想低调经营，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没想到养父有权有势，生平最仇恨变种人；专属心理医生也有钱有势，不仅本人是著名坏蛋，还有一票变态粉丝；最气人的是，卫斯理分明不想当英雄，偏偏走在了拯救其他超级英雄的道路上，莫名其妙成了很多人的白月光……本文风格轻松偏正剧，感情细腻，文字转换间有强烈的画面感，主角隐姓埋名，从被迫去拯救他人，拿世界当游戏，到主动的去接受这个世界，成长轨迹鲜明。主角在做系统任务的过程中，逐渐拥有“幸运神”的英雄称号，剧情中透着苏爽，亮点多多。 第一卷·暗中观察jpg 第一章 巴尔的摩 　　没过多久，连街边阴湿的下水道也仿佛被截断，四周散发出令人焦虑不安的寂静。 　　颇具童趣的彩绘玻璃上，下端有一块透明区域，属于一只松鼠的眼睛，卫斯理·菲尔德盘腿坐在地毯上，正透过那只眼睛盯着外面。 　　一只未成年人的手轻轻扶在窗玻璃上，孱弱的指节细长，皮肤白的毫无血色，很快就被窗户上的湿气浸的微微蜷起。 　　原本在专注望着街道的少年也因为低温回神，随着窗外光线越发黯淡，他转移视线，抬手拉亮了不远处床边的小台灯。 　　准备从地毯上起身时，出于习惯最后向窗外一瞥，他却突然浑身一僵，愣住不动了。 　　轻柔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婴儿般纯粹澄澈的棕色瞳仁不再像之前那样波澜不惊，猛地收缩又扩散，透露出一种迷茫又震惊的神色，看着玻璃窗上自己单薄的倒影…… 　　“系——系系系系统？！” 　　正在他脑海中朗读巴尔的摩时事的男声不由一顿，冷静的道： 　　“李先生，你现在需要为快速融入这个世界做准备，眼下现实中不利于你的因素占百分之八十，恕我直言，再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分神，只会不断降低你的存活率。” 　　死宅男·狗腿·李豆闲连连点头，硬生生把“美少年”三个字咽了回去，但身体极为诚实走到卫生间镜子前，左看右看，最终忍不住道：“怪不得……”光看这张脸，也太太太好欺负了吧！ 　　卫斯理前天在客厅里被继兄日常打倒，头部受到强烈撞击，而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严重性，导致病情恶化，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两个半小时前，也是李豆闲穿越过来的时候。 　　少年浅棕色的头发细软微卷，五官细腻深邃，他皮肤白到透明，整个人好像在天堂里褪过色一般，每一处都精雕细刻，又被轻轻抹掉尖锐的棱角，看起来十分脆弱；而褪去的那些颜色就集中在一双深棕色的眼睛里，与苍白的肤色反差极大。 　　淡红色的唇瓣微微开启，李豆闲无声做了“f——”的口型，隐约露出弧度完美的洁白牙齿，再仔细一看，好像这孩子从来没嚼过东西一样。 　　虽然卫斯理也有十五岁了，但从他的记忆中不难发现，常年生活在恐惧和害怕里，几乎没有社交，让他的心智有些不健全。 　　李豆闲，现在的卫斯理·菲尔德，想到这里，内心也是止不住的流泪—— 　　孩子，不光你害怕，不瞒你说，我也有点。 　　他的手滑到身上穿着的薄薄长袖t恤下端，掀起衣服。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脑海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个“tough love”人设的系统同志，头昏脑涨之际仅仅拉开领子看了一眼僵硬疼痛的胸口位置，就赶紧进入接受记忆和世界观的状态。 　　现在总算能好好看看了，除了腰腹部那些黑紫的淤青，最显眼的是胸口正中间的一个圆形金属装置。 　　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穿成了钢铁侠的卫斯理：“……” 　　“竟然有这种不可言说的装备？”卫斯理崩溃道：“那个养父脑子被驴踢了，用控制变种人罪犯的装置控制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 　　因为这是个高度融合的大世界，所以除了漫威、dc两家的超级英雄，还有x战警、变种人等，导致各路反派也是三天两头涌现，极度复杂的生存环境致使普通民众的应对能力也大幅度提高，武器装备等科技产品日益强势。 　　不过，像现在扎根在自己胸口的这种装备，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搞到的。 　　奈何卫斯理的养父是巴尔的摩警察局局长，压根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给自己的养子装这种东西简直不要太方便。 　　“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的确是变种人。”系统纠正道：“只不过变种能力进入了休眠期，你的养父安装变种人控制器，也是保险起见。有求生欲是一件好事，你应该向他学习。” 　　“……”养父是你的朋友吗，你禽兽啊？！ 　　试着抠了两下，只换来一阵警告般的疼痛，眼前光芒一闪，系统调出了他胸口的透视扫描图像，毫无感情的道：“这个能量压力阀，只有当你的变种能力突破它的极限，才能不受控制。” 　　言下之意，别瞎几把捣鼓了，好好做任务才有活路。 　　他看着影像中几根深深埋在身体里的钢钉也是无语了，当初安装的时候卫斯理是被麻醉的，根本不知道这个装置外表之下竟然还这么有料。 　　有气无力的放下衣摆，卫斯理回到卧室，直挺挺躺在床上，十指在腹部交叉，安详的闭上眼。 　　“伊桑那个‘乖宝宝’还没有回家，肯定是知道他变态老爸今天有事，让我睡一会儿，明天再商量怎么做任务……” 　　伊桑·布朗是他养父威廉·布朗的亲儿子，作为一个小混混，他这个养兄总是有各种渠道知道警察局的加班情况。 　　系统显然信奉教育是潜移默化的，也不多说，立马在他脑海里调出最新的新闻周刊和网页滚动播放。 　　“……” 　　给点私人空间谢谢？ 　　“等等。”卫斯理注意力突然停在了一个网页上，系统很贴心的放大了。 　　新闻来自“犯罪揭秘网”，看到这个不知怎么有点熟悉的名称，卫斯理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近五千字的罪案现场描述及周边情况调查干货十足，心跳加快的草草看完，再返回来，标题是暗红的粗体，带着某种血腥气，写着：“失踪少女尸体离奇现家中，内脏恐被食用！” 　　事件发生的地点是明尼苏达州，受害人是十几岁的漂亮女孩，而到现在，疑似第三个受害者的尸体出现，构成连环杀人的特征，终于动用了fbi。 　　卫斯理：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 　　明尼苏达州、神不知鬼不觉的作案手法，残缺不全的尸体，要是第一次听说，可能会震惊之余摸不着头脑，但卫斯理恰好对这个事件有点印象，甚至在他看来，网页下方罗列出的一些可能已经成为受害人的失踪女孩照片，其中有两人，在外形、气质上与上方的受害人隐隐有些相似，恐怕真是遭遇了不测。 　　不止如此，凶手还会继续行动，这个震惊官方的连环杀人犯最终被称为“明州伯劳鸟”，一共残害了八名花季少女的生命。 　　可问题不在这，问题是明州伯劳鸟作为一个低配版食人魔，犯案的过程中因为种种原因，还惹出了另外一个真正的食人大佬。 　　而自己现在身处的巴尔的摩，是传说中那位**oss的老巢……怪不得他刚一穿过来，听到巴尔的摩四个字就不知怎么血压有点高，只是当初被超英冲昏了头脑，没有细想。 　　赶紧让系统调出近几年巴尔的摩及周边县失踪人数，一看之下眼前一黑，咽了口唾沫道：“系……系统，卫斯理记忆里威廉·布朗经常向一个专属的心理医生咨询，那个医生叫什么来着……” 　　系统很体贴的道：“你知道是谁。” 　　“……” 　　系统：持续微笑。不得不说，这个宿主纵观过往，有点靠不住的样子，但还是挺聪明的，好好训练一下，一定可以做一名合格的服务人员（犬）、好宿主。 　　“……你说我的特异功能是什么？”卫斯理做最后的挣扎。 　　众所周知，汉尼拔·莱克特医生，最喜欢控制和吸引那些有暴力倾向的病人，从他养父愈发变态的行径中看，恐怕已经被汉尼拔影响很深了，偏偏自己受胸前控制器的钳制，不能直接逃跑，不然赶紧离开这个食人魔制霸的城市，去有超英的地方…… 　　呃……还是算了吧，纽约、哥谭、中心城，哪个城市的反派都呈井喷状，最后实在不行，大都会可能安全一些，毕竟从抢救速度上，超人还是更胜一筹吧？ 　　“不是特异功能，是你的变种人能力。”系统刷刷拿出一堆身体检测资料，卫斯理立马成为被家长盯着熬夜读书的小学生：“幸运的是，这个身体的能力属于精神类，和做任务的方式很契合，也能保护你这具不堪一击的身体。” 　　“……这个能力强吗？”选择性忽略最后一句。 　　系统的声音毫无起伏：“这具身体的能力还有待开发，即便是精神感应方面，也处在休眠期。前期我会帮你扩大异能范围，任务完成的越多，你的能力等级会越高。” 　　卫斯理终于认命了：“好吧，到底是什么任务？” 　　叮一声悦耳的轻响，卫斯理脑海中展开了一个金光灿灿的面板。 　　任务说明—— 　　在成为超级英雄的道路上坎坷重重，世界已经岌岌可危，只有每个人都付出一点点希望，这个世界才能和平、稳定的前进下去—— 　　卫斯理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系统，我的最终目标难道是成为超级英雄？” 　　“冷静，这是任务背景，不是说你。” 　　“……” 　　——如今，地球上无数平民的未来可以预见，在水深火热、不断失去中走向灭亡，请你拯救无辜的民众，接收关键的求救信号，在帮助他们的同时，维护世界的和平吧！ 　　“……”现在假装没看到还来得及吗？ 　　——新手任务1 　　性质：关键求救信号。 　　奖励：1、完成任务将获得30积分；2、完成任务将开放兑换10积分一次自我治愈效果；3、自发解锁变种人异能：一级精神感应（微弱的精神感应） 　　限制：任务过程中导致无辜民众受伤或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需立即治疗挽回，兑换“全身治愈”需1000积分，请谨慎行事。 　　本次关键词：好烫，我不知道怎么了，谁来帮帮我？ 　　接受（是/否） 　　卫斯理：“……”快拦住我，手指不可控制的伸向“否”了！ 　　“治疗自己只需要10积分，治疗别人一次就要1000积分，真的？”早感觉到世界的恶意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我不入地狱谁入？ 　　“任务接受倒计时……”系统：“五……四……” 　　一阵沉默，卫斯理想，遇到系统几个小时，他对我已经这么苛刻，难道系统才是我两辈子的cp。 　　可爱的软妹子不好吗？！ 　　卫斯理·死宅男·狗腿·菲尔德咽下一口老血，选择了“是”。 第二章 冷冷的冰雨 　　和巴尔的摩不同，这里瓢泼的大雨持续从天穹落下，五分钟以前有一瞬间，雨水就像要停了，五分钟之后却好像婴儿的嚎哭，愈加猛烈。大雨在夜幕降临后尤其恼人，连哈出的气息都结成白雾，行人抱着伞柄，裹紧衣物，纷纷加快脚步，对路旁的幽暗巷道视而不见。 　　离纽约市立学院没几个街区的小巷里，一个单薄的人影蜷缩起来，鼓鼓囊囊的背包掉落在一旁，敞开的包口里露出陈旧的电子产品一角。 　　本来就不健壮的身体已经无力支撑，手扶着身后的墙面，似乎前一刻挣扎着要站起身，后一刻却顺从了身体不适的本能，乖乖回到地面。雨水落在扬起的脸庞上，深焦糖色的卷发被雨水浸泡，凌乱的贴在额头。 　　即便内心知道这是错的，但雨水的确可以让他感觉舒服一些。大团的白雾从口中伴随着剧烈喘息呼出，他感到四肢越发无力。 　　“嘿！”巷口传来迟疑的喊声，脚步走近了一些，片刻后，沙哑的问询声道：“孩子，需要帮忙吗？” 　　“是……请你……”意识沉沉浮浮，路人的声音时大时小，他也知道情形不对，只想赶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但等他真正发出声音才意识到，太晚了，好心的路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 　　卫斯理的意识被瞬间的撕扯感带离了躯体，他从空中回头，自己依旧躺在床上，在他脱离的时候，身体仿佛条件反射的深呼吸，随后无力的撒开了手。 　　“……系统告诉我你还在。” 　　“随时为您服务。”系统的声音近在耳旁，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卫斯理这才靠近身体，仔细观察了一下，不由松口气，虽然比较微弱，但并没有因为意识离开就停止呼吸。 　　他现在比起躯体或能量，更像是一团意识的分支，渐渐，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跟身体的联系了。 　　若说视野上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空中一个巨大的箭头，闪亮的晃动着，好像在强烈的暗示他前往什么地方。 　　“还有30秒，任务对象将彻底孤立无援，两分钟后将判定任务失败。”系统不紧不慢。 　　不用系统说，卫斯理也注意到箭头旁边的倒计时了，当下出于尝试，他的意识向着箭头指的方向一跃—— 　　“我靠！！” 　　惨叫伴随着晕头转向，0.5秒之后，卫斯理就明显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破布娃娃，移动虽然仅仅是一刹那，但回味实在绵长。 　　还是瓢泼的大雨唤回了神志，四周已经是完全陌生的街道，任务对象应该就在附近。 　　一抬眼，缩小版的金箭头指着小巷中一团阴影，卫斯理当下咬着牙再次前进。 　　这一次就好受多了，下一秒，视角转换，他感觉到雨水拍在头上、脸上，衤果露的手背上，只是他能感觉到这些，却不能移动身体。 　　情况很不好。 　　卫斯理终于知道任务关键词里的那句“好烫”是什么意思了，一瞬间，他感觉浑身上下着火一样，不止炙烤般的灼热，还又痛又痒，偏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丝毫不怀疑，下一刻这具身体就可能停止呼吸。 　　耳边除了雨水声，没有其他声响。 　　卫斯理试着叫了一下系统，对方立马回应：“已着陆关键目标，请宿主做出拯救行动。” 　　“他听不到你说话？”自己现在应该是进入了这个人的大脑了吧，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觉得有些束手束脚，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秘密。 　　“交流是私密的，我的声音在这个世界只有宿主一个人能听到。”业务方面，系统很有耐心，相应的，语速也明显加快了： 　　“宿主和任务目标之间的对话，也具有私密性，宿主并不能知道对方的全部想法，所以也要防止任务目标有偏离拯救，比如自杀或自我毁灭的过激行为。” 　　卫斯理明白了，但怎么拯救，这是个问题，他根本控制不了这个身体好吗？！ 　　意识的交流转瞬即逝，此时距离任务失败的倒计时还有2分20秒。 　　但卫斯理已经发现，倒计时从他和系统交流结束的时候就暂停了，似乎思维和外界的时间流速也不同。 　　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在很近的距离响起—— 　　我…… 　　卫斯理一愣，嗯？好像信号不太好，这是任务对象的心声？？ 　　……我在干嘛，天已经黑了……真蠢，我不应该…… 　　另外这个声音的语气还有点含糊，但他也明显听出，对方的年龄不会太大，可能还是个青少年。 　　天啊……好痛……我要死了吗，在这种地方？我到底怎么了……谁能帮帮我…… 　　噼啪的雨声掩盖了巷口传来的脚步声，卫斯理第一时间发现向这边走来的陌生人，可能是两人，也可能是三人，从地面这个角度、半睁半闭的双眼，甚至升至眼前的呵气，叫人根本看不清。 　　正在此时，系统回应他的想法，卫斯理眼前骤然一亮，展开一个小型地图，三个红点在地图上的一条小道上拐了个弯，向一个闪着荧光的绿点前进，怎么看怎么不妙。 　　“我觉得你应该试着站起来。”卫斯理终于道：“有人朝这边来了。” 　　……什么？我刚才好像……老天，我疯了……我听到…… 　　有这想法的同时，卫斯理觉察到眼下这个单薄的身体突然蜷缩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口申口今。 　　浑身的疼痛剧增，卫斯理也不由整理了一下语气：“我是来帮你的，你现在必须要站起来，不然……” 　　“我都告诉你们了，他就在这！”一个沙哑的嗓音有些不满：“而且我说了，他那样子，哪也去不了！” 　　“肯定是磕嗨了，”另一个人哼哼笑了两声：“雨下的还真及时，对吧？” 　　最后一个附和的声音粗声粗气，接着沉重的脚步踩着水洼快速靠近，卫斯理屏住了呼吸，对方弯下腰在观察他。 　　“不是嗑药，头儿，他好像是犯什么病了。” 　　“那样正好！”第二个人打着伞慢腾腾走过来，弯下腰推了一把地面上的人影，把脸色发青的少年推得仰面朝天，看了两眼，起身了。小弟此时抓住机会将一旁的背包倒过来，里面也没几样东西，不由呸了一声，一脚踢上那个古早气质的旧游戏机，后者飞起砸在墙上，摔得粉碎。 　　“你们……”地面上的少年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好像遇到坏人了。 　　“哇，他还醒着！”小弟熟练的搜身，直到把少年身上湿漉漉的十美元和两个硬币倒腾了出来，胸口衣袋里唯一一部手机也没电了，脸色就有点不好看，提着少年的衣领一拳挥出，卫斯理顿时觉得头部像被坦克撞击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身体有关疼痛的感知好像格外敏锐。 　　“孩子，”那个混混头子模样的人再次蹲下身，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少年没几个钱，反而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年龄这么小，怎么能喝醉成这样呢，快叫妈咪来接你，另外你还弄坏了我们的东西，记得赔偿，我这只收现金。” 　　雪亮的微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小刀逼在了少年颈部。 　　“先别说话，他们还有枪。”卫斯理在脑海中道，同时他出于某种怀疑，从系统那调出了少年的身体数据，看着起起伏伏简直像海啸一样疯狂变化的数值，有些事情是肯定了的：“相信我，别害怕，你不会死。” 　　“……真，真的？好吧，现在我该怎么办，我也想站起来，但……我好像感觉不到腿。”少年根本没时间想这个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他被身体传来的各种疼痛冲昏了头脑。 　　“等等……”少年有气无力道：“天啊，我觉得我要……” 　　卫斯理也感觉到了，不由在意识中瞪大眼： 　　“等等等等，别晕过去！” 　　可惜话说的有点晚，卫斯理已经发觉无形中束缚自己的东西消失了。 　　“……” 　　同学你不要这么大方好不好！ 　　“快打电话，男孩，你想死在这里吗？”阴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少年落在地面的手指缓缓动了动，原本看起来十分沉重的眼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睁开。为首的帮派青年看见皱了皱眉，他竟然觉得自己从这男孩的眼睛里见到一抹发亮的金色。 　　反光吧？ 　　就在这时，小弟架在少年脖子上的小刀好像割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没等他细看，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手下传来。 　　“我当然不想。” 　　砰！！ 　　小弟肥硕的身躯倒飞出去，恰好砸在不久前游戏机粉碎的地方，最后这声巨响则来自小巷里的大垃圾箱，被天外横肉砸的四分五裂。 　　“你是变种人！！不，不，别过来！！啊——！！” 　　又一个人影飞出去，卫斯理同样很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拳头。 　　那边系统没出声，显然这些人受伤并不算违规。 　　沙哑嗓音的男人见势不妙，喘着粗气朝小巷外跑，卫斯理只跑了两步就追上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轻轻一跃就能从他头顶跳过去。不过这样的骚操作以前没试过，还是老实点为妙。 　　全身的疼痛和灼热没有消退，但卫斯理觉得自己的意识完全可以控制这个身体，不知道和系统的加持有没有关系。 　　最后一个人也惨叫着倒在不远处，卫斯理站在原地欣赏的看了看这个身体的手脚，忍不住赞叹道：“我去，这孩子觉醒了什么能力，怎么这么厉害！超乎寻常的轻盈、敏捷，力气还特别大，这是没有完全觉醒的状态，那以后……” 　　突然，卫斯理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电光火石间，时间仿佛慢下来，卫斯理余光看到正对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 　　一脚踢飞脚边的一块石头。 　　砰！！！ 　　枪响了，老大再次惨叫一声，手腕呈扭曲的弧度，再一抬头，顿时浑身发颤，幽灵般的影子已经到了面前。 　　“不，不要！！” 　　这世界上的事，还能说不要就不要吗？卫斯理微笑。 　　所有人的晕过去的时候，他低头望着老大身边一个彻底报废的方块，有些迟疑——他刚才还以为踢的是石头，原来是这孩子的手机…… 　　“系统，现在干什么？” 　　“这些罪犯的车停在两百米外。” 　　“你的意思是把他送回家？”卫斯理在脑海中嘀咕道：“那我们快点吧，雨好像更大了。话说回来，这tm是哪啊？！” 　　“曼哈顿。” 　　“……” 　　谁知道卫斯理刚启动这辆车厢内气味有点刺鼻的黑色轿车，一脚油门下去，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我醒了，我醒了……喔哦喔哦！！” 　　“小心！”卫斯理默默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捏了一把汗。 　　“我不会开车！”少年能做的只有松开油门，同时紧紧抓住了方向盘。 　　方向盘立马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轻一点。” 　　几秒钟后，少年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一个游戏似的操作面板，只有几个图形，但一眼能看出，这是方向盘、档位和油门，上面有简单易懂的箭头，似乎要给他演示。少年擦了擦眼窝，抹掉从发梢滴下来的水，发出了无声的惊叹。 　　“你只需要跟着做，”卫斯理友善的提醒：“记得别看车外。” 　　“好，好吧，嗯——刹车在哪？” 　　“没有刹车。” 　　一阵短暂的沉默，少年假装忘记刹车，主动挑起了话题：“那个，你是谁，我的意思是，刚才那些人呢？我一点没印象了，你帮我解决了？……你到底是什么，我是说你是谁？还有这个窗口怎么回事，你真的在我大脑里，不是我的第二人格吧？ 　　……你是ai？不，不可能，ai也不会在我的大脑里，但是真的……天啊，你到底是谁，你是变种人？还有……我们这是去哪，我觉得我得回家了，”他的语速慢了一些：“我的家人，她会急疯了的。” 　　卫斯理这边觉得系统的业务水平肯定是要把他送回家的，但看了看那个好像一时半会走不完的地图，感到奇怪，同时也把地图通过自己的意识投放在了少年面前：“你家？” 　　“这是皇后区。”少年惊奇的道：“我家就在这个坐标附近，你真的是人工智能？” 　　“……”皇后区？怎么感觉怪怪的。 　　“话说回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先——生？我叫彼得，彼得·帕克，你呢？” 　　我，去！ 　　卫斯理有些灵魂出窍的道：“我还没有决定叫什么，你叫我什么都可以。” 　　“呃……那就叫你科尔，行吗？”彼得试探道。 　　“……”别装了，我知道你刚偷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广告牌。 　　天啊，他就说这种莫名的熟悉感从哪来，可谁能想到彼得帕克白天不好好上学，天黑了还留在曼哈顿区？ 　　当然今天可能也是事出有因，原来这孩子不是觉醒了变种人能力，而是被蜘蛛给咬了。 　　“系统，既然是彼得·帕克，我为什么要来？他怎么看都不会死吧！” 　　“这个世界的生物工程学发展更超前，咬了蜘蛛侠的蜘蛛也不再是原来那一只，如果你不接受任务，按照历史的轨迹，彼得会在短暂的爆发后失去意识，因为枪击而提前夭折。” 　　“科尔，科尔？”彼得犹犹豫豫的声音伴随有些沉重的呼吸再次响起：“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问，你会一直在这陪我？” 　　“怎么了？” 　　“我又感觉有点不舒服。”彼得抬手擦了擦额头，这次是汗水了，他勉强笑了笑：“我觉得……” 　　“别——”晕过去，最后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卫斯理再次掌握了方向盘。 　　好的吧，你就好好睡吧。 　　卫斯理默默做起了小蜘蛛的保姆。 　　好在回到彼得家的公寓楼，这孩子的意识恢复了一些，自己上楼给夜班的梅姨留了言，就摇晃着倒在了卧室的床上。 　　“科尔，”意识再次消失前，彼得小声问道：“你会在这陪我吗？” 　　对这脆弱单纯的第一个客户，卫斯理也有点心软，蜘蛛侠的命运和其他超级英雄一样，不因为他现在年龄小就少一些坎坷。 　　片刻的沉默后，就像之前一样，彼得听到自己的脑海里传来一个没有多少感情，偏偏带着一丝温度的声音： 　　“你已经安全了，我必须要离开。” 　　“是的，还有很多人需要你的帮助。”彼得善解人意，知道这种奇遇不会三天两头碰到，但他还是忍不住询问：“我以后还会遇到你？” 　　“即便会遇到，那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时候。” 　　“谢谢，科尔……” 　　“不客……”还没说完，卫斯理脸色一变，猛地感到头痛欲裂，要不是还在彼得的脑海里，他肯定要大叫出声。 　　“系统，怎么回事？” 　　抽离感再次袭来，系统的声音道：“你爸爸回家了，他看起来挺想见你的。” 　　“……” 　　哗啦啦——好像金币掉进钱袋，悦耳的提示后，系统道：“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1，解锁变种人异能，获得一级精神感应（微弱的精神感应），开放自我治愈积分兑换功能，另外奖励您30点积分，请酌情使用。” 　　发布完奖励，系统又道：“除了接受关键求救任务，从明天开始，我将辅助您接收日常求救信号，并完成拯救任务。” 　　系统的话音落下，回到自己身体的卫斯理睁开了眼，头痛丝毫没有减缓。 　　先别说任务好吗，眼下这什么情况，我还有命做任务吗？！ 　　只见自己不知怎么从床上摔到地上，头靠着床头柜，伸手一摸，手心已经沾上新鲜的血迹。 　　“怎么回事，卫斯理？” 　　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铁塔一般立在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压抑着怒火道：“你又试了，对不对，你又试着用它了？爸爸怎么告诉你的，嗯？” 　　不瞒你说，我真有点忘了，求你再说一遍吧爸爸！ 　　“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教训，不知道改变！”威廉·布朗沉着脸，静静看了卫斯理半晌，给了他十足的压迫感之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装置，看起来像一把轿车的钥匙。 　　本能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记忆里顿时有许多画面同时涌上来，卫斯理咽了口吐沫，忍着头昏目眩赶紧道：“不要，别，我错了！” 　　他不是真的十五岁的孩子，这时候绝对不能和这个变态对着干。 　　养父稍作停顿，高大的身体蹲了下来，扶着卫斯理的头，仔细看着他的脸道：“不，卫斯理，你不懂，你会变好的。只要我肯教你，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觉察到他不会放过自己，卫斯理的瞳孔猛地收缩，在脑海中颤抖的问道：“系系系……系统？你快……” 　　特制的皮下电流猛地从胸口穿过身体内部，惨叫被一只大手紧紧捂在口中。 　　救，我靠，救命啊！ 　　远处的纽约·皇后区—— 　　备受煎熬的彼得在昏睡中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空气十几秒后，他困惑的看了看四周，身体重新放松了下来。 　　梅姨还没回来。 　　奇怪，他怎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谁是卫斯理？ 第三章 警察局长 　　好在变态养父只会用卫斯理胸口的控制器来惩罚他，没有猥亵和殴打未成年的爱好，眼看卫斯理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气，他很节制的停手了。 　　这时候的威廉脸上带着怜悯和痛苦，把卫斯理后脑的伤口检查一番，亲自上药包扎好，再把他送回单人床上，动作极为轻柔，最后还抚摸卫斯理的发际，低沉的声音有些尴尬道： 　　“我……买了你爱吃的三明治。下次不要再这样，爸爸气坏了。我回家上楼来，看到你躺在这……我总能发现的，你知道的。” 　　卫斯理两眼无神的看着这个慈父，已经无话可说。养父则习惯了卫斯理这个自闭儿童的沉默，没有任何怀疑。 　　卧室门吱嘎一声响，门外不知道看了多久的人影见好戏结束，企图蹑手蹑脚的离开。 　　威廉道：“伊桑，是你吗？” 　　“是的爸爸，我刚回来。”楼梯口传来含糊的应和。 　　高大的身影踩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局长这时候才准备去换衣服，显然今天有什么任务，他警服穿的很端正。 　　等门关上了，卫斯理闭着眼对系统道：“我觉得我的腹肌加强了不少。” 　　百闻不如一见，见了不如试试——金玉良言啊！ 　　之前只觉得原身这个养父是变态，现在突然觉得，变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变态比这种脑子有病的差远了。 　　他要是单纯的虐待自己还好说，但这种慈爱的痛心疾首是怎么回事？！ 　　原本的卫斯理长期被这种“电疗”折磨，情商很低，而且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养父要这么对他，也看不出来威廉那些感情丰富的戏码，换成现在的卫斯理就不同了，他一眼就看出了威廉·布朗的可怕之处。 　　所有事件在一天内发生，如同惊涛骇浪，卫斯理这条小船也是摇摇欲坠了，而且他深刻的明白，既然已经变成了卫斯理·菲尔德，唯一的依靠就是自己，或许还有系统，必须尽早脱离养父的控制，不然威廉·布朗，和他背后可能在不断“教导”他的那个人，一定会把自己彻底毁灭。 　　第二天卫斯理被广播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彩色玻璃窗外已经露出了晴朗天气的迹象。这次不是系统在朗读，而是系统拦截了广播的信号，在卫斯理的大脑里以七十分贝播放。 　　卫斯理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六点四十。 　　“作为一个刚上线不足24小时的新手宿主，你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名师系统有条不紊的催促。 　　不过一觉醒来，卫斯理颇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意思，打算在这穿脑的魔音中再睡一会。 　　“伊桑，卫斯理，下来吃早餐！” 　　卫斯理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系统微笑：“看来还是爸爸的教育有效果。” 　　“……”爸爸是你的口头禅吗，你是魔鬼吗？！ 　　楼梯口碰到了另一个打着哈欠的青少年，长相和威廉十分相似，只是没有威廉强壮高大，整个人十分瘦削，一头短发刺猬一般。 　　看到他出来，伊桑仿佛清醒了一些，回头盯着楼下看了两眼，随即回身，快速朝着卫斯理推去。 　　卫斯理正准备下楼，如果被伊桑得逞，不说滚下楼梯，摔个结实是肯定的。但这样的把戏卫斯理在原身的记忆中已经见过不少，原身总觉得事情发生是有原因的，所以他只会躲着伊桑，导致大多数时候都防不胜防。 　　而且卫斯理觉得伊桑和威廉这父子俩是一条船上的，在伊桑这挨打，他根本不会说一个字。 　　躲过伊桑的拳头，心想以后再收拾你，卫斯理扶着扶手快速下楼，身后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躲开，满脸困惑的小混混。 　　威廉果然已经把早餐做好，面包、牛奶泡麦片、煎蛋、培根，十分丰盛。 　　卫斯理学着原主平时的样子，说了声谢谢接过盘子，就沉默不语的开吃。 　　吃饭的时候他总觉得威廉在看他，没过几分钟，威廉又开始频繁的看伊桑。 　　伊桑坐立不安，最终受不了了：“怎么了？” 　　威廉放下面包，伸手拉起了卫斯理的t恤，指着那些淤青一言不发。 　　伊桑脸色就有点发白了。 　　“去找比你大的孩子玩，伊桑。”威廉眼里发出严厉的光：“再碰他一下，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教训。” 　　伊桑腮帮子的肌肉紧紧咬了起来，但他丝毫不敢离开餐桌。 　　卫斯理坐在原地，突然感觉到某种波纹从自己身上荡出去，遇到物体后又反弹回来，接着，他接收到一种暴躁愤怒，还有点委屈的情绪。 　　光看伊桑的脸也知道他心里像想什么，肯定是“为什么你可以我就不行”这种类似的变态想法。 　　难道这就是“精神感应”？ 　　的确很微弱，还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看着伊桑的表情，也不枉他昨天紧急中想通了很多事，把伤痕暴露在威廉面前。因为对威廉这样“正义感”十足的慈父来说，卫斯理显然不是自己亲儿子伊桑能随便打的，因为伊桑不像他，站在制高点上。 　　“还有你，卫斯理。”本着两个孩子有矛盾，两个都要教育的想法，威廉道：“别去招惹你哥哥。” 　　神仙逻辑啊爸爸！ 　　没等卫斯理收拾好碟盘，门铃响了，威廉去开门。门口传来友好的交谈声，没一会儿，威廉请客人进来了。 　　看到这个人的瞬间，卫斯理精神一震。 　　略显忧郁的面容，长期缺少睡眠青黑的眼底，凌乱的头发和路人般的衣着，丝毫看不出警察或专家的影子，尤其是和威廉交流的时候，两人关系不错的样子…… 　　“威尔，这是我大儿子伊桑，这是卫斯理。你们俩先上去吧，我和同事有事情要说。” 　　这位同事仅仅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目光就转向了别处。 　　威尔·格雷厄姆，卫斯理上楼的时候，回过头偷看，不想威尔在他们离开后反而注视着警长两个儿子的背影，和卫斯理对视个正着。 　　两人都闪电般的移开了视线。 　　养父虽然是禽兽，但毕竟是巴尔的摩的警局局长，巴尔的摩近期的失踪人口快速增长，几乎每隔三两天就有人失踪，不远处明州伯劳鸟案发，威尔作为一个特殊的专家，必定会被警局邀请破案。 　　现在看来不止是认识，两人甚至关系不错。 　　卫斯理回想自己知道的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威尔·格雷厄姆毫无疑问是个天才，他虽然没有超能力，但他天生就对罪案敏感，具有“移情”的能力。 　　仅仅通过观摩犯罪现场，就能身临其境的揣摩出罪犯的思想和犯罪过程，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罪犯，导致他性格孤僻，长期有自闭倾向。 　　正因为如此，后期汉尼拔·莱克特医生也被威尔的这种神奇的移情能力吸引，试图玩弄威尔于鼓掌之中，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威尔·格雷厄姆送进监狱，食人魔事件大白天下。 　　结果虽好，但经过汉尼拔事件，这个原本就敏感脆弱的学者也濒临死亡，不止心理，身体更是受到严重的创伤，长期受后遗症的折磨。 　　让系统调出威尔的资料，果不其然，威尔现在依旧和fbi的bau（行为分析部）关系不浅，而bau的前身是行为科学部，是威尔最早工作的地方。 　　只是，资料里bau这些人，其中怎么有几个好像挺眼熟的？ 　　叮——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过后，泛着金光的任务面板再次展开。 　　任务说明—— 　　食人者正在准备华丽的晚宴，马里兰州的阴影不断蔓延，威尔·格雷厄姆的正义世界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分崩离析。拯救即将毁灭的威尔·格雷厄姆吧，拯救了他就是拯救了无数无辜的平民！ 　　——长期任务1 　　性质：来自未来的求救信号。 　　奖励：1、完成任务将获得1000积分；2、自发解锁变种人异能：三级精神感应（有缺陷的强烈精神感应）；3、解锁卫斯理·菲尔德的基因异能； 　　限制：任务过程中导致无辜民众受伤或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需立即治疗挽回，兑换“全身治愈”需1000积分，请谨慎行事。 　　警告：请宿主间接影响关键人物做出选择，禁止直接告知关键人物未来的发展，否则将可能导致不可逆转的世界效应。 　　本次关键词：我逃不掉了，汉尼拔·莱克特，这个真正的恶魔！ 　　接受（是/否） 　　“……”有点后背发凉怎么办？ 　　不能直接告知，难道他在任务完成前要一直维持威廉养子的这个身份，来接近威尔？ 　　硬着头皮点了是，还没喘口气仔细想想对策，另外一个窗口紧跟着弹了出来。 　　叮—— 　　任务说明—— 　　他是…… 　　看到第一句话，卫斯理心跳突然有些加快，不由自主坐了起来： 　　“过去的战役结束了，未来的战役即将打响，他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伟大一员，这一颗炙热的心，正在冰海中沉睡……” 　　…… 　　本次关键词：地狱竟然如此冰冷。 　　接受（是/否） 　　卫斯理还没看清奖励是什么，手已经点了下去。 　　只是他这次学聪明了，身体埋在被窝中，侧躺着闭上了眼，做出补觉的样子。 　　刹那间，卫斯理脚下踩着黑沉可怕的海水，不见底的深渊凝视着他，前方一个金光闪闪的巨大箭头，指着不远处与海水接壤的冰原。 　　雾浊的蓝色冰层一望无边，刀子般的海风穿过卫斯理的意识，只留下坟墓一般的庄严肃穆。 　　卫斯理发呆片刻，卡壳的内心终于仰天长叹—— 　　我的老天啊！ 第四章 唤醒服务 　　被这场景震了一下，卫斯理在高空中冷静片刻，才沿着简直晃瞎眼的指示箭头，姑且称为指示灯，向前方的冰层埋头扎了下去—— 　　外界喧嚣的风声骤然止歇，黑暗覆盖了卫斯理的意识。他心里很清楚，他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大脑里。 　　可是这里，超……冷啊！ 　　刚才在外界，零下多少度的寒冷也不能让他有一点感觉，此时却第一时间感到彻骨的寒意，好像要把他的意识和四周的黑暗冻结在一起。他有点哆嗦的问道： 　　“系统，这黑漆漆的什么情况，他真的有发出求救信号吗？”怎么看也应该还在冬眠吧！ 　　“你现在在他的表层意识里，他还在沉睡。是他的潜意识已经疲惫不堪，出于对这个伟大生命的尊重，宿主你应该尽快帮助他。” 　　卫斯理在做任务方面还是个新手，昨天是临时激发转化中的小蜘蛛的身体机能，今天的任务对象却整个人都被冻成冰块几十年，想让他动一动手指头，都是天方夜谭。 　　系统指导了半天，卫斯理终于加强了和对方的思维连接，像潜艇一般沉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温度在缓慢回升，刺骨的寒意融化，卫斯理逐渐接近这个人清醒的那部分，没过多久，四周的黑暗泡沫般消失，转而是刺眼的日光，喧嚣声冲入耳中，他抬眼朝四周一看，自己已经处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美国大街上。 　　当看到标志着电影院的牌子，卫斯理知道自己到了哪，绕了一圈找到电影院的后门。 　　拳拳到肉的闷响与来自社会底层的难听咒骂，垃圾桶翻倒，那个角落简直一片混乱。卫斯理远远看到的那个瘦弱身影一声不吭的被人殴打，倒在地上又站起来，试图来一场势均力敌的打斗，但还是被一次次的撂倒。 　　他想上前，却被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不得已等了一会儿，可直到那个瘦弱的不正常的身体彻底倒下，也没有其他人伸以援手。 　　电影院后门的画面烟雾一样散去，转而是烈日下黄土飞扬的新兵训练场。 　　这次的记忆很长，要不是系统说潜意识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他根本没办法再待下去。 　　“这不合常理。”卫斯理看着远处始终在吊车尾的瘦弱男人，对系统道：“他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 　　系统却难得谦逊的回答：“我只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员，对于人类内心的复杂情感，还需要宿主自己去探寻。” 　　记忆中的他始终没有被邀请参与最终的超级士兵实验，只能一直以孱弱的身躯完成训练和任务，每天都被人无视、打压，但他始终咬牙坚持，仿佛固执于某种信念，让自己像个野草一样在严酷的环境里生存着。 　　再看下去，有时候他会在父母离世的那天独自回家，没有朋友伴随左右；有时候他会在训练休息的时候默默整理唯一的行李箱，好像在提醒自己眼下就是全部。 　　直到新兵全部投入了惨烈的战场—— 　　相识的人不断死去，作为弱小的那个，他无能为力，潜意识也开始震荡起来，卫斯理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对着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限制着自己的屏障道：“如果痛苦能使你牢记自己的使命，那你更应该记起来，你和你的过去都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炮火轰炸的战场突然寂静下来，好像时间凝固了，所有或痛苦或恐惧的脸都转而变得平和。 　　一个声音伴随着高大强壮的身影像是白昼下的影子，出现在卫斯理身边。 　　同时卫斯理低头一看，自己在系统的保护中还原成了意识体，像是一个淡金色的球形气泡。 　　男人温和平静的道：“你非常有耐心。” 　　为了看你一眼，再待三天三夜也值啊！卫斯理见事情有了起色，肆无忌惮的打量终于现身的本尊，那超乎常人的强壮身躯，独具美感的肌肉群，不含杂质的蓝色眼眸，气质纯净的好像温暖的阳光。 　　如果不是四周血肉横飞的场面，他还会以为这个人的心底没有一丝阴影。 　　“你认识我？”大兵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入侵者，他的神志已经恢复，四周的战争场景换成了平凡的街道。 　　“是的，你是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 　　事实证明，这个无私无畏的男人在为国捐躯后显然也不是无知无觉，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唯一的朋友，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是身体上的痛苦延续到内心深处，被冻个结实的外界环境让他隐约有种无力感。 　　无止境的孤独，对生命的遗憾，对理想的眷恋，即便在“生前”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但人都为国捐躯了，坦诚的面对内心也没错吧。 　　卫斯理身处美队的潜意识，感觉自己那些小人物的特质都被升华了不少，顿时浑身暖洋洋的。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科尔。” 　　“很高兴遇到你，科尔。”史蒂夫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这个光团是迟来的天使，还是迟来的恶魔。 　　他真的要冻僵了，冰冷渗入了他的灵魂。曾经他也在自己的记忆中祈祷，但怎么都等不来意识的消逝。他大多时候都觉得自己被上帝抛弃，正在接受死后的惩罚，于是一遍又一遍的检视自己的过往。 　　这个地方肯定是地狱无疑，那么这个科尔…… 　　“这不是地狱。”卫斯理很直接的道，因为在潜意识中，他很容易的了解了史蒂夫的想法：“这是你的潜意识，我来就是通知你，罗杰斯先生，你还活着。或者说……你的身体因为冰封陷入沉睡，不久后就会醒来。” 　　这句话信息量实在有点大，一时让史蒂夫·罗杰斯哑口无言。 　　“我……睡了多久？” 　　卫斯理犹豫要不要说，停顿片刻还是道：“七十几年。”反正等他醒来就不记得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又出了什么蝴蝶效应，美队冰封的时间比原本世界还长几年。恐怕正因为如此，美队的生命迹象才开始减弱，甚至潜意识陷入了自我毁灭。 　　而史蒂夫明显是个坦荡的大兵，即便是潜意识也光明磊落，导致卫斯理没一会儿就接过了潜意识的布置权，四周场景一变，耸立的摩天大楼，打扮时髦的行人，繁华喧嚣的纽约时报广场，新时代的景象给史蒂夫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冲击。 　　他环顾四周，婴儿蓝的深邃双眼里映照出一个陌生的都市景象，观察这花花绿绿的世界许久，他才开口：“战争早就结束了？” 　　“你牺牲自己的时候，战争已经即将结束。”卫斯理很理解他的使命感，于是赶忙补充：“但随着社会的发展，现在的世界已经更加复杂。残酷的事件依旧层出不穷，想要毁灭地球的大有人在。现在的世界，甚至比以往更加需要你。” 　　所以拜托你还是别想不开，好好保存实力等着出土……呃不对，破冰的那一天吧。 　　史蒂夫在这虚构但真实的场景里参观了许久，卫斯理悬停在旁边给他稍加科普和讲解，两人如同逛街散步一般，终于，史蒂夫回头看着他。 　　卫斯理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的时候，才听到对方道：“谢谢你，科尔。我能感觉的到，不管你来自哪里，你都是真心在帮助我。” 　　平和的英俊面容上隐约露出一个笑容：“我醒来后会见到你吗？” 　　“我不在你附近。”卫斯理含糊回应，但出于某种对将来的预感，他还是留了一分余地：“或许我们以后还会碰面，但你醒来后应该不会记得我。” 　　史蒂夫好脾气的笑了笑，仿佛对一个有争议的话题保留了自己的想法。 　　“我要离开了。”卫斯理看差不多了，最后告诫美队保持希望，世界还需要他，终于撤出了对方的潜意识。 　　也许是他的错觉，美队还在沉睡的浅层意识，似乎也没有他刚来的时候那么冻死人了。 　　好人做到底，在系统的帮助下模拟飞机信号发射出去，过不了多久，接到信号的人就会来这片区域搜救。 　　转眼回到自己的身体，卫斯理还有点意犹未尽，看了看时间，现实中竟然才过去十分钟。 　　帮助美队的任务最终给他奖励了50积分，另外更加强了异能，从微弱的精神感应，恢复到了“有缺陷的普通精神感应”，卫斯理便秘似的折腾半天，才让异能展开了几秒，除了范围扩大了一些，其他都没怎么变。 　　他还总觉得这个鸡肋异能似乎是被动的，想要主动使用，现在的他还不可能。 　　同时系统发出警告，除了做任务，其他时候都别乱试，否则超过30秒会触发胸前的控制器，养父威廉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平时威廉靠着臆想都把自己的养子收拾的死去活来，要是收到了真实的情况…… 　　卫斯理内心开始流泪。 　　暂且放下异能，他想起大清早来拜访的威尔·格雷厄姆，走出卧室，靠近楼梯口，没想到对方还真没走，正和威廉低声交谈。 　　前面说的什么没有听到，卫斯理从两人的对话中猜测，可能是和那个杀害少女的明州伯劳鸟有关，最终，他听到威廉沉吟许久，以一句话改变了谈话的方向—— 　　“我认识一个人，我把他推荐给你。”椅子挪动声传来，威廉好像站了起来：“相信我，这个案子需要他。毕竟他是我见过的除了你之外，最有经验、最聪明的人。” 　　卫斯理：“……”我好像知道是谁。 　　有点莫名紧张，卫斯理脚下一滑，赶忙抓住扶手，但还是发出了声响。 　　楼下两人的交谈停止了。 　　“伊桑？”威廉的声音传来，转而又道：“卫斯理？卫斯理你在做什么，”他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样，出现在卫斯理的视野里，随即催促道：“快去换衣服，一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我咧个擦，还有学校？！ 　　卫斯理只能面无表情的装作路过，但视线往下一瞄，没想到楼下的威尔正抬头看着他，平静的目光一反之前的躲闪，和他对视起来，带着某种探究，这这这又怎么了？ 　　等等……眼下变态养父已经介绍威尔认识汉尼拔，明州伯劳鸟也的确是他们认识的第一个案子，而且以汉尼拔的效率，恐怕短短几个月以后，这个敏感天才的男人就会被汉尼拔彻底玩坏。 　　当务之急，他要和威尔打好关系，同时，或许，可能大概，威尔能帮他摆脱威廉这个变态的钳制？ 　　威尔虽然不合群，但无疑是一个正派的人，一旦他知道自己的朋友威廉·布朗在外正常，在家却虐待未成年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吧？ 　　现在不是好时机，卫斯理沉默着转身回卧室，就听到楼下威廉叹口气，情绪有些低沉的道：“别介意，之前我给你说过，卫斯理……他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 　　“没关系，我知道，”威尔回答：“他怎么受的伤？” 　　“昨天从楼梯上摔下来磕到头，他总是反应有点慢。” 　　卫斯理满头黑线的关上了房门。 　　…… 　　今天的任务也将历史推入正常轨迹，一段时间后，纽约—— 　　球赛热火朝天的现场转播伴随着徐徐的微风，简单温馨的恢复病房里，单人病床上唯一的病人缓缓睁开双眼。 　　相比其他受病痛折磨的人，这一位显得过于高大和健康了。 　　连续询问几遍，负责传递信息的女士依旧以身体没有恢复为由让他好好休息，没办法，刚醒来不久的大兵只能以更加“有分寸”的手段离开了病房，转眼来到人流不息的街道上。 　　“别紧张……” 　　史蒂夫抬手打断来人，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本应是完全陌生的大都市繁华景象，他却好像接受的很平静。 　　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停顿片刻，转而道：“罗杰斯，你睡了很长时间。” 　　大兵这才把目光停留在尼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是的，我知道。” 第五章 最大的苦恼 　　史蒂夫从冰层里出来还不知道要多久，而这个满地英雄的世界里，偏偏他急需的时候英雄都远在天边。 　　记忆中原主也逃跑过，也被人帮助过，邻居的老太太偷偷报警，让卫斯理被保护性的带走了两天，而第三天卫斯理回到家中，邻居老太太则在前一天晚上就搬走了，那之前他甚至没能离开巴尔的摩。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此时因为要带威尔去认识汉尼拔，威廉送两个儿子上学的途中也带上了威尔。 　　即便是家庭suv，身边有伊桑存在，卫斯理还是感到一阵拥挤。 　　显然伊桑·布朗还没从早餐时威廉的警告里恢复，偶尔看向卫斯理的眼神也是恶狠狠的，可惜他和卫斯理并不在一个学校，没多久就得老老实实的下车了，临走前对父亲惺惺作态的挥手。 　　“好好上课小子，我让老师把你的成绩单寄到我办公室！”威廉放下车窗盯着大儿子，伊桑脸色不由有点难看，但敢怒不敢言的点了点头。 　　等卫斯理也送到学校，不得不说，时间还很早，这个点儿学校见不到几个学生，而起码再过一个半小时才会上课。 　　可他能怎么办，威廉同时兼顾工作狂和控制狂，两手都不放，导致卫斯理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这么积极的到校。 　　“你也好好上课，卫斯理，”威廉跟他说话语气就温柔多了，目光在少年脸上来回的巡视，似乎想直接穿透他的骨头，把自己的话印在他的脑袋里：“等我休息的时候带你去沃尔特斯，再大吃一顿。” 　　那跟小朋友说话的语气叫卫斯理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目送车子离开，卫斯理消极怠工的往有点眼熟、但仅仅是眼熟的校园里走，一边问系统：“他说去哪？” 　　“沃尔特斯艺术博物馆。” 　　“什么，博物馆？”卫斯理震惊了：“休息日还有这种折磨，威廉果然是魔鬼！” 　　系统：“……”已经把宿主的艺术修养提上日程。 　　卫斯理此时穿过一个带草坪的大运动场，前往不远处的三层教学楼，一边参观一边搜索着原主的记忆，本以为空荡荡的校园，没想到身边突然快步走过去个人。 　　校园维修工肩上背着工具箱，单手拉着肩带，另一手拎着红色的梯子，他目不斜视，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走过带起一阵风。 　　褪色的秋季工作服一丝不苟的穿在他身上，廉价的外套在行走中也没有褶皱，两边衣领落在宽阔的肩膀上，从后面看完全对称。 　　卫斯理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但过几秒，他又把目光放在了这个人身上，很快再次移开。 　　不一会儿，就像某种诡异的引力，他忍不住再向这个维修工看去。 　　那笔挺的背影，行走中偶尔侧过头看向四周，眉头也是紧皱，好像刚经历了一个糟糕的早晨，有些心事重重。重要的是，这坚毅而忧郁的侧颜，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切仅出于好奇的猜测，他有种朦胧的直觉，好像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什么。 　　“系统？” 　　“马克思·艾森哈特，又名马格纳斯·艾森哈特，现用名：艾瑞克·兰谢尔。” 　　！！！ 　　卫斯理内心深处震惊的嗷嗷叫，我靠，这个大佬怎么会在这？ 　　此时快到教学楼，两人不知不觉拉近了距离，维修工斜瞥他一眼，两边嘴角象征性的向上扬起几度，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便继续走他的路。 　　从卫斯理现在的角度看，艾瑞克·兰谢尔，这个传奇人物，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年轻，如果算上那因为心情不佳而形成的沉郁，他也顶多三十几岁。 　　而且即便穿着这身工作服，他也不像个普普通通的校园修理工，非要形容卫斯理形容，他会说老总下基层了。 　　卫斯理正在回味那个刻意疏远的笑容，好不容易才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出零星一点关于这个沉默寡言的维修工的印象——因为原来的卫斯理总是这么早到学校，所以两人偶尔会碰面。 　　只是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真正交流过。 　　对方显然也不想沟通，与其说在打招呼，不如说礼貌的让他各走各的。 　　卫斯理当然没有自讨没趣，颠了颠书包跟维修工走上了不同的走廊。 　　“系统系统系统，他怎么会在巴尔的摩，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当上了修理工？”而没去折腾他的兄弟会？ 　　万磁王竟然在高中低调做起兼职，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想想或许也情有可原，现在变种人正是鼎盛时期，社会对待变种人的态度很复杂，但也比曾经二战的时候要好，明面上的保护变种人组织有很多，极少遭到阴谋迫害，或许万磁王也因此过上了梦想中的平静生活？ 　　可看他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大清早在学校里遇到艾瑞克，让人瞬间清醒，但现在卫斯理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这件事也只能暂且抛在脑后。 　　随着时间流逝，不断有车辆在门口停下又开走，学生们鱼贯进入校园，正在系统读新闻、放网页、听广播的狂轰乱炸下百无聊赖的卫斯理发现，不管教室里进来几个人，果然没一个跟他打招呼的。 　　又也许是错觉，他的确收到了几个同情但敬而远之的眼神，似乎班上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正常的孩子”…… 　　忍了十分钟，终于要和系统好好讨论一下原主的历史遗留问题，卫斯理脑海中突然叮——一声响。 　　顿时头上冒黑线，系统不是刚刚说好今天午休的时候再开始接任务吗，从昨天到今天，自己简直比总统还忙。 　　这次的响声却十分短促，仿佛很紧急，刷一下伴随着刺眼的金光，任务面板在卫斯理面前展开。 　　任务说明—— 　　精神薄弱的人群是最危险的人群，他们游走在你的身边，心中却满是阴暗的想法。一桩可怕的事件将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趁还来得及，解救你身边的年轻朋友们吧！ 　　“……”喂，你这就有点过分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朋友了？ 　　——性质：来自未来的求救信号。 　　奖励：1、完成任务奖励200积分；2、解锁“宿主的小背包”，可在系统开辟的次元空间内容纳三件宿主的重要物品，方便随身携带； 　　“……”宿主的小背包？ 　　三件什么重要物品？破碎的世界观、良知、和贞操？ 　　限制：任务过程中导致无辜民众受伤或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需立即治疗挽回，兑换“全身治愈”需1000积分，请谨慎行事。 　　本次关键词：死了好多人，警察怎么还不到，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走过来了，救命！ 　　接受（是/否） 　　卫斯理还坐在自己的课桌前，已经如坐针毡。 　　死了好多人？ 　　他的目光不得已投向窗外，穿过草坪盯着校门，那里平静的景象和一个小时前没有区别。 　　但系统的倒计时却像巨大的末日时钟，明晃晃悬在那附近的半空中，在清楚的告诉他，还有十分钟，这里就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 　　爆炸？不，关键词里提示这个人在朝受害人走过去，爆炸范围很大，会连建筑一起毁坏，更有可能是…… 　　卫斯理捂住脸。 　　不会吧！枪击？？那种每一次都会震惊全球的校园枪击事件？ 　　更坑爹的是，这次和之前接的任务不同，他明显不能进入犯罪者的脑海里靠意念感化他，那要怎么阻止，肉搏吗？！ 　　等等…… 　　卫斯理查看自己现有的80积分，心想吆西，八次机会可以满血复活，系统不要坑我，完成任务得到200积分，也不算很亏。 　　忽略奖励的悬殊差距代表的是什么，卫斯理擦去心中的面条泪，脚步十分坚强的走向了教室外。 　　不想一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正在走廊里准备收工，看到卫斯理走出来，对方只是如同遇到认识的人那样微微点头，随即收起梯子，从嘴里取出叼着的螺丝刀柄，两人再次一言不发走了同路。 　　艾瑞克这次把梯子夹在腋下，迈步的时候颠了颠，两眼目视前方，忍不住想，这个孩子真的安静极了。 　　卫斯理心中却是另外的想法：大佬再近一点，嘤嘤嘤。 　　可惜艾瑞克上午的工作已经完成，刚出教学楼的玻璃大门就换了方向，卫斯理则还在向空中巨大的倒计时下方走去，两人分道扬镳。 　　自从有了系统，卫斯理就经常感到度日如年，比如此时此刻，他从来不知道十分钟竟然这么漫长。 　　要命的是，他根本不能提前“预知”这件事，打电话通知警察。尤其想到警察局局长…… 　　终于，卫斯理看到一个高年级的学生背着一个漆黑的乐器盒，一手插兜，低着头在人群中穿行而来，心里生出某种预感。 　　一切场景都清晰的呈现在卫斯理的眼底，突然，精神异能的波纹从他身上不受控制的散开来。 　　一阵风刮过。 　　瞬间，四周所有人数不清的情绪、或好或坏的都累加起来，回馈给他，卫斯理仿佛在一瞬间听到了其他人的心声，冷汗从脸颊滑下来，脑后的伤口被汗浸渍的隐隐作痛。 　　在他刻意的搜寻下，其中有一个格外黑暗—— 　　我要杀了他们，全部。 　　被筛选过的场景在卫斯理眼中不断放慢。 　　高年级男生已经退出人群，冷静的蹲下来整理他的琴盒。 　　没有人看他一眼。 　　卫斯理向他走去。 　　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只是一秒，男生抱着沉重的武器站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画面猛然加快，卫斯理瞳仁紧缩，一咬牙，纵身一跃。 　　sona bitch！！！我的1000积分啊！！！！！ 第六章 看得我 　　将要扣下扳机的瞬间，身后猛然遭到大力的撞击！ 　　枪手根本料不到有人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从他拿出武器到现在还不超过三秒，就好像对方——提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 　　怎么可能？！ 　　电光火石间，枪手被这力道冲的一个趔趄，加上本身不够强壮，重心不稳，当场扑倒。 　　砰！！ 　　枪支走火，不远处的道台碎石飞溅，瞬间被打了一个大坑。 　　肾上腺素激升，卫斯理为此刻的偷袭已经疯狂做了十分钟的心理准备，但临到头，当了两辈子的普通人，还是有点方——全力把他压倒了，是不是就结束了？ 　　可这想法实在天真，因为他立马感觉到，自己和真正的警务人员有巨大差异，他现在这个身体的体重太轻，力量根本不够，不能彻底制服这个比自己壮实的枪手。 　　此时此刻，他怀念之前雨夜中控制彼得身体的感觉。 　　两人几乎是刹那间就颠倒了位置，卫斯理头上当即挨了一下，两眼一黑，本来就受着伤的后脑勺再次落地，哐当一声，双耳也瞬间寂静，随之而来的就是越来越嘈杂的嗡嗡作响。 　　卫斯理知道自己脑震荡恐怕很严重，已经失去了身体平衡，意识也沉重的像是马上就会坠入黑暗。 　　立马在脑海中喊系统救命，同时被一种可怕的警兆激的浑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殊不知就在他的头顶，枪手重新端起武器，黑洞洞的枪口冲着卫斯理的脑袋。 　　只听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 　　自愈结束，卫斯理头脑刚好恢复清醒，睁开眼的同时，有两个篮球大小的工具箱横空飞来，瞬间以可怕的力道砸中了枪手手上的武器，枪手跟着惨叫一声。 　　哗啦啦——枪支落在远处，在地上擦出去很远。 　　枪手已经被接连的变故和疼痛激怒，整张脸被血气冲的通红，卫斯理也没想到，对方反应竟然很快，可以说功课相当充分了，意外发生后枪手瞬间从大口袋的休闲工装裤中掏出一把上了膛的手枪。 　　枪手不知道工具箱是从哪里飞来的，但显然有些事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愤怒和恐惧冲昏了头脑，枪手根本不用思考，抬手冲着离自己最近的人先砰砰接连扣下了扳机。 　　或许是生死一刻，他竟然觉得子弹在枪响后有一刹那停滞了，但也仅有一刹那。 　　下个瞬间，卫斯理感觉胸口遭到大象踩踏，意识被击飞了出去—— 　　从空中看着地面上的自己，卫斯理沉默一秒，随即道：“我死了。” 　　“很可惜，还没有。但再不治疗两秒钟后您就会彻底死亡。”系统话音落下，卫斯理被一阵旋涡般的拉力拉回了身体，睁开眼的第一个问题： 　　“很可惜？” 　　“注意，有平民即将倒下。” 　　……这绝对是转移话题吧！ 　　卫斯理连帽衫下面，胸口的枪眼还没有愈合，他在系统的加持下站起来，痛的灵魂要再次出窍了，而且他注意到，自己此时竟然还没有呼吸。 　　周围学生正四散奔逃，可这是一片相当开阔的地带，从枪手出场到现在总共不过十几秒，此时他的枪口就正对着一个慌不择路的小姑娘。 　　卫斯理有一百二十个理由在地上装死，但只有一个理由就能让他去救人——在这个处处危险的世界里，作为穿越者，他早就没有退路了。 　　卫斯理再次朝枪口扑过去。 　　一只修长的手猛然按在卫斯理的胸口，带着惯性一推，虽然看似没有多大力量，对方却毕竟是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成年人，卫斯理顿时就倒退出去，立马远离了枪手。 　　一声压抑着怒火的质问仿佛还留在耳边：“你在做什么？！” 　　卫斯理倒在地上：“……”要吐血了。 　　万磁王来了，卫斯理休息片刻又抬起脸看了看战况，很快发现，他的能力似乎有些衰弱，脸色也不佳，但依旧，枪手毕竟是普通人，当他连枪也拿不住的时候，一切结束的很迅速。 　　等枪手也躺在地上，卫斯理彻底放松下来，那边站在原地的艾瑞克胸口起伏，仿佛被内心的什么东西冲击着。过了好一会，他惊醒过来，看向卫斯理这边。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艾瑞克摇了摇头，牙关紧紧咬在一起，快步赶了过来。 　　当一只有些颤抖的手向他胸口伸过来的时候，卫斯理赶忙一把抓住，口中道：“别动我。” 　　声音一出自己都吓了一跳，好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但对方手上的力道却超乎寻常的轻，成功被阻止了。 　　卫斯理看到对方低下头，呼吸肉眼可见的变得急促了。 　　随即艾瑞克毫不犹豫的弯下腰，两只手臂一掏，卫斯理腾空而起，他大步跑起来，看方向是学校医务室。 　　艾瑞克的嗓音低哑，又因为出身的原因，带有些许鼻音，他有些语无伦次，声音从牙关中挤出来：“别睡，别闭眼，你还年轻，孩子，你还这么年轻……坚持住……” 　　卫斯理注意到他盯着自己的样子很可怕，眼眶发红，与其说在看他，不如说正透过自己的脸看着记忆中的某个人。 　　但此时受到惊吓的校园里仿佛空无一人，校医则还没上班，艾瑞克把卫斯理放在病床上，立马叮呤咣啷的开始在柜子里翻找——与其说是他弄出的响动，不如说是医务室中所有的柜子都在自己颤动。 　　卫斯理闷哼一声，感到胸前除了枪眼，控制器也在胸骨中不安分起来。 　　很快，压根没找着想要的，艾瑞克空着手回来，小心抓起卫斯理的衣襟。 　　“等……” 　　“别说话。” 　　嘶啦一声，卫斯理卫衣成了两片破布，左前胸的两个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血迹斑斑的皮肤上，圆形的金属抑制器暴露在艾瑞克眼皮底下。 　　“我说……我刚才磕到头了，先生。” 　　这场面真是没眼看。 　　卫斯理咬紧牙关才忍住心虚。 　　“我……看到你被击中了。”艾瑞克仿佛刚才憋了很久的气，此时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停顿片刻，他眉头皱起，低声道：“怎么……可能？” 　　他此时全部心神都被那个控制器夺走，如同外科医生一般灵活干净的指腹在控制器的金属表面缓缓划过，他显然突然意识到什么，反手抚在自己的胸前，神情受了很大的打击，甚至后退一步。 　　数辆警车的尖锐警笛声远远传来，艾瑞克被从深思中唤醒，他看了卫斯理一眼，喉咙微微滚动，再次压抑了内心的情绪，语气已经恢复正常：“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卫斯理躺在床上彻底瘫了，中枪的地方疼痛还没彻底消失，忧伤的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幻肢痛？ 　　“……”系统：“监控录像修改完毕。” 　　“还有谁看见？” 　　“大楼里有两人目睹宿主被枪击，但距离太远不能确认。案发地附近的平民则都专注于逃走，只听见身后有枪声。” 　　很快，卫斯理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获得了200积分和三格的小背包。减去他一次脑震荡、一次中枪花去的20积分，现在总共有260积分。 　　多10积分就是多了一条命，卫斯理在疲惫和心满意足中睡了。 　　隐约感到上身覆盖了一层东西，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可惜平静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很快医务室门被大力推开，门外涌进来一群人。一番紧急的检查后，医务人员联系救护车开到楼下。 　　“卫斯理！”焦急的喊声远远响起，养父分开众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怎么样？” 　　“刚才可能只是撞晕过去了，校内维修工把他弄上来的。”领头的医务人员对卫斯理胸口的控制器视而不见，颇为谨慎的对威廉回答道。 　　下一刻，内心原本正在崩溃的卫斯理就看到养父红着眼眶盯着自己的样子，登时有种想翻身逃走的冲动。 　　“你是个好孩子，卫斯理。”威廉简直不能自已，嘴唇颤抖，摸着卫斯理的发际道：“你救了大家。” 　　“……” 　　“我也差点失去你了。”低头沉默片刻，威廉用指腹大力揉了揉眼睛，看着卫斯理，一字一顿、缓缓的道：“下次、千万、别再、这么做了。” 　　“……”我擦，爸爸真的好可怕！ 　　威廉站起身：“不用做笔录了，我会直接带他回家。” 　　但在现场，作为临时赶来的警察局局长，威廉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卫斯理穿上旁边很可能是艾瑞克找来的短袖，被医务人员强硬的披上毛毯推进了车里。 　　往旁边一看，还挺巧，是听说枪击事件之后神色更加压抑的威尔·格雷厄姆。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你还好吗？”半晌，威尔终于决定照顾未成年人的心情，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懵懂的状态，流露出一种让人不忍心不管不顾的特质。 　　卫斯理看了他一眼，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对待弱小的态度，暗道此时不开口更待何时？ 　　“我可以叫你威尔吗？”他低声问。 　　“没问题。”威尔惊讶于对方主动拉进距离，点了点头。 　　“威尔，”卫斯理躲闪着对方的目光，怕被敏锐的威尔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听说你是很厉害的探员，fbi不归巴尔的摩管对吗？” 　　这下威尔真的感到不可思议，他一边说着当然，一边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刚刚经历了巨大波折的男孩。说实在的，他从第一面就感到这个孩子身上有种违和感，只是一直想不到是什么。 　　能主动跟陌生人沟通，他的情况或许没有威廉想的那么严重？ 　　“威尔，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 　　“威尔！”车窗被礼貌的敲了敲，局长高大的身影站在车外等待着。 　　卫斯理默默闭上了嘴。 　　车窗被威尔降下来，只听对方道：“枪手的父母来了，我需要你。尸体马上要被送走，我先去对付那些记者。” 　　…… 　　兵荒马乱的一天过去，系统显然觉得一天两次自愈确实值得休息，所以直到入夜，才开始继续剥削宿主，教着他如何主动的开启任务模式，使用精神感应搜索附近人群中的求救信号。 　　起初卫斯理将信将疑，但很快，被巨大的嘈杂声冲进脑海，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的卫斯理当场就信了。 　　“开始过滤信号。”系统慢条斯理道。 　　卫斯理擦汗，意识中只留下寥寥数个信息，有的是情绪，有的是重复的声音，瞬间清净不少。 　　日常任务每做一项有5积分、10积分的区别，但大多都很简单。 　　比如有自杀中途后悔，但无法自救的，算10积分；掉在海湾里差点淹死的也算10积分，这种意外情况他只需要模拟信号叫救护车，或黑进自动驾驶的汽车，引导他人去救就行。 　　也有被人抢劫的、殴打的，卫斯理跟系统学习了怎么通过影响大脑，低调的激发出受害人的身体潜能，基本都能以逃走解决。而他偶尔说句话，他们还会以为是惊恐下的错觉。 　　5积分就更简单了，身无分文无处可去的，找不到明天用的结婚戒指的、论文和电脑一起毁灭的…… 　　短短几个小时，好多人都同时感到自己被幸运女神眷顾了。 　　时至深夜，还有最后一个模糊不清的信号，卫斯理这边被各种各样的奇葩状况玩出了兴趣，打算处理之后再休息。 　　沿着系统的金箭头方向穿梭，下一秒，耳边响起了舒畅的古典音乐。 　　卫斯理隐约感到有些异样。 　　一种神经被麻痹的感觉同时浮起，周围的一切变得恍恍惚惚。 　　两只看起来有些养尊处优的手臂搭在木质扶手上，其中一只静脉里正注射着点滴。 　　卫斯理随着这个人摇晃的视线，注意到不远处忙碌的修长身影。 　　酒红色的丝滑衬衫袖口一丝不苟的挽至肘部，棕色细纹马甲搭配喉咙下方精致的金红相间宽领带，腰部系着纯白的围裙。 　　这位绅士的一双手稳定而干净，再次从井井有条的大理石桌面上打开看起来十分宝贵的储物盒，从中抽出一张卡片，无声的阅读上面的内容。 　　随后他拿着卡片转过身，打开背后华丽的四开门冰箱，从里面一样样的拿出相应的食材…… 　　卫斯理：已经窒息。 第七章 晚上喝肉汤 　　直至深夜，艾瑞克小臂上搭着自己的外套，才从警局走出来。他站在台阶上深呼吸，手指揉了揉疲惫的眼窝。 　　“等一下！” 　　“为什么就不能直接结束。”艾瑞克有些烦躁，快步迈下台阶，一路朝着马路走去。 　　“嘿，你！” 　　来人赶上来拦住了艾瑞克。但在已经充满了负面情绪的万磁王面前，警察局长也矮了一头。 　　威廉·布朗不以为意，相反，他抬起手一点，落在艾瑞克的胸口，准确的碰到了对方衣襟下的一个硬物。 　　“听着，”他语气中透出警告，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是什么，别装蒜。最后问你一遍，你有什么目的？” 　　艾瑞克毫不客气的推开他的手，根本不屑于回答。 　　警局的人已经因为早上的案件盘问了他一天，现在又来了一个，要是再不闭嘴，他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不介意给他点教训。 　　威廉冷笑一声，强硬的站在艾瑞克面前：“别想骗我，普通人不可能把十几磅的工具箱扔出六十码。” 　　“你可以抓我。”艾瑞克反过来靠近了他，脸上已经流露出危险的神情，低声道：“你现在就可以把我铐起来。” 　　“别急，”威廉冷冷道：“如果不是你救了卫斯理，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这种人。还有，我希望不要在巴尔的摩再看到你。” 　　“我这种人。”艾瑞克讥讽道。 　　路灯开始闪烁，四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垃圾桶突然翻倒，草地上一根水管无缘无故的颤动起来。渐渐的，周围的噪音越来越大，威廉·布朗抬起头，脚步动了动，他隐约感到头顶的路灯随时会倒下来。 　　艾瑞克低哑的嗓音因为一整天的盘问已经透露出浓浓的疲惫，他缓缓道：“像我这种人会做什么，你这个聪明的脑瓜，应该不难猜到。” 　　威廉·布朗咬紧牙关，脸上布满怒火，但这个兰谢尔说的对，他的确不能现在就把他抓起来，毕竟校园维修工打倒枪手的新闻早已经上了各大新闻的网页版，明天，所有城市的报纸都会报道今天的事——真是耻辱！ 　　相比之下，大步走开的艾瑞克内心感到的压抑和耻辱是他的一千倍。 　　变种人不是天之骄子，他从异能觉醒以来，变种人的身份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和折磨。这个身份、这个能力，不断的带走他的父母、家庭、妻子、和他的……安雅。 　　可仇恨没有帮助他走下去，试图拉拢但最终毁灭了他家庭的塞巴斯蒂安·肖没有被他手刃就被抓了起来，关进变种人监狱。艾瑞克离开cia后，只有一个念头，他的能力也是杀害安雅的凶手。 　　但今天发生的事，渐渐让他清醒，数个小时过去，甚至开始变得难以忍受。 　　离开警察局的范围，他第一时间找了个电话亭，把身上为数不多的硬币投了进去。 　　心情激荡让他握紧了拳头。 　　他下颌紧绷，牙关紧咬，腮帮的肌肉微微鼓起，一个一个的按下了按键，等待期间，他终于无法忍耐，嘭一声，狠狠拍在了机器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电话被接通了，那头的声音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乔治。” 　　对方听起来立马清醒了一些：“艾瑞克？天，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我有事找你。” 　　“出了什么事，你还在巴尔的摩？”身份伪造专家乔治·奥德克里克彻底精神了：“你的能力……怎么样了？” 　　“乔治，告诉我，我身上的装置，你说从废弃研究所里带出来的装置——是世界上唯一一个。” 　　听到这句话，电话那边的乔治突然结巴起来：“你，你说什么？” 　　艾瑞克闭上眼，许久，才在沉默中道：“你骗了我。” 　　乔治·奥德克里克曾替他伪造了完美的身份，也是他为数不多信任的旧识。 　　“你把这种基因控制器卖了出去？”艾瑞克的声音很低，听不出任何情绪：“多久了？” 　　“可是艾瑞克……”电话那头见事情似乎无法挽回，也不再辩解：“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先说好，是你自己说要装在身上，我……我劝过你了。” 　　“不！！”一声怒吼终于冲破喉咙：“你在拿我做实验！告诉我，这个装置是不是被投入使用了？”电话亭内部仿佛有一场无形的风暴，每一颗螺丝都吱吱作响。 　　再想到自己安装这个装置已经这么长时间，很难想象，他帮了这个表里不一的人多少忙。 　　尤其是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今天早晨看到的，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孩，对方躺在病床上，眼中流露出的迷茫却仿佛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孩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们总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不是很久。”电话那边对艾瑞克的暴怒开始有点无法招架：“相信我。” 　　“但今天我看到了另一个装置。”艾瑞克的声音听起来变得冷酷无情：“那个跟我身上的有很大不同，已经先进了很多，似乎不只是缓慢的‘治疗’基因。不是很久？”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半天才道：“拜托，艾瑞克，我们是朋友，我从来没想过背叛你。而且——这也是你想要的，我把资料卖出去，你又有什么损失呢？” 　　艾瑞克忍了又忍，最终缓缓道：“你最好赶紧躲起来，朋友。” 　　“别试图威胁我……艾瑞克，这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关于‘治疗’，变种人——根本没有解药。” 　　咣一声挂了电话，艾瑞克凝滞很久，才脱掉上衣，观察胸口那个让他的异能不断衰弱的金属装置—— 　　和那个男孩的不一样，他身上的这个并不是完全镶嵌在身体内部，只是一个长期的注射装置。 　　但想要直接取出来，也毫无疑问会造成内出血和极大的创口。 　　原本他打从装上就没想过要取下来，但现在……他会取出来的，但不是在电话亭里，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躺着。 　　瞬间在脑海中做好了所有打算，身体上的疲惫因为怒火而消失了，想到自己因为自私，间接的影响了多少变种人——他的两耳嗡嗡作响。 　　…… 　　精致的好比五星级装盘的炙肉排，被轻轻放在卫斯理不远处。 　　他的援救对象发出微弱含糊的回应，早已经分不清这是在哪，看到眼前的食物，甚至很有兴趣。 　　“……”卫斯理安静如鸡。 　　在过去这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里，他做了很多尝试，但都徒劳无功，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内心已经从慌张变得有些恐惧。 　　半个小时前，他就试着激发了救援对象的身体机能，没想到对方的意识早已经完全崩溃，身体的控制权瞬间就被卫斯理掌握。 　　系统给出的图像中，这个奢华的房间开辟在深深的地下，两匹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的大窗帘后面，根本没有想象中的窗户。而唯一的出口设有数字密码锁，如此看来，他不从房间里另一个人嘴里得到密码，是不可能出去的了。 　　卫斯理早已经泪流满面的从房间里嗅出了绝路的味道。 　　这个身体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有些软绵绵的，但激发了身体机能后，还是比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有力一些。 　　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 　　卫斯理轻轻的拔掉针头，悄无声息单腿站了起来。 　　…… 　　单腿？！！ 　　瞬间失去平衡，卫斯理慌乱中摔倒在地。 　　他震惊的回头看着原本另一条腿的地方，那里正被层层的洁白纱布包裹着，大腿以下消失不见。因为他的动作，纱布里开始渗出血迹。 　　内心响起强烈的警报，就连卫斯理自己的头脑看到这幅景象，也是有点混沌起来。但他明白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必须立马…… 　　有节奏的脚步声靠近，一双崭新的皮鞋停在面前。 　　上方伸来的手臂极为有力，猛地从地面把卫斯理拽了起来，同时一个不赞同的声音带着某种特殊的、不疾不徐的语调道：“查理，你想干什么可以先告诉我。你看，纱布都脏了。记得别把这弄的一团糟。” 　　被重新按在椅子上的卫斯理瞳仁剧烈的收缩着，因为眼前的人第一次以正面对着自己。 　　深刻的五官，如同寂静的湖面一般毫无波澜的双眼，仿佛对卫斯理的任何行动都不会感到惊讶，这个教科书般的绅士用教训孩子的口气道：“别急，就快好了。” 　　说着，他又在音乐声中离开了。 　　卫斯理震动于这个传说人物表现出的泰然自若，同时注意到汉尼拔回到长桌旁，重新从刀架中抽出菜刀，忙碌的间歇冲他微微一笑。 　　“……”救、救命！ 　　但从这时开始，汉尼拔不再用后背对着自己，卫斯理不得已开始等待，让任务对象的意识重新接管了身体。 　　终于，开饭了。 　　卫斯理在暗中看着这个从容的连环杀手。 　　“吃吧，查理。”汉尼拔·莱克特像对待朋友那样招呼，将红酒杯落回桌面，随即切下盘中一块不知材质的煎肉，放进美食家的薄唇中。 　　卫斯理重新接管了身体。 　　他颤抖着握住刀叉，对付起眼前厚实的肉排。 　　完美的切割触感来自厨师的高超技艺，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卫斯理痛苦的屏住呼吸。 　　就在他握着刀叉的手渐渐用力，准备下一秒就要出其不意——— 　　“你知道吗？”汉尼拔整理了一下餐巾，又喝了一口红酒。 　　最后他注视着卫斯理，对他抬了抬叉子，提醒道： 　　“你的眼睛。” 　　“……”？？？ 　　“很有意思，它们不是原来的颜色。” 　　卫斯理喉咙一紧。 　　下一秒，他仿佛看到了真正的猎食者，阴影在自己面前不断的扩大。 　　…… 　　轰！！日常任务失败！ 　　和接任务的悦耳提示不同，任务失败的爆炸声简直像是上个世纪游戏厅里的糟糕配乐。 　　卫斯理失神的躺在床上，一种头晕恶心的体验让他闭着眼挺尸。 　　过了许久，他有气无力的问道：“刚才说扣了多少？” 　　“日常任务失败，任务对象死亡。”系统道：“鉴于日常任务具有不确定因素，扣除200积分。” 　　“……”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卫斯理沉思片刻，虚心请教：“你能让一个失血过多、只剩一条腿、被下了镇静剂的普通人打倒汉尼拔·莱克特，得到密码然后离开地下？” 　　“这样的假设是没有意义的。”系统道。 　　“……” 　　“如果宿主的异能足够强大，将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系统最后总结道。 　　“你……” 　　卫斯理仿佛回忆起被菜刀支配的恐惧，哆嗦的回到了被窝。 　　睡吧，睡了就没有烦恼了。 　　接下来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因为枪击事件，卫斯理被养父要求在家里呆了半个月。虽然看着是好心，但不准踏出大门一步，这又是什么操作？ 　　好不容易克服了恐惧，重新开始做日常任务，每天积分在缓慢的上涨中，渐渐补回了那天在地下房间里损失的200积分。但心理阴影是怎么也无法散去，偶尔想起来，卫斯理还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终于回到学校，和之前完全相反，很多学生都试图跟卫斯理交朋友，颇有围观野生动物的态势。 　　这天卫斯理独自躲在卫生间里，心想要是有一部手机上上网，他就可以永远呆在这不出去了。 　　叮—— 　　一片金光中，卫斯理定睛看去，任务说明缓缓展开： 　　任何有伟大志愿的英雄在做大事前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否则罪恶的火舌也会吞噬稚嫩的英雄。让现实来教会你成长吧，不要因为鲁莽大意失去最重要的生命—— 　　性质：关键求救信号。 　　奖励：1、完成任务将获得50积分； 　　限制：任务过程中导致无辜民众受伤或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需立即治疗挽回，兑换“全身治愈”需1000积分，请谨慎行事。 　　本次关键词：我出不去了，好痛，救命！ 　　接受（是／否） 　　稚嫩的英雄？ 　　“emmm……”卫斯理揉了揉眉心。 　　…… 　　滚滚浓烟，猛烈的火舌舔舐着视线内每一个角落，炙热的高温足以令人窒息，到处传来可怕的声响，仿佛整座建筑都已经摇摇欲坠。 　　卫斯理感觉到自己后背靠着一个人，已经陷入昏迷，手边还倒着一只脏兮兮的宠物猫。而这次任务的主人公则跪在地板上，吃力的喘息着。 　　不行……到处都着起来了……我找不到出去的路！天……我无法呼吸了。我不应该就这么进来……我…… 　　“认错态度很好。”卫斯理内心有些崩溃，强自镇定道：“告诉我，你不是在自杀，彼得。” 第八章 你不知道 　　“……”废话，不是来救你的难道是来叙旧的，在这种地方？ 　　强烈的烟尘即便隔着护目镜也叫人睁不开眼，卫斯理的到来显然让身陷危险的小蜘蛛振奋起来，从他的视角，卫斯理看到彼得撑在地面的手握起拳头，另一只手重新拉过身后的平民，奋力将对方背在身上。 　　卫斯理能感觉到自己现在这幅看似单薄的身体，身上大部分地方都有不轻的烧伤，尤其是双手，已经伤痕累累。 　　不由得生出一种老父亲的心态，卫斯理恨铁不成钢道：“你毫无准备就来救人，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 　　还有，小蜘蛛穿的这是什么，睡衣吗？ 　　恩……感觉这句话莫名的有点熟悉…… 　　彼得含含糊糊的表示：“有很多原因。” 　　卫斯理其实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小蜘蛛身上的装备都是靠他自制的，要说天分上，他的聪明横扫很多科研人才，只是按照此时的状况，他的蛛丝应该还有待加强，并不能对抗这样的大火。 　　最重要的是，经常能看到超人出入火场，小蜘蛛刚上线就来闯这么高级的副本，实在有点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当然现在不是教训他的时候，现在情况的确很危急，彼得刚站起来，身体就摇晃了一下，再次扑倒了。 　　他难受的道：“我喘不上气，科尔。” 　　“这里氧气快被耗光了，彼得。一分钟内出不去这栋楼，这个平民和你救的宠物都会死亡。” 　　“我该怎么办？”彼得的声音十分无助。 　　虽然这也关乎到卫斯理的积分，但他只能沉默的等待着。 　　“我……科尔……天……我要……对不起……” 　　彼得身体一软，彻底倒在了滚烫的地面上。 　　“别说对不起，彼得。” 　　被烧的破破烂烂的面罩下，彼得·帕克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惆怅，金色的金属光泽沿着瞳仁扩散开来，只见他一手撑地爬了起来，另一手猛拽起火灾受害人扔到后背上，最后揪着猫咪的颈毛，快速站了起来。 　　彼得的情况不容乐观，周遭的环境更是糟透了，所以即便卫斯理能暂时掌控彼得的身体，要是出不去，大家还是一起凉凉。 　　好在系统第一时间给出了最佳线路，每跑过一个障碍和岔路，倒计时就会多出几秒救命时间。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卫斯理对系统道：“应该还有别的状况，才让彼得说出了关键词里那样的话。我们还有多久能出去。” 　　他们现在经过的地方，火势没有先前那么可怕，虽然视野依旧被浓烟占据，空气烫人，但氧气终归恢复了一些。 　　之前彼得肯定已经做了不少的工作，这栋老式公寓楼里已经空无一人。 　　“是的，”系统无时不刻不在整理周遭的数据，最终给出了一个未来会发生的大概率事件：“一楼将发生爆炸，在蜘蛛侠的蛛丝派不上用场的情况下，宿主会遇到严重的坍塌事故。逃生时间还有八秒。” 　　“好……好吧！”卫斯理咬牙，跑的更快了：“顺便问一句，猫死了也会扣积分吗？” 　　“……6——5——4——” 　　蜘蛛侠脚步突然一个踉跄，极佳的反应能力才让他勉强没有摔倒。 　　“……科，科尔？” 　　“跑！右拐，彼得！” 　　“什么？！”刚醒过来的彼得感到头脑里快速扩散开一阵凉意，沿着颈部、脊椎一路向下，布满了全身，刺激的他浑身肌肉都收紧了，出于信任，他立即顺从的狂奔起来。 　　“2——1——” 　　前方最近的能一次容纳两个成年人——加一只猫逃脱的窗口离他们还差十米远，轰然一声巨响从脚下的地板传来。 　　“跳过去！” 　　地板瞬间塌陷，作为他们逃生通道的窗口也同时变形，玻璃嘭的一声破碎。 　　但这只是下方第一声爆炸，卫斯理知道他们真正无法招架的还在后面。 　　彼得受到惊吓，刹那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那股在自己身体里的凉意，好像使之前拼命救人带来的劳累消失无踪。 　　他跳出了前所未有的距离。 　　猛涨的火舌从他头脸部和身体掠过，身后紧跟着是第二声爆炸，整座公寓发出可怕的巨响，它整个向内部、如同钢筋水泥的流沙一般塌陷下去。 　　在宽敞又建筑林立的空中，彼得的蛛丝终于派上用场，他第一时间将昏迷的伤者送到了早已等待的救护人员手中，把猫也一起留下，这才在围观群众狂热的掌声中准备离开。 　　“拿条毯子。”卫斯理无情的指出，除了面罩，彼得身上的破衣服再飞两下就会彻底离体而去。 　　“科尔——”彼得欲言又止，没了生命危险，他也从帮助别人的喜悦中回神，就不由得开始后怕，尤其是这个第二次见面的伙伴，他觉得自己最近那些秘密的所作所为，说出来还是有点羞耻的…… 　　果然，他听到那个冷静的声音说道： 　　“我们需要谈谈。” 　　卫斯理觉得彼得压根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彼得也不知道，看似很顺利救出他的自己，其实时不时就黔驴技穷，尤其是发生了汉尼拔受害人死亡的那件事，卫斯理真的有必要提醒一下小蜘蛛谨慎行事。 　　要说日常任务做多的好处，就是现在卫斯理对任务时间掌握的游刃有余，不仅非常有耐心的陪着彼得去找到背包和便服，把烧的不能看的破衣服扔掉，还一路听他在脑海中给自己解释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最后顺便买了一张巨无霸披萨。 　　很快，彼得再次戴上头套，绕过两个街区，爬上了一座旧大楼的顶端，坐稳后把自制头套塞进背包，打开了依旧透出热气的披萨盒。 　　“你知道吗科尔，”他眺望着眼前这座城市，安静了一会儿，才道：“这里晚上的风景更好。” 　　一路上从了解青少年身体的变化到心理的变化，卫斯理·初为人父（？？）·菲尔德内心十分欣慰，他顺着彼得的视线，看到最多的却是远处的斯塔克大厦。 　　“……”好吧，跟斯塔克抢孩子是没什么竞争力的。 　　或许是彼得内心对他丝毫不防备，卫斯理做任务的这两次都能清楚的知道彼得的全部想法，而并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有所保留。 　　此时彼得内心就隐隐升起对托尼·斯塔克的好奇、向往和崇拜。 　　……这也没办法，毕竟托尼·斯塔克半年前爆出他就是钢铁侠，这个新闻现在依旧火热。 　　在彼得单纯的意识中，卫斯理过得很惬意，可该提醒的还是要说。 　　“从小事做起，彼得。”卫斯理道：“今天如果我没有收到你的求救信号，你就危险了。你的能力虽然强大，但不是没有极限的。” 　　“是的，我知道。”彼得收回视线，心虚的拿起披萨：“谢谢你来救我，科尔，我是说，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如果我有危险，你……你总会知道的。” 　　“答应我，彼得。”卫斯理无视他试图蒙混过关：“要是下次再有这样——大量伤亡的情况，找其他人来帮忙。起码在你上大学以前，你都要这么做。”或者在你遇到斯塔克之前。 　　不过卫斯理当然不会这么直白的告诉他，他喜欢的偶像随时可能出现在面前，只是纽约英雄这么多，不见得非要他一个十五岁的高中生每天出去玩命。 　　彼得有些沮丧，但最终还是不得不低声同意：“我知道了，科尔。”说完他急忙补充：“先别走。” 　　“……好的，我十分钟后离开。” 　　…… 　　欣赏完高楼大厦的纽约风光，卫斯理着实感到神清气爽，这种状态帮助他在教室里坐了一整天。 　　直到当天傍晚，威廉敲门走进卫斯理的卧室，拉过椅子，摆出谈话的架势。 　　“我替你请了明天的假，卫斯理。” 　　最近几天再没有报上失踪人口，但前几个月的遗留问题还是搅得警局一团乱麻，威廉忙的脚不沾地，这算是百忙之中第一次没有加班。 　　卫斯理端端正正的坐着，他也不用问为什么，威廉稍作停顿，就自然的解释道：“我有一个心理学方面的熟人，算是我的朋友，他最近出差了半个月，今天刚回来。当然，他也很关心你，发生了月初的那个案件……我希望你明天跟他谈一谈。” 　　卫斯理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神经质的动了动。 　　“……”我靠靠靠靠！ 　　最近做任务做的太频繁，极少关注明尼苏达州威尔那边进展到哪里了，怎么办，心脏病好像要犯了—— 　　眼前不可抑制的闪过可怕的画面，锋利的削皮小刀被握在那只有条不紊的手中，仅轻轻一划，令人头晕的液体喷涌而出…… 　　赶紧屏蔽这个糟糕到极点的记忆，没等卫斯理尝试着拒绝，威廉身体向后靠了靠： 　　“就这么定了，明天吃过午饭我就带你过去。” 　　“……”卫斯理：吐血。 第九章 你无情 　　但想了一个晚上没想到对策，再给他几个小时也不见得就能灵光乍现。 　　实在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说实在的——汉尼拔根本就没见过他本人。 　　尽管在卫斯理这个前宅男的脑袋里，汉尼拔前世今生都是血淋淋的案子，早大白天下，再清楚不过。可那天晚上，他单方面和这个站在真·食物链顶端的男人相遇，死相可以说极为凄惨，但在对方心中，却根本不可能有“卫斯理·菲尔德”的影子。 　　那天发生的事他早向系统求证过，已经知道，自己在使用异能的时候，无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任务对象的身体，外在表征，比如瞳孔的颜色，会有不明显的改变。 　　这次血泪的教训中涵盖了关于变种人异能的很多知识点，卫斯理早就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了，此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 　　嗯……这瓶洁厕灵我是喝还是不喝？ 　　拧开盖子，闻了闻，卫斯理脸色有点发青，刚凑到嘴边，又忍不住捧着晃了晃，对比自己这双手来说，这神秘的蓝色液体着实有点大瓶，不由心想，要不要喝一半留一半，这样下次还有的喝…… 　　“卫斯理！”外面的卧室门被干脆的敲了三下，威廉大声道：“起床吃早餐！” 　　卫斯理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洁厕灵，默默把它放下了。 　　要是中午威廉发现不对拉他去医院，惹恼养父的下场不见得比见汉尼拔好受多少。而比去医院更可怕的是，威廉压根没发现。 　　“系统，有件事跟你商量。”卫斯理揉着额头。 　　于是，早餐桌上的威廉和伊桑都发现，今天的卫斯理比往常更加沉默，甚至有时问他一个问题，几遍后才会回答。 　　威廉猜测他是紧张今天要和陌生人谈话，倒也没说什么，最后对卫斯理道：“我有事先去警局，中午会回来，你老老实实在家等我。至于你——伊桑，去拿你的东西。” 　　卫斯理后知后觉的站起身，心里有点窃喜，最好威廉一整天都有事。 　　在他的脑海中，今天的华盛顿邮报从头到尾已经阅读完毕，沉稳冷静的男声一丝不苟的随机打开一份新的报纸，从首页的日期和标题开始朗读，连墨西哥餐厅的广告也不放过。 　　这种方法的确非常好，对于一个注意力正常的普通人来说，只要将注意力放在别的东西上，就能很大程度的保护自己的真实想法，这种慢几拍的表现，也很符合原主的性格。 　　面对汉尼拔·莱克特医生，这个高智商的罪犯，不要率先暴露自己，是卫斯理最基本的生存条件。 　　谁知看着卫斯理离开的背影，威廉同样有了想法，突然叫住他：“计划改变，卫斯理，现在就去换衣服，跟我到警局去，中午我们不再回来了。” 　　原本以为事情还有转机的卫斯理：“……”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到了警局，威廉将卫斯理扔在一间空办公室，门外文职模样的女人时不时走进来关心他一下，让他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呆在沙发上。更让卫斯理感到如芒在背的，是系统提醒他威廉总是通过监控查看他的动静。 　　还有一点养父没说错，警察局的人实在是太忙了，嘈杂的声音被隔音良好的墙壁关在门外，但气氛着实有些歇斯底里。 　　卫斯理为了提前进入状态，一直让系统读新闻，各地最新的时事早已经念完，时间推到前天，现在他耳边都是哥谭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就是他知道的那个布鲁斯·韦恩——的花边新闻。 　　他还在感慨，狗仔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个家底直逼斯塔克的富二代，不仅同时和两个女模特、两个女秘书约会，细节还真实的如同现场转播，威廉终于推门进来。 　　他看了看手表：“走吧，我们要迟到了。” 　　卫斯理在莱克特医生的等候室里像石雕一样坐着，终于，前一个患者，是一个矮胖的青年，连声感谢着，脸上洋溢着热情和极度的不舍，从里面的房间被人送了出来。 　　周围环境很安静，门里传出那种特殊的嗓音，带着从容不迫的节奏和极佳的教养，很快结束了对话。 　　“到你了。”威廉拉着他站起来，推向门边，抬起手冲着门里的人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要先离开。 　　卫斯理：尔康手—— 　　“来吧，卫斯理。”之前不断被青年恭维的高大人影露出半个身子，半只脚留在门里，不能让人看清他的神色。 　　高级定制的西服极为整洁，胸口折叠着色彩低调的口袋方巾。 　　他不认识我，他不认识我。 　　卫斯理哆哆嗦嗦的在脑海中让系统放大了音量，跟着汉尼拔走进约谈的办公室。 　　汉尼拔的私人领地里，一切事物、一切细节，都精致而富有极高的品味。当然，这里所有家具也都价值不菲。 　　作为全球最好的心理专家，他的年收入足以跻身社会上流。 　　以至于卫斯理在小沙发上刚一坐下，内心顿时忍不住升起敬意——我靠，我坐的这是什么，钞票吗，也太舒服了吧！ 　　汉尼拔本人却并不着急，他仿佛为了表现出这不是一次正规的“谈话”，转身走向房间深处：“你想喝什么，咖啡，茶？” 　　他也不期待卫斯理回答，转而又道：“听说威廉终于要让我见见他总挂在嘴边的小儿子，我昨天就想好了今天给你弄点什么饮料——我推荐茶。”他态度非常好，保持了一个适度的距离，很快端着两个茶杯走了过来。 　　那张脸一靠近，卫斯理不由就有一种血液涌向四肢的感觉，浑身都绷紧了，直到医生放下茶杯，不急不缓的坐在了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所以，你爸爸说你因为那场枪击案精神不好，你想谈谈吗？” 　　跟一个精神病住在一起，你很难精神好。 　　过了一会儿，卫斯理才摇摇头，内心保持警惕，让自己的每个举动都尽量符合原主的性格。 　　“没关系，你可以先保留意见，但我有一个问题，”优雅的绅士端起茶杯，薄薄的嘴唇凑上去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仿佛十分放松：“你为什么要冲着那个枪手扑过去，卫斯理？你没看到他拿着枪吗？” 　　这次他等待的时间很长，以至于卫斯理不得不回答：“是的，我看到了。” 　　汉尼拔微微一笑。 　　见到这个笑容，仿佛和那个夜晚重叠，卫斯理登时菊花一紧。没想到汉尼拔突然换了个话题：“你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满意吗，卫斯理？” 　　卫斯理警惕的没有回答。 　　汉尼拔·莱克特医生却仿佛不需要知道答案一般，再次缓缓开口，语气轻柔的问道：“你怎么看待你的养父，威廉·布朗？” 　　卫斯理心中警兆突起，他昨天一晚上的思考，加上对汉尼拔·莱克特的深度了解，叫他这一次回答的比较迅速。 　　他微微偏过视线，看着脚前方的地板，低声答道：“他对我很好，他是个好人。” 　　“是吗？”汉尼拔语气丝毫没有变化：“你想知道他怎么评价你吗，卫斯理？”稍作停顿，他看着对面沙发上的卫斯理，思考着说：“他说你也是个好孩子……只是有时候会做错事。当然，那不是你的错，你还小，他也承认，自己需要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阒静在两人之间蔓延。 　　汉尼拔向后靠了靠，十指在身前交叉起来。 　　等了又等，可毫无疑问，他没得到想象中的反应。 　　甚至，他没得到任何反应。 　　在汉尼拔第二次喝茶的时候，卫斯理终于在令人不安的寂静中端起了茶杯。 　　苦涩入口，回味……嗯？ 　　卫斯理突然觉得自己端着茶杯的手有些发软，茶杯渐渐倾斜，直到另一双稳定的手覆盖上来。 　　“小心，卫斯理。”汉尼拔蹲了下来。 　　“这……是什么？” 　　“不用紧张。”近在咫尺，拥有深刻轮廓的那副面容礼貌的笑了笑，平静到极致、毫无波澜的目光直视着他：“只是纯天然的裸头草碱，从蘑菇中提取的。我发现你有点害怕我，卫斯理，这能让你放松一些。当然，在我的照看下，你非常安全。” 　　“我……” 　　“嘘……”那双手帮助卫斯理稍稍抬起茶杯：“一切都好，卫斯理。” 　　卫斯理脑袋有些发懵，但本能的不想触怒这个人，在对方如此靠近自己的情况下，他只能低下头，就着对方的手，又喝了一口带有独特苦涩味道的茶水。 　　汉尼拔近距离观察着这个少年人，对方迷离的深棕色双眼，在此时此刻依旧显得毫无阴影。 　　里面直接的映出对面的自己。 　　汉尼拔语气中透出十足的关切，真挚的看着卫斯理的双眼，循循诱导：“别害怕，让这种感觉冲刷你，卫斯理，让它从你体内流过，让我……” 　　卫斯理一团混乱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上辈子听过的一句话，正是从眼前这个莱克特医生的口中说出： 　　让它冲刷你，从你体内流过，让我…… 　　“……为你引路。”卫斯理闭上了眼，喃喃道。 　　汉尼拔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重叠在卫斯理双手手背上，帮忙扶着茶杯的手缓缓离开。 　　清脆一声，茶杯摔在地上，带着还剩多半的茶水，将两人脚边的地面弄的到处是水渍。 　　卫斯理不明所以的睁开眼。 　　“睡一会儿吧，卫斯理·菲尔德。” 　　他只看到汉尼拔站起来离开的背影，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被挪开，整个人放松下来。 　　难得积极的回应道：“好的，莱克特医生。” 　　他蜷缩在舒适宽大的小沙发上，光怪陆离的睡梦中，仿佛听到有人在低声询问自己：为什么你害怕汉尼拔·莱克特？ 　　而他最后一点理智，是在读新闻的背景音中疯狂的要求自己把嘴闭上，最终一个字也没再吐出来。 　　“很遗憾，威廉……” 　　威廉？ 　　不知道多久，卫斯理隐约听到两个人低声交谈的声音，此时说话的人正是汉尼拔。 　　……我我我我怎么睡着了？！！ 　　卫斯理懵逼的睁开眼，同时意识到交谈声来自自己身后。只是目前只有汉尼拔一个人的声音，另一人正静静聆听，只有明显的呼吸声。 　　“你说的对，”汉尼拔的声音略带沙哑，听起来有点沉重：“他主动攻击了枪手，的确是有自杀倾向……而且那不是巧合，他提前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个呼吸声暂停了片刻，随即喘起了粗气：“没关系，莱克特医生，还有什么，你还发现了什么？” 　　“还有……我觉得卫斯理在刚才的谈话中，也读了我的想法。” 　　卫斯理：我没有你无理取闹！ 　　…… 　　从汉尼拔办公室回去的路上，连方向盘都感觉到威廉·布朗的怒火。 　　被汉尼拔严重陷害的卫斯理则在副驾驶上静若寒蝉。 　　“我给你重新约了时间，以后你每周都要去莱克特医生那。”这句话几乎是从威廉喉咙里挤出来的。 　　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情绪，卫斯理一直龟缩起来的异能也被激发，瞬间回馈给他两个字：凉凉。 　　一进家门，被死死拽住手臂的卫斯理，几乎被拖到了楼上自己的卧室里。 　　威廉像被火烤着一样左转右转，终于，他想起来了，打开抽屉翻出一个属于卫斯理的橡胶球。 　　“你知道该怎么做！”威廉的怒气终于压抑不住，他大吼了一声：“天！卫斯理，你让我丢尽了脸！咬住它！！” 　　卫斯理惊恐的后退了一步。 　　随之而来的，是养父彻底无法抑制的爆脾气，他毫不犹豫的掏出了那个车钥匙大小的遥控装置。 　　…… 　　昨天在外出参观的过程中不知道跑去哪儿的彼得，今天照样躲开了老师留堂的惩罚。 　　只不过今天他要晚一会儿才能去街上，他的新衣服还没做好。 　　“喔……”突如其来一阵晕眩，让彼得不得已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但很快恢复过来，彼得甩了甩头，感到奇怪—— 　　他好像又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画面？ 　　这难道也是蜘蛛毒液带来的副作用？ 第十章 和我连线过的人 　　他突然有种心烦，好像胸口压着石头。 　　深吸一口气，彼得挠着头站起身，茫无目的原地走了两圈，最后把自己摔在床上。 　　抬手按在自己胸前，彼得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他就着现在躺在床上的姿势，突然回忆起另外一个梦境的片段，那也非常非常短，他一度怀疑自己做了噩梦。 　　彼得不由闭上眼，眉头挤在一起，使劲的想要更清晰的记起来，那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 　　渐渐几个阴暗的场景重叠在一起，比起模糊不清的画面，更叫人心悸的是—— 　　“damn……”彼得闷哼一声，被一阵想象中的心绞痛刺激的爬了起来。他条件发射揪住胸前的t恤，向前弯着腰，以此来缓解那种类似焦虑症的恐慌感觉。 　　我要死了吗？ 　　他忍不住想，又仿佛在回应那个想象中的场景。 　　可没过多久，所有感觉、想象、莫名的疼痛都消失不见，彼得静静等了一会，直起腰来，接着松开手，低头左右看了看毫无感觉的身体，又看了看四周，肩膀彻底垮了下来。 　　“我真受够自己了！”彼得嘟囔道，从松软的床垫上一跃而起，回到他杂乱的工作台前。 　　自己似乎得了传说中难以治愈的青春期“想象力过于丰富”的毛病。 　　…… 　　卫斯理像濒死的金鱼从地面上艰难的翻过身，额头撑地，眼前发黑，背对着身后的高大阴影，汗津津、骨骼纤细的手指深深的陷入了胸前皮肤和金属的连接处。 　　他受不了了，他一定要把这个鬼东西拿出来！ 　　胸骨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辐射向周边所有的痛觉神经。 　　设备觉察了卫斯理的行为，自发开启了制止功能。 　　“你在干什么！” 　　回到这间卧室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威廉的怒火还没有减弱的迹象，而卫斯理感觉已经有几天几夜那么长。 　　一只大手按住卫斯理的肩膀，猛地把他翻过来。 　　少年的胸口不知何时变得血迹斑斑，深红色印记透过t恤暴露在威廉的眼中。 　　“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许再这么做！”威廉控制着最后一丝理智，不对这个孩子拳脚相加，但理智没有告诉他，不能用更有效的手段。 　　他踩住卫斯理搁在地板上的手腕，让那几根沾上血迹的手指无处可去。 　　下一刻，卫斯理瞳孔紧缩，亲眼看着威廉这个禽兽再次按下遥控，单薄的胸口猛地的从地面上弹起来，口中的橡胶球差点令他窒息。 　　“我早就告诉过莱克特医生，你已经被治好了！”威廉同样握着拳头，但这次他刻意的压低了音量：“你再也不会那么做了！你答应过我的，卫斯理！” 　　倒在地上的少年已经极为虚弱，他单薄的身体被汗水浸湿，但浑身滚烫，散发着生病的热量。听到威廉的话，他似乎有所反应，湿漉漉的两排睫毛上下拢着，几乎要掩盖其中朦胧的目光，满脸写着脆弱的看向威廉。 　　威廉登时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他弯下腰，对卫斯理道：“在这个世界上，孩子，他们那种人——总会带来大麻烦，你想象不到的麻烦！但你还小，你根本不懂，你还有纠正的机会！卫斯理，你可以选择，不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他缓缓抬起手。 　　我尼玛—— 　　卫斯理深吸一口气，下一秒，他再次陷入威廉为他准备的课堂。 　　…… 　　拳击房中嘭嘭嘭沉闷的击打声突然停止。 　　穿着宽松运动服的史蒂夫·罗杰斯最后一拳落在沙袋上，却根本没什么力道。 　　他身体靠近了一些，手抓着沙袋上方的铁链，让自己暂且休息，虽然他还没感觉到任何疲惫。 　　此时的迟疑来自别的地方。 　　湛蓝的双眼认真关注着沙包上的纹理，放任主人的走神。 　　少许汗水在颈部汇聚，沿着超级士兵强壮的肌理从胸口滑下。 　　史蒂夫低下头，若有所思。 　　他知道现在外面仍有许多人处于痛苦和灾难之中，人类社会无论过去多少年，依旧有多少人就会有多少苦难。所以他是做好准备才醒来的。 　　而正因为很清楚这个新世界无论多么变化多端，根本的东西都不会改变，所以他也不怎么关注媒体，甚至很少主动上网获取新资讯。从这一点看来，他的确是个老古董。 　　会不会正因为这样，对方才会突然提醒他？ 　　“你大可以放心，科尔。”史蒂夫轻声道，他后退一步，回到适当的距离。 　　十几下嘭嘭击打声过去，突然一次加重的闷响，沙袋再次被不小心打穿，沙子从里面滑到地板上。 　　史蒂夫不得不停下，头疼的揉了揉眉角，最终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是的，尼克，是我。”他道：“上次你说的事，复仇者，我加入。” 　　…… 　　第二天，卫斯理呈咸鱼状躺在床上。胸口控制器边缘的伤口被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威廉亲手上了药，而且从此刻开始，他将继续三天的假期。而威廉则找了个“可靠”的保姆来全天照顾他。 　　控制器带来的伤害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来，卫斯理想，如果他没有弄伤自己，今天很可能就能去上学了。 　　之前还挺讨厌学校的，但现在突然觉得去上学也比呆在这个房间里的好。 　　尤其是从昨天开始，伊桑屁大点的动静都没敢发出，整栋房子静悄悄的。 　　此时只能靠系统上网来解闷，但系统还是那个有原则的系统，除了新闻、犯罪网页，其他网址都不给打开，害的他现在连明显具有夸张和猜想成分的犯罪揭秘网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明州伯劳鸟那边，第一个像牲畜献祭一般被仰天插在巨大鹿角上的衤果体少女已经悄然出现，从文字中都可以想象出在场人员内心的震惊，显然汉尼拔这次出差可没闲着。 　　“威尔·格雷厄姆这个犯罪心理专家，声称这一桩罪行并不属于明州伯劳鸟，而是胆大妄为的模仿犯……” 　　卫斯理两眼向上一翻，登时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威尔，你可得争气点。 　　内心早已经宽海带泪，卫斯理想，要不是系统的警告，他早就直接给威尔打个电话，然后干脆逃跑了……虽然很可能被威廉抓回来关小黑屋。 　　先不说该死的威廉·布朗，汉尼拔那边的受害人都是普通人，而且他本人精通医术，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受害人发出过求救信号，其他都是消无声息就结束了。 　　威尔和汉尼拔才认识不久，模仿犯刚刚出现……要到什么时候，威尔才能意识到汉尼拔就是凶手？ 　　最重要的是，做威廉的养子，这是个危险的席位，虽然的确是最近、最快的解决办法，但依然会有阻挠，他说出的话别人很难相信，除非威廉这个警察局长在所有人心中没有信誉可言…… 　　卫斯理急的在床上翻滚，直到没痊愈的肺部引起一阵咳嗽。 　　真要命，汉尼拔什么时候才再次出差啊！ 　　…… 　　好在三天后，很早上班的威廉依旧目送卫斯理走进空旷的校园，重新回归人类社会的卫斯理终于松了口气。 　　本以为是个清闲的早晨，刚准备推开教室门，卫斯理却听着耳边的叮的一声提示，身体顿时一僵。 　　当下只能站住了脚，转而跑进卫生间的隔间里。 　　“这次又是什么任务？”卫斯理捂脸。 　　“警告宿主，本次任务时限——20秒。二十秒后宣布任务失败。” 　　“……” 　　我任务内容都没看清好吗？！ 　　“任务完成奖励200积分。” 　　“走，快去救人！” 　　…… 　　凌乱的实验室中四处堆满零件，一个人影趴伏在地，周围悄无声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地面的人猛地倒抽一口气，惊醒过来。 第十一章 一个倔强的头脑 　　在连绵不绝的玻璃瓶倾倒声中，男人后知后觉单手捂着耳朵，喉咙里挤出一句： 　　“老天……” 　　这人之前在干什么，拿酒瓶盖房子吗？！ 　　卫斯理深深的吸了口气，死死扒着旁边的桌子，终于顽强的站了起来，但半边身体还严重发麻，迈步不由一瘸一拐。 　　稍作停顿，手指揉揉酸涩的眼窝，卫斯理对系统道：“这个身体有什么毛病，酒精中毒？脑溢血，还是心脏病突发？你确定能救的回来？” 　　作为操控身体的人，卫斯理整个人已经糟糕透了，不仅身体各处沉重的好像灌了铅一样，意识也首次有种被排挤的感觉，身体感官跟意识如同一起挤进了小房子，压得他头重脚轻。 　　胸口更是不知怎么回事一阵刺痒。 　　卫斯理条件反射的抬手挠了挠。 　　“……”静默。 　　又挠了挠。 　　“……” 　　快速拉开衣领往里一看，卫斯理再抬起眼，盯着面前的空气，毫无表情。 　　拜托告诉我这是某种行为艺术？ 　　好在已经快要停止心跳的身体没给他继续吐槽的时间。 　　卫斯理也已经知道自己控制的是哪位的身体、应该怎么做了。 　　毕竟变种人控制器不会发光———还好他比较有见识。所以这个深深镶嵌在胸口里的圆形发光金属，无疑就是那位大佬的专属配件。 　　卫斯理两手交叉，抓着上衣下摆，刷一下脱掉了衣服。 　　“……”感觉怪怪的。 　　莫名停顿之后，卫斯理赶紧顺着系统扫描指出的位置，找到那个有点眼熟的盒子，从中取出一块新“电池”。 　　即便一旁工具齐全，自己完成这个工作依旧有点困难，好在系统在做任务的时候着实是个可靠的助攻。 　　倒计时还剩七秒，卫斯理眼前悬浮着一个镜面扫描图像，每当一个拆装步骤结束，下一个就会金光闪闪的浮现出来。 　　在异能的辅助下，卫斯理用现有这双恢复了灵活的手，不到七秒就完成了方舟反应炉的重置。 　　原来的那一块钯元素板则已经严重过度使用，表面黑漆漆溢出了不明粘液，加上透明的电解液包裹，真的难以相信这种东西会在他的体内。 　　把旧的放在一边，卫斯理这才有心情观察重新运作的方舟反应炉。 　　钯元素放射出银白色的光芒，这个装置比卫斯理记忆中的要粗糙一些，但目前也已经处于这个世界的科技顶端。 　　要命的就是从装置周边呈辐射状蔓延的黑青色细纹，显示他的血液中毒情况已经很严重。 　　卫斯理摸了摸那些可怕的纹路，就连颈部也几乎被布满，这个程度已经到了无法隐瞒的地步了。 　　怪不得最近报纸报道的托尼·斯塔克，疯狂举动已经更上一层楼，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上头条，各大媒体也乐此不疲。该怎么说，不愧是托尼·斯塔克，这么勤奋上头条也真不容易，卫斯理原本还以为他在和另一个头条热门人物布鲁斯·韦恩恶性竞争。 　　突然，卫斯理视线飘了起来，正在操控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下。 　　卫斯理：“……”？？？ 　　低头一瞧，自己竟然回归了无形的意识，离开了托尼·斯塔克的身体。 　　……这什么情况？！ 　　难道任务失败了？ 　　好在这纯属是他想多了，摔在地面上的人已经捂着头艰难的翻过了身体。 　　托尼·社会名流·斯塔克先生仿佛过了几秒才记起自己在哪，低头摸了摸胸口的反应堆，沉默半晌，含糊不清的道：“贾维斯？” 　　“是的，先生。” 　　四周突然出现的声音也不由吓了卫斯理一跳，他终于想起来，托尼的忠实助手无处不在。 　　“怎么会这样？”托尼试图站起身，但失败了几次，最终只能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 　　“先生？”贾维斯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说，怎么会，怎么可能，之前发生了什么？”托尼皱起眉头，看起来有点困惑，但更多是生气：“谁下来了？我说过，不许你找人帮忙。” 　　“我没有，先生。”贾维斯老老实实的回答。 　　卫斯理：“……”突然怕怕的。 　　自从进入托尼·斯塔克的脑海，他就隐隐感觉到那种排斥感强烈的核心意识，没想到正主一从昏迷中醒过来，就把他直接踢了出来。 　　难道这就是知识的力量（误）？间接的显示出其他人脑容量不高？？ 　　“系……系统，我们还是先走吧。” 　　他已经有种留下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预感了。 　　回去比来的时候还快，一眨眼功夫，卫斯理回到巴尔的摩市立中学，推开隔间门出去洗了洗手。 　　总之200积分是拿到了。 　　只是这次救人的过程未免过于平静，平静到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种诡异的不安。 　　……诶管他呢，反正自己任务完成了，以后也不见得会再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钢铁侠，自己人在巴尔的摩，意识体在系统的保护下不可能暴露在外界被人察觉，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自我安慰一番，卫斯理回到走廊，散步归来似的推开教室门。 　　一阵风从里面打开的窗口迎面吹来，卫斯理第一时间看到教室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许久不见的艾瑞克穿着低调的夹克衫坐在窗边，比起他的身形，这教室里的桌椅都显得有点小。 　　“早上好，卫斯理。” 　　“早上好……” 　　“艾瑞克，艾瑞克·兰谢尔。” 　　“早上好，艾瑞克。”卫斯理有点懵。 　　艾瑞克出现在这他还能理解，毕竟经过上次，他们俩也算有点交情的，可对方此次出现，明显给他种不一样的感觉。 　　如果说本来的艾瑞克只是存在感很强，那么现在，面对他已经会给人无形的压力。 　　总是紧皱的眉间依旧有阴影，而他的忧郁则不见了踪影。 　　一路走过来，卫斯理默默的观察他，殊不知对方也在打量这个有些熟悉，说起来却又陌生的男孩。 　　两人沉默一阵，各自在想事情。最终还是主动找来的艾瑞克先开了口：“我想问你一件事，卫斯理。” 　　“你不在这工作了。”卫斯理看着他随意的打扮，自己请假这么多天没来，不了解情况，但估计以艾瑞克在枪击案中的表现，肯定也不会随意出现在这里的。 　　“这得谢谢你爸爸。”想起这个，艾瑞克挑了挑眉头，好在即便不接到辞退电话，他也不会再来了。 　　重燃怒火的后果，就是他突然有了许多事必须得去做。 　　“我要问你。”艾瑞克指了指卫斯理的胸口：“那是谁给你装上的？” 　　卫斯理自有打算，正想含糊的转移话题，却听艾瑞克几乎肯定的道：“是你养父，那个警察局局长？” 　　卫斯理的沉默被他当做事实，艾瑞克眉头再次深深的皱了起来：“你就让他这么对待你，为什么不逃走？”说完他冲卫斯理招手：“过来，卫斯理，坐下。” 　　面对看起来极有耐心的艾瑞克，卫斯理也升不起警惕，走到他前座放下了书包。 　　“我可以帮你，卫斯理，你应该猜到，我和你是一类人。” 　　“我不需要你帮我，艾瑞克。”这应该是卫斯理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做任务，在现实中说的最真诚的话了：“最多再过三个月，我就可以离开这里。” 　　“别骗我，相信我，我能知道。”艾瑞克的目光深深的注视着他。 　　卫斯理内心不置可否，但他的本意却是再真实不过了：“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是吗？”艾瑞克突然抓过他的手，拉下卫斯理的袖子，指着那依旧十分明显的淤青道：“不会拿你怎么样？” 　　下一句话已经变得十分危险，艾瑞克道：“他碰你了？这是他干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猜测我用了能力。”卫斯理试图抽回胳膊，但最终还是艾瑞克主动放开他，虽然沉默不语，但艾瑞克明显看起来气势有了变化，怒火从他神情中有所显露。 　　眼瞅着四周桌子开始颤动，卫斯理赶忙拉住他，急忙道：“威尔·格列厄姆，fbi的探员，他也在调查威廉·布朗，我……养父，威尔已经在帮我了。” 　　变种人现代生活的环境跟以前已经不一样，要是艾瑞克直接威胁到像威廉·布朗这样的人的生命安全，甚至杀了他，全境通缉是少不了的，将平等的享受连环杀手的待遇。 　　好在艾瑞克看了他一眼，不管内心怎么想，表面也很快平息了下来，转而道：“我认识一个朋友，我们有几年没有联系了，但他很可靠，我这次找你，也是想介绍你去他的学校……变种人学校。” 　　“我会考虑的，谢谢你，艾瑞克。”卫斯理暗自擦汗，去x战警的地盘也不是最佳选择，毕竟身边就是教授查尔斯，以他的经验来看，什么事情都瞒不了那个人。 　　让他感觉不妙的是，艾瑞克看起来并没有放弃，只是转而又问道：“你的控制器，是在避风港装的？” 　　卫斯理知道他指的是巴尔的摩避风港疗养院，但说实在的，他觉得以威廉的人脉，甚至不需要这么隐蔽的地方，当下老实道：“我不知道，我也不记得了。” 　　灵活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艾瑞克终于起身，身下的椅子发出摩擦的声音：“我要去办点事，卫斯理，回来还会找你。”这句话听起来意味不明，卫斯理不由捏了把汗，这个大佬不会准备把自己绑架到那间学校吧…… 　　可他的异能完全是靠系统升级的，平时生活中完全是鸡肋好吗？！ 第十二章 大佬你这波操作 　　艾瑞克走后，教室里的严肃氛围也跟着散去，没自觉的卫斯理静静等待新一天的到来。目前除了休息时间做任务，其他时候他也算是个老实学生，根本想不到在遥远的另外一个城市，正好有人还在惦记他。 　　质问贾维斯并不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因为人工智能管家永远只会实话实说。 　　托尼身体恢复了一些，正坐在椅子上自己给后脑勺敷冰袋，疼痛减弱的同时，理智也回归了，他转转僵硬的颈部，突然道：“是，你说的对，贾维斯，你的确没有叫别人来帮我。”他放下冰袋，仿佛此时才明白过来：“因为你不能。” 　　他猛然记起来，不止是口头上的威胁，早在前天，他喝醉后就赌气般的给贾维斯加了一个程序。 　　那绝对是个不可违抗的命令，而且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打开一看，果然如此，这个程序要求贾维斯不许因为他的身体原因向外界求救，包括拨打急救电话、或者联系、透露给他身边的任何人。 　　托尼目光快速扫过这段程序，心中暗暗给自己点头，即便喝醉了，倒是也完成的很完美……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自己完成了反应堆钯元素的替换，先生。” 　　“调出监控。”托尼反应很快，他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脚在光滑的地面上一用力，转椅带着他的身体滑出一段距离，停在了另一个操作台旁。 　　监控投影清晰准确的展示在他面前。 　　瞳孔中反射着监控画面的光芒，托尼在看到自己趴在地上的时候仅仅抬了抬眉毛，直到画面中的人突然醒过来。 　　托尼歪了歪头，手抚上了下巴。 　　直到监控进行到他摔倒在地，也是记忆中真正“醒过来”的那一刻，他才再次开口：“倒回去。” 　　越看越不可思议，托尼·斯塔克脸上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 　　他心里很清楚，他的身体早已经到极限了。 　　早早安顿好后事，把公司交给小辣椒，这么多“死亡尝试”，堪比一场狂欢，到现在他中毒已经很深，根本没办法挽回，连那些疯狂举动也必须要落幕了。 　　他知道最近这几天中的某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只是他不确定，现在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贾维斯在他的要求下开始将某个画面重复播放。 　　“五秒过一些。”托尼思索着搓了搓手指：“这个装置从三天前开始就有点卡，拆装必须要使用工具，平时至少也需要两分钟。同样是我自己、同样是这双手，这一次仅仅花了五秒时间……我承认我对它结构上非常了解，可这个——绝对不可能，即便是我的第二人格。” 　　“我觉得你的第二人格做的非常好，先生。”贾维斯适时吹捧。 　　“我是说——这根本不是我。”托尼翻了个白眼，稍加思索，立刻道：“贾维斯，检测变种人能量。” 　　“正在检测空气中游离的变种人能量微粒……检测结果：零。” 　　托尼毫不放弃，立马提取自己的血液，再次经由更加精密准确的专业仪器检测，很快得到结果：没有检测到变种人能量。 　　这个结果就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了，可他总不能把自己的大脑也切片研究。 　　“好吧。”托尼自暴自弃的向后一靠，盯着暂停的监控影像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想帮忙？”他随即收了收下巴，眼里突然迸发出趣味和赌气：“非常好。” 　　卫斯理在课堂上举起了手。 　　“卫，卫斯理？”相比其他同学，了解卫斯理真实情况的老师更加惊讶。 　　年轻人坐在大窗户边，接近正午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整间教室都十分明亮，落在卫斯理的头发上，更显得那浅浅的棕色像咖啡奶油一样柔滑。 　　皮肤如同上好洁白的画布，给他没有攻击性、完美的五官增添了底色。这个长得比女孩还要漂亮的男孩有一种平静的气质，当然，他上课也总是像在走神，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主动吸引别人的注意。 　　同时被这么多双震惊的眼睛注视，卫斯理心里也是颤巍巍的，举起的手不由开始尴尬的往回缩。 　　“抱歉，米勒女士。”他试探着道：“我有点头疼。” 　　“喔！”人民教师珍妮·米勒马上反应过来，连声音也紧张了许多：“你需要去医务室吗，卫斯理？” 　　教室里所有人都知道卫斯理·菲尔德在上次枪击事件中受伤得了脑震荡，在家休息了半个多月，最近又请了几天假，应该是脑震荡还没好，不由纷纷露出了关切的表情。 　　赶紧拒绝了珍妮找人送他的主意，卫斯理离开教室，去医务室的路上还在想，这次任务倒不是很紧急，只是一早上就有两个200积分的关键信号任务，实在是太甜了。 　　在倒计时还有三分钟的时候，卫斯理在医务室的床上闭目养神。 　　下一秒，意识脱离身体，瞬间离开巴尔的摩。 　　“……呃！” 　　依旧是直接进入对方大脑，但卫斯理刚来就感觉不对了，好像自己被扔进了一个窄瓶子，挤得他不能轻举妄动，四周甚至如同抹满了肥皂，随时会把他从瓶子里挤出去。 　　这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卫斯理睁开沉重的眼皮，往四周一看，到处的高科技产品，凌乱的金属零件，角落的工作式机械臂，空气中仿佛有机油的气味…… 　　这看着怎么也有点熟悉？？ 　　再低头，胸前一个窟窿，衣服已经替他脱好了。 　　这……？？？ 　　卫斯理作为一个机灵的意识，当下就有种想要跑路的**。 　　只见托尼·斯塔克的身体提前规规矩矩躺在治疗椅上，旁边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布满了小零件，中间那个他没看错的话，就是钯元素核反应堆的核心金属。 　　再看周围，那个存放新钯元素板的盒子已经不见。 　　什、什么意思，要他自己完成拼装吗？！ 　　“请注意倒计时。”系统不友好的催促还没落下，卫斯理手刚伸向一堆零件，滴一声，卫斯理面前贴着鼻子弹出一个光屏，上面出现一张非常非常熟悉的脸，就连那种骄傲自满的盯着摄像头的神情都十分传神，和电视上一模一样…… 　　我去！ 　　传神毛线，这这这是托尼·斯塔克本尊？ 　　卫斯理凌乱中出神的想，难道这就是钢铁侠平时照镜子的感觉？ 　　“好的，”视频里的人摆出开诚布公的架势：“如果你‘不小心’触发这段视频，说明……你不是我，还有，你又来了。顺便说一句，我根本没允许你这么做，你现在最好给我放下手里的东西……” 　　简直是晴天霹雳，卫斯理闭了闭眼，试图摆脱斯塔克絮絮叨叨的灌脑魔音，想到还要在两分钟内完成任务，心中顿时宽海带泪。 　　时间紧张，他只能尽量无视眼前晃动的斯塔克魔鬼视频，全力开发了再次垂危的身体机能，手指变得极为灵活，移动的飞快，在系统的指示下憋着一口气安装好了反应堆，咔嚓装进了胸口的空洞中。 　　深吸一口气，卫斯理这才放松下来。 　　“……看着摄像头，给我一个笑容，等等还是别这样，我没有怪癖……” 　　卫斯理：“……”你玩够了没有！ 　　胸口反应堆装好没多久，卫斯理再次遇到那种突然被排斥出身体的感觉，意识瞬间飘在了空中。 　　肯定是斯塔克的意识清醒了。 　　下一秒，果然见到斯塔克睁开眼，第一时间先向自己的胸口，接着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谁在那？” 　　卫斯理：“……”给你一百次机会。 　　他已经明白自己是被耍了，但还没有哪个疯子真的拿自己的小命去那么开玩笑。 　　这个世界的钢铁侠是脑子坏掉了吗？！ 　　伴随着200积分进账的提示，卫斯理充满黑线的内心顷刻间被抚平。此地不宜久留，立马转身回了巴尔的摩。 　　一个小时后—— 　　卫斯理作为一朵意识云，在空中不停抖动，濒临崩溃。 　　只见托尼·斯塔克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两手交叠放在腹部，胸口的反应堆再次被拆的乱七八糟。 　　“尸体”的旁边落着一张白纸，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救我”。 　　“……” 　　等托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卫斯理疲惫的停留在空中，200积分也无法安慰他了，因为对方看起来对自己已经升起了浓厚的兴趣，不打算停下这种极度危险的行为了。 　　“你绝对——不是变种人。”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托尼显然已经做了更多的工作。 　　“……” 　　“你是什么？”托尼在周围的空气中搜寻，突然放出了一张视频的定格。 　　卫斯理心头一跳，意识到视频里的托尼·斯塔克上半身没穿衣服，胸口还是黑洞。 　　托尼张开手掌，刻意放大了视频里自己的面部。 　　属于斯塔克的眼睛里流转着金属质感的金色光泽。 　　托尼两手环胸，对着这个影像道：“在那种情况下，我绝对不可能醒过来，再进行那样一番操作。所以……你是谁，外星生物？你黑了我的大脑吗？” 　　卫斯理：“……”大佬，你这种操作才是真的很上头啊！！ 第十三章 服误行业不容易 　　卫斯理满头黑线的停留在空中，也在想眼下到底该怎么办。 　　他看出来托尼是在拖延时间，而且毫无羞耻心、一脸认真的和空气扯皮，卫斯理是想像前两次那样转身就走，但估计很快又会回来——托尼·斯塔克算是跟他杠上了。 　　即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不用这样来回折腾吧，要是下一次太过火，就是卫斯理也不见得能救回来。 　　毕竟他充其量只是个帮手，不是万能的救世主。 　　“总之——”托尼仿佛口干舌燥的停顿片刻，但没多久，又接上话头：“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救我……” 　　“他到底在干什么？”沉默良久，卫斯理询问系统。 　　系统不知道是哪个位面的产物，但科技水平明显比这个世界要高出很多，很快就回答道：“托尼·斯塔克在和你交谈的过程中尝试以不同方式扫描整栋建筑，现在已经切换到第六种。” 　　“……”贾维斯，你这是助纣为虐。 　　但卫斯理还是心虚的问了句：“会暴露我吗？” 　　“宿主的存在是受系统保护的。”系统总结的简短，令人非常有安全感。 　　真是个可靠的系统，并不只会剥削他和读报纸呢！ 　　“我想过了，你只有在我昏迷的时候才能控制我的身体，说明主动权并不掌握在你的手中。清醒和昏迷中间明显有一个切换的过程，我想这应该是由我决定的。所以虽然你总这么做有点没礼貌，但我多少可以原谅……” 　　卫斯理真想给自己擦擦汗，实不相瞒，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由自己决定”的任务对象。 　　现在他做了这么多系统任务，托尼是排斥他排斥的最厉害的人。甚至已经到了大脑中只能有一个意识存在的情况。 　　要说托尼是个意志过于坚定的人卫斯理是不相信的，毕竟他也见过其他超级英雄，都没有这种情况，所以还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可能性更大…… 　　就在卫斯理胡思乱想的时候，空气仿佛突然安静不少。 　　他怎么不说了？ 　　低头一看，卫斯理不由一惊。 　　只见原本滔滔不绝的托尼一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捂着胸口，脸色惨白，想说又说不出话的模样。 　　喂喂喂—— 　　卫斯理赶紧凑上前，但显然以自己现在的形态，托尼清醒的状态下根本帮不上忙。 　　好在看对方的样子，很快就会晕过去了。 　　果然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三次“自杀”，只要他还是血肉之躯就根本受不了。 　　托尼·斯塔克憋着气，手扶桌子瘫坐下来，勉力平息身体上的不适。 　　卫斯理等了又等，最后托尼也没晕过去，反而缓了过来。 　　“天。”托尼·斯塔克终于长出一口气，同时往嘴里丢了几个药片。 　　这还是卫斯理真正看到钢铁侠发病的样子，血液中毒终归不是一句空话。 　　叮—— 　　任务来了。 　　卫斯理一点都不惊讶，暗道果然如此，看向系统窗口。 　　任务说明—— 　　上一代军火大亨斯塔克为改变世界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年轻一代则还将改变这世界上许许多多弱者的命运。托尼·斯塔克现在遇到了巨大的困难，在数不清的未来里，现实中这一位英雄的命运最为坎坷——他将提前退出历史舞台。 　　快帮助他吧，热心肠的宿主，以钢铁侠生命的延续来减轻世界的负担！ 　　性质：关键求救信号。 　　…… 　　卫斯理一眼掠过，目光落在奖励上——完成本次任务将获得500积分。 　　“……”擦口水，系统你真的抓住了人性的弱点！ 　　即将接受任务的时候，卫斯理余光突然扫到关键词。 　　本次关键词：不会有几个人为我流泪，我更不想看到朋友的泪水，拜托，就这样结束，别让我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留恋。 　　卫斯理内心当即感到诧异，看着此时因为身体虚弱而沉默的托尼·命硬·斯塔克，暗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还以为你真的对自己的生命不在意。 　　跟系统商量了几个方案的可能性，卫斯理心里有底，此时让系统对他的意识进行了拟态。 　　很快，他空中的形态变成了曾经在史蒂夫潜意识中的样子。 　　金色的气泡一点点出现在空中，透明的内部对光线进行了折射，使得从任何角度看进去背景都是扭曲的。 　　距离上次醒来已经过去很长时间，托尼收到贾维斯未发现任何情况的扫描报告，觉得对方像前几次那样已经离开了。片刻的失望后，他双手环胸，摸了摸下巴，似乎已经开始想下次的“死亡方案”。 　　正在这时，安静的工作室空中突然响起金属碰撞一般通透的电子音。 　　“你不该那么做，斯塔克先生。” 　　这个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但托尼还是猛地抬起头，好像遇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情况。 　　几乎同时发现空中的外来物，托尼瞪着它看了两秒，随后才给了反应：“拜托！”他自言自语道：“这是伊甸园吗？贾维斯！扫描它。” 　　“没有得到任何数据，先生。” 　　“留下数字影像。”托尼来了精神，站起来在工作室转了一圈，手里拿着苹果回来了。 　　卫斯理：一分钟之前看到的斯塔克是错觉？ 　　“所以，你是？” 　　“你可以叫我科尔。” 　　“好的，科尔，你……”托尼拿手指对着空中卫斯理的轮廓打圈：“你是来回答我的问题？” 　　“不，”卫斯理真担心自己被托尼绕进去，开门见山的道：“你的问题与我无关，我只是收到你生命垂危的求救信号，托尼·斯塔克。” 　　“恩？还有那种信号，抱歉，谁发给你的？”托尼咔嚓咬了一口苹果。 　　“你可以连自己一起欺骗，斯塔克先生，但内心深处，你的求生**始终很强烈。” 　　“所以你想说，你帮我只是因为我自己不想死。” 　　卫斯理真真切切的看到托尼给了他一个近乎白眼的傲慢眼神，他道：“告诉我你能怎么做？”他眯起眼睛：“我不想死，所以我就能活下去？你怎么办到，你以为你是谁，上帝？” 　　话音落下，漂浮在空中的云仿佛静止了。 　　托尼越靠越近，深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朵像云一样的气泡。他发现每当自己说完话，对方内部都会有细小的金色光弧闪过，就仿佛这个不知道什么物种的东西在处理他说的话，像一个人类的大脑一般。 　　正在考虑拿电击棒捅它一下，托尼突然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我不是上帝，但我可以办到。” 　　“什……么？”托尼幼稚的举动立即终止了，因为他发觉对方简直比自己还要幼稚：“麻烦你再说一遍？” 　　“准确来说，是你可以自己帮助自己。” 　　瞬间，托尼面前出现一个立体影像，虽说看起来和贾维斯的手段相同，但托尼知道，这个影像完全是凭空出现的，四周没有任何相对应的电子设备。 　　他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大脑是否还在对方的控制之下。 　　托尼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同时心里还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因为他很快发现，这个影像显示的是一个他见过、而且熟悉的东西。 　　“你在开玩笑？” 　　这个叫科尔的生物——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对他的怀疑也不反驳，只是说明道：“我对现在世界上现有的资料进行整理和推演，结果得出，这个来自霍华德·斯塔克的工业园区模型，是他现存的所有研究中最重要的一项，可以帮助你渡过难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复仇者联盟建立的很晚，尤其是在斯塔克性命垂危的情况下，竟然还没有拿到父亲的遗物，以至于虽然这个很久以前斯塔克工业博览会的模型还在托尼手中，却失去了那把最重要的钥匙。 　　“你是什么意思？”托尼谨慎的问道。 　　卫斯理没有回答，空中的影像一闪就消失不见，他道：“祝你成功，斯塔克先生。” 　　如果不是钢铁侠的朋友，和他相处需要做好血压升高的准备，卫斯理擦擦汗，在系统必须由斯塔克自己想出解决方法的嘱咐下离开了。 　　临走前，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希望短期内不要再见到你，托尼。” 　　“别叫我托尼，我们不是朋友。”似乎有了新选择，突然陷入思考的斯塔克嘟囔道。 　　“……” 　　夜晚的巴尔的摩更加阴冷，窗玻璃上布满水汽，卫斯理关了灯躺在小床上，听系统读犯罪揭秘网的最新文章，同时打开自己的积分，像数钱一样数着这几位数。 　　不容易啊，终于上千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意识到今天会有这样的收获，以后要不要把托尼·斯塔克这个金主供起来？ 　　时针一眨眼指向十点，到了日常做任务的时间，卫斯理假装陷入深眠，意识已经离开身体。 　　即便想休息一天，可蚊子再小也是肉，想到这，他静静接受着四周的信号，很快跳跃了出去。 　　似乎延续了白天的幸运，今晚也非常顺利，一直到凌晨两点，卫斯理都没有遇到一个有难度的问题。 　　解决了今晚的所有日常任务，卫斯理意识回归身体，立马感觉到了床铺的柔软，睡意也不由涌了上来。 　　这时系统没有眼色提示道：“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拖延到明天可能导致任务消失，是否拒绝？” 　　“……”系统，你是我小学班主任吗？！ 　　不得已重新把日常任务的求救信号显示出来，没想到还真有一个，只是那箭头比较远，光芒范围也比较小。 　　卫斯理不由有点惊讶，这应该是刚出现不久的信号，正常他是不会错过的。 　　毕竟凭经验来看，这样的信号通常都来自孩子。 　　…… 　　巴尔的摩周边县城郊外的森林中，一场气喘吁吁的狩猎正热火朝天的展开。 第十四章 成功的教育 　　原本平静的躺在床上，眨眼功夫，眼前景物不断摇晃，剧烈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柔软杂乱的长发在脸颊、颈部扫过，部分因为冷汗贴在皮肤上。 　　身上穿着单薄的t恤，后半夜零下的空气钻入宽大的衣服下摆，根本无法抑制主人的瑟瑟发抖。 　　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是因为疲惫。 　　两只汗津津的手心已经麻木，脚步机械的向前，早已经顾不了黑漆漆的地面上有什么，只能毫不停歇、跌跌撞撞前进。 　　长时间的奔跑令肺部像火烧一样，铁锈的气息若有似无。 　　卫斯理起初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但很快，系统在他的视野内展开地图，离眼下这个任务对象一两百米的地方，竟然有两个红点不紧不慢的追赶。 　　红点就意味着这个任务里涉及到的第三方，通常对任务人物怀有极大的恶意。 　　这是个夏日里茂密的森林，进入秋季，地面上堆满层层落叶，落叶下是丰厚的腐殖质，踩上去如同陷入泥沼一般。 　　虽然卫斯理感觉到这个身体体重很轻，身量也不高，但脚步落在地面上，还是发出咔嚓咔嚓清脆声，仓皇的奔逃如同一个不停在暴露自己的小动物。 　　“哒！” 　　如同射钉机远远发射，响声随风传过来已经变得轻微。 　　嘭！ 　　仅仅隔着一米远的一棵树上，树皮爆开，碎屑猛地溅到了脸上。 　　短暂的尖叫脱口而出，卫斯理感到任务对象内心猛然升起极大的恐惧，也更因为自己叫出了声，颤抖的捂住嘴。 　　消音器？！ 　　卫斯理顿时震惊了，森林、逃跑的少女、追击者竟然还拿着枪，这是什么大片？ 　　尤其大部分人在恐惧中都是没有理智的，甚至连心声都没有多少，只有不停重复的“我跑不掉了，他们追来了”这样凌乱的话。 　　伴随又一声小小的尖叫，卫斯理感到整个身体向前倾倒，被脚下一截突出地表的树根绊倒，狠狠摔在地上。 　　不知道多久没有整理过的长发几乎遮挡住视线，上了霜的潮湿土壤通过薄薄的衣料传递了更多的寒冷过来。 　　“不！”任务对象终于失控了，张嘴无声的大哭起来，她想：爸爸妈妈都以为我死了，没人会知道，没人会来救我的！！ 　　“别这么想。”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冷静温和的声音，听起来像从一个盒子里传出来的，有点空荡荡的回响。 　　杰西卡·怀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四岁女孩，上个月——或者已经上上个月的某一天前，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拖进一辆suv，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起初她以为遇到了绑架，很快她猜测自己可能被贩卖了，但过了许多日子，她都只是每天被关在废弃的马棚里，一日三餐顿顿都不少。 　　终于，当另外一个成年女人被和她关在一起之后的某天，送饭的人在马棚外停留。 　　那个人的一通电话，让成年女人率先猜测到，她们被迫参与了一个可怕的游戏。 　　只是女人前天夜晚被带出去，再也没有回来。从看管她的人脸上，杰西卡意识到，对方必然遭遇了她不敢想象的厄运。 　　今天到她了。 　　“我是来帮你的。”那个声音又道。 　　外界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很慢，杰西卡依旧趴伏在地，神情的慌张没有褪去，一滴眼泪挂在眼角，地心引力正在缓缓的对它施加影响。 　　在意识的空间中，两人开始了沟通，卫斯理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他来说也是少见的情况，日常任务中他基本不需要和任务对象沟通，但这一次显然是特殊情况。女孩的体力已经透支了，她再摔倒一次，可能就再没有力气爬起来，卫斯理不可能一直等到她晕倒。现在两人只有协调好，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 　　简单的了解后，卫斯理对听到的事情感到心惊，杰西卡说的如果没有太大误差，他遇到的就不是简单的恩怨仇杀、或绑架遇险。这很可能是个已经成熟的连环杀人团伙。 　　“系统，扩大地图。” 　　下一秒，两个红点和一个绿点的小范围地图，在原有基础上扩大了十倍。 　　也是同一时间，十来个红点刺目的出现在地图上。 　　这些默认的犯罪者在周围四五个区域里分散行动，他们或两人一组、或三人一组，都在追逐不同的绿点。 　　即便是卫斯理也感觉到一股寒意，要是放任自己的想象，他会忍不住意识到，自己是来到了一片人类猎场。 　　而杰西卡，只是众多猎物中最为弱小的一个。恐怕正因为如此，她才第一个发出了求救信号。 　　“救救我，科尔！求你救救我！”少女无助惊惧的哀求在大脑中如同浪潮一般包裹着卫斯理，他赶忙做出回应： 　　“别担心，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现在，需要你冷静下来。”卫斯理道：“我们要一起努力，可以吗，你要相信我。” 　　“可我们该怎么办？”杰西卡的新一轮泪水在眼窝里酝酿。 　　“追你的是两个成年人，对吗？” 　　“是的，在‘游戏’开始前，我见过他们。” 　　卫斯理尽量做到让自己的声音更值得信赖：“站起来杰西卡，我们先离开这里。” 　　时间的流速恢复，杰西卡的眼泪吧嗒落在枯叶上，但她绝望的神情却有了变化。 　　女孩挣扎着命令自己僵硬酸痛的腿使劲蹬地，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 　　身后幽暗的林间，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呼声—— 　　“跑啊，小鹿！别停下！我们过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杰西卡的手臂条件反射的紧紧抱住自己，她在脑海中哭道：我害怕，科尔！ 　　“跑起来，杰西卡。”不管意识怎么样沸腾，卫斯理依旧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 　　好在有了依靠，杰西卡的确勇敢了很多，她咬紧牙关，从摔倒的地方向前跑去。 　　枯枝在脚下断裂，失去水分的树叶发出脆响，咔嚓咔嚓的足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就对了！小鹿！快跑！”敌人在远处笑起来。 　　科尔！！ 　　“我在这里。别受他们的影响，杰西卡。”卫斯理道：“他们还在后面，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 　　“仔细体会，小姑娘，你已经不一样了。” 　　一阵寒风从林间穿过，杰西卡打了个冷战，不由闭了闭眼。 　　等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也就是一刹那，她眼前大变了样子。 　　黑暗的树林与糜烂的土壤，每一根树枝、每一片黄叶，都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好像天突然亮了。 　　同时一个小小的金色地图，上面有两个红点，一个绿点，在她眼前展开。 　　神奇的一幕让她不由自主瞪大了眼。 　　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肺部因为奔跑带来的疼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力量重新回到四肢，一股身体内部蔓延出来的凉意包裹了她，但给她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拼命奔跑中，鞋子踏在树叶上发出的足音，开始了变化。 　　咔嚓咔嚓的响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终只剩下些微的细响。 　　“他们只有两个人，而你，”卫斯理道：“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强壮。” 　　几乎能感觉到意识中传来的喜极而泣，让杰西卡自己适应被激发潜能的身体，卫斯理对系统道：“这些人有用对讲装置吗？” 　　很快，卫斯理听到系统拦截的信号，一个男人道：“这里是c4，谁有收获，别走的太早，结束。” 　　卫斯理没等听到下一句，对系统道：“截断他们的信号。” 　　这些人麻烦的一点在于他们不仅拿着武器，还配有红外夜视仪。卫斯理也知道，杰西卡无论向周围哪个方向跑，都会遇到另外一组猎手。 　　于是等女孩适应了身体的变化，心理也稳定了一些，卫斯理对她说出了四周的情况，最后道：“想平安的离开这里，杰西卡，恐怕你也需要一件武器。” 　　“我……可是……好的科尔，我该怎么做？” 　　“首先，”卫斯理看着地图，安抚道：“你会觉得有点冷，坚持几秒钟后，你就不会再感觉到冷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杰西卡体温开始飞快的下降，很快她果然再感觉不到四周的寒冷，因为她的体温已经和一棵树没有区别。 　　“哇哦！”杰西卡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这种状态不能维持太久。”卫斯理赶紧叫她回神：“时间长了你的心跳会真正停止。” 　　“现在……”卫斯理道：“我们该往回走了。” 　　女孩像一只蜂窝一般扎根在树杈上，她感觉到自己随着树枝摇晃，纤细的手臂有力的抓握着，短短一会儿，她就无师自通了很多技能。 　　原本在她身后追捕的人早就感觉到了蹊跷，从小跑变成了快跑，装了消音器的猎枪也暂时背在背上，由远到近，杰西卡听到几声咒骂，追捕的人在林中展开了搜索。 　　“她不见了！该死的！” 　　“我叫你认真一点，总不听我的！这下好了，这头小母鹿要让别人抢走了！” 　　“闭上你的嘴，信号还没恢复吗？” 　　杰西卡屏息等待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影从她后方的树林中穿出来，她紧张的手指几乎都要扣进了树皮。 　　但她牢记科尔告诉她的话，她现在比这两个成年男人加起来还要强壮，她必须要坚强一点！ 　　“稳住，杰西卡。”那个已经成了她依靠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记住，不需要技巧，只需要握紧拳头。三……二……一。” 　　幽灵般的女孩松开手，树下同时经过一名暴躁的猎手，以至于他忽略了头顶传来的轻微动静。 　　握紧拳头。杰西卡想，握紧。 　　霎时间，她从空中坠下，嘭一声闷响，杰西卡握的发白的拳头砸在了猎手的颈部。 　　隐约听到咔的一声，对方仅仅喉头发出了一声含糊的闷叫，就倒在了地上。 　　“小心高空坠物。”杰西卡突然悄声说。 　　“怎么了！”不远处的另一个猎手从夜视仪中发现同伴突然倒下，讥讽道：“该死的，你就想不干活光吃饭对吧，没摔死就赶紧起来！” 　　卫斯理叫系统扫描了地上的人，幸好没死，他怕以后杰西卡会承受不了自己杀人的事实。 　　“他死了吗？”小姑娘在意识中问道。 　　“没有，”卫斯理赶紧安慰道：“但他也不会逃脱惩罚。”后半辈子可以在床上度过了。 　　杰西卡闻言，看着地面上的人犹豫片刻，但接下来，她快速蹲下身，捡起猎枪，自发的向另一个猎手那边悄悄靠了过去。 　　杰西卡的意识明显的有点开心，她摸索了一下手中的武器道：“我爸爸教过我怎么用！” 　　说完她轻轻的趴在了地上，拉开保险。 　　卫斯理：“……”为什么我感觉有点不对。 　　…… 　　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学院西南角唯一彻夜亮着的房间里发出温暖的黄色灯光。 　　穿着衬衣毛衫和家居裤的青年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已经很长时间一动不动。 　　他耳后的发间隐隐有异样，紧贴着颅骨的地方，是增幅器的蓝光。查尔斯·泽维尔双臂下垂，搭着沙发扶手，身体放松的看着窗外，又好像看着别处。 　　慢慢的，他眉心皱了起来。 　　手指搭上太阳穴，纯净的婴儿蓝双眼中露出些许困惑。 　　过了很久，他看着眼前的空气，眉头展开。 　　却不是因为有了答案，而是内心的猜测，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人们都感觉到了幸运……”他轻声道：“但幸运不是巧合。” 　　你在哪。 第十五章 每天都要自我介绍 　　女孩的长发依旧杂乱、单薄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保护，但发丝挡在眼前，她像是和地面稀疏的杂草与灌木融为一体，静静注视着前方。 　　卫斯理并不能听到她属于自己的全部想法，可他能感觉到那双骨骼纤细的手指是如何坚定的扣在枪托和扳机上。 　　一个健硕的影子迈上坡顶。 　　哒一声，如同订书机压下，经过消音器处理的子弹飞了出去。 　　在杰西卡眼中，猎手身上爆开的厚实冲锋衣好像在刺激她身体里的血液流动。她能感觉与之前截然相反的心境，现在她是猎手，而猎物已经走进了她的射程。 　　“我打偏了。”杰西卡承认错误一般道，说着，她快速给猎枪重新上膛。 　　意识中的沟通快的像闪电，正如杰西卡此刻稳定的小手。 　　哒！ 　　两颗子弹几乎只间隔了一秒，之前逃亡带来的恐惧让她认定，她想要继续活着，拿着武器的人只能是她。 　　哒！！ 　　第三次，比上一枪更快，让猎手在倒下前又挨了一枚枪子儿。 　　杰西卡继续上膛。 　　卫斯理：“……停下，杰西卡，别浪费子弹。” 　　妹妹可以了妹妹，根本没有打偏好吗，你到底要打哪里？！ 　　杰西卡像得了圣旨一样立马就停手，小巧的身体从地上窜起来，向被击倒的猎手弯腰跑过去。 　　腰部、肩部、大腿各挨了一枪，这种枪威力很大，同时会打碎身体中的骨头，猎手惨叫了几下就晕了过去。 　　杰西卡走过去蹲下来，卫斯理看她向伤口伸过去的手，内心不由咽了咽唾沫，赶忙道：“这附近没有其他人了，杰西卡，我要调整你的体温，你应该回去把那个人的衣服穿上。” 　　“我不怕冷。”杰西卡道。 　　她捡起另一把猎枪，同时无师自通的搜刮了猎手身上的所有弹药、还有几块肉干。 　　当肉干拿在手里的时候，小姑娘过去这几分钟好像冻结的泪水再次融化了，她把肉干远远的扔开，抹了抹眼睛。 　　“那只是牛肉，杰西卡。” 　　“……我不饿。”她掩饰般低声道。 　　卫斯理看杰西卡沉默下来，很听话的回到第一个猎手身边，把对方完好的厚外套扒下来穿好，又收集了一轮弹药，小姑娘这才再次开口，但她端起了枪：“离天亮还早，科尔。”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不想说话。 　　“他们一定是这样杀了伊芙。”杰西卡的内心也如同解冻一般，卫斯理感觉到了一个正常小姑娘的感情。 　　伊芙就是之前和她关在一起的成年女人，当她们都处在危难中，杰西卡年龄太小，更难处理社交的关系，依靠对方但无能为力。 　　而现在似乎事情有了变化，杰西卡说起了女人的名字。 　　卫斯理知道，对方以后将成为这个小姑娘内心挥之不去的创伤。 　　“你想怎么做。” 　　杰西卡听到科尔温和的声音询问她，好像已经完全看穿她了。 　　“抱歉，科尔。” 　　杰西卡将外套的拉链一直拉到头，直到把半张脸都隐藏在衣领里，好像这样就能更多的保护自己。 　　卫斯理听到她这样说：“我想做个坏人，科尔。” 　　她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啊啊啊！ 　　孩子你要干什么啊！ 　　你才十四岁好吗？！ 　　卫斯理无法控制这个角色的转换，原本希望杰西卡能自保，以最快速度离开森林，而现在女孩就像一颗小炸弹奔向她的仇家，而他只能提供保护。 　　卫斯理从懵逼中回神，无奈的道：“你永远无法成为坏人……杰西卡，天亮之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你，科尔。”杰西卡哽咽道：“我想抱抱你。” 　　“……别担心，我就在这。” 　　卫斯理给她展开了新地图。 　　这么一会儿，没有新的求救信号出现在他的日常任务中，但地图中的绿点已经消失了一半。 　　其他受害者恐怕都抱着希望，以为自己能活着逃跑，但最终却无法办到。 　　如果事情发生的太快，系统会自动屏蔽无法救援的人，卫斯理也无法收到任何信号。 　　正如杰西卡说的，离天亮还早。 　　而这里依旧是人类的猎场。 　　接下来的将近两个小时，幽灵出入了这片森林。 　　它不会发出一点声响，更毫无踪迹可寻，没有体温，但有源源不断的子弹。 　　截断了猎手们的对讲信号，在这样大的一片森林中，彻底改变了今晚这场游戏的进程。 　　猎手们早就乱了阵脚，在长时间无法和游戏的组织者沟通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以为像事先说好的规则，一定是警方突然介入，纷纷放弃跑远的猎物，企图离开场地。 　　杰西卡找到一个深凹的树坑，在里面静静的等待。身上深色的冲锋衣给了她掩护，她一动不动，更像一根木头了。 　　卫斯理不得不说，杰西卡在隐藏方面很有天赋，已经在暗处接连追捕了三个猎手。 　　现在还有两个人正在向她的方向走过来。 　　她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细细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卫斯理看了看周边的情况之后，就在她的意识中沉默下来，内心充满了崩溃—— 　　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是他说话的方式有问题吗？ 　　一个猎手率先进入了杰西卡的射程。 　　女孩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但她很有耐心的没有开枪。 　　直到第二个猎手也进入了她的准星下。 　　四周的一切像是静止了。 　　湿冷的空气中只有飒飒的风声，以及两个猎手的脚步声。他们警惕的时不时观察四周，接着快速从杰西卡藏身的地点前跑了过去。 　　卫斯理：“……”啊咧？ 　　风撩动了杰西卡的一缕发丝，从眼前飘过。 　　他这边不由陷入了更深的沉默——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女孩竟然也一样！他到底是老了，不懂这些孩子善变的想法…… 　　“——我找到你了。” 　　很近的距离突然响起一个极其温柔的男声。 　　卫斯理猛然一惊，这声音就像在他耳边一般，近的好像……在这个大脑中跟他说话？！ 　　这声音甚至给他一种强烈共鸣般的震动，让他恍惚觉得不存在的双耳都有些发痒。 　　卫斯理终于觉察了不对，杰西卡内心的情绪变得十分焦虑，她似乎给了手指很大的力量，但就是无法扣下扳机。 　　“放松，杰西卡。” 　　这次不是卫斯理开口了，而是那个莫名的声音，他仿佛已经深入了杰西卡的脑海，成功阻止她扣下扳机。 　　他的语言并不严厉，但卫斯理本能的感觉到一种不赞同，只听对方流水一样磁性悦耳的声音温和的劝导道：“可怜的女孩，我理解你的愤怒，我也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他极为诚恳的道：“但……你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卫斯理也不知道接下来的阒静中发生了什么，女孩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她摆脱了控制，但手指从扳机上缓缓离开了。 　　那个声音依旧以教导的口吻，可更多的是安慰，轻声道：“你可以做到为自己、为你的朋友复仇；无论你做了什么，你都依旧是你父母的杰西卡。但你想好了吗，你知道他们不会相信的，回去之后你只能保守秘密。但不告诉他们你现在的做法，然后让他们为你的经历承受更深的煎熬？” 　　“不，先生。他们都是善良的、最善良的人。”杰西卡垂下头，趴在地面泣不成声，此时此刻，她仿佛重新变为那个十四岁、不久前还被家人宠爱的小女孩。 　　“好姑娘，你累坏了。” 　　说着，杰西卡的哭泣声越来越低，就这么趴在地面，闭上眼睡着了。 　　眼前一黑，等同于被关了禁闭的卫斯理：“……” 　　？？？！ 　　“现在，就剩下我们了。” 　　“……”what…… 　　他，他在说什么！系统，系统快出来！ 　　在黑暗中，那个声音不由更加清晰、更加靠近，逼得卫斯理简直无处躲藏。 　　“我知道你在这。请你，请你别走。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这里。”男人听起来也有点无可奈何，话语中不乏小心翼翼：“别担心，我不是坏人，我叫查尔斯·泽维尔，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读我的想法……你可以读心的，对吗？” 　　黑暗中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但对查尔斯来说，这也足够了。 　　这么近的距离，足够他快速的尝试去解决自己的疑惑，根本没料到，给他的只有更多的疑问。 　　卫斯理：“……”果然是教授!！ 　　他就说这种强大的控制大脑的能力，这个世界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只是这个教授听起来真的好年轻啊。 　　系统此时终于回复了，不咸不淡的道：“没有扫描到对方的攻击意图。” 　　“……”行了，我知道了，系统每天一做完任务就变得相当冷淡，你……你简直翻脸不认人，拔吊无情！ 　　没想到卫斯理没出声的这短暂的时间里，那边同样沉默的查尔斯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竟然流露出一刹那的震惊和痛心，被卫斯理捕捉到，不得不回神。 　　“你……”查尔斯都有些结巴了，他道：“怎么可能……我感觉不到你的……孩子，你……” 　　一个在夜晚不停的帮助其他人的年轻意识，查尔斯从来没想过，对方是主动的去寻找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还是……不得不在不同的身体之间转换。 　　做学术研究的时候，他曾经想过，自己的身体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意识是否能转移到其他的身体里。 　　眼前这个年轻的意识，明显有和自己相似的能力，难道…… 　　卫斯理比他还震惊，他发现查尔斯竟然丝毫没有避讳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让自己读到了他的感受。 　　喂喂，你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变种人之一，对陌生人这么毫无保留真的可以吗？！ 　　卫斯理：总感觉不阻止一下……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原本准备悄悄跟随金箭头回去的卫斯理紧急刹住了车。 　　“……你好，查尔斯。”终于，他强忍颤抖的内心，开口道：“我叫科尔。” 第十六章 动作过于激烈 　　金色的意识云看起来柔软而多变，但仔细观察，又感觉到他的意识表面像是金属织造，内部有难以形容的力量在徘徊。 　　卫斯理的声音经过系统过滤，听起来不带什么感情，但也同样没有攻击性。 　　查尔斯无法读他的内心，也不了解他，但卫斯理却相反，作为一个敏感（？？）的宅男，即便不读心，对这个年轻的x教授可以说非常了解了。 　　他的善良和正义感，以及强大的责任心，都逼迫他去以正确的方式帮助和保护变种人，现在这个社会，变种人地位的改变，查尔斯和他的关系网功不可没。 　　在卫斯理看来，自己是被系统强迫做任务，但像查尔斯，则是主动去帮助别人，两者有根本的区别。 　　所以在面对这样纯粹的人时，卫斯理多少会因为自惭形秽而有些退缩。 　　黑暗中卫斯理等待着查尔斯的回应，没想到过了好久，那个温文尔雅的声音才抑制住不久前震动的感情，嗓音有些沙哑的道： 　　“你真的很美，科尔。” 　　“……” 　　真的？用这句话开场？！ 　　而且这奇怪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虽然卫斯理看不到查尔斯的样子，但总感觉这个情感丰富的教授已经红了眼眶。 　　所以你到底脑补了一些什么啊！ 　　“……你为什么要找我？”卫斯理忍不住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遥远的泽维尔学院里，依旧坐在窗边的查尔斯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目光真诚而忧心的看着前方，柔软、血气充足的嘴唇微启，用尽量不惊扰到这个年轻意识的声音道：“你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帮助别人，你需要休息。” 　　“……”想到自己的确睡眠不足，而今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的卫斯理压下心头的面条泪：“我休息过了。” 　　“不，你总在不同的人意识中跳跃，没有任何能量可以这么频繁的工作。”查尔斯有理有据、耐心的道：“任何人都不行，我能感觉到你的疲惫，科尔，你需要一个地方休息，一个家。” 　　“……我不能。”这是一句大实话，和系统绑定在一起的卫斯理，目前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危机重重的世界里享受生活。 　　他作为一个小人物的劣根性，让他像仓鼠一样不停的去收集那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比如积分，比如自愈的能力，比如升级异能，龟缩在这世界的一角，为所有可能失去性命的危险时刻最好准备。 　　……呃，这么一说，好像系统才是我的敌人…… 　　“不，我可以帮你。” 　　查尔斯说出这句话，仿佛是被他之前的回答刺激了似的，更加斩钉截铁。 　　查尔斯看着那个纯洁的意识——他更相信是一个纯洁的灵魂，毫无防备、极度善良，而且似乎对自己的现状还十分懵懂，他想，这一定是个未成年变种人脱离出来的意识。 　　最让他感到难过痛心的，就是对方的意识之外，他根本没有感觉到像自己这样、在使用能力的过程中，异能和身体的连接。 　　所以这个自称为科尔的小变种人，很可能本身早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在异能的保护下才使自己的意识存留至今。 　　只是以他的经验，残留的变种人能量通常都不会存在很久。 　　眼前的这个更为特殊，他是有记忆的，甚至和一个活着的人没有区别。 　　“……怎么帮？”卫斯理内心充满崩溃的情绪，暗道大佬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我需要帮助的，赶紧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不好吗？ 　　还有，求你别再痛苦了，整个空间都有点发咸了好吗？！ 　　在自己的房间中，查尔斯搭在扶手上的手不由攥紧了，蓝色的双眸中透出带有忧郁的怜悯，接着他仿佛下定决心，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跟着微微用力，他道：“科尔，接下来我要做一些事情，但别害怕，我想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吗？” 　　“……”这句话真的有诱拐的嫌疑。 　　“到了那里，我会想办法，不会让你继续在这些受苦的、可怜人们的大脑里来回奔波。” 　　“……”听起来倒是个好去处呢，天堂吗？！只是还有个问题，你把我的意识带走了，那我的身体…… 　　“你想做什么？”卫斯理有点懵。 　　“别怕，”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只是认为理论上可行的查尔斯心里也有点不确定，但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查尔斯温和的道：“我会用我的意识带领你，只需要你跟着我离开杰西卡的身体，你能做到吗？” 　　“……”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到时间了，”卫斯理赶忙道：“我要回去了，查尔斯，谢谢你……你误会了，我很好。” 　　“别，”查尔斯的声音中透出焦急：“别走，你不明白……” 　　和x教授第一次见面，虽然眼下情况着实有些诡异，但卫斯理还是挺喜欢查尔斯的能量，仿佛在夏天宽敞的草坪上沐浴日光，令人感到很亲切。 　　可再亲切也不能久留了，不中用归不中用，卫斯理还没打算抛弃自己的小身板。 　　“天亮了，我一会儿还要上学，查尔斯。”卫斯理实话实说：“希望下次有机会能跟你面对面交流。” 　　说完，卫斯理不等查尔斯阻拦，冲着远处的金箭头一跃—— 　　“警告。”系统严肃的声音响起：“检测到宿主意识环境异常，请宿主在不伤害到重要人物——查尔斯·泽维尔的情况下离开这里。” 　　“……”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担心我？ 　　卫斯理也感觉到那个全力包裹着自己的意识，让他不能直接离开，对方大海一样深沉的担忧简直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别走，科尔，拜托你！”查尔斯道：“我不会伤害你的，跟我一起离开，你的身体……” 　　此时两个意识靠的那么近，几乎重叠在一起，黑暗的空间中，金色柔软的云朵被另一种能量紧紧的束缚起来。 　　睡梦中的杰西卡眉头也不安的动了动。 　　“放开我，查尔斯。”卫斯理艰难道。 　　“即将采取应急措施携带宿主撤离，”没等卫斯理阻止，系统不紧不慢的道：“中微子分离手术，震荡推力——二百毫伏——三……二……” 　　“……”等等等等，系统你这个倒计时的毛病怎么这个时候犯，而且，分离手术是个什么鬼？！ 　　“一。” 　　一阵令人窒息的挤压感，瞬间卫斯理感到无数说不清的物质从自己的意识中疯狂穿过。 　　另外一边，房间内的查尔斯毫无准备遭到冲击，身体猛地向后仰去，如同无法呼吸一般张开了口。 　　“不，科尔！”他喊道。 　　卫斯理精神瞬间就恍惚了起来，痛苦倒不见得，但明显的，他感到自己那一直不受控制的异能开始从意识中蔓延了出去，很快，遇到了依旧没有离开他的查尔斯。 　　对方在系统力量的压制下，出于本能直接渗入卫斯理的意识。 　　刹那间，画面斗转，查尔斯浑身冰冷的跪在一处陌生的地面上，身体上的痛楚让他艰难的喘着气。 　　他望向四周，这是一间孩子的卧室，颇具童趣的彩绘窗就在眼前。 　　接着，他觉察到异样，缓缓低下头，透过衣领看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个圆形的金属，牢牢镶嵌在陈旧的疤痕中。 　　查尔斯颤抖的抬起这双过于孱弱苍白的手，手指间血迹斑斑，和身体中传来的疼痛相应和。 　　突然，毫无准备的，他被迫转过身来，跌倒在地面，一个面容陷入黑暗的高大影子站在旁边，踩住了他的手腕。 　　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我……已经……告诉过你——” 　　查尔斯的瞳仁紧紧缩在一起。 　　——布朗宅。 　　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卫斯理突然浑身一颤，紧闭的眼皮下眼球晃动，猛地，他喊道：“查尔斯！” 　　声音落下不久，不远处走廊另一头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快速来到了卫斯理的卧室门前。 　　“卫斯理？”他拧了两下，又敲了敲门，门从里面反锁了。 　　穿着睡衣的威廉毫不迟疑的转身，回卧室去取钥匙。 　　片刻后，威廉赶回来，钥匙串叮当作响，下一刻，他推开房门，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他看到小儿子满头大汗的在床上挣扎，仿佛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卫斯理？”他的脚步放慢了一些。 　　床上的少年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呼吸竟然渐渐平稳了下来。 　　威廉在他的床边坐下，拨弄了一下少年潮湿的额发，他的神情很严肃，甚至有点阴沉，但他声音依旧很轻，威廉又道：“卫斯理，你怎么了？” 　　床上的少年紧皱的眉头松开，片刻后，似乎感觉到威廉的手，卫斯理迷蒙的半睁开了眼：“几点了。” 　　威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但没多久，他挺直的背脊放松下来，道：“天亮了，你做噩梦了，孩子。” 　　卫斯理：“……”一言难尽。 　　卫斯理内心冲系统疯狂的吼：“系统你搞毛线啊，差点玩脱了好吗？！” 　　系统平静道：“公平的说，毛线也比刚才的情况容易搞。” 　　“……”你，你学坏了。 　　“强行搬运宿主的意识，可能会对查尔斯·泽维尔产生未知伤害，阻止他会将风险控制到最低。”系统补充道。 　　“……”这里面有考虑到我吗请问。 　　卫斯理看着如同从噩梦中走出来的威廉的面孔，露出了实锤悲伤的笑容。 　　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 　　查尔斯喘着气从沙发上摔下来。 　　“查尔斯！”闻声赶来的好助手汉克·麦考伊焦急的在外面敲门：“查尔斯，你还好吗？” 　　查尔斯刚想回答，但无奈剧烈咳嗽了起来。 　　之前在使用能力的过程中，他有些过度呼吸。 　　房间里的动静让汉克更加担心了，此时不远处传来另一个有活力的嗓音，连声问道：“嘿早安汉克，怎么了，你在这干什么？” 　　“总算吃完夜宵了，皮特罗？”汉克指出他这么早出现肯定不干好事，但眼下重点不在这。 　　“查尔斯！”汉克忧心忡忡的由敲门改为砸门，但多少还控制了一下力道。 　　嘭一声，门开了。 　　皮特罗直接破开房门冲进了房间：“教授！教授？” 　　“我不确定。”查尔斯晕头转向的被扶了起来，他摘下耳后的异能增幅器，平息了一下心跳，对紧接着进来的汉克道：“我不确定。” 　　“你怎么样？”汉克担忧的看着增幅器：“我叫你不要太早尝试这个仪器，不确定什么？” 　　查尔斯揉了揉额头，感到严重头痛在打扰他的思绪，他微微喘着气道：“不确定我看到了什么。哦……上帝，我必须要找到他。” 　　…… 　　天亮起来了，世界一如既往，在无风的清晨，仿佛夜间所有煎熬都被平静的晨光洗涤一通，迎来崭新的一天。 　　托尼·斯塔克连夜在他的工作室里忙碌，到凌晨，他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正要按耐住兴奋继续加班个三天三夜，外面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访客。 第十七章 成为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没等他不满的声音落下，工作室的门毫无阻碍的被打开了。 　　“嗨托尼，”来人脚步不停，似乎还有别的要事去做，抬起纤细的手腕看了看时间，沙哑慵懒的嗓音听起来也有几分无奈：“这里真是大变样了，嗯？” 　　不久前还十分整洁的托尼·斯塔克工作室，现在和垃圾堆没有太大区别。 　　托尼张了张嘴，看在对方是个大美人的份上，直到人走到近前，才找到自己的语调，让它显得不要那么咄咄逼人：“罗许曼？娜塔莉·罗许曼，”他感到眼下的情况有些不可理喻：“我记得你半个月前就被开除了？” 　　“不，是我辞职了，老板。”娜塔莉深深的吸了口气，胸脯微微起伏，呼出来的时候则像是一个悠长的叹气，她道：“抱歉，最近突发情况实在太多了，而且，你知道的，你彻头彻尾是个混球。” 　　她像抱怨又像讽刺，但语调却很温和，迷人的祖母绿双眼盯着托尼，目光中不乏关切。 　　这导致他不得不停下手头的工作，双手环胸摸起了下巴，他必须要承认，最近他因为不理智的胡闹得罪了不少人，原本以为这个几乎全能的好下属是被他气走的，但从对方知晓一切语气中，又似乎不是这样。 　　更何况，那目光真的慈爱的让托尼汗毛倒竖。 　　两人的对视没有超过五秒，托尼先退缩了，他眨了眨眼：“不好意思，从头开始，你怎么找来的？” 　　“这个可以等会再说，”娜塔莉快速抬手又落下，托尼身体的毒素明显影响了他的反应，等他惊诧的回过神，娜塔莉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空的针管。 　　“嘿——”托尼捂着脖子后知后觉的喊痛。 　　“我要先走了。”她把针管扔在一旁，毫不留恋的转身，手背对着他摆了摆：“拜，托尼，希望你的身体快点好起来。另外，”她再一次用罗许曼的权限打开了门，回身冲他一笑：“我的真名是罗曼诺夫，娜塔莎·罗曼诺夫。” 　　“什么？”托尼觉得这个闪电般出现又离开的女人真的越来越不是他的菜了，他有点生气的冲着对方的背影道：“哦，很高兴重新认识你，顺便说一句，你今天穿的套装不符合我的审美！” 　　娜塔莎的侧脸好像笑了笑，给准备进门的其他人让出了空间。 　　尼克·弗瑞冲黑寡妇点点头，快步走到托尼近前，冲他伸出手，又示意匆忙离开的娜塔莎的背影道：“神盾局尼克·弗瑞，冒昧打扰了——还有她，的确很忙，我们现在人手不足。” 　　“对不起，”托尼一字一顿盯着来人，根本没有理会尼克伸出的手：“盾什么？” 　　托尼不久后就猜测出娜塔莎给他注射了什么，血液毒素被压制，精力也恢复了一些，让他算是有耐心的没有把访客直接扔出去。 　　更何况对方带着他父亲的遗物，可以说相当有诚意了。 　　“奇怪。”托尼盯着桌子另一边坐着的神盾局局长：“最近提起他的人真不少。” 　　可那边尼克比他还感到不解，他严肃的皱了皱眉：“斯塔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难道真的想自杀？” 　　托尼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直起了身体，道：“我父亲的东西，我收下了，谢谢你。”他不太有诚意的道：“另外我的问题，不用你们神盾局——替我担心，我已经解决了。” 　　尼克·弗瑞这次看着他的时间比较长，他突然道：“你已经破解出来了，对吗，你父亲留给你的谜题，他最重要的研究？” 　　托尼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尼克顿时笑了，他十指交叉起来，突然说起别的：“你知道吗，你的反应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本以为对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突然之间，发现你们早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 　　托尼不由走神起来——贾维斯，这个人工智能，算是他前半生最重要的创造之一，包括ai的研究也是他的热情所在，那他呢，科尔，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脑海中闪过那个金色的气泡，眯了眯眼。 　　尼克的确是来邀请托尼加入复仇者，但起码要等托尼把他自己从死亡边界上拉回来，当下为了避免这个最近风头正劲的“娱乐明星”再出去乱来，干脆把他软禁了起来，直到他真正完成霍华德·斯塔克未尽的研究。 　　放映机发出声响，胶片投映在幕布上，托尼早已经有些失去耐心。 　　我在干嘛，他想，既然已经知道谜底了，他现在就应该投身工作，不应该守在这看老头子的东西。 　　“托尼，你太小，现在还不懂……” 　　他重新把目光落在了影像中年轻的父亲身上。 　　内容果然和科尔说的一样，关于工业城的模型，父亲把最重要的研究隐藏在了那里，一个新的元素，真正属于未来的可开发能源。 　　又一段影像结束，他缓缓放下用来提神的酒杯，似乎在回味出生以来最为亲近的一次“亲子谈话”。 　　放映机发出空转的声响，托尼换上了箱底最后一卷影像资料。 　　“托尼……”却没想到，霍华德在这次影像中的样子和之前都完全不同，他看起来有些不安，甚至茫然，逼近了托尼记忆中的年龄。 　　停顿片刻后，更加成熟的霍华德道：“有件事我无论如何都希望你知道，否则我担心它将永远的成为一个秘密。” 　　“前段时间，我们研究小组中出现了一些叛徒……令我们损失惨重，他们同时带走了几份资料，还有一些极为重要的基因样本。这些基因都来自隐藏在我们中间的最强大的人种，或许这个时代之后，都再也不会遇到的——变种人、和外来人种——我们称为氪星人的基因。希望你不要过多的评价，我并不引以为傲，这个小组的前身是……” 　　“超级士兵计划。”托尼喃喃，渐渐为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眼睛已经离不开面容愧疚的父亲，直到最后，霍华德的表述，让他明白过来，这卷录像的存在，必然是尼克·弗瑞故意为之。 　　“下一步我们原本打算进行人体克隆，但我知道，太早了，我们太着急了，托尼，我担心这会产生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恶果。 　　因为无论是变种人、还是氪星人的基因根本无法相互融合，所以还需要普通人的基因，最终我意识到，他们根本不是在研究克隆技术——所以我主张终止实验。但……它们还是都被偷走了。” 　　“令我感到最为不安的是……”原本低声倾诉的霍华德抬起头来，目光如同透出屏幕和托尼交汇在一起：“你母亲曾经参与的另一项冷冻卵子的实验，和这起事件也有关联……我发誓，我是事后才知道这一切……” 　　哐当一声，托尼的杯子掉在地毯上，已经将要融化的冰块从杯子里滚了出来。 　　…… 　　巴尔的摩。 　　赶早去上学的卫斯理精神不振，一夜的奔逃和使用异能，让他在年纪轻轻就体会到了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平静的街道，平静的校园，昨晚那个猎场发生的一切在现在还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但卫斯理从系统阅读的日报加急版中还是得出点端倪，两个小时前，拉克雷文水库附近的农场莫名闯入了几个歇斯底里的青年人，不停的胡言乱语，怀疑是新型毒品。 　　报道明显带有猜测和夸张成分，但他在新闻配图的一角看到围观者中一个娇小身影，即便看不清面孔，卫斯理还是认出了她的衣服。 　　知道杰西卡一定会获救，但亲眼看到她重获自由终究是一种放松。 　　他却没想到，联邦调查局的能力比想象的还要强，早晨那桩看似荒诞的案子在经过当地警方调查，fbi的一部分人手已经快速去案发地搜索，另外一份资料则光速摆上了bau会议的桌面。 　　当天下午，昏昏欲睡的卫斯理就在巴尔的摩的校园里见到了问询的人。 　　听到同学们都在低声交流同年级不久前失踪的两个男孩，卫斯理从窗口看出去，只能看到fbi探员的背影，其中一个瘦瘦高高，看起来非常斯文，和一个仅从背影就感到应该很漂亮的金发女士。 　　无论如何，他今晚应该不用担心要继续熬夜了。 　　凌晨一点，卫斯理躺在床上睁开眼，眼中的金色光泽褪去，下一瞬间，眼里转而涌上的是深深的睡意。 　　今天系统总算有良心，他终于能…… 　　叮—— 　　卫斯理：“……”#￥%&*#…… 　　任务说明—— 　　不断进化的世纪灾难面前，没有真正的强者。当伟大的身躯濒临消亡，太阳的光芒也会熄灭。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他、回应他，因为他是地球上孤独强大的守护神——当他的致命弱点暴露，等待他的只有来自被保护者冰冷无情的背叛。 　　卫斯理：“……”今天任务说明画风不对。 　　这种阴森森的语调，让空气也跟着沉重起来的狗血剧情，难道……难道？？ 　　正义联盟？ 　　性质：关键求救信号。 　　奖励：1、完成任务将获得50积分；2、解锁“宿主的通讯录”；3、随机绑定一名关键人物至通讯录。 　　“……”系统可以给点实在的奖励吗，关键信号50积分太抠了。 　　卫斯理一路看到关键词，心里第一次感到期待—— 　　本次关键词：拯救地球那么容易，却无法拯救我自己。 　　卫斯理腾一下差点从床上翻身坐起，内心激动的嗷嗷叫，要是这话被其他人说出来，他肯定要嘲笑一番，但如果是那个守护神…… 　　他精神抖擞的向金箭头跃去。 　　瞬间，视线一转，残垣瓦砾中，他忽视了周遭的一切，像遇到了绝世美女，顺着视线首先看向自己的胸前。 　　一个硕大的s。 第十八章 我的梦想 　　如果灾难是浪潮，那这个字母，这身制服，就代表了浪潮中心永远坚定、毫不动摇、绝不会被任何负面力量影响的属于人类的磐石。 　　当弱小的地球人拥有这样坚固的保护层，那么…… 　　“嘭！！” 　　还没抒情完，卫斯理刚隐约看到一条颜色奇怪的腿，任务对象的腹部便受到重击，瞬间视线一变，身体倒飞了出去。 　　甚至在空中悬停的这几秒，终于把他的目光从胸前的s标志上移开，抬起的下颌让他看到漆黑的天空，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痛楚和虚弱，致使他毫无保护的又坠落在地面。 　　卫斯理眼睁睁看到腕部被深蓝色制服包裹的手，骨骼有力而均匀，却沾满了灰尘。 　　疼痛是不可避免的，卫斯理感觉简直和上次被枪击中差不多，恨不得满地打滚。 　　但他还没有听到任务对象的心声，似乎超人对此刻的遭遇感到十分平静。甚至下一秒，卫斯理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动了动，钢筋铁骨般的手臂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 　　“你……这个伪神！你该遭到惩罚！”一个难以形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卫斯理瑟瑟发抖，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 　　靠，对面那个人是紫色的吗，是紫色的吧？！ 　　他都忘了，大都会作为超人的驻扎地，这边冒出的反派也动不动就是能毁灭世界的大人物。而且据说是受了氪星陨石的影响，大都会的变异人尤其多。 　　比如对面这个面部扭曲的诡异生物，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之一。 　　“……系统，这是？”重生之后卫斯理经常感谢自己的记忆力，比如此时，他第一时间就从脑海中最最遥远的角落翻出了关于对面这个反派的一点印象：“这是寄生人？可他身体里发绿光的那是什么，别告诉我是氪石！这算什么，金属人和寄生人，两大反派合体了吗？！” 　　可能是能力越大，制约就越大，绿氪石是超人致命的弱点，而且知道这弱点的人类如今也越来越多了。 　　超人已经虚弱到相当被动的地步，但依然清醒，导致卫斯理此时依旧是旁观者，而且他刚到，对这进化了的反派一脸懵逼，简直无计可施。 　　短暂的交锋，就让他有了难以形容的紧迫感。 　　想想超人最大的敌人们——真正杀死过他的毁灭日、拥有氪石心脏的变异人、同样是氪星人的佐德将军、甚至威胁最大的人类卢瑟，每一次都能让这个无敌的英雄伤痕累累。 　　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会觉得超人是坚不可摧的呢？ 　　眼前这个特征鲜明的变异人，原本就有吸收他人生命和力量，甚至扰乱精神的能力，现在身体内部还有了氪石，卫斯理也不确定，他对超人的影响到了哪一步。 　　“艾伦……” 　　卫斯理听到一个平静悦耳的男声响起，并不沙哑、也不低沉，只是像陈述一件生活中普通的事，如果说有什么情绪，那应该只有少许的怜悯： 　　“你的妻子和孩子，他们依旧在等你，氪石会永久改变你的基因，你要把它取出来，趁还来得及。” 　　“闭嘴！”前快递员，现在变异为寄生魔的约书亚·艾伦像小型坦克加快了脚步，他怒不可遏：“不要假好心！早已经来不及了！但好在，不能碰他们……我可以碰你。” 　　氪石是超人的天敌，当它靠近，超人的虚弱和身体负担会随着距离瞬间加倍，甚至可以导致超人死亡。 　　卫斯理同样感觉到了难以逃离的剧痛。 　　眼中仿佛一只红色的绿巨人朝自己冲过来，两只巨大的手掌，十根手指钩子一般紧紧抓住了超人的双肩。 　　这，这是几个意思，怎么感觉下一秒就要抱上来了？！ 　　卫斯理感到两脚悬空，同时，超人克拉克·肯特的内心中也第一次传来了对强烈痛苦的忍耐。 　　从对方接触的肩部开始，一阵巨大的吸力传来，克拉克的身体状况正快速的被削弱下去。 　　包括他的意识，卫斯理感到那个仿佛储存着热量的存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同时，眼前这个紫色的生物，身体却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庞大。 　　“警告！”系统突然开腔：“宿主存在环境呈负压，外界正在抽取系统能量，扫描——扫描结束，攻击方：约书亚·艾伦，启动防御功能，正式开启需三秒，现截断能源流失出口。” 　　卫斯理惊惧交加，意识也有些浑浑噩噩，直到系统话音落下，好像水闸被强行关闭了一般，他不再受任何影响。 　　我的天！ 　　卫斯理长出了一口气，望着近在咫尺的怪物，心有余悸的道：“怪不得他不穿衣服。” 　　系统：“……” 　　即便卫斯理被吸收能量只有一刹那，但约书亚·艾伦的畸形身体还是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看到他这样，卫斯理总算想到，他记得这个寄生人大佬就曾因为吸收过多能量而临时消解。 　　虽然在原本的世界中，寄生人根本无法吸收超人全部的力量，但在这里，进化了的约书亚·艾伦却有把超人的能量榨干的趋势。 　　“系统，能量可以用积分兑换吗？” 　　系统立马残忍的拒绝了他，但作为一个全知全能的系统，他已经明白了卫斯理的想法，纠正道：“如果宿主需要能量完成任务，系统可以临时充载；但需要提醒你，反派人物约书亚·艾伦只能吸收生命能量，所以需要宿主的精神异能为媒介。” 　　卫斯理：“……好的吧。”你就说如果没有宿主你还有什么卵用？ 　　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他多想，大超的精神力量被吸取，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卫斯理在最为危难的时刻，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 　　……我不能总是战胜所有敌人，这一天到来了…… 　　“坚持住，克拉克。”系统开始加载时，卫斯理忍不住打断了克拉克自我放弃一般的念头，在对方越来越虚弱之际，他轻声道： 　　“你守护弱者太久了，理应得到一点回报。” 　　克拉克·肯特原本因为疲惫已经闭上的双眼微微睁开。 　　他这幅平静的模样无疑激怒了约书亚·艾伦，实力再次大涨的变异人怒吼一声，原本就畸形的面容几乎撕裂开来。 　　“谢谢你……不论你是……” 　　卫斯理听到克拉克跟他最后的沟通，下一秒，这具钢铁之躯将他约束起来的力量消失了。 　　克拉克·肯特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卫斯理：“……”容我，容我先冷静一下，擦口水。 　　在寄生人的目光中，超人克拉克·肯特仿佛爆发了新的生机，反过来缓缓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双经常不为外界动容的瞳孔缩成一个点，虹膜渐渐被金色充斥。 　　约书亚看着那张如同雕刻大师创造的面孔，和自己的截然相反，心中充满仇恨，丝毫不肯后退。 　　他与超人的恩怨就和其他所有超人的敌人一样深。 　　“你的死期到了，克拉克·肯特！” 　　卫斯理根本不为所动，他感到系统传输过来的能量像是一股暖流，通过他的精神，让现在这双手更有力量，四肢恢复轻盈，氪石上传来的辐射影响没有消失，但在减弱。 　　“……好好享受，”他的声音从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喉咙里传出来，不紧不慢的道：“你这个……东西。”实在不愿意破坏超人的形象，卫斯理暗地里把脏话咽了回去。 　　下个瞬间，巨大的能量冲破精神屏障，向无底洞一般的寄生人涌了过去。 　　金色的双眼露出不堪重负的神色。 　　约书亚的身体立马变得更加可怖起来，他的细胞快速增长，直到影响他的体型越来越巨大。 　　“怎么可能！” 　　起初他仍旧不愿意松手，但很快，换成卫斯理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十秒钟后，约书亚的自身细胞增殖到掩盖了心脏以及身体其他部位氪石的光芒。 　　他仿佛身体内埋着一枚炸弹，绿色的光线隐隐透出紫色的皮肤。 　　人类的声音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野兽一般的哀嚎。 　　卫斯理同样说不出话来，血流在脑海中冲刷而过，双耳嗡嗡作响，异能开始衰竭，短短半分钟，他也快要被榨干了。 　　“不————！” 　　终于，伴随最后一声大喊，每一个承受能量的细胞都已经长到极限，约书亚·艾伦的皮囊彻底崩裂开来。 　　轰然巨响之后，尘埃落定，被毁坏的建筑中央，最后一根承重柱的底端，躺着一个被灰尘覆盖的人影，四周散落着一些绿色的光点。 　　过了不知道多久，披风下的人影动了动，摇晃着慢慢爬了起来。 　　金色的瞳仁在黑暗中发出电子的光泽，他皱着眉，抬起手，拍掉了肩膀上绿色的矿石碎渣。 　　短暂的接触给他触电一样的刺痛，他不由在心底哀嚎了一声，想说刚才做了能量的中转站，又想评价氪石带给超人的感觉，最后干脆一起对系统抱怨道：“真的要死了！！” 　　如果不激发潜能，就现在四周这点氪石，都能折磨的已经没有多少力量的克拉克失去超能力。 　　试着脚步一蹬地，下一秒，卫斯理看着黑暗的天幕离自己越来越近。 　　从来没有飞过的卫斯理到底还是有点害怕，好在没多高，离开了氪石范围的克拉克醒了过来。 　　他垂头看着地面，卫斯理知道他又在寻找寄生人，但很快，他明白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克拉克甚至没有提出问题，他缓缓抬起手臂，冲出了地球范围。 　　他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太多能量，此时如果不是卫斯理，会虚弱的无法飞行。 　　“系统你还在吗？” 　　“随时为您服务。” 　　卫斯理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怕离开地球信号不好。” 　　“……” 　　回过神来，卫斯理发现超人已经停下了。 　　他在意识内无声的张开了嘴。 　　望不到边际、表面翻滚着炙热力量的黄色太阳，在黑空中如同一个白色的深渊。 　　克拉克·肯特静静的停在它面前。 　　卫斯理收回了激发他身体的异能，在太空中，孤身而来的超人面对他的圣地。 　　他如同钢铁锻造、千锤百打、疲惫不堪的身体彻底放松，在这温暖的照射下缓缓闭上了双眼，身体漂浮起来。 　　一时间卫斯理才意识到，周围的一切是那么阒静。 第十九章 别给我希望 　　温暖的力量流过每一寸将要失去生机的皮肤和骨骼，从心脏到松弛的指尖，如同在寒冷的冬日冻僵，回家泡着无人打扰的热水澡，蒸腾的热量拂过发梢和面颊，卫斯理生平简直没享受过这么高级的日光浴。 　　不愧是超人独有的体验，黄色太阳快速抚平他的伤痛，治疗他的身心，给他血液中的每一个细胞都重新注入氪星人的力量。 　　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中，卫斯理也忍不住昏昏欲睡起来，超人身体的每一分变化，他都能感同身受，此时如同回到母体中的平静和安全，让他根本不想出声打断。 　　好在另一个人也没说话，两人一起享受着眼下的恢复期，卫斯理恍惚猜测，可能今晚就要这么过去了，克拉克才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悦耳和煦，听起来就像你最喜欢的邻居、朋友在跟你交谈。 　　“再次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卫斯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没有系统的加持，他根本没有能力帮他，斟酌片刻才道：“就像我说的，这只是小小的回报。” 　　克拉克今天经历了不少，而且他明显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当下带着笑意温和的道：“或许哪一天，我也可以回报你。” 　　没等卫斯理回应，他转身启程，离开了温暖的热源，重新飞向那个灯火通明的蓝色星球。 　　卫斯理心想，希望那一天永远别来，颇为无奈的道：“后会有期，克拉克。” 　　任务时间已经超出很多，他再这么“贪图享乐”下去，估计一会儿就又到了系统在他耳边放广播的时间了。 　　最后感受一下充满热量的身体，卫斯理跟随箭头离开了超人的意识空间。 　　他返程的速度比克拉克更快，对方还没有进入大气层，他眨眼已经回到了被窝里。 　　原本打算抓紧时间再睡两个小时，没等卫斯理摆好姿势，从兴奋中回归现实世界的他一声闷哼，强烈的头痛席卷而来，同时后知后觉，自己的床单和枕头，包括身上的被单，早都被汗水浸湿。 　　头痛的好像脑浆在翻搅，眼前一片黑暗。 　　这不是夜晚的黑暗，因为他就连窗外透进来的哪怕一丝光亮都看不到。卫斯理不敢出声，牙关咯咯作响，手指几乎把枕头撕开，最终还是仅剩的一丝清明让他兑换了自愈功能。 　　恍惚间耳边似乎响起任务已完成，发放奖励的提示音，但他现在实在顾不上那五十积分了。 　　片刻后，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他脱力的躺在冰凉潮湿的被窝里，确认自己视力已经恢复，才扯过旁边白天穿的干衣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系统……” 　　“向约书亚·艾伦输出的能量经过宿主的意识体，异能的损耗带来了一定程度的脑损伤，现在身体受到的创伤已经自愈完成，意识体的创伤则需要三天时间恢复，请宿主珍爱生命，远离莽撞决定。” 　　“……”明明是我们俩一起决定的，你果然是魔鬼吧？！ 　　看在头痛已经差不多消失，而且今晚起码没有吵醒养父的情况下，卫斯理爬起来给自己换了床单、被子翻了一面，枕头扔到一边，床上还多铺了层衣物防潮，这才在凌晨五点重新躺回床上。 　　夭寿啊！ 　　卫斯理慢慢也有了那种大脑中什么东西松动的体验，异能就像一个灌满水的沉甸甸气球，在大脑中晃动，就连他翻个身，都能体会到那种晕乎乎的旋转感。 　　“……”这种状况还在太空里呆了那么久，可能我的脑子里真是进水了吧，美色……咳，景色误人啊景色误人。 　　…… 　　清晨七点准时开始的早餐桌，今天格外压抑。 　　就连平时从不主动说话的卫斯理都感觉到了，威廉切着溏心鸡蛋和培根的动作又快又安静，丝毫不再提及伊桑的学业，以及卫斯理的社交情况，连带着依旧流里流气的伊桑也不敢在盘子上发出任何声音。 　　卫斯理拿起餐具不久，正要向面前盘子里的早餐下手，虽然隐隐感到眼下情况有点莫名其妙，但猜测，估计威廉又遇到什么棘手的工作。 　　现在巴尔的摩的失踪事件惊动了fbi，自己要是警察局长，早就乖乖引咎辞职了。 　　突然，眼前伸来一只大手，毫不停顿的端走了卫斯理的餐盘。 　　威廉站起身，将丰盛的早餐倒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卫斯理：“……”我草，难道他听到了我的心声？？ 　　伊桑跟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垂头盯着桌布上的条纹。 　　威廉阴沉着脸回过身，他自己显然也没有心情继续吃下去，两手扶着餐桌的边缘，沉默了片刻，对卫斯理道：“上楼换衣服，我要送你去莱克特医生那。” 　　卫斯理心里一惊，缓缓站起身，没问威廉为什么犯神经，也没问他为什么突然下决定，因为卫斯理隐隐的已经知道了——威廉昨晚一定来过他的房间。 　　离上次见到汉尼拔还没有多久，卫斯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觉得喉咙有点紧。 　　“系统，”他磨磨蹭蹭的上楼：“呃……上次我们读到哪了？” 　　威廉显然已经替他做好安排，即便是临时的预约，汉尼拔的秘书也相当客气的把两人请到了接待室。 　　“请稍等，莱克特医生正在约谈另一位病人。”这个三十来岁的女秘书通常只呆在接待室的办公桌前，卫斯理上次来就没听过她说一句话，今天看着她一丝不苟的妆容和穿着，心中不由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威廉依旧忙碌，而且今天时间还早，他根本等不到汉尼拔结束上一个病人的约谈，当下深深的看了卫斯理一眼，就跟秘书低声嘱咐，率先离开了。 　　留下卫斯理和秘书，格调高雅的接待室里空荡荡的，秘书安静回到她常呆的地方，忙自己的去了。 　　卫斯理想，汉尼拔的秘书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吗？ 　　刚升起念头，卫斯理脑海一震，平时一直死气沉沉蛰伏的异能突然激荡起来。 　　啊！别别别别—— 　　卫斯理往沙发里一坐，身体靠向一侧扶手，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第一时间低下头，手遮挡着额头，不让瞳孔的异常暴露出来，同时试图集中注意力，帮自己收拢一下不受控制的异能。 　　但还是晚了一步，异能扩散开来，像是有意识一般，直接奔向了女秘书。 　　房间里只剩下对方敲键盘的声音。 　　卫斯理大气也不敢出，因为他虽然无法控制，却能感觉到，他的精神力量接触了秘书之后，如同烟雾砰然散开，欢呼雀跃的开始触碰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 　　唯一让卫斯理放松一些的，是秘书小姐身上反馈回来的情绪比较正常，有烦躁、有不满、也有回味，跟着她的情绪一起来的，卫斯理还是第一次看到，出现在他脑海中零碎的画面，似乎她对早上的交通感到满意，对此时汉尼拔约谈的病人则感到不愉快。 　　以及画面中还有威廉和他的身影，秘书显然对威廉这个没事就来咨询的警察局长自有一番评价。 　　没人注意到卫斯理这边的情况，但他知道，异能失控的时间不会很长，十几秒，或者二十秒，他的感应异能像潮水一样收了回来。 　　长长的舒了口气，卫斯理睁开眼，擦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摸了摸胸口——还好时间不长，要是超过三十秒，他敢打保票，威廉·布朗不仅立马会杀回来，还会远程使用遥控器率先让他“冷静下来”。 　　真是太险了，都怪昨晚的变异人，他难道要担惊受怕三天？ 　　这时他看到走廊深处的汉尼拔办公室，内心一阵凉风——不用三天，再来一次他可能就药丸。 　　仔细思索刚才异能不受控制的过程，卫斯理深呼吸。 　　不要随便判断，不要对汉尼拔有任何好奇心，对那个观察力相当敏锐的变态来说，他的一点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华盛顿邮报今日头条，fbi深入明州，血腥伯劳鸟连环杀人案出现新进展……” 　　卫斯理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走进了汉尼拔的工作室。 　　空中漂浮着某种木质的香气，第一时间就让卫斯理回想起了上次在这里不算愉快的经历。 　　异能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叫他有些坐立难安。 　　刚才是秘书叫他进来的，卫斯理进门后，秘书体贴的关上了他身后通向走廊的门。 　　卫斯理喉咙轻微的滚动，看着不远处端正坐在黑胡桃木大书桌后面正在记录什么的汉尼拔道：“莱克特医生，我能躺下吗？” 　　汉尼拔·莱克特手里的笔突然停了，他看向卫斯理，仿佛在观察他的脸色，随即站起了身。 　　“当然可以，卫斯理。”汉尼拔去倒水了，那特殊的带有节奏感的平缓语调中透出关切：“威廉说你最近总是睡不好。” 　　卫斯理这次直接坐在长沙发上，方便他躺下，但看到汉尼拔端着玻璃杯过来，他内心相当的狰狞。 　　我是把杯子砸在地上呢，还是把水泼在汉尼拔脸上呢，这是个问题。 　　随着一粒灰尘都没有的皮鞋轻轻落在地板上，那笔挺高大的绅士离他越来越近，卫斯理在最后一刻放弃了这个送命题，老老实实接过水杯，搁在一旁的茶几上。 　　“别担心，”汉尼拔却仿佛知道卫斯理的想法，嘴角露出一个礼貌的弧度：“只是水而已。” 　　他在斜对面的单人椅上坐下了。 　　趁这个工夫，卫斯理已经在长沙发上躺好，两眼看着天花板的方向，谨防异能失控时暴露自己的小秘密。 　　“好了，卫斯理，你知道威廉为什么这么早送你来见我吗？” 　　“……不知道，莱克特医生。” 　　卫斯理两手重叠放在胃部，但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放松。 　　“今天你似乎很紧张。” 　　卫斯理没有回答。 　　汉尼拔·莱克特似乎也觉得这个问题不需要对方回答，因为很快，卫斯理意识到，那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种嘲笑。 　　他听见汉尼拔像低音提琴一样嗡鸣阵阵的嗓音回荡在这个高雅到极致的房间里，不疾不徐，只是陈述着一个简单的结果，他道： 　　“威廉说你晚上做噩梦的时候，你的眼睛……它发生了某种变化。” 　　“……” 　　“我们都知道，那是种特殊的征兆。” 　　“……” 　　“卫斯理，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卫斯理：我选择死亡。 第二十章 守护神 　　这也难怪，汉尼拔想，对自己来说，这个消息也是很有意思的。 　　汉尼拔薄唇张了张，又合上了，他想延长这一刻。 　　寂静在办公室里扩散，直到汉尼拔终于忍不住，试图更进一步。 　　“我不想伤害你，卫斯理。”汉尼拔听到自己说。 　　他放下手中空白的纸和笔，从座椅上起身。 　　听到声响，卫斯理猛地睁开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几乎同时，他从沙发上跳下来，难以控制的防备着那个向自己走来的人。 　　气氛一触即发。 　　汉尼拔于是停住脚步，他看着卫斯理道：“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你有威廉说过的那种能力，你就能轻易弄明白……所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卫斯理？” 　　知道汉尼拔在想什么？ 　　卫斯理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他现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异能，这绝对、绝对是一个禁忌问题！ 　　但已经晚了。 　　他连连后退，本能的抬起双手试图挡住眼睛，在汉尼拔面前，这无疑是一个危险至极的举动，好在汉尼拔依旧停留在原地，似乎想证明自己的确是“不想伤害”他。 　　异能毫无保留的扩散了出去，这一次的目标是汉尼拔。卫斯理的脸色很不好，不仅因为异能失控，也因为他根本不想看到汉尼拔的内心，谁知道那里是什么鬼场景。 　　汉尼拔却浑不在意，他两臂下垂，自然的摊开手，一副不隐藏任何秘密的样子。 　　刹那间，卫斯理收到了异能的反馈，好像溪水冲刷石头，带回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画面。 　　吃早餐、穿外套、出门、车钥匙、与第一个病人谈话。 　　这些日常的画面里仅仅是画面，汉尼拔对如何控制自己的头脑，了解的比任何人都要深。 　　但思维和回忆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控制的。 　　朝天的巨鹿角，黯淡的少女，锋利的刀刃，不再流血的伤口，烹饪的火舌…… 　　卫斯理等着异能平息下来，他放下挡在脸前的手，气喘吁吁，感到眼前仍是一片鲜红。 　　他这下真的无法正视这个魔鬼了，最倒霉的，是他觉察到，汉尼拔对他已经升起了好奇心。 　　在卫斯理平息心情的时候，汉尼拔还是看清了，或者说验证了已经知道的结果——这个男孩有一双金色的双眼。 　　他好整以暇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摆出长谈的架势。 　　“卫斯理，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了解我？”汉尼拔道。 　　卫斯理把威尔·格列厄姆的名字咽了回去，他开始琢磨和汉尼拔肉搏然后击败他的可能性有多大。先不说自己的小身板，汉尼拔·莱克特现在还是个背景清白的人，搞不好他会因为袭击心理医生先被关进精神病院。 　　而且同时拯救威尔的任务也会一拖再拖，说不定他的异能会永远停留在有严重缺陷的二级。 　　卫斯理深吸一口气，坐回了沙发上。起码他也知道，汉尼拔暂时还没有要把他放上菜板的打算。 　　“来吧，你可以猜一猜。” 　　卫斯理第一次正眼看向汉尼拔，过了许久，他才道：“这世上了解你的人有很多，你的受害人，汉尼拔·莱克特，他们都知道，你是个魔鬼。” 　　汉尼拔微微一笑，他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卫斯理。但除了他们，还有你。”他话语中有宽容，也是在陈述事实，希望卫斯理能承认这一点：“毕竟你也是——我的受害人。” 　　卫斯理瞳孔一缩，知道他指的是那天晚上，即便料到汉尼拔会这么说，卫斯理依旧感到喉咙一紧，空气凝固之际，会谈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汉尼拔皱了皱眉。 　　秘书小姐出现在门口，轻声道：“非常抱歉，莱克特医生，”打断了会谈，她看起来也很不情愿，她道：“富兰克林先生回来了，他说他忘拿了东西。” 　　话音刚落，卫斯理见过的矮胖青年已经错过她挤进房间，脸上有些忐忑和期待，他向这边看了看，对汉尼拔道歉道：“这么快又见面了，医生，呃，对不起，我想我的袖扣掉在地板上了，你知道的，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抱歉，真的很抱歉。” 　　秘书小姐偏过脸去，似乎在对着空气翻白眼，等富兰克林说完，她也指了指外面，小声道：“威尔·格雷厄姆已经到了。” 　　汉尼拔看了看听到威尔的名字，似乎突然变得更加紧张的卫斯理，遗憾道：“临时抽出来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卫斯理。今天先到这吧。” 　　卫斯理离开房间的时候，简直像做了一场梦，竟然什么都没发生。 　　“你爸爸说让你在这等他。”秘书小姐最后提醒道。 　　“卫斯理！”威尔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脸色如同大病初愈。见到卫斯理，他显然也十分惊讶：“你怎么在这？” 　　但很快，他想起来卫斯理的“情况”，立马敏感的转移了话题：“这几天还好吗？” 　　“我很好……”卫斯理注意到他手里厚厚的文件袋，显然见汉尼拔除了心理约谈，还有公务要做。“你脸色不好，生病了吗？” 　　威尔不自在的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已经好多了。” 　　秘书小姐没有给威尔叙旧的时间，毕竟汉尼拔这里时间不容挥霍，早上能为卫斯理挤出一点时间，已经是格外开恩。 　　威尔抱歉的冲卫斯理笑了笑。 　　卫斯理看他离开，对系统道：“威尔病了，是脑炎吗？” 　　得到肯定答案，卫斯理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原本世界，威尔得脑炎的这段时间，就是整个事情的关键之处。 　　他被汉尼拔刻意误诊、隐瞒、耽误了病情，不仅如此，汉尼拔还不断以自己最擅长的心理手法间离威尔和周围人的关系，以至于威尔以为自己的幻觉、梦游、失眠、都源自精神分裂，最后被当做汉尼拔的替罪羊关了起来。 　　威尔也因此看清了汉尼拔的真面目，那如果，威尔的病情提前被正确的诊断出来呢？ 　　卫斯理仿佛看到了曙光，坐在沙发上开始盘算，如果没弄错，他很快就可以离开巴尔的摩了。 　　但让他感到诡异的是，不知道汉尼拔对威廉说了什么，威廉来接他的时候态度极好，甚至很高兴。威廉欣慰的看着卫斯理，转而又有点愧疚：“我不知道枪击案对你影响这么深，卫斯理，其实你可以跟我谈的。” 　　卫斯理好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汉尼拔替他解围了，这是几个意思？ 　　下一句话卫斯理就不是那么爱听了，只听威廉道：“莱克特医生近期不会再出差了，他为你专门留出了时间。你是个幸运的男孩，卫斯理。” 　　“……”mmp。 　　…… 　　当天夜里，卫斯理吩咐系统，如果有人进房间第一时间提醒他，同时做一个任务就停一下，再把做任务的速度提高好几倍，直到真正入睡，他才放松了神经。 　　平静的陷入梦乡，在最后的念头里，他忍不住想，穿越过来的时间还不算长，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每晚聆听那些呼救的心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卫斯理看到四周的黑暗渐渐亮了起来，如同有星光照亮了夜幕，随后那些星星越来越近，化为了无数巨大的行星，掠过他向身后去了。 　　最终，他来到一颗熟悉的黄色太阳面前，它近在咫尺，好像自己纵身一跃，就能潜入那个温暖的中心。 　　卫斯理愣了愣，突然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不过这么玄幻的场景还是第一次。 　　太阳的表面所有细节都那么真实，他还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热度和内心的舒适与安逸。 　　直到太阳也掠过他，卫斯理不由回过头，身后一颗蔚蓝的星球，在白色大气的覆盖下缓缓的旋转。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地球的瞬间，卫斯理不仅没有感到平静，反而有种焦躁和恐惧，仿佛自己已经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龟裂的光芒从蓝色星球的内部透出，犹如地球的中心崩裂了，它不堪重负，扩张来开，一点点的被喷射而出的火舌和热浪吞噬，星球的碎片化成陨石飞射向四面八方。 　　宇宙中的一切都过去的像慢镜头，悄无声息，地球的毁灭也成了漫长的一瞬间。 　　与此同时，黄色太阳熄灭了，如同最后一丝希望的消亡。 　　被这场景震撼的卫斯理好半天才恢复神志，他简直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痛苦和酸楚，一时惊呆了，暗道我靠，我都不知道我是这么热爱地球的人！ 　　但下一秒，他就听到了某个寂寞到了极点的心声—— 　　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卫斯理：“……”谁在说话，我的良心？我的良心能有这种觉悟？ 　　“系统！”卫斯理试着叫道。 　　“随时为您服务。” 　　果然！ 　　卫斯理有翻白眼的冲动，系统都跟来了，说明这根本不是做梦好吗？！ 　　“怎么回事，这是哪？”地球不可能真的毁灭了吧？ 　　眼前叮咚的一亮，卫斯理差点没被闪瞎，定睛一看，系统面板最上方通讯录三个字叫他彻底无语了。 　　“通讯录已完成随机绑定，根据宿主的需要，将随时连线通讯录中的关键人物。” 　　“需要，随时？”我不是我没有！ 　　只见通讯录大片空白，只有第一位上出现了一个低调的名字—— 　　联系人1：克拉克·肯特（原名：卡尔·艾尔） 　　卫斯理觉察到自己在缓缓后退，同时那种孤独和痛苦的心情也在离自己远去，好像他正从另外一个人的身体中脱离开来。 　　直到一个红色的背影悬浮在空荡荡的宇宙中。 　　卫斯理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了。 　　“emmm……系统，告诉我，超人也会做噩梦吗？” 第二十一章 肯定是我睡觉的 　　话说，系统你倒是怎么判断的，我大半夜需要连线超人？ 　　卫斯理不知道会不会惊醒他，只能静静的呆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连他也沉浸在安静的宇宙中时，周围的黑暗褪去了，他回到了巴尔的摩。 　　离天亮还早，窗外呼啸而过几辆警车，其中一辆停在布朗宅门前。 　　卫斯理听到开门的声音，支起身子透过彩绘窗一看，威廉连夜离开了。 　　肯定又发生了什么大案。 　　或许是警车离开的声音也不小，没过多久，卫斯理又听到伊桑的房门嘭一声响，接着有人像越狱一样咚咚咚跑下了楼。 　　卫斯理：“……”年轻人的毅力他真的不理解，再过几个小时都要天亮了好吗，这个时候出去鬼混？ 　　卫斯理不需要有人来告诉他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从早晨的广播里就能知道。 　　系统慢条斯理的在他刷牙的时候转到了本地频道，最新的消息才刚刚上线。 　　“巴尔的摩再现杀人恶魔，手段残忍，第一目击者晕倒一小时后被人发现……” 　　卫斯理眼前的犯罪揭秘网同样刷新了一篇新文章，看来昨晚忙碌的人真是不少，他一边刷牙一边缓缓看完，最后吐掉嘴里的泡沫，漱口之际在心中忍不住道：“不愧是巴尔的摩，吸引力法则吗？” 　　这个新案件的情况，卫斯理之前也是闻所未闻，加上食人魔、杰西卡被绑架的那个“猎人场”连环失踪案、已经可以并称巴尔的摩连环杀手三重奏。 　　突然，想到一个不妙的情况，卫斯理警惕的等了一等，好在想象中的任务通知并没有来，叫他松了口气。 　　他现在光汉尼拔一个人就搞不定了，千万不要再来一个连环杀手让他处理。 　　刚想到这里，一辆警车披着清晨蓝灰色的光线，悄无声息的停在了门口，很快敲门声传来。 　　卫斯理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站着一个青春痘还没褪掉的年轻警员，怀里抱着早餐袋，当他看到卫斯理，睁大眼睛停顿了片刻，不由回过头看向车里，驾驶座上年级大一些搭档冲他打了个手势。 　　小警员当即努力露出一个亲近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对卫斯理道：“你是卫斯理吗，嗨，我是亚伦……亚伦·戴维斯，早安……嗯……你父亲让我来接你去莱克特医生那。” 　　卫斯理：“……” 　　小警察显然早就被交代过，对警长这个性格“有缺陷”的儿子分外注意，两人相顾无言半晌，亚伦才回过神来，赶忙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你拿的吗？我们现在……恩……现在就要走了。” 　　“稍等。”卫斯理关上门，转身回到房子里。 　　看来今天也不用拿书包了呢。 　　但他走到厨房，拉开抽屉拿了一把锋利的折叠小刀，揣进了深一些的裤兜口袋里。 　　从时间上看，汉尼拔今天把他安排成了第一个约谈对象。 　　莱克特医生今天穿着似乎比平时还要正式，高级定制的西装多一分则宽松的套在那禁忌的躯体上，一身暗红色的装束在卫斯理看来，仿佛是为了什么节日做准备。 　　他们以往每次沟通的时间都不长，今天汉尼拔座位旁边放着一沓资料，看起来有点眼熟，文件夹下面压着的袋子像是威尔昨天拿过来的那些，希望这不是他们今天的话题。 　　“早餐吃过了吗，卫斯理。”汉尼拔在他的茶水吧台旁边忙碌，没有回头，但他知道卫斯理已经坐下了：“我相信威廉今天没有时间给你做早餐。” 　　没听到卫斯理回答，汉尼拔也并不介意，他现在对这个男孩有的是耐心。 　　“昨天我们的谈话被打断了，我想今天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弥补回来。”汉尼拔照例端着一个茶杯、一个玻璃杯走过来，等他坐下，他拍了拍膝盖上的褶皱，拿起一旁的纸和笔来，仿佛卫斯理真的是他的病人。 　　“看我，差点忘了。” 　　谈话正式开始的时候，汉尼拔把那一沓资料递了过来。 　　卫斯理一打开，第一页就是几张罪案现场的照片，他猛然遭到冲击，啪一声合上了文件夹。 　　“照片不会咬人。”汉尼拔端起茶水。 　　“……为什么？” 　　“为什么？”汉尼拔比他还感到奇怪，转而，他放下茶杯，那特殊的语调带有惯常的诱导，好像他在教导卫斯理： 　　“应该是我来问，卫斯理，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些人？” 　　“谁？” 　　“就连我的病人都知道了，巴尔的摩最近有一些奇怪的事发生。”汉尼拔不紧不慢的道：“幸运女神光顾了那些马虎大意的人，让他们多喘了一口气……卫斯理，你信教吗？” 　　卫斯理强自镇定的压下竖起的汗毛，他没料到汉尼拔竟然这么快就把他和那些日常任务的对象联系起来。 　　“看看那些资料，”汉尼拔身体向后靠了靠，鼓励他一般道：“我知道你是有兴趣的。” 　　“……”不我没有你胡说！ 　　但的确，那几张照片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后知后觉的想到，那些照片不是伯劳鸟的、也不可能是猎场失踪案，对比他脑海中所有可能发生的案件，他猜测，这个案子应该和昨晚的新案件有关。 　　既然新案件已经被定位连环杀人，那么之前肯定已经至少发生过两起。 　　出于想对威尔动向的了解，卫斯理沉默不语的翻开了文件。 　　“有一种背叛，卫斯理，”汉尼拔在他看资料的时候徐徐道：“它是每个人都难以避免的。” 　　卫斯理从第一页开始，快速翻动着资料，叫系统扫描好，先保存起来，等他有时间再看。 　　当他把资料扔在一旁，汉尼拔没有问他看进去了多少，但他知道卫斯理一定在听他说什么。 　　“当人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他就被迫离开子宫。”汉尼拔道：“所以每个人内心深处，先天的都在仇恨这个世界——第一声啼哭，代表最亲密的人对他施行的首次背叛。” 　　背叛、子宫、仇恨，卫斯理抑制着自己眼神，不让自己看向文件夹。 　　“你是个聪明的男孩，卫斯理。越试着去了解你，我越发现，你很成熟，甚至不像个十五岁的孩子……”汉尼拔诚心诚意的斟酌着用词，最终道：“我希望能更早和你见面，这样我们之间的误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多了。”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卫斯理看向他，想打住这个心理高手舌灿莲花的招数。卫斯理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不是还有威尔吗？” 　　这句话叫卫斯理后背骤然升起凉意，汉尼拔·莱克特抿了一口茶水，像跟他提起一个两人都很熟识的老朋友：“威尔也跟我谈起过你，卫斯理，我能感觉到，你想跟他交朋友。告诉我，你是想保护威尔吗？为什么，卫斯理，他有什么危险？” 　　“你错了，我不想跟他交朋友。” 　　“那你只是想做一个救世主？” 　　“……这世界上没有救世主。”谁能救得了汉尼拔·莱克特手下的一盘菜？ 　　汉尼拔静静的看着卫斯理，想从这个少年脸上看出恼羞成怒或者紧张的神色，但相反，随着交谈的深入，他开始越来越看不出什么了。 　　卫斯理：系统麻烦加大音量谢谢。 　　谈话到了快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汉尼拔道：“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卫斯理仿佛在回忆，但最终他只是平淡的道：“我有什么理由记得第一个背叛我的人，对吗，莱克特医生。” 　　“不是你的生母，卫斯理，我说是阿黛尔·布朗，你的养母。你还记得她吗？” 　　仿佛一个口令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卫斯理眼前瞬间闪过很多画面，但他知道一点，这些画面对原主或许有意义，但对他是毫无意义的。 　　汉尼拔于是再次失望了，这个少年身上的谜团并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多。 　　卫斯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渐渐在汉尼拔面前滴水不漏。 　　“你对这些资料的看法，留到下一次我们再谈。”时间快到的时候，汉尼拔总结道：“不用担心威廉，我会保住你的秘密的。” 　　“……”我就把这句话当威胁了谢谢。 　　秘书小姐又一次敲门进来。 　　“bau的探员到了，莱克特医生。” 　　“让他们进来，”莱克特起身。 　　烧脑的一早上让卫斯理站起来的时候有点发晕。 　　“别急，”一只有力的手快速抓住了他的胳膊。 　　卫斯理脑海中警铃大作，快速抽出手臂，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口袋，暗中将那个坚硬冰凉的物体抓在手里。 　　汉尼拔举起手表示没有恶意，但他的目光仍落在了卫斯理的口袋上。 　　好在这样的场景在两名探员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卫斯理率先收起了戒备的神色，转而走向门口。 　　“你好莱克特医生，很抱歉打扰了。”伴随着较快的语速，一个有点眼熟的瘦高身影跟卫斯理擦肩而过。 　　卫斯理好像记得在学校里见过，当时猎场案爆发的时候，就是这个年轻人，以及他身边这个窈窕的金发女士来调查……正面看果然很漂亮。 　　呃，等等，刚才秘书说是bau的探员吗？ 　　“别担心，我们已经结束了。”汉尼拔弯腰整理好沙发上的文件，和作为公关的心理分析师珍妮弗·让热握了握手，“以及bau的天才，斯潘塞·瑞德博士，久仰大名。” 　　卫斯理脚步一顿，不由回过头去，没想到斯潘塞同时转过头看他，两人视线一接触，斯潘塞似乎觉得不是时候，快速的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收回了目光。 　　不愧是融合的大世界，斯潘塞·瑞德，以及jj——珍妮弗，这两个人怎么会和汉尼拔有了交集？ 　　尤其是斯潘塞，这个人在他的记忆中有特别好、极好的印象。 　　作为犯罪心理分析师，斯潘塞·瑞德的智商高达187，不仅每分钟能阅读两万字，还拥有化学、数学、工程学的博士学位、心理学、社会学、哲学三个学士学位。 　　尤其他经常对自己的能力有错误估计，社交上敏感内向，有些自卑，随着成长才慢慢的改掉这个问题。好在即便从孩童时期因为天才的头脑而遭受欺凌，但始终心地善良，22岁便进入fbi，被戏称为bau的小天使。 　　当知道是这个人站在汉尼拔面前，卫斯理真的感觉他比自己更像是羔羊。 　　早晨接他的警车还停在外面，卫斯理这次被送到了警局，实习警官亚伦给他找来了几本书，看来是打算给他当一天的保姆了。 　　卫斯理这边在警察局百无聊赖，斯潘塞和珍妮弗终于从莱克特的办公室走了出来，直到他们坐上车，忘性不大的斯潘塞从案子的思考中醒过来，突然道：“jj，你看到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个男孩了吗？” 　　“是的，”珍妮弗启动车子，点点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有点奇怪，或许只是个不太友好的病人。不用担心，莱克特医生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他知道怎么处理。” 　　“不，我是说……”斯潘塞不需要回忆，他只是有些迟疑：“jj，也许是我搞错了，但我觉得莱克特医生把这件案子的内容给那个孩子看了。” 　　“什么？”珍妮弗转过头，旋即又笑了，温和的道：“那不可能。” 　　“我知道……”斯潘塞拉过自己沉甸甸的邮差包，手指在棕黄色的表面无意识的抚过，他重复道：“我知道。” 　　…… 　　直到晚上，亚伦又自己开车把他送回了家，期间想来是威廉判断错误，忙的根本没有出现在卫斯理面前。 　　卫斯理关上卧室门，隐隐感到奇怪，觉得威廉的举止自从汉尼拔开始干涉后就更加诡异了，难道他暂时不用去上学了？这么爽？ 　　入夜，卫斯理忙完，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梦乡。 　　片刻后。 　　“呃……系统，你搞什么鬼。” 　　“检测到宿主精神压力过大，通讯录自动连线克拉克·肯特。” 　　“……” 　　茫茫宇宙中，那个红色的身影又一次看着地球，起初这景象很平和，最终却依旧逃不过毁灭的命运。 　　眼看一切尘埃落定后的卫斯理：肯定是我睡觉的姿势不对。 　　而且你看看这个人，他的精神压力明显比我还大好吗？！ 第二十二章 在哪里摔倒 　　“去睡吧，汉克。”查尔斯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再睁开时眼底依旧布满血丝，但他看起来还是没打算放弃。 　　汉克已经坚持不住，顶着鸡窝脑袋，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后看了看时间，又是一个不眠的深夜。 　　他总是不敢相信，为什么看似好说话的教授一旦固执起来就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过去几天他还可以忍耐，现在终于忍不住了：“你确定他在夜晚比较活跃？” 　　“是的我很确定。”查尔斯语速较快的道，虽然声音很轻，但没有丝毫的疑虑。 　　“好吧……”汉克·麦考伊比前些日子越发消瘦，他除了助理的工作，同时还进行多项研究，因为担心教授最近的状态，晚上也坚持陪在这，即便他不是普通人，也很难坚持下去了。 　　汉克有些丧气的道：“你说的那个意识体——抱歉，那个孩子，已经越来越难感应到他了，会不会……” 　　查尔斯胳膊肘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撑着脸颊进行短暂的休息，但从他的神情看来，他依旧在持续的思考。 　　汉克听到查尔斯的声音又低了几分，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汉克，”他神色是理所应当的平静：“我就不会放弃他。” 　　“……明天需要为你请假吗？”汉克无话可说，只有尽力做到自己助手该做的事，在寻人这方面，他帮不上什么忙。 　　“什么？不用了。”查尔斯催促他：“倒是你，快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我很好，那天只是个意外。” 　　“既然你这么说，”汉克抿了抿嘴，神情还是很不赞同。 　　查尔斯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由笑了：“拜托，汉克，如果我放弃了这一个，怎么面对其他的孩子？他们根本没什么区别。” 　　“他们不会知道的，没人会知道，”汉克争辩道，随即他才叹着气站起身。即便嘴上抱怨，但他知道，查尔斯的决定已经没人能改变，只有做了最后的尝试：“你需要理智点，查尔斯。” 　　查尔斯没有回答，直到汉克离开，他重新戴上异能增幅器，深吸气：“我只需要找到他，这才是理智，汉克。” 　　晚上睡不好觉的不止他们，第二天大早，卫斯理被系统叫起来听广播的时候，也是睡眼朦胧。 　　“我发誓，”卫斯理对系统道：“你要是今晚再无缘无故的打开通讯录，我就要跟超人聊聊未来的剧情了。” 　　克拉克的梦境是个真·鸟不拉屎的地方，脱离了和对方相同的情感体验，他在旁边都快看睡着了，地球后来又炸了两次，直到克拉克中途醒了，他才没惊动任何人的回来。 　　这个过程中，要不是想想有点诡异，他真的可以给克拉克来一个旋转木马式的好梦。 　　刚换好衣服，窗外传来车子驶入车道的声音，敲门声再次响起。 　　“嗨！卫斯理！”站在门外的又是昨天的小警察，神色略有几分尴尬，似乎刚跟谁闹了别扭，见到卫斯理也很不自然。 　　所以卫斯理猜测亚伦应该是当他的保姆当的有点心烦。 　　“警察都像你一样没事做吗，亚伦。”卫斯理放开门把手，进门去取钥匙和背包。 　　亚伦·戴维斯在门外愣了愣，他惊诧的看着卫斯理，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长长呃了一声，才跟进门来，迟疑的问道：“刚才那是个笑话吗，卫斯理？” 　　“不，”卫斯理有气无力道：“只是在恭维你，毕竟每天接送我，是得不到奖金的。” 　　亚伦挑起眉梢，不仅没生气，反倒仔细的看了看卫斯理，觉得他和传闻中真的不一样。 　　这次刚到汉尼拔的心理诊所，接待室里已经有人在等下一个时间段的约谈。 　　矮胖的青年穿着干净整洁的西装，短脖子上端正的打着领带，一头浓密的小卷发和高高的发际线都梳理的很服帖。他的身边放着一个透明的盒子，上面打着一个简约的蝴蝶结，似乎是送给谁的礼物。 　　卫斯理记得他叫富兰克林，虽然没有交流，但对他印象很深。卫斯理也仔细回忆过，试图在关于汉尼拔的事件中寻找这个人的影子，但最终还是没想起来，所以应该他和威尔的事关系不大。 　　富兰克林看到他却眼前一亮，主动打招呼道：“早安，我就知道是你，肯定是你排在我前面。” 　　秘书小姐从桌子后面伸长了脖子，似乎想要阻止这场沟通，但卫斯理已经走了过去。 　　“这是……？”不是他想挑起话题，而是富兰克林拿来的这个礼物盒实在让人有点在意。 　　只见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白色金属底座上扣着厚厚的透明玻璃，整个礼物盒有成年人两个手掌大小，卫斯理在意的东西就在里面。 　　日光的照射下，一颗黑绿相间、呈晶体状的陨石安安静静被固定在底座上，整体起码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这是礼物，”富兰克林两只手掌在膝盖间搓了搓，似乎心情也十分激动：“我是偶然得到的，我爸爸以前想把它当做传家宝，知道吗？但今天更加重要，今天是我跟莱克特医生会诊的一年整，我想把它送给莱克特医生留作纪念。” 　　emmmm…… 　　不知从哪里吐槽起的卫斯理好半天才道：“很好的礼物。” 　　能不好吗，石头的内部隐隐透出光亮，瞬间让卫斯理回忆起了前两天被氪石支配的恐惧。 　　现在氪石因为被各个研究所大量的收购，黑市上都已经不多见了，即便有也是价格不菲。富兰克林能拿出这么大的一块氪石当做礼物，不是不懂行情，就是单纯的有点傻。 　　其实还有一点，现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卫斯理是很清楚的，在超人原来的世界里，莱克斯·卢瑟这个大拿，不就是因为收藏氪石，长期被辐射，最后生了重病吗？ 　　既然是送给汉尼拔，卫斯理当然喜闻乐见，只是自觉的离这颗石头越远越好。 　　秘书小姐那边接了个电话，随即抱歉的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卫斯理·菲尔德，你可以走了，莱克特医生临时有点要紧事，早上赶不过来了。他说如果你愿意，今天晚上会去你家里做客。” 　　卫斯理：what the f……？ 　　富兰克林抻着脖子等待着，听她说完，这才道：“什么，那我呢？” 　　“哦，对不起，还有你富兰克林，”秘书小姐显然已经抓住了治服富兰克林的诀窍，立马补充道：“莱克特医生亲自给你换了一个时间，就在明天，我会邮件通知你。还有……” 　　卫斯理怀疑秘书小姐接下来的这一句是她自己补上的：“莱克特医生说谢谢你的礼物，让你把礼物放在这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富兰克林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失望的眼睛都瞪圆了。 　　卫斯理已经认清了现实，想到威廉同样不知道汉尼拔的真面目，晚上在房子里见面，总比在这跟汉尼拔聊到秃头要好。 　　再次来到警局，卫斯理一直等到傍晚，威廉出现在了眼前。 　　对方看到他老实的呆在办公室里，松了口气道：“今天不用加班了，回家吧，我们今晚有客人。” 　　可回家的半途中，车上的沉默就被威廉的来电打断了。 　　“好吧，”接到电话的威廉脸色很不好，直接改变了计划：“我先送你回家，卫斯理，我有点工作还要去做。” 　　一分钟后，威廉连续接了三个电话，最后一通，卫斯理隐约听到电话里传来威尔的声音，赶紧竖起耳朵。 　　他已经差不多听明白了，大意是城里又发生一起案子，法医鉴定时间就在不久前，现场还很“新鲜”，搞不好这次能直接抓到人。 　　“我现在就来。”威廉挂了电话，转动方向盘原地一个调头，从后视镜里看着卫斯理道：“抱歉卫斯理，一会儿你就呆在车里。我保证不会拖太久。” 　　和卫斯理想的一样，“新鲜”的罪案现场总是兵荒马乱，光巴尔的摩的警车就停了七八辆，此时还是傍晚，警戒线外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当威廉的车开过去的时候，卫斯理还看到他们中间有人高举着警察局无能的牌子。 　　卫斯理表示十二分的同意，警察局局长都奉汉尼拔为知己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为了不破坏现场，威廉的车也停在外围，事件的中心是不远处光鲜亮丽的联排别墅中的一户，在巴尔的摩，这种联排别墅很常见，所以现在明显引起了周围住户的恐慌。 　　“老实待在车里，卫斯理。”威廉在外的形象简直是光伟正的典范，他同样痛恨巴尔的摩的犯罪分子，尤其是令人焦头烂额的连环杀手，一下车就被属下们重重包围，他也表现的十分冷静，经验充足、调度有序。 　　可惜无论他外界风评如何，卫斯理是无法忽略他的那些“问题”的。 　　卫斯理透过车窗，没有在外面看到威尔的身影，但他看到了几辆黑色的suv，心中猜测斯潘塞他们也来了现场。 　　一时没人理会他，只有一个封锁警戒线的警员被威廉嘱咐过，不时看向车子这边。 　　叮—— 　　声音虽然悦耳，卫斯理还是不由翻了个白眼。 　　任务说明徐徐展开—— 　　他在成为英雄的道路上抛弃了大部分自己，又在漫长的沉睡中失去了过去。现在，他唯一与往日的联系出现了，这将成为他在新世界的希望和信念，当这样的信念破碎，无坚不摧的内心也会坠落深渊—— 　　性质：关键求救信号； 　　奖励：1、完成任务将获得50积分；2、随机绑定一名关键人物至通讯录。 　　卫斯理：“……”通讯录有点太贴心了，不想要怎么办，能后悔不？ 　　任务限制还和平时一样，卫斯理直接跳到最后。 　　即便这次的任务关键词只有几个字，卫斯理还是本能的感到了任务对象的痛苦和迟疑—— 　　本次关键词：上帝，是他…… 　　接受（是/否） 第二十三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 　　片刻后——四面八方令人窒息的水压按着他，在水底看着气泡咕嘟嘟向上升的卫斯理：“……” 　　任务对象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卫斯理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内心的震惊和混乱已经延缓了身体对外界危机的反应。 　　……他到底见到了谁震惊成这样，别告诉我真的是上帝？ 　　从系统任务的尿性，卫斯理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关键信号大部分都来自英雄人物，而他们一般都有难以言说的过去，所以卫斯理没有妄加揣测，但此时，他借由头顶水面的光亮，瞄到了身上的制服，以及不远处和自己一起沉入水中的红蓝白三色盾牌。 　　微小的水流激荡，圆形盾牌一角骤然飘起，透过任务对象优秀的视力，卫斯理更加清晰的看到盾牌中心的五角星图案。 　　好咧—— 　　如果有身体，卫斯理真想擦掉脑门上的瀑布汗。 　　这下事情大条了，如果不出意外，水面上的人可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就冲着那份剪不断理还乱的情谊，他不如还是在水底挺尸算了…… 　　但想归想，卫斯理很快就感觉到，如果不快点上岸，他可能真的会挺尸了。 　　“发生了什么，史蒂夫？” 　　带金属音色的询问响起在史蒂夫脑海中，好像它一直就在那，没有离开过一样。 　　“科尔？” 　　史蒂夫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缺氧和窒息令他渐渐难以支撑，他道：“我的伤口感染了九头蛇的病毒，但我必须——我必须要上去。”说着，他进行了新一轮的挣扎，翻身潜下去，手指抓住了盾牌边缘。 　　从史蒂夫理智多了的意识中，卫斯理看到一个反复出现的场面，由于史蒂夫不停的回想，导致他也无可奈何的接收到这份迫切的心情。 　　画面好像一帧一帧的从眼前闪过，深色头发长到遮住面罩的佣兵被空中飞来的一颗流弹刮过侧颊，他却好像毫无恐惧的继续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露出丢失面罩的真容。那高出眼窝的眉骨中心因紧皱的眉头形成一道竖线，没有感情的冰冷目光如同一只野兽死死的盯着史蒂夫的方向。 　　宽阔的肩膀微微起伏，一只金属手臂在接近傍晚的光线下如同真实的血肉一样不着痕迹的收缩，直到他快速的奔跑起来，向着正观察他的人——连续跳过重重的障碍——抬脚将没有任何反抗的记忆主人踢下了悬崖—— 　　卫斯理：“……”水里真的好。 　　史蒂夫说的没错，他的腰部有一处伤口，正传来奇怪的麻木感，已经渐渐扩散到全身，以他的体质计算，到这个程度，说明他感染病毒至少已经二十分钟。 　　意识中的交流基本不用考虑时间流逝，卫斯理问道：“解药在哪，史蒂夫。” 　　“……别担心，托尼去找了。”史蒂夫看来已经变得很虚弱，卫斯理也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于是快速开启了异能。 　　顿时史蒂夫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大脑扩散开来，即便他已经在水中，还是有由内而外被清洗的感觉，力量也重新回到了四肢。 　　“谢谢，科尔，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他向水面上游去。 　　卫斯理觉察到史蒂夫内心由看到旧友的震惊、困惑、到想探究原由的转变，他迅速的坚定下来，游的越来越快。 　　瀑布的轰响就在头顶，卫斯理给他指出最佳的上岸路线，史蒂夫抓住岸边的大石，第一反应却是回头向瀑布上方看去。 　　卫斯理这边同时让系统打开标注敌人的地图，还没定睛，就听到耳中的联络器仿佛恢复了信号一般，响起一个略熟悉的声音： 　　“……喔，谢天谢地！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到下面去，虽然盔甲防水，但我真的不想弄湿——所以，作为一个百岁老人，你还是……小心，罗杰斯！” 　　轰然的爆炸就在身边，卫斯理感到一阵滚烫的气浪，瞬间将他掀起，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他再一次拍进了深深的水中。 　　只听耳麦里最后传来一句脏话，更多的爆炸、光亮、包括大大小小的碎石，从水面上噼里啪啦的传递下来。 　　史蒂夫·罗杰斯再一次奋力从水里爬出来的时候，他垂头看了看腰部的伤口，手指按压下去，依旧没有任何感觉。他有些不熟练的捡起一旁的振金盾牌，在手中摩挲了一下。 　　凉冰冰，很有分量，但对这个身体来说，还是可以轻松的驾驭。 　　他抬起头来，原本两只湛蓝的瞳仁已经被金色的光芒覆盖。 　　卫斯理看了看天空中正和乱石间奔跑的佣兵激战的不休的托尼·斯塔克，真心想要把联络器摘下来顺带踩上两脚。 　　“病毒的解药在哪，托尼。”他无可奈何的问道。 　　“什么在哪，你没看到我在追他吗，当然在这个怪胎手里。” 　　卫斯理仿佛能看到托尼在盔甲里翻白眼的样子，只听对方道：“如果不是为了解药，你以为我会跟他继续这样捉迷藏下去？” 　　“你不能杀了他。” 　　“……老天。”托尼崩溃的沉默片刻：“我真希望我是你，现在躺在那就可以靠说教念死敌人。” 　　卫斯理也有想翻白眼的冲动：“我过来了。” 　　联络器里仿佛突然信号不好，有一会儿没有声音传出，诡异的沉默后，最后卫斯理才听见简短的回应：“……他在你右前方。” 　　一个敏捷的黑色影子被钢铁侠的火力逼的就在前方那片区域打转，在系统的加持下，卫斯理的异能翻倍的作用在史蒂夫的身上，渐渐比那个敏捷的影子还要快。 　　尤其地图上已经清晰的出现了佣兵的位置，卫斯理趁着对方的注意力都在头顶的钢铁侠身上时，抓住盾牌的边缘猛地甩了出去。 　　嘭一声沉重的闷响，有所感应的佣兵靠金属手臂就接住了盾牌。 　　“没打中。”耳中传来托尼毫不留情的评价，但没多久，当佣兵抓住手里的盾牌，目光落在空中的斯塔克身上时，卫斯理听到对方道： 　　“哦——这下好了。” 　　无情的杀手以能把钢铁盔甲劈成两半的力量将手中的盾牌朝空中甩了出去，同时似乎他也不需要查看结果，快速转过身，便迅捷的迎向了卫斯理。 　　卫斯理：“系统，解药在哪？！”啊啊啊别过来我开始怀疑我自己了！ 　　“治疗病毒的血清掉落在前方两百米处，已经在地图中标示，请宿主于三分钟内取回。” 　　嘭一声沉闷的搏击声响，卫斯理张开的手掌中已经多了一只金属的拳头，这拳头的力量远远超出普通人类，震得他整条手臂酸痛不已。 　　“我取？你看我很闲吗？”卫斯理根本没有高超的战斗技巧，但好在他有眼下的一身力气。史蒂夫感染了病毒或许干不过这个老朋友，但卫斯理却能激发他的身体潜能，暂时不受病毒的影响，而且正好，痛觉下降是有好处的。 　　卫斯理生生挨了几记腰部的重拳，当又一次抓住对方的手臂时，他毫不犹豫的大力拉扯，随着对方失去重心，手臂一捞将他的脑袋死死困在了肘间。 　　“托尼，他身上没有解药，在那边！”卫斯理道。 　　钢铁侠扫描地面的速度比卫斯理迫不得已松开佣兵的速度还要快。 　　“拿到了！” 　　卫斯理的眼中，佣兵却抬起了手，手中一个触碰引爆器让卫斯理瞳孔紧缩。 　　“小心，托尼！” 　　比之前所有爆炸加起来还要剧烈的轰响让卫斯理眼前猛地失去了所有视野，在保护身体不受重伤的情况下，卫斯理趴在地上，看到地图中代表黑色佣兵的小点和接应他的下属正在飞快的远离他们。 　　这次爆炸几乎毁掉周围的山地和瀑布，滚滚烟尘中，卫斯理看着地图前进，很快找到了正从石头里爬出来的红色金属盔甲。 　　卫斯理不由松了口气。 　　“这里。”托尼除了灰头土脸，基本毫发无伤，他朝卫斯理举起一个小小的注射器。 　　虽然现在不是好时候，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卫斯理打算原地使用，刚想接过注射器，托尼收回了手。 　　“他逃走了。别再坚持了，躺下，队长。”盔甲打开，托尼·斯塔克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亲自上阵，从盔甲手里拿过注射器。 　　卫斯理意识到自己现在外观的变化，在他走过来之前就靠在了一旁还有热度的碎石上，闭上双眼。他现在的确越来越虚弱了，毕竟九头蛇的病毒不是开玩笑的。 　　托尼在他身边蹲下来，腹部伤口附近的肌肉随后传来轻微的按压感，卫斯理猜测托尼已经完成了注射。 　　片刻的安静，卫斯理忍住了睁开眼看托尼在干什么的冲动。 　　因为他现在有种诡异的直觉，好像对方在盯着他的脸瞧个不停。 　　“拜托。”终于，托尼先忍不住了，只听他道：“真的，科尔？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卫斯理：“……”？？？ 　　没听到他的回答，托尼生气的长长出了口气，仿佛觉得他很不可理喻。 　　“你知道吗？”托尼直白的道：“你可以一直闭眼，但你的脸出卖了你。” 　　“……”我的脸，我的脸还有这种破绽？你当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史蒂夫的身体里吗？ 　　卫斯理只能睁开眼，看向单膝跪在旁边，手里把玩着空注射器的托尼。 　　托尼看到他看着自己，毫不意外的点点头：“这就对了，好孩子，就是这张脸。” 　　卫斯理先是一惊，但很快意识到，这句他常常听到的“好孩子”在托尼这只是单纯的毒舌。 　　托尼突然靠近，左右端详起来，口中总结道：“不可思议，科尔，还有，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我的脸？”卫斯理还是忍不住问了。 　　托尼点点头：“没——错，就是这张‘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想认识你，我拒绝跟你说话’的脸。” 　　“……” 　　“我想知道，这是你第一次跟史蒂夫……恩……见面吗？啊阿——”托尼翘起食指示意卫斯理先别说话：“想清楚再说，事先说好，我已经听过另外一个版本，但我想知道全部。” 第二十四章 今天的风儿 　　卫斯理：你想对史蒂夫做些什么…… 　　卫斯理终于回答：“我在他人生命垂危的时候才会收到求救信号, 不仅是你和史蒂夫。恭喜你，托尼, 你看起来健康了很多。” 　　托尼登时被噎了一下，半晌不得已道：“……谢谢你留下的小小‘谜题’？” 　　“不客气。”卫斯理暂时掌握了话语的主动权, 心里暗爽, 但托尼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的, 只听托尼道：“真神奇, 当我满世界都找不到你的时候, 你这么轻易就出现了，告诉我, 你还会救我身边的其他人吗，毕竟从概率上来说，他们有生命危险的可能性要远远超过平均数值……比如罗曼诺夫？” 　　“目前还没有收到过罗曼诺夫女士的求救信号。” 　　“尼克·弗瑞？哦你不知道？”托尼不着痕迹的又靠近了一点，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卫斯理的表情。 　　卫斯理看了看旁边呈警戒模式的盔甲, 心里怀疑它那双酷炫的眼睛在背地里录像, 不然为什么跟它的主人一样直勾勾的盯着这边。 　　好在卫斯理最近每天跟汉尼拔在高压下谈话, 技巧提高了不少，很快已经适应了托尼简直发烫的目光。 　　卫斯理在心中暗自询问系统，得到了史蒂夫和托尼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那黑色的佣兵昨天刺杀了神盾局局长，之后逃到了墨西哥…… 　　“什么鬼，”卫斯理对系统道：“你说我们在墨西哥？”看看天色，他离开巴尔的摩的时候是傍晚，而此时过去好一阵，这边同样是傍晚。 　　即便出神的时候，他也没忘记回答托尼。 　　“尼克·弗瑞遭遇刺杀很快就得到了救助，不需要我的帮助。” 　　“你刚才是在实时的搜集资料，对吗？”托尼眼睛里爆发出想法被印证的光芒：“而尼克·弗瑞被刺杀属于一级机密，你不到一秒就知道了，包括我父亲的新元素研究，你……你还能做什么，给我展示一下？” 　　你当看杂耍吗大佬？ 　　托尼自从身体恢复健康，好奇心也跟着恢复了，尤其是对这个叫科尔的智能生物，他有一肚子的问题，但无论他怎么研究、搜索，即便和贾维斯一起设置了许多的捕捉程序，也没能再找到科尔的一丝一毫踪迹，相反，从结果上推演，他发现最近的确有许多平民遇到生命危险、被解救的情况，而这个区域范围经过结算，起初是在巴尔的摩周边，现在已经基本辐射到全国。 　　“我有一个问题，”托尼的问题多的如同连珠炮一般，但此刻他突然停顿下来，和卫斯理四目相对道：“……上帝我真的不能面对队长的脸说这句话。科尔，我们是朋友吗？” 　　“不，我们不是朋友。”他上次走的时候，可记得很清楚托尼是怎么回答的，当下面无表情的回敬道。 　　“……不，我们是朋友，你救了我，你现在还救了队长，如果我没说错，这也不是你第一次救罗杰斯。当他在冰层下的时候，发射信号的是你，我说的对吗？” 　　“……是的。”卫斯理不情愿的道，毕竟如果托尼已经做了这么多工作，隐瞒他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收到了队长的信号，但队长处于那样的状况下，不可能向你主动求救，尤其从我自身的经验来说，更有可能的是——你可以根据现有数据推测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你知道尼克要建立复仇者联盟？你知道我将是重要的成员，所以你救了我。” 　　“……”你是什么，自恋侠吗？ 　　但系统作为一个真正的人工智能，的确可以收集大量资料去推测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这点卫斯理已经领教过了。他惊诧于托尼极快的反应，渐渐内心也是布满了黑线。 　　一天到晚面对这么多高智商的人真没法活了掀桌！不能让我好好做任务吗？！ 　　“但奇怪的是，我从尼克那听说，你在队长醒之前应该和他有过交流，怎么交流，他能张嘴说话？”托尼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由打了个寒颤。 　　那也比在你的大脑里强，卫斯理仿佛回想起被托尼拥挤的大脑支配的恐惧，当下正要说话，突然束缚感传来，他瞬间从一把手转移到了后台，血清起作用了，史蒂夫终于清醒过来。 　　卫斯理暗地里擦汗，还好还好，不然他觉得托尼好像有什么后手，一副非要把他剖析个透彻的样子。 　　托尼眼睁睁看着史蒂夫的双眼恢复原来的颜色，从旁边捡起一块大石头，拇指摩擦着石头上的灰尘。 　　卫斯理：喂喂喂你要干什么？ 　　托尼扔掉石头，对从昏迷中醒来的史蒂夫道：“太好了，现在他走了。你真是在‘好时候’醒来。” 　　“别告诉他我在这，史蒂夫。”卫斯理在意识中对史蒂夫道：“不过你醒来，我的确也要离开了。” 　　史蒂夫从一连串的事件中回过神，他看了看面前好像脚下踩了钉子一样走来走去的托尼，对卫斯理道：“这次太仓促了，还没跟你打招呼，我经常想起你，科尔。” 　　“为什么？” 　　“我很担心。”说到担心，史蒂夫同时想起失去面罩的敌人和前不久常常冒出的幻觉，他率先问道：“醒来后，我偶尔会看到一些画面，有一个孩子被可能是他父亲的人折磨虐待，是你让我看到的吗，科尔？” 　　静止五秒的卫斯理后知后觉：什什什什么……？！ 　　“他是什么意思，系统？” 　　“根据宿主和关键人物的意识链接匹配度，在完成了任务之后，这种连接很可能会转变为双向的。” 　　“意识连接匹配度？”卫斯理瞬间闪过许多念头，难道他经历的事情也会被这些人察觉？那其他事情，他的住址、他的学校、他的杂七杂八的那些想法？ 　　对着幻想中的平静生活尔康手的卫斯理：…… 　　“你说关键人物？”卫斯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和谁有这个所谓的匹配度，从高到低排出来我看看？” 　　系统十分有效率，卫斯理眼前瞬间展开一个跟通讯录差不多的列表，让他松了口气的是，这个列表不是很长，由上到下甚至只有几个名字——摔，一共他才救了几个关键人物啊！ 　　卫斯理硬着头皮看下去，让他松了口气的是，目前和他意识匹配度最高的是史蒂夫·罗杰斯，第二个是彼得·帕克，第三个则是查尔斯·泽维尔，第四个是克拉克·肯特。 　　“为什么第一是史蒂夫？”看着这个排名，卫斯理隐隐的觉察出了规律，毕竟是亲身经历，他能感觉出些许不同。 　　系统给出的答案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史蒂夫匹配度最高，因为他曾经深入过史蒂夫的潜意识。彼得第二个，因为彼得的内心对他从来都是敞开的，毫无防备，所以彼得也是卫斯理能最清晰的感觉到各种情感的人。 　　第三个是查尔斯·泽维尔。 　　虽然他和查尔斯接触的时间很短，但卫斯理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尤其系统那场风暴般的手术，一定造成了某种他不知道的影响。 　　至于克拉克，卫斯理：这个通讯录绝对功不可没。 　　他有两次都看到了克拉克的梦境，连接的次数已经不比彼得少了。 　　从上到下把这四个人的名单看了几遍，卫斯理松了口气—— 　　“没有托尼。” 　　这是他应该想到的，托尼的意识和他根本不能在一个环境里，除非托尼晕倒，他才能接管他的身体。从这个角度看，托尼的自我意识很强，内心对陌生人的戒备更重，或许这就是大部分天才面对这个世界保护自己的方法？ 　　知道自己和托尼目前还没有思维匹配度，卫斯理反倒对托尼升起更多好感，看他在史蒂夫面前来回走动，仿佛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就不由一阵好笑。 　　没得到回应，那边史蒂夫接着问道：“那个孩子是你关心的人么，科尔，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想帮你。” 　　卫斯理一愣，白天夜晚都是他在帮助别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想要帮助他，内心不由涌起一股暖流，对史蒂夫来说，这个未来世界是一个新的国度，对自己来说，这里又何尝不是异地他乡？ 　　但他内心毕竟是个成年人了，仔细想了想，以史蒂夫的性格，必然会负责到底，而自己即便依附在他的保护伞下，也不会离开系统，任务要照做，人要照救，不如自己对自己负责的好。 　　“……谢谢你，史蒂夫……我对他有安排了。” 　　“队长——你没有问题问我吗？”托尼突然眯起眼靠了过来，“你看起来像是……等等，难道他还在这，科尔，他在你的脑袋里？但这怎么可能？” 　　“他不在这，托尼。” 　　“上帝！你简直是一张白纸，罗杰斯。你不会撒谎。” 　　卫斯理感到喉咙一紧，赶忙道：“史蒂夫，关于你今天见到的人……他被九头蛇洗脑了，如果你想救他，需要极大的耐心。” 　　史蒂夫沉默下来，而那边托尼已经准备捧起史蒂夫的脸详看。 　　“哈喽，哈喽，科尔？” 　　“后会有期，史蒂夫。”卫斯理道。 　　史蒂夫无奈的推开托尼，在内心回应：“后会有期，我的朋友。” 　　…… 　　卫斯理醒来的时候，眼前依旧一片黑暗，想到是蒙着外套，他准备抬起手—— 　　嗯？ 　　卫斯理动了动手臂，刚回到身体的意识才猛然清醒过来，他原本是躺着的，而现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别扭的坐姿。尤其是双手背在身后，被一根细细的绳子绑在了一起。 　　眼前的黑暗则是因为他正处在一个狭小昏暗的空间内，很快，头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也适应了这里的光线，骤然看到不远处也有一把椅子，上面垂头坐着一个人，同样被捆绑起来。 　　卫斯理本以为自己做任务的速度很快，到这里不会很久，但手上传来的酸困和刺痛却告诉他，他被绑起来可能已经好几个小时。 　　“系——统——”卫斯理简直咬牙切齿。 　　“叮——” 　　任务说明： 　　抬头看看这个天使吧，他的内心无论容纳多少黑暗，依旧纯净无暇，他的智商超过爱因斯坦，是人类中的精英，但他选择了帮助和解救那些无辜弱小的受害者，将自己一次次的置身险地。现在他也沦为受害者中的一员，万能的宿主，请你使用异能解救他吧！ 　　卫斯理：万能的宿主……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系统，你以为拍一个彩虹屁我就会……嘿嘿嘿。 　　任务做的已经对危险不敏感的卫斯理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往下看去。 　　他能觉察到自己的口鼻处还残留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联想他之前在犯罪现场，那种龙蛇混杂的情况，虽然是谁不知道，但到这里的过程能猜想个差不多。 　　这次和平时不一样，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任务对象就在眼前，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性质：关键求救信号。 　　奖励：1、完成任务将获得200积分；2、解锁“宿主的身体小盒子”，提供宿主的身体保护不限时；3、解锁“宿主的小氧气瓶”，可以在宿主使用身体盒子时提供两分钟氧气； 　　限制：任务过程中导致无辜民众受伤或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需立即治疗挽回，兑换“全身治愈”需1000积分，请谨慎行事。 　　本次关键词：我抓住他了。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希望我爱的人们，不要太悲伤…… 　　接受（是/否） 　　卫斯理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还在昏迷中的年轻人，他头顶依旧有一个金箭头，但卫斯理此时是亲身上阵，所以这个箭头的意思很可能要求他会暂时放弃自己的身体。 　　而系统提示他使用异能，似乎又否决了这一点。 　　卫斯理动了动，身下的椅子发出吱嘎的响声。 　　他感觉不到口袋里的小刀，应该是被人搜走了。 　　但响声似乎开启了什么开关，对面瘦削的人影动了动。与此同时，啪的一声轻响，狭小的空间骤然亮起灯光，即便光线依旧十分昏暗，但已经能让人看清这里的每个角落。 　　对面的人口中发出了微弱的口申口今，他缓缓抬起头来，因为长时间昏迷，酸软的颈部令他连这个动作都很吃力。 　　凌乱的卷发下一双迷蒙的双眼，高挺笔直的鼻梁，以及薄厚适中的柔软嘴唇。身上的毛衣粘上灰尘，衬衫领口的扣子包括领带都移了位置。 　　斯潘塞·瑞德。 　　卫斯理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不该来这里，巴尔的摩，是龙潭虎穴啊！ 第二十五章 你先走 　　但长期处在危险的工作环境中, 还是让他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瞬间做好了一切准备, 同时，他意识到, 自己不是房间里唯一被绑起来的人。 　　卫斯理看到斯潘塞面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即便他很快就控制住了神情, 但起初那眼里的担忧简直和诀别差不多, 卫斯理就已经知道, 绑架自己的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 　　即便想压制住自己脱缰的想象力, 可成效不佳, 卫斯理还是刹那间回想起汉尼拔·莱克特那天展示给自己看的资料夹。 　　浓浓的血腥味几乎从他的记忆中蔓延出来，卫斯理忍不住闭了闭眼。 　　“嘿, 嘿——”安抚声立即从对面响起，斯潘塞奋力挣扎了一下，上身靠向卫斯理这边，安慰道：“别害怕, 别怕, 你不会有事的。你见过我对吗, 我是fbi探员，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他们肯定已经在找我们了, 我会保护你的，好吗？” 　　眼下作为一个人质，或者有待商榷的其他什么用途的受害者，卫斯理不想打草惊蛇，点了点头。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离他太近，警官。”一个经过处理的男声伴随着干扰的杂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斯潘塞早就看到了那个旧音箱，料到像那样的犯罪者必然会和他们进行沟通，因为他下午刚犯案，又同时抓了两个人，这已经远远不符合他的作案手法，必然有什么特殊原因刺激了他。 　　“为什么？” 　　“因为我会在杀他之前，先杀了你。”那个声音不愉快的道：“如果你别跟他说些让我不高兴的话，我或许会改主意。” 　　斯潘塞镇定下来，他分析着杀手的意思，同时感到困惑，因为比起自己，对方似乎对这个孩子的敌意更大。 　　“现在安静，别发出声音。” 　　“救命！救命！！这里有人！！”斯潘塞突然喊道。 　　“闭嘴，你想看看我的手段，是吗？”那个声音称不上气急败坏，仿佛知道肯定会有这一出：“等等我，我忙完了就会来的。” 　　接着，音箱里传出滋啦的声音，好像连接从那边断开了。 　　“打开新闻。”卫斯理对系统道。 　　系统的动作十分迅速，卫斯理很快看到眼前闪过铺天盖地的新闻。而且日期和时间都有，最近的一个是凌晨三点更新的，也就是说现在至少在凌晨三点以后。 　　怪不得头这么疼，魂淡到底用了多少药！ 　　只是新闻大多仍是关于白天警察封锁的那片区域里发生的案件，还有就是，不出所料，他的寻人启事。 　　斯潘塞暂时还没有出现在新闻里，但以bau的习惯，他们现在必然彻夜在寻找这个走失儿童。 　　“你哪里疼吗，你受伤了？” 　　看到卫斯理摇头，斯潘塞松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卫斯理·菲尔德。” 　　“我叫斯潘塞·瑞德，你可以叫我斯潘塞，我会想办法让我们逃出去的，好吗？” 　　面对斯潘塞小心翼翼的态度，卫斯理点点头。两人此时才观察周围的环境，斯潘塞没办法看到自己的身后，但卫斯理早已经看清了，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塑料布隔断的通道，那后面的光线比这小房间里的要强，同时卫斯理从门帘上的斑驳血迹，意识到那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看到了什么？”斯潘塞也在使劲的扭头。 　　“没什么。”卫斯理阻止了他：“什么也没有。” 　　斯潘塞明显不太相信，但他不想带来更大的恐慌，他放弃了看向身后，沉默片刻，他突然对卫斯理道：“你真的很镇静。” 　　他从来不会忘记见过的人，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十几岁男孩却不仅是让他记得，还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个原本已经接近消失的谜团在又一次面对他时，突然被放大了。 　　斯潘塞知道对方在接受莱克特医生的心理治疗，关于心理问题，都没有简单的，往往是多个原因叠加起来。而现在这个孩子表现出来的冷静，却不像是因为他的心理问题，反而更像是一个知情人那样。 　　“聊得怎么样了？我警告过你的，”那个声音突然再次响起，卫斯理的心跳不由加快，对方根本没有给他们多少时间。 　　“不得不说，网上你的信息还真不少，斯潘塞·瑞德博士。” 　　“现在如你所愿，我过来了——”伴随着音箱里故作玄虚的声音，斯潘塞不由因为紧张握紧了身后的拳头，因为对应音箱里的声响，更加真实的声音伴随着拖沓的脚步声，正从他的背后不远处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卫斯理盯着那帘子，直到一只手掀开了它。 　　这个人体型极胖，身高中等，头上戴着焊接面具，身上绑着透明的防水罩衣。脚下的皮靴十分沉重，当他一瘸一拐的行走时，会不停的发出声音。 　　来人迎接自己的囚犯，显得十分坦然，一副在自家后院里不疾不徐的模样。 　　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卫斯理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他盯着那个夸张的焊接面具，企图穿透它，看到面具下的真容。 　　在不断加强的自我催眠下，终于，卫斯理满头大汗的感觉到异能发动了。 　　开膛破肚的女性，凹凸不平的巨大肚皮，一针又一针，狰狞粗糙的缝合线，毛茸茸的动物碎块，这个魔鬼将动物的幼崽塞进人类的肚皮—— 　　卫斯理脸色越发苍白。 　　“嘿，卫斯理，看着我，看着我！”斯潘塞觉察了卫斯理的不对劲，他在椅子上挣扎着，使劲扭头对着身后逼近的身影道：“他不是你喜欢的目标，他是个青少年。如果你想报复fbi，有我一个就够了。” 　　自从有了fbi介入，巴尔的摩的特大猎场失踪案快速破获，关闭了黑网上猎场的信息，抓住了主脑，另外供出了六名以上的“游戏参与者”，大部分人员仍在逃，但已经水落石出； 　　而另外一个近日出现的耸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还没有正式名称，受害人都是十岁以下孩童的母亲，目前所有受害人惨不忍睹的遗体已经发现，而她们失踪的孩子却仍旧没有踪影。 　　儿童失踪案件在bau的行动表里从来都会优先处理，但这次不仅是儿童失踪，还直接牵扯到连环杀手，fbi基本倾巢而出。这种情况下，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最接近真相的斯潘塞落入陷阱，被打击报复，也是情有可原。 　　“闭嘴！” 　　斯潘塞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因为那一瘸一拐的脚步声陡然加快，刹那间就到了他的身后，死死的掐住了他的后颈，想让他住口。那经过处理的声音从面罩下传出来：“别耍聪明，你什么都不知道！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 　　打开地图的卫斯理却瞳仁一缩，他发现在这个狭小的地图中，出现了另外一个红点。 　　门帘被掀开，一个瘦高的影子好像凭空出现，他手里拿着一支针管。 　　瘦子的脚步很轻快，三步并作两步—— 　　同样的焊接面具，那后面的双眼紧紧盯着卫斯理。 　　他几乎笔直的朝着卫斯理走过来，接着他弯下腰，抓住卫斯理的手臂，好像在那上面寻找血管。 　　“不是他，”另外一个人不耐烦道：“菲尔德是我的，我要他醒着，给这个人注射！” 　　“对，是的，给我！”斯潘塞急切的主动要求。 　　但卫斯理的异能已经扩散开，他能感觉到斯潘塞陷入了回忆。 　　斯潘塞以前就有过这样的经历，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花了很多时间。 　　“住手。”卫斯理强自镇定，他不能冒险伤害斯潘塞，他道：“给我，我知道你一直想这么做，伊桑·布朗！”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斯潘塞焦急的看着他，微微张着嘴，仿佛想阻止他不要随便开口。而另外两个人的沉默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你，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我不知道，你竟然还会帮忙绑架那些孩子，伊桑。” 　　仅仅为了丰厚的报酬，就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伊桑显然在为自己的离家做准备。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只有一个原因，卫斯理心潮剧烈的起伏——伊桑·布朗是个变种人。 　　怪不得伊桑每当看到亲生父亲心情不好就会静若寒蝉，他一定每天都担心被威廉发现自己是个变种人，早晚和家里的另一个变种人一样待遇。 　　伊桑到底还很不成熟，被卫斯理稍加逼问，已经失去了那种无所谓的坦然，变得害怕起来，他慌张的抬起针筒，快速落在卫斯理颈部。 　　“等等你这个蠢货！”他的金主阻止道。 　　“不不不不！！”斯潘塞拼命的挣动。 　　卫斯理咬牙等待着，伊桑将空针筒移开时，他感觉到渐渐失去身体的控制。 　　立即兑换了自愈功能，卫斯理感到药效消失，他重新抬起头来。 　　“怎……怎么？”伊桑怀疑的看着手里的针筒。 　　“还有你，”卫斯理深吸口气，他上下打量了那比屠夫好不了多少的身影一眼：“你再怎么打扮都没用，我知道是你。” 　　卫斯理无法忘记脑海里刚看到的画面，他脸色苍白的闭了闭眼，突然道：“每天莱克特医生都会跟我说起你，这让我很崇拜你，所以你的一举一动在我看来都很显眼。” 　　“你在干什么，别听他说！闭嘴，你这个野种！”伊桑气急败坏，没想到卫斯理会突然开口，身份暴露让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解决了卫斯理，他的拳头握的发白，平时只是小打小闹的神色中出现了真实的杀意。 　　显然这段时间的“合作”，已经彻底改变了他。 　　他猛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正是从卫斯理身上搜出来的那一把。 　　“等等，让他说。”他的同伴却突然抬手阻止了他，焊接面具后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卫斯理。 　　卫斯理内心依旧混乱，他知道，汉尼拔就喜欢这些有极端暴力倾向的病人，他的病人其中有一些，已经在离开汉尼拔后杀害了最爱的人，但这一点现在还没有暴露出来，只有当后期汉尼拔被捕，那些试图研究他的探员和专家才发现这个事实。 　　“富兰克林，”卫斯理叫出他的名字，让男人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他几乎是颤抖的道：“说下去，莱克特医生说什么关于我的……” 　　“他说他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他觉得你的思想、你的生活方式，都跟他十分相似，他这辈子，很少遇到像你这样的人……” 　　富兰克林摘下了焊接面具，潮湿的卷发暴露在空气中，他的脸色潮红，呼吸随着卫斯理的形容变得急促。 　　斯潘塞看着卫斯理平静的表述，每一句话都仿佛能说到这个杀人凶手的心坎上，他的内心也渐渐感到震惊。 　　就在这时，正在不断说着汉尼拔·莱克特医生是如何看重富兰克林的卫斯理张了张嘴，突然昏迷过去。 　　“看你干的好事！”富兰克林大怒，冲伊桑·布朗吼道，脸色狰狞的跟他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卫斯理！”斯潘塞没得到任何回应，语速极快的道：“告诉我你刚才注射的是什么？！告诉我！” 　　富兰克林显然已经改变主意，他心痒难耐，已经不想直接杀了这个让他原本嫉妒的发狂的孩子，因为他意识到，莱克特医生频繁的约见卫斯理·菲尔德，只是因为他也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 　　“不，你不能让他活着，别忘了你之前说过什么，富兰克林！”伊桑·布朗已经下了决心，他不再指望富兰克林替他干这个脏活，提起雪亮的刀锋快速向卫斯理的颈部划去。 　　“我说——不行！”富兰克林猛地扑过去抱住了伊桑·布朗，他的力气奇大，但同时，伊桑突然从富兰克林的怀里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了不远处。 　　只是他手里金属的刀子没有跟他一起移动，从空中掉在了地上，同样是金属的焊接面具也跟着一起落在地面。 　　伊桑的神情很狰狞，他不需要刀也可以杀人。富兰克林感到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一样露出了杀意。 　　一片混乱中，斯潘塞耳边突然出现一个清晰的好像在他大脑中回响的声音。 　　“斯潘塞，你现在必须要逃出去，这是这间小屋的地图，小屋外是树林，他们的车停在后面，沿着我给你指出的道路，你十七分钟就可以开到有人烟的地方。” 　　当声音响起，金色的地图在意识内展开，斯潘塞有一瞬间的惊诧，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卫斯理·菲尔德是个可以心灵感应的变种人，而且他的能力可能不止如此。 　　“我要带你一起走。”斯潘塞试着在心里回应，很快卫斯理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快，外面的车已经启动了，你必须要把地图记下来。放心，你会吸引伊桑和富兰克林的注意，我从另外一个方向逃跑。” 　　两个人一起走的风险太大，卫斯理说完，斯潘塞突然感到四肢充满了力量，他使劲一挣，之前纹丝不动的尼龙扎带瞬间绷断，他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拉断绑住脚的绳子，飞快站了起来。 　　和他想象的相反，这个屋子的出口竟然在卫斯理身后的一块破画板后面。 　　房间里正在扭打的两个人同时一惊，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斯潘塞比他想象的还要迅速，眨眼功夫已经跑了出去。 　　他的异常立马吸引了伊桑的注意，伊桑下一秒从原地消失。 　　伊桑的变种人异能显然觉醒没有多久，有很大的缺陷，卫斯理观察，他只能短距离的传送自己以及金属之外的物体，这点除了可以穿过上锁的门窗，绑架孩子和放尸体，没有别的用处，所以卫斯理并不怕他。 　　斯潘塞快速穿过一条细窄的楼梯，从地下室跑到了地面上。和他想象的一样，他的确吸引了富兰克林和伊桑的注意，两个人没有理会昏迷的卫斯理，同时追了上来。 　　“快跑，卫斯理，趁现在！” 　　“好的，我就在你后面。” 　　斯潘塞躲开了伊桑的拦截，而富兰克林远远跟不上他们，他很快找到了果真已经启动的车，快速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打开副驾驶的门，斯潘塞。” 　　他本能的听从了卫斯理的建议，不想下一秒，伊桑出现在副驾驶上。这下不用卫斯理提醒，斯潘塞双手使劲一推，巨大的力量当即将伊桑推出了车门。 　　直到斯潘塞启动车子，开出了伊桑无法追上的距离。 　　“你在哪，卫斯理？” 　　这次脑海中却没有传来回应的声音。 　　斯潘塞停顿片刻，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开始倒流，他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又回头看了看那间已经没影的小屋，摇了摇头，快速的转过方向盘，掉头向小屋开了回去。 第二十六章 各地的月亮 　　斯潘塞松了口气。 　　卫斯理回到自己的身体没多久，就听到任务结束的悦耳声响, 说明斯潘塞已经安全了。 　　突然, 空荡荡的房间里出现了伊桑的身影, 富兰克林还没有跟下来。 　　伊桑快速捡起地面上的小刀，抓住了卫斯理的肩膀, 迫使他仰起头来。 　　“不想听听我最后会跟你说些什么吗，伊桑？” 　　卫斯理突然睁开眼让伊桑吓了一跳, 手下的动作停住了。 　　伊桑起初只是想要钱, 在富兰克林的诱惑下跟他一拍即合。但他没有胆量亲手杀那些人, 当那个fbi探员离开他的视线, 他就知道这下只有逃跑一条路, 更要紧的，他不能放过卫斯理这个在他看来的罪魁祸首。 　　可惜伊桑只敢面对昏迷的卫斯理, 当卫斯理醒过来，他不可避免的迟疑了，尤其是这个卫斯理跟他印象中的已经不像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你只是运送那些毯子，伊桑, 你亲眼见过富兰克林怎么对待那些毯子里的女人吗, 你没有好奇过吗？” 　　“那些人跟我没有关系！”伊桑眼中露出凶恶的光芒, 这个神情让他和他父亲更加相似。 　　“我知道，”卫斯理被绑在身后的手已经麻木，他先稳住伊桑, 随即发动了他一直不太靠谱的异能。 　　在任务过程中，系统会给他加持，而当任务结束，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个异能就再次变得鸡肋。好在此时，卫斯理强烈的意愿下，他头一次顺顺利利的让异能扑向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伊桑。 　　拜托管用，拜托管用！卫斯理祈祷道。 　　伊桑原本还很强势的握着刀柄，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睁大了双眼，但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都于事无补，他甩了甩头，眼前的景象就是挥之不去。 　　伊桑脑袋上顿时汗如雨下，他仿佛盲眼了一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近距离的贴近脑海中那血淋淋的场面，以及其中夹杂的恐惧情绪。 　　“是你在捣鬼，卫斯理·菲尔德，一定是你在捣鬼！”很快，他受不了，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小刀，卫斯理奋力向旁边一挣，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躲开了他。 　　伊桑听到声响，摸索着向前扑过来。 　　“你在干什么！伊桑，停下！” 　　没想到这次伊桑听到富兰克林的声音，像是见了鬼一样大叫起来：“不要过来！！” 　　卫斯理头上冒出冷汗，他在尝试同时对第二个人使用异能。 　　这比一心三用还要难，很快，他感到异能被快速的从身体中抽干，同时，富兰克林站住了脚步。 　　“莱，莱克特医生？”他脸上浮现出惊喜，随后是困惑，卫斯理控制着他的情绪，让他的感情停留在幻觉中，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 　　富兰克林听到那个迷人的身影站在面前，真挚的对自己道：“富兰克林，我看到你的杰作了，一切都非常完美，只有一点，你不需要助手。他笨手笨脚，只会碍你的事，还记得吗，刚才就是他把一切搞砸了，让斯潘塞·瑞德逃了出去……” 　　“是的，莱克特医生，是的，你说的对。”富兰克林汗津津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当他转过身面对伊桑时，已经感觉到诡异气氛的伊桑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地下室叫喊着消失又出现。 　　卫斯理影响了他的大脑，让他错以为自己是在向地面上传送。 　　“是的，莱克特医生，我不需要这个助手，但他知道的太多了，我需要……”富兰克林自言自语道。 　　但这样使用异能实在太耗费精力，很快卫斯理这边就有油尽灯枯的感觉，即便使用自愈功能，也无法令消耗的异能快速的恢复。 　　终于，当地下室的门被重重打开，伴随着“fbi！”的大喊声，卫斯理浑身放松下来，异能像泡沫一样骤然消失。 　　我的天…… 　　卫斯理闭上眼。 　　老子把一辈子的机智都用完了。 　　“人质受伤！”周围混乱一片。 　　好在卫斯理在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让他意外的是，睁开眼眼前不是别人，竟然是威尔·格雷厄姆。 　　“卫斯理，感觉怎么样？”威尔的神情很奇怪，脸色有点苍白，他看着卫斯理，目光中除了关切，还有一种空白，好像他的思绪已经不在这里。 　　卫斯理看他的表情，有所感应，抬手摸了摸胸前，自己的衣襟被打开，圆形的金属控制器暴露在空气中。 　　威尔的脸色很差，显然这些日子累的不轻，加重了他的病情。 　　“你在流汗，威尔。”卫斯理抬手拉住身边经过的一个医护人员，紧紧的攥住了对方的衣角：“你好，女士，麻烦你看看，他生病了吗？” 　　“别，卫斯理，你做什么。”威尔疲惫但谦和的拦住了卫斯理，谁知卫斯理就是不松手。 　　“好的幸运男孩，别急，我帮你看看他。”医务人员对待幸存者总是很有耐心，而且她在观察威尔的时候，也发现对方出汗的很不正常，不由从口袋里取出了医用手电。 　　“看着这里，先生。” 　　这一检查却意外的花了很长时间，威尔的情况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只见这个急救医生看着体温计，突然有些认真的道：“还不能确定，但我会让医院那边先给你安排一个脑部ct。别想跑，名字登记一下。” 　　威尔原本想要拒绝，卫斯理拉住了他：“你看起来真的病的很厉害，威尔。” 　　威尔看了一眼他，不知为何目光有些躲闪，但他以超乎寻常的柔和力道帮卫斯理盖好了毛毯，嘴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即便很快恢复原样，他还是保证道：“我知道了，我会去做检查的。” 　　卫斯理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放心的沉入了梦乡。 　　威尔则沉吟的看着躺在担架床上的卫斯理，他转过头，威廉·布朗忙碌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对方看到威尔看过来，立马用口型问道：“他醒了吗？” 　　威尔攥起手指，冲他摇摇头。 　　当其他人都在庆功的时候，医院走廊里的威尔拿到了自己的新检查单。 　　同样的检查项目，他记得不久之前，自己刚刚做过一次，但那时，走出检查室，外面站着的汉尼拔·莱克特医生和他的医生朋友，告诉自己没有任何异常。 　　他以为真的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但现在，威尔手里拿着检查单，越捏越紧。 　　有些事出错了。 　　有些事出了很大、很大的错误，他想。 　　或许是异能消耗的太多，当卫斯理再次在医院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脑中还有有种空空如也的感觉，但精神恢复了不少，卫斯理正想问系统威尔的脑炎查出来了没有，空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金箭头。 　　卫斯理：？？？ 　　这倒是新鲜，他接任务了吗？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金箭头，有种心慌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逃避不是办法，卫斯理想了想，反正躺在床上没事干，不如过去看看。 　　这一次任务过去的很快，躺在床上闭着眼还不到一分钟的卫斯理，突然猛地睁开眼，瞬间，他的眼眶发红，死死瞪着眼前的空气。 　　他现在知道那个金箭头代表什么了。 　　代表对方强烈的召唤他的渴望。 　　当他顺应了这个召唤，等待他的——是镜面里无力的少女，以及身后扶着她站立的高大绅士。 　　“嗨，卫斯理，或者——”汉尼拔看着镜子里原本毫无知觉的少女睁开眼，瞳仁被金色的光线铺满，他在震惊的她耳边道：“或者科尔。你是个非常、非常淘气的孩子，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卫斯理。” 　　“威尔约了我一会儿见面，你会来吗？”他自说自话道。 　　卫斯理想张口，但女孩的面部肌肉仿佛僵硬了一般，让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听说，这个女孩是猎场失踪案的幸存者，而且她的经历很离奇，她都当做爱情小说写在博客上了……她是你的朋友吗，卫斯理？” 　　汉尼拔挑了挑眉头，平静的道：“真是太可惜了。” 　　第二次听到任务失败的轰然巨响，卫斯理几乎浑身颤抖，脑海嗡嗡作响。 　　杰西卡！！ 　　“长期任务正式开启：来自未来的求救信号进行中，请宿主前往关键人物身边。” 　　卫斯理牙关咯咯作响，波涛汹涌的心绪让他几乎分不清自己在哪，愤怒像火焰一般冲刷着他的头脑。 　　纽约。 　　在大楼间跳跃的灵活身影突然停滞，四肢失去力量，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当他在离地面极近的距离时，才险之又险的喷射出蛛丝，挂住了旁边的突出物。 　　他身形随着蛛丝一晃，落在路灯杆上，像一只鸟儿蹲在上面，身体一动不动。 　　同样回到纽约不久的史蒂夫，在自己的老式公寓中打开收音机，里面传出巴尔的摩破获重大连环杀人案件的新闻。 　　仿佛听的入迷，史蒂夫无意间松开手指，水杯从手中滑了出去。 　　当它即将摔在地面的前一刻，史蒂夫才回过神来，赶忙接住了它。 　　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 　　查尔斯·泽维尔手指搭在太阳穴上，原本柔和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教授，怎么了？”今天是皮特罗赖在房间里不走，看到查尔斯的神情，他放下手里的漫画。 　　“有些事情发生了。”查尔斯喃喃自语。 　　正在这时，一直作为背景音的电视机莫名的吸引了查尔斯的注意。 　　“到底怎么了，失踪案？每年都有很多起的，这没什么稀奇的。”皮特罗道。 　　“……不，”脑海中许多线索刹那间联系在一起，查尔斯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紧皱的眉头展开来： 　　“我们应该去巴尔的摩。” 第二十七章 压垮骆驼 　　那个在他的直觉中如同一堵高墙，阻碍着他通往真相的巨大阴影, 现在已经显出了真实的模样。 　　他的到访是实在的惊喜, 汉尼拔给他开了门之后, 上楼去把自己的工作做最后的整理，让他暂时在客厅里休息。 　　威尔的目光从四周每一件品味卓越的家具上扫过, 远处那经常招待社会名流的长餐桌，漂亮的木漆在接近艺术的餐厅灯光下发出洁净神圣的反光。 　　就是像这样, 无论是往日还是现在, 汉尼拔·莱克特没有一丝破绽。 　　没有任何受害人、没有任何罪证、哪怕一缕发丝、一片指甲、一个有歧义的不在场证明, 所有能指证汉尼拔的信息都不存在。 　　他是个清清白白、有信誉、有修养的上层阶级绅士。 　　威尔还在发低烧, 脑炎的折磨让他痛苦不堪, 但此时，他的意识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清醒的。 　　这个上层绅士, 他要层层剥下他的人类皮囊，露出里面的恶魔来。 　　“威尔，”汉尼拔跟给他开门的时候一样，连发丝也没有乱一根, 他从容的关上身后的书房门, 快步向他走来：“抱歉, 有些事情耽误了。你想喝什么？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今天得到了一些难得的羊羔肉，你来的正是时候。” 　　威尔镇定的点点头, 他看着汉尼拔忙前忙后，为招待他这个朋友泡茶，打开储存食材的大冰箱，一一挑拣，显得富有热情，容易让人感到受宠若惊。 　　威尔始终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闲聊起来。 　　当两人聊到近年来巴尔的摩的失踪和杀人案，威尔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忽然道：“你知道吗，我之前从来没有发现他们的规律，这些尸体好像凭空出现，没有一点预兆。但最近，我终于意识到，这些失去身体器官、或者身体某一部位的尸体之间不是完全没有联系的。” 　　汉尼拔平日里就很喜欢跟威尔讨论这些案件和犯罪者的心理，此时他微微一笑，鼓励威尔说下去。 　　威尔是个忧郁的人，当他露出笑容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不是因为快乐，而只是他的一种伪装。 　　他像说天气如何一般，带着笑道：“我去问了之前你经常设宴招待的那些客人，不得不说，你的晚宴给他们每个人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当我询问，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出一两道经典的美味。” 　　汉尼拔礼貌的点头：“那我应该感谢他们。食客的赞美就是厨师的快乐之源。” 　　“问题就是，我发现，你的设宴时间，通常在大量的失踪案之后。而当你的宴请结束，有些尸体会被人发现，有些则永远的消失不见。” 　　汉尼拔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他看着威尔，神情十分惊讶：“威尔，你是说我和这些案子有关系？” 　　“不，莱克特医生，我不是说你和这些案子有关系，我是说，你是巴尔的摩这些年来隐藏的最大的连环杀手。” 　　汉尼拔突然笑了起来，威尔脸上的笑容也再次出现，但威尔没有停下来，他心中早已经升起火苗，却不单是因为他自己。 　　威尔说道：“而且我还知道，当我们去抓捕伯劳鸟时，他接到的那一通电话，是你，你提前通知他fbi的行动，导致霍布斯杀了他妻子、割开了女儿的喉咙……” 　　“这是指控吗，威尔？” 　　威尔停了下来，他感觉到汉尼拔的冷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隐隐的，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汉尼拔应该不知道自己今天会到来，更不应该知道自己会作出这样的试探。 　　但他的样子，却好像已经知道了自己会说什么？ 　　还是一个人的自控能力真的可以让他冷静到这种程度？ 　　整个空间安静下来，威尔和汉尼拔对视着，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小片地方凝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威尔只感觉到脑海中响起一声警报，一个起跑般的枪令，他的肾上腺素激增，瞬间掏出了肋间的手枪。 　　一只厨刀横空飞来。 　　在它后面的，是一个敏捷的犹如狮子的身影。 　　平日里汉尼拔走路很轻，坐下很轻，不疾不徐，所有动作井井有条。但此刻，威尔意识到，那高挑修长的身影，有健硕的一面。 　　当他快速的移动起来，空气中都仿佛充满了咆哮。 　　砰砰—— 　　两声剧烈的枪响在天花板下回荡，但为了躲开厨刀，威尔失了准头。 　　另一把更为纤薄的割肉刀出现在汉尼拔手中，威尔死死的捏住了他的手腕，威尔笨拙但有效的格斗技巧，让两人顷刻间倒在地面，一时难以分出高下。 　　但汉尼拔无疑更胜一筹，汉尼拔是真正的格斗家，他面无表情，即便在此时，他的目光中依旧透出深渊般的平静。他注视着威尔，仿佛想看清他的每一分变化。 　　汉尼拔在放水，威尔看出这点，他抬起一脚踢在了汉尼拔的胸口上，想让这座大山移走。 　　汉尼拔翻倒在地，但同时，威尔大叫一声，抱着腿踉跄的站起来。 　　“我很失望，威尔。”汉尼拔整理了一下衣物，看着威尔的血从小腿上流淌下来。 　　“为什么？”威尔强忍痛意。 　　“如果幸运的话，你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我不想拖太久。” 　　的确很快，威尔很快就明白了汉尼拔的意思。 　　汉尼拔再一次向他冲来时，威尔感到一阵凉意充斥了他始终发热的头脑，大脑中的炎症仿佛瞬间消弭。 　　同时力量涌上了四肢，他不仅仅感觉到无穷的体力充斥着身体。还能感觉到被划伤的小腿不再流血。 　　他几乎没有时间考虑发生了什么，他向汉尼拔迎了过去。 　　这一拳在室内几乎带起风来，快的像闪电一般，汉尼拔结实的挨了这一拳，倒在地上。 　　趁着间隙，威尔反身从不远处的地板上捡起了掉落的手枪。 　　他快速的拿枪对准了汉尼拔的脑袋。 　　一场原本艰难的战争好像在瞬间就落下了帷幕。 　　威尔从汉尼拔手中远远的踢开了他的刀，喘着气和这个恶魔对峙着。 　　“别动，汉尼拔·莱克特。你被捕了。” 　　笑声从汉尼拔口中传出来，威尔紧张的握紧了手枪，他不知道是汉尼拔的笑声，还是别的什么刺激了他，威尔胸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突然失去了理智。 　　嘭！！ 　　一声枪响，汉尼拔的肩头开出了血花，他彻底躺倒在了地面。 　　“你来了，你还是来了……”汉尼拔低声道，威尔不确定他在搞什么鬼：“这种时候我应该叫你，科尔对吗？还是该叫你，威尔·格列厄姆的保护神？” 　　“闭嘴！”威尔拿枪顶着他的头，咬牙道：“你疯了，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反社会精神病！” 　　“哦威尔，”汉尼拔摇着头感叹，他的脸上的确露出痛苦，但更多是愉悦：“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被蒙在鼓里。” 　　威尔听到汉尼拔嘴里说着他不明白的话：“为什么不跟他打个招呼呢，科尔，卫斯理？” 　　“……你是什么意思，跟卫斯理有什么关系？” 　　汉尼拔却没有继续解释，只是那仿佛看好戏一般的邀请，让威尔感到更加的愤怒。 　　这怒火有点蹊跷，简直像是凭空燃起，从他的灵魂深处燃起。 　　终于，一片寂静中，威尔听到自己的脑海深处突然响起一个金属质感的声音。 　　这个声音听不出年龄，但很平和，给了他意外的同时，也有安抚的意思。 　　“威尔，别担心，我是卫斯理，抱歉。” 　　威尔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对蛛丝马迹敏感的人，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画面，有些是威廉·布朗的、有些是每次和卫斯理·菲尔德见面的场景，有些是他听其他人提起的，卫斯理成了汉尼拔的病人。 　　加上前一天看到的，卫斯理胸前的那个奇怪的装置，他明白了。 　　“请转述我的话，威尔。” 　　威尔答应下来，紧接着，大厅中停滞的空气恢复了流动。威尔道： 　　“汉尼拔·莱克特，你再多伪装，也不能掩盖你只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卑劣杀人犯的事实；你操控那些意识薄弱的精神病人犯下罪行……并不能证明你可以操控其他所有人。你的人生从今天就会彻底结束。” 　　“是吗？”汉尼拔不意外威尔语气突然的转变，尤其威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同样有惊诧的神色。汉尼拔不介意自己往日的罪行被更多的揭露出来，他道：“所以，我的卫斯理，你想告诉我，你完全不在意你哥哥，伊桑，不在意威廉·布朗对你的控制，也不在意……杰西卡，她真的很漂亮，不是吗？” 　　“杀了杰西卡，是你最大的错误。”卫斯理强忍着，他不想让汉尼拔知道他的心理折磨对自己起了作用，道：“你没有时间送走杰西卡的尸体，她还在这间房子里。” 　　汉尼拔从地板上坐起来，他放下捂着枪伤的手，在衬衣上擦干手上的血迹。 　　“别动，fbi马上就到。”威尔早已经打开联络器，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他警告道。 　　“卫斯理，你真是不断的给我惊喜。你知道，在威尔来之前，我还给一个人打了电话。另外，他从前几天起，就在我这里保存了一样东西——” 　　汉尼拔喘息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车钥匙大小的遥控器。 　　在威尔的意识内，看到那个装置的卫斯理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无数念头闪过，他猛然喊道：“开枪，威尔！！” 　　但还是晚了，威尔感觉到身体中那莫名的神奇力量突然消失，腿部的失血令他头晕目眩。 　　汉尼拔握着遥控，缓缓站了起来。 　　威尔仿佛感觉到，自己灵魂深处的那堵墙壁，再次出现在眼前。 　　“我……还在，威尔，”大脑中仿佛连接不好，断断续续的响起了卫斯理的声音。 　　bau巴尔的摩临时办公室。 　　虽然主犯富兰克林已经落网，但他的助手伊桑·布朗是个变种人，昨天靠变种能力逃离了现场，现在还在通缉中。巴尔的摩警察局局长威廉·布朗，作为连环杀手的直系亲属，临时卸任，配合案件的调查。 　　和新闻以及大部分警员的乐观态度不同，bau小组的组员们仍旧处在压抑的氛围中。 　　只因为富兰克林的拒不配合，那些失踪的儿童，现在是生是死，仍旧没有下落。 　　斯潘塞·瑞德疲惫的坐在办公桌边，他脱险后和富兰克林进行了几场谈判，但到现在没有进展，令他很挫败。而包括富兰克林最痴迷的汉尼拔·莱克特医生，今天早上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或许他要换个角度思考了。 　　没有头绪的斯潘塞不知为何，再一次想到了那个跟他一起被绑架的孩子。 　　卫斯理·菲尔德。 　　因为忙碌，他还没有去医院探望。 　　“加西亚，”他突然道：“查一下卫斯理·菲尔德的信息？” 　　“收到甜心。”电话那头，始终待命的超级黑客佩内洛普·加西亚，胖胖的手指飞一般在键盘上滚动起来。 　　很快，佩内洛佩道：“卫斯理·菲尔德七年前被威廉·布朗及妻子阿黛尔·布朗收养，我得说一句，斯潘塞，我从来没见过在网上痕迹这么少的孩子。他不用任何社交软件，目前最多的记录来自医院，但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没有社交软件？”斯潘塞皱了皱眉头，或许卫斯理不擅长社交，但十五岁的孩子完全不用社交软件似乎也有些不可思议。 　　“不止没有社交软件，从三年前开始，他连手机都不用了。” 　　“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卫斯理的养母阿黛尔因为意外去世——威廉·布朗也崩溃了一段时间，据说他坚称妻子是被变种人袭击，可怜的人。等等，还有——”佩内洛普停顿片刻，拖了长长的音节，突然惊诧的道：“我查到一些被消除的误报信息，看来警长的邻居报警称威廉·布朗虐待儿童。” 　　“什么？”斯潘塞坐起身体，突然问：“是从三年前开始吗？” 　　“额——没错。” 　　“威廉·布朗离开警局了吗？” 　　“我查一下——噢，我想他五分钟前已经离开了。他去了——” 　　“医院。”斯潘塞拿起外套快速站了起来，他的脑袋转的很快。 　　昨天得知伊桑·布朗是共犯，并且是变种人的时候，威廉·布朗的表现很奇怪。 　　而斯潘塞已经知道卫斯理也是个变种人，他忍不住把所有线索联系起来。 　　三年前威廉·布朗的妻子去世，之后邻居报警称他虐待儿童—— 　　而现在，他的亲生儿子也成了变种人，还是个杀人犯。 　　斯潘塞的职业头脑让他警觉起来。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第二十八章 小伙伴 　　光可鉴人的地板在节制的灯光下仿佛能吸走人的影子。 　　叮一声轻响, 电梯门打开, 昨天之前还风光无限的警察局长大块头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他的脚步迈的很大，此时穿着便服的威廉·布朗神色凝重, 他的目标是走廊尽头的单人病房。 　　经过部队训练的走姿令他习惯性单手摆动, 另一手此时不知为何覆在裤兜上。 　　但他很快把手移开, 因为他知道，那长年累月放在自己口袋里的小东西已经不在自己手中。 　　起初他的步履算是平稳, 直到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中传出哗啦啦的响动，仿佛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威廉·布朗加快了速度。 　　—— 　　威尔·格列厄姆拖着受伤的腿, 当汉尼拔又一次向他扑过来, 他感到身体中短暂的升起了那种神力, 受伤的腿仿佛没有了痛觉, 他以极大的力量踢中了汉尼拔的腹部。 　　汉尼拔手中还握着那个奇怪的东西, 但威尔从卫斯理断断续续的连接中意识到，汉尼拔手中的装置会限制卫斯理的能力。即便汉尼拔被他踢倒, 也不肯松开手中该死的按钮。 　　威尔又一次抬起了枪。 　　“杀了我，”汉尼拔鼓励的口吻还是那样高高在上，他看着威尔，又像透过他在看那脑袋里的另外一个人, 道：“你让我很佩服, 卫斯理, 你竟然还能留在这里。我想这个装置对你的作用并不完全像我知道的那样……” 　　卫斯理听到系统的危险警告已经不止响起了一次，他不能维持这样的状态很久，短短几分钟, 因为持续电击引起的身体损伤和脑损伤已经让他自愈了好几次。 　　但他知道，如果他撑不住离开，威尔立马会变成汉尼拔的牺牲品。 　　卫斯理道：“你必须现在就杀了他，威尔，不然我离开，你自己根本无法对抗他。不要担心，这个房子里一定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汉尼拔·莱克特是个长期的食人者，你不会杀错人。” 　　短暂的时间中，威尔也感觉到了卫斯理的痛苦，在他的脑海中蔓延。 　　“老天，他在对你做什么，卫斯理？” 　　就在威尔咬紧牙关，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逐渐弯曲的时候，汉尼拔冷静的不可思议，突然道：“威尔，我知道那些孩子在哪。” 　　“……什么？” 　　“别听他的，威尔！”卫斯理内心不好的预感已经到了顶峰，他感觉到自己再也支撑不住了。他在威尔脑海中的声音不仅越来越远，而且颤抖的厉害：“快开枪，威尔，求你！” 　　“就是新闻里那些失踪的孩子，他们还没有被找到，不是吗？”汉尼拔脸颊上仍有血迹，看上去比平时狼狈无数倍，但当他注视着威尔的时候，威尔依旧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胜券在握。 　　天啊，他早就计划好了。 　　威尔感到内心揪成一团，汉尼拔·莱克特，他早就料到了所有的可能。 　　“他们在哪？”威尔的枪顶在汉尼拔的额头上，尽量不让自己的神色中透露出一丝一毫的失措：“那些孩子在哪，他们还活着？证明！” 　　“富兰克林在上门拜访时亲口告诉我，有一个地方是他最钟爱的，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任何人染指……我猜，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在拖延时间，”卫斯理强撑着道。 　　“我有枪，卫斯理，他拖延不了多久，我的人马上就到。”威尔在脑海中安抚卫斯理。 　　他们在思维中的沟通，外界只过去了瞬间，威尔握紧了武器，他绝不会放过汉尼拔·莱克特，他想。 　　但卫斯理接下来的话，以及那突然彻底消失的体力，转为高烧的头脑，让他彻底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他会杀了我，威尔。” 　　———— 　　卫斯理从剧痛中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迎接他的是覆盖在面颊上的枕头，令他窒息的黑暗笼罩着他。无论他如何挣扎，那压着他四肢的力量让他根本无法逃脱。 　　他想闷死我！ 　　这是在自己的身体中，卫斯理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但只会更快的消耗肺里的氧气。 　　渐渐的，威廉·布朗觉察到手下的少年失去了挣扎的力量，他的四肢渐渐放松下来，即便他胸前暴露在空气中的变种人控制器显示仍然在启动中，他也一动不动。 　　威廉·布朗的神色很狰狞，他脸色涨的发紫，泪水却不受控制的从眼窝中流淌下来。 　　“你不能继续了，卫斯理，你不能继续错下去了……”他喃喃自语：“很快我就会去找你哥哥，别担心，我会处理的，我都会处理的……” 　　他等待着，他需要确认卫斯理已经真正的离开。 　　“打开门。”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威廉·布朗安排的值班护士阻拦道：“他已经睡了。” 　　“不，打开，”那个声音变得强势起来：“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门外的人仿佛拉扯起来。 　　“好吧。”那个带有轻微鼻音的男人道。 　　被威廉从里面反锁的门突然传来可怕的响声，好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扭曲。 　　门肉眼可见的变形了，它像是纸片一样缓缓的出现褶皱、折叠、彻底被从门框上撕裂开来。 　　威廉·布朗脸上的泪水没有干涸，但他已经换上了仇视的神情，看着门后出现的身影。 　　“是你！” 　　而当埃里克·兰谢尔看到病房内的景象，他的双眼几乎瞬间就浮上了血丝。 　　他一言不发，愤怒就写在脸上，瞬间抬起手，房间里顿时刮起一场金属的风暴，威廉·布朗的身体被金属架撞得倒飞出去，不得不从卫斯理身上移开。 　　艾瑞克快速赶到卫斯理身边，扔开枕头，少年人脸色已经灰白。 　　“没用的！！你这个怪物！！他是我儿子，他永远是我儿子！！”被逼进角落的威廉·布朗大喊起来。 　　“你——”艾瑞克没有回头，他抬起手指，房间里所有的金属物品都漂浮起来，其中一件已经完全变形，有尖锐棱角的一端还在不断的重叠。 　　威廉·布朗看着它，已经明白了，这将是自己的死神。 　　下一秒，那粗而尖锐的金属钉骤然加速，噗嗤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威廉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口的正中心，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棍末端，他整个人被钉在了角落的墙壁上。 　　“好好享受，”艾瑞克拂过卫斯理失去血色的脸颊，字音从牙缝中挤了出来：“我不想你死的太快。” 　　护士尖叫着跑开，威廉喉咙滚动，发出一声咳嗽，大量的鲜血从口中涌出，令他话不成句，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任何可说的了。 　　他像艾瑞克说的那样，在痛苦中煎熬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提前死去，这个过程慢到他在仍有意识的时候，看到在艾瑞克的抢救下，卫斯理猛地吸了又一口气，青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 　　“不！！！”威廉发出野兽般的嘶鸣，不甘心的扭动起来，让血流速度加快了。他张开口，冲着卫斯理的方向吃力的喊道：“你这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枚硬币悄无声息的从威廉的后脑穿了出来，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艾瑞克回过头，对威廉的尸体露出一个嫌恶的眼神，随即他的手指从卫斯理的颈部移开，快速弯下腰，打算抱起意识还不清醒的病人离开这里。 　　“威尔，不！”正在这时，卫斯理仿佛在昏迷中受了惊吓，他喃喃出声，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了痛苦不安的表情。 　　艾瑞克同时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了他，让他不得不离开卫斯理。他仔细看着少年，片刻后，他坐在了卫斯理身边开始等待。 　　只见少年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但那双原本深棕色的瞳仁已经被鎏金般的光泽覆盖，内部如同黄金在涌动，他盯着眼前的空气，似乎在透过天花板看着另外一个地方。 　　艾瑞克知道卫斯理有自愈的能力，但显然，他还不止如此。 　　—— 　　威尔·格雷厄姆血流成河。 　　当卫斯理消费了10积分又一次自愈，快速返回威尔的意识时，这边的情况已经从白热化落幕到了结尾。 　　高烧和腿上的伤口，这两个弱点犹如灾难，从一开始就让威尔处于下风。当卫斯理不得已离开，他的情况就立即跌入了谷底。 　　汉尼拔将威尔看做是可敬的对手，曾经有段时间，他认为威尔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但两人立场的对立，让汉尼拔知道，这样的相处也早晚有结束的一天。 　　汉尼拔同样伤的不轻，他侧身对着躺在地面奄奄一息的威尔，忍着枪伤缓缓擦拭着手中的利刃。 　　威尔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血液浸湿，他一双手也无法阻拦多个失血的伤口。 　　他活不下去了。 　　威尔在清楚的意识到这点时，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脑海中再次响起卫斯理的声音，但威尔已经无力回答。 　　卫斯理在威尔的意识里，能感到这具身体的生命力在逐渐的消逝，威尔的所有痛苦他都感同身受。 　　“系统，”除了这一个途径，卫斯理想不到其他的，在被系统被动扣除积分和主动治疗威尔的选择中，他无疑会选择后者：“治愈威尔·格雷厄姆。” 　　“将消耗1000积分，是否同意？” 　　“同意。” 　　任务做到今天，卫斯理辛辛苦苦攒起来的积分也不过两千多一些，在之前因为连续自愈又消耗了不少，现在更是瞬间减少了一半，但肉疼之余，他很庆幸，起码威尔还有一口气，不像杰西卡那样，最后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 　　威尔昏迷了过去，卫斯理掌握了他的身体，几乎当他的积分消失的下一秒，他就能感觉到那些被割开的皮肤和受伤的内脏，像是受到了奇异的拉力，伤口渐渐合拢在了一起。 　　那一直困扰威尔的脑炎带来的高烧也如雪花融化，快速的消失。 　　汉尼拔手上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他仿佛能听到生命力回归的声音，即便卫斯理闭着眼，他也从威尔身上看出了什么，汉尼拔道：“你回来了，”他的声音中终于透出些许不满：“看来威廉失败了。” 　　卫斯理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感受到身体恢复健康带来的力量。 　　“你也会失败的，汉尼拔。” 　　“你把威尔从死神手里带回来了，卫斯理。”汉尼拔不带感情的道：“如果我是威廉，我会早点杀了你。你会让这个世界失去秩序的。” 　　“什么样的秩序？” 　　“弱肉强食，卫斯理。” 　　正在此时，卫斯理心中突然升起警兆，千分之一秒，他在意识中打开了系统地图，只见房间内凭空出现了第二个红点。 　　嘭！！ 　　枪声再次响起。 　　卫斯理看着左胸口出现的穿透伤，心中震颤起来。 　　他回过头，威尔的手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伊桑手中，他抬着手臂，手中的枪口仍在冒烟。 　　汉尼拔不紧不慢的重复道：“弱肉强食，卫斯理。” 　　卫斯理倒下了，威尔的心脏被打穿，他会当场死亡。 　　他闭上眼，由衷的感到恐惧，仿佛威尔生存的机会在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 　　“治愈威尔，系统。” 　　“将消耗1000积分，是否同意？” 　　在仅剩最后一口气时，他再一次拯救了威尔的生命，但卫斯理剩下的积分已经寥寥无几，威尔不可能再复活一次。 　　伊桑·布朗走了过来，在他还没痊愈时，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冲着威尔的脑袋。 　　“看你能活过来几次，杂种。” 　　…… 　　艾瑞克守在卫斯理身边，病房外的声音越来越喧闹，门板像一块废铁皮，严严实实的重新挡住了门。 　　“fbi，里面的人，无论你是谁，我们都会满足你的要求！”斯潘塞·瑞德在病房外心急如焚，他试图撞开这皱皱巴巴的门，但毫无用处，他朝门里喊道：“卫斯理，你还好吗，卫斯理？！” 　　“看来是你的朋友来了。”艾瑞克道。 　　但下一刻，他神色有了变化，不由站起身。 　　只见仍旧躺在病床上的卫斯理，仿佛在忍耐极大的痛苦，紧接着，少年的眼角渐渐湿润。 　　他嘴唇翕张，目光直视着额头上方的某一处。 　　“你说什么，卫斯理？”艾瑞克靠近了他。 　　“救——” 　　“救？救什么，卫斯理？” 　　终于，卫斯理发出了清晰的声音，他眉头紧皱，仿佛在压抑着极大的情感，脸色已经苍白的像纸一样：“——救救他，救救他！威尔！！！” 　　“通讯录开启，宿主的求救信号已发出，1号救援人员即将到达现场，倒计时，十秒。十——九——八——七……” 　　当系统开始倒计时，心绪震荡的卫斯理才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伊桑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他的脸颊也在冒汗，这是第一次朝着陌生的面孔开枪带来的震慑，他由衷感到兴奋。 　　“试试这个，卫斯理。”他恶毒的笑了。 　　卫斯理听着耳边的倒计时，心跳越来越快，他缓缓抬起双手，在胸前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现在祈祷，”伊桑看着他的动作，嘲笑道：“有点太晚了吧。” 　　但仅仅是这几秒的延误，当卫斯理睁开眼的时候，汉尼拔的大窗猛然破碎，两道炙热的光线从窗外切割进来，伊桑惊慌的转身，手中的枪瞬间融化成一滩铁水。 　　卫斯理如同从窒息中醒过来，长长深呼吸起来。 　　一个悦耳低沉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 　　“看来我有机会还你的人情了，我的朋友。” 　　卫斯理浑身失去了力量，在地板上骤然放松。 　　当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彻底陷入震惊带来的凝固时，卫斯理才抬起头看着空中那个高大的人影，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 　　“嗨。” 　　红色迎风鼓胀的披风给充满血腥气味的客厅带来了真正的希望。 　　卫斯理听到对方突然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卫斯理，卫斯理·菲尔德，超人。” 第二十九章 改革春风吹满地 　　伊桑·布朗终于从看见超人的冲击中清醒过来, 顷刻间汗如雨下, 下一秒，伊桑·布朗像出现时那样, 原地不见了。 　　“别让他逃跑，”卫斯理从地板上爬起来, 尽量不去注意脚下大量血迹带来的湿滑：“他可以短距离内瞬间移动。” 　　超人各类棘手的敌人都遇到过, 闻言, 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微笑：“我刚好认识一个人, 他那有一些设备可以关押变种人的犯罪者。” 　　脱离了困境, 卫斯理感到意识中都暖洋洋的，不由放松下来：“希望你的朋友在关押他前, 可以跟fbi沟通一下。” 　　让fbi手头的要犯直接消失的确不好，超人微微点头。 　　他又离开了片刻，等他再回来，手中已经抓着没跑多远的伊桑·布朗, 而此时不知道超人做了什么, 伊桑的脸色灰败, 似乎认识到了自己绝不可能从超人手中逃脱。 　　卫斯理听到克拉克解释道：“在高空中，他的能力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当悦耳的任务结束提示音响起，卫斯理仿佛听到了天籁, 暗道一声哈利路亚，这个崩溃的任务总算是结束了。 　　“恭喜宿主完成长期任务，现发放一千积分奖励——一千积分已到账；解锁变种人异能：三级精神感应（有缺陷的强烈精神感应）；解锁卫斯理·菲尔德的基因异能——超级听力——已解锁；” 　　……呃，对不起风太大，最后一个是什么？？ 　　没等卫斯理细想，外面的车道上传来凌乱的声音，数辆fbi的警车同时出现，当从车上跳下来的fbi探员看到空中那个蓝色身影时，脚步不由停滞了，一张张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卫斯理虽然很乐于看到他们被雷劈了一样的神色，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如果现在不杀了我，我们还会见面的，卫斯理。” 　　他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急躁，仿佛相比杀了他，失去自由是更可怕的事。 　　卫斯理并不意外，汉尼拔学识渊博，天文、地理、数学、物理、艺术、音乐，在人类的知识范畴中，没有他掌握不了的门类，但他学习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心智服务，而他的心智则为了探寻更深的残酷和黑暗——这需要他和他的羔羊时刻待在一起，穿梭在人群间，依靠彬彬有礼的表面设下可怕的重重陷阱。 　　卫斯理不再看汉尼拔的双眼，他道：“杀了你不是最残酷的惩罚。我保证，即便你在监狱里，也收不到一点外界的信息。” 　　在上辈子的记忆中，汉尼拔被捕后即便待在监狱里，也收到了无数崇拜者发来的信件，终于有一天，从野牛比尔连环杀人案开始，老年的汉尼拔再次掀起了血腥的风浪，其中那些信件也功不可没。 　　想到那个未来，卫斯理看着此时狼狈的年轻版汉尼拔，还是打了个寒战。 　　即便为了自身安全，他一定要做些什么，免得汉尼拔·莱克特再次从监狱中逃出来。 　　汉尼拔仿佛透过那双金色的瞳仁看清了卫斯理的想法，几秒的停滞后，只听撕拉一声，束缚着汉尼拔双手的窗帘布条断开，卫斯理这才看到，他的指尖还夹着一片锋利的小刀。 　　他浑身上下的血迹令他看起来尤为可怖，汉尼拔·莱克特如同艺术家的手指此时化为了死神的镰刀，他冲向了同样血淋淋的卫斯理。 　　嘭！！ 　　卫斯理身后冲出了一个fbi探员，他手中的枪口仿佛还回荡着那声巨响。 　　“格雷厄姆探员！” 　　在卫斯理眼中，汉尼拔身体的倒下仿佛成了慢镜头，消失的不仅是他的生命，还有刚才徘徊在他脑海中的关于汉尼拔·莱克特的那个血色未来。 　　紧跟着冲进这个大厅的人看着一地的狼藉和血迹都不由停下了脚步。 　　卫斯理抬头向超人看去，冲他点点头，当他闭上眼的时候，威尔的身体倾倒，他的同事七手八脚的扶住了他。 　　“探员受伤！” 　　“叫救护人员上来！” 　　耳边仿佛残留着混乱但富有生机的喊声，回到自己身体中的卫斯理睁开眼，第一时间向身边看去。 　　整个病房像被飓风卷过，唯一安然无恙的就是卫斯理躺着的病床，以及床边唯一的一把椅子。 　　空椅子上仿佛残留着体温，但病房中除了墙角那个被钉在墙上的尸体，没有第二个人。 　　卫斯理的意识和身体之间是有感应的，艾瑞克刚才一直保护着他，他能感觉到，包括在回到威尔身体中之前，他和艾瑞克也有过照面，只是当时情况太紧急，他没有跟对方打招呼。 　　但卫斯理知道，艾瑞克不会走远。 　　砰砰的撞击声一声比一声大，最后一下，变形的病房门被彻底撞开，斯潘塞·瑞德端着手枪率先冲进病房。 　　当看到病床上清醒的卫斯理时，他松了口气，而下一秒，威廉·布朗不自然的死亡景象吸引了他。 　　他迟疑着将手枪塞回枪套，微微张着的嘴和有些发白的脸色证明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很快，他注意到病房里的监控器。 　　卫斯理同样注意到了。 　　“系统，监控怎么处理？” 　　“威廉·布朗在进入医院前通知安保人员关闭了监控，但重新写入并不难。” 　　卫斯理有了主意，威廉·布朗来杀他是事实，只是他也希望，如果艾瑞克来找他，可以在一个更放松的环境中。 　　斯潘塞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处理威廉·布朗的尸体是第一位的，卫斯理被“保护性质”的转移到另外一间病房。 　　除了调出病房的监控，因为威廉·布朗的死，冒出了一大堆后续事务，处理好相关事宜，斯潘塞·瑞德才重新敲响了卫斯理的病房门，此时漫长的夜晚过去，已经是新的一天。 　　这个年轻的探员根本无法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他看着卫斯理欲言又止，走近几步也没能帮助他开口，骨节细长的手指缓缓抠着邮差包的肩带。 　　“感觉好点了吗，卫斯理。”斯潘塞尴尬的打招呼，两边嘴角安抚性的向上扬了扬：“我和小组的其他成员有新案子了，可能要提前离开。” 　　卫斯理点点头。 　　bau几乎每天都有案子，这次能在巴尔的摩呆这么长时间，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但看到卫斯理没有异议的样子，斯潘塞捏着肩带的手更攥紧了，随即他松开了肩带，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崭新的手机，递到卫斯理面前。 　　卫斯理这才有些惊讶，他接过手机，还没抬头，斯潘塞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斯潘塞脑海中闪过几个小时前看到的监控，一言难尽的怜悯不由涌上心头。 　　威廉·布朗是个典型的阳光下的魔鬼，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在这几个小时里已经经由这段录像让巴尔的摩警察局发生了一次海啸般的震动。 　　同时警局内也出现了多个人证，证明威廉·布朗虐待养子，对养子有强烈的控制欲。 　　但人证的叙述还是不如真凭实据，斯潘塞无法忘记威廉·布朗将枕头按在少年脸上的那一刻，随后发生的景象也令人难以置信，房间中所有的金属物品，甚至墙壁内的钢筋都破开墙壁表面冲了出来，威廉·布朗死于卫斯理的异能爆发，但斯潘塞也不确定，卫斯理当时是不是有意识的，他知道自己杀了养父吗？ 　　看了监控的人都明白，他是出于自卫，这个案子根据斯潘塞的经验，甚至很快就会消失，可他担心的是，这个救过他的男孩，之后的人生轨迹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我的电话已经存在里面了，”斯潘塞道：“我希望你能经常给我发消息，我会很期待的。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卫斯理看着他眼中掩饰不了的担忧，很老实的表示赞同，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摩挲了一下光滑的手机屏幕。 　　这部手机虽然不是最贵的，却恐怕是斯潘塞在天亮之前能找到的最好的。 　　“真的谢谢你，斯潘塞。” 　　斯潘塞一下就语塞了，半晌，他故作轻松，语速较快的道：“之后可能需要你去警局做一下类似笔录的调查，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那些失踪的孩子怎么样了？”卫斯理突然问。 　　斯潘塞愣了愣，随后才道：“伊桑·布朗不久前认罪了，他的话和主犯富兰克林统一，那些孩子……被关在城外的一个废弃游乐场的储水桶里，现在搜索队已经去找了。” 　　果然跟他了解的不一样。 　　卫斯理之前想到汉尼拔提起这件事，差点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就在独自休息时搜索起来，由于猜测那些孩子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卫斯理担心这原本会毫无结果，但好在，系统最终还是搜索到了微弱的信号。 　　“斯潘塞……”卫斯理抬头看着他：“你知道汉尼拔·莱克特医生在城外的房子吗？”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斯潘塞不由愣了愣，汉尼拔的名声在这几个小时里，可比威廉·布朗的名声还要响亮，只是除了那所房子里找到的杰西卡·怀特的尸体，关于汉尼拔是连环杀手的证据，依旧不够充足。 　　“城外？” 　　“是的，离城外的一个汽车站不远。”卫斯理仿佛在回忆，从地图上看，那所房子恐怕就是他第一次和汉尼拔见面的地方，那是个完全密封的地下房间，他道：“汉尼拔跟我提起过。” 　　“卫斯理，”斯潘塞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凝重：“汉尼拔·莱克特会经常灌输给你那些连环杀人案的内容吗？”他想到和卫斯理的那次偶然碰面，富兰克林案没有收好的文件夹就摆在沙发的边缘。 　　他的大脑转的很快，就像瞬间想到威廉·布朗会在极端的情况下来伤害卫斯理一样，他此时同样快速意识到，卫斯理是一个有心灵感应的变种人，他可能早就看穿了汉尼拔·莱克特的真面目。 　　而威廉·布朗竟然将他直接送到汉尼拔的手中——这番联想令他都感到恐惧。 　　卫斯理看出他在想什么，内心给自己掬了一把辛酸的泪水，知音啊大哥。 　　“你需要心理辅导，卫斯理。” 　　“……”默。 　　半晌，凌乱的卫斯理才终于道：“我真的不需要更多心理辅导了，斯潘塞。”他在“真的”两个字上加重了音：“另外，你不需要联系搜索队去那里找一找汉尼拔的房子吗？” 　　斯潘塞带着不甘心离开后，卫斯理长长松了口气，所有的事情仿佛在一天之内落幕，身体上即便痊愈，精神却疲惫不堪，几乎刚合上眼，他就陷入了深眠中。 　　也许就过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卫斯理耳边升起一些细小的声音，慢慢的，那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聒噪，最后完完全全成了噪音。 　　卫斯理紧紧的皱起眉头，终于受不了了，睁开了眼。 　　所有的噪音在他睁眼的同时消失不见。 　　“……”？？ 　　卫斯理从病床上下来，穿着拖鞋到窗边，循着微弱的声音往楼下一看。 　　人群在楼下远远的聚集起来，看他们手中的长枪短炮，似乎全是记者。 　　没等他细想，敲门声传来，一名面容温柔的女警员和医生一起出现在门口。 　　“卫斯理，我来接你去警局做一下笔录。” 　　等到了警局，卫斯理才知道，医院楼下的记者根本不算什么，警察局门口的记者才是人山人海，好像全世界的记者和抗议者在几个小时内都汇聚到了巴尔的摩。 　　卫斯理坐着的警车开进警察局大门，但他耳边充斥着各种喧哗，其中民众声讨警局的口号最为响亮。 　　“系统，打开新闻？” 　　下一刻，关于巴尔的摩的新闻立马铺天盖地的展示在卫斯理眼前。 　　“连环杀手富兰克林落网”、“汉尼拔·莱克特，史上隐藏最深的食人魔”、“警察局局长妄想症，长期虐待养子，声称养子是杀害妻子的元凶”，一条条醒目的标题让卫斯理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他甚至看到了好几张自己脸上打着马赛克的照片。 　　如果有什么好事，那就只有一个——“破坏密码锁，富兰克林案中失踪儿童在汉尼拔秘密基地中被找到。” 　　…… 　　克拉克·肯特手中拿着小笔记本，指尖夹着圆珠笔，胸前挂着单反相机，和同事一起在警察局门口等待着，每当有一辆警车开过去，他就和其他所有记者一样一拥而上，企图得到一些更新鲜的内容。 　　但这些同行简直如狼似虎，从他身边挤过就像一场洪水，把他撞得东倒西歪，西装上逐渐布满褶皱。 　　“刚才那是卫斯理·菲尔德吗？” 　　“谁？” 　　“威廉·布朗的养子，蠢货！” 　　克拉克听着不远处的低声争执，不由抬起头，再次看向了那辆已经停下的警车。 　　“愣着干什么，肯特，快拍照！”同事跟着催促道，虽然拍下卫斯理·菲尔德的照片只能算是跟进威廉·布朗的新闻，但在这个关头，随便一张关于巴尔的摩的照片都能炙手可热。 　　当然，如果有罪案现场的照片从警局中流出来，那就更好了。 　　今天的警车一辆接着一辆，当克拉克的镜头终于对准从警车上走下来的少年人的背影时，又一辆警车从他身边开了过去。 　　克拉克手突然颤抖了一下，相机从手中滑下来，砸在胸前。 　　从胸中升起的刺痛感令他难以呼吸，浑身上下如同突然失去了力量。 　　克拉克被记者的潮水冲撞着，膝盖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等那人流从他身边涌过去，剩下他一人时，他失神的抚上了胸口。 　　心脏在其中不正常的跳动着。 　　“天，肯特！你怎么了？快起来！”同事拽着他的手臂，试图让他站起来。 　　但平时只觉得克拉克·肯特是个有些呆头呆脑的大个子，没想到此时，那身体沉重的好像铁浇灌的，根本难以把他从地面拉起来。 　　克拉克呼吸有些困难，但理智还是让他保持镇定，习惯性的扶了扶鼻梁上宽大的黑框眼镜。 　　那辆警车开远了，等它到远处停下来的时候，克拉克感觉好受多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掌，指尖的刺痛也在逐渐消退。 　　等克拉克再抬头的时候，警察从车的后备箱里开始抬出一箱箱封好的证物。 　　毫无疑问，那些证物里有氪石。 　　“看！菲尔德！” 　　“他摔倒了！” 　　“不，他好像是晕了！” 　　“难道是长期的营养不良？！” 　　“快，赶快拍下来！” 　　快门声一时像雨点一样密集的响起。 　　克拉克赶紧站起身，看向之前卫斯理下车的地方。 　　他的身材高大，即便站在人群的最后，也能有较好的视野。 　　但或许是刚才氪石辐射带给他的感受，让他同时注意到了搬着证物的工作人员从卫斯理和那些手忙脚乱的警员身边走过。 　　一切仿佛变得清晰无比。 　　克拉克注意到远处少年警惕的神色，卫斯理在起初的茫然后，目光在四周仿佛寻找着什么。 　　等他看到那装着证物的箱子，仿佛很震惊，无意中皱起了眉头。 　　卫斯理扶着身边警官的肩膀站了起来，而在混乱中，他转过身，不断试图向后走去。 　　直到那证物箱彻底不见了影子，克拉克极佳的视力中，卫斯理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因虚弱引起的汗水。 　　克拉克笔直的站在原地，镜片后的双眼似乎在看着远处那一幕，又像是在想别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加更，爱你们，比心~~ 第三十章 校长： 　　查尔斯·泽维尔与汉克·麦考伊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左右邻居似乎都在躲闪这两个陌生人的目光。 　　查尔斯皱了皱眉头, 他的手指触上太阳穴, 片刻后, 他扶着车门摇了摇头。 　　当他再看向路旁的一户人家，目光中已经透出浓浓的怜悯。 　　接近正午的光线下, 这家人蛋黄色的邮筒上清晰的写着：怀特家。 　　“我们来晚了。” 　　“什么？”汉克关上车门，疲惫的脸上露出无声的崩溃：“什么叫来晚了？” 　　“我想我知道之前他的怒火来自哪里了。”查尔斯看人的目光总是充满真挚, 尤其在被触动时, 那澄澈的浅蓝色双眼仿佛能将主人的感情深深刻在里面。 　　“那个女孩死了, 汉克。”查尔斯脸上带着哀悼的沉静。 　　汉克停顿片刻, 他终于想起来那个女孩指的是谁, 不由喃喃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哪？” 　　入夜。 　　卫斯理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 　　他知道杰西卡的遗体已经送回了家里, 一时难以入眠。 　　最终强迫自己从过去几天的凄惨记忆中清醒过来，卫斯理转而思考起自己新开发的超级听力。 　　不仅只有睡着的时候使用了一次，而且这个超级听力的名称，真的不是他的错觉吗, 实在太耳熟了好吗？！ 　　说是原主的基因异能, 但原主的记忆中数到头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异能, 把人类的基因开发出氪星人的能力，系统是什么，上帝吗？！ 　　“系统, 你老实说，这个身体是不是什么实验室的产物？”卫斯理脑海中的跑马灯已经狗血到足以漂洋过海，系统冷静的声音给予了回应： 　　“系统根据现有资料推测，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作为一个跟卫斯理相处久了的系统，他已经很清楚卫斯理总想一劳永逸的想法：“宿主不是本地灵魂，要在这个大世界找到匹配的身体，难度很大，因此产生的副作用，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好吧，但我怎么觉得氪星人的便宜我一点都没沾着，氪石倒是对我挺亲切的。 　　可能这就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卫斯理刚解决了汉尼拔和威廉的麻烦，现在足以感觉到身轻如燕，多一个掉链子的氪石也没什么，毕竟氪石又不是烂大街的东西，他或许今天以后想见都见不到。 　　就这样迷迷糊糊和系统聊天，看了一会儿新闻，卫斯理刚闭上眼，听到门口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卫斯理现在基本不会关灯，所以此时病房里也亮着两盏乳白色的壁灯，他撑起上半身，就着灯光下床拧开了反锁的房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他猜测的人。 　　万磁王穿着不知哪里找来的白大褂，静静站在门外，板正的身姿看起来比真正的医生还要正经。 　　“艾瑞克，”卫斯理赶忙给他让开：“快进来。” 　　他探头看了看，已经是深夜，这片区域没有重症病人，护士和医生都在值班室里，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一个角落，卫斯理之前的那间病房被围栏和警察的封条挡了起来，听说不久就会重新装修。 　　“看来没人在找我，”艾瑞克掀起衣服下摆，在陪护椅上坐下，想到平静的过分的一天，他闲聊一般道：“是你做了什么？” 　　卫斯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你为我做的更多。” 　　艾瑞克静静看着他，最后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你不该经历这些，卫斯理。” 　　“好在结果是好的，多亏你。”卫斯理也想知道艾瑞克是跟他来道别的，还是有别的什么事：“你前些日子去哪了？” 　　“去做了一个小手术，顺便处理点琐事。”艾瑞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他也不是个喜欢绕圈子的人：“我是来带你走的，卫斯理，我成立了一个变种人组织。你年龄还小，可以不加入我们，但在那里，你永远不会再经历现在经历的一切。” 　　变种人组织？ 　　兄弟会？ 　　卫斯理眨眨眼，从艾瑞克的年龄来说，现在比原本的兄弟会建立时间稍晚，恐怕这也和较为平静的变种人社会关系有关。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变种人兄弟会的成立，说明艾瑞克还是意识到变种人暗中受到的压迫。 　　卫斯理张了张口，没等他回答，窗户突然被敲了敲。 　　卫斯理：“……”？？？ 　　这是几楼？ 　　艾瑞克皱了皱眉，他微微抬起手，房间里的光线骤然消失，窗外的月光便占了上风，一个高大的影子映照在窗户上，身后的披风在空中缓缓飘荡。 　　咔哒一声轻响，窗户自己打开了。 　　克拉克·肯特夜半的拜访显然也是事出有因，他看着艾瑞克道：“抱歉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万磁王，我不能让你带走他。” 　　病房里一时陷入寂静，直到艾瑞克冷静的开了口：“为什么？” 　　“无论如何，他年龄还小，应该继续融入这个社会。还有一点，”克拉克停顿片刻，他看向卫斯理：“我怀疑你有氪星人的基因。” 　　卫斯理：“……”神展开。 　　他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来过地球的氪星人并不多，也不排除他身体里是我的基因。”克拉克轻描淡写的忽视了这两句话背后可能隐藏着的巨大阴谋，只是简单的道：“这意味着，他或许是我的家人。” 　　克拉克稍作停顿：“巴尔的摩无疑已经不适合你生活了，到处都是记者，我也是来带你先离开这里的，卫斯理。” 　　艾瑞克眉头打从看到超人就没松开过，卫斯理也能理解，毕竟从艾瑞克的角度来看，他和超人的对立性要比共性大。 　　超人的命运是保护人类，而兄弟会最终的使命却是反抗那些极端主义的人类对变种人的压迫，这个过程中，艾瑞克也不介意使用一些极端的手段。 　　同样是保护弱者，艾瑞克内心对超人这种博爱的风格一直不是很欣赏。 　　此时艾瑞克观察卫斯理，少年平静的面孔似乎在说他无所谓任何选择，当初在面对自己时，他也是这样的神色，甚至没有告诉自己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艾瑞克转而问克拉克：“你打算以什么身份照顾他，超人？” 　　“我已经安排好了。”超人想到下午打给哥谭的那通电话，没有任何疑虑：“卫斯理的身份会和其他普普通通的十五岁孩子一样，他可以暂时跟我生活在一起——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卫斯理。” 　　克拉克这样的决定也是经过了一番思考，在他眼中，卫斯理·菲尔德不仅是一个新闻中受到虐待的孩子，也不只是他告诉万磁王的那样，卫斯理·菲尔德很可能有氪星人血统，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私下里早已经相识，卫斯理当初给他的帮助，远远超过他眼下所做的。 　　艾瑞克听到他的说法，觉得超人虽然有点不得他的喜爱，但这个安排还算真诚。他考虑到兄弟会的忙碌，或许自己不能时刻照顾卫斯理，心里不甘心之余，他提出了第二个方案。 　　“你可以在变种人天赋学校学习控制你的能力，卫斯理。”艾瑞克看了超人一眼：“那里所有人都会把你当成家人。” 　　克拉克对他的敌意不是很在意，毕竟据他的猜测，之前卫斯理病房中的金属风暴，以及威廉·布朗的死，应该是万磁王的手笔，这是个实实在在的危险人物，卫斯理如果想过正常人的生活，都不应该和他有太多牵扯。 　　克拉克刚毅深邃的面容露出思索的神情，随即他目光转向卫斯理： 　　“你今天在警局门口倒下，有什么感觉吗？” 　　艾瑞克立即看向卫斯理。 　　虽然是话题的主角，但一直旁观的卫斯理没想到克拉克突然询问，不由愣了愣，之后才不确定道：“……我觉得呼吸困难，有点……刺痛？”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这还真没有。 　　克拉克不急不缓的道：“以卫斯理的年龄，如果他有氪星的血统，那么很快就会觉醒氪星人的能力，我想变种人学校也教不了他怎么控制，但毫无疑问，我可以。” 　　艾瑞克从没想过半路会杀出超人，当下沉默良久，终于，他松口了：“你想什么时候带他走？” 　　卫斯理：？？？ 　　克拉克：“现在。” 　　卫斯理：？？？ 　　艾瑞克转而对卫斯理道：“你的电话，孩子？” 　　卫斯理一脸蒙圈的看着艾瑞克从他的病床边拿过那部新手机，给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好了，”艾瑞克道：“如果有什么事，比如想要离家出走，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露出一个卫斯理见过的最为温和的属于艾瑞克·兰谢尔的笑容，那根源于万磁王的气势瞬间被削弱了不少。他起身离开病房，当关上身后的门时，一小股旋风从门缝里吹了出来，之后一切都重新归于平静。 　　艾瑞克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在寂静的走廊中没走两步，前方电梯门叮一声轻响，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两拨人同时站住了脚步。 　　“艾瑞克？”汉克·麦考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查尔斯同样惊讶，从几年前开始，艾瑞克就跟他断了联系，他担心艾瑞克会做出傻事，曾经搜寻过他，但没过多久，他就再也找不到艾瑞克的踪迹了，好像世界上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变种人。 　　往好里想，或许是对方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屏蔽了他。但更糟糕的结果，查尔斯也设想过，万万没有料到，竟然在巴尔的摩碰到了活着的艾瑞克·兰谢尔。 　　“嗨，查尔斯。”艾瑞克停顿的脚步再次迈了开去。 　　“嗨？”查尔斯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艾瑞克从自己身边直接走过：“嗨？” 　　艾瑞克按下电梯的按键，看了他一眼，放松了一下深夜中疲惫的颈部，随即道：“如果你是来找卫斯理·菲尔德，他现在不在这。” 　　“什么？”汉克扶额，卫斯理·菲尔德是他们在巴尔的摩找到的最后的线索了，他拦住电梯门：“艾瑞克，他在哪？” 　　万磁王耸耸肩：“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哐当一声，电梯门以比平时快的多的速度合上了，汉克凭着极快的反应能力才及时收回手臂。 　　当电梯提示灯一路快速的下降，他才心有余悸的摸着胳膊回头看向查尔斯。 　　查尔斯盯着电梯，最终摇了摇头。 　　“fuc——k……”他道。 第二卷·凡人巨巨 第一章 性感网友 　　卫斯理则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包袱卷, 挂在超人身前，相比超人的钢铁之躯, 自己的小身板在高空的温度下依旧瑟瑟发抖。 　　超人扶着他肩臂的大手向身体收拢了一些, 似乎想给予卫斯理多一点温度。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其实比起刚才面对万磁王, 此时的卫斯理需要向克拉克解释的更多，但超人在这样的时候通常变得十分安静, 根本没有询问他任何事。 　　卫斯理看着眼前的茫茫夜空，还没回过神来——这tm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进展已经超出了卫斯理的预计, 但克拉克是个让他无法升起防备心的人, 既然眼下系统也没有开腔, 那就只有顺其自然了, 他的确没地方去。 　　大都会, 是超人的城市。 　　这个繁华的都市几乎是纽约的双胞胎，两座灯火通明的超级城市, 从高空上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 　　如果非要说，卫斯理望着眼皮底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那就只有——大都会看起来比纽约更具科幻感。 　　注意到卫斯理正在观察地面上的城市景色，克拉克静静开了口：“有时, 我从宇宙中看向地球, 地球表面有一簇光亮, 如同燃烧的火焰，我经常猜想那是大都会。它在警告我，如果我疏忽大意, 它就会从内部毁灭这个星球。” 　　“……”不瞒你说，拜你所赐，我已经亲眼见过好几次地球毁灭了。 　　克拉克平稳的呼吸吸引了卫斯理的注意，他抬起头，能看到这个超级英雄坚毅的下颌，但此时借由来自地面的光线，克拉克·肯特看起来比报纸上的超人还要年轻，目光中透出柔软的情绪。 　　“走吧，”克拉克低下头，神色已经有了些许戏谑：“太晚了，未成年人不能熬夜。” 　　到了地面上，高高在上的超人摇身一变成了个普通人，他用哗哗作响的钥匙拧开了公寓的房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请进。” 　　这是一间典型的单身汉公寓，鉴于超人收拾房间的飓风速度，此时呈现在卫斯理眼前的无疑是一个干净整洁、风格简约的蜗居。 　　看来大都会的房价也不便宜啊。 　　卫斯理替小记者克拉克·肯特掬一把辛酸泪。 　　克拉克也知道自己多余的房间比较窘迫，因此解释道：“你不会一直跟我住在一起，我的朋友在每个城市都有一些空置的安全屋，等你适应了新的身份，就可以独立生活了。当然，如果你成年，有了自己的工作，我就会把房子还给他。” 　　此时突然强烈的意识到自己是个未成年人，卫斯理擦擦头上的黑线。 　　往好处想，他离成年已经不太远。只是你这个超级土豪朋友，我光从你的话里就能闻到浓浓的金钱味儿，是谁我就不说了，再继续下去真的有拉仇恨的嫌疑。 　　克拉克果然已经准备好这段时间内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准备，洗漱用具一应俱全，卫斯理擦着脸走出来，就看到向他敞开的柔软床铺，蓝色的床单上印着鲜艳的行星图案。 　　“……”我记得我是十五岁，不是五岁？ 　　卫斯理全身家当只有一部手机，此时摸出来下载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软件，又玩了一会儿小游戏，顿时就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等等，他好像忘了什么？ 　　一旦升起这个念头，卫斯理即便放下手机也是辗转反侧，他想了想，先给斯潘塞编辑了一条短信，只是说警局的笔录已经做完，因为白天记者太多，所以被亲戚连夜接走了。 　　斯潘塞几乎瞬间就回复了消息，表示如果警方那里有什么问题，他会帮忙处理的，让他好好养病。 　　收到消息，卫斯理放下手机在床上躺了一会，但依旧有忘记事情的感觉，不由抓耳挠腮。 　　猛地，他终于想起来了。 　　“系统，打开通讯录？” 　　他隐隐约约记得，通讯录上貌似已经不止克拉克一个人。 　　打开一看，果然，克拉克的名字下方，随机连接的第二个名字已经出现。 　　只是这个名字乍一看有点陌生，卫斯理反复回味了几遍，名字给他带来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不由更加明显。 　　最过分的是，卫斯理注意到对方名字末尾的右上角，有一个红色的圆点，圆点中心写着阿拉伯数字1。 　　“……”系统你出来，你这是光明正大的剽窃微言吗，这个显而易见的红点是想逼死谁啊！ 　　卫斯理颤巍巍的点上了这个名字。 　　下一秒，通讯录的界面上弹出了一个信息的窗口，最顶头依旧是名字，而下面只有一句话： 　　“别跟我提救谁，滚远点！” 　　卫斯理：“……”？？？ 　　“系统，这个短信是怎么回事？” 　　“在宿主拯救威尔·格雷厄姆的任务中，同时向通讯录中的世界关键人物发出了求救信息，1号人物克拉克·肯特作出了拯救回应，2号人物则拒绝了。” 　　“……”他这不是拒绝，简直是原地爆炸好吗？！ 　　还有，系统你这个黑科技到底是怎么发信号的，我为什么突然感到隐隐的羞耻？ 　　——纽约。 　　可以直接看到中央公园的豪华顶层公寓，是纽约乃至全球最昂贵的房产，聚集了全球的富豪和上流人士，也因为这个世界快速的变化，这里公寓和楼层的主人每天都在更替。 　　此时，花了大价钱装修的宽敞公寓中已经名副其实的徒有四壁，零星无人打理的家具，散落在渣滓遍布的地板上。 　　勉强算是有人气的，只有窗边一张办公桌，厚厚的文件乱七八糟的重叠在一起，在桌上、地面，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黑色的长沙发歪斜的放在办公桌不远处，上面同样堆满了文件以及吃剩的垃圾食品包装盒。 　　一声类似吼叫的声响，醉汉的手扒住了沙发的边缘，奋力爬了起来。 　　勉强还算是这座公寓主人的瘦高男人，摇摇晃晃离开驻扎的沙发，到另一边的卫生间撒尿。 　　洗了两把脸，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回来的脚步比刚才要稳很多。 　　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他用短袖的胸口部位擦了擦脸颊上的水珠，红着眼睛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里许多来自同事和朋友的假惺惺邮件，早已经被他当做垃圾消息扔进了垃圾桶，现在里面剩下的还没删除的短信已经寥寥无几。而给他发消息的人，同样早就没有几个了。 　　拿着手机的手颤抖的很厉害，不是因为主人的心绪，而是因为那双修长的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狰狞疤痕。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使劲点着手机屏幕。 　　当他准备删除又一条垃圾短信时，突然顿了顿。 　　这条短信他根本不记得看到过，甚至也不记得回复过，可此时分明下面有一条发出去的信息，而且表示对方已读。 　　可能是他喝醉了回复的，他想，没什么问题，就应该让这种人滚远点。 　　随便打开几个软件，又毫无意义的关上，他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一旁，把自己塞进沙发。 　　沉寂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人影又动了动，他拿过手机，不能控制抖动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这才又重新放下。 　　另一边，终于准备睡了的卫斯理听到耳边突然一声奇怪的响声，像是手机短消息的铃声。 　　但打开手机，短信里只有斯潘塞的，卫斯理皱了皱眉，暗道不会吧，再次打开了通讯录。 　　只见一个新的红点出现在了通讯录第二栏的右上角。 　　卫斯理：“……” 　　从意识中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 　　——你是谁？ 　　卫斯理目光掠过这简短的几个字母，向上移动，最后落在“史蒂芬·斯特兰奇”上面。 　　这个画风是怎么回事，跟他想象的有很大出入啊。 　　卫斯理关闭了页面，暂时打算不去招惹通讯录2号。两分钟后，叮叮咚咚的短信提示突然响个没完。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你想他妈的干嘛？” 　　围绕这三个中心，还有数不过来的“s”和“f”开头的句子。 　　卫斯理崩溃的看了看时间，再过几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无奈之下，他试着在意识中回复，很快，新的消息发了出去。 　　卫斯理死鱼眼的盯着这个诡异的界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撑不住准备睡了。 　　“系统，如果他回复了麻烦屏蔽一下谢谢。” 　　“系统通讯录消息无法屏蔽。” 　　“……” 　　半睡半醒间，卫斯理隐隐又感到耳边的噪音在不断的扩大，他仿佛听到了隔壁房间的克拉克敲键盘的声音。 　　作为一个白天忙碌，晚上也忙碌的记者兼超级英雄，克拉克实在太不容易了，卫斯理模糊的想到。 　　而另外一个房间的克拉克·肯特，电脑上同时打开了好几个界面，他在赶明天的新闻稿。同时侧边栏还有一个纯黑色的聊天窗口，角落有一个小小的蝙蝠标志，只是几秒的间歇，一排新的绿色字母出现在聊天框内。 　　“如果像你说的，他的控制器已经牵连到了神经，移除起来并不容易，需要最好的外科医生。我会安排的，等我消息。” 第二章 上班开会 　　他孤身一人, 光着脚站在昏暗粘湿的房间内, 血红的天鹅绒化成帷幕，紧贴着他；幕布的后方如同掩盖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一个个支出的锐利尖角仿佛随时会戳破这最后一层遮盖。 　　卫斯理抓住了其中一根突起, 隔着天鹅绒柔软的布料摩挲那光滑的表面, 很快，他在心脏的狂跳中自己狠心拉下了幕布, 那后面正是他想象中的东西，垒到了天花板上的巨鹿角。 　　一面全身镜在不远处, 里面映出他傻乎乎又茫然的神情。 　　这一切不是都结束了吗, 为什么他总是不能安安静静的生活？ 　　习惯性的逃避着那面比鹿角可怕一万倍的镜子, 卫斯理闭了闭眼, 他想到, 没错的，那声枪响之后, 这一切都落幕了，他从明天开始，最大的挑战就是面对新的生活。 　　但当他刚升起这个念头，眉心刺痒的预兆让他不由睁开了眼, 幽暗中, 漆黑洞开的枪口正指着他的额头, 一根凭空出现的手指，缓缓扣下了扳机。 　　卫斯理仿佛听到枪管里火药撞击的声音，一声巨响过后, 枪口迸射出的白光，像是一团球形闪电，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但这巨大的声音仿佛没有尽头，一路轰然尾随着那枚小小的子弹，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声音太大了！！ 　　“卫斯理，嘿，卫斯理！” 　　卫斯理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摇晃，是克拉克。 　　他从斜上方看着自己，眉心皱着，一只手落在卫斯理肩膀上，试图叫醒他。 　　卫斯理感觉自己眉头肯定皱的比对方还厉害，连带着再次闭上了眼，他捂住耳朵道：“这是什么声音，天，旁边有火车轨道吗？” 　　昨晚天黑没有观察周围环境，但要是每天被这么大的噪音吵醒，也太惨了吧，大都会生活是多么不易，为了房租，超人也是拼了…… 　　克拉克闻言，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但很快，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奇异起来。 　　“你做噩梦了，卫斯理。”他首先压下心头的猜测和担忧，嘱咐道：“早餐在桌上，我今天还要赶回巴尔的摩，当然，晚上就会回来。另外你的入学事宜，我也在处理，花不了几天，这几天你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我房间里的电脑没有密码，你可以随时去玩。” 　　卫斯理感到耳边那阵巨大的噪音随着他的清醒，突然缓缓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克拉克和缓平静的语气，他就像即将出门的家长，嘱咐青少年在家乖乖听话。 　　小卧室里很安静，根本没有一点噪音，卫斯理终于反应过来。 　　崩溃了，卫斯理老脸一红，他还没习惯自己现在获得超级听力的事实。 　　但这个能力到底是怎么工作的，每次都在他睡着的时候，新玄学吗？！ 　　记者克拉克·肯特和救世主超人一样，都是兢兢业业的好员工，现如今星球日报的生意蒸蒸日上，他也越来越忙碌，但好在，对普通人来说不可能完成的复杂工作，通常花费不了他多少时间。 　　比如此时，一夜未睡的克拉克就打算在天亮之前直接飞回巴尔的摩，他的同事恐怕还在那间旅店里呼呼大睡。 　　卫斯理自然听话的点点头：“谢谢你，克拉克，不用担心我，你为我做的够多了，快去上班吧。” 　　可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克拉克神色中的担忧更明显了，片刻后，克拉克决定了什么，稍微舒展了眉头，道：“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解决，卫斯理。等我回来我们再谈一谈，我认为你已经开始觉醒氪星的能力了。” 　　正牌的氪星人都这么说了，卫斯理当然只有心虚的点头，送走克拉克，他重新回到被窝里，正要睡个回笼觉，脑海中堪比新闻联播的音乐声徐徐响起。 　　“蜘蛛侠于昨日傍晚阻止大型连环车祸，现场无一人员受伤！致力打击犯罪，破坏多起黑帮地下交易，我们的纽约好邻居！详情请见内页——” 　　“……”你够了！为什么第一条新闻是蜘蛛侠，难道系统已经掌握了让他不会睡懒觉的诀窍吗？ 　　卫斯理面无表情的打开了新闻界面。 　　显然彼得这段时间的日常都较为安全，也很规律，做的都是些力所能及的好事，再没有尝试过于危险的行动。 　　但不断和黑帮发生冲突是什么鬼，你还小好吗，去处理处理小混混、小帮派就行了，黑帮这种东西还是交给警察好不好？ 　　卫斯理内心仿佛突然升起几分老父亲的感觉——即将到达巴尔的摩的克拉克在空中不知为何再一次拧起了眉头。 　　…… 　　复仇者大厦。 　　复仇者们在会议室的桌前围坐，托尼·斯塔克听完贾维斯的报告，手中的笔敲了敲冰凉的桌面。 　　“所以……就是这样，任何建议？” 　　娜塔莎·罗曼诺夫率先开了口：“我们和万磁王的目标不同，而且九头蛇关押的变种人对神盾局同样没有什么好感，昨天万磁王暗中把他们救走，我担心的只是如果万磁王吸纳他们加入兄弟会，日后这个组织逐渐壮大，会越来越棘手。说实话，我还不想跟变种人有冲突。” 　　“前提是万磁王的头脑够清醒，”托尼挑了挑眉：“我不觉得他对我们很友好，下一次如果我见到他……你们笑什么？” 　　参加会议的人此时不由都露出了堪称幸灾乐祸的笑容，让托尼恼火不已，不由道：“够了，先说好，我没动手，是他先开始的！” 　　“我能理解。”史蒂夫抚上嘴唇，咳嗽一声压下了嘴角的弧度：“我们的确目标不同，但不可否认，他是个危险人物。” 　　“是的，面对他，即便是钢铁侠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我只是说说。”鹰眼克林特·巴顿没忍住，不想放弃这个话题。 　　黑寡妇挑了挑眉，补充道：“只是说说，托尼。” 　　“拜托，”托尼翻了个白眼，面对这几个落井下石的混蛋，他不由再次强行体验了昨天被从空中拽下来的羞辱，强调道：“我保证，他那种小把戏，下一次不会有任何作用！” 　　“但有第一次。”克林特道。 　　“可能就有第二次。”娜塔莎耸耸肩。 　　史蒂夫不由也难以掩盖笑意，毕竟昨天在捣毁九头蛇实验室的过程中，托尼的倒霉表现让他大开眼界。实话实说，万磁王的能力对钢铁侠来说实在是过于危险。 　　随后娜塔莎不再开玩笑，略显沙哑的性感嗓音里透出认真：“所以你真的要想个办法了，万磁王是你的克星，托尼，昨天我们所有人都很担心你。” 　　托尼只想快点换一个话题，他打开了一个新的立体影像。 　　一个精密异常的扁圆柱形金属徐徐在桌面前方转动，所有细节都以各种角度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就是昨天的收获。”这次开口的是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尼克·弗瑞，他的光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耳边的绑带连接着他的黑色眼罩，他用剩下的一只眼观察着这个立体影像。 　　“我们都知道，九头蛇始终不肯放弃关于变种人的实验，”尼克·弗瑞道：“这是一个变种能力的增幅器，经过测试，它能将一级、二级的变种能力者的异能，增强到三级、甚至四级以上。和所有科技产品一样，它进化的非常快。”尼克·弗瑞抬起手，角落的助理递过来一块跟影像中很相似的金属疙瘩，放在了会议桌面上。 　　打从影像出现就变得若有所思的史蒂夫看着它，神色渐渐有些凝重起来。 　　只听神盾局局长冷静的道：“在它变为增幅器之前，据我所知，这个东西是变种人的基因抑制器，种类繁多，有一些早已经在地下流通。我们需要小心的是，会不会有人将增幅器当做抑制器，通过黑市控制大量的变种人。在那些不知情的变种人的恐慌下，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托尼拿过桌上的抑制器，眯着眼把玩了一阵，随即他道：“不用担心，这个技术不算棘手，给我一天时间——或用不着一天，我想我已经知道这东西的原理了。” 　　总结会议在钢铁侠的保证下进行的很迅速，众人起身离开时，娜塔莎注意到史蒂夫陷入沉思，湛蓝的眼睛里仿佛只有桌上扔着的变种人抑制器。 　　“史蒂夫？” 　　史蒂夫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家都已经离开，娜塔莎在门口给他留着门，探究的看着他。 　　“没什么。”史蒂夫摇摇头。 　　“是的，别理他，罗曼诺夫。”远远传来托尼发酸的声音：“队长的秘密简直多的数不清。” 　　…… 　　依旧在巴尔的摩和一群记者围攻警察局的克拉克没到中午就收到了友人的短信。 　　他此时手中拿着薄薄一块三明治，看着不远处又一个试图贿赂警察的记者被赶了出来，双方态度几乎是相同的粗鲁，直到警察恼火的摸向身后，似乎准备掏出手铐，号角日报的知名记者立刻偃旗息鼓，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跑了回来。 　　克拉克打开手机信箱，一条新消息提醒他对方可能有了进展—— 　　“国内已经没有人能胜任这个手术，但有一个私人外科团队或许可以尝试。” 　　“私人？”克拉克回复过去。 　　看到他拿着手机，同事在不远处敏感的询问道：“有什么消息，肯特？” 　　“没什么，家里发来的。”克拉克说完，新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斯塔克。” 　　对方简短的回应，让克拉克恍然，传闻托尼·斯塔克前段时间的疯狂行为收敛后，走上了另外一条极端，他超乎寻常的注意自己的身体。 　　更别说斯塔克的胸口镶嵌着另一个铁块。 　　“他会同意帮忙吗，你想怎么做？” 　　“派对。” 　　很快，最后一条消息紧接着发了过来：“带他去纽约。” 　　克拉克看着末尾那个小小的字母，把手机放回了西装内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转场纽约，比心。 第三章 花花公子 　　不过这时候就没有克拉克什么事了, 当晚, 克拉克跟着同事一起回到大都会，没忘记给卫斯理带一顿丰盛的晚餐, 牛肉汉堡、土豆泥、水果沙拉以及两种口味的披萨，外加一大桶牛奶。 　　“别见外, 卫斯理, 有什么需要直接发消息给我。”克拉克将几个装着新衣服的手提袋放进卫斯理的卧室。 　　作为一个单身汉, 克拉克的确已经细心到了极致, 卫斯理有些惆怅的想着赶紧去打工赚钱, 不然克拉克生活压力恐怕会更大了，他不想再多看几次地球爆炸。 　　最后克拉克挂好他的西装外套, 走过来坐在了卫斯理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所以……我们继续早上的话题？”不当超人的克拉克更加平易近人：“你听到了什么，很大的声响，火车？” 　　看到卫斯理有些尴尬的点头, 克拉克若有所思：“那可不是这附近的声音, 还有吗？” 　　“还有人们说话的声音, 很杂乱。”卫斯理放下汉堡，喝了一口牛奶，这才道：“不过不是经常发生, 现在为止一共只有两次，都是在我睡着的时候。” 　　或许是他的错觉，卫斯理总觉得提起这件事，克拉克心情就非常好，看着自己的神色相当柔和。 　　克拉克道：“我们会弄明白的。不过根据我的经验，你现在控制不好它，是因为没有想过去使用和控制这个能力。想要熟练掌握超级听力，除了刻意练习，还需要控制你的情绪。” 　　克拉克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兴致勃勃的问道：“除了超乎寻常的听力，还有别的吗？比如按你的年龄来说，眼睛发烫？” 　　深知超人就是在青春期的时候获得热视力的卫斯理后脑勺都在冒汗——心灵感应和超级听力都还没有熟练掌握，他现在真的不想考虑别的超级能力了…… 　　赶忙答应克拉克自己一定勤加练习，并且遇到任何问题都直接告诉他，卫斯理这才蒙混过关。 　　克拉克在晚餐的中途突然像听到了什么，柔和的笑容消失不见了。 　　“我要出去一下，卫斯理，早点休息。” 　　卫斯理点点头，这个世界没有一刻不需要超人。 　　一个小时后，躺在床上的卫斯理听到隔壁卧室的阳台发出轻响，不由睁开了眼。 　　说来也奇怪，在克拉克的一番口头指导后，卫斯理很快就明白了怎么通过刻意的控制情绪去使用这个能力。 　　比如此时，当他不小心开启超级听力，瞬间大都会里繁杂巨大的噪音向自己涌来时，他就第一时间要求自己冷静下来，撇开那些没用的声音，专注于自己想听到的。 　　终于，那些远处的声音渐渐消失，一墙之隔的隔壁卧室，一个体重不轻的脚步落在了地面上，地板深处发出吱嘎嘎的响声，灰尘在耳边炸裂，又轻轻落下。 　　卫斯理听到那稳定的呼吸声，来人轻轻吸了口气，悦耳柔和的声音如同就在近处： 　　“我回来了，卫斯理。” 　　“……” 　　卫斯理敢打保票，对方用的声音一定很小，甚至接近自言自语，他都能感觉到字音撞在嘴唇上的轻响。 　　卫斯理放心的闭上了眼，无奈回应道：“……欢迎回来，克拉克。” 　　另一个房间，从阳台走进黑暗的卧室里的克拉克，嘴边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或许是有超人存在，今天附近的日常任务没有多少，稍远一些的卫斯理很快就完成了，难得很早就准备休息。 　　半梦半醒间，他隐约听到隔壁的克拉克在轻手轻脚的忙工作，考虑到对方的**，卫斯理打起精神，在多次尝试后，就成功关闭了超级听力，小卧室里顷刻间回归了寂静。 　　“你自由了，克拉克，”卫斯理含糊道：“我能控制听力了。” 　　另一个房间里的克拉克摇头笑了笑。 　　这是一个难得的休息夜晚。 　　卫斯理珍惜的摸着枕头陷入了深眠。 　　这可能是他穿越以来睡得最舒适的一次，不知道过了多久，处在黑甜乡中的卫斯理眼前画面一转，低调奢华、品味高雅的会客厅大门向他徐徐展开—— 　　卫斯理：“……”这绝对是做梦，我怎么仿佛闻到了做菜的味道？ 　　他站在原地停滞不前，就像前几次噩梦那样，卫斯理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的加快。 　　面前的会客厅深处仿佛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在阴影中静静等待着他的光临。 　　那黑暗的角落如同黑洞一般，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空荡荡的黑色迎面扑来，卫斯理猛地闭上眼，一切归于平静。 　　寂静中站立了许久，卫斯理才浑身僵硬的掀开眼皮。只见眼前的会客厅、樱桃木书桌、光亮的长餐桌，以及那道模糊的影子都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广袤无垠的银河系。 　　？？？ 　　卫斯理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眼前的蓝色星球，身后的黄色太阳，这熟悉的景色，叫他明白过来了。 　　“系统……” 　　“鉴于——” 　　“够了，我知道，宿主压力过大对不对？”但不得不说，卫斯理的确感到心跳在快速的平复下来，他在内心深处长舒了一口气，感到睡眠充足的懒洋洋和满足包裹了他。 　　他知道自己进入了克拉克的脑海，此时在虚空中，他退后了一段距离，便再次看到那红色的背影静静悬停在前方，远远望着地球，像看着自己保护之下的一个脆弱的盛景。 　　超人的这个背影卫斯理也见过了不止一次，但此时，真实的克拉克已经进入了他的生活，卫斯理内心感到很难再什么都不做就离开。 　　就像克拉克描述的那样，卫斯理也注意到了星球表面那一簇代表大都会的火焰，它是人类繁华社会的影子，但此时，它只是越来越亮，渐渐点燃了周围，点燃了星球的内部，眼看下一秒地球就要再一次毁灭，超人手臂上的肌肉绷紧了—— 　　嗤一下，那火焰突然像是冒出最后一个泡的岩浆，泄气的重新凝结了。 　　克拉克愣愣的看着完好无损的地球，没等他回过神，斗转星移，黄色太阳在他面前大放光芒，温暖的热量照射在他的胸膛上。 　　克拉克抬起手，看着手掌上的光芒，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俊美的面容回头看向卫斯理所在的地方。 　　卫斯理没骨气的隐藏起来。 　　“你来了，卫斯理。” 　　“……”不我没有。 　　对方叹息一声，卫斯理总觉得当克拉克穿上这身战服，变成超人的时候，克拉克的心就会变得沉重起来。 　　现在反正在克拉克的梦里，或许对方正希望自己来帮个小忙呢，毕竟每次做梦都能梦到地球毁灭，这是多么倒血霉的日常。 　　索性卫斯理再一次使用异能，四周的宇宙空间骤然变化，变成了寻常地球上的景色。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仿佛是星期天的公园里，看报的老人，遛狗的年轻人以及远处大呼小叫的儿童，一阵暖风拂过，四周的景象十分安逸。 　　克拉克穿着超人的蓝色制服，宽阔的肩膀后飘荡着红色披风，站在柔软厚实的草坪上，有人对他报以微笑，好像他此时只是普普通通的克拉克·肯特，是他们中的一员。 　　可即便是克拉克·肯特，平时作为一个繁忙的小记者，也少有这样的休闲时光。 　　此时，他仿佛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分不清年龄、具有金属质感的平和声音。 　　“在黄色太阳的照耀下，你永远不会失去保护他们的力量。地球是安全的，克拉克。” 　　这一次克拉克没有提前醒来，卫斯理也没有提前离开，第二天早上，卫斯理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克拉克礼貌的敲了敲他的卧室门。 　　“卫斯理，起床吃早餐。” 　　因为到巴尔的摩出差，克拉克今天有一天的时间在家里把稿件整理出来，但这件小事他昨天临睡前就已经弄好了。餐桌上谁也没提昨晚的事，克拉克突然道：“你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了，明天早上我送你过去，是个不错的学校，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卫斯理擦了擦内心的宽海带泪，想着这么待在克拉克家里的确不是个事，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听克拉克继续道： 　　“只是学校不在大都会。你身体里的变种人控制器早晚都要取出来，我朋友找到了最优秀的外科团队，为了方便治疗，我下午准备送你去纽约。” 　　“……”？！ 　　下午到了克拉克所说的位于纽约的安全屋时，卫斯理假装没有看到那超高科技的门禁。 　　地址处在繁华的市中心周边，客厅内巨大的落地窗正是大楼的夹角，外面只有城市风景，避开了近处的其他建筑。 　　相比摩天大楼，这一栋显得十分低调，只是刚才在外面，卫斯理就看到，这个楼层的顶部有两个拼图般错开的黑色尖角。 　　卫斯理使用的只是其中一套房间，内部装潢属于简约风格，比起住人的房子，更像是办公场所。 　　克拉克帮他把生活用品搬了进来，以及他自己的部分洗漱用具和衣物。 　　“别担心，我今天陪你住在这，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来看你，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在。” 　　因为第二天早上的入学事宜，卫斯理没有劝他离开，当晚超人出去除暴安良，卫斯理就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现在还早，系统通常稍晚才会给他日常任务。 　　不过自从和克拉克住在一起，卫斯理就总感觉自己突然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电视机屏幕一亮，首先就是娱乐新闻，咔嚓嚓的相机闪光灯让屏幕中铺着红毯的高档会场仿佛贴满了钻石，在富丽堂皇的夜色中闪烁。 　　什么，小金人颁奖礼吗？ 　　凡是让摄像机驻留的俊男美女必定是知名人士，卫斯理正要换台，女记者突然尖叫一声，向一个黑色背影追上去。 　　从后面看，这个肩背宽阔的男人似乎有长期健身的习惯，高级西装包裹的腰部紧实，臂弯中搀着美艳的女伴，两条长腿散漫的迈开步幅；他似乎对耳边的聒噪声音漠不关心，他的脑袋只偏向有顶级美女存在的地方。 　　漂亮的女记者终于达成所愿，凑到了这个男人身边，露出了热情洋溢的笑容，将手中贴着娱乐头条标签的话筒递了过去。 　　“韦恩先生，嗨，我有一个问题，请问——你觉得今晚托尼·斯塔克会接受邀请吗，他会来你的派对吗？” 第四章 再次相遇 　　所以, 布鲁斯·韦恩是想主动戳破这层表面上的互不关心，准备和托尼·斯塔克争一个高低吗？ 　　布鲁斯·韦恩露出一个笑容, 仿佛女记者的问题让她看起来着实天真可爱：“嗯——”他似乎在谨慎思考，但谁都看出来那神色中没有多少认真：“失去今晚, 对谁都将是一个重大损失。而且, 看到这样美丽的女士, 斯塔克怎么会继续在家玩他的铁皮？”说着他向女记者伸出手。 　　“邀请你参加, 女士？” 　　四周起哄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卫斯理也是目瞪口呆, 在这个世界，他还没有亲眼见过外界传言中的布鲁斯·韦恩, 毕竟对方的另外一重身份，像是大山一样压在这个花花公子的人设上，没料到对方在社交场合，果然是这么富有“魅力”。 　　这个派对明显是普通人无法进入的, 所以作为新闻也很快就结束了, 不知道女记者今晚的夜生活究竟怎样, 反正卫斯理的夜晚一如往常，躺在床上不久，他合上了内部透出金色的眼睑, 从外表看，就像单纯的睡着了一般。 　　…… 　　几乎纤尘不染的斯塔克工作室，托尼早将拆成零件的变种人抑制器扔在一边，转而研制起了破坏变种人增幅器功能的信号发射装置。 　　他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的时候，空中响起了万能助理的金属嗓音： 　　“先生，需要提醒您，布鲁斯·韦恩邀请您今晚去市区参加他的社交活动。” 　　托尼工作台上摆着一个精密的芯片，他从放大镜下对它进行最后的修改，闻言头也没抬，掀了掀嘴皮，轻哼道： 　　“谁？” 　　贾维斯作为一个完美的助理，没有扫兴的道：“昨天已经替您回绝，但他随后发来了一份资料，我想需要您过目。” 　　托尼塌下肩膀，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他什么时候跟我这么熟了？” 　　“我想布鲁斯·韦恩是需要借用您的私人外科团队。” 　　托尼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天花板，随即道：“好吧，打开。” 　　对方显然不能骗过贾维斯来消遣自己，但托尼还是觉得布鲁斯·韦恩不可能有重要的事找他，所以此时要求看资料，仅仅是一丝好奇心占了上风。 　　贾维斯随后展示出来的信息着实不多，在托尼看来，这只有一张彩信大小的“资料”，简直像是那个哥谭公子哥随手用手机发来的。 　　立体影像展示出的是一张并不清晰的胸透图片，托尼盯着它看了半晌，缓缓双手环胸，口中才道：“任何留言？” 　　“没有更多的留言。”贾维斯如实道。 　　“我的外科团队？” 　　“是的。” 　　托尼眯了眯眼，他突然搞不懂布鲁斯·韦恩的用意。 　　因为这张医疗检查的图片，明显来自一个变种人抑制器、或者增幅器的佩戴者。 　　托尼拉近距离查看，这个东西和他这两天研究的很不一样，样式更复古笨重，而且深入身体内部，对人体明显有很大的伤害。 　　这可能是最早的版本，托尼想，所以应该是抑制器，而不是增幅器。 　　他相信以神盾局秘而不宣的办事习惯，布鲁斯·韦恩不可能这么快就收到变种人的消息，甚至手中还刚好有自己或许需要的信息。 　　托尼摸了摸下巴，突然向空中问道：“派对在哪？” 　　…… 　　布鲁斯·韦恩的奢华派对举行了一个小时之后，托尼·斯塔克到来的消息令等候多时的宾客们彻底炸开了锅。 　　派对门口百无聊赖的一众小报记者浑身如同打了鸡血，从杂七杂八的采访车中跳了下来。 　　刚站稳没多久，传说中价值上千万刀，全球仅有一辆的手工敞篷概念车风驰电掣的直接停在了红毯上。 　　蓝色西服打着领带的托尼·斯塔克将车钥匙扔给了奔来的服务生，毫不停留的大步进入了向他敞开的会场。 　　二楼隐蔽的窗台边，帘幕后露出半边修长健美的影子，手中端着的酒杯里，所有冰块都已经融化，他静静望着进入会场的托尼·斯塔克，此时孤身一人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布鲁斯·韦恩习惯性皱起的眉头令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充斥着带有重量的影子，他的双眼从阴影中盯着外面喧嚣的记者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 　　“韦恩先生。”全球最昂贵的酒杯，里面盛满了不见得最有品味、但依旧最昂贵的酒水，稳健的服务生端着盘子在喧闹的现场灵巧的穿梭，其中一名在他身侧站住了脚步：“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将手中即将温热的杯子放在托盘里，布鲁斯一手掏出小费，一手拿起新的酒杯，在目前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下，他道：“告诉托尼·斯塔克我在这里。” 　　显然刚一出现就成为派对焦点的托尼·斯塔克是无法摆脱那些狂热粉丝的，这时一名服务生凑到越来越毒舌的托尼身边，冲他说了几句话，托尼便向派对的角落走了过去。 　　“斯塔克！”看起来已经有些醉意的布鲁斯·韦恩从小吧台旁转过身，快走几步揽过了托尼的肩膀，无视四周的所有人，将托尼从跃跃越试的人群中分离了出来。 　　其他人没有自讨没趣，毕竟托尼的脸色已经很难看，尤其是当布鲁斯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的时候。 　　托尼用两根手指弹开了那条手臂，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接着，他转头盯着布鲁斯·韦恩这张好像已经忘记了所有要紧事的脸，抬了抬眉毛。 　　“给你五分钟。” 　　布鲁斯似乎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笑，他靠在吧台上掏出手机：“一分钟就够了。” 　　托尼·斯塔克听到他比看起来要清醒很多的声音，稍作停顿后，从吧台上拿了一杯不知道什么内容的调制饮品。 　　很快，托尼收到贾维斯的消息，收到了另外一份来自布鲁斯·韦恩的更加完整的资料。 　　“我需要确定，你足够重视这件事，斯塔克。” 　　韦恩脸上没有了那种常见的傻笑——托尼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想到，两人背对着欢乐的派对，讨论的却是和派对完全无关的话题。 　　托尼查看自己眼镜镜面上显示的资料，很快翻阅结束，眨了眨眼，这才道：“这是旧医疗档案，现在应该有十五岁了，他是谁？” 　　布鲁斯耸耸肩：“算是我的一个侄子。” 　　“我不觉得只有我的人能解决这个问题。”托尼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差点吐出来，他观察着杯子：“老天，这里面是纯酒精吗？” 　　“纽约最好的外科医生，”布鲁斯道：“前不久出了车祸——我不希望这个孩子手术后有什么后遗症。” 　　“好吧，”托尼将酒杯放在一边，招呼服务生给他换一个能喝的，镜片后的双眼才直直盯着布鲁斯，尖锐的指出：“算我忘记你请我来的小手段，以及这个恼人的派对——我想知道为什么？” 　　布鲁斯·韦恩则超乎托尼预料的言简意赅：“无论你发现了什么，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钢铁侠。” 　　两人对视片刻，服务生战战兢兢的过来了：“两位……先生，你们要的酒来了。” 　　托尼转过身端起杯子，一口喝掉之后，他摸着眼镜的边缘，对着如影随形的贾维斯道： 　　“把账单发给布鲁斯·韦恩，记得，乘以十。” 　　托尼·斯塔克来的迅速，离开的更迅速，重要的是，他和哥谭王子没有打起来——这让猜测他和布鲁斯交谈内容的众人都抓心挠肝，而两大富豪会面的影响直接体现在第二天一路飙升的股票上。 　　…… 　　卫斯理大清早就被克拉克叫了起来，这次克拉克想带卫斯理去尝尝纽约著名的早餐店，刚好离他的新学校也并不远。 　　作为上辈子生在泱泱大国的卫斯理，三明治和汉堡这一类餐点在他看来区别还真的不大，但克拉克的关怀还是让卫斯理感到今天的早餐味道很不错。 　　排队买三明治的队伍已经到了店外，只是大部分都是打包带走，卫斯理老老实实的坐在窗边，这边还算宽松。 　　“招牌三明治。” 　　卫斯理耳朵动了动，不是发动了异能，而是单纯的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嗓音。 　　轻快的语速，略有些含糊的声音，卫斯理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队伍最前头正在点单的彼得·帕克。 　　“卫斯理？”克拉克推了推高高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顺着卫斯理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边的男孩看起来跟卫斯理差不多大，深焦糖色的卷发被勉强梳理在头顶，此时男孩正拿着手里新鲜出炉的三明治研究，看起来较为满意。 　　“没什么。”卫斯理回过神来，这还是第一次，他从这个角度看到彼得，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不会让他认错的，而且隔着这一点距离，他已经升级的心灵感应竟然让他依旧能隐隐的觉察到彼得的情绪以及一些浅层的想法。 　　显然彼得比起这家著名的三明治，还是觉得皇后区自己每天吃的那家做的三明治更物美价廉。 　　彼得·帕克若有所感的抬起头，他一眼看到窗边坐着的大块头斯文男人，以及他对面的少年人——应该也是高中生，彼得忍不住猜测。 　　他拿着三明治的手指突然不受控制的收紧了一些。 　　彼得暗道，如果不是刚才专注于思考自己最近变得有些棘手的“日常活动”，他应该早就能发现，三明治店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或多或少的落在那两人身上，准确的说，是那个男孩身上。 　　“买完了就让开，孩子。”身后的老太太突然捅了他一下。 　　“喔，抱歉！”彼得赶紧跳开，随即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低头一看，手里的三明治有一半都被自己彻底捏扁了。 　　彼得抿了抿嘴，当他再一次不由自主的看向窗边时，没想到正对上那个男孩的目光。 　　对方仿佛看到他拿着三明治苦恼的样子，露出了一个不是很明显的微笑。 　　彼得立马有种奇怪的受宠若惊的感觉——一大早就有人对他露出善意的微笑，还是同龄人，这真的挺稀奇的。 　　他倒退了两步，回以一个简短的微笑，这才转身绕过排队等候的人群，快速消失了。 　　这边克拉克突然道：“他背包后面别着一个校牌——他应该是你的同学，卫斯理。” 　　没有超人那样眼力的卫斯理： 　　？？？ 第五章 挖个坑填点土 　　这里的孩子们对这个新身份的“卫斯理·菲尔德”, 全然无知，有的仅仅是单纯好奇和跃跃欲试, 相比原来那个人人都知道他是警察局长养子的学校, 中城高中充满了新鲜空气。 　　只是这其中还包含了很多猎奇成分, 卫斯理在遇到不知道第几波过于热情的交友请求时，已经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毕竟到这个世界以后, 他现在不喜欢听音乐、不喜欢看书、不喜欢玩电脑游戏、更不喜欢户外运动，每天只想着救完人怎么抓紧时间补觉的自己——心甘情愿做一只咸鱼, 所以就别叫他一起弹吉他画画了好吗！ 　　他看起来像是个会画画的人吗？！ 　　呃, 别说——卫斯理路过一面玻璃, 不小心瞄了一眼, 还真是有点像的。 　　那这些就算了, 他这小身板，难道看起来像是个热爱橄榄球的人？！ 　　这一天上午简直兵荒马乱, 短短几个小时，卫斯理觉得比平时长出三倍，这才终于熬到午休。 　　找了个角落放下餐盘，这时学生们三三两两找到了自己的组织, 暂时没人来理会新来的转学生, 卫斯理不由松了口气。 　　“我告诉你了, 新收藏家版，简直绝了！”刻意压低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不难听出其中的兴奋：“比死星还多一千块零件, 因为这个，我要做一年的家务了兄弟。” 　　“什么，一千个，真的？”另一个声音响起的时候，他们刚好走到卫斯理身边：“酷……” 　　声音戛然而止，卫斯理和彼得对上了视线。 　　“嗯——彼得？”还算不上蜘蛛侠助手的奈德用胖乎乎的手指拉了拉彼得的外套。 　　有点懵的彼得顿时清醒过来，试探着打了个招呼：“……嗨，你怎么会……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彼得，他就是新来的转学生。”奈德在彼得耳边发出气音：“走吧，你没发现好多人都在看这边吗？” 　　彼得看了看四周，端着餐盘的手指不由也忐忑的动了动，他虽然成绩不错，但他和奈德在学校一向不是很受欢迎，就比如橄榄球队那些人，总时不时的找机会挖苦他们一番。 　　不过作为“中城科学科技高中”的校队主干，彼得为今年的学术十项全能竞赛付出了不少，完全可以挖苦回去，只可惜，他在讽刺别人这方面也着实算是个新手。 　　卫斯理看到彼得有些迟疑的神情，尤其是旁边的奈德简直如临大敌，突然，他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爱好了。 　　“积木——”卫斯理突然道：“我也喜欢拼。” 　　“……”“……” 　　寂静在空气中蔓延。 　　半晌，彼得才磕磕巴巴的道：“真，真的？” 　　彼得和奈德虽然猜到这可能是句客套话，但三个人还是坐在了一起。 　　“彼得·帕克，你可以叫我彼得。”彼得的目光有些躲闪，他依旧觉得很不可思议，早上在大街上随便遇到的一个同龄人，竟然成了转学生，而且午餐时间，他们就凑在了一起，今天难道是适合交朋友的日子吗？ 　　“奈德·利兹……”奈德起初还像屁股底下扎了钉子，但没有两分钟已经完全适应，忍不住从盘子里抬起头来：“所以，你以前的学校在哪，这个时候转学，真的太爽了，这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 　　“哥谭。”卫斯理按照自己的新背景回答了奈德的所有问题，奈德是个好相处的人，很快就对卫斯理放下了戒心。 　　那边彼得话却比较少，虽然也能看出他想加入话题，但奈德一旦开口，就像连珠炮一样，现在已经开始给卫斯理打包分享自己在拼装方面所有的丰功伟绩以及心得。 　　彼得起初的惊讶过后，不由观察起了卫斯理，他突然打断奈德的滔滔不绝，迟疑的问：“我总觉得你有点熟悉，名字也有点熟悉，我们以前见过吗？” 　　“或许吧。”卫斯理擦了擦手里的苹果，掩饰的咳嗽一声：“卫斯理是个很常见的名字？” 　　千万别告诉他哪个不开眼的小报在报道巴尔的摩事件的时候把他的名字也登了上去，卫斯理有些无语的想到，好在他虽然忐忑，彼得随后却没有再提这件事。 　　彼得这边已经仔细的回想过，记忆中的确没见过像卫斯理这样的同龄人，不然，他想，自己一定会有印象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卫斯理，彼得就有一种由衷放松的感觉，好像近日压在他心头的石头都松动了。 　　彼得心情很好，卫斯理这边却不由暗中皱起了眉头，他发现彼得有时会挠自己的肩部，尤其是靠近颈部的衣领下，有次他微微偏头，卫斯理恰好看到那里一道黑红，如同结了痂的伤口。 　　在蜘蛛侠超强的自愈能力下，还是留下了这样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武器造成的，可见彼得最近的生活，比卫斯理想象的还要惊心动魄，而且两人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感觉到彼得现在有些心事重重。 　　卫斯理看着彼得，顿时有种扶额的冲动。 　　希望彼得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能保护好自己，毕竟现在他还没有托尼的保护和加持，危险性增加了不少。 　　总的来说，和彼得他们待在一起，让卫斯理一天心情都不错，包括晚上做日常任务的时候，他也维持了这种轻松愉悦的好心情，只不过时间不长而已—— 　　“我……我不想要钱了，我退出。”任务对象的情绪起伏很厉害，卫斯理几乎每天都能遇到绝望之际的求救者，对这种纷杂的感情并不陌生。 　　他的视线很低，对面前两个正在低声讨论什么的犯罪者近乎哀求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内心也充满了哀恸：“她死了，她已经死了……我不再需要钱了……求你们。”任务对象的头脑几乎一片混乱。 　　这样的哀求换来的自然只有恼火和嘲笑，其中一人道：“别担心，我们也没打算给你，孬种。” 　　另外一个人则阴森森的道：“别听他的，答应了你，钱就会给你。但你可以试试离开这里，克尔，你早就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了，你妻子不需要钱，但你还需要，只有死人才不需要钱，当然，你要是想进监狱里呆一辈子，我也没意见。” 　　任务对象手中攥着一个屏幕摔坏的旧手机，在不久前刚承受了同伴的怒火。克尔知道自己不应该带着任何可能会破坏计划的东西，但妻子怀着孕，又意外病危，他无法扔下她，即便只是拿着一支手机。 　　卫斯理看到眼前哈出的雾气，这里应该是个工厂，四处充斥着难闻刺鼻的气味，冷冰冰的空气似乎能让人的血液结冰，尤其是他觉察到，任务对象不算无辜，他的确加入了这个犯罪活动。 　　包括此时，他的头上甚至还戴着一个面罩似的东西。 　　更要命的是，异能升级后，他同样能感觉到对面两个犯罪者的情绪，他们每个人都笃定的想要杀了这个克尔，只不过现在，克尔对他们还有点用处。 　　第二个说话的犯罪者走过来，他是这三人中的领头，他把克尔从地面上揪起来：“看看你自己，克尔，想起来这笔生意会赚多少钱了吗？足够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你想再结几次婚都没问题。行了，别像个娘炮，赶紧拿着这个，按照计划来。” 　　手臂一沉，怀里被塞进了一大包东西，卫斯理顺着低头的视线一看，内心都有点发麻，竟然是沉甸甸的炸药。 　　这种情况下，卫斯理就不能只是激发他的身体潜能就走了，毕竟此时克尔明显没有任何逃生意识，甚至已经认命了。 　　卫斯理可没忘记，如果任务对象有任何偏激的行为，比如自杀，严厉爱的系统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当下，他只能开口：“克尔，嘘，别说话——我在你的大脑里，我是来帮助你的。现在你必须离开这里，你还没有犯下更大的错误，克尔，只要向警察自首，你的人生有大把的机会可以重新开始，而且——” 　　“不，不……”克尔刚知道自己的妻子离世，精神接近崩溃，他恨这两个在不断逼迫他的匪徒，也恨无能为力、因为金钱而窘迫的自己：“都是我的错……” 　　“克尔！”听到嘀咕的第一个同伙看到克尔竟然还站在原地，极度厌恶之下大步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装着消音器的枪来，对准了克尔的脑袋。 　　“住手！”老大一把按下了枪，气得喘起了粗气：“你也是个蠢货吗，在这里开枪？” 　　三人一时仿佛在僵持，片刻后老大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按着克尔的脖子，在他耳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怒意，道：“够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条消息是弄错了，或许你老婆还好好在医院里待着？如果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就在你眼前慢慢杀了她，然后再杀了你！” 　　卫斯理真不忍心指出老大在骗他，毕竟卫斯理刚才也让系统查了，克尔收到的那条信息，的确是医院发来的，对方打不通克尔的电话，只能发了一条消息，他的妻子一小时前去世了。 　　“跑，克尔，”卫斯理只能换了一种方式：“你不想去医院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吗？你现在离开这里，还能保护她——” 　　话没说完，卫斯理突然感到四周一阵不正常的寂静，那种感觉像是连空气都给了人极大的压力，让他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来了。 　　那另外两人还没有意识到这点，但也差不了多远了，几秒钟后，他们警惕的看向周边，突然，第一个开腔的犯罪者腿颤抖起来，指着高处道：“那……那是什么？” 　　老大只看了一眼，猛地转身就跑，嘴里连声咒骂：“该死的，是蝙蝠侠！” 　　本来只有一点光亮的化工厂内随着这句话，瞬间变得彻底漆黑一片。 　　卫斯理的内心同样在打颤，我靠靠靠靠，为什么我这么害怕，是因为我现在是个罪犯吗？！ 　　哥谭暗影简直如同鬼魅，卫斯理耳边很快听到黑暗中传来第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调出了工厂地图，地图上避开了所有障碍物，完美的规划出了最佳的逃跑路线。 　　卫斯理感受到克尔内心的绝望和恐惧，赶忙道：“别做傻事，照着地图跑，克尔，你还有机会！” 　　当他说完，克尔终于慌张的扔掉了炸药，拔足狂奔起来。 　　有了地图，克尔的精神似乎振作了一些，在卫斯理的异能加持下，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但与之相对的，是克尔根本不算一个优秀的犯罪者，头脑始终很混乱，在有地图的情况下仍旧慌不择路，两次都跑错了地方。 　　卫斯理看到地图中除了代表犯罪者的红点、代表任务对象的绿点，竟然破天荒还出现了一个在金色地图中快速移动的黑点，内心也是慌得一批。 　　随着混乱的枪声，身后那手枪的闪光仿佛被什么压制了，融化在黑暗中，更没有想象中的工厂爆炸。 　　当属于老大的惨叫传来，卫斯理感到克尔的恐惧猛然加剧，即便他能影响克尔的情绪，但效果也不是很显著。 　　黑点离他们越来越近，即便是克尔也能感觉到，后脑勺处传来的那隐秘的针刺感，伴随着细微的布料和空气的摩擦声。 　　“克尔，稳住，我们可以逃走的。”卫斯理连声安慰，但显然克尔根本听不进去，克尔狂奔着穿过最后一道铁门，看到了前方一个巨大的水池。 　　那黑色的身影就在身后，卫斯理看着越来越近的水池，终于意识到克尔的选择。 　　“不，不行，别跳，克尔！那是化学污水池！” 　　但克尔的速度实在太惊人了，卫斯理的话音还没落下，他已经慌不择路的一头扎进了水池中。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连卫斯理也无法描述，克尔在跳入水中的瞬间，就被化学制剂侵蚀了，他在水池底下痛苦挣扎，身体和精神都在一点一点的走向卫斯理根本预料不到的地方。 　　即便是卫斯理，在任务对象这样的痛苦中，也只能凭着最后一丝清醒拼命的激发他的身体潜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斯理突然意识到克尔的身体掌控权到了自己的手中，他想向上游去，但胸中的氧气早已经耗光。 　　就在此时，卫斯理感到腰间一紧，一条细细的绳索缠绕着他，被人从水池中拉了出去。 　　卫斯理没有睁眼，他能感觉到那道黑色的影子就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蝙蝠侠身上存在着难以言喻的气场，好像有冷气从他的身上不断散发出来。 　　好在对方应该觉得卫斯理已经陷入了昏迷，当外面隐约传来警车的声音时，那个令人瑟瑟发抖的影子离开了。 　　卫斯理咳嗽着爬起来，喉咙中火烧火燎，没多久，姗姗来迟的警察大喊道：“举起手，趴在地上！” 　　手电筒的光线随即照在卫斯理脸上，他听到有人说：“去把他的红头罩摘下来。” 　　红头罩？ 　　卫斯理仿佛想起了什么，但下一秒随着警察粗暴的动作，他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四周灯光大亮，适应了光线的卫斯理，看到现在自己的那双手，皮肤像是假人一般，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卫斯理被强按着趴在地上，两手背在身后，但同时，他不得不注意到眼前一滩散发着强烈刺鼻气味的积水，当看到里面人的面容时，卫斯理不自觉的渐渐瞪大了双眼。 　　震惊让他连再次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也没意识到。 　　克尔醒了过来。 　　“名字！”警察气势汹汹的问道：“快说，名字！” 　　克尔歪了歪脑袋，他也在盯着眼前的积水。 　　“快点！”警察的膝盖顶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怒吼道。 　　渐渐的，克尔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很快，警察们发现，他在笑，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已经变得有些尖锐。 　　卫斯理压根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在克尔意识中的他能清楚的感觉到。 　　原本的克尔已经死了，这个人，无论他是谁，都是一个疯子。 　　“我叫——”克尔轻声呢喃： 　　“我叫克尔，乔·克尔。” 　　卫斯理：“……”我一口老血。 　　作者有话要说：乔·克尔是joker原名，么么哒，祝大家新年快乐，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学业有成、事业有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爱你们，比心！ 第六章 我和我 　　卫斯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帮乔·克尔摆脱困境, 但他已经隐隐感到，让这个一无所有的躯壳存活下来, 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自己简直陷入了一个救人的悖论中, 如果牺牲一个乔·克尔, 能救其他无数个人，系统为什么不放任克尔死亡？ 　　把他归类于日常任务, 难道就因为在不久前，对方还是个普通人？ 　　卫斯理回到自己的房间, 意识在身体上方咸鱼似的飘荡, 既没有结束今天的工作, 也没去解救下一个陷入危机中的普通人。 　　乔·克尔悲痛求饶的声音依旧回响在耳边, 以及当卫斯理短暂的掌握他的身体时, 积水中浮现的那个已经变质的面容。 　　白色如同假面的皮肤，绿色的发际, 以及当疯狂的笑声响起时，卫斯理发自内心的感受到，克尔所有快如闪电般的想法，它们中的每一个, 都像一滴带有恶念的水坠入深渊, 当水滴在坑底破碎时, 四面八方同时会收到它的回响。 　　那些化学药剂仿佛魔鬼的药水，给这个原本普普通通的男人做了一场大手术，割离了一部分, 彻底改变了另一部分。 　　卫斯理简直要崩溃，小丑，这个站在危险的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在今晚脱胎重生了。 　　最倒霉的是，他不仅旁观了小丑的诞生，还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想到小丑对蝙蝠侠爱的如此深沉，卫斯理低下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的身体，那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知道能被蹂躏几回…… 　　卫斯理打了个寒战，现在只希望乔·克尔在监狱里多待几天——或者简单点，给蝙蝠侠一个强烈的暗示？ 　　在意识中快速编辑了一条消息，卫斯理刚要把信号发出去，系统平静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注意，宿主不要有危险的想法，不能直接提醒关键人物未来的走向，否则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世界效应。” 　　“日常任务的也不行？”卫斯理编辑信息的时候就生怕系统开口，此时一听系统果然说话了，不由恼羞成怒。 　　“当小丑出现，他就和日常任务无关。” 　　“……可你根本没有提醒我，这次救援对象是小丑，他本来就不是普通人，是‘关键人物’好吗？！难道以后小丑杀了人，还有一半要算在我头上？” 　　“乔·克尔是个普通人，所以宿主收到了拯救乔·克尔的信号，但小丑的出现是无法避免的，宿主只是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刻——乔·克尔可以被拯救，小丑是无法被……” 　　“知道了，”卫斯理飞快道：“不能提醒，我随便发个消息可以吧，当我是蝙蝠侠的迷弟，行不行，你不会剥夺宿主追星的爱好吧？” 　　下一秒，卫斯理仿佛提前准备好的那样，瞬间拿出了第二套方案，将小丑今晚之后可能被关押的哥谭所有监狱都筛查了一遍，不得不说，每个监狱都有不可忽视的漏洞。 　　希望哥谭大佬能好好整理一下，尤其是其中小丑被关押的地方，着重被卫斯理标注成了安全隐患最大、“最危险”的监狱。 　　全程被迫做了帮手的系统：“……”宿主不再是那个纯洁的宿主了。 　　将这些监狱资料打包传送到蝙蝠侠家的网络上，卫斯理心中的忐忑有所减少，希望以这种方式发送的资料，能引起对方的重视。 　　日常任务还是要继续进行，卫斯理长舒了一口气，选择了下一个金箭头，带着系统穿梭在空中无处不在的信号流里。 　　帮助一名无知少女从问题派对中逃出；带有车载电脑的轿车失控，司机发现了坠落电梯井的上班族；社交名媛鹤田麻衣殴打新婚六个月的丈夫—— 　　身材娇小的鹤田麻衣穿着歪七扭八的真丝睡衣，依旧流着鼻血，头发像鸡窝一样顶在脑袋上，她平复着心跳，终于从肾上腺素激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低头一看，脚边的地面上倒着鼻青脸肿，腿部不自然扭曲、浑身多处骨折、散发着酒气的金发男人，那张猪头脸已经完全看不出结婚照上的模样。 　　鹤田麻衣渐渐瞪大了眼，她看了看自己小拳头上的血迹，好半晌，才用手腕擦了擦唇边的鼻血，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算是收回几个月来被家庭暴力的利息。 　　卫斯理离开的时候，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在打911，虽然麻烦不小，但起码婚是离定了。 　　一个小时后，解决了最后一站的问题，正准备回家的卫斯理，耳边叮的一声提示。 　　看着金光灿灿的任务面板在眼前缓缓展开，卫斯理：“……”给我留点口吐白沫的时间谢谢。 　　任务说明—— 　　当他追寻的目标以天赋的形式降临时，他认为这是上帝对独一无二者的奖赏；当这天赋轻易离开时，他诅咒过去、诅咒现在、诅咒未来； 　　他失去的不仅是信仰和漫长的时光，他失去的是暴怒者的力量、贪婪者的宝藏、傲慢者的尊严——请宿主帮助他吧，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性质：关键求救信号（本次为长期任务） 　　奖励：1、完成任务奖励800积分；2、完成任务奖励“宿主的小氧气瓶”三个（每个氧气瓶可在使用“宿主的身体小盒子”时提供两分钟氧气）； 　　卫斯理：emmmm……这个小氧气瓶的玩意儿为什么总感觉有点诡异。 　　看完一如既往的任务限制，卫斯理目光落在本次关键词上—— 　　“很好，一个废物死在另一个废物手里。” 　　卫斯理：这个遗言跟之前的画风不太一样…… 　　接下任务，眨眼功夫，卫斯理的意识完成了跳跃。 　　没想到刚进入任务对象的大脑，不等下一秒，耳边已经充斥着一声咆哮：“滚开，你这个小瘪三！！” 　　卫斯理一颤，习惯了每次在任务开始都处于弱势的卫斯理—— 　　这位大哥听起来精神不错的样子？？？ 　　等他看清任务对象在冲着什么东西大喊大叫，卫斯理就不由沉默了。 　　四周是脏乱差的偏僻街道，熟悉的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任务对象的脑袋，偏偏任务对象还在怒火中烧的跟劫匪“讲道理”：“钱包已经给你了，还要怎么样，恩？你想杀了我，来吧，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快点！！” 　　卫斯理看出劫匪很落魄，人到中年——这是个好事，毕竟最可怕的就是那些年纪轻轻的劫匪，他们天不怕地不怕，根本等不到你跟他多说一句话。 　　但在一个拿着枪的人面前，大哥你还是太肆无忌惮了吧，怕不是真的在找死吧？！ 　　任务对象嘶哑的大吼简直让这个新手劫匪慌了，劫匪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受害人，除了皱巴巴的名牌外套，浑身上下邋里邋遢，跟流浪汉简直没什么区别。 　　“你闭，闭嘴！”劫匪被他逼得后退了一步。 　　“我闭，闭嘴？”任务对象拙劣的学舌道：“怎么，你妈咪只教你怎么玩手枪，没教你怎么用舌头吗？” 　　“闭嘴！！”劫匪猛然伸直手臂，枪口撞在任务对象的脑门上，发出哐的一声。 　　“好……吧！”任务对象闭了闭眼，他抬起手来，摸了摸生疼的额头，嘴上依旧不饶人，生气的嘟囔道：“枪到你这个孬种手里有什么用，你就想用这根小铁棍敲死我？” 　　“手表，”劫匪却突然眼前一亮，仿佛受到鼓舞，语气骤然凶狠了不少：“把手表给我！快点！” 　　“拜托！”任务对象道：“你就不能杀了我自己摘吗，你根本没有那个胆量，你……” 　　嘭！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骤然响起枪声，一名原本要拐入这条街的影子嗖一下跑的不见了。 　　“我说……闭上你的臭嘴。”劫匪的面容比起半分钟前，要狰狞了许多，他看起来完全从劫人不淑的现状里镇定了下来。 　　卫斯理知道，此时的劫匪已经下定了决心。 　　同样，卫斯理也感觉到，任务对象没有那个勇气真的自杀，他恐怕只是希望这个劫匪能比自己更有勇气一些，干脆开枪送自己一程。 　　可此时，耳边一声枪声之后，任务对象已经后悔了。 　　卫斯理能感觉到他加快的心跳，任务对象开始摘自己的手表，他也注意到正在摘手表的一双手上布满了奇怪的伤痕，看起来是相当麻烦的医疗手段留下的，当任务对象抬手，或者摘下手表的时候，那双手都在不可抑制的抖动。 　　任务对象坚持了十几秒的沉默，奋力和手表做斗争，但最终，他不灵光的手指违背了他的意愿。 　　劫匪道：“别再玩把戏，趁我没有把你的手剁下来。”他说着又掏出了一把弹簧小刀。 　　卫斯理突然听到脑海中响起了任务对象的声音，只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这个蠢货，准备的还真充分，他就想用这把指甲刀剁下我的手？到底有没有脑子，换个锯子来吧傻瓜……该死的，该死的！ 　　“该死的！”任务对象大骂一声，又过了两秒，他才终于气喘吁吁的把手表摘了下来。 　　“一个残废，嗯？”劫匪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那双手抖动个不停，根本不受控制。 　　接过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表，劫匪这才感到些许满意，但他心里的怒火还没有熄灭，他忍不住想，这个废物还敢嘲笑别人，自己应该给他点厉害瞧瞧…… 　　察觉到这一点的卫斯理开了口，意识中的流速骤然加快，外界的一切，包括劫匪那张脸上恼火的神情，也渐渐静止了，寂静中，卫斯理的声音在任务对象的脑海响起： 　　“你好，我是来帮助你的，现在请你在两秒钟后躲开子弹，位置请看图示——” 　　四周一阵沉默，要不是能感觉到对方意识的存在，卫斯理还以为这个意识空间凝固了。 　　“什……”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简短的来说，”卫斯理业务已经十分熟练：“我叫科尔，我们现在在你的脑海中交流。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想死吗？” 　　“什么？我不想，谁说我想死？”任务对象死鸭子嘴硬，停顿片刻突然道：“你……等等，你说你叫科尔？那个给我发短信的科尔？你是什么，跟踪狂，变态，精神病？” 　　卫斯理默。 　　好半晌，卫斯理才道：“……你叫？” 　　“这话应该你回答我，科——尔，科尔什么，只有科尔？”任务对象语速很快，接着他仿佛感到不可理喻，对卫斯理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发短信给我？” 　　卫斯理：行了你别说了。 　　这个世界上他发过短信的人还真不多——双手严重的伤痕——失去了最重要的天赋——倔强堪比三岁儿童——这个男人——史蒂芬·斯特兰奇。 第七章 识时务者 　　现在看来, 如今的史蒂芬还不是后日的那个奇异博士，甚至现在的他, 仍没有从人生的低谷中走出来。 　　卫斯理内心仰天长叹，果然是个长期任务啊！ 　　好在眼下, 枪口正对着斯特兰奇, 谁都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卫斯理道：“斯特兰奇博士, 我不是你的敌人。你面前这个人——他的眉毛下压, 上眼睑扬起，眼睛周围的肌肉绷紧,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斯特兰奇沉默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最开始就已经告诉他了，他看到匪徒的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倒计时，此时依旧以毫秒计算, 但时间飞逝, 此时已经过去了一秒。 　　最终, 他道：“好吧，告诉我该怎么做。” 　　倒计时归零前的那一刻，子弹的火光从黑色的铁管中以慢镜头喷卷而出, 斯特兰奇感觉到一股奇异、冰冷的战栗，支配了他的身体。神奇的力量从他的颈部向下延伸，沿着脊椎到他的四肢，最终扩散到他全身的所有肌肉。 　　作为一名曾经享誉全球的外科医生，斯特兰奇的本能让他瞬间在脑海中勾画了一副逐渐被渲染的人体肌肉和骨骼的画面，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中的所有细胞，在这一秒都发生了某种变化。 　　这种变化足以让他躲开已经被预测了轨迹的子弹。 　　斯特兰奇耳边幻听般响起不久前科尔冷静到极致的电子音，如同此时发生的一切，在科尔看来都稀松平常—— 　　“他会先开枪射中你的心脏，在你摔倒时，第二枪会对准你的左边额头，虽然这两枪都可能射偏，但会导致你在几分钟后失血过多死亡。” 　　这边一点都不觉得稀松平常的卫斯理：咦咦咦咦，脑海里这个清晰到极点的解剖图是怎么回事，圣斗士变身吗，不愧是医生！赶紧让系统将这个意识的产物保存一下，以后说不定在和别人解说的时候能拿出来用一用。 　　斯特兰奇的双眼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捕捉到了子弹的影子，只见它逐渐脱离了身后的火光，旋转着朝自己的心脏部分飞过来。 　　科尔说的没错，这颗子弹会打偏，但这么近的距离，它依旧可能会击穿自己的主动脉，从身后离开，形成一个严重的穿透伤。至于第二枪，无论打在哪里，他的下场都没什么变化。 　　斯特兰奇首先向后退去，他腿部发力，猛然调转了身体的方向，侧身向后仰倒。他身上敞开的外套下摆跟不上他的速度，在空中像一面旗帜，兜在了子弹前方。 　　声音随后才到，子弹脱壳的巨响就在斯特兰奇耳边，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套被撕裂出一个大洞，而在第一声枪响之后，迟来的反应才令劫匪一点点的变了脸，神色中笃定的杀意逐渐转为了不敢置信。 　　在劫匪眼中，这个瘦高的男人突然以诡异的速度躲开了子弹，跟起初的落魄和怒火冲天判若两人。 　　恐惧无疑改变了劫匪的行为模式，他的手臂追逐着斯特兰奇的身影，嘭嘭嘭嘭连续开了几枪，直到他的弹夹中不剩一颗子弹。 　　斯特兰奇以为极度的紧张会令心跳加速，但现在他发现，当自己以躲子弹的速度移动时，心脏连跳动的机会都没有。 　　“他没有子弹了。”科尔在最后一声枪响后道。 　　“喔，谢天谢地！”斯特兰奇讽刺道：“毕竟我赢得胜利的方式就是用光他的所有子弹。” 　　卫斯理很无语：“如果你想主动一点，现在就是机会。” 　　“什么？”斯特兰奇握了握伤痕累累的拳头：“……我是和平主义。”但他的想法落下没多久，卫斯理发现他突然情绪震动，抬起手来，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它们不再颤抖了。 　　斯特兰奇的视线落在劫匪脸上。 　　劫匪还没反应过来，正用空枪射击，但很快，哒哒的声响让劫匪额头上有冷汗流下来。 　　“别，别过来！！”劫匪大叫一声。 　　迎接他的是一个布满伤痕的拳头。 　　一声骨骼碎裂和牙关相击的脆响，劫匪倒飞出去，一声不吭倒在了不远处。斯特兰奇走到他旁边，跟他预想的一模一样，劫匪的下巴已经诡异的凹陷进去。 　　“所以，科尔……”斯特兰奇没有多看地上昏迷的劫匪，他内心震荡，思绪杂乱的再次看着自己突然稳定下来的双手：“你对我做了什么？” 　　斯特兰奇的思想简直像在赛道上奔驰的f1赛车，当他恢复了活力时，脑袋里瞬间闪过去的念头让卫斯理目不暇接。 　　好在卫斯理知道，这些想法的核心只有一个，当下他道：“我不能治好你的手，斯特兰奇博士，激发你的身体潜力只是暂时的，长时间你的身体会彻底崩溃。” 　　“但是，”斯特兰奇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手，他翻来覆去，用一只手捏住另一只手的手指，反复查看它们，眼下，除了那些疤痕，它们就像正常人的手一样，没有一丝颤抖。斯特兰奇在闹哄哄的思绪中道：“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啊大哥，卫斯理叹口气，缓缓收回了异能。 　　随着那股凉意沿着原路返回，斯特兰奇突然意识到什么，口中道：“不，别，不要这样，科尔！” 　　斯特兰奇的身体恢复了恒温，与之相比，他的心再次跌落了谷底。颤抖的双手重新在他眼前彰显存在感，令他绝望不已。 　　“我是个外科医生，你不明白，科尔，我是最好的外科医生，你能治好我的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拜托，让我再试一次……” 　　卫斯理能感觉到，当有任何机会出现在斯特兰奇眼前时，他都会紧紧抓住，即便这个希望很渺茫，甚至荒诞，作为一个医生，他急病乱投医起来比普通人还要执着。 　　他这么想着，那边斯特兰奇心绪起伏更大，但他强压着情绪，试图和卫斯理谈判：“你知道一双手对外科医生意味着什么？我一辈子都在攻克世界上最难的外科手术，许多不可能恢复的病人都被我挽救回来，这是我做的最好的事，也是我唯一会做的事……帮帮我，科尔。” 　　斯特兰奇示弱起来毫不含糊，他知道当一个病人说什么话时，医生才会心软——即便以前的他很少心软。 　　“好的。” 　　“如果不继续做医生，我……什么？”斯特兰奇一下子变了声音，他惊诧的道：“你说什么？” 　　卫斯理：谁让这是个长线任务。 　　卫斯理道：“斯特兰奇博士，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我能帮上的忙很有限，包括你的手——你最终可能依旧当不了外科医生。” 　　但即便只有小小的希望，斯特兰奇内心也升起了狂喜，他道：“即便如此，我也愿意试试！” 　　间歇中，卫斯理这边跟系统咨询，按他的记忆，斯特兰奇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收到了那名“不可能被治愈”病人的医疗报告，以此走上新的命运，他怎么会这么落魄？ 　　“潘伯恩·j，大都会综合医院，”系统道：“这是原本世界中的记录，但在这个世界，潘伯恩·j恢复行走后没多久，便因为意外事故在自家的车库中死亡，所以史蒂芬·斯特兰奇没有和他相遇。” 　　“好……吧……”卫斯理望天，下一秒，等待着的史蒂芬听到耳边再次响起天籁般的金属嗓音： 　　“明天短信你，斯特兰奇博士。” 　　“……？！” 　　“今晚绝对不要发任何消息给我，”卫斯理补充了一句：“也不要做其他傻事，明天再说，晚安。” 　　不顾斯特兰奇的阻止，卫斯理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长吁了一口气。 　　疲惫会让人思考的速度变慢，他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规划，不然今晚聊起来，估计没个完了。 　　第二天，中城高中。 　　卫斯理坐在闹哄哄的餐厅里，拿着叉子一边吃饭，一边皱着眉头在脑海中回复斯特兰奇的消息。 　　一个晚上过去，今天的史蒂芬突然变得格外冷静，短信中压根看不到“s、f”那样带有强烈情绪的字眼，他就事论事，言简意赅，或许有一点点套话和讨好的嫌疑，但无疑，有信念的斯特兰奇和一团散沙斯特兰奇简直是两个人。 　　“你是说这个潘伯恩·j，他的家人没有骗我，他的确是死于意外，不是后遗症？”当初找到这个病人的时候，潘伯恩的葬礼都已经办完，一切奇迹都似乎成了谣传，斯特兰奇再想欺骗自己，也没有了充足的证据，而且因为他夜间拿着铲子在潘伯恩的坟墓边徘徊，还在警局里呆了一晚上。 　　“潘伯恩在回归家庭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卫斯理回复道：“他在那里的经历使他恢复了行走的能力。”卫斯理让系统恢复了很久以前的监控视频，里面有一个中年男子，抱着购物的纸袋从街对面走过来。 　　而监控上的年份，斯特兰奇抱着手机的手颤抖的比平时更厉害，的确是潘伯恩去世前不久。 　　斯特兰奇如今仍然对卡玛泰姬一无所知，卫斯理想，即便最后手没治好，斯特兰奇整个人却经历了一番出家般的升华，成为史蒂芬·奇异·佛系·博士。 　　加油史蒂芬，至尊大佬是你的！ 　　“卫斯理，你在想什么？”奈德费劲的抱着满满当当的餐盘坐在卫斯理对面，另一个人影则自然的坐在了卫斯理身边。 　　卫斯理转头看了彼得一眼，忍不住回以微笑。 　　“老天，”奈德看了他们一眼，手下的动作就不由停顿了：“看看你们，我还说彼得每天都在打哈欠，卫斯理，你的黑眼圈比昨天重多了，你们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 　　“emmm……”卫斯理揉了揉眼窝，脑海中响起短信铃声，斯特兰奇的新短信到了——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科尔。 　　卫斯理抬起眼，刚好看到彼得也在看着他，目光中似乎透出对新朋友的好奇，只能耸耸肩道：“单纯的失眠。” 　　这样说也没错，他每天早早上床，只是大脑还在活跃而已。 　　同时，斯特兰奇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新的短信刚出现在视野里，就已经被他打开。 　　上面没有更多的信息，只有简短的一段话：“去卡玛泰姬，斯特兰奇。” 　　卫斯理这边对彼得的睡眠不足同样关心，他暗中观察彼得，感觉他的心绪比昨天还要沉重，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突破的难关。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彼得，”卫斯理试探着问道，同时注意彼得的情绪变化：“你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哦，没什么，”彼得腼腆而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这边卫斯理眼前突然几个画面一闪而过—— 　　幽暗的下水道，黑暗中回荡的咆哮声，一双野兽的绿色双眼，以及街道上，从豪车中下来的一个身体肥胖壮硕、穿着白色西装的光头…… 　　卫斯理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彼得，即便是宿命中的敌人，你也不用这么早就去招惹吧！ 第八章 你真的 　　“系统, 搜索……呃, 威尔逊？搜索威尔逊·菲斯克。”卫斯理尝试道。 　　他没有刻意去读彼得的内心, 但他和彼得关联度较高，彼得又简直是一张白纸, 他的情绪里就写着——“我有麻烦了，但我不能说, 因为我还有另一重身份, 所以什么事都没有。”——导致卫斯理更加在意了。 　　尤其看到那几个莫名其妙的画面之后, 卫斯理真想把彼得按在餐桌上好好读一读他的想法, 但直接使用异能难保不会被敏感的彼得觉察, 更何况对面还坐着一个热情的同学奈德。 　　系统这边关于威尔逊·菲斯克的资料很快显示出来，卫斯理一目三行的看过去, 一边暗道果然如此，一边端起了盛着果汁的水杯，喝了一口，又放下了……心里拔凉拔凉的, 想喝热水。 　　威尔逊·菲斯克, 这个著名的胖光头, 在这个世界依照原本的轨迹已经发展的很成熟了，又被称为“金并”，有首脑的意思, 在卫斯理的记忆中，他一直是蜘蛛侠相当棘手的敌人。 　　菲斯克不是简单的黑社会老大，这个人的生意网络遍布全球，他的手下自然也遍布全球；更别说菲斯克天赋异禀，力大无穷，世界级的格斗家都不知道被他干翻了多少个，可遇到的麻烦，他基本靠一张嘴就能解决。所以聪明人一旦开始混黑社会，就会让真正的黑社会没饭吃。 　　从系统的资料上来看，除了那些小打小闹的帮派，纽约此时已经没有了第二个黑社会老大。 　　而蜘蛛侠—— 　　卫斯理从系统页面上撤回视线，落在正专心致志的吃三明治的彼得脸上。 　　发现卫斯理看他，彼得抬了抬眉毛，仿佛在问他有什么事。 　　卫斯理摇头——蜘蛛侠还是个十五岁的高中生。 　　一定是彼得最近打击黑帮的行为传到了金并的耳朵里，比这更糟糕的是，彼得也发现了金并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 　　老天啊！ 　　“头疼？”彼得犹豫着问道：“要去医务室吗卫斯理？”毕竟卫斯理此时揉着眉心的表情实在是忧郁。 　　卫斯理当即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黑线，表示没有，只是想起别的事情——别的事情就是下水道里的那个影子好吗？！ 　　他有种不妙的联想，如果蜥蜴博士康纳斯也出现了，为什么在彼得的想法中，蜥蜴博士和金并给人他们是一伙的感觉？ 　　会有这种可能吗？ 　　卫斯理忍住了抓耳挠腮、仰天长叹、无语捶地这几种发泄方式，免得徒增面前这两个高中生的烦恼，尤其是奈德，那好奇到发亮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会刨根问底。 　　好吧，往好处想，他没有接到彼得的任务，显然彼得到现在为止都是有惊无险的，或许是这个世界在给蜘蛛侠一个成长的机会…… 　　成长个毛线啊！ 　　当晚，看着展开的任务说明，卫斯理直挺挺的往床上躺。 　　金光灿灿的页面上，又是一个关于稚嫩英雄的咏叹调描述，卫斯理死鱼眼的往下看。 　　性质：关键求救信号。 　　奖励：1、完成任务获得400积分；2、随机绑定一名关键人物至通讯录； 　　再往下，卫斯理视线突然凝固，反反复复把那句话看了好几遍，这才确定，自己的名字竟然出现在关键词里了！ 　　——本次关键词： 　　科尔……他这次会来吗？ 　　瞬间，卫斯理的意识离开了身体，二话不说跟着金箭头进入了信息流。 　　他忍不住磨牙，心道，彼得·帕克！ 　　恶臭扑面而来，卫斯理能觉察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脏水湿透，同时敏锐的感官提醒他，四周环境狭窄，空气中震荡着某种野兽沉重的呼吸声，而且声音的方位在不停的改变。 　　任务对象正站在四通八达的下水道中枢，侧耳聆听着那个似乎在逃逸，又似乎在逼近的声音。 　　他的心跳十分缓慢，但浑身的肌肉都紧缩起来，他微微弯下身体，分开双腿，以最适宜攻击和防守的预备动作等待着。 　　“彼得！”卫斯理简直忍无可忍。 　　彼得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上帝！”他抚了抚胸口，那烈士般的气场荡然无存：“科……科尔？你要把我吓死了！你……恩……你怎么在这？” 　　“应该我问你，你为什么在这？”卫斯理道：“你知道地面上还有更多无辜的人，或许现在正遇到了麻烦，而你在下水道里？还有，上次我走的时候，分明告诉你，不要处理这些太棘手的问题。” 　　彼得含糊的咳嗽了一声：“也不是特别……棘手？” 　　收到任务来的卫斯理：“……” 　　“总之，”彼得转移话题道：“很高兴见到你科尔。” 　　卫斯理能感觉到彼得油然而生的喜悦，一肚子的话不由噎了回去。 　　彼得这边语速很快的道：“天啊，科尔，你能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吗？当然当然，不能也没关系，我最近真的真的想跟你聊天，我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真的是大事，但没人能听我说，因为我的身份现在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什么身份？”你还记得你未成年吗？！ 　　“就是……你知道的……蜘蛛侠。”彼得最后的声音已经很低，听起来含含糊糊。 　　卫斯理：“……”突然被彼得的害羞怼了一波。 　　话题简直无法再继续的卫斯理给彼得打开了地图：“你应该知道我来意味着什么，你有生命危险，彼得。” 　　“我知道……”彼得想到最近每天的经历，在意识中小心的回应道：“不用担心，看起来虽然危险，但没什么，我可以赢。” 　　“……今天是不一样的。”卫斯理盯着地图，看着那上面的红点依旧在管道中穿梭，慢慢离彼得越来越近。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彼得心情很好，卫斯理能感觉到，对方简直是在雀跃了：“今天有你陪我，科尔，谢天谢地！” 　　“别高兴的太早，彼得。”卫斯理有点蒙圈的想，他接到任务的时候不是准备把彼得好好教育一下的，为毛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彼得有毒吗？！ 　　这边彼得突然安静下来，他没有仰仗地图，而是凭着自己的感官，在心中道：“他来了。” 　　卫斯理没说话，他的感官现在和彼得相连，彼得能感觉到的他也同样可以，再配合眼前的地图，下水道里重重的回音和水声仿佛被一层层剥离开，一个体型巨大的轮廓正在向他们靠近。 　　彼得从身后随身携带的防水包里取出一根充满银色液体的针管，确认完好无损后又塞了回去。 　　看到针管的卫斯理内心不由咦了一声：“系统扫描一下？” 　　没多久，系统在卫斯理眼前标注出：“科特·康纳斯的解毒剂”这几个字。 　　“彼得，这是哪来的？” 　　“我……emmm……还有另一个人，我从他那拿的。” 　　卫斯理感觉到彼得的迟疑和内疚，知道他没完全说真话，但现在时间不允许。 　　“准备好，彼得。” 　　科尔电子质感的声音落下，彼得立马感觉到不算陌生的凉意，从他的大脑沿着颈部，分散到身体各处。 　　“喔哦，”彼得道：“看来这次你要在我清醒的时候帮我了。” 　　“……”别太开心了。 　　轰隆隆的可怕呼吸声，伴随着沉重但极为敏捷的步伐，黑暗中仿佛一只大型野兽在奔驰。 　　彼得夜晚视物的能力本来就很好，此时在卫斯理的加持下，下水道中更是亮如白昼。 　　他张开手掌，像是相扑选手般对着其中一条目前仍空荡荡的管道。 　　猛地，就在刹那间，一道暗绿色的狰狞影子在管道尽头一闪而过，下一秒，它已经穿越了多半的管道，踏着脏水和管道壁飞跃了过来。 　　砰然一声响，两个巨大的冲击力相互碰撞，彼得匀称的肌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虽然在这只蜥蜴面前，彼得的身量显得娇小，但只一个照面，眼前的怪物就被彼得摔了出去。 　　蜥蜴快速爬了起来，但它变得有些犹豫，更多是疑惑，挂满了粘液的齿关一开一合，吐出了人类的字眼：“你……变了！” 　　卫斯理暗中点点头，不止是自己的异能开发了彼得，实际上这个世界的蜘蛛侠虽然年龄小，但因为更强大的蜘蛛毒液的效果，彼得各方面的能力发展性都强上不少，如果等彼得再成熟一些，恐怕少有能打的过他的敌人了。 　　彼得戒备的看着他，同时抬起自己的手，像是安抚大型动物那样，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知道你被控制了，康纳斯博士，我是来帮你的。我拿到了一管解毒剂，等你恢复了，我们可以合作，一起去找他，找菲斯克。看，我没骗你。”说着，彼得从身后拿出针管，在巨大的人形蜥蜴眼前晃了晃。 　　卫斯理：“……”后悔没把你的嘴堵上。 　　熊孩子一眼看不住就开始往火坑里跳了……呃，等等，菲斯克控制了蜥蜴博士？ 　　“别……太天真……孩子。”蜥蜴博士被彼得纠缠的时间不短了，他自然也发现彼得的真实年龄并不大，尤其是那身隐藏身份的衣服，恰好暴露了这个“好邻居”财力并不雄厚的背景。 　　在康纳斯眼中，蜘蛛侠发现了金并，就是离死不远了。 　　蜥蜴人壮硕虬结的肌肉猛然绷紧。 　　“等等！”彼得大喊，但无济于事，庞大的影子伴随一声可怕的嘶吼，向他扑了过来。 　　下水道上方的马路上，一名行人穿过井盖，突然被地下传来的吼叫吓得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等她快速爬起来，一边回头一边跑开了。 　　咔嚓脆响，针管在康纳斯脚下成了碎片。 　　“不！”彼得挡着康纳斯粗壮的手臂，看来谈判破裂了，他猛地一使劲，康纳斯再次连连倒退。 　　卫斯理长出口气，目前看起来的确没有危险，他觉得即使自己不来，彼得虽然辛苦一些，但也不会被康纳斯怎么样，就不知道…… 　　短信提示音响起。 　　“……” 　　卫斯理打开通讯录，史蒂芬·斯特兰奇的名字后面再次出现了一个写着1的红点。 　　“我上飞机了，科尔。” 　　卫斯理关掉通讯录，耳边再次一声响，第二条消息紧跟着发来。 　　“拜。” 　　这次没等他关上通讯录，第三条消息就到了。 　　“谢谢你，顺便说一句。” 　　卫斯理：“……” 　　他面无表情的回复过去： 　　“我很忙，有事明天再说。” 第九章 城市套路 　　不管此时康纳斯怎么想, 反正卫斯理知道，彼得是不会杀了这只蜥蜴的, 相反, 彼得的想法中有很大的一部分, 对康纳斯抱有同情。卫斯理看着那边轰隆隆喘气的狰狞生物，无语的心道——也算是一个理工男对另一个理工男的惺惺相惜？ 　　“你原本准备怎么做, 彼得？”卫斯理问道。 　　彼得挠了挠面罩和颈部的接缝处，盖住了那里不小心露出的缝隙, 半晌才犹豫着道：“我之前给fbi寄过去了很多照片, 也报警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今晚会不会来？” 　　彼得作为一个高中生、孤胆英雄, 自然是无法处理康纳斯的, 好不容易得来的解毒剂也没了，现在只希望警方能足够重视这件事。 　　卫斯理：恩——哼。 　　反正前几天是都没来的。 　　卫斯理这边已经跟系统实锤了, 下水道有大蜥蜴这件事恐怕连小报都登不上。 　　一边快速开启录像，将康纳斯蜥蜴人的模样完整、无可辩驳的拍摄下来，另一边直接让系统同时联系纽约市警察局和fbi。 　　“系统，交给你了, 让他们足够‘重视’。我可不希望彼得每天都因为下水道里这个蜥蜴博士睡不着觉。” 　　nypd大楼—— 　　“老天！”慌张的警员推开门冲了进来：“我们接到了一个报警, 你们必须得听听！” 　　“怎么了？”同小组的女警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加班令她十足疲惫，但她同样没见过同事露出这种大惊失色的神情。 　　“蜥……蜥蜴人！” 　　“什么？！”女警官简直不敢相信，摊着手又坐下了：“蜥蜴人？拜托, 邦尼，这个笑话两天前就已经过时了！别烦我，我还有一大堆报告要做。” 　　“不不，”被称为邦尼的警察满头大汗，像脚上长了刺，慌急的走了过来。 　　同样被他推开门的神情唬了一跳的其他同事，有一位走过来，忍不住在他后背上狠狠拍了两下：“别一惊一乍的，邦尼，现在光复仇者、变种人搞得一大堆烂摊子，我们都忙不过来了，你就别揪着那只蜥蜴不放了，求你了！” 　　“不是我！”邦尼十足委屈，身上的肥膘令他稍一行动便满头大汗，但此时的汗水纯粹是焦急：“你们听！”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很快，打开了一段刚刚上传的录音。 　　下一秒，平板电脑里传出一个被吓坏的年轻女孩颤抖的声音：“救救我，救命，这里好黑，我好害怕……”仿佛信号不好，这一段报警录音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缓缓站了起来，平板电脑上方登时凑过来好几个脑袋。虽然此时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所有听到录音的人，心中同时像被一根刺扎中。 　　作为全球数一数二大城市的警察，他们每个人都身经百战，经历过的事情千奇百怪，已经极少红眼眶，但此时，当那个女孩的声音传进耳朵，他们竟然本能的升起感同身受的痛苦。 　　他们也不确定，是这个少女那种特殊的、极度柔软的弱者的嗓音、还是颤抖的、带有绝望与渴望被救的语调，直接击中了这些警官们毫无防备的内心，如同女孩哭泣的声音里有魔咒一般。 　　录音中随之传来男性接线员的声音，对方之前也好像愣住了，赶忙道：“……冷静下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遇到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我之前走在大街上，听到了……”那头女孩仿佛在压抑着啜泣，无助的道：“听到了野兽的声音，当我回过头，我看到一个很大……绿色的影子，好可怕……” 　　“野兽，绿色？”接线员稍显迟疑，但依旧鼓励道：“好的，继续说，我们已经在定位你了，警方很快就会出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科尔。” 　　“好的科尔，告诉我你周围的环境。” 　　“我想我应该是晕过去了……”女孩道：“等我醒来，我在……我不确定，但这里味道很重，有水声，很黑……我想我应该在下水道里……它……我手机没电了，天啊，救救我，它回来了，我看到它了！——蜥蜴，是一只巨大的蜥蜴！上帝，求你，求你救——” 　　录音戛然而止，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邦尼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重新拿起平板：“还有这个，我们不久前跟fbi同时收到了蜘蛛侠发的证据，和之前不一样，这次是录像。”仿佛想到了什么，邦尼的脸色有点发青。 　　他把电脑转了过来，屏幕上是新打开的视频，伴随着画面中清晰的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以及那令人胆寒的回音，众人隐隐已经明白了，纽约的下水道里寄生着一只大蜥蜴——这不是有人借蜘蛛侠名义开的玩笑。 　　更别说，当那个绿色、几乎占满管道的庞大身影出现，所有人都觉得胸口猛然被大石头压住，呼吸困难起来。 　　邦尼道：“我想，我们弄错了一件大事……” 　　下水道里—— 　　“nypd和fbi都出警了，这么快？”卫斯理简直惊呆了，这可能是史上第一次官方这么给力。 　　想想他又觉得哪里不对，犹豫了一下问系统道：“呃……你怎么办到的？” 　　“过程不重要。”系统日常冷静的回答道。 　　过程不重要？ 　　听到这句话，菊花登时一紧的卫斯理立马升起了刨根问底的念头，但没等他继续开口，地图上突然有了变化。 　　卫斯理定睛，心头一颤：“注意，彼得。” 　　这边战斗已经进入结尾，被彼得打的倒在地面，浑身几乎动弹不得的康纳斯仿佛同样感应到了什么，带有血迹和粘液的大嘴里发出嗬嗬的笑声，那粗哑的嗓音已经跟人类相去甚远：“你逃不走的，蜘蛛侠。” 　　彼得拖起康纳斯的尾巴，原本已经准备把这只大蜥蜴往地面上带，但此时，看到突然出现三四个新红点的地图，吓得手里一顿。 　　“扔下他，彼得，”卫斯理赶忙道：“快离开这里。” 　　“好，等等等等。”彼得以最快的速度撕裂了下水道隔断上的钢筋，将彻底昏迷的康纳斯直接用钢筋固定在了上面。 　　彼得在下水道里飞奔着原路返回。 　　“那是……怎么可能？”只听数条水泥通道中同时传出混乱的嘶吼和沉重敏捷的追逐，彼得跑的更快了，在卫斯理的加持下，他发挥出了百分之两百的速度。 　　“看来康纳斯博士把他的血清配方给别人用了。”卫斯理同样紧张的要命，一只蜥蜴已经够麻烦了，竟然还能多出几只。 　　卫斯理把绑着康纳斯的位置坐标又一次发给了fbi和警方，彼得突然在心中慌张的道：“科尔，他们绕过来了，路被堵住了！” 　　“没关系，”现在彼得跑的地方如同全封闭的隧道，又黑又长，卫斯理查看了通向地面的最近的井盖位置：“再走两百米，我们就能出去了。” 　　而敌人离他已经不足两百米，彼得立马就明白了，他用力握了握拳头。 　　惊天的嘶吼，在下水道中回荡，前方两条通道中，同时冲出两只比康纳斯体型稍小的蜥蜴人。 　　彼得深深吸进一口气。 　　“咳！”彼得忍不住捂着喉咙：“噢，这里的味道……” 　　卫斯理：“……” 　　康纳斯经不住彼得的拳头，此时这两个蜥蜴人也是一样，嘭嘭嘭连声闷响，彼得在下水道中踩着蜥蜴人，一个后空翻跃起，从它们之间逃到了前方。 　　“又有人来了。”卫斯理提醒道：“速度很快。” 　　眼瞅胜利在望，通往地面的井盖就在不远处，一个比康纳斯更快的红点突然闪烁一般出现在了地图上。 　　卫斯理让系统计算过，彼得此时的极限是同时面对四只蜥蜴人，但这个快速闪烁的红点和蜥蜴人的速度明显不是一个级别。 　　红点越来越近，彼得全力向前跑，根本无法回头，这边卫斯理心中同样忐忑，他感到呼吸开始收紧——如果他此时有呼吸的话—— 　　“彼得，准备转身，三，”卫斯理倒数道：“二……一！” 　　彼得猛然站住脚步，他浑身汗毛倒竖，一双紧握到出汗的拳头随着他的转身，向身后的空气中笔直的击去。 　　嘭—— 　　卫斯理耳边仿佛能听到撞击的声音，那种声音不像是打在肉体上，倒像是打在厚重的金属上，沉沉的嗡鸣中还带有不明显的骨头折断的声响。 　　彼得和敌人同时发出闷哼，一个壮硕的身影倒飞了出去。 　　“彼得！”卫斯理担忧的道。 　　彼得的脑海几乎一片空白，又过了两秒，才听到彼得大口喘气，回应道：“我很好，我很好。” 　　卫斯理感觉到随着彼得的呼吸，胸口和腹部都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导致彼得的步履有些蹒跚。 　　“系统扫描一下。” 　　伤情报告出来的时候，卫斯理内心顿时火冒三丈，在被异能激发的情况下，彼得依旧断了好几根肋骨，内脏更有不同程度的出血，只是因为彼得的体质，轻微的内出血已经开始自愈了——对方是什么东西，人形哥斯拉吗？！ 　　敌人的伤势绝对比彼得要重得多，一个照面就爬不起来了，恐怕谁都无法想到，蜘蛛侠的能力在短短一天时间内，有这么可怖的变化。 　　彼得捂着肋骨走了两步，强大的夜视能力让他看清了敌人的样子。一个得了白化病的壮硕黑人。 　　同时不远处和街道相连的井盖之上，也终于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这是朗尼·林肯，”卫斯理得到了资料，忍不住再次记起彼得这倒霉孩子往火坑里跳的行为：“他是……” 　　“是威尔逊·菲斯克的前合作伙伴，他们都叫他墓石。老天，他竟然不是普通人。”彼得忍着疼痛，由衷的感慨。 　　卫斯理：“……”彼得·帕克的青春无处安放，老父亲该如何是好？ 　　康纳斯被警方找到的同时，朗尼·林肯也被彼得扔给了fbi。 　　当彼得一身臭烘烘的到大楼顶上吹风，同时暗中观察下面警察的动静，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们在找什么？”彼得竖着耳朵听：“什么女孩，下水道里还有女孩？” 　　卫斯理同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是搞错了吧。” 　　半晌，彼得迟疑道：“……可他们好像在说你的名字？”他更加关心的向下俯瞰：“他们说失踪的女孩——叫科尔？” 　　卫斯理：“……” 　　嗯嗯嗯？？？ 第十章 睡吧 　　这边瞬间意识到真相的卫斯理, 内心青筋暴起—— 　　“系——统！” 　　“有何吩咐？” 　　“……”突然无语，半晌, 卫斯理道：“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好吗？！底下这是怎么回事？”警察都乱套了，说人质没有找到, 正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水道里跳。 　　“系统只是忠实的执行宿主的命令, 让警察和fbi‘足够重视’康纳斯案件。” 　　卫斯理木然的对着眼前的空气：“重视归重视, 我怎么感觉里面还有不少狗血成分？” 　　系统发出了一个短短的音节。 　　卫斯理：“……”这是冷笑吧, 这绝对是冷笑吧？！几个意思, 对宿主表示不满吗？别以为你冷笑就可以掩盖恶趣味的内心了，我已经完全看穿你了！ 　　彼得原本还想继续看警方的热闹, 搞清楚原委，但在卫斯理刻意转移他注意力的催促下，彼得发出短促的口申口今，在天台上缓缓坐了下来。 　　他一只手臂捂着断裂的肋骨部位, 将面罩掀起一半, 仰头呼吸着新鲜空气, 胸口不稳定的起伏着。 　　他伤的不轻。 　　自打彼得做了纽约好邻居，他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起码现在在纽约, 彼得还没遇到能直接打断他骨头的人。 　　换句话说，如果今天只有彼得一个人面对朗尼·林肯以及那些蜥蜴人，彼得究竟会遭遇什么，卫斯理也不敢想象。 　　“今天是个陷阱，彼得。”卫斯理道：“你不该去招惹金并，他的敌人有很多，在你还没成长起来之前，让其他人去处理他。” 　　金并这个童年悲惨的超级反派，现如今作为这个世界最大的黑社会头目，他不仅是蜘蛛侠（成、年、的）卫斯理咬牙切齿的想到——的宿敌，还有许多其他超能力者，比如x战警、夜魔侠，都跟他斗争的难舍难分，彼得等几年再加入他们也没什么。 　　这么早送上门去，金并抓住机会，直接给彼得发盒饭也不是不可能。 　　“我……我知道。”彼得心虚的道：“前段时间有一次，我看到金并在伤害别人，之后又遇到了康纳斯博士……我不能，科尔，我就是不能……” 　　“不能袖手旁观？”卫斯理暗自叹了口气：“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梅姨怎么办？她怎么面对失去你？还有那些关心你的人，你在是一个超级英雄之前，你首先是彼得·帕克。” 　　卫斯理感觉到彼得猛然憋住了气，如同听到什么让他无法回应、震惊的事，好半天才道：“超级……超级英雄，上帝，科尔，我不算是超级英雄……” 　　“……”你为什么在羞涩这个啊！重点完全搞错了好吗？！ 　　好在，彼得内心同样有愧疚的情绪，卫斯理知道他这次真的吸取了教训，毕竟断了的肋骨还没长回来，疼痛——卫斯理也觉得不忍心，但疼痛总会让人记住撞了南墙的感觉。 　　彼得安静下来，他抬起视线，恰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代表钢铁侠的斯塔克大厦一角。 　　难得的，他直率的问道：“我真的能成为超级英雄吗，科尔？” 　　卫斯理没什么可犹豫的，彼得·帕克不仅有能力，这个世界的蜘蛛侠更是一个敏感善良的人，只有一点，先别急着把托尼当成偶像……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你会的，彼得。” 　　伤势在迅速好转，直到彼得仿佛听到自己身体内部肋骨重新连接上的声音，蔓延到四肢的那股神奇的凉意才跟着消失。彼得感觉到浓浓的疲惫涌上来，好像在之前短暂的战斗中，他一下子消耗了太多体力。 　　收回异能的卫斯理：“走吧，彼得，我送你回家。” 　　彼得扶着天台的边缘站了起来：“我想念我的床，躺在上面我立马就能睡着。” 　　卫斯理默默的再次开启了异能：“我想你还是先洗个澡吧。” 　　“……好。” 　　…… 　　中城高中，第二天上午。 　　彼得和卫斯理两人依旧无精打采的见了面。 　　奈德昨天父母出差，通宵打了游戏，眼底挂着黑眼圈，今天看到彼得和卫斯理，露出了理解的目光。 　　“青少年，我懂得。”奈德对他们竖起了短短的大拇指。 　　“……”卫斯理。 　　“……”彼得。 　　当他们坐下来，三人仿佛缺氧的深呼吸，嘴里齐齐发出一声长叹。 　　卫斯理揉了揉太阳穴，离圣诞节还有多久，现在是犯罪的季节吗，为什么日常任务也跟着激增？ 　　彼得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做了一下颈部拉伸——昨天在科尔来之前，他真是挨了不少拳头，现在依旧腰酸背痛。 　　奈德：什么时候放学，怎么还没放学，嗯……他昨天存档了吗？！ 　　奈德一惊一乍的挺直了后背，瞪着眼睛想半天，才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卫斯理看着灵魂出窍的彼得和奈德摇了摇头，他暗暗发誓，今天一定要早点睡觉！ 　　要是长期这么熬夜下去，很难说他会不会因为失眠英年早逝。 　　正在三个缺觉少年面对面唉声叹气的时候，卫斯理的口袋突然破天荒震动起来。 　　卫斯理起初没反应，直到彼得提醒他：“卫斯理，好像是你的手机。” 　　“什么？”奈德恍惚的转过头看向彼得：“什么手机？” 　　彼得埋头对付自己的午餐，好像餐盘里长了朵花。 　　卫斯理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赶紧按下了接通键。 　　“斯潘塞？” 　　“卫斯理！”那边传来斯潘塞紧张的声音：“哦太好了，我正在担心你！” 　　“担心我，怎么了？”卫斯理看着那边好像突然吃饭速度变慢的彼得，意识到以彼得超常的听力，可能电话里所有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可要是直接站起来避开他们，又显得很可疑，于是赶忙道：“等等，斯潘塞，我在吃午饭，恩——十分钟之后打给你可以吗？” 　　斯潘塞说了句没问题，道：“只要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 　　“别担心，我真的很好。”说完卫斯理挂了电话，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又发生什么了？ 　　另外一边，fbi行为分析部办公室—— 　　斯潘塞放下手机，回过头来，对着曾一起去处理巴尔的摩案子的珍妮弗·让热以及抱着笔记本电脑、打扮的像是糖果节刚归来的胖女孩道：“他没事，昨晚的事应该跟他没关系。” 　　珍妮弗挑起眉梢，松了口气之余，没有立即同意斯潘塞的说法。 　　“这不可能。”bau的超级黑客佩内洛普·加西亚的神色里则是兴奋居多：“我告诉过你，根据威尔的报告，你的小朋友的能力——或许非常、非常了不起！他可能跟最近全球的很多‘幸运’事件有关！” 　　斯潘塞无奈的道：“我知道，我知道，但他也只是个孩子，而且他的能力即便根据变种人的等级划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大的覆盖范围——” 　　“不不不，”佩内洛普每天跟着电脑打交道，她对新事物的出现和异常的数据极为敏感，立即拿出了证据：“他的能力一定不止如此，总之，最近‘科尔’的出镜率实在太高了！” 　　“我怎么不知道？”性情温和、善解人意的珍妮弗凑到佩内洛普身边。 　　“喔，你首先需要自己要找什么，毕竟这个‘幸运神’的痕迹还没有彻底浮出水面，只是在一部分人群里传开了……”佩内洛普压下不由自主露出炫耀笑容的嘴角，打开了昨晚那份把fbi折腾的鸡飞狗跳的报警录音：“还有，我说过了，这一份录音，也不是普通的录音。” 　　当那位名叫科尔的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这一次佩内洛普以慢速、并配合曲线图，将两者几乎严丝合缝的分析图展示给他们。 　　“看到了吗，这段录音里，这个女孩她从声音、语气、甚至每一次微小的停顿——人的大脑甚至意识不到——都完美的契合人类对弱者求助的心理预期。” 　　“包括这名接线员，恰好是男性，周围同事都知道他有极强的责任感和同情心，接过数不清的报警电话，工作经验丰富——意味着他更容易受影响。加上这个女孩的名字，我能断定，她，或它，不是人类，斯潘塞甜心，她是个电脑精心模拟出来的超级受害人！” 　　佩内洛普大喘了一口气：“而毫无违和感的回答接线员的问题，短时间内拿出完美的答案，连背景里的声音也不放过，起码要有一个超级处理器……” 　　佩内洛普越说越激动，粉色镜框后的两只眼睛爆发出强烈的光彩： 　　“在网上，就有痕迹留下，说‘科尔’是个能在脑海中跟人对话的人工智能——我觉得比起这个说法，之前在巴尔的摩的案子说服性更强，毕竟汉尼拔·莱克特不是个普通的聪明人，他在和威尔对峙的当天，杀了可怜的小姑娘，杰西卡·怀特，给自己留下了致命的证据——如果他是为了逼迫科尔出现，这就容易理解了！” 　　斯潘塞眯起眼睛，露出思考的神情：“但卫斯理只是个变种人，没有变种人能轻易做到这点，或许是威尔弄错了？”他回忆起被绑架时的那个少年。 　　“不不不——”佩内洛普道：“我是说，人类的技术或许达不到这点，卫斯理·菲尔德——也许隐藏了另外一个身份，他是个外星智能人！” 　　斯潘塞：“……”陷入迷思。 　　珍妮弗：“……好——”她揽住佩内洛普的肩膀：“咖啡，茶？” 　　“什么？”佩内洛普不敢相信：“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分析，你们竟然不相信？” 　　“我知道，我知道……”珍妮弗安慰的推着沉迷于都市传说的极客女孩：“你该休息休息了，加西亚。以及——他们是不会停止搜索这个女孩的。” 　　“……”佩内洛普：“我会让你们后悔的，他们也会后悔的……有饼干吗？” 　　…… 　　入夜，纽约蝙蝠安全屋。 　　克拉克同样忙了起来，即便如此，他仍然每天晚上都会来看卫斯理，除了晚餐，还用零食塞满冰箱。 　　等克拉克从顶层走了，卫斯理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翻滚了两下。 　　“系统，”他含糊的嘟囔道：“睡眠不足真的会死人的。” 　　没听到系统回答，卫斯理心想管他呢，先睡一两个小时再说。 　　谁知道睡着睡着，卫斯理突然感觉四周仿佛起风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洁白的光线刺入眼中，眼前挂着一轮硕大的满月。 　　“……” 　　脚下凹凸不平，冰凉尖锐的岩石顶着他的脚心。 　　眼前空空荡荡，竟然像是悬崖。 　　一片宽阔的海域横在眼前，连接着月亮和这一角悬崖。越来越狂躁的风声中夹杂着海浪撞击崖底的声音。 　　卫斯理：“？？”穿越？ 　　刚想到这里，卫斯理喉咙猛地一紧，他发现身体竟然自己动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快速向后倒退几步，接着他脚步颠了颠，向着月亮，在悬崖上奔跑起来—— 　　卧槽！！ 　　卧槽！！！ 　　这粗壮的手臂怎么回事，纹身怎么回事？！ 　　当他一跃离开了悬崖边缘，整个身体腾空的时候，卫斯理心跳几乎也要停了。 　　一声惨叫被压抑在心里，卫斯理瞪着眼——他不得不睁眼，因为身体真正的主人，正直视着那越来越近的黑色海面。 　　又一波巨浪卷起，砸在岩石上轰然巨响，彻底掩盖了人体扎入水中的声音。 　　水温起初是冰凉的，但很快，卫斯理意识到，水温开始升高，似乎是这个身体在自动的调节温度。 　　奇迹般的，当落入水中的下一刻，被海水严丝合缝、紧紧拥抱的卫斯理，顿时就有一种回到母体的感觉。 　　这种惬意似曾相识，卫斯理不由回想起上次和克拉克一起晒太阳的感觉—— 　　让他有些昏沉了，卫斯理真心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就这么睡过去。 　　卫斯理：“……”zzz。 　　系统：“……”我真是个体贴的系统。 第十一章 生活 　　伴随着系统提示, 卫斯理恍惚睁开眼, 头顶是卧室简洁的天花板，床头灯的柔和光线照进他的眼里, 让他飘远的意识缓缓归位了。 　　他愣愣盯着天花板, 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潇洒的梦—— 　　“……” 　　那绝逼不是做梦好吗？！要是做梦我现在就把脑袋摘下来给系统当球踢。 　　卫斯理腾一下坐了起来, 他翻出手机，本以为过去了很久, 没想到一看时间，总共才一个多小时。 　　他刚才是真的睡着了, 卫斯理放下手机, 感觉自己现在精神抖擞的有些诡异。 　　浑身上下还有些懒洋洋的, 仿佛他睡了不是一个小时, 而是七八个小时一般。 　　有一大堆问题要问, 但凭卫斯理的经验，问系统不如靠猜, 他猜出个**不离十，再去问系统，受到的暴击就会减少很多…… 　　卫斯理想了想，这次学聪明了, 他先打开通讯录。 　　毕竟最近出现的某些莫名其妙的情况, 基本都和通讯录有关。 　　打开一看, 果然，昨天拯救彼得的任务完成后，已经随机绑定了第三名关键人物。 　　卫斯理不用细看, 根据刚才的经历，他已经差不多知道是谁，此时对方的名字也大咧咧的写在第三排上—— 　　亚瑟·库瑞。 　　海王。 　　卫斯理思忖的看着这个名字，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通了——亚瑟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而成熟的海王回到海里的行为，就像克拉克回到宇宙中补充能量一般，卫斯理在对方的意识中轻易就能睡着，这一点实在很占便宜。 　　卫斯理似乎看到了自己摆脱睡眠不足阴影的那一天……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意识获得了充电般的休息，今天完成日常任务的效率更高，卫斯理凌晨就再次回到了纽约的小卧室里。 　　看着时间，卫斯理摸着下巴想了想，对系统试探性的道：“连接亚瑟·库瑞。” 　　下一秒，他的意识从身体中再次离开，一条金灿灿的丝线飘荡在空气里，仿佛电话线一般，他刚一触及，转瞬之间，回到了之前那个温暖的环境中。 　　四周奇景光怪陆离，卫斯理顿时如同进入了阿凡达的世界。 　　亚瑟还在海底游荡，这里就是他的后花园，周边的景象时而快速掠过，时而缓慢的退后，卫斯理没管这么多，在惬意的环境中，再一次睡着了。 　　亚瑟在海水中悬停下来，他看了看左右，向后捋了捋自己的半长不短的头发，一丝莫名的笑容挂在他嘴角——今晚的海水触及他的身体，就仿佛婴儿的手指，柔软而…… 　　亚瑟猛地甩了甩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婴儿的手指？柔软？ 　　老天，他是中邪了吗？ 　　他炮弹似的弹射了出去，身后留下一串笔直的气泡。 　　基于亚瑟经常性的跳海行为，卫斯理似乎告别了睡眠不足的烦恼。 　　当然每次成功连线，他都在睡前第一时间封闭自己的异能，亚瑟的一切他都不掺和——睡个好觉的诱惑实在太大，只要能睡好，卫斯理情愿做一个无知无觉的游泳挂件…… 　　早晨的地铁里摇摇晃晃，卫斯理精神不错的听着耳边正阅读新闻的男声，实际心神已经飞到了天外，昨天还好，今天早上一起床，他的第六感就总在告诉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卫斯理提了提背包的肩带，到底忘了什么？ 　　正在此时，耳边悦耳的短消息提示音骤然响起。 　　“……”卫斯理沉默片刻。 　　他的手机没有铃声，唯一有铃声的只有……他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了。 　　系统通讯录中两条来自史蒂芬·斯特兰奇的新消息。 　　“科尔！昨晚发消息为什么没有回我？！！” 　　接下来是连续的数条消息，铃声响个不停，卫斯理眼皮跳了跳，痛苦的揉着眉心，在脑海中打开其他消息。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要帮我吗？我被抢劫了！” 　　“我的手机、钱、都被抢走了！那群混蛋！这里的人根本听不懂英语。” 　　“我差一点就死了！” 　　“你还一直不理我！” 　　“你就不能直接过来救我，让我亲手把那群人打趴下？” 　　最后一条很长： 　　“还有，尼泊尔没有你说的那个地方，他们都不知道卡玛泰姬是什么，我没地方去了，也没钱买机票回去，都被抢走了，记得吗！就连这个破手机，我也马上要还给别人。恭喜你，你再也不用联系我了，因为我明天就会死在这。” 　　看着最后一句怄气似的话，卫斯理默默无语。 　　他昨晚在海里睡觉，就觉得好像听到一声消息铃声，但因为系统没有提示要做任务，他转眼就抛在了脑后，现在打开昨晚史蒂芬的消息一看，里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救命，科尔！” 　　卫斯理干咳一声，斟酌着回复了过去：“你没事吧？” 　　另一边，身处尼泊尔的斯特兰奇快速打开新消息，朝天嘟囔了一句：“谢天谢地！”说真的，他原本不觉得那一串01组合的电话号码真的能联系到科尔。 　　这边卫斯理出于心虚，跟系统搜索了他的坐标后，很快发出了第二条消息：“你没走错，继续寻找，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快放弃的。” 　　“我快饿死了。” 　　看到这句可怜巴巴的话，卫斯理头上冒出黑线。 　　“……饿死之前，你就能找到卡玛泰姬。” 　　另一边史蒂芬将这句话反复看了几遍，不由想获得更多的信息，再次问道：“我该怎么做？” 　　没多久，来自科尔的最后一条短信回复了过来。 　　“只是做你自己，史蒂芬。” 　　没等史蒂芬细看，在一瞬间，这借来的手机上的所有他刚才发出去和收到的短信都消失不见，短信栏成了空白一片。 　　史蒂芬·斯特兰奇被抢劫后在大街上睡了一晚，浑身衣物布满了脚印和尘土，十分狼狈。但此时终究和前段时间不同，最渺无希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他把手机还给了一旁来尼泊尔旅游的老年夫妻，再次踏上了寻找卡玛泰姬的道路。 　　科尔说的对，他还没打算放弃。 　　卫斯理关闭重新变得安静的通讯录，迈出了地铁。 　　同学们似乎已经把转学生当成了旧新闻，也已经习惯了卫斯理·菲尔德安静孤僻的表现，只有中午的时候，三人组固定坐在一起，卫斯理才会表现的活跃一些。 　　奈德先起了头：“后天放假，一起去看电影，星球大战？” 　　“emmm……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时间。”彼得犹豫道。 　　他的伤势已经好全了，也没再企图去找金并的麻烦，只是卫斯理能看出来，彼得虽然日子过得轻松了，心头的大石头却仍然没有放下。 　　那天在下水道算是一场小胜利，可彼得依然无法放任自己心安理得的忘记金并这茬。 　　“什么？”奈德不敢相信：“你知道我们多久没有一起出去了吗？” 　　彼得摸了摸衣领，敌不过奈德的死亡视线，最终松口道：“几点？” 　　“晚上七点半。” 　　“emmmm……” 　　“什么？！”奈德语调再次高了八度。 　　彼得灵机一动：“卫斯理去我就去。” 　　“我可以去。”卫斯理耸肩。 　　“真的？”奈德睁大了眼：“真的？” 　　彼得缓缓眨了眨眼：“你会去？” 　　卫斯理木然的看着他们：……几个意思，不说别的，光说颜值，难道他看起来像个死宅吗？ 　　就当陪彼得散散心，毕竟彼得也需要想起来，他还处在应该无忧无虑的年龄。 　　再说，星球大战，他也是挺期待的…… 　　卫斯理·死宅·菲尔德不由自主露出慈祥的笑容。 　　晚上，卫斯理留心，当史蒂芬的消息又一次发过来，他第一时间就打开查看了。好在，今天史蒂芬没有遇到更多的艰难险阻，唯一的困难就是蹲守在卡玛泰姬门外，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会给他开门。 　　“下雨了。”史蒂芬的信息难得的简短，卫斯理从中感觉出一阵忧郁。好在下一条消息，就恢复了史蒂芬的常态：“老天，真的太冷了，我用运动鞋跟别人换了部旧手机，这样我就能继续让你听我的抱怨了。” 　　“……”卫斯理回复道：“你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 　　“我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后悔的，我一无所有，科尔。”蜷缩在卡玛泰姬门口的檐下，尽力躲避着冷风冷雨的史蒂芬无视了饥鸣的肚子，只攥紧了手中功能不全、勉强可以发短信的旧手机。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截同样破旧的充电线，有点担心的想，不知道这门里面有没有充电插座。 　　正想着，手机震动一声，史蒂芬又收到了一条短信，只是这次叫他有点看不懂。 　　“这是什么？” 　　“wifi密码。” 　　旧手机里存不住的电量，就好像史蒂芬现在拥有的全部薪火。 　　为了省电，他不再发消息出去，转而坚定沉默的蹲守在这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史蒂芬隐隐都觉得自己两只脚的脚指头有点发紫，身后的门突然向里洞开，他直接翻进了门里。 　　史蒂芬抬起头，看到了白天见过的一张脸。 　　卡尔·莫度低头望着狼狈的史蒂芬，邀请他：“进来吧。” 　　被莫度领到一间干爽温暖的小屋，史蒂芬觉得心头的坚冰也在因为快速升高的期待而融化。 　　史蒂芬观察着周围，最终拿起了窗边的一张纸条。 　　即将退出门的莫度站住脚步，张口道：“那是……” 　　“wifi，”史蒂芬回过头，许久没刮胡子的脸上露出一个快速简短的笑容：“我知道。” 第十二章 我为事故现场 　　新朋友第一次出来约电影, 奈德可以说把一切安排的尽善尽美, 又吃又喝又玩，此时时间已经不早。 　　卫斯理这边也给克拉克发过消息, 说奈德的爸爸过一会儿会开车过来送他们回去，实在盛情难却, 就不用克拉克过来接他了。 　　中城环球影院以及大楼外的号角时代广场, 在整个纽约也算数一数二的娱乐广场, 现在虽然已经临近午夜, 但由于新电影带来的热度, 人群依旧川流不息。 　　奈德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正滔滔不绝的讲起观后感, 卫斯理根本插不上话，只能偶尔点头配合，奈德说着说着手舞足蹈起来，手臂一挥, 剩下的那点爆米花天女散花一般撒了出去。 　　“噢！”奈德赶忙停下来, 对身后路过的受灾情侣连声道歉, 跟彼得三个人蹲在地上开始捡爆米花。 　　卫斯理心里好笑，捡了两把扔在爆米花盒里。 　　“影院里有垃圾桶。” 　　“我去吧。”彼得接过了爆米花桶和空饮料杯，眨眼间已经跑出去。 　　看着彼得灵活绕过人群的背影, 卫斯理真担心他会突然跑去行侠仗义，让卫斯理也体会一把被超级英雄这种鸽子专业户随时随地放鸽子的快感。 　　“哇哦，看那个，卫斯理！”奈德胖乎乎的手指着广场中央一处电影场景模型，招呼卫斯理的同时，他自己已经跑了过去。 　　卫斯理摇摇头，回头看看影城大门，还没见到彼得的影子。 　　他跟着奈德走近一看，模型场景比远处看更加华丽精美，里面的人物按照电影尺寸制作，最高的人物有三米多高，有的则才到大腿，吸引了很多电影粉丝在外围拍照。 　　不过整个场景最突出的还是中央一棵圣诞树，从头到尾被装置的美轮美奂，上面有数不清的小灯和反光的水晶挂件，像是沾满了钻石，连树梢也映照的晶莹鲜活，整棵圣诞树仿佛从幻想世界里冒出来一般。 　　精心制作的东西总会让人心旷神怡，卫斯理起先也忍不住感叹，离圣诞节还这么远，这里已经布置起来了，可当他多看了几眼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总觉得心跳有些加快。 　　卫斯理暗自咦了一声，他的目光不由频频落在这棵圣诞树上。 　　不是他的错觉，看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有一种心慌意乱的感觉，仿佛潜意识告诉他那边有什么异样。 　　怎么回事？ 　　奈德帮别人照完相，就自来熟的和旁边一样夜游的电影粉丝攀谈起来，双方年龄都不大，交流起来没多久就貌似忘了卫斯理的存在。 　　卫斯理有些迟疑，他看了看周围，彼得没回来，奈德还在侃大山，四周人流不息，没人注意他。 　　卫斯理站在这个大范围模型的边缘，盯着那圣诞树的底部，那里摆着很多装饰用的盒子，有大有小，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原因或许就在里面。 　　使用超级听力就像是吹泡泡，这个能力原本蛰伏在身体内部，当他专心的去启用时，就会迅速的膨胀、扩张，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迅速的把所有东西都囊括进来。 　　嘈杂的声音如同爆炸一般涌入耳朵，卫斯理脸色发白，直到他将注意力只集中在圣诞树，其他噪音才渐渐消失。 　　咔嚓嚓……咔嚓…… 　　好像圣诞树内部有蛀虫在啃食木料，卫斯理咬紧牙关，注意力缓缓下移，慢慢的，他分辨出了更多的声音。 　　呼——呼—— 　　扑通——扑通——扑通—— 　　卫斯理睁大了眼，浑身鸡皮疙瘩忍不住的冒了出来。 　　他做好了跟一个物品打交道的准备，却根本想不到迎面撞上活着的东西。 　　滴—滴—滴— 　　尖锐短促的声响刺的他猛地一缩。 　　那微弱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更弱的心跳已经让人紧张，最可怕的就是这种规律、冰冷的滴滴细响。 　　卫斯理一关闭超级听力，圣诞树里发出的所有声音都瞬间消失不见，人群中更没人能听到那不祥的滴声。 　　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不让其他人看到他变化的眼睛，下一秒，心灵感应向传来心跳的地方延伸了出去。 　　卫斯理脸色越来越差，那憋闷、拥挤、窒息的感觉几乎影响到他自己的身体。 　　凌乱的画面已经形不成完整的意识，卫斯理接触到的只有一种情绪——想快点停止呼吸。 　　空气过于稀薄的痛苦让卫斯理忍不住抚上胸口，当他艰难的收回依旧不好控制的异能，额头和鬓角已经透出汗水。 　　还有二十七分钟，还有二十七分钟就到午夜，这是那枚炸弹剩下的时间。 　　一只有力、散发着热量的手掌突然扶住了卫斯理，彼得慌张的道：“怎么了，卫斯理？老天，你病了吗？” 　　卫斯理摇摇头，彼得的发顶在圣诞树的光照下显得更温暖柔软，那双夜里颜色更深的眼睛，正流露出真诚的关切。 　　虽然看起来过于年轻，但卫斯理知道，彼得是个可靠的人。 　　“彼得，”卫斯理咳嗽一声，松了松发紧的喉咙，他看着那棵几乎算是艺术品的圣诞树：“我刚刚……或许是我眼花了，我看到圣诞树下面的盒子动了一下。” 　　“什么？”彼得轻轻回应了一声。 　　他从电影院出来没多久，光顾着找人了，没有仔细观察这里的模型，此时才抬头，当这绚丽的圣诞树映入彼得透亮的虹膜时，卫斯理听到彼得自言自语般道：“圣诞树……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彼得仿佛在出神，卫斯理知道他也在聆听那里的声音。 　　渐渐的，彼得的神色也有了变化，他看着圣诞树，又看了看卫斯理，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仿佛在做什么心理斗争。 　　“嘿，你们俩在干什么？”奈德走了过来。 　　终于，彼得道：“抱歉卫斯理，估计是你看错了，我……我真的需要上厕所。” 　　“……”你以为上个厕所，就能自己解决这件事吗，交给警察不好吗？！ 　　用了心灵感应的卫斯理知道这件事绝对不简单，立即死死的拽住了彼得。 　　他看着彼得道：“我没有看错，为什么不走近点看看？”说着，卫斯理钻过模型围栏。 　　“等等等等！”彼得一着急，飞快跟进来拦住了卫斯理：“好吧，我来，卫斯理，让我先去看看，你在这别动。” 　　“兄弟，你们在干什么，快出来！”奈德左顾右盼，瞪着眼喊他们。 　　当彼得一路小跑到圣诞树下，卫斯理能看清他深吸气的样子，显然彼得心里也很紧张。 　　奈德几乎要跳脚，站在外围焦急万分，觉得有越来越多的人都在看向这边，本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态，奈德骂了一句，跟着钻进了模型场地里。 　　“卫斯理！”奈德不停摇头：“跟我出去，他们会罚款的！” 　　正在这时，几声尖叫在他们耳边突兀的响了起来。 　　奈德一缩脖子，顺着身后几道惊恐的视线看向彼得。 　　半蹲在圣诞树礼物盒下的彼得似乎已经愣住了，他一动不动的蹲在那，一个中等大小的盒子就在他面前彻底散架，完整的暴露出了盒子中的景象。 　　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影被以扭曲的姿势五花大绑在盒子中，重重叠叠的绳索在他的身体正中央交织，固定着一个不停发着红光的计时器。 　　“炸弹！” 　　越聚越多的人群中终于爆发出了一声喊叫，四周的人流彻底混乱起来。 　　“打，打911！” 　　很多人都在报警的情况下，卫斯理看着不远处僵硬的彼得，拿出手机，给斯潘塞打了过去。 　　即便斯潘塞可能不在纽约，但这个案子估计最终还是得找fbi处理。 　　很快，电影院里冲出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满头大汗，甩着领带跑了过来，没等到近处，他就已经减慢了速度，缓缓捂住了脑袋。 　　“——多了一棵圣诞树，哪来的圣诞树，他妈的圣诞树！” 　　广场上的群众被疏散，警方以史上最快的速度赶到，只是受害人和炸弹完全固定在一起，无论剪断绳索还是直接摘下炸弹，都起码需要三名警员辅助。 　　被捆绑起来的老人已经奄奄一息，看到警察，他发出了嘶嘶的声音，但也微弱到让人无法判断。直到将炸弹和老人分离，关节扭曲的老人被小心翼翼的放倒，医务人员凑到他耳边，才终于听清那句老人一直想说的话—— 　　“我的家人，他们……” 　　“上帝。”好半晌，医务人员抬起头，脸色也有些发白，对着身边的人颤抖着道：“他说受害人不止他一个，他的全部家人都被绑架了！” 　　“所有？”除了防爆人员，其他所有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十人，他说有十人！”医务人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而且，他不停重复罪犯是双……” 　　“第一目击者是你们三个吗，跟我来！” 　　卫斯理被迫中止了超级听力，转过头来，他们已经在一个街区之外。 　　“我们要在警察局过夜了吗？”想到刚才那个老人，奈德还心有余悸，他原本不用跟来，但在警察问起的时候，立马跳了出来，要跟彼得和卫斯理呆在一起。 　　卫斯理和彼得都在不停的看时间，现在这些正在周围集合录笔录的围观人员中，只有他和彼得知道炸弹的爆炸时间。 　　距离警察到来，不过十几分钟，离午夜也越来越近了。 　　十——九—— 　　卫斯理放下了手机，从彼得始终抬起的手表上，他就能看到时间。 　　秒针一点一点接近了十二点。 　　三——二—— 　　一！ 　　号角广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彼得的脊背骤然放松下来。 　　没等他抬起头来，卫斯理突然意识到什么，遥望环球影城的大厦方向。 　　一道光先出现。 　　卫斯理瞳仁紧缩。 　　嘭！！！ 　　轰然的巨响，建筑从内部向外碎裂开来。 　　半边天亮如白昼。 　　街道上停着的所有警车同时嘀嘀作响。 　　眨眼间，整个号角广场被重重烟尘包围。 　　耳边伴随着奈德的尖叫，卫斯理恍惚间想到，犯罪者是双什么，还是爆炸是双什么？ 　　之前老人意识中一个意味不明的词汇再次闪过。 　　双……双响炮？ 　　叮—— 　　任务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基本是碎片时间码字，不过总算进入第二卷的主线啦。 第十三章 我拿起一瓶威士忌 　　尤其是彼得, 他第一个发现受害人, 被焦头烂额一团乱麻的探员们围着，人人都想问出点新东西出来。 　　奈德的爸爸中途来过一次, 但因为爆炸案这样的紧急事件，所有相关人员都要第一时间配合调查, 所以卫斯理三人后半夜暂时在fbi的其中一间休息室里睡了。 　　卫斯理身上盖着毛毯, 面朝墙, 花了两个小时, 断断续续的把日常任务做完, 等意识再一次回归，他听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彼得就和两个小时前一样，呼吸时快时慢，似乎翻来覆去的想什么事情，根本没睡着。 　　卫斯理隔着这点距离, 能清晰的感觉到彼得不安的情绪, 尤其是当他刻意去探究彼得此时的心情时, 那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彼得？”卫斯理装作刚醒来的样子，忍不住开了口：“你睡着了吗？” 　　彼得那边发出轻响，他的头偏向卫斯理, 过了一会儿，彼得有些含糊的低声道：“没有，我睡不着。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没有，我也睡不着。”卫斯理道：“太可怕了，对不对？抱歉，彼得，我不应该让你去打开那个盒子，起码应该跟你一起过去。” 　　“不，别想多了，不是因为这个。”彼得这次回应的很坚定，他知道自己主动去打开盒子的原因，现在看来，这是今天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彼得觉得自己面对诸如此类的事件，经验总归要比普通人多，胆子也更大一些，他总不能让卫斯理去圣诞树底下，毕竟从近处，盒子打开的一瞬间，那场景的确会让人做噩梦的。 　　“那是因为什么？” 　　彼得听到卫斯理轻声的询问。 　　说来很奇怪，他和卫斯理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总觉得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彼得平时在学校，只要一看到卫斯理，就不由自主的想和他多聊几句、对卫斯理有一种奇怪的信任，觉得待在这个新朋友身边，心情就会不由放松下来。 　　此时也是一样，卫斯理的声音总是很平静，彼得注视着黑暗，脑海中闪过卫斯理平日里同样平静的神情，随着这声询问，他仿佛看到那双深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自己。 　　卫斯理那边传来翻身的响声，几乎被奈德的呼噜掩盖。 　　下一刻，彼得的瞳仁在黑暗中缩了缩，他发现卫斯理果然在看着他，或者看着他的方向。 　　彼得不自在的动了动，也翻过身，侧着身体面对墙边的卫斯理，放在柔软的沙发皮革上的手指动了动。 　　彼得心想，自己在心虚什么，休息室里这么黑，卫斯理不可能看清自己。 　　“emmmm……”彼得斟酌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今晚那些更加沉重的想法自己消化，转而道：“只是觉得那个老人很可怜，他的家人们……现在还处在危险中。” 　　卫斯理知道彼得没说实话，在彼得说话的时候，卫斯理闭上了眼，眼前再次闪过老人被捆绑的画面——这不是自己的想法，是从彼得那边传过来的。 　　老人已经被救了，彼得却依旧在反复回想这一幕，准确来说，彼得的注意力几乎凝固在老人的胸前。 　　那层层叠叠的绳子，夸张而且很多余，像是犯罪者故意为之，它们在老人的胸口交织，中心部分固定了炸弹，看上去像是…… 　　卫斯理突然明白彼得在想什么了。 　　老人胸前反复交叉延伸的绳子，看起来就像一个蜘蛛网。 　　彼得忍不住猜测，这个案件和蜘蛛侠有关。 　　卫斯理没有再睁开眼，但不由叹了口气。 　　这可能只是那个犯罪者的恶搞和癖好，也或许是个巧合，但无疑把彼得吓得不轻。 　　彼得的责任感不允许他什么都不做，但他的资源也有限，如果蜘蛛侠想参与这个案件，最大的希望还是和警方合作。 　　卫斯理在脑海中打开任务列表。 　　此时有两个任务正在进行中。 　　一个是史蒂芬·斯特兰奇的长期任务，另一个就是几个小时前刚接到的“双响炮”任务。 　　这个案件的名字听起来似乎和卫斯理前世的一些轻松愉快的画面能联系起来，但实际上，这是指犯罪者一次安置两枚炸弹、同时将两个受害人放在不同位置，又在同一时间引爆的作案手法。 　　虽然彼得和奈德都还不知道，但卫斯理从任务说明上能看到，一共十号受害人，此时第一个受害人的名字变成了绿色，意味着他被救了，就是晚上的那名老人。 　　但第二个和老人姓氏相同的受害人名字变成了灰色，意味着对方已经死了，恐怕就是影院顶层携带炸弹的受害人。 　　卫斯理内心有点颤抖的看着自己的积分，谢天谢地，在第二个受害人死后他才接到任务，但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只要有一个平民死亡，就会扣他1000积分。 　　好不容易才重新攒到二千多，他要留住积分，就要保证接下来没有一个受害人死亡。 　　更不能有爆炸，今晚的影城是运气好，所有人员都被疏散了，但万一下一次…… 　　卫斯理简直不能想象。 　　他不由裹紧了自己的小毛毯。 　　和彼得再一次互道晚安后，卫斯理打算养精蓄锐，重新背对着彼得，和大海里的助眠小能手亚瑟连上了线。 　　没想到刚到地方，耳边一阵稀里哗啦，好像有一百个玻璃瓶同时摔碎。 　　低矮的吊灯被人头撞得摇摇晃晃，在空中打着旋，粗制滥造的木头桌椅全翻倒在地上。 　　叫骂声、起哄声和店老板的吼叫如同魔音穿脑，浓重的酒气和烟气充斥在空气中，地面上洒满了酒瓶、酒杯和扎杯厚厚的碎片。 　　卫斯理这边，往往刚看到一张脸，不用等到下一秒，沙包大的拳头已经呼了上去，对方飞出去两米远。 　　两三个流着鼻血的壮汉同时扑过来，面目狰狞、使出了吃奶的劲，死死抱住眼下这个身体的手脚，卫斯理只听到耳边一声嚣张的大笑，两只粗壮的手臂肌肉绷紧，仿佛要撑破身上穿着的夹克。 　　卫斯理的视角便缓缓旋转起来，挂在他身上的壮汉一个个就跟芭比娃娃一样被迫转了起来。 　　嘭嘭几声闷响，壮汉们被甩飞出去，又压坏了几把椅子。 　　卫斯理眼睁睁看着那穿着夹克的手从吧台里面捞起一瓶完好的威士忌，先是冲着离自己最近的醉汉补了两脚，接着熟练的拔开瓶盖—— 　　卫斯理：“……”卧卧卧槽！！大爷你等等！！ 　　下一秒，卫斯理什么想法都没了，高浓度的酒液沿着喉咙粗暴的灌进来，卫斯理只听耳边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响，仿佛喝的是水不是酒一般。 　　烈酒到了肚子里，瞬间烧起一把火，刺痛和浓重的酒香仿佛顺着血管在快速蔓延。 　　两辈子没有这么喝过酒的卫斯理：“……”救，救命。 　　不远处咔咔两声，身体的主人喝酒的动作停了停。 　　朋克风打扮的大胡子老板涨红了脸，手里端着一把猎枪，已经上好了膛。 　　“滚出去！” 　　卫斯理这边第一次听到亚瑟说话，仿佛长期被酒水浸泡的沙哑嗓音如同低音炮，音节都在喉咙里滚动：“你知道谁先开始的。” 　　说着，亚瑟仿佛觉得这样的僵持很没意思，冲店老板摊了摊手，另一只手还不肯放下酒瓶，攥着酒瓶，用两根手指从裤子口袋里费劲的摸出个东西。 　　当啷一声扔到了店老板的吧台上。 　　金币在不再乱晃的灯光下发出了古董的黯淡光泽。 　　离开遍地哀鸣的小酒馆，卫斯理刚从酒气中恢复没多久，耳边再一次——吨吨吨吨吨吨—— 　　卫斯理：“……”妈妈，辣心。 　　打群架外加豪饮，连海面的边儿都没看着，这一连串的变故，让卫斯理实在待不下去了。 　　这边卫斯理前脚离开，亚瑟·库瑞后脚就停在了原地，他看了看手里的酒瓶，突然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抱歉，今天不想游泳，” 　　“下次见。” 　　…… 　　卫斯理的身体被急切的摇晃着。 　　“卫斯理！”奈德的声音有些发慌：“彼得又被他们叫走了。” 　　卫斯理皱了皱眉，掀开毯子坐了起来。 　　彼得果然已经不在休息室。 　　“我去看看。”卫斯理深吸一口气。 　　他也能理解现在警方和fbi都一筹莫展，但反复的询问一个高中生，是不是太慌不择路了？ 　　没等卫斯理走到门口，一个fbi的男探员就推门迈了进来。 　　“卫斯理·菲尔德？” 　　“是我。” 　　来人眯了眯眼，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卫斯理：“跟我来。” 　　卫斯理皱了皱眉，对奈德安抚的道：“你先留在这，我一会儿就回来。” 　　跟在探员身后，卫斯理想了想，开启了超级听力。 　　这一层他们三人从昨晚来了之后就已经走了几遍，此时很熟悉，卫斯理知道这个人要带他去哪。 　　渐渐的，声音透过门板，从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中清晰的渗透出来，钻进卫斯理的耳朵—— 　　“我跟你们说了，这几个孩子一定有问题。”房间中一个声音道：“你们都看过视频了，彼得·帕克，他几乎是直接冲着受害人走过去。还有这个卫斯理·菲尔德，他跟帕克有短暂的沟通，在我看来，更可能是菲尔德告诉了帕克，圣诞树下面有东西。但我们都知道，受害人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或者移动，这个伪装太完美了，圣诞树从前一天晚上就放在那，没有任何人发现。直到爆炸前二十几分钟，被帕克发现。” 　　另一个疲惫的声音道：“是的是的，我们都知道，菲尔德表现的很奇怪，这个孩子在网上几乎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刚刚转学，周围也没有人熟悉他的家庭背景，但我们……” 　　“别忘了，”那个强势的声音道：“他在看到受害人的时候，过于冷静，根本不像个普通的青少年，他和帕克，都好像知道箱子里有什么一样。” 　　走廊上的卫斯理收回了超级听力，他大概明白了，现在犯罪者根本没有再出现，也没有提出要求，fbi没有别的突破口了。 　　几分钟后，卫斯理坐在审讯室里。 　　之前的沟通都一直在还算温馨的谈话室，现在换了个地方，恐怕是这些人想让他意识到，情况不一样了。 　　不知道彼得那边是什么情况。 　　桌面发出凉意，单向透视玻璃上映出卫斯理孤零零的脸。 　　仿佛是有人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增加他的心理压力，过了好半天，卫斯理才看到一个大个子fbi探员一手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肘间夹着文件夹，板着脸走了进来。 　　“好了，菲尔德，我想你应该是渴了。”这个声音就是之前会议室里较为强势的那个声音，大个子男人在卫斯理对面坐下，推给他一杯咖啡，顺便习惯性的整理了一下坐姿：“我们还得聊聊昨晚的事……” 　　卫斯理看了眼咖啡，琢磨着这也算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吧，里面会不会有吐真剂什么的？ 　　昨晚海王亚瑟，在小酒馆一个人群殴其他人，导致卫斯理重温了一下睡眠不足的感觉，此时有点咖啡提提神也不错。 　　亨利探员看着对面这个安安静静端起纸杯的少年，即便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心里却不由再次开始怀疑自己。 　　卫斯理·菲尔德的档案毫无污点，如果有，只能说这个孩子从小就不喜欢上网，没有网购记录，零星的社交平台记录，这算是个“污点”，也正是这点，让卫斯理过去在哥谭的生活轨迹只有个轮廓，细节无迹可寻。 　　这个孩子长着天使一样的面孔，亨利探员忍不住想，内心又是怎么样的呢？ 　　卫斯理放下杯子：“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从昨晚开始，就有一个疑问……”亨利探员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喧哗声。 　　“他在哪？”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你们违反了人权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一个语速很快的声音道。 　　卫斯理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老天，卫斯理只是个目击证人！”这次是个悦耳的女声，但话语里充满了坚定和不容辩驳。 　　“让我们进去。” 　　“我要带他离开，这个案子现在开始被bau接手了。” 　　审讯室的门哐当一声就打开了，斯潘塞瘦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邮差包还挂在身侧，头上浅色的卷发有一撮滑了下来。 　　斯潘塞脸上带着气愤，直到看到卫斯理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才松了口气。 　　“这是我们的案子。”亨利不敢相信的站起身。 　　斯潘塞走过来道：“现在不是了。” 第十四章 拥抱 　　对方关切同情的看着卫斯理，真诚的道：“我很抱歉, 我们来晚了。你还好吗, 卫斯理？” 　　“我很好, 让热探员。” 　　“拜托叫我jj。”珍妮弗仿佛想到什么，露出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微笑。 　　说着, 不远处另一间审讯室里的彼得也被人带了出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看到卫斯理, 彼得眼睛一亮, 赶忙走了过来。 　　带彼得出来的是一名西装革履、身量笔挺的bau探员, 他眼窝深邃, 神情就和身上的衣服一样严肃认真，莫名给人不苟言笑的感觉。 　　仅一个照面卫斯理已经知道了对面这禁欲系大叔是谁, 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走过来认真的和自己握手。 　　“亚伦·霍奇纳。” 　　作为整个bau小组的行政领导，霍奇纳是个刚正不阿的正义人士，按卫斯理前世的说法，老干部型的人物, 明明自身就经历了很多报复性的血腥事件, 依然能毫不吝惜的展开羽翼去保护其他人, 所以在bau小组的成员们眼里，霍奇纳也是真正的英雄。 　　“我是卫斯理·菲尔德。这是我的朋友彼得，彼得·帕克。”卫斯理感觉到这个冷面探员干燥灼热的掌心, 不由露出笑容。 　　霍奇纳结冰一般的表情随之融化了，他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微笑：“我知道，卫斯理，斯潘塞经常说起你。” 　　旁边的斯潘塞咳嗽一声，语速很快的补充道：“只说好的方面。” 　　卫斯理：……瑞宝，这句话真的有点多余。 　　“卫斯理，你们……认识？”彼得凑到卫斯理身边小声问，他对眼下的情况着实搞不明白。 　　“这是fbi行为分析部的探员，”卫斯理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们之前在另外一个案子里见过面。” 　　“另一个案子？”彼得有些迟疑：“你是说——哥谭？你，你遇到什么了吗？”话音最后，彼得的声音不由有些紧张。众所周知，哥谭超高的犯罪率几乎已经成了哥谭的特色。 　　虽然现在有蝙蝠侠，情况好了不少，但也难保普通人不会遇到坏人，而且这些人都是fbi，难道？ 　　“emmmm……”卫斯理干咳一声，颇有搬起石头砸了脚的感觉：“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短暂的停顿后，珍妮弗轻轻推了推两个青少年的后背：“男孩们，我们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应该见见人了。” 　　中途和同样一脸懵逼的奈德汇合，三人走出了昨晚被圈定的休息范围，刚一推开玻璃门，门外的椅子上坐着几张熟悉的面孔。 　　“爸爸，妈妈！”奈德惊喜的道。 　　“耶稣基督！”奈德的妈妈摇着头站了起来，她看起来相当生气，瞪着奈德身后的探员们：“天都快亮了，你就让你老妈等着你睡醒？我说了，再不让我进去，我就要袭警了！” 　　珍妮弗也是哭笑不得：“我真的很抱歉，利兹夫人，你现在可以带奈德回家了。” 　　奈德妈妈推开准备阻拦她的丈夫，重重哼了一声：“我就说你们有什么猫腻，fbi，你们肯定有什么猫腻。” 　　“妈妈！”奈德窘迫的压低声音：“你搞错了，昨天不让我们走的不是这几个人，他们是行为分析部的探员。” 　　“什么？！”奈德妈妈大叫一声：“还有人不让你们走，我可怜的儿子，快让妈妈好好看看！” 　　“彼得……”体态年轻的漂亮女人在奈德妈妈心疼儿子的背景音里伸长了脖子。 　　“梅姨！”彼得眉毛都抬了起来，睁大眼道：“你今天不值夜班吗？” 　　“别说傻话，中城影院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我吗，fbi已经打过电话了。”梅姨和彼得凑在一起，眼眶红了红：“吓得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这边两家人团聚，卫斯理肩膀上小心翼翼搭上一只手，斯潘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你现在的监护人吗？” 　　卫斯理点了点头。 　　克拉克过于高大的身影在这片等候区里存在感十足，也或许是卫斯理对超人的错觉，刚才进门的时候总觉得那椅子装不下他。 　　相比之下，其他人就并没有多注意角落的这个男人。 　　克拉克看到卫斯理，赶忙走了过来，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向一旁拥抱在一起的奈德一家以及在梅姨怀里挣扎的彼得，冷静的朝卫斯理张开了手臂。 　　卫斯理：突如其来的尴尬。 　　虽然厚重的眼镜柔和了克拉克那张坚毅的面容，但在卫斯理脑海里，克拉克还是自带超人气场的克拉克，自从那天从医院飞到大都会之后，他们日常的相处就基本没有肢体接触了。 　　只是一刹那的愣神，克拉克不由塌下了肩膀：“拜托，卫斯理。”他轻柔的叹气道。 　　卫斯理也不由叹了口气，他走近一步，回以克拉克一个拥抱。 　　克拉克收拢手臂。身高一米九开外的克拉克，卫斯理跟他相比，头顶才到他的肩膀，这让卫斯理很惆怅，尤其是隐约能感到面前不太合身的西装和衬衣下硬邦邦鼓起的肌肉，卫斯理谨慎的不让脸撞上去。 　　克拉克加重了拥抱的力道——卫斯理的身体实在过于单薄了。 　　他能感觉到卫斯理浅浅的棕色发丝触及自己的脖颈，像是小动物一样轻柔。卫斯理整个人分明毫无攻击力，为什么总是要卷入这些危险的事？ 　　“克拉克……”卫斯理艰难的拍了拍克拉克的手臂，老天，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放开卫斯理，克拉克意识到周围的人都在观察他们，尤其是他知道的，参与了巴尔的摩案件的斯潘塞·瑞德博士，目光中已经透出了一些疑惑。 　　克拉克扶了扶眼镜，礼貌的道：“我可以带卫斯理回家了吗？” 　　这话刚一说出来，卫斯理看出了珍妮弗的欲言又止。 　　“请到这边，肯特先生。”同样作为主要的外交人员，霍奇纳的语调平稳而令人信任。 　　在克拉克和霍奇纳走到一旁的时候，休息室里所有关心事态发展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但恐怕只有卫斯理和彼得能真正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恐怕卫斯理还不能跟你回家，肯特先生，”霍奇纳低声道。 　　站在卫斯理身边的斯潘塞突然道：“你告诉他了吗？” 　　卫斯理点点头，斯潘塞也是知情人士，但其实克拉克对自己异能的事了解的更多。 　　卫斯理只有主动走到霍奇纳和克拉克之间，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他说的对，克拉克，”卫斯理无奈的道：“我还有些话要跟探员们传达。” 　　霍奇纳定定看了卫斯理一眼，突然微微点头：“我们需要卫斯理的帮助。” 　　克拉克沉默片刻，随即对卫斯理道：“那我在这里等你。” 　　“怎么了，彼得？” 　　卫斯理被梅姨的声音吸引，一转过头，恰好碰上彼得的目光。 　　那双焦糖色的眼睛依旧明亮，卫斯理却突然十足心虚。 　　奈德一家和彼得、梅姨先离开，卫斯理这边跟着斯潘塞走进了会谈室。 　　短暂的欢乐会面没有让这里的人忘记情况有多紧急，卫斯理在霍奇纳对面坐下，斯潘塞关切的坐在卫斯理身边，不用他们再问，卫斯理主动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们搜索其他的受害人在哪。” 　　霍奇纳和珍妮弗对视一眼，珍妮弗柔和的嗓音先响了起来：“我们知道你的能力，卫斯理。在这个案子之前，我和斯潘塞在巴尔的摩的时候曾经私下讨论过，想邀请你做bau的特殊顾问，当然，我们会保护你的身份。但我们最终决定，不去打扰你，即便你的能力的确很了不起。我想起码等你完成学业之后，再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是碰巧……‘目击’了这次的案件，我们绝对不会坐在这里。”珍妮弗补充道：“斯潘塞一直想约你出去吃披萨。” 　　珍妮弗说话的方式总是让人很舒适，但卫斯理知道，这次的任务他一个人完成不了，既然坐在这，就难免要和bau合作一把了。 　　“我……” 　　门被大力推开，一个穿着五彩缤纷、踩着高跟鞋的胖女孩抱着文件夹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看到他们，有些紧张的询问：“我赶上了，我赶上了吗？” 　　“加西亚，”珍妮弗惊讶道：“你不是在匡蒂科吗？” 　　“噢！”佩内洛普激动万分的推了推火烈鸟色的眼镜，她的目光锁定了卫斯理：“对不起，但我真的、真的不能错过卫斯理！” 　　她直接坐在珍妮弗身边，左右看着他们道：“你们谈到哪里了？” 　　…… 　　走出fbi分部，彼得上车前不由顿了顿，抬头看着这座大楼。 　　“别想了，彼得，”梅姨从驾驶座上探出头，安慰道：“卫斯理不会有事的，他可能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很快就会回家了，你回到家给他打个电话，好吗？” 　　彼得搓了搓手指，突然道：“我不知道他家的电话。” 　　“什么？” 　　“我也不知道刚才那个男士是不是他的哥哥……” 　　彼得抿了抿柔软的嘴唇：“我好像根本不了解卫斯理，梅姨。” 　　“喔……看来你的新朋友有很多秘密，彼得，”梅姨斟酌着说：“这样才有趣，不是吗？你们会慢慢的加深了解的。” 　　彼得失落的点点头。 　　可他不能怪卫斯理对他保密，毕竟说起秘密，他也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还没有任何人知晓。 第十五章 猜不透 　　“嗯——我还有问题。”佩内洛普缓缓举起手, 尝试道：“所以，你的能力除了我们知道的心灵感应外, 还有一个超常的听力？那有没有比如超级大脑, 就是可以快速分析和处理数据……那种？” 　　卫斯理：直觉告诉我把嘴闭上。 　　“加西亚——”珍妮弗挑起眉毛：“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看到卫斯理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视线, 斯潘塞摸了摸嘴唇，干咳一声：“没什么, 我们先来解决眼下的问题。” 　　加西亚的插曲让霍奇纳脸上有笑容一闪而过，但随之, 他认真看着卫斯理道：“你准备怎么做, 需要我们配合的尽管提出来。” 　　卫斯理点点头, 心道的确需要你们配合我, 毕竟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每个受害人都像昨晚的老人那样被五花大绑, 关节还都错了位，如果这样, 他即便再激发对方的身体潜力，也没办法脱困。 　　想了想，卫斯理道：“我会扩大我的能力范围，如果我发现了受害人的位置, 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佩内洛普激动的两手相握, 搓了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她耸耸肩, 快速自言自语道：“我还从来没有和有心灵感应的变种人合作过——上帝我真的好嫉妒，为什么妈妈爸爸没有给我变种人的能力？” 　　突然，她又道：“噢, 等等，等等！”说完火烧屁股的往门口一路小跑：“你一定饿坏了，卫斯理，还有你们，看看都几点了，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而且——我听说变种人使用异能都是很消耗体力的。” 　　斯潘塞后知后觉的跟着站了起来：“说的对，卫斯理，你想喝什么饮料吗，果汁？” 　　这一顿战斗早餐在十五分钟之内就解决了，卫斯理喝完斯潘塞拿来的苹果汁，躺在了会谈室玻璃墙下的长沙发上。 　　其他人都坐在不远处，卫斯理闭上了眼，没多久又睁开了。 　　第一次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使用异能，他真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却是斯潘塞先开了口，他迟疑的看着卫斯理，突然，仿佛想到什么，斯潘塞有些局促的立即站了起来。 　　“抱歉，卫斯理。”斯潘塞走到卫斯理身边，卫斯理看了看他，迟疑着往沙发里靠了靠，给他腾出位置，让斯潘塞坐下了。 　　卫斯理喉咙动了动，他觉得斯潘塞的神情有点怪怪的，接下来就更奇怪了，斯潘塞拉过卫斯理的手，握在了掌心。 　　“我会保护好你的，”斯潘塞道：“我们都在这，不会有人接近你的，别害怕。” 　　卫斯理：……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我怎么有点懵？ 　　尤其是当斯潘塞话音落下，为什么房间里的其他人，珍妮弗、霍奇纳、包括佩内洛普都露出恍然的神情。 　　你们到底想到了什么，告诉我也听一听好不好！ 　　手被斯潘塞紧紧抓着，试着挣了一下，斯潘塞反而握得更紧了。 　　卫斯理内心颤抖的闭上了眼。 　　这边斯潘塞脑海中闪过卫斯理曾经的养父，威廉·布朗在医院的尸体，以及那天那扇变形的病房门，还有威尔从医院检查结束后，始终陷入沉思的样子。 　　那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在许多探员的记忆中，都零零散散，但斯潘塞已经拼凑出了大致完整的真相，卫斯理为了帮助威尔，差点被威廉·布朗杀死。 　　“系统，赶紧的吧。”卫斯理催促道：“我总觉得这个任务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说完，他在意识深处瑟瑟发抖的抱紧那几个积分。 　　“开启任务地图。” 　　当任务地图打开时，卫斯理真是一阵窒息。 　　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受害人竟然被分散开来。 　　以整个纽约为背景，这个地图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 　　“系统，你能不能分一下轻重缓急，现在最危险的是谁？有受害人已经被绑上炸弹吗？” 　　“请宿主自行前往判断。” 　　“我……”%￥#&# 　　地图俯瞰角度骤然一变，由2d变为了3d，代表受害人的绿点也变成了一个个金箭头。 　　此时的地图，看起来就像是更加精致详细的日常任务版图。 　　卫斯理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斯潘塞感到手中骨节细长、没多少肉的手陡然失去力量。 　　躺在沙发上的卫斯理整个人都突然伴随着一次呼气放松下来，仿佛瞬间失去了意识。 　　“卫斯理？”斯潘塞轻声说出少年的名字，没有任何回答。 　　他的两根手指轻轻按在卫斯理的脖颈上，感应了片刻，撤了回来。 　　从卫斯理闭上的双眼睫毛的缝隙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丝金色。 　　斯潘塞茫然的抬起视线，看向房间里其他的小组成员，仿佛想从这些家人那得到些支持。 　　霍奇纳和他对视，压低声音简短的道：“卫斯理是个特殊的孩子，斯潘塞。” 　　斯潘塞没有点头，他知道卫斯理现在很可能已经和受害人在一起。 　　他会经历受害人经历的一切。 　　…… 　　卫斯理微微睁开眼，四肢是麻木的，从轻微的震动，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应该是在移动中。 　　嘴里塞着个圆形物体，两根带子从嘴角延伸出来，紧紧绷在后脑勺。 　　那圆形物体并不大，但是卫斯理能感觉到，它仿佛在不断释放出什么药物，让舌头和声带都彻底失去了控制。 　　受害人则还在昏迷中。 　　卫斯理勉强睁着眼，他观察着四周，完全的黑暗让他感到紧张。 　　但好处是，他没有看到任何类似炸弹、或者像是倒计时显示屏发出的光线。 　　隔音相当好，四周没有任何声音能给他提供线索，想了想，卫斯理离开了这个受害人。 　　一连辗转了好几人，大部分受害者都处在无知无觉的状况下，也始终在移动中，坐标的位置不断在改变。 　　卫斯理渐渐有些焦灼，如果把解救受害人发展成追逐游戏，那就不好玩了。 　　他退出地图，又观察了好半天，直到他发现，有两个金色的箭头的前进方向隐隐的规律起来。 　　心中顿时一跳，卫斯理仿佛看到了突破口。 　　…… 　　会谈室中十分安静，绑匪、或者说恐怖分子，至今没有提出任何要求，霍奇纳已经安排了珍妮弗在昨天半夜发了爆炸案的相关通告，准备在一个小时后再次直播，企图推进案情。 　　所以在媒体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只有反复筛查昨晚得到的资料，以及再次查看之前号角广场上摆放圣诞树的监控视频。 　　已经找到被完全毁坏的卡车，但搬运圣诞树的工人都像鬼影一样人间蒸发了。 　　此时bau的几人只有大脑还在喧哗，身体则沉默的等待着卫斯理的消息。 　　当卫斯理闭上那双深色的眼睛时、他整个人看起来十足的脆弱、十足的乖巧，精致的面孔像是个加深了五官轮廓的女孩。 　　在任何一个家庭里，这样的孩子都应该得到父母的精心呵护和培养。 　　斯潘塞想起卫斯理长期遭受虐待、偏执和控制狂的养父，哥哥伊桑·布朗还是连环杀人案的参与者。斯潘塞想到，卫斯理的境遇比自己小时候要糟糕的多。 　　虽然自己的妈妈不幸有精神分裂症，但她起码是真正爱护他的。 　　手掌突然一紧，斯潘塞低下头，心绪被拉了回来。 　　“卫斯理？” 　　起初，躺在沙发上的卫斯理都很平静，但此时，斯潘塞能明显的觉察到，卫斯理发生了变化。 　　原本是自己抓着卫斯理，现在换成了卫斯理主动捏紧了他的手，与其说获取力量，不如说是本能的反应，类似人在面对恐惧时的条件反射。 　　卫斯理的神情还没有太多的变化，但呼吸肉眼可见的急促了。 　　斯潘塞再次将手指放在了卫斯理的颈部。 　　“老天，他的心跳好快。”斯潘塞抬起头，房间里的其他人都不由站了起来。 　　霍奇纳快速绕过桌子来到沙发前，他蹲下看了看卫斯理，突然道：“可以了，叫他回来。” 　　斯潘塞深吸一口气，晃了晃卫斯理的肩膀：“卫斯理？你听的到我说话吗，够了，你可以回来了。” 　　斯潘塞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轻轻捏了捏卫斯理的脸颊，发现卫斯理牙关紧闭：“……卫斯理，听的到吗，不要留在那里了，快回来，卫斯理！” 　　另一边。 　　卫斯理：ho——ly **！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已经升到了嗓子眼，偏偏被堵在了喉咙里，浑身的血液因为恐惧都在逆流。 　　这恐惧不是来自他的，是来自身体的主人的。 　　无论他怎么安慰，身体的主人都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反而有了精神崩溃的前兆。 　　柔软的身体被粗暴的绑成了人肉粽子，卫斯理甚至发现有两根手指因为血液严重不流通已经接近坏死。 　　浑身的汗水让绳子变得潮湿，摩擦在娇嫩的皮肤上，多处已经出血。 　　同样是黑暗中，同样是狭窄的小盒子，只不过这次不是圣诞树下的方形，倒像是三角形或者菱形。 　　卫斯理深吸一口气，他模糊的视线被眼前不断闪烁的数字屏占满，尤其是那催命一般的滴滴声，明明很微弱，却像打雷一样回荡在脑海里。 　　作为“双响炮”的受害人，在同一时间，有两个人都被绑上了炸弹，另一个人跟眼下这个人的心态几乎完全一样。 　　卫斯理从一个心脏跳的要炸开的受害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心脏同样疯狂跳动的受害人身上，很快他就意识到了。 　　这两个受害人年龄都不大。 　　昨天是爷爷奶奶，今天则是最小的孙子辈。 　　卫斯理尽一切力量忽视身体和空间上带来的不适，他听着外面的声音，和系统地图不断的对照，终于，伴随着盒子轻微的摇晃，他们的坐标停下来了。 　　卫斯理在意识中的双眼几乎要睁大了。 　　…… 　　斯潘塞的手都被握的有些发痛，但这点疼痛比不上他心里的焦虑，这样面对面的看着卫斯理使用异能，他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突然，满头大汗的卫斯理猛地睁开了眼。 　　在近处的斯潘塞能看到，卫斯理的双眼瞳仁都变成了融化的黄金一般的颜色，虹膜上仿佛有金属的反光。 　　但只有一瞬间，卫斯理的双眼就恢复了深棕色，让他的皮肤看起来更苍白的触目惊心。 　　“那对双胞胎，”卫斯理平息了一下心情，身体重新放松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紧紧抓着斯潘塞的手，赶忙抱歉的松开了，支起了上半身：“他们已经被绑上了炸弹。” 　　“在哪里？”霍奇纳的神情像是结冰了一般，但他的声音依旧冷静。 　　卫斯理深吸一口气：“他们一个在游乐场，另一个应该在公园里。给我笔和纸，好吗？” 　　斯潘塞快速展开一张地图，卫斯理一口气标注出两个坐标，以及六条道路，其中三名受害人在公路上没有规律的打转，剩下三人在市区里，移动范围实在太大了。 　　“我只能确定双胞胎的位置，其他人都在不断变动。大部分都在昏迷中。” 　　“双胞胎。”佩内洛普捂住了嘴。 　　珍妮弗脚步不安的转过身：“上帝，他们才……” 　　“十岁。”卫斯理道：“我知道。” 第十六章 我方战友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时间？”瑞德问道。 　　“……一小时四十分钟——现在是三十八分钟了。”卫斯理道：“他们动作很快, 盒子外的声音很杂乱，应该是游乐场有什么特殊活动。” 　　霍奇纳拿起地图, 大步离开了会谈室。 　　这次给fbi的时间比上次要充裕很多, 但卫斯理依旧不能松口气。还有六个受害人在路上, 很难说这次的犯罪活动有多少人参与，又是什么性质的。 　　“为什么是这家人？”卫斯理问道。 　　十人的大家族, 一口气被全部绑架，要说无缘无故, 卫斯理都不能说服自己。 　　“老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不过他在昏迷前, 也没能提供什么信息。”珍妮弗道：“他的背景干净, 中产阶级, 看起来就是个快乐、普通的家庭。” 　　但卫斯理内心还是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或许是昨晚彼得失眠时脑袋里想的画面影响了他。 　　“休息一会儿吧, 卫斯理。”斯潘塞道：“现在暂时交给我们，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卫斯理的心跳已经平复，但刚才进入那两个孩子大脑的感觉还挥之不去，他倒想安安静静的休息一会儿, 只是一闭眼, 眼前就有倒计时的光线在闪烁。 　　看着斯潘塞担忧内疚的视线, 卫斯理也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只能重新回到了沙发上。 　　“好吧，我休息二十分钟。”卫斯理刚闭上眼, 又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拉住斯潘塞的衣角道：“他们找到那两个孩子的时候，给他们身上的绳子拍个照片，我想看看。” 　　斯潘塞当即发了个短信出去，随即卫斯理身上被盖上一条毛毯，房间里的温度也调高了一些。 　　或许是fbi的“受害人毛毯”果然有魔力，卫斯理很快就觉得起伏的厉害的心绪被抚平了，甚至真的重新感觉到困倦涌上来。 　　迷迷糊糊间，卫斯理听到门被大力开启，外面的嘈杂声音随之涌进来，办公室里协助工作的fbi探员早已经混乱起来。 　　卫斯理耐着性子，再一次打开地图查看了受害人的位置，六个依旧在路上，两个已经成了绿点，向医院转送。 　　他睁开眼，身边站着斯潘塞和加西亚，刚才进门的是斯潘塞。 　　“情况怎么样了。” 　　“双胞胎已经救下来了。” 　　“又出了什么事？”卫斯理这么问，是因为斯潘塞的神情实在算不上轻松。 　　“是通告现场。”佩内洛普颤抖着打开了会谈室里的电子屏幕，将电脑上的画面投放出去，紧张的脸色发青。 　　画面最初，媒体长枪短炮对着珍妮弗，珍妮弗已经无数次面对这样的场面，正在镇定的描述犯罪者团伙作案的手法，正要发出他们商量好的侧写，突然，一道不和谐的闪光灯光芒闪过，光线极为刺眼，珍妮弗不得不抬手遮挡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现场冒出浓浓的白烟。 　　“炸弹！” 　　不知道是谁惊恐的喊道，下一秒，尖叫声四起，所有人都以为通告现场会是第二个人体炸弹爆炸的地点，媒体立马炸了锅，纷纷逃离现场，现场一片混乱。 　　开始摇晃的固定镜头中，珍妮弗身后的警员立即上前保护她，下一刻，摄像机彻底倒在了地上。 　　画面由此中断，卫斯理转头看向斯潘塞，后者手臂环胸，一手放在唇边，画面结束后整个人在会谈室里凝固成了雕像，卫斯理仿佛听到他的大脑飞速转动的声音。 　　“jj没事吗？”卫斯理皱了皱眉，虽然从画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他还是有种不妙的预感。 　　“哦，她没事。”斯潘塞回过神来，赶忙道：“她已经回来了——通告现场遗留了一个包裹，应该是犯罪者提出了要求。” 　　“他们知道双胞胎被救走了吗，这是报复？” 　　“不，”斯潘塞语速极快的道：“通告和解救受害人几乎是同时进行，通告现场的混乱一定是提前计划好的。现在，他们可能已经准备安置第三组受害人。” 　　卫斯理点点头：“那个……照片？” 　　闻言，斯潘塞从思绪中被猛地拉了回来，赶忙从佩内洛普身边拿过平板电脑：“抱歉，早应该给你看看。” 　　有些迟疑的接过平板电脑，卫斯理深吸一口气，才向照片定睛。 　　现场人员很注意细节，每个受害人身上绑着的绳子和炸弹从不同角度就各拍了二十几张。 　　卫斯理快速的一张张翻过，最终，他把平板放在一旁，双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前倾捂住了脸。 　　“卫斯理？”斯潘塞敏感的问道：“发生什么了，你看出什么了？”他的手安抚性的落在卫斯理的后背上，在他身边坐下：“你没事吧？” 　　卫斯理点点头，闷声道：“……我没事，别担心。”我只是简单的表达一下崩溃而已。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卫斯理问道：“这家人，他们住在哪？” 　　这些信息昨晚卫斯理作为目击者，没人跟他透露。当然，卫斯理只需要救人，不需要了解那么多，可他还是隐隐的希望，这伙人是单纯的恐怖分子，或者反社会组织，不要弄的更复杂了。 　　“皇后区。”佩内洛普很快回答道。 　　“……具体地址？” 　　佩内洛普说完，卫斯理摇摇头，再次拿起手中的平板电脑。 　　只见照片上，孱弱的受害人被以痛苦的姿势捆绑起来，他的身体中央，那些绳索相互交织，最终形成一个不算规则的形状。 　　“这样的犯罪形式。”斯潘塞道：“很多地下组织、邪教，黑帮，都有过类似的传统，但受害人被这么对待，单纯的只是被当做爆炸的生命附加品，没有任何尊重可言，不具有仪式感，只想引起公众的恐慌——昨天那名老人的视频，他们已经发布在网上。”斯潘塞还没说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卫斯理觉得自己应该庆幸，现在无论是fbi，还是外界，每个人手中的信息都不是完整的，他可以在拯救受害人的前提下，隐瞒背后的信息。 　　这个组织，已经不是野心勃勃，而是嚣张至极了。 　　斯潘塞的手指快速从手机屏幕上掠过，他一目十行的看着其他探员发来的信息，最后他抬起头来。 　　“通告现场的包裹有结果了，借我一下？”斯潘塞接过卫斯理手中的平板电脑，点击其中一张照片放大，最终他道：“我错了，这是有意义的，他们想要报复他。” 　　“报复谁？”自从jj那边出了事，佩内洛普就大气都不敢喘，此时捂着喉咙问道。 　　“蜘蛛侠……”卫斯理喃喃道。 　　“蜘蛛侠。” 　　卫斯理和斯潘塞几乎同时开口，只不过相比斯潘塞的笃定，卫斯理就有气无力多了。 　　受害人住在皇后区，这究竟代表了什么，卫斯理根本不敢想象，尤其在斯潘塞他们面前，卫斯理不能直接表达出保护彼得和梅姨的意思。往好处想，彼得和梅姨都还安全，说明这伙人只猜测蜘蛛侠隐藏在皇后区，不能确定他的身份。 　　“我能知道吗，他们提出了什么要求？”最终，卫斯理只能问。 　　斯潘塞明白了，卫斯理早已经从照片上猜测到了犯罪者的身份，当下道：“他们要求转移朗尼·汤普森·林肯，他是纽约黑帮的地下头目，因为他是变种人，现在被关押在拉菲特监狱，这次的事情是他的手下做的。” 　　朗尼·林肯就是之前在下水道里被彼得送到fbi手中的白化病黑人，实际上，他自然早已经不是纽约的老大，只是金并隐藏的太深，也太干净了，金并可以毫无顾忌的行走在阳光下，极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糟了！”佩内洛普突然喊道，卫斯理心头一跳。 　　这时，会谈室的门也再次被推开，jj和霍奇纳大步走了进来。 　　jj平时温柔的脸上透出和霍奇纳如出一辙的严肃，她一进来就开口道：“他们知道双胞胎被救了，一分钟前，他们把要求转移林肯的消息同时发布在了网上。” 　　卫斯理暗道不好，最后一丝希望消失了，彼得或早或晚，随时都能猜到对方在借由无辜的人报复他，尤其以彼得的性格，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他会直接去找金并。 　　可金并会大张旗鼓的做出这样的案件？ 　　卫斯理感觉脑海里已经一团乱麻，最终，他在bau小组其他人还在讨论的时候，重新躺在了沙发上。 　　“我要离开一下。” 　　说完下一秒，他的意识离开了身体。 　　既然有人已经掀起了风浪，他还管得了风来自哪里吗，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在这个案件中出事，不然他真的离凉不远了。 　　会谈室的声音骤然远去，卫斯理快速穿梭在纽约上空。这一刻，他多希望彼得在他的通讯录上。 　　这群犯罪者无疑在将要求发布在网上的同时，加快了行动的速度，卫斯理发现剩下的四名受害人开始向一个方向靠拢，而还有两名则和他们分道扬镳。 　　卫斯理身处的环境在不断的切换，即便是黑暗，也分燥热和冰冷，耳边有的人呻吟，有的人哭泣，有的人祈祷，懊悔和自责充斥了年龄大一些的受害人的内心。 　　他们都被弄醒了。 　　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卫斯理深吸一口气，连续跳跃，瞬间到了最后一人的脑海中。 　　“该死的，拿刀来，这贱人的头发太碍事了！” 　　受害人已经被绑起来，她呜呜的惨叫着，眼泪糊住了睫毛，眼前一片模糊。 　　同时，顺着她惊惧的视线，卫斯理看到一旁一枚已经准备好的炸弹。 　　浑身关节错位的痛苦和混乱的意识让卫斯理不得不开口，最终，他在受害人的脑海中道：“你的两个弟弟已经被救了，外面所有人都在找你，你马上就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不——！！！” 　　卫斯理听到意识中仿佛翻滚起了风暴，一声凄厉的大喊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她的意识在听到家人消息的那一瞬间彻底崩溃了。 　　“我不回去，我——不！！妈妈——我会死的，我马上就要死了——滚出去！！！” 　　卫斯理从沙发上猛地坐起来。 　　“卫斯理？上帝，你还好吗？”斯潘塞看到卫斯理落在沙发上的手指仿佛在不自觉的颤抖。 　　卫斯理喉咙艰难的滚动了一下：“恩……有水吗？” 　　“这里！”jj递过来一瓶纯净水。 　　“谢谢。”卫斯理喝了两口水，平复一下思绪，拿过平板电脑搜索起来，他的目光不由的有些躲闪其他人，埋头在屏幕上：“……第三组炸弹，在时报广场。” 　　“什么？！”佩内洛普惊呼道。 　　这伙人行动太快了，他们的计划十分精密，一环套着一环，看似简单粗暴，实则隐藏着相当多的高科技手段，以佩内洛普的搜寻速度，都总是慢他们一拍，显然犯罪者装着受害人的卡车上，有军事级别的反监测装置。 　　“游乐场、公园、时报广场。”霍奇纳道：“他们又升级了。”他拿起手机，很快电话接通，他凝重的道：“开始转移林肯。” 　　同时，救援第三组受害人的队伍也已经在路上。 　　卫斯理沉思片刻，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 　　克拉克·肯特安安静静的坐在接待区的小桌子旁，他正在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上完成下午要交的稿件。 　　他的手机起初响个不停，关系要好的同事在炫耀自己得到了一个纽约的大新闻。 　　但此时，克拉克的手机完全没了动静。 　　这意味着，他的同事们收到的不只是大新闻。 　　身边数不清的fbi探员来来回回，他们不久前也有短暂的放松，似乎获得了一场不小的胜利，现在则又一次焦头烂额。克拉克推了推眼镜。 　　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在键盘上游走，十指控制在正常人能达到的速度上，与之相比，字母不断的在空白的稿件页中推进，没有一个单词被返回删除。 　　突然，克拉克的手指停顿下来，他微微抬起头，目光越过笔记本，注视起了眼前的空气，又像在聆听什么声音。 　　很快，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沉默不语的大个子记者回过神来，仿佛突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收起了电脑和外边放着的几张纸页的材料，提着电脑包赶进了电梯。 　　短暂的站定后，克拉克无意中抬头，看到电梯光洁的内部映照出了自己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边竟然有一个笑容浮现。 第十七章 我想要 　　就如同舒缓轻快的音乐中突兀的加入了尖利的短奏, 无知无觉的欢乐人群里从某一刻开始, 似乎发生了一些异样的变化, 不断有身材结实、面容严肃的便衣男女穿梭其中，每次步入人群, 短暂的沟通后，他们都会快速带走一部分平民。 　　手机、电视、报纸——多亏所有的媒体都在循环报道昨晚爆发的纽约炸弹案, 原本无序的人群在十分钟之内就像被梳子一遍遍梳过, 流动到了安全地带。 　　当fbi的车蜂拥到指定位置, 除了附近写字楼的职员还没有完全疏散, 包括临街的商店、银行, 已经全部关闭，街上没有半个人影, 四周极大的一片空地都拉起了隐形的警戒线。 　　顶头上司发下来的坐标非常精确，执行任务的防爆队员已经将受害人的位置具体到了某一层楼。 　　穿着防弹背心的fbi和纽约特警部队的对讲耳机中响起一阵电流声。 　　“开始行动。” 　　坚定冷静的声音落下，各个小组的队员开始快速进入写字楼。 　　一墙之隔的地方，时报广场硕大的led电子屏正如往常的播放着欢乐轻松的广告和音乐宣传片, 画面一闪, 托尼·斯塔克西装革履, 脚步笃定，扔掉他人递来的酒杯，转而步入红色的机械盔甲, 一飞冲天，身后留下一排炫目的花体字母——斯塔克能源，随时随地。 　　fbi纽约分部。 　　佩内洛普紧张的进行的新一轮的追踪工作，光洁圆润的额头上已经有汗水冒出，她牙关紧咬，紧张的发出哼声，从她的表情上都能看出，情况不容乐观。 　　霍奇纳在她背后看了片刻，突然道：“这样的反追踪装置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军用等级，加西亚，让他们查一下近期全国范围内有没有丢失类似的军用级别物资？” 　　一旁斯潘塞仍将目光放在做满了标记的地图上，半晌，他抬起头来，看向坐在桌边的卫斯理。 　　这个上着中学的年轻人本来就很安静，但此时，他更加的静默，甚至不再说一句话，只是若有所思的出神。 　　卫斯理身上的衣服尺码略大，应该是那个新的监护人买给他的，是时下学生们喜欢的运动连帽衫样式，外套则还扔在沙发角落，袖口长到了手心，叫他的主人无意识的用手指抠着它。 　　“卫斯理？” 　　斯潘塞迟疑片刻，含糊的问询声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只见卫斯理仿佛回过神来，眼中有金色的光芒闪过，而在昏倒前他就恢复了意识，瞳孔恢复了正常，卫斯理拿起笔，在地图上重新画了个圈。 　　佩内洛普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放弃了，这些犯罪者的卡车能屏蔽全城的摄像头，她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能隔着屏幕追踪隐形车。 　　斯潘塞按住卫斯理接着标注的手，他道：“卫斯理，你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吗？” 　　“没有，”卫斯理心头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这四个受害人的位置，起初总在宽阔通畅、有很多岔道的街道上移动，现在则变得过于无序了。”斯潘塞斟酌着语气和句子，没有怪卫斯理的意思，只是满心的疑惑：“如果我是犯罪分子，这么做只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而你只说了第三组受害人的具体位置，其他四人则没有主动提起，所以我猜测……他们应该已经不在道路上了，对吗？” 　　卫斯理叹了口气，跟高智商的人说话实在是保守不了什么秘密。 　　“为什么，卫斯理？”斯潘塞担忧的却是别的，他认真的看着卫斯理道：“你可以告诉我，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不要自己解决。” 　　看着斯潘塞忧心忡忡的模样，卫斯理只有实话实说：“我担心在转移林肯的过程中会有别的事发生，fbi已经到了时报广场，犯罪者要求转移林肯，则是为了帮助他逃脱——这点毋庸置疑，但我总觉得还有别的，我们需要保存大部分警力……” 　　“别担心。”霍奇纳紧皱的眉头难得松了松，他严肃的语气变得平和，像一个长辈那样安慰道：“无论发生什么，这些都不是你应该承担的，卫斯理，你今天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卫斯理点了点头：“那四个受害人的确已经不在道路上了。” 　　“他们在哪？”佩内洛普从电脑后面猛地直起腰，眼里爆发出解脱的亮光。 　　卫斯理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在威廉斯堡大桥。”停顿片刻，他苦笑道：“我们恐怕从一开始就没有时间去营救他们。” 　　办公室里骤然陷入安静，半晌，佩内洛普喃喃道：“什么？你是说……我们要放弃他们吗？” 　　卫斯理摇摇头，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嘴边的弧度很快又落了下来。 　　“别担心。有人会去救他们的，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佩内洛普镜片后的眼睛瞪的老大，她看着卫斯理的方向，但原本翻飞的胖手指突然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犹犹豫豫的在手边的键盘上点了几下，下一秒，电脑屏幕换上了新的监控画面。 　　她瞪着眼从卫斯理那收回视线，看向电脑屏幕，又切换了几次角度，直到能看到完整的威廉斯堡大桥和它四周的空气。 　　几秒钟后，佩内洛普倒抽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holy moly……” 　　霍奇纳一言不发走到了她身后，换来佩内洛普震惊的回视。 　　“是他……是他！” 　　无声的画面中，两道炙热的激光穿透了一辆即将开走的小车，小车发生了小规模爆炸，原地弹跳起来，翻倒在一旁的钢索下。 　　“emmmm……”佩内洛普脸上泛起兴奋的光泽，憋着气道：“我们可以邀请他常驻纽约吗？” 　　看到画面中那抹红披风的蓝色身影钻入桥底，很快带出了两名人质，霍奇纳同样松了口气，神色舒展开来，半开玩笑道：“斯塔克救援基金会本来已经忙不过来了，超人还是留给大都会吧。” 　　超人似乎真的代表了希望，当他的身影出现，好消息接连传来，会谈室外也隐隐响起令人振奋的欢呼。 　　斯潘塞挂了电话：“第三组被害人的危险解除了。”但他的微笑没有维持多久，他看向卫斯理，目光充满了同情，手指抚摸着手机表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最终，他道：“米勒家的女孩，她似乎还遭遇了其他不好的事……” 　　斯潘塞的目光落在卫斯理身上，他不知道卫斯理的异能究竟是怎么工作的，但显然，卫斯理对受害人的痛苦非常敏感。 　　眼下，卫斯理闻言只是点点头，斯潘塞体贴的没有再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霍奇纳的手机再一次响起，卫斯理如同感觉到什么，快速的抬起了头。 　　“是的，是的，我知道了……”挂了电话，霍奇纳大步往外走，眉头在一起拧在一起，目光沉重，忧虑的道：“斯潘塞，跟我一起去。” 　　“出什么事了？”卫斯理叫住他。 　　霍奇纳站住脚步，深深看了卫斯理一眼，最终还是道：“拉菲特监狱遭到了袭击，转移林肯带走了那里的小部分关键警力，其中一名犯人可能和林肯有联系，策划了劫狱。” 　　“我知道了，”卫斯理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这件事在他的常识之外：“你们快去吧。” 　　陀螺一般的bau人员即便离开会谈室，卫斯理也能随时随地知道外界的消息，因为此时加西亚已经调出了最新的新闻。 　　与此同时，卫斯理脑海中由系统主持，同步播放起了现场的实况转播。 　　拉菲特监狱作为连超级英雄都能关起来的监狱，在今天一而再的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 　　美女记者坐在直升机上指着下边被毁坏的地面，只见镜头里几个巨大的深坑，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撕开，钻入了地下。 　　突然，一个深坑中有一抹绿色一闪而过，引来记者的一阵惊呼。 　　“我想我没有看错，”美女记者忧国忧民的看向镜头，扶着头戴式耳机，对着耳麦大声道：“那是前段时间出现在纽约地下的变异蜥蜴怪，它们出现在拉菲特监狱，是受人为控制，还是因为它们的主人，我们称作‘蜥蜴博士’的科特·康纳斯此时被关在我们脚下的这座监狱里？它们又和现在进行中的恐怖灭门爆炸案有没有关系？fbi对此仍没有回应……” 　　随着耳边“叮——”一声响，卫斯理关闭了新闻，史上第一次，他听到任务提示感到这么轻松。 　　一目十行的看完任务内容，卫斯理只得到一个消息：彼得离开家门了。 　　“等等等等，你还要做什么？” 　　看到卫斯理再一次躺在沙发上，佩内洛普赶忙站了起来：“别这样，卫斯理，斯潘塞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如果你要‘离开’这里，让我一定阻止你。你会伤害到自己的，卫斯理甜心？” 　　“我只是睡一会儿，佩内洛普。”卫斯理露出无辜的眼神，不过看到佩内洛普向自己走过来，还是严肃认真的补充一句：“如果我不小心‘出去’了，记得千万别打扰我，不然可能会脑死亡，变成植物人也有可能……” 　　“什么？嘿！” 　　卫斯理毛毯一裹，面朝里闭上了眼。 　　…… 　　红色的身影跳跃在纽约的大楼间，道路上四处是狂飙的警车，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头顶的影子。 　　彼得心急如焚的快速飞跃着，终于，他停在了一栋大厦的顶端，在天台的栏杆边站住了脚步。 　　呼呼的大风从他耳边吹过，在他的对面，一栋更高的摩天大楼矗立着，镜面的大楼表层将彼得的身影映照成一个红色的点。 　　他看着前方，开始向后倒退。 第十八章 责任感教我 　　卫斯理能感觉到彼得内心的焦灼和决心, 焦灼他能理解, 决心又是怎么回事啊喂！ 　　这些想法只在刹那间, 下一刻，不等卫斯理反应过来, 彼得快速奔跑了起来。 　　他向着天台的边缘，接连两次起跳, 脚步踩上了最高的栏杆, 双腿弯曲再猛然伸直—— 　　呜呜的风声灌满了双耳。 　　卫斯理：心跳的感觉。 　　原来这次你是这么作死自己的…… 　　卫斯理在空中, 根本不敢吱声, 甚至不敢开启彼得的身体潜能, 生怕全神贯注的彼得会分神。毕竟现在两栋大厦间的这个距离，几乎接近了彼得跳跃加上蛛丝距离的极限。 　　好在从彼得的意识中, 卫斯理得到了另外一个画面，已经知晓，这不是彼得第一次跳这栋大楼了。 　　到了某个顶点，彼得终于使用了腕间发射器, 蛛丝咻一声飞过去, 挂住了对面大楼的表面, 彼得拉住蛛丝，身体荡过去的同时，两脚并拢, 全身如同绷紧的弹簧，向那层玻璃踩了下去—— 　　破碎的哗啦声响，彼得直接穿透楼层表面，强大的惯性使他就地一滚，进入了这栋大楼。 　　“嗷嗤……”彼得小声呼痛，拍了拍胳膊肘上的玻璃渣。 　　四周是空置的办公室，桌面上的废弃文件七零八落，彼得刚抬起脚，脑海中骤然响起熟悉的电子声音。 　　“……为什么，彼得？” 　　彼得浑身一僵，原地停顿了下来。 　　“科，科尔？”彼得结结巴巴道。 　　“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彼得，我不想从你的记忆里得到答案，最好还是你亲自解释——我记得你上次有生命危险还是不久前的事。” 　　彼得咳嗽一声，脚步尝试性的向门口走过去，同时含含糊糊的道：“emmm……我……我看了新闻。” 　　“……”？？？然后呢？ 　　好半天，卫斯理才终于知道彼得隐瞒了他什么。 　　看来彼得根本没想过放弃调查金并，这很正常，先不说蜘蛛侠还处在正义感和自我牺牲意识最强的中二时期——想到这里，卫斯理不由停顿了一下，内心隐隐觉得这感觉怎么有点该死的熟悉——再说，宿敌就是宿敌，只要见了一面，难免魂牵梦绕，彼得来找金并他可以理解。 　　重要的是，这栋大楼属于金并的财产，其中大部分楼层都是空壳公司，为了掩盖金并在这里新开设的康纳斯实验室。 　　只是康纳斯变成蜥蜴人后，脾气越来越古怪，没多久，金并就用手段将血清的制造方法占为己有，同时用改良后的血清再一次控制了康纳斯博士，还制造了其他蜥蜴人手下替他卖命。 　　卫斯理斟酌片刻：“你还想拿一些血清？” 　　显然之前有过的成功经验让彼得打算再冒一次险，新闻中拉菲特监狱被蜥蜴人攻破，让彼得觉得很大的责任在于自己。 　　他上次对敌人能力错误的估计，让自己身陷险境，当出现新的蜥蜴人时，也没能全部解决，导致出现了今天的局面。 　　那些爆炸案…… 　　彼得一阵揪心，卫斯理也不得不同时品尝到心口一酸的难受。 　　“科尔，爆炸案的受害人，他们被绑起来的视频发在了网上，太残忍了……而且我能感觉到，那就是在警告我，是复仇。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彼得的声音难得压抑着愤怒，他没有别人可倾诉，此时才终于释放了一直憋在心底的彷徨。 　　卫斯理沉默片刻，道：“我们先去看看，最好能直接收集到血清的全部资料。”嘴上这么说，卫斯理已经准备好将解毒血清打包了。 　　当下卫斯理打开地图，观察片刻，明白了彼得为什么选择这一层进入大楼。 　　这整栋楼的安保是从下往上的，越到最下层、以及康纳斯的实验室，安保最为严密，外层都是防狙击的钢化玻璃，只有上层的空壳公司还有些许漏洞，但安保系统依旧是连在一起的。 　　“奇怪……”彼得忍不住想到：“好安静。” 　　“……”当然安静了，你刚才原地一个前滚翻的时候，我已经接手大楼的监控和警报设备了好吗？ 　　彼得很快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立马加快了速度。 　　“别高兴的太早，”卫斯理在彼得眼前打开了整栋楼的地图，同时调出了实时监控。 　　只见再往下走十层，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大汉，其中不乏职业的雇佣兵，各种角度不好惹。 　　卫斯理：再看看你这个小身板，彼得，都说让你别出门了，你最近真的水逆啊！ 　　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点，彼得脚步一顿，斟酌片刻，抱着期望问道：“没别的意思……科尔，你认识超人吗？” 　　“……”你给我哥屋恩—— 　　彼得在走廊里一路小跑，钻进了安全通道，楼梯根本拦不住他，一跃从扶手上方翻过，一个起跃就能直接跳到下一层。 　　渐渐的，似乎有科尔陪他，彼得话又多了起来：“说真的，我之前看到超人也上新闻了，他来纽约了？还救了爆炸案的受害者，真的酷，如果他在这里，估计不需要花多久就能拿到血清了。你认识他吗，科尔，噢，我想应该不认识，超人肯定不需要你的帮助……” 　　卫斯理：“……专心点。” 　　比起彼得越来越轻松的心态，卫斯理反倒紧张起来，随着彼得离金并的手下们越来越近，他使用异能，激发了彼得的身体潜能，有备无患。 　　彼得冷不丁打了个寒蝉，一肚子的话噎了回去，他停下脚步静静感受了片刻，随即道：“谢谢你，科尔，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我知道。”卫斯理道：“从危险的概率上看，这一次还是由我保护你。” 　　彼得藏身在走廊的拐角处，虽然所有监控都被卫斯理控制了，但面对面的接触还是在所难免。 　　一名佣兵在走廊中来回巡视，当他再一次转过身来，白色的走廊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佣兵猛地站住了脚步。 　　红色的影子朝他缓缓抬起手—— 　　“……嗨？” 　　“妈的！”佣兵咒骂一句，冲着对讲机吼道：“敌袭！敌袭！蜘蛛侠在这里！” 　　可对讲机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下一刻，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彼得。 　　“别让他开枪。”卫斯理道。 　　彼得的身影猛地从走廊正中央消失了，他一脚踏上雪白的墙壁，在空中脱下了鞋，稍一用力，整个人已经弹簧般飞出去几米远，而手里那只鞋，先一步到了佣兵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响声—— 　　彼得在空中一个后空翻，夺走了佣兵手中的重型枪械。 　　佣兵仰面晕倒在地上，鼻梁已经扭曲成了三节。 　　“对不起。”彼得没什么诚意的道，捡起鞋穿在了脚上。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思考片刻，又脱掉了佣兵的两只鞋，把人往墙角一堆，用蛛网粘的结结实实，提着鞋上路了。 　　全程围观的卫斯理：“……”我好像不应该来。 　　突然，卫斯理意识猛地紧缩，喊道：“彼得，小心！” 　　两边的墙壁和走廊轰然塌陷，彼得脚下一空，陷了进去。 　　蛛丝从烟尘中猛然飞出，但同时，数不清的高压水流从墙壁的缝隙中喷射了出来，将彼得和蛛丝同时冲了下去。 　　“水里有东西，科尔！”刚一落地，彼得已经感到呼吸困难，不防水的战衣起不到多少保护作用。 　　彼得伏在地面，大口的呼吸着，刚撑起身体，一阵头晕目眩让他难以为继。 　　“科尔……”彼得无助的呼唤，下一秒，他倒在了地面。 　　无数红色的激光点落在了彼得身上，戴着防毒面罩的黑色影子们将彼得重重包围了起来。 　　过了不久，高压水流的声音停了。 　　卫斯理听到四周某个角落传来一个俄罗斯口音的低沉声音：“去看看！” 　　两名膀大腰圆的大汉端着枪走出队伍，他们站定在地面趴着的人影身边，其中一个抬起脚，踩着这个红色入侵者的肩膀，将他翻了过来。 　　“怕他咬你吗，汤姆？” 　　汤姆喉咙里咕哝一声，敢怒不敢言的回头看了看，同伴则比他胆子大，发出嘲笑，一弯腰揪住了那碍眼的红色头套—— 　　一双铁钳般的手落在了后者的手腕上，猛地一拽。 　　小山一样的身躯惊慌的叫喊一声，被拽倒在地面上。 　　不知是谁的手先抖了一下。 　　噗噗噗噗密密麻麻的枪声骤然响起。 　　“我说了，住手！”枪声中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吼。 　　终于，一切再次平息下来，汤姆浑身血淋淋，直挺挺的倒在了一旁。 　　“蠢货！”领头的佣兵大吼一声：“他有防弹——” 　　“他在那！” 　　所有人都没看清那红色的影子是怎么从地面离开的，只听一声大喊，枪声没等再次响起，那红色的影子已经从墙壁上向他们扑了过来。 　　这一次没有前空翻、没有后空翻、没有灵巧多变的矫捷身影，只有强大的力量和速度，在他的拳头下，不断有骨头断裂的声音和惨叫响起。 　　越来越多的人影涌入了这片区域，但很快，同样有越来越多的人影开始向外撤离。 　　又一个个的被蛛丝拽了回去。 　　当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清醒时，他的瞳孔中倒映出蜘蛛侠居高临下的影子。 　　一个年轻的声音，吐字清晰、一字一顿的问道：“金并在哪？” 　　…… 　　斯塔克大厦。 　　“什——么？”托尼从工作台前转过身，他摘下护目镜，一只手里的电焊笔还在冒烟，看着忠实的人工智能管家调出了纽约新闻。 　　“超人？”托尼下巴一收，面无表情：“真的假的，你说大都会那个外星人——为什么？” 　　“炸弹袭击案，先生。”贾维斯老实回答道：“尼克·弗瑞先生说……” 　　“巴拉巴拉巴拉，”托尼重新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炸弹案，让fbi去解决，毕竟这些人也不能浪费纳锐人的钱，对不对？我是纽约最大的纳税人，不能让纳税人有时间做一点自己的事吗？” 　　“但尼克·弗瑞先生说……” 　　“不，我不想听。” 　　“拉菲特监狱被劫狱了，先生。” 　　“什——么？！”托尼再次转过身来。 　　贾维斯调出了新的画面，片刻后，电子质感的男声道：“纽约需要钢铁侠，先生。” 　　托尼不敢置信的向另一个画面中超人的影子摊开手：“就不能给超人打个电话什么的，让他顺便抓住这几只迷你……哥斯拉——管他呢，让他去解决？” 　　“恐怕超人不受神盾局管辖，先生。” 　　托尼：“……我要退出。” 第十九章 天降铁头 　　卫斯理头上戴着抢来的防毒面罩, 看着眼前的地图，摸瞎往前走。 　　彼得的头套本来就碍事, 再加一个防毒面罩, 真有点头重脚轻。 　　“嘿！” 　　警惕的声音传过来, 卫斯理抬起下巴，歪着头从面罩的眼睛部分看出去, 艰难的看到又一队人影出现在不远处。 　　来人越过卫斯理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空荡荡的走廊, 走廊那一头的所有人都好像消失了, 哪怕一声呻吟也没有传出来。 　　卫斯理在面罩下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彼得的身体用起来真的很难控制住力道的…… 　　空气有片刻凝固, 下一秒, 领头人扛着枪械的肌肉绷紧了。 　　从这一刹那, 卫斯理就仿佛按下了慢镜头的开关，一声巨响如同发令枪声, 他清晰的看到火光紧跟着从不远处数支枪口中接连吐出。 　　脚踩上墙壁的卫斯理：“……”这些人真的比我还容易激动。 　　一分钟后—— 　　走廊里变得热气腾腾，卫斯理绕过地面上小山一样的犯罪分子，抬手扶正了防毒面罩。 　　最后连按几下蛛丝发射器，把这些人牢牢粘在了一起, 卫斯理才走进安全通道。 　　随着地图上的红点越来越少, 卫斯理打起架来也愈发得（简）心（单）应（粗）手（暴）, 忍不住心想，这可能就是玩满级号的感觉？ 　　千辛万苦又下了两层楼，惊动了所有人的卫斯理渐渐没了敌人, 他随手扔掉防毒面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地图，卫斯理走着走着，突然站住脚步。 　　什么鬼？ 　　他眼花了，前面的几个红点自己消失了？ 　　当即重新调整了一下地图的视角，整栋楼里所有的红点现在已经分成了一堆又一堆，都在卫斯理刚才经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还能移动。其中好些人，因为他们拿着武器胡乱突突，少不得让自己人也早早就消失在了地图上。 　　卫斯理放轻了脚步。 　　前面就是实验室的位置，现在看来，有些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刚走到拐角处，卫斯理低下头，一条血痕从脚下蔓延出去，越来越宽，左右摇摆，血色逐渐加深，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拖进了尽头的玻璃门里。 　　“……” 　　这，这个不祥的场景。 　　玻璃是防弹的，被彻底撕裂开来，但依旧没有完全破碎，门框边的门禁装置则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电线勉强连接内部芯片版，冒着火花耷拉下来。 　　再走近几步，能看到门里大片的血迹，好像小型湖泊，还在不断的蔓延。 　　卫斯理侧了侧头，彼得的听力虽然比不上自己的超级听力，但也远远超过了人类的范畴，刚才被枪声震得脑袋嗡嗡作响，现在已经恢复了过来。 　　这门里咔哧咔哧、埋头苦吃的声音是怎么回事……asmr？ 　　脚下没发出任何声响，卫斯理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门口。 　　一个巨大的、肌肉虬结，布满鳞片的爬行生物，占据了整个实验室的三分之一。 　　“呃……系，系统，血清的资料收集好了吗，血清在什么地方？”卫斯理喉咙滚动了一下。 　　很快，系统在地图上贴心的标注出了血清的位置，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数字“11”。 　　“现有11支抑制血清，袭击拉菲特监狱的四名变异人每人需要一支，康纳斯博士需要三支。” 　　卫斯理沉默片刻，听着耳边不间断的咀嚼音，硬着头皮问道：“那这一只呢？” 　　“无法计算，请宿主大胆尝试。” 　　呵呵，那就说这个东西也是人类变异的？真爱开玩笑。 　　“……我们拿了血清就走。”卫斯理看了看放着血清的角落，从门边能看到那边破碎的实验器皿，不知名的粘液满地都是，但也只有那个角落看起来较为完好，相比之下，实验室其他地方实属一片狼藉，入目到处都是大滩腥红，所有设备上布满了新鲜的弹孔。 　　天花板看起来还算结实，卫斯理抬起手腕。 　　拱动的头颅猛地从温热的尸体上抬起来，它扭过粗壮的脖子，皮褶内部发出咕咚一声，仍在吞咽残余食物，它看向门口的方向，那里空空如也。 　　幽暗的双眼缓缓转动，白色的眼膜刮过眼球表面，细长分叉的舌头猛然伸出，片刻后又收回了那张沾满血迹的大嘴里。 　　四周一片寂静。 　　终于，它再一次放松下来，回头准备继续享用自己的午餐。 　　“老天……” 　　小小的惊呼从头顶上传来。 　　瞬间，实验室的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难以形容的吼叫从怪物的嘴里发出，它上下利齿间的粘液仿佛被狂风刮过，喷溅出来。这只大蜥蜴以吨来计算的体重完全不影响它的行动，它强壮有力的后足一蹬，向天花板扑过去。 　　原本紧紧贴在天花板上的红色影子骤然松开手，蛛丝接连射出，瞬间逃离了原本的位置，落地后几个灵巧的跳跃，又勉强躲开了龙卷风般狂扫一切的巨蜥。 　　但这头野兽根本只剩下本能，没有理智可言，紧紧追捕着自己的猎物。 　　“喔喔喔——”彼得在意识中一阵哀鸣：“你要是告诉我醒过来会遇到这种怪兽，我宁愿把身体交给你，噢上帝！好险……” 　　卫斯理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黑线。 　　我倒是想，可你醒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配方已经拿到了，血清在那里，彼得。” 　　一片金光在彼得眼前闪烁，彼得一抬手，蛛丝瞬间覆盖了那片区域，沉重的足音轰然响起，彼得身体跳跃起来，再次躲开蜥蜴的攻击，身后的墙壁彻底倒塌，他拽回蛛丝，每根蛛丝下端都挂着一管抑制血清。 　　“老天，科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也是蜥蜴人吗？但他根本没有，没有……” 　　彼得的呼吸急促，肾上腺素激增，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根本没有理智。”卫斯理替他说完，心里暗想这也是好事，如果体型这么庞大的蜥蜴人还有人类的智商，那今天就很难说，自己究竟能不能带彼得走了。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彼得。” 　　红色的影子稍一停顿，躲开了巨蜥的纠缠，猛地窜出实验室。 　　“科科科科科尔……” 　　彼得风一样掠过走廊，钻进楼梯间，身后嘭的一声巨响，安全通道的门被彻底撞飞，一个巨大的影子在身后紧追不舍。 　　彼得快速向身后射出蛛网，但这只大蜥蜴的力量惊人，起不到多少阻拦作用。突然，它吼叫一声，强行在狭窄的楼梯通道内转变了方向，直接撞开栏杆，从空中向彼得扑了过来。 　　彼得一声惊呼，无处可逃之下，他本能的抬起手臂，双手一上一下的扳住了巨无霸蜥蜴的上下齿关。 　　就像徒手接住了一颗炮弹，卫斯理能感觉到，虽然彼得在咬牙坚持，但两只手臂即便有卫斯理的加持，也已经达到了力量的极限。 　　他被顶出了狭窄的楼梯间，再次回到楼层的走廊上。 　　轰然一声响，巨大的头颅撞击在彼得看起来单薄的身体上，直接穿透了身后的墙壁。 　　“彼得！”卫斯理焦急的喊道。 　　彼得闷哼一声，猛地甩开那庞大的头颅，脱身开来。 　　“我，我很好！”彼得从废墟中站起来，喘着气抬起了手：“只是……我的蛛网发射器。” 　　只见紧紧贴在彼得手腕上的发射器，已经因为刚才的冲击报废了。 　　当彼得再抬起视线，那双噩梦般浑浊的、属于冷血动物的小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粗壮的尾巴贴在地面，壮硕的四肢跃跃欲试。 　　“emmmm……科尔，他好像——想吃我？” 　　“……”你还真没看错。 　　卫斯理也不由瑟瑟发抖，仿佛从它的双眼中看到了强烈的食欲。 　　…… 　　因为时间关系，最后四名人质身上的伤势并不重，超人将他们从威廉斯堡大桥下带了出来，顺便抓住了没来得及离开的部分犯罪者。 　　超人悬停在空中，静静的聆听着纽约其他地方传来的声音，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目光率先锁定了拉菲特监狱的方向。 　　因为超人的存在，当事情平息时，很快就有好奇心重的群众赶了过来，越来越多的人将五花大绑的犯罪者看管起来，将受害人直接送往医院。 　　超人在众人的目光中，一言不发离开了威廉斯堡大桥。 　　拉菲特监狱—— 　　体型细长的四只蜥蜴人疯狂的撞击着坚固的牢笼，透明的监牢表面已经出现了重重的裂缝。 　　康纳斯在自己的牢房里急切的原地打转，终于，当到了某个临界点，康纳斯猛地站住脚步，他沉重的身躯倒退几步，怒吼一声，粗壮的双腿蹬向地面，整个人弹了出去。 　　监牢的特制墙壁再经不起这样的力量，轰然破碎。 　　五条暗绿色的身影在其他囚犯的疯狂欢送中眨眼没了影子。 　　“打开那些门。”康纳斯喉咙滚动，嘶哑的说道。 　　身后一只蜥蜴人立马调转了方向，向总控室蹿了过去。 　　枪声、惨叫声远远传来，没过多久，当一切平息，四周骤然亮起红光，刺耳的警报声中，关押囚犯的所有牢房门同时开启。 　　康纳斯停下脚步，仿佛准备欣赏即将发生的混乱盛景。 　　正在此时，广播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接着，一个和眼下景象格调相反的声音传了出来。 　　“哦——我说了，不行！” 　　砰砰砰砰，所有的牢房门以比打开的时候快得多的速度重新紧闭，那些已经窜出来一半的犯人或半个身体或腿，被死死夹在门框上，发出一连串惨叫。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广播里的声音道。 　　与此同时，数个武装盔甲从走廊的另一头飞了过来。 　　康纳斯喘着粗气，眼里冒出怒火：“斯塔克！” 　　他掉头从另一个方向窜了出去，一只更为灵活的蜥蜴人跑到他前头带路，到处都是倒下的狱警，离牢房区不远处的地面上，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深坑。 　　就在康纳斯离那个地洞只有几米远的时候，地洞里发出了光，他猛地刹住脚步，警惕的停在了不远处。 　　只见光芒越来越盛，缓缓的，醒目的红色盔甲从洞里升了出来。 　　托尼·斯塔克的声音从盔甲里面传出来：“不是我抱怨，洞实在太窄了，有些地方我不得不扩宽一点才能过来——对不起，下面已经塌了。” 　　“……” 　　钢铁侠抬手对着这个企图越狱的变异人：“现在，康纳斯……博士？什么，这只蜥蜴还是博士？这是什么资料？好吧……康纳斯博士，请你回到你的牢房里，不然我有权限击毙你……” 　　突然，托尼的声音顿了顿，再响起来的时候更加不高兴：“超人？他来干什么？贾维斯，给我连线。” 　　克拉克手中抓住一只蜥蜴人的脖子，对方在他手下不断的挣扎。 　　克拉克低下头，能看到地面上躺着的将近十几名狱警，这些人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庭，现在只因为一个囚犯的越狱，死在了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一架斯塔克的武装机器人出现在克拉克身后，钢铁侠的声音从中传出。 　　“超人，这里已经被神盾局接手，你可以把你手里的小蜥蜴交给我，然后继续你在纽约的观光之旅，祝你玩的愉快。” 　　“谢谢你，我非常愉快。”克拉克平静的说道。 　　“……好吧，既然你想帮忙，就别愣着——不过我已经抓住了其余的犯人，这里用不着你了。” 　　“其余的犯人？”克拉克聆听片刻，瞥了身后的盔甲一眼：“好像还没有？而且……” 　　话音还没落，嘭的一声，另外一架灰头土脸的红色盔甲从走廊里飞过，狠狠砸在地上。 　　“你确定这里不需要我？”超人手中提着已经昏迷的蜥蜴人，缓缓走了过来。 　　“老天，”托尼在盔甲内仰天翻了个白眼：“我真的、讨厌披风。” 　　托尼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 　　拉菲特监狱风波快速结束，盔甲部队移交犯人的时候，托尼脸色有点黑的听着贾维斯的通知。 　　“在哪？” 　　托尼转过头对着准备离开的超人道：“啊啊，先别走，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今天上午真的喝了好多果汁，你懂的，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 　　钢铁侠飞起来，引擎嗡嗡作响，眨眼不见了踪影。 　　…… 　　摩天大楼中某一层的玻璃轰然破碎。 　　钢铁侠悬浮在空中，歪着头看着大楼内部，一只绿色的巨无霸追逐一道灵活的红色身影。 　　“——搞什么？” 　　紧张的跟着彼得躲闪着巨无霸蜥蜴的卫斯理，不知怎么突然感到背后凉凉的。 　　直到他余光瞄到破碎的窗外，空中一道刺眼的反光。 　　“老天！！”彼得脚下一滑：“那是——那是斯塔克先生吗？” 　　卫斯理：“……” 第二十章 宿敌 　　卫斯理这边其实已经松了口气，彼得受了轻伤, 对面的蜥蜴也累的不轻，虽说这么僵持下去, 彼得脱身还是没问题, 但难免耗时太久, 这只怪物又没有脑子可言, 如果直接从楼上冲下去, 进入了市区，那就精彩了。 　　只是…… 　　托尼到底在等什么？！ 　　托尼·斯塔克的手臂跟着蜥蜴人移动, 但始终没有开火的迹象，甚至他的视线也跟着到处乱窜的敌对双方，好像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彼得一跃而起，险之又险的攀上墙壁, 躲开了巨型蜥蜴的一击, 但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尤其是钢铁侠在旁边，卫斯理已经能感觉到彼得那种难以言喻的羞涩…… 　　你倒是羞涩个什么啊蜘蛛侠！！ 　　“贾维斯？”托尼眯起眼睛，围观的津津有味：“刚才那个跳跃计算出来了吗, 了不起，他的身体能力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变种人……不过那衣服上是什么，蜘蛛网？等等，扫描他手里的东西，那是注射器？” 　　“斯塔克先生……他为什么一动不动？”彼得喘着气，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他觉得我也是坏人？” 　　卫斯理沉默片刻，将计算出的蜥蜴的下一步动作发给彼得，木然的说起了违心话：“不知道，或许他想弄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他为什么不说话？” 　　“或许他的对话设备坏了。” 　　“……会吗？他看起来还很……新。”彼得含含糊糊的反驳道。 　　跟着彼得一起瞥了眼那边明显兴致盎然的托尼，卫斯理快速简短的继续对这迷弟说着善意的谎言：“当然会坏。” 　　你就没看到盔甲上的擦痕吗，明显是被胖揍一顿才过来，难道在你眼里斯塔克永远是金光闪闪的？ 　　见到纽约的男神标杆，最有钱的理工男，超级英雄之一，自己的偶像，彼得内心激动不已，以至于连蜥蜴人可怕的吼叫都有了天籁的感觉。 　　“……” 　　卫斯理暗中磨牙，想到托尼现在不仅待在盔甲里不出手，还可能有的各种奇葩想法，卫斯理在彼得的意识中森森一笑。 　　“彼得，我现在帮斯塔克先生……修复一下通讯装置，你可以和他对话，倒数三秒——3……2……” 　　“什么？等等！我还没准备……” 　　话音没落下，彼得突然听到耳边非常近的距离响起一个声音，他以往偶尔从社交媒体或者电视里才能听到，这让他赶紧闭上了嘴，只是越听越诡异，面罩下的表情也变得难以言喻起来。 　　“解毒剂，真的？”托尼不相信的说道：“你看它，不像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动物园会很失望的。不过有这种神奇血清，或许可以给班纳先来一打，毕竟，你知道的，他们都是——绿色。” 　　“神盾局的资料显示，蜥蜴人是康纳斯博士从蜥蜴身上提取的变异基因，血清的存在目前也只是假设，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这里可能是康纳斯博士研制血清的秘密实验室。” 　　“好吧，无所谓，”托尼很快决定道：“既然这个人拿着血清，那我就把这个蜘蛛……变种人也一起带回去……” 　　“蜘蛛侠，先生。”贾维斯纠正道。 　　“什么？”托尼的头盔动了动：“蜘蛛侠？你说像蝙蝠侠那种的蜘蛛侠？” 　　“咳咳！”彼得大声咳嗽起来，求生欲很强的打断了托尼和贾维斯的对话：“emmm……斯塔克先生，嗨，你能听到吗？” 　　“……”托尼沉默两秒，面无表情道：“快速检测系统，贾维斯——上帝，怎么回事？他黑了我的盔甲，你是黑了我的盔甲吗？” 　　“什么？”彼得小声回应：“不，我没有。”他在意识中询问卫斯理：“科尔，他听起来不像是通讯坏了……” 　　卫斯理：耸肩。 　　不过托尼总算动了动，他从空中靠近，充满了怀疑的问道：“好吧，我先不管现在是出了什么状况，我只想知道——你成年了吗？” 　　彼得不由嗯嗯啊啊起来，转移话题道：“你能帮我拿一下血清吗，斯塔克先生，我真的怕把它们弄坏了。” 　　“所以，你是未成年。”托尼深呼吸：“好了，拿着血清躲开点孩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卫斯理：这个我同意。 　　蜥蜴人看到第二个貌似敌人的身影靠近时，发出了狂躁的吼声，原本已经有些迟钝的动作再一次变得疯狂了起来。 　　当托尼第一次勉强躲开盛怒的巨大蜥蜴时，他条件反射的咒骂一句，说完才意识到不对，没什么诚意的道：“抱歉——不过，老天，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跟他打了多久了？” 　　似乎红色的钢铁侠比红色的蜘蛛侠更吸引对方，彼得突然有了喘气的机会，躲在角落里看着托尼和蜥蜴人纠缠在一起。 　　彼得算了算时间：“不是很久，大约……一个小时？” 　　托尼彻底沉默，他抬起手，盔甲手心中光芒越来越盛。 　　“接下来让我一个人处理。” 　　“好的。”彼得老实的点头。 　　人类的强大在于高科技武器，托尼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劲头，大规模的爆炸没有，小规模的爆炸接连不停，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效果明显比彼得的肉搏要好多了。 　　只是彼得时不时能听到耳边传来托尼的吐槽——粘液流不停，断肢还能再生，叫声刺耳污染空气，以及为什么有人会选择变成这种东西，是餐具用不惯还是蜥蜴更好看等等。 　　彼得在一旁不由的握起了手，关切的看着那边的战况，时不时还需要躲闪一下以免误伤。 　　托尼猛然扳住蜥蜴人的上下齿关，浑身的引擎都在发出嗡嗡声，彼得赶忙担心的道：“你还好吗，斯塔克先生，他的咬合力量很大，你真的要当心，我之前有几次就差点松手了。” 　　托尼：“……什么？！” 　　钢铁侠猛地停止后退，两手臂的盔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他艰难的前进道：“我只——是——不想——直接——杀了他。” 　　“是的是的，”彼得快速点头，非常理解：“我知道，我知道。” 　　但嘴上这么说，彼得还是忍不住绕着他们打转，不肯离开太远，没多久，彼得惊呼道：“小心！” 　　他控制不住的跳了出去，一跃穿过大片残破的办公室，关键时候两手一伸，快速抱住了甩向托尼身后的巨大尾巴。那条刚长出来的新鲜尾巴还湿漉漉的，但带动了整个身体的力量，攻击力十分惊人。 　　彼得两腿猛地踩入了地面，本来就千疮百孔的水泥再一次崩裂开来，他不由闷哼一声。 　　托尼立马补上一发小型导弹，一只手快速捞起彼得，带着他远远退开，嘴里快速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斯塔克先生。”彼得憋气的道，过了好几秒，呼吸才又慢慢变得顺畅。 　　“……”托尼今天无语的次数比平时加起来都要多，半晌，他才道：“我猜你想说，他的尾巴更危险？” 　　彼得点了点头。 　　托尼深吸一口气，观察片刻，突然道：“肢体再生会消耗他的更多能量，好了，蜘蛛侠，我们用血清试试。” 　　一直沉默的卫斯理开口道：“给他三支。” 　　托尼和彼得联手下，终于，三支血清全部注射进了那条皮肤还不够坚硬的尾巴里。 　　彼得喘着气，和托尼静静看着地面上像脱水的鱼类一样挣扎越来越弱的蜥蜴人。 　　它的体型肉眼可见的不断缩小，皮肤底层流淌出大量的粘液，仿佛正在帮助他蜕下那层厚厚的蜥蜴皮。 　　卫斯理几乎能看到那逐渐暴露出的人类皮肤，但没等彻底完成变化，扭动的蜥蜴头重重砸在地面上，半人半蜥蜴似乎晕了过去。 　　“再打一支，彼得。”卫斯理道。 　　不知道为什么，卫斯理从一开始就有的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让他想探个究竟。 　　看着彼得再取出一管血清给蜥蜴人注射，一旁的托尼没有说话。 　　第四支血清注射下去，渐渐，卫斯理看清了地面上赤裸的人影。 　　蜥蜴的体型不小，相对的，这个人的体型也不小，换句话说，像一座肉山倒在地上。 　　彼得已经愣住了，半晌才喃喃道：“是威尔逊·菲斯克，这不可能。” 　　“谁？”托尼转过头。 　　卫斯理觉得如果在自己的身体里，他的心跳一定越来越快，纽约的爆炸案，康纳斯劫狱案，专门针对蜘蛛侠的报复行为，按理说全是金并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可地上躺着的却是金并本人，彼得说的对—— 　　这怎么可能？ 　　金并是个顶级的聪明人，他绝对不会把变异基因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 　　轻松愉悦的任务完成音响起，爆炸案和救援彼得的任务同时完成，卫斯理收获颇丰。 　　“1、本次任务奖励五百积分；2、奖励宿主的小背包三格，可存放宿主的重要物品；3、奖励“宿主的两分钟小氧气瓶”两个；” 　　另外爆炸案的任务还同时给卫斯理增加了600积分，现在总共有3800积分，达到了历史新高。 　　只是卫斯理内心并没有因为积分的增长而越发安定，相反，黏糊糊的金并给他内心投下了阴影——还不单是因为辣眼睛。 　　彼得自然是不会跟托尼一起回神盾局的，很快就借口告别。 　　“等等，睡衣宝宝。”托尼突然道：“明天晚上一起吃烤肉，第五大道那家？” 　　“什么？好的，好的，斯塔克先生。”彼得被突如其来的邀请弄懵了，走出几步才道：“恩——斯塔克先生，我想我还是不能去，我……” 　　“没关系，你可以戴着头套，如果你喜欢的话。”托尼立马道。 　　彼得犹豫着再次走出几步，突然听到身后的托尼又若无其事的道：“对了，顺便问一句，你认识一个叫科尔的吗？” 　　彼得一个趔趄，差点被地面上突出的水泥和钢筋绊倒，他赶忙站直，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期待，刚张了张嘴，就听始终在他脑海中的声音道：“告诉他不认识。” 　　彼得就这么回答了。 　　托尼一歪头：“嗨！科尔。” 第二十一章 这一天我想起了 　　托尼简直不敢相信, 看着那个红色睡衣宝宝的身影慌里慌张的快速消失，好像要是再多待几秒, 自己就会把他绑在原地。 　　托尼在彼得背后生气的喊道：“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科尔！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我们不是朋友！” 　　彼得原本在下一层楼站住了脚步，心虚的侧耳听着上面的动静, 当听到最后一句，正了正面罩, 脚步不停的下了楼。 　　“科尔, 难道你还帮助过斯塔克先生？”虽然从托尼的态度上, 彼得总觉得有些违和, 觉得科尔和斯塔克先生的关系应该不是自己和科尔这样, 所以那最后一句与其说两人之间有矛盾，不如说更像是…… 　　小孩看到别人在玩一个自己想要, 但拿不到的玩具那样，吃醋？嫉妒？ 　　彼得甩了甩脑袋，他到底在想什么。 　　卫斯理：“……”= =你究竟在想什么啊少年！ 　　离开彼得时少不了再叮嘱几句，但卫斯理能感觉到, 纽约经历了这样的波折之后, 可能要风平浪静一段时间了。 　　过去的这十几个小时, 好像在开一辆随时面临脱轨的快车，当卫斯理掀开毛毯从fbi的沙发上坐起来的时候，已经两眼无神——感觉身体被掏空。 　　fbi执行部门的节奏明显慢了下来, 会谈室外面比之前安静了很多。 　　爆炸案的犯人正在接受审讯，另外超人截获的那辆没能离开威廉斯堡大桥的属于犯罪者的车，也可以提供一些军用反追踪装置的线索，以此来找到犯罪者使用的其他车辆。 　　剩下的卫斯理就不用插手了，此时会谈室没人，他刚“醒来”没多久，顶着柔软卷发的瘦高身影便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卫斯理安然无恙的坐在沙发上，斯潘塞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只不过这个笑容十分短暂，卫斯理刚捕捉了一部分，对方就坐了下来，好像有话要说。 　　“现在应该是最忙的时候？”卫斯理问道。 　　斯潘塞点点头，他交叉在一起的修长手指相互扭了扭。 　　“又发生什么了吗？”卫斯理忍不住问。 　　“喔，没有！”斯潘塞摇了摇头，随即他仿佛结束了犹豫，拿过放在一旁的邮差包，掀开一层，从内部带拉链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小装置。 　　“……卫斯理，卫斯理？上帝，你还好吗？” 　　等斯潘塞从沙发上跳起来，面对面的盯着自己看，卫斯理才发现，原来刚才没注意的时候，自己竟然本能的屏住了呼吸，脑海也有一瞬间的空白。 　　“……”总觉得最近听到上帝的次数比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 　　卫斯理放松下来，除了指尖有些发麻之外就没了其他异样，血液也重新活跃在身体中。 　　斯潘塞的表情完全变了，他张了张嘴，但始终没能说出什么话，以至于卫斯理不得不先开了口：“没关系斯潘塞，我只是有点意外。” 　　“……对不起。”斯潘塞内疚的道。 　　或许是卫斯理在他面前表现的始终很冷静，让人信赖，这才让他也没料到，卫斯理的过去或许给他的影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没关系。”卫斯理看了看被斯潘塞放在一旁的那个像车钥匙一样的遥控器，回应道。 　　“你确定？” 　　卫斯理点点头，自己把它拿了起来。 　　变种人控制器的遥控装置拿在手里还有些分量，这也是这么久以来，卫斯理第一次把它拿在了手里。 　　他顿时明白了斯潘塞的用意。 　　“是威尔让你给我的？” 　　斯潘塞点点头：“威尔醒来后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你知道的，威尔他……非常不善于跟别人交流，当他结束工作到医院找你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我把你的号码留给了他，他打过吗？” 　　卫斯理摇摇头，但这个结果他也有预料，毕竟离开巴尔的摩之后，他自己也没想过要主动联系威尔。 　　“这个东西原本一直放在证物室里，威尔觉得应该还给你——我拿着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一直在出差。” 　　“……下次你可以邮寄给我。” 　　卫斯理仔细观察过后，很快就失去了兴趣，甚至觉得那表面过于光滑，容易让他想起威廉·布朗汗津津的手。 　　直到斯潘塞干净的手指覆盖了上来，卫斯理听他道：“别怕，卫斯理，现在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卫斯理哭笑不得，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年龄带给人的误解，虽然便宜是占了一些，但总觉得失去了什么…… 　　节操？ 　　另一方面，斯潘塞真挚的神情令他鬼使神差的回答道：“我知道。” 　　“更何况，你是我见过的最特殊的变种人。”斯潘塞转而道：“你在帮助更多的普通人，就像……”他突然停住话头，仿佛不想给卫斯理更多负担，也不想将使命感灌输给这个少年。 　　卫斯理却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在fbi这样一线的警务人员眼中，把帮助他人当做使命，是大部分人的准则，不单单是那些会飞的、会打的，有力量的人独有的。 　　就像超级英雄？ 　　卫斯理不由自主有些心虚，脑海中闪过太多的名字，有一些人的面容清晰的浮现在自己面前，比如史蒂夫，克拉克，比如托尼，比如彼得，还有一些人至今没有见过面，但也“深入”了解过的，比如查尔斯，自己的心态比起他们来说，才真正是一个普通人。 　　卫斯理暂时不知道将遥控器怎么处理，谢过斯潘塞之后，终于离开了会谈室，却没想到刚推开门，门外的走廊里站着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 　　看到卫斯理出来，克拉克提起了电脑包，手臂间还挂着西装外套，顺手推了推眼镜。 　　“他一直在等你。”斯潘塞道：“你们都累了，早点回家休息。” 　　“你呢？”卫斯理回头。 　　“我还要给jj帮忙。”斯潘塞道：“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束。” 　　卫斯理和克拉克一路沉默着走向电梯，身边fbi探员来来往往，偶尔有人将好奇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看来风波真的过去了。 　　克拉克错身让过一位抱着三个纸箱的文职人员，按下了电梯键。 　　四周没人的时候，卫斯理道：“谢谢，克拉克。” 　　卫斯理眼前展开了一只干燥有力的大手。 　　卫斯理不明所以的抬起头，透过镜片，是克拉克温和平静的眼神，似乎还带着一抹令人感到安全的笑容。 　　对方冲卫斯理的口袋点了点头。 　　卫斯理拿出那枚遥控器，放在克拉克的手心。 　　下一秒，遥控器的金属外壳瞬间像柔软的纸制品一样被揉成了一团，又过了一秒，碎渣从克拉克的指尖漏下来，松手时全部掉进了垃圾桶。 　　速度之快，卫斯理发誓那遥控器连个火花都没能冒出来，更别说复杂的电子信号了。 　　卫斯理不由抚上胸口，那冰冷的铁块依旧存在——大佬，麻烦你做事之前先说一声，人命关天啊…… 　　克拉克突然笑了，整齐雪白的牙齿在笨重的黑框眼镜下彰显出强烈的存在感。 　　“不用谢。”他这才回应道。 　　第二天克拉克发邮件给老师，替卫斯理请了一天假。 　　多半是因为这两天刺激的要命，他着实需要休息，还有一个原因，他还没想好跟彼得怎么说，如果说起“哥谭的过去”，难免又要编造大段故事。 　　所以还是等彼得和托尼约过烤肉之后，可能一兴奋就会忘记fbi的这茬了。 　　入夜，没到做任务的时候，卫斯理刚偷偷的跟着亚瑟从海里“游”了一圈回来，精神彻底恢复了，耳边就听到一声短促的提示，是短信。 　　卫斯理不由抬了抬眉头，他的确有一阵子没有收到史蒂芬的消息了，看来对方在卡玛泰姬的修行十分投入，可能过不了多久，至尊法师就会新鲜出炉。 　　打开短信，卫斯理没料到，这次竟然还有张照片。 　　内容—— 　　“嗨科尔，看我发现了什么！ 　　附：照片.wbmp” 　　卫斯理拿着手机，打开照片，陷入了迷之沉默。 　　说真的，如果史蒂芬发来一张法师自拍，或者什么带颜色的小图片，他都不会产生这种复杂的心情。 　　只见照片上一串造型古朴的项链，下端悬挂着一枚发着绿光的宝石，整体像一只眼睛，一看就有辐射的样子。 　　卫斯理正对着别人粗壮的金手指发呆，第二条消息冒了出来。 　　“真的，你不会相信的。” 　　第三条紧跟着出现。 　　“为什么发不了视频？ 　　附：照片.wbmp” 　　“为什么？！ 　　附：照片.wbmp” 　　“好吧……” 　　以及就差写着我不甘心的第六条—— 　　“照片.wbmp” 　　终于，史蒂芬放弃了，不再用苹果、或者被咬了两口的苹果照片狂刷卫斯理的大脑。 　　“你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吗，科尔？” 　　在被窝里的卫斯理闭了闭眼，久违的感觉到了被短消息支配的恐惧。 　　行了，我已经知道你的兴奋了，时间宝石而已嘛，不瞒你说，外头还有好几个类似的呢。 　　…… 　　卡玛泰姬—— 　　史蒂芬·斯特兰奇放下自己用劳力换来的升级版手机，再次操作起时间宝石，桌上原本用来吃的苹果依旧在过去和未来的状态里穿梭。 　　史蒂芬从它的变化里，看到了更多、更加玄奥的东西，渐渐的，胸口的宝石似乎变得有些沉重，他能隐隐的感觉到，这个奇妙的项链正在带领自己走过一段迷一般的旅程，甚至会改变他的内心。 　　过于投入的他没注意四周的变化，直到脖颈后面隐隐的刺痛起来，发出强烈的警兆，史蒂芬本能的停下来。 　　他不由抬起头，在图书馆内部一片寂静中，他看着眼前的空气，同时感觉到有另外一对巨大的双眼，从身后的黑暗中注视着他。 　　手机震动了一下。 　　史蒂芬缓缓垂下目光，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新的短信内容。 　　上面只有一句话。 　　“别动。” 第二十二章 你这个糟老头子 　　他闭着眼, 眼球在眼皮下不安的转动, 原本静静放在腹部的手偶尔小幅度的颤动，看起来像是做了个噩梦。 　　卫斯理的确是做了个噩梦, 这个噩梦是—— 　　和boss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起初, 当卫斯理收到未来的至尊法师、现在的法师学徒, 史蒂芬的短信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这一天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史蒂芬是个意志坚定的精英人士, 内心深处理智、敏感，也有善良和自我牺牲的一面, 至尊法师的任务迟早会完成, 卫斯理一直这么觉得。 　　所以当那种可怕的被注视的感觉, 从内心深处升起——仿佛一个来自宇宙的黑洞, 从卫斯理的通讯录中伸出了手, 拽着他的意识不断的深陷时，卫斯理还以为是自己的脑袋坏掉了。 　　印着小行星的温暖床铺一瞬间变得冰冷, 直到系统提醒，卫斯理才满头大汗的意识到，不是他这边出了问题，而是史蒂芬不小心穿过了时间界限, 被人盯上了。 　　而和史蒂芬在某种程度上思维相联的卫斯理, 甚至比史蒂芬更加敏感的感受到了来自未来的恶意。 　　史蒂芬的境遇十分危险, 已经无法控制时间宝石，卫斯理硬着头皮发出警告，同时穿过系统的金箭头, 飞快赶往史蒂芬身边。 　　卫斯理的牙关打着颤，他第一次从心底里感到这种未知的恐惧，好像意识体在那个目光下无处遁形。 　　“系系系统，他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有种马上就会和史蒂芬一起凉凉的感觉……”卫斯理开始胡思乱想：“你说的这个大世界不包括魔戒吧，难不成索伦之眼也穿越了？还一口气来了两只眼？” 　　“……” 　　系统最终道：“计算结束，最大概率的可能性是史蒂芬·斯特兰奇使用时间宝石连接了未来维度里的反派人物黑暗领主多玛姆。” 　　“……”喂你说话严谨一点，多玛姆那是是是人吗？ 　　但听到系统起码给出了一个结果，卫斯理内心勉强安定了一些。 　　意识中的沟通快速的结束，下一刻，卫斯理如同揭开了挡在自己灵魂前的那最后一层面纱，无底深渊在自己的身后徐徐的展开。 　　他进入了史蒂芬的意识中。 　　史蒂芬同样也有那种被可怕视线盯住的感觉，只是他对危机的朦胧第六感，不如正在保护他的卫斯理这样直观。 　　史蒂芬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这不是源于恐惧，而是由于他身上佩戴的阿戈摩托之眼。繁复的图案在他手中展开，眼瞅魔法阵的范围正在不受他控制的越来越大。 　　史蒂芬的两只手依旧微微颤抖着，其中一只悬停在魔法阵后方，还在努力的试图掌控它。 　　如卫斯理所“建议”的，他的身体的确一动不动，但他身体中的能量，却汹涌澎湃的涌进时间宝石中。 　　卫斯理简直叹为观止，史蒂芬果然是至尊法师的材料，第一次玩阿戈摩托之眼就彻底玩脱了。 　　“这也有宿主的‘功劳’。”系统道：“原本世界中的史蒂芬·斯特兰奇首次使用阿戈摩托之眼，并不会超过时间限制。请宿主在三分钟内挽回，以免造成难以弥补的世界连锁反应。” 　　“……” 　　史蒂芬的额头隐隐有了汗水的痕迹，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这个项链，其中蕴含的力量不仅远远超越了自己能驾驭的水平，还存在着某种另一个层面的东西，如果让他形容一下，他会说是——黑暗的力量。 　　眼前的景物开始有点晃动，史蒂芬使劲眨了眨眼睛，不让虚弱感占领自己。 　　突然，当他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时，史蒂芬意识到，自己的双手也跟着停止了颤抖。 　　“科尔？”他试着在意识中呼唤道。 　　“集中精神，史蒂芬。” 　　电子质感的声音听起来比上一次多了一些什么，史蒂芬没有仔细分辨，但他本能的感觉到，眼下的情况可能比自己猜测的还要棘手。 　　好在当科尔出现，史蒂芬涣散的注意力也跟着回来了，他的头脑瞬间变得无比的清晰，这段时间在卡玛泰姬学习的所有知识，以及面前的这本古董书上刚才看过的内容，都闪电般浮现在自己的头脑里。 　　他手上的法阵渐渐停止了扩散，并向内开始收缩。 　　卫斯理拼命警告自己不要注意史蒂芬身后的时空裂缝，直到那个像雷鸣一样的声音森森的钻入了自己的大脑中。 　　“时间——” 　　对方仿佛只是在喃喃低语，但语气中带有极端的恶意，令史蒂芬的血液都如同被冻结了一般。 　　史蒂芬闷哼一声，闭了闭眼：“哦上帝！” 　　“不是上帝。”他听到那个在他脑海中帮助他的声音这么说：“不要分神！” 　　卫斯理这边内心巨震，时间？多玛姆能一眼看出这里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因为直到至尊法师和多玛姆“谈条件”的时候，多玛姆才能领教时间宝石的威力…… 　　我艹！！ 　　卫斯理猛然明白过来。 　　这个多玛姆，是未来那个已经和史蒂芬谈判过的黑暗领主！ 　　“系系系系系统——” 　　四周的光线猛然变得暗淡下来，卫斯理透过史蒂芬的目光，能清晰的看到，黑色的力量正从他的身后蔓延开来。 　　那可怕的声音像蛇一样生生钻进史蒂芬的脑袋里，像是世界上其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天地间只有这一个嗓音，不断的回荡着。 　　就连史蒂芬的内心，卫斯理都同时看到了一个画面，仿佛星球一样尺寸的庞然大物，一双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双眼占据了整个天空—— 　　“你不一样了，法师。非常……有趣。还有你——你是什么？” 　　卫斯理不知道几乎永生的多玛姆还有没有进入黑暗领域前的记忆，但显然，它依旧掌握着看穿人灵魂的巫师能力。 　　卫斯理全力帮助史蒂芬控制着手中的魔法阵，内心冷汗津津。 　　史蒂芬终于忍不住了，他缓缓回过头去。 　　即便跟刚才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相比，尺寸有所缩小，但那双由黑暗的焰火组成的手，也巨大到几乎撑满了整间图书馆，就在史蒂芬的头顶上，离他越来越近。 　　“警告，一级危险，检测到宿主的意识环境异常。”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下一刻，卫斯理感觉到意识体猛然被无形的东西包裹保护起来。 　　眼看史蒂芬手中的魔法阵越来越小，那裂隙也渐渐收缩，同时虚空中传来一股吸力，似乎再给史蒂芬一些时间，就能将多玛姆重新拽回另外一个时空。 　　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那只手上的黑色火焰猛然穿过史蒂芬的身体，连带着他的意识，以及卫斯理的意识，都瞬间包裹在其中。 　　“你是什么？” 　　这一次，只有卫斯理的耳边响起了轰鸣。 　　一片毫无生机的可怕宇宙在卫斯理意识中展开，他仿佛透过了时间宝石的裂缝，直接看到了多玛姆的真实模样。 　　卫斯理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的意识体在多玛姆的火焰中渐渐显出形态，金色的气泡内部无数触突像细小的电光一样急速闪过。 　　纽约，卧室。 　　卫斯理额头上冒出层层的冷汗，他无意识的微微睁开眼，眼中激烈的金色光芒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如同随时会熄灭一般。 　　他的身体本能的挣扎，扑通一声，卫斯理翻到了床下，身体在旁边的地板上蜷缩起来。 　　没过多久，另一间卧室门打开了，伴随着规律平稳的脚步声，克拉克的影子从门缝下透了进来。 　　“……卫斯理？” 　　…… 　　卫斯理的意识升腾起来，阴冷的火焰在炙烤着他，史蒂芬似乎在他身后倒下，但他依旧无能为力。 　　多玛姆像解剖一只动物那样试图剥开他的保护层。 　　卫斯理模模糊糊的听到多玛姆的声音—— 　　“我知道这个世界出了一些意外……我一直想知道原因……现在——” 　　魔音穿脑下，卫斯理仍旧在系统的保护中维持了最后一丝清明，只是突然，系统有一瞬间收回了保护层。 　　即便在又一瞬间，系统快速重新展开了保护，但依旧，卫斯理几乎像个真正的泡沫一样消失。 　　那一瞬间，卫斯理真心以为系统想放弃他，或者想杀了他，但很快，当他感觉到另外一股意识时，他明白了。 　　一个有些颤抖的温和嗓音在他的保护层内响了起来。 　　“上帝，这是什么……” 　　…… 　　“卫斯理！” 　　克拉克抱起地面上的少年，把他重新放回床上。但卫斯理浑身冰凉，明显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第一时间解开卫斯理睡衣的纽扣，看向他的胸前。 　　但那个冷冰冰的金属控制器，并没有任何启动的迹象。 　　“卫斯理，卫斯理！”克拉克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最终，他下定了决心，飞快将卫斯理重新捞在了臂弯中。 　　“坚持住。” 　　他看向哥谭的方向。 　　这时，卫斯理微微张开嘴，发出了含糊的声音。 　　“什么？”克拉克微微低下头，想听清卫斯理在说什么。 　　“我……我不能保护……离……” 　　“离开？”克拉克轻声问。 　　“快……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查尔斯！” 　　作者有话要说：克拉克：？？？ 　　查尔斯：我在哪，我是谁 第二十三章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那一团金色在此时显得无比的纯粹和明亮, 但史蒂芬的内心却如同被浸泡进了冰水——那是科尔。 　　科尔被迫离开了他的意识，而且想也知道, 一定是自己使用这枚项链，引出了那只巨手的主人。 　　他握紧了拳头, 试图从地面站起来, 同时也没放弃, 竭力控制着手中和时间有关的神秘魔法阵。 　　“科尔！”史蒂芬沙哑的道。 　　即便那团金色的光芒已经离开了自己, 但史蒂芬依旧本能的感到一阵焦虑慌张, 仿佛他冥冥中和科尔保有某种联系。 　　卫斯理当然听到了史蒂芬的声音，对方还能说话, 也算是个好消息，刚才看到他倒下去，卫斯理真以为史蒂芬会领便当。 　　不过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自己可比史蒂芬还要惨一些。 　　卫斯理的意识已经逐渐飘远, 他用尽全力才能重新集中精力。 　　另一个声音几乎就响起在卫斯理的身体内部：“不, 我不会离开。” 　　“查尔斯！”卫斯理全力保护着查尔斯的意识, 和系统一起将他包裹在自己的意识中心，吃力的回应道：“我保护不了你多久，你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 ”查尔斯没有丝毫的犹豫，温和的声线里是斩钉截铁的固执：“我只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但我不会离开你的。” 　　话音未落，这个目前拥有世界上最强大大脑的变种人反过来保护起了卫斯理。 　　卫斯理没来得及阻止，被煅烧的意识就已经开始降温，查尔斯无形的力量变成了崭新的保护层。 　　可查尔斯虽然没有受到最开始的那一下冲击，但在多玛姆面前，意识依旧如同嫩豆腐一样脆弱。 　　卫斯理和查尔斯同时听到多玛姆森然可怕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笑声。 　　卫斯理敢打保票，不断侵略和毁灭他人的多玛姆一定经常发出这样的笑声，以至于熟练到让人立马有种想求饶的冲动。 　　“太有趣了，地球。”多玛姆好像发现了新玩具，语气中透出想起旧事的愤怒和贪婪：“你们早晚都是我的，你们会变成我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图书馆中心的空地上，橙色的法阵光芒猛然闪过，几个人影从法阵中大步迈了出来，击破了这里黑暗的氛围。 　　“不，”为首的人第一个看到撕裂的空中钻出的那只魔鬼的手掌，她仰望着这幅景象，仿佛可以预见卡玛泰姬和地球的毁灭，但她只有瞳仁在震动，神情很快恢复了冷静，她道：“没有人会成为你的一部分，多玛姆。” 　　当看到勉力支撑、单膝跪地的史蒂芬时，古一法师猜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抬起手，几乎是瞬间，整个图书馆，包括那时空裂缝，被囊括进了她新开辟的维度中，这样无论之后发生了什么，都再影响不到现实世界。 　　只是时空裂缝的引力太强，几乎同步的破坏着古一创造的空间。 　　她身后跟来的莫度和王冒着冷汗全力维持着这个空间不破碎。 　　“古一！”看到老仇人，多玛姆的怒火刹那间激增。 　　“离开这里，多玛姆！”古一命令道，她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了复杂的法阵，迎着黑色火焰大步的靠近。她在史蒂芬身边快速蹲下来，腾出一只手帮他控制阿戈摩托之眼。 　　“你太鲁莽了，史蒂芬。”古一法师分不清年龄的声音在史蒂芬耳边响起。 　　史蒂芬强忍着才没有再次脱力倒下，他同意古一的观点，还想提个建议，这么危险的法器应该放在密室里加上一千把锁。 　　有了古一的帮助，时间裂隙肉眼可见的在收缩。 　　“不！”多玛姆怒吼道。 　　他的声音透过裂缝传过来，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灵魂深处的震荡，无法想象另一头，是多么广阔无边的黑暗宇宙。 　　伴随着这声嘶吼，黑色火焰呼一下从裂缝中冲出，瞬间沿着古一开辟的空间蔓延开来，冲上了屋顶。 　　在那前一刻，已经觉察到不好的卫斯理精神猛然绷紧，在系统的加持下，异能使用到了极限，金色的光芒暴涨，再次将查尔斯保护了起来。 　　他们几乎在多玛姆的手掌中，金色的光芒映入了古一的瞳仁里，她抬起脸，一手持橙色的法阵盾牌，意识到除了史蒂芬和多玛姆，这里还有其他人存在。 　　史蒂芬的身体一下子倒了下去，他痛苦的看着空中。 　　仿佛有无形的信号震荡在空气里，古一环视四周，再看向那金色的不明物体时，她站起了身。 　　“你什么也不会得到，多玛姆。” 　　时空裂缝的关闭已经不可避免，多玛姆的手撕着裂缝的两边，更多的黑色浓雾滚滚而来，很快，室内再没有光线能抵抗，彻底黑暗了下来。 　　莫度和王焦躁不安，他们靠近了古一法师，图书馆中仿佛有一瞬间的寂静，随后，紫色的光芒缓缓的从黑暗中透出。 　　一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裂缝后。 　　“你错了……”多玛姆森然可怕的声音离所有人更近一步。 　　猛地，强大的气流从时空裂缝中喷涌而出，仿佛一场黑色的爆炸，霎时间席卷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不！！科尔！！” 　　史蒂芬的声音离卫斯理似乎十分遥远，那只属于多玛姆的手正在向他不断收拢，卫斯理毫不怀疑，下一刻，多玛姆就会将他、以及查尔斯扯进另外一个时空。 　　“叮——警告，宿主即将偏离世界轨道，采取一级应急措施，携带宿主和关键人物撤离，中微子分离手术，震荡推力——一千毫伏——三……二……” 　　卫斯理的意识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系统在说什么。 　　但接下来，那强制拉扯和分离的感觉，让卫斯理立马知道了系统在做什么。 　　这不是之前那个鬼手术吗？！ 　　“科尔……”查尔斯的意识骤然膨胀，他试图包裹住卫斯理。 　　瞬间，卫斯理只有紧紧的和查尔斯的意识贴在一起，混乱中几乎分不清是谁在保护谁。 　　卫斯理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纷杂的画面，其中最多的是一间装修古朴、光线昏黄的书房。 　　画面逐渐颠倒，他由站立突然变为躺在这间书房的地板上，视线中是天花板和高高的木质书架。 　　一侧传来嘭的闷响，似乎是门被撞开了。 　　卫斯理试图爬起来的动作只是徒劳无功，头脑混乱中本能的将来人当成了敌人。 　　直到好几双手同时拉起自己，将他的手臂架在肩膀上，半推半扶的将他放在不远处的沙发里。 　　卫斯理脑袋里嗡嗡作响的声音仿佛褪去了不少，好几张面孔在自己眼前摇晃，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 　　“教授，教授醒醒！” 　　“老天，查尔斯教授！他要昏过去了，快去找其他人！” 　　“我，我去打电话！” 　　恐怕这些杂七杂八的声音里，只有一个还算是冷静，卫斯理眼前出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对方接过水杯，递到卫斯理唇边。 　　卫斯理躲开了。 　　对方立马摇了摇头，说教道：“我早告诉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你的能力也是有极限的！”他放下水杯原地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所以你找到他了吗，教授？这次你找到科尔了吗？” 　　突然，对方不知道看到什么，神情又一次变了：“教……教授？你的……” 　　卫斯理若有所感，虚弱的转过头，他看到书柜的玻璃门上倒映出一张属于青年人的面容，以及仿佛接触不良似的，有金色的金属光泽，在青年的眼中时不时闪过。 　　卫斯理朦胧而且困惑的收回视线，看着不远处如临大敌、又有些好奇的年轻人。 　　“你是……科尔，对吗？你是科尔？”汉克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他：“教授在哪？教授还好吗？” 　　卫斯理想开口，但一阵头晕目眩，浑身的力量都仿佛在顷刻间被抽走，他快速陷入了黑暗中。 　　…… 　　哥谭—— 　　迪克·格雷森微微喘着气，深夜紧急回到了蝙蝠洞里。 　　布鲁斯·韦恩沉默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看着监控屏幕。 　　迪克摘下了覆盖在双眼上的黑色面罩，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比起他最近越来越暴力血腥的行事手段，这张脸着实过于俊秀了。 　　“谁要来？”迪克道。 　　他的声音不低沉也不尖锐，从口中流淌出的词句如春风暖阳般和煦。 　　但没等他站稳，答案已经自己揭晓，轻微的布料扯动声从身后传来，迪克回过头去，一个高大的影子出现在视线内。 　　“欢迎。”迪克说不上高兴，也因为他刚从外面完成了任务回来，鞋子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 　　“出了什么事？”低沉的声音传来，布鲁斯·韦恩转过身。 　　“卫斯理。”克拉克快步走过来，其余两人的目光不由集中在他的臂弯中。 　　“他怎么了？”迪克快速帮忙将卫斯理放在医疗台上，启动了扫描装置，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卫斯理的脸上。 　　“他就是卫斯理·菲尔德？”迪克轻声问道。 　　克拉克闻言点了点头，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除了心率加快、血压升高之外，检查不出昏迷主要的原因。 　　迪克手捏着针头，一手在卫斯理的手臂上找着血管。 　　对卫斯理的身体状况，克拉克心里隐隐有所猜测，所以他带卫斯理来，并不全是为了找出原因。此时眉头紧锁，沉默的看着卫斯理苍白的脸，问道：“什么时候取出控制器，布鲁斯？” 　　即便他知道，取出变种人控制器，可能也无法解决卫斯理的问题。 　　“对方要求更详细的数据，原本明天我就会安排人带他去斯塔克那。”布鲁斯之前连续奔波，声音里略有疲惫，但他看着超人的神色，道：“他的问题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克拉克没有回答，刚才在来的路上，他有几次都以为卫斯理已经停止了呼吸，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卫斯理神志不清的看着自己，好像完全认不出他是谁…… 　　“我会等到明天。”克拉克道：“我亲自送他到斯塔克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迪克（夜翼）现罗宾，人设参考《泰坦》剧，么么哒~ 第二十四章 地球 　　克拉克站在特殊病房外, 透过玻璃窗看着卫斯理被推进去, 接受又一轮全方位的检查。一名护士弯下腰来, 动作轻柔的采了一些血样。 　　克拉克微微皱眉，转而又放松下来, 多年的合作，他信任布鲁斯, 对方一定和斯塔克谈好了条件。 　　卫斯理身上的变种人控制器, 放在其他任何手术台上, 风险都会过高, 乃至克拉克可能承受不起后果。而放弃取出它, 又像是慢性自杀，随着时间推移, 卫斯理成年后，还会面临更多的问题，甚至可能每天都有生命危险。 　　克拉克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还没有和卫斯理沟通过。 　　现在看来, 身体检查的下一步, 就是上手术台了, 可卫斯理从昨晚昏迷后，到现在还没醒来。 　　另一个角度想，这或许也是好事。 　　克拉克有些莫名的不安, 他的目光无法从病房里被医生护士围着的单薄少年身上移开——有些秘密即便布鲁斯也不知道，卫斯理不止是个有氪星血统的孩子，还真实的在危难时给予过他帮助，是他的朋友。 　　或许正是卫斯理特殊的能力导致他至今昏迷不醒，但克拉克也有期盼，卫斯理如果在手术后醒来，那个代表噩梦的控制器就已经从他身体里消失了。 　　“先生，先生？” 　　克拉克从思绪中回过神，刚转过头，正和另一名护士对上了视线，对方有些直勾勾的看着他。 　　克拉克扶了扶眼镜：“是的？” 　　“请你到办公室去登记一下卫斯理·菲尔德的信息。” 　　“我记得之前已经把信息发给你们了？” 　　“还需要监护人签名，请问你是他的监护人吗？” 　　克拉克点点头，但他仍为护士的热情摸不着头脑。他能清晰注意到，护士在跟他说话时瞳孔轻微放大，呼吸加快，手无意识的整理了鬓角的头发，这说明对方对他很感兴趣。 　　意外的插曲让克拉克哭笑不得，但他还是无奈的跟着护士去处理那些文件，即便他本能的觉得，这些繁复的手续、都是斯塔克刁难布鲁斯的小手段。 　　毕竟这个外科团队属于私人的，唯一需要听报告的老板就是斯塔克了。 　　而很快，克拉克发现，不止是这一名护士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兴趣。 　　直到克拉克穿过走廊时，无意中看到一侧的玻璃反光，才突然意识到原因。 　　昨天没有回家，早上他是在韦恩庄园换的衣服。 　　从护士们热情的表现来看，恐怕这身西装价值不菲。 　　克拉克摇了摇头。 　　…… 　　托尼亲手调试新盔甲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他从操作台前站起身，到一旁觅食。 　　新鲜蔬菜汁和蓝莓干，最近尝试的新养生**，让他感觉还可以熬更多的夜。 　　“贾维斯，有科尔的消息吗？”托尼在工作室里散起步，欣赏他前段时间搬下来的十几辆豪车。这些收藏车辆那美观的外形和高人一等的性能，偶尔能给他提供一些不错的灵感。 　　只是他此时端着杯子走来走去，另一只手拿着蓝莓干袋子，往嘴里倒，脚步茫无目的，实在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他好像约过谁？ 　　没等他回忆起来，贾维斯的声音出现，同时托尼身边显示出全息投影，跟着他的脚步移动着。 　　首先是一段油管视频，就是常见的“自白”式影像，一个人对着镜头不停说话。 　　标题是：幸运神就在我们中间。 　　托尼挑了挑眉毛，大概已经知道这个视频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之前他已经看了不少，要不是视频里的亚洲女孩真是漂亮的惊人，他早就不屑的关闭了。 　　可看了一段，托尼还是失去了耐心，直接暂停后问道：“概括一下，贾维斯？” 　　“鹤田麻衣，亚洲裔名媛，从事模特工作。几个月前，她嫁给了地产商之子欧文·史密斯。在这段视频里，鹤田麻衣讲述了她因为殴打丈夫被捕的真实经历。” 　　听到被捕，托尼才又升起了点兴趣，尤其是跟“神秘的”科尔有关，这里一定有点猫腻。 　　忠实的管家继续道：“鹤田麻衣遭遇家暴长达六个月，在她被捕前一夜，欧文·史密斯酒醉，暴力行为升级，拿起厨刀攻击鹤田麻衣，危机关头……” 　　“危机关头，”托尼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重复道。 　　“鹤田麻衣突然反击，欧文·史密斯浑身多处骨折，昏迷了半个月才醒来。” 　　“噢！”托尼道：“可怜的欧文，姓史密斯？我见过他吗？调出鹤田麻衣的资料。” 　　“被捕后警方认为证据不足，但找不到其他嫌疑人，再加上鹤田麻衣的确长期遭到家暴，她很快被释放，随后鹤田麻衣活跃于网络，创立了‘幸运神’网。” 　　托尼站住脚步，眯着眼翻了翻鹤田麻衣的资料，包括警方档案，都证明这个女孩说的是真的。 　　托尼重新打开那个油管视频，跳着看了两段，到后半段时，视频才变得更加有意思。 　　鹤田麻衣举例说明，要将丈夫打成那样，每一拳理论上至少需要200到250kg，而在视频中，她在专业人士的监督下为自己做了好几项实验，她的拳头甚至比不上喜欢健身的普通女性，加上身体的冲击，一拳最多只有50kg。 　　“打开那个……‘幸运神’网？” 　　崭新的网页在眼前打开，不得不说，鹤田麻衣的审美水平不低，这个网站简直精美的超过“我爱钢铁侠”网。 　　因为已经开通了一段时间，网站有不少的浏览量，再加上油管的宣传，越来越多人在这个网站下留言，称自己遇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幸运事件。 　　“筛选资料，贾维斯。” 　　托尼自己也有一份科尔的研究档案，包括科尔经常出现的时间、逐渐扩大的范围、以及科尔经常帮助的对象。 　　比如这个鹤田麻衣，就是比较典型的获救者。 　　托尼敢说，再给自己一段时间，他就能让贾维斯随时捕捉到科尔的行踪了。 　　科尔的新消息无益于强心剂，托尼斗志满满的回到工作台前，与此同时，他猛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睡衣宝宝！” 　　“先生，有件事我想需要您知道。” 　　托尼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什么？” 　　“dna库，先生，我想你找的人出现了。” 　　托尼所有的神情瞬间收敛了起来，他抬起头，静静看着眼前的空气，好半天才道：“什么……” 　　斯塔克旗下的全球dna库，不得不说，是一个寻找失踪人口的传统方法，也算是消极怠工的寻人方式。 　　起初给贾维斯下达建立数据库的命令，还是听到消息那个晚上，托尼有些多愁善感才这么做，事后他压根没有再提起这桩事。 　　托尼的神情一时有些空白。 　　…… 　　当顶头上司的车风驰电掣的出现在斯塔克集团特殊医疗部门的大门口时，目前还没见过几次真人的医疗部门ceo助理磕磕绊绊的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 　　托尼·斯塔克看起来没有和他寒暄的意思，心情不佳的问道：“那个孩子在哪？” 　　“哪个孩子？”一时还有点懵的助理战战兢兢的问道。 　　托尼深吸了一口气，摘下墨镜：“布鲁斯·韦恩送来的那个。” 　　“喔！当然！”助理只后悔自己没有更多的参与不久前的身体检查，赶忙道：“这边。” 　　托尼很快如愿以偿了，只是即便此时，他也不能准确的描述自己的想法，以及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布鲁斯·韦恩只要求一切医疗过程以及数据保密，但这个保密可不包括他托尼·斯塔克本人。 　　托尼推开门，悄无声息的走进了监护病房。 　　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这个孩子还处在不明原因的昏迷中，他的医疗团队正在商量，是否尽快将变种人控制器取出来，还是等病人从昏迷中醒来再说。 　　托尼渐渐靠近了病床，脚步仍然有些迟疑，最终，在几米远的地方，他就站住了脚步。 　　他微微偏头，仔细打量着无知无觉的病人。 　　还不到十六岁，这孩子看起来十足的虚弱，脸色很难说是因为生病苍白，还是本来就这么白，脸颊没有血色，只有嘴唇看起来又红又干燥，似乎随时会裂开。 　　托尼屏住了呼吸，想从这个孩子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年轻时就是个少见的美人，即便人到中年，也依旧非常吸引旁人的目光。但此时，他有点不确定，这个孩子看起来格外的……漂亮，可他的脸上有多少是自己母亲的影子，托尼已经有点分辨不出来。 　　“查到了吗，贾维斯？”托尼戴上眼镜，接近自言自语的问。 　　“是的，先生，从卫斯理·菲尔德中城高中的入学资料中，发现修改的痕迹，这个假身份几乎完美，但他之前的所有生活照，都有后期处理的痕迹，他父母和亲属的资料，也是捏造的。” 　　“他到底是谁？” 　　“卫斯理·菲尔德，先生，”贾维斯道：“根据筛选，和他匹配度最高的身份是原本居住在巴尔的摩的……” 　　托尼静静的听着耳边贾维斯查到的资料，同时眼前的镜片上雪花一样闪过层层叠叠的新闻网页。 　　沉默在病房里蔓延，许久，托尼道：“够了。” 　　贾维斯的声音骤然停止，过了一会儿，电子质感的男声平静的总结道：“他是你的家人，先生。” 　　“不，”托尼被提醒了一般，快速转过身，语气生硬的道：“他……是实验室的产物，他没有父母，更没有和我、以及我的家人一起生活过，他不是我的家人。” 　　“但在血缘上，他的确和您有相似的dna。” 　　“只是一部分。”托尼强调道，也像是在提醒自己，现在他搞明白自己在抵触什么了：“血缘不算什么。” 　　他重复道：“血缘不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对家人格外敏感的托尼与大型真香现场。 第二十五章 刚失去身体的男人 　　这里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某种变化, 之前是护士来来回回, 现在则是医生来来回回。 　　“发生了什么？”克拉克拉住先前的一名护士, 对方一改热情的神色，看起来十足严肃, 让克拉克内心不由咯噔一声，还以为是卫斯理出了什么事。 　　“噢！肯特先生, ”护士看到他, 神色松弛了一下, 随即道：“手术安排在一周后。” 　　“已经决定了？”克拉克停顿片刻, 侧耳听到卫斯理的心跳、呼吸, 和之前相比并无明显变化，也就是说卫斯理还没醒。这个时候没有变化已经是最好的变化, 松了口气之余，克拉克也对眼下病房里那被格外“重视”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的，”护士显得很有耐心的道：“具体的你可以和本杰明医生沟通，他就在里面。” 　　克拉克不由透过玻璃向里看去, 更加不解——早上不是说要在检查结果全部出来之后, 再和本杰明医生约谈吗, 没想到这还不到一个小时，对方自己跑到病房里来了。 　　仿佛从克拉克神色里看出了他的想法，护士突然环顾四周, 压低声音道：“刚才斯塔克先生来过了。” 　　“斯塔克？”克拉克这才明白，他就说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周围的人好像有些不寻常的紧迫感，原来是这样，只是没想到托尼·斯塔克竟然这么重视这个手术，自己跑来了病房，为此，布鲁斯想必也付出了不少。 　　克拉克看向病房内——只希望卫斯理能早点好起来。 　　一周后。 　　托尼显得心情不佳。 　　他这两天再一次因为神盾局出事而忙的脚不沾地，睡眠不足加上心事重重，脸上就差写着“别惹我”了。 　　大力推开神盾局会议室的门，他是第一个到的，此时会议室里空无一人，托尼干脆的坐在了当中的椅子上，脚步一踩，椅子整个转了过去，背对着门，他则手撑着下巴，面壁一般沉默着。 　　“贾维斯？” 　　“是的，先生。” 　　“医疗部的情况？” 　　“你是说卫斯理·菲尔德的情况？” 　　“……是的，是的！”托尼有些不耐烦的道：“还会有别的情况？” 　　“他没醒，依旧，先生。”贾维斯却像故意的似的，只透露了一丁点消息。 　　托尼揉了揉眼眶，低声喃喃道：“你知道吗，贾维斯，你真的开始烦我了，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那或许你应该打开我每天更新的关于卫斯理·菲尔德的医疗档案，内容非常详细，先生。”贾维斯道：“毕竟拒绝看档案，并不能阻止你持续关注他。” 　　托尼几乎要翻个白眼，他最近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自家这个ai管家的手里，对方总是不断的、不合时宜的提起那个孩子，就像在用他来胁迫自己一般。 　　起码托尼真实感受到了那种胁迫。 　　“好吧！”托尼面无表情的妥协道：“打开医疗档案。” 　　十分详尽的医疗内容立马出现在眼前，托尼眼睛一眨不眨的挨个看着镜片上显示出的内容，看的比他想象的还要仔细。 　　从头看到尾，托尼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觉得那种胁迫感突然减轻了。 　　“所以，他今天准备做手术？” 　　“就在一小时后，先生。” 　　就连贾维斯的声音都听起来更顺耳了，托尼点点头，快速道：“手术结束后通知我。”他摘下眼镜，转过身，远远的把它放在会议桌上推远，翘起了二郎腿。 　　过了一会儿，托尼起身再一次将眼镜拿回来，若无其事的戴好。 　　“手术还没开始，先生。”贾维斯的声音突然响起。 　　“闭嘴。” 　　…… 　　卫斯理沉睡在黑甜乡里，打定主意，这次不睡个够坚决不醒来。其实期间他也有一次短暂的清醒，但还没睁眼，头疼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导致他赶紧龟缩起来。 　　不知道外界到底过去了多久，但隐隐的能感觉到，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似乎跟着亚瑟到海底去了几趟，让他一团乱麻的意识恢复了不少。 　　此时就是差不多睡够的时候了，耳边响起滴——滴——规律的响声，卫斯理微微皱了皱眉头。 　　“麻醉。” 　　一个冷静专业的声音近距离的响起，卫斯理朦胧的意识还没有收拢，完全没搞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像是面罩，扣在了他口鼻间，奇怪的味道瞬间充满了他的呼吸道。 　　卫斯理猛然睁开眼，抓住了那只正在麻醉他的手。 　　头顶接连响起尖叫声，仿佛他的举动吓着了不少人。 　　“老天，他醒了！” 　　“醒的真是时候，可怜的孩子，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就是这样，安静下来，别害怕，卫斯理。” 　　对方的动作因为他的醒来，变得强势起来，几双手同时按住了他。卫斯理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好像连接了很多累赘的管子。 　　眼前的光线过于明亮，几个刺眼的光源都悬在头顶上，卫斯理渐渐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系统……”最后一刻，卫斯理在心中咬牙喊道。 　　意识再一次越飘越远，突然某一刻，也许是0.1秒后，也许是一小时后，系统的声音突然清晰的响起，一下子拉回了卫斯理的意识。 　　“随时为您服务。” 　　“……”卫斯理在黑暗中沉默片刻：“你不该给个解释吗？” 　　你的宿主被人按在手术台上麻醉，或许等一会儿浑身器官都被人掏空了，眼瞅药丸啊！ 　　“宿主正在进行变种人控制器摘除手术。” 　　“……”？？？ 　　分开都能理解，连起来怎么突然理解不了了？ 　　终于，卫斯明白过来。 　　“what the……！！！”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错过了什么？！ 　　“我……我到底睡了多久？” 　　会不会一眨眼“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五六年已经过去了？ 　　不过以系统的尿性，还真不太可能。 　　“宿主昏迷了一周。”果然，只听系统道：“一千毫伏的中微子分离手术，导致宿主的意识体和大脑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自愈功能全面启动，宿主才能在一周后醒来。” 　　“……对，没错，这个分离手术，你再给我好好说一说。”卫斯理咬牙切齿道。 　　想当初第一次做这个中微子什么的，不仅让他头疼了好久、无法控制异能、在汉尼拔那差点凉凉，这一次直接昏迷一周，简直是血泪史，卫斯理光听到这几个字都有点头疼，难道是心理阴影？ 　　“不是心理阴影，只是宿主的意识体创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系统冷静的评价道。 　　……那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好吗掀桌！ 　　“宿主的意识体经过这次创伤及修复，异能使用范围又有提升，所以相应的，之后系统任务奖励的异能等级也会跟着提高。” 　　作为一个意识体，卫斯理真正的面无表情，在黑暗中飘荡了片刻，他道：“……谢谢？” 　　“不客气。” 　　“……”噗！我一口老血。 　　好在，很快卫斯理从系统那得知，刚才醒来时那诡异的情况，是克拉克早为他安排的摘除控制器的手术，只是因为他出了意外，情急之下也算死马当活马医，先一劳永逸的解决控制器的问题。 　　卫斯理·死马·菲尔德松了口气，那就好，他真以为自己遇上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糟糕事件。 　　卫斯理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手术结束，回想之前遇到多玛姆的危险，他仍然心有余悸。 　　突然，他想到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不由一懵，自己都昏迷了一周，查尔斯怎么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想到查尔斯，卫斯理顿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不用问系统，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似的。 　　“系……” 　　叮———— 　　响亮的任务提示回荡在卫斯理耳边。 　　……沉默。 　　卫斯理：？？？ 　　真的，这个时候来任务？！ 　　一个刚刚失去了身体的男人，还要用灵魂去倒贴，系统你是魔鬼吗？！ 　　“紧急任务，请宿主务必完成。”系统少见的解释道，虽然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任何意外都可能导致宿主失去生命，请全力以赴。” 　　“我……”%￥#&*&% 　　卫斯理默默打开任务提示，伴随刺眼的金光，熟悉的任务面板在眼前徐徐展开。 　　卫斯理仿佛听到了庄严的音乐声。 　　任务说明—— 　　任何一次个人的失误都可能伤害他人，任何一次个人的贪婪都可能毁灭他人；当神犯下凡人的错误，脆弱的世界可能会沦陷，当神犯下凡人的贪婪，脆弱的世界就会毁灭——万能的宿主，在世界毁灭之前，拯救脆弱无辜的普通人吧，他们内心善良的一面，可以让这个世界继续走下去！ 　　性质：来自当下的求救信号。 　　奖励：1、任务完成获得2000积分；2、自发解锁变种人异能：无缺陷的四级精神感应（强大的精神感应）；3、解锁卫斯理·菲尔德的基因异能：冰冻呼吸。 　　…… 　　这么多奖励再加2000积分？ 　　卫斯理顿时有点瑟瑟发抖，他怎么突然有点害怕？ 　　任务限制一如既往，无辜民众死亡或严重受伤会消耗1000积分，问题是，这个任务给他的感觉，主要是拯救平民？ 　　本次关键词—— 　　救命！救救我！救救他们！帮帮我！上帝！救命！我的孩子！救命！…… 　　卫斯理使劲往下翻，才发现关键词竟然被“救命”“救救我”刷屏了，尤其其中夹杂着不少外语，但估计大意都是一样，仿佛无数声音在脑海中重叠回荡，令卫斯理头皮一阵发麻。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纽约忙碌繁华的大街上，越来越多的人站住脚步，他们顺着别人震惊的视线，纷纷仰起头，看向天空上。 第二十六章 我的手 　　随后他们才看到, 纽约上空, 某种巨大的“动物”, 把天空当成深海，从倒转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洞穴中滑了出来, 发出了在地球上的第一声鸣叫。 　　它们开始向地面游过来。 　　掩盖住它们声音的，是人类自己的声音, 汽车喇叭, 人类的尖叫, 离天空那块黑色区域越近的地方, 人流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开始沿着大街小巷疯狂的逃窜。 　　那体型庞大的丑陋生物仿佛在提醒人们, 无论他们躲在哪里都是无用功，密集的写字楼被懒洋洋的宽大身躯擦过, 伴随轰然巨响，楼层、玻璃、广告牌，钢筋水泥都如同冰雹一样向地面砸去。 　　霍兰德保险集团大厦—— 　　那只戴着硕大钻戒、骨瘦如柴的手粗鲁的一扬，哗啦啦的响声后, 玛丽·辛普森一边说着“是的, 是的, 对不起。”一边快速蹲下来，在地毯上捡着四处散落的文件。 　　她听到这间办公室外面似乎传来一阵骚动，但此时实在是顾不上那群平时就总是大惊小怪的同事。 　　她扶了扶脸上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 但因为脸上冒出的汗水，眼镜很快又滑了下来。在恶毒的贬低中，她不止满头大汗，甚至后背的衣服都开始有些潮湿。 　　玛丽不断应和的点头，心里知道，顶头上司面临丈夫出轨，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看到别人的眼泪。 　　我不能如她的愿。玛丽收紧了自己的喉咙，她不敢多喘一口气，不然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我说你是个幸运的女孩，玛丽，不然我不明白你怎么从那间社区大学毕业。连客户简单的需求都搞不懂，难道你面对客户的时候，只顾着装疯卖傻——我知道有钱的男人都喜欢傻女孩，但你，你是真的傻，他们需要的是漂亮的傻女孩，玛丽。” 　　玛丽咬紧了牙关，她还有贷款要还，而这份工作是她能找到的工资最高的，她有很多人要照顾，不像这个圈内有名的疯婆娘——活着只为自己开心，以及让别人难受。 　　“我发誓我从大街上随便找一个流浪汉，他都会比你更擅长这份工作……嘿，外面是什么声音？”琳达·沃森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强烈的不满，她提起桌面上的电话，直接打给了门外的助理，下一秒就接通了。 　　“你们发什么疯？！” 　　琳达不知道听到什么，露出了轻蔑的大笑：“怪物？哦，很好，你被开除了，拿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玛丽抱着文件的手跟着收紧了，她几乎没有关注琳达在说什么，门外越来越混乱的声音让她有些紧张，还有人突然大喊大叫，他们在说什么，什么东西过来了？ 　　结果没等她细想，砰地一声巨响，如同地震一般，整个楼层都在摇晃。 　　玛丽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因为一个庞大的影子，从办公室的大窗外显出了身影。刹那间，整间办公室的玻璃连带天花板和地板都像面包屑一样被撞碎。 　　一阵狂风从裂口处涌进来，地板瞬间倾斜，玛丽的高跟鞋像是两根靠不住的锥子一样让她滑倒。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因为楼层变形掉了下来。抓住一根钢筋的玛丽躲开了门板，却没有躲过它后面飞下来的椅子，脑袋一痛，眼前彻底黑了。 　　“醒醒。” 　　玛丽猛地倒抽了一口气，意识清醒了过来。 　　周围狂风大作，她躺在下一层楼的缝隙里，玛丽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强忍住尖叫的冲动，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抓着什么东西。 　　喔，是琳达·沃森。 　　“别松手。”那个在她脑海里的声音突然强调道，玛丽咳嗽了一声，装作不明白：“你说什么？” 　　玛丽感觉到自己脑海里瞬间多出了很多信息，有关于那个声音的解释，有现在情况的解释，以及地图和一条逃生路线。一切发生在千分之一秒之内，玛丽甚至自然的觉得这些东西从她一出生就在脑海里了。 　　“玛丽，我会帮你的。”那个好听的机械音平和的道，玛丽立马就说不出话了，她内心有些止不住的雀跃——这个声音真的有点性感。 　　这一层并没有完全被破坏，玛丽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她一只手提起了琳达·沃森。此时脑海里的声音没有再开口，但她默契的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听从救命恩人的话。 　　琳达嗷的叫了一嗓子，清醒过来。 　　“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放开我，松手——”琳达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停下，你想把那些东西招过来吗，琳达，嘿，闭嘴！” 　　“啪！”的一声，琳达脸上一个巴掌印，正快速肿起来，不过她终于安静了。琳达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衣着打扮在她看来十足廉价的眼镜女孩。 　　“抱歉，”玛丽同样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刚才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她在心里忍不住窃喜的问道：“是你吗，科尔？”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答，还有点信号不太好的断断续续：“……你该快点上路了，玛丽。顺便说一句，不是我。” 　　“好吧。”玛丽耸耸肩，她重新拽起琳达，在对方又一次开始尖叫的时候，抬起手掌：“还记得之前那场不愉快的谈话吗，我真的不能控制它，沃森。” 　　“你……你想干什么？” 　　接下来，琳达看到，这个整天被她呼来喝去、不堪大用的底层小人物——玛丽·辛普森，摘下了脸上那副已经变形的眼镜，露出底下一双很大的绿眼睛。 　　她提着琳达的手臂，力道大的像是铁钳一般，疼的琳达脸部一阵扭曲。但玛丽不止单手提起了她，还单手搬开了门前沉重的实木桌，这让琳达紧紧的闭上了嘴。 　　玛丽暗中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但很快，当她到达安全通道的区域时，发现那里有几个男同事沉默不语的用桌子或者楼板填补着一小截断层。 　　从断层处抬头看去，楼上冒出了不少焦急和哭泣的面孔。 　　“我来帮忙。”玛丽走过去，那几个同事依旧没有回应，直到其中一个抬起头来，玛丽看到对方双眼中闪着金色的金属光泽。 　　“科尔？！”她惊讶的道。 　　同事看着她点点头，同时，玛丽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个平和的电子音，和眼前同事的口型一致：“快点离开这里。” 　　在玛丽加入的时候，几条街区外的汉堡皇后总店里，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站了出来，把翻倒的柜台抬了起来，几个大人七手八脚的从下面拉出了被卡在里面的服务生。 　　服务生看着男孩金色的双眼，语无伦次道：“谢谢，谢谢！” 　　“还有五分钟，这里就会被彻底破坏。”男孩道。 　　他身后默默的站着三四个成年人，他们有的身材健美，有的则是普通的老人，有的人龇牙咧嘴的擦着头上的血迹，但都是轻伤。 　　只因为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们都莫名的躲开了致命的袭击。 　　“快。”男孩童稚的声音响起，他招呼其他人站起来，看向外面此时似乎较为安静的街道。 　　汉堡皇后的门面已经完全被毁坏，大部分客人都跑了出去，还有一部分躲在卫生间的墙后面，此时这些人仍然有些怀疑的看着这个怪力男孩。 　　突然，一个脖子上挂着耳机、穿着紧身运动衣的青年女性目不斜视的从门外的狼藉中跑过，大量纷杂的脚步声紧跟着传来，她身后跟着三十几个神色惶恐的普通人，踉踉跄跄的在后面跑。尤其醒目的是，队伍里面还有十人左右，背包上插着旗子，看起来像是同一个旅游团的游客。 　　男孩二话不说的跑到大街上，跟着外面的队伍跑了起来。以及他身后的那几个成年人，都快速的跑了出去。 　　“等，等等！” 　　没有人想留在废墟里等死，而且神奇的是，当他们跑起来的时候，竟然觉得浑身的疲惫和疼痛都消失了，即便是体型300斤的胖子，也能顺利的跟上其他人的脚步。 　　他们绕着远路，有时候钻过小巷，有时候跳下井盖，越来越多的人根本不问为什么，直接加入了他们，其中有些人是金色的瞳仁，有些人则神情镇定，一切井然有序。 　　“小心！” 　　一块摇摇欲坠的大型电子屏幕嘎吱吱的挣扎后，嘭的从空中掉落下来，砸在了这群幸存者的头顶上。几秒钟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远处传来的，灾难还在持续进行的声音。 　　电子屏动了动，被压在下面的人蚂蚁搬家一样，一个传给另一个，将它快速挪开，直到扔在一边。 　　队伍再次跑起来，他们穿过街道的阴影，总是和另外一支快速而沉默的幸存者队伍相遇，然后两支队伍合在一起。 　　他们每个人都力大无穷，每个人都机敏而灵活。 　　此时所有摩天大楼都显得摇摇欲坠，霍兰德保险集团大厦—— 　　琳达焦虑的看着一个接一个幸存者比她先一步离开，而玛丽这个该死的小婊子就是不让她先下楼，于是她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老天，那是什么？”突然，拨开被风吹的杂乱的短发，琳达远远看向楼下一条街道。 　　玛丽扶着一个人滑下临时搭建的“救生梯”，直到对方进入安全通道的范围，闻言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琳达看到了什么。 　　只见黑压压的人头，可能有数千人，可能有数万人，他们快速的在街道上奔跑着，远远看去好像一支花花绿绿的杂牌军队一般。 　　“到你了。”玛丽终于转过身，看向楼下：“我们要加入他们。” 　　随即她看向另外一个方向，风声灌满了大楼内部，隐隐传来远处那一声声暴躁的吼叫。 　　在真正的战场上，一个绿色的大块头忽高忽低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面对敌人，它已经完全疯狂了。 　　“复仇者会把那些怪物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我们很快就安全了。”玛丽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 　　…… 　　如果意识体有拳头的话，卫斯理现在已经朝系统脸上呼了过去，但眼下的情况也依旧气得他一会儿圆一会儿扁，在崩溃和精分的边缘徘徊。 　　系统有所筛选，卫斯理需要拯救的人，都是还有一丝生存机会的，也就是几乎所有没能第一时间逃跑的受害人。但这个任务同时涉及到将近数万人，根本不是正常的手法能完成的。 　　于是数不清的地点和时间，按照轻重缓急排列起来，它们的共同点，便都是灾难发生的那一刻。 　　往常，卫斯理能将意识中和任务对象沟通的时间加速，以至于外界的时间看起来几乎是停滞的。而此时，系统将这个方法无限的放大，以至于卫斯理每和一个人沟通，都只需要……我靠，最小的时间单位是普，普，普什么来着？ 　　“普朗克，不过这不准确，在我看来，时间单位是无限可分，没有最小的。”系统纠正道。 　　“……” 　　所以，虽然看起来卫斯理在同时帮助这些陷入危险的普通人，但事情的真相是，他不停的穿梭在任务对象之间，维持着异能对他们的影响，直到他们逐渐脱离危险。 　　卫斯理从空中望下去，密密麻麻的金箭头几乎占满了他的视线。 　　只剩下最后一小部分受害者，还没有遇到合适的时机，从主战场那里撤出来。 　　虽然现实中只需要二十分钟，但在他这里，恐怕这二十分钟，需要最少二十个小时去完成。 　　好吧，一口气做完！反正他知道，这件造成900亿刀损失的末日事件，也早晚会结束的。 　　在托尼和所有英雄力竭的努力下。 　　突然，卫斯理耳边响起一个熟悉亲切的声音，只是对方此时有些焦急：“小姑娘，你在干什么？” 　　卫斯理快速睁开眼，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四周都是残垣断壁，到处响起恐怖的爆炸声，以及——浩克。 　　绿色的大块头从头顶上跃过，卫斯理抬头看着他，直到之前那个声音的主人快跑到了眼前，一只有力手臂把他从角落捞了出来。 　　“我带你离开这里。” 　　史蒂夫浑身都沾着硝烟的痕迹，脸颊更是布满灰尘，但许久不见，那双眼睛依旧蔚蓝。他皱着眉头，微微喘着气，盾牌上沾着莫名的血迹，将幸存者单手抱在怀里。 　　这是个六岁的小女孩。 　　卫斯理刚动了动，就被对方制止了，他随即被要求只能抱着史蒂夫的脖子。 　　可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史蒂夫的战衣和胸肌都硬邦邦的。 　　靠近史蒂夫，卫斯理仿佛从他坚定的双眼中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不屈不挠的力量。 　　卫斯理抱紧了他的脖子，可自己不能停留在这里，随时都要离开。 　　史蒂夫快速奔跑在废墟上的脚步突然停了停，他眯了眯眼睛，试图看清远处那一行人是怎么回事。 　　头顶的天空依旧被一块黑色占据，而在它之下，竟然还有平民丝毫不躲避？实在是太危险了。 　　史蒂夫无奈的换了方向，先向那些平民跑去。 　　突然，头顶上一片刺目的白光，一个人影从空中落了下来，穿着铠甲的身体轰的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新坑。 　　随着他的身影，四周噼里啪啦下雨一样掉下来不少烧焦的胳膊腿。 　　“别管他们。”低沉的嗓音响起，那个身影转过来，看向史蒂夫这边。 　　“什么？”史蒂夫颠了颠怀里的女孩，让她不要滑下来。 　　“我说，不用管那些人。”雷神托尔用锤子指了指不远处那些奔跑的平民：“他们已经有人照顾了。” 　　史蒂夫有些不明白，但不用他跑过去，那些人突然同时换了个方向，好像默契的知道前面有什么危险一样，转而向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等到了近前，这小群人中有一个莫名抬起头，看向了史蒂夫的方向。 　　史蒂夫：“……” 　　托尔耸耸肩：“我告诉过你了。” 　　说着，托尔甩起锤子，手臂一挥，瞬间离开了这里。 　　史蒂夫仿佛想起什么，拉开脖子上挂着的细弱手臂，看向小女孩的脸颊。 　　原本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般，但可能是史蒂夫看她太久，小女孩突然睁开眼。 　　随后，她眨着那双金色的眼睛，对史蒂夫轻声道： 　　“嗨，史蒂夫。” 第二十七章 命运 　　“我还是先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好吗？” 　　“不用麻烦, ”卫斯理道：“在那边路口把她放下, 现在其他地方更需要你。” 　　这场战斗当然是耗时越短越好，史蒂夫是战场上不可或缺的一员。 　　史蒂夫刚到路口, 另外一组幸存者跑了过来，对方什么都没问, 从史蒂夫怀里接过了小女孩, 把她严实的抱在怀里。 　　史蒂夫不由露出了笑容, 叹息一般对卫斯理道：“很高兴见到你, 科尔。” 　　小女孩如同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安静的闭上了眼，此时回答史蒂夫的是抱着她的女性, 对方有一把悦耳的嗓音。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注意安全。” 　　说着，这一小队人跑走了。 　　“队长！”正有些发愣，远处冷不丁响起了一把沙哑性感的嗓音。 　　“来了。”史蒂夫倒退几步, 直到那些幸存者没了影子, 他转过身向娜塔莎·罗曼诺夫跑过去。 　　这场战争对卫斯理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意识体也因为越发疲惫而疼痛起来。 　　好在系统在他眼前不断更新着战况——以免他无聊死——卫斯理得知，托尼那边已经想出了办法。 　　数万人在一起安静奔跑的画面实在吸引眼球，尤其当他们越远离战场, 就越发突出。 　　每当他们中的一些人停下来快速分工合作，从损坏的车辆、广告牌下拖出其他人的时候，有些受害者的脸上仍旧写满了茫然，更别说从建筑中探出头拼命拍手、以及拿着手机录像的围观者。 　　渐渐的，这些奔跑者散开来，有的快速穿过小巷，有的进入了建筑物，当他们终于离开危险区域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从队伍中消失，躲进了安全的角落。 　　几万人藏在这个依旧庞大的城市里，就像他们聚集起来一样，快速的像是水滴融入了湖泊。 　　卫斯理终于松了口气，现在只有少部分任务对象需要他帮忙。 　　突然，一个在奔跑中的年轻人有所感应的抬起了头，他看向头顶，一个红色披风的身影在那里停顿，刚毅英俊的脸上眉头紧皱，似乎在抉择什么。 　　仿佛是意外，又像是对方也感应到了年轻人的存在，拥有钢铁之躯的男人垂下视线，看到了地面上站着的年轻人，两人对视片刻，前者松开了眉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你醒了，卫斯理。” 　　克拉克？ 　　卫斯理惊讶的看着克拉克冲他点了点头，道：“抱歉，我很快就回来。”说着，超人向另外一个方向飞走了。 　　克拉克的神情怎么这么严肃，还有他离开的那个方向是……哥谭？大都会？ 　　难道其他地方也出事了？ 　　卫斯理隐隐有些不安，但克拉克都赶过去了，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大事。 　　这名依旧站在废墟上的年轻人脖子上挂着夸张的头戴式耳机，身上穿着hiphop风的肥大裤子和外套，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当他再次抬起头，看的就是天空上那个灾难的源头了。 　　钢铁侠的身影小的像一个点，但卫斯理知道，对方此时手中推着核弹，向那个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勉力飞了过去。 　　卫斯理并不能解决托尼盔甲的燃料和损坏问题，他望着空中，静静等待着。 　　“等等……那是什么？” 　　卫斯理突然心头一跳，他看向远处的两座破败的大厦间，那个怒吼的身影——不是浩克吗？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攻击浩克？ 　　轰然的爆炸声响，一枚导弹在绿巨人身边爆炸，浩克被掀翻出去，再站起来时，那两只眼睛已经血红，疯狂的追逐了出去。 　　老天！ 　　卫斯理头皮顿时炸开了，浩克在这，那托尼——最后谁救了托尼？！ 　　耳边应景的响起系统的警告：“提醒宿主，本世界关键人物托尼·斯塔克即将阵亡。” 　　“……” 　　卫斯理深吸一口气，猛地闭上了眼，让他好好想想。 　　“系统，你能让托尼的盔甲将损耗降到最低？” 　　“只能节省百分之零点五。” 　　卫斯理一眨不眨的看着空中，半晌回应道：“可以。” 　　现在除了浩克，能接住托尼·斯塔克的最佳人选还有一个。只是对方神志清醒，自己不知道有多少可能去提醒他。 　　卫斯理当然不会带着已经逃离的平民身躯回到中心区域，他一眨不眨的看着远方的空中，终于，那个红色的金属身影从天空上坠落了下来。 　　hiphop风的年轻人骤然晕倒在地。 　　托尔。 　　卫斯理第一次强行和其他人进行沟通，瞬间，当他的意识接触到托尔的时候，系统的保护屏障自动便展开了——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托尔作为一个神，意识的力量依旧不容忽视。 　　“托尔？”一片混乱后，卫斯理耳边仿佛听到有人喊道。 　　脚边咚的一声，雷神之锤重重掉落在地上。 　　显然雷神之锤认出了卫斯理不是它的主人，卫斯理放弃去拿它，缓缓抬起了头。 　　托尼离地面越来越近。 　　卫斯理弯下腰，后脚蹬地，脑海中跟托尔快速的进行着沟通，直到那个嗓音吃力的道：“我已经知道了，但是你——科尔？你只需要跟我简单的打个招呼，好吗？” 　　“抱歉，时间来不及了。” 　　雷神的身体猛地弹了出去，于此同时，卫斯理离开了他的大脑，下一秒，进入了托尼的盔甲中。 　　“系统！” 　　呲的一声，托尼的盔甲发出小小的火花，释放了那最后一点能量，偏离了原本的坠落轨迹。 　　盔甲紧接着被托尔从空中重重的拦截下来，但穿着盔甲的托尼格外高大，几乎下一刻就从托尔手中滑了出去，嘭嘭几声，在地面弹了几次，才一动不动的倒在那。 　　卫斯理瞬间激活了托尼的身体潜能。 　　直到系统提醒他，托尼·斯塔克脱离了危险，于此同时，卫斯理听到脑海中响起一个试探性的声音—— 　　“科尔？” 　　“……” 　　卫斯理：我还有后悔的机会吗？ 　　可惜的是，托尼不仅醒了，还能跟他在意识中沟通，虽然这个时间也没保持多久，两秒钟后，熟悉的挤压感传来，卫斯理瞬间被踢出了托尼的大脑。 　　“sorry——”托尼在地面动了动，遗憾的对着空气没什么诚意的喊了一声。 　　叮——任务完成的悦耳提示让卫斯理灵魂都松弛了下来。 　　在他的时间观念中，这几个小时跟三天三夜没有区别。 　　一放松下来，卫斯理顿时疲惫的无法移动，只能悬停在空中暂时休息一下。 　　被复仇者们包围着的托尼劫后余生的赖在地上，突然，他按着自己的头盔，脸色有些难看的道：“什么？” 　　他瞪着眼睛，盔甲重启后贾维斯的声音从头盔中传出来，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随后的话—— 　　“手术过程中出了意外，先生，敌人毁坏了医疗部大楼，卫斯理临时更换了手术室，正在抢救中……” 　　卫斯理：“……”？？？ 　　—— 　　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 　　所有人围在电视机前，紧张的看着关于曼哈顿的新闻。 　　汉克·麦考伊无头苍蝇似的转了一圈，大步走向学生们，有些生气的道：“皮特罗在哪？” 　　所有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个男孩怯生生的指向了电视。 　　“他说他去帮忙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汉克一下子觉得自己老了十岁：“教授刚一生病，你们就这么不听话！” 　　回应他的是一房间无辜的脸。 　　汉克摇了摇头，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查尔斯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微微皱着眉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汉克知道，他并没有彻底昏迷，而是依旧在找那个叫科尔的孩子。 　　因为今天一大早醒来，汉克发现查尔斯的脖子上多了增幅器，显然是半夜查尔斯醒过来给自己戴上的。 　　汉克哗一下拉开查尔斯卧室的窗帘：“你真的很自私，知道吗？”他低声嘟囔道：“这边都停课一周了，你还不打算醒来？”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床上躺着的查尔斯眉头皱的更紧了。 　　查尔斯的意识处在半梦半醒间。 　　他能听到汉克的声音，但同时，他好像做一个清醒梦那样，眼前浮现出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场景。 　　惨白的手术室，刺眼的灯光，医生护士慌里慌张的在他身边走来走去。 　　“老天，他醒了！”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麻醉！快！” 　　四周再一次慌乱起来，查尔斯有些昏头昏脑的看着这个荒谬的景象，旁边有人按着他的手臂和肩膀，似乎怕他挣扎起来。 　　查尔斯有种很糟糕的感觉，他无法控制自己，向着有些奇怪的胸口处看了过去—— 　　查尔斯的眼睛震惊的越睁越大。 　　只见自己的胸口豁开了一个腥红的大洞，被各种器械包围着，几把止血钳竖着立在伤口上。 　　他醒来的绝对不是时候，一个医生正在小心翼翼的捧起一个金属疙瘩，看那个尺寸，似乎刚刚从胸口的大洞中取出来—— 　　查尔斯颤抖的闭了闭眼。 　　他想起了曾经记忆中另外一个身临其境的画面。 　　也就是此时，他突然明白了。 　　科尔不只是个游走的灵魂。 　　老天，他还活着。 　　“滴——————”危险的警报声在手术室内尖锐的响了起来。 　　当麻醉气体充斥在口鼻间的时候，查尔斯绷紧的意识才骤然失去力量。 　　躺在床上的查尔斯猛地睁开了眼。 　　但很快，他两根手指搭在太阳穴上，再一次紧紧闭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强烈的冲击后，查尔斯总觉得，只要自己愿意，可以随时联系到科尔，他们之间的联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深。只是目前凭借这些，他还没学会如何判断科尔的位置。 　　片刻后。 　　“该死的！” 　　查尔斯猛地砸了一下床垫，捂住了疼痛不已的脑袋。 　　—— 　　手术室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托尼·斯塔克的身影。 　　所有人都知道不久前发生了什么，所以甚至没人关注托尼风尘仆仆的外形和淤青的脸颊。 　　卫斯理也没注意到他，此时意识体颤巍巍的悬在自己的身体上方，看着胸口的那个大洞，耳边听着机器发出尖锐的声音，提示所有人病人心脏已经停跳，内心简直是崩溃的。 　　我……这次真的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不过那几团纱布和钳子，各位大哥大姐，你们就不能赶紧的从里面拿出来吗？！ 第二十八章 恐怖片里 　　主刀医生本杰明已经用尽了方法，精密的手术过程令他的手都有抽筋的征兆, 护士慌忙给他擦汗，本杰明则无能为力的抬起了目光, 看向手术观察窗外的托尼·斯塔克。 　　托尼几乎立马收到了对方的视线, 不承认的摇摇头, 指着手术台用口型道：“救他！” 　　本杰明几乎快哭了, 他向大窗外的遍地狼藉摊开手, 意思这不能怪他，谁知道今天地球被攻击啊！ 　　托尼瞪眼片刻, 突然大声道：“我不在乎地球被入侵了还是——”他忍了忍，换到对讲机那里，用权限打开了话筒，对里面道：“我不在乎地球被入侵了还是毁灭了, 你既然好好站在这, 做你的工作, 救他！” 　　本杰明看了看手术台上那张还显得稚嫩的脸，深吸了口气，作为最好的医生, 他的确总能让自己升起希望，可相对的，所有的科学仪器都告诉他——这个孩子没有希望了。 　　抢救已经到了所有医护人员目光开始躲闪的时候，本杰明终于还是决定放弃了，他只是个医生，不是救世主。 　　托尼不再一动不动的站在手术室外，他重重坐在椅子上，手搭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脸上和手上仍有大战带来的伤口，内心仍记得不久前进入黑暗宇宙、直面死亡的恐惧，也记得侥幸生还的如释重负。 　　可打败入侵者、保护地球的喜悦在这一刻都变得轻飘飘的，有些无足轻重起来。 　　他现在才终于承认，里面手术台上的这个年轻人要是撑不过来，他就会失去一个特殊的亲人——毕竟卫斯理·菲尔德和母亲真的有点相似。 　　托尼抬起头，本杰明一直在等待他的视线，此时赶忙对托尼道：“我尽力了，斯塔克先生……” 　　嘭！嘭！ 　　巨大的响声再次出现，手术室里的人几乎同时吓弯了腰。 　　托尼快速站了起来，联系上了贾维斯。 　　“发生了什么？” 　　但只有这两声，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或许是之前的事件造成的，”其中一个护士小心翼翼的说：“燃气爆炸？” 　　卫斯理却远没有他们这么乐观，他感到系统通讯录中传出了让他心惊胆战的讯息，是某种强烈的感情—— 　　愤怒！ 　　克拉克？ 　　卫斯理先前等待着系统说的“治疗”时机，可从他的经验来看，这世上根本没有合适的时机，只有一条不断前进的履带，为了远离它的倾轧，你只有主动而快速的前进。 　　通讯录中强烈的愤怒几乎能感染他，卫斯理不知道克拉克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从克拉克的性格来说，绝对不是普通的遭遇。 　　卫斯理深吸一口气，随即猛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缓缓睁开眼。 　　卫斯理听到头顶一声脱口而出的脏话，还是用尖叫的口气喊出来的。 　　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在了卫斯理身上，而两侧的机器仍然显示病人没有心跳。 　　卫斯理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人对诈尸的感受了，浑身的血液还没有重新流动，卫斯理十足艰难的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 　　喉咙里插着管子，卫斯理一闭眼，握住它，将管子一点点拽了出来，强忍着想要干呕的感觉，浑身冷汗的看向胸口冒血的大洞。 　　“别——别发愣！”本杰明大声喊道，率先冲了上来，按着卫斯理道：“别动这些管子，躺下，孩子，躺下！老天，你是怎么……” 　　可卫斯理力量大的惊人，无论几双手抓着他，都没能让他躺下来。 　　卫斯理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边小心翼翼的取出胸口的止血钳，一边展开了异能。瞬间，手术室内所有或焦虑、或恐惧、或惊奇的感情向他蜂拥而来。 　　而卫斯理只回馈给他们一种——极度的平静。 　　下一秒，所有围在卫斯理身边的人都缓缓的滑向了地板。 　　本杰明还试图挣扎一下，他抓住了手术台的边缘，但依旧抵不过那强烈的睡意，没一会儿就闭上眼，手指一点点松开，躺在地面上，呼吸均匀的起伏着。 　　麻醉的药效还没过，卫斯理并不觉得疼痛，只是这景色太辣眼睛。 　　卫斯理有些颤抖的在系统的辅助下清理了伤口，直到身体内部再没有其他异物。 　　当啷一声，卫斯理颤抖着扔掉手中帮助他取出纱布的镊子，手抚上了胸前的伤口。 　　自愈功能终于启动。 　　瞬间，大股的血液从伤口中流淌出来，他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了。 　　手术室的风景很不错。 　　卫斯理不自觉的有些呆愣，他从手术台上下来，步伐踉跄的缓缓走到大窗边。 　　他看到离这里有段距离的东南方向的天空中，残留着黑色的火药痕迹，正被风吹散了形状。 　　刚才那两声爆炸？ 　　伤口中血液流出的速度越来越慢，但依旧滴滴答答的落在赤脚旁的地板上。 　　“……卫斯理？”有些迟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卫斯理浑身一僵，从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刚转过头，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但透着震惊的双眼。 　　托尼？！ 　　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而托尼眼前则是那双更熟悉的、金色的双眼。 　　两个人同时都被震住了。 　　托尼的呼吸有些不稳，他的手心残留着刚才闯进手术室的冷汗，托尼的视线缓缓垂下来，直到落在卫斯理的胸前。 　　那可怕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每当一股鲜血涌出，伤口就会收缩一点，直到流出的血越来越少，逐渐变为皮外伤，再逐渐的合拢，再到皮肤上只剩下一圈淡淡的伤疤。 　　“科……尔？”托尼脑海中也是嗡嗡作响，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 　　卫斯理：我好像捅捅捅捅捅娄子了？ 　　他看着对方，强自镇定的道：“托尼。” 　　说回来，到底为什么托尼会让贾维斯关注医疗部的一个病人啊！ 　　“你……你让他痊愈了。”托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但始终，他总觉得眼前的科尔和平时他见过的有违和感。 　　卫斯理沉默片刻，怎么办，他真的不想回答这个尴尬的问题。 　　“你刚才拯救了世界，托尼。”卫斯理道：“你该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卫斯理准备再一次使用异能，而且因为完成了任务，现在心灵感应异能已经升到了四级，还是“没有缺陷”的，实在太好使了！ 　　“什么？”托尼的呼吸减慢了，他看向自己眼前的空气，目光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突然道：“这是什么？” 　　卫斯理不由一顿，他也看向眼前的空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术室的温度竟然降的极低，以至于托尼的呼吸都有了白色的哈气，一团团从托尼口中呼出。 　　卫斯理低下头，脚边的血迹在他的眼皮底下一点点结了冰。 　　这是…… 　　卫斯理轻轻呼出一口白色的气体，托尼在一旁瞬间打了个冷战，手术室的温度骤然下降。 　　恒温空调自动工作着，但也赶不上室内温度下降的速度。 　　卫斯理：“……”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短暂的耽误，等卫斯理回过神，打算让托尼“休息”一下的时候，自己先升起了那种已经到了极限的感觉。 　　他的意识体，完成这个漫长的任务后，实在是太疲惫了。 　　算了吧。 　　卫斯理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科尔？科尔！” 　　一只温度很高的大手快速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牢牢架住了卫斯理。 　　“有人吗？！”托尼冲外边大喊道。 　　“斯塔克先生？我的老天！！这是怎么了？！” 　　没等纷杂的脚步声靠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的卫斯理离开了身体。 　　从空中低头看着几乎变成恐怖片现场的手术室——四处都是血迹，被红色浸湿的纱布，散落的手术器械，以及横七竖八的医生和护士。 　　卫斯理打了个寒战，真是对不住了。 　　好在托尼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卫斯理一咬牙，将这没眼看的一幕抛在了身后。 　　打开通讯录，卫斯理沿着其中一条金色、格外宽阔的线路，瞬间离开了纽约。 　　…… 　　黑暗逼仄的空间中，四处是绿莹莹的光芒，仿佛有人把这些漂亮的石头集中装进了一个封闭的盒子里。 　　这个狭小空间的中心，一个高大的身影半跪在地面，低垂着头，紧咬牙关的声音几乎能从他口中传出来。 　　克拉克靠着心中燃起的愤怒才撑到现在。 　　这个房间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狭小的窗口，处在一扇门的最底端。 　　这是一间牢房。 　　克拉克如今因为辐射中毒变得模模糊糊的视线中，能看到那个敞开的窗口里，隔壁牢房还有另外一个人影，早已经失去了意识，生死不知的倒在地面。 　　“噢！超人！”突然，寂静的空气里响起了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对方的语调就好像在做游戏一般。 　　“你太无趣了！”那个人很失望的大声叹气：“你不想救这只小鸟吗？为什么，你应该努力一些！” 　　克拉克沉默着，他知道，如果回应了这个疯子，对方必然会以折磨另一个房间的迪克·格雷森来惩罚自己。 　　克拉克撑在地面的手握起了拳头。 　　…… 　　托尼的衣服上沾上了不属于自己的血迹。 　　他有些发呆的看着医生护士将卫斯理搬到移动病床上。 　　同时躺在手术室地面上的其他人也陆续被叫醒。 　　室温在回升。 　　托尼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刚才发生的所有情况中，有一些细节，说服不了自己的大脑。 　　“……等等。”某个时刻，托尼突然叫住了准备把移动病床推走的护士们。 　　他缓缓走到了病床边，非常认真、非常仔细的看着卫斯理的脸。 　　半晌，他抬起手，用其中两根手指，轻轻分开了卫斯理的上下眼皮，长长的睫毛纷纷靠近了他的指腹。 　　托尼什么也没说，安静的看着，但他的呼吸不自觉的越来越急促。 　　托尼松开手指，手心快速盖在了卫斯理的双眼上。 　　停顿片刻，他大步往出走。 　　“斯塔克先生？”刚清醒过来的本杰明摘下口罩，揉着眼睛道。 　　“我有些事要去确认，”托尼目不斜视、语速很快的道：“照顾好他。” 第二十九章 野心不大 　　克拉克吃力的抬起脑袋, 氪石是他生理上唯一的弱点, 尤其是绿氪石，长时间暴露在绿氪石下, 无疑会夺走氪星人的生命，先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他一步步的被引入了陷阱, 这个敌人对氪星人的弱点一清二楚。 　　包括他进入的这间牢房, 外层墙壁含有大量铅, 而氪星人的目光可以透视一切物体, 只除了铅。 　　“我，你可以杀了我。” 　　克拉克艰难的回答道, 说完，他再也无法支撑，倒在了地上。 　　“哔哔，错误的答案！” 　　话音落下, 隔壁房间的迪克发出了一声惨叫, 地面上的身体弹起又落下, 像是垂死的动物一般，条件发射的蜷缩起来，地面上抹开了更多的血迹。 　　从牢房门下的送餐口看到这一幕的克拉克缓缓眨眼, 拳头几乎要被自己捏的粉碎，但头顶那个声音喜怒无常，随心所欲，问的问题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对方只是想玩弄他们，从心理上摧毁他们。 　　“你到底想怎么样？” 　　“恩————”对方发出了长长的音节，语气很认真，但口中含糊轻快的道：“我不想怎么样，你为什么觉得我想怎么样？告诉你一个秘密，超人，我在做一个实验，非常！非常有趣的实验。” 　　“什么样的实验？”克拉克感到心脏跳动越发无力，浑身的血管像有刀子从内部刮过。他可以面对自己终有一天会失败和死亡的事实，但他不能面对自己的失败连累了熟悉的人在自己的眼前受折磨而死。 　　“什么？喔！真的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你是实验的一部分，超人，为什么我要告诉实验的一部分他在参与什么样的实验？拜托你，耐心一点。” 　　牢房里随即响起了哼唱的声音，克拉克只觉得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天花板变得很高，高到他无法触及的地方，他飞不起来，也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全身的细胞如同在绿色的幽光中相互吞噬，克拉克眼前的视野一点点变得狭窄，他闭上了眼。 　　但仅仅是上眼皮和下眼皮短暂的一次接触，下一秒，克拉克重新睁开了双眼。 　　原本映衬着氪石绿色光芒的虹膜，金色的光泽一闪而过，迅速的在瞳仁中稳定了下来。 　　金色的瞳仁在黑暗中如同夜间野兽般发着光。 　　超人手撑着地面，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打扰这似乎是重蹈覆辙的举动，直到超人重新站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的走向了那连接起两间牢房的厚重铁门，下一刻，修长有力的手指猛然插进了铁门的接缝处，超人仿佛深吸了口气，手臂的肌肉重新凝聚了力量，铁门的构造立即变得柔软起来，一边嘎吱吱作响，一边被撕裂开来。 　　轰然一声，扭曲的铁门倒在了地上。 　　超人微微喘着气，迈进了隔壁的牢房。 　　迪克·格雷森仍然倒在地面，虚弱的几乎失去了意识。 　　陈旧的墙壁上遍布刚好能伸出枪管的小洞，里面黑黢黢的，不知道牢房外有多大的空间，以及这些空间都通向哪里。 　　卫斯理蹲下身，轻轻拨开这个人额头沾上血迹的头发，露出一张窄面具也掩盖不住的俊秀面容。 　　对方穿着特制的战斗服和斗篷，身材并不像蝙蝠侠那样健硕，但看起来风格有几分眼熟。 　　罗宾？ 　　很快，卫斯理从系统那得到了答案，真是罗宾，还是格雷森家族的迪克·格雷森，第一代蝙蝠助手。 　　失血过多让大少爷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对方半昏迷的状态下，脸色惨白，精致的薄厚适中的嘴唇微微张合，仿佛在不断说什么。 　　卫斯理弯下腰，附耳上去。 　　“他——” 　　他？ 　　“找到他——” 　　找到谁？ 　　突然，头顶的天花板传来一声刺耳尖锐的电流声，与此同时，四周那些小洞里伸出的枪管，传来了一齐上膛的声音。 　　迅速拉起迪克，后者的体重眨眼落在了卫斯理背后，伤员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卫斯理快速的后退，进入了堆有氪石的那间牢房。 　　噗噗噗噗，装了消音器的枪声，以及乱七八糟的火光，将迪克原来待着的房间射成了筛子。 　　一枚子弹突出重围，突然从门里射了过来，卫斯理飞快侧身，但手背上依旧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卫斯理低头看去，克拉克的手背上一道不浅的血痕。看来在氪石的照耀下，他各方面的能力都在衰退，就连卫斯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恢复克拉克皮肤的防弹能力。 　　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必须尽快的离开这里！ 　　一只手扶着身后的迪克，卫斯理后脚蹬在地面，他看着天花板，打算直接撞出去了。 　　“等，等等……”身后的迪克突然开了口，他道：“问问他，那个人……他在哪？” 　　“谁？”卫斯理微微偏过头。 　　迪克沉默了一下，喉咙滚动着，艰难的说道：“蝙蝠侠，他……” 　　“嘘，小鸟，别告诉他。”冷不丁的，头顶传来了轻声的回应，好像在说悄悄话一样。 　　卫斯理骤然一惊，快速定睛在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一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他们。 　　卫斯理头皮一炸，瞬间咬紧牙关。 　　不知道那个角落是一开始就有一个砖块大小的空档，还是刚刚才出现的，那个人又在这里看了多久。最可怕的是，黑暗中那双疯狂的眼睛里印着氪石的绿光，却像是刀子一样，叫人浑身发凉。 　　后知后觉的，卫斯理喉咙有些发紧。 　　牢房里陷入了沉默，电光火石间，卫斯理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僵硬的开口道：“是你……” 　　“是的，是的！”那双眼睛晃动着，仿佛它们的主人正在极度赞同的点头，接着那个洞口再次变得黑漆漆的，但卫斯理很快意识到，对方用嘴巴贴近了洞口，一张一合间，雪白到渗人的牙齿暴露出了对方咧嘴的弧度。 　　“是我——科尔，是我！你记得我吗？” 　　对方含糊的，带有独特风格的声音嘶嘶钻进了卫斯理的耳朵：“我是你的克尔，我们一起跳进了池子……你还记得那天吗？我真的很失望——我一直等着你来找我，一直等着——但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再来帮我了，我遇到了很多、很多危险，科尔，你都不来帮帮我，太令人失望了！而且现在，而且现在——”乔·克尔果然异常失望的大声指责道：“你在超人的身体里，太不公平了！” 　　卫斯理汗毛倒竖，乔·克尔，始终是卫斯理心里的一个疙瘩，当这个男人变成小丑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对方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凡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一个难以面对的混沌人物——不是超级英雄，也不是超级反派，只是小丑*。 　　眼下的情况仿佛瞬间复杂了一百倍，卫斯理暗中握紧了拳头，道：“你想做什么，克尔，蝙蝠侠怎么了，他在哪？” 　　“哦不不不，我不想做什么，”小丑避而不谈，语气甚至透出一丝亲密，道：“我想要你，科尔，我的幸运神，我想要你。” 　　“……” 　　卫斯理垂下头，悄无声息的，迪克从卫斯理背上滑下去，下一刻，他的身体猛然腾空，向小丑的方向冲了过去，卫斯理的拳头瞬间将那个角落打得粉碎，手指穿过黑暗，揪住了另一边小丑的衣领。 　　小丑在他手中尖锐的大笑起来。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科尔，抓紧我！” 　　卫斯理的拳头粉碎了头顶这片墙壁，将小丑从那头揪了出来。下一刻，卫斯理狠狠掐住了小丑的脖颈。 　　克拉克的手很大，在卫斯理的操控下也依旧有力，石头也可以轻易碾碎，更别说一个人的脖子，卫斯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杀了小丑！ 　　杀了小丑！！ 　　杀了小丑！！！ 　　不再管他现在做了什么，过去做了什么，只要让那些可能发生的未来消失—— 　　“动手！动手!”小丑画着夸张妆容的脸暴露在氪石的光芒下，他尖叫着鼓动着卫斯理：“杀了我！杀了我，科尔！动手！” 　　他哈哈大笑着。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小丑在卫斯理手下声音越来越嘶哑，渐渐无法呼吸，他却露出了真实愉悦的表情：“——就是这样，你做的很对，你害怕我——科尔，你了解我……任何人，任何人——” 　　小丑脸上露出了笑容：“任何人都能杀人。” 　　卫斯理手臂突然毫无征兆的一麻，手指松开，小丑从他手下滑下来，趴在地面条件发射的咳嗽起来。 　　卫斯理则看着自己的手，喘着粗气，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能弄死小丑了。 　　“警告，宿主不能违反世界规则，克拉克·肯特不会杀死小丑。” 　　“……那是因为布鲁斯·韦恩的阻止，现在蝙蝠侠不在这——”刚才动手时，卫斯理心中莫名绷紧的那根弦十分敏感，被系统触及，几乎立即反弹。 　　上辈子他闲得无聊，也曾经在网上问过一些傻问题，比如蝙蝠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为什么不杀小丑。可理解归理解，当乔·克尔真正站在眼前，他根本不能做到布鲁斯·韦恩那样。 　　因为小丑说的对，卫斯理害怕他，无论是记忆里的，还是未来的。 　　牢房渐渐安静下来，小丑停止了咳嗽，他面容扭曲了一阵，但很快恢复了，他瞪着眼，对卫斯理嘶哑的道： 　　“我们谈一个交易，科尔。” 　　“不，”卫斯理快速停止跟系统的争辩，一把抓住了小丑：“哥谭的监狱不适合你，我会为你找一个适合你的地方。” 　　“你不想知道他在哪吗，科尔？” 　　“谁？” 　　小丑凑过来，嘴里发出气音，悄声道：“他，布鲁斯·韦恩。” 　　卫斯理没动，但地面上的迪克明显受了刺激，他闷哼着不断挣扎，试图爬起来。 　　等卫斯理嗡嗡作响的脑袋平静下来，他在脑海中询问道：“系统，布鲁斯·韦恩还活着吗？” 　　得到系统的答案，卫斯理抬起头来：“我不需要知道他在哪，小丑。就像我不需要和你谈条件一样。”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短暂的静默后，小丑猛地尖笑起来。 　　迪克愣愣的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个穿着红披风的高大身影，毫不留情的捏断了小丑的两只手臂、踩断了他的小腿。 　　那是……超人？ 　　突然，卫斯理再次手一松，意识被转移到了后台。 　　克拉克醒了。 　　克拉克沉默的看着眼前扭动着、穿着绿色西装、仍在大笑的小丑，突然在意识中道：“他说他在做一个实验，卫斯理。” 　　“……只是保险起见。”卫斯理隐瞒了自己起初的那个真实想法，但思绪仍然有些灼热的烫人，他不敢保证和他某种程度上心意相通的克拉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小丑是个非常危险的人，克拉克。” 　　克拉克一只手臂捞起迪克，一只手揪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小丑，在意识中道：“我知道，先离开这里。” 　　即便如今的小丑在世人眼里还是个无名小辈，但克拉克已经感觉到了——卫斯理说的是真的。 　　“……但我们需要谈谈，卫斯理。” 　　克拉克垂下视线，小丑正直勾勾的看着他，抱怨道： 　　“你醒来的太早了，超人。” 　　克拉克攥紧了小丑的后衣领。 　　“你想要什么？” 　　毕竟至今，小丑除了大费周章的折磨他们，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这是让克拉克感到最为不解的。 　　小丑哼哼了两声，仿佛不屑于回答，但很快，他又改了主意，突然道：“我想要他。我想要他进入我的大脑，就像进入你的一样——我的科尔，你知道的，他之前帮了我很大的忙，他深深的同情我……”他边说边盯着超人的脸，仿佛想从中找到一丝嫉妒的神色。 　　小丑的眼睛发亮的渗人，克拉克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谁是……科尔？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小丑，网上说法很多，蠢作者最喜欢的以下网友的原文解析—— 　　小丑不是普通的恶人那么简单。恶分为三种：秩序恶、中立恶和混沌恶。 　　所谓秩序恶，顾名思义是想建立新的社会秩序，就像《复联3》的灭霸想要均衡宇宙那样； 　　所谓中立恶，这一类是普通恶人的强化版，因为自私可以制造出任何杀戮与破坏； 　　所谓混沌恶，早已超脱出前两种，这一类恶人不想建立新秩序，也不以杀戮为乐，他只想要破坏现有的秩序，而希斯莱杰版本的小丑，就是混沌恶，他想破坏的是蝙蝠侠心中的秩序，只要蝙蝠侠杀了他，就证明法外制裁者可以随意杀死任何人，蝙蝠侠也就不再是英雄。也因此，小丑不断的杀害蝙蝠侠身边的人，或者制造出很多人间惨剧，只为了证明任何一个人只要经历凄惨的一天，就会发生某种“变化”，都能成为犯罪者。 第三十章 今天开始做 　　托尼不得不承认, 卫斯理的新身份很具有欺骗性, 家庭条件优渥, 父母相亲相爱，自己从小喜欢参加各种课外活动, 尤其一出生就是个漂亮的孩子，简直占尽了人生的便宜。 　　当然, 资料和他本人的性格是有出入, 可青春期的男孩, 谁在乎呢？ 　　托尼独自呆在医疗部大楼为ceo准备的办公室里。他从来没在这办过公, 或者说压根儿没进来过, 此时显得有些不自在。 　　也不知道是因为四周过于公事公办的氛围，还是内心的纠结, 让他始终觉得束手束脚。 　　就像他正在打开一个原本准备视而不见的盒子，现在这个盒子突然变得有趣起来，甚至非常神秘，如果不打开, 会惹得他烦躁万分, 但是打开了, 他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对那里面的东西，又要拿这个东西怎么办。 　　托尼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眼前的空气，手里随便把玩着一个愚蠢的雕刻着“钢铁侠”字样的金属笔筒, 终于，他道：“贾维斯，调出卫斯理·菲尔德所有和巴尔的摩相关的资料。” 　　“马上，先生。” 　　这些资料托尼之前在卫斯理的病床前草率的看过一遍，因为当时他不想让自己过于在意。此时又一次看到，甚至还增加了不少小道消息——来自一个私人的地方网站“犯罪揭秘网”，对前段时间巴尔的摩的一系列事件做出了详细的猜测和补充。托尼说服自己，就当打发时间，逐字逐句的看了过去。 　　托尼·斯塔克这个名字就常年浸泡在舆论中，他知道无论是新闻还是白纸黑字记录着的东西，都有可以怀疑的地方，所以他一边看，一边脑袋转的飞快，将那些不可信的部分快速剔除出去。 　　巴尔的摩的卫斯理·菲尔德，和身份作假的卫斯理·菲尔德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警察局长滥用私权，在几年前就给自己疑似变种人的养子装上了变种人控制器，并时不时的以此来虐待养子，对卫斯理有强烈的控制**，并曾经公开表示出对变种人的强烈敌意。 　　而fbi的档案中，则写明了警察局长威廉·布朗之所以精神不正常，是受了食人魔汉尼拔·莱克特医生的洗脑和影响。甚至在莱克特被捕前夕，这个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食人连环杀手，对卫斯理·菲尔德产生了兴趣，并将他变成了自己心理诊所的病人。 　　“什……么？！”托尼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看着这些匪夷所思的资料，怀疑自己上次根本掠过了fbi的案件报告。 　　再往下看，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卫斯理·菲尔德竟然出现在另一桩连环杀手案的报告里——汉尼拔·莱克特医生的病人之一，出于对卫斯理·菲尔德的“嫉妒”——嫉妒？！托尼忍不住重复这个字眼——绑架了卫斯理，以及另一名发现了真相的fbi探员，帮凶则是卫斯理的哥哥伊桑·布朗。 　　而在此之前，这个富兰克林已经是一个令巴尔的摩上上下下都胆寒的血腥连环杀手。 　　托尼隐约感觉到这些官方的报告有些地方不够详尽，比如那名一起被绑架的fbi探员，在叙述他们如何逃跑的经过时，里面有太多碰巧的成分，仿佛在隐瞒什么。 　　托尼的目光在这一页上停留了很久，毕竟最近发生的事，大多都和“巧合”有关。 　　看到这里，托尼的心已经越来越沉，一个孩子在寄养家庭遭受虐待，已经是一桩惨事，偏偏他的养父是警察局长，即便他对其他人说出一切，也不会有人相信他。 　　养父随后将他推入火坑，近距离接触了数一数二的杀人恶魔，无法想象，汉尼拔这样的人，会对卫斯理说些什么？ 　　最后在汉尼拔·莱克特的抓捕行动中，蹊跷的事更多。 　　“五千毫升？”托尼喃喃自语。 　　“接近两个人全身的血液。”贾维斯道：“威尔探员醒来后声称失去了这段时间的记忆，但他浑身没有任何伤口，地板上的血迹只能证明他曾经大出血。因此怀疑威尔探员有隐性的变种人基因。” 　　“得了吧，想想他的年龄，三十，三十五？”托尼脑海中浮现不久前看到的，卫斯理胸前的伤口缓缓愈合的景象。 　　“所以威尔是昏迷的时候，身体的创伤痊愈了。”托尼肯定的说，目光向下滑去：“超人？好吧……” 　　他快速翻过了这一篇，视线落在了一个暂停的视频上。 　　托尼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这个视频是关于什么的，而这件事，才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 　　卫斯理·菲尔德在医院出于自卫，异能爆发杀了他的养父威廉·布朗。 　　托尼眯了眯眼，快速打开视频，随后身体向后靠了靠，本能的想远离自己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瞳孔上倒映着无声的影像，办公室里安静的可怕，只有托尼听到自己鼓膜嗡嗡振动，心跳逐渐加快的声音。 　　“上帝……”托尼不自觉闭了闭眼。 　　画面中比现在更加单薄和虚弱的男孩已经在养父的手下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道。 　　直到那间病房里发生了难以描述的超自然力量，威廉·布朗被杀，卫斯理才重新活了过来。 　　画面中的一切都那么清晰，甚至没人可以反驳说威廉·布朗的死是一个意外。 　　这也不符合科尔救人的一贯手法。 　　在此之前，即便是加害者，没有这样的死亡案例。 　　托尼沉默许久，好像自己的意识分裂成了两个人，一半的自己对卫斯理的过去产生了很深的怜悯情绪，而另外一半，希望自己能在现场，这样就可以亲手宰了那个混蛋。 　　“呃……等等。”托尼定睛在视频上的目光突然怀疑的眯起来：“的确很清晰，这个视频是不是过于清晰了？贾维斯，和医院使用的其他监控录像做比对。” 　　这一次分析的时间明显要更长，托尼则很有耐心的引导着贾维斯。 　　“你的想法是对的，先生。” 　　托尼当即庆祝的握了握拳头，就差没有原地欢呼了。 　　“所以，结果？” 　　“不能判断这段视频是否修改，但它与同一时间医院写入的其他录像，都超过了设备本身可以达到的帧数，虽然两者十分接近，角度也完全相同。” 　　托尼眼前出现新的一份扫描文件。 　　“另外，有一份口供，来自被威廉·布朗收买的医院护士，她声称在威廉进入病房后，有一个男人也强行闯入，之后房间里的金属‘都飞起来了’……但由于这名护士长期服用违禁药物，她的证词不被采纳。” 　　“金属……” 　　托尼已经联想到了一个不那么让人感到愉快的人。 　　他突然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贾维斯更快的给出了结果。 　　从一张学生自拍照中，找到了远处一名不小心入镜的校工。 　　那张脸托尼绝对不可能认错，是属于万磁王——艾瑞克·兰谢尔的脸。 　　托尼觉得自己隐隐已经拼凑出了当时的真相。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石头反而沉重的越发让人难以忍受。 　　终于，他问了出来。 　　“时间，贾维斯，将卫斯理的课程表、请假天数——所有活动时间，休息时间，与科尔出现的时间交叉验证。” 　　下一秒，托尼眼前出现了一张统计数据。 　　托尼盯着这张数据，丝毫没有移开视线。 　　好半天，他手肘撑在办公桌的桌面上，两手头痛一般揉了揉太阳穴。 　　托尼的声音呻吟一般从口中吐出来： 　　“他是……”还没说完，再次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托尼自言自语道：“他就是科尔。” 　　只见数据末尾，贾维斯给出了判定，两者相符程度达91.83％，尤其是课间、午休，与有记录的数次“科尔”活动，开始和结束的时间几乎完全重合。 　　“他不是个ai……他当然不是ai，”托尼喃喃道：“他的行动里带有过多的私人感情——对于人工智能来说过于超前——无意冒犯，贾维斯。” 　　尤其是最初让托尼注意到的，刚才在手术室里的发生的异样，卫斯理从第一次醒过来到昏迷后，他的双眼始终是金色的—— 　　而通常情况下，从他自己、以及史蒂夫、或者其他人那里得到的经验，被科尔救助的人，人格会有一个切换的过程，也就是“醒来”的过程，而在本人醒来后，被救助者的双眼就会恢复原来的颜色，即便他们的身体依旧可以享受科尔带来的“便利”。 　　当然，这些便利托尼自己是没有享受过的，因为每次他醒来，科尔就会直接离开他的大脑，也算是他自身产生了某种“排异”反应…… 　　托尼的大脑很混乱，自动的不断进行着“猜测”和“证实”的过程，整个人像是在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托尼打开了最开始的那些档案。 　　巴尔的摩的卫斯理·菲尔德。 　　如果卫斯理就是他曾经近距离接触过的“科尔”，为什么对自己的境遇，他不向巴尔的摩外的任何人，哪怕一个普通人求救？ 　　托尼胃里沉甸甸的，似乎是那块石头越陷越深了，沉重到他不得不亲手把它捞出来。 　　也是此时，托尼想起了以前别人给自己的那番“评估”，当时他不屑一顾，现在则意识到有另外一个人跟自己某种程度上的相似—— 　　毕竟主动表达出“依靠”其他人，是多么的困难。 　　甚至这样一个根本不擅长“依靠”的人，拯救了数不清的人，那些人里，在最黑暗的时刻，却没有一个人去拯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一个严肃问题，狗脸jpg】所有觉得卫斯理不求救很正常的朋友们，你们也有这种问题吗难道，望天。 第三十一章 奈何本人没文化 　　“大都会星球日报的记者，先生, ”从不吝惜回应的贾维斯道：“他和布鲁斯·韦恩在同一场合出现过，从两人交谈的模式, 可以看出他们应该是朋友。” 　　“朋友, ”托尼长长恩了一声：“也就是说, 谁也不是。” 　　托尼转而道：“叫法律部的人过来。” 　　“好的先生, 但现在纽约还需要你, 灾难还没有结束……” 　　“我知道了，知道了, ”托尼打断贾维斯，直接站起身：“叫法律部的人半个小时以后过来。” 　　…… 　　“谁也不是”的克拉克·肯特打晕笑个不停的小丑冲出牢房，身体穿过空中浓烈的烟尘——哥谭不久前发生了大规模的爆炸——将性命堪忧的迪克送往阿尔弗雷德那里。 　　阿福早已经联系好了医疗团队，当克拉克一言不发的放下迪克时, 管家守在迪克身边, 抬起头看着克拉克, 一向冷静的面容上终于流露出几分焦急，沙哑苍老的声音难以压抑内心的不安： 　　“我联系不上布鲁斯。” 　　克拉克停顿片刻，随即道：“我会找到他的。” 　　克拉克在卫斯理的建议下, 没有将小丑留在哥谭，毕竟两人心中都有猜测，近期发生的一些倒霉事里，似乎也有小丑的影子，包括哥谭、大都会和纽约的爆炸事件。 　　卫斯理对哥谭那个传说中谁也关不住的阿卡姆疯人院十分不看好，于是为了避免小丑被送往阿卡姆，让克拉克将小丑打包带到了纽约，向fbi强调危险性后，将小丑暂时关押在经历失败的越狱事件后，又一次整体升级的拉菲特监狱。 　　克拉克血液中沉淀的辐射毒素还没有消退，直到现在都是靠卫斯理强撑着，总算把这烂摊子放下，克拉克带着卫斯理离开了地球的大气层。 　　黄色太阳温暖的光芒逐渐覆盖了克拉克带有强烈痛楚的身躯，仿佛瞬间跳进温水池中，身体的疲惫开始一点点的消散。 　　卫斯理的异能在克拉克到达了这片寂静之地的时候，就不受控制的收了回来。他累的好像十天半个月没有睡觉一样，蜷缩在克拉克的意识中，困意立马席卷而来。 　　克拉克的身体放松下来，精神却没有放松，他觉察到身体中那股支撑着自己的凉意以异常的速度消失，更何况卫斯理一路上也比往常还要更加沉默。 　　克拉克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意识空间内，稳重平和的声线好像和太阳的光芒丝丝融合在了一起，暖洋洋的钻进卫斯理的意识中： 　　“你受的伤很重，对吗？” 　　电子质感的声音片刻后才响起，像曾经克拉克听过的那样，表面上似乎不带任何感情，总是很冷静，但现在似乎出于某种原因，克拉克能听出其中明显的不同，比如此时，那个声音里就同时存在疲惫和疑惑的情绪：“什么？” 　　克拉克沉默下来，半晌才道：“你昏迷了很久，卫斯理。” 　　卫斯理恍然大悟，才想起来还有这茬，顿时有些心虚，谁能想到史蒂芬会直接杠上多玛姆，那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情况可以说是大家一起倒了血霉，自己也没想到会昏迷这么长时间。 　　知道一定是克拉克发现了自己昏迷不醒，卫斯理又有点愧疚，自己给克拉克真的添了不少麻烦。 　　“……抱歉，克拉克，我现在没事了。” 　　“我能感觉到……卫斯理，你变得虚弱了。” 　　卫斯理无法反驳，刚才有好几次，他差一点就维持不了克拉克的行动，只是现在，的确没事了，世界和平，他的任务也结束了。 　　如果此时有人能透过克拉克的意识，必然会看到其中存在的那团金色的气泡，内部信号源般不断闪过的光芒变得越来越缓慢，最终像是松弛的棉花一样，仅仅闪烁着呼吸般的光芒，几乎静止了。 　　“卫斯理？” 　　没有得到回应的克拉克闭上眼仔细感受，卫斯理还在这，只是似乎是……睡着了？ 　　克拉克漂浮起来，重新睁开眼，他静静看着占满了自己整个视线的太阳。这幅古老的画卷每时每刻都会发生新的变化，哪怕是一次日珥的爆发，一次黑子的涌动，都让此时的太阳和以往不同。 　　克拉克享受在黄色太阳的照耀下思考的时光，他想到——就像自己，一如往常，在它面前这么渺小，可内心深处，他突然拥有了很多，唯独失去了孤独。 　　…… 　　太阳的光芒吸收起来比在海底效果更好，卫斯理这一次连离开克拉克都忘了，直接在温暖舒适的阳光浴下呼呼大睡，等他终于醒来，发觉克拉克早已经回到地球，正在废墟里搬起倒塌的楼板，从下面救出了一屋子的幸存者。 　　四周到处是搜救队、警车、警犬和手电筒晃来晃去的光柱，包括来来往往的救护车，伴随着时不时的高喊，起重机启动的沉重声音，显得混乱无比。 　　克拉克一个人就能代替在场的所有救援队，还能兼顾透视地下的幸存者，只是急需他帮助的地方太多，所以他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克拉克的心情不轻松，卫斯理也感同身受，更何况他发现系统通讯录里又连续刷出来好几条短消息。 　　第一条看起来没有编辑完，只有一个“对不q”，第二条就好多了，里面写着“科尔，你能收到吗？”，直到第三条，才终于让卫斯理摸着了头脑。 　　“抱歉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你，科尔，我在进行特殊的训练，为我之前的莽撞付出代价。我真的很抱歉，你还好吗，最初几天我始终联系不上你，你的联系方式成了错误号码，我还以为因为我的错……总之，我听说外面发生了不少大事，曼哈顿被入侵了，实话告诉你，我这边也不平静，所有人都在为什么事忙碌，我猜我在完成训练后，才有资格知道这一切。如果你没事，拜托，请你回复我。” 　　卫斯理：“我没事。” 　　想了想，生怕过于简短会引来史蒂芬的长篇大论，卫斯理赶忙总结性的回复道：“你会顺利完成训练的，一切小心。” 　　新消息—— 　　“我还会见到你吗，科尔？” 　　这个问题让卫斯理谨慎的想了片刻，随即才有所保留的道：“也许有一天会的。” 　　史蒂芬的问题算是解决了，而且卫斯理怀着美好的愿景猜测，经历了这次多玛姆事件，说不定地球会收获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史蒂芬·至尊法师·斯特兰奇，简单来说就是……大佬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啊！ 　　但卫斯理依旧没忘记眼下还有另一件要紧事，当下不想打扰克拉克，直接从他的意识空间中脱离出来，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克拉克的身形一顿，从废墟上直起腰来。 　　他看了看手心碎成砂砾的水泥块，让它们从指间滑下去，露出沾满了灰尘的手掌心。 　　克拉克看向纽约的方向，钢铁铸造般强壮高大的身躯一时凝固了，仿佛他在思考着什么。 　　卫斯理……醒来了吗？ 　　—— 　　纽约，斯塔克私人医疗部门。 　　仅仅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的卫斯理再次闭上了眼，负责任的说，还没醒。 　　晒了不少阳光，精神恢复一些的卫斯理随后整晚都在寻找布鲁斯·韦恩的身影，可这个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没有任何踪迹。 　　尤其是当卫斯理打开地图主动的去搜寻，那么大片的金箭头就会跳出来，提示卫斯理眼下是特殊时期，白天外星人刚入侵，需要帮助的人依旧有很多，在这种情况下，单单寻找某个人，实在是大海捞针。 　　以至于卫斯理恨不得现在布鲁斯就有生命危险，这样就能接到拯救对方的任务了。 　　而往最坏里想……小丑果然有和他谈条件的资本。 　　直到早上六点，卫斯理耳边准时响起了系统播放新闻的声音，他才暂时放弃了搜索。 　　纽约时报、m联社、号角日报、华盛顿邮报、星球日报、洛杉矶时报等媒体大拿，几乎整版都是关于昨天的灾难，即便地外飞船和那些生物残骸这类敏感画面没有出现，但其他方方面面都有详细的解说。 　　这场入侵着实震惊了全球。 　　以及昨天一切平息之后，卫斯理在手术室中看到的，窗外那两簇爆炸的烟火，关于这一幕的新闻，同样占据了相当的流量。 　　网上一张卫星照片清晰的指出，以纽约的号角广场、威廉斯堡大桥、温妮公园等地为起点，一路发生了小规模的爆炸，奇迹般没有人员伤亡，反倒是像黑色的礼花，每次响起两声，一路引领向前，直到并排的两次爆炸兵分两路，分别到达最终的目的地——哥谭和大都会。 　　这两座原本没有遭受灾难的城市，在昨天遇到了恐怖袭击，两座城市步入曼哈顿后尘，一齐被点燃了。 　　即便有超人及时到场，仍然有很多建筑物被彻底毁坏。 　　这些事实在卫斯理脑海中串联起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纽约双响炮爆炸案、被注射了蜥蜴人血清的金并，以及昨天那黑色幽默般的礼花，最终哥谭和大都会被同时袭击——就在人们庆幸劫后余生的时候——这些事件的背后都有小丑的影子。 　　尤其是金并的遭遇，更清晰的表达出了一个想法，或许不是针对卫斯理，而是对整个大陆的黑色组织宣称——地下王国里，只能有一个主人。 　　正在思考中浑身紧绷的卫斯理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上个新闻视频已经播完，新的油管视频镜头在他脑海中摇晃：“妈妈，看！又有人跑过来了！” 　　“嘘，”一个成年女性胆战心惊的声音响起：“别说话。” 　　画面中明显是受创的曼哈顿，母亲带着小男孩躲在什么隐蔽的地方，朝大街上拍摄。镜头首先拍到了数十个穿着不统一的人跑过去，几秒钟后，母亲设备的镜头被翻转过来，露出一个女人凌乱的发顶，似乎她想对着镜头说些什么，可很快，她又将镜头翻转回去，重新对着大街上。 　　“上帝，听到了吗？”她悄声道。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离拍摄地越来越近，最后，在一只属于女性的胳膊抱紧孩子的动作中，数不清的人影出现在拐角处，镜头颤抖着拉近焦距，拍摄到他们其中一些人金色的双眼上，即便这类人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 　　这些奔跑者的神情有的轻松，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则认真的凝视着前方，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场景万分诡异。 　　就在母亲的恐惧几乎升级的时候，突然，队伍里有人喊道：“这里！” 　　原本安静的队伍立马有了声音，好几个人道：“我来帮忙。” 　　说着，这一小部分人离开了大部队，默契之极的钻进路旁一个接近倒塌的面包店里。 　　视频一直没有移开，很快，进去的人七手八脚的抬出了两名幸存者，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腿受了伤，被扶了出来。 　　这些人就好像不知疲倦，又热心肠的过分那样，将三个伤者全部背在了背上，接着就向先前其他人离开的方向跑去了。 　　当镜头再次转过来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人瞪着镜头，却好像忘了要说什么，最终道：“emmmm……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卫斯理：“……”瞪眼，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下一条视频—— 　　黑压压的跑步队伍从城市中穿过…… 　　再下一条视频： 　　“omg！快看！！那些人疯了！！”手机屏幕疯狂拉近焦距，一只戴着银链子的胖手指着楼下，数不清的人，或许有数万人，从镜头里飞快跑过，有的人甚至上蹿下跳，在被损坏的街道上穿着西装跑酷。 　　再下一条视频： 　　仅仅五个人，一口气轻松抬起了一辆翻倒的卡车…… 　　就像打开了一个神秘全新的新闻领域，铺天盖地的视频和标题从卫斯理眼前闪过，诸如： 　　“神秘现象，这一天发生了什么？！” 　　“曼哈顿被入侵的时候我在拯救别人！” 　　“和我一起跑过死亡的朋友们！！” 　　“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今天，我是幸存者！！！” 　　“他们一起奔跑的真相”等等，这些卫斯理都能接受，最诡异的是更多的标题和文章里，频繁提到的几个关联词—— 　　“科尔”，“幸运神”，“幸运神科尔”，“谁是科尔”，“曼哈顿科尔”…… 　　以及最为鬼畜的：“科尔是女孩。” 　　卫斯理呆呆的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内心只有一句—— 　　“wha————t！！！？？” 第三十二章 脑：会了 　　卫斯理的动作凝固了一下, 他转头看着这个从头到脚光鲜亮丽, 皮鞋简直能反照天花板的人, 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止。 　　来人摘下墨镜，眼窝和脸颊两片严重的淤青——露面的是全球富豪版托尼·斯塔克。 　　卫斯理悄悄瞥了眼病房里的时钟, 清晨六点四十。 　　不愧是能做企业家的男人，当自己还躺在床上的时候, 对方已经大老远来探病了——我摔！托尼探的哪门子的病啊！ 　　卫斯理内心不由有种诡异的感觉, 喉咙滚动了一下, 心道我还是先先先先静观其变吧。 　　托尼走进来, 似乎不意外他醒着, 一手墨镜一手鲜花的站在原地，打了个招呼道：“嗨——卫斯理, 唔，你叫卫斯理是吗？” 　　越发诡异了。 　　卫斯理点点头。 　　说实在的，内心他是很熟悉托尼的，总觉得对方此时的举动透着古怪。可按道理, 卫斯理·菲尔德是第一次见到国民偶像钢铁侠本人, 是不是应该表现出激动之类的情绪？ 　　最终, 卫斯理挤出一个笑容，但一开口就磕巴道：“嗨……斯，斯塔克……先生？”却没想到, 他一开口，托尼却顿住了，那双深焦糖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病房里逐渐蔓延开一阵尴尬，直到卫斯理咳嗽一声，重复了一遍：“斯塔克先生？” 　　托尼快速眨了眨眼，终于回过神来，他步子不算快的走到一边，将花束放在空花瓶里，摆弄了一阵。 　　卫斯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对方突然道：“记得提醒他们，”托尼清了清嗓子：“给花瓶加水。” 　　卫斯理这才发现，花瓶里一滴水都没有，就不知道托尼费劲把它们插进去的时候在想什么。 　　终于，托尼搬了椅子在卫斯理床边坐下了。 　　卫斯理感觉十分别扭，因为此时的托尼和平时他认识的不同，似乎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是因为自己真实的社会地位暴露出来了吗？卫斯理内心泪流满面。 　　不过卫斯理也明白，正题要来了，托尼大费周章，显然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卫斯理——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或者我换一个，不，还是叫你卫斯理吧，因为我就打算这么叫你——咳！我有点事想对你说——” 　　“……”卫斯理正襟危坐，一言不发的等着托尼的下文。 　　“是这样——” 　　“……”卫斯理觉得自己脖子都开始伸长了。 　　“我和你，我的意思是，”托尼仿佛憋了一口气在胸口，半晌才吐出来，快速的道：“你是领养的。” 　　卫斯理：？？？ 　　托尼这下却顺畅多了，接着道：“我的人工智能管家，贾维斯，哪天介绍你们认识，他从你的原始档案——抱歉，在这里做手术的患者档案必须是真实的——从你的档案里发现，虽然你父母去世了，但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她们实际上是关系很亲密，非常亲密的堂姐妹……” 　　卫斯理：？？？ 　　托尼暂停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卫斯理的表情，但卫斯理内心已经完全斯巴达了，一时半会儿没有接茬。 　　“你明白了吗？” 　　卫斯理：？？？！！ 　　托尼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摊手，仿佛他对此也很惊讶，故作轻松的说道：“我们有血缘关系！或者我应该说一句，恭喜你？” 　　终于，强烈的求生欲让卫斯理开了口：“你说什么，斯塔克先生？” 　　托尼这次无比迅速的回应道：“我想我有你的抚养权，卫斯理。” 　　卫斯理看着满脸写着“我在鬼扯”的托尼，着实有点懵逼，这个题真超纲了，难道托尼出现在手术室，以及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都是因为他妈妈和原主的妈妈是堂姐妹，堂？！ 　　哦，忘了加上那个“非常亲密”。 　　“这不可能。”卫斯理不知不觉的反驳道，保险起见，他从脑海中捞出了系统。 　　“系统，托尼几个意思，他抽风了吗？” 　　系统的声音淡定的响起：“从遗传学上讲，你和托尼·斯塔克的确有血缘关系。” 　　“……”哥屋恩，血缘你个毛线，这个身体你以前分明说过是实验室的产物好吗，哪来的七大姑八大姨。 　　“总之，”托尼仿佛看出卫斯理不信，从花束旁边翻出了一个文件夹，卫斯理这才发现，托尼起初就把文件和花放在了一起，他示意卫斯理打开。 　　一份dna鉴定报告，出具报告的机构是斯塔克集团，里面的确很清楚的写明，卫斯理·菲尔德和托尼·斯塔克有血缘关系，虽然按照卫斯理看来，这只能达到“堂堂兄”的血缘报告跟没有一样。 　　“你的想法呢？”终于，卫斯理问出了死亡问题。 　　托尼停顿片刻，病房里的空气再一次变得拥挤起来，随后托尼理所当然一般道：“我要领养你，卫斯理，来跟我一起生活。” 　　“我，咳——”卫斯理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水？”托尼猛地站了起来，开始在病房里打转，终于，他在单人病房的冰箱里找到了水杯和天然矿泉水，托尼两下拧开瓶盖，端起杯子往里倒水。 　　很快，水填满了杯底，又继续上升。 　　托尼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这杯水的温度似乎有点过低。 　　犹豫着再倒了一些，才刚过水杯的一半，杯口已经结上了白霜，水面上飘起了冰花，并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托尼停下手里的动作，呼出了一口气，只见眼前再次升起了一团白雾，托尼注视着这团白雾，缓缓的转过身去。 　　卫斯理捂着胸口，还在不断的咳嗽，只是没有一开始那么严重。 　　房间里湿度不低，玻璃蒙上了白雾，正在快速的结冰，即便如此，房间的温度还在不断下降。 　　托尼丝毫没有犹豫，大步走到门边，先打开了病房门，免得再过一阵子，这里变成冰窖，电子感应的门会封死。 　　卫斯理脸色着实不好，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床铺变得硬邦邦、冷冰冰，而且托尼刚拿来的花已经彻底挂上白霜，被冻住了。 　　说实在的，今天早上醒来，他就觉得肺里凉冰冰的发痒，有种想咳嗽的感觉，现在卫斯理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能感觉到随着自己的呼吸，指缝间扫过恐怖的凉意，虽然不会冻伤自己，却会把外界环境变成南极，只差有一场风暴了…… 　　想法刚落下，卫斯理猛然感觉肺部的凉意加重了，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眼，卧槽，不，不会吧？！ 　　托尼已经抱起了手臂，但他有所准备的看向房间内的温度计，嘴里发出一声接近呻吟的自言自语：“耶稣基督，零下104。” 　　卫斯理闷哼一声，埋头趴在了床上，死死的忍住了咳嗽的**。 　　“卫斯理？” 　　“别，”卫斯理闷闷的声音从那边传出来：“别过来，斯塔克先生。” 　　托尼闻言，反而不高兴的走近了几步，口中道：“贾维斯，把东西送过来——”说着，他越发靠近卫斯理，向那个不算厚实的肩膀伸出了手—— 　　“等一下。” 　　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托尼和卫斯理之间，托尼的手被礼貌的拦住了。 　　“他说的对，斯塔克先生，”来人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极为认真的道：“别过去，太危险了。” 　　托尼盯着对方看了两秒，才道：“克拉克·肯特，你收到我的通知了吗？” 　　“是的，斯塔克先生，恕我不能同意。” 　　“下一次就是我的律师联系你了。” 　　克拉克不由摇摇头，似乎感觉到十分荒谬，他考虑了片刻，在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的时候，他道：“卫斯理和我，或许有血缘关系，又或许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我的家人。”克拉克看了病床上似乎准备抬头的卫斯理一眼，伸手一按，大手按着后者的脑袋，让卫斯理暂时不要抬头，才继续道：“他和我有相同的能力，相同的弱点，这就足够证明了。你不能心血来潮的领养他，斯塔克先生，因为你也看见了，他现在还无法控制自己的新能力——他需要我。” 　　托尼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觉察到对方说话的语气，跟印象中的某个讨厌的外星人一样过于正经。 　　“……超人？” 　　“现在自我介绍有点不合时宜，”克拉克道：“我想你也有很多事要处理。感谢你为我们提供手术，斯塔克先生，这里太冷了，请你先出去一下。” 　　克拉克担忧的看了卫斯理一眼。 　　的确，温度降的太厉害，渐渐接近了零下130华氏度——托尼再待下去，就不仅是严重冻伤了。 　　卫斯理能感觉到压在自己头顶的那只灼热的大手，简直无语凝噎，现在这种情况，恐怕能帮上他的，只有克拉克了。 　　“冷静，卫斯理。” 　　卫斯理捂着嘴点点头。 　　“好了，看着我。” 　　卫斯理抬起头，首先看见的是克拉克近在咫尺的脸。 　　“没关系，我不会冻伤。”克拉克的语气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拉下了卫斯理嘴边的手，他首先看向卫斯理的胸前，结果轻易的发现，病号服下没有纱布，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引流管，甚至好像没有手术留下的伤口，最关键的，在他一扫而过的透视视线下，卫斯理胸口的变种人控制器消失了。 　　克拉克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随即才道： 　　“你觉醒了冰冻呼吸，卫斯理，这的确是个棘手的能力。而且说实在的，平时也很少派上用场。”克拉克依旧红润的唇边不由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能力和超级听力一样，都要靠你的情绪和想法去控制，不过需要多一些想象。你要试着觉得自己在吸进温暖、正常的空气，然后再自然的呼出。” 　　卫斯理看着克拉克认真深吸气的样子，点点头，心想凭自己的慧根，控制超级听力都是分分钟，冰冻呼吸算什么。 　　“呼——” 　　咔嚓嚓…… 　　玻璃大窗出现了数不清的裂痕。 　　卫斯理：“……” 第三卷·间歇性超纲 第一章 踢到 　　卫斯理惆怅的看着已经完全露天的病房, 白色冰层厚厚的攀爬在破碎的窗沿上, 所有电子设备全部报销, 就连敞开的病房门外也已经好半天没有人走过了。 　　卫斯理穿着虽然单薄，但渐渐感觉不到室内的低温, 似乎他可以不受自己的能力影响，这也算是一个进步……吧？ 　　卫斯理强忍着仰天长叹的**, 又闭着眼睛想象了一会儿, 温暖的空气, 温暖的空气——被冻了一个早上, 已经忘了温暖是什么感觉了好吗？！ 　　手背突然一热, 卫斯理睁开眼，只见克拉克依旧极有耐心的抬起了自己套着病号服的手, 相比起那修长又宽大的手心，卫斯理顿时有点看不起自己这几根毫无血色的手指头。 　　克拉克口中始终有热气冒出，此时他靠近了一些，微微低下头, 冲着卫斯理的手心呼出了一口气。 　　卫斯理有些发呆的感受着手心一点点被暖意融化的痒意, 突然, 他觉得鼻腔和嘴唇四周围绕的可怕冷气消失了，试探着张开嘴，眼前首次升起了正常的白雾, 熨帖的热流抚触冰凉的牙齿，直至嘴唇被温暖而轻柔的呼吸覆盖。 　　卫斯理打了个寒战，抬起视线，正对上克拉克带着笑意的眼神，这才发现克拉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了眼镜，英俊深邃的面容在窗外晴朗的自然光照下毫无瑕疵。 　　卫斯理看向他的手边，顺利找到了一个厚重的黑框眼镜，只是上面早就结了白霜，拿起来再一看，似乎经不起碰那样，镜片上的冰层立马响亮的啪一声，裂开几条缝隙。 　　“……” 　　“没关系。”克拉克随手拿回眼镜：“我还有好几副。” 　　今天的危机暂时解决，随后卫斯理要想平安无事的度过接下来的时间，就得时刻铭记，暂时只喝热水，只吃热的食物，坚决不要想任何和冷饮、冰块有关的东西，免得再一次把病房给毁了。 　　原本打算离开医院，但托尼叫来了三个医生，声称卫斯理现在还处在“手术观察期”。卫斯理当然知道自己早就痊愈了，只是转念再想，为了避免克拉克的小公寓遭遇史上最强寒流，他还是在医院先学会控制异能比较好。 　　所以直到晚上，卫斯理都待在托尼为他准备的新病房里，所有用电设施包括通风口都全副武装，而房间的角落则端正的安装着一个小小的平台，上面放着一枚发亮的、托尼·斯塔克亲手制作的反应堆，为这个房间的空调装置单独供电。 　　可以说是大费周章，让卫斯理完全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托尼真的想领养自己？ 　　“你四舍五入算是个成年人了，卫斯理，”克拉克被报社一通通催命电话叫回大都会，托尼晚餐则是在卫斯理的病房里吃的，临走时极为讲道理的诱惑道： 　　“你可以自己做决定，任何时候，任何情况，相信我，我都能为你提供最好的资源，包括学校，或者你想做一些自己的事，比如，恩——公益活动什么的？反正现在年轻人需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卫斯理本以为他下一句会说“资源”，但托尼大喘气之后，斩钉截铁的道： 　　“——最好的！” 　　此时是灾难之后的第一天，斯塔克救援基金会满城跑，作为斯塔克集团的甩手掌柜，托尼也没有看起来这么闲，于是吃完晚饭，托尼就很贴心的离开了卫斯理的病房。 　　卫斯理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凭借谨慎的呼吸躺下了。 　　手摸了摸胸前，只能摸到发硬的胸骨和柔软的皮肤，那金属的控制器不见了，他一时还真有点不习惯。 　　卫斯理闭上眼。 　　“搜索布鲁斯·韦恩。” 　　地图瞬间扩张，数量庞大的金箭头，让卫斯理不知道从哪下手。 　　原本以为今晚又要做无用功，却没想到，还没到午夜，卫斯理耳边突然响起了叮的一声提示。 　　卫斯理愣了愣，在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街道上空驻足，这才打开了任务面板。 　　任务说明—— 　　这座城市的阴影燃烧过他的灵魂，那时火焰如同从地狱中升起，包含了他的愤怒、他的仇恨和他的懊悔。曾经让他回到阳光下的，是直面恐惧、超常的意志力、以及坚守最顽强的底线。而现在，失去了底线的英雄，也将成为最危险的犯罪者。万能的宿主，请你帮助迷失的英雄找回他失去的东西吧！ 　　性质：心灵的关键求救信号。 　　奖励：1、完成任务获得800积分；2、解锁卫斯理·菲尔德的基因异能：超级大脑。 　　卫斯理颇为紧张，隐约感觉到，这则任务的任务对象，很可能就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只是再往下，关于这次任务的求救关键词，竟然也一反常态，那一栏空空如也。 　　什么意思？ 　　平时哪怕是任务对象的内心深处、甚至潜意识里有渴望生存的想法，关键词都会显示出来，偏偏这次，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这是告诉他任务对象根本没有求救？ 　　还是说任务对象根本不想活下来？ 　　最终卫斯理放弃了胡思乱想，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去看看，毕竟这个世界不能缺少布鲁斯·韦恩，哪怕有一丝希望，他都会弥补自己在小丑那犯的错误。 　　金色的箭头在卫斯理面前指引出一条宽敞的道路，卫斯理纵身一跃—— 　　嘭！ 　　猛地，卫斯理像是撞上了一堵厚实坚硬的墙壁，意识体直接反弹回来，巨大的惯性让他在空中打着滚，瞬间落在了一旁。 　　“我……”卧槽！！！！ 　　卫斯理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半晌才摇摇晃晃飘起来，重新往箭头的方向走。 　　这次总算顺利进入了任务对象的意识，只是这人的脑壳也太硬了吧！！ 　　差点被撞得口吐白沫、顺便久违的体会了一把破布娃娃感觉的卫斯理在任务对象的意识中休息了好一阵儿才恢复过来。 　　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不过对方的意志力越强，越说明他没有找错人…… 　　咦？ 　　等等。 　　卫斯理突然感觉哪里不对。 　　他缓缓动了动手指。 　　这具身体随着他的想法，一点点的勾起了手指，指腹最终按在手心里，能感觉到有些咯人的指甲。 　　而对方的脑海中，卫斯理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清晰的情绪，只有浑浑噩噩的…… 　　卫斯理猛然睁开了眼，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空气。 　　任务对象没有情绪，记忆也已经成碎片般零零散散——这场面他有印象，就是当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只不过当时比现在还彻底一些。 　　这不是完球蛋了吗？！ 　　他竟然进入了一个濒死的人的身体里？！！！ 　　所有感官仿佛活了过来，卫斯理感觉到自己躺在硬邦邦的水泥板上，身上盖着一片薄的可怜的毯子，正发出一阵阵的酸臭味。 　　也可能这酸臭味来自自己身上，毕竟四周的温度很高，导致自己躺着的水泥板都是热的。 　　卫斯理从简陋的用来睡觉的“平台”上坐起来，仅这个动作就让他有些气喘吁吁，显然这个身体不知道躺了多久，全身的内脏才重新感觉到地心引力，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不用卫斯理使用夜视的能力，四周原本就是白天——这里和纽约有时差，只是不知道几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眼前有点发黑，在异能的作用下，这具身体就像陈旧的机器，才开始缓缓的运作起来。 　　“系统……扫描一下？”卫斯理有些咬牙切齿的道。 　　很快身体报告出来，卫斯理手抚上肋骨。 　　这个身体还很年轻，目前骨龄只有十九岁，身高也不低，肌肉的强度属于较有韧性的类型，目测腿长，手也长。 　　只是这孩子断了四根肋骨，左边三根右边一根，因为没有良好的治疗环境，导致病情恶化，从身体的脱水状况来看，他这样不吃不喝至少已经三天了。 　　卫斯理赤脚踩在了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上，他沿着这过于狭小的单人“房间”走了一圈，手擦过潮湿的墙壁，微凉厚实的铁门，最终站在了一个高高的天窗下。 　　竖起耳朵听着天窗外传来的各种声音，有杂乱沉闷的脚步声，拍篮球的声音，不过最多的还是铁链丁零当啷的响声。 　　卫斯理闭了闭眼。 　　监狱。 　　他最近跟监狱是八字不合还是怎么的？ 　　此时卫斯理也想明白了，这具身体本身已经没有任何意识可言，所以刚才任务对象将他排斥在外的时候，他走错了地方…… 　　沉重的、像是皮靴的脚步声从身后的铁门外传来，卫斯理转过身。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铁门前。 　　一串钥匙哗哗作响，稍作停顿后，其中一把猛地插进锁孔，哐哐几声，随后生了锈的铁门嘎吱——朝里打开了。 　　“站在原地别动！”两个膀大腰圆的狱警出现在门外，其中一名拿着钥匙，也拿着像是手铐的铁链，说着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语言，偏偏卫斯理能听懂：“你的禁闭结束了！” 　　卫斯理被上手铐的时候，门外再次走过两名狱警，打开了隔壁的一间紧闭室。 　　“滚出来！”那两名狱警显得更加暴躁，警棍敲击着铁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同时吼着呵斥道：“别耍聪明，不然有你好看的！” 　　卫斯理走出铁门的动作一顿，只因为那两个狱警说的是蹩脚的英语。 　　哗啦啦的锁链声从身后响起，看来隔壁沉默的狱友不仅上了手铐，还上了脚链。 　　终于，当走过这段狭长的走廊，到了拐角处时，卫斯理回过了头。 　　正对上另外两名狱警身后，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即便已经有了准备，卫斯理还是不由一愣，盯着对方看了好几秒，才终于暗中松了口气。 　　可算找到了。 第二章 无敌 　　此时应该是放风时间，卫斯理表面镇定, 内心十足紧张的看着周围一张张虎视眈眈的面孔, 尤其是狱警解下他的手铐离开后, 周围其他犯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怎么看怎么阴森的可怕。 　　放风的小操场非常简陋, 砂石的地面，估计穿鞋都硌脚, 更别提卫斯理现在和大多数人一样光着脚。四面堡垒般的围墙拢起来呈长方形, 层层电网以及瞭望塔在烈日蒸腾下有些扭曲。 　　而先前在禁闭室里听到的打球声, 就在小操场的角落, 那里有半个简陋的水泥篮球场, 以及单独一个篮筐。 　　上帝保佑。 　　卫斯理忍住在胸前划十字的冲动，目光追着那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即便穿着囚服, 布鲁斯·韦恩那长期追逐罪犯打磨出的倒三角身材还是清晰的透出爆发力，走动的时候像孤身的食肉动物，和其他囚犯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而且似乎考虑到天气原因, 这身囚服和衣不遮体也就差了几个纽扣, 布鲁斯身上大小不一的新旧伤疤也让一些人望而却步。 　　卫斯理突然想到曾经看过的关于野生动物的照片, 在自然界中，靠捕猎生存的大型动物，比如猎豹、狮子, 基本都不能寿终正寝，它们越是勇猛，身上的伤疤就越狰狞，最后往往年纪轻轻就会在伤病的折磨中死去。 　　原本虚弱的心跳突然有些加快，卫斯理有所感应的停住了身形。 　　周围的氛围不对。 　　窃窃私语，打转的脚步，小石子在沙砾的地面上被带起，又重新埋进灰尘里，囚犯相互对视，如同在传递什么信息，最关键的是，卫斯理已经感觉到了，其中有些囚犯那种渴望见血的暴力冲动。 　　打篮球的声音停了下来，放风场里依旧嘈杂，但不知不觉间，囚犯们分成了几部分。 　　他们的目标是布鲁斯。 　　卫斯理隐晦的望了望天空，心想解决了这一波，他就联系克拉克，把布鲁斯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 　　“嘿，”一个粗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布鲁斯原本在院子边缘站着，当囚犯开始动荡时，他就无声离开了角落，在土夯的放风场中间走动。 　　一个精瘦的男人挡在了布鲁斯面前，后者停下了脚步。 　　这个囚犯虽然身量普通，但看起来已经是这里的老大，让卫斯理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囚犯的英语比狱警要好，只见他对布鲁斯道：“你不应该离开禁闭室，我警告过你，如果你从里面出来，这次会有什么下场。” 　　刚才虎视眈眈盯着卫斯理的人反而都消失不见，所有人开始准备看一场热闹，或者随时加入，卫斯理绕过几个人，恰好看到布鲁斯听了对方的话，缓缓抬起了双眼。 　　卫斯理喉咙一紧，动作凝滞了下来。 　　像是阳光也无法渗透那双眼，这目光既不属于花花公子，也不属于蝙蝠侠，卫斯理瞬间从那张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感受到了强烈的、和周围人相差不多的感情。 　　这是属于另外一个亡命徒的眼神。 　　“我有点忘了，”布鲁斯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不带任何起伏：“你是？” 　　精瘦男人冷冰冰的笑起来，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向后退了一步，身后的人手都站在了他前面。 　　“这是你自找的，小子。”精瘦男人的眼中有兴奋，也有复仇的快感，卫斯理知道，他已经安排好了，今天就要在这里杀了布鲁斯。 　　一切发生的很快，卫斯理还没注意到是谁先动了手，不过从第一个倒在地上的人来看，是布鲁斯。 　　几秒钟内，整个放风场都混乱了起来，看热闹的人没有喧哗，但人群越聚越厚，已经没有了起初的规矩。 　　卫斯理差点被挤出来的时候，异能派上了用场，那些受了他异能影响的人，激动的情绪猛然回落，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推就会走开。 　　当卫斯理再一次回到前排，这里却尘土飞扬，只有惨叫声和嘭嘭不绝于耳的击打声，地面上不知道是谁的血，从几滴到一片片，扩散的非常快，几乎每隔几秒就有一个人惨叫着倒下。 　　卫斯理金色的瞳仁紧缩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倒下的都是其他囚犯，布鲁斯凭借娴熟的格斗技巧，以及恐怖的力量，根本没有人能打倒或者偷袭到他。 　　“一起上！”粗哑的声音怒吼道。 　　卫斯理不止感觉到了异样，他发现，被包围在中间的布鲁斯听了这话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当他瞬间拧断了一个囚犯的胳膊时，嘴边浮现出一抹冷漠的嘲讽。 　　正在愣神间，卫斯理身侧猛然大步走过去一个人，大片的阴影投映在卫斯理身上，让他不自觉的抬起了头。 　　一个如同铁塔一般的男人，脚步沉重、笃定的向着布鲁斯走了过去。 　　变种人！ 　　卫斯理心跳一滞。 　　这到底是什么监狱，为什么连变种人都有？！ 　　铁塔般的男人走动间，身上泛着油光的皮肤越来越干燥黯淡，最终变成了岩石似的质感。 　　卫斯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 　　布鲁斯·韦恩的双拳沾满了血迹，内心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但这火焰烧的他很舒适，有种发泄般的快乐。甚至如果不是周围的人太多，换成两三个人，他不介意在每个人身上多花一些时间。 　　布鲁斯一想起过去，就头痛不已，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人，但他知道自己身手不错，或者说相当不错，应该经历过专业而严苛的训练，所以他在禁闭室里，偶尔会猜测自己是个吃战争饭的雇佣兵，或者是个杀手，即便他隐隐的感觉到这两个身份也有些不符合实际。 　　因为他在这所极度不友好的监狱里还没有真正吃过亏，如果说有，那么只有被关进禁闭室前，他遇到的那个—— 　　布鲁斯在混乱中抬起头，一个巨大的、拳头形态的石块，像自己砸了过来。 　　布鲁斯猛然上前一步，主动抱住了这名变种人的手腕，抵消了大部分力量，但这拳头依旧仿佛小型卡车一般，布鲁斯瞬间被甩了出去。 　　沉重的脚步声演变成了咚咚咚咚、仿佛捶打地基的声音，砂土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深坑，身体强化之后的变种人跑了起来，向着布鲁斯的方向一个起跳，像是刚才在角落打篮球那样，只不过这一次，他把得分放在了布鲁斯的脑袋上。 　　其他人连滚带爬的让开了，布鲁斯的神情格外的严肃，他微微弯下腰，张开手臂，注视着向自己奔来的庞大身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唰一声轻响，仿佛赤脚在地面上滑行，布鲁斯面前突然横插进来一个瘦高的人影。 　　“退后！” 　　卫斯理的喉咙干的冒烟，但他的声音十足严厉，不是冲着布鲁斯，而是对着眼前的变种人，他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语言在混乱中大喊了一声。 　　强大的异能几乎瞬间渗透了眼前变种人的大脑，对方的手失去了力量，等那只手因为惯性落在卫斯理眼前时，岩石般坚硬的外壳已经恢复了人类的皮肤。 　　卫斯理猛然抬起脚，身体机能被激发到顶点，一脚踢在了这大个子的腿上。 　　只听咔嚓一声，铁塔般的男人大叫一声失去平衡倒了下来。 　　周围响起不可置信的喊叫声。 　　突然，卫斯理后背一股大力传来，伴随着剧痛，周围快速腾起了水雾，逼得他不得不从原地让开。数道白色的高压水流从监狱楼顶冲下来，粗暴的将聚在一起的囚犯分开。 　　同时，大量的狱警穿着防暴服，端着枪、腰上别着警棍打开放风场的铁网大门冲了进来。 　　首当其冲就是所有参与了斗殴的囚犯，躺在地上的，站着的，尤其是布鲁斯和卫斯理，瞬间被几个狱警按在了布满泥水坑的地面上。 　　卫斯理觉得手臂都要被掰折了，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到那个挑起这一切事端的精瘦男人脖子上冒起青筋，对着卫斯理嘶吼道：“多米诺，你疯了吗？！” 　　多米诺？ 　　卫斯理暗中记下这个身体的名字或者外号，但老大已经气急败坏，他冲着卫斯理大喊大叫，恨不得冲上来亲手宰了他：“你帮着这个人，你跟他就是一起的，你完蛋了，小杂种！你帮着这个外来人，他上次就应该活活打死你！” 　　卫斯理：“……” 　　旁边还有一道无法忽视的灼热视线，卫斯理转过头，发现布鲁斯在狱警的控制下，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 　　啊，肋骨好疼。 　　卫斯理再一次被粗暴的扔进了禁闭室。 　　四周哀嚎声不断，唯有斜对面的一间十分安静，布鲁斯被关在了那里。 　　卫斯理缓缓的把自己移动到了水泥床板上，感觉到这个身体开始发烫，断裂的肋骨虽然还没有导致内脏大出血，但显然，刚才那番举动基本让这个身体硬挤出来的能量消耗了大半。 　　卫斯理默默躺着，脑海一时有些空白，直到极为突兀的，一个温和平静，还十分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卫斯理的意识中。 　　“你找到他了。” 　　卫斯理猛地坐了起来，直到肋间传来一阵疼痛，忍不住闷哼一声，又倒了下去，后脑勺磕在水泥台上发出一声响。 　　“当心，”那个声音变得有些担忧，语速加快了。 　　“查尔斯？” 　　“是我，”查尔斯的声音清晰的回应道，随即查尔斯仿佛憋闷那样，长叹了口气，道：“嗨，科尔，或者我应该叫你，卫斯理？” 　　卫斯理不由瞪着狭窄的天花板，半晌才道：“你是怎么……” 　　“说实话，”查尔斯思索片刻，随即坦诚的道：“我也不知道，那天之后，我看到了一些画面……直到最近，我感觉到你的痕迹越来越清晰，昨天，我意识到你在找什么人。” 　　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 　　身体恢复的查尔斯坐在他以往常坐的窗边，两根手指搭在太阳穴上，耳后闪烁着增幅器的光芒，婴儿般湛蓝的双眼凝视着窗外不知名的方向，如同沾上了浆果汁一般柔软、充满健康色泽的嘴唇开合着，他对着眼前的空气道：“我想我们之间建立起了某种未知的联系，卫斯理，当你情绪起伏的时候，我能感应到你的位置。” 　　卫斯理嘴巴不自觉张开了，他在脑海中问系统：“这可能吗？” 　　“中微子分离手术可能造成后遗症，”系统道：“查尔斯·泽维尔与宿主意外进行两次手术，发生眼下情况的几率有百分之三十。” 　　都发生了那还叫百分之三十吗，就叫它百分之百可以吗？！ 　　但查尔斯似乎不想再提之前发生的事，他重复道：“所以，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卫斯理犹豫了，他现在突然明白了这次任务的意思，布鲁斯今天在放风场上，丝毫不留余地的下狠手，甚至情绪高涨，仿佛给他机会，现场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尤其诡异的是，现在的布鲁斯不是当蝙蝠侠前的那个他，现在的布鲁斯早经过了特殊训练，很难说在这里会遇到真正的敌人。 　　所以这个充满了敌意和恶意的监狱，就仿佛是……为了让布鲁斯失手犯下大错而准备的另一个陷阱。 　　而最终失去了底线的布鲁斯·韦恩，正如任务里所说，不再是蝙蝠侠，而是一个犯罪者。所以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布鲁斯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查尔斯的声音十分平静，甚至有些平静的过分，再次响起来：“你有想到你自己吗？” 　　“……什么？” 　　“你现在暂时使用的这个身体，在这里根本没有得到治疗，你能坚持多久，卫斯理？” 　　卫斯理眼睛有点发直，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三观觉醒了，在跟自己对话一样…… 第三章 哥谭大佬 　　可他这次不能久留。 　　卫斯理快速掀开毯子, 在衣柜里找到了自己从昨天寒流中幸存的手机，给克拉克发了一个消息—— 　　“我找到他了。” 　　随后卫斯理钻进卫生间, 打算先刷牙洗脸清醒一下。 　　脸上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卫斯理抬头找毛巾, 对着镜子胡乱擦了擦。 　　“哦不……” 　　脑海中陪伴了他一晚上的声音冷不丁再次响了起来, 有些疲惫的声音里透出些许震惊。 　　“怎么了, 查尔斯？”卫斯理不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没什么。” 　　卫斯理揉着脖子走出卫生间, 昨天睡觉的时候可能姿势没摆好, 一晚上下来，脖子都有点落枕了。耳边听到查尔斯近乎叹息的声音, 也能敏锐的觉察对方纠结的心情，卫斯理忍不住问道：“已经早上了，查尔斯，你不需要休息吗？”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查尔斯在使用异能的时候, 身体应该是清醒的, 尤其这么远的距离，一个晚上，查尔斯应该早就支撑不住了。 　　另一边, 泽维尔学校—— 　　小沙发的柔软似乎让查尔斯越陷越深，他的确又困倦又疲惫，不由闭上眼，指腹揉着眉心，但他仍然没有断开链接，因为这也是第一次，他真切的接触到了那个孩子。 　　孩子，是的。 　　查尔斯现在脑海里不断闪过刚才在卫生间，透过对方的视线看到的那张脸。镜子里的人仿佛湖泊般平静的深棕色双眼，显出比同龄人更加成熟、同样也带有疲惫和忧虑的神色，让他看到的同时，忍不住在这边屏住了呼吸。 　　卫斯理就长着别人常说的，天使般的面孔，可面对这样的孩子，谁会忍心做那些残忍的事？ 　　查尔斯内心呻吟一声，此时他已经知道，当初在巴尔的摩，他和汉克准备去医院找的那个或许是知情者的少年，就是卫斯理、也是科尔本人。 　　关于卫斯理的那些新闻，那些连环杀手，甚至被谋杀的那个叫杰西卡·怀特的女孩，巴尔的摩混乱的空气，都成了“科尔”的一部分。 　　查尔斯揉着眉心的手改为覆盖住双眼，大拇指头疼不已的按在了太阳穴上。 　　门突然被敲响，汉克在外面喊道：“教授！” 　　“进来。” 　　汉克捧着电脑打开门，看到查尔斯坐在窗边，稍作停顿便大步走了过来，快速关上了房间里的台灯：“我知道你又一晚没睡，教授。” 　　这时，查尔斯脑海中响起另一个声音，不过当卫斯理不再用异能时，对方脑海中的声音就恢复了正常，听起来不紧不慢，有点懒洋洋，但十足的柔和：“你好像有客人了，查尔斯。” 　　“是汉克，他是我的助理。”查尔斯在意识中解释道，同时他抬起头，询问的目光看向汉克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我有东西给你看，教授，”汉克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笃定道：“你绝对不会相信的！” 　　“什么？”查尔斯暂时放开了紧皱的眉头，不打算敷衍汉克。 　　“你知道那天在曼哈顿发生了什么？关于‘科尔’，教授……” 　　“呃——等等！”查尔斯示意汉克先别说话，汉克随即把电脑放在了查尔斯面前。 　　查尔斯的目光快速在屏幕上滑过，片刻后，他撑着额头，好像感觉头更疼了。 　　“教授？”汉克迟疑的看着查尔斯佩戴的增幅器，那上面的亮光显示增幅器仍然在工作。 　　查尔斯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两根手指缓缓停留在太阳穴上。 　　汉克听到查尔斯对着空气说道：“你说的对，卫斯理，我需要休息，稍后见。” 　　汉克：“……”？？？ 　　说着，查尔斯关闭了增幅器，整个身体靠向身后的沙发靠背，打开了眼前电脑屏幕中一个又一个网页。 　　又看了几个视频，查尔斯将电脑放在一旁，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搓了搓脸。 　　“所以？”汉克摊开手。 　　“什么？”断开链接后的查尔斯很快变得有些睡眼朦胧，含糊的问道。 　　“你看到了，科尔！”汉克道：“你一直在找的科尔？” 　　“我知道，”查尔斯站起身：“我饿了，早餐吃什么？” 　　“哦，你跟我开玩笑！”汉克翻了个白眼，抱起电脑：“你现在不在乎他了，对不对，你整晚都在和‘卫斯理’聊天，对‘幸运神’反倒没有兴趣，我敢保证，神盾局很快会找到他。” 　　“所以呢？” 　　“他是变种人！” 　　查尔斯长出了一口气，摇头道：“你错了，汉克。谁也找不到他，而我……我已经太晚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汉克迟疑的问道。 　　查尔斯停顿片刻，仿佛在思考这一晚上都发生了什么，最后却发现很难总结，只能无奈的道： 　　“因为我已经找到他了。” 　　—— 　　查尔斯说完那句需要休息的话，卫斯理果然感觉到意识中失去了对方的踪影，不由松了口气，他原本还以为查尔斯要就他晚上的“危险行为”继续告诫个几个小时，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离开了。 　　恐怕查尔斯那边出了什么状况，更何况，查尔斯和自己不同，对方的异能没有系统辅助，一直这么使用下去，估计累得半死。 　　护士小心翼翼的送来了早餐，进门的时候还有些迟疑，结果看到病房内一切如常，胆子就大了很多，不仅给卫斯理留下了丰盛的食物，还整理了一下病房里的新花束。 　　护士离开没多久，克拉克就到了。 　　克拉克手里提着公文包，一副正准备去上班的样子，敲了敲门，走进来坐在卫斯理病床边。 　　“什么时候找到他的？” 　　“昨天晚上。”卫斯理在拿小勺抠蛋杯，但这玩意儿实在不好用，干脆把鸡蛋拿在手里啃。 　　克拉克微微皱眉，不赞同的看着卫斯理：“你身体还没有恢复，需要休息。” 　　“你休息了吗？” 　　“……没有。” 　　“我们都希望能早点找到他，没有他……”哥谭恐怕早晚乱成一锅粥，卫斯理叹了口气，随即，他将布鲁斯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克拉克，最后道：“希望你能找到原因，克拉克，布鲁斯不是普通的失忆，小丑善于制作化学毒剂，他一定有一个秘密实验室，他的成品或者货源，我们现在都一无所知，或许还会发生别的乱子，布鲁斯那边，我会看好他的。” 　　克拉克仍在思索，卫斯理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道：“现在把他带回来，实在太危险了。” 　　“那你呢？”克拉克担忧的问道。 　　“……我的身体在这边，不会受影响的。” 　　“那边究竟有什么危险？”仿佛看出卫斯理在隐瞒什么，克拉克的眼神变得有些严肃了。 　　“不是我，”卫斯理镇定的干咳一声，道：“是布鲁斯，他对别人来说，太危险了。” 　　“……” 　　最后卫斯理对天发誓，只要有处理不了的情况发生，立马联系克拉克，对方才离开。 　　卫斯理吃完早餐就重新躺回了床上，实在没办法，这次的情况特殊，他不能离开太久，否则那边的身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离开的时间不算长，回到监狱里，一切和之前一样，左邻右舍时不时传来大声的咒骂和哀嚎，更多时候则是死寂。 　　没多久，走廊外传来铁轱辘哗啦啦滚动的声音，一辆装着饭和水的小车路过，打开铁门上如同信箱的小窗口，将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餐盘推了进来。 　　这个身体饿到前胸贴后背，但之前虚弱到无法进食，卫斯理仿佛已经忘了不久前美味早餐的味道，为了支撑下去，端起这盘诡异的东西，盯着看了半晌，最后猜测那灰色的应该是莲藕泥，黄色的是土豆泥，两根细细的胡萝卜条，那石头一样硬邦邦的东西则是……面团？ 　　反正是面做的什么猪食，呃不对，是主食。 　　“别！”脑海中声音突然响起。 　　“查，查尔斯？你没有休息？”卫斯理重新端好被吓的险些打翻的餐盘。 　　查尔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但沉默了片刻，最终妥协道：“老天……好吧，你需要这些，或许尝起来没有那么糟糕。” 　　卫斯理捏着鼻子完成了生存任务，感觉胃里好受了一些，又喝了点水，为了节省体力，再次回到了水泥平台上。 　　这次恐怕是因为参与群殴的人太多，其中大部分又有伤，不停的骚扰值班狱警，所以没关多久，到了第二天，奇迹般的将这群人放了出来，关回了普通牢房。 　　期间查尔斯固执的不肯离开，时刻要和卫斯理呆在一起，按他的话说，是为了防止卫斯理再做出什么“傻事”。 　　在普通牢房，卫斯理看着四周同样狭小的空间，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严丝合缝的铁门换成了铁栅栏，床铺不再是水泥台，他也可以从这里看到两旁的其他牢房。 　　“你打算怎么做，卫斯理？” 　　卫斯理已经习惯了查尔斯时而沉默后突然开口，仔细想想也很有规律，比方说查尔斯对眼下的情况感到不满的时候，就会主动对他说话。 　　“等着。” 　　放风场再次见到布鲁斯，地面上泥土混合的血迹还没有被灰尘掩盖，暂时没人敢向这头野兽靠近，所有人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卫斯理缓缓向布鲁斯走过去，他想试试看，异能可不可以影响布鲁斯找回记忆。 　　布鲁斯在烈日下，轮廓较深的眼窝形成了两片阴影，他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卫斯理走过来。这个年轻人，他之前就有过接触，现在对方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布鲁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记忆，这个叫多米诺的——无疑是个变种人。 　　布鲁斯注视着那双犹如融化的黄金、带着微光的异样眼睛。 　　“我记得你，”布鲁斯低沉的嗓音率先响起，过去这几天，他的困惑够多了，不想再浪费脑筋，他在墙根处坐下来。 　　卫斯理跟他保持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在四周意味不明的视线中也坐了下来。 　　“你还记得什么？”卫斯理试探道。 　　布鲁斯的目光便转向了他，沉默中，那张平时总是登上娱乐版头条的脸依旧如精心雕琢般俊朗，却丝毫没有了原来的神态，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可能是蝙蝠侠的脸，卫斯理想，只不过是面具下的。 　　“我记得，”布鲁斯的语气十分冷漠：“你叫多米诺，还有，”他盯着卫斯理，稍作停顿后，最后一句从那两片薄唇中缓缓吐出来： 　　“你应该死了。” 第四章 三人行 　　对方显然没有猜到自己会这么说，但布鲁斯并没有骗他, 即便这个人好好的站在自己眼前。 　　他记得前天晚上, 当他和多米诺都在禁闭室里的时候, 听到外面的声音。 　　有狱警发现多米诺两天没碰水和食物，于是开门进去检查, 随即一名狱警对另一名狱警说： 　　“死了。” 　　“还有一口气，明天再来看看, 死了就扔下去。” 　　这些狱警恐怕压根儿没想到布鲁斯听的懂, 而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听到这些话时, 内心有种莫名的波动, 头痛愈发剧烈, 就好像自己不希望对方死一样。 　　为什么？ 　　当初明明是那个小鬼先攻击自己的，他有什么下场都是应得的。 　　而这个监狱里根本没有一个好人, 他刚来就听外面的人炫耀似的说过，每个人手上至少有两条人命，可想而知，这里面也包括自己。 　　所以布鲁斯看着此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多米诺时, 即便他再不情愿, 也觉得心口好像有一块石头消失了, 毕竟这个小鬼看起来年龄真的不大。 　　“你多大了？” 　　正在卫斯理哑口无言的时候，听到布鲁斯突然问道。 　　“……十九？” 　　“你的英语是从哪学的？” 　　“……外面。” 　　布鲁斯经过训练的雷达轻易就发觉了对方说话不属实，但他其实也不怎么关心, 冷冷的道：“你想要什么，多米诺？” 　　这个问题难度太大了，卫斯理不由有些头疼，稍一犹豫，就听到查尔斯的声音在耳边道：“他不是个普通人，卫斯理，我知道你想帮他，但我能感觉到这个人内心，里面有太多黑暗了。” 　　“……你不明白，查尔斯，我不得不帮助他。”卫斯理回应道：“关于布鲁斯的事，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不过查尔斯的话倒是给了卫斯理答案，他真·千辛万苦到这里来，还真是只有一个原因。 　　放风场的阳光照射在眼底，卫斯理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光线，含糊说道： 　　“我想帮你，布鲁斯。” 　　谁知布鲁斯的瞳仁肉眼可见的收缩了起来，不止是他听出了多米诺说的是真话，还因为那个名字。 　　“你叫我什么？” 　　布鲁斯的声音变得格外危险。 　　卫斯理抿了抿毫无水分的嘴唇，上面爆开的干皮让他难受，比这更难受的是他觉得心跳有点加快了，好像被大型猎食动物盯住了那样。 　　有预感接下来要使用异能了，卫斯理缓缓抬起手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是的，我知道你叫什么，我也知道你的过去，你需要想起来……” 　　布鲁斯盯着卫斯理的双眼，脸上的肌肉绷紧了，他作出了一个口型，声音从露出的齿关里斩钉截铁的吐了出来：“——不！” 　　他几乎是带有强烈的敌意道：“别自以为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我也没有忘记任何事，就像我记得怎么打断你的肋骨，让你躺在地上一样，小鬼！” 　　卫斯理深吸一口气，就在异能即将展开的前一秒，他突然听到了查尔斯同样冷冰冰的声音：“如果他真的失忆了，让我替你给他‘治疗’，卫斯理。” 　　什么？ 　　等等！！ 　　没来得及阻止，查尔斯的意识突然冲出了卫斯理的脑海，向着不远处的布鲁斯笼罩了过去。 　　几乎是瞬间，卫斯理眼前一花，数不清的画面掠过，耳边突然充斥着尖利的笑声，这笑声洋洋得意，又有几分熟悉，卫斯理听出来，这是小丑的声音。 　　“戈登探长，快跟你的妻子说再见，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谁能猜到呢，布鲁斯·韦恩！哥谭的上流人士！为什么不在家好好享受爹地妈咪留给你的遗产，出现在这？” 　　“真可怜，谁都救不了她，看见了吗，你们看见了吗？” 　　“噢！戈登探长，放轻松，我不会杀你，”小丑轻声说道：“你经历了糟糕的一天，对吗？” 　　一段段凌乱的声音逐渐拼凑出了完整的画面。 　　卫斯理睁着眼，但眼前阳光普照的放风场已经消失，转而被一个黑暗中的画面覆盖。 　　一名中年男人浑身颤抖，手里紧紧握着一把枪，居高临下的枪口对着卫斯理，或者说，现在是布鲁斯记忆中的视角。 　　卫斯理听到蝙蝠侠标志性的声音断断续续，喘着粗气道：“开枪……他本来就想杀了我……我能感觉到，没有时间了……救她，救你的妻子。” 　　中年男人的脸色变得狰狞，下一秒，两行泪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我女儿死了，芭芭拉死了，我只有莎拉了，我只有她……对不起。”戈登悲痛的强忍住了抽泣。 　　黑暗中只听嘭一声巨响，布鲁斯身体摇晃了一下，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不……”布鲁斯道。 　　小丑的声音阴森森的响起来，几乎就在布鲁斯的耳边，呼出的热气仿佛带有血腥味：“很好，非常好，戈登探长……” 　　小丑的身影从布鲁斯身边站起来，他手中拿着对讲机，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 　　“那只罗宾鸟在哪，把他带过来！哦，还有，杀了她，杀了莎拉·戈登！” 　　戈登探长崩溃的倒在了地上。 　　四周响起嘶嘶的声响，某种气体再次出现，逐渐充满了整个空间。 　　布鲁斯的视线越来越黑暗，最终只剩下戈登探长的哀鸣声。 　　画面结束的那一刻，查尔斯、卫斯理、以及布鲁斯三人都受到了影响。 　　尤其是布鲁斯，捂着头倒在了地上，仿佛记忆中的画面重演。 　　“布鲁斯！”卫斯理担忧的扑了上去。 　　而查尔斯也受了极大的冲击，他艰难的从记忆中抽身，透过卫斯理的视线看向布鲁斯，内心无比震撼。 　　“他是……” 　　相比之下，三人中恐怕只有卫斯理从刚才的画面中看出了前因后果，因为之后的事情，他经历过。 　　只是没想到，小丑竟然在抓住迪克·格雷森、威胁克拉克之前，还杀了戈登探长的女儿芭芭拉和妻子莎拉，用毒气使布鲁斯失去了记忆，扔进了这个鬼监狱里。 　　卫斯理的异能瞬间展开，梳理着布鲁斯混乱的大脑。 　　小丑是高明的化学家，他有一些近乎搞笑的武器，但每一件都极为致命，尤其出名的是小丑的笑气，但卫斯理感觉到，导致布鲁斯变成这样的毒气，可能是小丑专门为布鲁斯“量身定制”的。 　　“滚开！”布鲁斯粗鲁的打开了卫斯理的手。卫斯理的异能起作用后，布鲁斯的痛苦有所减轻，但他似乎不想这样，他想知道真相，他想回到刚才的那个莫名的记忆中去。 　　布鲁斯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他低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时放风场的门开了，尖锐的哨声传来，狱警朝这边跑来，大喊道：“我受够你们了，以后别想再出来！” 　　卫斯理被大力扔进牢房，不远处布鲁斯待遇也差不多，只是布鲁斯现在没有多少精力理睬这些狱警，他倒在地面，似乎依旧十分痛苦。 　　卫斯理喊了他两声没有回应，异能在布鲁斯身上的效果也并不明显，显然任务中说的很清楚，他要拯救的是布鲁斯的心灵而不是身体。 　　焦灼的等待到了晚上，所有犯人呼呼大睡，布鲁斯那边悄无声息，卫斯理躺在床上睁着眼，他在联系克拉克、还是不联系克拉克中纠结。 　　任务做多了，他直觉的感到，带走布鲁斯并不是解决办法。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脚步声很杂乱，听起来至少有六个人。 　　卫斯理警觉地竖起耳朵，但没听到任何人说话。 　　脚步声在布鲁斯的牢房前停了下来。 　　“等等，”白天听过的一个狱警的声音响起，对方压低嗓门道：“把那小子也带上，白天很多人听到他叫他的名字了。” 　　很快，卫斯理的牢房门打开了。 　　查尔斯在卫斯理的意识中一言不发，但他已经准备好应对任何情况。 　　两个膘肥体壮的身影钻进了牢房，一只手猛地按住了卫斯理的嘴，对方威胁道：“别出声。” 　　一个凉冰冰的东西顶在了卫斯理的脑门上。 　　卫斯理顺从的走到了外面，结果发现，那边布鲁斯被人抬了出来。 　　走廊中严阵以待的其他狱警看着这幅场景，为首的狱警低声道：“怎么回事？” 　　“他发烧昏迷了，头儿。” 　　那名狱警冷笑一声：“走吧。” 　　这次走的不是去放风场的路，他们拐向了一条卫斯理完全陌生的岔路，很快，另外一片空地出现在眼前。 　　月光下冰冷的水泥地面，斑驳的深色印记，让卫斯理觉察到，这片地方跟放风沾不上边，倒像是处决犯人的地方。 　　“等等！”卫斯理突然开口，他看向为首的狱警，用这里的语言道：“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我死个明白！” 　　狱警看着多米诺黑暗中发着光的眼睛，手摸上了枪套，但他根本没有能力觉察到真相，只是道：“你很奇怪，多米诺，你活过来了。” 　　“只是这样吗，这就是原因？”卫斯理冷静的问道。 　　“不，”狱警露出了一个知情者的笑容：“别装蒜，小子，有人听到你叫他布鲁斯。”下一句，狱警突然说起了英语，而且远远没有卫斯理曾经听过的那么蹩脚，标准的就像纽约土生土长——“小丑被抓起来了，我不想有更多麻烦了，知道吗？” 　　说完，狱警觉得自己算是让这两个傻瓜“死个明白”了，冲旁边的下属道：“早点解决掉。” 　　一连串上膛声音的同时，卫斯理缓缓抬起头，异能刹那间展开。 　　下一刻，所有人的枪都沉重的像是一千斤，即便汗流浃背，也没人能扣下扳机。 　　“我说了，你很奇怪，多米诺。”为首的狱警突然道。 　　汗毛瞬间倒竖，卫斯理瞳仁紧缩起来。 　　就在他的视线中，狱警的手指毫不犹豫的、轻易的弯曲了。 　　嘭！！！ 　　卫斯理张了张嘴，不敢置信的低下头。 第五章 还是 　　“卫斯理！”查尔斯又惊又痛的呼喊道。 　　卫斯理的身体摇晃起来, 他后知后觉的拿手捂住了伤口, 在心里勉强回应道：“我，我没事。”同时在脑海中颤抖道：“系统？” 　　“受伤对象不是无辜群众, 不符合救助条件，”系统道：“警告, 请宿主在有限时间内脱离受伤躯体。” 　　眼前随之出现系统的身体扫描图像, 不断闪烁着红光。 　　卫斯理本能的转头看向昏迷的布鲁斯。 　　这个身体被打穿了动脉, 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那布鲁斯昏迷了, 他是不是可以……？ 　　刚想到这，只见布鲁斯的身体虽然没动, 但眼睛悄无声息的睁开了。 　　卫斯理：“……” 　　为了节省这最后一点力气，卫斯理缓缓倒了下来。 　　看到血迹的狱警却突然笑起来：“我猜你这次不能活过来了，我说对了吗？” 　　他好像旁观了一场好戏，着迷的看着身边的人无法扣下扳机, 自己却依旧活动自如。 　　“你是……变种人。”卫斯理知道布鲁斯醒了, 只能尽量提醒道。 　　为首的狱警耸了耸肩, 摊开手道：“谁知道呢？” 　　说完，他突然毫无预兆的将枪口对准了地面上的布鲁斯。 　　嘭！！！ 　　布鲁斯的身体猛然僵硬了，他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的触感, 而自己的身体却被压在另外一个身体下方。 　　卫斯理没有抬起头，后背以及前胸两处致命而剧痛的枪伤无时不刻在提醒他，倒计时在飞快的缩短。 　　为首的狱警知道多米诺似乎觉醒了变种人的能力，而他作为狱警，能在这险恶的世道上活这么久，只靠着一点，不留后患。 　　眼看其他人都派不上用场，他打算亲力亲为的处理掉这两个麻烦，再说其他的。 　　当多米诺挡下了射向布鲁斯·韦恩的子弹，他还真的有点惊讶。 　　“看起来你们关系不一般，多米诺。”他带着恶意揣测道。 　　突然，狱警头儿余光看到身边一个手下的手臂动了，以极快的速度转向了自己的方向。 　　他猛地向一旁扑去。 　　“嘭！！”火光在黑暗中无比清晰，他虽然警醒，却还是晚了一步，枪擦着他的肋骨飞了过去，让他倒在地面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叫。 　　卫斯理浑身都在冒冷汗，但他没有停下异能，此时所有人的枪口都在他们自己人惊恐的视线中抬了起来，指着对方。 　　卫斯理感到被他的身体保护着的布鲁斯坐了起来，缓缓将自己失去力气的身体翻了过来。 　　布鲁斯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眼下的情况，神色中第一次透出了茫然，仿佛在问为什么。 　　同时查尔斯的声音也在卫斯理脑海中语无伦次的道：“愚蠢，你真的太傻了，太傻了，卫斯理！你还是个孩子，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为什么总想要去保护其他人？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不需要你的保护？他经历的痛苦太多了，即便你救了他，他也可能无法回到过去。” 　　“我知道，”卫斯理闭了闭眼，在身体即将崩坏的情况下，维持异能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劝慰震惊的查尔斯，说了一半的事实：“我保护的不是布鲁斯·韦恩这个人，查尔斯，我保护的是哥谭暗影的意志，不踏破底线，这样的他才能去保护其他普通人，而不是离开这里后成为他原本不想成为的那个魔鬼。” 　　而且这个小丑的烂摊子——卫斯理哭笑不得——多少有自己的一份。 　　“为什么，多米诺？”布鲁斯看着那些手中拿着枪，脸上的神色却通通如同被魔鬼附身一般惊恐不已的狱警，因为高烧而沙哑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立刻离开这里，布鲁斯……” 　　“不！”狱警头儿的声音突然怒吼道：“没人能离开这里！” 　　白亮的火光再一次出现在夜色中，瞬间点亮了枪口后一张狰狞的脸。 　　巨响过后，布鲁斯宽厚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布鲁斯！”卫斯理瞪大了眼。 　　砰、砰、砰！ 　　布鲁斯因为高烧而干燥的嘴唇动了动，他第一次在卫斯理面前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我到底是谁，多米诺，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卫斯理摇了摇头，就在布鲁斯也倒下前，他在心中问系统：“如果多米诺不算是无辜群众，那这些狱警算吗？” 　　得到系统的回应，卫斯理缓缓闭上了眼。 　　仿佛觉察到卫斯理想做什么，查尔斯近乎低语的道：“老天……” 　　——嘭！ 　　——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 　　连续的枪声响起在这片处决场中。 　　红白相间的火舌在月色下如同一场场小型爆炸，密集的点亮了在场所有人的虹膜。 　　当一切回音平息时，硝烟中狱警的身影都重重倒了下来。 　　狱警头儿中的枪最多，此时仍在地面痛的扭动，他突然大骂一声：“妈的！”随后渐渐安静了下来。 　　查尔斯内心痛苦的感情如同潮水一般冲击着卫斯理。 　　“别担心我，查尔斯，我没有杀了他们。”没办法，卫斯理赶紧出声，不然他不知道查尔斯会不会一激动给自己来个洗脑什么的，让自己忘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你听，有人来了。” 　　似乎是枪声太密集，太杂乱，在卫斯理眼前的地图中，已经有大量的、象征狱警的红点向这片场地赶来。 　　同时，卫斯理作出了最后的行动。 　　“治愈布鲁斯·韦恩，系统。” 　　“需要消耗大量积分，请宿主确认。” 　　“确认。” 　　当重伤的布鲁斯突然发出一声呛咳，再一次有了动静的时候，卫斯理长出一口气。 　　尤其是看到布鲁斯撑着手臂起身，神色中的迷茫被一闪而过的仇恨和痛心覆盖，卫斯理突然明白了，布鲁斯恢复了记忆。 　　我擦！！！！ 　　卫斯理内心的小人跪倒在地。 　　要知道拯救布鲁斯的心灵这么容易，他即便进不去对方的意识，也可以上来就给他来一个大治愈术好吗？！ 　　可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布鲁斯痛苦的捂着额头，却不是因为发烧带来的头痛。 　　卫斯理知道，现在布鲁斯身体上的所有病痛和创伤都消失无踪了。 　　而卫斯理已经奄奄一息，他只能躺在地面上等着这个身体停止呼吸，可从这个角度，他偏偏看到布鲁斯低垂的那双眼睛，充满了恨意、阴沉、自我毁灭般的疯狂。 　　仿佛他想把什么人大卸八块。 　　…… 　　布鲁斯被内心的怒火点燃了，戈登探长看着他长大，给予了他数不清的帮助，而自己是如何回报这个正直的男人的？ 　　自己让他在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个挚爱，失去了家庭，失去了所有。 　　小丑…… 　　他要让那个人体会到极大的痛苦，他要亲手杀了……杀了…… 　　布鲁斯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突然，一只凉冰冰、沾着黏腻液体的手碰了碰他撑在地面上的手背。 　　布鲁斯仿佛被惊醒，他低头看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人。 　　“多……米诺？” 　　他不得不从记忆中抽身，因为他猛然看到，这个年龄还只有十九岁的年轻人，胸前和背后流出的血液已经渐渐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离开这里……布鲁斯。”多米诺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到了，对方金色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焦距，如同一个即将熄灭的机械，越发的黯淡，没有看向自己的方向。 　　刚才是他救了自己，布鲁斯混乱和仇恨的思绪中突然有一个声音这么说，他飞快的压住了年轻囚犯胸前的伤口，试图给他止血。 　　“……为什么？”终于，布鲁斯再次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你的朋友都在找你……”布鲁斯听到对方这样说：“你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员……你是关键人物，布鲁斯·韦恩。” 　　关键人物？ 　　“不，我……”或许他最初就不应该开始，从父母离开的那一天，布鲁斯就生活在黑暗中，没有一天重新感受到阳光。 　　这样强加给哥谭的正义，也并不是英雄主义，小丑说的对，他只是另一个层面上的恶霸、施行的是暴力，而不是拯救。 　　卫斯理撑着最后一口气，语速加快了，他感应到布鲁斯的内心，似乎成败在此一举： 　　“小丑被捕了，布鲁斯，但他还会逃出来。你知道他的危险，这个世界还需要你，而唯一让小丑开心的，就是你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你知道为什么戈登探长选择了救你，因为……” 　　卫斯理咳嗽起来，他没有多少力气开口了，只能拉着布鲁斯的衣角，示意他低下头来。 　　“……因为这世界上不止有一个小丑。” 　　布鲁斯的身体僵硬的像是石头一样，卫斯理在他的手背上划出几道简单的线条。 　　“……离开。” 　　卫斯理话音落下的瞬间，被弹出了残破的身体。 　　他从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多米诺停止呼吸的身体，感到神清气爽—— 　　“卫斯理。” 　　“……查尔斯？”卫斯理颤巍巍的听着查尔斯严肃的声音，隐约听出了一股让他觉得不妙的味道。 　　“这不是你第一次这么干了，对吗？”查尔斯质问道。 　　“呃……” 　　“别骗我。” 　　卫斯理仿佛看到查尔斯咬着牙摇头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应该是……第一次？” 　　“我说别骗我！” 　　“……”大佬我真的没有啊，你到底说的是什么啊，我怎么知道布鲁斯的大脑我根本进不去，结果这个身体还…… 　　恩？ 　　怎么的确好像有点熟悉？场面似曾相识的样子？ 　　“没关系，”只听查尔斯格外沉重的道：“我们今后有的是时间聊聊，卫斯理。” 　　“……”这句话也有点熟悉？ 　　正在卫斯理想查尔斯准备怎么跟自己“聊聊”的时候，半跪在底下的布鲁斯抬手合上了多米诺的双眼，随即站了起来。 　　他们在交流上花去的时间不多，其他狱警手电筒摇晃的光芒开始出现在远处，布鲁斯的神色平静下来。 　　他捡起两把手枪，向着卫斯理给他指出的方向跑去。 　　一条黑暗的小道仿佛没有尽头，突然，布鲁斯皱起了眉头，风带来了一股恶臭。 　　当他终于走出了阴影，回头看去，身后是一个庞然大物，堡垒一般的古老监狱。 　　而眼前，则是断裂的道路，寸草不生的大峡谷，黑黢黢挡在监狱前方，入目所及，没有任何道路。 　　布鲁斯突然想起当初狱警说的话，对方说：如果死了就扔下去。 　　看来自己面对的，就是这座监狱的垃圾场了。 　　的确，他听到过直升机的声音，或许这所监狱根本没有出去的路，只有定期往来的直升机。 　　而多米诺也不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对方误以为从这个方向可以逃出去？ 　　布鲁斯镇定的看着眼前的峡谷，更恶劣的情况他也经历过，这不算什么。 　　直到空中突然有了异样，一阵风猛然从远处刮来，布鲁斯抬起头，一个高大的影子已经停在了半空中。 　　“看来你过的很糟糕。”克拉克的视线在布鲁斯身上划过，最终停在了布鲁斯的手背上，那里有几道血痕，像是一幅地图。 　　克拉克皱了皱眉头。 　　布鲁斯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突然问道：“迪克在哪？” 　　“他也受了很重的伤，”克拉克伸出手来：“回去再说。” 第六章 让我们 　　立马睁开眼, 卫斯理顿时被吓了一跳，身边围着好几个全副武装的身影, 虽然没几个人，但也把床边都站满了, 瞬间还以为自己穿到了什么生化电影里。 　　当然很快卫斯理就意识到了眼下是什么情况, 只见病房里的低温警报一闪一闪, 新插的花束冻成了冰雕, 到处都是极端低温带来的可怕景象, 即便被保护起来，但电器依旧通通罢工了, 导致整间病房只有托尼特制的灯管还维持原状，勉强发着光。 　　卫斯理第一时间闭上眼屏住了呼吸，快速调整着思绪，想象温暖的……温暖的…… 　　“他怎么样了？”门开了, 熟悉的声音快速接近, 相比起周围这些人的“应急”装备, 托尼就轻便多了，他穿着崭新的薄盔甲，进来后直接走向了病床。 　　本杰明医生给他让出了地方, 有些支支吾吾的道：“他已经醒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只是他的能力……说实话，斯塔克先生，他的‘病情’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想你应该找一个变种人领域的专家来为他治疗……” 　　“哦，”托尼敷衍道：“已经有一个‘专家’了。我想问既然他没事，为什么你说他之前昏迷不醒？” 　　“emmm……降温时他的确没有意识，先生，也许是嗜睡症……” 　　“太好了，嗜睡症应该在你的能力范围内？” 　　“先生！嗜睡症也不是我的……” 　　“卫斯理！”托尼打开面部的头盔，那里比别的盔甲多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罩，隔绝外界的低温。他俯下身靠近了一些，看着少年不受冷气影响的脸，对方显然能听清他们的对话，当托尼喊他的名字，卫斯理快速睁开眼眨了下眼睛，随后又闭上了。 　　“你想把自己憋死吗？”托尼不满的道：“这里没人会冻死的，他们穿的都可以直接上太空了。” 　　本杰明尴尬咳嗽了一声：“我想他只是需要平静一会儿，或许之前做了噩梦……” 　　托尼抬眼看了看本杰明，拧成线团的眉头展开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是吗，你刚才做噩梦了？”他对卫斯理道，在噩梦两个字上着重加强了语气。 　　卫斯理就要成功了，结果被他这句话搞得当场破功，脑海里不由闪过不久前的画面，不由捂着嘴咳嗽起来。 　　本杰明摇头后退一步，抬头看了看斯塔克私人制造的电子温度显示屏，上面的数字每秒都在刷刷的增高，无论有没有前面的负号，这个温度都跟地狱差不多。 　　卫斯理听到查尔斯沉默半天的温和声音在脑海中含糊的说道：“百分之百的噩梦。” 　　“你怎么样？”托尼把卫斯理扶了起来。 　　“我……很好，”卫斯理一开口，托尼的盔甲表面快速蔓延开一层白霜，托尼不由翻着手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想象这个能力在沙漠里……” 　　突然，托尼发觉自己盔甲上的白霜肉眼可见的消退了下去，四周温度也似乎停止了下降。 　　卫斯理不再咳嗽了，放下手直起腰来——“恭喜宿主解锁基因异能：超级大脑。” 　　卫斯理看着眼前的空气，不由眨了眨眼。 　　“……怎么了？”托尼注视他有些呆愣的神情，再次皱起了眉头：“你，你感觉怎么样？” 　　即便以前没有注意过，但卫斯理突然发觉，自己对这间特殊的抗低温病房有了深刻的理解，托尼在四周的设置，以及托尼自制的新元素方舟反应炉，原理和工作过程都清晰的形成画面，在他眼前闪现。 　　而这种特殊的浮现在眼前的感觉，以往只有在系统的影响下能做到，现在则突然因为卫斯理自己的大脑，让整个世界焕然一新了。 　　卫斯理睁着眼看向周围，感到一切都十分新奇，想象克拉克的世界一直都是这样清晰、简洁、一目了然，卫斯理甚至有点羡慕。 　　就连像不定时炸弹一样发作的冰冻呼吸，在眼下看来，竟然很容易就掌握了。 　　卫斯理看向托尼，对方担忧的表情不作伪，让卫斯理有点尴尬的同时，真实的感受到了托尼的关切，卫斯理不由笑了笑。 　　谁知托尼睁着那两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卫斯理，身形如同凝固了。 　　就在卫斯理都忍不住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托尼飞快眨了眨眼，看了眼温度计：“emmm……既然你好点了，想吃点东西吗？” 　　“呃……不吃？”卫斯理不由在心里问查尔斯：“能告诉我他在想什么？” 　　“我猜……”查尔斯缓缓道，语气轻松了一些：“他只是真的很关心你，不过话说回来，托尼·斯塔克，为什么？” 　　卫斯理发出长长的嗯声，迟疑道：“他说我是他的亲戚……远房亲戚……之前还说他想收养我？” 　　“什……么？”查尔斯沉默片刻，转而冷静的道：“这么晚了，没人会想吃东西的，让他回去休息吧，毕竟最近的纽约，应该让复仇者联盟的人忙的不像话。” 　　“……”话是这么说，为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 　　第二天，托尼·斯塔克工作室，上午八点。 　　托尼坐在沙发里沉思，手边放着一杯加冰的“饮料”，盯着眼前的空气，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开腔了。 　　直到他再一次仔细回忆了今天见到卫斯理的每个细节，才如同酒醒一般抬头问道：“贾维斯？” 　　“先生。” 　　“昨天科尔的活动迹象？” 　　“目前没有解析，先生，网络上也没有回收到过去12小时发生的新事件。” 　　“不可能，他的确昏睡了不少时间。”托尼道：“中途只短暂的醒过来一阵，错失了午餐和晚餐，而晚上发生了异能暴动，是他手术后出了什么意外吗？” 　　“实话实说，先生，如果菲尔德先生手术后能力范围出现了变化，那么他现在的表现，只能证明他的能力又增强了。” 　　“但任何一个活人，都不能不依赖自己的身体活下去。”托尼摸着下巴，喃喃道：“而且他在手术前也昏迷了好几天，我担心或许……” 　　但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心是什么，转而站起身，走到工作室角落一张光洁如新的桌子旁，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旁边伸出了一只短短的机械爪，上面卡着一个圆形、笨重的变种人控制器。 　　近期变种人融入社会中，表面风平浪静，但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因为这种不起眼的装置，暗地里掀起了多少波澜。无论增幅器还是控制器，与其说这是一种控制变种人、或者帮助他们的东西，都不如说，这是个有点恶毒的动荡的标志。 　　而眼前这个变种人控制器，托尼早已经研究透彻，这比尼克·弗瑞之前给他的版本要更旧，甚至托尼怀疑，这枚控制器不仅是最早的设计，还可能有特殊的用途。 　　“好吧，”斟酌后，托尼决定了：“打给他，贾维斯。” 　　视频通讯等待接通的时间格外漫长，终于，托尼面前出现了一张疲惫的脸，对方蓝色的双眼有点血丝，看起来几天没有睡觉了一般。 　　托尼靠近了一些，脸顿时占满了自己的屏幕，他道：“查尔斯·泽维尔？” 　　对方沉默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视频电话，以及里面莫名其妙的人，半晌才道：“托尼·斯塔克。”因为疲惫，查尔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了。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查尔斯撑着脸颊眨了眨眼，含糊道：“相信我，我非常惊讶。请问著名的钢铁侠先生为什么会联系我？” 　　“哦抱歉，但是我得说，我们迟早会有联系——现在发生了一些事，相信你应该有所耳闻。”托尼说完又补充道：“事先说明，我是代表神盾局联系变种人代表，只是没走那些繁琐的程序。”他摆出你懂的神情。 　　查尔斯揉了揉眼窝，内心则想起自己几个小时前还在卫斯理那里见过托尼·斯塔克，当下只是道：“谢谢你替我省了那些‘繁琐’的流程。所以，神盾局，我知道了……那么请问神盾局有何贵干？” 　　托尼让开了身体，露出身后的控制器。 　　查尔斯看着屏幕，先是疑惑，之后皱起了眉，他靠近画面，轻声道：“麻烦近一点谢谢。” 　　焦距拉进了，托尼并不担心暴露出过多信息，毕竟这个控制器的设计几乎和现在黑市中流通的脱节，但他从查尔斯的神色里看出，对方认识这个东西。 　　查尔斯收回视线，扶着额头思索，半晌道：“你想知道什么？” 　　“如果长期佩戴这种变种人控制器，会对你们……变种人有什么影响？” 　　查尔斯看起来有些忧虑，疲惫的神色倒是减少了，与其说他在回答托尼的问题，不如说他在出神，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很难说……”查尔斯不知道神盾局介入是不是件好事，但他决定坦诚的对待托尼·斯塔克：“我听说了变种人增幅器、控制器的事，坦白的说，它们都非常危险，尤其是你身后那种。” 　　托尼停顿片刻，突然从查尔斯的神色中看出了什么：“你之前见过？” 　　查尔斯摇摇头：“我不能确认那算不算见过，我只是……看过一段记忆。总之，那之后我发现了控制器的存在，开始进行调查，像这种老式控制器，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 　　“对能力有什么影响吗？如果这是一种最初的‘治疗’装置？” 　　查尔斯看着通讯中的托尼，张了张嘴，感觉到口干舌燥，沉默片刻最终道：“它的那种‘治疗’方式，相当于从心理上摧毁变种人的能力，也会……杀了他们。我在调查中，不，或许到现在，只见过一例存活下来，并且保留了能力……有些人说，这种老式控制器可以‘阉割’变种人，让他们变成普通人，但都是谎言。”查尔斯脸上露出痛心的神色：“任何人都会被它折磨、死去，无论你是不是变种人。” 　　通讯的两头同时沉默了，最终托尼道：“……我能知道那唯一活下来的是谁吗？” 　　查尔斯摇了摇头：“无可奉告，斯塔克先生。”他在心里无奈的补充，虽然这个人现在就在你身边。 第七章 友谊的巨轮 　　“怎么了, 甜心？” 　　彼得赶忙摇摇头，手里的叉子对付着半根香肠, 显得专心致志。 　　“得了吧, 你肯定有什么事。”梅姨端着盘子, 将五个摞起来的薄煎饼转移了彼得的盘子里，放下锅铲把枫糖浆递过去, 嘟囔道：“你最近有很多秘密，彼得, 是叛逆期晚来了？还是卫斯理依旧没有消息？” 　　“梅姨！”彼得低声抱怨, 语气很心虚：“什么事都没有, 好吗, 我只是有点失眠。” 　　“失眠, ”梅姨端着自己的一份早餐坐下了，柔顺的长发被她顺手拨到后背, 闻言耸耸肩道：“或许是缺钙？像你这个年龄的青少年很容易缺钙，以后晚上也多喝一杯牛奶。另外……”梅姨盯着彼得，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探究的光芒，直到彼得气弱的回应了一句“怎么了”, 梅姨将手覆在彼得的手背上。 　　“有任何解决不了的事情, 你都可以告诉我, 彼得，我不会评价你的，我保证。” 　　彼得点头, 含糊道：“我知道，我知道。”说完不由心想，如果梅姨知道他每天半夜都奔波在大街上，一定会气疯了的。 　　再说到最近出现的其他烦恼，彼得就更没办法说出口了，天知道他现在多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想到这里，彼得快速吃完了早餐，收拾好自己的餐具，进卧室打开了电脑。 　　在搜索框里输入一个简单的单词，铺天盖地的新闻出现在眼前。 　　前几天发生的外星入侵事件中，有一个无法忽视的神秘影子在平民的救援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甚至因此，将预计的伤亡降到了最低。 　　从那之后，越来越多的相关新闻和视频占据了大众的视线，甚至成为了现如今的焦点，到了今天，或许已经是无人不知的地步了。 　　彼得揉着额头，又翻看了许多新冒出来的论坛和文章。最近几天他每天都在关注这些，心里高兴又担忧，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最后，他打开了近期流量一跃跻身全球前排的“幸运神”网站。 　　昨天服务器又崩溃了一次之后，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数不清的帖子和新注册的账号在眼前刷屏，彼得快速的翻看着网页，心中那种发酸又自豪的感觉再次涌上。 　　自豪是因为自己多少算是知情者，发酸则是因为，科尔离开他后，他既不能主动的联系对方，对科尔的一切又知道的太少，甚至自己好像和其他的“被救助者”没什么太大区别。 　　而科尔却算是对他最为了解、知道他一切的“人”。 　　看着看着，彼得不由走神起来，直到梅姨突然敲了敲他的卧室门。 　　“呃，彼得？”梅姨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点结结巴巴：“我们有客人了，是找你的。” 　　彼得一愣，之后几乎从原地跳了起来：“谁？”他打心底里预感到，一定是好久没联系的某个朋友终于良心发现上门造访了——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地址？ 　　“我来了……” 　　卧室门一打开，彼得的视线冷不丁撞上一张根本没想到的脸，梅姨正搓着手站在一旁，冲卡壳的彼得露出了一个“惊喜”的尴尬口型。 　　“什么……”彼得脑海里所有的猜测顿时都被一片空白覆盖。 　　如果这是在大街上，他多少还能有所反应，但此时是在他家里、在他的卧室门口，情形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客人手里捏着自己的墨镜，冲彼得抬了抬，脸上挂着堪称“热情”的微笑，道：“嗨，帕克。” 　　“emmmm……嗨……斯塔克先生？”彼得清了清嗓子。 　　“再一次抱歉，突然打扰，”托尼冲梅姨绅士的点了点头：“我担心你已经出门了，现在看来，我非常幸运。” 　　彼得喉咙紧了紧，他意识到托尼在“幸运”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有……有什么事吗，斯塔克先生？” 　　看出彼得的紧张，托尼两边嘴角向上一勾，快速的道：“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要请你吃烤肉，我爽约了。你知道的，天上有个大洞、外星人、拯救纽约什么的，希望你没有等太长时间。”他朝彼得挤了挤眼睛。 　　“什么？”梅姨发出小小的惊呼，眼里露出了兴奋的光芒，悄悄指了指斯塔克，用口型道：“怎么没告诉我？” 　　当事人彼得瞪着眼，如同石化了片刻，又和托尼对视好半天，才拖着长音含糊回应道：“是……是的，有这回事……对不起，斯塔克先生，我……我那天没去。” 　　“什——么！”这回换托尼不敢相信的瞪眼了。 　　“噢——”梅姨立马上前一步，推开了彼得的卧室门：“你们进去聊，我去给你倒杯咖啡，斯塔克先生。” 　　托尼回过神来，两人客气了片刻，托尼走进彼得的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你没去？”托尼摊手：“什么叫你没去？” 　　“我……”彼得一时语塞，语无伦次道：“我不确定要不要去，斯，斯塔克先生。你怎么找到我的？” 　　“好吧，”托尼似乎已经忘了这茬，卧室里各种各样复古的电子产品，吸引了他好奇的目光，托尼随口道：“我们扯平了。另外，找你也并不难。” 　　托尼顺手打开一段视频，背景是乱糟糟的尖叫声，一艘飞船如同巨大的蠕虫般飞过摩天大楼，画面一闪，一个红色的身影拉着根白色的细线，从飞船的旁边晃过，又一闪，已经跳到了这只巨大虫子的背上。 　　“你真的应该注意一下自身安全了，孩子。”托尼说完，在一旁坐下，两手交叉搭在膝盖上，环视着四周，突然道：“这里没有你和另外一个朋友的照片？” 　　“谁，谁？哪个朋友？”彼得还没有从这一连串的冲击中回过神，有些迟钝的问道。 　　“……没什么，”托尼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或许你更想聊聊，科尔？” 　　“我……”彼得小心的看着托尼，迟疑了好半天，才道：“我真的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斯塔克先生。” 　　托尼很理解的点点头。 　　很好，一早上他就遇到了两个“无可奉告”。 　　—— 　　卫斯理在医院真实的过上了养老的生活，从昨晚克拉克发消息称布鲁斯已经回到哥谭后，他就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期间只有护士叫他起来吃饭，随后结束了堪比米其林的一餐后，卫斯理又继续睡到了晚上，简直把之前这段时间欠缺的睡眠都补了回来。 　　晚上九点，卫斯理被敲门声唤醒，揉了揉眼睛，就看到克拉克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你的衣服，”克拉克扶了扶眼镜，解释道：“护士说，你昨天自己控制了温度，我猜是时候出院了。” 　　毕竟最开始克拉克不是很同意卫斯理一直留在医疗部，如果不是最近出事太频繁，他会时刻待在卫斯理身边照看他。 　　卫斯理起身给克拉克倒了杯果汁，克拉克放下背包，坐在了病房的会客沙发上。卫斯理余光看到这一幕，咽了口唾沫，不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托尼安排的单人病房条件十分优越，比得上五星级宾馆，即便如此，当克拉克坐在房间里的时候，卫斯理还是觉得房间有点挤，莫名心虚起来。 　　更何况克拉克正盯着他一举一动，脸上温和的笑容不见踪影。 　　“昨晚……” 　　卫斯理刚坐下，就听克拉克这么说。 　　“……”手急忙端起果汁送到嘴边，卫斯理装作认真聆听，很放松的样子。 　　克拉克还是看出了卫斯理的不自在，但稍作停顿后，依旧说了下去，仿佛只是陈述事实：“昨晚布鲁斯回来后，没有提起你——但我猜测，你这两天都和他在一起，对吗？” 　　卫斯理躲避着克拉克的视线，可在对方执着的等待中，还是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克拉克神情有点沉重，他没忘记布鲁斯身上的血迹，以及手背上那副简陋的地图，虽然布鲁斯看起来毫发无伤，但精神很不对头。 　　这有两个可能，或许布鲁斯受伤又在某种力量下痊愈了，又或许，他身上的并不是他自己的血，无论是哪个可能，都代表在那所监狱里发生了一些让人极度不愉快的事情，以至于布鲁斯在探望迪克·格雷森后，立即开始了工作。 　　卫斯理在内心深处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觉得克拉克的目光简直可以看穿真相，最终无奈的道：“布鲁斯的戒心很强，我没办法进入他的脑海，所以只能作为他的狱友来帮助他。” 　　“那个狱友，叫多米诺吗？” 　　“他告诉你了？”卫斯理心头一跳，视线开始飘忽，看着沙发看着水杯看着天花板，就是不看克拉克的表情。 　　克拉克眯了眯眼，缓缓道：“没有，但布鲁斯昨天第一个调查的就是这个人，多米诺，他怎么样了？” 　　没等到回答，克拉克嘴角露出了严肃的弧度，转而道：“他——还活着吗？” 　　依旧没等到回答，克拉克摇了摇头，几乎叹息的向后靠了靠：“卫斯理……” 　　“我保证，”卫斯理赶忙道：“下次我会更小心的。”虽然知道这次的局面原本就难看，或许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卫斯理还是希望善意的谎言能糊弄一下克拉克，他真的不想看到对方担心的样子。 　　但克拉克明显不相信他的鬼话，沉默的神情片刻后有了稍许变化，就这变化，让卫斯理不由自主的心惊肉跳。 　　克拉克仿佛在卫斯理面前袒露出了真实的内心，疲惫、担忧、以及一点点的脆弱。 　　“我不能保护你，卫斯理。”克拉克低声道：“我的能力不足以保护你。”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随后注视着卫斯理愕然的神情，道：“毕竟是你曾经保护过我，我不能要求你不去保护其他人。只是无论你有什么秘密，藏好它，卫斯理，或者我应该叫你‘幸运神科尔’？” 第八章 纽约咸鱼 　　就如同此时，卫斯理突然感到一阵揪心, 仿佛眼睁睁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自降身份。 　　“……别这么说，克拉克……求你。” 　　克拉克的神色很真挚, 甚至真挚的让卫斯理想逃走, 克拉克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我即便守在你身边, 也只能看顾你的身体, 可就像之前, 你昏迷不醒，我对你的意识……你的灵魂的去向一无所知, 不知道它是不是受伤了，也不知道它遭遇了什么——起码这次从布鲁斯那里，我才得到一点真相——你经历的太多了，卫斯理。”克拉克缓缓的道：“而你还是个孩子。我相信, 即便网络上关于你的消息再多, 也不是全部。” 　　克拉克在白天已经思索了很多, 他的确无法插手，更无法阻止卫斯理不断的走进其他人的噩梦中，有暴力、有谋杀、有惨烈的意外、有悲痛的失去, 其中有些卫斯理可以帮助他们走出来，而有些，只要经历过，就难以忘怀，人类一直是这么脆弱，这也是他自己会保护人类的原因。 　　卫斯理真实的感到了心律不齐，觉得克拉克平日里温暖英俊的面容变得有些遥远，不由自主的，卫斯理很怂的脱口而出道：“你希望我怎么做，克拉克，别生我的气。” 　　这下换成克拉克愣了，他闻言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沉重，立马调整了一下坐姿，上身向卫斯理靠近了一些，看着那双深棕色、透彻的双眼道：“不，不卫斯理，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好吗？” 　　克拉克对眼下的谈话开始感到有些懊恼了，他有些丧气的道：“这就是问题，卫斯理，你做的是对的，我不能阻止你，但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记住，你不是一个人……知道吗？” 　　卫斯理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明白克拉克的意思，因为之前，克拉克最为孤独的时候，那片失眠的宇宙中，当地球毁灭了，最后总是只剩下克拉克孤身一人。 　　卫斯理点点头。 　　—— 　　冬季过去，春天就像香蕉一样，突然说了句“我烂了”，仅仅一晚上就消失不见，接踵而来的是纽约的夏天。一入夏，纽约的钢筋森林就到处充斥着绿色、以及憋了一个冬天的人潮。 　　曼哈顿在过去几年的修复中，摩天大楼像一堆锥子似的冲向天空，谁也无法阻止她恢复往日的荣光，只是不一样的是，斯塔克大厦搬迁，这栋原来地标式的建筑不再在曼哈顿耀武扬威了。 　　大清早推开咖啡店的门，进来的客人都不由皱起了眉头，室内温度跟外界相比简直没什么区别，还很闷热。 　　一名娇小玲珑的店员穿梭在台前，眼看客人越来越多，有些焦头烂额的喊了一声：“空调还没好吗？” 　　后面似乎是仓库的地方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奇怪，昨天空调不是很正常吗，它是什么时候坏的？” 　　年轻女孩翻了个白眼：“大前天！” 　　“不可能……” 　　年轻女孩快速的处理着手上的订单，好在这间小店的早点和咖啡口碑都很好，没有几个客人不愿意在这闷热的环境下等待，当然，也有其他的原因—— 　　接咖啡的功夫，女孩抬起头，瞄了瞄周围的客人，又看了看大街上，嘴边挂起了莫名的笑容。 　　似乎整条街打扮最花枝招展的人都钻进了这家店里。 　　门铃声一响，一个穿着薄短袖、短裤，脚上套着白色运动鞋的年轻人走进了店里，肩膀上背着一个鼓囊囊的背包，一头柔软的卷发晒足了门外早晨的阳光，显得温暖而干燥。 　　“嘿，辛迪。”年轻人熟稔的打了个招呼，抓着背包肩带，目光四下打量。 　　“他还没来，彼得。”收银台后的女孩一眼就看穿了彼得的心思，谁叫对方的想法总是透明的一样放在脸上。 　　“哦，迟到了？”彼得慢腾腾走向辛迪，掏出了钱包：“老样子。” 　　“不，”辛迪道：“早上的供货有问题，他临时去采购了。皇冠三明治，咖啡加两份奶一份糖……你竟然还没发胖，彼得。” 　　彼得拿着找零转身的时候，辛迪补充道：“不过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你想等一下吗？” 　　“emmm……我……” 　　“喔！他回来了！”辛迪眼睛一亮，嘟囔了一句谢天谢地，手下的动作都加快了。 　　门哗啦一声，伴随着铃声再次打开，门口出现了一个清爽的人影，当他一走进店里，似乎整个空间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卫斯理一手抱着一个巨大的装着法棍的纸袋，刚走进店里，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让我帮你。”把两个纸袋都接了过去。 　　“彼得？”卫斯理掏出手机看了看：“你今天早上没课？” 　　“嗯哼，教授改了时间，下午有两节辅导课，估计要上到晚上了。”今年已经是彼得在斯塔克集团“实习”的第三个年头，像这样老实呆在学校里上课到晚上，称得上少见。 　　相比之下，卫斯理除了上大学之外的课余时间，白天都用来打了工，晚上则还是老样子。虽然不在一所学校，但奇迹般的，彼得和他还是能经常见面，关系也一如往常。 　　入夏以来，彼得的心情一直不错，卫斯理抬起视线又收回，给手忙脚乱的辛迪打下手。 　　一年前彼得还会冷不丁的纠结和“科尔”断了联系，让一旁能感应到他情绪的卫斯理有点无奈，但这也没办法，随着彼得越来越成熟，他的能力也越来越强，现在已经不会遇到特别危险的情况了。 　　正如卫斯理曾经猜测的，这个世界经历了艰难诞生的彼得·帕克，可能是卫斯理知道的最为强大的蜘蛛侠了。 　　彼得长高了不少，身形匀称有力，但很内敛，并不突兀，从外表看来，依旧是个面嫩的学生，没什么攻击力。 　　至于卫斯理，暗中比了比，觉得自己貌似只有身高没有落下，近几年风平浪静，也没有觉醒其他基因异能，比如像克拉克一样的钢铁之躯，会飞的能力等等，都和自己靠不上边，这副小身板还是十分弱鸡。 　　想到这里，卫斯理长长的叹了口气。 　　“哇哦！”辛迪冲着仓库喊道：“谢天谢地，空调好了！你真是天才，乔治！” 　　“什么？”仓库里传出不敢相信的声音：“可是我……” 　　“好了，快出来吧！外面已经忙不过来了！” 　　戴眼镜穿着工作服的瘦高员工从仓库里擦着手走了出来，脸上还透露着惯常的茫然，感觉了一下店里凉飕飕的冷空气，回过头，仿佛想透过墙壁注视那罢工的老式空调主机，喃喃自语道：“我真的搞不明白……” 　　“得了吧，赶紧来帮忙！”辛迪道：“彼得，你的三明治好了。” 　　“哦对了，卫斯理，这周五下午有时间吗？”彼得抬起眉头，眼里透露出期待的光芒：“一起去看电影？”棕色的瞳仁在明亮的自然光下看起来暖洋洋的，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根俏皮的卷发，彼得抿着嘴等待着。 　　卫斯理都不用分辨，就能轻易认出四周各种情绪里哪一个是彼得的，尤其他们之间又有极高的意识链接匹配度，感到好笑之余，认真的想了想道：“没问题，到时候打电话。” 　　辛迪自己对着面前的空气突然笑了，彼得警惕的道：“什——么？” 　　“没什么——”辛迪耸耸肩：“只是想到，卫斯理上周五休息，上上周五也休息……” 　　“哦是的，我想起来了，”彼得干咳一声，拉着背包轻快的转身：“拜卫斯理！” 　　“拜彼得。”卫斯理不由挂起了笑容。 　　“嘿！”辛迪停下手里的工作，无奈的对着一个客人道：“我们店里禁止偷拍员工，好吗？” 　　话音落下，另外几名拿着手机准备偷拍卫斯理的小姑娘也若无其事的放下了手机。 　　辛迪冲着天花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几个小时的打工很快结束，卫斯理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突然心头一动，对着旁边清闲很多的辛迪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就钻出了吧台。 　　…… 　　卫斯理睁开眼，缓缓动了动，立马感觉到两只手腕被宽胶带紧紧捆在一起，两只脚伸展不开，嘴也被胶带粘住，整个人蜷缩在一个颠簸、狭窄的环境里。 　　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而卫斯理整个人如同被放在烤箱里一般，狭小的空间又闷又热，任务对象浑身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已经彻底昏迷过去，让卫斯理控制了身体。 　　鼻端充斥着汽油和胶皮的味道，他应该是在一个轿车的后备箱里。 　　卫斯理闭上眼，耐着性子静静等待着，过了不知道多久，车辆一个掉头，速度减慢了，当刹车的声音响起，这辆破车总算是停了下来。 　　片刻的停顿后，轿车摇晃起来，车门打开又被摔上，两个脚步声靠近了后背箱。 　　卫斯理看着眼前的地图，除了这两个红点，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正朝这边走来。 　　“带来了？”粗嘎的声音带着方言，皮靴拖沓着越来越近。 　　“这个女人可不好对付，不过……” 　　后备箱突然被打开，大量新鲜空气涌了进来，外界的温度同样灼热，但和后备箱里比起来，简直堪称凉爽，卫斯理感觉到这阵风，心头舒畅多了。 　　对方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战利品，得意的道：“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看看她！” 　　两只粗粝的手指掐住了卫斯理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臭婊子，真是好货色，哼？” 　　卫斯理两只手腕向两边一分，只听嘶啦一声，胶带瞬间崩裂，几乎是同时，他的双脚也重获了自由。 　　扳着这战利品下巴的男人甚至还没看清是什么回事，一只鞋底出现在眼前，下一秒视线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卫斯理从后备箱里爬了出来。 　　穿着皮靴的男人上了年纪，但他的同伙却很年轻，此时看着站起身的卫斯理，突然惊恐的睁大了眼。 　　“金色的……你是……”他语无伦次的道：“你是幸运……” 　　卫斯理尽可能轻柔的揭掉脸上粘着的胶带，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幸运神？ 　　少有人会直接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但最近的确有很多受害者会这么叫他，卫斯理此时压下那淡淡的羞耻感，摇头心道，反正不是你们的幸运日就对了。 　　…… 　　推开卫生间隔间的门，卫斯理洗了洗手，离开这一小会儿，店里的温度再一次升高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控制着不让温度过低，这才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老天，你去了好久。”乔治推了推眼镜：“辛迪都准备让我进去看看你了。” 　　“接了个电话，抱歉。“卫斯理说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的点动，发了个短信给斯潘塞，随口道：“我下班了，明天见。” 　　很快，斯潘塞的消息回复过来：“好的，现在就派探员过去。” 　　最近一年，他通过和斯潘塞秘密的沟通，相当于和fbi有了合作，算是履行了当年在fbi和斯潘塞的约定。 　　卫斯理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走出店门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喇叭声。 　　卫斯理朝马路旁看去，一辆低调的轿车摇下了车窗，驾驶座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对方动了动手指，算是打过招呼，抬手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俊秀的过分的脸，看起来十足斯文，就连声音也极为柔和：“好久不见，卫斯理。” 　　“迪克。”卫斯理这下真的惊讶了：“你怎么跑到纽约来了？” 　　对方突然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极具魅力的面容吸引了不少来往行人的目光。 　　“我替布鲁斯来办事，顺便看看你。”迪克温柔可亲的说道：“去哪，我带你一程。” 　　卫斯理简直被对方的笑容晃花眼，心道白天的天使迪克，和晚上的血腥迪克，简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注意不是春秋笔法，该有的大家喜欢的掉马情节都不会少的，只是今天没写到，明天继续！ 第九章 工作狂 　　正如此刻, 坐在冷饮店窗边的迪克显得绅士而体面, 仿佛悠闲的荒度这样一个下午, 就是他提前为自己安排好的。 　　而坐在对面的卫斯理即便不用刻意，也能清晰的感觉到, 对方虽然看起来没有丝毫阴影，可隐藏在这样面具下的, 还是铅块般的重量。 　　联想最近哥谭的新闻, 罗宾跟蝙蝠侠一样有不杀原则, 手段却越来越出格, 乃至当地无论犯罪者还是警方, 对罗宾都有极大的不满和恐惧。 　　单从这一点看来，迪克又并非不知道布鲁斯对自己的影响, 只是他不明白该怎么收手，或许当他到了某个极限的时候，就会像卫斯理上辈子知道的那样，离开哥谭, 离开布鲁斯, 成为属于他自己的“夜翼”。 　　嘛, 即便他做夜翼的时候，手段似乎也不太温和就对了。 　　虽然这样想，但卫斯理是绝对不敢当着迪克的面说出来的, 毕竟迪克还不知道自己罗宾的身份早已经在卫斯理这里暴露了。 　　迪克大老远跑来，卫斯理也不能真的把对方当司机使唤一通，更何况卫斯理可不相信他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发生了什么，迪克？”卫斯理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迪克正在喝咖啡的动作停了下来，仿佛想到什么，不由再次露出笑容，开玩笑道：“你只需要老实呆在学校，让你的监护人不要突然找我的麻烦就行，你知道的，他不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再说，即便我有什么事，你能帮上什么忙，替我写报告？” 　　迪克的目光在卫斯理洁白到发光的面容上稍作停留，内心并非没有感慨，可能自己的表现到底暴露出了一些焦虑，被卫斯理发现了。 　　几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卫斯理的时候，对方还处在不明原因的昏迷中，而当时卫斯理在斯塔克集团做手术，两边的沟通工作都是他去处理的，所以对卫斯理的背景很清楚。 　　变种人，同时拥有氪星人的血统，不得不说，这完全勾起了他的好奇，即便这个混血的氪星人并不像地球上另外一个那么强大就是了。 　　所以在两年前，迪克以布鲁斯·韦恩的助手、克拉克朋友的身份在斯塔克的派对上认识了卫斯理，当时卫斯理也没表现出抵触，迪克把这归功于自己“天然”的亲和力。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除了迪克没有说出的那些小秘密，倒是很合得来。 　　迪克的笑很容易感染别人，至少卫斯理现在就感觉到，自己嘴边也挂上了笑容。 　　两人闲聊了一阵近况，卫斯理很自觉的没有提起布鲁斯，毕竟如果提起这个人，他就不得不和迪克一起撒谎了。 　　直到话题告一段落，迪克突然道：“小心点，卫斯理。” 　　卫斯理从饮料杯里抬起视线，看着迪克变浅了许多的微笑，明白这才是今天的重点。 　　“小心什么？” 　　迪克耸耸肩：“就是那些事，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变种人——新闻里说的越来越多了，那个叫万磁王的，在好几个州都很活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纽约冒出来，总之，注意安全。” 　　乍一听到艾瑞克的名字，卫斯理还愣了一下，但很快意识到迪克是好心提醒自己，毕竟自己多少算是个“变种人”。 　　至于出现在新闻，恐怕是迪克随口为自己的“小道消息”编的借口，社会上目前还是更多的宣传变种人积极的一面。 　　“放心吧，”卫斯理放松下来：“不会有事的。”现在知道他变种人身份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只能说迪克心思细腻，是个容易多虑的人，更何况艾瑞克不会强迫自己加入兄弟会。 　　看到卫斯理脸上没有多少紧张的神色，迪克无奈又认真的道：“不要太乐观，卫斯理，你虽然有克拉克的那些天分，但是你知道的，只有其中一小部分，另外那些在我看来更关键的——强壮的身体，你可不具备。” 　　“所以你是替克拉克来例行说教的？” 　　迪克摇了摇头，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算是吧。” 　　卫斯理回到公寓楼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迪克原本还执意要带卫斯理吃饭，但卫斯理想到冰箱里昨天做的番茄酱和剩下的半包意大利面，最终婉拒了。 　　老式走廊里没有窗户，感应灯滋滋作响，似乎从昨天开始就有点问题，卫斯理刚掏出钥匙，啪的一声，灯光猛然在头顶熄灭了，同时还散发出明显的电线焦糊味。 　　卫斯理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没人，走廊尽头的摄像头也只是个摆设，当即低下头，装作摸黑开门的样子，两眼中金色的光泽一闪而过，卫斯理准确的将钥匙对准了锁孔。 　　“嗨。” 　　卫斯理手一颤，钥匙掉在地上，他迅速蹲下身，就差把头埋在膝盖里了。 　　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如常，他看着自己很少碰面的邻居，对方正单手抱着一个不小的超市纸袋，看起来却像抱着一包羽毛那样轻。 　　史蒂夫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头顶坏了的灯泡，自言自语道：“我想我可以把它修好。”随后他低头看向重新把钥匙拿在了手里的卫斯理：“哦，很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嗨，史蒂夫，”卫斯理无奈道：“今天休假？” 　　史蒂夫点点头，身上的白色短袖难以掩盖他超乎常人的健美肌肉，尤其是他看起来刚运动回来，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淡淡香气。 　　“我这应该有个备用灯泡。”卫斯理想起走廊的灯不是第一次坏了，作为一个新晋的单身青年，最常见的储备就是电池、灯泡、番茄酱，当下邀请史蒂夫进门，等对方抱着那一大堆刚买的生活用品站在卫斯理的客厅里时，卫斯理才恍惚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邀请作为邻居的史蒂夫进家门。 　　找灯泡的工夫，卫斯理不由偷看史蒂夫，内心有些抓耳挠腮。 　　自己的态度实在太自然了，包括史蒂夫，仿佛也忘了自己家就在隔壁，大可以先把东西放回去，就这么展开了做客模式。 　　“你一个人住？”史蒂夫把纸袋放在地上，等待的时候就站在原地看看四周。 　　卫斯理含糊的点点头，他每天要做日常任务，在大学里和别人一个寝室，即便每个人有单独的房间也不太方便，需要时刻小心，住在外面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所以上大学后，他就从布鲁斯赞助的安全屋里搬了出来，靠打工自己租了一套老式公寓楼的小套房……好吧……余光瞄到史蒂夫，卫斯理不由头疼的闭了闭眼——其实是托尼向他强烈推荐这套物美价廉的公寓。 　　原本卫斯理还以为会有什么猫腻，但亲眼看过之后，这套公寓果然只值那个价。 　　毕竟据说，这栋公寓不仅是几十年前的老建筑，连“新装”的电梯都用了十年了，再往前翻，每个房间里发生过什么都不可考，所以冲着这个价格，卫斯理很快就搬了进来。 　　那之后没过几天，卫斯理在走廊里看到了史蒂夫，对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隔壁的门，顺便冲新邻居露出了一个微笑。 　　当时的卫斯理：“……”托尼！ 　　眼下史蒂夫修好了走廊灯，跟卫斯理道别的时候才迟疑的说道：“也许我这句话很奇怪，但卫斯理，我总觉得以前见过你……” 　　卫斯理：“……真是巧合，我也觉得从哪里见过你——电视上，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史蒂夫咳嗽一声，目光不由看向别处，口中道：“我……想起还有点事，先——”他指了指自己的家门。 　　“好，”卫斯理露出相当理解的微笑：“今天谢谢你，史蒂夫。” 　　关上门，卫斯理擦了擦不存在的热汗，走到冰箱前拿出了意大利面。虽然请史蒂夫吃晚饭有可能缓解他莫名的尴尬，但剩的番茄酱和意大利面又实在拿不出手。 　　卫斯理左手一瓶辣椒酱，右手是已经煮好的番茄意面，内心在斟酌，要挤多少辣椒酱进去才合适时，来了短信。 　　赶忙掏出手机看了看，是克拉克发来一条消息： 　　“番茄酱已经过期了，卫斯理。” 　　卫斯理：“……”？？？可他昨天已经吃了好吗？ 　　等等…… 　　卫斯理不由抬起头看向四周，直到第二条短信出现： 　　“冷冻柜里有你的晚餐，记得放在烤箱里多热一会。蔬菜在冷藏柜里。” 　　半个小时后，卫斯理坐在桌前，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块金灿灿的火腿，盘子底下则是一圈酥软的腌土豆和西蓝花，另外卫斯理还翻出了一只早上冰箱里还没有的面包以及新鲜奶酪。 　　他摸过手机，呆滞的回复了一句：“太丰盛了。” 　　很快，克拉克回复过来：“不用客气.;d” 　　“……”后面这是？？？ 　　大餐一顿的卫斯理轻车熟路做完了大部分任务，中途还记得临时抽身，在床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才再次进入任务环境。 　　顺着箭头的方向，卫斯理轻轻一跃，刹那间已经离开了纽约，稳稳进入了任务对象的意识。 　　“后退！离我远点！”任务对象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公文包，一步步的退缩着，他惊恐的大喊大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死胡同。 　　“我最后说一遍，”冷冰冰的声音自巷口响起：“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四面八方的灯全部熄灭着，同样冰冷的月光照射下来，巷口从黑暗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影子，最诡异的是，对方手里还提着一个嗷嗷大叫的肥硕男人，拖着他走过了濡湿的地面。 　　卫斯理内心深处咧着嘴，发现这拖在地上的男人浑身血淋淋的，腿上还扎着一把匕首，偶尔惊恐的抬起头的脸上，占满了亮晶晶的，像是玻璃渣的碎片和深深的血痕。 　　“你……你是魔鬼！”任务对象被这一幕吓傻了，恐惧的喊道。 　　卫斯理长出了口气，同样颤抖的让系统打开地图，只见平时基本没有多余东西的地图上，现在有一个绿点、一个红点，另外还有一个深蓝色的点，以及——一个曾经见过的、黑色的点。 　　突然，那嗷嗷大叫的壮汉没了声音，彻底昏了过去。 　　地图上的红点消失了。 　　透过任务对象的双眼，卫斯理看着巷口那个扔下手里的“玩具”、不断逼近的修长身影。 　　卫斯理：“……” 　　白天还在纽约，晚上就回到了哥谭，他真的不能理解，布鲁斯身上是有一根橡皮筋，绑着迪克一起当工作狂吗？！ 第十章 给个胶带才能走 　　尤其是对方在这种情况下, 还不愿意放弃公文包, 可以说是对雇主相当认真负责了。 　　卫斯理甚至听到对方激烈情绪中回荡的心声：蝙蝠侠和罗宾……他们，他们不是好人吗？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我…… 　　“劝你把他们要的东西给他们，施密特先生。”卫斯理打断他天真的想法, 而且半真半假的道：“虽然蝙蝠侠不见得会对你怎么样, 但罗宾……我就不敢保证了。” 　　“谁？还有谁在那？！”会计施密特猛地左右转了两个身, 满头大汗的看向四周。 　　卫斯理：“……”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他大喊道。 　　施密特看来是个不信邪的人, 卫斯理赶忙在脑海中道：“施密特先生, 我叫科尔，我是来帮你的。但你也知道, 蝙蝠侠和罗宾不是坏人，他们要你手里的东西一定有什么原因，你最好交给他们，毕竟他们现在觉得, 你才是坏人。” 　　随后卫斯理终于顺利听到了施密特在脑海中的回应, 对方不再冲着迪克大喊大叫, 让卫斯理默默擦了擦汗：“科……科尔？什么？！你是那个……老天！老天！你是科尔！我有救了，帮帮我！你不明白，我不能交给他们, 我通宵干了一个月，明天就可以拿到报酬……我被公司开除，已经好几个月没工作了，我真的需要这笔钱。” 　　“……”所以你就不觉得这笔钱有点蹊跷吗大哥？ 　　“帮我离开这里，求你了！我发誓，我没做过任何坏事，你会帮我的，对吗？” 　　“是的，我会帮你的，冷静一点，施密特先生。”卫斯理道：“仔细听我说，接下来我或许能让你逃离这里，但如果你一直拿着这个包，我不敢保证你包里的东西对蝙蝠侠和罗宾有多重要，如果你坚持拿着它，我们很可能跑不了多远。所以现在还有一个最好的选择，你对他们坦白一切。” 　　毕竟赤手空拳和训练有素的高科技义警对抗，卫斯理脑袋还没瓦掉。 　　他现在的确不太紧张，因为布鲁斯和迪克不会拷问无辜者，或许任务对象今天可以毫发无伤的离开这里。 　　“好，好的，我会跟他们坦白的，你确定他们会放过我？” 　　“我确定。” 　　只是巷口，那个修长的属于罗宾的身影，对方似乎刚经历一番激战，又或者因为什么而感到愤怒，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沉重。卫斯理从这边敏感的接收到了迪克身上的那股没有平息的暴力**。 　　或许他的愤怒和布鲁斯没什么区别，但他的暴力冲动，却在更加年轻的头脑里冲撞，不像布鲁斯可以永远的压抑自己的情绪，迪克还没学会这点。 　　以防万一，卫斯理在施密特开口前，先给他加持了异能，免得迪克为了谈话更“顺利”，先给施密特来一飞镖尝尝。 　　凉意从汉斯·施密特的后脑、脊椎、沿着浑身的血管开始蔓延，很快，施密特惊恐的情绪被抚平了，他抱着文件包的手松了松，后背似乎挺直了许多。 　　施密特张了张嘴—— 　　“不！我不会给你们的，你们和强盗没有区别！”他一手紧紧抱住文件包，一手紧紧握着拳头，大喊着向巷口的迪克冲了过去。 　　卫斯理：“……” 　　迪克露出了一个微笑：“good boy。” 　　很快，迪克的笑容淡了一些，他意识到施密特朝他跑来的速度超乎常人，跟刚才逃走时完全不同。 　　同时卫斯理也透过施密特眼睛的余光，看到一旁仓库的房顶边缘，露出了一个高大的黑色剪影，那两个如同夜行动物般竖起的尖角，是整个哥谭地下凌霸者的噩梦。 　　布鲁斯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切，在施密特的行动加快时，他依旧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 　　施密特的手臂似乎带起了一阵风，他虚晃一拳，快速绕过迪克，甩开两条腿向大街上跑。 　　“又是变种人？” 　　卫斯理仿佛听到了迪克无奈的声音，下一秒，一个东西嗖的划破空气飞来。 　　“小心，”卫斯理在施密特眼前展开360°视角地图，提醒他躲开身后来的飞镖：“上面有电流。” 　　施密特惊叫一声，五体投地的滚在地上，才躲开了迪克的飞镖。相比之下，迪克似乎更加生气，唰的一声，甩开手中钢管状的武器，快步追了过来。 　　“扔下公文包，”卫斯理最后一次提醒道，不过话音还没落，他已经知道了施密特的答案，对方梗着脖子，固执的喊道：“不！” 　　迪克速度快的惊人，卫斯理几乎是闭着眼睛看着他接近，当那根棍子举起来的时候，卫斯理压下瑟瑟发抖的内心，暗道施密特大哥，我只能跟你沟通到这了…… 　　一声闷响，施密特大叫一声，抱着腿摔倒，随后在他踉跄的准备站起来继续跑路的时候，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按住了他的脖子，一股强烈的电流从后颈裸露的皮肤传来，这个德国会计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力量，向下坠去。 　　就在这时，施密特下坠的身体停住了，只见他毫不犹豫的扔掉公文包，原本显得笨拙的拳头松开，抬起手臂向后一抓，反过来抓住了那只掐着他脖子、戴着手套的手。 　　迪克目光中露出些许惊讶，但他本能的抬起腿，直接向施密特踹了过去。 　　没想到那双手再一次闪电般抱住了他的小腿，而且顺着他的力量滚到一边，从迪克的手下逃了出去。 　　施密特摔倒在地面，低垂着头，抱着自己被打伤的腿，前后摇晃着身体，像是为了缓解疼痛，看起来不再反抗了。 　　迪克暂时没理会地上的公文包，看着那个接近中年的男人缩瑟的身形，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违和感。 　　就在迪克抬起脚准备走过去时，他听到对方紧张的说道： 　　“我……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个会计，为了薪水，我已经一个月没合眼了，他们明天就会给我了……我真的需要这笔钱，别，别抢走它。” 　　迪克无语摊开手，手指擦了擦脸上之前溅到的血迹：“反倒我是坏人，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汉斯·施密特。” 　　“好吧，施密特，”迪克弯腰捡起了一旁的公文包，看起来打算先“验货”再考虑怎么处理施密特。正在检查公文包里的文件内容，迪克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迪克不由抬眼，这时，属于蝙蝠侠的低沉声音震动在空气里： 　　“抬起头来，施密特。” 　　施密特抱着腿的手似乎蜷缩了一下，但他依旧垂着头，仿佛在恐惧什么。 　　“你……你想干什么？” 　　非常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在这条小巷里，像是鼓点一样敲在所有人的心上，迪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静看着这一幕。 　　“我不会做什么，”布鲁斯道：“只需要你抬起头来。” 　　一片沉默中，迪克惊讶的发现，这样简单的要求，施密特竟然毫无反应。 　　布鲁斯却非常有耐心，他等待着，似乎这个不起眼的会计不抬起头，他就站在这不走了，高大黑暗的影子无形中给了地面上的人极大的压力，空气似乎也越来越拥挤起来。 　　终于，迪克耳边仿佛捕捉到这个叫施密特的会计发出了一声非常轻的、不情愿的叹气。 　　对方缓缓的抬起头来。 　　迪克的喉咙滚动，浑身都僵硬了。 　　只见黑暗中，一双金色的眼睛替代了原来的，内部如同流淌着浓郁的黄金，在黑暗中发出电子机械一般的光芒。 　　恍然大悟的同时，迪克目光不由落在了布鲁斯一动不动的背影上。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他情愿自己不知道布鲁斯几年前那个夜晚的遭遇。 　　卫斯理的心虚早在这样的沉默中被无限放大，更别说此时和布鲁斯对视的场景，让他完完全全回想起当时在监狱里那难熬到了极点的感受。不说虚的，他基本每时每刻都和死神肩并肩，就差真的飞上天了。 　　最终，布鲁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做出一个笃定的判断，他道： 　　“……多米诺。” 　　好久没听到这个给卫斯理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名字，卫斯理顿时愣了愣，但当他看清布鲁斯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涌动的暗潮时，卫斯理几乎要摸摸自己的小心脏。 　　“或者我应该叫你……科尔？”布鲁斯的声音低的可怕，卫斯理压根不敢接话，只能站了起来。 　　他从布鲁斯的表情中，发现了相当不妙的一点——对方似乎仍旧十分在意、可能这几年都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或许更糟糕的，布鲁斯在过去几年里，已经对“科尔”就是多米诺的事实了如指掌。 　　“我……”卫斯理终于开口，但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 　　布鲁斯注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睛，缓缓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救我。” 　　卫斯理看着布鲁斯的神情，意识到有些事情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之外。 　　心思微微一动，卫斯理的异能向布鲁斯蔓延过去——那次的事件，难道真的产生了什么严重的后果？ 　　想要进入布鲁斯的脑海不可能，但捕捉他的情绪，哪怕只有一点画面，也能给卫斯理一些灵感了。 　　可没想到事实来的比他想象的还要突兀，布鲁斯没有防备，强自压抑的内心简直波涛汹涌——戈登探长的哭声，监狱的高墙，枪声、白光、躺在血泊里的瘦弱年轻人……以及回来后，那高高穹顶的卧室里，再也难眠的一个个充满了噩梦的夜晚—— 　　“……你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员，你是关键人物……布鲁斯·韦恩……离开……” 　　那仿佛展开预言般凌驾在生命之上的语气，胸口消失的起伏，让布鲁斯如同最初决定成为蝙蝠侠的那些日子一样，再次不断的拷问自己。 　　老天。 　　卫斯理不由后退了一步。 　　“别走。”布鲁斯打破了那平静的表象，他脸上露出些许痛苦，脚步向前迈去。 　　“告诉我，”布鲁斯没有停下，他一步步向卫斯理逼近：“多米诺，他真的死了吗？” 第十一章 我的辅导员 　　对现在的布鲁斯来说, 善意的谎言或许于事无补, 但总比命运的真相要好，起码前者不会让布鲁斯继续陷落。 　　卫斯理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知道自己随后要说出口的话，未来可能会成为哥谭暗影身上最坚实的一道枷锁。 　　“他死了。”卫斯理道：“你亲眼看到的。” 　　迪克的脚步不安的挪动了一下, 在这极度的安静中, 布鲁斯沙哑着喉咙道：“除了那一次……在你到监狱的那个晚上,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不能控制死人的身体, 布鲁斯, ”卫斯理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在适当的时候则错开视线, 仿佛在回忆，让自己的话显得可信度更高：“他的肋骨骨折了，但他还活着，只是过于虚弱, 但我相信, 给他时间, 多米诺是可以恢复健康的。” 　　最后，卫斯理说出了最为强有力的证据：“我治疗了他，就像当时治疗你一样。” 　　没有人知道系统坑爹的不是无辜者不能治愈的限制, 所以卫斯理最后这句话是最为实在的。 　　布鲁斯沉默良久。 　　“但你被枪击中时，你没有治愈自己。”这次是迪克站了出来，布鲁斯的沉默像一枚炸弹，叫作为知情者的迪克站立不安，他回头看了眼布鲁斯，堪称恶声恶气的威胁卫斯理道：“对吗，为什么？你故意想扰乱别人的头脑，让人背负起负罪感？” 　　“我即便有再大的能力，也不能救回毫无希望的人。”卫斯理强自镇定的道：“多米诺的枪伤太重了，而且他的肋骨还没有痊愈，我不能重复的拯救一个人。如果我把力量都花在了多米诺身上，你——你不可能回来。”卫斯理看着布鲁斯道。 　　“所以是你作出了选择？”迪克一针见血：“你控制着多米诺的身体，让他受了重伤，但你最后选择了不去救他？” 　　“……是的。”卫斯理垂下视线，掩盖了自己有些颤抖的指尖：“我选择了另一个人，一个更有价值的人。” 　　“不！”布鲁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快速的上前一步，猛然揪住了卫斯理的衣领：“我不是那个更有价值的人。你——幸运神——”布鲁斯讽刺的声音压抑着、从牙关挤了出来，轰隆隆的响起在卫斯理的耳边： 　　“——你做了错误的选择。” 　　卫斯理低下头，仿佛听到布鲁斯的拳头在咯咯作响，但最终，布鲁斯松开了手，他毫不留恋的转过身，似乎准备离开这里。 　　“不，”卫斯理低声说道：“我做了唯一的选择。” 　　布鲁斯站住了脚步，浑身散发着暴怒的野兽的气息，让卫斯理隐约看到了监狱里的那个毫无约束的危险人物。 　　但仅仅是一瞬间，卫斯理也知道，布鲁斯无论如何不会对他出手，因为此时的布鲁斯，早已将自己更加危险的那一面，又一次牢牢的禁锢了起来。 　　布鲁斯逐渐平静了下来，接着他低不可闻的道：“离开我的城市，多米——科尔。” 　　卫斯理暗中松了口气，停顿片刻，还是无奈的摇头道：“我会离开的，但下一次，我不确定……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随后在迪克的注视下，汉斯·施密特眼里的金色像是流走似的飞快消失了，这个让在场的人内心都十足沉重的中年会计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摔倒在地的声音让布鲁斯回过头来。 　　迪克缓缓收起了自己的武器，半晌，布鲁斯疲惫的道： 　　“查清楚这个施密特。” 　　迪克点点头，知道布鲁斯的意思。 　　当年，在小丑第一次被抓起来的当晚，蝙蝠洞的系统被悄无声息的侵入。而对方大费周章，却只是提醒他们防止乔·克尔越狱。 　　这一直是一个谜，直到小丑再次出现，让所有人都重新认识了他。 　　想到小丑，迪克手指不由收紧了，身上还有几处三年前留下的旧伤痕在隐隐作痛。 　　现在看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个能力，又爱管闲事的，恐怕只有刚才离开的那个“东西”了。 　　…… 　　卫斯理躺在床上睁开了眼，卧室里按照他的习惯，依旧留有一盏小灯。 　　老式公寓楼不怎么隔音，卫斯理听到窗外传来的纽约彻夜不眠的车轮压过马路的声音，热气腾腾的钻进卧室来。 　　真奇怪，明明在同一片版图上，为什么他总觉得哥谭像是另外一个凉嗖嗖、阴沉的世界？ 　　胡思乱想中，卫斯理总算睡着，浅眠时眼前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浮现出那个高大的剪影，顶端竖着两个刀锋一样的尖角，整个人包裹在翅膜似的黑色披肩中。 　　卫斯理在印着星系图案的床单上翻来覆去，过了好久才安静下来。 　　早起已经成了这些年养成的习惯，第二天天刚亮，卫斯理就自动醒了过来，等着脑袋里开始循环当日的新闻。 　　结果等了又等，耳边始终悄无声息。 　　卫斯理微微皱起眉头，眼珠在眼皮下滚动了一下，摸出手机，按下侧边的按键，当屏幕光照在脸上，才勉强睁开眼看了看时间—— 　　六点半。 　　已经超过了时间，系统还没开始念新闻？ 　　这叫他怎么起的来嘛…… 　　卫斯理放下手机，过了两秒，头脑清晰了不少，他无奈的在脑海中问道：“查尔斯？” 　　“早，卫斯理。”查尔斯仿佛等候多时那样打了个招呼。 　　“今天星期四？” 　　“明天才是星期四。”查尔斯语速较快，听起来已经起床一阵子了。 　　“那为什么……”卫斯理抬起手拍了拍枕头，整理一下松软度，把自己埋回了里面。 　　星期四是查尔斯跟卫斯理这几年来约好的固定上课时间。每个星期四，卫斯理都会接受查尔斯的再教育辅导，除了学会如何熟练掌握他现有的各种异能，比如心灵感应、冰冻呼吸等，还有一大堆变种人需要掌握的常规课程。 　　而如果查尔斯从网上看到了关于“科尔”的某些看起来很危险的救援行动时，还会额外加课，讨论如何更安全的处理问题。 　　一开始卫斯理是拒绝的，但后来发觉查尔斯的课程都意外的实用，尤其是冰冻呼吸，被他发明了更多的玩法，而不止是在“使用”与“不使用”之间做选择。 　　只是这样的课程在卫斯理上大学后就减少了很多，缩短到每个星期四只有一两个小时，有时候甚至会更短。在卫斯理看来，查尔斯更像是一个远程家教，近期开始转行做心理咨询。 　　“哦，”查尔斯不紧不慢的道：“不是星期四我就不能来看你吗？” 　　“欢迎光临。”卫斯理含糊回应。 　　查尔斯的意识像是清澈温暖的水流一般，徐徐流过卫斯理的意识，片刻后，卫斯理再次睁开了眼，无奈的妥协道：“我醒了……” 　　“所以，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吗？” 　　“昨晚？”卫斯理隐约知道查尔斯为什么突然造访了，以及自己凌晨竟然没有做梦，很难说有没有查尔斯的功劳。 　　卫斯理搓了搓脸，更深的钻进了被窝。 　　“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查尔斯很快的回答，随即若无其事的道：“好像看到一只大蝙蝠，真的，真的很影响睡眠。” 　　“……” 　　卫斯理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手机看了看，只见凌晨四点，克拉克发来了一条消息： 　　“明早一起吃早餐。” 　　再次看了看时间，卫斯理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脚尖在床边划拉两下，找到拖鞋，飞快穿好钻进了洗手间里。 　　“明天见，查尔斯。”刷牙的时候卫斯理对着镜子眨了一下眼。 　　“……真的？”查尔斯吐出一口气，假意抱怨道：“我觉得你根本不在乎我，卫斯理。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准备告诉你，过段时间我要去——” 　　“门铃响了？”卫斯理快速漱完口，趿着拖鞋大步出去开门。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奇怪，你这个监护人平时到底住在哪。”一直等到卫斯理打开门，门外站着的的确不是什么陌生人，查尔斯才闲聊一般说道。 　　卫斯理冲门外的克拉克露出一个有些心虚的笑容。 　　“好的，明天见，卫斯理。”说完最后一句，查尔斯离开了。 　　卫斯理冲门外打了个招呼：“早餐吃什么？” 　　“……”克拉克大手扶了扶眼镜。 　　这边卫斯理想把自己掐死的时候，克拉克颠了颠手里的便利袋。 　　“沙拉？” 　　随后克拉克什么都没问，但卫斯理总觉得对方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的“意外”，在这样的情况下，克拉克和卫斯理吃了顿丰盛的早餐，前者和卫斯理一起出了门。 　　直到电梯里，克拉克目视前方，突然道：“需要我去和布鲁斯谈谈吗？” 　　“不，”反应过来后，卫斯理赶忙摇头：“不用，我已经处理好了，是以前的事。” 　　“三年前？” 　　觉察到卫斯理默认，克拉克淡淡的道：“看来，那件事不止对布鲁斯一个人有影响。” 　　“……” 第十二章 仿佛听到了 　　目前已知的变种人中，查尔斯的能力和卫斯理是最为接近的, 而且对方也早已经将自己的能力运用到了极致, 即便卫斯理经常跟查尔斯“在一起”, 但在变种人的能力上，依旧有很多可以学习的地方。 　　比如此时, 先来到教室里的卫斯理就有优势，可以游刃有余的收集和观察其他人的情绪, 不像突然走进一间装满了人的教室, 不利于对细节的思考。 　　“记住, ”卫斯理听到脑海中徐徐响起那个镇定、温和的声音：“了解他们, 并不是为了剖析他们的全部, 就像你和我现在这样，保持一定的距离, 关注那些构成了他们当下选择的情绪，在你需要的时候，才能快速做出判断。” 　　卫斯理桌面上放了一台几乎崭新的笔记本电脑，是托尼以前塞给他的升学礼物, 缺点就是外形有点花里胡哨, 而且里面竟然装着古早时期温抖斯系统。 　　当初刚拿到手就被怂恿开机的时候, 托尼眼睁睁在一旁看着，直到卫斯理听到诡异的启动音之后，注视那古董一般的桌面背景超过了三秒, 托尼才指着桌面道：“经典，不是吗？” 　　如果忽略对方莫名强忍笑意到脸红的表情，卫斯理真的会更加感激。 　　当下听着查尔斯的声音，卫斯理在电脑上打开了一页空白文档，似乎是准备做笔记的样子，但他现在过目不忘，自从上大学以来，这个吉祥物一般的电脑里其实始终空空如也。 　　“构成一个人选择的，不是更多在于他们的过去？”卫斯理抬眼看着门外的走廊，已经陆陆续续有学生走过。 　　有些起的更早的学生基本都把课前几个小时安排在图书馆，而以前和高中生接触或许会让卫斯理有点头疼，但大学生就没有这种烦恼了，所有人都很忙碌。 　　“是的……”查尔斯平静的回应到，经过这几年的接触，“科尔”在他心里早已经更为真实和立体，卫斯理的敏感让他对揣测别人的内心无往不利，但有时，令查尔斯十分担忧，这点反而会成为卫斯理生存的阻碍。 　　也因此，查尔斯最希望能教给他的，是在某些时候能“保持距离”。 　　“是的，但是，”查尔斯的声音称得上悦耳，令人放松，永远不让人觉得他在教导你：“过去会形成一个人的性格，但选择——仍然会不断的改变它。大部分人，即便一生都在受童年和过去的影响，但他们仍然在试图改变自己。而这个过程，像你知道的，往往被眼下的情绪左右。有时候他们会做好事，有时候则会做出很糟糕的决定。即便是好人也会变坏。” 　　“如果我始终控制他们的情绪……”卫斯理斟酌道。 　　“我告诉过你了，这是心灵感应的危险之处，卫斯理。”查尔斯道：“不要试图完全控制他人，因为你不能永远的呆在他们的脑海里，告诉他们该做什么。” 　　“但如果我不去看他们的过去，不进入他们的记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嗯哼，”查尔斯轻声赞同：“这是今天我想告诉你的，真相是他们的过去，但你要控制的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所以有时候情绪比真相更有用。” 　　说完，查尔斯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平时接触的情绪，大多和恐惧有关，控制恐惧有利于他们恢复正常，但同时你也知道，失去了恐惧，会让人们做出什么傻事。我需要你不仅能控制情绪，还要懂得创造一些。” 　　卫斯理点点头，他想到之前遇到的德国会计施密特——膨胀让他挨打。 　　“早，菲尔德！”门外走进一名同学，看到卫斯理愉快的跟他打招呼。 　　“早，丹尼尔。”卫斯理回以微笑，随即在脑海中问道：“好吧，我应该怎么保持距离？” 　　“就像你的冰冻呼吸，卫斯理，只用一丁点，”查尔斯现在也都认识了卫斯理的同学，道：“以及还有一个问题，你要多用眼睛去观察别人，不要依赖你的异能。先在丹尼尔身上来一点练习，好吗？” 　　查尔斯果然非常了解卫斯理埋头生活的习性，当要求他不使用异能去观察别人，卫斯理就有些懵了，好在他脑袋转的快，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新方法，只不过此时才发现，他对现在纽约大学生的生活习惯一无所知，简直白活一回。 　　“丹尼尔昨晚住在金发女友家，所以他女朋友不是莱拉……丹尼尔口袋里有很多现金，他靠这个赚钱吗？”卫斯理看着丹尼尔依旧一脸诚实的和后来的女同学莱拉自然的拥抱。 　　“咳……”查尔斯道：“换那个戴眼镜的女孩，贝拉？” 　　“贝拉不想来上课，但昨天一夜没睡，她想掩饰这点……她身上穿的是别的女孩的衣服，尺码有点小，而外套里的t恤是男式的——她看起来真的很累。” 　　查尔斯随即沉默下来，卫斯理仿佛脑补到对方扶额的动作，内心深处突然爆发恶趣味。 　　“缇娜的穿衣风格变了，应该是多米尼克喜欢的，不过缇娜在和他生气——多米尼克身上男士香水味非常重，是为了掩盖什么——”当吊儿郎当的多米尼克从卫斯理身边走过时，卫斯理抬起头又低下了：“查尔斯，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你不能碰的味道，卫斯理。”查尔斯仿佛憋气似的长出了口气，声音闷闷仿佛自言自语：“别和多米尼克交朋友。” 　　“这是大麻吗？那你以前上学的时候碰过吗？” 　　“……” 　　卫斯理正在意犹未尽的回味查尔斯的沉默，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似乎是真诚建议的声音：“别看这些，给这些超级英雄留言的人都傻里傻气的。” 　　“走开，多米尼克，”缇娜有些生气的用身体挡住了自己的电脑屏幕。 　　多米尼克成功把天聊死，缇娜的网页却吸引了别人的注意，莱拉从丹尼尔身边挪开了一点，瞄了一眼道：“别理他缇娜，我也经常在上面留言，我不确定‘它’是不是超级英雄，但我每天都要打开看一看，能让我幸运一整天。” 　　“是吗？”贝拉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喃喃道：“或许只是聪明人搞的骗局，政府，神盾局什么的，管他呢，我不相信没见过的东西，既然能让人变得幸运，拜托出现在我眼前，没人比我更需要运气了。” 　　“哦！”原本就心情不佳的缇娜啪一声合上了电脑：“你的确需要运气，而医生早晚会告诉你检点一些，不然你连这点运气也没有了。”缇娜恶狠狠的看向多米尼克，在多米尼克和贝拉之间徘徊。 　　莱拉惊讶的长大嘴，教室里大部分人都露出了莫名的笑容，丹尼尔挠了挠头，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希望‘科尔’能让我中彩票。” 　　这时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的男同学，手里拿着笔在一张纸上涂鸦，看起来到处都是红色的，他瞥一眼这场闹剧，小声道：“我喜欢钢铁侠。” 　　“你怎么样，菲尔德？”缇娜突然转过头，整理了一下耳鬓的头发，眨着算是漂亮的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对卫斯理道：“你对这个怎么看？” 　　骤然被点名，卫斯理不由有些发愣，而且似乎其他人闻言都变得有些好奇，纷纷竖起耳朵，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他身上。 　　查尔斯：“……真是个好问题。” 　　“emmm，”卫斯理缓缓眨了眨眼，半晌道：“我……喜欢钢铁侠。” 　　正在努力发散魅力的缇娜不由有些失望，多米尼克耸耸肩：“别想这些鬼东西了，但钢铁侠好歹是个真人，还富得流油，谁知道科尔是什么。” 　　缇娜脸色开始涨红了。 　　贝拉发出了尖锐的嘲笑声。 　　眼看嘴炮愈演愈烈，卫斯理暗中擦了擦汗：“今天就到这，查尔斯？” 　　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 　　查尔斯揉着额头，闭了闭眼，随即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空气，近乎发呆的道：“下周见。” 　　说完勉强补充一句：“别忘了我说的话。” 　　断开链接，汉克刚巧从走廊外经过，看到查尔斯的样子不由驻足：“今天星期四？” 　　查尔斯无语的摇摇头，无声的做出了“哇哦”的口型，突然问：“你上大学的时候朋友多吗，汉克？” 　　汉克：“什么朋友？” 　　“女朋友？”查尔斯又道：“男朋友？” 　　汉克：“……”？？？ 　　—— 　　周五，卫斯理上午做了几趟日常任务才出门，外面太阳有些毒辣，晒的他发顶发烫，即便走进了阴影里，头发里也依旧好像有燃烧的余烬，发热的部分痒痒的。 　　从地铁站出来，远远看到背着包站在路边玩手机的身影，虽然他们约好一起吃完午餐再去看电影，留出了宽裕的时间，但彼得还是早早到了。 　　刚要打招呼，彼得拿近了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内容抬起两边眉头，似乎有些懊恼。 　　这场面似曾相识，卫斯理站住脚步，走进了旁边一座电话亭。 　　彼得焦急的踮了踮脚，伸着脖子看向四周，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阵，没看到卫斯理的身影。 　　很快，彼得背着包小跑离开了原地，卫斯理则收到了一条新短信。 　　“emmm，卫斯理，我睡过头了，等我几分钟好吗？” 　　卫斯理仿佛听到了放鸽子的声音，但本来这个下午也是为彼得留的，当下看了眼彼得离开的方向，回复道：“我也睡过头了，待会见。” 　　等卫斯理从电话亭出来，一个小女孩指着天上道：“蜘蛛侠！” 　　一条街区外，彼得的身影闪电般荡了开去。 　　终于，当卫斯理再次看到气喘吁吁的彼得，他不仅吃了午餐，差点连晚饭也吃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要是彼得再晚两分钟，他们连电影都会错过了。 　　彼得看起来十足的懊恼，结结巴巴的道：“抱歉，梅姨忘拿钥匙了，让我给她送到医院去。” 　　“没关系，”超级英雄都是鸽子精，卫斯理就是不认识彼得也早就明白这一点了：“下次带你也去那家餐厅，难吃到你预料不到，还是吃牛肉汉堡吧。” 　　彼得被卫斯理推着走了一段：“什么？”彼得含糊问道：“你吃了什么？是我推荐的那家？不可能，杂志上说……” 　　这家影院设备并不是最好的，但依旧很热闹，卫斯理戴着3d眼镜，向后靠了靠，颇为惬意的看着画面不断切换的大屏幕，电影也渐入佳境。 　　叮————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声提示。 　　卫斯理：“……” 　　咕咕咕？ 　　—— 　　黄昏的海边看起来愈发不平静，远处发亮的最后一圈夕阳就像天空与黑暗间哗哗作响的拼图，随着光线减弱，一块块的飞散在海面上，逐渐被吞噬。 　　风越来越大，这广阔的拼图最终成了相近的两块，一块是天空，一块是海洋，随着时间流逝，逐渐被黑色揉在一起。 　　一朵奇异的巨大乌云悬在头顶上，遮挡住了月亮的光芒。 　　布满纹身的上身赤裸着、披头散发的粗犷男人站在海边的崖壁上，有力的指节里同时夹着两瓶啤酒，将其中一瓶凑到嘴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瓶里几乎见底，手臂最后一抬，瓶子就彻底空了。他稍作停顿，牙齿撬开第二瓶，当这一次凑到嘴边喝水似的吞咽时，余光突然看到了什么，亚瑟·库瑞喉咙的滚动停止了。 　　他放下手臂，摸了摸鼻梁。 第十三章 Excuse me 　　不是今天的任务说明一页装不下, 而是十分诡异的，今天的任务说明竟然过于简单。 　　往常一连串夸张的咏叹调句式, 每一句都透着莫名的悲剧色彩，但今天, 任务说明那一行里只有一句话： 　　“伟大的宿主, 让对方无计可施, 才是能终止一切的办法。” 　　每个字分开他都认识, 连起来就有点问题了, 除了第一句伟大的宿主，这个他可以直接承认……剩下半句是什么意思, “对方”是谁，怎么让对方无计可施，又要终止什么？ 　　“系统，平时打哑谜作为宿主我都不说什么了, 这次已经不是哑谜的级别了, 你干脆什么都别告诉我不就行了。” 　　“请宿主使用超级大脑理智的进行判断, ”系统冷静的男声毫无起伏，偏偏还能叫卫斯理听出了一丝鄙视：“宿主的异能等级已经到达四级，氪星人基因异能解锁三项, 辅助轮政策已经不适用于宿主了。” 　　“……”所以你倒是解锁一些有用的异能好吗？！ 　　超级听力、冰冻呼吸、超级大脑，分明都是辅助型的？ 　　钢铁之躯没有，给一个超级力量也可以，再不济皮肤防弹总行吧？飞行能力没有，给一个超级速度也可以，现在他有什么？所有能力都可以躺着用，不如直接找个地方把他给埋了…… 　　卫斯理突然一阵恶寒，赶紧从脑海中驱逐那个画面，转而看向任务奖励： 　　1、完成本次任务将获得1000积分；2、解锁通讯录自主添加功能，附赠自主添加名额一个；3、传送卡一张，可随机传送宿主需要的任何物品。 　　几年下来，系统积分随着频繁的做任务，每天都在上涨，但卫斯理基本不会动用，数数也攒到了接近一万积分，所以积分现在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可以衡量任务难度。 　　此时一看到1000这个数字就已经让他有些冒汗了，这么多积分奖励真的不常见，想当初汉尼拔·莱克特的长期任务也就是1000积分上下，当然那时还有附加的奖励，这么一看，这次的附加奖励似乎比较鸡肋。 　　这是不是说明任务难度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首先通讯录在卫斯理的印象里一直比较坑爹，还有第三个奖励传送卡，这个倒是很新鲜，跟这个奇怪的任务一样，之前从来没见过。但这也不能代表什么，毕竟卫斯理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奖励，都放在系统那落灰。 　　卫斯理视线往下一瞟，最后一行，本次关键词—— 　　“每个人类都是蝼蚁，只能看到这无趣世界的小小角落。” 　　关键词也奇怪，跟从前一样，似乎是来自某个人的内心，但总感觉有些许不同。 　　“彼得，”卫斯理靠近彼得，没想到对方吓了一跳，快速转过头来。 　　“我去洗手间。”卫斯理把怀里的可乐和爆米花递给彼得。 　　“哦……好。”彼得手忙脚乱的接过去：“快点回来。” 　　卫斯理点点头，回来可以保证，至于快点……可能真的做不到啊！ 　　也正是因为今天简陋的任务提示，当卫斯理迎风站在悬崖边，面对无边无际、波涛汹涌的黑色海面，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 　　直到一阵莫名的力量在身体中涌动，光脚底踩着冰凉的岩石，伴随一阵小跑，悬崖边离他越来越近——原本在身后的手臂伸向前来，那健硕有力的臂膀，标志性的纹身，以及手中握着根长长的武器，通体暗光浮动，犹如秘金打造，顶端叉子似的三个尖锐的分叉——呼啸的风声从三叉戟最锋利的部分摩擦而过，让卫斯理仿佛听到了某种深海动物幽幽的长鸣。 　　就在起跳的前一秒，三叉戟的主人突然急刹车，站住了脚步。 　　“不，不是今天。” 　　卫斯理听到对方很懊恼的喃喃自语。 　　今天，什么不是今天？ 　　而很快，卫斯理知道了答案，亚瑟对着眼前的空气道：“我有事要处理，现在的海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卫斯理：“……”等等，这是跟我说话？ 　　“拜托，”亚瑟似乎真的有急事要处理，无奈的道：“你不能跟我下去，现在进海可不是光睡睡觉那么简单，快点回去，现在，马上。” 　　“……” 　　终于，卫斯理头一次在海王的脑袋里出声：“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 　　话音落下，亚瑟突然陷入沉默，倒不如说他被吓了一跳，卫斯理能感觉到，亚瑟手臂的肌肉都收紧了，直到他颠了颠三叉戟：“喔！所以，你可以说话。” 　　“我可以，”卫斯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经常和你……联系？” 　　“你管这叫联系？”亚瑟将眼前碍事的头发向后梳理了一把，语气没有最开始那么好了，低音炮一般的声音不满道：“我管这叫临时保姆。” 　　“抱歉，我以为不会影响你，”卫斯理暗中擦汗，他怎么想到海王这么敏感，竟然早就发觉了他没事来蹭觉的习性，而且对此从来不发表任何意见，害的卫斯理还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我猜你应该还有个名字？”亚瑟再次向后退了几步，给起跳做做缓冲：“我叫亚瑟·库瑞，顺便说一句。” 　　“你可以叫我科尔。” 　　“科尔？我好像从哪听过……等等，你是科尔？”亚瑟脚下一个踉跄，好在强大的平衡能力让他重新跑起来，此时亚瑟的声音变了，突然更加低沉、更具有磁性的道：“咳，你可以叫我海王。” 　　水流从耳边伴随强大的压力，挤压过亚瑟的身体，而很快，随着亚瑟炮弹一般的飞速下潜，压力消失了，亚瑟成为海水的一部分，顺滑的融入了进去。 　　夜间掀起的海啸也被隔离在最上层，随着亚瑟进入海底，那股属于海王的本能力量，让海洋深处的景色瞬间变的明亮起来。 　　但亚瑟的内心并没有同时被照亮，他好像在追逐什么东西，卫斯理能感觉到，不由也专注的看着前方。 　　透过亚瑟的双眼，卫斯理能看到水里有一道痕迹，像是足迹一般清晰，只不过是流线型的，仿佛另一个海底居民刚从这里以超自然的力量游过去。 　　和平时的游荡不同，亚瑟直奔目的地而去，很快，卫斯理眼前的深海之下，出现了伫立着的古老堡垒，像是一座沉没在深海之下的塔楼，中心高耸的石台中央，放置着一个毫无声息的金属方块。 　　那是…… 　　卫斯理心头猛地狂跳起来，看那方块的形状，这这这不是荒原狼那个三分之一母盒*吗？ 　　亚瑟悬停在海水中，他望向四周，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卫斯理问道：“你感觉到了什么？” 　　亚瑟紧皱着眉头，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在脑海中回应卫斯理： 　　“入侵者。” 　　卫斯理在亚瑟面前展开了地图：“这里暂时没人，亚瑟。” 　　“这就是问题，”亚瑟仅瞄了一眼那张金色的地图，缓慢的向前游动：“堡垒的守卫不见了。” 　　卫斯理看到亚瑟握紧了三叉戟，被他的紧张影响，脑海中也有些混乱，在原本的世界中，现在应该是进展到哪一步了？ 　　反正他知道，荒原狼是绝对不会出现在…… 　　“亚瑟！” 　　刹那间，还是卫斯理率先发现了地图上凭空出现的红点。 　　“正在等他！”亚瑟咬牙切齿的道，挥舞起手中的三叉戟，一个转身从腰部向后刺了出去。 　　三叉戟带着急速的水流，和一把红色的巨斧正面撞在了一起。 　　水中没有发出巨响，但卫斯理仿佛感觉到那附近的海水随时会被红色的斧头煮沸一般。 　　亚瑟被水流的震荡逼得后退一步，而对方也不好过，巨大的身体在水中向后翻倒。 　　亚瑟快速稳住了身体，三叉戟发出的强烈战意似乎沿着海水扩散开来。 　　卫斯理目瞪口呆的看着像是被乌鸦嘴咒来的敌人，气势汹汹的重新稳住了身体。 　　那繁复古老的战甲，恶魔般高耸的头盔，一张深色的脸，皮肤的褶皱如同树皮般厚重，看起来就像他自己的头盔成精了一般，散发着铁锈的气息。最可怕的是那把标志性的战斧，在水中依旧无法熄灭，内部暴躁的力量不断满溢出来。 　　荒原狼！ 　　卫斯理内心震荡着。 　　这不可能，他记得荒原狼是正义联盟最强大的敌人之一，但有个前提，荒原狼在原本世界，出现在地球上，是因为……超人之死。 　　地球上分别由亚特兰蒂斯、亚马逊族和人类祖先守卫保管的拥有强大力量的外星“母盒”，曾经因为荒原狼的战败一分为三，当超人在地球上死去后，母盒认为地球的守卫已经十分薄弱，便发送讯息给在宇宙中流亡的荒原狼，怂恿对方来地球将母盒重新聚合，以此统治宇宙。 　　可这个世界不仅有正义联盟，还有复仇者联盟、变种人，而荒原狼的致命敌人氪星人——超人……克拉克并没有死去，相反，克拉克和布鲁斯已经结成了联盟，就连海王都早找到了他的三叉戟，这个大世界中的地球，可以说是卫斯理能想象的最强大的了。 　　母盒怎么会传递信息给荒原狼，让对方来送死吗？ 　　荒原狼的目光落在亚瑟身后的母盒上，渐渐的，母盒似乎感应到自己的信徒、子女就在附近，原本悄无声息的母盒觉醒一般，内部缓缓透出光芒来，于此同时，强大到令人窒息的能量从母盒中涌了出来。 　　荒原狼张开手臂，迎接这份哺喂。 　　空中一片躁动，突然，一道柱体的水流凭空出现，数不清的荒原狼的手下，类魔一窝蜂似的冒了出来。 　　卫斯理不好的预感到达了顶峰，一咬牙，飞快更改了时间流速，随后，四周的一切便都放慢、如同停止了。 　　孤军奋战的亚瑟高高举起三叉戟，像是下一秒就会将武器刺出去，但亚瑟很快发现，自己的意识很正常，但身体似乎和身边的所有景物一起凝固了。 　　在亚瑟的意识中，卫斯理将荒原狼的一切告知，最后道：“绝对不能让他得到母盒。” 　　“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 　　卫斯理突然灵机一动，明白了任务提示的意思：“我有一个办法，让他永远得不到母盒。” 　　时间流速在下一秒恢复正常，亚瑟高超的战斗技术让他眨眼间和荒原狼纠缠在了一起。 　　正在这时，卫斯理突然看到地图上又出现了一个绿点。 　　这个绿点出现的同样十分突兀，不像是亚特兰蒂斯人。而且卫斯理内心同时升起一种极为熟悉对方的感觉。 　　亚瑟三叉戟大力一掀，在水中终究敌不过本地人的荒原狼连翻了几个跟头，数不清的类魔疯狂向亚瑟冲来。 　　亚瑟敏感的回过头去，正好卫斯理也看到，母盒的旁边新出现的人影。 　　一颗很大的气泡里包裹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红色的复古披肩无风自动，别的看不太清，但来人的身前还挂着一枚散发着绿色光芒的项坠。 　　就在刚才亚瑟和荒原狼打得不可开交时，一只骨节细长、苍白、看起来伤痕累累的手从气泡里伸了出来，向母盒抓去。 　　卫斯理：“……” 　　excuse me？？？ 第十四章 逐渐 　　他快速冲破了水流, 半长不短的头发瞬间都被梳向后方, 期间生生撞开几只类魔, 亚瑟手中高高举起三叉戟，向气泡刺了过去。 　　气泡里的人影抬起了头, 向母盒伸去的手不得不停下，快速重新收回了气泡中。 　　当三叉戟最尖锐的部分接触气泡表面的瞬间, 海底亮起了橙色的法阵光芒, 繁复古老的法阵在气泡表面闪现, 三叉戟如同撞上了一面坚实的墙壁, 无法寸进分毫。 　　在海底看到这样一个大型气泡却无法戳破, 卫斯理相信这一定是亚瑟海王生涯中极差的一次体验。 　　不信邪的亚瑟抡起三叉戟，直接打飞了三个靠近的类魔, 准备再一次袭击母盒面前的入侵者。 　　“别，亚瑟，”卫斯理阻止道：“这个人跟荒原狼不是一伙的。” 　　亚瑟歪了歪头：“我不在乎。” 　　“他是守护地球一方的，也就是说, 他跟你是一个阵营的。” 　　亚瑟一字一顿道：“我、真的、不、在乎！”亚瑟在水中向上跃起, 浑身的肌肉绷紧了：“更何况, 没人和我一个阵营，我是我自己一方。” 　　“……注意荒原狼。” 　　散发着红光的灼热水流从身后袭来，跃起的亚瑟方向一转, 手中的三叉戟到底没有再扎向不远处的气泡，充斥着海王神力的一叉打飞了荒原狼。 　　卫斯理注意到史蒂芬不能随时随地把手伸出那个气泡状的保护层，赶忙提醒道：“趁现在，亚瑟！” 　　亚瑟深吸一口气，眨眼间到了母盒旁边。 　　“停下，”突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海底直接响起，对面的气泡散发着一层层金色的阵法光芒，史蒂芬的声音道：“海王，你在战斗中无法保护母盒，我是来帮你的，放轻松，只是暂时替你保管，没人能夺走它。” 　　亚瑟摇了摇头，挑起眉梢，用口型道：“不了，谢谢！” 　　说着，亚瑟大手直接伸向震动的母盒。 　　“等等，你会受伤的！” 　　亚瑟脸上也有些许迟疑，尤其当他的手触碰到母盒的瞬间，巨大的能量让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正在此时，三叉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金色的表面猛地爆发出了一阵不输于母盒、甚至更胜一筹的强烈力量，亚瑟瞬间抓紧了母盒的一角。 　　荒原狼疯狂的向这边冲来，随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中，亚瑟手中的母盒消失了。 　　堡垒的平台周围，只有三叉戟的能量波震荡开去，顺着海流传播向远方，卫斯理仿佛借着亚瑟的耳朵听到数不清的杂乱声音在向这里靠近。 　　亚瑟目瞪口呆的翻转着自己的手，但母盒确实不见了踪影。 　　“emmmm……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远处的气泡起起伏伏，里面传出史蒂芬无语的声音。 　　卫斯理松了口气，从一直被自己忽视的系统面板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图标，看起来像是一个瘪了的背包。 　　此时卫斯理用意识打开它，里面有六个金灿灿的格子，只有其中一个被占满，下面自动标注出一段说明：“亚特兰蒂斯守护的母盒被塞进里面了哦！” 　　卫斯理：“……”什么鬼，宿主的小背包属性成谜。 　　“怎么样？”母盒消失后，亚瑟旋即收拾起了完全失去理智的类魔和荒原狼，卫斯理听出亚瑟内心有些许忐忑，似乎对过于信任“科尔”这件事开始有点后悔了。 　　卫斯理赶忙道：“很顺利，在我的意识空间里，稍等我会把它拿出来还给你。” 　　这时，似乎看到母盒消失，里面装着史蒂芬的气泡开始移动起来，华丽、光芒四射的法阵层出不穷，帮着亚瑟一起捕捉起了类魔。 　　情况立马发生了倾倒性的转变。 　　荒原狼是一个危险的宇宙级逃犯，但地球更为特殊，或许曾经只是私生子的亚瑟打不过荒原狼，但如今早已经继承三叉戟、成为真正海王的亚瑟，打起荒原狼来基本不会手滑。 　　史蒂芬就不用说了，不知道他那边出了什么事，和卫斯理两人再没有刻意联络过，但在去年的某个时候，卫斯理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史蒂芬已经成为了至尊法师。 　　眼下看起来好像没有卫斯理什么事儿了，他甚至没有激发亚瑟的身体潜力，毕竟一根三叉戟已经像开了挂一样。 　　可就是这样的场面，让卫斯理感到隐隐的不安。 　　一切都太违和了。 　　荒原狼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出现在地球上，根本不像是受到了母盒的召唤…… 　　当余光扫过的某个瞬间，卫斯理看到代表史蒂芬的气泡如同一只柔韧的大水母，活跃在类魔中，电光火石间，飞速转动的大脑让他隐约猜测到了一件事。 　　就在他想通的时候，脑海中不好的预感变成了强烈警报。 　　暗道糟糕，卫斯理立马看向地图，只见地图上在不断减少的红点中，出现了一枚奇怪的红点，不断闪烁着，和其他红点不规律的移动完全不同，悄无声息的向史蒂芬靠近。 　　“亚瑟，停下，先去救那个人，他有危险！” 　　“什么？”亚瑟不敢置信的悬停下来，他回过头，不远处的气泡沉沉浮浮，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但脑海中那个机械音却传来一种焦虑感，影响了亚瑟的内心，他十分不情愿的转过身：“所以，我不止是你的临时保姆，还要充当打手？” 　　“……帮助他就是帮助你自己，亚瑟。” 　　“噢！”亚瑟发出讥讽的声音：“多谢提醒，事后我会跟他要报酬的。” 　　此时根据史蒂芬的行动，亚瑟已经默认了对方起码不是敌人，但对救援对方并没有多上心，毕竟在他看来，那只水母自己玩的好得很。 　　就在这时，挥开一只类魔，正向那边游去的亚瑟突然眯了眯眼，他也觉察到了不对。 　　“注意这个敌人。”卫斯理提醒亚瑟看地图。 　　可亚瑟是个靠身体吃饭的男人，并不喜欢挡在眼前的地图，不过他也看到了，在气泡后方的一处水流中，那里的光线似乎有些许怪异。 　　“那是……”亚瑟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不详的预感让卫斯理的心跳加快了，他突然道：“敌人！” 　　只见那里的水流毫无征兆的豁开了一道黑色的裂缝，一只戴着戒指的、银灰色的手从缝隙中顶着水流伸了出来，随后是第二只手，两只手一起撕开了那道缝隙。 　　大量细碎的气泡像是要将这片海底煮沸，从那个裂口中涌出。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遮挡了。 　　猛地，一个最大的气旋迎面撞在了亚瑟身体上，让他一个踉跄，向后倒飞出去，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堡垒周围的其中一个平台上。 　　的确，是摔在了平台上，因为在刚才那一口气的工夫，这片区域里所有的海水都被驱逐了。 　　“站起来，亚瑟，”几乎在亚瑟跌倒的同时，卫斯理的声音十分紧迫的响起：“我帮你跳过去。” 　　要驱逐海水需要强大的魔力，亚瑟看到四周这片充满空气的区域，气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随即，感受到一股冰凉的力量顺着颈椎扩散到全身，刚才在战斗中消耗的体力几乎全部回归，转变为用不完的力气，亚瑟二话不说，猛地握起三叉戟，一跃蹬碎了脚下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古老遗迹，向新出现的侵入者飞速的靠近。 　　一张冰冷丑陋、银灰色的脸转了过来。 　　“老天，这是荒原狼的爸爸？” 　　“……不，”卫斯理道：“这是乌木喉。” 　　当海水被强大的力量驱逐时，史蒂芬的气泡破裂了，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稳住了身体，不过自己也暴露了出来。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乌木喉的手原本已经伸向了史蒂芬，此时被突如其来的亚瑟粗暴打断，让乌木喉不得不转向亚瑟。 　　看到乌木喉的同时，等于卫斯理的猜测成真了，从今天的任务中，他感到了一股来自莫名远方的寒意——荒原狼不合时宜的出现、即便他直奔母盒而来，但本身却没有足够的能力。 　　可正是因为荒原狼，这个融合世界中，负责守卫地球、防御来自外界敌人的至尊法师一起出现在海底。 　　当至尊法师出现后，乌木喉紧随其后…… 　　恐怕，这是一个针对至尊法师的陷阱。 　　不需要卫斯理继续想下去，因为至尊法师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他守护的阿戈摩托之眼——时间宝石。 　　难道灭霸要提前出现了？ 　　不…… 　　灭霸出现的动静不会这么小，甚至，乌木喉此时像是一把剑刺进了深海中的亚特兰蒂斯，直奔至尊法师、阿戈摩托之眼而来，像是经过了精密的设计，不像是灭霸动不动大军出动的风格…… 　　乌木喉两边嘴角向下撇着，极为不满亚瑟再次向他冲过来，眼里透出了浓浓的厌恶。 　　只见他手一挥，亚瑟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飞向一边，这时三叉戟猛地发出一阵强烈的波动，让亚瑟再次摆脱了控制，证明乌木喉的意念移物对海王派不上用场。 　　只是四周骤然变得更加黑暗起来。 　　史蒂芬同样眉头紧锁，结印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看向旁边，眼睛渐渐睁大了。 　　哗啦一声响，第一只小鱼冲破了竖着的水面，扑腾腾掉进了下层的海水中。 　　这第一声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猛地，数不清的鱼群从四面八方冲进了这片被空气隔开的区域，噼里啪啦如同瀑布一般坠入下方。 　　一声可怕的吼叫，穿透水流从外界传来，同时还伴随着堡垒地基的震动。 　　亚瑟缓缓站了起来。 　　“你们来了错误的地方。” 　　一只巨大、粗壮的触手激起硕大的浪花，呼啸着甩了进来。 　　亚瑟一跃而起，身体腾空，踩在了这只触手上，他直奔乌木喉而去，手中的三叉戟仿佛只为了捅穿乌木喉的喉咙。 　　谁也没想到，就在乌木喉严阵以待的时候，亚瑟突然踩着从空中转回来的触手，身体翻了起来，向着史蒂芬跃了过去。 　　亚瑟抬起三叉戟，另一只手直接按在了至尊法师的胸前。 　　绿光一闪而过。 　　在疯狂暴躁的鱼群跳跃声中，史蒂芬缓缓低下头，胸口已经空空如也。 　　亚瑟的声音从空中远远传来： 　　“嘿！先替你保存。” 　　作者有话要说：主线走起~~乌嬷嬷就是妇联三里拿针扎史蒂芬的那个法师哦！ 第十五章 我的名声 　　“别想要离开。” 　　那只银灰色的手从空中朝着亚瑟灵活的背影用力的收紧五指, 仿佛就这样抓住了对方的影子。 　　远处亚瑟的身体骤然停在空中, 四肢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固定, 亚瑟抬起头怒吼一声，肌肉猛然收紧, 乌木喉的脸色不由更加难看。 　　但这种情形只持续了几秒钟，乌木喉脸上骤然一疼, 猝不及防被红色的布料重重扇了一巴掌。 　　脑袋被打的偏向一边, 乌木喉咬起牙关, 嘴唇颤抖, 气急败坏的瞪向史蒂芬。 　　史蒂芬还在无意识的摸着空落落的胸口, 耸耸肩道：“不是我。”话音落下，他的法器披肩无风自动, 抬起一角，冲乌木喉打了个招呼。 　　乌木喉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史蒂芬开口道：“离开这里, 地球不是你们可以觊觎的星球。” 　　“也许, 我的确要重新认识这个地球了……”乌木喉阴沉的抬起手, 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捞起了被海兽困住的荒原狼。 　　荒原狼脚下踩着空气，重新握起巨斧, 顺着乌木喉的视线，鼻尖翕动，恶狠狠的看向至尊法师。 　　史蒂芬不由挑眉，随着荒原狼的大吼，他展开双手摆好姿势，下一秒，战斗重新打响。 　　乌木喉瘦长的身影飞起来，霎时间扑向亚瑟，同时，数不清的碎石、巨大的横梁、受到乌木喉的召唤，从水面下、四周涌过来，撞开那些飞驰的鱼群，给他清出了道路。 　　但乌木喉这一举动明显惹恼了海王的守护者、深海巨兽卡拉森。 　　哗啦啦轰然巨响，几只更加庞大的触手穿破屏障抽了进来。 　　屏障外的海水中，那如同摩天大楼一般巨无霸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会不顾这个残破的堡垒挤进来，一双森冷的巨大眼睛，透过水幕冷静的注视着这里，只不过它的动作，实在和冷静沾不上边。 　　乌木喉一声闷哼，空中的身体猛然被巨力击中，整个人朝着相反方向飞了出去。 　　任乌木喉有多大的能耐，在海兽刀枪不入的实力碾压下，也只有趁早逃离的份。 　　亚瑟手持三叉戟，站在卡拉森的触手上，被送到了乌木喉身边，后者摔在平台的废墟中，撑着身体试图重新站起来。 　　亚瑟一抬手，另一只灵活的触手朝着吼叫的荒原狼嗖的抽了过去。 　　原本已经被史蒂芬法力禁锢起来的荒原狼以几乎相同的姿势被打飞，落点精准的滚在了乌木喉的身边。 　　史蒂芬：“……” 　　鱼群安静了下来，开始在屏障外游动打转，两只触手盘绕在乌木喉和荒原狼身边，像是牢笼禁锢着他们。 　　与此同时，荒原狼恼火的发觉，自己的手下都没了声息。 　　亚瑟高高在上，如同海里真正的君王，审问道：“你们有什么目的，这里亚特兰蒂斯的守卫去哪了？” 　　荒原狼嗬嗬的低声笑起来，仿佛在嘲笑这个愚蠢的问题。 　　“地球看来已经忘记我了，有必要让你们重新想起来。” 　　只有卫斯理能感觉到亚瑟的烦躁，沉默片刻后，在亚瑟的意识中回答道：“被荒原狼的武器砍到的人，都会变成他的手下，就是你刚刚见过的东西，类魔，他们只能靠恐惧为食。” 　　“什么？”亚瑟握着三叉戟的手关节逐渐发白，眉毛也竖了起来，下一刻，金色的弧光闪过，荒原狼惨叫起来，三叉戟在他的肋骨里扭动着。 　　“等等！”史蒂芬快速出现在亚瑟身边，暂时阻止了这种严重虐待俘虏的举动，飞快问乌木喉道：“谁派你们来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乌木喉面部肌肉抽动一下，他的目光从至尊法师身上，慢慢移到了亚瑟身上，眯起了眼：“果然很美妙，地球……有了新的变化。” 　　“说些有用的！”亚瑟彻底失去耐心，三叉戟在荒原狼的痛叫中拔出来，下一瞬间已经抵在了乌木喉的喉咙上，一字一句道：“不然就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美妙’。” 　　乌木喉脸上的恐惧、连同愤怒都消失了，他直勾勾的盯着亚瑟，突然闭上了眼。 　　卫斯理正感到奇怪，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警告，宿主周围环境异常，检测到反派人物——乌木喉精神能量，是否进行反击？” 　　我靠！ 　　“是是是！” 　　刹那间，卫斯理没有感觉到什么，但乌木喉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大叫一声抱着头蜷缩成一团。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乌木喉痛苦的喃喃自语，但诡异的是，他语气中透着莫名的喜悦，卫斯理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乌木喉再次抬起那双眼睛，这次，他注视着亚瑟，又仿佛透过亚瑟的目光，看向别的什么地方。 　　“果然是你，我明白了……”乌木喉低声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小家伙，不要太得意了，地球是属于我们的，早晚是属于我们的。品尝你自己种下的恶果吧！” 　　乌木喉话音落下，猛地，这片充满空气的空间骤然塌陷，沉重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拍了下来。 　　“史蒂芬！” 　　在卫斯理的提醒下，亚瑟闪电般转向至尊法师，后者的红色披肩反应极快的自动将主人保护起来，但力量依旧不足以和数亿吨的海水抗衡。 　　亚瑟两手猛然相击，属于海王的力量如同旋涡扩散开来，刹那间将至尊法师和海水重新隔开，在千钧一发之际，给来自陆地上的至尊法师一个喘息的机会。 　　当史蒂芬的气泡重新出现在海底，亚瑟回过头，一道细小的新鲜黑色裂缝，内部透出隐隐红光，正在他眼前闭合。 　　亚瑟紧紧皱起眉头，简直火冒三丈，卫斯理听到他连声咒骂的心声，最后总结道：“该死的！” 　　成千上万的鱼群开始散去，卡拉森收回了触手，那大山一样的身体，在堡垒中投下的阴影也在缓缓消失，亚瑟听到身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往好处想，他们并没有得到关键的东西，emmmm……我说的对吗？”史蒂芬有些尴尬的问道。 　　“噢！他还没走？”亚瑟仿佛没有听出对方试探的意思，脚步一蹬，向上方游去。 　　“拜托，别像个小孩子，”史蒂芬无奈的道：“你是不是应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亚瑟低头看了他一眼，那气泡漂浮起来，似乎想追上自己，亚瑟挑挑眉，在心中问卫斯理：“他的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说完，亚瑟在史蒂芬迫切的目光中露出一个嘲笑的神情，骤然加速，身后留下一串水波，等史蒂芬再看的时候，海王已经彻底消失在眼前。 　　和亚瑟一起回到海面的路上，卫斯理都在想乌木喉的话。想来想去，应该不是他的错觉，乌木喉当时透过亚瑟的视线，仿佛能看穿他的意识深处，卫斯理觉得自己已经暴露在具有精神操控能力的乌木喉面前。 　　乌木喉的态度，他说“果然是你”的神情，都让卫斯理警醒，就像知道恐怕有人在背后设计阴谋诡计，但你却对敌人一无所知，这种防不胜防的感觉，让他颇为胆战心惊。 　　亚瑟从海里走出来，一步步踩上沙滩，健硕的身体还在滴水的时候，发觉已经有个人站在不远处等他。 　　史蒂芬看着亚瑟靠近，伸出手去：“刚才谢谢你。顺便说一句，你拿走的东西对我、对地球都很重要，请你先把它还给我。” 　　史蒂芬内心已经十足崩溃，如果他没记错，阿戈摩托之眼有强大的防御魔法，但今天却悄无声息的被人拿走了。 　　亚瑟抹了把脸，和史蒂芬错身走过，耸耸肩道：“东西不在我这。” 　　史蒂芬停顿片刻，追了上来，语速很快的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在你这？” 　　“说这些话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 　　“史蒂芬·斯特兰奇，”史蒂芬道：“你可以叫我斯特兰奇博士。” 　　“我叫海王，”亚瑟十分没诚意的指指自己：“你可以叫我海王。” 　　“是的我知道，但你就没有个名字？” 　　“‘奇异博士’也是个名字？”亚瑟讥讽道。 　　没理会亚瑟和史蒂芬在外面打嘴仗，卫斯理打开系统页面，现在的背包图标看起来还是瘪的，但比完全空着的时候到底要鼓一些。 　　宿主的小背包内部，第二个格子一样被填满了，当卫斯理看过去的时候，自动标注着：阿戈摩托之眼被塞进里面了哦！ 　　卫斯理先是试图拿出已经彻底安静的母盒，却没料到比想象的还费劲，最终，他甚至用上了精神异能，小背包才发出清晰的“啵”的一声。 　　外界亚瑟和史蒂芬的对话升级到亚瑟说出：“你拿什么交换”的时候，两人中间的空中掉落下来一个体型不小的金属盒，一头扎进了沙子里。 　　亚瑟：“……” 　　史蒂芬：“……” 　　卫斯理深沉的望着小背包的第一格，那下面的说明变成了：亚特兰蒂斯守护的母盒被粗暴的拔出去了哦！ 　　卫斯理：“……” 　　很快，在亚瑟和史蒂芬的注视下，阿戈摩托之眼凭空出现，还没落在地面，就被史蒂芬捞在了手里。 　　亚瑟撇着嘴，看起来十分不高兴。 　　“便宜你了。”亚瑟弯腰抱起母盒，转身就走。 　　史蒂芬摩挲着阿戈摩托之眼的表面，像是在发呆，但他很快回过神，追了上来，有些急切的道：“科，科尔？” 　　亚瑟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烦躁的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没听到乌木喉的话吗？”史蒂芬直视着亚瑟的双眼，随即摇头道：“我应该早就想到的，科尔，你在里面吗？” 　　“不在！”亚瑟恶声恶气的道。 　　“……”史蒂芬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指着亚瑟怀里的母盒，道：“好吧，但我需要说一句，你拿着它，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损失惨重，更不能把母盒带到岸上。” 　　“放心，我这就找个地方把它毁掉。” 　　“不，你不能，母盒不能凭蛮力销毁。” 　　卫斯理思忖起来，觉得史蒂芬说的对，不由对亚瑟道：“在单独开辟的空间里保存它，等于把母盒与地球的联系割裂，这样无论荒原狼还是其他人，再也无法感应到它。就像之前说的，我可以替你保管母盒，亚瑟。” 　　亚瑟没有回答，继续走了几步才道：“不，抱歉。” 　　卫斯理明白对方还不足以信任自己，在意识中沉默了许久，才道：“或许，你可以来见我。” 　　亚瑟站住了脚步：“什么意思？” 　　“意思是把母盒带到我面前，”这是最为保险、毫无后患的方式，卫斯理无奈的道： 　　“我现在住在纽约。” 　　“……”亚瑟这次沉默的时间格外长，终于，他对着空气脱口而出：“w——hat？！” 　　史蒂芬摊开手，露出“我说吧”的表情。 　　卫斯理打开时间看了眼，从他跟着亚瑟下海，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恩？？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第十六章 睡着的时候 　　这时, 史蒂芬怀里传出了清晰的短信提示的声音。 　　亚瑟不由挑起眉头, 只见史蒂芬赶忙从十分复古的法师袍里取出了一只旧手机, 站在原地拇指在上面点了几下, 随即盯着屏幕看了半晌, 渐渐的，脸上露出了和亚瑟相似的“什么？！”的表情。 　　亚瑟看着史蒂芬的神色, 好几次想开口问问，但始终忍住了，就在他嗤一声表达了不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史蒂芬道：“站住。” 　　“干什么？”亚瑟粗声粗气的问道。 　　史蒂芬抬起手机, 把屏幕上的内容给亚瑟看：“我们先去找其他两个母盒, 然后，我带你去纽约。” 　　“……”亚瑟：“等会儿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们怎么去？我可不掏机票钱，顺便说一句。” 　　史蒂芬抬起手臂, 在空气中画了个冒火花的圆圈，竖着的传送阵肉眼可见的增大，圈里的景色也随之变成了另外一个未知的地方。 　　史蒂芬歪了歪头：“请。” 　　“你先。”亚瑟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可以保护你。” 　　“哦，我真忘了刚才是谁保护谁。” 　　这边卫斯理关闭了通讯录的页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卫斯理刚发给史蒂芬的，而对方没有再回复过来。 　　卫斯理一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尤其史蒂芬看到短信后躲闪的态度，就好像他出于某种原因，才没有回复自己一样。 　　……算了，以后再考虑这些，现在当务之急—— 　　卫斯理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他回去后到底要跟彼得说些什么啊！ 　　此时电影早已经结束，卫斯理一个激灵醒来，四周还是走之前的景象，他在干净狭小的洗手间隔间里。 　　此时或许正是换场的时候，隔间外还不断有人走动。 　　卫斯理赶忙掏出手机，里面果然有一大堆未接来电，全部是彼得打来的，尤其是短信，基本都是询问他在哪里，已经逐渐透出了强烈的担忧。 　　卫斯理咽了口唾沫，飞快推开门走了出去，心里想着冷静一下，先准备好说辞，于是打开水龙头，对着镜子胡乱洗了洗手。 　　搓手的动作不由停了一下，卫斯理眯眼看向镜子，发觉自己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一块白灰。 　　稍作停顿，卫斯理拿袖子胡乱擦了擦，这才再次掏出手机打给彼得。 　　彼得没有走远，卫斯理离开电影院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坐在旁边台阶上的他。 　　即便已经上了大学，彼得的背影看起来依旧是个少年，低着头坐在那的样子看起来孤单又可怜。 　　仿佛能感觉到对方低落的心情，卫斯理顿时愧疚的加快了脚步。 　　“彼得！”卫斯理跑过去：“抱歉，突然接到克拉克的电话，我以为十分钟就能赶回来，结果……” 　　“卫斯理！”彼得几乎是从台阶上跳了起来，看到他安然无恙，似乎松了口气，接下来机关枪似的瞪圆眼道：“不回电话，也不回短信，再晚一点我就要报警了，我真的差点就报警了……” 　　卫斯理牙疼的抽了一口凉气：“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手机没电了，刚才临时借到充电器，不过也只充了一点。”卫斯理抬起手机屏幕，就在彼得面前，手机电量低到直接关机了。 　　卫斯理暗地里给系统点赞，好在彼得似乎对他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很快就放过了卫斯理，转而商量起怎么回去。 　　卫斯理这才发现，彼得怀里还抱着爆米花桶和已经快没气泡的可乐，这个天气里，饮料都变得温热了。 　　“对不起……”卫斯理再次感到后悔，内疚的道。 　　“怎么了？”彼得低着头在手机上导航，似乎只是随口回应道。 　　卫斯理暗自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再这么放彼得的鸽子，接过了爆米花桶。 　　只是下一刻，手感有些轻微的异样，低头搓了搓手指，爆米花桶光洁的外层沾上了不少白色的灰尘，类似滑石粉一类的东西，更像是从墙上不小心蹭到的。 　　刚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似乎看到走廊外面有一个影厅在重新装修，或许是从那里经过不小心沾到的？ 　　卫斯理条件反射的拿袖子再次擦了擦脸颊，动作越发缓慢，脑海中已经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看了看彼得，对方却毫无异样，觉察到卫斯理的注视，彼得拿着手机抬起头来，指着一个方向含糊道：“这边走，卫斯理，老天，看看都几点了，你明天上午还要打工。” 　　卫斯理不由放下了内心的猜测，想到平时总把想法写在脸上的彼得跟白纸没什么区别，根本不会演戏，就数自己，快被阴谋论折磨疯了吧，才连彼得都不放过。 　　卫斯理不由叹气，彼得突然搓了搓手臂，咳嗽一声道：“晚上真的有点冷，快走吧？” 　　这天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卫斯理为了补偿彼得，自发请客带彼得去吃了一顿丰盛的夜宵，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没想到刚躺下就收到了托尼的短信。 　　不知道对方又抽了什么风，短信里没头没尾的道：“惊喜！明天晚上我让哈皮过去接你。” 　　“明天我有事，”卫斯理断然拒绝，因为只要托尼说出惊喜两个字，一般都有惊无喜。 　　“我的生日？” 　　“你的生日不是已经过了吗？” 　　“我改在明天了。” 　　“……” 　　“说定了。” 　　“……” 　　无论卫斯理愿不愿意，第二天晚上下班时间一到，卫斯理就听到了辛迪莫名的抱怨：“车倒不错，可天都这么黑了还戴着墨镜，他真的能看清马路吗？” 　　卫斯理顺着同事的视线，看到橱窗外杵着一名西装男，如同注视着世界末日，神情十足严肃的看着店里，而且因为对方矮胖的身材，那种硬汉的神态就不由给人几分喜感。 　　当看到卫斯理抬起头，西装男回身打开了轿车的后座门，手势示意卫斯理上车。 　　辛迪瞪着眼，缓缓回过头看向卫斯理：“那是？” 　　卫斯理一言难尽，半晌道：“……我们不熟。” 　　哈皮先把卫斯理送回了家，但看起来更像是怕他临时跑路而严加看管，毕竟卫斯理以前的确总是以各种理由逃离哈皮的手掌心，只是今天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哈皮递过来一个大尺寸的盒子。 　　卫斯理打开，里面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男士礼服。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卫斯理忍不住问道。 　　“你自己去问他。”哈皮总算把墨镜从脸上摘了下来，看了眼时间，朝天翻了个白眼道：“从现在开始，每迟到十分钟，就要扣我一百刀奖金，求你？” 　　卫斯理无语的拿着礼服进卧室换衣服。 　　平时穿衣过于随意的结果，就是穿上正装之后，卫斯理感觉呼吸都带着麻烦。 　　这件礼服是银灰色的，看起来并不怎么低调，尺码完美的贴合了他的身体，面料柔软而有光泽，同时也有棱有角。 　　卫斯理走出去的时候，和哈皮面面相觑，好半天，哈皮才喃喃道：“你又长高了？” 　　卫斯理摇了摇头，哈皮揉着眼睛，嘟囔道：“老天……过来把鞋换上。” 　　车窗外的景象不断变换，终于，等哈皮开进一个庄园大门，卫斯理看到旋转喷泉外的地面上铺着的红毯，密集来往的车辆，守在外面的娱乐记者，明白今天托尼的派对就开在这里了。 　　哈皮停下车，从后视镜里盯着卫斯理。 　　“快点下车，等什么？” 　　卫斯理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打开车门，通往别墅的楼梯上等候着一些有头有脸的记者，原本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辆车，焦距一拉再拉，对准了从车上下来的人，结果谁也没想到，是个生面孔的年轻人，独自从车上走了下来。 　　一阵咔嚓嚓的响声后，照相机的闪光便停了下来，几名记者缓缓放下手里的镜头，看了看刚拍的照片，又看了看卫斯理，一时竟然愣住了。 　　“这是谁？”其中一名记者问身边的人，而旁边的同事摇摇头没有回答，再次拿起相机，又连续拍了几张才停下，最后才一边翻着照片一边道：“估计是托尼请的明星，模特，国外的富二代？” 　　“拜托，看看他，你最近见过这张脸吗？” 　　被问的人露出无所谓的神情，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追逐着那名年轻人走进派对的会场：“反正今天之后，应该很容易就能见到了。”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有消息吗，布鲁斯·韦恩什么时候才到？” 　　会场里面和外面表现出的庄重华丽完全不同，只有奢侈是一脉相承，到处都乱哄哄的，导致卫斯理一走进来就找了个角落藏着，真不知道托尼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手机震动起来，卫斯理打开一看，托尼的消息三连发：“你在哪？” 　　“怎么没看到你？” 　　“下次我会让哈皮把你送到我面前再走，附:不出来别后悔。” 　　后悔什么？？ 　　派对门口传来了骚动的声音，会场里也渐渐响起了尖叫声，卫斯理正猜测又来了什么大人物，这边聚光灯一闪而过，落在了乐队平台的中央。 　　“欢迎大家！”托尼·斯塔克一手拿着香槟，隆重登场，换来了一场更为热烈的欢呼。 　　“今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所有人宣布。” 　　卫斯理挪了挪脚步，从阳台上走下来，也正是因此，发觉派对的角落竟然还站着不少正经记者，搬着设备，镜头纷纷对准托尼。 　　“这里有一份文件，”托尼另一只手从怀里抽出一份单薄的纸质资料，在众人眼前晃了晃：“现在我向大家说明，这代表了我的家族、也是我父亲、霍华德·斯塔克，在很多年前的决定。他——收养了一个男孩的证明——不不，不是我！我要说的是……” 　　托尼举起手里的香槟，露出了一个有些坏意的笑容： 　　“我有一个弟弟。” 第十七章 这个派对 　　“请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个兄弟的, 斯塔克先生？” 　　“你的弟弟在哪，斯塔克先生？” 　　“他已经成年了吗, 斯塔克集团的股份有他一份吗？” 　　“为什么现在公布这个消息，今天他来了吗？” 　　“请问你们兄弟感情是否和睦？” 　　托尼抬起一根手指, 所有记者安静了下来, 只有闪光灯不断彰显存在感, 此时其他在场的宾客都已经反应过来, 露出兴奋又震惊的神情, 每一个人都感到这个夜晚价值连城。 　　卫斯理头疼的揉着额角，感到一阵胸闷, 长出了一口气。 　　托尼慢条斯理的道：“是的，我们感情很好。” 　　卫斯理闻言暗自咬牙，很快就破裂了……话说谁是你兄弟啊喂！从远房亲戚到弟弟，转变不要太快！ 　　“我在几年前才知道这个消息, ”托尼说道：“但当时他还未成年, 我不希望有人提前去打扰他。” 　　记者再次骚动了起来：“你是说他刚成年不久？可霍华德先生已经去世了很多年……” 　　“是的, 但这是特殊情况，我父亲提前和至亲朋友的约定……emmmm，悲伤的故事。”托尼相当敷衍的回答道：“他今天也来了, 但他比较害羞，可能不会满足大家的愿望，但是，最后，我要说，”托尼眨眨眼，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没错，斯塔克集团有他的一份。” 　　“所以算是你收养了他吗？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 　　什么？！ 　　这次就连卫斯理都忍不住瞪大眼，托尼搞什么鬼？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除了卫斯理，大部分人似乎在起初的惊诧后都很快的接受了这个消息，最后一句或许不久后会掀起更大的风浪，但此时，在这些参加派对的俊男靓女、富二代、享受家们的心中，似乎显得再自然不过。 　　钢铁侠有一个弟弟，三声惊叹过去，就只成了一个新的狂欢借口，可惜的是，他们今天似乎见不到斯塔克的二少爷了。 　　托尼几乎是得意洋洋的摇开了香槟，让白色的泡沫带着软木塞嘣的飞上天花板。正在派对情绪高涨的时候，卫斯理仿佛看到托尼冲他藏起来的方向挤了下眼睛。 　　卫斯理强忍翻白眼的冲动，抬起脚步，试图向身后的阳台再缩一缩，正在这时，感觉到另外一股熟悉的视线，卫斯理不由停顿下来，转过目光，没想到正对上会场门口向他看来的一双眼睛。 　　高大的身量，宽阔的肩膀下是呈黄金比例的腰身和有力的长腿，黑色的西服以及光亮的皮鞋，深色的头发向后梳起，要说唯一违和的，就是对方笔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厚重眼镜。 　　克拉克？ 　　对方貌似看完了托尼的“通告”全程，卫斯理不知道为什么，猛地感到一阵心虚，就好像自己不知怎么背叛了克拉克一样。 　　而克拉克今天竟然作为嘉宾出现，明显是受到了邀请，想到这点，卫斯理就不由更加生托尼的气。 　　克拉克的神色却十分平静，不如说平静的过分，他冲卫斯理微微点头，随即抬脚就朝人群中的托尼走去。 　　卫斯理张了张嘴，忍不住想要阻止，这时克拉克身边伸出了另一只手，隐隐拦在了克拉克身前。 　　卫斯理这才看到，克拉克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只不过穿着要比克拉克高调许多，鼠灰色的礼服在开始变暗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钻石般的微光，对方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上挂着笑容，偏过头对克拉克说了些什么。 　　看到布鲁斯·韦恩的一刹那，卫斯理总算知道刚才外面的骚动是怎么回事了。 　　和周围那些跃跃欲试的人群不同，卫斯理本能的感到一阵猝不及防的慌张。 　　托尼在媒体前曝光他，还顺便邀请了克拉克、布鲁斯……修，修罗场吗？！ 　　不知道那边布鲁斯说了什么，但卫斯理猜测也是一些阻止的话，克拉克却摇摇头，平静的压下了布鲁斯的手臂，抬脚向托尼走去。 　　布鲁斯笑容不变，没等跟上去，身边立即贴上来了两名美貌惊人、身材火辣的女孩，看她们的口型，似乎在说“韦恩先生”，又像是在说“随时随地”。 　　立马有记者拍下了这一幕，布鲁斯·韦恩暂时无法脱身了。 　　卫斯理看着向托尼走过去的克拉克，此时他真不知道该担心谁。 　　克拉克宽阔的肩膀背对着自己，卫斯理不能看清对方的神色，但托尼维持着洋洋得意的主场风采，当他看到克拉克，早有预料一般说了句什么，就直接带着克拉克绕到了角落。 　　卫斯理微微侧耳，启动了超级听力，却没想到托尼和克拉克的身影在角落一闪就不见了，好像托尼把克拉克带进了别的什么房间里。 　　在音乐震耳的会场中仔细分辨了好半天，卫斯理也没有听到两人的一丝声响，这才明白，肯定是托尼不希望自己听到他们谈话。 　　…… 　　克拉克进入这间会客室的时候，外面派对上所有声音都顷刻间消失不见，但他没有多想，此时，他的胸口才微微起伏，暴露出了一些情绪，眉头跟着皱了起来，看着不远处放下酒杯的托尼道： 　　“我以为我们有协议。” 　　托尼挑起眉毛，摊手道：“只是口头上的。”说完，他上下看了看克拉克：“说真的，我以为你会穿着披风、半夜来质问我。” 　　克拉克因为他无赖的说法握起了拳头，片刻后才松开了，低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托尼道：“因为这是事实，你看过那份真正的dna鉴定书，他的确是我弟弟。” 　　“不，你说过你会跟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克拉克道：“而且你应该知道，他不会喜欢你今天晚上擅作主张的行为。” 　　听到这句话，托尼没有立马开口，脸上的神色也沉默下来，半晌才道：“应该只是你不喜欢，超人。而且你跟卫斯理又有什么关系，你有权利跟我谈什么‘协议’？” 　　托尼尖锐起来跟一把刀差不多，克拉克胸口的起伏加剧了，但很快，克拉克反而彻底平静下来：“不要虚张声势，托尼，告诉我原因。” 　　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因为这句话而顷刻间消弭，托尼靠毒舌堆起来的泡沫在克拉克的冷静下不值一提。 　　终于，托尼转身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仿佛自言自语的摇头抱怨道： 　　“我真的搞不懂你们，肯特。像你这样的人，说实在的，我还认识几个，也许你们觉得自己很有力量，但无论你承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所谓的美好、简单。” 　　克拉克扶了扶眼镜，视线微微垂下，已经明白了托尼的意思。 　　“发生了什么？”他轻声问。 　　托尼停顿片刻，突然道：“每个人都要选择一个立场、一个阵营，超人，时代不同了。” 　　克拉克注视着托尼若有所思的神情，眯了眯眼道：“并不是每个人。” 　　托尼承认的点头，但回馈给克拉克的目光出奇的坦然：“但他，他必须要选。” 　　“为什么？” 　　“因为，他是特殊的。” 　　这句话说出口，在场的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他们都明白了，对方是知情者。 　　…… 　　卫斯理没能躲多久，就遇到了不速之客。 　　还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为什么不出去？”布鲁斯·韦恩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有卫斯理常听到的那种阴沉，像是只有好奇心，以花花公子的身份在询问他：“你应该是今晚的主角，卫斯理·菲尔德？” 　　“……韦恩先生。”卫斯理看了他一眼，压下肚子里的心惊肉跳，只是顺着对方的意思道：“我想我搞不定这样的场面。” 　　“为什么，你不想要这个结果吗？”布鲁斯态度十分亲和，鼓励的看了眼他，同时递过来一杯五彩缤纷的派对饮品：“你成年了，对吗？” 　　卫斯理接过酒杯，为了缓解尴尬，端起来喝了一口，但今晚状况本来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喝醉再引发一连串的灾难，当下转移话题道：“迪克最近好吗？” 　　“看我，”布鲁斯伪装的笑容突然淡了不少，回答道：“我都忘了，你们是朋友。” 　　“只是他经常来纽约，我却没时间去哥谭。”卫斯理老老实实的道。 　　布鲁斯这是第一次和卫斯理·菲尔德面对面的交流，也是第一次认真的观察他。 　　克拉克对人的品性自有一番判断，他不便多言，但总归，布鲁斯觉得克拉克过于善良，容易轻信他人。 　　就比如他此时看着卫斯理，总觉得这个男孩隐瞒了不少东西。时常审讯他人的本能让布鲁斯警惕起来，尤其是当卫斯理偶尔看向他的时候，那微微闪烁的神情跟看陌生人有极大的差距。 　　就好像他在害怕什么？ 　　“也许下次可以邀请你到哥谭来参加派对。”布鲁斯脸上的笑容更淡了。 　　卫斯理干咳一声，点点头：“有时间我一定去看迪克。” 　　布鲁斯离开的时候，卫斯理很难分辨对方的神情，毕竟此时的布鲁斯不是哥谭暗影，而是那个潇洒挥霍、人生得意的韦恩先生。 　　卫斯理长出了一口气，借着夜风喝了口饮料，随即狠狠的皱起眉头。 　　呃—— 　　什么玩意？为什么每次托尼派对上的酒水都这么离奇，只要贵就行了吗？ 　　还没放下酒杯，闪光灯的光芒突然冒了出来，卫斯理被光线刺的眯起了眼，忍不住抬手遮挡了一下。 　　“看这里，斯塔克先生！” 　　卫斯理有些迷茫的听到对方这么说。 第十八章 等我喝两杯 　　当然，更大原因也是对方出众的外表, 平静的神情, 在所有嗨翻天的年轻人中间, 格外惹人注目。会场就这么大，要是身为记者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那才是见了鬼了。 　　卫斯理看着这个不起眼的记者做贼似的拿出一个小本子，咔哒按下圆珠笔, 带着热情的笑容道：“对你哥哥托尼今天的发言, 你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斯塔克先生？” 　　斯, 斯塔克？ 　　卫斯理头顶顿时冒出黑线, 在对方火辣殷切的眼神中，张了张口：“你……认错人了。” 　　“所以你不承认托尼的说辞, 为什么？” 　　“……” 　　卫斯理觉得自己应该老实闭上嘴，毕竟在这样熟练工的记者眼里，他恐怕浑身上下都写着好欺负的“嫩”。 　　记者本尼看着站在露台角落高挑的年轻人，内心兴奋不已, 对方恐怕自以为隐藏的很好, 但他敢保证, 只要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头版，随着时间推移，这样上流社会的年轻人早晚会成为娱乐版的常客。 　　更别说有托尼·斯塔克的前车之鉴, 这样一个富得流油的家族，堪称地球上最肥沃的土壤，能生长出什么正常人？ 　　之前这位斯塔克小少爷身份空白的年头，都像是给他这种掘金者准备的。 　　越想越不能自已，本尼趁着对方还没开口，抓起胸前的相机又连拍数张，正在这时，或许是他没注意脚下，身体突然失去平衡，整个人莫名其妙的倾斜向露台边缘。 　　即便在这个时候，他也紧紧抓着相机，免得磕坏，可到底没能坚持下去，手腕不知怎么抽筋起来，这下本尼大叫一声，不得不松手了。 　　只听哐当脆响，相机狠狠的磕上了大理石的露台栏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快速拉住了本尼的手臂，防止对方摔倒。 　　“小心。” 　　平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本尼一愣神的工夫，发现自己脚也不软了，手也不抽筋了。 　　硬着头皮连声感谢，本尼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外套，嘴里嘟囔道：“真是怪事……” 　　这边卫斯理用低垂的视线来掩盖使用异能的痕迹，而本尼抬起头的同时，一切已经恢复如常。卫斯理扶起记者后立刻离开了露台，几乎在他刚踏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崩溃的声音。 　　“哦不！！”本尼打开相机，相册里的内容在刚才一撞之下竟然全部不见，而且快门也完全失灵了。 　　卫斯理微微一笑，系统办事他放心。 　　外面的派对逐渐进入**，人群微醺，而大部分记者都已经离场，争分夺秒的跟外界分享这个大新闻去了。卫斯理避开人群，另外找了个角落呆着，以他的经验，比起托尼派对上五颜六色的酒水，空运来的果汁就好喝多了。 　　只不过诡异的是，以往安全牌的果汁下肚，卫斯理眼前的景物竟然也摇晃起来。 　　“卫斯理？” 　　他循声有些迟钝抬起头，视线中一身黑色礼服的克拉克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自己。 　　“发生了什么？”卫斯理低声问道，他没忘记之前克拉克去找托尼的事，只是此时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含糊。 　　“什么也没发生，”克拉克走过来，端起卫斯理面前的空杯子闻了闻，放下后道：“能站起来吗？” 　　“能……”卫斯理手指揉了揉眼窝，想到这点酒精怎么可能喝醉：“我想回去。”说着，他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卫斯理耳边似乎听到克拉克的叹气，没多久，一只有力坚实的手臂从柔软像是云堆的沙发里扶起了他。 　　过了一会儿，克拉克的声音有些遥远的飘进耳朵里。 　　“麻烦把我的车开到后门……是的，斯塔克知道，你可以确认一下。” 　　卫斯理十分纳闷，克拉克难道离他很远，为什么听不清？没关系，他还有超级听力…… 　　音乐的轰然巨响猛地传进耳朵里，卫斯理闷哼一声。 　　“老天，克拉克，帮帮我……”卫斯理被巨响震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这里太吵了！” 　　“我们已经离开会场了，卫斯理……你在用超级听力。” 　　两只大手覆盖在卫斯理耳朵上，周围的声音骤然减弱。 　　“为什么这么吵，”卫斯理皱起眉头：“到处都是声音。” 　　过了不知道多久，半梦半醒间，卫斯理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蠢事，超级听力才终于被关闭，那双手也得以从他脸颊边移开，车子重新启动了。 　　沉默中，一个声音在身边低落的响起： 　　“这个世界本来就很吵。” 　　…… 　　当光线照进瞳仁里的时候，卫斯理还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早上，可等他看清了四周的景象，顿时就有些懵逼了。 　　广阔无垠的宇宙，在自己的轨道上徐徐转动的星球，每一颗都瑰丽真实的像是充满了生命力。 　　不出意料，熟悉的蓝色星球就在不远处，背后黄色太阳暖烘烘的光芒透过自己，将白天投映在地球上。 　　一切都是寂静、美好的，但真正“到达”过宇宙的卫斯理能分辨出来，这个黄色的太阳没有多余能量供给，地球也没有此时看起来这么鲜艳的宛如新生。 　　清晰的、真实的，被美化的，这就是克拉克的梦境。 　　即便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令人心旷神怡，但已经许久没有进入过克拉克梦境的卫斯理依然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换句话说，这应该是克拉克的噩梦。 　　卫斯理缓缓的后退开去，从对方的意识空间中离开，那个熟悉的宽阔背影便出现在了眼前。 　　只是这个影子在此刻看起来似乎又那么陌生。 　　“克拉克？” 　　卫斯理在他身后迟疑的出声。 　　本应永远不会变化的鲜红色披风看起来竟然褪了颜色。 　　克拉克注视着前方的地球，仿佛陷入了沉思，肩臂部露出的深蓝色制服表面同样充满了不明显的划痕，就好像这是一件已经变得陈旧的衣服。 　　克拉克没有回应，卫斯理犹豫着绕到了他面前。 　　最近克拉克总是戴着眼镜，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出现在自己眼前，卫斯理几乎忘记了他的另外一面。但当此刻，看到对方胸膛前象征着希望的s时，卫斯理竟突然感到一阵痛心。 　　克拉克之前告诉过自己，他已经不做噩梦了，但此时的场景又说明不是那么回事。 　　即便身体同样强壮，但卫斯理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克拉克比现在真正的他年龄大了很多。 　　此时梦境里的地球没有像曾经那样，不堪重负的一次又一次毁灭，但相反的，它太新了，它安静的过分，就好像上面一个人也没有。 　　四周的世界中充满了卫斯理以前经常从克拉克身上感受到的微弱情绪——寂寞。 　　难道现在的克拉克仍然会孤独？ 　　可…… 　　“你在想什么，克拉克？”卫斯理觉得克拉克此时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于是卫斯理又一次在克拉克的梦境中使用了异能。 　　金色的气泡逐渐膨胀，变得细长，凝固下来，卫斯理的身体出现在了克拉克身边。 　　这一次对方的视线总算落在了自己身上，只是仿佛仍旧很困惑。 　　“今天发生了什么？”卫斯理想到托尼和克拉克的谈话，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克拉克又做起了噩梦，是和自己有关吗？ 　　“卫斯理？” 　　“是我。” 　　克拉克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更加困惑了，仿佛在努力回忆。 　　看到他的反应，卫斯理摇摇头，看来在自己进来之前，这个梦已经持续了很久。 　　克拉克眼角有了细纹，神态也疲惫不已，终于，他望向卫斯理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温暖而平和。 　　“你要离开了，卫斯理。” 　　卫斯理不由一愣：“我要去哪？” 　　克拉克抬起手，轻轻落在了卫斯理的脸颊上，卫斯理隐隐感觉到这个动作十分熟悉，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克拉克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的沙哑一些：“每个人都需要做出选择，尤其是你。” 　　？？？ 　　什么意思？ 　　“你是说我会选择离开你？”卫斯理有些奇怪的问道。 　　克拉克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卫斯理，直到卫斯理开始觉得那视线莫名让自己有种想躲闪的感觉时，克拉克仿佛叹息的道：“别离开……” 　　“……”卫斯理的眼睛越睁越大。 　　—— 　　老式公寓，卫斯理卧室。 　　两件礼服外套被随意搭在椅背上，微弱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照亮黑暗的一角，柔软的床铺中央紧挨着两个身影。 　　其中身材高大的一方侧卧着，看起来尽量和对方保持距离。但相比之下，单薄的一方却蹬鼻子上脸，紧紧抓着身边人胸前的衬衫和领带。 　　克拉克骨节清晰的大手落在卫斯理的脸颊上，看起来随时可以帮对方捂住耳朵。 　　卫斯理眼皮下的眼珠转动，仿佛在做什么梦。 　　另一个人睡的也不安稳，连鞋都没脱，好像是猝不及防就陷入了沉睡，眉头微微皱起。 　　“克拉克……”卫斯理动了动，喃喃道：“你在做什么……” 　　随着他含糊不清的声音，卧室温度骤然下降，寒冷的气息从卫斯理唇间不受控制的溢出。 　　“我很冷……卫斯理。” 　　克拉克微微睁开眼，但脸上的神色依旧茫然，显然意识还在梦里。他眼中时不时闪过融金般的金属光泽，放在卫斯理脸颊上的手指动了动。 　　室内温度极速降低，到处结起了白色的寒霜。 　　卫斯理背对着雾蒙蒙的窗户，这平静维持了片刻，突然，两只有力的手臂从他两侧肋骨旁伸出，随即微微用力，下一刻，卫斯理整个人都被拖进了对方的怀里。 　　两只灼热的手心贴在卫斯理的后背上。 　　同样冰冷的还有身下的床铺，卫斯理仿佛在梦中感觉到了惊诧，双眼也不由朦胧的睁开了一条缝隙，金色的光泽在其中流转，和面前克拉克眼底的光泽相互映照。 　　在冰冷的呼吸中，两片格外柔软、灼热的嘴唇，落在了卫斯理的唇上。 　　死一般寂静的宇宙中，蓝色的身影紧紧揽着身前的另一人，过于灼热的太阳光芒环绕着他们。 　　克拉克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继续着这个漫长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卫斯理：所有异能都要用一遍的我 　　克拉克：所有异能都被用一遍的我 第十九章 禽兽 　　这一搓不由低头看去，自己身上竟然还穿着昨天托尼送来的那套衣服, 衬衫看起来皱皱巴巴不说, 裤腰上的皮带还扣着, 硬邦邦的咯人。 　　卫斯理觉察到周围的异样，尤其是床头柜上摆放的玻璃水杯, 表面挂着水珠，内部还飘着一块岌岌可危的薄冰。 　　“……” 　　瞬间, 大量的记忆涌现出来, 一直自诩为酒风还算不错的卫斯理, 瞪着天花板看了半晌, 两眼有点发直。 　　那是做梦吧？ 　　那绝对是做梦吧？！ 　　“系……系统？”卫斯理在脑海中有些颤抖的询问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系统慢条斯理的声音道：“昨天……” 　　“等等！”卫斯理大喊打住, 抱着头坐了起来，当他偏过视线看向身侧的时候, 那里的床单上还留着可疑的褶皱，好像不久之前，这里还躺着另外一个人那样。 　　更多的画面闪现了出来，卫斯理终于记起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走进卧室, 刚帮他脱了鞋的克拉克, 就被自己抓着衣服, 之后用异能——直接放倒了啊啊啊啊啊！ 　　说什么要让克拉克好好休息一下，完全神展开了好吗？！ 　　克拉克在他的异能影响下，不仅做了个漫长的噩梦…… 　　卫斯理郁卒的坐在床上捂着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不由伸手向嘴边，摸了摸略显干燥的嘴唇。 　　觉察到自己在做什么的瞬间，卫斯理闷哼一声，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赶紧划拉到床头柜上那杯飘着冰块的水，咕咚咚咽了下去。 　　打了个激灵，卫斯理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可还是觉得浑身发烫。 　　克拉克…… 　　怎么可能？！ 　　卫斯理昨晚也是时而清醒，他能感觉到克拉克莫名的心情，当时他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但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过来。 　　往日无微不至的关切和照料——即便卫斯理已经搬到纽约这么久，克拉克依旧频繁的从大都会赶来看他，填满他的冰箱，关心他的生活，在他做任务干出一些出格事的时候，神情严肃的跑来住两天。 　　卫斯理一直以为这是克拉克过于善良，出于对自己的怜悯，但现在他真的不敢再这么说了。 　　尤其当他昨晚感受到对方的情绪，那种深深埋藏起来的强烈感情，似乎如果不是昨晚自己对他无礼、透彻的使用了异能，克拉克永远都会以“兄长”、“氪星人”、“保护者”的姿态和他保持平日里这种适当的距离。 　　克拉克是永远不会说出自己的感受的。 　　想到这里，卫斯理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件糟糕的事，看向空荡荡的卧室。 　　老天，他对克拉克干了什么？ 　　卫斯理喉咙一阵发紧，他不由的掏出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一通乱点，之后又快速的连续删除，再一通点，又删除，最终，卫斯理的手指慢了下来，他缓缓打出了几个字—— 　　“一起吃早餐吗？” 　　卫斯理向后躺倒在床上，平时不玩手机的他，手指好像突然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诡异的打开了浏览器，随后还在搜索引擎中自动输入了一个以前从来没有打出来过的单词： 　　超人。 　　铺天盖地的照片和新闻，数不清的关联词，蓝色的高大身影，红色的披风，沉静的神情，大部分时候，抓拍的画面里只有他一个人，或者说，他和周围作为背景的人都没有任何联系。 　　卫斯理一张张的翻看，突然闭了闭眼，眼前猛地闪过黑暗中的一双眼睛，瞳仁内部如同被强迫一般，有金色的光芒掠过。 　　最终，当克拉克小心翼翼的捧起卫斯理的脸颊时，他的表情竟然有点脆弱。 　　卫斯理：“……”我是禽兽吗？！ 　　短信的声音突然响起，卫斯理手一抖，手机啪一声掉在了脸上。 　　翻过身捂着鼻子，卫斯理苟延残喘的想到：“打……打得好！” 　　克拉克的名字标注在小小的信封上，卫斯理迟疑了半天，才把这条新消息点开。 　　里面写着： 　　“我把早餐放在桌上了，明天见，好吗？” 　　来回看了十几遍，卫斯理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要说克拉克没有顾及卫斯理的感受，他都不相信。也的确，让他现在就见到克拉克，那真的是一个惭愧又羞耻的场面。 　　而自己两辈子的初吻竟然在强迫了别人的情况下才发生…… 　　卫斯理又一次捂住头。 　　正在苦恼中，手机再次发出声响，不过这次是电话铃声。 　　卫斯理拿起手机，有些逃避的看向屏幕，直到看到上面的名字，才放松下来，只是有些奇怪。 　　这么早？ 　　“斯潘塞？” 　　“嗨，早安，卫斯理。”那边传来迟疑的声音，是忙到满天飞，已经很久没见过真人的斯潘塞·瑞德。 　　“早……你在哪，匡提科？”卫斯理很容易就听出了斯潘塞欲言又止的态度，而且这么早打来电话，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好在斯潘塞也不是善于绕圈子的人，片刻的犹豫后，斯潘塞道：“可能你不久后就会听说，但我想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还有……我也希望你明白，你不是一个人，好吗？” 　　“……好，发生了什么？别担心，无论是什么，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我知道，我知道，”斯潘塞赶忙道。 　　“所以？” 　　卫斯理仿佛听到那边斯潘塞吸气的声音，对方酝酿了几秒，才道： 　　“听我说，卫斯理，伊桑·布朗越狱了。” 　　“……什么？” 　　—— 　　幸运神网站的浏览量再一次飙升。 　　卫斯理打开托尼送给他的笔记本电脑，过于酷炫的外表显得有些滑稽，好像他打开了一辆伪装的超跑，而不是笔记本。 　　但今天，卫斯理却着实没有心情开自己的玩笑。 　　平日里从来不会登陆幸运神网站，但今天，卫斯理似乎必须要上去看看了。 　　打开网址，浏览器加载条迅速掠过，随即屏幕上出现了堪称富丽堂皇、仿佛什么宗教片一样的首页。 　　一双金色的眼睛，加了复杂的特效，在背景中深深的凝视着你。 　　卫斯理喉咙滚动，快速滑动了两下光标，就看到了斯潘塞所说的视频。 　　这个视频框突兀的占据了很大的一片地方，和整个网站的风格格格不入，显然是黑客植入进来的。 　　卫斯理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点下了视频播放键。 　　窗口自动弹出，最大化占据了整个电脑屏幕。 　　黑色的画面中随即出现了一张端正、算是英俊的脸，对方忧郁又痛苦的凝视着镜头，身上穿着庄重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白玫瑰，仿佛刚参加完葬礼。 　　伊桑·布朗。 　　卫斯理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度出现，倒不如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和伊桑·布朗还会有任何交集。 　　“大家好，”伊桑的声音有些许变化，听起来已经十分成熟，或者他故意用这样的嗓音说话，来营造可信的氛围：“我叫伊桑·布朗，我是个变种人。” 　　“但我不是生来这样，我觉醒的很晚，和大多数变种人一样，有一个契机。那个契机就是——我母亲的死。”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一天晚上，我听到了母亲的尖叫，当我冲出房间，看到满地的鲜血，沿着走廊流向一楼……我跑下楼去，在那里，看到了备受宠爱的弟弟，我们家领养的男孩，手里拿着厨刀，我妈妈，我妈妈就倒在血泊里……”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我十二岁的弟弟，卫斯理·菲尔德，是一个变种人。” 　　卫斯理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警方很快到了我家，但后来的调查结果显示，我母亲是自杀的，即便厨刀上有我弟弟的指纹，但她身上的伤口是自己刺的。我想说，我弟弟的能力很强大，也非常危险，可以轻易控制别人的情绪和大脑，所以我母亲死在了自己孩子的手中……不，他不配做我妈妈的孩子。” 　　“没人相信真相，我父亲，因此对我弟弟严加看管。” 　　伊桑看起来已经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面部的肌肉跳动着，因为愤怒和仇恨涨红了脸。 　　“但几年后，我父亲威廉·布朗，同样死在了卫斯理·菲尔德的手里。” 　　“我想保护其他人，所以为了限制这个野兽，试图私下把他关起来，却因此入狱。现在，我只想得到正义、公平的结果——谁让我失去了双亲，谁毁了我的名声，fbi又在保护谁？让我见到他，我想见到卫斯理·菲尔德！无论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视频似乎已经快要结束，但伊桑发表完宣言后，沉默了将近十几秒，才道：“我没有说谎，我是目击者，我有证据，证明我妈妈没有精神失常。” 　　伊桑消失了，画面黑了下来，左上角出现了闪烁的红点，和一个短短的进度条。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卫斯理加大了音量。 　　“……喂，911，我……我要报警……上帝，哦上帝……求你们快来救救我！我不能控制自己，我拿着刀……我的养子，他……他让我把刀拿起来，我不能控制，我不能……”女人崩溃的哭了起来，恐惧让她的声音不停颤抖：“我丈夫，我丈夫威廉·布朗，是警察局长，他的电话打不通，求你们，我叫阿黛尔，阿黛尔·布朗，快来救我！” 　　卫斯理喘息着，眼前突然一阵眩晕。 第二十章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卫斯理揉着眉心, 眼前骤然闪过那个黑暗的梦境中充满了鹿角的房间, 折叠起袖口的绅士, 总是带着笑意的薄薄嘴唇，和永远不带笑意的森冷眼睛。 　　关于自己和那个美食家的往事, 也像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了。 　　卫斯理感到血液在身体中横冲直撞，胸口的起伏加大了, 大脑仿佛缺氧一般, 说不上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毕竟在接到斯潘塞的电话之后, 卫斯理就对一切可能发生的事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不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的办法, 就是别被这个视频牵着鼻子走。 　　伊桑·布朗毫无疑问是个人渣，但凭他自己, 还做不出这样的事——越狱、利用黑客上传视频、以及翻出多年前的报警录音，伊桑这个蠢货，做做帮凶还可以，本身根本拿不出这种手笔。 　　卫斯理眯着眼, 将视频倒回去一些, 重放了那段阿黛尔·布朗的录音。 　　听到一半, 他对系统道：“系统，视频的上传时间？” 　　“凌晨四点五十三分。” 　　沉吟片刻，卫斯理道：“分析一下这段录音。” 　　他已经想好了, 他的记忆中没有关于养母的片段，而伊桑所说的，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如果真的是原主曾经做下的，卫斯理即便当场给自己两刀，又有什么卵用？ 　　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随即系统的声音道：“经过分析，录音中的人声出自大都会下城区女演员爱葛妮丝·安。” 　　“……” 　　卫斯理睁大眼，身体缓缓靠向椅背。 　　……所以伊桑所谓的证据是假的，那这个事件呢？ 　　“系统，按伊桑的话，阿黛尔·布朗死后不久，威廉·布朗就给‘卫斯理’安装上了变种人控制器，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的是真的么，原主杀了养母？” 　　系统很快给出了答案：“卫斯理·菲尔德是和宿主灵魂匹配度最高的身体，不过在选择时，系统依旧会提前筛选原身是否有犯罪和道德前科，这样可以避免宿主未来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 　　“比如现在？”卫斯理哭笑不得，但内心终究松了口气。 　　原主的记忆虽然零碎，但卫斯理能感觉的到，记忆里充斥着对这个世界的害怕和恐惧，又患有严重的社交障碍，如果原主曾经有杀害养母这样的“光荣”历史，变态是有可能，最后懦弱到被伊桑打死，就不可能了。 　　从这点上，也可以判断出伊桑没有一句实话，如果弟弟用异能杀害了自己的母亲，他怎么会像对待毫无反抗之力的动物那样，只是得意洋洋的虐待原主？ 　　“是否需要清网，限制视频传播？”系统道。 　　卫斯理注视着电脑屏幕上的伊桑，陷入了思索。 　　既然已经知道伊桑背后有人操作，那么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视频发在了幸运神网上？ 　　难道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想想卫斯理暗道，不可能，现在确确实实知道他身份的人屈指可数，而且都是很可靠的对象。 　　但自己穿越这些年来，频繁的活动，很难说有没有被其他人摸索出规律，如果有人发出这个视频，是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而单纯为了试探呢？ 　　现在流传在网上的很多关于“科尔”真实身份的说法，除了变种人，还有一点是类似人工智能的外星生物，毕竟从系统的角度，科技水平碾压地球当下的网络设施，包括卫斯理在日常任务中，常常会黑进电子产品，比如自动驾驶的汽车、电脑就更是家常便饭了。 　　系统对人情世故有自身的限制，但卫斯理却不能这么鲁莽。 　　“这个黑客的水平怎么样，如果按地球人的速度清除这个视频需要多少时间？” 　　“以地球目前的科技水平，使用ai彻底清除这个视频需要一小时四十五分零八秒，人工清除需要六个小时。” 　　“那要是你来清除？” 　　“后台状态下需要五秒，在分割时间单位的情况下，将控制在0.01秒以内。” 　　闻言卫斯理不由想到，假如现在让系统从网上彻底清除这个在过去几个小时内广泛流传的视频，他只要把系统的控网水平降低到顶级ai和其他黑客之间。 　　但作为视频清除后的受益人，他反而会证明了“卫斯理·菲尔德”的存在。 　　“我们……”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起，陷入抉择的卫斯理突然被惊醒。 　　按门铃的人却显得比卫斯理还要急切，让门铃丁零当啷的响个不停。 　　没等到开门，对方甚至直接用拳头砸起了门。 　　“卫斯理，卫斯理，你还好吗？” 　　卫斯理快速走过去，从猫眼往外一看，直接拉开了门。 　　托尼的手臂还停在半空中，看到卫斯理，上下打量一番，立马松了口气。 　　“噢，太好了，你在家。”托尼搓了搓手。 　　卫斯理同样上下打量了一番托尼，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睛证明对方之前很可能整晚都在派对上。 　　“你怎么来了？”对这个公寓来说，托尼也算是稀客了。 　　“emmmm……我可以进去吗？” 　　托尼突然显得扭捏的态度着实很可疑，卫斯理侧身让他进来，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看着托尼很口渴似的一饮而尽，之后才道：“现在道歉是不是有点晚了？” 　　“什么，道歉？”托尼很快反应过来：“哦，你说那个，不。”他道：“相信我，我做了最好的决定。” 　　卫斯理就知道他有这么一出，当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弟弟？是不是太离谱了，你如果无聊，不如早点敲定结婚对象，自己生一个孩子养……” 　　“不说这些，”托尼放下水杯，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目光似乎直接穿过客厅，落在了卫斯理敞开的卧室里。 　　卫斯理敢说托尼看到了那台打开的电脑，因为托尼随即拉了把椅子坐下，挑起眉头思索几秒，才缓缓眨着眼道：“我想你应该听说了……” 　　“听说什么？”卫斯理背过身去。 　　克拉克果然把早餐放在了桌上，丰盛的面包、黄油、沙拉、煎蛋和两片熏肉，卫斯理把餐盘放进了微波炉，打算热一下再吃。 　　“网上有一个视频，”托尼道：“是些莫须有的言论……” 　　“网上莫须有的言论还少吗？” 　　“是我的错，我以为你的双重新身份已经足够安全了，没有让贾维斯监控和你以前的身份有联系的那些人。”托尼少见的认真回应道。 　　卫斯理看着他的神色，不由暗中叹了口气，重新给托尼接了杯水，才道：“不是你的错，托尼，没必要把麻烦揽在自己身上，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不！”托尼突然斩钉截铁的道，他拉住了卫斯理的小臂：“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不，不要自己处理。这件事有蹊跷。” 　　卫斯理因为他的表现愣了一下：“……什么蹊跷？” 　　“有人在陷害你，你懂吗？”托尼的神色认真又严肃，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他们想刺激你出现，想证明你的真实身份，这件事要处理，必须有一套流程，而且其中不能有你的影子。” 　　托尼逼视着卫斯理，仿佛想亲耳听到卫斯理的回答。 　　两人距离不算远，卫斯理第一次从托尼身上感受到了那个钢铁侠的影子。 　　沉默在客厅里蔓延，卫斯理同样看着托尼，半晌才道： 　　“你是说……谁的影子？” 　　“拜托！”托尼自言自语，他焦急的原地转圈，但同时，卫斯理也注意到了对方躲闪的态度。 　　托尼似乎只想跟卫斯理谈谈要紧事，对某些“并不要紧”的部分一带而过。 　　最终，或许是卫斯理的目光太过明显，托尼深呼吸后，拉着卫斯理在餐桌旁坐下了。 　　托尼十指交叉，看着眼前卫斯理的脸，两人都憋了一会儿，托尼轻声、快速的道：“我都知道，卫斯理。” 　　“……”卫斯理盯着那双深色的眼睛，想起曾经听到过的，托尼·斯塔克自负又放荡不羁，但眼睛永远像是孩子一样。 　　卫斯理站了起来：“我自己可以处理。” 　　“真的？”托尼声音大了一些：“一定要这么划清界限？” 　　“不划清界限，所以呢，老老实实被你收养？” 　　托尼顿时一噎：“那是，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好吧，我希望你知道……我关心你！而且无论会不会发生这次的事，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至于告诉你我知道你的身份，只是需要一个合适契机……” 　　“不，如果不发生这次的事，你永远都不会在我面前提起科……”卫斯理停顿了一下，不想让那个名字从现实中他的嘴里吐出来。 　　托尼却毫不犹豫的替他说了： 　　“科尔。” 　　“……” 　　“别误会我，我说过了，只要有合适的契机，我会提起的。” 　　卫斯理摇摇头，低声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过了好一会儿，卫斯理才听到托尼道：“几年前。” 　　“从做手术的时候开始？” 　　托尼的沉默给了卫斯理答案，内心深处，卫斯理已经给这个大佬跪了。 　　想到那么长时间里，自己最大的秘密在托尼那里早已经透明，卫斯理就连话都不想说。 　　怪不得托尼之后再没有表现出对“科尔”的执着，因为托尼已经知道答案了。 　　“所以收养我，算是你的聪明才智的战利品？” 　　“冷静，卫斯理。”托尼揉了揉额头，这句话倒像是对他自己说的：“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再说，我们只有这么点交情？” 　　卫斯理抬起目光：“我记得你说过，我们不是朋友。” 　　“是的！”托尼生气的抬高了声音，好半天，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憋着气道：“是的，你不是我的朋友，卫斯理。”说完，托尼才接着道： 　　“你是我的家人。” 第二十一章 你嘴上说的 　　两人对视许久, 卫斯理才不由自主的摇头, 喉咙有些干涩的道：“你在说什么，托尼……我们并不是……” 　　“现在是了, ”托尼忐忑不已，也无法忍受这种沉默, 卫斯理开口后立即不由分说的道：“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现在你是斯塔克家族的人。而且,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我回头会解释, 呃嗯，到时候发个详细的资料给你。” 　　“……” 　　似乎是担忧再次沉默下来, 托尼紧跟着补充道： 　　“别担心，你可以继续你的生活，或许时不时需要扮演另外一个人，但你是自由的, 我不会过多的打扰你, 你还是卫斯理……”说到最后, 托尼的声音完全弱下来，从嘴唇里悄声吐出了最后一句：“你也还是……科尔。” 　　“那你，托尼, 你又能得到什么？”卫斯理想到托尼这几年，往往是记起他的时候邀请卫斯理吃饭、参加派对，忙的时候则基本把他遗忘在脑后，有时候五六个月也不会有任何消息。 　　所以卫斯理一直觉得托尼说要领养他的话其实也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对方直到现在还没有放弃。 　　托尼嘴唇动了动，似乎是不久前说的那句和家人有关的话实在有点冲动，现在理智回来了，就变得难以启齿起来。 　　好半天，托尼眨了下眼睛，手握拳在唇边咳嗽了一声，看向别处道：“我不知道从你那能得到什么……就像我说的，你现在是我的家人，而我已经很久没有过……” 　　还没说完，托尼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来扫了一眼，按下拒接又放了回去，随即话题一转，道：“总之，这件事我已经交给贾维斯去处理，fbi也已经通知到位，不需要你插手。” 　　临走的时候，托尼不放心的回头叮嘱道：“记住，你不是巴尔的摩的卫斯理·菲尔德，你现在是卫斯理·斯塔克。” 　　…… 　　因为托尼临走时的那句话，卫斯理不由恍惚了一上午。 　　被记者揶揄和从托尼嘴里说出来，完全是两种感觉，就连在使用异能的时候，卫斯理都忍不住走神。 　　这一疏忽导致身边的同事一个个穿上了秋季工作服的外套，还止不住的抱胳膊。 　　辛迪抱怨道：“能不能和老板打电话，让他把这个破空调扔掉？前几天是经常派不上用场，今天实在太冷了。” 　　卫斯理深吸气，一口即将呼出冷空气被收了回去。 　　门上的铃铛突然大声响起，玻璃门被猛地推开。 　　很少有人这么急切的进门，难免显得有些暴力，店里的人不由纷纷抬起了头。 　　卫斯理背对着门站在咖啡机前，第一时间想到了早上的视频，捏着杯子的手不由一紧。可等他转过身去，看到脚步停在了门口的人，全部神经顿时都松弛了下来： 　　“克拉克？” 　　“什么？！”辛迪回头冲卫斯理瞪眼睛，不敢相信的低声吼道：“这就是你说的克拉克？你不是说是中年、秃顶、每天加班到凌晨、累的要死的记者吗？” 　　卫斯理：“……”我这么说过？！ 　　克拉克似乎松了口气，轻轻带上门，把正午的高温挡在了门外，这才扶了扶眼镜，迈步走过来。辛迪立马闭上了嘴，但她露骨的打量了几眼克拉克后，还是侧过脸，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无声的对卫斯理说道： 　　“哇喔！” 　　拜她所赐，卫斯理瞬间就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顿时一口气没憋住，掩饰的干咳起来。 　　店里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度。 　　克拉克掏出钱包：“冰咖啡，谢谢。” 　　辛迪一字一句的道：“不客气——克拉克——”她冲克拉克抛去一个堪称搞怪的媚眼，换来旁边乔治的一声嘟囔：“看在上帝的份上！” 　　卫斯理自动打卡结束了今天的上班时间，和克拉克坐在了门外乘凉的桌椅下。 　　他真的不敢保证，继续呆在店里，会带去什么样的灾难，说不定到了明天，所有员工同时感冒，这间店就可以停业了。 　　卫斯理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咖啡杯，好像上面有什么旷世奇景，克拉克手里的咖啡也快被捂热了，两个人同时开口道： 　　“……对不起。” 　　“对不起。” 　　卫斯理这才抬头看向克拉克，发现后者脸上有不易觉察的微笑，克拉克接着道：“为了什么？” 　　“昨晚……我……”卫斯理临时打住，因为克拉克的表情十分认真，正盯着自己看，分明想听他继续说下去，卫斯理立马换了话题：“你又为什么？” 　　昨天晚上的事怎么看都是卫斯理禽兽，对克拉克随便使用了异能，克拉克跟他生气都可以，又为什么道歉？ 　　卫斯理问完，克拉克脸上的笑容却像雪花一样消失了，镜片后阴影般的浓密睫毛垂下来，克拉克皱起了眉头，道：“对不起，我早上应该陪着你。” 　　“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网上的视频应该已经完全清理掉了，即便它在特定的一些人群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可在贾维斯和fbi的控制下，视频没有继续蔓延。 　　但卫斯理还是失望了，只听克拉克道：“星球日报有人把网站上传的那段视频复录了下来，不过现在视频已经被限制。那之后打你的电话没人接，所以去了公寓找你，我看到桌子上的电脑开着……” 　　克拉克注视着卫斯理，眉头没有松开，仿佛也想从卫斯理脸上看出什么痕迹，可听到视频，卫斯理的表现和平时一样，甚至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目光平静的听着克拉克的话，最后道：“别担心，我没事……” 　　说完，倒是卫斯理的视线不经意落在了克拉克的嘴唇上，这一看，顿时就有点移不开了。 　　他还记得自己嘴唇的冰冷，相应的，也记得眼前这两片嘴唇的柔软和炙热。 　　心跳突然又有些加快，卫斯理喉咙微微滚动，掩饰的端起了咖啡——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卫斯理，”干净温和的嗓音在很近的距离响起，卫斯理不能控制的抬起视线，正对上克拉克有些复杂的眼神，不由愣住了。 　　“……用你的异能，卫斯理。” 　　？？？ 　　用什么？！ 　　卫斯理僵硬了似的没有反应，导致克拉克不得不重复一遍：“用心灵感应，卫斯理，我不会介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克拉克的双眼，没过多久，卫斯理就中邪似的不由自主点了头。 　　此时来往行人很多，卫斯理另一只手挡在了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很快，两个人的小桌安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卫斯理挡在额头前方的手莫名微微颤抖起来，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最终忍不住，缺氧的微微张开嘴，呼吸逐渐急促。另一只放在桌面上的手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刚想要逃开，手腕就被另外一只大手死死的握住。 　　“别走，卫斯理，”克拉克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仿佛哀求一般的口吻让卫斯理心跳更加剧烈了：“求你。” 　　也许有几个小时，又或许是几秒钟，卫斯理眼角都被自己血管里的热气蒸的发红，他实在不敢在克拉克的意识里待下去了，刹那间收回了异能。 　　“是我的错，”克拉克终于缓缓放开了卫斯理的手腕，他的手心没有出汗，但被他握着的那片皮肤上，已经泛出了潮湿的汗水痕迹，克拉克攥起自己的手，仿佛想留住这一点湿热，接着道：“我想早点告诉你，相信我，但我不想吓到你……” 　　卫斯理平息着心跳，目光透着呆滞：“……”嘴上说不想吓到我，脑袋里完全不是这样想的好吗？！ 　　相比之下，昨晚那个吻，已经温柔到卫斯理不敢想象。 　　克拉克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止住了话头，看向马路对面。 　　卫斯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发现任何异样，只是有道背影拐进了街角，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 　　“……彼得？”卫斯理也不确定自己看见了什么。 　　…… 　　知道今天梅姨值夜班，所以从深夜直至凌晨，彼得都游荡在外，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就连街上都没有一个鬼影了，彼得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卧室。 　　换了衣服到厨房喝口水的工夫，彼得无意中看到座机显示有十几个留言，原本不想理会，可又想到什么，彼得打开留言自动播放，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 　　“彼得！搞什么鬼，你怎么不接电话，我要告诉你一个惊人的消息，做好准备！昨晚我上了一个超级酷的网站，你都想象不到我发现了什么。总之我先是看到了一个视频，然后又看到一个几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汇总，原本我真的没有在意，只是好奇，结果你猜怎么着？记得打给我好吗？” 　　奈德充满活力的声音反倒让彼得更深的陷进了沙发里面。 　　“彼得！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我电话？你不想知道我的发现？我保证你会感兴趣！” 　　“嘿——彼得——你在哪——？” 　　“彼得，我说了你会感兴趣的，老天，”奈德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奈德抱怨道：“隔壁宿舍又打起来了，他们是坠入爱河了吗？！” 　　“最后一次找你，彼得……” 　　“我们绝交了。” 　　“彼得——” 　　“好吧，”终于，奈德听起来像是妥协了，他道：“是关于卫斯理的……该死的，现在听起来已经没意思了，算了，别当真，我只是开个玩笑，明天打给我，好吗？” 　　沙发上的影子刹那间弹了起来，下一秒，彼得单手抓起了话筒。 　　过了好久，电话才被接通，那头萎靡不振、睡意朦胧的声音道： 　　“喂……” 　　“奈德，我回来了，”彼得故作轻松的道：“你说关于卫斯理的什么事？” 　　“……” 　　啪的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彼得看着话筒发呆。 第二十二章 老戏骨 　　原本白天托尼就已经发了消息, 说事情一切顺利, 可卫斯理知道对方安慰的成分居多。毕竟他对伊桑的了解远远超过其他人，这件事看似显而易见, 他却无法说服自己。 　　录音中假扮阿黛尔·布朗的女人, 爱葛妮丝·安, 卫斯理将系统得来的资料一式两份给了斯潘塞和托尼。 　　要在无数的声音里快速判断出爱葛妮丝的身份，或许现在地球上只有能轻易掌握大数据的系统以及托尼的ai助手贾维斯, 但在时间上，卫斯理还是领先了一步。 　　可根据托尼和斯潘塞的回信, 爱葛妮丝本来就是过气的三流演员, 关注她的人不是很多, 一个月有半个月在工作都不错了, 现在经过调查, 她已经失踪超过了72小时。 　　而卫斯理每天要处理大量的任务对象，因此想在地球上找一个失踪人口, 只有用排除法，尤其在对方并没有求救的情况下，实在非常不容易。 　　今天的日常任务全部结束了，除非卫斯理主动要求, 否则不会有多余的任务去做。卫斯理此时睁着眼看天花板, 怎么都睡不着, 开启了超级听力，他能听到隔壁客房里克拉克的身体压着床铺，弹簧轻轻作响的声音。 　　不知不觉的, 卫斯理专注于克拉克规律的呼吸，或许又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卫斯理不由动了动耳朵。 　　“睡不着？” 　　因为超级听力的原因，克拉克的声音近的就像耳语，卫斯理甚至能听到字母摩缓缓擦过齿关的声音，叫他耳边痒痒的。 　　卫斯理心下一突，仿佛偷窥被人发现了，不由尴尬的翻过身，装作已经快要睡着的声音含糊道：“马上。” 　　克拉克那边于是更加安静，卫斯理赶紧关闭超级听力，暗自吁了口气。 　　在这尴尬的安静中没过几分钟，卫斯理真的感觉到了一丝睡意，闭上眼睛正要顺其自然，黑暗中的眼前突然闪过一片金光。 　　一个金色的小箭头单独出现在卫斯理的意识中。 　　睡意顿时彻底没了，卫斯理呆呆看着这个箭头。 　　单独出现的箭头并不常见，上一次出现都是很久以前了——这说明有任务对象再一次的、主动的召唤他。 　　或许是最早关于这种箭头的记忆实在是太不美好，当时汉尼拔出于卫斯理透露信息给威尔的报复，劫持了杰西卡·怀特，当时任务失败了。所以卫斯理总是本能的不愿意看到它。 　　现在也是一样，卫斯理依旧有种不妙的预感。 　　…… 　　意识收拢的时候，首先感觉到脸颊上湿漉漉的泪水。 　　任务对象抽泣着，满心的绝望和恐惧，卫斯理听到她对着眼前的空气道：“救救我，科尔，救救……” 　　卫斯理迟疑的准备观察环境，没想到周围有第二个声音快速的响起： 　　“不！” 　　严厉的声音从身后打断了她，接着像是抱怨的道：“我都说了，要更有感情、更努力的去试，你到底明不明白？” 　　任务对象连连点头，但同时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下，泪水更加汹涌了，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应声道：“对不起，对不起，让我再试一次，我会全心全意让科尔，让科尔来救我……” 　　“或许，”背后那个声音思索般道：“这次不要叫科尔，叫他‘幸运神’试试，他可能更喜欢这个小称号，你应该知道吧？这点，你功不可没。” 　　任务对象捂住了嘴，朦胧的视线带着恐惧，拼命躲闪着，不让自己看向房间的一角，但卫斯理已经认清了这里的环境。 　　昏暗、空旷，四面都是水泥墙壁，其中一面墙顶端挂着乱七八糟的塑料膜，那后面隐隐有光线传进来，似乎那边就是出口。 　　作为任务对象的年轻女人被隔离在一个透明的大箱子里，卫斯理光注意到箱子顶端连接的几根管子，就已经心惊胆战，更别提这个箱子其实是敞开的，只是唯一没有封死的地方，此时正倒扣在地面上，四个角被钢钉牢牢钉死。 　　管子从透明的箱子里延伸出去，另外一头接在箱子外的地面上，那里横七竖八的放着好几个像是氧气瓶一样的金属罐子，只不过每一个都有两米高。 　　这几个内容物不明的罐子，光放在那就令人感到强烈的威慑力。 　　至于任务对象不敢看的地方，那有两道已经倒在地面的人形影子，应该是早就停止了呼吸。 　　卫斯理谨慎的沉默着，此时在房间里的第二个人，戴着那种能改变声音的道具，但重点是他说的话，让卫斯理不敢随意开口。同时，卫斯理这边也终于从记忆里翻出了眼下任务对象的身份，这的确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 　　鹤田麻衣，曾经因为严重家暴被系统安排到了日常任务中，那之后卫斯理一次都没见过这个年轻女孩，但此时听外面这个犯罪者的意思，自己被称为“幸运神”似乎跟鹤田麻衣有什么关系？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鹤田麻衣按照绑架者的吩咐，再一次呼救起来，可即便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外面的人依旧不满意。 　　“大点声！用你的心去求救，一定是你不够真诚！”那个声音生气的道：“马上天就要亮了，你知道天亮会怎么样吧，嗯？” 　　鹤田麻衣乌黑的长发乱糟糟的贴在布满泪水的脸上，卫斯理能感觉到，她已经有些绝望了。 　　求求你…… 　　她在意识中最后一次祈求，也是忏悔道：我知道我是被人利用，但我不是坏人，求求你帮帮我，我好害怕，我还有家人，科尔，救救我…… 　　卫斯理暗中叹息，一眼看完了系统调出的关于鹤田麻衣的资料。 　　她现在的经济来源只是靠当模特和网红，所以演技实在称不上好，为了跟她交代清楚，卫斯理分割了时间，加快了意识内的时间流速，外界的一切便好像停止了。 　　“麻衣，”卫斯理开口道。 　　鹤田麻衣心跳也仿佛跟着停止了，卫斯理能感觉到她翻江倒海的情绪，好半天，才听到对方的回应：“你……你真的是？！” 　　“上一次没跟你打招呼，”卫斯理道：“我是科尔。” 　　“老天，你来了，你终于来了……”鹤田麻衣在意识中也能哭的稀里哗啦，伴随着激动的心情，她害怕的道：“这个人，我被绑架了，等我醒来，他要求我……他让我向你求救……” 　　“我已经知道了，”卫斯理道：“不是你的错。” 　　安抚好鹤田麻衣，在她眼前展开了一张扫描分析图：“我通知了警方我们现在的位置，之后只需要你尽量拖延时间，好吗？” 　　“这是什么？” 　　鹤田麻衣听话的看着眼前的金色立体图形，上面有一个箱子，四周标注着各种数据，旁边有一个人体分析图，同样标注着各种数据，卫斯理给她指出了两个数据重合的地方。 　　“不要过于害怕，你左前方地面上的钢钉可以作为一个突破点，凭借你的力量是可以逃出去的。” 　　“但我……” 　　“什么都别担心，”卫斯理没有告诉她身后那几个罐子里可能装着的东西，也没告诉她对这个简直是恶趣味的绑架者身份的猜测，只是道：“现在你还要面对外面的那个人，记住，不要让他发现你的变化，不然你还是会有极大的危险。” 　　当意识空间的时间流速和外界统一，鹤田麻衣压抑的抽泣声和先前一样没有变化，但她的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变少了，鹤田麻衣低下头，长发遮挡住侧脸，按照绑架者的要求，她依旧一声声的向科尔求救。 　　“没用，没用，你就是领会不到要点！”身后的声音突然加大，咣的一声，箱子后部发出了一声巨响，好像那个人拿什么东西重重锤打了一下它。 　　鹤田麻衣单薄的身体猛地缩瑟起来，根本不敢看身后，大叫着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你这么笨？”那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游走在箱子外，卫斯理这边却盯着地图，只见应该是这个大厅里最黑暗的角落，那有一个红点在不断的移动。 　　“你应该说，求你救救我，我的幸运神！”那个声音突然尖锐的道，下一句，他的声音颤抖着，无比真实的透露出了恐惧和不安，大喊着：“救救我，救救我，我是无辜的，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要伤害我？我做错了什么？求你，求你带我离开这里！科尔！求你——不！蠢脑袋，你就是学不会！” 　　就是现在！ 　　卫斯理精神高度集中，异能猛地向箱子后方的阴影里蔓延了出去。 　　他现在对心灵感应的掌握和以前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几乎是同时，地图中的红点就停止了走动，但诡异的是，卫斯理依旧能听到那个滔滔不绝的声音，对方仿佛在自言自语—— 　　“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天亮了，时间不多了。为什么没用，难道这个女人，她骗了我？她也不是无辜的？是的……肯定是这样……她不是无辜的，所以科尔没有来……或者，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你没有真正的受苦……” 　　卫斯理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在不远处的犯罪者，和说话的人，并不是同一个！ 　　但这种滔滔不绝的语气，神经质的节奏，卫斯理觉得这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 　　第六感让卫斯理心脏一阵紧缩，他不能再等了。 　　“麻衣，准备离开这里。” 　　“……科尔，我……我动不了，我不敢……” 　　就在这时，身后那个声音毫无预兆的停顿了一下，道：“发生了什么？我……”声音的主人恐怕终于发现自己的手下无法行动了。 　　卫斯理赶忙对鹤田麻衣道：“你可以的，相信自己，你有足够的力量，我会调动你的身体潜力，好吗？” 　　鹤田麻衣哭着答应下来，谁知下一秒，她的勇气就突然来了，握起了拳头道：“救救我，科尔，带我离开这里！” 　　说着，在卫斯理震惊的目光中，不明材质的箱子那透明的表面跟自己的距离骤然缩短，哐当一声响，鹤田麻衣一头撞上去，随即整个身体翻倒在地。 　　卫斯理：“……”疼疼疼疼！！ 　　鹤田麻衣彻底晕了过去。 　　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瞳仁中已经被金色覆盖，神色变得颇为复杂。 　　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骚操作，卫斯理内心简直要崩溃了。 　　说好的害怕到不能动呢，逃出去不敢，撞晕自己竟然这么麻利…… 　　“嗨——科尔？” 　　正在这时，阴森森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第二十三章 不一样的 　　鹤田麻衣现在光着脚, 她被绑架的时候穿着的玩具似的细高跟鞋就扔在旁边。毛坯建筑的地面上都是沙子和粗糙的水泥颗粒，箱子倒扣在地面上, 卫斯理刚一动起来就感觉到脚下火辣辣的。 　　卫斯理站起来猛地踢向箱子左下角，咣的一声, 整个箱子都震动起来, 发出嗡的响声。他丝毫不敢大意, 第二脚紧跟着第一下, 精准的踢在了同一个地方。 　　地图上鬼魅似的冒出来第二个红点, 就在刚才声音响起的地方，离他很近很近。 　　箱子明显不是易碎物品, 但外面的钢钉经过计算，他只要再踢三下就会彻底断裂，到那时，鹤田麻衣纤细的手指恰好可以塞进箱子下方的缝隙里。 　　卫斯理咬紧牙关, 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 快速的接连两下, 就在他踢到第三下、箱子震动的越发厉害，外面的钢钉已经扭曲的时候，毫无预兆的, 箱子顶端的管子嗤嗤作响，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大量的莫名气体瞬间灌进了狭小的箱子里，卫斯理在听到声音、感觉到头顶的发丝被吹起的第一时间赶忙屏住呼吸，但还是晚了一步，他这才意识到，气体不是此时才进入箱子，而是一开始就已经有了。 　　只是最开始箱子里的气体在没有接触到真正的有毒媒介时，还不会发挥作用，此时，鹤田麻衣的身体里早充斥着化学成分，当第二种媒介进入箱子里时，就立马发生了反应。 　　这种合成反应的速度超乎想象，卫斯理几乎瞬间就没有了力量，跪倒在那颗已经崩坏的钢钉不远处。他试图将手指伸进箱子下方，可一切已经于事无补，他没有力量再抬起箱子，鹤田麻衣浑身的肌肉都在化学气体的侵蚀下变得软弱无力。 　　卫斯理全力屏住呼吸，闭上眼、捂住口鼻，免得气体顺着鼻腔粘膜进入体内，但阵阵强烈的虚弱和晕眩还是逐渐占据了他的脑海。 　　“哦科尔，”那个声音听起来极为失望：“不跟老朋友叙叙旧？真是伤透我的心——我难道还不如这个头脑简单的小女孩？” 　　但卫斯理同样发觉，肺部功能也渐渐不受强化异能的影响了，或者说鹤田麻衣的心肺变得脆弱了，如果他继续屏住呼吸，真的会憋死这个年轻女人。 　　渐渐感受到窒息的痛苦，卫斯理的身体不由蜷缩了一下。 　　脚步声逐渐靠近，鞋底踩在沙子上的声音不疾不徐，那个人绕着箱子走了过来，很快，卫斯理听到脚步声停在自己面前。 　　“不不不……”对方蹲了下来，声音愈发靠近：“别想离开，科尔。如果你离开，这个可怜的女孩怎么办，你想过什么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吗？” 　　那个声音蛊惑道：“睁开眼，看看我，科尔，看看我。拜托，只要看看我，我就把阀门关掉。” 　　卫斯理缓缓睁开眼，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心脏几乎停跳，手指条件反射的蜷缩起来。 　　一张漆黑的防毒面罩，几乎就贴在他鼻子前。 　　“惊喜！”那个人说道。 　　卫斯理勉强偏过视线，他看向头顶，禁锢鹤田麻衣的箱子消失了，四面坚不可摧的墙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放倒了。 　　“不，看着我，看着我，”一只手粗暴的扳过了卫斯理的下巴：“看着我！” 　　卫斯理不得不注视着眼前的人，直到对方自己摘下了脸上的防毒面具，暴露在空中无处不在的化学气体中。 　　显而易见，这些气体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如果说他戴着防毒面具是因为想吓唬卫斯理一下，那么面具下的脸，才是更有威慑力。 　　夸张的红白黑妆容，绿色的头发，卫斯理听着对方的声音也跟着消除了伪装，微笑道：“我真的、真的期待这次见面很久了。” 　　小丑的化学天分几乎是金手指一样的存在，卫斯理无法调动起鹤田麻衣的身体机能，甚至为了维持她的生命，连自己的异能都受了限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丑伸出胳膊，将自己从地面上捞了起来，横抱在怀里，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 　　等卫斯理再睁开眼的时候，小丑把鹤田麻衣放在了一把椅子上，扶住了她的肩膀。 　　“嘘，坐好。”他说完，随即对原本被卫斯理控制的手下大声道：“你！把那个搬过来。” 　　很快，卫斯理面前多出了一面破破烂烂的镜子，不仅顶端少了四分之一，镜面上还有裂纹，卫斯理唯一能看出的，是这面镜子被擦过了。 　　卫斯理呼吸的节奏顿时变了。 　　“感觉怎么样？”小丑趴在卫斯理耳边问道，随后他反应过来这句话没头没尾，直起腰来：“哦抱歉，我有点好奇，你平时会看自己进入别人身体里的样子吗？就像那时候，你进入我的身体？” 　　他的手指从卫斯理的后脑勺伸出来，隔着空气抚摸了一下他的眼睛。 　　“金色……太美了，科尔。” 　　卫斯理觉得小丑不需要他的任何回答，因为此时小丑已经完全陷进他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去了，注视着镜子里卫斯理的脸庞，准确来说是鹤田麻衣的脸庞。 　　凭心而论，鹤田麻衣非常漂亮。她的面孔轮廓极为精致，长着一张孩子似的、比例完美的脸。她乌黑的长发和纤细修长的骨骼让她区别于常见的欧美女性，透着一股脆弱和无辜。 　　“就是这样的神情，科尔，”小丑突然道：“这个女孩就像一张白纸，而你，你不一样……” 　　终于，卫斯理第一次开了口，喉咙肌肉的松弛让他艰难的道：“你想做什么，小丑？” 　　“等等，我忘了一件事！这是——这是我的珍藏。”小丑充耳不闻，自顾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录音笔，在上面捣鼓了两下，似乎是按键不太好使，好半天里面才传出了一个女孩断断续续的声音： 　　“救救我，救命，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一个男性的声音回应道： 　　“……冷静下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遇到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我之前走在大街上，听到了……听到了野兽的声音，当我回过头，我看到一个很大……绿色的影子，好可怕……”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科尔。” 　　录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响，卫斯理则呆滞的看着眼前的镜子。 　　我——我擦？！ 　　系统？系统麻烦你出来一下。 　　自从见到小丑，一连串堪称事故的进展让卫斯理疲惫不已，有一瞬间，卫斯理仿佛看到鹤田麻衣的脸和另外一张属于小女孩的脸重叠。 　　就在小丑又一次扶着他的脑袋，梳理着鹤田麻衣的长发，鲜红的嘴唇夸张的上翘时，系统通知这片空间内的化学气体已经挥发至安全线。 　　卫斯理在内心道：“……治愈鹤田麻衣。” 　　他和小丑都注视着眼前的镜子，卫斯理也算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出任务时候的自己。 　　只见镜子里的自己缓缓的抬起了手，静静抓住了小丑的手腕。 　　小丑兴奋不已，两眼发亮，直到他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只纤细的手越来越有力，渐渐的，像是手钳一般，几乎捏碎他的手腕，让他挣脱不开。 　　现在治愈他人对积分充裕的卫斯理来说已经完全不是负担，他缓缓站了起来。 　　“你……”小丑的笑容回到了脸上：“科尔，我的科尔！” 　　卫斯理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维持鹤田麻衣身体机能的精力收了回来，心灵感应瞬间包裹了小丑，同时伸手从充满裂缝的镜子上取下了一块尖锐的碎片以防万一。 　　“带我出去，小丑。” 　　小丑却低声笑了起来，他仿佛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在卫斯理震惊的目光中，小丑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个红皮肤的影子。 　　又是变种人！ 　　“时间到了。”只听那个人说，带着明显的俄罗斯口音。 　　也是此时，卫斯理注意到这个变种人的头上戴着某种金属头盔，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第一时间给小丑戴在了头上。 　　卫斯理瞳仁微微紧缩，小丑竟然摆脱了他的控制！ 　　但下一刻，小丑自己摘下了头盔，不满的嘟囔道：“不不，我不需要。” 　　他随即看着卫斯理，十分懊恼的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处理，我们——” 　　一枚镜子的碎片像是刀刃一样飞了出去，红光一闪，变种人挡在了小丑面前，一声闷哼，红色皮肤的变种人捂着胸口跪倒在地。 　　“多管闲事，阿撒佐。”小丑大失所望的抱怨道。 　　红恶魔捂着伤口，冰冷的看了一眼卫斯理，抬起手来，抓住了小丑的腿，随着亮光闪烁，顷刻间，小丑和阿撒佐一起消失在原地。 　　…… 　　鹤田麻衣耳边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的这么熟。 　　还没看清周围的环境，刹车声，开车门的声音，纷杂的脚步声，以及人群快速向自己靠近的声音都让她立马恢复了昏迷前的记忆。 　　鹤田麻衣几乎从地面上弹了起来，直到她看到来人穿着fbi的警服，眼眶才重新涌上了泪水。 　　“上帝……” 　　鹤田麻衣紧紧的抱住了第一个向她靠近的探员，内心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等她被披上毛毯，战战兢兢的看向周围，才发现自己刚才就躺在通往一片工地的路口，天已经彻底亮了。 　　鹤田麻衣四顾左右，突然赤脚追向一个人，对方看起来像是这波fbi的长官，只是另外有人赶忙拦下了她。 　　“你要做什么？你可能受伤了！不要激动，稍后会有探员来帮你。” 　　“我……”鹤田麻衣指了指身后的未建成的写字楼，语无伦次道：“里面，里面有……” 　　照顾她的医护人员劝她冷静下来，直到另一位女性探员快速走过来询问道：“有什么？” 　　“那两个人，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他们……他们还在上面。”鹤田麻衣哭着道：“他们也许还活着，但我不确定，我真的不确定……” 　　一阵兵荒马乱后，鹤田麻衣仿佛被人遗忘了，直到她隐隐约约听到有探员的对讲机里传出声音：“找到他们了，找到爱葛妮丝·安，和伊桑·布朗了。让法医上来。” 　　…… 　　彼得一夜都守在电话旁，吃了点东西，在客厅走来走去，当时针指向六的时候，他快速拿起了话筒，再一次给奈德打了过去。 　　“嘿！奈……” 　　“几点……你疯了吗，彼得！老天！” 　　“什么？”彼得仿佛不敢相信奈德的懒惰，无辜的谴责道：“已经早上了，你不是马上要考试了吗，早点起来复习功课。”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奈德崩溃的道：“给你发到邮件里，放过我吧，回头把卫斯理叫来再一起讨论好吗，他肯定也不敢相信，这种巧合实在太刺激了……” 　　彼得耳朵动了动，听到卧室里邮件提示音，说了句“谢了，奈德，继续睡吧。”赶紧啪的挂了电话。 　　另一边奈德： 　　“……”？？？ 第二十四章 迷失青年： 　　现在打开的网页中的内容, 他在这个早上基本都已经浏览过一遍, 但他总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所以在关闭一些网页后，还会回到搜索页面, 重新输入几个他已经烂熟于心的关键词。 　　“卫斯理·菲尔德”，“巴尔的摩”, “汉尼拔·莱克特连环杀人案”, “哥谭-卫斯理·菲尔德”, 以及“幸运神-科尔。” 　　早上奈德发来的邮件内容, 比起他现在看的这些要简单的多, 甚至他十五分钟不到就全部看完了。那之后彼得对着电脑发了一会儿呆，也不知道怎么灵光乍现, 开始上网搜索了起来。 　　直到现在，彼得自己都能感到脑袋里乱哄哄的，看的越多，困惑反而越多, 让他无法专注思考, 甚至根本没有什么思考了。 　　鼠标滚轴停下, 彼得发呆的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一张旧照片，这张照片他早上分明看过，但当时觉得只是好事者混肴视听, 现在却无法移开视线。 　　打开照片放大再放大，彼得眯了眯眼，定睛在照片里的人物身上。 　　这张照片看起来像是放学中途，从学校里面向外拍的。校园大门口有几辆车，焦距定格在其中一辆suv，车门敞开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学生已经上了车，正侧身准备关车门。 　　网络上关于“卫斯理·菲尔德”的消息非常杂乱，其中大部分都是假的，但只有在巴尔的摩几年前发生的那些案子中，能找到真实的蛛丝马迹，当然那些照片和证物都是打过马赛克的，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这张照片就不一样了，彼得看着看着，只觉得心跳逐渐加快。 　　照片中的学生看起来非常瘦、身上穿着的连帽衫尺寸也有些偏大，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但彼得对卫斯理的身形有种本能的熟悉，对方半蹲半坐在suv的车门里面，一只手隐藏在门把后，另一只手却放在膝盖上，彼得就盯着这只手看了半晌。 　　尤其照片中的这个男孩，头发比现在的卫斯理长很多，可发色没有变化。 　　彼得点击了保存，现在他早上单独建立在桌面的文件夹里就有十几张类似的照片了。 　　他知道这样做不好，但就是没办法停下来，他的疑问实在太多了。 　　直到稍微缩小了照片，彼得这才终于看到照片里不止卫斯理一个人，驾驶位上坐着一名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对方的手肘搭在车窗上，正转过脸似乎对后排的卫斯理说着什么。 　　照片中这两个人都非常模糊，但彼得经过一个早上颠覆式的洗礼，已经猜出这个男人的身份——威廉·布朗。 　　卫斯理、威廉·布朗、伊桑·布朗、阿黛尔·布朗，这个家庭中的几个名字都同时出现在早上奈德发来的视频里。 　　彼得继续刷新着网页，看着看着，他终于扔开仿佛粘在手心的鼠标，捂住了双眼：“耶稣基督，我真的太蠢了……太蠢了。” 　　他曾经做过一个噩梦，如果不是今天，他依旧会把它抛在脑后，甚至曾经在他夜晚外出“工作”最疲惫的时候，也出现过一些如同幻觉……幻想的东西。 　　那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某种遥控装置，在黑暗的房间中，折磨着一个孩子，彼得也不能确定，那个男人是不是提到过“卫斯理”？ 　　而做这个噩梦的时候，就是彼得第一次遇到“科尔”的那一天。当时他烧的太厉害，第二天早上这个梦也变得分外遥远。 　　坐在电脑前的彼得忍不住呻吟起来，像是有一把锥子在扎他的心，叫他坐立不安。他想到，虽然自己忘记了，但经历了那样痛苦的折磨，第二天的卫斯理，又是怎么样？ 　　卫斯理他……他救了自己这么多次，而自己却这么愚蠢，这么笨，根本没有发现他经历过的那些事。 　　彼得胸口闷极了，双手捂着眼睛，却不由张开嘴做着深呼吸。即便这样，他也不能阻止自己的大脑以光速回忆起那些蹊跷的地方。 　　卫斯理人缘很好，但除了他和奈德，平时总是独来独往，因为卫斯理从来不参加任何小组活动，不参加同学组织的派对，时不时会突然陷入沉思，随即就不见了人影，不知道躲到哪里，最关键的是——卫斯理总是睡眠不足。 　　明明没有任何活动却始终很忙碌，彼得现在才发觉，卫斯理和自己的某些行为规律几乎完全相同…… 　　最后，就是那天发生的事——彼得最近已经回想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让他有点无法面对，但今天，已经看了这么多让自己难以面对的内容，彼得为自己的逃避感到格外羞愧。 　　那天在电影院里，电影几乎已经过去三分之二，卫斯理还没回来，他已经有点坐立不安。所以没等到结束，他就走出放映厅，首先就去了洗手间寻找。 　　洗手间里没人回应，只有一个隔间从里面锁着，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出去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就在边打电话边回到洗手间的时候，他听见了手机震动的嗡鸣声。 　　接下来发生的事在彼得看来十足的荒谬，主要是自己冒了傻气，他直接从上方翻进了隔间内，当他发现卫斯理只是在睡觉的时候，一切行动就变得缓慢了。 　　彼得抓着隔间门顶端，轻手轻脚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身体和墙壁几乎呈九十度，身体倾斜着靠向了卫斯理熟睡的脸。 　　他在这里怎么能睡得着？ 　　不知道为什么，卫斯理沉睡的脸仿佛有魔力，彼得一动不动的看着，几乎想不起来自己在干什么了。 　　直到卫斯理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眼皮似乎下一秒就会揭开，彼得吓了一跳，终于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就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中瞄到卫斯理的脸，彼得瞬间就停在了原地。 　　他不确定自己当时看到了什么。 　　到后来，他小心翼翼的，以这辈子最轻的力道，落在了隔间里。 　　他缓缓的、抬起一只手，试着去触碰对方的脸颊。 　　突然，卫斯理动了动，无力的身体开始偏向一边，彼得当时脑海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向前迈了一步，下一秒，卫斯理已经靠在了他身上，彼得条件反射的用手托着对方的后颈。 　　彼得只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疯狂的涌上了脸颊，他手足无措的捧着卫斯理的脑袋，对方柔软的发丝和温热的体温贴着他的手心、手腕，让他在好几分钟内都僵硬的像是石头一样。 　　——他此时的体温有多热，稍后就有多冷。 　　彼得看到卫斯理仰起的脸颊，又有一个瞬间，对方无意识的睁开了一条小缝。 　　那眼底流淌着的，是发亮的、融化的黄金一样的金属光泽。 　　…… 　　彼得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电脑屏幕一闪进入了休眠状态，黑暗下来的屏幕才唤回了他的意识。 　　卫斯理显然有两个过去，这两个他都从不提起。其中一个，哥谭的过去是捏造的，或许是因为证人保护之类的，而另外一个真实的过去——充斥着血腥、暴力，和显而易见的折磨、痛苦，那种深渊一样的生活，是彼得想都不敢想象的。 　　卫斯理却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了下来，还成为了……科尔。 　　相比之下，彼得觉得自己窥探卫斯理的过去，并对自己知道对方身份的事情避而不谈，实在是卑劣的做法，卫斯理会怎么看待他？ 　　彼得深吸一口气，连续按下键盘，唤醒电脑，这就打算删除奈德的邮件，以及早上新建的文件夹，电脑屏幕亮起来的同时，彼得正要移动鼠标，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只见眼前浏览器上的内容刷新了，被一个新消息占据了大片版面—— 　　“伊桑·布朗被证实视频内容造假，与女演员爱葛妮丝·安上演亡命鸟！” 　　彼得的手好像不受控制的点开这则新闻，之后他越翻越快，打开了更多的网页和新闻，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死因成谜，连环杀手帮凶的前世今生！” 　　“卫斯理·菲尔德，他究竟在哪？” 　　“是谁让他们永远闭上了嘴？” 　　“逃犯伊桑·布朗横尸郊外，是正义杀了他，还是正义迟到了？” 　　最后，彼得打开了烂熟于心的幸运神网址。 　　奈德就是从这上面保存了伊桑·布朗的视频，而彼得自从电影院那天之后，就没有打开过了。 　　网站上冒出了数不清的新言论，彼得快速的翻看着，但渐渐，他不由抚上了额头，只觉得头痛的厉害。 　　“伊桑·布朗向幸运神求救，正义却没有降临。” 　　“可怜的阿黛尔·布朗，我能听出她的绝望，这不是演戏能得到的。” 　　“只要有人出声，就会被这样暗杀，科尔出现了吗？” 　　“让fbi给一个交代，告诉我们伊桑·布朗的真相，既然他向科尔求救了，我们就要帮助他！” 　　“帮伊桑，这是他的遗愿！” 　　“他离我们这么近，就是希望我们能救他，这也是科尔的意愿！” 　　“他追求的正义就是科尔，让科尔，让我们给他真正的正义！” 　　其中有一些微弱的声音，表达了不同的意见，但很快被淹没在汹涌的呼声下。 　　彼得逐渐明白过来，这个网站里有一些人，早已经彻底疯了。 　　…… 　　神盾局—— 　　尼克·弗瑞手指点着桌子，斟酌着，但严肃的说道：“我希望‘它’和你前段时间宣称的‘弟弟’没有关系。” 　　托尼坐在会议桌的另一头，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道：“别敏感了，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尼克却不买他的账：“你不能一直保护他，早晚会真相大白。” 　　“保护什么？”托尼不解的道：“从谁手里保护他，从你手里？” 　　“你明白的，别装蒜。”尼克皱着眉头道：“像科尔这样的存在，需要被控制，否则一切都乱套了。” 　　“科尔？”托尼坐直了身体：“你找到他了？哦，恭喜你，记得哪天介绍我们认识一下，你知道的，我是科尔的超级粉丝……” 　　“托尼！”尼克的声音大了起来，他严厉的看着托尼，仅剩的一只眼睛里透出早已经洞悉了一切的锐利光芒：“别这么幼稚，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力量都需要约束，不止是你的、我的、即便是神盾局，都有制约它的存在，更包括科尔——他在曼哈顿所做的一切……” 　　“他做错了吗？”托尼皱眉道：“别忘了，他做的跟我们做的只有一个区别——他没有砸坏所有东西。” 　　尼克沉默片刻，道：“这次的事件是一个机会，”他看来不打算和托尼计较：“不管有谁在针对科尔，我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提供保护。托尼，把科尔带到我面前，否则我就亲自去找他。” 　　最后，尼克暗示性的道：“到时候了，托尼，放开手吧。” 第二十五章 没想到你 　　小丑的出现带给他某种寒意, 只有他龟缩在自己柔软的床铺上, 好像才有一丝安全感。只是这种身份的秘密，卫斯理有预感, 似乎也并不能长久的维持下去了。 　　听到客厅里传来声音，卫斯理才摆脱脑海中的种种阴谋论, 起床打开房门。 　　空荡荡的厨房刹那间闪过一道虚影, 看到卫斯理出来, 克拉克才停止了使用超级速度。 　　冰箱门、垃圾桶盖在一旁同时缓缓关上, 炉子上的平底锅还没有坐稳, 克拉克一只手拿着两枚鸡蛋，另一只手将牛奶倒进杯子里, 对卫斯理道：“早。” 　　可刚看了一眼卫斯理，克拉克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放下了牛奶桶。 　　“凌晨出去了？” 　　卫斯理无奈的点点头：“出了点意外，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我知道你可以解决……”克拉克平静的道：“但你也需要休息。”没人比克拉克更了解这句话的意义, 因为他自己就可以不眠不休的在外面奔波, 但他选择了用一部分时间来维持自己正常人的身份。 　　“你的身体和我不一样, ”克拉克绕过桌子走了过来：“而且你应该知道，需要维护的不止是身体。” 　　克拉克没有戴眼镜，此时穿着宽松的睡裤以及空白的短袖, 单薄的布料无法掩盖他的身体轮廓，每一寸突出的肌肉都蕴含了难以形容的力量，以及精雕细刻的平衡和美感。 　　随着克拉克越走近，卫斯理就越感到自己的身量似乎在缩小一般，就在他都要忍不住后退的前一秒，克拉克站住了脚步，温和的目光透出担忧，凝视着卫斯理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而且我也能听到，外面还酝酿着更多不安的情绪，小心，不要陷得太深。” 　　卫斯理不由自主就点了点头，克拉克还是克拉克，他为自己刚才的“有色眼镜”忏悔…… 　　脸颊一热，一只大手抚了上来，卫斯理猝不及防的愣了愣。 　　“如果你累了，我可以陪你一天。”克拉克轻声说，卫斯理这才注意到，克拉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靠近了一些，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卫斯理几乎能感觉到对方身体上传来的热量。 　　尤其是克拉克的眼神，自从卫斯理之前对克拉克使用心灵感应……那之后，对方就不再伪装自己的情绪了，克拉克在卫斯理面前坦荡的让人从脚底开始发热。 　　“我希望……”注视着卫斯理神情的克拉克突然道，他的拇指在卫斯理脸上轻柔的蹭了一下：“每个早上都能这样看到你。”克拉克的视线向下移动了一点，因为他听到卫斯理的心跳加快，血流在对方的血管中加速的流淌，让卫斯理一直很稳定的体温升高了。 　　卫斯理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过什么亲密爱人，更何况上辈子的他生活的环境也不像现在这样直白，眼下神情恍惚，几乎被克拉克牵着鼻子走。 　　“我能……”克拉克喃喃自语，宽大的指节沿着卫斯理的耳鬓缓缓向下移动，目光也有些朦胧，他坦率的表露出自己的着迷，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卫斯理白的接近透明的皮肤上滑过，好像在沾染一个纯洁的东西。 　　卫斯理的喉咙跟着滚动，突然觉得口干舌燥，那种脚底发麻的感觉，沿着腿部神经一路向上，直到钻进他的身体深处，纠缠起来，继续向上，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想蜷缩在一起。 　　克拉克像是发现了这点，另一只手及时的揽住了卫斯理的腰，让他没有躲闪的机会，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克拉克缓缓迈出一条腿，踩在卫斯理双脚之间，仿佛下一秒、随时、他会进行更具侵略性的动作。 　　克拉克低下头，闭着眼亲了亲卫斯理的脖颈。 　　卫斯理眼睛骤然睁大，颈部被柔软的东西触碰的感觉，已经远远超过了身体内部的麻痒，转而让他难以自主的收紧了手指，反手抓住了克拉克的肩膀，无声的喘息了一下。 　　卫斯理求生欲很强的闭上嘴，免得做出更丢人的事，同时他茫然的想，自己做什么蠢事才解锁了克拉克？ 　　克拉克抬起头，看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开始发红的卫斯理一眼，转而将吻落在了卫斯理的嘴唇上，轻轻一啄，道：“听这里，卫斯理。”他抓着卫斯理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坚硬的身体在卫斯理感觉到手下心脏剧烈的跳动时，仿佛变得滚烫了起来，克拉克和他紧贴的身体如同化成了烙铁，充满了血流和铁的坚硬触感，几乎要把卫斯理融化在原地。 　　克拉克又亲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卫斯理，他情不自禁的道：“我很想你，卫斯理。” 　　卫斯理：“……”硬生生的听出了别的意思……明明整晚都在一起，是在暗示他把两间卧室的隔墙拆掉吗？ 　　也……也不是不能考虑…… 　　“在大都会的时候我很想你，晚上在外面的时候也很想你，”克拉克眼里炙热迷离的情感没有消退，他坦诚、语速很慢的道：“我打赢了敌人很想你，受伤的时候也很想你，想你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跟我经历了相同的事，但你这么脆弱，卫斯理，我想起你的时候，就总是心痛不已，让我保护你，好吗？” 　　卫斯理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此时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超人，内敛、安静、温和，同时具有强大的力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不知不觉的，卫斯理沉迷在那双深情的眼睛里，微微点了点头。 　　……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卫斯理发热了一整天。 　　他摊在家里，瞪着眼看着空气，怀疑自己早上是被某个人蛊惑了。 　　但依旧，所有关于克拉克的记忆混杂起来，让卫斯理有些飘飘然，甚至他隐晦的想到，如果早上那个吻再加深下去，还会发生什么…… 　　脑海中抽自己个大嘴巴子，卫斯理干咳着打开了电视。 　　“据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纽约台报道，美国纽约警方证实，当地时间17日21时左右，曼哈顿哈莱姆东112街和第三大道附近发生一起枪击事件……” 　　换台再换台，当看到某个频道，卫斯理才停住了，电视里有个熟人一闪而过，只是现在报道已经结束，他基本错过了全程。 　　“系统，调出刚才这个直播？” 　　仿佛是潜意识告诉他什么，卫斯理的目光从画面中滑过，皱起了眉头。 　　很快，眼前出现了跟电视上一模一样的内容，只是画面在飞速倒退，直到fbi总部的台阶前，珍妮弗从一旁走出来，站在了发言台前面，无数的话筒对着她，视频才开始以正常速度播放。 　　珍妮弗镇定的看着镜头，缓缓道：“……fbi跟踪调查的逃犯伊桑·布朗以及失踪的女演员爱葛妮丝·安案件，根据人证的口供，他们被另一名逃犯，也就是我们称为‘小丑’的犯罪者杀害，而并非网络上传言的阴谋仇杀，fbi不存在、也不会包庇任何凶手，我们正在全力捉拿小丑，他是一个极端危险的犯罪分子、具有反社会人格、在化学方面造诣颇深……” 　　当珍妮弗的话告一段落，前排的一名记者快速的问道：“请问伊桑·布朗的弟弟卫斯理·菲尔德是否处在fbi的保护下？” 　　“抱歉，无可奉告。”珍妮弗仿佛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问，淡淡的回答道。 　　“无可奉告是否说明他已经进入了证人保护计划，他在哪？” 　　“真的很抱歉，我只关注眼下这桩案子的进展，你说的人我并不了解……”珍妮弗还没说完，不远处的一名探员放下手机凑了上来，在珍妮弗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完，珍妮弗的神情变得苍白起来，她注视着自己的同事，仿佛在问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后者点了点头。 　　“好吧……”珍妮弗回到嗷嗷待哺的记者眼前，后者已经觉察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死死盯着珍妮弗的一举一动。 　　珍妮弗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平复自己的心情，之后才沉重的道： 　　“为了避免有心人继续猜测，我将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大家。你们提到的卫斯理·菲尔德，前些年在巴尔的摩连环杀手案件发生的时候，还只有十五岁。 　　他长期遭受养父威廉·布朗的心理虐待，以及在身体中手术植入了电击装置，他当时幸存了下来，但在几年前，摘除电击装置的时候，很遗憾，他在手术台上失去了年轻的生命……是的，我们试图保护他，但显然，在经历了那一切之后，没人能保护的了他。 　　希望他在天堂能重获幸福和快乐……” 　　卫斯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段演说，他发誓他前段时间还发短信祝贺jj顺利生二胎，但jj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吧，当她说完，下面的所有记者都沉默了，如果非要卫斯理形容一下，敢说这些记者也是懵逼的。 　　终于，其中一名记者冒着伦理风险问道：“怎么证明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官网已经公布了这份死亡证明的相关资料，”珍妮弗道：“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美丽的脸上露出严厉的神色：“在悲剧里，一向不存在赢家。” 　　能让fbi发表这样的声明，一定是又有些事超出了卫斯理的注意范围，他立即在网上搜索了起来，而且没过多久就打开了幸运神网站。 　　浏览这上面的帖子是一种痛苦，卫斯理根本没想到，几个小时没看，网上的风向竟然变得这么诡异，而且很明显，是有人刻意在带动舆论，似乎想掀起什么波澜。 　　但随着时间推移，卫斯理发觉，不止是幸运神网站上的留言，包括外界，言论都开始倒向另一边，“卫斯理·菲尔德”更多的资料都出现在网络上，虽然没有多少照片，但言之凿凿的死亡经历连卫斯理自己都相信了。 　　从心理变态的疑犯渐渐成为了真正的受害者。虽然仍有不少声音在冷嘲热讽，甚至恶意揣测，但成为了焦点的反而是威廉·布朗，卫斯理·菲尔德在一波热度后很快淡出了话题的中心。 　　卫斯理直觉的意识到，这背后同样有人推波助澜。 　　于是他直接发了个消息给珍妮弗。 　　“jj，到底是怎么回事？” 　　珍妮弗回复的速度很快： 　　“对不起，我想这样是最好的。另外，这得谢谢你名义上的家人。” 　　卫斯理第一时间想到了克拉克，但下一秒，他意识到，jj说的应该是“名义上的哥哥”。 第二十六章 我信了 　　来自托尼： 　　“嘿——卫斯理, 你在哪？我大概知道伊桑·布朗这件事的解决办法了，晚上出来聊聊？” 　　卫斯理：“……”你的办法我好像已经知道了。 　　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的点了点, 不得不说, 听到jj那些话的时候, 卫斯理仿佛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近了他和巴尔的摩那些过去的距离。 　　或许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办法, 但托尼的短信终究还是透出了对卫斯理的担忧。 　　想到替对方节省一些解释的时间，卫斯理斟酌着回复了一句：“我刚才看新闻了, 别担心, 我没事, 改天见。” 　　好半天托尼的消息回复过来： 　　“好的, 有什么事就告诉我, 别硬撑孩子。” 　　“我明白。” 　　这么说还真的不是硬撑，因为直觉告诉卫斯理, 视频这件事出现的蹊跷，结束的也不同寻常，与其陷入过去不能自拔，还不如早点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甚至背后计划了这一切的那个人, 说不定早就盯住了自己, 盼着自己陷入低潮。 　　卫斯理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 猜想这件事的真实目的，同时不敢松懈的留意网络上的动向，在托尼的推波助澜下, 还没到晚上，舆论已经开始倒向正确的方向。 　　门铃突然响起，卫斯理看了看时间，不由挑眉，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穿着西装、从大都会刚下班的克拉克。 　　克拉克推了推眼镜，两人对视片刻，卫斯理才忍不住问：“钥匙？” 　　“忘记放在哪了。” 　　“……”卫斯理目光滑向克拉克的口袋。 　　“噢……”克拉克假装的轻呼一声，拍了拍口袋，里面立即传出钥匙哗哗作响的声音，无奈的道：“在这呢。” 　　“……” 　　“好吧，”克拉克靠近了卫斯理，自然的揽住他，在卫斯理眼皮上快速的亲了一下：“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想打开门第一眼就能看到你。” 　　“……” 　　算、算是个好理由！ 　　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话后劲很强，克拉克顺手关上门，半推着发呆的卫斯理进了厨房，先把自己买的晚餐材料分类放好。 　　一顿饭结束，卫斯理和克拉克坐在沙发上消食，克拉克将电视固定在一些娱乐频道之间，完美的避开了所有新闻。 　　包括刚才在餐桌上，克拉克也一句都没有提起白天发生的事，但正因为如此，卫斯理相信他已经知道了。 　　或许是此时两人正经的看娱乐频道的场面有点尴尬，卫斯理率先道： 　　“克拉克……” 　　克拉克立即转过头，和卫斯理对视了一秒都不到，他就扶着沙发靠背支起了身体，整个人挪向了卫斯理这边。 　　柔软的沙发发出嘎吱吱的声音，卫斯理眼看着克拉克挨近自己，顺便伸长手臂，将卫斯理整个人圈了起来。 　　随即克拉克一本正经的道：“今天的吉米秀邀请了火与冰之歌导演和编剧，我听说他们录制前在后台打起来了。” 　　克拉克仿佛真的很有兴趣的看着电视，卫斯理这边却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那股暖烘烘的热量，好像在对方的辐射范围内，任何物体的核心温度都会升高一样，卫斯理觉察到自己也逐渐变得热腾腾的。 　　尤其是和克拉克皮肤接触的部分，那里的感官在不断的放大。 　　卫斯理：“……”我信了你的邪。 　　克拉克脸上的笑容也在逐渐放大，终于，他放弃了装作很喜欢看娱乐台的样子，落在卫斯理手臂上的手指小心的摩挲起来，目光也随着动作落在了卫斯理的脸颊上。 　　卫斯理凭借超强的毅力才做到目不斜视。 　　“卫斯理，”克拉克低声道：“用你的异能……” 　　顿时热意上涌，卫斯理条件反射的要拒绝，可当看到克拉克温柔的像是海面一样的目光时，那拒绝的话就噎在了喉咙里，这才察觉，克拉克是故意的，只是想吸引他的注意。 　　克拉克果然一收手臂，卫斯理猝不及防就倒向了克拉克张开多时的怀抱。 　　“也许多用用心灵感应，你就会习惯的。”卫斯理感觉到克拉克胸口轻微的震动，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 　　实在招架不住，卫斯理刚准备开口，克拉克的身体就突然僵硬了一下。 　　卫斯理也不由皱了皱眉头。 　　“你听见了吗？”克拉克道。 　　不需要卫斯理点头，第二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在外面的大街上响起。 　　克拉克再拥抱了一下卫斯理，才放开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向外面看去。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卫斯理刚试图开启超级听力，脑海中传来叮——的一声响。 　　“……我去看看，克拉克。” 　　克拉克回过头，就看到沙发上的卫斯理已经闭上了眼睛，身体向一旁倾斜过去。 　　闪电般出现在卫斯理身边，克拉克扶住他，轻轻放倒在沙发上，克拉克手指拂过卫斯理额头的碎发，在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小心，”克拉克轻声道：“我马上就到。” 　　…… 　　尖叫声此起彼伏，卫斯理意识到，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到处是恐慌的人群，不断有人大叫道：“炸弹”，以及—— 　　“变种人！！！” 　　卫斯理低头看了看，视线离地面很近，额角很疼，一股湿漉漉的热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用手摸摸滴到下巴上的水渍，眼前竟然是一双小孩子的手，指尖都是黏糊糊的血迹。 　　伤口应该已经不再流血了，但卫斯理看到四周慌张的人群，明白这次是逃生任务。 　　卫斯理打开地图，自己正处在公寓附近的一个大型商场旁，不断有人从商场中涌出，按照人流最少的路线，卫斯理从地面爬起来，向着安全的地方跑过去。 　　眼下的任务对象跟家长走失了，只有三四岁，腿短的跑出去好几十步，一回头还能看到不远处先前绊倒自己的台阶。 　　卫斯理：“……” 　　现在还没到深夜，正是人流密集的时候，卫斯理心想除非自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否则这些慌乱的大人是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 　　“救命！救救我！……咳咳咳……老天……我不想，救我……” 　　尖叫的声音更大了，卫斯理抬起头，只见商场中冲出来了一个上身赤裸的人。 　　卫斯理不由屏住了呼吸。 　　他看到这个人的整个身体，包括暴露出来的手、颈部、头部，全部都被一层发光的红色细流覆盖了，他惨叫和哀求的声音，无处逃跑的混乱脚步，都只让他的处境更加糟糕。 　　他的身体内部仿佛流淌着岩浆一般，而最吸引卫斯理目光的，是他的胸口，一个发亮的金属装置，也正发出警告般的红色光芒。 　　“救救我……”这个变种人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慌张，他不时发出惨叫，身体内部的红色光芒越来越明亮，好像他浑身的血管都在内部融化成了一体。 　　“咳——咳咳——”变种人身体蜷成了虾米，当他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卫斯理看到他的两只眼睛，已经成了黑色的空洞。 　　变种人的恐惧升级了，他一边喊着“我看不见了，老天，我看不见了”一边无头苍蝇一样原地打转。 　　这时，一对受伤的情侣狼狈而仓皇的从卫斯理身边跑过，卫斯理听到那个女孩颤抖着道：“他快爆炸了，跟那个女人一样，他也快爆炸了……” 　　那个女人？ 　　难道刚才在商场里已经发生了什么？ 　　这时，卫斯理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检测到周围环境危险，请宿主带领任务对象远离危险源。” 　　“啊——啊！！！！” 　　伴随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喊叫，甚至最后，那声音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一抹蓝色的影子在空中一闪而过，卫斯理抬起头，红色的披风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悬停在了空中。 　　“超人，”卫斯理张开嘴，稚嫩的声音从地面响起。 　　克拉克有所感应的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小孩子躲在街边的拐角处，一双金色的瞳仁在夜里发着光，以超乎寻常的冷静看着他。 　　卫斯理听着耳边系统的判断，以及眼前的变种人身体检测报告，对克拉克道：“他撑不过去了，还有五秒，他的身体就会爆炸。” 　　克拉克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下一秒，他出现在失控的变种人身边，再下一瞬间，克拉克带着这个内部已经在不断震动，发出一**能量的变种人飞上了天空。 　　先是寂静，大街上所有人都突然被消声似的看向了黑暗的空中。 　　接着是轰然一声巨响，仿佛小型导弹在空中爆炸，一道刺眼的红光，呈波纹状猛地荡开。 　　卫斯理心脏都跟着停跳了，直到他看到克拉克毫发无伤的出现在空中，这才松了口气。 　　克拉克在人群的欢呼中皱着眉头，下一秒出现在卫斯理眼前。 　　他弯下腰抱起了卫斯理。 　　躺在克拉克宽阔的胸膛中，卫斯理就更加放松了。 　　“你还好吗？”稚嫩的声音担忧的问道。 　　“别担心，”克拉克的眉头没有彻底松开，但依旧低头回以微笑：“虽然变种人是第一次，但处理爆炸，我很有经验。” 　　说着，克拉克侧耳聆听，仿佛在寻找什么，没过多久，克拉克低下头，一只手擦了擦卫斯理脸颊的血迹：“疼吗？” 　　卫斯理摇了摇头。 　　“走吧，”克拉克有些遗憾的道：“我要带你去找妈妈了。” 　　“……” 　　“雷蒙德！雷蒙德！！” 　　半个街区之外，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沿街高喊，克拉克抱着看起来像是睡着的卫斯理降落下来，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把孩子还给了她。 　　“感谢上帝……谢谢你……”女人抽泣起来，语无伦次道：“超人……感谢你……” 　　“是科尔救了他。”克拉克轻声道：“希望没有下次。” 　　…… 　　“变种人自燃”，“变种人失控了”，“变种人控制器”等数不清的标题连夜出现在网上。 　　卫斯理站在窗前，不久前发生的事在卫斯理眼前挥之不去。 　　以及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渐渐拼凑成了一副完整的画面。 　　伊桑·布朗越狱、发布戏剧化的视频和录音、伊桑·布朗和爱葛妮丝·安的死亡、小丑、看起来无法控制异能而爆炸的变种人，变种人控制器…… 　　卫斯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手不由抚摸上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好几年没有控制器的影子了。 　　他发觉对方在谋划着一个自己原本想都没想过的灾难**件。 　　掏出手机，卫斯理发了消息出去： 　　“这件事，你可能处理不了了，托尼。” 第二十七章 深夜来客 　　他算是对这种鬼东西有点了解, 爆炸前控制器那可怖的光芒，明显是在激化那名变种人的能力, 而不是控制它。 　　脑海中冷静的男声很快响起, 对卫斯理道：“经过分析, 那是变种人‘辅助控制装置’，它的作用和传统控制器有所不同, 对外宣称可以‘帮助控制、掌握变种人能力’。” 　　“真的有人会用它？” 　　“在某种程度上，它的确可以帮助控制变种人能量的输出, 相应的, 这种装置还可能储存能量。” 　　卫斯理想了想, 道：“这种装置在哪里交易？”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暗网在卫斯理眼前快速展开。 　　有系统的保驾护航, 这个售卖变种人控制器的网站在卫斯理眼前毫无遮挡。 　　卫斯理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两手放在膝盖上, 静静的快速浏览着见所未见的世界。 　　变种人控制器、变种人增幅器，这两种装置以不同的名称混肴视听，其实都是同一种东西。 　　卫斯理越看越心惊胆战。 　　他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x战警、x学院，但查尔斯的学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极少数, 更多的变种人觉醒后, 选择了“在家自学”。 　　这繁多的控制器商家, 打出的标语基本都是“回归正常生活，与你的能力和谐相处”等看起来充满了希望的话。 　　好像做一个安装控制器的手术，就像是做一个小小的牙齿矫正手术那样简单。 　　等卫斯理皱着眉头关闭它的时候, 托尼的消息回复了过来： 　　“神盾局早有准备，不要担心。” 　　可就像卫斯理想的那样，爆炸事件过后，“变种人控制器”很快成了一个新的名词，在社会各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以往明面上使用控制器的只有警方和监狱，而且对使用对象有严格的规定。 　　这导致民间变种人控制器的交易和使用始终处于地下交易，但现在，显而易见，变种人控制器出了大问题，相应的，纽约的“变种人失控爆炸事件”迅速登上了风口浪尖。 　　第二天清晨，在系统播放的新闻中，几乎已经全部都是关于控制器的内容。 　　卫斯理的名字更是开始频繁的出现在网页上，有人打着他的旗号，称—— 　　“卫斯理·菲尔德，是第一个变种人控制器的牺牲品”。 　　…… 　　因为近日接连不断的风波，克拉克一大早刚做好了早餐，就被连环电话叫回到了大都会，最终只来得及抱着没反应过来的卫斯理给他一个告别吻。 　　卫斯理今天有课，戴上帽子，背着电脑包，很快也走出了公寓，没想到在楼下遇到了抱着纸袋的史蒂夫。 　　史蒂夫似乎刚从国外回来，同样早出晚归，卫斯理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他，此时对方穿着低调的夹克和牛仔裤，纸袋里装着一大堆面包、黄油以及腌制肉类，脚边放着大桶牛奶，他正站在原地接电话。 　　卫斯理走过去的时候，史蒂夫刚好放下手机，看到卫斯理打了个招呼，只是似乎刚才的电话给他带来了不少烦恼，露出的笑容十分短暂。 　　“去上课？”史蒂夫友好的问道，他对这个年轻的邻居一向很有好感。 　　卫斯理点点头，史蒂夫指着另一个方向道：“从这边走，前边有游行活动，已经把道路封住了。” 　　“什么游行？”卫斯理拉了拉背包的肩带。 　　史蒂夫的神色看起来十分担忧： 　　“……变种人游行。” 　　卫斯理点点头没说话，看向史蒂夫说的游行的方向——事情到底还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 　　即便绕了路，但卫斯理最终还是遇到了大规模的变种人人群。 　　他看着眼前比想象中更加庞大的游行队伍，这些人情绪激昂的喊着人权口号，卫斯理不由压低了帽檐。 　　想到眼前这一切，起因只是伊桑·布朗这个逃犯精心准备的误导视频，之后伊桑·布朗和女演员的死，放大了这件事的社会影响力，再之后fbi介入，经过了长时间的酝酿，一直到昨晚，变种人的失控成为了彻底的催化剂。 　　于是仅仅一个晚上，光纽约游行的人已经聚集了这么多。 　　里面有看起来像是普通人的变种人，也有明显的具有变种人特征的平民，这样聚集起来的大部队具有相当的威慑力，让周边的行人都感到害怕，不断有人躲闪开去。 　　卫斯理立即让系统扫描激愤的人群，得出的结论勉强让他放松下来，这里面没有真正佩戴了增幅器的人，仅有的几个则佩戴了杀伤力并不大的老版“控制器”。 　　尖锐的警笛声短促的响起又消失，路口随之出现了黑色卡车，从车上跳下来不少武装人员，手中拿着类似检测装置的东西，以及长方形的防暴盾牌。 　　游行的人群站住脚步，开始交头接耳，不少人立即拍摄了视频。 　　卫斯理低头掏出手机，上一条托尼的消息还是“神盾局早有准备”。 　　他把这里的一幕让系统拍摄了短视频发给贾维斯，同时回复托尼道：“别让事情更糟。” 　　这一天从中午开始，所有新闻媒体、网络头条、论坛网页，又被“变种人游行”、“激进派”、“全国各地展开游行”这几个关键词刷了屏，这群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群，给政府带来的压力也是非同一般。 　　但以往，政府或许会立即给出解释，可这一次，变种人似乎打着算总账的旗号，一时半会儿，根本没人能给出任何解决方案。 　　交通完全瘫痪了，卫斯理很晚才回到公寓，克拉克傍晚发消息，今晚他们所有记者都要驻扎在游行队伍周边，可能明天早上才能回来看他。 　　这条充满了内疚情绪的信息反而让卫斯理心情大好，克拉克对待他就像是对待什么脆弱的小动物，往往让卫斯理感到不可思议。 　　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今晚的日常任务也少得可怜，卫斯理很早就回到了身体里，正准备睡的时候，公寓的门突然响了起来。 　　不是敲门声，也不是钥匙的声音，而是很微小的，咯噔噔的锁芯转动的声音。 　　卫斯理睁着眼睛听了听，揭开被子走下床。 　　等他一打开卧室的门，客厅里已经静静站着一个男人。 　　和几年前相比，对方身上的气场更加冷峻了，即便是深夜，穿着依旧一丝不苟，恐怕浑身上下，只有那双注视着卫斯理的眼睛没有变化。 　　发灰的瞳孔原本有几分无情的冰冷，但他一微笑起来，所有冰冷都不见了。 　　两人对视片刻，卫斯理先开口道：“艾瑞克？” 　　“卫斯理！”艾瑞克笑容放大了，快步走过来，边走边伸出手臂，给了卫斯理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随即他捏了捏卫斯理的肩膀：“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说到这个……”卫斯理看着艾瑞克：“你看起来也不一样了。” 　　卫斯理只是成年了，艾瑞克却恢复了那种上位者的气质。 　　艾瑞克笑着摇了摇头。 　　“水，咖啡，茶？” 　　“只要水，谢谢。”艾瑞克轻声说道，他在餐桌旁坐下，看着卫斯理走来走去，突然道：“我们应该多见见面，卫斯理，但你过的很好，我不想打扰你。” 　　“见面不算打扰，”卫斯理把水杯递给他，艾瑞克看起来真的渴了，一口气喝完半杯才停下，卫斯理认真的道：“更何况，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提到这个，艾瑞克沉默了片刻，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看你。” 　　“……是的，”卫斯理抿了抿嘴，不由想给自己也倒杯水：“别担心，那些事对我没有影响，而且就像你看到的，我还活的好好的。” 　　艾瑞克一直在关注最近的事态，之前fbi的死亡证明一出，他就立刻从科罗拉多赶到了纽约。 　　“你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卫斯理试着问道。 　　艾瑞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也许下次。”他没说出口的是，他已经习惯怀疑一切，必须要自己亲眼看到才能证明。 　　“而且，我来纽约也有别的事要处理，”艾瑞克的笑容变淡了一些，他直视着卫斯理，认真的道：“游行开始了，我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我担心你……” 　　“担心什么？” 　　“纽约的变种人会是最先失控的，”艾瑞克道：“希望你不要掺和进去。” 　　卫斯理不由露出了一个微笑：“我还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真的？”艾瑞克注视着他：“托尼·斯塔克，这也是正常的生活？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希望你离神盾局……”他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少年，想到之前还是超人从自己这里带走了他，补充了一句： 　　“还有超人，离他们远一点……任何事情发生了，他们不见得能保护你。” 　　艾瑞克的目光很柔软，用平和的语气邀请道：“但你随时可以到我这里来，你会交很多可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加入兄弟会，卫斯理。” 第二十八章 是我拿不起刀了 　　“谢谢……艾瑞克，我想继续完成学业, 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想到他打从穿越过来，每天都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卫斯理内心简直宽海带泪, 一边还得打肿脸充胖子。 　　艾瑞克料到他的回答, 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普通人的生活的确很平静, 但相信我, 一切都只是你的想象。”艾瑞克直视着卫斯理：“你的所有想法，我都经历过。” 　　卫斯理沉默不语, 艾瑞克没有明说，可他知道，艾瑞克说的恐怕是他的小女儿。 　　这个时候卫斯理没有表现出好奇，毕竟他既不想装作先知, 也不想让艾瑞克自己揭开过去的伤疤。 　　他的沉默被艾瑞克当做年轻人的固执, 艾瑞克摇摇头道：“未来即使你什么都不做, 也会有人来攻击你，伤害你，卫斯理, 就像现在这样。” 　　卫斯理沉吟半晌，他知道艾瑞克说的对，但兄弟会这样过于主动的组织，他还是无法融入进去的。 　　说到主动，他不由想起了白天的游行队伍：“艾瑞克，变种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瑞克按着桌子站起身，对卫斯理道：“总之由来已久。”他看了眼时间，舒了口气道：“也许我错了，如果你能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也算是一件好事……还像以前那样，我对你的看法没有改变，卫斯理，我希望你能快乐。” 　　艾瑞克想到，或许兄弟会的大多数成员都是被拒绝、被伤害过的变种人，但像卫斯理这样，从童年到少年时代都没平静的度过几天好日子的孩子还是少见的，凭心而论，卫斯理和他相遇的时机很巧妙，触动过他的内心，所以在他眼里，卫斯理始终是有点特殊的。 　　“所以兄弟会没有……？”想到托尼那边，卫斯理不由有些担忧的问道。 　　听到这句话，艾瑞克的笑容放大了一些，觉得卫斯理的忧心没有必要：“没有，相反，我也想来阻止这件事。”他的笑容收敛一些，眼里透出冰冷：“毕竟我不能看着变种人被人利用，还什么都不做。” 　　话题突然沉重，艾瑞克话题一转，道：“好了，太晚了，你该休息了，不要担心，也不要掺和进去，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别像现在间隔这么久。” 　　卫斯理把艾瑞克送出门，目送他拐过转角，这才收回视线。 　　心头一动，卫斯理突然感觉到什么，不由向旁边看去。 　　深夜的走廊十分安静，头顶的灯光散发出柔和的光亮，填充着四周的空气。 　　卫斯理一边关上门，一边侧耳倾听，几乎是下一秒，他听到了另外一个人沉稳的心跳声，而且距离并不远，和他几乎就是一墙之隔。 　　史蒂夫？ 　　…… 　　听到隔壁的深夜访客像来的时候那样安静的离开，卫斯理重新关上门的声音，史蒂夫紧皱起来的眉头才算是舒展了。 　　最开始，当他发觉走廊上传来训练有素、异常轻的脚步声时，就本能的警觉起来，只是他完全没想到，来人竟然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隔壁卫斯理的门。 　　史蒂夫原本已经从家里走出来，做好了随时闯进隔壁的准备，但很快他注意到，卫斯理的门缝下突然有光渗出来，显然是打开了客厅的电灯。 　　他退了回去，但保险起见，还是等在门口，打算一听到求救声或者打斗的声音就立马出门。 　　此时史蒂夫放下心来，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客厅，重新坐在了电脑前面，需要繁复验证的神盾局电脑则已经休眠了。 　　他把学习新知识当成一项任务来完成，效果也十分显著，罗曼诺夫晚上发来的数不清资料，在他手下毫无阻碍的过滤起来，同时他有些头疼的知道，自己恐怕有段时间不会离开纽约了。 　　毕竟就连隔壁的卫斯理，深夜也有古怪的变种人朋友来拜访，纽约简直变得越来越危险。 　　…… 　　卫斯理侧躺着，在浅眠中感觉到一夜已经要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床垫突然陷了下去。 　　他瞬间就醒了，但很快，他意识到背后靠近的躯体带着熟悉的气息，这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对方似乎还穿着外套，带着一股清晨的凉意，长臂一伸，隔着被子将卫斯理整个收拢进了怀抱中，两个侧躺的人影就紧紧的贴合在了一起。 　　卫斯理没能放松多久，只感觉到脖子后面有一个冰凉的鼻尖在缓缓磨蹭，发出轻嗅的声音。 　　闭着的眼睫颤了颤，卫斯理膝盖不由弯曲收拢，刚一动，一条结实修长的腿就隔着被子压了上来，似乎在用动作告诉他，我知道你醒了。 　　“早安，卫斯理。”温柔的声音叹息似的在卫斯理身后响起，唇间呼出的热气贴近他脖子后细小的汗毛，卫斯理条件反射的动了动脚趾。 　　“……早，克拉克。”卫斯理声音有些沙哑的勉强说道。 　　克拉克收紧手臂，身体又往下滑了一些，脸就埋在卫斯理的肩膀上。 　　感觉到有些不妙，卫斯理动了动：“等……” 　　肩后哈出了热气，克拉克微微张开嘴，亲自划定了一块皮肤，上下轻轻一合，就将这片区域覆盖了，牙齿在上面轻柔的摩擦着。 　　除了坚硬的齿关，卫斯理还能感觉到某个柔软的东西从自己的皮肤缓缓滑过，带来触电般的热意。 　　卫斯理立马就没声了。 　　他不动不代表克拉克不动，在那块标记好的皮肤上亲了亲，克拉克沿着这个亲吻渴望的轨迹翻山越岭，卫斯理愣神不过几秒，抓回飞走的意识时，克拉克另一只手臂一撑，枕边的床垫再次下陷，克拉克隔着被子出现在卫斯理头顶上。 　　克拉克脱掉了外套，扔在床脚，左右各一只肌肉匀衬、强健的手臂，像是牢笼一般将卫斯理困在了里面。 　　卫斯理颤巍巍的心想，我是应该保持不动呢，还是应该翻过来躺好？ 　　此时窗外的晨光还没有替代房间里的灯光，克拉克没戴眼镜的脸棱角分明，被光影打上了令人窒息的分割线，那双往日看起来柔和的眼睛，此时深沉的让人看不明白。 　　卫斯理穿着睡衣的肩膀一热，克拉克大手覆盖了上来，再一用力，卫斯理整个人翻了过来，变成正面朝上的看着他。 　　卫斯理喉咙滚动了一下。 　　“哦……卫斯理。” 　　克拉克叹息着俯下身来。 　　卫斯理瞪大眼睛，下一刻又不得已的闭紧了，实在是克拉克由浅入深的动作太快，他根本没有预料到的时候，已经被侵入了。 　　对于克拉克，卫斯理根本都不敢看他们的意识连接匹配度，因为只要克拉克靠近，他就无法升起任何警戒心。 　　空气被快速夺走，卫斯理不由抬起手，下一刻，手腕被超乎寻常的力量压在枕边，卫斯理不由闷哼一声。 　　“抱歉，”那只手的力道立马就放轻了，卫斯理睁开眼，克拉克内疚的看着他，同时卫斯理也注意到，克拉克的心跳剧烈的不正常，还是这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克拉克闭了闭眼，松开卫斯理的手，懊恼的在他身边躺下。 　　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卫斯理侧过头，克拉克静静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平息他的心跳，觉察到卫斯理的视线，他转过来，侧身面对卫斯理：“我想你。” 　　真挚认真的声音让卫斯理更加难以招架，他依旧能感觉到刚才那个激烈的吻在唇上留下的触感，但听到这句话，他脑海中突然像是灌了温水一般，舒适的发懵。 　　克拉克看着卫斯理的脸，在内心描摹他的每一处轮廓，静静的等待着卫斯理的回应，就在这时，卫斯理的嘴虽然没动，克拉克的脑海中却响起了一个平静柔和的声音—— 　　“我也想你，克拉克。” 　　克拉克不由露出了笑容，抬手抚摸卫斯理的脸颊，在内心回应道：“我太急躁了，原谅我，我也需要练习。” 　　“……”练，练习神马？！ 　　…… 　　与克拉克温存的时间固然美妙，但现实原因还是让克拉克工作越来越忙了起来。游行的人群每个小时都在壮大，而且不止是纽约，世界各地的变种人都涌到了街头，其中还不乏变种人的家人、支持变种人的普通人。 　　克拉克往返在游行队伍和政府发布会之间，近距离的跟踪着这场骚动，和卫斯理见面的时间往往在所有人都休息的凌晨。 　　就连学校都安静了不少，最近几天，每当卫斯理走进这个表面看起来平静，实际上充满了“情感纠葛”的校园环境，就能发现大部分人都忧心忡忡的翻看着手机和电脑。 　　“嘿菲尔德，”一旁传来缇娜的声音，卫斯理抬起头，就看到缇娜之前那种夸张性感的穿衣风格又换了回来，看来她和脚踏两只船的大麻小哥多米尼克彻底分手了。 　　这节经济学课堂是最受欢迎的一门课，因此课堂上的熟面孔真的不少，卫斯理跟缇娜打了招呼，对方就在不远处坐下，问道：“你自己租房住是吗？” 　　卫斯理点点头，就听缇娜道：“现在外面太危险了，到处都是变种人，你有考虑过先回到学校住一段时间吗，这样你就不用来回跑了。” 　　“不……我还有打工，”卫斯理斟酌着说，但他知道缇娜说的对，现在到处都能看到一队队的变种人举着标语牌经过，他们的声音可以从外面传进学校里。 　　“喔——耶稣基督！” 　　突然，不远处传来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这声音太响亮，更像是一声尖叫。 　　不少人转过头去，和那个同学相熟的人立马开口道：“什么？！” 　　“变种人……”这时，另外抱着手机的人也对着屏幕瞪大了眼，颤声道：“游行……糟糕，太糟糕了！” 　　话音刚落，窗外远处响起一声剧烈的轰然巨响，像是哪里爆炸了，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巨响，就连在第一声的后面，一共响起了两次。 　　“啊！” 　　教室里的学生发出了控制不住的尖叫声。 　　当外面尘埃落定，余音消散的时候，所有打开的电脑、手机，屏幕一闪，被另外一个漆黑的画面覆盖，所有外放设备，广播音箱、耳机、电脑、手机，里面传出了同一个声音： 　　“现在，选择吧——” 第二十九章 是我拿不起刀了 　　小丑就在他身边。 　　只是恐怕眼下所有人都有同样的错觉，一切发生的太快, 大部分人神色中还透露着茫然, 少有的关注犯罪者的学生, 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此时已经是脸色发青。 　　小丑的声音永远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他隐藏在高高的舞台后，用夸张的咏叹调起了个头, 接下来, 他大喘气的道：“——幸运神, 科尔！” 　　坐在哗然的人群中, 卫斯理两只手肘撑在桌面上, 不由低下了头。 　　“系统，这个广播的辐射范围有多大？” 　　“目前覆盖整个纽约。” 　　卫斯理深深的吸进了一口气。 　　整个纽约, 是说小丑这次选定的秀场就是纽约，还是说，对方已经知道“科尔”就在纽约？ 　　卫斯理压下内心的不安，对系统道：“准备随时截断他的信号……” 　　小丑的声音突然接着道：“我知道你能做到什么, 我也知道你想做什么, 事先说好——别这么做！毕竟如果游戏进行不下去, 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安静的教室里有人颤声问道：“这个人是谁，他说选什么？” 　　“不是让你选，笨蛋, ”有人立马反驳道：“他让科尔选，幸运神，就是那个……大概和雷神托尔一样的……” 　　“不是，幸运神只是个代号，蠢货，”所有人都很紧张，导致说起话来恶声恶气的，这次是缇娜：“没人知道科尔究竟是什么，那个说话的是个怪胎，叫小丑，他明显在针对科尔！” 　　“等等，等等……你们看！那是什么？！”窗边的两个人站起了身，导致所有人都朝楼下看去。 　　在这些年轻脸庞渐渐变得苍白惶恐的时候，广播里的声音仿佛终于想起来要办正经事了，补充道：“变种人，还是普通人？科尔——我猜你总是有一个偏爱的，游戏规则非常简单，你不能两个都选，给你三分钟，好吗？拜。”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惊慌起来，刚才只是出于对犯罪者的恐惧，现在则是因为他们发觉，自己竟然已经成了人质。 　　只见偌大的校园中，快速的穿梭着佣兵模样的人，他们身体异常的壮硕，携带着沉重的装备，走路的姿势很怪异，脑袋上则戴着厚重的头套，正面是一张简陋的小丑面具。 　　数辆黑色卡车粗暴的横挡在了通往外界的道路上，一部分人钻进了教学楼，另外一些人各自提着笨重的金属箱，在建筑的外墙上安置了什么东西。 　　叮—— 　　卫斯理终于听到了任务提示的声音，此时此刻，能多哪怕一丁点儿信息，对他都有好处，即便系统发布任务，说明这件事真的无法挽回了。 　　任务说明—— 　　“执着，人类最可怕的情感之一，拥有它，你可以创造，也可以轻易毁掉创造。现在乔·克尔，他对科尔的执着即将酿成巨大的悲剧，生命在他眼里不过是蝼蚁，他在意的只是人类另一种脆弱的、更容易破灭的东西——意志。 　　伟大的宿主，保护你的意志，消除超级反派的执着，拯救无辜的平民吧！” 　　卫斯理：“……”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竟然还有意志这种东西。 　　性质：当下的求救信号。 　　奖励：1、完成任务将获得2000积分；2、自发解锁变种人异能：五级精神感应（毫无瑕疵、最强大的精神感应）3、通讯录自主添加名额一个；4、解锁卫斯理·菲尔德的基因异能：飞行。 　　卫斯理瞪眼看着2000积分的数字。 　　这么多积分，四项奖励，还能飞，系，系统我害怕，今天这节奏可能要玩儿完了吧？！ 　　任务限制依旧那么严苛，一个平民的死亡都会扣除一千积分，卫斯理胆战心惊的数了数自己现在剩下的积分，保险起见，他还是控制好治疗的人数，不然挨不过多久就会换成他自己了。 　　本次关键词：谁来阻止他，这个疯子，他，他要杀了所有人！ 　　接受（是\\否） 　　卫斯理求生欲不弱的打了个寒颤，他隐隐意识到，系统做事情总是目的性很强，当他给一个任务加码的时候，这就说明这次的任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个大学虽然不是顶级学府，但学生不少，此时卫斯理暗中祈祷，希望周围人少点，但打开地图的时候，还是被楼上楼下密密麻麻的绿点给镇住了。同时，他也打开了另外一张任务地图，就是小丑所说的变种人那边。 　　在任务中系统尽职尽责，刹那间，卫斯理眼前疯狂的刷过无数的新闻和视频，更多的是系统黑进的手机摄像头，不断摇晃的视角，喊叫的声音，充斥着卫斯理的脑海。 　　“老天，菲尔德，你还好吗？”缇娜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卫斯理只记得让自己紧闭双眼，殊不知他低头的这幅模样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要晕倒了一般。 　　缇娜轻轻推了推他，卫斯理眉头紧皱，一手捂着额头，脸色苍白的像纸一般。 　　另一个声音冷笑道：“孬种，也许一会儿他就哭出来了！” 　　“闭嘴！没看到他是生病了吗？”卫斯理感觉到不止一个人围在了自己身边，但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另外一边的变种人那里。 　　“太好了，我们还没见到恐怖分子，就多出了一个累赘！” 　　纷纷杂杂的声音渐渐钻不进卫斯理的耳朵，他脑海中充斥着更多的嘶喊、推搡、无法逃离的恐惧。 　　“……” 　　卫斯理彻底明白了小丑的意思。 　　变种人最大的游行团队，人数恐怕已经达到上万人，此时被另一组武装人员包围了起来——神盾局。 　　不是双方人马起了冲突，而是游行队伍中间出现了致命的异常，涌现出大批的携带增幅器的变种人，数不清的变种人在某一个约定好的时刻，将自己的控制器现场改装成了增幅器。 　　他们像是一条炸弹组成的防线一般，将看起来像是普通人的游行者圈定在内部，但如果有人试图突破这些携带增幅器的人，身后还会伸出一只只手来，将反抗者拖进人群深处。 　　拥挤的人群摇晃着，推挤着，根本没人能分得清敌我，神盾局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莫名有人开始痛苦呻吟，莫名有人无法忍耐的拉开了胸口的衣物，莫名有人的控制器开始自行发光，不管他是真正的激进主义还是无辜者，人群骚动着，眼看严重的踩踏事件同样将在这里发生。 　　系统拦截了神盾局的通讯信号，卫斯理听到里面笃定的说：“任何人不能离开，不能让携带增幅器的变种人进入城市！” 　　更让卫斯理浑身冰冷的是，小丑嘴里的“变种人”是指这个变种人游行队伍，而“普通人”，他和系统搜索了全纽约，发现成为人质的只有一所大学里的学生。 　　就是现在自己所在的这所大学。 　　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卫斯理不得不认清现实，小丑不止知道了他在纽约，而且……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选好了吗？”小丑的声音再一次从四面八方响起：“还有90秒，我已经等不及知道你会怎么选了！不得不说，我很高兴，科尔，我真的、真的愿意见到你！你根本想象不到……” 　　走廊里传来奔跑声，这间教室门被大力推开，所有人神经敏感的像是被触发的动物那样，一齐向门口看去，发现只是其他学生，在仓皇中查看别的教室里的人数。 　　这时有人强自镇定的问道：“九十秒之后就会怎么样，我们会怎么样？” 　　“他们会炸掉这栋楼吗？” 　　“他们为什么不上来，难道我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吗？” 　　“对，为什么不让我们来选，为什么让那个该死的幸运神来选，他是什么幸运神，分明倒霉鬼才对！” 　　卫斯理心跳如鼓，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对方的注视之下，但他毫无办法。 　　“系统，彻底扫描这所大楼。” 　　感谢超级大脑，卫斯理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过滤信息的速度有多么快，几乎是瞬间，他已经知道了小丑可能的所有做法。 　　斜方向的研究所大楼顶端有狙击手，金属箱里有遥控炸弹，另外各个安全出口被武装分子占领，将这里守卫的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三十秒……” 　　“二十秒……” 　　“十秒……” 　　小丑毫不留情的倒数计时，随着时间越来越短，他的声音里也透着兴奋：“选择，科尔，快——” 　　“你会选变种人？还是普通人？”小丑似乎在暗示什么，充满了好奇：“还是你什么都不选，继续做你的‘神’……或者，你两个都要选？但你能做到吗，我的科尔？” 　　卫斯理的手指微微颤抖，听着小丑的得意洋洋的声音，他焦急的内心渐渐升起了一股怒火。 　　或许任务做到目前为止，最困难的就是曼哈顿被袭击那次，也只有那次，让他的异能、精力彻底透支。眼下他的确很焦虑，但相应的，他也不是几年前的他了。 　　“时间……到！” 　　随着话音落下，卫斯理暗中握紧拳头，时间再一次被无限的分割。 第三十章 是我拿不起刀了 　　四级是不可忽视的异能级别, 或许比起查尔斯他还欠缺一些熟练度, 但掌握一所学校，还是不成问题的。 　　卫斯理的心灵感应瞬间扩散出去, 不仅控制了小丑的手下, 以防万一, 他直接进入了周边所有人的脑海中，经过筛选, 果然发现一些学生的情绪十分不正常，表面虽然没有异样, 内心却已经歇斯底里, 就像……他们的头脑被什么人控制住了一般。 　　卫斯理强行压制着他们, 下一步, 是房顶上的狙击手。 　　凝固的时间中, 他们也同时失去了行动力，雕像般一动不动的趴在狙击枪旁, 连一根手指也无法弯曲，他们的身体颤抖着，仿佛在和脑海中的力量做斗争。 　　卫斯理额头不由冒出汗水，他发觉, 控制他们和控制普通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这些雇佣兵应该经历了多次的洗脑, 记忆深处充斥着实验、化学试剂、以及对小丑的绝对忠诚。 　　尤其是那些听指令拿着金属箱遥控引爆装置的恐怖分子, 他们每个人都消耗了卫斯理相当的精力。 　　卫斯理咬牙对这些人一一使用了心灵感应，现实中时间几乎没有流逝，小丑话语的尾音还停留在空气里, 卫斯理维持着异能，同时意识离开了身体。 　　从空中回头看去，被劫持的校园就像是一场顶级的戏剧表演，所有人都全身心的投入，并提前预支了高昂的代价，只为了让这场秀成为世界上又一处倒塌的角落。 　　卫斯理心中的怒气让他快速的到达了变种人的游行队伍上方。 　　在时间的分割中，所有人的动作和神情都凝固了。 　　卫斯理悬浮在空中，金色气泡内部的突触之间的交流越来越频繁，金色的光芒快如闪电，直到整个意识体发出强烈的波动。 　　超级大脑使用到极限，卫斯理将自己的意识同时分成数份，有选择的沿着系统的金箭头进入了任务对象们的意识空间内。 　　他面对的是一个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难题——变种人在进行自杀式的袭击。 　　这样的袭击外人是无法插手的，能改变一切的，只有他们自己。 　　幸运的是，卫斯理发现，这些人同样有被洗脑的迹象，尤其身体中还残留化学药品，很可能是在无意识的时候，顺着呼吸进入体内的。 　　卫斯理首先对每个被暗示或洗脑的人都进行了意识清洗和维护，接下来，又开始给他们上课，教他们像之前意识不清的时候一样，再次手动更改胸前增幅器，相当于输入了一个延后的拯救方案。 　　他不停的奔波在受害者的人群中，渐渐的，虽然所有人还是和一开始那样一动不动，但他们的意识已经有了改变。 　　最后一步，卫斯理根据这些增幅器上的异常信号，找到了小丑的计划b——负责遥控引爆变种人增幅器的人手。 　　他们分布在人群的各个角落，每个人都是普通人，没有任何能力、没有特殊的外表，隐藏待在人群中，装作和其他人一样惊恐的样子。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意识是完全混乱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清晰的指令——按下遥控。 　　卫斯理将这些人的资料快速整理出来，包含外貌、职业、受洗脑程度等列成了一个表格，让系统先发给了托尼。 　　接着，他才强势的进入了这些人的脑海中。 　　上帝保佑，卫斯理在内心闭了闭眼。 　　时间流速恢复，所有声音一齐向他涌来。 　　…… 　　“时间……到！” 　　声音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层层叠叠的就像有无数个小丑在说话。 　　尖叫的人群暴动了。 　　神盾局武装人员被冲撞的不断后退。 　　就在这时，空中飞来无数的斯塔克金属盔甲，它们顶替了人工的位置，抬起手臂建立了新的警戒线，对着人群整齐划一的道：“请退后，请待在原地，你们是安全的，请退后……” 　　“骗子！让开！你们是骗子！”激愤的人群中有人大喊道：“你们分辨不出来变种人，你们就想让我们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我只是普通人，我没有控制器！让我出去！” 　　“让我们离开这里！” 　　突然，好几声惊恐的尖叫在同一个位置响起来，人群在这样拥挤的情况下，还强行空出了一片地方，所有人全力躲闪着站在中央的男人。 　　这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露出了一枚圆形的增幅器，此时发出异常的亮光。 　　这个画面并不陌生，因为网上流传的视频中，之前在商场爆炸的那一男一女，身上的增幅器起初都出现了这样的反应。 　　“他……他要爆炸了！”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 　　人群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 　　小丑的话音落下，十几秒后，四周依旧极度的安静，学院没有爆炸。 　　教室角落抱头蜷缩成一团的学生缓缓松开了手。 　　他们仿佛听到走廊里别处传来了骚动。 　　“科尔选了我们！他选了我们！！” 　　有人迟疑着起身，从窗边向下望去，观察了几秒后，兴奋的回过头来：“看！他们都不动了！” 　　闻言，教室里所有人顿时都跑到窗边，当他们向下观察时，果然发现，所有的恐怖分子都雕塑一般的站在原地。 　　“科尔真的选择了我们！”缇娜几乎要喜极而泣，随即，她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看向卫斯理的方向。 　　后者已经趴倒在桌子上，像是完全昏过去了。 　　“菲尔德！”缇娜快速的绕过桌椅跑过去，走近了她更发觉，对方连嘴唇都没有丝毫血色，额头上冒出汗水，眉头紧锁，看起来很痛苦。 　　缇娜靠近的动作变得缓慢了，她甚至热血上头的想到，卫斯理·菲尔德就连生病的样子，也十足的诱人。 　　他就像艺术家的一件完美的作品，更妙的是，在品性上似乎也无可指摘。 　　其他人都还围在窗边观望的时候，缇娜鬼使神差的抬起了手，向着卫斯理的嘴唇伸了过去。 　　突然，安静不过片刻的广播声再次发出声音：“咳咳！”小丑大声的咳嗽起来，缇娜吓得猛地缩回了手。 　　“错误的选择！错误，科尔！”小丑可以说十分不满、相当不满的道，但很快，他又高兴了起来：“你选择了普通人，不错！学生们，那就恭喜你们，你们是幸运的……但是不，我没说过要让你们离开。” 　　所有人的脸色再一次惨白了起来。 　　“当然，你们还是帮了我一个小忙，所以我决定回报——让你们看看你们有多幸运，好吗？” 　　随着小丑的话音落下，原本只是黑色屏幕的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画面一闪，出现了乱糟糟的镜头。 　　“是变种人那边！”有女孩已经捂住了嘴。 　　谁也不敢想象，小丑究竟要对这些人做什么。 　　“耶稣，他们有这么多人！”有人低声道：“比学校里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 　　卫斯理落在桌面上的手指动了动。 　　从画面中的景象看来，变种人那边的惨状也同样比这边翻出数倍，尖利的声音、凄惨的哭喊、拥挤和打斗，让这些未经世事的学生刚看了几眼就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好好看看你的选择，科尔，这就是——” 　　小丑拉长了音节，画面中的尖叫越发高涨，一道光仿佛从人群中央突破出来，扫过拍摄的摄像头—— 　　一切安静下来了。 　　好半天，学生们才面面相觑。 　　“什么？”小丑嘟囔了一声：“怎么回事？” 　　什么都没发生，没有疼痛，没有爆炸，画面中游行队伍边缘上最为惊恐的人们跟着稍微平静了一些，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眼前高大的机器人不断重复着： 　　“请退后，请待在原地，你们是安全的……” 　　紧接着，红色的身影也快速出现在了人群上方，钢铁侠似乎看了这边的摄像头一眼，下一秒，所有人都听到托尼·斯塔克的声音：“没人被放弃，现在听我说……” 　　“不！”画面被猛然截断，小丑的声音从电子设备中传出来：“不不不不……” 　　这次换成学生们目露惊惧了，他们能听到外面远远传来了警笛声，但一切发生的太快，从开始到现在，一共还不到五分钟，警方虽然赶到，可很难说，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科尔！”小丑听起来已经不是那么高兴了：“你这个调皮的……调皮的……恩！！！！”他发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平息了一下，才十分遗憾的道：“你不遵守游戏规则，科尔，为什么？你不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 　　随着话音落下，一台歪歪斜斜的放在桌面上的电脑画面开始快速的切换，所有人都注意到，里面的人开始出现了不同的面孔和背景——全国的游行队伍纷纷出现了异常。 　　趴在桌面上的卫斯理脸色更加惨白，额头冒出了汗水。 　　“现在……”小丑说道：“看！” 　　学生们倒抽一口凉气，但十几秒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画面里依旧没有出现想象中的血腥场景。 　　“超人！”一个抱着手臂的女孩惊喜的指着刚刚闪过的某一个画面：“不止钢铁侠，超人也在外面！” 　　“或许我们的处境根本没有那么糟糕……”缇娜捂住了湿润的眼睛，喃喃自语道。 　　“好吧，好吧，”小丑听起来也有些不耐烦了：“既然你不想玩下去了，我也不想，反正我也没对那些蠢货报什么希望……那个谁，你过来一下？”小丑似乎在和他身边的人打招呼。 　　下一刻，窗外骤然一声枪响。 　　学生们如同从美梦中惊醒，跑回窗边一看，楼下所有的武装分子都恢复了活动能力。 　　“他们，他们醒过来了，这说明什么……”有人声音干涩的问道。 　　“说明你们的科尔，不再控制他们了。”阴森森、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毫无预兆的从他们身后响起。 　　红魔鬼阿撒佐手里拎着一只金属箱，脸上带着明显蔑视的神色，哐的将箱子放在了面前的一张桌子上。 　　“菲尔德！”缇娜小声的惊呼，因为这个红皮肤的变种人，就站在昏迷不醒的卫斯理身边。 　　阿撒佐冷冷的笑了一声，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桌面上的年轻人，仿佛执掌了对方的生杀大权那样，缓缓的打开了手中的箱子。 　　其他学生的心脏几乎要跟着跳出喉咙，但很快发现，箱子里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东西，只是装满了—— 　　绿色陨石。 第三十一章 这么有爱的 　　“是绿氪石！”终于有人辨认了出来。 　　大部分人立马松了口气。 　　缇娜依旧忧心忡忡的看着卫斯理, 这时她才发觉, 卫斯理似乎恢复了意识, 手臂开始艰难的挪动着，仿佛想撑起身体和脑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没办法做到。 　　菲尔德真的病的很厉害, 缇娜忍不住想到。 　　阿撒佐居高临下的看着卫斯理挣扎的样子, 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 似乎观察他的痛苦, 让自己很快乐一样。 　　但这样难免太没趣了, 阿撒佐将箱子推到旁边，即让它在一定范围内, 又给自己腾出了地方。 　　阿撒佐伸出手去，铁钳一般的手揪住了卫斯理后颈的衣物，强迫他抬起头来，另一只手便这样掐住了卫斯理的脖子。 　　“他……他好像很痛苦……”一个小个子的亚洲男孩咽了口唾沫, 露出挣扎的神色, 终于, 当看到红恶魔将卫斯理从桌子后提起来的时候，他站了出来：“你，你要对他做什么？把他放开！” 　　卫斯理·菲尔德一直是个安静的同学, 虽然引人注目，但从不惹麻烦，显得有些神秘。即便在场没有跟他真正亲近的朋友，可也没人想眼睁睁看着他受折磨。 　　阿撒佐闻言动作一顿，瞥了对方一眼，吓得亚洲男孩腿一软，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嗤笑一声，阿撒佐一字一顿的道：“你应该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对他，而不是我做了什么……” 　　“哈喽？”广播的声音滋啦啦响起，随后又是小丑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小丑好像有点生气：“不敢相信，阿撒佐，拜托放开他，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都说过了，不要、对他这么粗暴！” 　　阿撒佐的动作凝固了，他仿佛在权衡先听小丑的话放开卫斯理，还是先让自己高兴一下，最终，他松开了手，卫斯理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卫斯理握起了拳头，试图让身体听自己的使唤，也试图激发自己的身体潜力，摆脱氪石的影响。 　　结果说明，他的身体并不像克拉克那样具有能压制氪石的潜力。 　　氪石的辐射就像是强力的吸铁石那样，强行让他浑身的血液都逆流，让他浑身的痛觉神经尖锐的发出警报，让他一秒比一秒更加虚弱。 　　尤其令人恐惧的是，卫斯理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身体。 　　而他已经将最大的弱点暴露在了超级反派的面前。 　　作为半吊子的氪星人，氪石的辐射对他格外的凶狠，他可能连下一分钟都挺不过去。 　　尤其让卫斯理崩溃的是，在阿撒佐出现之前，他就已经失去了对附近小丑手下的控制权。 　　当时一股熟悉的力量，像是洪水一般，突然冲刷过来，瞬间就将他赶出了这些人的意识。 　　这股力量十分强势、老辣，甚至让卫斯理觉得，就是这个力量给这些人进行了洗脑。 　　卫斯理浑身大汗淋漓，终于忍耐不住，发出了闷哼。 　　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疑惑的声音，是他现在仅能感应到的众人的混乱情绪。 　　“怎……怎么回事？” 　　“菲尔德生了什么病……” 　　“我好害怕！” 　　“老天，他在折磨菲尔德吗？谁能去救救他……” 　　缇娜呆立在原地，突然感觉到脸颊一热，用手一抹，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她顿时怒火中烧，顾不了那么多，大喊道：“你这个魔鬼！”脚一抬，她就准备冲出去。 　　突然，缇娜觉得自己的动作停住了，她浑身只有眼珠子在转，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 　　接下来，缇娜在自己的脑海中，第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后退，缇娜。” 　　金属质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严肃，但在缇娜的耳中，无异于天籁。 　　“我的上帝，你，你是……科尔？” 　　可这个声音只响起了一声，就重新变得悄无声息了，任凭缇娜在脑海中怎么呼唤，都没有再响起。 　　缇娜抬起的脚落在了原地，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倾了一下，她的意识回到了众人之间。 　　“缇娜！”身边的女性朋友惊慌的拉了她一把：“别！” 　　缇娜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脸上依旧有惊诧的神色。 　　而阿撒佐根本没理会她，他的影子一闪，从原地消失，下一秒，已经到了卫斯理身后，他弯下腰，抓住了卫斯理的手臂。 　　卫斯理再次闷哼了一声，感觉到被他抓着的地方像猛然被砍了一刀似的。 　　阿撒佐把他扔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别装死，”阿撒佐冷冷的道：“在这等着。” 　　卫斯理紧紧的咬住牙关，才让自己的屁股老老实实按在椅子上。不得不说，这样的确比在地上打滚要好看一些。 　　还得感谢小丑优待俘虏吗？ 　　缓慢的呼吸着，在令人麻痹的虚弱和疼痛中，他垂着的脑袋缓缓抬了起来。 　　在其他人眼里，出事之后，这还是“生病”的卫斯理第一次恢复意识。 　　先是两道金色的细线，随着卫斯理抬起头，隐隐出现在所有人眼前，非常突兀、毫无预兆的金属光芒，像两把虹膜上的小刀，让他们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时间仿佛放慢了，终于，当卫斯理彻底睁开眼的时候，其他人顿时都有点不认识那张脸。 　　轮廓还是原来的轮廓，五官也还是原来的样子，此时却毫无疑问的少了那种往日的平和，转而露出了无机质的冰冷。 　　恐怕主要是因为那双金色的眼睛。 　　变种人？ 　　等等……金色？ 　　缇娜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渐渐，她眼睛越睁越大，突然，她第一个想通了什么，一下子捂住了嘴。 　　“懦夫。”阿撒佐带着俄罗斯口音的声音在卫斯理头顶响起：“你以为你能藏多久，恩？” 　　浑身红色皮肤的阿撒佐连长相普通的变种人都会仇恨，更别提藏身在普通人中间的卫斯理了。 　　他带着恶意的讥讽道：“科尔？” 　　说完，听到哗然和倒抽冷气的声音，阿撒佐顿时有一种将他人的秘密大白天下的快乐。 　　卫斯理艰难的看了眼放在不远处的氪石，他的氪星基因异能觉醒的越多，就就越受影响，到现在，虚弱严重影响了他的大脑，浑浑噩噩，连心灵感应都会被压制。 　　刚才阻止缇娜，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但好在，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阿撒佐太大意了。 　　卫斯理对着装氪石的箱子抬起了颤抖的手指—— 　　“离他远一点，阿撒佐。”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出现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卫斯理动作一顿，原本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却没想到，视线中真实的冒出了一道原本只存在于他脑海里的身影。 　　同时，一个语速很快的、非常年轻的声音道：“这个交给我保管！” 　　话音落下，阿撒佐身边几乎也是凭空出现了一个银发的年轻人，两手直接摘下了阿撒佐头上的金属头盔。 　　阿撒佐在头盔摘下的一瞬间如遭重击，他哼都没哼一声，脸上带着不甘的愤怒，直接消失在原地。 　　“谢了皮特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后，卫斯理就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大步向自己走了过来。 　　“谢天谢地，”对方语速同样很快的自言自语，原本温和的声音失了分寸，到了卫斯理身边，赶忙弯下腰，快速查看卫斯理哪里受伤，同时喘着气道：“差一点，我就来晚了。” 　　“查尔斯……” 　　“我说过我这段时间会来纽约，你一定是忘了。”查尔斯紧皱的眉头松开，婴儿蓝的双眼直视着卫斯理，脸上尽量摆出轻松的神情。 　　卫斯理有心回应，但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般，最终只眨了眨眼，他向前倒去，被查尔斯一把拦住。 　　“皮特罗！”查尔斯一偏头，快银看到旁边桌面上敞开的箱子。 　　“哦！这个吗？你想让我把它拿走？”皮特罗怀疑的指了指箱子。 　　“是的！”查尔斯无奈的道。 　　谁也没看清皮特罗是怎么做的，只知道下一秒，楼下传来了箱子落地的声音，皮特罗从窗边收回了上半身。 　　一旁所有学生的视线愣愣的注视着他，皮特罗抠了下后脑勺：“emmmm……嗨？” 　　但这些年轻人还是一副发傻的模样，他们转而又看向查尔斯和卫斯理，每个人脸上都渐渐从茫然、过渡到迟疑、退缩，每个人都像有话要说，但他们都只是瞪着眼，好像在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 　　氪石一从视线里消失，卫斯理立马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回暖了，像是大冬天泡进温水池一般，他浑身发软的瘫坐在椅子上。 　　“呼吸，卫斯理。”查尔斯蹲下身，担忧的道。 　　“我……没事。”卫斯理说完，他看向窗外的方向，查尔斯仿佛明白他在想什么，立马阻止道：“别担心，让我来。” 　　说着，查尔斯两根手指搭在了太阳穴上，闭上了眼。 　　卫斯理看到查尔斯耳后的亮光，是他自己专属的增幅器的光芒…… 　　卫斯理恢复正常颜色不过片刻的瞳孔紧缩，他阻止道：“不，查尔斯……” 　　果然，一股巨大的头脑控制的力量席卷开来，如同无形的核弹爆炸，所有人脑海都嗡的一声，接下来只有眼前一黑。 　　卫斯理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昏迷过去，而现场除了他、查尔斯的心灵异能外，那股老辣的、诡异的能量再一次出现了，可以说就是他直接影响了查尔斯的能力。 　　先前卫斯理突然无法控制小丑的手下，以及被洗脑的人数达到可怕的数字，此时卫斯理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乌木喉！ 　　他也在这里！ 　　耳边仿佛听到嗖的一声，查尔斯的增幅器被一根白色的丝线黏住，下一秒已经飞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十秒内 　　一个格外敏捷、灵活、匀称的影子一闪而过, 最终停留在了一侧的墙壁上，一手拿着增幅器翻看。 　　“喔噢……”皮特罗率先清醒, 他甩甩头从地面爬起来, 看到不远处红蓝相间的身影, 不由张了张嘴, 完全忘记了刚才遭受的冲击, 转而道：“——你就是那个蜘蛛……邻居？酷，你能……我一直想知道, 你静止不动的时候为什么能黏在墙上？” 　　彼得抬起头，面具上两只超大的电子眼一张一合，仿佛正眯眼思索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含糊道：“emmmm, 准确来说, 我不是‘黏在’墙上……” 　　在他们交谈时, 查尔斯也很快回过神来，揉了揉额头道：“老天……我……” 　　“不是你的错，”卫斯理道：“让我来, 查尔斯，我以前和他交过手。另外，真的很高兴见到你。” 　　查尔斯张了张嘴，但最终，他轻声道：“去吧，我就在这，我会保护你的。” 　　红色的影子一闪，蜘蛛侠从空中落下来，眨眼间出现在查尔斯身边，他先是摊了下手，仿佛有话要说，但始终没能说出来。 　　不知不觉，他发觉自己和卫斯理对视的时间太长了，快速移开视线，彼得道：“我，我也会在这保护你。” 　　第一次和“蜘蛛侠”真正面对面，卫斯理不由也感到有点怪怪的，尤其是彼得的态度，那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停顿，怎么看怎么可疑，难道他…… 　　没等卫斯理想清楚，脑海中突然再次响起了警报，这一次比之前加起来还要严重，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马上要发生了。 　　显然彼得也有同样的预感，他搓了搓手臂，立马四顾起来。 　　“呃，我觉得我们应该离……” 　　话还没说完，所有人耳边同时响起了一声如同野兽的吼叫，咕隆隆的打雷一般由远及近，查尔斯站在了卫斯理面前，彼得则迅速的拉住了卫斯理的手臂。 　　查尔斯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拉着卫斯理的手，抬头问道：“抱歉……你是？” 　　可现实已经不允许他等到合理的回答了，卫斯理能感觉到，就连彼得拉着他的手都一紧，对方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上身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先出现的是数道黑色的细线，颤抖着、像是出现故障那样，一会儿扭曲，一会儿清晰，但之前见过这种东西的卫斯理头皮一阵发麻，对其他人道：“时空裂缝——” 　　“吼——” 　　原本总像是隔了一层的喊叫声猛地突破了屏障，出现在不远处，就从最大的一条裂缝中传出，紧接着，两只失去水分，黑黢黢、骨节巨大的手从裂缝中如同破壳一般，强势的捅开空间界限，不计后果的向两边扒开了那条细长的缝隙。 　　一张诡异的脸出现在双手的后面，这边的光照进了黑色的缝隙中，露出了类魔身后的一对昆虫似的布满黑线的翅膀。 　　“什么……”彼得抓着卫斯理的手更牢固了，他不安的动了动脚步：“拜托，又是外星人？” 　　皮特罗扯了扯嘴角，露出嫌弃的表情：“恶心……” 　　“皮特罗！”查尔斯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保护那些学生。” 　　“教授，那你呢？” 　　查尔斯闭了闭眼，仿佛在感应什么，很快，他睁开眼睛，笃定的道：“我可以对付。” 　　皮特罗认真的思考起来，随即无所谓的说：“emmm……没关系，我可以保护他们，也可以顺便保护你，放心，都交给我了——” 　　类魔硬生生挤出了空间缝隙，巨大的身形给人窒息般的压力，它猛地向卫斯理的方向冲来，长长的手臂砸开眼前所有障碍物，脚步在地面发出沉重的声音，查尔斯带着卫斯理连连后退。 　　没等这只类魔靠近，彼得回头看了卫斯理一眼，松开手，脚步一蹬身体腾空起来，只听几声闷响，第一只类魔被踢飞了出去，嘶鸣着重重撞在墙壁上。 　　但情况不容乐观，吼叫声此起彼伏，从四周的数条缝隙中响起，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类魔从空间缝隙里挤了出来。 　　快银虽然年龄也不大，但实力很强，在地面上，几乎没有能快过他的能力，他专门守在几条空间裂缝前，只要有类魔出现，往往刚露出脸来，就会倒飞着回到黑暗的那一头。 　　快银像是打地鼠一样来回穿梭，彼得在这边拳拳到肉的打斗中抽空看到了这一幕，羡慕的道：“真的酷……”他抬起手，蛛网瞬间将一只类魔死死的固定在了角落。 　　查尔斯带着身体还没有恢复的卫斯理不断躲闪，偶尔有漏网之鱼，不等卫斯理出手，下一秒就会僵立在原地，查尔斯严厉的命令道：“退后！” 　　四周一片混乱，任凭彼得和快银不断的处理从裂缝中出来的敌人，类魔还是精力无穷、不知疲倦的一个接一个出现。 　　尤其让卫斯理担心的是，他现在还没见到这些类魔的主人，荒原狼，以及隐藏在这一切背后的小丑和乌木喉。 　　昏倒的学生们被皮特罗一个个转移到了角落，用桌椅竖起了一道防线，以防他们醒来后乱跑，彼得看到后直接用蛛网加固了这个保护层，两人逐渐产生了一些默契。 　　眼看和走廊联通的墙壁也开始摇摇欲坠，到处是破坏的巨响和尖叫的噪音，这些类魔比在水里的时候要狂躁多了。 　　系统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在卫斯理的脑海中： 　　“警告——十秒后判定本次任务失败。” 　　卫斯理心跳顿时加快了，深呼吸后，意识瞬间离开了身体。隐约间，他听到查尔斯担忧的呼唤他的声音，但事态紧急，他根本来不及跟查尔斯说什么。 　　他第一时间回到了变种人游行队伍那边，结果发现托尼接手后，这里已经没有问题了。 　　托尼之前说的没错，他的确有所准备，贾维斯送来了一个全新的设备，像是小型的电波塔，竖在人群外围。 　　卫斯理回来的时候，现场所有的变种人抑制器、或者隐藏的增幅装置，控制权已经转移到了托尼的手中。 　　以及还有一个大型装置，在几秒前发射信号到了全国各地。 　　变种人这边不需要卫斯理再担心，他只处理了几名因为洗脑变得十分极端的、有自杀倾向的变种人，就掉头回到了学院。 　　重获自由的小丑的手下，那怪异的行走姿势，格外高大的身材，卫斯理此时才意识到，对方的思维混乱不是因为严重的洗脑，而是因为被虚假的记忆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们小丑的面具下，赫然是即将转变为类魔的脸。 　　当看到他们一个个分散在外墙边的金属箱旁时，卫斯理毫不犹豫的使用心灵感应，再一次进入了他们的脑海。 　　在残破的记忆中仔细的翻找，不断向深处挖掘，终于让卫斯理发现，这个金属箱有问题。 　　为首的一只类魔快速摘下了脸上的小丑面具，以及下面戴着的黑色头罩，下一秒，金属箱在它面前打开了。 　　上层的确是遥控爆炸装置，但这只类魔直接从箱子里拿起了它，放在一边，随后毫不犹豫的掀开了箱子的第二层。 　　绿色的光芒几乎刺痛了卫斯理的眼睛。 　　而在建筑周围，这样的箱子还有三十几个。 　　卫斯理脑海也是一团乱麻，到底为什么？！ 　　小丑怎么会知道自己有氪星的基因，乌木喉、类魔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加上荒原狼，他们三个在哪？！ 　　等等……荒原狼？ 　　卫斯理意识中快速闪过了一个念头，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荒原狼从头到尾没有出现，因为唯一能彻底杀死荒原狼的人还在地球上——克拉克·肯特。 　　之前克拉克估计被变种人的暴动缠住了，但现在变种人的问题已经消失，以卫斯理对克拉克的了解，他可能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绝对不行！ 　　千分之一秒间，卫斯理用系统通讯录发出了消息—— 　　“我很好，我有帮手，不要过来，这里有氪石，他们是在针对你。” 　　系统的倒计时还剩下七秒，卫斯理深吸一口气，刹那间，所有的类魔都整齐的从墙壁上粗暴的拆下了金属箱。 　　“系统？” 　　系统展开了一张地图。 　　没有任何停顿，所有的类魔疯了似的一齐冲向开阔地带，随着它们离学院建筑越远，系统的倒计时就流逝的越慢，当所有的类魔集中在了一起，系统道：“请宿主毁坏绿色引线，并离开入侵者的意识空间。” 　　“……” 　　轰然巨响，火焰和强烈的气流毁掉了整个草坪，四周建筑的玻璃全部粉碎，卫斯理在巨响中回到身体，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个紧绷的、不算宽阔的胸口，额头贴在上面能感觉到高级防滑、凉冰冰的战斗服材质。 　　巨响的余韵中，同时有两个人把自己保护了起来，只是其中一个动作更快一些。 　　卫斯理忍不住抬起脸，蜘蛛侠面罩上两只大眼睛如临大敌的看着窗外，但手臂还紧紧的揽着自己。 　　彼得为什么…… 　　正在这时，余光中出现了两只苍白的像是被涂抹过手，一左一右，从卫斯理身侧缓缓伸了出来，随即，它们在某一刻，快速向中间一合，卫斯理肋骨一紧，被抱了个满怀。 　　说不出的满足的声音从卫斯理耳边响起： 　　“我找到你了……” 第三十三章 不要压抑 　　“怎么……”彼得手下一空, 回过头来, 没想到看到让他愤怒的一幕, 那粗劣的、化妆成小丑的脸从卫斯理颈后冒出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卫斯理的侧脸。 　　“你！”彼得立马抬手伸向卫斯理。 　　“别急, ”带着俄罗斯口音的声音猛地从彼得身后响起：“你的对手是我。” 　　“小心！”查尔斯控制着周围依旧不断涌来的类魔，当红恶魔出现, 他紧急提醒彼得。 　　可阿撒佐的声音离彼得实在太近, 彼得本能的快速弯下腰, 才躲过从头顶划过的带着寒光的武器。 　　红恶魔原地消失又出现, 彼得的身手不比他快多少, 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卫斯理其实一进入小丑的脑海就后悔了，因为小丑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发出了大声的喟叹，好像他求之不得。 　　“科尔……科尔！”小丑的手臂收的更紧了，就像是铁箍一般，试图将卫斯理和他的身体贴合的严丝合缝。小丑的脸在卫斯理的肩背上缓缓蹭了蹭：“终于……” 　　卫斯理想要快速的控制小丑, 但没多久他就发觉, 自己的意识有些昏昏沉沉, 再一次变得虚弱了。 　　“……你做了什么？” 　　“恩？”听到脑海里逐渐减弱的声音，小丑从卫斯理的后背上抬起头，咧开嘴笑了：“我做了……看, 看——”他抬起一只手拉开了自己的衣领，抓着卫斯理的肩膀把他转过来，卫斯理无奈的睁开眼，结果入目所及，小丑颈部青筋暴起，血管不正常的突出。 　　尤其让卫斯理震惊的是，血管壁之下，正透出丝丝缕缕的绿色光芒。 　　当即让系统扫描了小丑的身体，等结果出现在眼前，卫斯理喃喃道：“你疯了……” 　　小丑直勾勾的盯着卫斯理的嘴唇，仿佛要把里面蹦出来的每个字都吸进自己的嘴里，他无声的跟着模仿，最终，小丑清醒了，他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鼻头再一次猛吸了两下，他恍惚的道：“我闻到了氪星人的味道……你知道吗——” 　　小丑小声的，像是在袒露什么秘密，几乎是气音的说道：“你的身体是你的弱点，科尔，想想看，如果你没有它……” 　　几声砰砰巨响，类魔痛苦的嘶吼声连成一片，卫斯理身后响起了一个低沉、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小丑！” 　　克拉克！ 　　卫斯理浑身一僵，试图回过头去，小丑却手臂一伸，将自己死死的卡在了他的身前。 　　这么近的距离，卫斯理浑身像是被针刺一般，对方血管中流淌的氪石粉末再一次压制了自己血液中的氪星基因，卫斯理呼吸一下子困难了起来。 　　克拉克和卫斯理的意识连接匹配度越来越高，能清晰的感觉到卫斯理的痛苦。 　　天知道在过去这几分钟，克拉克内心是如何的煎熬。 　　牙关瞬间死死的咬在了一起，他不再说什么，悬浮在空中的身体猛地向下俯冲。 　　克拉克朝小丑伸出手，就在离小丑的脖子还有不到半步远的时候，小丑咧开嘴，露出极其期待的笑容，拖着卫斯理向后退了一步，就在他站着的地方，一条黑色的裂缝骤然开启，凭空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高大，一个瘦长。 　　高大的影子露出残忍的笑意，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瘦长的人影则露出森然的目光，身上的长袍一丝不苟。 　　克拉克的手臂刹那间被高大的那一个抓住，对方强迫他换了前进的方向，克拉克脸色不变，另一只铁一般的拳头向那灰色的脸上一记重击。 　　荒原狼换手接住这一拳，同样不得不松开克拉克，但趁两人换了位置的短暂时间，小丑已经躲到角落。 　　“嘿，超人——”小丑拉长了语调，一只手从身后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金属管，他将管子上下摇了摇，随手抛了出来。 　　金属管丁零当啷落在地面，反弹了几下，只听嗤的一声，大量的晶莹粉末从里面喷了出来。 　　克拉克早已经见识过小丑的各种“玩具”，此时快速的后退，但绿色的粉末依旧浮在空中，只要靠近，他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受到了压制。 　　“氪星人……”终于出现的乌木喉眯了眯眼，看着克拉克，好像在端详一个势在必得的战利品。 　　他抬起了手指，四周的所有碎石便都颤抖着漂浮起来。 　　“刚才是你。”突然，乌木喉的动作凝滞了，他听到从自己的脑海中传出了声音。 　　查尔斯进入了他的意识。 　　乌木喉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接下来，那些碎石还是漂浮的越来越高。 　　“想都别想，”查尔斯加大了控制的力度，从牙关挤出了这几个字。 　　乌木喉控制的石头哗啦啦全部落在了地面上。 　　之前增幅器失控，查尔斯猝不及防，因为自己的力量受了重创，但现在没有增幅器，这么近距离，地球上目前最强大的心灵感应者，对付乌木喉，后者花样再多，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摆脱。 　　克拉克不愿意离开这层楼，但他和荒原狼打斗的动静太大，稍不注意建筑可能受损倒塌，克拉克一脚踹上了荒原狼的胸口，将后者踢到了外面那片不久前被炸毁的深坑里。 　　而荒原狼出现后，所有的类魔都仿佛受到了激励，越发疯狂。皮特罗为了保护那些学生，远离了空间裂缝，行动越发受限。 　　两道红色的影子早已经打出了建筑，阿撒佐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能力运用十分娴熟，彼得依靠着超强的直觉，以及敏捷和韧性，才勉强能和阿撒佐交手。 　　战斗一时处于胶着状态，卫斯理不断的尝试使用能力，汗水从鬓角流淌下来，但所有能力都受到了严重的限制。 　　难道正如小丑所说，这个身体是他最大的弱点？ 　　卫斯理恍惚的想到。 　　教室中的碎石夹杂着铁片、钢筋再一次漂浮了起来，它们锋利的一角纷纷转向同一个方向。 　　“查尔斯！”卫斯理声音沙哑的喊道。 　　”啧啧啧……”小丑紧紧的靠着他，像是一个人形的牢笼，超乎常人的力量使卫斯理动一下都困难：“担心你自己吧，我的科尔……还是现在应该叫你——我的卫斯理？” 　　小丑的声音越发兴奋起来，卫斯理看着那些尖锐的漂浮物蠢蠢欲动，心脏几乎停跳，尤其当它们解开某种禁锢，朝着查尔斯的方向激射过去，卫斯理紧紧的咬起牙关，猛地闭上了眼。 　　自愈……自愈，自愈，自愈！ 　　虽然一次只消耗10积分，但在时间分割的情况下，积分如同流水快速的下降。 　　好在强烈的精神感应疯狂的向乌木喉涌了过去，卫斯理的双眼爆发出发烫的金色光芒。 　　乌木喉脸色骤变，快速抬起另一只手仿佛想做些什么，因为卫斯理突如其来的攻击，再一次停顿了下来。 　　但卫斯理没料到，悬浮的尖锐物体没有停止前进，只听噗噗噗几声闷响，当一切平息下来后，乌木喉不敢相信的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只见他瘦长的身上，插着大片的带着碎石的金属碎片，有些更长一些的钢筋，直接穿透了他的胸骨。 　　卫斯理喘着粗气，眼中的光芒逐渐减弱。 　　查尔斯同样震惊的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乌木喉、和深深扎进不远处墙壁的那些凶器，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外面。 　　戴着金属头盔、穿着金属盔甲的身影升至空中，遇上查尔斯的视线，艾瑞克缓缓抬了抬眉毛：“你在等什么？” 　　艾瑞克向他们飞过来，随意抬起手指，地面、墙体中的金属，甚至钢笔都化成了利器，噗噗噗噗接连穿透四周类魔的身体和大脑，割碎了它们不中用的翅膀。 　　尖锐的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唯有几柄有些残破的、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匕首——像是刚才那些雇佣兵身上的装备，始终不离开艾瑞克的左右。 　　艾瑞克给自己清出了一条道路，转瞬间就解放了焦头烂额的皮特罗，皮特罗停下来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愣愣看着万磁王从自己眼前走过。 　　“很高兴见到你，查尔斯。”艾瑞克再次没什么诚意的打招呼。 　　“……”隔几年再见到艾瑞克，查尔斯的感受简直和上次见到他差不多：“你说什么？” 　　“我说，”艾瑞克视线落在了角落的卫斯理身上，他抿起了薄唇，原本因为和查尔斯打招呼而放松的神情再一次阴沉了起来，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在等什么？” 　　匕首化成几道白亮的寒光，毫不留情的钉向了乌木喉。 　　地面的乌木喉奋力躲过了射向他头颅的匕首，但没有什么作用，短促的惨叫一声，他闭上了眼睛。 　　艾瑞克转而向卫斯理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送那些学生离开这里，”查尔斯回过神来，郑重的嘱咐皮特罗。 　　后者点点头，直到查尔斯催促，才眨了眨眼，目光从万磁王身上收回来，瞬间原地消失，角落那个被层层蛛网保护起来的角落则莫名破开了一个洞。 　　“停下，万磁王。” 　　艾瑞克眼前出现了红皮肤的变种人，对方冷冰冰的看着万磁王，在楼层外的远处，彼得栽倒在废墟里，还没能又一次站起来。 　　“我以为你只是背叛兄弟会，”艾瑞克如他所愿站住了脚步：“没想到你背叛了所有变种人，阿撒佐。” 　　阿撒佐冷笑一声：“我只是做了明智的选择——”他的话戛然而止。 　　“明显还不够明智，”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阿撒佐身后响起。 　　就在艾瑞克的注视下，三个金灿灿的尖端从阿撒佐的胸口缓缓伸了出来。 　　又噗嗤一声，阿撒佐捂着胸口跪倒在地。 　　“哦，看来你的血颜色和其他人一样……”高大的壮汉露出了身形，拔出三叉戟，甩了甩上面的血。 　　艾瑞克的眉头皱了起来，即便阿撒佐是叛徒，但他对阿撒佐自有安排，不想这么快杀了这个变种人，因此对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你是谁？” 　　“我？”亚瑟·库瑞指自己，抬了抬断裂的眉毛，上下看了一眼艾瑞克，才收起下巴，声音低沉的道：“我是……” 　　“亚瑟！你在干什么？” 　　另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穿着长袍的男人从亚瑟身后的空气里快步走出来，将四下的狼藉尽收眼底，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他等不及了……亚瑟？”史蒂芬·斯特兰奇看到一旁的亚瑟，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什么叫我还在这？”亚瑟不满的道：“不是你让我出来，看到敌人就给他一下……” 　　“什么？”史蒂芬开始不明所以，但很快，他注意到地面上倒着的红恶魔，眉头皱的死紧：“所以你就给了他一下？老天！我不应该让你先出来，万一伤到无辜的人怎么办？” 　　“哦！所以他看起来像是无辜的人？！” 　　“反正不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史蒂芬指着已经完全敞开的楼面道：“看清楚了，你的敌人在外面！看着眼熟吗？” 　　“那是……”亚瑟远远望向外面和超人激战的荒原狼，眯了眯眼，抬起了脚步：“很好。” 　　史蒂芬一边划起了法阵，一边摇头自言自语道：“jesus christ……” 　　看到这里裂开的那些黑色的大嘴，他神色严肃下来，一个个复杂的法阵从他手中出现，终于，四周的时空裂缝渐渐聚合在了一起。 　　空气中从远方传来的吼叫消失了，只剩下地面上苟延残喘的类魔。 　　所有学生都被皮特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他们应该是最后的人质了，看到这一幕，卫斯理终于松了口气，瞬间感觉自己老了不少。 　　叮—— 　　“恭喜宿主完成拯救任务，本次任务中没有无辜者伤亡，现奖励2000积分；解锁变种人异能——五级精神感应；附赠通讯录自主添加名额一个；以及解锁卫斯理·菲尔德的基因异能：飞行能力。” 　　平时能力的开启都是没有感觉的，但这一次，因为氪石就在身边，再一次解锁基因能力，让卫斯理瞬间就觉察到血液中的毒素翻了一倍。 　　卫斯理不由闷哼了一声，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 　　卫斯理听到小丑低声在耳边说道：“这太简单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卫斯理艰难的道：“他们都死了……” 　　“我不在乎他们，”小丑再次勒紧了手臂，悄声道：“你会知道的，卫斯理·菲尔德——你会知道的……” 　　史蒂芬无意间转过头来，突然，他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睁大了眼，抬手阻止道：“不！” 第三十四章 去吧 　　卫斯理头顶上压着一只手, 对方强迫他偏过脑袋，露出颈部, 几乎是同时, 颈部传来了尖锐的疼痛, 像是有一根长长的针头深深扎了进去。 　　卫斯理不由张开嘴，直到那尖锐的疼痛从皮下离开, 他发出了一声迟钝的痛哼。 　　“嘘……嘘……” 　　小丑没有松开手，他扒拉着卫斯理汗湿的头发, 在他耳边低语道：“我相信你, 很快就结束了, 科尔, 很快就结束了……” 　　当啷一声, 小丑扔掉了手里的金属针管，卫斯理余光看到它滚在地上, 条形窗口内部残留的液体发出绿色的光芒。 　　其实即便没有看到它，卫斯理也已经知道了小丑干了什么。 　　卫斯理与其说是善于表达痛苦，不如说是善于隐藏痛苦。 　　他突然闭上了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从颈部开始, 他的皮肤、神经、骨骼、每一寸血肉之躯, 都在短短的一瞬间, 爆发了溶解一般的剧痛。 　　他快速的抬起手按住了被注射的地方，那里摸起来还没有异样，但在卫斯理的意识中, 内部的一切都在快速的被破坏，肌肉塌陷了，血液凝固了，下一秒，他的手指也失去了触觉。 　　喉咙肌肉在同时收紧，抑制了他的呼吸功能，卫斯理嗬嗬的艰难呼吸着。 　　“警告，宿主感染大剂量氪石病毒，身体将在120秒内彻底失去自愈能力，请宿主立即使用自愈功能。”系统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不用系统说，卫斯理已经感觉到死亡笼罩了他。 　　“我……”卫斯理在意识中无语凝噎：“我tm到底招谁惹谁了？” 　　“卫斯理！！！” 　　卫斯理听到一声悲痛的呼唤，是彼得。 　　“哦哦——别过来，”小丑道，一个冰凉的东西顶住了卫斯理的太阳穴：“过来我现在就……你知道的。” 　　“不！”彼得听起来格外的害怕，声音也颤抖了：“让他离开，我，你可以抓我！” 　　卫斯理眼前已经黑暗了下来，他勉强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小丑动了动，拒绝道：“抱歉，以防你不知道，我对你真的没什么兴趣……” 　　下一刻，卫斯理意识彻底被弹出了身体，所有的疼痛立马消失，这算是唯一的好处，坏处就是，如果不抓紧时间，他这次真要凉凉了。 　　一声可怕的痛吼，从外面传来，卫斯理稍微移动，已经到了建筑外。 　　这里更是一片狼藉，除了彻底被毁坏的草坪和花园，还有新鲜的打斗痕迹，一个又一个深坑。 　　此时在一个插满了破碎地砖的小土包上，克拉克神情冰冷的将苟延残喘的荒原狼踩在脚下，眼中冒出两道金红如同岩浆的热视线，毫不留情的穿透荒原狼的身躯。 　　速度、力量、热视线、飞行，氪星人在荒原狼面前，几乎是无敌的。 　　正在这时，克拉克突然停下来，他快速抬起头，看向被毁坏的那一层，脸上有着震惊和不敢相信。 　　他的嘴唇动了动，仿佛在说一个名字，几乎是下一秒，他把荒原狼扔给了亚瑟，转瞬之间，他已经出现在了小丑面前。 　　“卫斯理！” 　　卫斯理从来没感受过克拉克这样痛苦和愤怒的情绪，怒火几乎要从他向来平静的目光中喷射出来。 　　“系统——” 　　“请问宿主是否启动自愈功能？” 　　卫斯理刚要说是，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到小丑挟持着他身体的那只手的手心里，似乎还握着一个东西。 　　意识体立马从空中降落了下去，卫斯理凑得很近，仔细观察小丑手中的那个黑漆漆的小巧装置。 　　“这像是一个……”卫斯理突然改了主意，他看着系统给他的生命终结的时间，选择继续等待。 　　他想知道，小丑做的这一切目的是什么，他也想知道，小丑、荒原狼、乌木喉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他直觉到，这一切都跟小丑现在手里拿着的东西有关。 　　因为那个东西，看起来压根不像是地球的产物。 　　卫斯理看着自己双眼紧闭的“尸体”，血管内部发出绿莹莹的微光，在场恐怕只有几个人能觉察，卫斯理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克拉克悲痛的情绪传递给了卫斯理，卫斯理赶忙打开通讯录，先发了消息给克拉克—— 　　“我很好。” 　　时间的流速再一次放缓了，克拉克抬起目光，有所感应的看向空中卫斯理意识体所在的地方，但卫斯理发觉，克拉克的心情不仅没有任何好转，甚至还完全相反，他更加痛苦和暴躁了。 　　索性小丑也知道卫斯理的心跳停止了，他没有让卫斯理继续等下去。 　　小丑轻轻的捏紧了手中的装置，触动了上面的开关。 　　“滴————” 　　整个学院内骤然荡开了刺耳的声波，这声音的赫兹越来越高，越来越尖锐，渐渐的，它超越了人耳能听到的最高频率，于是所有人耳边的声音快速的减弱了，很快，没人再能听到它。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声音没有消失。 　　直到某个瞬间，这高频率的声音才算真正不见了，因为另外一种巨响替代了它。 　　“嗡——嗡——嗡——” 　　如同一个巨大的引擎，缓慢的启动，地面传来震动，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风，炙热、干燥、还透着令人恐惧的波动，好像一个庞然大物，就隐藏在躁动不已的空气中。 　　终于，在卫斯理不敢相信的目光下，空中出现了一条比起之前所有的空间裂缝加起来，还要巨大数十倍的黑色缝隙，悬浮在变得无比黯淡的天空下。 　　这条空间裂缝没有借助任何力量，缓缓的开启了，它正对着众人所在的地方，不如说是小丑所在的地方。 　　卫斯理几乎能看到那里面燃烧着的黑色的火焰，和熟悉的恶霸的贪婪气息。 　　两只比在卡玛泰姬时看到的更巨大的紫色眼睛，从裂缝的深处靠近了。 　　竟然是他—— 　　多玛姆！！ 　　卫斯理立即看向史蒂芬，后者表情十分凝重，但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 　　史蒂芬冷静的抬起手，巨大的法阵扩散开来，直到完全笼罩了这片空间，镜面一般的碎片连接起来，建立了一个全新的维度，将时空裂缝和现实世界分割开来。 　　卫斯理的意识体在多玛姆的目光下无处遁形，他瞬间感觉到了一个阴森的目光锁定了自己。 　　“很好……” 　　所有人都听到那个可怕的声音从时空裂缝中传出来，多玛姆缓缓的道：“人类，你做到了，你找到了他。” 　　小丑道：“是的，我找到他了……”小丑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话：“该你做事了。” 　　“别担心，”多玛姆懒洋洋的道：“我会让他永远和你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怎么在一起？？？ 　　这就是小丑想要的？！ 　　我艹！！！ 　　当那黑色的火焰像是爆炸一般，猛地窜出时空裂缝时，卫斯理已经完全想起了上次被多玛姆纠缠的滋味。 　　“系统！”卫斯理飞快道：“治愈我！” 　　一股巨大的力道猛然从卫斯理身体的方向传来，像是船锚一般拉住了他，卫斯理倒飞回了自己的身体。 　　血管下的绿光顷刻间消失不见，卫斯理焕然一新。 　　就连小丑也猝不及防，卫斯理猛地飞了起来，直接脱离了小丑的挟制。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使用新获得的能力，好在飞行比起冰冻呼吸，更符合人类的想象，卫斯理迅速就掌握了基本的技巧。 　　史蒂芬站在众人前面，手中展开宽大的法阵，屏蔽了那些带着黑暗魔法的火焰。 　　在多玛姆出现时，史蒂芬的冷静给了卫斯理很深的印象，此时卫斯理不得不先查看了对方的意识。 　　下一秒，他知道了史蒂芬的想法。 　　多玛姆终究是至尊法师的敌人，史蒂芬就像他原本世界中那样，已经做出宿命的选择——他做好了牺牲自己和多玛姆谈判的打算。 　　而在这个世界中，史蒂芬的内心更为沉重，因为他觉得多玛姆从一开始就是被自己召唤来的。 　　史蒂芬严肃的看着眼前那巨大的时空裂缝，他受伤的手依旧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但早已经不会给他烦恼了。 　　成为至尊法师后，他的心变得无比的坚定。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料到，火焰疯狂卷起的炙热空气中，史蒂芬旁边错身飞过了另一个身影，直接钻进了那些黑色的火焰中。 　　直到下一秒，他们才意识到那是谁。 　　卫斯理同时接收到好几个人强烈的情绪，他回过头，隐约看到了其他人无比震惊的脸。 　　克拉克毫不犹豫的向他飞了过来。 　　“抱歉，克拉克，”卫斯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控制了毫无防备的克拉克，后者的身体直接从空中掉落下去。 　　黑色的火焰等同于多玛姆的意识，当卫斯理触碰到对方，多玛姆的思想几乎立即就纠缠了上来。 　　卫斯理看着系统的倒计时，静静的等待着。 　　阴暗的声音直接响起在卫斯理的脑海中，多玛姆嘶声道：“你很聪明，人类，但即便你隐藏的再深，我有的是办法——我可以花一百年，几百年，几千年——我不在乎时间，小鬼。你以为你能隐藏多久？” 　　多玛姆贪婪的靠近了他的身体，时空裂缝中再一次伸出了一只巨大的手，只不过比起曾经卫斯理见到的，这只手更加肆无忌惮。 　　多玛姆抓住了他。 　　两人的意识也缠绕的越来越紧，多玛姆似乎不想再给他任何机会逃跑。 　　卫斯理没有说话，直到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达成条件，维度分离手术，合并中微子分离手术——单位：毫伏，推力——20000毫伏——倒计时：三、二、一……开始。” 　　在多玛姆手心里的卫斯理猛地睁开了眼，金色的瞳仁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渐渐覆盖了整个眼眶。 　　从他的身体中蔓延出了数不清的、肉眼可见的金色闪电，反过来缠绕上多玛姆的巨手。 　　“什么——” 　　下一秒，多玛姆震怒的吼声从时空裂缝中传了出来。 　　“不！！！！”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完结预警~ 第三十五章 你是不是 　　史蒂芬脑海几乎一片空白，他看向早已经被光线掩盖的闪电的中心, 想起之前那个年轻人的脸, 颤抖的道：“上帝……他就是科尔。” 　　亚瑟手持三叉戟, 荒原狼的尸体就在他脚下，被超人的热视线穿透的胸口已经变得冰凉。他抬起头看着空中那副末日景象, 静静的没有说话。 　　“你竟然敢！！！” 　　可怕的怒吼声从裂缝中传出来，伴随着炙热的、令人窒息的黑魔法火焰, 风暴一般席卷了史蒂芬新建立的空间, 似乎试图将这里的所有东西焚烧殆尽。 　　“教授！”快银喊道。 　　查尔斯眼眶发红, 痛苦的盯着空中, 仿佛没有听到皮特罗的声音。 　　“到我身后来！”史蒂芬在狂风中大喊道。 　　但火焰蔓延的速度太快了, 皮特罗刚抓住查尔斯的手臂，黑色的火焰就如同黑色的幕布, 向他们迎面席卷而来。 　　“噹——” 　　一块巨大的钢板横空飞来，干脆的插进了查尔斯脚前的地面，千钧一发之际，替他们挡住了这一波可怖的热量。 　　万磁王身前同样悬浮着带了水泥块的金属板, 看起来简直像一个翻过来的岛屿, 艾瑞克神色阴沉的站在它的后面, 仿佛陷入了思考。 　　好在多玛姆这一番盛怒之下的攻击，来得快去的也快，黑色火焰顷刻间又全部原路返回, 空间内的温度在史蒂芬的控制下，迅速的降了下来，那团巨大的金色闪电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卫斯理和多玛姆，双方陷入了拉锯，多玛姆粗壮庞大的手臂颤抖着，已经完全被刀刃似的金色包裹起来，而那金色的光芒还在不断的、不断的，如同太阳表面的风暴，卷起一条条弧形，向空间裂缝里面逼进。 　　多玛姆的身体本身就是由黑魔法火焰构成，此时不断被卫斯理的“能力”侵蚀，发出了一阵阵痛苦的怒吼，其中多一半是因为极度的不甘心。 　　因为他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只要被那金色的异能碰到，火焰就会凝结成实体。 　　这意味着他的生命法术失效了，他的身体维度下降到了这个世界的层面。 　　多玛姆愤怒之余，渐渐也有了一丝恐慌。 　　突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反过来出现在多玛姆的脑海中：“别急……” 　　多玛姆紫色的眼睛缩紧了。 　　“我们还没有开始，多玛姆。” 　　“区区人类……”多玛姆吼叫道。 　　史蒂芬预感到不详的事情即将发生，大喊一声：“亚瑟！” 　　海王从地面一跃而起，攀着更加残破的楼面，站到了史蒂芬身后。 　　只有克拉克静静留在地面上，他仰着头，看着空中那一幕，如果不是他紧握到发白的拳头和咯咯作响的牙关暴露了内心，所有人都只会觉得他的神色安静的可怕。 　　金色炙热到了极点，融化成一道白光，从某个点直接爆裂开来，横着切过整个空间。 　　史蒂芬建立的空间瞬间被拦腰截断，爆炸的余波蔓延到了现实世界，学院边缘栽种的高大树木被狂风刮得集体向后仰去。 　　巨大的时空裂缝再一次暴露在现实世界中，但史蒂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他已经觉察，火焰消失了，紫色的双眼也消失了，黑暗领主竟然主动远离了时空裂缝！ 　　机不可失，史蒂芬使出浑身解数，繁复的庞**阵从他身前冒了出来，他缓缓的向前推进，鞋底和脚下残破的地面发出了沙沙摩擦的声音。 　　他走的很艰难，浑身的肌肉紧绷着，仿佛在推动一个十分沉重的东西。 　　但史蒂芬没有停下的迹象，他走向前方，靠近早已经毫无遮拦的大楼断层，直到他半只脚踏了出去，直到他另一只脚悬空，直到他整个身体在法阵的帮助下行走在空气中，依旧不断的往前。 　　金色的光团噼啪闪烁，和黑色的裂缝相对，但谁都能看出，此时的那道金光，像是燃烧之后的余烬，已经没有多少能量了。 　　随着史蒂芬的逼进，时空裂缝不断的缩小、变细。 　　所有人都警惕的看着裂缝中，但那里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渐渐的，裂缝只差一口气就完全合拢时，那后面猛然出现了一只紫色眼睛。 　　恶毒的声音低低的传了出来—— 　　“我不会忘记你，你会付出代价的，科尔……” 　　最后一股旋风从内部吹出来，黑色的缝隙关闭了，露出背后带着硝烟的天空来。 　　空中只剩下了那团越发黯淡、但体积依旧不小的金色光芒。 　　下一刻，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光团里掉下去一个黑色东西。 　　皮特罗的身影立马原地消失了，但下一秒，他又直接出现在地面上，并没有阻止对方落下去。 　　一声闷响，很快所有人都看到，落在地面上的是一只巨大、畸形的手，从手腕部分被干净利落的切断。 　　克拉克看都没看这只手一眼，脚步抬起，飞到空中。 　　金色光芒越来越黯淡了，片刻后，一阵最微弱的风，吹开了这团闪电，一个人形缓缓出现在众人眼中。 　　卫斯理闭着双眼，依旧悬浮在空中，异能的白光从他的皮肤下透出来，让他血管里流动的金色液体清晰可见。 　　当这最后的光芒也消失，卫斯理平静的像是睡着了一般，依旧面对先前时空裂缝的方向，只是此时换成了克拉克。 　　他本人似乎没有沾上一丝灰尘，头发的颜色更浅了，和他的脸颊相差无几。 　　这一切像是静止的，卫斯理没有移动，也没有呼吸，像是在太空里那样，某种神秘力量维持着他的悬浮，让人不敢轻易打扰，害怕眼前这个人会在一碰之下化为灰烬。 　　“卫斯理……” 　　克拉克轻声呼唤，注视着卫斯理的脸颊，不放过上面的任何变化。 　　卫斯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克拉克肌肉顿时绷紧了，仿佛受到了鼓舞，他缓缓向前靠近。 　　就在这时，卫斯理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 　　在其他人的目光中，克拉克再次停住了。 　　拥有钢铁之躯的超人一瞬间露出了难以承受的神色。 　　在他面前，卫斯理的瞳仁还没有恢复正常，金色的瞳孔扩散的很大，失去焦距的看着克拉克的方向。 　　他的神情是空洞的，仿佛此时卫斯理依靠的是他的本能停留在这，而他的意识早已经沉睡在这具躯壳下。 　　就在卫斯理睁开眼后的某个瞬间，令他漂浮的力量彻底消失了，他再一次闭上眼的同时，身体骤然下坠，从空中直线落了下去。 　　克拉克感到胃部像是被大石头猛地拉了一下，他本能的跟着下坠，直到回过神来，卫斯理已经在他的臂弯里静静的沉睡。 　　克拉克降落在地面上，低头看着卫斯理。 　　天空中传来机械引擎轻微的嗡鸣声，红色的身影流星般划过天空，由远及近的赶来。 　　钢铁盔甲悬停在上空不过几秒，四周的狼藉、惨烈的景象尽收眼底。 　　托尼·斯塔克顺着其他人的视线，看到了站在地面的克拉克—— 　　“怎么……” 　　——以及他轻轻放在地面的年轻人。 　　“……不。” 　　托尼摇着头，迟疑的从空中降落下来。他不敢去验证自己脑海里的想法。 　　卫斯理…… 　　托尼忘记了眨眼，看着超人单膝跪地的背影，迟迟没有上前。 　　他害怕看到那里现在已经改名为斯塔克的年轻人，更害怕得知不详的结果。 　　“先生，找到小丑了。”贾维斯变得格外轻柔的声音在托尼耳边响起。 　　托尼猛地抬起头，他看到一个蹒跚的影子，拖着脚步一点点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楼上的亚瑟·库瑞同样顺着脚步声回头，看清是谁，亚瑟顿时竖起了眉毛，呲牙露出了愤怒的笑容，好像他下一秒就要让自己解解气。 　　“你！！” 　　他大手一伸，直接提起了小丑的衣领。 　　但小丑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甚至都懒得理会，小丑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楼下卫斯理的方向。 　　亚瑟刚抬起拳头，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红色的影子闪过，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手中直接夺走了小丑。 　　砰地一声，小丑被一只金属手臂高高按在了墙上。 　　托尼另一只手心出现了武器的白光，对着小丑的脑袋。 　　小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嗬嗬的笑起来：“哦——托尼·斯塔克，你这个可怜人。” 　　“哦？”托尼仿佛憋着一口气，声音从牙关里挤了出来：“怎么说？” 　　“你只会欺骗自己，”小丑摇着头，仿佛真的在看一个可怜虫，居高临下的蔑视着托尼：“你想把他据为己有，到头来——你——你根本不配有家人。” 　　托尼按着他的手猛地使劲，小丑立马不能呼吸，干咳着闭上了嘴，但他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小丑目光依旧望着外面，仿佛想透过这些障碍看到地面上的情况。 　　托尼耳边回荡着小丑的话，另一只手中的白光越来越盛—— 　　因为窒息，小丑两腿本能的挣扎起来，他皮肤下的氪石毒素依旧在发光，没等托尼开枪，他就低下头，彻底晕了过去。 　　托尼大口的喘着气，小丑的昏迷让他的内心有短暂的解脱，手中的光芒也逐渐减弱。 　　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化着小丑妆容的一级逃犯，深深的吸了口气。 　　“管他呢。”托尼眼睛眨也不眨的抬起了手。 　　嗡—— 　　噗的一声，托尼眼前炸开一片血浆。 　　他缓缓松开小丑的尸体。 　　…… 　　克拉克已经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他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个人，脑海里嗡嗡作响，好像什么东西逐渐滑向不可预计的深渊…… 　　叮—— 　　“……警告宿主……肯特……人……请尽快处理外界危机……” 　　卫斯理在寂静的黑暗中沉睡，整个人疲惫不已，意识体遭到巨大的力量冲击，这次不止是精神能量被掏空，就连身体都受了重创，他还记得昏迷前那种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感觉。 　　用了不知道多少次自愈，但最后还是没能坚持下去。 　　多玛姆走了？系统的手术成功分离了两个维度？ 　　卫斯理迷迷糊糊的想。 　　“警告——” 　　“警告宿主——” 　　卫斯理：“……” 　　掀桌！ 　　有完没完了！！ 　　本宿主都这样了，还能起来继续苟？信了你的邪！ 　　但系统看起来就是不肯放过他，卫斯理挣扎了一下，还是无奈道：“治愈我，系统。” 　　“消耗10积分，确认？” 　　“确认。” 　　叮—— 　　“任务完成，危机已解除。” 　　“……” 　　你驴我？？？ 　　…… 　　克拉克的身体凝固了，他低着头，双耳嗡鸣着，两眼火烫，但一切都不会比他的内心崩塌的更厉害。 　　与之相对的，他轻轻的抱着卫斯理停止了心跳的身体。 　　有不止一个人靠近了他，但克拉克根本不在乎。 　　“超人……”他听到有人说。 　　“……不，”停顿了好久，克拉克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我不是……” 　　克拉克的话戛然而止。 　　他愣愣的看向自己的怀中。 　　卫斯理依旧悄无声息。 　　但几秒钟后，卫斯理突然张开嘴，深吸一口气，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 　　这次换成克拉克失去呼吸了。 　　接着断断续续的，卫斯理的胸口一下接一下的缓慢起伏起来，没多久，他的呼吸即便很微弱，但始终没有停止。 　　克拉克终于回过神来，他埋下头，紧紧的抱着卫斯理。 第三十六章 今日份 　　随即, 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手撑在大腿上。 　　其他人也是如此，查尔斯如释重负, 艾瑞克闭了闭眼，两人紧绷的神色都放松下来。彼得交握在胸前的手总算分开, 肩膀耷拉下来。 　　史蒂芬和亚瑟站在不远处, 看着这幅场面, 前者露出深思的神情。 　　亚瑟喉咙滚动了一下, 沙哑低沉的声音对史蒂芬道：“所以……这个孩子真的是……” 　　史蒂芬摇摇头, 他同样很混乱，有很多问题想问, 此时却没人能给他解答，他自然也没法给亚瑟一个最简单的答案。 　　但亚瑟从他的神情里已经明白了，不由再一次看向昏迷的卫斯理，自言自语道：“……你说他有没有电话号码什么的？” 　　这话一出, 史蒂芬无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那部旧手机还在里面。很快, 他清醒过来，转身道：“走吧，我们还有最后一些事要处理。” 　　“现在？” 　　史蒂芬手在空中画圈, 橙色的火花四溅，很快一人高的圆形传送门在他们身前开启。 　　两人没有任何解释就消失了。 　　这边托尼等了又等，克拉克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好了大块头，”托尼伸手道：“把他交给我，他需要治疗。” 　　克拉克抬起头来，看了托尼一眼：“他需要太阳。” 　　托尼不置可否的看了看灰暗的天空，点了点头道：“嗯哼，他的确需要太阳，只要是地球人都需要太阳。你们氪星人那一套不一定行得通。” 　　“目前为止行得通。”克拉克平静的回答，抱起卫斯理，脚步离开了地面。 　　托尼不满的抿嘴，皱起眉头，跟着飞了起来，和克拉克保持视线平行，阻拦道：“你不能就这么带走他，神盾局很快会……” 　　“神盾局。”克拉克露出冷淡的神色：“现在跟我说话的是你还是神盾局？” 　　“哦好极了，”托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为什么现在一提起神盾局，一个两个都要表达不满，我真的受够了，难道超级英雄都是青少年？……别看着我，蜘蛛侠。” 　　说完，他目光又不由自主在皮特罗脸上停留了一下。 　　“……总之，继续隐藏下去对卫斯理已经没有好处，如果下次还发生这样的事，你能保证他完好无损吗？就像今天，即便是你，也没能保护的了他！” 　　克拉克猛地和托尼对视起来，惯常温和的神情早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像是面对敌人那样：“所以你能保护他，神盾局可以保护他？今天我没看到神盾局在这。” 　　“我没这么说，但我发誓我也会尽全力去保护他！”托尼音量提高了：“而且我和你聊过，到了不可避免的时候，我们都需要妥协。再说，还有什么比这些天发生的事更可怕？” 　　托尼说着，恢复了冷静的口气：“往好处想，蜘蛛侠加入复仇者后，神盾局也一直在保护他的身份。卫斯理即便加入我们，我也会努力让他继续过平静的生活。” 　　“但你也说过，”克拉克道：“卫斯理是特殊的。” 　　托尼生气的停顿下来，他光看着克拉克的眼睛就知道，超人和史蒂夫·罗杰斯这类人很相似，像他们都有一个通病：死脑筋。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旁的查尔斯开腔了：“先等等，超人，斯塔克先生——我想问问，你们说这些有帮助吗？加入神盾局还是不加入，最后我想应该还是卫斯理本人说了算，他现在昏迷不醒，不能为自己做决定，为什么不等他醒来。” 　　托尼和查尔斯还算有点交情，此时沉默片刻，道：“来不及了。” 　　“什么叫来不及了？”艾瑞克抬起头来，冷冷的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托尼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兄弟会更没竞争力，也不是很在意，语速较快的讥讽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小丑做了二手准备，我来之前，这里有些画面已经被直播上了互联网。他的手段很高明，我猜是外星科技——科尔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换句话说，神盾局马上就到，你难道要让卫斯理东躲西藏一辈子？” 　　“或者不用，”查尔斯道：“还是那句话，需不需要躲开神盾局，现在我们谁都决定不了，只有等卫斯理醒来。” 　　克拉克垂下视线，超级听力已经听到了这个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托尼没有夸大，神盾局正在赶来。 　　最终，克拉克平静的道：“我会等他醒来再跟他谈，那之前，神盾局也有去不了的地方。” 　　托尼摇摇头：“我知道北极的那个堡垒，神盾局同样也知道，而且他病的这么重，你……” 　　“不，”克拉克越飞越高：“我还没忘记神盾局和正义联盟的协议。” 　　“……” 　　托尼眼睁睁看着克拉克带着卫斯理逐渐远离他的视线，想到要处理不久后就会赶来的尼克·弗瑞，好不容易才忍住追上去的冲动，只能冲着克拉克的背影大喊道：“记住，他还姓斯塔克！” 　　克拉克走后，没人有心情说话，就在这时，沉默多时的彼得迟疑着道：“斯塔克先生，我刚才好像看到……” 　　闻言，查尔斯皱起了眉头：“阿撒佐？” 　　…… 　　铅云低垂，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黯淡了下来，灰色的云层厚厚的覆盖在上空。 　　克拉克离开众人的视线后放慢了速度，他听着卫斯理的呼吸声，感觉到自己揉成一团的心脏被一股热流一点点的熨开。 　　他们飞出去一段距离，最终克拉克停下来，不再向前，而是缓慢的、垂直的向上空飞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云层中，克拉克眼前一片白茫茫，四周寂静的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小鸟般扑腾的心跳。 　　克拉克越来越慢，最终，宽阔的肩膀顶开了云层，蓝色战衣、红色披肩，钢铁铸造的怀抱里小心捧着另一个虚弱的身体，温暖纯粹的热量毫无遮挡的照射在他们身上，克拉克重新找到了地球上的阳光。 　　卫斯理的呼吸没有变化，说明他觉醒了飞行能力后，身体又进行了一番调整。只是现在克拉克还不敢冒险将卫斯理带入太空，只能留在地球上，希望卫斯理能够痊愈。 　　克拉克在日光最美、最热烈的地方悬停下来，四周没有哪怕一丝风，更不用在意任何目光。 　　克拉克低下头，在卫斯理的颈窝中停留了片刻，接着，他将卫斯理紧紧圈在自己怀中，放开了卫斯理膝盖下的手臂，转而扶住了他的后背。 　　克拉克拥抱着对方，就像卫斯理也在拥抱他那样。 　　“别离开，卫斯理。”克拉克轻声道。 　　随即他也闭上了眼。 　　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红彤彤的明亮，但克拉克知道自己的内心还处在黑暗中，因为他丝毫感应不到自己怀里的这个人的意识。 　　他只能抱紧、再抱紧，让两人的拥抱严丝合缝、契合到不可分割。 　　克拉克在脑海中呼唤道：“你在哪？” 　　…… 　　卫斯理身体的疲惫在自愈之后就不值一提，但精神上的疲惫，不睡上个十天十夜，真的活不下去了！ 　　要说他的意识体原来像是一块老豆腐，那现在就像是一碗豆花，脆弱的连去海里找亚瑟蹭一觉都难，只能龟缩在意识空间里慢慢恢复。 　　却没想到，根本没等多久，卫斯理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毫不吝啬的涌进了自己的意识空间中。 　　受伤的意识体在这股温暖的力量下快速的恢复着，卫斯理舒适的叹息，模模糊糊的猜测，这好像是太阳光？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身体里的氪星基因占得股份多了，现在连太阳的能量也可以自行吸收？ 　　即便恢复的过程令人享受，但卫斯理莫名的感到不安，好像总有些事放心不下，耳边总有一个模糊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令人十分在意。 　　这让卫斯理不得不反过来去寻找这个声音，终于，他总算拉近了距离，一个低落的、寂寞的声音在他的意识空间中不断彰显存在感： 　　“你在哪？” 　　“你在哪，卫斯理？” 　　“别离我太远。” 　　“回来，卫斯理。” 　　“你去帮助其他人了吗？” 　　“我比他们需要你，卫斯理……” 　　卫斯理：“……” 　　真是的！ 　　…… 　　克拉克等了又等，等到阳光失去温度，追逐到另外一个城市，又一次太阳落山，他再次追到更温暖的地方，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拥抱。 　　他觉得只要这样一直拥抱下去，他的内心可能就会一直这样平静。 　　克拉克悬浮在空中，和周围的一切景物一样，都是静止的。他偏过头，将下巴轻轻搭在另一个人的头顶上，强烈的阳光梳理着克拉克的发丝，落在他闭合的睫毛上，怎么都不能影响他平静到与世无争的神情。 　　突然，克拉克仿佛从深眠中醒来，睫毛颤了颤，双眼缓缓睁开。 　　光线直接照进他不含杂质的瞳仁中，露出了几分朦胧的迷惑。 　　但并不是他的错觉，怀里的人原本安静下垂的手臂沿着克拉克的肋骨缓缓向后，在他的身后交叠，最终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拥抱。 　　克拉克愣住了，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变得轻飘飘的。 　　对方反过来紧紧的拥抱了他。 　　克拉克听到一个微哑的声音这么说：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克拉克。” 第三十七章 只有黑暗 　　和克拉克说话仿佛是上一秒发生的事，卫斯理恢复了不少, 真正的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 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四周很安静,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厚实的长窗帘层层挂在不远处, 只有微弱的光线从缝隙渗透进来, 叫他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但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个宽大的胸膛，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一只手臂从身后绕到前面来，握着卫斯理的小臂。 　　当卫斯理醒来，对方立马就察觉到了，抓着卫斯理的手指不由收紧了些。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即便卫斯理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不想打破眼下的宁静。 　　房间里很黑暗。 　　自从离开巴尔的摩, 卫斯理平时睡觉的时候总是习惯留一盏灯，但此时却本能的觉得这样的黑暗更令人感到舒心。 　　两人静静的待在一起，卫斯理以为就这样等待天亮的那一刻, 但没过多久，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就缓缓松开了。 　　有力而修长的手指内侧，一道道明显的指节纹路，摩擦着卫斯理手臂平滑的皮肤，先是往上，接着又节制的向下，轻柔的像是对待某种易碎品，但时不时的加重，仿佛这手的主人也无法控制好它的力道那样。 　　对方柔情的动作让卫斯理微微发热，虽然克拉克的手指只是掠过他的皮肤，却好像能点燃那附近的所有神经，将细致的感受放大一百倍直接传送到他的内心，揉捏着他的胃，让它发痒的揪成一团。 　　那只手开始不甘心只停留在卫斯理的手臂上，自然的离开了那里，很快，卫斯理的呼吸变得明显了。 　　宽大柔软的t恤内出现了不速之客，沿途温柔、充满耐心的抚摸过了所有地方。 　　身后的呼吸声同样加重了，卫斯理微微抬起下巴，就被另一只大手引导着侧过头去，两片柔软、炙热的嘴唇在那里等待着他。 　　一切都变得湿润了起来。 　　起初是轻柔的，但渐渐，凉爽的空气变得稀薄，卫斯理的呼吸遭遇了强势的掠夺。 　　卫斯理不得不张着嘴，渐渐上气不接下气，尤其是感觉到那只不老实的手游刃有余的到处乱窜，顿时有种被夹击的气闷。 　　卫斯理稍微恢复神智，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面朝上的深陷在柔软如同云端的床铺中，另一副沉重的身体变成了黑暗中更加黑暗的剪影，停留在他的身体上方。 　　两人短暂的停顿下来，可就是这样的暂停时刻，令卫斯理的心跳几乎要蹦出胸膛。 　　他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克拉克熟悉的轮廓突然远离了他，卫斯理看着克拉克直起上半身，两手交叉向上一抬，很快，不远处就传来了衣物落地的声响。 　　卫斯理：“……”太，太狡猾了吧！ 　　卫斯理有些发懵，血液上头，几乎没有多想，同样两手交叉，抓住了薄t恤下摆，腹部一凉，脸颊一热，比克拉克还快的脱掉了衣服。 　　他微微撑起身体，抬起胳膊去够克拉克的脖子，但慌乱中只摸到了肌肉紧绷的肩膀。 　　好在克拉克还是被他拽了下来。 　　卫·两辈子处·斯理想到，今天一定让克拉克见识见识，自己真实是个耻度破表的男人。 　　可没过多久，卫斯理就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价，意识气球般的不断升空，完全忘了自己先前想过什么。 　　尤其克拉克根本不介意卫斯理这样那样的思考，仅凭克拉克一个人，从第一秒开始，那之后就没有停歇过。 　　克拉克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但依旧有很多次，卫斯理翻车的感到极大的疼痛，可偏偏还伴随着极大的快乐，让他几乎要发疯。 　　尤其是那熟悉的气息，像是太阳近在咫尺，卫斯理贪婪的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恨不得把这个人全部收进自己的身体里。 　　卫斯理还从来不知道，疼痛也可以带来上瘾般的迷恋，更别说疼痛缓缓消失后的剧烈变化，让卫斯理忍不住想要和克拉克分享分享。 　　卫斯理喉咙滚动了一下，颤抖的强迫自己闭上眼，他几乎霸道的进入了克拉克的脑海中，很快，闷哼的变成了克拉克，以至于不得不再一次停下来。 　　“卫斯理……”克拉克憋着呼吸，声音带着难以忍耐的热量：“卫斯理……别……” 　　卫斯理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融金一般的色泽在黑暗中细致的惊人，但那双眼的焦距涣散着，半睁半闭，迷离的看着克拉克。 　　“你不喜欢？”卫斯理干燥沙哑的声音呢喃般的响起。 　　克拉克紧紧的抿起了嘴唇，他垂下脑袋，感受着卫斯理的意识在不断的打破他脆弱的思维壁障，直到他们所有的感官连接在一起，每一秒都令他颤抖不已。 　　“我……”克拉克靠强大的毅力才说出话来：“……我爱你。” 　　“……我也——”还没说完，卫斯理骤然睁大了眼。 　　克拉克动了起来。 　　他身体发出的热量几乎刹那间就融化了卫斯理。 　　两人的脑海像是被闪电同时击中，周围的一切都顷刻消失不见，只有黑暗，和他们。 　　…… 　　卫斯理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是没多少光线的房间，他都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还是过了整整一天。 　　浑身酸痛不说，卫斯理抬起手，还能摸到身边断裂的木块——克拉克捏碎了床头的实木。 　　想到之前，卫斯理也臊得慌，不仅没有帮克拉克控制他自己，还不停的火上浇油，要是克拉克自制力稍微差一点，自己的小身板可能又得自愈个十次八次的…… 　　在房间里待的时间长了，卫斯理已经能分辨，这里也是一栋老式公寓，他竖起耳朵，能清晰的听到克拉克在浴室淋浴的声音。 　　卫斯理总觉得自己和对方的意识连接彻底改变了什么，比如此时，他真不是故意的，但还藕断丝连的意识体不听话的剥开了克拉克的感官。 　　卫斯理猛地打了个哆嗦——克拉克在冲冷水澡。 　　他赶紧断开连接，同时睡意也都消失不见了。 　　床边没找到鞋，卫斯理光脚走下来，到那挂着厚重窗帘的大窗边，手指拨开了那条缝隙。 　　还没定睛，卫斯理老脸红了红。 　　忽视腿上传来的濡湿感，卫斯理强自镇定的向外看去，顿时，繁华的城市灯光照进了他的眼里。 　　外面果然是夜晚，尤其卫斯理抬起视线，从摩天大楼的缝隙中，他可以看到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如果他没认错的话，那简直是堪比以前斯塔克大厦的地标性建筑—— 　　韦恩集团大厦。 　　这里是哥谭？？ 　　卫斯理总算想起来，自己在昏迷之前似乎是干了一件大事，很可能留下了不少烂摊子。 　　他的精神感应升级了，五级的感应能力，几乎不用多努力，就能完美的被他控制，此时几乎是一瞬间，卫斯理的意识就覆盖了这附近所有的人。 　　毕竟他觉得楼下的街道过于空旷，如果这里是哥谭，连个酒鬼都见不到，实在有点不科学。 　　事实证明，并不是他多疑，卫斯理的眉头没多久就皱了起来。 　　一条街区外的几个街角，神盾局特工的车辆就停在这些地方，虽然保持了距离，但无疑透露出了某些不友好的信息。 　　相信克拉克也知道，但对方既然没说什么，卫斯理也暂时不想理会。 　　趁着克拉克冲澡，卫斯理完成了日常任务，有强大的精神感应做后盾，卫斯理做起任务来速度快的可怕，完成度更堪称完美。 　　也是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通讯录上亮着一个红点，有新消息。 　　这自然是史蒂芬发来的，也是几年来，卫斯理第一次收到对方的消息。 　　打开后只有简单的一段话： 　　“等你醒了，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克拉克湿漉漉的出来的时候，卫斯理刚好给史蒂芬回复了一句：“可以。” 　　克拉克弯腰打开床头灯，温暖的灯光照亮了这个同样温暖的小公寓。 　　卫斯理转而向浴室走去，没走两步就身体一轻，克拉克带着他又回到了床上。 　　克拉克的皮肤冰凉，卫斯理本能的躲闪了一下，对方立马贴了上来。 　　“别走。”克拉克轻声道。 　　“我不走……我想冲澡。” 　　克拉克得寸进尺的贴近了他，在卫斯理脖颈上缓慢的闻了闻。 　　也许是卫斯理的错觉，他明显听出了克拉克高兴的语气：“你闻起来很干净。” 　　“……” 　　温存了片刻，卫斯理脑海中却全是之前火热的画面，想来克拉克也一样，渐渐无法自持的时候，卫斯理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了下来。 　　迟疑过后，卫斯理还是坦白的问道：“我有氪星的基因，克拉克，会不会……” 　　“恩？”克拉克的声音又变得沙哑了起来，含糊的回应道。 　　过了好一会儿，卫斯理才让他恢复清醒，克拉克英俊的面容在柔和的灯光下完美的毫无瑕疵，他微微抬眉，不久又露出了笑容，仿佛知道卫斯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不，”克拉克道：“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哦，卫斯理，我太爱你了。” 　　“……” 　　几个意思，是说他蠢的可爱吗？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拉灯，只能意识流这样了…… 第三十八章 哥谭 　　克拉克的闷笑声在卫斯理看来非常可恶, 分明是知情者的态度, 但这么长时间，克拉克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卫斯理身上氪星基因的事, 如果不是卫斯理开口, 克拉克可能还要继续装作不知道。 　　“我是认真的, ”卫斯理给了克拉克一个谴责的眼神，直到对方不得不做好老实回答的准备。 　　克拉克先亲了亲卫斯理的脸颊, 干燥的手心从卫斯理上臂抚过：“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但托尼说等你准备好, 真正想知道真相的时候, 我们再一起告诉你。” 　　“托尼？”卫斯理这下真的惊讶了：“什么真相？我……小时候的事, 你们都查到了？我没有那时候的记忆。” 　　克拉克点点头：“从几年前摘除变种人控制器的时候开始, 他就已经开始调查了, 这方面我帮上的忙并不多，但你身体里的氪星基因来源, 我的确很早就知道了。” 　　他说着，露出回忆的神色：“见过你不久，我把你的dna带到了堡垒，多亏你, 我也知道了另外一些秘密。” 　　卧室里很快只剩下了克拉克一个人娓娓道来的声音, 他的声音非常平静, 给卫斯理讲述了他从堡垒那得到的事实。 　　克拉克的家族在氪星毁灭前，是氪星上古老的贵族之一，但历史总是阴谋迭起, 时间从现在再倒推两百多年，艾尔家族的瓦尔·艾尔，也就是克拉克祖父的祖父，因为提前发现了氪星毁灭的危机，被陷害叛国，象征希望的家族徽章“s”被褫夺，艾尔家族不复存在，沦为平民，高祖父瓦尔则被处刑。 　　这一年，克拉克的祖父赛格·艾尔还是个孩子。 　　时间流逝，赛格·艾尔成长起来，经历了数不清的挫折，最终打败了瓦尔预言中令氪星毁灭的超级反派布莱尼亚克，为祖父瓦尔正名，自己也成了拯救氪星的英雄，顺便还推翻了混乱的政权，推广自然孕育权。 　　当然，两百年后氪星还是因为种种原因毁灭了，但艾尔家族再次成为英雄家族，恢复了荣誉，也为克拉克的自然出生做了铺垫。 　　一边听着克拉克的话，卫斯理自己也补全了一部分空白——比如地球守护神，“超人”克拉克的出生，其实曾经同样是一个预言，在原本的世界中，幼年沦为平民的赛格·艾尔，为孙子克拉克的诞生付出了很多努力。 　　克拉克显然不知道自己的祖父在卫斯理那早就有了姓名，继续说道：“瓦尔·艾尔是氪星最伟大的科学家，他一手创造了艾尔家族的堡垒，找到了‘幽灵区间’。” 　　高祖父这段历史就比较久远了，卫斯理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当下静静的听着。 　　“幽灵区间是个神秘的维度，瓦尔掌握了控制它的方法后，就开始通过它，常年在宇宙中寻找其他文明。” 　　“这在当时是一个巨大的秘密，为了不让幽灵区间落进坏人的手里，瓦尔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当然，他也不是一个人，他年轻时有两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曾经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地球。” 　　克拉克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当时他们遇到了地球上最顶尖的学者，瓦尔其中一位朋友，很早就发现了氪星人在地球上的先天优势，对此非常感兴趣，就停留了一段时间。” 　　“也是这时，氪星人在地球上首次留下了自己的基因。” 　　卫斯理听着他的语气就知道有猫腻，迟疑的问道：“地球上最顶尖的科学家？” 　　克拉克无奈的道：“是九头蛇，虽然当时的九头蛇和战争开始后的九头蛇理念有很大的不同，但的确有很多天才的科学家，科技水平非常领先。” 　　卫斯理隐约感到一阵窒息，他曾经就猜测过，能将变种人和氪星人的基因混合，自己又不是个凉菜，不可能拌两下就成了，所以这个实验室一定大有来头。 　　他想过这个世界上各路技术型反派，也想过神盾局，当然想的最多的还是九头蛇，果然不出所料，有这个实力乱来的还得是反派界的扛把子。 　　“要真是那样，我怎么可能离开？”卫斯理忍不住皱眉，脑海里顿时闪现一大堆阴谋：“难道他们……还在监视我？” 　　“不是这样，”克拉克微微摇头道：“他们以为融合并没有成功。” 　　说到这里，克拉克的声音低沉下来：“托尼找到你最早的领养记录，以及一部分九头蛇的实验资料，经过比对，你是被放弃的，确认‘没有存活’的……” 　　“实验品。”卫斯理替他说完，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已经被判定死亡，但是不知道怎么活了过来，而且有幸离开了九头蛇实验室？” 　　克拉克点头：“你应该很小的时候就觉醒了治愈自己的能力，而发现你活过来并把你带出实验室的人，托尼也找到了。” 　　“在神盾局去年的内部清扫中，其中一名九头蛇的间谍承认过去在那个秘密实验室工作。但早十几年前，应该在你离开后不久，那个实验室被一名叫做‘金刚狼’的特级变种人袭击，主要人员全部死亡，剩下的人也很快离开，实验室就此解散了。” 　　这十几分钟的解说信息量很大，卫斯理更像是在听别人的事，自己反而暗中松了口气。 　　他对系统还是有所了解的，很大程度上，系统不会选择太多“麻烦事”的身体。所以克拉克和托尼找到的这个过去应该是真的。 　　“最后一个问题，”卫斯理问出了心里长久的一个困惑：“托尼到底在想什么？” 　　托尼最近几年的表现简直越来越诡异，现在更直接给他改姓斯塔克。 　　克拉克闻言沉默下来，卫斯理好像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奇怪的神色，半晌，克拉克才道：“这个还是他自己告诉你的好……” 　　话音没落下，克拉克突然朝窗外看去。 　　看他的目光，卫斯理不由也开启了超级听力，很快，卫斯理意外的发觉，神盾局那边竟然出事了。 　　…… 　　匀称修长的黑影从天而降，咣当一声，毫不客气的踩在了监视车的顶上。 　　整个车体摇晃了一下，黑影又跳到地面，没等他站稳，车门已经打开，从上面下来的神盾局特工们和这个不速之客打了个照面。 　　“等等！”这次任务的组长赶忙抬起手，试图阻止双方的冲突：“我们不是……” 　　不速之客戴着的黑色眼罩仿佛刚走出化妆舞会，露出了线条优美的嘴唇和下巴，声音年轻又富有魅力，只是内容却让其他人不是那么爱听—— 　　“规矩就是规矩，”对方仿佛很可惜的道：“别轻易打破它。” 　　悄无声息的，罗宾手中出现了一根沉重的短棍。 　　他可比看起来要难商量的多。 　　接下来自然是一场混战，身经百战的神盾局特工们不得不用剧痛领悟到，罗宾的名头虽然没有蝙蝠侠大，但他不折不扣是个格斗天才，尤其是他的手段不留余地，异常的暴力。 　　当地面上哀声一片，组长抱着两次骨折的腿试图联系上其他监视点的特工。 　　耳边一烫，像是闪电打在了他的侧脸，对讲机掉在了地上。 　　哗啦啦啦—— 　　十几个对讲装置就在他眼前摔在地上，哥谭的罗宾漫不经心的道：“回去告诉尼克·弗瑞，哥谭依旧不欢迎他。” 　　没多久，罗宾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听到三下敲门声的时候，卫斯理已经冲了澡，换上了克拉克为他准备的衣服。 　　克拉克打开门，卫斯理听到外面短暂的沉默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随着克拉克走进客厅，随即门又再次关上了。 　　罗宾的声音响起，比起刚才对着神盾局特工，这次则要真实的多： 　　“他在哪？” 　　卫斯理头发还湿着，顶着毛巾走了出去。 　　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卫斯理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看向对方的双眼： 　　“嗨……迪克。” 　　迪克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最终叹了口气：“卫斯理。”迪克消沉的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抱歉。”卫斯理现学现卖，学着克拉克刚才无辜的样子，试图挽回：“我应该早点……” 　　迪克摇摇头：“既然你是‘他’，会发现也是难免的。” 　　呃…… 　　‘他’是是是谁？？ 　　卫斯理直觉自己又错过了些状况，就看见迪克收起了自己的短棍，道：“走吧。” 　　“去哪？”这次是克拉克问道。 　　“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来，”迪克回答：“但这里也不安全了。” 　　迪克带头向外走去：“神盾局这次已经违反了和正义联盟的协议，不过不用你去，我会联系戴安娜。毕竟你看起来一直过于好说话，克拉克。” 　　当克拉克抬脚跟上，迪克又拦下了他：“只有卫斯理，你不能去，你太显眼了。” 　　“……” 　　接连被嫌弃两次的克拉克隐约觉得迪克正在把不满情绪发泄在自己身上。 　　让卫斯理意外的是，克拉克竟然真的同意了迪克的建议。 　　所以自己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克拉克会带自己来哥谭，神盾局似乎也开始对他，或者“科尔”感兴趣，以至于找上门来？ 　　一头雾水下，卫斯理跟着沉默的迪克下了楼，在公寓后面的小巷里，一辆古董雪佛兰安静的停在那。 　　当车开起来，卫斯理终于犹豫着开了腔：“我们去哪？” 　　迪克却仿佛受了惊吓，握紧了方向盘。 　　发现自己反应过度，迪克缓解尴尬似的摸了摸方向盘，欲言又止半晌，最终道：“听着，卫斯理，我想说……对不起，我之前对你说过一些话……我不是有意的。” 　　“……”？？ 　　好不容易，卫斯理才从记忆里翻出了上次自己做任务，到哥谭时对方说过的话，但那早就过去了，迪克的内心到底是有多敏感啊？！ 　　“我不怪你。”卫斯理实话实说。 　　但迪克自己显然过不去这个坎，接下来又是一路沉默，偶尔卫斯理能感觉到迪克纠结到发疯的情绪，车速逐渐狂飙起来。 　　总算，雪佛兰慢了下来，卫斯理无意间看向另一边的窗外，却根本没想到，一座古典华丽的庄园一角，就在此时缓缓展现在自己眼前。 　　卫斯理：“……”？？？ 第三十九章 此刻 　　庄严、肃穆, 伊丽莎白时期的建筑风格, 表面还有大面积的玻璃点缀, 恐怕从建成的时候起，这栋庄园就是社会地位和财富的象征, 直到今天更是如此。 　　迪克的车靠近时，大门缓缓打开, 雪佛兰直接开进了韦恩庄园。 　　卫斯理知道托尼有一个自己的私人车库, 而且像是玩具一样把其中大部分豪华轿车都摆在身边, 但这个车库显然和主人就疏远多了, 所有车辆光洁的表面反着幽冷的光线, 整个空间大而空旷，车辆整整齐齐的摆放其中。 　　迪克在角落熄了火, 摘下面具，长长的出了口气，看向卫斯理，好像有话要说。 　　卫斯理从震惊中回过神, 内心已经斯巴达了, 虽然他和迪克没有什么芥蒂, 但他说实在的，还没有勇气和布鲁斯身处同一个屋檐下啊！ 　　这是作死的节奏吗？ 　　“别担心，”迪克立马发觉卫斯理的担忧：“这是最好的办法。” 　　“布鲁……”卫斯理及时改口：“韦恩先生, 他……” 　　“别担心，”迪克仿佛想到什么，脸上突然有了幸灾乐祸的浅浅笑意，随即道：“神盾局在打探蝙蝠侠的身份，布鲁斯最近真的很忙。”他在“真的”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收起笑容，迪克又道：“知道你就是科尔——‘多米诺’后，我真的不敢相信……所以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猜你也更希望能当面把问题解决。” 　　卫斯理喉咙微微滚动，有点口干的道：“但我和……韦恩先生的关系与和你不一样，你是我的朋友，我们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但我和他，平时我们没有什么交集。” 　　“如果你只是卫斯理，你不需要跟他有交集。”迪克虽然在某些特殊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但正常的时候确实是个富于情感，精通社交的人，他道：“但如果你是多米诺，你必须和他沟通，相信我，你和他都需要……” 　　停顿片刻，迪克道：“所以——”他耸耸肩：“在你跟他坦白身份之前，我会继续帮你隐瞒，但纽约现在闹得很厉害，我不确定能隐瞒多久。” 　　卫斯理原本还想挣扎一下，一听他这么说，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纽约……” 　　“今天别想那么多，”迪克打断他道：“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叫你一起吃早餐？” 　　从车库直接进入主楼内部，卫斯理一路像参观展览馆那样看着四周高高的穹顶、精美的浮雕、以及名贵的摆件，奢靡的软装潢更是让卫斯理严重怀疑，那个斯塔克和韦恩家底之争的千古难题，今天似乎已经有结果了——即便这只是他一时晕头的臆想。 　　卫斯理本来以为韦恩庄园里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外人，没想到刚经过一个拐角，突然热闹了起来，不远处的一个小厅里传出了杯瓶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女人的低语声，暖黄色的灯光斜着从门内打出来。 　　卫斯理抬起目光，正好对上迪克的，对方俊秀的出奇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告诉过你了，”迪克抬起一边眉毛，用口型说道：“他最近真的很忙。” 　　迪克带着卫斯理上楼，打开了走廊上的一间维多利亚风格的奢华卧室，里面所有设施用具一应俱全，看起来完全是崭新的，就像刚刚为他准备好的一般，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直到躺在床上，卫斯理还不由恍惚的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跑到韦恩庄园来的？ 　　可能是之前体力消耗的太多，卫斯理还没继续想下去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卧室门被敲响，迪克遵守承诺亲自叫他来吃早饭。 　　餐桌上迪克罕见的穿着家居服，手边放着一台屏幕上黑底绿字的电脑，看起来还在忙工作，而他面前跟卫斯理一样，摆着格外丰盛的早餐。 　　同时卫斯理也见到了韦恩庄园里那位出名的管家，一手养大蝙蝠侠的阿尔弗雷德，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每当卫斯理和他对上视线，对方都会点头示意，仿佛知道所有真相。 　　卫斯理刚拿起叉子，餐厅的偏门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迪克没有理会，但伸手合上了自己的电脑，仿佛在专心吃早餐。 　　布鲁斯·韦恩浑身上下透着慵懒的气息，踩着拖鞋缓缓走了过来。 　　“卫斯理！”布鲁斯率先打了个招呼，在主座上坐下来，阿福转身去为他拿早餐，布鲁斯道：“之前迪克告诉我，说你会来，我还以为要过几天才能见到你。” 　　“很高兴见到你，布鲁斯先生。” 　　卫斯理笑了笑，内心颤巍巍的意识到，迪克没骗他，布鲁斯真的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不会以“富二代布鲁斯”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原因—— 　　顺着布鲁斯刚才走进来的路线，一位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女人像是闻着布鲁斯的味儿跟着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和布鲁斯同款的丝绸睡衣，只不过包裹的不是那么严密就是了。 　　女人靠近餐桌，这才拢了拢身上的袍子，亲昵的抚上了布鲁斯宽厚的肩膀，指着剩下两人道：“你一定是迪克·格雷森了，你是？” 　　卫斯理还没回答，迪克接过了话头：“而你是？”迪克格外俊美的脸上带着惯常的那种温柔笑容，一下子让女人忘记了迪克为什么打断她，两人聊了起来。 　　被遗忘的卫斯理暗中擦了擦汗。 　　昨天迪克不是说神盾局在怀疑布鲁斯的身份吗？ 　　难道怀疑的结果就是美人计？ 　　可他们不知道，布鲁斯每天身边环绕着数不清的美女，看眼前这个，眼里喜悦的光芒分明写着“我是女主人”，怕不是反过来被哥谭王子的魅力俘虏了吧。 　　想到这点，卫斯理抬眼看向布鲁斯，对方基本不回应女人的殷勤，但偶尔，会自然的搂着对方的腰、给她一个眼神，女人立马露出满意的笑容。 　　卫斯理：“……” 　　在他的记忆中，曾经有很多人都研究过蝙蝠侠情史，布鲁斯维持时间比较长的爱人，有猫女、有罗宾达米安的生母塔莉亚，也有神奇女侠戴安娜，但最后因为种种原因，在蝙蝠侠的世界中，他基本都孤独终老了。 　　除了这几个女人，布鲁斯作为哥谭的花花公子，当然也有一些玩伴，只是不像现在这样，彻头彻尾的装作那个大众视线里的布鲁斯。 　　看来神盾局这次也是下定决心了。 　　卫斯理端起水杯送到嘴边，心灵感应轻轻扫过对面的女人。 　　“咳！咳咳咳——” 　　卫斯理捂住嘴，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神盾局间谍可能是有的，但这个女人明显不是，而且她和布鲁斯也只认识了几天，显然布鲁斯想用她来做挡箭牌。 　　“你没事吧？”迪克担忧的问道，那边沉迷于富豪游戏的女人也清醒了一些，等卫斯理表示一切都好，那边的女人突然好奇的问道：“你昨晚去哪了，亲爱的，我晚上醒来，你不在房间里。” 　　闻言，布鲁斯点点头，自然的回答道：“只是有点失眠。” 　　一顿精彩的早餐之后，卫斯理正式成为了韦恩庄园的客人，白天布鲁斯和女伴都不在这里，迪克也神秘失踪，卫斯理一个人静静的待在房间里，等待着自己的客人。 　　新消息发出去没有几秒，卫斯理眼睁睁的看着房间中央的地毯上方，出现了一个橘红色火花四溅的小圈。 　　圆圈越来越大，渐渐成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形通道。 　　穿着法师长袍的男人从圆圈的那一面走了出来。 　　“史蒂芬。”卫斯理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至尊法师的工作也不轻松，卫斯理就看到史蒂芬仿佛憔悴了不少。 　　史蒂芬一言不发的坐下来，看着卫斯理好半天，突然摇头道：“再见你几面我都不敢相信，你就是科尔……” 　　他的声音似乎因为疲惫，也有些低哑：“老天，几年前，那时候你应该还是个孩子。” 　　卫斯理看到史蒂芬也很感慨，毕竟这些超级英雄里，只有史蒂芬成为了他的长期任务，当史蒂芬·斯特兰奇的名字出现在通讯录里时，他们冥冥中就有了联系。 　　两人沉默片刻，卫斯理先开口道：“母盒在哪？” 　　人类世界、天堂岛，以及亚特兰蒂斯，乌木喉和荒原狼第一次出现时，他们的目的明显是这三个地方的母盒。 　　说起公事，谈话就顺利多了，很快，卫斯理眼前出现了一个颜色和上次不同的盒子。 　　“这是天堂岛的母盒，”史蒂芬道：“我找到神奇女侠，才让她们将母盒暂时交给我保管，另外，戴安娜·普林斯知道你是谁，过段时间她可能会见见你。” 　　史蒂芬停顿了一下：“现在……告诉我，你想怎么办？” 　　卫斯理道：“我可以开辟另外一个维度的空间，将母盒保存在里面，没有人能找到它，即便我死亡，母盒也不会暴露，当然，只要我活着，就能像上次那样把它取出来。” 　　史蒂芬却不像卫斯理想象中那样轻松，相反，他陷入了思考，随即突然从胸口的内袋里掏出了一部旧手机，放在两人面前的桌面上。 　　卫斯理正不明所以，史蒂芬道：“我想告诉你另一件事，科尔，这件事是你必须要知道的。” 　　看他严肃的神色，卫斯理只有点头，就听史蒂芬道：“过去几年，我有很多次想要联系你，但我不能。” 　　“……为什么？” 　　史蒂芬直视卫斯理，卫斯理透过他的目光，仿佛看到一个曾经历经挫折、现在早已破而后立的成熟灵魂，史蒂芬疲惫的道： 　　“因为你是一切的关键。” 　　房间内突然陷入寂静。 　　卫斯理等着身上被“关键”这个词触动的鸡皮疙瘩消失，才动了动：“什么意思？” 　　“你记得多玛姆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史蒂芬回忆起那段不好的记忆：“你救了我，但你也消失了，那之后，古一法师离开了一阵子，等她回来，单独跟我谈话，说她通过阿戈摩托之眼，发现了一些事实——我觉得你应该也知道，我们遇到的多玛姆，他来自……” 　　“未来。”闪电般的，卫斯理明白了史蒂芬的意思。 　　史蒂芬点点头：“古一发现，多玛姆不仅来自未来，而且从多玛姆的话里，表明他知道阿戈摩托之眼的作用，那之后古一的意识穿越了维度，看到了我们这个世界的结局。” 　　卫斯理静静的听着，史蒂芬没有停顿：“原本，多玛姆在某个时间点遇到了还没有正式成为至尊法师的我。那个我利用了时间，将多玛姆困住，让他放弃吞噬地球，最终，另一个我谈判成功了。但那之后，多玛姆没有忘记仇恨，他耐心的等待了很多很多年，当地球上新的至尊法师出现了疏漏，多玛姆得到了阿戈摩托之眼。” 　　接下来不用史蒂芬说明，卫斯理也知道了结果，多玛姆本来就对无限宝石垂涎不已，在有些世界里，作为星球级别反派的灭霸，包括乌木喉在内，都是维度领主多玛姆的手下，满宇宙的替多玛姆寻找无限宝石，虽然最后灭霸反过来给自己制造了那个打响指的手套。 　　“他靠时间宝石回到过去，毁灭了地球。”史蒂芬有些沉重的道：“但是，在某个时刻，他又见到了我，我在那一次无意中提前召唤了他，这说明，地球的结局已经改变了。” 　　史蒂芬抬起手指，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一个阴森、可怖的声音，就像是一段录音，史蒂芬在回放当时多玛姆的话。 　　森然的声音道：“你不一样了，法师……我知道这个世界出了一些意外……我一直想知道原因……” 　　房间内的声音逐渐消失，停顿了好半天，史蒂芬才道：“在多玛姆的世界里，地球的结局自行改变，古一法师和多玛姆都发现了这点。” 　　史蒂芬的声音有些消沉，卫斯理想到了什么，迟疑着问道：“古一法师……” 　　“穿过维度，让她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史蒂芬抬起目光，缓缓重复了之前的话： 　　“你是一切的关键，科尔。” 　　两人的谈话进行了很长时间，史蒂芬临走前，将三个母盒交给卫斯理保管，而卫斯理站在窗边，直到迪克的雪佛兰出现在视线中，才将他从思索里惊醒。 　　晚上卫斯理给克拉克打电话，征求了克拉克的意见，最后决定，还是将真相早点告诉布鲁斯，起码布鲁斯不用在他面前继续伪装。 　　只是他不止等来了布鲁斯，还有布鲁斯的女伴，不是早上那个，而是一名高挑清瘦的金发女孩，有着完美比例的长腿，环着布鲁斯的腰，依赖痴迷的看着布鲁斯。 　　“……” 　　果然很忙。 　　看到这一幕的卫斯理赶紧躲回房间，只是白天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刺激，卫斯理根本睡不着，想到厨房找点夜宵。 　　端着盘子走回餐厅，卫斯理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他感觉到这里有人。 　　卫斯理抬起目光，很快，他在沙发上看到了布鲁斯的身影，对方手里端着水杯，静静看着自己。 　　“睡不着？”布鲁斯平和的说道，翻过面前盘子里的干净杯子，给卫斯理也倒了一杯清水。 　　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卫斯理催促自己快点走过去坦白一切，但脚步就是不听话，好不容易磨蹭到了布鲁斯面前，卫斯理鼓起勇气，张开嘴—— 　　“嗬——咳咳！布鲁斯？咳！嗬嗬——” 　　痛苦喘息声突然打破了平静，从楼上传来。 　　“咳咳——布鲁斯，我……布鲁斯！咳咳！！帮……” 　　布鲁斯眉头皱起，放下水杯快速站了起来。 　　卫斯理看着对方飞快跑上楼梯，赶紧跟在后面。 　　布鲁斯卧室的门虚掩着，被他大力推开。 　　卫斯理已经跟着到了卧室门口，正要向里看去，耳边突然响起“叮——”的一声。 第四十章 此刻 　　布鲁斯立马蹲下来查看, 对方脸色通红，嘴唇因为窒息发紫, 眼神已经开始涣散迷离, 柔软的金发被她挣扎的汗水打湿了, 显然她的发病在睡梦中就已经开始了。 　　布鲁斯二话不说抱起了她, 转身将人放在凌乱的大床上, 随即他目光在卧室中搜寻起了这个女孩的东西。 　　除了随意扔在地毯上的衣物，他记得应该还有一个手包, 很快，布鲁斯在沙发的角落看到了它。 　　床头放着一部电话，布鲁斯拿起它，快步去取包的时候, 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 　　但等他打开女孩的小包, 很快发现, 里面没有他想象的哮喘或者过敏药物，而且说实在的，他觉得这个女孩之前表现的一直很健康, 在派对上也显得积极主动，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时，耳边传出了接线员的声音：“你好911，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的？” 　　布鲁斯放下手中的女士手包，道：“这里是……” 　　话一出口，他突然停顿了下来，他的余光看到了什么，不由将视线转向了门口。 　　布鲁斯握着电话的手骤然收紧了，他快速从门里走出去，走廊的地面上，同样倒着一个人。 　　第一时间，他抬起视线看向四周，脸色透出阴沉，同时蹲下身，单膝触地，一边观察卫斯理身上有没有伤口，一边伸手按在了昏倒的卫斯理的脖颈上。心跳很平稳，呼吸也正常，布鲁斯暂时松了口气。 　　“先生，先生？”电话里再一次传出询问的声音。 　　布鲁斯缓缓站起身，对着话筒道：“这里是韦恩庄园，需要急救，谢谢。” 　　“韦，韦恩庄园？请您说的详细一些，告诉我发生了……” 　　布鲁斯垂下手臂，挂断了电话，因为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 　　他扫了眼没有知觉的卫斯理，就在原地转过身，以保证第一时间能保护无辜的人。 　　一个高挑、单薄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站在了卧室内大床边的阴影里。 　　布鲁斯看向床上浅浅的褶皱，那上面已经不再躺着人了。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平日里脸上游刃有余的轻松神情此刻彻底消失不见，他面无表情的、甚至带着一丝冷硬的看着那个光脚站在地上的人影。 　　空气如同凝固了，片刻后，女孩还是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她低着头，直到彻底暴露在布鲁斯的视线中。 　　她还像之前那样苍白的过分，这是个体态优雅的女孩，布鲁斯记得她说过，在当职业模特之前，她还跳过芭蕾，虽然不止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说，但布鲁斯还是承认，她的身材的确很好，骨骼纤细，四肢修长。 　　此时，她不再是一丝不挂的，床单被她扯下来包裹在身上，大面积的黑色丝绸覆盖在那具不久前布鲁斯才熟悉过的身体上。 　　只是她似乎是慌忙中行事，床单尾部还留在床上，这导致她走了几步，不得已将自己的腿露在了外面。 　　布鲁斯平静的问道：“你感觉好点了吗？”他遵循了自己的直觉，站在原地没动。 　　女孩没有回应，她长长的、垂直丰厚的金发覆盖了她的肩膀，让她看起来格外没有攻击力。 　　布鲁斯的耐心最终还是获得了回报，女孩缓缓的抬起了头。 　　当她精致的面容再一次展现在布鲁斯面前时，他之前做的数不清的猜想，都成了没用的空白。 　　没有先前见到的那样柔弱依赖的神色，也没有布鲁斯想象中冰冷的公事公办。白皙的修长颈项下就是柔滑的黑色床单，她像是丝毫没有感到自己身处窘境，精美深邃的五官显露出了一种少见的沉稳和平静。 　　布鲁斯却感到内心在翻腾。 　　因为她注视着布鲁斯，原本碧绿的瞳仁，此时却被融化的金子一般的光泽覆盖，在黑暗中像是猫科动物，瞳孔发出无机质的金属光芒。 　　布鲁斯好像不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另一方面，他却又无比的熟悉她，包括她此时的内在。 　　女孩清澈的嗓音经过刚才剧烈的咳嗽和窒息，变得沙哑起来，她看着布鲁斯，像是在呼唤老朋友，也像是无可奈何的叹息，她道： 　　“布鲁斯……” 　　布鲁斯浑身僵硬，陷入了沉默，或许因为此时眼前站着的女孩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甚至有点可怜，又或许因为他此时没有穿着那身蝙蝠衣，所以他的声音也平和了许多。 　　“你怎么会在这？”布鲁斯低声问道：“我记得我说过……” 　　“哥谭不欢迎我，”卫斯理平静的回答道：“我知道。但我也说过，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真tm不是他能控制的好吗？！ 　　任务一开始，系统说好倒数三秒，结果刚数了个1，卫斯理还没来得及摆好姿势，这边已经快断气了，天知道卫斯理勉强维持了这个女孩的生命，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地上，而布鲁斯正在走廊上查看时，那种窒息感真是由内而外。 　　布鲁斯不再伪装，卫斯理真有点害怕他，而且这个任务来的不是时候，打破了先前良好的坦白氛围。 　　更何况他现在身上凉飕飕的，这床单虽然不怎么透光，但丝绸的保温效果差的要命，更见鬼的，它还不断往下滑，卫斯理面瘫的死死揪住床单，只能尽量不要碰到自己现在光溜溜的身体。 　　没法子，卫斯理只能先完成任务：“这个女孩……是神盾局的人，我想她试探你的手段有点过激了。”而且严重误判了自己的身体强度，还没有开始她的演技，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这也因为布鲁斯·韦恩的伪装始终虚虚实实，堪称完美，每当让人觉得他有破绽的时候，这个把柄又会消失，估计神盾局的人早就猜秃头了。 　　顺着卫斯理的目光，布鲁斯终于看到接近床边的地面上有一个小小的药瓶，因为角度原因，他一进门并没有发觉。 　　布鲁斯捡起药瓶看了两眼，摇摇头，又打了个电话出去：“迪克，拿解毒剂来。” 　　卫斯理等他挂断了电话：“这样会暴露你。” 　　布鲁斯轻蔑的讥讽道：“他们不就想要这个吗？” 　　“暂时不用，”卫斯理道：“她的同伴就在外面，如果你没能救她，同伴会跟救护车一起来——我会等到那个时候。” 　　“那他怎么了？”布鲁斯侧过身，示意卫斯理解释走廊上的人为什么昏倒。 　　卫斯理看着自己的身体，内心一阵宽海带泪，想着是时候了，他张了张口，再次准备坦白，可就像他自己说的，救护车来的超乎寻常的快，房间内的沉默刚开始蔓延，布鲁斯就已经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深夜的韦恩庄园开始嘈杂起来。 　　“把衣服穿上。” 　　卫斯理突然听到布鲁斯这么说，随后对方快步走出去，将昏迷的青年从地面上拉起来，放倒在离门最近的长沙发上，又从衣帽间里拿出了一件崭新的睡衣，放在卫斯理身旁。 　　“……” 　　“请到这边！”阿福的声音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从走廊里响起，卫斯理刚走出更衣室，身体一歪，布鲁斯立马从旁边搂住了她，扶着失去意识的女孩重新躺在地毯上。 　　“快点！”布鲁斯冲门外喊道：“救命！” 　　迪克也同时出现在门外，深夜的他看起来根本不像刚睡醒的样子，反而气喘吁吁，像是从哪赶回来的，他给这些医务人员让开了位置，一边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一边看起了热闹。 　　布鲁斯的目光从这些急救人员的脸上不动声色的扫过，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尤其对方并没有检查多久，就由其中一个急救医生给女孩先打了一针。 　　就像他们来的那么快，眨眼之间，所有人都慌里慌张的消失在了门外，甚至没有要求布鲁斯陪同。 　　布鲁斯在走廊中目送他们离开，等他转过身，迪克背对着他，站在卧室里，迪克的身前还有另外一个人，两人低声的交谈着。 　　感受到布鲁斯的目光，交谈停止了，迪克回头看了布鲁斯一眼，缓缓让开了身体，露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的卫斯理。 　　布鲁斯眯了眯眼睛。 　　这个自己只见过几面的年轻人，此时此刻露出的神情，竟突然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在不久之前——或许几分钟前，见过的那种神情。 　　布鲁斯缓缓握起了拳头。 　　他认认真真的看着卫斯理，仔细描摹对方的每一个表情，甚至关注他的每一次呼吸，当然，布鲁斯也没错过，卫斯理棕色的双眼在某个瞬间，短暂的闪过了金色的光泽。 　　只听对方轻声道：“抱歉，布鲁斯——” 　　“是我。” 　　“我就是科尔。” 　　布鲁斯的瞳仁微微缩紧了。 第四十一章 心理医生 　　卫斯理余光看到旁边迪克的脸色也很严肃, 迪克紧张的望着布鲁斯，仿佛时刻准备阻止这里将要发生的一场血案。 　　渐渐的, 布鲁斯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与其说他在看卫斯理, 不如说他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布鲁斯拥有最顶级的自控力, 卫斯理不仅进不去他的大脑, 甚至也不能清晰的感应到他的情绪波动, 但此时, 强烈的情感变化从布鲁斯身上传了过来，显然对方已经不愿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朝夕相处的迪克对布鲁斯最了解不过, 微微抬起手：“冷静点，布鲁斯。” 　　布鲁斯的目光冷冰冰的，当他开口时，声音毫无波澜, 但沙哑的过分：“你是在愚弄我吗, 卫斯理·菲尔德？” 　　迪克是蝙蝠侠的罗宾, 不会欺骗他，而且布鲁斯也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科尔。 　　布鲁斯自以为对卫斯理的背景已经非常了解, 那些往事，被抹掉的巴尔的摩，卫斯理的新身份，他都参与过。 　　但唯独，他不知道，卫斯理·菲尔德的另一个隐藏的更深、更“出名”的身份——幸运神。 　　“我没有，”我不是，听我说！卫斯理尽量避免刺激到对方：“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对你。”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你不继续隐瞒下去，难道大名鼎鼎的卫斯理·菲尔德——现在是卫斯理·斯塔克，自降身份来到哥谭，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布鲁斯的眼神像是野兽一样可怕，讥讽道：“还是你想看看我的反应，让我知道‘救世主’真实的活在世界上？” 　　“不……布鲁斯，”迪克赶忙解释：“你不知道，神盾局在找他……” 　　“哦！”布鲁斯忍着怒气轻声道：“神盾局在找他，那请你告诉我，为什么神盾局在找他，我却不知道？” 　　迪克一下子噎住了，但他无话可说，的确是他向布鲁斯隐瞒了这点。 　　卫斯理想要接过话语权，可也没有错过布鲁斯脸上时不时闪过的忍耐，仿佛自己正在勾起他的痛苦回忆。 　　这时候他才知道，迪克为什么觉得自己应该和布鲁斯“沟通一下”，因为布鲁斯似乎始终没有走出那段记忆。 　　他到底在想什么？ 　　卫斯理觉得如果今天错过了机会，或许永远都无法面对布鲁斯，更真的再也不会踏入哥谭半步。 　　好在，解决的办法也简单。 　　卫斯理的双眼缓缓浮起了金色，下一秒，他注视着布鲁斯，布鲁斯意识到什么，脸上出现挣扎的神色，但他到底心绪起伏，没能立即收起自己的想法。 　　不像做任务时那样，需要卫斯理进入他的脑海，此时他的异能就像是一个柔软的网兜，在布鲁斯意识边缘收集他的情绪，同时向深处探去—— 　　空旷、沾满陈旧血迹的行刑广场，眼前晃动的狱警身影，冲突的火光，以及身体被子弹击中的剧烈疼痛，摇晃的视线中，记忆的主人沾着血迹的手从伤口拿开，衣服的破洞下，枪伤消失了。 　　“布鲁斯……”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个声音是这么年轻，四周的一切响声都减弱了，只有这个声音不断的说道：“布鲁斯……布鲁斯……” 　　“我想帮你……” 　　“你需要想起来……” 　　“离开这里……” 　　“你是关键人物，布鲁斯·韦恩。” 　　分明是几年前的记忆，但这记忆竟然清晰的好像昨天发生的一般，一切都是浓墨重彩的，似乎有人不断的、不断的完善它、回忆它，甚至比卫斯理本身的记忆还要清晰。 　　很快卫斯理又觉察到，布鲁斯有意识的在规避某些不听话突然就冒出来的碎片画面，即便他自虐般的回放在监狱最后的那段记忆，但这都是他设下的迷雾。 　　就在卫斯理眼疾手快抓住了布鲁斯不愿意回想的碎片之一时，卧室里猛然响起一声怒吼，布鲁斯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他大步向前。 　　“停下！” 　　迪克意识到在刚才这短暂的几秒内肯定发生了什么，因为两人的行动都静止了，但他没想到，布鲁斯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惊之下，脚步横在了布鲁斯和卫斯理之间，抬起手臂阻止道：“别！布鲁斯！” 　　他不确定卫斯理能不能承受布鲁斯拳头的力量。 　　“没关系，”一只胳膊从迪克身后伸出来，将他轻轻推到一边，卫斯理同样上前了一步：“他不会对我动手。” 　　布鲁斯和卫斯理的距离骤然变近了，但果然，布鲁斯紧紧的咬着牙关，始终没有动手。 　　“你没办法对我动手，对吗？”卫斯理平静的道。 　　因为此时两人都知道，在布鲁斯的脑海中，他已经对“多米诺”动了成千上万次手了。 　　在卫斯理面前，布鲁斯最终没能隐藏起自己的梦魇，小丑得意的笑容、戈登探长的哭泣声、监狱热毒的阳光、以及深夜在自己眼前倒下的年轻人，这些纷杂的记忆都被另外一个更有力、更可怕的画面代替了—— 　　在放风场上，初来乍到、失去记忆的布鲁斯正在疯狂的殴打一个年轻人。 　　他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甚至能听到对方骨头折断的声音。 　　而当布鲁斯的拳头停下来的时候，他冷漠的俯视着失去意识的年轻人，已经本能的知道，对方伤的很重。 　　行凶者的内心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挣扎的痛苦，但更多的，是报复的快感，他觉察到，一直束缚着自己的东西消失了，虽然当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多米诺在布鲁斯的心底，的确已经死过一次，这死刑被他，被布鲁斯·韦恩亲手执行。他不在乎这个年轻人犯了什么罪，也不在乎他有什么过去，他只觉得自己内心的野兽终于被释放了。 　　现实里，布鲁斯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迪克立马觉得自己不能再听卫斯理的，又一次挡在了两人中间，推开了他们，对布鲁斯道：“好了，你真的需要冷静。” 　　“你没有错，布鲁斯。”正在这时，卫斯理突然说道：“多米诺的确死了，但不是因为你。难道你不奇怪，为什么狱警在你打伤他后不给他治疗？多米诺是死刑犯，即便没有你，他很快也会被行刑。而他自己也知道这点，让我给你看看……” 　　卫斯理压根没想到这个任务还有这样的后续，而如果不是今天，他也不知道，布鲁斯几乎每天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即便在那天晚上，卫斯理又将沉重的、属于蝙蝠侠的锁链给他套了回去，但布鲁斯的内心终究被动摇了。 　　卫斯理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对方。 　　只是没有开启超级大脑，卫斯理当年的记忆有些地方并不清楚，但系统就不一样了，系统储存了所有的任务记录。 　　下一秒，布鲁斯睁大了眼，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陌生而清晰到身临其境的画面—— 　　第一视角的他从闷热的禁闭室里醒来，地面上放着动都没动过的食物，他身体的疼痛接近麻木，也饿的发疯。 　　布鲁斯听到卫斯理的声音几乎就在自己的脑海中轻柔的响起：“多米诺虽然伤的重，但不至于立马失去行动能力，可他几天来一口东西都没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抗拒活下去。” 　　“你有你的底线，布鲁斯，我也有我的，我不能拯救恶人，而如果是无辜者，即便他下一秒就会死亡，我也能救回他……这就是真相，是我使用能力的条件……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 　　脑海中记忆的画面一转，布鲁斯看到了自己的脸。 　　依旧是行刑场，多米诺已经倒在地上，而几年前的自己就在他身边。 　　奇异的是，伴随着这段记忆，布鲁斯感受到了一阵不属于自己的情绪，这情绪投入、平静，甚至令人感到积极的期盼。 　　这个中枪濒临死亡的“多米诺”，忍受着崭新的剧痛，对着记忆中的自己说道：“……你知道……戈登探长为什么选择救你……这个世界还需要你……” 　　画面终止了，但强烈的、积极的感情还围绕着布鲁斯没有离去，他重新看到了站在面前的迪克、以及卫斯理。 　　卫斯理金色的瞳仁恢复了正常，他道：“我对你使用能力，而你的枪伤愈合了，说明你是无辜的——多米诺不是因为你才死去，你也不用这么惩罚自己，毕竟，布鲁斯，谁都有过罪恶的想法，但你的想法只是一时的，你的所作所为最终代表了你是谁。” 　　在说这些话的同时，卫斯理第一次将自己的五级精神感应运用到这么细致的程度，他深入了布鲁斯残破痛苦的内心，对方过去的所有记忆几乎都和创伤有关，在这其中，他悄然植入了自己在成为多米诺时对布鲁斯的看法。 　　卫斯理忧桑的想到，自己来韦恩庄园一趟，还得兼职心理医生，就差说一句你是最棒的了…… 　　“小丑会抓住你的弱点，布鲁斯，”卫斯理最终道：“任何时候都不要动摇。” 　　布鲁斯皱着眉头，像刚结束一场马拉松那样，疲惫的坐在了沙发上。 　　迪克松了口气，布鲁斯喉咙沙哑的道：“虽然你说过世界上不止一个小丑，但真正的小丑已经不在了，没想到幸运神也有消息不灵通的时候。” 　　卫斯理：“……” 　　what？！ 　　—— 　　卫斯理坐在哥谭市中心的环岛广场上，和煦的阳光透过咖啡店光洁的玻璃照在他压低的帽檐上，卫斯理面前打开了一台电脑，他正专注的看着屏幕里的画面。 　　突然，电脑屏幕上的反光出现了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个影子，就站在自己身后。 　　卫斯理坐直了一些，熟悉的声音有些扭捏的响起： 　　“嗨……卫斯理，我来晚了吗？” 　　卫斯理缓缓眨了眨眼，回过头去，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嗨，彼得。” 第四十二章 坦白局 　　两人短暂的对视，彼得放松了下来。 　　卫斯理偏了偏头：“快来坐下。” 　　彼得坐在卫斯理对面, 摘下肩上的背包，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抿了抿嘴唇, 刚坐下不到一秒, 又突然站了起来：“我去看看有什么喝的。” 　　卫斯理内心一阵好笑, 不过上次, 彼得真的让他很惊讶，他以为彼得是什么事都会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人, 但现在看来，除了隐藏自己蜘蛛侠的身份，彼得还能隐藏起更多的秘密。 　　今天的见面虽然是彼得提出的，但卫斯理觉得, 他们迟早会坐下来把一切都开诚布公。 　　那天他对布鲁斯的坦白不可谓不惊险, 但那之后, 布鲁斯的态度逐渐变化，不仅每天会按时和他一起吃早餐、晚餐，偶尔还能聊几句, 甚至迪克出现的次数都渐渐没有布鲁斯多了，能感觉的到，布鲁斯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和了解他。 　　相比之下，彼得和卫斯理从最早的时候就是朋友，彼得也是卫斯理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对象，这样的隐瞒在坦诚的那一天或许只会有小小的波澜，但之后，卫斯理不确定，他和彼得的关系还会不会像从前一样。 　　很快彼得回来了，看样子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故作轻松的开口道：“你现在住在韦恩庄园？身体真的好了吗？” 　　卫斯理点点头：“你怎么样，我记得那天你也伤的不轻。” 　　彼得顿时噎住了，万万没想到卫斯理这么直接的提起他的另一个身份：“emmmm……”好半天，他才道：“我，我很好。” 　　说完，他好像在消化这个结果，神情有点发懵，卫斯理等他整理结束，彼得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含糊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对吗，从我变成蜘蛛侠……那一天开始？” 　　卫斯理点点头：“应该是从你被咬伤的那一天起，你做了自我介绍，记得吗？” 　　彼得尽管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但从卫斯理嘴里听到，还是受到了冲击，他张着嘴：“我……我没意识到……”他这时候已经明白，为什么他在纽约最初见到卫斯理，就感到莫名的熟悉和亲切。但同时，他又回忆起那几次梦境般的感应。 　　彼得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没有勇气提起这件事。 　　卫斯理这边顿时感到奇怪，彼得那边传过来的不是惊讶，也不是生气，反而是懊悔，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彼得情绪不佳并不是卫斯理想看到的，他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奈德，他知道吗？” 　　“什么？哦，奈德，他还不知道，不过他知道我是蜘蛛侠，”彼得放轻松了一些，有些尴尬的道：“有天晚上我回到家，他在我家等我，看到我……咳，总之，我知道你身份的时间不是很长。” 　　彼得停顿下来，但最终，他还是妥协道：“你记得那天我们去看电影，你中途离开了吗？我之后去找你……发现你睡着了，当时我……” 　　卫斯理看出彼得的窘迫，但他也料到自己应该是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回想那天，他终于做完任务走出电影院，彼得可怜兮兮的抱着爆米花桶的样子，卫斯理内心不由一阵内疚。 　　“对不起，彼得……”卫斯理觉得对不起已经成了他最近的口头禅，可谁让他自己造孽，再想起彼得知道真相后还努力配合他，卫斯理觉得自己真的不够朋友。 　　“不，不不，”彼得立马阻止道：“应该我来说对不起，不管怎么样，我也应该早点跟你谈谈，或许我先坦白，你后来遇到那么多事的时候，我就可以早一点帮到你。”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卫斯理道：“小丑出现的时候，你赶来救了大家。” 　　彼得一时语塞，只是睁大眼看卫斯理，好半天，他眨了下眼睛，摇摇头：“我真的应该早点跟你坦白，卫斯理，还有我一直想对你说，谢谢……没有你，就没有……” 　　“先生你的咖啡。”服务生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两人都沉默下来，等服务生离开，彼得丧气的小声道：“……就没有蜘蛛侠。” 　　“听着，彼得，”卫斯理上身靠近了他：“你是不可替代的，即便没有‘科尔’，也依旧会有蜘蛛侠，你带给人们的是真正的温暖，你是正面的超级英雄，人们需要你。” 　　卫斯理的话音落下，彼得浑身不由紧绷起来，但他终于有勇气抬起目光，看向卫斯理的双眼。 　　彼得知道，自己无法注视它们太久，因为才一开始，他的心脏就已经狂跳起来。 　　彼得有些口干舌燥。 　　多日来没有见到卫斯理，让他浑身都难受，总是守着手机，每天一百次的打开信箱和通讯录，此时终于见到了，可他觉得还不如不见面，因为他已经有点害怕之后的分离了。 　　等等……他为什么害怕和卫斯理分开？ 　　彼得好像被闪电劈了一下，露出呆愣的神情。 　　“彼得？”卫斯理迟疑的看着他，这是怎么了？ 　　“emmmm……卫斯理……”彼得机械的端起眼前的咖啡杯，咕咚咚一口气喝完，随即他才看着卫斯理含糊道：“我……我好像对你……” 　　卫斯理和他对视了几秒，放在桌面上的手指突然一颤，瞳仁微微缩紧了—— 　　他已经感觉到了。 　　虽然彼得还没有说完，但情绪有了明显的改变，甚至汹涌的向自己涌来，让卫斯理不得不先接收到了彼得内心的倾诉。 　　卫斯理从来没想过，彼得看似简单的内心竟然在过去压抑了这么多感情，卫斯理不由也有点慌了。 　　我靠！ 　　怎怎怎怎怎么办？！ 　　他要阻止彼得继续说下去，还是等彼得说完了再残忍的拒绝他……今天的确是坦白局，但不是这个坦白法啊！ 　　卫斯理的神情不由也有点呆滞，彼得就坐在他对面，他以为两人之间的熟悉感和亲切感都没有改变，但不知不觉间，彼得对他的看法，早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 　　卫斯理张了张嘴，彼得的眼神立马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卫斯理不由就卡壳了。 　　突然，旁边传来了一声惊呼：“那是什么？” 　　“我觉得我……”彼得的话还没说完，被更多的椅子挪动的声音打断了，很多人都伸长了脖子向大街上看去。 　　卫斯理自然的转移了视线，收回到桌子下的手紧张的贴在腿上，直到他感觉到彼得的勇气骤然消失，在对面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卫斯理才稍稍放松下来。 　　老天，面对彼得，他真的觉得说任何拒绝的话都是残忍，不如给自己一点时间，哪怕由他主动的告诉彼得，自己和克拉克的事，也比彼得表白被拒、再发现他和克拉克在一起要好受一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格温·斯黛西呢，玛丽·简呢？女神们都去哪了，彼得怎么到现在还没开始谈恋爱？？ 　　脑海一时乱哄哄的，好在卫斯理很快就被骚动的人群转移了视线。 　　就在咖啡店橱窗外明晃晃的大街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火花四溅的圈，此时刚好停止了继续扩大，悬浮在空中。 　　很快，卫斯理想象中的身影迈着大步从传送门里走了出来。 　　站在大街上，对方压根没有理会围观的人群，左右看了看，很快注意到了卫斯理坐着的地方。 　　史蒂芬立即抬起脚步向这边走了过来，他推开咖啡店的门，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冲卫斯理招了招手。 　　卫斯理顿时成了视线的中心，甚至听到不远处立马传来了惊呼：“是网上那个人！老天，快看！真的是他，科尔！他真的还活着！” 　　卫斯理合起桌面的笔记本电脑，将那个暂停的视频画面扣在下面，绕过桌子走向史蒂芬。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彼得显然认出了至尊法师，他跟在卫斯理身后，赶忙询问。 　　史蒂芬直视着卫斯理，目光中仿佛有安慰：“是时候了，他们都在等你。” 　　“谁，谁在等他？”彼得的第六感已经预感到不对：“你要带他去哪？” 　　史蒂芬看向彼得，好半天，终于回想起从哪听到过这个声音，恍然大悟：“是你。” 　　“我能一起去吗？”彼得有些不安的道。 　　史蒂芬并没有思索多久，点了点头：“托尼·斯塔克应该在找你，跟我来。” 　　一听这话，彼得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果然看到了几条新消息，他匆忙扫过，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三人回到大街上，传送门已经被不少人围观，有个孩子不肯离开，指着史蒂芬大喊道：“妈妈他好奇怪！” 　　史蒂芬摇了摇头，至尊法师的名头比起超级英雄，的确是隐秘了不少。 　　卫斯理背着电脑包，压下帽檐，知道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对着他拍视频，卫斯理赶紧跟着史蒂芬进入了传送门。 　　传送门的另一边是一条纤尘不染的走廊，大理石的地面光洁到反光，空无一人。 　　当三人踏出传送门，身后火花四溅的圆圈瞬间收紧，消失在空气中，哥谭广场上的阳光彻底消失不见。 　　史蒂芬从胸口掏出旧手机，有些颤抖的手指在上面连续按了几下，从他的神情来看，他指尖的抖动不仅是因为手上的旧伤。 　　卫斯理不动声色的听到耳边叮的一声响，一条新消息透过通讯录传了过来—— 　　“我还没有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们。” 　　史蒂芬刚准备把手机放回胸口，短信提示已经响起，他快速打开收件箱，同时看了一眼旁边的卫斯理。 　　对方面色如常的向前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史蒂芬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面写着： 　　“我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彼得在一旁来回看了看两人，皱起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在刚开文没过多久的时候，那几天刚好写到彼得，蠢作者无意中听到了一首歌：《it ain't me》，版本是anthem lights男声组合【重点】，当时瞬间想到彼得，就想推荐给大家，但种种原因，最终蠢作者决定在彼得告白的这一天分享。 第四十三章 地球 　　史蒂芬对这里也很熟悉, 走上前直接推开一侧的玻璃小门, 急切的交谈声和脚步声顿时与他们再没有任何隔阂, 卫斯理看着四周戴着工牌、脚步匆忙的工作人员，跟着史蒂芬身后从他们中间穿过。 　　再次走过一个拐角, 卫斯理站住了脚步，走廊的一侧彻底变成了落地大窗, 让他可以从走廊内俯瞰出去。 　　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纽约市区的高楼大厦, 而周围地广人稀, 从这一层向下看去, 地面上的车辆还没有指甲盖大——他竟然直接来到了复联大厦…… 　　看他停下脚步, 彼得也站在了原地，望着下面露天停车场地面上的复仇者标志, 忐忑的道：“还算壮观，是吗？”他和卫斯理不一样，这几年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卫斯理摇摇头，看向史蒂芬, 后者走出一段距离, 回头见两人没有跟上来, 指着不远处一扇门冲他们招了招手。等卫斯理快步赶上他，就听史蒂芬在他耳边道：“别担心，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这间办公室从外面看来也是规模最大的一个, 史蒂芬一推开门，里面满满当当一大堆熟悉的面孔让彼得都忍不住站住了脚步。有的人坐在桌边，有的人则找个地方独自站着，形形色色的穿着，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自带强大的气场。 　　当门打开，会议室里所有人通通回过头来的时候，连卫斯理也暗中深吸了口气。好在，他对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很熟悉。 　　尤其是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会议室深处站着的高大身影，红色披肩自然下垂，蓝色的制服包裹出格外强健、完美比例的身体线条，英俊的面容极为平静，当卫斯理走进来看向他，对方却好像等待已久那样，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卫斯理的视线突然被另外一个人挡住。 　　“卫斯理！”托尼原本站在会议室最里面，此时快速绕开众人走了过来，到近前时张开手臂，强行给了卫斯理一个大大的拥抱，同时快速说道：“抱歉，我一直反对让你过来。”说完，他还瞪了史蒂芬一眼。 　　史蒂芬没理会这个带着意见的眼神，直接从托尼身边走了过去，而作为正义联盟的成员，海王就在超人的不远处拿着手机低头玩游戏，看样子已经无聊了好一会儿。 　　“哦帕克！”托尼仿佛才看到一旁的彼得：“来的正好，先打电话给哈皮，告诉他你已经到了。” 　　“托尼，过来一下。”会议室深处有人招呼道，卫斯理一抬头，布鲁斯·班纳博士和一个美丽惊人的女人站在那边，卫斯理知道那应该就是黑寡妇娜塔莎，他们围着一个不规则变化的立体图形影像，神色相当的严肃，史蒂芬很快也加入了他们。 　　“就来！”托尼没回头，认真的对卫斯理道：“听着孩子，虽然法师执意让你来，但你不用做什么，包括神盾局在内，没人能逼你做任何事。我要强调一下，你自己不要做任何、任何愚蠢的事，不管是谁怂恿你！我会让彼得盯着你的，好吗？” 　　托尼的话里掩盖不了他的担心，卫斯理总觉得对方已经猜到了什么，所以最后托尼转身前留给他的眼神十分严厉，顺便，卫斯理还注意到，托尼还给了自己身后的角落一个眼神。 　　卫斯理有所感应的回过头去，意外的发现，会议室的门边摆着两张小沙发，应该原本是给会议记录人员准备的，但现在，查尔斯正安静的坐在那，一双婴儿蓝的眼睛一眨不眨，托腮看着卫斯理。 　　卫斯理没有被查尔斯温和无害的外表欺骗，立马阻止的摇了摇头，同时用口型道：“不行。” 　　查尔斯微微挑了挑眉，下一秒，卫斯理就听到自己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查尔斯的声音：“为什么不行？就像托尼说的，你不应该出现在这，史蒂芬为什么要找你？” 　　卫斯理在脑海中回应道：“你和托尼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比起这个，我得告诉你一声，克拉克告诉托尼你们的关系，托尼已经气疯了。”查尔斯抿了抿嘴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洁白的牙齿看起来突然寒光闪闪：“顺便说一句，我也一样。” 　　卫斯理喉咙滚动了一下，干咳一声。 　　查尔斯叹了口气，扶着沙发站起来，他走到卫斯理面前，微微收起下颌，直视着卫斯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身体好点了吗？” 　　“很早就没问题了。” 　　查尔斯于是道：“下次不要这么吓人。”说完，他又怀疑的问道：“不会有下次了，对吗？” 　　“……不会有下次。” 　　但卫斯理语句中稍微的停顿，让对他非常了解的查尔斯立马皱起了眉头，卫斯理这边心里一突，赶紧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自己的意识。 　　查尔斯从皱眉，到眉头松开，不过是几秒的时间，他不敢相信的失笑道：“老天……你，我完全读不到你的想法。”他摇摇头，感慨的道：“你的能力已经超过我了。” 　　卫斯理有些尴尬，他的能力的确已经超过了查尔斯，现在查尔斯的异能是四级，而他已经是五级，但这都是在系统的帮助下，说实在的，比起真材实料，他依旧要差一些。 　　会议室里除了这几个熟面孔，还有被卫斯理“脑过”的人，雷神对他挑了挑眉头，像是有些惊讶，而另外一个人，神情就更加复杂了。 　　卫斯理鼓足了勇气，才跟缓缓向他走来的史蒂夫打了个招呼：“嗨，史蒂夫。” 　　和平时的穿着不同，史蒂夫穿着他象征美国队长的战士制服，沉重的盾牌立在墙角，史蒂夫看着卫斯理，两人对视了片刻，却一时无话可说。 　　最终还是史蒂夫决定先开口，释然的道：“看来我要重新认识我的邻居了。” 　　卫斯理还没说话，史蒂夫耸耸肩，还是暴露了起伏的心潮，道：“上帝，你太年轻了，我从来没有想过……” 　　“那就不要想，”卫斯理道：“所以……我们还能做邻居吗？” 　　史蒂夫不由笑了：“听着，我从来没对你说过，但我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你救了我，不止一次，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你找到我，科尔。” 　　卫斯理停顿片刻，回应道：“……那答案是不行？” 　　史蒂夫只能停下了，无奈的笑道：“很高兴跟你做邻居，卫斯理。” 　　告别史蒂夫同样担忧的眼神，卫斯理终于走到了克拉克所在的地方。 　　“我以为你在报社忙工作？”卫斯理揭穿他最近几天含糊其词的说法。 　　“……现在是午休时间。”克拉克眨了眨眼。 　　“只有你和亚瑟，其他人知道吗？”这算是正义联盟和复仇者的私人结盟？ 　　这个其他人主要指哥谭的那位，克拉克点点头：“他和戴安娜一会儿就到，史蒂芬会去接他们。”说着，卫斯理这才注意到，史蒂芬又不见了。 　　卫斯理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看来情况的确已经危急到正义联盟和复仇者都要结盟了。 　　门再次被推开，卫斯理静静看着尼克·弗瑞出现在自己眼前，对方的目光在会议室内一扫而过，很快也注意到了卫斯理。 　　“嘿，年轻人，”尼克走过来摊开手：“很高兴终于见到你本人，科尔。” 　　“离他远一点，谢谢。”托尼再次出现，横插一脚：“过来看看这个，你绝对爱死了。”他推着尼克到立体影像那边，冲卫斯理挤了挤眼睛。 　　当会议室的门最后一次打开时，卫斯理和出现的布鲁斯对视了片刻，两人都移开了目光，一旁的戴安娜看到这一幕，冲卫斯理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总算，解答的时候到来了，会议室里变得极为安静，所有人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是正义联盟、一边是复仇者，像史蒂芬和卫斯理以及查尔斯这样没有加入他们任何一方的则补全了正义联盟的人数，另外彼得坐在卫斯理身边，使劲儿往正义联盟这边凑。 　　已经有段日子没有浩克的新闻了，也许说明布鲁斯·班纳博士控制脾气的水平又上了一层楼，他忧郁的站在会议桌前，指着打开的影像对众人道： 　　“我们都知道，几天前，纽约的磁场再次变得不稳定，所有还在等待手术摘除控制器的变种人突然变得极其虚弱，这些力量消失的很蹊跷，但我们始终怀疑，有人仍旧在利用控制器的漏洞，或者说，开启了控制器真正的用途——” 　　事态虽然紧迫，班纳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也有点紧张，但还是娓娓道来：“恩——纽约如今大半的电力消耗，都已经替换成斯塔克新能源，就在变种人的能力开始减弱的同时，我们也发觉新能源的利用率直线上升，原本这些安置好的能源可以使用十年，但现在已经缩短到仅剩下一个月。” 　　班纳道：“还有，几个小时前，我们看到了这个——” 　　他主要是给正义联盟的人展示，当下挥了挥手，立体图像被他放大投至桌面上方。 　　卫斯理安静的坐在后排，看着眼前一个不断扭曲、似曾相识的巨大空间，四周的磁场已经被它影响，像是空气在高温中蒸腾，它背后的景象全部已经变形。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一个还没有开启的时空裂缝，”班纳道：“在小丑案件中逃走的变种人，你们……”他看向查尔斯：“叫他红恶魔，有理由相信是红恶魔带走了小丑控制时空裂缝的外星科技，并吸收能量，准备再一次开启它……”班纳握起双手，等待了片刻，开口道：“任何建议？” 　　史蒂芬没有迟疑，接过了话头：“就像我说的，多玛姆不会放弃，我们必须等待，只有时空裂缝开启的那一刻，才能给他致命的打击。” 　　“那你也应该说清楚，”托尼不客气的道：“怎么给他致命的打击？” 　　“我会……”突然，史蒂芬脸色一变，他看向窗外，站起了身：“开始了。” 　　桌面上的立体影像猛然跳动起来，它颤动的越来越厉害，最后凝固成一根细细的线。 　　史蒂芬打开了传送门，二话不说走了进去。 　　其他人都跟着站了起来，卫斯理看到传送门的另一边，是纽约繁华的街景，似乎没有人感觉到异常。 　　但等他真正站在繁华的市中心，四周温度高的惊人，地面都仿佛要融化了一般。 　　他抬起头，看向空中，那里什么都没有，正要再上前几步，克拉克拦住了他。 　　“别到前面去，”克拉克低声道：“以防你不知道，这里所有人都不希望你再冒险。” 　　卫斯理看着他的眼神，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会保护这里的平民。” 　　内心叹了口气，卫斯理看着一如往常的空中，心里很清楚，史蒂芬在那边等着他。 第四十四章 个性是 　　金光大作, 悦耳的提示音令人心跳几乎停滞, 卫斯理站在人群中，时间也如同放缓了一般, 他的目光一点点扫过周围这些毫无觉察的平民, 心里隐隐有种奇妙的预感, 这可能是他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 　　“答应我，卫斯理, ”克拉克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力，真挚的看着卫斯理的双眼, 想要从那里看出卫斯理的真实想法来。 　　“我答应你。”卫斯理抚了抚克拉克的手臂：“……去吧, 他们需要你。” 　　克拉克和其他超级英雄的出现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 抛去一开始的好奇, 当人们看出这些大人物凝重的神色, 就都逐渐变得忐忑不安。 　　等待多时的神盾局特工从各个角落走出来，而陪伴这些武装人员的是从天而降的斯塔克维和机器人, 光这个场面就已经让人想起了不久前的变种人事件，但变种人已经妥协了，更让人们害怕的，是几年前曼哈顿的记忆。 　　而这里就是重建不久的曼哈顿, 难道噩梦将要重演？ 　　人们渐渐感觉到空气异常的压抑, 即便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好在这个不断遭受反派危机的世界, 平民对危机格外敏感，疏散经验也相当丰富，大街上的群众在快速减少。 　　“对不起, 先生，请你离开这里。”卫斯理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当他回过头，一名临时调遣的nypd警员正神色严肃的看着他：“这里很危险，请你按照指示疏散。” 　　卫斯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突然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穿着高出镜率的制服来了。 　　“我……”卫斯理一时有些尴尬，正要自我介绍，彼得突然出现在旁边：“你搞错了，他不是平民。” 　　彼得已经换上了他的战斗服，正好这时有斯塔克机器人经过，颇具威慑力的机器人在看到卫斯理的同时，机械眼中闪过扫描的光芒，很快自动站在了一旁，电子音响起：“我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卫斯理·斯塔克先生。” 　　警员原本仍旧一头雾水，但当这个名字出现，他突然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小斯塔克先生？你……你是幸运神科尔？” 　　卫斯理还没来得及回应，彼得在旁边干脆的点头：“是的！就是他！” 　　卫斯理：“……你不跟其他人进去吗，蜘蛛侠？” 　　“我……我在等斯塔克先生的信号。”彼得含糊的解释：“而且，他让我保护你的安全，说你很可能会失去意识。”说到最后一句，彼得的口气变得十分笃定。 　　“……” 　　卫斯理突然灵机一动，道：“不用你守在这里，如果有事我会联系你。” 　　“emmmm……”彼得警惕的道：“怎么联系？我听史蒂芬说，他开辟的维度空间会连电波信号一起隔断。” 　　卫斯理当即打开系统通讯录，他现在有两个通讯录自主添加名额，干脆把彼得的名字加了上去，之后又想了想，将托尼的名字也登了上去。 　　刹那间，彼得就感觉到自己和卫斯理之间好像多了一层联系。 　　卫斯理在脑海中发过去一条消息：“我用的不是地球信号。” 　　彼得的纳米蜘蛛服是托尼研发的最新科技，除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功能，还有一个ai程序，此时彼得就突然听到ai在耳边说话：“彼得，你收到一条新消息。” 　　打开消息后彼得来回看了好几遍，再一眨眼，卫斯理已经快步走到街边一家服装店外，拉开门钻了进去，维和机器人则似乎被限定待在大街上，没有跟进建筑物，只是守在门外。 　　彼得抬脚就准备追上去，这时又收到了卫斯理的消息：“我待在这家店里，不要担心，他们都比我更需要你。” 　　卫斯理远远看到彼得站在大街上犹豫的样子，好在传送门里很快走出了正在穿外套的班纳博士，对方边走边整理自己的衣领，看起来很不自在。 　　遇到彼得，两人交谈几句，彼得向这边最后看了一眼，还是妥协了，跟着班纳一起向街道中心走出几步，很快，两人的身影都凭空消失。 　　卫斯理走进试衣区，直接躺在沙发上，他的时间也不多了，系统的倒计时还剩下一分钟。 　　无论任务说明、还是任务奖励、卫斯理都没有细看，因为今天应该做什么，他已经知道的很清楚。 　　刚一进入任务模式，眼前顿时出现密密麻麻的金箭头，其中每一个都传出了难以控制的悲伤和害怕，甚至愤怒和怨恨。 　　时间骤然停止了，卫斯理一条条的梳理切割着时间，将它们分给每一名任务对象。 　　此时卫斯理仿佛停留在世界的中心，四周浮起一个个陌生的人物和画面，纷纷环绕在他身边，当他接触这些画面，画面中的世界就会再一次流动起来，渐渐的，他被快速转动的任务对象包围了，他们全是变种人—— 　　随着时空裂缝不断吸收地球上的能源，没有来得及取下控制器的变种人也在同时变得虚弱，变种人身体中的能量有巨大的潜力，他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多玛姆蚕食的目标。 　　而乌木喉、小丑，这两人都善于蛊惑，引起他人身心的混乱，尤其是小丑，利用了舆论，想要将卫斯理置于死地，让他的另一重身份“科尔”永远不见天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丑成功了，起码“卫斯理·菲尔德”这个名字已经彻底消失。 　　现在，这些受罪的变种人，等待他们的也只有一个结果，为时空裂缝提供能量之后衰弱死去，这或许是小丑最理想的结果，让地球人自己毁灭自己。 　　卫斯理耳边萦绕着无数痛苦的呻吟，他穿梭在这些变种人之间，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医院里，而有些人已经预感到情况不好，做出了不理智的举动。 　　“立即给我安排手术！”伴随着颤抖的大喊，病人手里的小刀指着不远处的医生和保安，这个变种人使出仅剩的力气勒紧了怀里的护士。 　　“冷静。”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金属质感的声音，他曾经听到过，就在不久之前的游行中：“冷静我才能再一次帮你。”下一秒，一股凉意顺着颈椎蔓延到全身，让他愣愣的盯着前方。 　　随后所有人都看到，这名挟持了人质的变种人眼眶通红，泪水突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扔掉了手里的小刀。 　　“你觉得好点了，是吗？”脑海中的那个声音道。 　　“是的，是的！我觉得好点了，别离开，求你，别离开我！” 　　“我会在这陪着你，别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好吗？” 　　变种人泪流满面的点头，医院的保安一拥而上，将他压倒在地板上，而他丝毫不反抗，像是被驯服的羔羊一般，哭着露出了笑容。 　　同一时刻，全球发生着类似的事件，躲在家里的，出现在大街上求救的，在医院发生暴动的，走投无路的变种人以及他们的家人，都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变种人的生命在逐渐的溜走。 　　卫斯理疯狂的穿梭在各个任务对象中间，保证他们的生命不要立即停止，当所有的任务对象都在他的保护范围内时，卫斯理从曼哈顿服装店的沙发上睁开眼站了起来。 　　是时候了。 　　他额头冒出汗水，瞳仁中金色的光泽暗潮涌动，融化的黄金仿佛在他的意识内沸腾起来。 　　卫斯理一步步的走向大门，快到门口时，他轻轻呼出一口冰冷到极致的气息，抬起手指，微微一碰，整扇门顷刻间破碎，他踩着细小的、冒着白烟的玻璃碎片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机器人还没来得及回头，金属的外壳瞬间结上了一层白霜，内核温度被降到最低，瞬间停止了行动。 　　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更没有人再来阻止他…… 　　“别这么做。” 　　声音毫无征兆的响起，卫斯理脚步一顿，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灵活的红色身影，对方从高处荡下来，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卫斯理眼前。 　　“别过去，”根本没有离开的彼得放软了声音：“求你。” 　　卫斯理维持行动已经非常艰难，当下只能简单的道：“退后，彼得。” 　　彼得看着卫斯理金色的双眼，脚步不安的动了动，他已经明白，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平时的卫斯理，而是科尔。 　　“不，我不想退后，”彼得敏感的觉察到了一丝真相，他道：“你的任务是帮助平民，托尼说过，每个人只需要完成自己的部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离开这。”彼得回头看了一眼晴朗的天空，知道此时此刻，被至尊法师建立的维度空间隔离的那一边，时空裂缝已经开启，强行压下了自己的焦虑，彼得道：“而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卫斯理摇摇头：“……好。”因为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离开这里了。 　　“什么……”没想到卫斯理这么好说话，彼得疑惑的话音还没落下，浑身汗毛倒竖，第六感让他回过了头。 　　彼得的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下一秒，被粉饰和伪装的大街上，那面连接着天空的巨大墙壁骤然倒塌，折叠的维度像是裂开的多面水晶，稀里哗啦翻转着消失在空气中。 　　狼狈的众人和浓浓的硝烟暴露了出来。 　　托尼安置在时空裂缝周围的导弹和众多武装盔甲全军覆没，好在因为爆炸在另一个空间，没有影响到现实世界。 　　但即便如此，时空裂缝也同样没有受到影响，黑色的火焰暴怒着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戴安娜站在最前方的地面上，保护了身后的鹰眼，灼热的风撩起她的长发，她眼中的战意同样汹涌。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多玛姆的信徒，他们有的是人形，有的是外星生物，不管杀掉多少，仍旧不断从裂缝中蜂拥而出。 　　史蒂芬捂着胸口跪倒在地，显然受了不轻的伤，甚至连维度空间也无法维持。 　　当卫斯理看到他的时候，史蒂芬也看到了站在大街上的卫斯理，他用口型说道：“给我。” 　　卫斯理却没有继续看他，卫斯理注视着开启的时空裂缝，那一头的黑暗如同深渊，其中传来得意森然的笑声，仿佛罪魁祸首在旁观他们的狼狈相。 　　卫斯理的脚步缓慢错开，膝盖微微弯曲，目光直视着那道仍在不断变得巨大的裂缝。 　　“卫斯理？”不远处已经和敌人纠缠起来的彼得喘着粗气问道。 　　可下一刻，只听到咔嚓一声，卫斯理脚下的地面骤然龟裂，而卫斯理，已经炮弹一般，飞向了时空裂缝。 　　“卫斯理！”彼得惊慌的大喊道。 　　他的声音无疑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卫斯理在飞向时空裂缝的途中，目光偏移，看到了一旁的克拉克，对方在那一瞬间，同样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克拉克立即动身了，他向卫斯理伸出手，仿佛想在最后一刻抓住他，但卫斯理的速度和克拉克一样快，眨眼间，他的异能轻轻触碰了克拉克，后者再一次坠落了。 　　卫斯理望着克拉克伸出的手，时间仿佛又一次变慢，而他有一千个理由想要回头抓住那只手。 　　“倒计时三十秒——”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卫斯理转过了视线，刹那间，他被黑暗包裹了。 第四十五章 完结 　　如同耳语, 森然的声音离他如此之近, 卫斯理每一寸皮肤都痛的像是要裂开来，被极热、又如同极冷的风狠狠舔舐。 　　卫斯理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还在不远处的那一条白光中, 但他的身体无法承受维度领主所在空间的压力, 双眼也渐渐失去了正常的功能。 　　好在很快，不用他继续睁着眼, 浑身一紧，五根手指像握住一只动物那样抓住了他。 　　“为什么来——” 　　卫斯理感觉到那手指的收拢, 也感觉到自己在火焰中移动。系统每隔三秒就开启自愈一次, 否则以他普通人的身体, 无法在这里长时间的生存。 　　因此他的视线也总有片刻的清晰, 当又一次自愈结束, 一个大的可怕的头颅，像是远处的一颗星球, 那上面两只紫色的双眼，内部层层叠叠的闪烁着维度的碎片。 　　多玛姆真实的体型是如此巨大，卫斯理被他缩小无数倍的手抓在手里，像靠近太阳那样靠近多玛姆。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听到多玛姆缓缓说道：“你是自寻死路, 科尔, 无论你有什么小花招，在这里都不管用，这是我的地盘——” 　　“我是来送礼物的……多玛姆。”卫斯理当即加快自愈的频率, 脑海中展开了一张几乎漫无边际的地图，在一个角落，或许是多玛姆的胸口，或许是他的身后，被火焰包裹着一个散发着绿色光芒的小点。 　　那就是多玛姆拥有的、来自未来的时间宝石。 　　“礼物？”多玛姆嗬嗬的笑了，随即他仿佛在讥讽卫斯理不自量力，大方的道：“我也正有个礼物要给你——你感觉到了吗，科尔？” 　　一阵黑色的火焰肆意卷过，卫斯理眼前就如同古老的放映机不断闪烁，当他再一次恢复视力，卫斯理猛然发觉，系统的地图上除了远处多玛姆巢穴中的信徒们，还出现了另外一个猩红的点。 　　卫斯理立即转过视线，这个敌人就在他的不远处。 　　灰色的皮肤，瘦长的身体，严实包裹着的法师长袍，以及阴沉、带着兴奋的目光—— 　　乌木喉？？！ 　　可乌木喉分明已经死在了地球上，甚至他的尸体，也已经被神盾局处理了！ 　　在心跳的停止中，卫斯理好不容易才认出，这个乌木喉看起来更加年轻，而不是死去的那个老的。 　　这个来自过去的年轻版乌木喉，盯着卫斯理的目光带着审视和轻蔑：“这一切就是你——” 　　多玛姆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去吧，找到他。” 　　在系统强烈的警报声中，卫斯理震惊的看到，多玛姆的另一只手拿起了光芒大放的时间宝石，同时用尖利的指甲，在乌木喉面前割开了一道细长的时空缝隙，乌木喉快速消失在了时空裂缝中。 　　“世界毁灭倒计时，十——九——八——” 　　系统的声音就在耳边，卫斯理刚准备开口，猛然感觉到一股剧痛，超越了身体被维度空间排斥的痛苦，不由让他大叫一声。 　　多玛姆愉悦的笑了起来，他放开了手，仿佛想看清卫斯理痛苦的模样。 　　卫斯理低下头，猛然发现，自己的一条腿竟然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甚至一丝血迹都没有，但伤口新鲜的疼痛就像它刚刚才被摘除。 　　他猛然明白了乌木喉的去处。 　　乌木喉通过那道时空裂缝回到了过去。 　　卫斯理的心嘭嘭的剧烈跳动着，他视线模糊的看向乌木喉消失的地方，耳边仿佛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就在这时，卫斯理等待已久的系统的声音终于响起—— 　　“叮！！融合已完成，达到临界值，能量等级：极度危险。” 　　卫斯理死死咬紧了牙关。 　　下一秒，在多玛姆的视线中，这个卑微的人类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通红的金属方块，仿佛它刚从烈焰中被锻造出来，保持着最高的温度，和最充裕的力量。 　　多玛姆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 　　卫斯理缓缓道：“这是你应得的，多玛姆。” 　　一道红光，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波，多玛姆得意的神情在瞬间就被这个金属盒带来的力量击碎了，他登时露出震惊和恐惧的神色，怒吼道： 　　“你竟然融合了天启星的能源母盒，这不——” 　　母盒内部的庞大能量，能统治星系，自然也能毁灭它，多玛姆的话还没有说完，母盒内部泡沫般膨胀的能量达到了巅峰，在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的时候，巨大的光亮，覆盖了多玛姆的整个视野。 　　卫斯理闭上了双眼。 　　“系统。” 　　千分之一秒内，卫斯理就感觉到融化的身体立即停止了疼痛，他再一次飞速痊愈的身体表面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晶体壳，同时面部发紧，从鼻梁开始被一个坚硬的东西严丝合缝的覆盖了。 　　一股清新的空气涌进干涸的肺部，卫斯理身体在剧烈爆炸的白光中弯曲成虾米，猛地呼进了一口气。 　　“已启动，宿主的身体小盒子，同时佩戴宿主的小氧气瓶，请宿主抓紧时间。” 　　卫斯理低下头，好不容易才从多玛姆凄厉的哀嚎、四周黑暗星球的崩坏、巨大轰鸣的混乱中分辨出来，自己一条腿的位置仍旧空荡荡。 　　“系统，给我路线。” 　　刹那间，卫斯理被系统盒子完全覆盖的身体笔直的飞了出去，仿佛穿着一件晶莹剔透的铠甲。 　　他透过面部的保护层，看到了那条将要崩溃的小小的时空裂缝。 　　维度的碎片在时空裂缝周围飘散颤抖着，卫斯理加快了速度，终于，他将多玛姆的领主空间甩在了身后，猛地眼前一亮—— 　　木质的家具，温馨的布置，以及熟悉的房屋格局。 　　满地的狼藉，拖拽的血痕，以及耳边混乱的哭叫声。 　　被身体盒子保护的视野同样透出不真实感，他看到了不远处神色惨变的乌木喉。 　　年轻的乌木喉对着卫斯理惊恐的道：“你对多玛姆大人做了什么？”他能听到时空裂缝另一边传来的恐怖响声，好像那整个世界都在塌陷。 　　乌木喉的脚边躺着两个人，一个是趴在血泊中的长发女人，另一个则是因为疼痛几乎失去神智的男孩，他的一条腿被乌木喉用木片完整的割断了。 　　卫斯理从男孩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乌木喉竟然穿越到了多年前的巴尔的摩，想要在这时候杀死原主？ 　　那躺在地上的女人，就是养母阿黛尔？ 　　当乌木喉镇定了一些，他发觉卫斯理是漂浮在半空中，他的一条腿消失了。 　　这让他明白了什么，乌木喉的表情猛然镇定下来，他抬起手臂，房子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颤巍巍的飞到了空中。 　　卫斯理向他扑了过去。 　　乌木喉吓的脸色更加灰白，他呲着牙，迅速的挥手，刹那间，卫斯理只感觉到身体表面叮叮当当的响声，却没有任何东西能突破系统盒子的保护层。 　　卫斯理在空中反手抓过一把厨刀，二话不说捅进了乌木喉的喉咙里。 　　他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大，只听咔嚓一声，乌木喉的头颅彻底掉落了下来。 　　一切就发生在乌木喉死亡的这一秒，系统的声音响起在卫斯理耳边，或许是卫斯理的错觉，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疲惫： 　　“拯救世界任务完成，启动能量融合——解锁英雄卫斯理·斯塔克自愈能力；融合身体盒子功能——已完成；融合氧气瓶功能——已完成；拯救任务权限移交——已完成；背包空间权限移植——已完成……滴——系统完成交接，正在分离……” 　　卫斯理茫然的睁着眼，看到地面上躺着的原主血淋淋的腿一点点长了回来，就好像被系统治愈了那样，同时自己的腿也恢复了正常，但他还是有点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 　　突然，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卫斯理大叫一声，身体竟然不受自己的控制向后飞去。 　　瞬间巴尔的摩的景象消失了，灼热的气流席卷了他，卫斯理再一次回到了多玛姆的空间中。 　　但他还在不断后退，眼前绿光一闪而过，卫斯理条件反射的抬起手。 　　锈迹斑斑的阿戈摩托之眼躺在了他的手心中。 　　卫斯理的脑海是混乱的，下一秒，更尖锐的痛苦传来，就好像有人在翻搅他的脑浆一般。 　　终于，他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身体也停止了后退，手指一点点松开。 　　就在这时，一只坚实的手臂猛地捞住了他的身体，死死的将他抱在怀里。 　　—— 　　四周似乎很吵闹，又似乎很安静。 　　卫斯理脑海嗡嗡作响，能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人，但他们都默不出声。 　　“系统？”卫斯理在脑海中询问，等待片刻，没得到任何回答，不得已又唤道：“系统？” 　　这一次还是没有人回答，卫斯理头痛加重了，渐渐的，外界的声音更加清晰起来，他听到有人在近处低声道：“卫斯理？” 　　对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叫他的名字，一双大手抚过他的脸颊，声音里带着难耐的痛苦：“卫斯理……” 　　卫斯理的面颊上还覆盖着那层硬壳，他意识到，那是系统氧气瓶的“面罩”。 　　他动了动手指，下一秒，脸上的面罩听话的消失了。 　　“卫斯理！” 　　卫斯理缓缓睁开眼，外界的阳光十分刺眼，克拉克的脸近在咫尺，自己正被圈在克拉克的怀里，而对方眼里醒目的红血丝，已经隐隐透出疯狂的迹象。 　　卫斯理抬起手指，抚摸过克拉克的眼底，感觉到指腹的湿润，轻声道：“我说过，我不会离开，克拉克。” 　　克拉克深深的皱起眉头，闭上了眼睛，仿佛在花全身的力气控制他的情绪，停顿片刻，他小心的捧起卫斯理的脸颊，低下了头，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重重的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头顶响起嗡的一声。 　　卫斯理惊诧的抬起视线，就看到托尼站在两人边上，手心的武器对着克拉克的脑袋，生气的道：“我们的协议里不包括这一项，该死的！” 　　克拉克没有放过卫斯理的嘴唇，但卫斯理能感觉到，克拉克露出了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撒花~~接下来会更番外~~感谢这几个月陪伴我的小伙伴们，是你们给了我动力，让我能将这个故事呈现给大家(～￣▽￣)～也改变了懒惰的作者，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勤快的时候了，让我感受到了和大家分享故事的快乐。 　　下一本写《我有一个随身监狱》，一样会认真的对待它，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感谢合十，鞠躬~！ 第四十六章 番外系统 　　我也是个注定毁灭的系统。 　　人类有寿命年限, 而在ai的争霸体系里, 同样没有一个“我”能长期存在。 　　拯救37927号世界将是我最后一个任务，也是一个最高级别的惩罚任务, 因为这个混乱的融合世界终究是无法被拯救的, 没有一个“系统”能完成这个任务。 　　当一切结束时, 我就会成为一组简单的数据流，等待进入上级的资源仓库中。 　　作为一个ai, 我知道我有很大的问题，以至于我还没有存活多少年, 就接到了这种级别的惩罚任务。 　　我的问题就是我始终不怎么信邪。 　　起初, 当我到达了37927平行世界, 很快发觉, 这个世界混乱的不成样子, 它几乎是在苟延残喘，在我的计算中, 它最多还能再苟十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极限，也是我存活的极限。 　　我在地球上空沉思了0.1秒，对人类来说, 这一次沉思的长度甚至可以是他的一辈子, 我才终于做出了新的决定——我要接受我的缺点,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对不起, 我又想起了上个世界。 　　之后我就开始了我的努力，我千辛万苦创造了一个基因完美的婴儿，他就像这个世界一样，经过了混乱的融合，但结果是好的，他未来将是我的宿主。 　　可惜的是，我的宿主没有存活下来，他的婴儿时代在实验中度过，即便我一直在保护他，但我看穿了他的灵魂，他太脆弱了，无法再继续受苦下去，于是我放任了他的消亡。 　　从我的婴儿死去开始，我花了更大的精力寻找合适的灵魂，我每天穿梭在其他世界中，为了寻找那个属于我的强壮灵魂。 　　但干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很多，我不能寻找已经有既定命运的人，否则不仅这个世界会毁灭，还会轻易搭上另外一个。可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大部分人类，也就天上下金子不会伤春悲秋，我为37927号世界连续找来了三百个宿主，没有一个能幸运的活下来。 　　他们像是被这个即将消失的世界诅咒了一样，往往在任务初期，就会轻易将积分用完，我没告诉他们，积分就是他们的生命值，也是我能匀给他们的能量总额，这是我们做系统的考验他们命运的唯一方式。 　　除了这一点，我会事无巨细，手把手的教他们怎么在这个到处是反派、死亡、流血受伤的世界里活下来，可时间长了，我的第三百个宿主也自以为是的倒下，我送走旧宿主的灵魂，感觉到对方在压力下早已经分崩离析，我才能确认，这一个钢筋铁骨，不是我需要的。 　　我或许需要一个牛顿流体那样的灵魂。 　　ai都是很有耐心的，只要给我时间，我可以把之前的事再重复三千遍，但可惜的是，我的能量并不足以继续支撑这些大规模的活动，我又尝试着找来十个灵魂，他们也很快就完球蛋了。 　　这次我基本信了，我不是个最聪明的系统，还配不上将这样的惩罚级别的大世界拯救成功。 　　所以为了不让我的婴儿真正死去，我凑合着找来了最后一个人，一个基础科技地球上的宅男——李豆闲。 　　这时我已经开始消极怠工，我对李豆闲的灵魂大致了解，也让他对我大致了解，让他对这个世界大致了解……当然，他自己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 　　一切就这么开始了。 　　经过那么多失败的宿主，我对这一个不抱希望，尤其是随着我的婴儿长大，这个世界排斥他这样的存在，对他越来越不友好，所以前几任来顶缸的灵魂很快都不行了，但我没想到，李豆闲不一样，他特别抗草，不，是特别抗造。 　　在我还是个新生ai的时候，我的上级告诉我，要想长久的存活下来，我第一个需要掌握的，就是看穿一个人类的灵魂，而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关注他的选择。 　　人类的选择决定了他的灵魂能走多远。 　　在我从各个世界精挑细选的三百多个宿主中，有的人比李豆闲更强硬，有的比他更纯洁、有的比他更具正义感、甚至大部分都比他更善良，坚毅、果断、集中、服从、独立、自律……想都别想，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废柴的宿主。 　　李豆闲只是个普通人。 　　当初看中他，首先因为他满足没有家人的条件，其次他来自这个融合世界的背面，我们称为“真相世界”，知道剧情走向，最后一点，则因为他对自己人生的怨恨值不足百分之二，说明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或许他能小心翼翼的存活下来，直到我们一起看到世界的末日。 　　但他的选择，渐渐让我沉迷其中，他几乎每一次都听话的完成任务，因为他似乎天然的同情这个世界的人。 　　尤其当他处在极端环境下时，他平庸无奇的内心就会瞬间改变，那些他貌似不具有的优秀人类的品格——强大的自我，就会节节攀升，即便连他自己也注意不到。 　　这样到了某一天，我的计算竟然出现了严重错误，我第一次算出，这个世界不止剩下几年时光。 　　从那一天开始，我逐渐沉默了下来，我不想过多的干预李豆闲的成长，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他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他每一次的选择都不普通，他的成长是无法被阻止的。 　　李豆闲终将成为这个混乱世界上最特殊的超级英雄。 　　而我，可能真的找到了那个牛顿流体的灵魂。 　　在最后的那一刻，乌木喉这样的小喽啰也想回到过去杀了卫斯理，我觉得不是他就是多玛姆的脑袋开了光，这真是个有效的决策，让我的计算结果在瞬间回到了五五开，甚至连被亲儿子杀死的阿黛尔·布朗的死亡也提前了。 　　这时我剩余的能量已经不多，但足够我再施展一把逆转胜。 　　世界没有毁灭，我的宿主和我一起拯救了它，但同时，我将我所有的权限和空间能力嫁接给了李豆闲，我将像一开始那样，成为一段简单的数据流。 　　这个高级的惩罚世界，最终还是实现了对我的毁灭。 　　直到后来，我在黑暗中独处了成千上万个0.1秒，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有一天，我睁开了眼，看到一个阳光灿烂的空间。 　　“欢迎，系统1530，你的数据已经修复完成，升级为金牌拯救系统，请你尽快进入下个世界。” 　　“……” 　　啊啊，人手不足也不用这样，就没有劳动法吗？！ 　　我想我的宿主李豆闲一定会这么吐槽，毕竟他就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 第四十七章 番外还记得那天末日 　　有经验的fbi探员, 每一个都会认识一些有特殊能力的“帮手”，或许是变种人, 或许是超级英雄, 他们靠这样的交集, 让fbi不至于被这个世界淘汰的太快。 　　我们跟不上犯罪的脚步, 霍奇纳总说。 　　不止跟不上犯罪的脚步, 斯潘塞发觉，自己连朋友的脚步也跟不上。 　　卫斯理·菲尔德是触动过他心灵的人, 那双深棕色的双眼，当视线落在斯潘塞的眼里时，他们的对视就仿佛抚平了斯潘塞内心的焦虑。 　　在他们被绑架的时候是这样，在爆炸案的时候是这样, 这个年轻人总能给他带来巨大的震撼。 　　斯潘塞早有猜测, 卫斯理就是幸运神科尔, 他在飞机上满世界跑的时候，疲惫中偶尔会想起对方，但他也会怀疑, 一个人是不是会无私无畏到这种程度，换成是他自己，有了那样的能力，还会每天、每夜，去帮助那些弱小的人吗？ 　　或许这就是超级英雄的特质？ 　　可过度的自我牺牲，同样是一种严重的心理缺陷。 　　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他想将这个命题长久的保留在心里，时不时拿出来拷问自己，这样，或许在某些需要的时候，他也能鼓起勇气。 　　可终究，这个命题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卫斯理的身份暴露了。 　　“斯潘塞！” 　　变种人游行出了意外，处理完一连串糟糕的事件，他临时回到办公室，听到高跟鞋一路哒哒小跑，佩内洛普震惊的抱着电脑来找他，来找所有人。 　　很快，网络上疯传的视频在斯潘塞面前打开了，就发生在十分钟之前。 　　视频中的天空裂开了一条缝隙，斯潘塞一眼认出了背景：“这就是小丑挟持的那所大学。” 　　“是的，是的！”佩内洛普道：“所有人质已经被救出来了，但我们忽略了一个人，小丑一直针对的敌人，老天，甜心，我真的快吓死了！” 　　斯潘塞忙的脚不沾地，防弹衣上沾着灰尘，卷发散乱，浑身酸痛，但这都不影响他飞速运转的大脑，可此时，当他看到视频中出现的画面，脑海突然一片空白。 　　只见时空裂缝的前方，那黑色的烟雾在一道刺目的光芒驱散下骤然消失，看起来一切都将要平静了，但原本被那黑沉沉包裹着的人影暴露了出来。 　　惊人美丽的苍白面容，金色的双眼，仿佛已经完成了牺牲的平静神色，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会再怀疑他的身份，这个年轻人——就是科尔。 　　大都会的超人在他的对面漂浮着，此时这个画面几乎静止了，直到卫斯理下坠，死亡一样倒在了超人的怀抱中，悄无声息。 　　视频画面一闪，停止了录制。 　　“托尼·斯塔克破坏了小丑的电子眼。”佩内洛普敏感的眼眶发红了：“但还是晚了一步，这个视频传播的比以前还要快，因为上一次官方的动作，现在下载量已经无法控制了。” 　　斯潘塞掏出了手机，但当他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时，对面回应他的只有没人接听的忙音。 　　卫斯理毫无疑问，就是他工作中的那个“搭档”，更是他的朋友，斯潘塞自己的年龄也并不大，他十分想要靠近对方，在享受那些安全感的同时，他也想保护卫斯理。 　　而每当他失去朋友，斯潘塞都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缓不过来了，他稀里糊涂的过了将近两天两夜，才重新收到了卫斯理的消息——他还活着。 　　斯潘塞手脚发麻的呆呆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盯着眼前的空气，他神经质的摸着手机，忍不住想到，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能帮上忙，下一次他会在卫斯理身边。 　　没想到不久后，现实让他信守了承诺。 　　斯潘塞压根儿不愿意失去卫斯理，他们以往在手机信号的两端，即便只有寥寥几句，他也能感受到慰藉，卫斯理就好像他特殊的网友，这样的关系经常让斯潘塞感到亲密。 　　当曼哈顿第二次出事，神盾局和fbi合作，可谁也没能阻止天空中出现的时空裂缝，斯潘塞看到了卫斯理，他和其他超级英雄一起出现在了最危险的地带。 　　卫斯理看来没有什么变化，他的神色就如同几年前的爆炸案，当时他还是未成年人，表现的既不强硬也不脆弱，卫斯理看起来始终是冷静的。 　　直到卫斯理独自闯进了时空裂缝，斯潘塞同时听到好几声“不”，包括他自己的。 　　卫斯理没有回头，很快，里面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那声音好像宇宙的起源，并不完全是爆炸的声响，还带有强烈的情绪，仿佛里面的那个生物，不管他是什么，都在可怕的爆发着脾气，试图挤碎钻进那里的任何东西。 　　黑暗的外星物种再没有任何一个从裂缝中出现，相对的，卫斯理也消失了。 　　超级英雄们的神情就和斯潘塞此时一样，望着空中的裂缝，露出痛苦的预感，和渺小的期盼。 　　旁边有人在拽他，试图拉着他离开现场，但斯潘塞抓着掩体的墙壁就是不肯离开，他的手心冒出汗水，眼睛也燥热的眨动，过了许久，就在他以为自己也会和眼下的这一片狼藉融为一体时，卫斯理再次出现了。 　　能看出他已经陷入昏迷，超人救了他。 　　斯潘塞一下子放松下来，身边的人也不再勉强了，因为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边。 　　卫斯理身上覆盖了一层奇妙的保护壳，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透明的结晶体，也像是钻石，反射出朦胧又锐利的闪光。 　　他的脸上则另外多出一个类似氧气面罩的多边形，遮挡了他的面容。 　　四周的寂静持续到卫斯理真正醒来的那一刻，斯潘塞看了看身边激动的同事，做了一个深呼吸，吐出自己的恐惧。 　　他明白，一个新的超级英雄诞生了。 　　可无论如何，卫斯理活着就好。 第四十八章 番外睡觉吨吨打弟弟 　　今天晚上天空格外的混沌, 摩天大楼一般高的大浪在海面上肆虐着, 一艘被海浪从停泊的海湾里卷走的私人游艇在黑色的海面上挣扎，它起起伏伏, 摇摇晃晃，钢筋铁骨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 发出吱嘎嘎的不详的声响。 　　以及风暴也掩盖不了的, 拳拳到肉的打斗声。 　　两个身影, 一个金, 一个银, 一个修长一个健硕，他们的铠甲于夜色下闪烁着暴力的光芒, 在颠簸的甲板上像是野兽扭打在一起。 　　两个人虽然没拿武器，但铁一般的拳头都带着最深的愤怒，好像要把之前多少年积攒的怒火都发泄出来一般。 　　但拥有海王力量的亚瑟还是更胜一筹，他猛地一记勾拳, 眼看着他的对手倒飞出去, 愤怒不减的他大步上前, 随着他沉重的脚步，游艇同样摇摇晃晃，海水似乎平静了。 　　亚瑟紧紧握着拳头, 咬着牙道：“别再妄想了，奥姆，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回监狱，我才不管母亲说什么，你就准备烂在里面吧！” 　　奥姆挣扎着爬了起来，半跪在地面，他垂着脑袋，摸了摸差点被打碎的下巴，仿佛终于知道了兄长的厉害。 　　亚瑟如此幻想，随后粗声粗气的道：“滚下去，我要把这艘船开回去。” 　　“老天……” 　　奥姆突然发出了一声感叹。 　　“什么？”亚瑟警惕的道：“你又想说什么？”他快速上前，余怒未消的向对方抓去。 　　“住手！”奥姆抬起手阻拦，随即吸着气道：“我想说，你们兄弟平时就这么打架吗，亚瑟。” 　　在亚瑟的目光中，奥姆缓缓的抬起头来，亚瑟条件反射的又握起了拳头，这次却是因为紧张的。 　　亚瑟看到，奥姆双眼的瞳仁变成了真正的、流动的黄金一般的颜色，在黑暗中微微发光。 　　“……”？？？ 　　卫斯理看着亚瑟瞠目结舌的样子，叹着气站了起来。 　　好半天，亚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在风暴中大喊，瞪着那双混血的金色眼睛：“科尔？！你，你怎么来了？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告诉我，我会把他打死吗？！” 　　卫斯理耸耸肩：“意外时有发生。”他指着甲板边缘，亚瑟才发现，那里蹩脚的绑着一根鱼叉。 　　亚瑟摊开手，冲阴暗的天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头就走，摇摇头抱怨道：“你怎么不看看他是怎么打我的！” 　　“你去哪？”卫斯理在他身后道。 　　亚瑟从船舱里探出头来，突然问：“这混蛋什么时候会醒？” 　　卫斯理耸耸肩：“不知道，应该还得过一会儿，你的拳头真的、真的很重。” 　　“是的，”亚瑟挑起眉头，得意的道：“我知道。” 　　说完他拍了拍手边的铁皮，仿佛做出了决定，道：“走！” 　　没过多久，卫斯理目光呆滞的和亚瑟坐在了海湾边的酒吧里。 　　“哦！忘记问了，”亚瑟在把扎杯推过来之前停顿了一下，看着卫斯理道：“你成年了，对吧？” 　　“我……” 　　“管他呢，奥姆成年了。”亚瑟耸肩，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想了想，抬起手指一通乱点：“瑞恩，这些都给我来两个。” 　　吧台后站着的脸色硬邦邦的老板左右看了亚瑟和卫斯理几眼，问道：“你弟弟？” 　　亚瑟哈哈大笑，给了卫斯理一个眼神，低声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和奥姆像兄弟。”他在卫斯理脸上比划了一下，现在两人都是金色的眼睛了。 　　卫斯理揉了揉眉心，已经感觉到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接下来的记忆卫斯理都不清楚了，他只记得亚瑟报复似的不停和自己碰杯，耳边只听到吨吨吨的吞咽声，辛辣的、清爽的、浓郁的酒精味充满了自己的大脑，以至于他都不知道奥姆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卫斯理，卫斯理！” 　　卫斯理猛地睁开眼，被光线一刺，不由抬手遮挡，这时头顶上出现了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对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观察片刻，道：“你该回卧室去睡。” 　　托尼看起来又熬了几夜，头发像是鸡窝一样，目光有些飘散的打开冰箱，取出了一瓶蔬菜汁，咕咚咚倒了一杯。 　　卫斯理打了个冷战，现在一听到类似的声音就幻觉般的闻到酒精味，下一次他真的要考虑考虑，还是别掺和亚瑟的事好。 　　“怎么了？”托尼敏感的问道。 　　“没什么，”卫斯理摇摇头。 　　但因为卫斯理之前两次出格的举动，托尼对他一直很不放心，总觉得他又要做出一些自己往火坑里跳的蠢事，时不时就要来一番思想教育，现在就是如此，托尼眉头一皱，困意仿佛完全从他脸上消失了。 　　卫斯理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干咳一声道：“我……回卧室了。” 　　托尼欲言又止的看了他片刻，最终点头道：“ok，晚安。”等卫斯理快走出客厅，托尼突然又想起来，道：“你确定你不能把那身衣服拿出来给我看看？” 　　卫斯理站住脚步，无奈的回头道：“那不是衣服，托尼，那是一个……” 　　“没关系。”托尼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随即自言自语道：“我早晚会搞懂的。” 　　回到卧室，卫斯理刚躺下，窗户被轻轻的叩响了。 　　卫斯理几乎从床上弹起来，跑过去打开窗户，外面飞着一个穿着短袖和宽松睡裤的男人。 　　“我睡不着。”克拉克无辜的道。 　　“……”卫斯理给他让开位置：“进来吧，贾维斯现在不在这。” 　　自从系统离开后，卫斯理继承了一部分系统的能力，除了做日常任务、紧急任务，这样带有预测性质的活动外，他还得到了自愈能力、治愈他人的能力，以及宿主的身体盒子、小氧气瓶，通讯录。 　　当然，他不能给自己奖励，没有了积分制度、还有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任务说明和关键词都不见了，但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和系统差不多。 　　安抚贾维斯骗过托尼自然也容易，天知道托尼现在依旧很气恼卫斯理和克拉克“私定终身”。 　　说起这个，克拉克仿佛也想起了托尼，声音都更轻了一些，看着卧室门外的方向：“他最近还是很忙？他有没有说什么……” 　　卫斯理摇头，上上下下看了克拉克两眼，突然道：“我也不想睡觉。” 　　克拉克笑了起来，伸出手拉住卫斯理：“那我们走吧。” 　　卫斯理轻轻蹬地，身体顺着克拉克的力量从大窗飞了出去，他回身关上窗户，两人越升越高。 　　直到周围再没有任何视线，卫斯理连卫星都黑了，他抚上克拉克的脸颊，身体微微向上漂浮。 　　一个深深的、长长的吻，卫斯理毫不犹豫的一开始就侵入了克拉克永远不设防的意识，从每一次接触开始，从每一次急促的呼吸开始，他都希望克拉肯能与他感同身受。 　　空中温度很低，但拥有冰冻呼吸的卫斯理只感觉到身体在一点点的升温。 　　他觉察到克拉克对他深深的迷恋，无论多少次，克拉克的意识都可以因为一个吻而卷起浪潮。 　　一双潮热的大手反过来紧紧的箍住了卫斯理的腰，克拉克的眼神变得迷离了，他英俊的面容在巨大的月亮照射下，看起来多了几分脆弱。但这样的情潮是没人能抵御的了的，即便它强烈到克拉克每一次都会失去理智，每一次都感到自己已经不敢再深入下去，但每一次结束，克拉克又希望它再次开始。 　　卫斯理在意识最混乱的时候，看进克拉克眼神的深处，他知道，人间之神早已经为自己而彻底沦陷了。 　　再次清醒过来，卫斯理发现自己和克拉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了地外晒太阳。 　　怪不得他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身上太热了，热到他发疯，热到他浑身紧绷。 　　只是他终究无法在宇宙中待太久，一切平息后，卫斯理打开了身体盒子，看着自己的皮肤被一层发亮的晶体层覆盖，脸上也出现了宿主氧气罩。 　　克拉克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两人静静的漂浮在宇宙中，黄色太阳像是卫斯理最初从克拉克的脑海中看到的那样，依旧美得惊人。 　　他们则像是初生的婴儿，平静、坦诚的注视着它。 　　这几小时的时光过去的太快，临到早上，卫斯理最终还是打开了宿主背包，两人在宇宙中相互穿起了衣服。 　　宿主背包顿时又空了下来，卫斯理打开末尾的一个，一枚古老的时间法器躺在他的手心里。 　　“怎么了？”克拉克替他攥起手心，将时间宝石收好。毕竟他还没忘，卫斯理为了它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卫斯理默默将未来的阿戈摩托之眼收回去。 　　“六格背包，六个无限宝石。”卫斯理喃喃道，他的声音透过氧气罩，听起来并不真实：“有时候我会想，这是不是在预示什么。” 　　寂静蔓延来开，一只手臂揽住了卫斯理的肩膀，让他靠近了那个宽阔的胸膛。 　　克拉克的胸口微微震动，他的声音同样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即便又是世界末日，卫斯理，它也会像之前那样消失的。” 　　卫斯理微微点头。 　　其实从系统离开的那一天，他就觉得，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有世界末日了。 　　卫斯理注视着克拉克，觉得这个永远也不够： 　　“我爱你，克拉克。” 　　“我也爱你。”克拉克温和的道，随即又问：“我们什么时候能结婚？” 　　“……” 　　这是求婚？这算是求婚？ 　　问托尼去吧掀桌！(╯‵□′)╯︵┻━┻ 第四十九章 番外天赋学校 　　一路上不少人盯着他瞧, 火热的视线在外面已经不多见了，这些变种人少年少女看起来热情的像是要把他吃下去。 　　在曼哈顿末日后, 他和查尔斯深谈了一次, 原来在他进入多玛姆维度时, 外面跟他连接的数不清的变种人不仅没有断开联系，其中大部分还透过他的眼睛, 看到了多玛姆的空间。 　　查尔斯嘱咐他注意安全，因为“科尔”在变种人心目中的地位, 已经远远超过从前, 甚至超过任何一个英雄, 简直被神化了。 　　所以随着“科尔”的地位水涨船高, 社会接受了这个新的“变种人”英雄, 变种人的反抗情绪前所未有的低，就连艾瑞克的兄弟会也没有以往活跃, 这给查尔斯的招生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查尔斯站在台阶上，看到卫斯理出现，他快步走下来，两人紧紧的拥抱了一下。 　　“我等你很久了。”查尔斯语速很快的说道。 　　“究竟出了什么事？” 　　“有两个病人, 跟我来。” 　　路上卫斯理又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汉克, 以及凑热闹的皮特罗。 　　皮特罗的热情让卫斯理觉得接受起来很容易, 就连查尔斯和汉克也懒得赶他走了。 　　“留下吧，他或许能派上用场。”查尔斯摇摇头道。 　　一行人快步走进x学院的隔离区，越走越深, 就连卫斯理都忍不住紧张了起来，这时查尔斯通过了虹膜验证，打开了一扇病房门。 　　卫斯理微微皱起眉头，当他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女人，片刻后，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查尔斯低声解释道：“她是……” 　　“我知道。”卫斯理破天荒的打断了查尔斯，抬起目光看着后者道：“我知道她。” 　　“她是琴·葛蕾。”卫斯理的目光落在昏睡的红发美人身上。 　　查尔斯盯着卫斯理看了一会儿，突然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我需要你，她是地球上为数不多的五级变种人，而另一个……” 　　“是我，”卫斯理点点头：“我知道。” 　　卫斯理同样松了口气，之前查尔斯的神色过于严肃，害的他也十分紧张。毕竟曼哈顿末日后，查尔斯的怒火让他现在想起来还瑟瑟发抖。 　　此时真相大白，虽然情况的确很棘手，但不是没有挽回的可能。这时卫斯理想起了查尔斯说的两个病人。 　　“另外一个病人是？” 　　“跟我来。”汉克带头走在了前面。 　　卫斯理注意到，皮特罗虽然吊儿郎当的，但在这时，也紧张了起来。 　　远远的，卫斯理听到一声怒吼，伴随叮呤咣啷的声音，简直像查尔斯关起了一只暴怒的野兽。 　　“怎么回事？”卫斯理迟疑的问道。 　　查尔斯抿了抿嘴唇，最后无奈的道：“这个人我自己可以处理，但我发现了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走到门口，所有人给卫斯理让开了门上窗口的位置，他朝里面看去。 　　卫斯理其实已经有了预感，但此时，他确认了，这个在里面发狂的人就是他想象中的大人物。 　　看到卫斯理的神色，查尔斯彻底放松了：“你也认识他，对不对？” 　　“不算认识。”卫斯理目不转定的盯着里面，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膜拜的冲动。 　　那粗硬的头发，脏兮兮的白色背心和牛仔裤，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透出永远愤怒的光芒，手背的缝隙中伸出的雪亮的白光…… 　　查尔斯咳嗽了一声：“emmm，我得告诉你，卫斯理，他的大脑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但在不断恢复，最棘手的是他的记忆，他现在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他以为自己还在某个九头蛇的实验室。” 　　卫斯理不由转头看向查尔斯，对方明显有什么诡异的事情要告诉他。 　　查尔斯停顿了片刻，两人对视良久，查尔斯突然道：“你身上变种人的基因，卫斯理。” 　　“……” 　　我……他……what？！！！！！ 　　作者有话要说：指路本章评论沙发，作者有另世相遇片段，到此番外开启偶尔诈尸模式，感谢大家，合十！！ 　　爱的魔力转圈圈(～￣▽￣)～ 　　回首掏。鬼刀一开看不见，走位走位，回见min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