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同人)「轰出胜」「ABO」 Alpha军校 作者:宝医生 第一章 绿谷翻下军校制服挺立的领子,他接过从空中蒸汽火车用升降梯吊下来的有些陈旧的行李箱,棕红色的鳞状皮箱上面翻开被粗糙的绳索刮出来的暴露痕迹,绿谷小心地把那些飞起来的皮面压了回去,他转头看向背后投射在空中悬浮的标识牌—— ——《MHA军事学院》浮空在一块暗金色的圆形金属上,校门两旁是厚重古朴的铁水浇灌的老式建筑,高耸的围墙上缠绕着流动的电流在一闪一闪得往外刺出火花,大部分的人是从私人的飞行器上走下来,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是从老旧的到校蒸汽火车上下来,大家彼此充满敌意地互相打量彼此,又沉默而井然有序地往里走了,门缓缓划出扇形的弧度,露出这所百年院校深不可测的冰山一角。 过于鲜艳刺鼻的信息素味道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入门场合铺天盖地地向绿谷席卷过来,他被上百种被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同的高浓度气味搞到干呕了一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左耳耳垂上那枚不停工作的Omega抑制器耳钉,默默地调大了工作频率,总算好受一点了。 这个有着绿眼睛和小雀斑的小个子新生拖着比自己人还要大一倍的穷酸包裹跌跌撞撞地穿过人群,一群趾高气昂的alpha不耐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上沾到的莫须有的灰尘,绿谷诚恳地向这些学生道歉,他第一次进入一个完全是alpha的场合,天性上的巨大压制几乎让他手脚发软,各种奇特的信息素让他难受地一直不停地呛咳,眼睛里很快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绿谷掩饰性地用行李箱挡住自己,他向这所严苛和优秀同样出名的军事学院走去。 ——MHA军事学院,排名第一的军事学院,从建校到现在有过超过一百年的历史,培养了超过两位数的优秀将领,有十三个人的名字现在在帝国的荣耀永存博物馆里,其中唯一一个以还存活的身份进入博物馆的历史上第一任将领,欧鲁迈特,就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但是不巧的是,这所学校从建校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招收过任何一个Omega学生,这所学校招收的99%的学生都是alpha了。 但是绿谷出久,是个omgea。 货真价实,从五岁的时候就分化成功,并且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即将迎来第一次成年发情期的Omega。 但绿谷其实并不想来上这所学校的,他是个遵纪守法并且被不想被操的好Omega,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想被在一群军校alpha中间发情,虽然他在一些奇奇怪怪的片子中看见过这种情节,但是他自己对此没有什么兴趣。 来这里完全就是一场,几率不足万分之一的巨大意外。 ——刚刚出炉的新政法要求平等对待Omega,不能够搞OA歧视,要求各大军事学院放宽入学标准,让Omega能够入学,本来也不是什么血雨腥风的大方向变革,就算有些人不太爽,但还是基本放了部分Omega新生进入学院。 但是问题就出在MHA上,这所老牌军校的校长安德瓦格外固执,他坚持Omega并不适合进入军校学习,至少今年不能招生,而另一个MHA的名义校长欧鲁迈特却并不赞同,要求至少达到政法标准,但最终还是安德瓦坚持成功了——这所学校的alpha学生数目和攻击性都远超别的学校,一旦有Omega发情,起码要有小半个军团的人助阵才能镇压这群基本没有开过荤的狼崽子。 而欧鲁迈特并没有放弃,绿谷被他从万千的求学简历中挑了出来,这个具有冒险精神,敢往mha投求学简历的小Omega迅速吸引了欧鲁迈特的视线,他欣赏绿谷,并且恳求他伪装成alpha入学,因为这种政策改变都是一步退步步退,如果今年不能先斩后奏放Omega进入校园,可能政策后期又会逐渐收缩变回原来的样子。 ——绿谷被自己放满一整个屋子的周边的偶像打了一个视频通话之后,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更不要记得自己是个Omega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要求,一整个晚上没睡看着欧鲁迈特的手办垂泪到天明。 我把你当偶像,你居然把我当alpha!!!!!! 绿谷出久在十几岁的时候有过一段时间很抗拒自己性别的中二时期,属于什么Omega不能干他偏偏就要干什么的类型,所有基本只招收alpha的军校他都在「为什么我不可以!!!」的愤恨情绪下投过求学简历,等他好不容易从这种状态里摆脱出来,结果中二时期造的孽孽力回馈了—— ——简历被欧鲁迈特扒拉了出来,绿谷出久觉得人类灭绝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中二,他以后再也不二了,他一定老老实实做个0。 但是已经没有意义了,一辈子都没怎么离开过乡下的青年战战兢兢戴着欧鲁迈特寄给他的一系列设备来到了军校,然后在大门的时候就有点膝盖一软了。 ——好,好多A啊!!!!!!!!! 被用轻蔑鄙夷的目光看着的瘦小绿谷头晕目眩地穿过alpha的人群和信息素,终于在要痛哭出声之前虚脱地摸到了宿舍门口,绿谷手软脚软地趴在墙上,摸摸索索地从一大堆七零八碎的东西找到和录取通知书一起寄过来的宿舍钥匙,他盯着黄铜的钥匙上模糊不清的数字核对了一下宿舍的门牌号,缓缓地打开了门,绿谷疲惫地抬眼,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绿谷胸膛起伏剧烈全脸涨红的“砰”一声关上了门,然后死死抵在门上呼吸急促,他被刚刚看到的一幕羞到头晕眼花,没有见识的小Omega几乎原地燃烧,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脑子里面全是刚刚那个身材欣长挺拔的alpha冷静淡漠的眼神,他一手解开制服上的皮带的金属接扣,里面被深黑色内裤包裹住的东西从打开的军校裤子里露出来一些,上面的衬衣也敞开露出里面流畅的胸腹肌肉线条,绿谷简直要魂不守舍,他短短十几年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这么具有压迫感和出色外表的alpha,比他从任何数据媒体上接触到的名人和明星都要毋庸置疑的优秀。 绿谷双颊通红,他甚至能闻到鼻尖萦绕的雪和松木燃烧之后的硝烟气息,一种略显冷淡的信息素味道,比刚刚绿谷闻到的所有品种都要更清爽,绿谷磕磕巴巴地道歉: “那个,同学,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你在里面换衣服——” 门突兀地从背后打开,绿谷毫无防备地睁大了眼睛向后倒去,跌落在一个全是雪冰凉气息的环抱里,绿谷惊慌失措地想向后撑起,结果触手之内全是皮肤细腻紧实的肌理触感,还带着一点水汽,绿谷完全当机了,他呆呆地被背后的同学扶住肩膀站起来,冷冷淡淡的声音贴在他旁边响起: “都是alpha,不用这么介意。” 绿谷呆滞地盯着自己的手,他刚刚是不是摸到了这个alpha同学的—— ——嗯,就是那个,嗯,腹股沟。 轰焦冻转头就看见那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还多的舍友痴痴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出声喊他: “你不进来吗?” 脑子里面「太刺激了太刺激了啊啊啊啊!!!!我刚刚是不是差点就摸到啊啊啊啊!!!!」不停刷屏的绿谷基本是同手同脚地拖着自己的家当进了宿舍,然后一动也不敢动地坐在宿舍床边边上,双目空洞地把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地呆滞着。 轰焦冻:……. 这个舍友是很害怕我吗? 绿谷出久在脑内痛苦地抱成一团,欧鲁迈特反复对来之前的他说过的注意事项在他脑子里反复地回荡,而他耳边的耳钉正在小声地发出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报警声: 「警告!!警告!!该alpha信息素匹配度与您超过90%!建议隔离!建议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 绿谷欲哭无泪地关掉了耳机的警报声,欧鲁迈特之前告诉过他最好离那些匹配度和他超过60的人远一点,因为他的信息素对这些人的吸引力会翻倍,如果60%的匹配度是开始产生肉体欲望的分割线,那么90%的匹配度就是可能大概率一次性标记成功和怀孕的分割线。 绿谷下意识把自己往床里面缩了缩,露出有点警惕的目光看着还在换衣服的轰焦冻。 目睹一切的轰焦冻:……. 他是真的在怕我吗? 绿谷很想哭,因为欧鲁迈特大笑又乐观地表示这个世界上,一般来说一个Omega匹配度超过60%的alpha可能都不会超过一百个,而且他特意把目前全校已经知道的对Omega信息素诱惑测试抵抗力最高的两个学生分到和他一个宿舍,让他不用太担心,这两个人在匹配度70%的Omega信息素重冲击下都是面不改色的,其中一个还会觉得味道恶心,让绿谷可以安心拎包入住。 绿谷想到这里迟疑了一下,竟然70%的匹配度都可以轻松抵抗,那说不定90%应该,应该也可以….. 轰焦冻适时出声,他提醒这个欧鲁迈特特意嘱咐过他,要他照顾一下的舍友: “宿舍晚上十点会停水,你最好快一点洗漱。” 绿谷犹豫了一会儿,拿着整整齐齐的东西像是做贼一样盯着轰焦冻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走进了浴室,然后才开始道谢: “谢谢你同学。” 轰焦冻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什么东西都拿好了走进浴室,好像很怕他偷看一样瞄了他好几眼,他抿了一下嘴唇: “我不会进来的,你不用怕我。” 绿谷紧张地看着浴室里他用衣服抱好一起拿进来的各种设备,他斟酌了一下要不要冒险,然后门外轰焦冻的声音透过浴室磨砂的门模糊不清地传过来: “我不会进来的。” 绿谷一咬牙,他锁紧了浴室的门,取下了耳垂上的信息素抑制器,带一点牛奶口味的甜美信息素瞬间溢满了整个屋子,绿谷胆战心惊地打开淋浴器,制造出他正在洗澡的噪音,窄小的浴室内淋浴器瞬间把绿谷兜头兜脸浇湿,白色的衬衫若隐若现地贴在他肉色的皮肤上,偶尔热水划过的触感都让他情不自禁地打颤,他从设备里焦急地找寻抑制剂—— ——戴抑制器的时候是不能够注射抑制剂的,会对腺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要注射的时候只能取下抑制器,他本来今天已经注射了一支了,没想到这个室友居然和他有这么高的匹配度,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再注射一支更加安全。 绿谷从一大堆东西里找出那支被他藏好的抑制剂,送了一口气取下针管的保护罩对准了自己的手肘的静脉,刚想露出笑容,横扫一切的信息素味道就霸道又强势地灌入他的口鼻内,绿谷眼前蒙上一层恍惚又斑斓的光,他手一软,注射器无力地掉在了被热水不停冲刷的地面上,放在盥洗台上的抑制器尖锐的声音地响在了绿谷的大脑里: 「警告!!警告!!警告!!警告!!该alpha信息素匹配度与您超过95%!建议隔离!建议保持百米以上的距离!!!」 绿谷听到自己刚刚锁好的门把手在来人过于暴力的手势下发出金属清晰的扭曲变形的声音,他呼吸急促地趴在地面上找寻那只注射器,眼里面因为过于焦急甚至泛起了红,爆裂的硝酸甘油味道将他完全地包裹起来,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他,像野兽猩红的舌头舔舐着他湿透的身体,绿谷脱力地跪在地上喘息,他控制不住地捂住嘴哭了出来。 他听到alpha过于黯哑又残暴的声线: “啧,老子闻到了Omega的味道。” 第二章 绿谷的心脏几乎要跳出他单薄的胸腔,交缠的信息素从皮肤和鼻腔渗入,不安分的游走在他每一寸血液里,他抑制不住地低声喘息,在背后即将被打开的门的背景里,他伏趴在地面上,在热水蒸腾的氤氲雾气里寻找一只尖锐的抑制剂注射器,他恍惚地被扎了一下,血从指缝顺着水流进入了下水道口里,绿谷仰着头靠在瓷砖上,他大口呼吸,脸颊上的雀斑被薄薄的红晕浸染,他咬着牙对准手臂把抑制剂推了进去,门在打开的前一秒戛然而止。 “爆豪,里面有人,不要打开。” 满室浓郁的牛奶味道在绿谷开大的水流里迅速散去,绿谷喘着气扶着盥洗台光滑的边缘站了起来,他的皮肤渗着爱欲逼出的薄红,贴在瓷白的台子上微微颤抖着,模糊不清的镜子里绿谷就像任何一个亟待人标记发情期Omega一样,泛着泪水的绿眼睛里透着渴求和期盼的光晕,他低下了头戴上了耳钉,门外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地穿透水声传过来。 “…….又不见了,啧,里面是谁。” “爆豪,你又一次弄坏了门把手,记得报修。” “阴阳脸,这个废物是谁,为什么欧鲁迈特要特地——” “爆豪,他还在里面。” 冷淡的声线带着一丝不明显的警告意味,示意他们并不适合在当事人面前讨论这种事情,而爆豪只是冷冷嗤笑一声,但也不再继续说了。 绿谷闭上眼睛解开自己的衣服,换上了新的衣服伪装出沐浴过后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推开了这道聊胜于无的遮挡的门,他关闭了一直在不停尖叫的抑制器,抿直了嘴唇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背后的浴室里饱满的雾气贴着他的轮廓伴随他一起走出,他纤长颤抖的眼睫上挂着一层剔透的水珠,湖边的低头饮水的草食动物一样无辜又干净的眼神,他和自己未来四年的室友轻声打招呼: “你好,我是绿谷出久。” 他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看向旁边明显眼神逐渐狂化的爆豪胜己: “好,好久不见啊,小胜。” 爆豪猛地靠近绿谷,他抓住绿谷上衣的领口把他整个人提起来抵到墙面上,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的暴虐,他贴在绿谷的脸旁残忍灼热地吐息,宛如一块即将被点燃的爆炸的危险陨石,强烈的杀意辐射开来,绿谷吃力地别过脸咽了一口唾沫,他整个人要被爆豪压变形了,Omega柔软的躯体在alpha毫不怜惜的用力挤压下缩成了一块小小的棉花,露出来的带着还没擦干净的水珠的白皙锁骨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牛奶味道,绿谷紧张地红了眼睛,他下意识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眼里都是可怜巴巴的求救信号,爆豪捏过他的下巴和绿谷对视,他残忍地拉开嘴角: “你在向谁求救,啊,废物?” 轰焦冻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出声阻止: “爆豪,比赛之前不能攻击同学。” 爆豪眼内的暗光被他一点一点收敛干净,绿谷像是看到了一个即将爆破的炸弹被人无情又理智地碾灭在眼内跳跃的怒焰里,他松开喘不上气的绿谷,若无其事又嘲弄的拍了拍手,他斜着睥睨了站在旁边的绿谷,眼睛不怀好意地眯起: “那就等到比赛开始吧。” 这个穿着黑色背心和绿色军裤的强大alpha背对着绿谷,贴在肩胛骨肌肉线条有种过于锐利的美感,锻刀一样的威胁和吸引着别人的目光,后劲皮肤上的汗液嚣张跋扈地散发出爆破和火光的刺激味道,强势地灌满绿谷的四肢百骸,他不自在地别过头,不看有些莫名情色的汗液顺着爆豪后劲皮肤下滑的场景。 绿谷没有想到自己会和爆豪一个宿舍。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和这个自己之前认识的人成为舍友。 爆豪胜己和绿谷出久之前在同一所学校进行alpha培训,是的,没错,就是alpha培训。 绿谷在叛逆期的时候,把自己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地伪装包装成了一个alpha,并且胆大包天地混入了一所alpha军事培训学校,和当时的精锐alpha爆豪胜己成为了同期生,并且不知好歹地和爆豪胜己成为整个培训学校唯二报考《MHA军事学院》的学生。 但整个学校只有一个名额可以推荐学生上到MHA,要在报考的两名学生之间选出,而当时排名第一的爆豪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各项素质除了书面成绩都排倒数第一的绿谷出久公开竞争一个推荐名额。 ——还是以全校师生投票的形式,这无疑是一种耻辱。 而更加耻辱的事情是,绿谷的中期投票甚至反超了爆豪胜己,而就在这个反超的关键时刻—— ——绿谷出久弃权了。 爆豪胜己不战而胜,后续的实力竞争单元全数作废,爆豪在绿谷占优势的情况下像是被绿谷施舍一样获得了这个名额。 爆豪无数次想找绿谷重来争取推荐名额,而这个人就像一条摸不着尾巴的鱼一样怯懦地躲在自己家里面见不得光的地方,隔着透明的窗户玻璃和厚重的帘子看着外面凶神恶煞的爆豪胜己,小声又虚弱地用通讯仪器谢绝他的来访。 然后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在乎的家伙,居然,爆豪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两年之后居然被欧鲁迈特以特招生的名义强行塞了进来,还他妈居然和自己是一个宿舍,而且欧鲁迈特谈起这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来竟然完完全全是一副寄予厚望的欣慰模样,就像是看还没有长成的另外一个自己,带着从未有过的呵护和热切的期盼。 ——明明只是一个跟在自己背后这么追赶都无效的渣滓。 爆豪晦暗不明地看着缩在一边试图弱化自己存在感的绿谷,他的身体在出声前突兀地绷紧了肌肉线条,像是一头蓄势待发即将咬断猎物喉咙吞噬血肉的黑豹,眼睛里闪着嗜血和掠夺的光芒,他带着嘲弄的笑意地问出声: “废物,开学之后的竞技赛,你不会和当初一样逃跑吧?” 绿谷沉默了一下,他轻声回答道: “不会的。” 《MHA》和其高难度的入学标准相得益彰的是其同样高杆的淘汰率,其中被称为大型屠杀场的是入学一个月之后的新生和高年级学生的轮回竞技赛,赛场全程公开直播,是一场全民狂欢的盛事,被称为mha入学后的二次考核,一共分为三个单元,每年单元内容并不固定,但是有一点是固定的—— ——三个单元加在一起后,每一个学生每个单元获得的积分在总排行榜位于倒数30%内的会被全部淘汰。 但是这个活动并不是强制所有新生参加,但基本每一年参加的新生都超过了99%,因为在活动中获得的积分可以在校内兑换非常多的东西,可以说在MHA内部,这些积分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流通货币,所以不仅是新生,许多高年级学生也会参加。 ——比如轰焦冻和爆豪,他们就是去年最后一个单元《积分争夺战》里通过屠杀对手获取积分最多的两个人,刷新了mha建校以来在活动里获得积分最多的数据。 绿谷有点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已经倒背如流的关于入校后一个月的二次考核的数据,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本意是不想参加的。 但是——诶,但是那个爽朗大笑的声音一打电话过来,他就什么《Omega进入军校的一百条注意事项》全部忘了个精光,立马变成了一个不甘心自己Omega身份奋发图强的强悍新锐军校学生,信誓旦旦地给欧鲁迈特拍胸脯眼睛闪闪发亮地保证自己会在里面取得优异的成绩。 电话一挂,绿谷就萎靡不振了,他一个Omega在一群凶悍的alpha里面,他给自己立这种人设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啊!!! 绿谷觉得自己参加这个活动就是送上门找操,还很可能会被操到脱肛的那种。 他咬着大拇指皱着眉头看着去年的竞赛资料分析,去年的第一关是类似于国王游戏的互相猎杀,一共上千个学生被分到十个联通的屋子里,这是个屋子都有一条河流穿过,每一个屋子里面可以被随机选出一位国王,而第一个国王可以决定保护自己的十个子民,也就是说他可以指定这十个人不被屋子里的其他人杀害,但是国王自己可以杀害子民,子民可以互相屠杀,国王也可以被屋子其他所有人杀害。 只有国王才有进入河流的资格,国王被杀后会自动把位置禅让给杀他的人。 他犹豫了一下,点开了爆豪胜己和轰焦冻去年参赛的视频。 爆豪所在的房间里被选中的国王是一个新生,他似乎知道爆豪很厉害,试图依附和讨好爆豪,选中的十个人不被伤害的人里面就有爆豪,国王想要通过这个贿赂爆豪保护他,绿谷眯起了眼睛,他总觉得是爆豪默许甚至诱导了这种贿赂,但是他不觉得爆豪是需要保护不被别人伤害的人,爆豪有别的目的。 很快绿谷就知道爆豪的目的是什么了。 爆豪干脆利落地杀了国王,带着恶劣的笑意成为了新的国王,他自己因为第一轮被选中为平民不能被屋子其他人伤害,他成为了国王后肆无忌惮地大杀特杀,其他人无法入水逃脱,也无法杀害爆豪成为新的国王,只能被困在笼子里被这个残忍的猎人收割生命。 一整个屋子里所有人,无论是联合起来的团队还是个人,无论被选中的国王是谁,只要爆豪表示出依附的假象,他给出的条件是保护自己,很少有人不会心动,而一旦答应了,除非国王自己能够杀害爆豪,死局就已经达成了。 爆豪以一杀百的结局几乎就是注定的,被杀的人积分叠加在这个脸上带着餍足又残暴笑意的人身上,成为他势不可挡地踏向胜利唾手可得的一个链接点。 绿谷叹息,他带着一种莫名奇妙的焦躁心情点开了轰焦冻的视频。 这个视频里被选中的国王就是轰焦冻,他漫不经心又从容不迫,像是挑选随机数一样随手从人群里选出了自己的十个子民,异色的眼眸有种诡异又安静的冷然,看这群堆积在一起的人就像看一群被遗弃在垃圾箱里的废旧数据。 ——然后他就从河流里面走了,留下被保护的十个人和一群不能伤害他们的人。 绿谷目睹了这十个人由忐忑变回欣喜若狂的全过程,他看着这群眼睛闪着杀出了兴味的血光的是个平民对着这一群含恨不甘的人,像对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羔羊轻而易举地夺取他们的积分和“生命”。 绿谷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轰焦冻要做什么了。 在一个小时后,整个房间里只有无法通过水流潜走的十个平民自己了—— ——更为残忍的,平民之间的互相屠杀开始了。 等到只剩下最后一个平民的时候,绿谷看到水流里像是浮起人鱼蛊惑人心的深蓝色尾鳞的白色泡沫,河流里出现军服徽章暗沉的反光,有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单膝跪地登录上了屋子,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这个被自己庇护的子民奄奄一息血迹斑斑的脸,像一个真真正正的高高在上的国王那样,居高临下地冷淡地注视着这个人顶着头顶上的积分苟延残喘挣扎的样子。 轰焦冻平静地说道:“你做的很好。” 绿谷闭上了眼睛,他看到轰焦冻抽出闪着寒光和水汽的长剑对着那个人恐惧地睁大的眼睛挥下。 积分更替,轰焦冻获得了一整个屋子的积分。 绿谷更加忧愁了,他一个Omega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说不定还要入水,到处都是身强力壮的alpha—— 绿谷抬眼看了一眼屏幕上冷淡和暴躁两个截然不同的alpha,有点头痛, ——为了推崇军事化管理方针,MHA第一个集体竞赛单元是不能中途停止的,而且一般长达三天到一个星期,也就是说—— 绿谷长长吐出一个口气,他摸了一下自己耳垂旁边的黑色耳钉,这个之前尖叫了小半天的抑制器现在安静又温顺地停在那里,不再警告他要离这两个信息素和他匹配度超过90%的alpha远一点。 绿谷垂下了眼睫,如果他参加这个活动,就代表着—— ——他在无法救援的情况下,要和这两个危险度极高的alpha,在同一个空间内朝夕相处好几天。 ——而他的发情期,就快要到了。 第三章 但是好在没有把绿谷逼到绝境,他至少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而最重要的第一件事情就是—— ——准备好充足的抑制剂,绿谷决定生熬过他这次发情期。 绿谷向后躺在跌落在自己狭窄的单人宿舍床上,他面前浮着轰焦冻抽出剑斩杀对方的屏幕,空无一人的宿舍里绿谷抿了抿唇,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个带着几分矜贵的高年级学长,他甚至能闻到残留在他对面床上隐隐约约雪的凉气—— ——这个名为轰焦冻的人的信息素味道。 绿谷被这不依不饶萦绕他鼻尖的味道扰得有些心浮气躁,他已经看了一整天的竞赛视频了,旁边浮着的记事本光屏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对有可能的高年级参赛者的心得体会,从上到下已经累计下来的记录文字已经超过十万字了,是他这个星期的调查成果,绿谷难掩疲倦地揉了揉自己因为长时间注视光屏而感到酸涩的眼睛,他开始有些庆幸起这两位和自己同宿舍的alpha因为去年胜利累计下来的大量积分,兑换了更加尊贵的个人宿舍,而把这个学校分配的四人间留给了自己,要不然绿谷可能在第一个星期就会被各种超负荷折磨到精神衰弱。 绿谷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他呆滞地爬起来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像个失去灵魂的小木头人一样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窝里,缩成没有安全感的小小一团昏睡过去了。 ——货真价实排名第一的alpha军校的训练课程对一个Omega来说,还是太过火了。 高强度的肌肉训练,格斗教程,海量的军事信息的摄入,和最关键的活用随身机甲的应用,绿谷每天都是趴在自己的宿舍分配的小机器人吃力地维持着半张的眼睛,被连站都站不起来地驮回来的—— ——而且除了理论课,样样都是倒数第一。 没有办法,绿谷在客观上身体素质和其他人差太多了,个子就要矮上十多公分,和爆豪和轰焦冻这种发育得更完美的alpha甚至可以达到二十多公分的身高差,肌肉爆发力,速度,反应力,被攻击过后的灵敏程度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是丛林里狮子和兔子的段位差别,绿谷被扔到一群人高马大的新生alpha里面,甚至要蹦蹦跳跳才能露出头来听到课。 ——而欧鲁迈特希望绿谷在这群完全可以把他淹没的alpha屠杀场里面,拿到至少前三的名次。 因为按照MHA历年以来的规定,前三在第一个学期不可以被驱逐和退学,只要他拿到了,后期再暴露Omega的身份,也不用担心被谴回,侧面印证了Omega和alpha具有同台竞争的能力,从而推动新政策《允许Omega入学》在军校的落实。 这里面最关键的一环,就是绿谷取得名次必须要在前三。 这个即将被推倒风口浪尖的小Omega在睡梦中眼皮都在不安地震颤着,他被盖在浅蓝色的被褥里露出一张过于稚气的圆脸,他把手贴在脸旁,打着小呼噜把柔软的脸颊压出了一个小小的窝,身体因为大量的运动,肌肉连在休息的时间里也不得安宁地抽动着,连累疲惫的主人也睡不安稳。 ——而距离屠杀开始,已经只要三个星期。 绿谷这种吊车尾在弱肉强食的军校里理所当然地会被排外,而他为这种排外其实松了一口气,因为Omega本能,被大量alpha包裹会让他觉得危险,但是事情总是有例外—— ——绿谷恹恹地看了食堂他对面坐着的一男一女两个神采奕奕的alpha,食不下咽地咀嚼今天的压缩饼干套餐,饭田推了一下眼镜,有些不赞同地看着绿谷连续三天吃同一种食物: “绿谷,为了营养均衡,你应该各种套餐都吃一次。” 丽日兴奋地点头:“绿谷君,我的天妇罗套餐就不错。” 绿谷呆呆地看了一眼饭田的蔬菜压缩饼干套餐和丽日的天妇罗压缩饼干套餐,又看了一下自己盘子里砖一样的猪排饭压缩饼干套餐,礼貌又不失尴尬地表示了拒绝。 ——不都是一坨压缩饼干吗到底有什么区别啊!!!!我完全没有吃出来猪排的味道啊!!!!!!!! 绿谷能认识饭田和丽日完全就是因为意外,这两个alpha并没有那种常规意义上强烈的排外和攻击性,丽日完全就是可怜这个每天训练到神志不清的同班同学,会在回去的路上护送他一段,而理论完全不行的丽日被绿谷分享过一次理论课的笔记之后迅速成为了绿谷的好友。 饭田就更戏剧化了,饭田很看不惯这个每天一副痴呆脸(因为太累绿谷完全做不出其他正常的表情了)在理论课上一副随时要昏睡过去的小矮子,试图让他认真听课,结果—— ——被绿谷用痴呆的表情教做人了,绿谷的在随身应用机甲方面的知识把饭田反复吊着打。 饭田开始心悦诚服地每天和绿谷一起吃饭(绿谷:我不需要,谢谢)。 但是万幸的是,这两个alpha匹配度和绿谷都不算高,丽日有45%,饭田只有31%,是非常安全的绿色范围,绿谷稍微安心了一点,不用担心自己吃着吃着饼干突然被对面的可爱的女孩子从裙子下面掏出什么东西日了,真是太好了! 绿谷一边顾着腮帮子下咽饼干一边含泪地想到,他看着对面笑容甜美可人的丽日,努力让自己不去思考这个女孩子掏出来可能比他还大的可能性。 alpha真是个不友好的性别,绿谷哭唧唧地想到。 不过饭田和丽日和他交好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事情,饭田谨慎地左右看了一下,嘈杂的饭厅内捧着泛着冷光的金属食物盘子,穿着板正白色制服走来走去的人并没有什么人把注意力放在这个角落里不起眼的小群体上,饭田放下了自己正在吃的板砖压低了声音,目光严肃的说道: “绿谷,你要参加屠杀吧。” 绿谷吃着饼干被梗了一下,他喝了一大口水看向突兀地讨论起这件事的饭田,顿了一下回答道: “嗯,怎么了吗?” 丽日和饭田谨慎地对视一眼,对这个没有人注意到的落后的伪alpha提出了邀请: “绿谷,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小队。” 绿谷垂下了眼睫,他的嘴角还沾着饼干的碎屑,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孩,而他的声线却很平稳: “饭田,丽日同学,我知道班上现在很多同学都在组队,毕竟对抗高年级学生组队对于我们新生是一个更明智的决定,但是如果第一个单元是单人竞技呢?” 绿谷冷静地分析:“比如去年的第一轮对抗赛是一个屋里的人相互屠杀,看起来是可以组队,但是只要仔细分析就能发现除了国王根本不能出屋子,你要当国王你就必须杀掉国王,而只要你成为国王别人就会来杀你,其实就是单人对抗赛,一个屋子里都是敌人。” 绿谷声音很轻地说道:“如果那个屋子里最后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呢?” 饭桌上短暂的寂静,而饭田带着斩钉截铁的语气的声音打破了这种过于锋利和剑拔弩张的寂静: “我一定会攻击你的,绿谷同学,我会用尽全力成为国王离开屋子。” 他目光灼然又笃定地看着绿谷,像是看着一个唾手可得的合作伙伴: “但是在那之前,我们会互相帮助,这就是组队的含义,绿谷同学,你愿意加入吗?” 绿谷害羞地露出一个笑:“乐意之至。” 绿谷继续不声不响地当着班级上众人唾弃的o里o气的alpha,饭田暗中已经开始和丽日还有他分析强有力的新生竞争者,绿谷的资料分析在不断流逝的时间里默不作声地狂涨到了三十万字,没有人知道自己背后这个小矮子已经在漫不经心地一个扫视间就会迅速扫描出他们的身高,体重,一次出击的力量,攻击的持久时间和惯用的攻击方式,以及党派,数据清晰无比地从绿谷疲倦到极致的大脑里自然地流窜出来。 绿谷清楚地知道自己多半不能在第一场这种惯常“大逃杀”式的比拼活到最后,他要做的就是多了解每一个他能了解的人,在被淘汰之前获得尽量多的积分,确保自己晋级。 ——那么给他的道路就非常明了了,他要给每位他知道的alpha,量身定做能够一次性彻底屠戮他们的陷阱。 绿谷要在还活着的时间内,全力以赴地杀人。 ——还有,不要在赛场上发情。 轰焦冻从机甲训练场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被火烧到卷曲的云烂漫又绚丽地垂落在这个沉默不语又带着强大张力的alpha身后,他的发尾因为剧烈的运动湿濡,汗液贴着他完美雕刻的眉眼滑落,雪松的味道被他刻意收敛后依旧包裹在他沾着汗液的肌肉皮肤的周围,旁边的人被这浅浅一层的信息素味道威胁到,自动给这位学院里的无冕之王让出一条道路。 上鸣在轰焦冻背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这个和机器打了一整天还从容不迫的大佬: “轰,你是不是刚刚又刷新学院纪录了,爆豪同时和五个机器人对战的纪录你是不是破掉了!?” 轰焦冻不紧不慢地走着,他把刚刚穿上的银白色军服外套慢条斯理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才回到上鸣的话: “嗯,破了。” 上鸣挤眉弄眼大呼小叫起来::“我天,那这次不是肯定是你的冠军了,六个机器人诶!!!当年你父亲安德瓦也才七个吧!!” 轰焦冻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上鸣尴尬地顿了一下,暗道糟糕,妈的,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老是憋不出在家伙面前逼逼他父亲的嘴,他刚想道歉,就听见轰焦冻风平浪静地反驳他: “不是七个,是八个。” 轰焦冻淡淡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上鸣:”现在的记录是八个。“ 上鸣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怪叫,一群人就看见这个轰焦冻小队的固定成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轰焦冻的裤脚,威胁他把考试前极速提高的秘诀交出来,要不然他上鸣今天就在这里开八个机器人自己打死自己!!! 上鸣哭得真真切切:”不科学!!!!一点都不科学!!!!!!!轰焦冻,你这个进步速度违反了物质守恒定理!!!我要向上帝举报你开挂!!!!!快把挂给我也开一个!!!!“ 轰焦冻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鸣撒泼耍混,他刚刚准备替这位组员考虑一下开八个机器人的事情,就听见上鸣哭嚎着说道: ”不是一般只有发情期的alpha才会大幅度提升吗!!!你这家伙难道是为了拿到冠军偷偷和Omega谈恋爱!!!!闻香喷喷的小Omega的信息素来提升你这个禽兽的身体素质吗!!!!!“ 轰焦冻准备拨开上鸣的手顿了一下,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双过于澄澈羞愤欲绝的绿色眼睛从记忆里面浮起,无意中拥抱过对方的军服上的,雪松和一点弱不可闻的牛奶的气息难分难舍地纠缠在一起,又很快消散在轰焦冻能够嗅到的前一秒,缥缈得像是梦里柔软可口的Omega缩在他怀里主动赐予他的舔吻。 轰焦冻垂下了眼睫,他的心尖被刚刚略过的清甜味道用小小的触手轻轻撩拨了一下,他平静的心脏猛烈收缩了一下,更多的,莫名其妙的,毫无缘由的渴求伴随本能和被泵出的滚烫血液涌了上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一下。 轰焦冻目光晦暗不明地半阖了眼睛,所有暗沉的眸光无声无息地被收敛,他低低开口道:“上鸣,我今天回原来的宿舍。” 切岛举着软垫浑身大汗淋漓地对着对面眼神猩红血气的爆豪嘶吼: “——4780!!4781!!!4782!!!!!” 沉重又闷声的击打声不断地回响在训练室内,而爆豪只是沉着眸光,红色的眼睛里面密不透风地都是杀意,他冷冷地看着这块已经被击打到变成一张实心隔板的软垫,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训练有素地绷紧着,每一次攻击中起伏又落下的三角肌肌肉线条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头奔跑的猎豹或者狼,汗液在每一次击打中落下,贴在他杀气腾腾的脸上滑落,硝酸甘油浓烈的信息素张狂地胀满整间屋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在击打中蹦出的火星里炸掉这个坚固的训练室。 切岛竭力地大吼:“——5000!!!” 爆豪终于停下了,他冷着表情丢开了已经在刚刚的一次基础训练里被磨耗的超不多的红色拳击手套,手套破开的皮面上升起因为高速击打而磨蹭出的白烟,切岛脱力地向后躺在地面上喘气,他露出一个大笑对着在旁边仰头喝水的爆豪竖起大拇指: “爆豪,你力量提升好快,刚刚应该一次的力度有以前的两到三倍了。” 爆豪没理切岛,没有喝进去水顺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滴落在地面上,爆豪勾起嘴角嗤笑一下,嚣张地反驳切岛: “记好了,刺猬头,是以前的4.7倍。” 切岛惊讶地回复:“你去检验中心测过了?!提高了这么多?!!!” 切岛思索着道:“也太快了,爆豪,也就是这几天吧,提升的速度简直像是——” 切岛欲言又止地看了爆豪一眼:“爆豪,你是不是发情期要到了?你最近是不是闻到了一些奇怪的信息素味道?” alpha除了第一次成年发情期,其余发情期都必须要Omega的信息素诱导发情,爆豪的第一次成年发情期早就过了,现在这种情况—— ——代表有信息素诱导他发情了。 爆豪脸色阴沉地捏爆了手里的不锈钢水瓶,他嘲笑道: “你的意思是说,老子前几天闻到的那个废物alpha的信息素味道诱导老子发情了?!“ 切岛有点懵,不,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交往可爱的小Omega对象了。 你怎么就跳到了你的废物室友身上呢?! 切岛陷入了沉思,他艰难地回想自己在一直打瞌睡的生理课上学到的断断续续的生理知识—— ——难道,有一些alpha的发情期可以由alpha诱导吗? 切岛(恍然大悟):原来爆豪是这种alpha 切岛(大拇指):实在是太男子汉了!!! 第四章 绿谷在离宿舍半米远的时候就敏锐地闻到了两股剑拔弩张的信息素味道,像利剑一样穿过厚实的门板悬挂在自己的微微发热的腺体上,绿谷紧张地捂住了自己因为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而体温升高泛红的颈部皮肤,他因为这两个和他高匹配度的alpha争锋相对的决对而产生了低浓度抑制剂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绿谷暗自叫苦不迭,他是前天早上注射的,按理来说再撑两天没有大问题,哪知道两个大问题居然找上门来了,倒霉的绿谷同学很想抱头痛哭,这两个大佬不该是在刻苦训练迎接挑战吗,这么想着回来了!!!! ——而且抑制剂还在宿舍里面,束手无策的绿谷把委屈的血泪咽下喉咙,默默地把抑制器的功率调到了最大,打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高浓度信息素味道简直刺鼻到让Omega在心里惨叫出声,他耳边的抑制器像个开关坏掉的情趣玩具一样不停地贴在他耳边震动,在他的脑内发出深红色警告的高声尖叫: 「警告!!!!警告!!!!匹配度高于90%的alpha在您周围的信息浓度已经达到了发情期范围!!!请迅速离开!!!!!」 绿谷迅速地捂住自己的口鼻,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吸入了一些信息素,绿谷头脑涌上一股无法自己的眩晕,他的心脏在信息素的催动下飞快跳动,他的脸上情不自禁染上了微红,干净纯质的暗绿色双眼眸光晃荡,潋滟出层层水光,绿谷扶住把手低声喘息了一下,他死死捂住自己蠢蠢欲动的腺体,他甚至惊恐地在这催熟一样的alpha信息素夹击下闻到了自己提前成熟的气息。 绿谷晃了一下脑袋,理出解决方案,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床上压在枕头下的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各种设备——他需要立马注射抑制剂,要不然就要在这种格外惨烈的情况下露出马脚了。 两个沉默对峙的大佬终于把目光投给了这个开门回来,瑟瑟发抖的,宿舍这段时间的唯一主人,这个瘦弱得有点娇小的alpha并没有能在这段时间的学院魔鬼式的训练里脱胎换骨,反而显得更加憔悴可怜了,眼下都是厚重的黑眼圈,瑟缩地依靠在门旁不敢踏进来,像只随时准备夺门逃跑的小兔子。 小兔子眼眶发红地,有点怯怯地看着这两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小草窝里的两个肉食动物,轰焦冻别过了眼睛,他的下颌紧绷着,眼神居然有中不易察觉的闪避—— ——他闻到了那个若隐若现,让他心神混乱的味道,一点点的奶香,动物的幼崽身上拥有的味道,前所未有地撩人心神地在他呼吸里跳跃着。 轰焦冻刚刚准备开口,他对面面色越来越黑的爆豪就凶神恶煞地开口了,他理所当然地靠在绿谷的床上,像个不可一世地霸占自己看上的巢穴的高级掠食者,他穿着军靴的脚放在绿谷的床头柜上,双手抱胸随意靠在床旁边的铁杆上,绿谷胆战心惊地看着爆豪的深黑色的军靴离自己枕头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唾沫,他听到爆豪掀了掀眼皮,阴沉地问他: “废物,你那天在宿舍里,那个Omega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我差点被你搞发情了你居然还来秋后算账!!!! 绿谷泫然欲泣地想,小胜就不能假装什么都没闻到地忘记这件事情吗!!! 轰焦冻顿了一下,他没什么特殊表情地扫了爆豪一眼,也平静地开口了: “绿谷,我也是来问这个味道的,这个味道似乎——” “——可以短期内让我的力量大幅度提升。” 绿谷欲哭无泪,你以为你换个说法我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吗!!!!! ——就是你要对着我的信息素发情了啊!!!!轰焦冻同学!!! 绿谷手脚发凉,但是心跳飞快,他腺体的温度已经迫不及待地升高到烫手了,两股信息素在看不见的空气里对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像是再也无法忍耐地包裹了这个散发出一丁点儿牛奶味道的甜美猎物,绿谷一瞬间有种被藤蔓缠绕的窒息感,他的额头上蒙上了薄薄的一层汗珠,呼吸失控地急促起来,绿谷忍住越发猖獗的晕眩低头握紧了门把手—— ——冷静绿谷,对面两个人不得到答案明显是不会走的,想想,想想怎么把他们搞走。 绿谷抬眼看了一眼对面两个人,轰焦冻和爆豪明显都是在训练室发现了异常穿着训练服直接过来,轰焦冻的训练服下的修长身体有着蓬勃的生命力,被完美包裹的的身躯有种逼人的力量感,他坐在那里都和绿谷站着是差不多高的,而爆豪就简单地披了一件外套,胸腹肌肉线条流畅又嚣张,就算是只是随意躺着都绷紧随时等着发力,腰部甚至是悬空在床杆旁边的,而且就这么司空见惯地靠在那里。 绿谷大脑混乱地思考了一下这两个alpha的性能力,更加冷静地得出了训练了一天的,宛如一条死狗的自己说不定会被发情的这两个强大的alpha真的操死的结论。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要想办法赶他们走!!!!! 绿谷努力深呼吸了一下,他的眼神躲闪地嗫喏了一下,然后磕磕巴巴地说道: “嗯,那个,那个味道啊——” “就是,就是alpha青春期都会用的啊,就是那个,那个时候用的啊。” 绿谷小脸通红,他超小声说道:“Omega信息素情趣用品来,来着,我买的我喜欢的牛奶口味。” 宿舍内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绿谷默默地打开了床头柜,从里面翻出来了两个乳白色的木塞的玻璃小瓶子,里面散发着熟悉的甜美香气,绿谷和沉默寡言的轰焦冻对视了一下,对方默不作声地接过了瓶子,没有打开木塞轻轻嗅闻了一下,然后更加沉默地把手放下了。 ——看样子似乎对自己对一个人造的情趣用品发情感到世界观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 绿谷哆哆嗦嗦地把另外一瓶递给了爆豪,爆豪眼神暴虐地看着绿谷手上的无辜的小瓶子,简直像是在看一个该被他碎尸万段的垃圾。 ——这位看起来世界观受到冲击的情况好像也很严重。 两位alpha气势逼人的来,一言不发地走,绿谷红着脸友好的表示自己的情趣用品为了凑单多买了好几个,可以送给他们,被一个礼貌一个残暴地拒绝了。 绿谷全身脱力地靠在门上,他目光涣散地喘了几口气,顺着门滑到了地上,虚软地爬到了床上找出抑制剂,取下抑制器给自己打了一针,他缓缓长出一口气,这两个人再晚走几分钟他绝对会发情。 绿谷看着那两瓶被拿出来称作「Omega情趣用品」的信息素,从床头柜里找出一根针管抽取其中一个小瓶子里的液体注射进自己的血液里,绿谷闭着眼睛,全身小幅度地颤抖着,张着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仰着头,生理性的眼泪莫名地从他脸上划过,绿谷的头抵在门上难耐地弹了一下腰,又慢慢地软了下来。 ——他刚刚注射的就是他的信息素萃取液体。 长期佩戴抑制器,注射抑制剂对正在发育期的Omega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必须定期注射信息素保持正常激素水平才行,这几瓶都是绿谷走之前腺体抽取出来的血液萃取的,为了保证自己不会信息素彻底紊乱。 绿谷眼神复杂难辨地看着这几瓶乳白色的液体,在一个全是alpha的学院里,有什么比一个Omega信息素紊乱更可怕的事情吗? ——有,那就是这个omega对抑制剂产生了抗体。 在信息素紊乱导致的疯狂的,不断产生在他体内的,无法控制的发情期的情况下,对抑制剂产生了抗体—— ——绿谷闭上了眼睛,他吐出一口浊气,把使用后的针管扔进了粉碎机。 ——离屠杀开始,还剩不到两个星期。 校内的气氛明显焦灼了起来,带教老师宽容地给予学生充分的练习时间,走在路上两队人毫无道理地互相对战起来的情况也是比比皆是,强烈的硝烟和火药的味道已经提前弥漫,对大部分学生而言,这是关系他们是否能够继续在这里求学的,关乎生死存亡的重大战役,而对于极少部分学生来说—— ——这不过是每年例行一次的捕杀游戏。 没有被组队的人越来越少,抱团是在面对高年级的优秀猎手强有力的生存手段,他们必须挺过第一轮的常规逃杀单元,才有能力谈接下来的名次问题。 绿谷手上的笔旋转了一下,他眯着眼睛看着光屏里的这个懒懒散散的新生,这个新生有着优异的外表,但除此之外各项成绩都并不出众,唯独在之前所有的课程里,这个新生是为数不多的选修了午夜老师的《催眠和暗示》课程的男性alpha,并且—— ——拿了满分。 也是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个还没有被组队的新生,绿谷不清楚是他拒绝了其他小队的邀请,还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过于平庸的新生,毕竟一个小众又不是攻击课程的选修课拿满分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在一众崇尚武力的alpha中间只是一个打不起水花的小成绩,甚至都称不上谈资。 离屠杀开始剩下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绿谷出久在宿舍楼下等到了这个慢悠悠地穿着七歪八扭的制服出现的新生,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沐浴着昏暗的光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绿谷手心渗出一层汗,他目光熠熠发亮地看着这个来到他面前的新生,伸出了自己蓄谋已久的橄榄枝: “那个,心操同学,你想加入我们的小队吗?” 心操懒洋洋地扫了这个明目张胆地在比赛前一天来堵他的小矮子,他挑了一下眉头,似乎记起这个还没有他鼻子高,仰着头一脸期盼的看着他的小东西是隔壁班的著名废柴绿谷出久,心操在辨认出来人身份后不感兴趣地别过了脸: “不了,我喜欢一个人。” 绿谷没有放弃,他侧身挡住心操的路,他的眼睫颤抖着垂落,他带着一种不明显的热切低声地说道,像是在和他分享一个价值连城的高度机密,手放在身侧攥成了拳头: “如果,如果我说——” 绿谷抬起头来,在灯光下和他眼神湛湛地和他对视,心操忽然像是闻到了一股勾人心弦的甜香,和着灯光和晃荡的眸光一起无声无息地渗透到他的血液里,他的心跳无端加快起来,他站在了原地直直地看向了想要说什么的绿谷,绿谷说道: “——如果我说,我能和你一起淘汰爆豪胜己和轰焦冻呢?” 心操的无意识地别过了脸,他的眼前饱和度过于雪白的颈部皮肤在他面前阴魂不散地来回摇晃,那个人比自己矮,能很自然地从领口看到比自己纤细的骨架,那缕味道从他鼻腔钻入他的脑海,他控制不住自己一向驯服的思路,开始被带着混乱起来,而他表面还是无波无澜的淡定表情,逻辑清晰地反驳: “我记得你叫绿谷,绿谷出久是吧,你连第一单元的内容都不知道是什么,你怎么和我——” 绿谷轻声打断了他,他柔软又乖巧地仰着头看他,至少在心操看来这个小小的家伙是温顺又脆弱的,而这个看起来比兔子还要柔软的人类,有点结结巴巴地向他保证: “我觉得,应该可以的,如果你愿意和我联合的话。” 绿谷顿了一下,他道:“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个陷阱。” 心操遏制不住的烦躁终于涌出,他的信息素扑向灯下的绿谷,紫色的眼睛在傍晚的阴暗暮色里显得有几分人鬼不近的鬼魅,檀香味道从绿谷的脚踝一寸一寸往上窜动,像是终于不堪烦扰从冬眠中醒来的毒蛇一样绕着绿谷盘旋缠绕,心操还是那副懒散的表情,信息素却张牙舞爪的钳制住绿谷,心操开口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他淡淡地说道:“你是需要我构成这个陷阱的一环,还是——” 心操平静地说道:“——还是需要我也踩在你的陷阱里,绿谷出久同学。” 绿谷耳边的抑制器一天之内再次嚎叫: 「警告!!!!!匹配度高达85%!!!!建议隔离!!!!!!」 第五章 竞赛当天,绿谷和一群和他一样穿着白色军校制服的新生一大早被悬浮车送出了校门外,现在他们正忐忑不安地等在一个巨大到耸入云端的深黑色铁门面前,绿谷四处打量了一下,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半透明的罩子里,纯白色的光在罩子边缘流动,这些罩子是特质的摄影仪器,联合和每个人周围配对的一个小蜜蜂一样围着自己转的摄像头,360度无死角地把比赛的情况同步投影到另一个场馆内的另一个等比例缩小的透明罩子内。 而这个等比例缩小的罩子坐落在mha校园内部的一个场馆内,环形的场馆里是成千上万的来访观众,这些拿到了MHA邀请函来现场观看比赛实况的人大部分都身份不凡,正安静地坐在环形的场馆里看着里面这个被投射的光屏,他们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军部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更习惯和喜欢在比赛里挑选自己心仪的预备役。 门伴随着虚拟地在他们头顶炸开的丛丛烟花缓缓打开了从门涌出来的能见度极低的浓白雾气里,每个新生被佩戴的手表状通讯仪器上跳出一张占据他们视线的浮空说明书,同时他们头顶响起冰冷的解读比赛规则的机械男声: 「欢迎各位同学来到MHA二次核查第一个单元竞技环节,每位同学只能佩戴唯一的学院派发的通讯仪器进入竞赛,该环节不允许使用任何自带的热型攻击仪器。」 「单元名称:动物庄园」 「你们即将进入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农场和森林里,每人会在进去的时候被随机分配一种动物的身份,所有动物可以用草食动物,肉食动物,和杂食动物来归类,这种身份会在每天晚上农场关门的时候清零,而在之后你们会拥有新的动物身份,也就是说,每天每个人的动物身份都会不一样」 「农场关门之前一个小时,是动物之间的互相选举时间,被最多人选举的动物都可以被称为动物们的“王”,只有草食动物和肉食动物具有选举别人和被选举的权利,杂食动物不可以参加选举和被选举」 「选举之后当选的王可以给自己一条特权,但是该特权不能违背最高铁则,只能维持到第二天农场关门之前,被连续选举两次之后的王可以修改一条或者添加一条铁则」 「最高铁则:①只有肉食动物和杂食动物能屠杀所有动物,而杂食动物一旦屠杀成功,自动转化为肉食动物,草食动物不能亲手屠杀别人 ②不允许连续被选举三次及以上 ③特权不能直接用于屠杀动物,只能规定或者限制动物们的行为,特权发动的对象一次不能超过十个人 ④在农场内部的动物不能够互相屠杀 ⑤农场只在夜间开放,屠杀超过五个动物的动物不能够在夜间进入农场」 「现在,规则已经发放完毕,请各位参赛者进入“动物庄园”」 「比赛正式开始」 大门终于完全打开,绿谷深吸一口气和人流一起走了进去,他不经意地看了跟在他左后方的心操一眼,这个人维持着淡漠的眼神在人群中和绿谷对视了一眼,转头移开了视线突兀地笑着拍了一下一个在他旁边的普通的同学的肩膀,心操笑得懒懒散散地问道: “喂,同学,这个规则听起来好复杂啊,如果你选的话,你会选谁呢?” 心操低低地问他,他眸光冷冷淡淡地流转着: “你会选一个,会为新生谋福利的人吗?” 这个人警惕又奇怪地看了心操一眼,眼睛里明晃晃地都是「你是神经病吗」的质问意味,和心操迅速拉开了距离,没好气地对着这个突然拖慢了他进入大门步伐的人恶狠狠地哼了一下,也没有回答问题就走了。 心操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对方走进铁门的背影,勾起了嘴角。 所有人在穿过铁门的那一刻手表的光屏跳动了一下,光屏自动转为仅自己可见,绿谷看着自己光屏上那只蹦蹦跳跳的兔子,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参赛者:绿谷出久」 「初始积分:200」 「动物身份:多瓦夫兔」 「属性:草食动物」 「离农场关门还有六个小时,请您尽快隐藏自己不被其他肉食动物发现」 绿谷关上了光屏,他越走越慢渐渐消失在了门内茂盛的树木内,人群还是在往前走去,兔子已经跳了出来,而动物们浑然不觉地往森林深处走去。 绿谷一边在林中小心地游走,一边飞快地思索着对策,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属于策略性的逃杀游戏,对他来说还算是有利的,毕竟规则自动削减了一部分能够参与逃杀的人,已经减少了一部分在能力上屠杀他的“草食动物”,他的存活率上升了。 ——而且,刚刚绿谷阅读到的规则上说明的是,这次和以往简单粗暴的就是根据积分来评定排名的规则不一样,这一次是由获得积分和最后存活的总时长综合评定来排名次的,也就是说—— ——绿谷思索了一下,很想把自己挖个坑埋起来,很明显这次越能苟的说不定最后下来的成绩越好,绿谷想想很快放弃了这个苟到最后的想法,再怎么规避,这种方法也绝对拿不到前三的名次,到了人越少的时候竞争就越激烈,苟不苟得住是一个问题,有爆豪和轰焦冻两个积分掠夺bug级的人物在,就算他苟到了最后,综合下来他名次也绝对不会太好看。 还是得想办法搞到积分,但是——绿谷眼睛眯了眯,他看向比赛规则—— ——「草食动物不能亲手杀人」 ——如果是,对方“不小心”地走到了草食动物为了保护自己的陷阱内呢? 草食动物不能够主动杀人,那么被动杀人呢?比如—— 「动物(孟加拉虎)因为您的陷阱出局,参赛者绿谷出久获得积分200」 「目前积分:400」 如果只是单方面的屠戮未免太过无趣了,绿谷坚信mha不会给草食动物没有还手之力的的结局,这破坏了竞赛的公平性,而现在路已经摆在了绿谷的面前。 坐在棕榈树上的绿谷被层层叠叠繁茂宽大树叶掩盖,他悄无声息地垂下眼睫看着被缠绕在自己陷阱里不停挣扎的alpha气急败坏地在不停下陷的沼泽内按下了退出按钮,绿谷抿了一下嘴唇,他从自己背下来的数据库里搜寻这个人的固定队友,他小心翼翼地移动了一下身体,贴在树皮上像只笨拙的考拉一样慢吞吞地爬了下来,对面的alpha看着这个无辜瘦小的废物无比自然地从他手上抢走了自己的表带,他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就被从天而降的工作人员迅速带走了。 绿谷打开了自己抢来的表带,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个人和自己队友相处的语气,编辑了求救信息干净利落地发送了出去: 「来救我,门背后九点钟方向5.7km」 温顺的草食动物多瓦夫兔子守着树等着肉食动物自投罗网,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设下了层层陷阱,然后乖巧地待在原地不去救这些掉入陷阱的大型动物而已。 饭田和丽日汇合后看着绿谷发过来的指令目光严肃地点了一下头,分头行动了,饭田给自己认识的所有关系不错的同学发送了信息,丽日开始联系没有参加竞选意愿的同期新生,心操摇摇晃晃地走在厚厚的植被上,他是货真价实的肉食动物,偶尔遇到了那么一两个撞到自己手里的草食动物也懒洋洋地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叫他们投票给绿谷就放走了这些人,像是完全没察觉对方一转头就变成一副鄙夷无比的样子,把这个就只是运气好轮到肉食动物的学生的话忘在了脑后。 ——这么可能轻易把票投给别人,哪一个alpha不想在这个学院里面称王?也只有这种没出息的alpha才会来做这种拉票还没有用处的下贱活。 没出息的心操同学不紧不慢地走着,他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哈切,带着一点生理性的泪意微微笑了起来: “39个不听话的小动物。” 绿谷把这一次撞到自己网子里的人绑好,这是个瑟瑟发抖有着葡萄头的比他还矮的一个alpha,缩在藤蔓编制的绿色网子里毫无姿态的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揪他一弹一弹的头发: “你不能杀我!!!!我还没有活过超过六个小时!!!!” 绿谷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个撒泼的小个子,欲言又止地说道: “我也是草食动物。” 绿谷看着愣住的峰田微微笑了一下,他弯起了眼睛: “我不能杀人,我可以放了你,但是你可以等下投我吗?” 绿谷在峰田震惊的视线内腼腆地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我要参加竞选。” 位于森林中央的农场寂静萧条,破败的屋顶和枯黄的干草凌乱地散开一地,木质的栅栏早已被雨水腐败的不成样子,东倒西歪地围着农场,支撑着聊胜于无的大致轮廓,起着防止不存在的动物逃跑出去的作用,绿谷看了一眼自己的光屏,上面友好地做出提醒: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第一次竞选即将开始,请您迅速回到农场,如果在六点整的时候你遗憾地没有到达,那么您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都将会被视作自动放弃」 绿谷抬头看着渐渐围在农场周围的动物们,他看到了站在他对面的爆豪和爆豪旁边的轰焦冻,两个alpha站在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的正中,爆豪的轰两个人没什么表情又不容置喙地站在一群高大煞气十足的alpha最面前,有种即将浴血登基为王的高高在上,而这些气势汹汹的千军万马对面只有一个站着发抖的躲在绿谷背后的峰田,和一个比峰田稍微高点的绿谷,安静地和他们互相平视对峙着。 峰田简直都得像个要抖到自己胃痉挛的帕金森患者,涕泗交流地捂住肚皮痛哭着,抓住绿谷的裤脚求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疯子换一个实际一点的要求和想法,试图说服这个看起来天真又热血的傻子不要干出活不过今晚的傻事: “绿谷,绿谷,算我求你了,你知道你的竞选对象是谁吗?!” 峰田惶恐地抱头痛哭:“每晚竞选的规则是只能三个人参加,你要是要参见,首先要去抢占农场最中间的那个台子获得竞选资格,爆豪和轰这两个家伙是阵营参赛的,他们自带追随者,并且还有会识时务的新生投奔他们,他们不是一个人在参赛,包括抢台子这个环节,都可以他们用自己的追随者抢了之后,再让给他们,而且他们的追随者实力相当强大,所以竞选资格爆豪和轰焦冻肯定每个人会有一个。” 峰田简直想跳起来掐住这个看起来和他一样菜的小弱鸡疯狂摇晃,让他清醒一点不要老是想搞一些大事情: “你是要和爆豪和轰焦冻这两个变态同台竞争当王的资格吗!!!!!” 在说话的时候,农场的栅栏缓缓被拉开一个口子,一群人迟疑了一下,开始陆陆续续走进这个诡异阴森的农场,鼻腔里都是草木凋零腐烂的味道,脚下踩着的都是动物毛发纠缠打结的奇异触感,农场是一个空荡荡的仓库,里面的东西像是已经被人搬空了,只有中央有一个留着一个打了地桩的屠宰动物的台子,旁边放着几把和峰田人超不多高的大砍刀,年纪久远地血迹斑斑着,刀口上全是铁红的锈迹,看起来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被使用过了。 一群人看着这个只能站一个人,旁边全是铁刀和铁钩的台子不寒而栗,这就是他们参加竞选的台子。 王要站在屠宰台上,头上悬挂着沾血的密密匝匝的黑色倒钩和拔骨镰刀。 一时之间没有人动弹,都在警惕又蠢蠢欲动地相互打量着,大家虽然都想当王,但是第一晚大概率轮不到他们头上。 虽然参塞的人数数目新生是占绝对优势的,但新生拉帮结派的格局在短短六个小时内还没形成,而且两个真的王在旁边看着呢,太早暴露野心不是一件好事,大部分第一次参加的新生选择了再观望一下,而高年级的学生基本都以爆豪或者轰焦冻为首,第一晚的主宰者多半就是爆豪或者轰,新人被选举的可能性很小。 就算第一晚的王如果不是爆豪或者轰,多半也会被这两个家伙血祭。 然后一群人就看见一个小矮子努力蹦跶着爬上了比他还高的屠宰台,紧张地全身都绷紧成了一根小木棍地杵在台上,在一群人目瞪口呆的视线里结结巴巴地发表自己的竞选宣言,像个认真乖巧竞选幼儿园大班班长的小朋友,还很腼腆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大家,大家好,我叫绿谷出久,是今年的新生,我想参加这次竞选。” 绿谷说完顿了一下,慌张地向所有如狼似虎得盯着他看的人鞠了一个躬: “我知道我自己没有领导的才能,但是,就算当选了多半也活不了几天,但是——” 绿谷缓缓地抬起来头:“这个规则里,草食动物是不能杀人的,我现在是一只多瓦夫兔,这就代表我不能够杀人,而我也没有固定盟友,我的移动速度,力量,还有各方面素质都是新生里,可以说所有参赛的人里面素质最差的。” “换句话说,我对你们,是无害的,你们可以随时杀掉我,只要你们想。” “就像,爆豪学长和轰焦冻学长对我们大部分新生来说一样——” 绿谷的目光逐渐坚定了起来,幽绿色的眼睛在灰暗的农场里泛着湖水一样柔和又溺人的光,他在越发寂然的仓库里轻声说道: “无论我们怎么选择爆豪学长,或者轰焦冻学长,只要他们想,他们就能随时杀死我们,取走我们辛苦积累下来的积分,这是我们新手天然的劣势。” “我们对于他们本身就是草食动物,如果同时有人在被选为草食动物,这种加倍的削弱面前我们新生很快就会被淘汰,就算是同等肉食的情况下我们也无法对抗他们,更不用说在规则的叠加下了。” 绿谷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猎杀游戏,这对我们不公平。” 爆豪眯起了眼睛,轰焦冻无声无息地把视线对上了台子的中央,绿谷还是那样磕磕巴巴又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像个平平无奇的跳梁小丑一样在众人面前笨拙地表演着,他努力地升高自己的声音吸引越来越向他靠拢的人群: “我保证我会竭尽全力为新生谋福利。” 「谋福利」这三个字让里面本来就些表情不屑的人双目空洞停滞在原地几秒钟,然后就像被蛊惑了一样靠近了台子,嘴里面开始喃喃自语「投票给绿谷,投票给绿谷」,心操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但是这诡秘的笑很快就消失在了他懒散依旧的脸上,他看着自己排了一路别人肩膀的手,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一共催眠44个人,提示词「谋福利」,催眠反应,给说出『谋福利』这个词的人投票。 “我会努力使这个比赛在一定平衡内进行,让我们新生可以对他们有一拼之力!” 『投票给绿谷』这微弱的声音不断地在人群中汇集扩散开,水滴汇聚成河流一般在到了饭田和丽日的时候前所未有地明朗了起来,丽日用手圈成喇叭大声问绿谷,饭田一本正经地推了一下眼镜: “你怎么给我们新生保护!?” “你给出的保护措施是什么?” 绿谷的眼睛亮得人触目惊心,他微微笑了起来: “我承诺,如果我是这一场当选的王,我会要求的特权是——” “——禁止爆豪胜己和轰焦冻参加下一次的选举。” 第六章 轰焦冻灰蓝色的眼睛被面前篝火燃起的光点亮,透着橙红的光将这个人冷漠精致的眉目分为光与暗两半,他的眼内火光在眼底摇曳得像一簇不安分的游鱼,上鸣坐在轰焦冻对面,他们周围围着这个不算低调的火堆零零散散有二三十个人—— ——全都是被拒绝进入农场的。 也就是说在六个小时之内,这群人每个人手上至少有五只“动物”还没凉透的鲜血,才会在夜间被驱逐出农场。 上鸣看着自己刚刚选举结束之后重新分配下来的身份「水獭:杂食动物」,对一直没有出声在思索问题的轰焦冻询问: “轰,你的新身份是什么?” 轰焦冻不冷不热地抬眼看了对面表情狗腿的上鸣一眼,他点来了光屏展示给上鸣看,上面是一只在湖水旁边低头温顺饮水的鹿: “鹿,草食。” 上鸣愁眉苦脸地拨弄了一下眼前的火堆,火星在他们之间寥寥上升: “诶,你说绿谷一个貌不进人的小个子,怎么能——” 轰焦冻淡淡地收敛了眼神,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接过了上鸣这个抓耳挠腮一下午含沙射影地向他问为什么要支持绿谷这个横空出世的弱小alpha可以以超过半数以上的支持率成为这一任的王—— ——以及为什么在选举进行到中途的时候,轰焦冻私密给他们发任务信息,要求他们在光屏上给绿谷投票。 上鸣想不通,就算他今天杀了超过十个人,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轰焦冻临阵倒戈给这个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孱弱的alpha投票。 轰焦冻平静地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支持绿谷,对吧?” “上鸣,当时那种情况,无论我支不支持他,他当选都是必然的,那么他就是明天白天一整天的王甚至后天的王。” 上鸣越听越拧巴:“不是,他就算今天当选了,也就是明天一天的王,为什么还和后天扯上关系了?” 轰焦冻淡淡地到了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真的不懂的」上鸣,上鸣莫名从这个眼神里面品出了几分微不可觉的嫌弃: “他今天的特权要求是明天我和爆豪不能参加竞选,上鸣,新生本来历来都是一盘散沙才会对上我们溃败的如此厉害,但是绿谷用自己的“弱”作为一个示好的借口,他把我和爆豪竖起来作为靶子,把互相敌对的新生团结起来了,也就是说,在我们这两个强大的敌人不死之前,新生内部不容易起斗争,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选谁作为明天的王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上鸣眉头越皱越深:“绿谷?为什么,为什么选他,新生里面不是没有比他更厉害更适合担任领导者的学生在,为什么是他?” 轰焦冻冷漠地看了满脑袋问号的上鸣一眼,不再多话地转头走了,好奇心旺盛无比的上鸣哭唧唧地去纠缠他们小队里智商第二高的八百万,八百万看着眼巴巴望着他一副『我得不到原因你把我打死我都不会走」的上鸣,八百万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上鸣,你想想,在爆豪和轰不能参加竞选的情况下,一年级的新生大部分的素质都是差不多的,没有像我们当年,爆豪和轰这种绝对能够服众的人,既然大家都互相不服气,还不如找一个感觉上大家随手就能杀死的傀儡国王,这样能带给所有人安全感,他只是一个象征而已,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确保新生和我们能够同台竞技。” 上鸣试图提出新思路:“那为什么我们不推选其他高年级上台呢,高年级应该有很多不错的吧,比如我们这边可以推选你——” 八百万像看傻子一样看上鸣,目光甚至带了一点“你这么傻怎么长到这么大”的怜悯: “推我有用吗?新生的数目基本是我们的好几倍,只要他们的数目高于我们,那么选举这个依靠人多力量大的环节绝对就是他们占优势,当选的人肯定就是绿谷。” 上鸣反驳八百万:“不对啊,八百万,不是规定了不能多次担任王吗?” 八百万慈祥地看着这个小傻子:“但是可以改的啊,上鸣,只要绿谷明天晚上连续担任王,他就是连续两次被选举为王了,他就能修改最高铁则了,只要新生数目一直不低,绿谷的“弱势”一直不变,他就会是动物庄园里永远的王。” 八百万看着完全一副傻了的痴呆样子的上鸣,有几分惆怅地叹气,她拍了拍已经呆愣在原地的上鸣的肩膀: “轰让我们向他投票不是在向他倒戈,轰是在试图贿赂这个庄园里永远的王。” 切岛看向靠在树上带着几分晦暗表情的爆豪冷冷地玩弄着手上的军刀,刀剑锋利的光芒在他指尖像是火光一样漫不经心地流转跳跃着,好似这把过于锐利血腥的刀是他手臂生长出去的一部分,切岛犹豫了一下,他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看向他询问和让他问问爆豪的视线: “爆豪,我们要贿赂绿谷吗?” ——绿谷会成为连续好几天的王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定局,他们从没有从庄园里散养的野兽,变成了随时都有铁则和权利高悬其上的被统治的动物,而他们无力反抗已经融合在规则制定者里的王。 绿谷出久在一天之内,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统治了他们。 而爆豪只是看着这把今天屠杀了不知道多上废物的刀,刀上倒影着他暴虐又残忍的红色双眸,眸光里闪着刀光和图穷匕见的杀机,像是一个随时准备割开孱弱又一事无成的昏庸国王喉咙的刺客,他寒气森森地嗤笑: “杀掉不就可以了吗?” 爆豪带着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高涨怒火道:“区区一个废物一样的alpha。” 切岛欲言又止,他觉得爆豪面对绿谷有点失去了常规意义上的冷静,但又莫名找不出值得指摘的地方,杀了绿谷也是一个思路,但是对方新生现在绝对会优先保护这个象征一样的重要人物,单论从人山人海的新生里,要把这个小alpha搞出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切岛自己更倾向于拉拢绿谷为自己所用,他想给出的贿赂是,在新生人数降低和他们阵营差不多的情况下,绿谷的固有优势不在,他们可以给他一定程度的保护,交换是要求对方在之前的当王的时候,要用特权帮他们。 ——但是爆豪显然非常排斥和绿谷成为一个阵营。 切岛像个操心的老母亲,为自己不愿意听话和绿谷国王玩耍打好关系的爆豪儿子愁得头发都软了。 心操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对着对面一脸呆滞的人说出指令: “退出这个比赛。” 「动物(血蟒)因为您的命令出局,参赛者心操人使获得积分1200」 「目前积分:13200」 心操有点愉悦地挑了一下眉头,他吧手背在后脑勺后从容不迫地继续漫步在深夜的森林里,他对着光屏发出了信息传送给绿谷: 「催眠过后的44个人的清扫工作我弄完了」 「安心地当你的动物之王吧,不会有人知道你是什么上去的,绿谷同学」 他一边发信息一边靠近一个正在燃烧的篝火旁边,有着红色刺猬头的男生正在和阳刚外表及其不符合地苦口婆心地劝诫靠在树上脸色越来越阴沉的爆豪,心操对着一群警惕又迅速地拿出武器对准他的人从善如流地举起了双手,像一个饭后散步走到了这里的无辜路人一样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带着一种隐隐的,恶作剧的微笑对着那边把目光移过来的爆豪懒洋洋地点头示意了一下: “哟,大名鼎鼎的爆豪学长,我来投敌了。” 心操随意地笑着:“你不想知道怎么把绿谷国王骗出来吗?” 夜色越来越深了,被包裹的竞技场地没有拥有自然界的夜空的权利,人造的繁星璀璨地堆满了光屏,一种过于美丽的光源污染,绿谷被背后的人用披风盖住,他转头回去看到了丽日担忧地望着他: “绿谷君,你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三个小时了。” 这个老破的农场里到处都安睡着无知无觉的动物,这是一个不能自相屠杀的安眠之地,他们都睡得无比酣然,而绿谷站在农场的门前,他抓住门框的手都紧到指节泛白了,但是他等的回信还没有回来,他的眼睫上挂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露,在他睫毛上牵张出晶莹剔透的水膜,让人看了觉得这个新生的王像个无依无靠的亡国之君,绿谷对着丽日露出一个笑,拉好黑色的披风盖住自己,他转头看了一眼幽深的夜,外面都是更加危险的人在里面流窜着。 而绿谷因为并没有主动杀人,还被这个安全的隔离场所无知无觉地接纳了。 绿谷劝告了一直担忧他的丽日去睡,他安静地跪在入眠的丽日旁边守了一会儿,取出披风披上走进了森林。 「动物身份:冰岛狐」 「属性:杂食动物」 绿谷目光平静,他要在天亮之前杀一个人把自己转化成肉食动物,要不然—— ——下一次的竞选只要阻止他杀人,他就无法参加了。 他不能让自己的选民知道这件动摇人心的事情,他必须成为比量身定做的傀儡更加适合这个位置的王。 绿谷垂下眼睫看向自己苍白的指尖,他的心脏和颈部的腺体同时不安地跳动了一下。 ——在这么多alpha的包绕下,今天早上才注射的抑制剂就要失效了,他不能在一个满是alpha的农场里取下抑制器,他要找到一个更加安静和安全的地方给自己再次注射。 绿谷在黑夜里抬起了萤火一样闪着微亮的眼眸,他看着发给心操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的的信息,深吸了一口气—— ——今晚他还要去找轰焦冻,他至少要在前期优势丧失以前,和这个向自己表示过「贿赂」的强大alpha达成合作关系。 ——但这要在自己注射完抑制剂以后了。 第七章 深重的夜幕和瘴气在林间不安详地散开,绿谷踩在厚实的植被上匆匆地披着及脚踝的披风在灰色的雾霾中如同夜间不入眠的小动物一样警惕地行走,他走到了白天的时候自己找到了一个洞穴,里面还有蛇类动物产卵之后还没有被小蛇吃干净的蛋壳,看起来并不怎么安全,但这点针对于参赛者的不安全反而成为了绿谷的保护罩,他在夜间的寒气中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地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缩回巢穴内取下了抑制器。 一时之间反扑上来的信息素和血液里哪一点微乎其微,完全起不了作用的抑制剂让绿谷手软脚软地跪在了地上,他无法遏制地向后仰头,从深色的披风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滑落下来,绿谷瘫软在了蛇产卵的地点旁边,他已经顾不得那些自己听到那些爬行动物的腹部划过碎石发出的淅淅索索的声音,他抖着手给自己注射了一支抑制剂。 针管内冰蓝色的液体缓慢进入绿谷的血管内,他因为这冰凉的触感小声地哼唧了一下,然后很快觉得羞耻咬住了下嘴唇控制住了自己,绿谷仰头双目失神地喘息了一下,迅速恢复过来给自己戴上了抑制器,他看着出现在自己脚边的一条黑白花纹的小蛇用无辜又好奇的目光盯着他看,还试图乖巧地用脑袋顶着他垂落在身旁的手,可能因为绿谷身上那种奶香的味道,他一向对于动物幼崽的杀伤力都很大,绿谷看着这条乖乖的小蛇,对它小声地说了一声“抱歉”,然后下压它的脑袋,咬在了自己脚踝上。 小蛇:眼泪汪汪地咬人。 上鸣被轰焦冻和八百万分析之后顿时苦大仇深了起来,一脸焦灼地守在火堆旁,每十分钟就要问一次八百万: “怎么还没有来人来找我们?” “他是不是不想和我们合作?” “啊啊啊啊啊!!!有人过来了!!!” 一群人早就被上鸣这个一惊一乍了一晚上的狗搞得心力交瘁,这个人吼起来理他的人一个都没有,只有靠在树上假寐的轰焦冻无声无息地张开了自己眼睛,有人披星戴月,披风擦过沾着露水的灌木,跌跌撞撞地来了,他的轮廓被黑夜和篝火描摹出一个似有若无的轮廓,一点勾人心弦的喘息在突然寂静的氛围里清晰可闻,他缓缓走进了轰焦冻点亮的火光里,暗红的光从披风上渐渐攀爬到他的脸颊,他取下了披风的帽子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一个孤身深夜来私会敌人的虚弱的王。 轰焦冻走到绿谷的面前,他就像早有预料一样无波无澜地垂下了眼睫: “欢迎来访,绿谷。” 绿谷往前走一步就满脸潮红地软了脚,轰焦冻上前接住这个温度高到不正常的来商量事情的客人,绿谷缩在他的怀里呛咳了起来,八百万眼尖地看到了绿谷红肿的脚踝上那个尖尖的小口,表情严肃了起来: “轰,他应该是被毒蛇咬了,我们这里有血清,要给他注射——” 轰焦冻平静地看着这个似乎要被毒素烧到神志不清的人,打断了八百万的话: “不着急,他现在,在我们手上。” 他的眸光在黑夜里明明灭灭,声音轻缓:“先收取一点利息吧,对我们来访的王。” 轰焦冻无比自然地把这个比他矮了不少,好像随时要昏迷过去的人穿过膝盖抱了起来,绿谷通红的脸贴在他胸前军服上冰冷的金属勋章,像是得救一样地小声舒服地吐气,他眼神迷迷蒙蒙地看着这个人干净冷硬的下颌曲线,可怜巴巴地像只被肉食动物捕捉后完全无力反抗的小型草食动物。 ——哪里知道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东西是一只满脑子都是杀人的杂食动物。 八百万皱着眉头:“绿谷应该是被咬了之后不得不出来向我们求助,新生一般不会配备血清这种东西,只有高年级的才会有,但是——” 轰焦冻看了一眼八百万:“——但是爆豪那家伙是肯定不会给他的,他只能和我们合作,他现在也根本不敢向新生求助,一旦暴露了需要我们的血清,他做的一切努力就完全报废了,我们就是他合作的对象,而不是一定要杀死的敌人了。” 八百万不可思议地望向不为所动的轰焦冻:“…..这就是代表,这家伙因为中毒,完全地被我们——” 轰焦冻看了一眼怀里看着他泪眼朦胧还有几分不甘心的绿谷,缓缓地勾了一下嘴角: “是的,王因为意外,现在属于我们了。” 轰焦冻面色淡淡地用手擦去绿谷溢出来的眼泪,他似乎有些用力,绿谷眼尾泛起了红,他吃痛地缩了一下,轰焦冻对此无动于衷地道: “说说你的计划吧,绿谷,我需要一些你真情实感合作的筹码。” 上鸣看着抱住绿谷不松手甚至还用自己的外套把绿谷裹起来的他们家轰大佬一脸冷淡的样子,欲言又止—— ——emmmmmmmmm,这种深夜对方的国王一脸潮红中毒来访的两方会谈看起来好不正经,好像他看到一些AO小黄片里的设定,要是绿谷是个o,接下来就是绿谷发情,然后他们大佬情难自己地标记对方之类的了。 上鸣抓心挠肝,难道不应该把绿谷放下来谈事情吗!!!大佬你干嘛一副和小情人说悄悄话的样子啊!!!我都听不到你们说啥了!!!!! 上鸣委屈,我难道不是这个集体光荣的一员吗!!!! 爆豪用刀把双手举起来的心操卡在树上,脖子甚至被这把刀划出了一道血痕,爆豪眯了一下眼睛: “你刚刚说,你是联系了很多人把废久推上去的,但是废久现在对你的作用到此为止了。” 心操心不在焉地微笑:“对啊,他在那个位置,而且他信任我,这就是他最大的作用,你看,我用他做筹码,不就成为爆豪学长今晚第一个没有杀死的前来求合作的人吗?” 心操无所谓地擦去自己脖子上滴下来的血:“绿谷走不到最后的,和他长久合作不是明智之举,你和轰焦冻学长才是最佳优选。” 爆豪嗤笑:“那你为什么不选那个阴阳脸?” 心操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比赛最后绝对是类似于单兵作战的实力对抗,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爆豪学长你们这边的实力,是强于轰学长那边的。” 心操掀了一下眼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爆豪学长有底气不和绿谷合作的原因就是,你今天白天和夜晚已经杀了将近——” “——超过一百个人了吧。” 爆豪的军服上全是斑斑血迹,有真动物的,也有假“动物”的,混合他自己人神不惧的杀气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威慑感,爆豪猩红的眸光里闪着冷静又残暴的刀光,心操轻轻呼出一口气,汗液从他脸颊滑落下来,他不经意地看着那在爆豪手上已经卷刃的高级匕首,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 ——这家伙,到底是一种什么类别的凶兽啊。 心操刚刚说出这个猜测其实有试探的成分,但是看着周围一群人司空见惯的表情就反应了过来,刚刚那个数字说不定真的没错,新生的参赛人数大概是五百左右,高年级的人数是五十,是mha一贯的十比一,而这个家伙,一个人就一天之内就杀了五分之一,他又清扫了十分之一,现在场上的人数大概不到四百左右。 新生和高年级学生的比例瞬间下降到了七比一,这样绿谷的竞选优势很快就会被这家伙打破,难怪不谋和绿谷合作—— 心操心脏狂跳地勾了一下嘴角,他看着爆豪高高在上的俯瞰他的神色,用力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 ——怪物啊,这个人,完完全全的怪物。 心操遏制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听起来平静:“喂,爆豪学长,你们不想尽快结束比赛吗?只要绿谷一死,新生聚不起来,就是你们手下面的小羔羊,你们说不定三天之内就能结束比赛了。” 他点开自己的光屏,向爆豪和他阵营的人展示自己给绿谷发送的信息: 「我农场十二点钟方向两公里的地方,速来,你交代的事情我办好了,来商议后续」 心操眼睛亮得惊人:“爆豪学长,不想今晚多杀一个人吗?” “我需要今晚杀一个人。” 绿谷低着头说道,他现在坐在轰焦冻的对面,眼神一会恍惚一会儿清明,轰焦冻压住八百万,要绿谷说交待一件事情,打一部分血清,绿谷忍辱负重,他眼巴巴地看着八百万有点不忍心地又给他打了一部分血清,继续说道: “我是杂食动物,如果明天竞选之前还没能杀人,我会自动被放弃,但是白天杀人风险太大了,我选择了晚上。” 轰焦冻冷静质问:“绿谷,我觉得你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你想杀谁,或者说你计划杀谁?” 绿谷幽怨地看了轰焦冻一眼:“我一个人杀不了,我本来就必须来找你合作才能杀人,这是我给你的诚意,我的人可以把你们敌对阵营里的一个心腹大患今晚钓出来,但是作为交换,这个人要我来杀死,我昨天是草食动物,到现在还没有拿到过积分。” 八百万眼里有些掩不住的讶异:“你能把切岛钓出来?” 绿谷垂下了眼睫:“农场十二点钟方向两公里。” 轰焦冻的面色有点奇异:“你的人?” 绿谷:“…….” ——这位大佬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心操微笑着看着对方的人,耸了耸肩诚实地说道:“不过,说句实话,我不能够保证绿谷对独自前来,如果他要和其他新生一起过来,你们可能就不太好办了。” 切岛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看向爆豪:“爆豪,你最好不要去,我们这里——” 切岛扫了一眼背后一群血腥味同样浓厚不已的一堆人,切岛的意思非常明显,头不能去抗埋伏,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这边就乱了,而且他们这个阵营里面不乏没有野心的人,都对着爆豪虎视眈眈着,这个家伙现在的积分应该是全场最高的,如果在混战的时候自己的人对着爆豪反水,就不太好办了。 ——爆豪不适合去参加这次夜战,他们这边人心还不稳,而且爆豪现在在他们内部就是个活靶子,一百个人的积分,哪怕是杀死爆豪就出局,也足够晋级到下一轮了,说不定会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切岛咬了咬牙,他看向心操和要反驳的爆豪,压住一切下了伏击的决定,如果不能够合作,那最好趁绿谷和别人合作前杀了绿谷这个王。 爆豪侧过头看了一眼心操:“刺猬头,如果是这个人联合别人来投敌递假消息给我们,你也要去吗?“ 他的目光晦暗又带着兽一样的血气:“老子比较想亲手杀那个废物。” 心操拍了一下切岛的肩膀,懒懒散散地挂在切岛的背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切岛的瞳孔涣散了一下,就听到心操说道: “如果我是错的,可以杀了我啊,让切岛杀了我就可以了啊。“ “如果我背叛了你们的话。” 切岛有点失神地重复:“对,如果他背叛了我,我可以杀了他。” “爆豪,你不要去,你留在这里好好守着。” 心操懒洋洋地笑,他紫色的眼睛里倒影着火光,有种影影绰绰的鬼魅,他勾了一下嘴角说道: “爆豪学长,那也就是说只要我活着回来,就不要排斥我了,要不然我的功夫就都白费了。” 农场十二点方向两公里处,绿谷目光严肃地看着对面,一瘸一拐地蹑手蹑脚地走着路,按照轰焦冻下达给他的指令勤勤恳恳地巡查着对面奇怪的动静,他脚上脚踝的地方肿得像个血馒头,看起来可怜地不行,轰焦冻看了一会儿就在八百万沉默谴责的目光出声: “绿谷,过来,不用等在那边了。” 绿谷还是很听合作方大佬的话的,乖乖地伏在地上爬回来了,缩在轰焦冻旁边小声问他: “轰学长,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 轰焦冻沉默了一下,伸手按压在绿谷的脚踝上,虽然已经打过血清了,但是肿还没消,一压还是有黑血从这个地方流出来,绿谷捂住嘴,眼泪因为痛一下就涌出来了,因为他的脚踝突如其来地被人捏住,带的整个人后仰躺在了地上,轰焦冻淡淡地压了一会儿,从八百万哪里接过绷带捆住伤口上面的地方。 轰焦冻从军靴里抽出一把刀咬住,面无表情地一圈一圈地缠绕绿谷的小腿,然后用刀在绿谷脚踝上划开十字,绿谷被弄得哭到全身都在抖,他平时没有这么怕痛,但是注射完抑制剂的一段时间,因为血液里的Omega信息素浓度太高了,让他身体格外敏感,轰焦冻看这个哭到鬓边的卷发都被打湿了死死捂住嘴不出声的小alpha,轰焦冻顿了一下,低声说了句: “抱歉,绿谷,给你吸一下,你忍一忍。” 上鸣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家大佬低头在脚踝上吸血,对方可怜的王在地上忍耐哭泣挺动腰肢的样子—— ——是我的错觉吗,我这么感觉这两个人随时都在演一些小黄片里的情节。 上鸣(陷入沉思):是我太黄了吗? 第八章 夜伴着草木分泌出来的露水越来越深了,轻薄的凉意纱一样地蔓延在隐蔽在灌木的人群中,他们的眼瞳像是被泥土和碎石掩盖的矿中宝石一样闪着似有若无的亮光,但这和兽类动物看见猎物一样的光很快就被他们压下来的树叶枝桠无声无息地掩盖了。 对面慢慢漫过来的摩擦的声音让双方都像是一根绷紧了到即将拉断的弦,绿谷深吸了一口气,他搂着披风转头看了轰焦冻一眼,轰焦冻在黯淡的月光下嘴角沾染了一点黑红色的鲜血,他漫不经心地用大拇指擦掉这点血迹,血气里原本涩气和苦意莫名被一种更加甜美馥郁的味道掩盖,轰焦冻双眸幽深地看着仰着头向他请示是否要出去的绿谷,他面色冷淡漠然,但却突兀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刚刚嘴里残留的味道,像个还没有在自己人类食物身上得到餍足的吸血鬼。 轰焦冻垂下了眼睫:“去吧,绿谷。” 绿谷收紧披风有点歪歪扭扭地走出去了,八百万站在轰焦冻背后不解地询问: “轰,虽然我们都是注射了血清进来的,你最好也清洗一下口腔,就算这种毒素对你这种身体素质的alpha没什么作用,以防万一还是——” 轰焦冻望着绿谷明明害怕到有些颤抖还是强自挺直的背影,他淡淡地打断了八百万的话: “等下,等到切岛真的出来我们的人才能动,绿谷这个送上门来的诱饵如果有其他心思,我们也不要了。” 缩在脚边的上鸣目光清明地比了个ok的手势,他对着轰焦冻比了比手里的已经装好的麻醉枪请示道: “为了防止绿谷落在对方手里,必要的时候需要开枪射杀他吗?” 轰焦冻看着站在纯白的月光中央惶惶不安的小动物般的庄园国王,廉价的毛织披风刚刚达到他的脚踝,而沾染血迹和被划出十字伤口的脚踝刚刚在他口中被他含吮,而脚踝的主人在他湿润的舌尖不安地颤抖着,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 ——那血的味道有点蛊惑人心的东西。 轰焦冻波澜不惊地扫了上鸣一眼,上鸣莫名背后一寒,他听到轰焦冻道: “暂时不要主动动他。” “暂时不要动绿谷。” 切岛的眉头越锁越紧,他看着就带了零零散散几个人来到地点的绿谷,他多年来拼杀战斗的第六感告诉他其中有诈,但是所有的机遇都毫无疑问地建立在对方的局里,问题不是对方设了局,而是—— ——他自己能不能破掉这个局。 心操靠在切岛背后打开光屏给他看绿谷刚刚发过来的信息: 「我已经到了,速来」 心操这个人随时随地都有种浑然天成的散逸,像是在他漫不经心的述说里就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哪怕他说不定要为这件他随口一提的事情付出这场至关重要比赛里的“性命”,心操坐在地上靠在背后已经长出蘑菇的树桩上,有点怠懒地抬头看向切岛道: “我劝你们如果要抓他或者杀他都要快一点,要不然这家伙很快就会跑了。” 心操拍了一下背后的树桩,他做起这个像是扫灰一样不惹眼的动作和拍肩膀有种诡异地相似感,似乎这个树桩在他的手下变成了人类肩胛骨的一部分,切岛看着这个动作瞳孔控制不住地涣散了一下,很快失去了焦距,心操慢条斯理地笑了起来,他倾泻的紫色眸光有种吞噬夜色的深邃: “切岛学长,最好不要眼睁睁看着机会错过比较好。” 切岛有些僵硬地转动着身子,夜色里没有人发现带领他们冲锋陷阵的人已经被人悄无声息地替换成了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切岛恍惚地看着在被所有人围住的绿谷,他对后面等着他的人,声带失去掌控,像是被丝线提动着震动了一下发出嘶哑的命令声: “抓住绿谷,杀了他!” 轰焦冻干脆利落地往后一拉,绿谷的腰上绑着一条透明的伸缩丝带一样的东西,他们像钓鱼一样把这个身份尊贵的鱼饵放在了最明亮的地点里,现在鱼咬饵了,饵被猛地拉得飞快往后退,绿谷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对方已经发现这边有埋伏了,追着他过来的刀和麻醉针贴着他的脸和脖子擦过去,他“砰”一声撞进了轰焦冻的早有预备的怀里,这个人压住他的头下压躲过了一把从旁边飞过来的匕首,然后把绿谷抱在怀里护着他的侧脸躲过一支麻醉针,绿谷呼吸急促神情恍惚地扶住轰焦冻伸给他的手,刚刚那只麻醉针离他的眼睛不到五厘米,死里逃生的颤栗感让他有点使不上力气。 轰焦冻无波无澜地看了这个短距离极速运动就开始喘息的小个子alpha,提醒他: “绿谷,你要是想杀切岛,要他的积分,最好就是现在了。” 绿谷抬头看已经杀成一片的战场,看着浴血奋战的切岛杀到无人近身的煞气样子呆了一下,轰焦冻看着绿谷完全看痴了的表情,不知道想什么地似乎有点不高兴地绷直了嘴唇,他轻声问: “你是不是不擅长近战?” 绿谷有点痛苦懊恼地点了点头:“这种情况,我根本近不了切岛,如果他不行我还可以换一个人——” 轰焦冻面无表情地踢了一下蹲在他脚边用麻醉针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瞄准敌人的上鸣的手,上鸣完全没料到还能有这种“腹背受敌”,猝不及防手一松,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麻醉枪飞到了空中打转了一下,被他们大佬一脸轻描淡写地抓住扳机接过来,另一只手把绿谷拉到了怀里固定好,把枪的瞄准孔从下而上滑到已经完全呆滞的绿谷的面前,一只手绕过绿谷的后颈抓住枪前后动了一下上膛,瞄准孔刚好对着绿谷茫然无措的绿色眼睛,而自己看也不看瞄准孔和绿谷,轰焦冻就冷淡地问了一句: “会开枪吗?” 绿谷一脸懵,他的后背被轰焦冻的胸膛往前推,他被抵在了枪上,绿谷有些喃喃地回答:“会,我会。” 轰焦冻平静地说:“你开枪,我帮你瞄,积分归你,开始。” “砰!” 「参赛者(鼬鼠)因为被您击中出局,参赛者绿谷出久获得积分3600,身份由杂食动物转化为肉食动物」 “砰!” 「参赛者(胡狼)因为被您击中出局,参赛者绿谷出久获得积分1200」 “砰!” 「参赛者(黑熊)因为被您击中出局,参赛者绿谷出久获得积分800」 “砰!” 「参赛者(斑鸠)因为被您击中出局,参赛者绿谷出久获得积分……」 上鸣就看着这两个人默契无比用自己的枪配合起来,绿谷打一枪轰焦冻就平静地换一个人瞄准,基本被打到的人都是一枪命中死穴昏迷过去,然后被工作人员迅速拖离战场带走,一套配合打地是行云流水,让上鸣都有些看呆了—— ——怎么回事这种炫技的操作方式,他们老大原来不是这种人啊! 心操看着切岛被拖出战场后眯了一下眼睛往后撤退,他快速地打开光屏同时给好几个人发送信息: 「送件人:爆豪胜己:切岛死了,爆豪学长,我知道你不会满意这个结果,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绿谷和轰焦冻联合了,晚上送他过来的不是新生,是轰焦冻学长阵营的人,你接下来要小心一点了,爆豪学长,如果你需要我更多的信息,我很乐意给你提供,前提是我能活着给你发消息」 「送件人:绿谷出久:合作达成,切岛的积分到你手上,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送件人:轰焦冻:希望轰焦冻学长满意我送给你的国王」 轰焦冻手上的光屏闪了一下,他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他放下了麻醉枪转头看向绿谷: “初步合作的诚意已经达成,我希望得到你明天晚上的特权。”’ 轰焦冻风平浪静地叙述:“我要求你命令爆豪阵营里,包括爆豪在内的十个人不准反抗其他任何人的任何形式和手段的攻击。” 他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后语气淡淡地补充道:“再加一个心操人使吧。” 轰焦冻抚摸了一下绿谷的眼睛,他的指腹上沾了一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露水的润气,而这个人的眼神却像自己的动物名称一样无辜而烂漫着,轰焦冻一瞬间有点想低头嗅闻那股在绿谷身上从不消散的奶气,他从小到大从不喜欢喝这种东西,但是当这个味道出现在绿谷身上的时候,他却莫名的有种不受控制地沉迷,甚至于—— ——轰焦冻想,他差一点就骗到我了。 轰焦冻和绿谷对视:“我想你应该知道,心操是谁。” 他低低地耳语:“今晚早一些的时候,他来找过我,绿谷。” 他毫无感情地揭露这个过于纯稚的国王被他看起来忠心耿耿的骑士,在短短一日之内背叛的事实: “他说他会把切岛钓出来,他想撇开你单独和我合作,你接下来的行踪就是他对我博弈的绝佳筹码,他说你会来找我的,你会希望取得我的信任,但是绿谷——” 轰焦冻道,他的眼神有种沉沉的亮光,逼人的压迫感: “你还太天真了,你不该与虎谋皮。” 晨光微熹的时候,繁茂的草木上都是晶莹晃动的露水,而国王在这样曼妙的清晨里,在他成为国王的第二天早上,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庄园,他的脸色苍白,甚至有一些被堪破一切的狼狈,他似乎是哭过了,脸上带着没有干的泪痕,他的王国似乎在斗争和火光四起的夜晚里一夜倾颓,而他已无路可退。 披风的下摆被带刺的灌木和荆棘刮破,露出来的脚踝上还带一些没有散去的紫黑,他脚上那个十字伤痕刚刚结痂,像敌国冷漠的王给给战败的弱小的国王打下的耻辱烙印。 他缓步徐行地走进了农场,他解开披风盖在自己的腿上,他一夜未眠,而现在依旧无法入眠,他呆呆地做了一会,手上的光屏忽然闪了一下,来信人是心操。 ——绿谷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在黎明到来的前一刻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敞亮的微笑,他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打开了心操发给他的信息: 「轰焦冻把我招回去了,嘛,现在勉强算是加入他们的阵营了,虽然还是对我非常警惕,但是我在尽力给他们下暗示和催眠了」 「绿谷,被抓住的话,我和你就都over了」 绿谷失去力气地全身瘫软下来,无法遏制的疲倦袭来,他双目呆滞地望着农场的露出一个大孔的牧草做的屋顶里露出来渐渐变亮的天空呼出一口气: “轰焦冻学长,真是太——难搞了。” 绿谷有点愁眉苦脸地皱起了一张小脸:“接下来是小胜了,这个家伙完全对人没有什么信任度啊,太难办了。” 绿谷顿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瓶纯白色的散发着牛奶味道的液体,他有点犹豫地叹了口气,默默闭上眼睛小声双手合十祈祷了一下: “希望有用吧!” 爆豪看着面前这个逃回来的人一脸神志不清地被他踩在地上,他看着自己从他手里搜出来的一小块白色固定物质,捏起来有点软地像夹心奶糖,这个人是他们阵营的,昨天和切岛一起出去,半夜回来之后就一脸痴呆相一直对他口齿含糊不清地哭诉: “这个很重要——!” “切岛死之前叫我们交给你的!” “从轰焦冻手里抢过来的!!很重要!!!” 爆豪挑了一下眉头,他看了一下对面像是吸毒过度,宛如牵线木偶一样只会重复几句话的队友,对着这块奶糖一样的东西低头靠近嗅闻了一下,他有点控制不住的焦躁,在看到这个东西的一瞬间身体里的血液就开始无法停息地沸腾,隐藏已久的兽性开始在他冷静的理性闸门上睁开了眼睛,他的眸子流露出一瞬间想要将这块小东西的主人拆吃入腹的血光。 场外,已经被淘汰出场的选手们被统一送到了学校的观摩场地入席,切岛坐在倒数第二排看着光屏上爆豪慢慢靠近那块东西的时候没忍住抓住座位把手站了起来,开始用双手疯狂拔自己的头发,简直想在座位上焦急地吼叫出声—— ——那个不是我给你的啊!!!!!! ——那个是心操那个鬼东西交给这个人的啊!!!!!!!! 第九章 切岛急到头都要断掉,他看着这个明显不对劲的爆豪收敛了自己的杀意,下一秒便风轻云淡地嗤笑了一下,面色冷冷带着几分嘲弄地把这块来历不明的东西塞到了这个送它回来的人的嘴里,然后强硬地捏住对方地下巴往上抬了一下,另一只脚穿着军靴毫不留情地把这个人想要反抗的双手踩进了泥土里,迫使他张开喉口一边作呕一边挣扎着下咽了这块奶糖一样的东西: “这么重要的东西,用你的胃替我保管吧,渣滓。” 那个人一边恐惧地不停扣着自己的喉咙想要把这个东西吐出来,但是这个本来就是由液体浓缩而成,带着奶香的小方块一滑到喉口就完全化开了,他神色惊惧完全不知道自己吃下了什么东西,很快就浑身发红地呻吟起来,裤子被顶出高高的一个帐篷起来,在地上翻着眼白流着诞液,到处在地上摩擦背部,像发情的公狗一样痴笑顶弄着勃发的下体,很多正在场外围观的贵妇和少女们脸色微红地别来了脸,切岛看着这个人完全不受控地进入了深度发情期的样子,有点毛骨悚然又有点疑惑—— ——他们搞这种类似与催情剂的东西给爆豪干嘛? 爆豪看着很快有工作人员下来拉走这个已经不堪入目的alpha,爆豪看着光屏上增加的积分眼睛眯了一下—— ——这种东西,爆豪有点兴味地用犬齿刮了一下舌面,他的眸光因为微微的刺痛而暗沉兴奋,他大概知道是哪个垃圾做的了。 绿谷忧心忡忡地翻开看着自己口袋里不到五六块的,外表纯洁可爱的“小奶糖”,这种绿谷随口就能吃的信息素浓缩品,对于这个农场里除了他这只「北极狐」以外的alpha动物们都是高级杀伤物品,吃点掉下来的边角料都能发情到直接退赛的那种,绿谷看了一下,他用指尖小心地拨弄着这些来自于他自己的腺体“秘密武器”,低声地数着: “还要再给小胜预备一个。” 绿谷用手指把一块划到旁边,然后接着小声嘟囔:“这一块是给轰焦冻学长的。” 绿谷顿了一下,他把一块不那么小的,比另外两块稍大的白色方块拿了出来:“心操匹配度要低一点,需要多一点。” 不知道的人以为这个长的乖乖巧巧的小家伙是在给自己的好朋友分糖呢,一群光屏外围刚刚才看过那个发情到浑身抽搐的alpha的人看着这「分糖」的一幕看得不寒而栗—— ——这家伙哪里是分糖,在索命呢! 参赛者可以自动关闭自己的漂浮摄像头,绿谷一般都很小心,他的摄像头大部分的时候是关着的,但是在一些可以没有那么需要遮掩的重要的场合,绿谷还是倾向于把摄像头看着,这是为了方便后期核查成绩和防止作弊。 绿谷来参赛之前就很清楚的他最大敌人就是心操,轰焦冻,和爆豪。 因为按照综合实力来说,这三个家伙最有可能进入前三,他至少要挤下来其中一个名额才能顺利进入前三,而绿谷的思路非常清晰直白,他不可能一挑三,但是—— ——但是他可以试着二挑二,心操的能力明显是一匹黑马,这匹黑马也清楚自己的分量,一开始就瞄准了第一,新生当中基本没有他的对手,所以他也不考虑和会给自己能力拖后腿的新生合作,他的最大敌人就是来自于高年级的爆豪和轰焦冻,而绿谷出久在此刻向他发出组队邀请,合作条件是让绿谷自己活到最后,而绿谷给出的交换物品就是这个小方块—— ——一个据说可以让这两个Omega信息素抵抗度高达70%以上的alpha进入发情期的“陷阱”。 绿谷甚至都无须证明这一点是否真实,爆豪和轰焦冻实力的迅速提升和校园里四起的关于他们两个进入发情期的流言比他自己开口更加强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心操试图试探和催眠套出这个东西的来历,但是幸好绿谷早有防备,警觉地逃过了那天晚上的询问。 ——绿谷的优势在于,他通过无数次反复地推断和观察,从能收集到的每一次的试卷和资料里得出结论,心操的能力不是无限制的,他必须需要一个起始的动作比如“拍肩膀”或者是给出关键词比如“谋福利”,然后催眠有开始必定就有结束,结束动作可以由催眠师自己决定,但是对于大部分能力不够的催眠师,结束是因为疼痛或者其他的东西干扰了被催眠的人,比如发情。 ——而且绿谷敏锐地察觉,心操的催眠更容易在人心情处于负面情绪或者混乱情绪的时候起作用,比如一开始动物庄园门一开就被催眠的人,就是因为厌恶和嫌弃心操,切岛估计是因为心急,这也是心操倾向于和绿谷合作的原因—— ——有什么比一个处于发情期更加情绪混乱的alpha呢? 绿谷觉得爆豪和轰焦冻这两个各方面敏锐度都相当高的人,不可能轻易地吞咽一块来历不明的方糖一样的东西,但是只要不断地,慢慢地,通过各种方式让这两个alpha接触到这个高浓缩的Omega信息素,进入一种发情前期的焦躁状态,心操催眠得手的几率就会大大提高。 绿谷深吸一口气看向那块大一点的给心操准备的“奶糖”,他眼神很平静又带着隐隐地笃定—— ——他觉得心操还是最有可能被轰焦冻和小胜淘汰的那个,他必须做好准备杀了心操自己晋级前三的准备,如果能地第一那就最好不过了,毕竟不知道后面的环节是什么,前面有把握的环节名次越高越好。 而且,绿谷眼神一深,他不觉得心操没有对他的后手,这不符合这个家伙的性格。 他必须也做好准备才行。 第二天的白天过的格外快,绿谷不会在自己是王的时候在白天出去给别人当靶子,换句话来说,绿谷白天必须要苟,所以他才选择晚上杀人,他选了上次那个蛇的巢穴,不幸的是,这里原本的主人回来了,幸运的是,这条生产过后的母蛇似乎已经出去觅完食挺着个鼓鼓囊囊的大肚子回来了,怠懒地团在窝里,信子一吐一吐,张开眼看了一眼这个瑟瑟发抖的人类之后就不再理他了。 绿谷由衷地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血清在体,不怕蛇咬之后,这个地方的确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就是和一对大蛇小蛇在一起未免让这个其实胆子不怎么大的Omega有点心惊肉跳,大蛇还好,特别是小蛇,有一条似乎特别喜欢他身上的奶香,张着黑豆眼盘在绿谷的手腕上晃小尾巴尖,看起来开心得不行,完全不理这个被自己缠的人是不是浑身僵硬。 绿谷:QAQ 绿谷就这么哆哆嗦嗦地过了一天,等到走的时候这条小蛇才一副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从他手上爬回了窝,从窝旁边探个小脑袋出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尾巴晃悠了几下像是和他打了招呼,然后才缩回去睡觉。 绿谷松了一口气,躲在披风里往农场走去,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如果不出意外,心操刚刚发消息告诉他轰焦冻是草食动物鹿,他不知道爆豪是什么动物,但等他走到农场目测了一下新生的数量,就苦笑着猜到了爆豪的动物属性—— ——无论是杂食还是肉食,反正现在肯定是肉食了,新生数目又减少了一百左右。 按理来说,爆豪阵营方的人在昨晚有亏损,杀人的数量应该减少才对,没想到绿谷数下来基本和昨天的死亡数量持平、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绿谷看向心操坐的位置旁边的轰焦冻,这个理应是草食动物的人面部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只是军服上全是凝固的血迹,似乎完全不介意阵营里少了好几个人,上鸣咬牙切齿地看着对面血腥气浓郁到绿谷隔着十米开外都能闻到爆豪,这个人大马金刀地靠在农场内部留下来插在地里的一把大砍刀上,锈迹斑斑的宽大刀身旁是爆豪比刀和血都要弑人的眉眼,杀意和野性毫无顾忌地在他周围暴涨开来,连自己人自动地给他隔开一个空地,爆豪勾了一下嘴角: “喂,今天的选举,开始吧。” 他仰头看着绿谷,眼睛里倒影着走上屠宰台的绿谷和他头上悬挂的铁钩和尖刀,绿谷觉得爆豪的眸光锋利到似乎下一秒就要割开自己头上悬挂的铁链,让自己在这个竞选台上被万箭穿心,绿谷不安地咬紧了下嘴唇—— ——这完全不像是被信息素干扰的样子,绿谷用余光看了一眼爆豪裸露的手臂上勃发的肌肉线条,和隐藏在军裤中似乎下一秒就要攻击别人但却随意曲起的双腿,绿谷的收回自己的眼神,他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了—— ——小胜简直像是被信息素扩大了杀伤力!!!他因为我的信息素感到更加兴奋了!! 绿谷暗道一声糟糕,他飞快把光屏设为仅自己能见,打开看了一眼心操刚刚发给他的信息: 「绿谷,爆豪今天杀了我估计不下八十个人,轰焦冻这边他一个人过来杀了四个人,轰焦冻因为是草食不能反抗差点被杀了,但是最后抗住回击了,但是爆豪明显是进入了发情预备期,绿谷你漏算了一点——」 绿谷脱力地闭上了眼睛,心道是的,我算漏了一点。 ——我没有料到小胜进入发情期之后攻击力提升如此恐怖,完全已经是一头野兽了。 绿谷恍惚地想起生理书上关于发情期的定义——「发情期是因为alpha为了标记本来排斥这一项活动的Omega而进入的时期,一旦闻到合适的Omega信息素alpha的各项身体指标会在短期之内大幅度上升,就是为了控制住逃脱的Omega迅速标记繁衍的生理性反应——」 绿谷茫然地想,如果现在的小胜要标记我,我需要多快地逃跑才能够从他的身下摆脱被标记的命运—— ——简直像是奇迹一样的概率。 国王站在台上被伤痕累累的选民再一次沉默地选举为王,绿谷沉默地看着这些面对过于强大的对手已经心生绝望甚至麻木的人,他们的眼中闪着唯一的,希冀的光,寄托于一个最脆弱的Omega,绿谷张了一下嘴,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开口说道: “首先,我连续被两次选举为王,我可以修改一个铁则。” 绿谷勾起了嘴角:“我选择将「不能连续担任王三次及以上」这条铁则修改为「禁止爆豪胜己和轰焦冻被选举为王」。” 绿谷在一片窒息的哗然里继续说道:“我还拥有一次特权,我选择的特权是——” 绿谷抬起了眼睛,他的眼睛有种澄澈又摄人的绿,轰焦冻转头看向这个又一次钻了空子的王,爆豪没有往上面看,他靠在刀背上漫不经心地微笑,而绿谷继续说道: “爆豪胜己今天白天组队活动积分前五的人——现在变成草食动物。” 绿谷眨了一下眼睛,他顿了一下,在上鸣无法置信一副你居然坑我们的表情里清晰地说道: “——而且我要求今天白天与轰焦冻组队活动里积分排名前五的人,在新一轮的身份里被选为草食动物。” 轰焦冻终于摆脱了无波无澜的表情,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嘴角,八百万皱起了眉头开始迅速地分析起来: “绿谷钻了规则的空子,把取消「不能连续担任王三次及以上」这条铁则和增加禁止爆豪胜己和轰焦冻被选举为王」这条铁则合成一条了,然后他还钻了我们约定的空子,我们要求的要让爆豪里面十个人没有反抗力,他改成了五个,还限制了我们,但是他又很聪明——” 轰焦冻垂下了眼睛继续淡淡地补充说道:“——是的,因为我是草食动物,这条规则对我无用,也算是没有违背大部分的约定,而且做出了王的样子,在他的选民面前维持住了要狠狠挟持住我们这两个巨大敌人的面具。” 八百万眯了一下眼睛:“但是轰,你的身份在农场关门前就会改变,也就是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就会改变,如果下一轮你是肉食动物也会被他强行换成草食动物,而且我们其他四个人也会被变成草食动物,这样的话——“ 轰焦冻缓慢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爆豪,他从容不迫站了起来,他说出了八百万接下来的话: “——这样的话,他们现在是草食动物,而你们四个都是肉食动物,绿谷给我们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维持优势——” 轰焦冻平静无波地解开了军服露出里面被血染红的衬衣,露出和俊美的外表不那么恰合的漂亮的胸肌线条,他的下颌线条无声绷紧,这是一种攻击前期的身体表现。 “——然后逼我们不得不在这个我们占有优势的一个小时里和爆豪胜己自相残杀,真是——非常聪明了。” 第十章 农场里是不能够互相攻击的,两方阵营沉默无言又一触即发,火药味十足的相持让很多新生不自觉地以绿谷所在的屠宰台为中心聚拢,避开这两个实力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学长。 绿谷掌心汗湿,他有点脱力地捏了一下拳头,很快又松散地垂下来,他的脸颊上渗出薄薄一层汗珠,他紧张地注视着场内的两个人,他的心跳飞快,绿谷心知肚明这场他处心积虑促成的这一场两个顶级alpha的厮杀势在必行,但他还是在控制不住地轻声喘息,嗓子里像是被浸满水的棉花死死堵住,一个词也吐不出来。 绿谷有些难堪地别过脸,汗水和着他被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滑落他无措的侧脸,两个处于盛怒之下,而且都被他用“小方块”混乱过的alpha的暴涨的信息素猖獗的塞满整个农场,燃烧的雪松和爆裂的硝酸甘油味道粗暴地灌进他的鼻腔,绿谷眼泪外涌,呼吸不畅,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体内部的,今天早上才注射过的抑制剂在两人的信息素的包围下,在血液里飞速地被消耗着—— ——绿谷眼前黑了一下,他很快摇着头控制住了这异样强自镇定地开口道: “爆豪学长,你在白天杀了超过五个人,现在选举已经结束,你必须要离开农场了。” 爆豪还是那种不紧不慢,带一种胜利已经是被他踩在脚下的信手拈来的产物,漫不经心的笑,他低笑着站了起来,绿谷没忍住在他暗沉猩红的目光里瑟缩了一下,这个原本就身材高大挺拔的alpha站起来之后压迫感变本加厉地扼住人的喉咙,让人吐息困难地看着他,爆豪插兜踢了一下背后他靠着的那把刀,地上的水泥被他轻描淡写地一踹裂出蜘蛛网般的纹路,爆豪拔出那把砍刀,大刀陷入地底的部分沾着水泥,但居然还透着一丝寒光,爆豪看着同样站在了农场门前面色冷静的轰焦冻裂开一个邪气十足的笑: “阴阳脸,死了不要怪老子。” 轰焦冻的板正的衬衣领口染出血迹,他并没有理爆豪的挑衅而是平淡地接过了上鸣递给他的枪,随意地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和领带,才不咸不淡地扫了爆豪一眼: “你杀不了我,爆豪。” 轰焦冻就像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公理那样漠然,他踏出了农场转头用枪对准了爆豪,夜风荡起了他解开的领带,领带上下飘荡遮住了他杀机必露的一只灰蓝色的眼睛,轰焦冻冷冷地隔空用枪比着这个人的头: “不过我觉得,我这次说不定可以杀了你,爆豪。” 两只被引诱着进入发情期的野兽带着他们的部下踏入了厚重无比的夜色里,而引诱他们的国王在台上流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劫后余生般的眼泪,厮杀的血腥味从森林里蔓延到屠宰台上,而今晚又一次被选举为王的Omega颤抖着捂住了脸—— ——刚刚明明是在彼此对峙的两个人,围在他身上的那两个alpha的信息素浓度却翻倍地加深了,他几乎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在这个众目睽睽,刚刚被人信任地选举过的农场里毫无廉耻地发起情来。 绿谷抖着手关闭从刚刚就一直在尖叫的抑制器,他虚脱地跪在了台上,怔怔地掉着眼泪,他闻到了从自己的腺体里迫不及待地钻出来的一缕奶香被另外两股气息毫不留情地吞噬纠缠,绿谷捂住狂跳的心脏有点惊恐地想到—— ——不行,今晚他要再出去一次补充抑制剂。 饭田和丽日今天都没有出现在农场里,他们直接放弃了投票权,丽日看着绿谷发过来的要求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的信息不安地蹙眉,有些沮丧地坐在地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太弱了,在已经暴露是绿谷阵营的人之后,并且他们今天白天也都杀了五个人以上,如果在选举时间出现在农场里,一旦选举结束就会被驱赶出农场,反而会被同样不能进入农场的爆豪和轰焦冻两拨人盯上,很难活过今晚,对丽日和饭田来说,从头到尾不出现才是最佳的选项,而且最好营造出他们两人已经死亡的事实。 丽日屈起膝盖环抱住小腿,无精打采地把头放在了膝盖上,歪着头看着饭田严谨控制住不被其他人发现的火光,微弱的火苗在潮湿的植被上忽明忽暗地摇曳,丽日的光屏同时和饭田的光屏亮了一下,他们眼睛一亮对视了一下,迅速打开了光屏—— 「今晚联合轰焦冻学长的人围剿小胜的阵营,做好准备,地点农场七点钟方向4.7公里,随时通知你们,注意安全不要被发现了!」 农场摇摇欲坠的腐朽低矮的栅栏在夜色中被无形的大手推了一下,晃晃悠悠地关上了,绿谷的光屏闪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声碎碎念祈祷: “不要是草食动物,不要是草食动物不要是草食动物——!!!!” 他缓缓地打开了光屏: 「参赛者:绿谷出久」 「动物身份:绵羊——属性:草食」 绿谷痛不欲生地闭上眼睛,双手颤抖地合上了光屏,可怜巴巴地抽了几下鼻子,狠狠地用拳头砸了几下地面,他悲愤欲绝地控诉这个长期对他无理取闹的世界—— ——我能不能做一只吃肉的绵羊啊!!!!!!!这是我刚刚坑完小胜和轰焦冻学长的孽力回馈吗!!!!!!太现世报了叭!!!!!!!! 简直像是打最终级别的残暴boss爆豪胜己的时候,勇者绿谷出久辛聪聪地开箱,发现自己开箱装备里就拿了一把指甲刀就要冲上去了,绿谷欲哭无泪地想到,自己这种已经不能算是送死了,简直叫做送菜。 但是没有办法,日子还是要过的,羊就羊吧,绿谷麻木地想,羊至少还有角能用来一顶,比一开始抽到的兔子还是好很多的,然后他又打开了光屏面对那只对着自己活蹦乱跳咩咩叫的小羊,泪如泉涌—— ——这居然是一只,没有角的,母绵羊,吗? 丽日警惕地和饭田核实了一下地点位置正确,饭田谨慎地取下了自己在月色下容易反光的眼镜,他们隐藏在相邻的两棵枝叶繁茂的树上,仰头看的时候如果发现了反光很容易在夜色中暴露自己的埋伏,他们低头看着慢慢集中过来的人群,丽日在里面看到了八百万严肃地半蹲下来围着这片区域画了一个圈,然后递给了上鸣一个防毒面具,然后给自己也套上了这个造型浮夸的面具,声音透过面具的塑料磨砂的壳有些不清晰地传到树上: “上鸣,你戴好面具,等会轰会把人引过来,你注意不要吸到他放出的气体了。” 上鸣手足无措地接过递给他的面具,一脸搞不清楚要发生什么的的懵逼,和一副「你怎么连这个都准备了!」的震惊表情: “不是,等等,八百万,你怎么连这个都带了啊!?还有轰要干嘛啊!?他要放出什么气体,我这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要干什么???” 八百万似乎有点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跟小鸡崽子一样围着她团团转,眼巴巴地看着她的上鸣,脸上写满了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八百万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地敲了一下上鸣的头,她的语气渐渐沉重了起来,目光露出一丝隐忧又清醒的光: “上鸣,轰他之前受伤了,爆豪把他打伤了,现在打持久战对我们没有好处,我们要速战速决,尽快解决掉爆豪——” 八百万的语气低了下来,她侧过头,眼睛有种斩断一切的凉意: “——以及其他人,今晚绿谷会过来和我们汇合,毒气的计划没有告诉他们,只有我们的人有防毒面具,等到时机合适,我和你还有轰会一起放出毒气,把这堆人一起送出比赛,让比赛在今晚结束,这是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陷阱,上鸣,小心一点不要吸到了。” 上鸣目瞪口呆地看着八百万:“八百万,我们哪里来的毒气啊,我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背能够毒死几百个人的毒气气体囊啊?!” 被震撼到开始结巴的上鸣试图反驳这个过于bug的结束比赛的方式里任何一个不合理的细节,他沉思着,摸了摸下巴谨慎地开口道: “不对,八百万,裁判不会让我们带毒气这种完全就是违反规则的东西进来,你带防毒面具我倒是可以理解,因为mha往年有关卡是毒气关卡,但是毒气我们根本就带不进来,你从哪里搞到的毒气?” 八百万伸出手,掌心上是几块被小心地包在塑料薄膜袋子里,方糖一样的小奶块的东西,她面色平静: “我们是没有,但是我们可以用这个做毒气。” 八百万轻声说道:“上鸣,我们现在都是草食动物,不能主动杀人,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个让他们走进来的陷阱。” 绿谷心头一悸,他捂住了自己从刚才开始就莫名心跳越来越快的胸腔,不安的预感涌上来,他咬着下嘴唇看向集合的地点,他背后是整个农场里所有的新生,绿谷越来越紧张,他的白皙的脖颈渗出一层带着奶味的汗液,他在背后他带来的人低声讨论空气中怎么突然有股好闻的奶味的时候,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上开始隐隐发烫的腺体位置,绿谷咬了咬牙—— ——时间太赶了,他根本来不及找地方注射抑制剂,而且轰焦冻今晚居然把所有爆豪阵营里的人都引出来了,绿谷的眼睫垂落,颤动的眼皮下是不断四处转动的眼珠,绿谷吸气调整自己的呼吸,目光渐渐坚定—— 今天晚上,爆豪阵营里前五和轰焦冻阵营里前五现在都变成了草食动物了,而爆豪处于意识混乱的发情前期,轰焦冻带伤,攻击力下降,这对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绿谷准备明面上和轰焦冻合作淘汰小胜之后,他已经和背后的新生说好了—— ——一旦爆豪被淘汰,就把攻击目标换成轰焦冻。 他布置很久了,心操哪里他给了心操好几块浓缩块,确保轰焦冻在心神不定的情况下能够被他催眠,各方联合下,小胜还是草食动物,不能通过杀人来反抗我们的围剿,绿谷觉得今晚双杀的成功率大于50%。 绿谷呼出一口长气,他抬起了头,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间微小的缝隙变成惨白的光斑,洒进了他剔透无波的绿色眼睛里,宛如森林深处无人发现,暗藏杀机的美丽平静湖泊,而这被月色眷顾的湖泊被绿谷半阖眼睛遮掩,他无声无息地收敛了眸光,没有回头,而是对背后追随他的人做了一个跟来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 “走!” 心操和轰焦冻一路对抗一路扯,心操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脸上好几道划痕在滴血,轰焦冻表现得要轻松很多,他表情淡然,但是半边衬衣都被渗出来的血液湿透了,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他甩手一枪爆掉了从他头上掉下来的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蟒蛇,目光幽深地看着慢悠悠地跟着他们的爆豪—— ——看来会做陷阱的,不止有他们啊,这家伙居然主动把他们引到陷阱堆里了。 轰焦冻侧头看了一眼背后已经准备好的场地,他看了一眼已经开始疲于应对的心操,低声问道: “你给我的东西,离这么远能够发挥作用吗?” 心操眼睛眯了一下,他被从额头滴下来的汗水刺激得眼眶泛红,带出一股穷途末路的凶狠感,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了一下嘴角: “反正按照绿谷那个家伙的话,这个东西对付别的人不知道,对付爆豪足够了。” 心操的脸上的笑带出一种邪气,但他头脑适合外表不符合的清晰冷静,完全不像面上表现得那样狼狈,在心里面迅速把计划梳理了一边—— ——他现在还没有催眠轰焦冻,他想要的绿谷的东西他已经拿到了,心操干脆利落地选择倒戈到了他觉得存活率和胜利概率最大的轰焦冻,反过来把绿谷的计划和盘托出,当然隐瞒了这个东西对轰焦冻的作用也很深的部分,只说是绿谷专门用来针对大部分alpha的秘密武器,对爆豪的作用尤其明显。 心操斜着看了轰焦冻一眼,他的十指因为即将到来的挑战跃跃欲试地兴奋地活动着,只要爆豪一出局,其他alpha也被绿谷给的东西清理出去,他就要试着对这个重伤的轰焦冻学长催眠下手,毕竟—— ——他瞄准的从来可都是第一。 绿谷带领着一大群新生匆匆赶到了阵地,轰焦冻和心操背对着场地迅速戴上了面具,爆豪的面色陡然一沉,八百万打开了那个封印Omega信息素的小袋子,把两个小方块扔进了上鸣刚刚打开了鼓风机和雾化机器,上鸣戴着面具,单膝跪地肩膀上扛着那个喇叭一样的雾气发射仪器,用力拉开了开关,绿谷瞳孔一缩—— ——铺天盖地的白色雾气散从喇叭的口弹出在了这个全是alpha的比赛场地里。 ——而他是其中唯一的,Omega。 第十一章 最先发生异变的是绿谷背后的新生,这群新生来MHA军事学院根本还没接受过正规的抵抗Omega信息素的军事训练,对这种货真价实的高浓度信息素抵抗力是最低的,不过两三分钟就开始有人面色潮红地倒在地上,绿谷仰头看着一大群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衣服的工作人员从天而降,每个人都带着严丝密合的防毒面具上前对每一个倒下的人察看是否具有行动能力,如果确认参赛的学生真的完全失去意识很快就会被带走淘汰。 这个好几个人联合编织的陷阱威力奇大无比,不断有人被拖拽出混战的场地,上鸣看着自己不断上涨的积分面部表情都有点呆滞了,八百万看着这个宛如人间淫浪地狱的场景,眼神凝重地看向了还没有倒下的,明明外表就只是平平无奇的绿谷—— ——如果不是心操倒戈,这个家伙居然有这种恐怖的底牌吗?! 轰焦冻在一片白雾里面来去自如,他站在了还在不断发射气体的上鸣旁边,心操站在了轰焦冻的背后,浓稠到近乎实质的白色烟雾里猩红的目光一闪而过,野兽发情期般的,压抑嘶吼般濒临绝境的低声喘息,轰焦冻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阻止了上鸣和八百万准备过去察看的举动—— ——他并不相信这是爆豪真的倒下了,这个家伙抵抗这种类似于Omega信息素催情剂的能力和自己不相上下,他本来是准备在这个家伙进入发情状态失去理智的时候诱导他攻击别人被罚出局,结果,居然好像是倒下了,或者—— ——是冷静下来等着埋伏回击。 轰焦冻倾向于后者,但是也不排除前者的可能性,毕竟这个东西来历的确相当古怪,他闻了之后都有种控制不住的心浮气躁,就算爆豪冷静下来,在这种气体里也不可能撑多久就会被逼到进入发情期而出局。 他只需要耐心等待。 轰焦冻转移视线,他像是背后张了一双眼睛一样无比自然地抓住了从背后伸过来准备拍他肩膀的手,他面色很冷漠,语气又是一如往常的冷静的淡然,他转头看向心操: “你是在攻击我吗?” 心操的手腕被这个人轻描淡写的固定住翻转,动弹不得地扭曲着,他的脸上滴下一滴冷汗,背后八百万和上鸣的眼神都已经涣散了,显然已经被他催眠成功了,心操急促起来的呼吸把防毒面具上呼出一层看不见他表情的雾气,他的语气带了一种恍然大悟: “你知道我会催眠他们?你为什么不阻止?” 轰焦冻只是平静地看着心操,他捏紧了心操的手腕,心操被捏得咬牙了一下,他被迫五指一松,一块还没有被使用过的白色小方块掉在了地上,轰焦冻低头扫了这个已经沾染上灰尘的小东西一眼,心操就低笑着接了下去: “轰焦冻学长是觉得没有必要了,是吗?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你和你队友的合作关系已经解除,现在你们都是竞争关系了,如果我不杀他们,等会也是你亲自动手对吗?” 心操抬起亮的惊人的紫色眼睛:“——毕竟,这个比赛从来都只在只留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结束。” 轰焦冻同意这一点,于是他对心操说:“你可以选择今天自己取下面具,或者明天我来杀你。” 轰焦冻眉目淡淡,他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并且无法更改的事实一样平淡无波: “你杀不了我。” 心操单手取下了面罩,他背后的八百万和上鸣和他动作如出一辙,僵硬而呆滞,像对年久失修的关节生锈的木偶,被什么东西触发了开关,一动一动地把面具取了下来,心操取下面具后,对看着他的轰焦冻做了个不标准的举手投降的手势,懒懒散散地往后一躺,他也是草食动物,不能主动杀人,所以他只是催眠了八百万和上鸣,轰焦冻要求他做什么,这两个人必须学着做—— ——心操在浓郁的甜美信息素里神志渐渐模糊,他低笑着啧了一声,喃喃自语道: “果然,爆豪和轰焦冻这两个家伙,不是我可以轻易取胜的啊,怪物吗,居然什么都猜到了…..” 「动物(绿鬣蜥)因进入发情期出局,参赛者轰焦冻获得积分33600」 轰焦冻看着心操被捆绑住拽出场地慢慢垂下了眼睫,他转头走向丛林里淅淅索索的动静传来的地方,他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走在一群宛如地狱一样不断有人呻吟着从地上伸出手来扒他裤脚的泥地里就像是走在课堂上的走道里一样,而他不为所动地靠近一个山洞—— ——他听到有人慌乱踩在碎石粒和草屑上奔跑的声音,在这个所有人都倒在地上的时刻,这个奔跑的人,是谁就可太明显了。 ——绿谷出久果然对这个东西免疫,或者说是提前服用过相关的抑制剂,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大,至少轰焦冻没见过有什么信息素能够轻而易举地让自己烦躁,但却能够靠抑制剂控制住发情欲望的。 而绿谷可以,轰焦冻平静地想,这个人可以抵抗这种东西,而我不能。 他的皮质军靴光亮的面上还沾着没干的血渍,顺着他移动的动作滑落到土地里,他的衬衫已经被血染红湿透了,从军裤里面荡出来半截,能看见明显的腹肌轮廓,深蓝色的领带凌乱地散在轰焦冻的胸前,轰焦冻已经走出了那个全是雾气的范围内,他对面的巢穴里居住着一个吃饱后餍足的蟒和一个颤抖的人,他们同时仰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绿谷急促过速的呼吸声在不断地回荡着,然后绿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占据绝对优势的人在他面前取下了防毒面罩。 轰焦冻无波无澜地把面罩扔到一边,塑料的面罩在地上磕了一下,那个被漆满雾气的壳破开了一个口子,轰焦冻漠然地,居高临下地看向绿谷:“起来,我们对决。” 轰焦冻一步一步地靠近这个连站立都不行的人,他皱了下眉头看着绿谷红得不正常的脸,一副明显也受到影响即将进入发情期的样子,难道他猜错了,这个家伙也不能免疫,只是要比平常的alpha对这个稍微耐受。 绿谷已经四肢发软到站都快站不起来的地步了,他的头脑也不清醒,绿谷努力晃了晃脑袋,他面前出现五光十色的,来自于同一个人靠近的过程中,在他眼前晃出的叠影,他只是像只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小兽般红着眼睛,但又倔强地扶着洞穴的边缘站了起来,绿谷死死地咬出下嘴唇,血丝从他的唇齿间弥散开,他仰着头看向已经走到他面前的轰焦冻: “轰焦冻学长和我都是草食吧,你要怎么决斗?” ——显然一副已经接下挑战的样子。 绿谷艰难地喘气,眼前的景象都明明暗暗地看不真切,他的肺部因为高热已经开始供不上氧了,他整个身体就像是被灌了过量热水而撑到快要爆炸的热水袋,而唯一的出口就是哪个他耳垂上的黑色耳钉,一旦取下来他的信息素立马就会爆炸开来,他绝对立马完全进入发情期。 ——但是他还不能输,他虽然不是最后死的,在时间上占据优势,但是他的积分绝对不够他进入前三。 绿谷低着头,像是狠狠用手掐住掌心,在疼痛里保持那一点绝对不能丧失的清明,他必须要杀了轰焦冻才能进入前三,冷静,冷静,绿谷,一定有什么,一定有什么我还可以做的事情—— ——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了,你和他都是草食动物,你濒临发情期而他一点混乱的样子都没有,他的身体素质和你不是一个级别的,就算是他现场做一个陷阱,你也只能被套进去,怎么办,怎么办——!! ——绿谷你个废物快点想出来啊!!!!!!!要不然一切就都在这里结束了!!!!! 眼泪溢出了眼眶,砸在了走到他面前的军靴上,绿谷喘着粗气被人抬起了下巴,他泪眼朦胧,脸上布满旖旎的红晕,双目里都是荡然烂漫的水光,嘴唇上带着艳红的血迹,吐息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甜香,而轰焦冻依旧不为所动,他淡淡地说道: “你看起来要发情了,绿谷,没有决斗的必要了。” ——发情? 绿谷看向这个不冷不热的alpha似乎觉得索然无味,看了他一会儿就放他自生自灭地转身离去,绿谷低着头怔怔地笑了起来,他猛然抬起头,咬着牙扯下了那个耳钉死死盯住轰焦冻的背影,比浓缩剂更加厚实的香气迅速像是成熟的蒲公英果实一样爆开,绿谷跌跌撞撞地向轰焦冻的背影走过去,他已经看不清面前有什么东西了,他被绊了一下,他被狠狠摔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牙齿被磕出了血,绿谷被摔得太狠了,他没忍住屈起身体呛咳了一下,他艰难地伸出手抓住了轰焦冻的军靴,指尖像个小钉子一样死死地扣住皮面,他仰头对着轰焦冻露出那种拼死一战的昂然笑意: “轰,咳咳,焦冻学长,谁先发情,还不一定吧!” 绿谷的舌头下面压住被他刚刚塞到嘴里的最后一块小方块在迅速化开,他在这个极限操作的场合里反而头脑突兀地像是被捞出水面一样,绿谷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大脑清晰又明了地飞速运转起来—— ——我是草食动物,我不能主动杀他,只能让他主动来吃掉我嘴里的东西。 绿谷跪在地上,他解开衣扣露出白皙光滑的后颈,他对着目光晦暗不明的轰焦冻吐出舌头,轻声喘息,他的脸被这样羞耻的行为羞到通红,但他的思绪像是剑一样锋利无比地劈开他的羞愧,耻辱,颤抖,和不甘心,他一边掉下眼泪,一边仰着头看着轰焦冻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种,无比驯服的姿态,所有的alpha都知道做出这个姿态的Omega在等待他充满力度的标记。 轰焦冻半跪了下来,他擦去绿谷掉下来的眼泪,绿谷能感受到这个人指腹异常灼热的温度,他听到这个人无法遏制的,带有黯哑和侵占意味的声音: “绿谷,你是在和我比这个吗?” 绿谷没有回答,他只是颤动着湿漉漉的睫毛闭着眼睛,像是一个等待他亲吻的无辜爱人。 “绿谷,你真的非常聪明。” 轰焦冻的说道,他的声音全是哑:“我输了。” 绿谷得到了一个过于粗暴的吻,舌尖淋漓酣畅地伸入他的口腔侵犯这个甜美的引诱犯,咬住他柔软的脸颊留下自己的印记,绿谷唇舌间的液体被完全吻走,他有点失神地听到光屏的播报声: 「参赛者(驯鹿)因进入发情期而出局,参赛者绿谷出久获得积分56400」 绿谷完全虚脱地跪在地上,看着完全不像是进入发情期的轰焦冻被人捆绑住了双手,看了他一眼之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些迷茫的目光在他的嘴唇上停留了一下,似乎好像是还没从信息素的交缠感觉里摆脱出来,而绿谷早已戴上抑制器,他压制住浑身发抖的冲动目送轰焦冻离开,刚刚轰焦冻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的脖子差点被咬了一口,那种牙齿贴在皮肤上的感觉还在让绿谷头皮发麻,但幸好,比赛似乎要结束了,而且刚刚轰焦冻给他的吻居然让他稍微平息了一点,他现在已经没有刚刚那么难熬了—— ——等等,绿谷看着自己的积分,有点无法置信地又看了一眼。 这个积分总和不对,还有一半不在他的手上,证明这个赛场里还有人,除了轰焦冻谁还能在刚刚那种全是信息素的地方全身而退啊?! 绿谷瞳孔一缩,更加嚣张霸道的信息素味道贴着地面像苏醒的毒蛇一样快速爬行了过来,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看到了青筋暴起双目赤红的爆豪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绿谷几乎要窒息了,这个家伙明明和他的匹配度达到了95%以上,刚刚被攻击也是重灾区,居然能够强制自己保持清醒,绿谷不寒而栗地看着爆豪双手上密密麻麻的血痕,这个比赛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有实力这么伤他,这个人是在不断地靠刺伤自己保持冷静—— ——怪物吗!!!!? 爆豪暴虐地微笑:“只有你一个人了,废久,老子告诉过你——” 他不可一世地笑着,瞳孔都在模糊不清地震颤着,行动间摇摇晃晃,爆豪舔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残暴地看着绿谷: “废物,老子会是最后的第一。” 「参赛者(绵羊)因被迫踩入陷阱淘汰出局,参赛者爆豪胜己最终获得积分110000」 「动物庄园比赛结束」 第十二章 二次选核的第一个单元和第二个单元中间会给学生留出三到四天的休息时间,这次的第一单元竞赛有着比历年任何一次都要惨烈的收场,几乎全军覆没,出来的学生没有几个保持意识清醒,全部被依次送进了修复舱里,绿谷双颊泛着仿佛醉意酣然的红晕,他被人动作轻柔地放进了装满营养液的医疗修复舱里,晃动的冰蓝色水纹和没过他的果冻般的液体是他昏迷之前最后的意识,他在恍惚当中看到了穿着蓝白条纹套装的高大男人向自己走过来—— ——欧鲁,迈特? “啊,这次太多人昏迷了,医疗所那边已经满了,把这个同学抬到我那边吧….” 绿谷支撑不住地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被埋入了深蓝色水晶般的修复舱里,脚踝上的十字伤痕和手腕上被爆豪拖拽的伤痕都像是被海水亲吻般缓慢愈合,他终于无能为力地完全坠入漆黑的梦境,梦里有一双兽类的猩红竖瞳贴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又离去。 绿谷出久,这个名字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如同狂风暴雨般横扫了整个mha校园,就像是当初一战惊人的欧鲁迈特一样横空出世,没有来历和后台的,一个区区不足为提的入校不到两三个月的新生,除了《随身机甲理论》课之外,其他课程都是明明白白的倒数第一,居然踩在了历年来的数一数二的高年级学长轰焦冻的头上摘取了第二名的荣耀—— ——毫不夸张,消息刚刚传出去的前几个小时,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在开玩笑,直到三个小时后mha的官方账号发布了确切的排名消息,大家才从最终表格上看到了这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和一张带着小雀斑,腼腆又干净的笑脸,清清楚楚地写着—— 「NO.2 绿谷出久」 就这一个名字和这一张拍得不那么清晰的照片,在接下里的时间里,在所有社交媒体上引发了山崩海啸的舆论效应,特别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小方块,已近有愤愤不平的人向mha提出申请要求核实这个的具体成分,属不属于不能够带进赛场的违规物品。 ——倒是绿谷的Omega身份因为全场的信息素蔓延,和他自己也进入了发情期看起来和别的alpha没有太多区别,最后那个让轰焦冻低头来吻他的原因,对外的解释也是因为绿谷嘴里含服了小方块,轰焦冻被吸引之后主动亲吻。 但这个理由对于当事者之一,并不那么好糊弄过去,欧鲁迈特头疼地看着一天三趟来自己这边造访绿谷出久的轰焦冻,这位第一次在排位赛里屈居第三的优秀学生面色淡然,似乎那些血雨腥风的讨论都与他毫无关系,而只是礼貌地停在打开的办公室门旁,轻缓地敲了敲门,试图通过假装没看见他的欧鲁迈特的注意力: “欧鲁迈特老师,我想请问一下绿谷是在这里的医疗修复舱里吗?” 欧鲁迈特看着这个同一批学生里恢复得数一数二的学生,罕见地对这个一向能够出色地完成他命令的孩子感到了无处下手的棘手感,欧鲁迈特扶着额头小声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看向依旧等在门边静候他回复的轰焦冻,终于无可奈何说道: “是的,绿谷在我这边的备用医疗所,但是他还没有清醒过来,你找他有事吗?” ——欧鲁迈特为这个油盐不进的孩子叹气,他把绿谷从那个环境更加开放,人流更加密集的医疗所带到名誉校长办公室后面这个更加隐蔽窄小的备用医疗所,就是为了掩饰绿谷发情后恢复过程过一些可能被有心人察觉的异样,但—— 欧鲁迈特抬头看了一眼轰焦冻,顿了一下爽朗地笑着开口道: “轰焦冻少年,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在绿谷醒过来之后转述他的。” 轰焦冻直视着这个自己尊重的老师,他抿直了嘴唇,淡淡的,又笃定地看向这个面色隐隐露出一丝隐藏不住的尴尬的长者,他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委婉地谢绝之后坚持自己亲自和绿谷对峙,而是波澜不惊地看向欧鲁迈特,他用肯定的语气询问到: “老师,绿谷他不是常规意义上的alpha对吗?” 欧鲁迈特沉默了一下,更加大声地笑了起来,眼神却有些细微的躲闪起来: “哈哈!轰焦冻少年你在说什么啊,绿谷少年能够抵抗那个伪造的Omega信息素浓缩剂的原因不是已经公布了吗?绿谷他比平常的人对信息素更加迟钝,而且alpha的生殖腺发育得不完善,而且绿谷之前一直长期地在使用这个东西,所以抵抗力会比别人都要强,所以才会出现他能够含着那个不发情,而你吃到一点就发情的情况——” 欧鲁迈特在轰焦冻风平浪静却的眼神当中,有点魂不守舍地侧过了脸背对着这个气势越发逼人的年轻alpha,轰焦冻开口问道: “老师,你说的都是mha已经公布出去的解释,包括从绿谷出久的房间找到了白色方块的鉴定书,确实就是伪造的Omega信息素浓缩块,里面加入了一种可以扩大效用的物质,和绿谷为什么可以抵抗,但——” 轰焦冻看向了欧鲁迈特办公室背后的那个被关上门的小隔间,门的下半部是磨砂的玻璃门,能模糊不清地透出一点暗灰色的修复舱的轮廓,轰焦冻能听到冰蓝色的营养液里,气泡从修复舱的金属底部此起彼伏地上涌,然后上升到最上的水面的时候,气泡因为承受不住气压而爆裂开来,发出代表着这个治疗仪器良好运行的声音。 轰焦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平静地垂下了眼帘,纤长的睫毛在室内垂直的光线下载脸上投下板块状的阴影: “——但,老师,我从课上学到的,从战斗中学到的,就是相信自己以往的经验判断,我在靠近绿谷的那一刻,的确是感受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他比我知道的alpha要脆弱太多了,如果不是您叫我照顾他,我或许不会正视这个您区别对待的新生,给他一次和我决斗的资格。” 轰焦冻平稳地说道,他似乎并不觉得凭空地投下这个巨型核弹一样的结论会不会让他敬仰的老师欧鲁迈特被惊悚恍惚到手抖: “老师,他是你的私生子吗?” 轰焦冻眉目浅淡,他皱了一下眉,语气戴上一丝不确定的猜测,继续说道:“——或许,他还是一个Omega?” 欧鲁迈特:“……” ——并没有,你老师我还是个单身alpha,母胎solo的那种,我根本找不到人和我生Omega,轰焦冻少年。 欧鲁迈特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个得不到结论就不会离开的轰焦冻,焦灼地想,看样子一定要起码承认一个,转移掉轰焦冻少年放在绿谷性别上的视线,那不如—— 绿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休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只剩下最后一天他就要进入新的单元了,绿谷失神地从修复舱里坐了起来,Omega的体质注定了他是整个备用医疗所里最后一个醒过来的参赛者,其余的修复舱都已经只剩一个被推开的空壳,里面的人就像剥茧的蝉从里面往外面飞走了,这些身体强健的alpha仿佛盛夏季节里生命力最巅峰的蝉,而绿谷这个现在在苏醒的,弱小的,不值一提的Omega,宛如只是他们剥离下来,残留在修复仓里的一个半透明壳子的蝉蜕,虚弱到阳光都能轻易穿透。 ——但他得了第二名,用蝉蜕一样易碎的身体,用现在才清醒的意识,在从未有过新生在排位上进入前三的mha里,用尽一切他能想到的办法,夺得了第二名。 ——只是输给了爆豪胜己。 那个从他的,轰焦冻的,心操的,其他所有人的密不透风的层层布局里冲出来的,野兽一样残暴又肆无忌惮的alpha,在最后和他单独面对的时刻,居然在高浓度的信息素的包围下保持着前所未有的冷静,他的躯体已经背叛了爆豪的大脑,每一根肌纤维都在叫嚣着靠近这个无力抵抗他的Omega,将这个散发着和他自己无比契合的信息素味道的废物完全标记,他双目赤红怒涨,手腕上青筋勃起,脖子上跳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开来的动脉血管,离失去理智似乎只剩下绿谷出久乖顺地依偎在他的肩头,对着他的耳边轻轻吹一口气,这个人就会完完全全地坠入疯狂的发情期。 但一直到爆豪胜己把他一步一步逼入了最后一个陷阱,这个人都维持着,似乎比蛛丝还要纤细的最后一丝理智,获取他想要的,无可争议属于他的,又一次从绿谷出久手中夺走的胜利。 绿谷沉默地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他用放在舱身旁边的一条干毛巾擦干净自己身上残留的营养液,滑腻的淡蓝色半透明液体涂满绿谷的全身,Omega的本来就过于苍白的皮肤有种宝石一样的透明感,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反光,他耳边那个抑制器被他用毛巾轻轻地擦干,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手拿着毛巾顺着滑到了脖子的地方,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光滑的颈部皮肤,绿谷低声喃喃自语: “——小胜咬下来的痕迹,不见了。” ——在踏入陷阱的前一刻,无论如何都不想输的Omega发了疯,他故技重施取下了抑制器,甚至直接把味道最浓厚的腺体贴到了看起来瞳孔已经失去焦距,只是在执行本能驱赶他到陷阱里的命令的alpha,但死守着胜利的alpha最终还是赢了,甚至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绿谷被这个几乎要把锁骨咬碎的一口痛到眼泪无措地流满全脸。 他在那一刻,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被标记,如果不是好几个工作人员费尽力气从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爆豪口下把他夺出来,他可能会直接被小胜….. 绿谷垂下了眼睫,他的睫毛上挂着还没被擦干净的营养液,在他眼上挂出了淡蓝色的水膜,而他绿色的眼睛在水膜投下来的层层波纹里,摇晃出一片深海的宁静,他眨了一下眼睛,有什么液体和水膜一起掉了下来,绿谷竭力遏制住自己这种液体外涌的冲动,但他还是输给了过于挫败的自卑感和失望,他像是被漫长的,无法从另一个人手里取得的胜利溺死在了比赛里,而他只能软弱无能,像个不学无术什么都拿不出手的懦夫一样哭泣: “我输了。” 他捏紧了刚刚取下的抑制器,黑色的耳钉在他的柔嫩的掌心,把皮肤硌到几乎要渗血,而绿谷像是一无所觉般喃喃自语,他带着哽咽地说道: “我又输了,小胜。” 第十三章 外面的各种流言蜚语与绿谷已经毫无干系了,或者说他并不在意,这个在整个校园里炙手可热的新人物深居简出,一直等到比赛前一天才醒过来,居然转头就躲进了宿舍,一群想听内情和八卦的人抓心挠肝,恨不得把这个全校最牛逼的alpha所在的宿舍一脚踹,开把绿谷这个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小alpha抓出来,仔细拷问拷问在赛场里都发生了什么,尤其是那些莫名其妙被淘汰的人,更是对这个家伙恨地咬牙切齿,但是人家躲在宿舍了,这个宿舍你还不敢动,只能对着关上的门运气,恨不得砸门吼叫—— “绿谷出久,你有本事抢积分你有本事开门啊!开门啊!” 绿谷出久自己没有什么本事,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乖乖地缩在宿舍里不动弹,这几天醒来的alpha大部分把关注点放在了体能训练上,包括爆豪和轰焦冻,这两人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泡在各种高度精密的训练室里,反而宿舍是绿谷最安全的居留地。 这几天在外界纷纷扬扬的mha军校里桃色绯闻,在这群脑子里都是胜负和肌肉的alpha没什么地位,大家都想和香香软软的小Omega谈恋爱睡觉觉,一群直A癌对两个alpha为了决斗的吻除了鸡皮疙瘩没什么感觉,但是不妨碍外界对这个在生死关头的一吻做出更多浮想联翩的猜测。 什么为世俗不容只能在比赛里深情拥吻的两个alpha的绝美爱情故事,还有什么互相有好感的相爱相杀的依靠这个吻来分辩谁占据绝对优势地位的大佬和以下克上的学弟的情缘,还有不忍心拒绝这个似乎发育不好的小alpha,冷心冷情的学长鬼使神差地印下了一吻,把自己的心和胜利都葬送在了对方绿色的眼眸里之类的剧情啊。 每天都有人在mha的通告下发一堆哭哭的表情包,嚎叫「轰出是真的」,当然这股新崛起的势力很快就会被轰焦冻学长的女友粉抓狂地反驳,但是因为「一吻定胜负」这种剧情太过罗曼蒂克,一群人还是如痴如醉地磕起了rps。 看得经常上网搜关键词「轰焦冻」的安德瓦一脸高深莫测,主要是他在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的各种相关文章里主要扮演棒打鸳鸳的恶公公,在所有的轰出剧情里,变的只是轰焦冻和绿谷出久的人设,雷打不动的是安德瓦的反派角色,毕竟轰焦冻的父亲对外的形象就很“恶公公”,大家欢天喜地地就拿过来用了。 但绿谷出久对这种一无所知,他在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之前长达三十几万的资料可以说在第一轮里发挥的作用差不多了,mha的第二单元倾向于密室和推理竞技,第一轮晋级的人看历年的资料一般在三十到五十之间,今年的晋级人数是31,这就是绿谷醒来之后知道的所有信息,绿谷目光冷静看着31这个数字,用手轻轻地在光屏上点了这个数字几下。 31,和已经晋级的人的名单是绿谷已知的所有信息,第二轮这种降低了剧烈肢体格斗的单元,对绿谷来说反而不是好事,他对各个参赛的alpha最了解的就是身体素质方面的信息,他能通过这些东西预测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和擅长的进攻,绿谷就是通过这些为第一轮的alpha量身定做了陷阱,最后让他们踩了进来,包括对轰焦冻和爆豪选择用信息素做陷阱也是一样的道理,这种来源于身体本能的东西对于他们最不可控,也最无法在短时间更改,当然也最容易被绿谷出久作为武器来使用。 但第二轮这种有一点猜谜性质的单元,才是更加不好的,毕竟绿谷这方面的资料太少了,而每个人的思维模式都不是固定的,每一个参赛者大脑回路无时无刻的变幻造成了竞赛里无处不在的不确定因素,而不确定,才是对绿谷这种天生处于弱势地位的参赛者不利的一点。 如果“人”是绿谷无法掌控的不确定因素,那么绿谷就要尽可能地确定其他可以固定的因素,比如比赛的方式,然后根据比赛的方式来反过来制定针对人的策略,光屏上悬浮的蓝绿色的“31”倒影在绿谷澄澈干净的眼底,因为太过专注甚至给人一种无机质的冰冷感,绿谷喃喃自语: “31,为什么是31,比常规mha的一个班级的人数要多一个——” 绿谷盘起腿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光屏,他的手指放在膝盖上无意识地一点一点,他似乎被这个数字摄住了心魂,他用食指在这个数字上面画了一个红色的圈,把这个仅有的关键线索圈了出来,他低声说道: “如果我是出题的人,我会因为什么样的场景和比赛规则,选择31个人进入这里,首先这个数字是个质数,31个人无法在保证比赛公平情况下分组,所以比赛不是内部分组对抗,31个人不算多,那么场景一定就不会很大,要不然在找不到对手的情况下比赛时间会过长,那么第一个单元那种巨大的场地就不合适——” 绿谷在旁边的记事本上写到:“——那么大概率是个不用离开mha的单人对抗赛,场地根据历年的资料来看我倾向于一栋教学楼的大小,那么如果是在类似与教学楼的环境里进行,比赛的开始场地多半就是一个普通教室,而一个教室里只能坐30个人,那么有一个人就会多出来,我为什么要让这个人多出来——” 绿谷顿了一下,他恍然地说道:“——因为这个人,我要给他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身份,他是这31个人里的异类。” “如果我要给他一个身份的话,我会让这个人要么是完全的“被狩猎者”,要么就是完全的“狩猎者”。” 绿谷把眼神挪到不久之前从宿舍的门缝里被塞进来的一份,镶嵌了金边的信件邀请函,写这封邀请函的人笔记非常清晰有力,像是直接把文字从古老书籍上拓印下来,有种低调的优雅感,上面一字一句地写着: 「绿谷,我想在下一轮里和你合作,无论我们是不是一个阵营」 落款是轰焦冻,旁边有一个金箔般闪耀的虎头纹烙印,是安德瓦家族的信件标注。 绿谷的眼神在上面安静地停留了片刻,他的眼中隐隐波动了一下,又像是没有出现这细微波动一样散去了,绿谷怔怔了片刻,他轻声说道: “与虎谋皮,吗?” 比赛正式开始是在第二天的上午九点,从七点开始一群参赛者就陆陆续续来到了集合的大厅,几乎除了前几名的alpha,其他人对绿谷的目光都不是很友好,毕竟算是这个看起来弱鸡一样的家伙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把东西带进去了之后,落到了轰焦冻手里把自己淘汰了,绿谷每路过一个alpha就会听到一声不怀好意的冷哼,绿谷缩着身子抱紧自己怀里的包裹,他本来就比其他的alpha要矮上一头,缩起来更是可怜巴巴,像个不慎落水之后被人捞起来的湿漉漉小鸡崽。 绿谷焉头耷脑地走到了爆豪的后面,这个一向惯于对他冷嘲热讽,没有好脸色的alpha这个时候反而没有开腔,只是脸色阴沉地吓人地握紧了拳头,并没有回头看跟在他背后的绿谷,绿谷犹豫了很久,还是出于大众社会意义上的礼貌,试探着和爆豪打了招呼: “小胜,你,你好。” 爆豪的肩膀和背绷紧了一下,然后他自己像是发现了自己对于绿谷这情不自禁的警惕,更加恼怒地松垮了下来,他恶狠狠地转头看向绿谷,居高临下又无比笃定地对绿谷说道: “废久,不要得意了,老子这回绝对可以以压倒性的优势,打败你!!!” 爆豪的眼神里带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恼怒,被他怒骂得一脸懵逼,无措地仰头看着这个人的绿谷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爆豪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他冷却了自己的怒意,但目光里依旧带着那种,恨不得把面前这个人烧成齑粉,沸腾的岩浆般的温度,被隔着冷静的壳子下,从爆豪胜己的红色的眼睛里滚烫地浇灌在绿谷出久的头上,烧得这个瘦小的Omega有点魂不守舍的怯意,他听到爆豪冷冷的声音: “废久,这次你不要想得到第二了。” 他残忍地勾起了嘴角,带着一种不容错认的恶劣的笑意: “你会是当之无愧的31,垃圾。” 轰焦冻只是站在一旁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幕,他并没有上前去打断或者记录,他安静地垂下了眼帘,异色的眸色有些鬼魅地看着自己袖扣上那个鎏金的带着虎头花纹的袖扣,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这个象征着安德瓦家族崇高地位的徽章般的纹路,精致完美的脸上无声无息笼罩上一股寒气。 心操漫不经心地靠在角落的墙壁上假寐,他不知道昨晚经历了什么,眼下的青黑更加浓重了,一个人站在阴暗角落里像个即将要化魔的孤魂野鬼。 突然从虚空的地方传来了机械冰冷的男生: 「各位参赛者,恭喜你们31位参赛选手进入二次审核第二单元,该单元在校园内部进行,我们为每位选手分配了悬浮摄像头,摄像头可由各位选手操纵关闭,但请尽量不要无故关闭」 「比赛的场地是mha第三训练场,里面会有大量的官方扮演者,请不要无故伤害官方扮演者,尤其是爆豪胜己同学,你去年打伤了五个官方扮演者,第二单元是情景单元,比赛规则和情节设定如下」 「31位参赛选手是一所普通高中同一个班级的学生,但其实班级上只有30个学生,其中有一个人不是学生」 冰冷的男生继续说道: 「这个人已经死了,他是一个鬼,混入你们其中,鬼不能主动杀人,一旦被人找出他就死了,但是他有一个被丘比特指定的恋人,他的恋人可以杀人。」 「你们之中不仅有鬼,还有五个杀人犯,杀人犯每晚可以杀一个人,如果杀人犯杀了所有的人之后,杀人犯阵营获胜,而人类阵营可以每天白天的时候,你们可以投票票选一个杀人犯出局,杀人犯全部死亡,人类阵营获胜,人类或者杀人犯阵营一方获胜后比赛结束」 「除此之外,你们中还有一个丘比特,他可以指定一个人和鬼相恋,选定后自动进入人鬼阵营,人鬼阵营要在比赛结束前杀死所有人才能获胜」 「除此之外,人类阵营里有一个预言家,每晚可以探查一个人的身份,比赛场地里有道具,道具功能不定,一个人只能使用一个道具一次,杀死持有道具的人之后道具可以被再次使用」 「以上,所有内容为该单元的npc提供的基本常识和情节设定」 「单元名称:谋杀教室」 「比赛开始,开始分配身份」 绿谷看了一眼自己不停闪烁的光屏,瞳孔一缩然后努力放缓了陡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和心跳,他的背一瞬间就被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导致的汗液分泌打湿了,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动了一下视线,他对上了轰焦冻明明灭灭,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眸光,他看到轰焦冻波澜不惊,轻描淡写地用口型轻轻对他说: ——「放轻松,我的恋人」 「参赛者:绿谷出久」 「身份:ghost」 「丘比特指定恋人:轰焦冻」 *注:是《another》版狼人杀 第十四章 这个代表身份的光屏缓慢缩小成了一张有点泛黄的纸牌,飘飘荡荡地落在了绿谷的摊开的手心里。 这张看起来和塔罗牌有几分相似的卡牌牌面上有一个瘦小瑟缩的漆黑的影子,这是一个站在走廊角落里的黑影,影影重重仿佛含恨而死,头立在纤细的脖子上扬起来像是要探出牌面外触碰卡片的持有人,卡牌的最下面有一个花体大写的英文字母G。 这是一张明目张胆的鬼牌,边缘包饶了一圈暗银色的边框,背面上有一些模糊不清又及其凌乱的字迹,字迹看起来并不成熟,像一个刚刚脱离稚气的国小生一笔一划规规矩矩: 【今天……我……和……去湖边玩耍……头被……摁在湖里】 【……挣扎……我大叫救命……然后我也被……】 【……倒数第三个位置……我看不到他们了……我好难过…为什么要这样……我谁都碰不到了】 还有一些更加凌乱狂草的字迹,似乎主人这个在写下的时候心情已经极度不稳定,原本温和乖顺的字的棱角全部变得疯狂而癫狂,结实的卡面被过于用力的字迹刮出里面泛白的纸壤,绿谷盯着看了一会儿再有人靠近自己的时候迅速收敛翻转了牌面,收到了口袋里,背后靠近的人似乎因为没有看到绿谷的牌面有些不甘地低骂了几句,然后瞪了绿谷一眼转身离去了—— ——绿谷松了一口气,很快又觉得不妙起来,按照规则来说,他是鬼,从逻辑上来说他不能被杀死,但是他可以被票选出局,也可以被指认,两种方式都可以让他出局,但是他不能杀人,如果一旦他的“恋人”被淘汰之后,他就丧失了主动权,而且他因为上一轮比赛吸引了不少仇恨的目光,很有可能早期就被票选出局,总的来说情形非常不乐观。 而且看样子,应该是每个人手上都有着代表身份的一张牌,每张牌面的背后上都有关于死人的零散线索,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可以根据这个线索来找这个存在于人群当中的“鬼”,而唯一值得庆幸的,他作为当事者,牌面上的信息应该是最具体的,其他人的信息应该更加残缺不全,但无论怎么说,其他人是有能够推理除他的途径的,而他作为一个鬼完全没有主动权—— ——绿谷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除了还不知道身份的丘比特,这个局势对他和轰焦冻是非常不利的,因为这个不仅是武力和肢体的对抗,更加涉及的是如何引导所有人的言论倾向,杀人的不仅是杀人犯,还有那一票票的票选权利,而他和轰焦冻作为上一场比赛的第二三名,很有可能是最先被集火的。 ——所以这个他们阵营的丘比特很可能是关键,但是—— 绿谷皱着眉头,他看着光屏上那个鲜红的标识有种熟悉的不寒而栗的感觉: 【参赛者:绿谷出久】 【初始积分:200】 绿谷颤抖地闭上了眼睛,他竭力想否定这个自己眼前看到的事实,但是这个毛骨悚然的猜测不停的,不断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过于赤裸鲜明的红色数字代表着这依旧是一场单人对抗赛,甚至可以轻轻松松地套用上个单元的模式,评分标准可以分为存活时间和获取积分两个方式,杀人犯靠杀人获取积分,而平民靠票选杀人犯获取积分,而鬼呢,按照公平竞技的原则来讲,这个鬼,一只不能杀人的孤魂野鬼靠什么获取积分? 绿谷恍惚地抬起头来,他看到轰焦冻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不冷不热地越过他走进了已经打开的训练场大门,绿谷捏紧了那张自己塞进口袋里的卡牌,他颤抖着得出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结论—— ——鬼依靠恋人获取积分,恋人是这个鬼唯一的武器,恋人每杀一个人,积分就可以和他平分。 绿谷深吸一口气,他竭力保持镇定地隔着一段距离,假装若无其事地跟在轰焦冻的背后走进了已经完全打开的训练场大门,他被门内的场景楞了一下,这是一个活灵活现的高中校园,不断有穿着更加简朴的黑色校服的学生嬉笑打闹着走过这群和他们装扮完全不一样的的参赛者旁边,体育竞技场内传来不断有人喝彩和叫好的声音,青色的鸟从天际飞过有女孩子伏趴午睡的窗台,而盛开的樱花飘荡着落在她垂落在阳台外的黑色长发上,而他们头顶突兀地传来和这过于青春活力的校园场景完全不符合的机械广播声: 【所有扮演演员已经就位,31名参赛者进入场地,你们是同一个班级的学生,你们是一年a班的学生,还有五分钟上课】 清脆的铃声已经是绿谷在幼儿园熟悉的老旧的曲子的曲调了,而在绿谷怔楞间,随着播报的声音如约响起,这些人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这个浮空的通告男声一样自顾自地按照规则运行着,或者慌乱或者大笑着跑着越过他们身旁,向一栋旁边生长着一颗无比高大繁茂的樱花树旁的教学楼涌去—— ——一场荒诞又现实主义的开场幕剧,而他是一个无意登陆到这里的幽魂观众,陪伴这些怪异的人群上演一出叫做筛选的比赛游戏,而他的胜利就是这个戏剧最可怕的结局。 绿谷失神地仰头看着在飞舞的粉色花瓣里宛如一个巨大的黑色幕布的暗色砖瓦的教学楼,它无声无息地打开着有着层层铁锈的栅栏门,像是一头张开口吞噬了靠近它所有人的黑色巨兽。 绿谷顿了一下,随着人群走了进去,他闭上眼睛告诫自己—— ——这不是当初和小胜在一起念书的那个学校,虽然很像,但是不是这个,那个都过去了。 ——早就过去了。 他们一群人走进教室,这个一年a班的教室里空空荡荡还非常老旧,到处都是厚重的灰尘,窗台的下缘地方还生长着年代久远的苔癣,和教室四个角上灰白的蜘蛛网充当这个鬼屋一样的教室恰到好处的装饰品,打开似乎随时都要报废散架的木门,扑面而来是一股子无比呛人的厚重霉味,夹在着几分令人作呕的肉类和食物腐烂的味道。 绿谷进入后捂住口鼻用手挥开他面前的苍蝇,他迅速的用眼神数了一下教室里腐朽道摇摇欲坠的木质桌椅,发现果不其然少了一张课桌,他硬着头皮迅速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这种时候站着会无意识地给其他人传递不属于这个集体的信息,给人一种我就是鬼的暗示,在一开始大家信息都不清楚的时候,很容易被胡乱带头的人票走。 但是当所有人都坐下来的时候,绿谷又开始紧张了,他发现没有站着的人,有个人不在这里—— ——他的恋人轰焦冻没有出现在这里。 其他人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有人带着不怀好意的假笑,靠在椅背上提议道: “哇,安德瓦大名鼎鼎的儿子不在这里,要不我们这一轮先——” 门被推开,轰焦冻表情冷漠地走了进来,刚刚还主动提议要票他的人自动地闭上了嘴,一群人的视线全部神色莫测地落在了这个消失了一段时间的alpha身上,而轰焦冻只是轻描淡写地环视了一下全场确定自己没有位置之后,他就平静地走上了讲台,他拿出一副破败的眼镜一样的东西扔到了讲台上,然后语气淡淡,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找到了一个道具。” 轰焦冻不管下面的骚动,接着平静接二连三地往下扔爆炸性消息,他无波无澜地说道: “叫做验证眼镜,可以检验一个人的身份,我就不浪费了,我是预言家,你们谁想被验。” 轰焦冻扫了全场一下,一阵鸦雀无声,他垂下了眼帘像是在思考,接着似乎得出了答案一样看向了在座位上收拢四肢贴着身体坐好,像个乖乖学生一样面临老师的视线浑身僵硬的绿谷,轰焦冻的嘴角弯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他像是并没有针对这个上一轮在最后关头使用了不入流的小手段淘汰自己的第二名,带着几分不可捉摸的漫不经心用手指一直在课桌上敲出有节奏的声音,轰焦冻直视绿谷说道: “不如我们让绿谷同学,来验一下吧。” 轰焦冻不紧不慢地从讲台上走了下来,他目光幽深暗沉地靠近牙关紧咬的绿谷,低头靠近他,贴在他耳边低语道: “怎么了,绿谷同学不敢吗?” 绿谷心头一跳,他垂落在课桌下,还在隐隐颤抖的手被人无比自然地用身躯遮挡着,躲在所有人的视线死角里轻轻抓住,对方修长的手指夹在一张冰冷的卡牌贴在手腕上,而绿谷的手心里也有一张卡牌,两只手无声无息一触即分,卡牌带着两个人的体温悄无声息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淡定自若的轰焦冻和紧张到直吞口水的绿谷暗度陈仓了,绿谷简直要被这个过于嚣张和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胆大包天的操作吓到头皮发麻,而轰焦冻已经眉目冷淡漠然,像是刚刚交换的只是一张不值一提的废纸,而不是一张决定生死的底牌。 绿谷的手心里全是汗液,他像是被靠近的轰焦冻威逼到说不出话的地步,过了一会儿这个软弱的alpha才开始意识到如果不在这里反抗很有可能直接被下一轮投票票死,绿谷才开始有点怒意,脸上带着生气的红晕,站起来仰头反驳道: “你说你是预言家,但是规则里清清楚楚地写了只能有一个预言家!” 绿谷像是一个被压到不得不反抗的新生一样委屈巴巴地控诉对方不仅悍跳还要真的把真的预言家置于死地的行为,绿谷把那张卡牌猛得亮了出来,他绿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得看着轰焦冻: “我才是真正的预言家,轰焦冻学长。” 绿谷的心脏狂跳,他甚至都不敢别过视线看自己手里被汗液打湿的牌到底是不是预言家,只能通过观察周围人的反应来判断这出反目成仇的戏到底演得成不成功,他只是毫无条件地选择相信了他的恋人不会害他而已—— ——刚刚轰焦冻在课桌上像是不经意地敲的节奏,敲得是《随身机甲课程》里一段他拿了最高分的解密电码,翻译过来就是—— ——[换牌]。 第十五章 悍跳,一种常见于古早时期狼人杀游戏里的基础操作,用于处于反派一方的狼强行冒充正派一方的预言家,和真的预言家形成对峙,达到混淆平民玩家判断,在投票的时候引导票选风向带走好人的目的,是一种比较激进而且混邪的玩法,一不注意就会翻车,被真的预言家带头票得死无葬生之地,简而言之,根本不适合绿谷这种没有太厉害的颠倒黑白的口才素质,也没有太多群众基础还拉了一大堆仇恨的玩家—— ——但是绿谷还是义无反顾的悍跳了。 这种悍跳玩法的成功条件一种在于你能票死对方的预言家—— ——另一种,就是你有把握对方的预言家不会票你。 也就是,你和对方的预言家,被丘比特阴差阳错的连在了一起,是这个游戏里的第三个阵营,所以绿谷在轰焦冻用电码给他发「换牌」这个信号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他是鬼牌,为什么要换牌,轰焦冻换牌的目的多半就是为了坐实他的身份让他早期不被票出去,这个游戏里,连平民的牌在这种互相屠杀的机制下都不一定有能够直接把他手不能提刀杀人的鬼保下来的价值,全场唯一具有换牌价值的一张牌就是预言家—— ——也就是说,轰焦冻的手上,他的恋人手上的牌,就是那唯一一张的神牌,预言家。 有什么比一个真正的预言家坐实的预言家身份更加不被人怀疑呢? 绿谷明显发现他亮牌的一瞬间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的变了,八百万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她看向了像是吃错药一上来就“单挑”绿谷出久还碰到了一个“硬茬子”的轰焦冻,在全场身份不明的情况下,直接上来做出想要票选人出场的行为是很不理智的,但,绿谷紧张地看着面色冷淡的轰焦冻—— ——这种常规的“不理智”行为,放在一对理智且机智的恋人面前又是合情合理的,绿谷和这个面色不动如山的学长那双清清淡淡的眼睛一对,他就知道轰焦冻想在一开始拉开群众的注意力,比起后来人数降低之后的被别人被动猜测身份,不如一开始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在不知道他们身份的人眼里,这看起来像是这位冷漠的学长,第一次在逃杀轮被暗算的隐秘怒火里积攒下来在这一轮接着倾倒在了这个瑟瑟发抖又令人生厌的alpha身上,这种赤裸裸争锋相对,看起来一不小心就会翻车的,淘汰掉其中一个悍跳者的行为明显不像是会发生在恋人之间的算计—— ——尤其这还是第一天白天,在所有人都没有积分到手的情况下,为了做戏搞这种行为一旦马失前蹄,未免有点得不偿失。 刚刚提议要票死轰焦冻那个高年级学长又不怀好意,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嘲弄意味开口火上浇油了: “哇哦,看起来我们有名的安德瓦的儿子像是踢到铁板了,既然第一轮大家都不想亮牌,不如我们——” 轰焦冻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这位看起来似乎一直在针对自己的参赛者,脑子里掠过一个大概的印象,他皱着眉头好像有点在回忆地看着这个喋喋不休的人: “你是——” 轰焦冻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上一轮的29名吗?” 上鸣躲在后面的课桌上没忍住憋笑出声,有点怜悯地看向了刚刚还在趾高气昂现在气得脸红脖子粗的29名同学,自作多情地针对了轰焦冻这么久,轰焦冻居然连他名字都喊不出,只记得一个29名,在全班所有参赛者里倒数第三。 啧啧,上鸣同情地想,世界上最可怜的事情不是你恨一个人,这个人的名次是你的名次的个位数的四分之一,而是你真情实感地恨了这么久,对方看你就像看蝼蚁—— ——毕竟安德瓦的儿子说过,只有蝼蚁在他面前才只有代码,没有名字。 绿谷紧张过度,他连口水都不敢下咽,手心和背部都湿透了,他惴惴不安地看着轰焦冻面色依旧不变的侧脸,这个人的长长的眼睫下的浅蓝色眼睛像是凛冬季节里冰窟顶部上凝结的锋利森寒的冰锥,有种无法融化的冷和不动神色的危险感,似乎在他垂下眼帘的下一刻,冰锥就会掉落下来划破不知好歹的放肆吼叫的过路人的喉口。 对方似乎被轰焦冻提起他过于不放在心上的随意口吻气到脸部充血,他站起来双目带着血丝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得天独厚成长起来的alpha,无论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对方的愤怒再一次凌驾了他的理智,不过就是个金絮其外被养得还不错的败类罢了,我要是有这么多资源,我也—— 29号同学握紧了拳头,这个第一次进入了第二轮环节的alpha终于获得了和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对话的机会,他想要把这个从来都冷淡高高在上的alpha那副令人作呕的贵族面孔踩在脚下,向所有来看的观众证明这个人不过就是一个窝囊废而已,连他爸爸给他的随身机甲都只用一半,像个还没断奶的Omega,想要击败对方成就自己的战意像是岩浆在自己的脑子里控制不住地沸腾,他站在和轰焦冻对面和他对峙: “轰焦冻,现在第一轮所有人都没有亮牌,写在牌面上的基本信息我想大家都不会在第一天贡献出来,毕竟敌友未分,你这种一上来就要票人,还是这种针对性的票,还自称是预言家——” 29号嘲讽地笑了一声,“当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你不是,在第一轮情况不明的局面下,我肯定跟绿谷,也就是预言家的队,票你是个绝对的杀人犯。” 绿谷握紧了手心,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转动眼珠看这个似乎随时就要带走自己唯一恋人的情况,心跳快的要他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直跳,是的,一般如果悍跳双方其中有一方预言家身份大概坐实,那么另外一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作为预言家肯定必须要带队呼吁所有人票选对方,要不然就太奇怪了。 轰焦冻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他问了一句:“你说完了吗?” 对方被他过于冷静的表情和行为弄得牙关紧咬,29号被轰焦冻看了两眼,确定这个人不会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之后,转身走上了讲台拿起了那个眼镜,他慢吞吞地环视了全班一眼,露出一个有点细小的,微不可查的微笑: “首先叙述一下,我为什么要跳预言家——” 他看向紧张得手脚都并拢的,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条看见主人在门外不回家的小狗一样的绿谷,没忍住顿了一下,嘴角轻轻勾了起来,然后强自转移了视线,冷静地继续解释道: “按照我的常规思路,预言家是所有杀人犯的目标,如果选到实力弱小的参赛者身上很有可能被早期屠杀,对我们这边很不利,我只是想跳一个预言家,做一个对预言家的防护罩,毕竟我比大多数人要难杀。” 轰焦冻慢条斯理地盯在绿谷身上:“——验证绿谷身份只是顺便,我以为任何一个有点脑子,没有什么实力的预言家在有人冒充他的时候,最先做的事情是保护好自己,而不是和我对峙。” 绿谷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他有点难堪和低落地抿了一下嘴唇,看起来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没有堪破轰焦冻意图的新手参赛者。 轰焦冻继续说道:“不过他既然证实了自己的身份接下来我也会好好保护他,比较预言家是我们这边唯一一个可以使用能力的人,至于我自己——” 轰焦冻自然地抽出那个验证身份的眼镜道具,戴了上去,眼镜闪过一阵白光,最后机械地播报了身份—— ——『他不是杀人犯』。 绿谷松了一大口气,他刚刚紧张到大脑一片空白,深怕这个道具说出什么『他不是好人』之类的判断性语句,最后只能维持一个大致的姿势软倒在课桌上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眼睛都有点泛红了。 轰焦冻放下了眼镜,他神色自若地看着坐在下面,面色各异但都很复杂的同学,道: “绿谷是预言家,他是全场身份最高的人,绿谷你想好要票谁了吗?” 绿谷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回道:“我,诶,我来吗——?!” 轰焦冻冷漠地看着这个被他刚刚点名,惊恐地站起来准备回答问题,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初中刚刚入学的学生的绿谷,他淡然地移开了视线,接着说道: “绿谷看起来没想好,我刚刚给验证了自己的身份,给自己发了金水,我是全场身份第二高的人,如果绿谷不票,那我来吧——” 轰焦冻缓缓抬眼,他看向了下面恐惧地瞪大眼眶,似有所觉的29号,淡淡地开口: “第一轮都是盲选,我票29号。” 『收到请求,开始匿名票选——第一人开始投票,投票倒计时一分钟开始』 『——票选结束』 『杉浦大仓 25票』 『绿谷出久 2票』 『轰焦冻 2票』 『爆豪胜己 2票』 『杉浦大仓在票选中出局』 『目前参赛人数,30人』 29号,或者说是杉浦大仓很快就在两个打扮诡异,脸上带着血痕,穿着带着凌乱斑驳的血迹的学生带领下,一路拼命挣扎着嘶吼着被带了下去,绿谷被那两个像是从鬼片里面走出来的,带着渗人笑意的女子高中生工作人员有点毛骨悚然,他缩成一小团咽了下口水,然后看着安静走向29号位置坐下来的轰焦冻,有种比刚才感受更深的头皮发麻感—— ——这个人在淘汰一个人之后有自己位置了,他就坦然并且冷漠地坐在这个位置上,仿佛他在这个教室里天生就该有一个位置,哪怕他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也能轻而易举地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绿谷深吸一口气把头抵在桌面上,一边沉浸在思考里一边不断地用课桌边缘撞自己的头,他控制自己忍不住想要飘到轰焦冻神色的目光,回想刚刚的精彩绝伦的布局—— ——第一个目的,保住容易被票出去的自己 ——第二个目的,给所有人他并不喜欢自己的印象,坐实不是恋人的身份 ——第三个目的,坐实自己的金水身份,可以随时从“唯唯诺诺”的自己手里抢夺票选权利 ——第四个目的,把乱带节奏容易引导其他人票自己的人送出局 ——第五个目的,验证身份的道具要杀了轰焦冻才能二次用,杀人犯杀他困难,非杀人方因为他的金水身份不能直接票他,所以说这个对他和杀人犯有一定危险的道具就堵死在了轰焦冻这个地方无法再次使用,他的身份进一步得到了保护。 绿谷的心跳越来越快,他越想越心惊,对方密不透风天衣无缝的保护甚至让绿谷开始感到了窒息,他吗才刚刚进入游戏不到两三个小时,对方从道具到后续就已经全部拉起丝线交错的局面,而从头到尾都冷静地撒开层层叠叠循环渐进的的渔网,是一个把除了没有投杉浦大仓之外的六个人,全部迷惑进网的高级捕手—— ——绿谷恍惚地想,上一轮,我居然从他嘴里听到了认输的话,我是在做梦吧。 最后一个目的,绿谷犹豫踌躇了很久,他伸出手拉了一下和他就隔了一个走廊的轰焦冻的衣角(对,杉浦大仓和绿谷坐到挨在一起),对方递过来不动神色的询问眼神,绿谷可怜巴巴,又带一种求饶般的姿态,低声对这个刚刚主宰了全场的人请求到: “你刚刚说会保护我,是真的吗?” 轰焦冻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绿谷仿佛被千万到剔透泛蓝的冰棱包裹着,这些冰棱在主人幽深的目光里缓慢融化掉表层和尖锐的刺,变成了钝器般温润地贴在绿谷的皮肤上,他像是透过这个瑟缩的alpha在看谁,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兄长般的保护欲: “我会保护你的。” ——绿谷收回了视线,他心中的大石头完全放下,刚刚他达成了最后一个目的,他给了自己和轰焦冻一个合理接触的理由,绿谷情不自禁地想,轰学长真的太厉害了! ——轰焦冻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他怔怔地看着刚刚被划过的,还带着一点奶香的手掌,他抿起了嘴唇,绷直了唇线,漫不经心地想,欧鲁迈特老师的孩子,真的和他不太像,好——软绵,轰焦冻用余光扫了一下已经开始自顾自兴奋起来的小alpha掰着手指头碎碎念,数着目标的样子,看向了绿谷还有点泛红的眼尾,轰焦冻想,还有点爱哭—— ——轰焦冻陷入了沉思,已知条件:①绿谷出久是欧鲁迈特老师的儿子,②按照遗传定律两个人小时候会很像,所以—— ——老师小时候也经常这么哇哇大哭吗? 爆豪坐在窗边,他的脚卡在窗户陈旧过头的铁质边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他双手抱在脑后基本不看室外的情况,他的面前是昏暗发红的暮色和在暮色里零散飘落的樱花,而他的鲜红的眸子里将花瓣染红,像是濒死之人即将从骨头上凋零的血肉,爆豪缓慢地拉开一个弧度,他在指尖间玩弄着那张代表身份的纸牌,纸牌在他快速随意的翻转间泛出了残影,而他慵懒,恶劣,漫不经心地玩弄这仿佛命牌一般的纸牌,似乎没有丝毫担心自己会被一群无知的蝼蚁票选出局。 他面前的投票界面还没关,最角落的地方,投票的人写着—— ——「选择票选:绿谷出久,已投票」 血一样的樱花花瓣柔软地飘挂在了他伸出窗外的鞋子的鞋带上,就像是受害人被割开动脉的瞬间溅在他身上一点不值一提,连证据都不能作为的血渍。 逢魔时刻到来了。 第十六章 夜晚很快就到来了,一群人在机械播报的要求下疑神疑鬼地回到了宿舍,宿舍大楼是一栋掩隐在花坛背后的年久失修的小矮楼,外墙爬满了蛇一样的杂乱无章各种亚类的绿色藤蔓植物,在血腥和苍凉的昏黄暮色渲染下像被万蛇守护的森林巢穴,刚刚四处奔走的学生的欢声和笑语一瞬间在这个诡异的学院里失去踪迹,就像是从头到尾只有他们一个教室的人存在,而杀人犯出没的夜晚即将到来。 三十个人走进了这个宿舍楼里,绿谷回头,他看到了乌鸦从树梢上略过的影子,掉落下来的黑色的羽毛被几乎要完全泯灭的天光漆出一道金属光泽的边缘,而这羽毛在绿谷深绿色的瞳孔里缓慢飘飘摇摇,衬得他澄澈的目光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冰冷,他目睹着地平线将最后一丝光线吞没,然后在机械的播报通知声里安静地转身走进大楼—— ——「进入夜晚,屠杀开始」 夜晚是鬼怪最安全的保护色,绿谷是整个夜色里最不惧生死的无冕之王,因为他早已死去多时,可能是溺死在河里,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杀了他。 三十个人守在一楼的大厅,大部分的人脸色都并不好看,因为夜晚代表其中2/3以上的人将可能将被随机淘汰,一楼有一个圆形的桌子,周围整齐等距排列了一圈木质的椅子,是比较古典的样式,桌子的正上面还悬挂着样式古旧的水晶吊灯,灯泡上缠满了灰白的尘土和蜘蛛网,而椅子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十个—— ——这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圆桌会议场地,如果绿谷没猜错应该就是给他们这些已经淘汰一轮的不速之客准备的,绿谷看到八百万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放在桌子正中央那个虎头样式的金色花瓶,里面装饰用的鲜花已经枯萎了,只留黑瘦的枝干和萎缩卷曲的干燥花瓣,像是用于巫女调制毒药的不详材料,被放置在象征着权利的虎头鎏金花瓶里,有种引人注目的华丽和鬼魅,虎头上一只眼睛镶嵌着蓝宝石,但是另一只可能是掉了,也可能是被好事之徒扣走了,只留下里面灰突突的内层,看起来很像—— ——绿谷抿着嘴唇看向面色不改的轰焦冻,这个虎头摆放和背后的意思,感觉很像是在警告轰焦冻同学…… 上鸣和八百万欲言又止地看着这个花瓶,爆豪嘲弄地扫了一眼这个圆桌,心操打了哈切,这个一路看戏的人在睡觉前终于提起了点精神,但还是懒洋洋地插兜站在角落里,提议道: “分宿舍吧,我想睡觉了。” 心操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想要开口的绿谷:“绿谷,对,你要轰焦冻保护你,你们两个一个宿舍?” 轰焦冻扫了心操一眼,淡淡开口,打断了逐渐开始把目光聚焦在绿谷和自己身上的其他选手,他基本和绿谷同时开口: “我不赞同今晚分宿舍睡觉,这样对于大家都很危险。” “今晚不分,先看看情况。” 绿谷说完一愣,他呆呆地看向和他思路一致的轰焦冻,轰焦冻低头和他对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侧着头对他点了下头,走远到旁边干净一点的地方坐着,转头一副「我把会话权交给预言家」的真诚平民样子,和不到两个小时之前那个冷酷无情票死29号的人完全是两种人格,绿谷看着轰焦冻神色浅淡疏离对他轻轻摇头,一副真的不再准备开口的意思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道: “其实人数多的话今晚可以休息,但是我们只有三十个人,其中有五个杀人犯,还有一个鬼,如果按照上限来算,默认这个鬼的连线对象不是杀人犯,那么有八个人是我们敌对阵营的。” 上鸣皱着眉头,他打断了绿谷的话:“不对啊,绿谷,五个杀人犯,一个鬼,一个鬼的恋人,只有七个人啊。” 绿谷声音很轻,他放在背后的手指拿着那张预言家牌缩紧了一下: “还有一个人,丘比特,他也不是正方阵营里的。” 绿谷接着说道:“虽然总体上能够有直接杀人能力的,只有六个人,五个杀人犯和一个恋人,但是从规则上来说,只要恋人不能全部杀完人就是我们赢,所以我认为目前我们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杀人犯,而这个杀人犯的线索,我相信你们的卡片上都有——” 绿谷举起了自己的预言家卡片,放到和自己眼睛齐平的位置,他有些苍白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是那张牌面的背部,上面用着更为娟秀的字迹写着—— ——「我看到他落水了…..我走过去…..我想…..但是还是……我很难过地在水里大哭起来」 卡片背面有种逼真的眼泪晕染的痕迹,绿谷的眼睛在灰暗的房间里有种摄人的亮度,像是黑夜里古堡里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被珍藏的夜明珠,照亮一群惶惶不安地来访宾客,照得他们更为魂不守舍,他说道: “这就是一张好人的卡面,这个卡片上应该有杀人犯和被杀害的人,也就是鬼的信息,我们可以根据这个信息找到这五个人,要不然这个比赛就太不公平了,我们作为普通民众只有一个预言家,对方却有五个杀人犯,如果这五个杀人犯每晚杀一个,这场比赛很快就结束了,所以为了游戏公平,我们必然还有更多东西,比如线索,比如道具,但是目前为止,我觉得大家卡牌上的信息最重要,我们最好在今晚汇总一下。” 心操有点意外地挑眉看向这个向导沉稳的绿谷,发言清晰有力条分缕析,像是句句字字都在为整个平民阵营着想,说明度很高,但是—— ——这个家伙其实本质上就是在套信息,而且绿谷很想努力让所有人忽略的一个事实就是这个比赛本质上并不是平民对抗杀人犯,而是单人对单人,每一个组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拥有杀死其他人的权利,平民可以通过票选一个平民,杀人犯或者是鬼杀死他,而杀人犯可以杀平民,也可以杀杀人犯,这个比赛里唯一特殊性的就是恋人和鬼—— ——因为恋人杀不了鬼,鬼可以被指认,但是自爆率太高了,很容易两个人都一波被一起带走,这在一个以公平竞技为主旨的游戏里其实是失衡的,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线索是他不知道的。 ——而这个线索,大概率就在这些人的纸牌上面,他估计绿谷也察觉到了游戏失衡这一点,这个人很快迅速地反应过来,试图从卡面上需求突破点,但—— 心操扬眉看着面色殷切的绿谷,心中啧啧了两声,这些家伙也不傻,虽然可能察觉到这一点的不多,但是这种类似于最后底牌的东西是绝对不会有人愿意交出来的—— “绿谷——你看看我的线索,这个写的都是什么啊——” 上鸣没有交卡,这种过于智障的行为他还是没做的,他交的是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皱皱巴巴的小纸条,上面写着—— 「我好痛苦…….水灌进喉咙里了……有没有人…..哪里有人来……快!」 「我看到好多人在水里和我一起……不要睡啊你们……快来….这里好多……」 绿谷看完之后对着上鸣纯洁无辜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他很想委婉地提醒这位敢于第一个吃螃蟹把线索交给他的同学,你这个卡面发言有点鬼里鬼气的,看起来比我还像鬼,上鸣这个假鬼还在追在绿谷这个真鬼背后问: “怎么样怎么样?!看起来像杀人犯吗!” 绿谷默默地想,这个倒不像杀人犯,倒是像杀人犯杀死的。 其实这个时候绿谷可以推锅给上鸣,让上鸣做他的替死鬼,但是他盯着这个人看着他干干净净还带着征询的眼睛,突然对这个没什么警惕性的傻学长就下不了杀心了,太傻了,杀起来绿谷觉得自己良心不安,杀别人绿谷觉得是在杀成年人,杀上鸣绿谷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负幼儿园的小朋友,太不人道了! 绿谷顿了一下,试图回寰一下周围变得奇怪的空气,大家已经用看将死之人的眼神看着上鸣这个傻乎乎自爆的鬼了,绿谷幽幽地说道: “我觉得你不是杀人犯,相反,我感觉你也不像鬼,从我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我觉得落水的人应该不会少,你的卡面语气明显是会水的人,从我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每个人的背面应该或多或少都有提及这场落水,我怀疑这个比赛的有附加分项目,就是找出这个事件的真相,一个班级的人一起落水,我倾向于巴士或者是轮船一类的出行设备在出游的时候落水,全班落水的起点就是那四个杀人犯,落水死亡的人就是鬼,而鬼在活着的时候和班级上一个人是恋人。” 一堆人都开始神色不自然地默然了下来,显然绿谷说的推测可能大部分是对的,绿谷眯了下眼睛,他扫了一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言论的爆豪,他的心脏一瞬间不安地跳动,他清楚这个人,他了解这个人,爆豪是个在比赛中攻击性很强的人,他原本就是这种肆无忌惮点燃整个赛场类型的明星选手,alpha的战斗欲一般伴随着不低的性欲,爆豪在想要夺取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信息素的味道会很嚣张地铺满所有人的面前,让人从嗅觉到视觉全部被爆裂被他蛮横张狂地一手掌控。 ——绿谷的心跳又快了,他很想摸一下自己耳垂戴的抑制器,整整一个下去了,在一个赛场里,有一个攻击性奇强的alpha,和他匹配率搞大95%alpha在的同一个狭小空间里,这个抑制器一次都没有叫过。 ——这代表这个alpha一整个下午,都没有释放任何信息素,他就完全放松地斜靠在墙角的破皮沙发上,嘴角弯出恶劣又玩弄的笑意,像是围观一个没有什么表演天赋的低劣小丑不断地为他贡献上新鲜的笑料和嘲弄的资本,而他猩红的眼睛里,完完全全倒影着绿谷慌乱的表情,而他睥睨地,嘲讽着,不怀好意着,观看这出被呈现到他面前的廉价喜剧。 两种情况下alpha对对手不会释放大量信息素,一种是,这个alpha已经稳操胜券,完全不屑于对和自己不是一个档次的敌人拔刀相对,另外一种是—— ——他的敌人是个Omega,他拥有一个会因为自己发情的敌人。 绿谷的嗓子卡住了,他看到爆豪对他嗤笑了一声,然后舌尖从犬齿的边缘划过,他的半张脸都隐藏在漆黑的阴影里,比他这个瘦小无力的Omega更像个择人而噬的厉鬼,双眸鲜红笑容残暴,他忽然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喂,你这么肯定别人不是鬼?” 爆豪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废久,你能推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垃圾信息,卡面上的信息和和这个白痴脸一定很像,都是濒死状态的溺水,既然这个白痴脸不是鬼——” 那只有你是了。” 爆豪掀了掀眼皮,深红的眸光明明暗暗看不真切,而绿谷的心跳在一瞬间飙到最高,他闻到了一丝非常隐秘的硝酸甘油气息,像是被主人竭力遏制之下忍耐之后泄露出来的攻击性: “——那只有你是了。” 绿谷强行要求自己冷静下来,他和爆豪是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的,很多反应甚至比对方本人还清楚,如果一旦他没忍住露出什么马脚,他就真的完了,他会变成这个游戏里倒数第二个被淘汰的人。 ——这是一个绝对进不到第三轮的名次。 绿谷小口吸气然后开口道:“小胜,我是预言家,我不是鬼。” 爆豪冷冷笑着:“好啊,你是预言家的话,你今晚——” “——来验老子吧。” 第十七章 绿谷的第一反应就是控制自己不要去看轰焦冻的眼神,他控制住自己本能地想要征询自己看起来颇有些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恋人的欲望,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能够坐实他预言家身份最好的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就是当众验证爆豪的身份—— ——但绿谷心知肚明,他根本不是什么预言家,他只是预言家的恋人,一个已经成鬼的恋人。 心操再一次打破了这个有些僵硬的局面,他拍了拍嘴打了个困意十足的哈切,然后对绿谷说道: “绿谷,这里的房间应该不止30个,而且这是一个比赛,比赛不能困于一地,这样就没有什么意义,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家不如先睡,看能不能被杀人犯杀死——” 心操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掌心的牌,然后笑意晦暗不明地在他脸上铺开: “——而且我也很好奇,你看起来不想验爆豪,你想验谁呢,绿谷预言家。” 绿谷把嘴抿得更直了,是的,他没有验小胜的打算,如果小胜是平民方那可以放置处理,就算小胜可以针对他,但是现在他身上这层预言家的金衣不脱,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些不伤筋骨不动骨的口头游戏罢了,如果小胜是杀人犯—— 绿谷舔了舔干涩的嘴皮,他低下了头怔怔地为自己过于丧心病狂的想法发呆—— ——如果小胜是杀人犯,那么绿谷甚至会反过来护住他,因为这一定是一个强有力的杀人选手,他和轰焦冻作为表面上的预言家和金水两人平分积分,无论是杀人效率和行事上要遮掩的地方都太多了,不如爆豪一个原本的杀人犯来得快速迅猛,绿谷准备让爆豪掠夺积分到一定程度之后—— ——让轰焦冻单独杀了他,独占这份庞大的胜利果实,换而言之,绿谷在养爆豪胜己,他要把爆豪这个代表着强盛攻击力的alpha作为自己摘取桂冠的一环的丰美养料,绿谷想我可能是疯了,但是,但是—— 绿谷抬头对上那个开始觉得兴味索然站起来的alpha,对方冷冷地看他一眼,那一眼里都是亘古不变的居高临下,他依旧是那个从绿谷出久认识他以来就战无不胜的alpha,他是绿谷出久狭隘人生里的竞技神话,他是这个Omega在认识到自己性别分化之后,唯一触手可及的胜利光芒,他是爆豪胜己,他对绿谷出久的战绩是百战百胜,而绿谷出久想赢他—— ——绿谷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这个人的眼神里喧嚣跳跃,血液崩裂,而心底有个流泪的,躲在窗帘背后的小男孩低声喃喃自语,我好想赢你,小胜。 他的目光一瞬间划过山崩海啸日月颠倒,那些像是神话一样的东西在他绿色的眼睛里缓缓雪崩,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牢不可破的执念凝固在他的眼底,绿谷几乎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看向心操说道: “我认同你的说法,抱团取暖不是比赛,只是拖延比赛而已,大家散开去睡吧,记得保护好自己。” 轰焦冻站了起来,他站在离绿谷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外,依旧是那份冷淡的表情: “绿谷今晚是重点攻击目标,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要一起保护他的吗?” 一片寂静,的确,绿谷今晚绝对是杀人犯的重点攻击目标,大家并不想为了一个预言家被围攻送出局,更可况轰焦冻都处理不了的局面,放他们去也是送菜而已,八百万和上鸣对了个眼神,隐隐有些焦虑地看向轰焦冻,似乎是想让他先保护好自己,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绿谷摇了摇头对轰焦冻表示不想去睡,而轰焦冻坐在了绿谷旁边的沙发上,两个默契地扫了一眼圆桌上的那个造型奇特诡秘的虎头花瓶,绿谷转头看了一会儿这个桌子,思索了一下皱着眉头开口了: “圆桌会议的形式吗,这个会议一般以争论和自由为主,更主要的是——” 绿谷心情复杂地说道:“这种会议一般不靠投票数量表决去留权利,这个和比赛规则是截然相反的,而且这个放在中央的花瓶——” 轰焦冻语气肯定地打断他:“这个花瓶不是代表安德瓦的,只是看起来像,但是是个仿造品。” 绿谷眉头越皱越紧,他开始用手抵着下巴小声碎碎念起来: “这个花瓶明显不是我们带进来的,就排除有人特意针对你的可能性,如果不是我们,就是这个故事背景原本的设计情节里,为了契合你的身份特意做出来提醒我们的,为什么要用来引起我们注意呢——” 绿谷左手成拳敲在右手手心,他迫不及待地转头看向轰焦冻,得到了他首肯的点头,轰焦冻给出肯定他的推测的例子: “没错,我的眼镜也是这么拿到的,这副眼镜应该是欧鲁迈特年轻时候的使用过的眼镜的仿品,我在一场拍卖会上见过。” ——绿谷猜测果然没错,道具就是和外面的世界相关的东西,比如这个虎头花瓶,比如轰焦冻得到的眼镜,绿谷顿了一下和轰焦冻对视了一下,这个有些冰冷的高年级学长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站起来护在了他的背后防止有人来抢夺这个花瓶,或者是更加残暴一点,抢夺持有花瓶的人的姓名,绿谷深吸一口气上前拿起了这个花瓶,光屏上白光一闪,罗列出道具的基本信息—— ——「圆桌花瓶:里面残留的水泡过卡牌之后可以显示卡面上残缺不全的线索」 绿谷取下了里面已经枯黑得宛如被高浓度酸液碳化之后的花的躯干,这些残花的根部因为常年浸泡在液体内都生出了青霉,根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这水是像碳素墨水般漆黑的深色,绿谷顿了一下,他拿出了那张预言家的牌,往上面滴了几下—— ——「我看到他在我面前在浑浊的河水里沉没下去,我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问自己我是爱他的吗,我到底爱的是一个灵魂,还是一个游离在这个世界上,我自己臆想出来的来陪伴我的孤魂野鬼呢」 「我凝视他的时候,他笑起来,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一个什么样的地狱里,笑容灿烂得像是要把我灼伤的阳光,我不舍得放他就这样离开我,我知道他不属于我,他笑起来和我死去多时的母亲一样好看」 绿谷不再往上面滴水之后,卡面上的文字随着水渍的干涸渐渐消失又恢复到了原来断断续续的样子,很明显这是预言家这个卡牌的人对于“恋人”的独白,绿谷反复阅读了第一句话,他甚至不敢转头看他旁边的轰焦冻,这个人平静无波的视线这个时候随着故事的叙述在这个破旧的大厅内染上层层阴森,绿谷一阵一阵晕眩,对,这个游戏的规则是正确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利用自己被规则赋予的权利去伤害另一个人—— ——包括他们这一对恋人。 为什么恋人不能杀死鬼,因为这个恋人,早就已经杀死了—— 轰焦冻的脸在闪烁摇曳的灯光里看不真切,他的眼瞳里亮着一点微弱的光,像是将熄未熄的浅蓝色火星,绿谷僵硬地转过头去看轰焦冻已经淡到近乎于冷漠的神色,他语气平缓浅淡,和一开始随意地扔出一个眼镜又干脆利落地carry全场的那个人一样冷静和危险,他贴在绿谷背后,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绿谷手上那张不知道为何轻微颤抖的预言家卡牌: “绿谷你在害怕吗?因为故事里的我杀死了你。” 他的声音在绿谷控制不住的颤动下越发轻缓:“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绿谷要疯了,为什么预言家会是一个杀人犯,这和卡牌和规则给出的东西是不符合的,这个场子里到底有多少人是杀人犯,完全乱套了,绿谷眼前一阵一阵地闪出令人天旋地转的白光,他的腰上贴着轰焦冻像是藤蔓般蜿蜒攀爬上来的双手,而轰焦冻贴在他的耳边,吐息几乎要将他这个设定里的幽魂烫伤: “绿谷,你还没发现吗?” “一开始他们给出的东西,一开始给所有参赛者的那段话根本就不是规则,它完全无法限制我们,我们是自由的。” 绿谷像是被轰焦冻的话和开始第二轮比赛以来经历的所有事情扔进了一个巨大的,高频率的洗衣机,他在其中被各种东西事件带着冲撞旋转,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牵起来舞蹈的提线木偶,而这个把他限制着的东西,把所有人限制住的东西,就是那个有着无数漏洞和bug的比赛规则—— ——不对,绿谷猛然惊醒,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游比赛规则。 绿谷的声线里有着拼命遏制但是任旧泄露出来的颤,他转头仰头看向亲密贴着他的轰焦冻,这个人安静地垂落了眼睫,在他精致到没有人气的脸上投下一道模糊的阴影,绿谷的鼻息里都是这个人无声无息弥散的雪松味道,雪松木处于将燃未燃间的烟气和火力贴着绿谷的脸庞游走,绿谷问: “轰焦冻学长,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是吗?” “无论是限制我们杀人的规则,投票的规则,恋人和鬼的规则,道具的规则,我一开始还很担心学长为什么会那么肯定道具眼镜播报出来的信息是「他不是杀人犯」而不是「他不是个好人」,因为这个道具也在说谎,你明明杀了我。” “从一开始,这个设计就是彻彻底底的虚假的。” 绿谷缓慢抬眼,他看到轰焦冻收敛的眸光里自己像是被波纹扭曲的倒影,像个无路可走的囚徒一样被困在异色的牢笼里,而燃烧的雪松织就的荆条将他牢不可分地困死在里面,绿谷恍惚地想到,难怪,难怪小胜一开始就不参与,难怪心操一开始就旁观,难怪轰焦冻从头到尾都如此冷静理智,被捆绑沦陷在故事里的—— ——从头到尾,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无名无姓的鬼怪而已。 绿谷轻声说道:“一开始宣布规则的时候,最后一句话里的「所有内容为该单元的npc提供的基本常识和情节设定」——” 绿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个用来考据世界观,情节,规则的npc,是故事里的我对吗?是从“我”的角度来思考这个比赛的世界的世界观构造,然后作为规矩颁发给进入这个环境的参赛者。” “——是我这个鬼,看到了这些虚假的东西,然后作为规则交给你们,对吗?” ——一切画上了一个完美的连续,这是个公平的游戏,其他人原本可以肆意屠杀,而被限定的规则里鬼无法杀人,但是—— ——鬼是比赛规则的制定者,这原本就是一种所向披靡的大范围屠杀,他在他制定规则的世界里就是不见天日溺水而死的王。 而绿谷出久,就是这一场比赛里的鬼王。 第十八章 “如果,如果从一开始故事的背景设定就是从“我”这个鬼的眼里开始算的,那么我知道自己是一个鬼,抽丝剥茧去掉那些附加的东西来看,“我”看到的情节大概“我”有一个亲眼看着我被溺死的恋人,而“我”现在盘旋在这个班级里环旋不离开,而我的恋人像是被“我”迷惑一样为了“我”杀班级里的同学,而班里的同学里有五个“杀人犯”——” ——为什么会给自己的同班同学安上「杀人犯」这种称号,从最终结果来看,“我”应该是整个落水的班级群体里唯一死掉的高中生,而且也迷惑了自己生前的爱人让他为自己做事—— ——现在绿谷推测出来的故事线大概的关键点都已经浮出水面,一个班级里面的同学在出游的时候因为某种原因被其他五个人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了溺水身亡,化身成厉鬼回来利用恋人来杀人复仇,逻辑不通,存在疑点的地方有三点—— ——其一,这个复仇的鬼明显不是个没有攻击力设定的鬼,那么它为什么不能杀人? ——其二,恋人也间接促使了他的死亡,为什么没有被算在杀人犯的行列里? ——其三,既然这个鬼有着明显的杀人犯区别于普通平民的认知,为什么从结果来看,它的复仇范围看起来像是全班? 轰焦冻保持安静地听绿谷皱着眉头小声碎碎念,他偶尔轻微颔首表示赞同,但是并不打断绿谷的思考,仿佛纱一般的信息素味道很快随着两个人针锋相对的局面结束而散去,那种针尖贴在皮肤上的威慑感终于远离了绿谷,他看着坐回沙发的轰焦冻,心里长出一口气,为这个人的危险程度重新定义—— ——绿谷头皮发麻,他刚刚真的是觉得轰焦冻可能会对自己下手,尽管名义上来看鬼不能被杀死,但轰焦冻手上绿谷初步猜测应该不止一个道具,不排除有可以直接淘汰他的东西,峰回路转的原因多半是他这张鬼牌估计还是比较好用的一张牌,和他本人还是恋人绑定关系,这种情况和第一轮很像。 最后轰焦冻又莫名其妙地凝视了他一会儿,转开视线看起来不准备和他深究了,绿谷莫名觉得坐回沙发的轰大佬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仿佛有点被隐藏的很好的烦闷,绿谷想起无论剧里剧外都出现了血崩前兆和合作关系,他默默为自己和轰焦冻学长的塑料爱情默哀了三秒。 绿谷觉得很忧愁,他自己的牌还在轰焦冻手上,而且看这个情况他短时间内是拿不到的,他牌面上的线索应该相当关键,难怪这个家伙一开始想换牌,他的鬼牌上的相关线索绝对是全场最高的东西,自己居然还就傻乎乎地换了!!! 绿谷有点心塞塞,换牌的时候开局还不到一个小时,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居然能从零星获得的线索里迅速找到道具,推理出可能的情节发展,冷静理智地迷惑其他对手,包括绿谷自己,然后累积自己手里的筹码,现在轰焦冻是全场当之无愧的信息量最多的人,而且绿谷总觉得,这个家伙绝对在扮演什么,他一定还有什么很关键的东西没用展示过。 墙壁上的老旧的西式挂钟的时针在有条不紊的“滴滴答答”声中缓慢指向了十二点,轰焦冻把虎头花瓶从绿谷手里拿过来放在了桌子中央,枯花在午夜里仿佛凋败一样绽放,而轰焦冻神色安静平和,他抚摸绿谷的头顶,低声轻语: “保护好你自己,我去杀人了。” 他从容不迫的背影被楼梯里渐渐幽深的黑夜吞没,而绿谷手心里是刚刚他放下的一枚纽扣,这枚纽扣被他从衬衫上最贴近喉结的地方上扯下来,纽扣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咆哮虎头刻纹,深夜里闪着粼粼的金色光芒,就像是吸血鬼留给自己标记的人类新娘的爱意定情之物,而他抚摸新娘恍惚失神的侧脸,比正常alpha娇嫩柔滑好几倍的肌肤像是即将被他手心烤化的黄油在他指缝间融化,而他已经淡淡地用大拇指轻轻触摸这个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欺骗的单纯人类比纽扣还亮的翠绿色眼睛: “有什么事就用这个纽扣里的通讯器叫我。” 他轻声喃语:“努力活到明日清晨吧,“我的恋人”。” 而绿谷握着手心里的纽扣,他闻到了枯花里薰衣草般催人入眠的香气,而他看着摇晃的钟摆眼皮渐沉,他蜷在还留有轰焦冻和爆豪信息素味道的沙发上,匹配度极高的信息素让濒临昏睡边缘的Omega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全,他攥紧那那颗纽扣,更深更沉的玫瑰色梦境席卷了他,他被alpha抚摸过的侧脸贴着那个人留下来的纽扣睡着了。 枯花的花心里滑落有着微弱香气的紫色鳞粉,很快被风扫去,绿谷的光屏闪了一下—— 「绿谷出久总积分:300」 鬼在夜里安睡,而人在鬼安睡之地互相举起了屠刀。 绿谷一觉睡到大天亮,他坐起来之后呆呆地反应了一下,然后就被自己活到早上还没有被人一刀砍死的绝佳运气震惊了! ——怎么回事是上面都打到不可开交所以完全没有人注意一楼还有个小弱鸡可以杀了吗! 他看了看被自己握了一晚上还带着温热的纽扣,神色复杂难辨,他能确定轰焦冻会保护他这张还算有价值的鬼牌,但是他无法确定这个纽扣里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东西,比如说定位仪器或者监听器。 但是目前对于他来说,他除了被轰焦冻完全掌控已经无路可走,他的预言家身份,他的鬼牌,甚至他的后续剧情,他的安全都在一开始就被这个人牢不可破地握在手里了,他无路可退,只要轰焦冻想,他随时可以死无葬身之地,他就是这个人手里一张随时可以被打出去的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成为被打出去的那一张。 绿谷把纽扣放在了最贴近心脏的口袋里,他推开了门往外走,阳光像是燃烧的金子一样流动进来,他被刺地眯了一下眼睛,白天他大概是安全的,而且他记得学校里白天是有人活动的—— ——他想找这里的学生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已知的信息来源里,可能就这些学生是最可靠的了。 穿过挂满细小白花的悠长回廊,他看到了那颗在盛放和凋零的巨大樱花树,这颗樱花树褐色的枝干崎岖地伸长到绿谷他们白天所在的教室边缘,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地上很快就堆满了积雪般的花瓣,绿谷看着这颗树神经稍微松懈,这是mha标志型的树木,是当年欧鲁迈特在军校的时候栽种的,这提醒他他处于的就是一个被模拟出来的虚幻场景,而不是真的有这样一个故事里的学校。 绿谷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早,教学楼下面的铁门都没开,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穿透清晨的白雾而来,有个男生穿着扣错了一颗的校服,咬着牛奶的吸管百无聊赖地靠在铁门的旁边,绿谷踌躇了一下,他记得昨天这些学生都是当没看见他们这群参赛者的,他不一定问的到什么,但他还是上前了,他试探着问道: “同学你好,我是一年A班的学生。” 绿谷就眼睁睁看着这位同学从睡眼惺忪到惊恐地瞪大自己的眼睛,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被吓到吐奶跳起来逃跑,绿谷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肩膀,努力露出一个和善友好的微笑靠着这个瑟瑟发抖的无辜群众: “那个,同学,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一点事情,我问完就走。” 男生看起来简直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双眼泪汪汪地看着绿谷: “我妈妈说回答了鬼的问题就会被他带走。” 绿谷:“…..你不回答那我真的就直接带走你了。” ——绿谷看着眼前脸都吓白了的普通学生有点头疼,看来一年A班闹鬼是一件在学校内总所周知的事情,他斟酌了一下语句问道: “我们班当年出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男生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个号称是一年A班学生的人,眼神逐渐疑惑了起来,他问道: “你不知道吗?当年闹得很大的,出行春游的巴士落水了。” 绿谷抿直了嘴唇,他继续问道:“为什么会落水你知道吗?” 男生估计是觉得自己已经回答了一个问题,要被带走也逃不过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蹲了下来深沉地咀嚼着吸管抬头看了一眼茫然地跟着缩着蹲下来的绿谷,沧桑地叹了一口气。 绿谷懵逼地想,怎么回事一个我随手一抓的一个剧情npc戏这么多的吗? 男生幽幽地看了一眼绿谷:“你真的是A班的学生吗?当年30个人的巴士一起落水,有好几个学生跳下水救人——” 绿谷眉头一皱,他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字:“当年落水的A班巴士上只有三十个人?” 男生肯定地回答道:“对啊,一个班一起出游,一个班一个巴士,一个巴士上只能坐三十个学生,而且A班本来就只有三十个人啊。” 绿谷毛骨悚然,他想起了自己卡片上的线索: 【今天……我……和……去湖边玩耍……头被……摁在湖里】 【……挣扎……我大叫救命……然后我也被……】 【……倒数第三个位置……我看不到他们了……我好难过…为什么要这样……我谁都碰不到了】 绿谷深吸气,他试图还原整个事件,很明显,落水的时候巴士有三十个人,那么“我”如果是A班的学生,那么“我”当时肯定没死,那么“我”应该死在落水事件后,从卡面上来看,“我”和应该是和一个人去湖边玩耍的时候被溺死了,那么也就是可以推断—— ——如果“我”是A班的学生,那么我从巴士落水事件里活了下来,然后在之后的某次出游里被某个人杀害了,而且倒数第三个位置—— 绿谷不寒而栗,他以为当初轰焦冻票死杉浦大仓是因为杉浦大仓忤逆轰焦冻,带节奏票轰焦冻,但是仔细想想,轰焦冻看起来不像是会因为这种事情轻易动怒而针对某个人,要当场报仇的人,如果轰焦冻当初无论杉浦大仓针不针对他,而是轰焦冻原本就打算票杉浦大仓呢? ——毕竟杉浦大仓的位置就在倒数第三,他走之后,现在是轰焦冻的位置倒数第三。 如果不是绿谷“觉得”的那些规则,而是真正的比赛规则要求轰焦冻得到倒数第三个位置呢? 男生没有发现绿谷惨白的神色,他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 “现在的A班还好啦,之前你说那个A班我记得好像最后只活了一个学生下来。” 他嘟嘟囔囔地含着牛奶吸管思索着,若无其事地扔出了仿佛不值一提的事情的真相: “其他29个人,全部都死了。” 绿谷呼吸急促,他放在这个同学的肩膀上的手不自觉颤抖,天旋地转间眼前仿佛是五彩斑斓的万花筒底,层层美丽的亮片下是触目惊心的事实,所有的细节全部连成了一条筋从血肉模糊的骨肉里被一个路人轻描淡写地剔出来放在他的眼底。 为什么只死了一个人的那个教室腐烂破旧到无人敢进,为什么他们一进来的时候所有人对他们视若无睹,为什么轰焦冻的卡片上说想把恋人强留在地狱,为什么他一个鬼却不能杀人,为什么这里的樱花树像是根部埋葬了无数人一样鲜艳欲滴—— ——他不是鬼,他才是那个班级里的人,所以这个人能看到他,他也能问到这一切,所以这个男生一开始知道他是A班的人就干脆利落把他判定成了鬼——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死。 他是地狱里的ghost,他是放在群鬼里的人,而他自己觉得他自己是鬼。 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上鸣笑容灿烂地对他打招呼: “绿谷,早上好啊!” 绿谷僵硬地,控制不住地打着颤,努力地微笑着,他低下头地回了一句:“早,早上好啊,上鸣学长。” 喝牛奶的男生眼神迷茫地看着绿谷,他像是真情实感地疑惑着,他看着绿谷转头看向的地方,咬了一下吸管问道: “你在和谁说话?” 第十九章 男生像是突然察觉到了这么,惊悚地长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对绿谷说: “嗯,那个,我还有点事,我,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上鸣迷茫地看着这个男生撒丫子疯狂逃跑,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追着要索他的命一样跑得飞快: “他怎么见了我就跑啊,不对,绿谷你可以和那些学生说话吗?我和他们说话他们都当没看见,把他们抓起来逼问就嚎哭,一边摇头一边嚎哭,好像是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说话——” 上鸣说着说着有点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什么吗!这么多背景板一个都不能获取信息,放着来好看的吗!?绿谷你刚刚是在和他说话吗?” 上鸣幽幽地看着绿谷,两只眼睛都写着「快告诉我你怎么办到的要不然我就要闹了」。 绿谷强自镇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轰焦冻给他的纽扣,对着上鸣说道: “这是轰焦冻学长给我的道具,好像是可以和他们进行短暂会话,但是已经用完了。” 上鸣对着绿谷手心里那个纽扣露出了抓心挠肝的揪扯表情,看起来像个发现了肉骨头但是骨头外面套了一层轰焦冻牌的高级防弹透明玻璃的大狗狗,眼巴巴地瞅着,绿谷适时收回了纽扣,岔开话题: “我们先上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绿谷和上鸣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面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好几个人了,他找到了自己昨天的位置坐下来,一直等到轰焦冻,爆豪胜己都陆陆续续地来了,教室里的座位还空了很多。 爆豪路过绿谷的桌子的时候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脸冷漠地看着前面像是一丝一毫的目光都没有施舍给在旁边老老实实坐着发呆的绿谷,爆豪双手插着兜,但是脚却绊了一下椅子,差点把魂不守舍的小Omega撞到椅子下面,无辜被绊的绿谷懵了一下,本来想回头看爆豪,但是更快地被到达的心操吸引了注意力,这个人明明是昨天第一个说自己困了要睡觉的人,但今天看起来眼下的黑眼圈比昨天还要重,眼睛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膨胀起来的血丝,他的眼神幽暗不明,带着一丝整夜厮杀的血腥气,开口道: “别等了,我看了整个宿舍,我应该是最后一个走的人了。” 绿谷一愣,他迅速地扫了一下空位,九个空位,如果心操是最后一个人,那么昨天一晚上就有九个人出局,绿谷在心操慢悠悠地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的时候大脑飞速地运转了起来,一共九个人出局,目前我早上看到的积分是500,也就是说轰焦冻昨天一晚上获得了600的积分,对半开之后我获得了300,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轰焦冻这个在那套虚假的「规则」里没有杀人限制的恋人昨天一晚上杀了三个人,还有就是—— ——他杀了一个已经发现出规则有问题,昨天晚上超过规则连续杀了两个人的平民或者杀人犯。 上鸣怪叫起来,他满脑袋问号地看着刚刚说宿舍里面已经没有人的,靠在窗户旁边闭眼假寐的心操,开口问道: “不对啊,如果没有人的话,昨天晚上就死了九个人,五个杀人犯一个人只能杀一个,那也就是五个啊,就算恋人也可以杀人,也就六个人,还有三个人是谁杀的?” 八百万脸色非常阴沉:“上鸣,不对,规则没说恋人一天晚上只能杀一个人,甚至没说只能晚上杀人,这个规则——” 她的声音紧绷地吐出三个字:“——有问题。” 绿谷背心一阵一阵地发汗,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规则有问题了,太明显了,规则对恋人和“鬼”的偏心太明显了,这是一套彻头彻尾不公平的规则,如果恋人刚好是一个实力强大的alpha,那么他对上这些不能杀人的普通平民,基本一个白天就能让整个班的人全军覆没,全场一下寂静了洗起来,而轰焦冻神色漠然地打破了这个冰一样阴寒的安静氛围,依旧云淡风轻地对绿谷说: “绿谷,报验人。” 绿谷对轰焦冻这种即将被人当年拆穿还能面色不改的冷静感到叹服,他现在身上还批着预言家的壳子,但是他昨晚就睡了一整晚,最后的印象就是轰焦冻平稳湮没在楼梯阴影里的背影,一个在晚上不验人而杀人的真正预言家,主要是现在—— ——绿谷心脏砰砰跳,他已经完全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跳预言家的必要了。 他顿了一下,无论如何,他现在骑虎难下,至少要找一个安全概率比较大的人选,绿谷最后指向了上鸣:“昨晚我验了他,他是个好人。” 绿谷做了一个大拇指向上的姿势,他因为过于强烈的心跳已经开始头晕眼花了,剩下21个人里不能验自己和轰焦冻,能验证的只有19个人,如果五个杀人犯都没死,那么验到杀人犯的概率是0.26,差不多三分之一,这是个不低的概率了。 上鸣看到绿谷说自己是个好人一愣,欢天喜地地跳了一下,脸上还带着刚刚被指到的时候紧张渗出来的汗水: “耶!好的,我有预言家的金水了!” 绿谷很想捂住胸口大口喘气,第一晚发金水,他这个预言家要是第二晚还是发金水那就要被扒旗了,心操微不可查地挑一下眉头,他笑得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绿谷,而爆豪依旧神色冰冷地坐在窗边,他背后的墙面上剥脱出一块一块仿佛人类皮肤皲裂一样的斑块,而他的课桌上落满了花色稠密的樱花,他的目光似乎像是一把能够割断这些花瓣的刀越过层层叠叠的人落在绿谷的身上,爆豪声音低冷地开口道: “一群垃圾,这个预言家是假的,还没发现吗?” 绿谷的心猛得跳了一下,陷入长久无力勃动的停滞,他的眼神一片空茫地忘向这个连站都没有站起来的发言者,这个发言者桀骜而凌厉的眉眼划开了他用层层谎言包裹的真实,爆豪冷笑着: “白痴脸是杀人犯你们都没发现吗?” “这个白痴今天早上估计是因为杀了人怂,是最早离开的宿舍,昨晚一直诱惑废久这个假的预言家来探查他,而且老子要是没猜错,和你一起的那个女的也是吧,八百万,你是不是想利用废久这个预言家洗脱白痴脸是杀人犯或者鬼的嫌疑,然后晚上藉由商议的名义杀了这个废物?” 八百万脸上布满了阴霾,绿谷心跳在短暂的停止之后疯狂地加速,上鸣刚刚擦掉的汗再一次争相恐后地涌出来,绿谷失神地想,所以昨天晚上八百万那个眼神是想让轰焦冻跟他们走,让自己孤立,而轰焦冻没走,今天晚上被轰焦冻保护的自己还完好无损地在这里,八百万基本就能确定轰焦冻不是杀人犯阵营了,昨晚是第一轮试探! 爆豪的眼神漫不经心又满含恶意:“我们现在剩21个人,除去这三个人还有18个,如果我们确保这三个人平票,每人六票——” 绿谷要疯了,对,爆豪抓住了规则的漏洞,得票数最高的人,如果同时有三个得票最高的人,那么这三个人会不会一起淘汰—— ——悍跳被暴死的预言家,他被票死已经是定局了!!! 轰焦冻神色淡淡地打断了爆豪的话:“你的推断很主观,证据呢?” 爆豪把脚放在了课桌上,他仰着头笑,然后缓慢对上轰焦冻的眼神:“证据吗?阴阳脸,你难道不知道证据在哪里吗?” 他缓缓,缓缓地拉开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弧度:“证据不就在你手里的牌上吗?” 轰焦冻面不改色:“爆豪手里的牌上,线索也不少吧。” 陈腐老旧的走廊尽头的教室里,两个alpha一步不退地对峙,信息素翻涌灌满了整个房间,爆裂和雪争锋相对,而绿谷被卡死在两个人信息素的夹缝里,艰难地维持着那一丝理智,耳边连绵不绝的抑制器警报声让绿谷的太阳穴控制不住地跳痛,他的目光涣散地落在爆豪桌面上的被踩碎了的樱花花瓣上,他电光火石之间,绿谷猛然想起轰焦冻对他说过的话—— ——「这副眼镜是欧鲁迈特年轻的时候使用过的仿制品」 他猛然抬头看向窗外的樱花树,这是一颗盛放在最繁茂时期的植物,开到有些让人觉得颓靡的气息,欧鲁迈特年轻的时候曾经在mha校园里面栽种过一颗长势和这颗树很相像的樱花树,绿谷的呼吸停摆了,他呆滞地,脱力地,无法置信地看着这颗绽放的树—— ——这是一个道具,一个在所有人进门的时候都大方向大家展示自己美轮美奂姿态的巨大道具,而这个道具现在的持有者—— ——绿谷看向角落里嘲讽着笑着的人,他恍惚地想,是小胜,他发现了这个道具。 ——并且天才而完美地使用了它。 对,小胜总是这样无可匹敌的站在优势的最高端,从来都是能先他一步发现自己看不到的漏洞,发现自己看不到的细节,明明是那样一副倨傲而不低头的样子,而他这颗尘土准备追逐他的任何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并为之厌恶着,厌恶着他们同样的,无可救药的,如出一辙地追求胜利的本质。 绿谷闭上了眼睛,有什么东西从他眼角滑落下来,他不甘心,他真的好不甘心,如果一对一,他赢不了小胜,他会被这个人毫无争议地踩在脚下,高高在上睥睨地讥讽着,就凭你这个废物也想赢我? ——但是想赢这种心情,想要战胜你这种心情,想要和你一样成为欧鲁迈特一样的人这种心情,绿谷想,他恍惚地想,要是人类能够控制自己的内心就好了。 我就不会为此做出这么多不自量力的事情,然后就算到了现在—— ——也还想继续为之不自量力着。 绿谷睁开眼睛,他的声线控制不住地在嘶哑着,他用着他平时碎碎念的频率在大声嘶吼着: “我是那个鬼!!!!所有的一切的规则都是虚假的!!!所有人都可以杀人!!!” 绿谷看向爆豪,他泪眼朦胧里这个人的轮廓模糊成一片,他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握紧了拳头,冷静,绿谷一边哭一边告诉自己,冷静,绿谷出久,你要赢他只能是这样: “这个比赛规则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每个人都可以互相厮杀,除了我这个被指定的鬼牌,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试着操作一下,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绿谷泪意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丘比特爆豪同学,你昨晚也杀人了吧?” 第二十章 在轰焦冻和绿谷汇合之后,他们讨论过丘比特的是谁的问题。 他和轰焦冻互相已知对方身份,按照常理来说,丘比特选定的人,应该也是知道恋人和鬼是谁的,但是为什么不来找他们汇合,轰焦冻的眼神深邃,有种见不到底的黑暗感,他对着还在冥思苦想的绿谷轻声说: “绿谷,如果我是丘比特,你是鬼,我会连你和爆豪。” 绿谷一惊,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个逻辑在这两个想要拿第一的alpha眼里,是无比通畅的—— ——为了什么,为了积分,丘比特在已知的规则里不能杀人,而恋人可以无限制杀人,如果丘比特想在最后的排行榜里得到第一名—— 轰焦冻神色淡淡,他接着波澜不惊地说道:“我会畜养一个我自己知道拥有大量积分的人,然后在比赛最后的时候带头票死他,这样我能获得最大的积分,而前期我为了让他获得更多积分,我会和他暗地里合作,但是不会挑明自己的身份,甚至可以保护他,直到比赛的最后一次票选,我就会选择收割他。” 绿谷失神地喃喃自语:“对,这样你同时获得了积分,并且除去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因为你握有他最大的把柄,他是一个“恋人”,他是第三阵营的人,而他不知道你是谁。“ 轰焦冻目光晦暗不明,一簇微黯深夜里的鬼火般倒影在他眼底,而他低声问: “绿谷,你说,在这31个人里面,谁最有可能收割我?” 他的声线在绿谷越来越失速的心跳声里像是雪在篝火里燃烧般泛出冰冷的战意: “——或者说,谁有这个自信可以收割我?” 绿谷低下头勉强地笑了一下,他说道:“轰焦冻学长这么轻易就推断出来了,说不定他因为这个不会这么做——” 轰焦冻平静地看着他:“他不会的,如果他是丘比特他一定会连我和你,你应该比我清楚为什么。” 绿谷像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梦境里,他的眼里是层层叠叠的旋转光影,而他的瞳孔中心是轰焦冻无波无澜的脸,他喃喃自语:“…..对,因为小胜要的,是压倒性的,无可争议,绝对的第一,他需要我们成为他的台阶,他需要我们为他铺垫的胜利,他需要高高在上的俯瞰我们这些战败的平民。” 他怔怔地看着轰焦冻:“他需要杀了我的恋人,成为第一。” 但是这个任性妄为的,恶劣的丘比特在赐予他爱情和恋人之后,又为了自己的胜利荣光将其残忍剥夺,而当他得到了更加有利的,可以进攻的武器的时候,恋人和鬼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他开始掀开底牌和嚣张地坐在牌局的另一端,告诉所有人,他就是那个身份特殊的丘比特—— ——一个手持染血的弓和箭,杀人如麻的丘比特。 绿谷忍着自己翻涌的哭腔,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叙述他的所有猜测:“这个世界的设定都是假的,在事故里死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其他的29个同学——” 他转头看向面色无波的轰焦冻,这个人的神色依旧淡淡,像是对涌到他面前的一切崩塌的事情都无动于衷,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他抬眼看向绿谷,声音很轻: “你知道了啊。” 绿谷的泪意又要再一次涌上来,他容易因为太过激烈的情绪起伏流泪,他死死地盯着轰焦冻,颤声说道: “——从一开始,这个只有30个人的班级里的鬼,就是轰焦冻,我是这个班级里的学生,而我因为和他成为了恋人,他就成为了第31个人,然后在一年A班的春游巴士里,巴士上的的确确只有30个人,因为他不在巴士里——” 轰焦冻平静地说道:“——对,我不在巴士里,我在水里,因为我想要你来陪我,我把整个巴士拉下了水。” 他慢慢地靠近绿谷,声线低得像是从冰冷的湖水里整夜浸泡过后的一根弦,泛着生人勿进的寒气: “是的,你找到了真相,绿谷,我才是那个多出来的人。” 他垂下了眼睫,说道:“我是那个ghost。” 绿谷闭上了眼睛,眼泪一直在顺着他苍白的脸颊向下滑,从头到尾的事件脉络从水底浮出了,宛如溺死的人一样可怖阴森的嘴脸,一开始只是一场青春期烂漫如樱花的爱情,而其中一方已经身处地狱太久,鬼披上人类的身份混入人群,他依旧觉得不够,他想要得到这个人—— ——他在水底,把整个巴士拉下了水,为什么上鸣那张明明是在救落水的人的好人卡面的牌会被定义成杀人犯,如果绿谷没有推断错误,着五个杀人犯根本就不是从人的角度推断的,而是从轰焦冻这个鬼的角度推断的—— ——为什么这五个人是杀人犯,为什么这五个人在这个全是鬼的世界里被定义为杀人犯,因为当初只有绿谷一个活了下来,为什么绿谷能够活下来—— ——因为这五个会水的“杀人犯”,救了绿谷,绿谷在鬼的世界里“死”去了,他从水底回到了人间,而在轰焦冻的视角里,就是他被五个“杀人犯”杀死带走了,带走离开了他的世界。 而绿谷最终也没有逃脱这个厄运般的恋人,他宛如附骨之疽般生长在任何死里逃生的绿谷出现的地点,他差一点就在湖边杀死了绿谷—— ——但是他没有。 绿谷仰头看着轰焦冻,他已经平静了下来:“你没有杀我,是因为你想调换我和你的身份是吗?” “你想让我知道你当初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爱我,你催眠我,你给我灌输整个规则和背景,你告诉我我才是这个班级里的鬼,你要看到我站在你当初的位置上爱你——” ——那个书写规则的npc根本就不是绿谷,而是绿谷的恋人,鬼的恋人,一个真真正正的鬼,他杜撰了这套规则像是魔鬼一样输送给了所有人,所有被他亲手害死的人,他把所有人困在这个学校里重温一个他还存活的梦境,而他的恋人是个对他千依百顺的鬼魂,鬼是不会死的,只要没有人破除这套规则,他们会一直在这里循环。 绿谷看着轰焦冻,他的手抵在桌面上攥紧到发白:“第一轮投票失败的那两个带走杉浦大仓的工作人员,也是假的吧?你应该动用了什么道具或者手段让这个人自己按下了自动退出比赛的按钮。” “从头到尾,这个地方,和第一轮是一样的,就是胁迫可以让别人按下按钮而退出比赛,但是票选,只能夜晚杀人,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包括道具,也只能在这套虚假的框架里运行,比如你的道具只能显示你在你自己设定的规则里的身份——” 在一片令人窒息无言的寂静里,绿谷听到自己不再颤抖的声音:“所以从头到尾,轰焦冻,这就是一场由你谱写的巨大戏剧。” 绿谷放在口袋里的纸牌在他说完的一瞬间开始泛起白光,接着其他人的牌也开始泛起白光,一个教室里的所有人仿佛往生般笼罩在刺目纯白的光线里,绿谷看到自己的光屏上那些虚假的规则条例像是被燃烧腐蚀一样褪去,下面露出了崭新的规则—— 「只剩平民,杀人犯,恋人三方阵营其中一方时比赛结束」 「鬼可以互相屠杀,人不能杀鬼,恋人不能杀人」 「人是全场最大猎物,积分设定为所有人总和」 绿谷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对多出一个人的比赛做出的推测: 「如果我是出题者——」 「——有一个人就会多出来,我为什么要让这个人多出来——因为这个人,我要给他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身份,他是这31个人里的异类。」 「如果我要给他一个身份的话,我会让这个人要么是完全的“被狩猎者”,要么就是完全的“狩猎者”」 他没有猜错,他赌对了,明面上多出来的人是他,他是一个完全的“被狩猎者”。 而暗地里多出来的人是轰焦冻,而轰焦冻是一个完全的“狩猎者”。 而当狩猎者和被狩猎者被捆绑成为恋人,这个比赛就是一场极其公平的屠杀制比赛,绿谷赌对了,他不能放任爆豪控制自己在轰焦冻设定的「规则」里被直接票死,他需要一条更加破坏「规则」的道路,他挖掘到了,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整个场上最肥美的羔羊,他被放进了一个有30匹狼的房间里,而同时,他获得了其中一个人坚不可摧的保护—— ——恋人和鬼的积分是平分的,在他的积分疯涨的同时,轰焦冻的积分必然会一起疯涨,如果他死了,不但绿谷会失去积分,轰焦冻也会失去积分,所以—— 有锋利的匕首从绿谷的脸颊旁划过在他的脸上拉出一道纤细的血线,血珠从伤口隐隐渗出,绿谷看着这把从前方攻过来距离他眼睛不到一厘米被轰焦冻架住的武器,上鸣咬牙把匕首往前送,轰焦冻钳制住上鸣的手侧身扭转他的手腕,行云流水地卸掉了他的武器,上鸣被摁在桌子上吱哇乱叫: “快!!!!快杀绿谷八百万!!!!” 八百万无语地看了一眼上鸣:“我们已经不是队友了,上鸣,我杀了积分就是我的。” 上鸣一呆,然后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不——不要杀绿谷!!!八百万!!!绿谷放着我来!!!!” 八百万:“……我无数次为和你一起行动感到后悔。” 绿谷敏捷地下压躲开从背后袭过来的刀,他警觉地抓住心操触碰到他肩膀的手:“心操同学,催眠不太合适——” 心操懒懒散散地看着这个猎物,另一只手猛然绕过他拍在了从背后准备袭击绿谷的人的肩膀上,他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对着那个人命令道: “退出比赛。” 那个人眼神呆滞地点了点头,按下了退出比赛的按钮,心操几乎把绿谷圈在了怀里,他挑了一下眉看着绿谷还是警惕地没有放开自己的手: “算是感谢你上一轮不错的合作,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敌人了,绿谷。” 绿谷很缓慢地松开自己的手,他的余光看到心操另一只手手心一翻就贴着自己的背划过来,绿谷要是只兔子耳朵都要炸起来,他干脆利落地反压了心操的两只手,有点无语地看着这个二次偷袭失败的人。 心操还是懒洋洋地笑,一点不为自己的不要脸忏悔:“诶呀诶呀,又失败了啊。” 轰焦冻从背后圈住绿谷的腰猛然把他拉出和心操纠缠不清的战场,爆豪的脚从绿谷的眼前划出残影,绿谷被抓住了一只手猛然从轰焦冻的怀里被扯了出来,被钳制住两只手腕压在课桌上,这个人一只脚踩在他的脸旁边,露出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倨傲的微笑,猩红的眼睛里露出野兽战斗的时候特有的弑杀欲望,里面完完整整地倒影着这个全场规格最高的猎物,而他只是勾起嘴唇,恶劣地,狂肆地低笑,他低下头来掐住绿谷的脖子,贴在他耳边不怀好意地低语: “你就算得到了你想要的局面,你还是会被我杀死——” “——我更愿意看你露出这种要赢之后充满希望的眼神之后,再被我一点一点的折磨。” “废物就是废物,废久,你该学乖一点。” 爆豪嗤笑道:“弱者的挣扎,都是苟且偷生。” 第二十一章 轰焦冻抬脚,穿着长靴的脚狠狠踢在桌脚上,绿谷被压制在桌子上脖子被爆豪掐住眼眶泛红,被生锈的铁皮包裹住的桌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尖叫,轰焦冻从侧方攻击爆豪的手腕,爆豪在桌子移动的瞬间松开了握住绿谷脖子的手,绿谷捂住脖子呛咳出眼泪,他被掐到几乎作呕,心操贴着爆豪的背后准备进攻,眼里满满都是残忍的杀意—— ——爆豪是全场除了绿谷之外毫无争议最高价的猎物,而且还是作为杀人犯的他的一方比赛结束的必要条件,也是最苛刻那个条件,如果不趁轰焦冻围攻的时候一举解决他,要解决这个怪物—— ——心操脸上渗出隐隐的汗液,从他侧脸上滑落下来,而他目光里压抑着恐惧和战意,嘴里是呼吸蔓延出来的血腥气,他咬紧牙关勾起嘴角,和一个被关在墙角的野兽决斗,而死亡的预感和阴影像是某种挥之不去的命运在他头上笼罩。 而野兽赤红的瞳孔在兴奋地舒张,他嘴角放肆地勾起露出可以轻易咬断人喉管的獠牙,他在和轰焦冻已经心操缠斗的时候还能有着拉第三方入局的姿态,漫不经心地收割着任何一个踏入他狩猎边缘的鬼物,心操简直想骂人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爆豪真的是人类吗?! 很快他就发现了心有余力的不止这一个怪物。 八百万和上鸣对了一个眼神,上鸣从背后偷袭警惕后退的绿谷,八百万从正面进攻,上鸣的刀贴着从绿谷肩膀上的袖扣上滑出去,金属和金属之间互相摩擦出了杀戮的残痕,绿谷侧头从刀背上看到了自己惊惧的神色在上面出现的倒影,寒气森森地凝固在刀锋上,仿佛死人生前最后一幕看到的影像,绿谷迅速侧头后仰下蹲,刀锋划断了他的卷发,被割断的绿色发尾飘飘摇摇,像是嗜血而生而后凋败的樱花花瓣。 八百万单膝跪在即将倾倒的课桌上,她目光冰冷低头避开从背后刺过来的刀,转头回踢,脚尖精准地卡死在人颈部三角的地方——这是最容易一脚把人踢昏的位置,对方被猛得踢飞到腾空后,往后滑撞在课桌上,眼睛一翻白昏过去了。 八百万的高马尾被刚刚那个人割断了捆住头发的皮圈,她从课桌上跳起,发丝铺开遮天盖地,深灰色的发丝从她上扬的眼尾飘过去,而她的眼里圈住绿谷还没褪去惧意的脸,八百万的手心顺着自己的军靴往上滑,干脆利落地从靴子里抽出匕首,身体前倾压倒过来,目光里都是明晃晃的攻击性,仿佛一把架在弦上的弓箭,箭头流转出森森的冷光。 绿谷咬紧牙关,太不妙了,这种情况,被去年的前十名前后夹击,客观来说自己逃脱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但是—— 绿谷眼神一厉,他握紧了汗湿的拳头,嘴唇泛白地想,他要试试成为这百分之一。 绿谷侧头握住还在不断攻过来的上鸣的腕骨,对方明显楞了一下,因为绿谷的力气太小了,上鸣的身体在日积月累的训练里都是和常规意义上强大的alpha对抗,绿谷这种微乎其微的反抗,他在意识到之前身体就下意识地条件反射地做出了常规应对,但是—— ——他的力气太大了,绿谷轻而易举地松开了他的腕骨,上鸣握住匕首的手用力太大向上提,下意识往上扬起割断了八百万的头发,八百万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绿谷的肩膀上,绿谷被遮天蔽日的发丝盖住,像是随时要被水鬼拖入湖底的牢笼囚禁起来的路人,八百万的踩踏让他吃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看到八百万反手拿刀,目光专注而冷静,侧头轻松避开上鸣下意识上扬的刀,而她划过来的刀刃上闪着金属弑虐的光,飞快地切割开空气贴过来—— ——太快了,该说不愧是前十的身体,绿谷本来准备拿上鸣的刀来挡八百万,但是八百万反应速度太快了—— ——这样根本就来不及!!!!他就算能够抵抗被这两个人联手送出局也是时间问题!!!! 绿谷后仰躲开这把就要抵在他劲动脉上的刀,他咬牙摸上了胸口的位置,那里放着一颗虎头花纹的纽扣,他用力下按,几乎在绿谷按下纽扣通讯按钮的同时,从旁边飞过来了一把椅子,八百万往后跳开离开绿谷,绿谷感觉自己在一片混乱中脸贴着椅子冰冷的脱落的漆面擦过,手腕被轰焦冻握住往他那边一拉提出战场,绿谷撞在轰焦冻坚实的胸膛上,这个人目光冷酷,堪称完美的脸上带着渗出血珠的伤痕,一副杀出了血性毫无表情的样子,他握住绿谷的腰,目光平视前方,也不看窝在他怀里的绿谷,低声贴在他耳边问: “能够把刀握紧吗?” 绿谷深吸一口气握住轰焦冻放在他手心的长刀:“能。” 轰焦冻语气冷淡:“那就不要松。” 轰焦冻扣住绿谷的腰,一只手握住绿谷拿刀的手提刀反手扛住八百万和上鸣的围攻,他举起绿谷像举一个中空的等身玩偶,他把绿谷放在桌上,自己单膝跪在他背后从军靴里抽出匕首,八百万一只脚踏在了课桌上和轰焦冻把绿谷夹在中央,绿谷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轰焦冻和八百万贴着他的脸,刀光剑影面不改色地用匕首过了几个回合,最后轰焦冻的匕首尖一挑,贴着八百万的手腕下压勾住了八百万的匕首的环形柄,打着转就把匕首勾了过来,随手扔给了看懵了的绿谷,轰焦冻平静地看向脸色不好看的八百万: “八百万,你所有的武器都没有了,你打不过我的,退出吧。” 旁边传来心操无语的喊叫:“喂!轰焦冻学长!!不要把这个怪物留给我一个人啊!!” 心操侧头躲过爆豪空手的一次对击,舔了一下嘴角渗出来的血迹,还是那么无所谓的态度,看着这个杀出兴味后越杀越恐怖的爆豪,毛骨悚然地低声笑道: “我会被打死的哦,学长。” 八百万定定地看着轰焦冻,头突然往侧边一偏,她背后刺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轰焦冻脸色一冷,他抵住绿谷的后背把他往前一送,绿谷就直接头朝上“哐”一声躺在了课桌上,正对着轰焦冻的胯下,绿谷看着要撤退的八百万,一咬牙,抓住了八百万放在桌子上的双脚的脚踝,八百万愕然地往下看,看到了绿谷仰着躺在课桌上满脸通红地对她道歉: “不好意思,八百万学姐。” 轰焦冻微微侧头躲过上鸣藉由八百万做掩护的,从她背后偷着袭击过来的匕首,他的刀刃反手抵在八百万的脖子旁边,而轰焦冻面无表情,他的另一只手捏住了上鸣偷袭的手腕,他往下一扭,在上鸣的惨叫里,匕首落地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他目光森寒: “我没有时间和你们玩,八百万,上鸣,退出吧。” 上鸣不甘心地咬牙,八百万低下了头,他们顿了一下,同时无可奈何地按下了退出按钮。 ——没有比他们这些常年和轰焦冻合作的人,更清楚这个家伙的实力的对手了,他真的要是下真手,他们不可能走得这么轻松—— ——去年的第三轮比赛里,这家伙差点杀掉对方,刚刚那个眼神明显是动了杀意,就仅仅是因为他们动了—— ——绿谷出久而已。 绿谷从课桌上坐起来,满地狼藉的教室里他坐在背后有人守护的唯一高地上,心操被爆豪一脚踢到墙角,他狠狠地撞在墙面上,反弹着笑着,艰难地呛咳了一口带着血块的血出来,心操半闭了一只眼,漫不经心地仰头笑出声音,嘴角的血满溢而出,在他的脸上画出遍布下半张脸的血色口枷: “诶呀,明明就只是一个比赛而已——” 他像是喃喃自语,笑着道:“都要死了,我还不放弃,真是热血上头啊。” 他缓缓闭上眼睛,渐渐变弱的黑色微光里是绿谷用长刀撑着自己站起来挡在爆豪面前的背影,这个矮小的,颤抖的,还在恐惧着的背影拿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刀,明明就是这个学院里最低等的生物,最孱弱的蝼蚁,而蝼蚁努力地,艰涩地,畏惧地举着长刀站在了双眼泛红的怪物面前,对他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发出宣战的通牒: “小胜,我要和你一对一!!” 心操笑着又咳了一下,乌红的血液夹杂着内脏的碎片从他嘴角流出来,多么不自量力的家伙,绿谷出久,从头到尾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起来像个连兔子都杀不了的Omega,还爱哭,满脑子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但是他还没有倒下,这个热血的,不自量力的笨蛋还没倒下。 心操撑着墙壁,他全是血的手掌在墙上脱力地滑了一下,在斑驳的墙面上滑出血手印,他低笑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心操轻笑着喃喃自语: “总觉得,比你这种家伙先倒下,太丢脸了啊。” 爆豪暴虐地看向对他举起刀的绿谷,拉出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弧度: “你要和我单挑?” 硝酸甘油的信息素瞬间暴涨撑满整个屋子,凶相毕露的刺鼻味道让绿谷几乎无法保持冷静,他死死地握住手里的刀,竭力要求自己把目光一寸一寸地收缩到只能放下爆豪一个倒影的专注地步,而爆豪微微扬起下巴睥睨地看着绿谷,嗤笑: “就凭你?” 绿谷深呼吸,他冷静地看着爆豪:“是的,就凭我,小胜。” 他一步一步往头退到爆豪的桌位的边缘,他的背后是怒放到极致的樱花树,飘落的花瓣落到绿谷双手握住,缓慢举起的刀刃上,被无声无息地划断成为两半,他举起刀正对爆豪,目光澄澈干净而灼灼,比樱花还要绚丽和美丽的眼神,倒影在刀背上透出一种,在这个一贯柔软温柔的Omega身上罕见的进攻性,他笑起来,斩钉截铁地对着爆豪说道: “小胜,我会赢你的。” 第二十二章 绿谷在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就身体后仰,在漫落的樱花里上半身往后坠落跌出生锈的,堆满腐烂樱花残骸的窗栏,他一只手瞬间变换姿势反手拿刀插入教学楼陈旧破败的墙壁,另一只手抓住伸到窗台下的樱花树枝,用这个天然的树木当了自己的弹缓冲纽带,褐色的树枝在绿谷用剑插入墙壁咬牙不断下滑过程中弯出了一个扭曲的弧度,他脚尖触到地面的一瞬间,极速下降带起的风吹开地面上层层卷卷的樱花花瓣,绿谷垂下眼睫点在了深褐色的泥土上。 下一秒,绿谷猛然从墙壁中抽出刀,被寒气森森的刀刃带出来的,飞扬的水泥沙尘混合着烂漫柔软的樱花花瓣在流转的风里缠绵,倒影在绿谷凌厉冷静的绿眼睛里像是慢放一样牵拉出一道宛如银河星云的长带,而刀锋利的刃把这条长带凭空斩断,绿谷触地反身割断了手里的树枝,巨大的弹力让树枝迅速回弹,正对着从窗台里跳出来追他的爆豪胜己击打过去。 绿谷头也不回,他迅速向前跑去,整个计划像是密不透风的大网一样在他大脑里条分缕析地梳理出脉络,他在奔腾的风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步骤一:让绿谷出久作为诱饵把爆豪胜己引出主战场,已完成。 ——步骤二:让轰焦冻一个人清扫完教室里所有其他人。 每年的第一名都会得到一把在手柄上镌刻了自己名字的长刀,这是一把军事素质相当优秀的刀,从刀刃到刀柄都是秘密锻造,能在发挥到极致的情况下,划断一个人的随身应用机甲,绿谷手里的刀和爆豪手里的刀就是当年第一名得到过的刀,绿谷的手柄上刻的是轰焦冻的名字,而同样,第二名及其以后能够得到一把匕首。 轰焦冻异色的眼睛里亮度令人惶惶不安,他脸色冷峻下有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一个人面临千军万马的战神,而他手里只有一把比手掌长一英寸的匕首,刀尖上挂着的新鲜血珠啪嗒一下滴在了地面上,溅起一圈宛如骨灰般的白色灰尘,有人在极度的恐惧下放声嘶吼着: “杀了他!!!!” “杀了他我们才能赢!!” “杀了他比赛才能结束!!!!” 轰焦冻不紧不慢地抬眼,他一灰一蓝的眼睛触目惊心地在阴暗的教室里闪着摄人的光,语调平铺直叙到冷淡到有些令人头皮发紧了: “从目的来看,我们应该是一致的。” “——但从结果来看,我们应该不太一致。” 轰焦冻在蜂拥而来的刀尖和人群里面无表情,他穿着军靴踩上了课桌,斜着头躲过从前后刺过来的两把刀,一只脚抬起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上,头也没回,手上的匕首翻出了刀光剑影,他反手面色冷静地把刀比在后面的人的脖子上,对着他被他踩到地上惨叫的人淡淡地说道: “退出比赛——” 绿谷在后面越追越近的脚步声里全身流汗,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现在他和轰焦冻打的就是拖延战,比赛的规则是只剩下一个阵营的时候比赛结束,他们阵营只有三个人,分别是他,轰焦冻,和小胜,如果轰君能在小胜追上他之前清扫完整个教室的人,比赛结束后,论杀了多少人的积分人数肯定是轰焦冻比小胜要多更多,而且积分他和轰焦冻学长平分,这样基本他们的优势就定了—— ——但,小胜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想玩什么,这种小孩子般的调虎离山的把戏小胜绝对会嗤之以鼻,但,他还是追出来了—— 绿谷已经要喘不上气了,不断的时间的全力高速奔跑已经让他整个肺部像是浸泡在硝酸甘油里后又放在火上炙烤,他的眼前出现里迷迷茫茫的白色斑点,光影层次不清地交错,他的喉口干涩地仿佛被人用烙铁熨烫过,他太了解小胜了,这个家伙就是这么骄傲,小时候要有最好的玩具,长大了要有最好的偶像,性别分化要成为最厉害的alpha,学院里要是最无可争议的第一,比赛中—— ——要捕获最肥美高价的猎物。 哪怕这个猎物是个像绿谷一样的废物,就算这个猎物是个像绿谷一样的废物,正是这个猎物是个叫绿谷出久的废物—— ——爆豪胜己才绝对不可能放过。 在绝对蛮横强势的武力面前,一切的苦心谋划,都是碎纸般的泡沫,绿谷知道的,这个人有足够的高高在上耻笑这个他想出来的垃圾东西,并且能轻而易举地用一根手指,将这些泡沫全部戳破。 绿谷被人踩在了背上狠狠抓住了头,像是扣篮一样残暴地摁进了地里,他被从背后袭击过来的冲击力惯性带的整张脸埋进了土里摩擦了一段距离,口鼻被泥土的味道堵塞,鼻血涌出来,绿谷几乎感到了一阵难以遏制的作呕,他的手指不甘心地扣进了泥地里,他的手指是Omega里都算得上白皙的肤色,在深色的土壤里像植物新生的脆弱根茎渗出血色的液体溶解到土地里,绿谷只是在赌,赌那万分之一不被小胜抓住的可能性—— ——他的脸上全是出血的擦伤,鼻青脸肿,看起来狼狈又可怜,他笑着笑着,忽然哭出来,毕竟绿谷出久对上爆豪胜己唯一值得称道的一点,就是这个比所有人都还有不自量力的,哪怕是千分之一都要下注试一试的赌性了。 而爆豪冷冷地嘲笑:“废久,你该不会以为一对一,你能拖到阴阳脸扫完所有人吧。” 他踩在绿谷的身上,如同无数年前那样桀骜野性难驯的凶狠眉眼,连上扬的眼角似乎都是一把出鞘的利剑,能将人毫不留情地刺得遍体鳞伤,他依旧是那副至高无上的,年轻甚至于过于嚣张张扬的样子,这个人被这个学校打磨出了更加凌厉刺目的胜利光芒,他踩在自己的脊梁骨上的重量像是要压断这根轻得不值一提的骨头,爆豪提起绿谷的的头发转过一点让他看到自己,而绿谷阔别多年的,恍惚而空茫地看着这个人,又一次被这个人肆无忌惮的耀眼刺出眼泪,爆豪贴在绿谷泪眼朦胧的眼睛,他像个获得自己战利品的恶龙般露出獠牙微笑: “废物,你也就拖延了五分钟,和老子捡起一个垃圾是差不多的时间。” ——是这样的,绿谷失神地想,小胜说的没错,自己和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挡在爆豪胜己面前,讨人厌的,恶心的垃圾,耗费他解决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绿谷勉强地咳嗽起来,他呛得吐出一堆刚刚吃进嘴里的苦涩的黑色土块,混合着从嘴角溢出来的血液,他看着爆豪抓住他的小臂上因为勃发的攻击力度而微微鼓起的青筋和血管,居然露出了一个笑,一个开心的,肆意的,和唯唯诺诺的绿谷出久本人一点都不一样的笑: “对小胜来说,我可能就是一个垃圾吧——” “但对我自己来说,就算是垃圾,我在面对小胜的时候,也很想,很想——” 绿谷反手从侧面抽出刀用尽全力划断大声哭着嘶吼到: “——我也在拼尽我作为一个垃圾废物的一切,在超用力的——” 他被爆豪抓住的头发被他自己一刀斩断,在刀背模糊不清的两面倒影着爆豪暴虐残暴的猩红眼睛和绿谷带着崩溃泪意的翠绿色眼眸,而绿谷被割下来的卷发在他们之间飞扬着,刀光将绿谷和爆豪分为世界的两极,居高临下的龙王和生来即为蝼蚁的少年,而他们持有同样继承意志,来自于欧鲁迈特亲手颁发的刀,绿谷的咬牙反手把刀撑在地上站起来,他的唾液混合着血和泥块拉成黑红的丝滴下来,绿谷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嘶哑: “小胜,哪怕我只是个垃圾,我也在超用力的——想要超越你啊。” 眼泪砸进泥土里,绿谷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鲜血掉在地上把大地的颜色染得更深—— ——「哇!!!废久我是alpha!!!!!超厉害的,和欧鲁迈特一样的alpha!!!」 ——「切,废久你倒是再跑快一点啊!」 ——「你为什么不和老子比!!!!」 ——「你在逃避什么,废物!」 ——「真的是个垃圾啊——」 少年alpha不可一世又极致暴虐的红色眸光从金色的发尾了露出洞穿人身体的一角,对他冷冷地嘲笑: 「你有什么能和我比的,垃圾。」 爆豪看着绿谷摇摇晃晃用刀支撑着身体站起来,更为隐秘不宣的怒焰烧灼了他的大脑,这是一把和他手上的刀一模一样来历和象征意义的战利品,他的语气里是更加不屑和冰冷的怒意: “你配和我用一样的刀吗,废物。” 绿谷放在胸膛的虎头纹纽扣突然跳了一下,这代表轰焦冻通知绿谷清扫进入倒计时了,绿谷低着头双手斜握刀柄,他的目光从恍惚到坚毅,眼里荡漾着层层碧绿湖水般的波纹倒映着爆豪胜己跳跃起来对他劈头斩下的影子,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觉得好笑般微笑着喃喃自语起来: “我配不配,我其实也不知道啊小胜——” “但是,最后的胜利总会告诉我的,我是否能够拿得起这把——” 绿谷咬牙举起刀和爆豪对劈,火花在刀刃带起的风触到的一瞬间就迸溅出剧烈的火花,而绿谷眼睛里流转倒影着灿烂的花火,他绿色的瞳孔被这强烈碰撞镶出来的光嵌了一道金色的边框,而边框牢牢圈住的是爆豪凶戾的脸,和他手里的颤抖的刀,而他流泪满面地嘶吼道: “——继承了欧鲁迈特胜利意志的刀!” 第二十三章 爆豪赤红的双眼里从密不透风的杀意里透出一丝冷悍脱离的理智感,让他整个人在像是被这金属丝一样泛着寒光的冷静割据成互相拮抗的两半,他的身体热力鼓胀着,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得叫嚣着不断地进攻凌虐这个眼神不屈的,痴心妄想一路想要站在他头顶之上的废物,而他的理智更加冷酷地下着命令,要他进攻废久的致命点去争夺第一,最短的时间内解决眼前这个垃圾让他认输。 爆豪双脚腾空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下压,他像是一头即将脱离缰绳控制的凶兽一样喘息低笑,明明肌肉都鼓出了亟待猛烈强悍进攻的姿态,但是他却冷厉到极致地控制在自己压在刀尖上的每一寸力度,爆豪松开一只手,他单手手持的银色的刃在触碰出的红色火花里下滑翻转成为刀背,狠狠地打在绿谷握在刀柄的手腕腕骨的放射神经上,绿谷瞳孔一缩,手在刺痛和神经反射下痉挛了一下,他下意识松开——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这个家伙都还记得不能够在比赛里故意伤人的条例,在击打他手腕的时候从刀刃转换成了刀背,从一开始被他激怒,到空中单手压刃最后到要他松手放开刀—— 绿谷近乎惊悚地看着慢动作一样从他手中脱落之后不断下滑翻转的刀,爆豪完全就是怪物级别的反应能力了,爆豪眼神冷酷地伸手去接刀,因为单手持刀动作已经比绿谷快了太多,而绿谷一瞬间因为自己极速的心脏泵动听到了自己耳朵旁边的毛细血管爆裂的声音,他的眼前晕染出一片被玻璃折射后的五彩斑斓的光影,连声波和风都在这一秒内停滞了下来,他看到自己还没落地的卷发残骸飘在空中,像是个一分钟前被他生动演绎的不自量力的笑话—— ——不行,不能被小胜拿到刀,他在力量和速度上和这个人差太多了,要是连武器都不行的话,就要彻底没办法拖延时间了。 ——但是你拿不到很正常啊,绿谷,你看,你的手和脚都被小胜控制了,你的手在对击之后的麻痹里,你的脚因为对击的后坐力陷入了土地里,小胜的手里刀不过几十厘米了,你来不及了,你能用的东西,都被冻结了,结束挣扎吧,绿谷—— ——一个废物Omega能在一群alpha里能挣扎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不是吗? 才不是!!!!!!!!!!我才不是!!!!!!不是这样的!!!!!!我不要这样!!!!!!!! 「啊,绿谷夫人您好,您的孩子性别分化的结果出来了,是个身体不太好的Omega孩子,希望您好好照料他」 「我们这边呢,是不建议Omega孩子进行机甲应用相关检测的,因为这个检测对他们的身体本身有伤害,而且,夫人,老实说,做人还是要现实一点,Omega孩子能够在检测中匹配到随身应用机甲的概率呢,不到百分之一」 「喂,废久,你为什么是个没有机甲的alpha?」 「绿谷,妈妈可以求求你,不要在去那所学校了吗,你已经注射了太多的,算妈妈求你可以吗?」 如果Omega不可以,那我就成为alpha,如果手和脚不可以动,那我还可以用其他的—— 绿谷的眼泪一瞬间崩溃溢出,但是他一个哭腔都没有发出来,他的手和脚都像是没有知觉一样麻痹在原地无法动弹,而他像是切断了手脚的木偶一样迅速地下蹲,在刀离爆豪的手心不到五厘米的时候咬住了刀背,他朦脓的双眼里滴出来的眼泪一瞬间被刀滑成两滴,他无力的,丢脸的哭泣被自己的濒死困兽般的挣扎加倍了,他仰头看向爆豪愕然的脸色,咬牙切齿地狠狠咬住手里的刀,然后疯狂上扬攻击过去,刀背上是他模糊不清,满是泪意的脸,而他的嘴角的细小伤口渗出血珠和爆豪被刀刃擦到的脸上溢出的血在刀尖上汇聚成为一滴,砸入地里—— ——他咬着刀成功划伤了爆豪的脸,绿谷怔怔地看着爆豪舔去滴到嘴角的血,对他露出更加暴虐猩红的眼神想到。 绿谷迅速用手接着嘴里的刀挡住爆豪瞬间变得更加快速和凌厉的攻势,爆豪的刀尖蛮不讲理地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刺过来,绿谷的被划得破破烂烂的军服校服已经被血染红了三分之一,爆豪冰冷地站在原地,连动都不屑于动,他的眼底有着隐晦的怒焰在点亮他残忍的红色眼眸,而他依旧冷静到无机质地对抗着绿谷。 爆豪流畅地翻转手腕反手用刀挡住了绿谷用尽全力的一次拼刺,绿谷被反弹力和爆豪的压力推开,绿谷几乎站立不稳,他气喘吁吁地用刀抵在地上支撑自己的失血过多而感到眩晕的身体,而爆豪只是看着这个人,他表情有种即将摆脱理智控制的恐怖,而他全身上下只有眼睛下有一道划破的痕迹,这费劲全力留下的伤害实在是太过微薄,在绿谷低下头呛咳着吐血的时候,已经连血都不渗的结痂了。 爆豪冷冷地,嘲弄地说道:“废物,这个失血量,你很快就会失去意识了,放弃吧。” 他的舌尖上被自己血液残留的味道烧灼着,他莫名烦躁地用舌头顶了一下脸颊,他看着眼眸亮得惊人,嘴唇染血,还在摇摇晃晃对自己举起剑的绿谷,那句堵在嗓子眼的话突然就说不出了—— ——「老子勉强认可你作为蝼蚁的挣扎」 ——但是蝼蚁自己,还没有放弃挣扎。 绿谷晃了一下身体,他眼神已经要没要焦距了,空洞洞地像个被掏空了的绿色玻璃珠子一样镶嵌在他过于惨白的脸上,他恍惚地看向爆豪的方向,又一次下蹲身体握刀做出准备冲过来的姿势,爆豪的脸色阴沉下来: “你想死吗,废久。” 绿谷呆滞地抬头看他,他整个嘴边都是凝结成红色的血块,看起来像个因为不想落幕而在拼命表现的可怜小丑,他僵硬地,一字一顿地,喃喃地,发出嘶叫一样的气音: “因为,这是我和,轰焦冻学长两个人的胜利。” “我不想,一个人退缩,我想——” 他胸前的纽扣剧烈震动了起来,轰焦冻的清扫终于进入了最后环节,而绿谷抬手擦了下嘴边滴下来的血丝,他握紧了刀柄,上面刻的名字仿佛某种烙印般刻在绿谷的手心,有人把胜利旗帜的另一面无比自然和信任的交给了他,这个人把曾经的胜利也交给了他,而名字镌刻在刀柄上,他不想一个人倒下,他的恋人,他的鬼怪,还在地狱里战斗着—— ——绿谷缓缓抬眼,他的呼吸已经不可能调整均匀了,他的肺部像个快要没有燃料的机动箱一样在主人的压迫下勉力运行着,他看向曾经把金箭射给自己的轰焦冻的丘比特,这个人的确是有着和神明一样不可一世的骄傲和自信,宛如神赐之子一般璀璨耀眼,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和跪败在他的所向披靡的金边红色国王披风下,但是绿谷出久从小就是个怪胎—— ——他是个想当军人的Omega。 ——他是个敢一边哭着喊疼一边颤抖着双手给自己注射信息抑制素的孩子。 ——他是个从出生就没有随身应用机甲的《随身应用机甲》课程满分的学生。 他是个把神当人看的,人。 他能天真自然地对神伸出援手,也能浑身浴血地向人举起利剑,因为绿谷出久从小就是个百折不挠的怪胎—— 他不想认输,他就不会认输,他就会站在满地黑红的赛场上,摇摇晃晃地对你举起泛着冷光的刀,他看起来凄惨得过分,鼻青脸肿面目全非,连眼睛都只能勉勉强强睁开半只透着一片血影朦朦胧胧地看着对面站立的人的轮廓,他露出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笑的表情,呆呆地,口齿不清地对着爆豪说道: “小胜,这一次,我绝对不临阵脱逃。” 轰焦冻面色冷峻地把双手卡死在一个人的脖子上反手一转,对方就开始翻白眼,轰焦冻确保这个人是维持在失去意识前不会被判定淘汰的状态,抓住对方的衣服后领就往窗户外秒跳,用匕首插在断了一截的树枝上飞速地往下荡,轰焦冻蹙紧了眉,他纯白的衬衫衣领上全是泥点般的血迹溅开,他留了教室里最后一个人意识浑浊确保比赛不结束,然后现在想要赶过去支援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alpha,轰焦冻看了一眼光屏上的时间—— ——居然拖延了那个爆豪十五分钟了。 完全超出他意料了,而他自己除了越来越诡异加速的心跳,莫名上涌的焦灼感居然一丝一毫都不觉得—— ——为这唾手可得的胜利感到雀跃或者愉悦。 而他的心脏停跳在他看到绿谷那一秒钟,这个不知道花了什么办法拖延了爆豪十五分钟的alpha全身都是血,他的刀被人挑在一边插在地里,还在不停地晃动,而他自己他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身体保护柔软的内脏,而手上还在死死拉住爆豪的裤脚不让他离开,他的指尖在爆豪的裤脚的地方已经掐得死白,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往外呛咳出血液,他目光完全涣散了,还维持着最后一丝,最后一丝不能让这个人走的理智,喃喃自语: “绝对,绝对不能放你去干扰,干扰轰焦冻学长——” 他一直像胶水一样死死不放黏在爆豪身上的手终于在看到轰焦冻向他奔跑过来的一瞬间缓缓落到了地上,他恍惚地露出一个微笑: “轰学长,我们——” “——赢了吗?” 爆豪转头,几乎是在轰焦冻到达的瞬间就目光冷厉地踢飞了轰焦冻带来的人,对方几乎和缓慢闭眼的绿谷同时失去意识,轰焦冻罕见地沉默地单膝跪在了绿谷昏迷的躯体面前,绿谷的头发也被割断了,层次不齐而奇怪,其他的卷发被凝固的血迹黏在苍白的侧脸上,宛如一个个被恶搞的人偶娃娃般不安地昏迷着,而他的嘴上全是被打出来凝结的血斑,落在地上的手还维持着牵拉什么东西的姿势,看起来滑稽又可笑,像个不合格的喜剧演员—— ——明明就只是个诱饵而已,做到这种程度——你到底在想什么。 ——绿谷出久,我们输了。 「第二轮比赛谋杀教室结束,最大猎物绿谷出久由参赛者爆豪胜己捕获」 「第二轮比赛总积分第一名,爆豪胜己」 第二十四章 绿谷是比赛结束后全场唯一一个染红了抬出来的担架的参赛者,这个比全校平均身高要矮十多公分的家伙,昏迷不醒地被担架抬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渗血的伤痕,而整个环形的院校会场的里的所有人在绿谷被抬出来的几秒钟维持着难言的寂静,会场里面只能听到人们回荡的,空茫的呼吸声,而绿谷是万千呼吸声中最微弱的那个,他的手在匆忙摇晃前进的担架上无力地垂落下来,宛如一个已经走到最后陌路下来战场的伤兵,他似乎在哭,但是又似乎没有哭,所有人都清楚,他已经没有哭的力气了。 然后在担架要离开会场的最后一秒,突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鼓掌,这突兀的,不停息的掌声仿佛一点火星点燃落入所有人沉寂的呼吸声,然后一排的人站起来鼓掌,半个会场的人站起来鼓掌,最后—— ——全体起立鼓掌,浪潮般的掌声托在担架的两旁,一个惨烈失败的选手的退场背景音乐,他在担架上紧闭双眼昏睡不醒,而人们给他以敬意目送他离去,给那不可能的十五分钟,给到最后才落下的那把代表胜利的剑,给那个始终不言弃的孩子—— ——给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给那个叫绿谷出久的倔强家伙。 绿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他这次比上次伤得惨很多,从修养仓出来之后依旧脑子昏昏沉沉的,出来之后又在宿舍躺了三四天才缓过来,好在常规上第二轮和第三轮单元之间有长达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给各位参赛者进行准备,除此之外,日常的上课也要开始进行了,第三轮比赛在秋天的最开始来临,这是一轮很特殊,并且从mha建校以来从来没有更换过内核竞争元素的单元—— ——第三轮比赛,1VS1的随身应用机甲对抗单元。 随身应用机甲在这个年代是一种非常常见的军用装载机甲,巨型驾驶机甲的盛行随着上个时代横空出世的随身应用机甲被划上了终止符,这是一种更加轻便操纵率更高的机甲,能够大范围普及要归功于一种叫做“π”的新金属元素的发现,这种元素提炼出来的金属能够和其他军用材料很好的融化洽在一起,并且延展性极佳,而且并不是像常规意义上的金属,比如金那种规律延展,而是更加变幻莫测的延展方式,就像是无限不循环数字的π一样,所以发现的人称这种金属元素为”π”。 在三十年前,mha军校一个致力于研究机甲驾驶精神力和材料应用的教授偶然发现,可以利用从大型装载机甲上取出来的一些精神力驾驶装置转换人体的精神力,隔空操控放在防辐射玻璃里的金属进行塑性,同年,这个教授联系到当时正就读于mha的欧鲁迈特,欧鲁迈特为机甲精神力第一名,教授要求欧鲁迈特对放在玻璃罩子里的“π”做他能力范围能最大的改装塑性。 录屏和留存下来的影像资料显示,欧鲁迈特进入实验室后不到一个小时,实验室爆炸,出现飓风,次年一月,随身应用机甲问世,这种能够贴合人体随时用精神力改装塑造的小型机甲以相同甚至于更强的杀伤力迅速压榨巨型机甲的生存空间,次年六月下旬,最高法案通过《全民随身机甲普及及检测计划》,年龄普及从所有开始性别分化的孩子开始进行,利用教授设计的智能ai系统【talent】为达到年龄的孩子们量身定做适合他们发挥自己能力的随身应用机甲,根据机甲类型不同可分为民用或者军用……. 三个月后,第一批自愿参与测试的,随机选拔的3000个刚刚性别分化的孩子直播被智能系统【talent】设计随身应用机甲,这批参与实验的孩子被分为根据性别和其他因素被分为12个组,直播测试一共一个星期,其中alpha组的1000个孩子全部适配“π”,机甲应用非常良好.beta组的有大概有14.5%的孩子对“π”没有反应,剩下85.5%平均表现水平也比alpha租稍逊色。 最意外的是Omega组的孩子,只有不到8%的孩子对“π”能产生反应,而这8%的孩子在适配结束后,后期出现了程度大小不一的信息素紊乱,在后续坚持不懈的研究下,终于发现了,Omega性别的人里,身体里的性染色体上有一种基因的转录产物会对“π”产生强烈应激反应,简单来说,就是Omega对元素“π”过敏。 接下来进入了长达三十年的,【Omega大萧条】纪元。 随着随身应用机甲在生活和军事上的进一步推广,科技的进步把Omega这个无法适应科技进步的性别抛弃了,这个性别的人就像是任何一个被生存竞争淘汰的物种一样,在所有人的冷眼旁观里苦苦挣扎存活,随着“π”应用的不断广泛,Omega就像是被上帝漫不经心注定要灭绝的物种一样开始依靠他们唯一的优势,信息素和生育本能黏附在这个随时会把他们抛弃的世界上,在这个星球上,任何物种稀少都会被人类归于可贵的濒危保护生物,很可惜这个条例对人类自己并不适用。 “π”的发现对所有人都是一个里程碑,唯独对Omega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恶作剧。 这种漫长的,【Omega无用论】肆行的情况,在欧鲁迈特成为元帅之后开始得到好转,这位声名显赫,并且是随身应用机甲的开创人物在获得元帅成就勋章的时候,被问这一生有什么遗憾的事情的时候,非常悲伤,难过的说道: “我因为同一件事情,成为了很多孩子崇拜的偶像,但是也有很多孩子因为我而被毁掉未来。” 欧鲁迈特顿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由π制成的,缓缓在他手心里随着他的心情流动起伏的银色勋章,他牢牢地握紧了这枚象征着载入史册的勋章,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些颤抖地说道: “我一想到或许有孩子,一边在崇拜着我,一边被我毁掉未来,我就觉得我不配得到这枚勋章。” 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勋章在欧鲁迈特的操控下被他冷静地捏碎成粉末,变成银色流转的光带消散在一群目瞪口呆的记者和见证者面前,同年,欧鲁迈特成为mha的荣耀校长,开始大力支持Omega平权。 数月前,Omega军校政策被欧鲁迈特强行推动通过,而最难进入,最标志性的学校,最根深蒂固偏见Omega的至高学府,最根源的一切开始的源头,最微弱的火星,绿谷出久被他秘密遣送进入mha,绿谷清楚自己即将成为点爆一切的导火索。 ——所以他,一个没有随身应用机甲的Omega,要赢下第三轮比赛,毫无争议的,无可置喙的,站到最后。 问题是怎么赢,绿谷疲惫地半阖眼睛,他垂着眼睑靠在床上,他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和不自觉收缩的虎口,修复仓的营养液都是非常优良的药物,他的手上没有留下任何肉眼可见的伤痕,但是他的手上那些击打对抗留下的麻痹感,烧灼感,痛感,泪水砸在上面的时候无能无力情不自禁的颤抖感,他的手指在回想起的那一刻还在不停的蜷缩,像是要握住那边已经掉在地上的刀柄。 他的肌肉比他本人更加诚实地记录了他的失败。 那样的惨败过于让人不忍心回忆,他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地接过了来自饭田和丽日的通讯,饭田要直接一点,面容严肃地问他还好吗,丽日就要细腻许多,这个体贴的alpha女生看着面色憔悴地对她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有点慌乱得连连摆手的绿谷,忽然轻声说: “绿谷君,你已经做得很棒了,我们整个班在你出来的时候,都在为你疯狂鼓掌。” 她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温柔的,像是温泉里浸泡过的月色一样明亮的笑: “就连那些,平时一直嘲笑你的家伙,都在大吼着,这个家伙不就是个吊车尾吗,这么不要命是不想活了吗,一遍眼眶泛红地给你拼命鼓掌呢,好多人都哭了,连饭田都取下来眼镜擦了一下,站在座位上给你超大声地加油” 绿谷呆住了,他满脸通红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害羞地别过头,小声询问: “诶!?是这样吗!?诶???连饭田同学都哭了吗????” 丽日顿了一下,她犹豫地抿了一下嘴唇继续问道:“绿谷君,为什么那种时候都还是,不放弃呢?” ——明明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不是吗? 绿谷一愣,他似乎明白了丽日对他担忧的欲言又止,他腼腆地笑了一下,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目光像是透过屏幕投降很远之外的地方,他声音很轻地说道: “大概我是一个从出生就一点胜算都没有的人吧。” 他认真地说道:“所以我不太清楚什么情况算是真的走不下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可以放弃,但是我总是想,抱歉我老是想一些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想——” “如果我已经在绝境里了,那我是不是从哪里走,都可以看到希望和出路呢?” “只要我稍微,稍微再加油一下,我是不是就可以,站在和你们一样的地方,光明正大地追逐同一个目标呢?” 这个傻里傻气的雀斑少年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露出害羞的笑容,他在为自己的自说自话感到羞涩,他的头发已经在营养液的催生下长回来了一点,像是被割过之后又生命力旺盛参差不齐生长回来的墙边杂草,丛丛簇簇地生在在主人的头顶上,看起来也不知道谁更顽强一点,他很小声地,带着灿烂地,开心的笑意说道: “所以我能站在这里,真的很开心。” ——因为我就是这样,从看不到边境的绝境里,这样走到这里来的。 第二十五章 绿谷终于来上课了,他甚至有点庆幸他来了不久之后老师就来了,要不然在阶梯教室里被一堆人高马大的alpha透过书的间隔虎视眈眈地盯着,莫名觉得有点毛毛的,让他很想缩缩脖子躲在竖起来的课本背后,但是这些alpha对他也不像有敌意,因为绿谷没有闻到释放出来的信息素的味道。 绿谷顶着一头炸了毛一样的毛茸茸的绿色头发,努力蜷缩在书页背后的样子像个缩爪子的小仓鼠,让人越看越想使劲欺负欺负,很想伸手手痒的rua弄一下这小东西张牙舞爪的小脑袋,但是现在和当初谁逮着绿谷的脑袋都能随手盘一下的情况不一样了,这个看着小小一只的alpha是所有新生里唯二进入决赛的,还有一个是隔壁班那个像是欠了八百年没睡,黑眼圈直径得有五厘米的新生,心操人使。 但是这个人能和他们班绿谷比吗! 绿谷可是正儿八经的前三!上一次新生杀进前三还是爆豪学长和轰焦冻学长那个年级的事情了,绿谷这个家伙能这么,这么厉害地走到这一步—— ——明明就是个长跑负重都很困难的倒数,现在居然马上就要登上mha直播频道向所有人介绍自己了,这完全就是超脱出学校的一大步,也算是学校给在比赛中取得成绩的学生的一种福利形式。 成为军人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民众支持率,很多有名的将领都是从学院时期就有流传度非常广的事情,也为民众所熟知,比如爆豪胜己之前就在上一年第一轮的积分站里表现出了非常卓越的群攻素质,而轰焦冻在第一次参加二次筛选的第三轮比赛的时候,曾经以0.8秒秒杀对手,目前都是mha最快结束的比赛时间的记录。 这两个人在毕业之前已经有了大批量的支持者和粉丝,而且更是因为这两个人过于优异出色的外表和在比赛中帅气的表现,在星网上拥有相当大一部分的女友和男友粉,而这次成功进入前三,在公众面前崭露头角的绿谷因为之前的表现,也迅速聚集起了一大批画风和其他人迥然不同的—— ——妈妈粉。 一群上网的alpha看着一堆弹幕对着绿谷比赛片段剪辑哭得无比真情实感,简直比绿谷引子母亲本母还要汹涌澎湃的粉丝一头雾水。 【我天,妈妈的崽崽呜呜呜呜,妈妈的崽崽!!!!!!!!】 【呜呜呜呜呜我们不读mha了久久,你要上什么学校妈妈帮你开!!!!】 【我天!!!!!!他流血了!!!!!有人看到了吗!!!!他流血了!!!!!!!!我要昏迷了!!!!!!!!!】 【这个雀斑真可爱,和妈妈真像,一看就知道是妈妈的乖儿子!】 【哈哈哈这个小机灵鬼,居然偷偷骗别人,怎么可以这样!骗得好!】 【久久好小一只啊,怎么不多吃一点补补,我靠!!mha食堂居然只有压缩饼干,有人要和我一起集资改建食堂的吗,感觉久久有点营养不良,别的小朋友都壮得跟熊一样,我家久久像个小熊玩偶】 【久久不可以!!!!!!妈妈不允许你当众换衣服不关摄像机!!!!!!!!!!啊啊啊啊!!!!小腹肌!!!!!!好可爱!!!!!!!!!】 【截屏干啥,愣着啊!】 上鸣心情复杂地关上了一个【绿谷出久安利向视频,世界上最可爱的他】,魔性的弹幕画风让他有点精神恍惚地看向了对面正在认真查资料的八百万,他一副被冲击得不轻的样子,痴痴呆呆地开口道: “绿谷,看起来很讨妈妈们的喜欢吗?” 旁边低头整理资料的濑吕的表情诡异地抬起头来看向上鸣,幽幽的看着他: “是我想的那个【妈妈】吗?” 上鸣维持着痴呆地面部表情看过去,恍惚地回答道: “还有那个妈妈,不是所有的妈妈都爱他吗,我看弹幕上好多叫绿谷出久的亲生母亲这种名字的——” 八百万又开始为这两个鸡同鸭讲还老是能把脑电波搭到一块开始对话的两个人头疼,她无奈地伸手敲了一下上鸣的面前的桌子,吸引这个看起来傻得不轻的人的注意力,叹了一口长气问道: “还看别人的,知道怎么应付你自己的粉丝提问环节了吗,你这次名次下降了,上鸣。” 上鸣痛苦地抱头捂住自己的脸,把整个脑袋往课桌上反复地砸,声音闷闷不乐地从头被抱住的地方传出来: “八百万,你就不能在直播开始前五分钟才提醒我这件事情吗,让我过最后几分钟的好日子。” 濑吕同情地看着这个粉丝一向以严厉出名的上鸣后援会,怜悯地摸了摸这个小白痴的脑袋: “上鸣,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早死。” 上鸣抬头控诉地看向今年没有参赛的濑吕,愤愤不平地说道: “古人类语言课程上教过一句话,叫蝼蚁尚且贪生——” 濑吕笑嘻嘻地打断他:“你觉得你的粉丝把你当蝼蚁吗?” 上鸣就像个还没蓄满就被无情戳破的气球一样,只剩一块焉哒哒的胶皮无精打采地挂在桌子边上: “不,她们把我当爆豪胜己,她们去年粉丝提问上给我制定的目标是mha第一,也不想想,有轰焦冻和爆豪在,第一怎么可能啊!!!!!!” 上鸣简直想咆哮: “我是个人啊!!!!我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两个怪物!!!!我还是个宝宝!!!!!!” 上鸣想到绿谷那些留言【只要崽崽开心第几名妈妈都高兴】的亲妈粉不禁热泪盈眶,悲从中来,满腹郁气化成了幽幽一声长叹,看起来很像个没考好,但是学校却要求把考试卷子给家长签字,临到头抱佛脚疯狂祈祷希望更换家长的智障孩子: “要是绿谷的亲妈粉分一半给我就好了——” 八百万冷漠地看着眼泪都要流出来的上鸣,无情说道:“快醒醒,给你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变成后妈粉。” 上鸣:“.…….” 上鸣像个被后妈虐待的孩子一样痛哭流涕起来。 进入第三轮的所有选手都要被采访,一共是八名,除了轰焦冻,爆豪,绿谷前三,还有因为杀人犯身份积累了一些前期优势的心操,上鸣,八百万,和两名绿谷没有直接交手过的人,分别叫木村志和木村风,是一对名副其实的苦命双胞胎,据说星网上有些玄学大师的说法,和轰焦冻八字犯冲。 木村志看起来是个话不多的类型,是最后绿谷没猜出来一个隐藏杀人犯,绿谷对他没有印象也很正常,因为这个人死得比较早,在第一晚杀人之后转头被轰焦冻解决了,但是幸好后期轰焦冻大清扫,大部分的人都被他收割了根本没有获得积分的机会,这个人就靠着第一晚杀人的积分勉强挤进了前八—— ——但是绿谷查资料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第一晚就被轰焦冻随手杀了的倒霉参赛者,就是当年轰焦冻第一年参加比赛第三轮0.8秒击退的对手。 绿谷莫名觉得,有点同情木村志,真是好惨啊,全mha最惨了吧! 然后绿谷同学就被更惨的木村风震撼了。 木村风就是那个活到最后被轰焦冻扭了脖子还被爆豪踢了一脚翻白眼出局的参赛者,他是因为活到了最后并且在混战的时候拿到了积分,和自己的哥哥木村志一起相当不容易地挤进了前八,这对兄弟的粉丝今年都在疯狂祈祷不要第三场比赛的第一轮遇到轰焦冻,她们真的是怕了。 常规的mha采访环节主要是先介绍自已,和自己喜欢的选手认识一下,然后和粉丝互动,是一个非常娱乐化的采访直播,主要用于各大男友女友粉截图舔屏和夹缝求生的cp粉拼命扣糖,往年最牛逼的cp是轰上,对,没错,轰焦冻和上鸣,主要是上鸣的粉丝拉郎的,用于激励洗脑自家蒸煮不好好学习配不上对方的刺激作用,爆豪后援会自带腥风血雨,画风相当剽悍,根本没有人敢拉瓜,倒是轰的后援会作风比较贵妇,拉郎拉就拉吧,只要不拉踩,她们可以用扇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矜持地围观微笑着做个人,但是一旦拉踩—— ——她们就是新世纪的网络轰家军。 今年绿谷家的妈妈粉声势浩大,横空出世,这让其他家的粉丝都很警惕,这家粉丝画风太清奇了,外人根本摸不到门路,也摸不清楚她们的脑回路,看她们说话像是打了马赛克的黑话,每个字都懂,就是不知道在讲什么鬼,而且这家也很谨慎,前几天有好几粉丝团里都有人在绿谷家的粉群里卧底,想看她们在采访会上要问什么,愣是没看出来—— ——聊天记录全他妈是首字母缩写,而且还他妈不是一个语种,得他妈的用十个解密专家间谍才能看出来这群妈妈要密谋什么。 采访会下午六点半开始,绿谷吃完饭之后有点紧张地穿上了学校统一派送的衣服,扭扭曲曲地给自己打了个领带,同手同脚地往录制厅的方向去了,绿谷简直要紧张成蚊香眼,脸也通红地想今天下午丽日找给自己看的那些表白留言和长篇大论夸他的表白电子信—— ——居然这么,这么多女孩子喜欢我,我,我,我—— 绿谷大脑一片空白地坐在高脚椅子上,他脸红到要把自己煮熟的地步,像个蒸熟了的透明小山楂糕,乖乖把手放在膝盖上,头晕目眩地想,太多女孩子告白了,我不行了,我要昏迷过去了。 绿谷沉浸在太多女孩子表白的情绪里,羞涩到近乎恐慌的地步,都没注意他旁边的高脚椅子上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他在骤然投射下来的灯光下才反应,有点呆地看向对面在他们面前铺开的巨大投影屏幕,上面写着采访环节的流程,今年的采访和往年有主持人的采访又不一样,今年直接取消了主持人环节,因为主持人的提问被投诉太无聊了,粉丝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们的腿都多长,她们比较想知道他们的第三只腿有多长(喂!),所以今年直接取缔主持人,变成了全程粉丝互动提问的环节。 随着采访开始,铺天盖地的弹幕疯狂涌了出来,其中红白两色和黄色最为醒目,数目也最多,绿谷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隔他两个位置的,不耐烦抱胸的爆豪,和坐在第三个位置冷漠的半垂这眼帘的轰焦冻,绿谷躲在木村志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后面,坐在最末,和他一起不动地cos mha木头人。 弹幕的中央有一个红色按钮一样的浮空投影装置,这个是给粉丝用来抢来向参赛者提问的,在这个不知道多少万人的直播间内,所有粉丝一声令下一起抢这个按钮,拍到了按钮的人就可以向指定的人,提一个问题,也就是说粉丝抢到的次数越多,在这个面向全球的直播间内,能够向偶像提问的次数也就越多,而相应的,偶像露脸的次数也就越多。 绿谷看着屏幕上进入抢按钮的倒计时,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给自己的粉丝打气,他看到很多女孩子很想和他说话,虽然他不知道和自己这种无趣的男生有什么话好说的,但是她们好像真的很想要和自己对话—— 【3——2——1——】 按钮上出现了一只猛然拍下来的3d卡通猫手,和一个女生喜极而泣的声音: “轰焦冻!!!!!老公!!!!!!!!!我超喜欢你!!!!!!!” 轰焦冻冷淡颔首:“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们不可能。” 女声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兴奋着,绿谷都能听到她边哭边喘气的语无伦次的声音: “没关系,没关系,你也得不到我,诶不是!!!!!我永远是你得不到的女人,不对,妈的,你永远是所有女人得不到的男人,对了,我的问题是——” 女生的声音变得尖锐兴奋了起来:“你还有没有初吻,如果没有了,是和谁,在什么地方,什么感觉!!!!” 轰焦冻顿了一下,他的下颌线绷紧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耳廓上也染上了淡淡一层红晕,绿谷本来还在睁大眼睛乖巧地缩在木村志后面跟着一群人看热闹,还在感叹轰焦冻学长看起来蛮纯情的,提起初吻都会红耳朵,然后猛然反应过来,惊悚地瞪大了眼睛,不对,等等,不会吧—— 轰焦冻声音淡淡的:“没有初吻了,和绿谷,在第一轮比赛场地里的山洞旁边,感觉——” 轰焦冻又抿了一下嘴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纤长的眼睫,在他完美漠然的脸上投下一片暧昧不清的阴影:“绿谷的唇很软,有牛奶的香气,舌头也——” 他低头顿了一下,最后有些声音低哑地吐出三个让绿谷脑袋上炸出一朵蘑菇云的字:“——很主动。” 一群人的目光微妙地转移过来看向羞愤欲绝地捂脸的绿谷,绿谷满脸红到要高烧,他无力辩驳地弱弱说道:“都是为了赢得比赛。” 上鸣复杂的看着绿谷,像是有几分感同身受地说道:“对,我们知道,都是为了生活是吧。” 弹幕刷到叠到看不清,大部分的红白色弹幕都在土拨鼠尖叫或者发出像是精神错乱一样的乱码,或是声嘶力竭地嘶吼我老公终于长大了,终于学会包养小情人这种自欺欺人的语录。 第二轮抢答很快就开始了,这一次抢到的是个男生,他的声音有点软气,抢个按钮像是长跑八公里一样气喘吁吁: “爆豪老——不是,我喊错了,我不喊老公,我不喊,你别发火,爆豪爸爸,我超崇拜你!!!!!!!!!!!!!!!!!!!!!” “我是你的事业粉,爸爸今年也拿第一不!!!!!!!儿子永远做你背后的舔狗!!!!!!” 爆豪想是有点想笑,又硬是忍住了嘴角上扬的弧度,有点痞气地挑了一下眉头示意这个粉丝快点逼逼,粉丝兴奋地吱哇乱叫了一会儿,问了个和刚才差不多的问题: “爸爸,你看隔壁轰焦冻都有对象了,你也不能输是不是,你有初吻对象吗?” 爆豪听到这里眼尾有点阴郁地上扬了一下,他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眼里全是烦闷和暴躁的红光,他顿了一下,表情明显露出一种阴沉感,他侧过头不看大屏幕,烦躁地回道: “啧,老子有过初吻对象,比阴阳脸早多了。” 弹幕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宛如核弹爆炸一样涌出大量的弹幕,绿谷用自己还算不错的动态视力捕捉了一下弹幕的关键信息—— ——【老公你说是谁,我们发誓绝对不优先使用机甲】 绿谷迷茫的想,小胜的初吻对象,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绿谷:哇,他们都好厉害,都有初吻对象了 第二十六章 爆豪本人一副【老子已经回答了一个问题】的不耐烦样子,很明显不想再提这个问题地双手抱胸抗拒地侧过了头,很明显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了,刚刚还很兴奋地男生声音有点尴尬和着急: “爸爸不想说也没关系!!!!妈妈的事情爸爸以后和我们说也可以的!!!!爆豪爸爸比赛加油啊!!!!!!” 这个男生粉丝的提问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他的声音因为好像做了惹偶像不喜欢的事情明显低落了下去,爆豪眉梢上扬了一下,他似乎是有点别扭,又有点烦躁地“啧”了一声,突兀地开口道: “喂。” 男生突然反应过来爆豪是在和自己说话,声音很快上扬了起来,相当狗腿又迅速地回应: “爸爸你还要说啥!” 在并不宽敞也不明亮的录播厅内,八位穿着军服的参赛者里,爆豪的衣服从来都是最不规整最不正式的,衬衣的扣子随性地被他解开到第三颗,能看到轮廓硬朗的胸肌被包裹住若隐若现的线条,和露出来的力量感紧绷的锁骨没入他的宽阔的肩胛,他的肩膀严丝合缝地撑起军服板正的配置,显出一种和少年不符合的凌厉气势,他坐在一个高脚椅上都能大马金刀不可一世地坐出王座的气势,像是凭空比别的参赛者多披了一件闪亮的盔甲,让人能一眼就在所有人看到他倨傲地扬起下巴,肆意地勾起嘴角,嚣张地,自信绝对地对自己的支持者说道: “今年,老子也会是第一的。” 男声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声音带了控制不住的哭腔,哇哇乱哭: “爸爸你是全世界最棒滴爸爸呜呜呜!!!!!您要是今年还是第一您就是我亲爹!!!!!!我给您在家里立牌位!!!!!儿子一辈子以你为荣!!!!!!!今年也要第一被欧鲁迈特好好夸奖啊爸爸!!!!!!!!” 男声抽泣的声音在上鸣没憋住的“噗”一声的笑声里渐渐变弱,旁边八百万无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轰焦冻面不改色,显然对这种基本每年一次爆豪放出要拿第一的狠话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第一次看到的绿谷望着爆豪有点恼羞成怒的阴沉神色,呆呆地陷入了沉思—— ——所以小胜的初吻到底是和谁? 还没等绿谷冥思苦想地从自己的记忆里搜索出那个疑似小胜初吻的嫌疑人,第三轮抢按钮就开始了,上鸣开始愁眉苦脸地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小声祈祷,按照往常的惯例,第一和第二个的问题肯定够是在爆豪和轰焦冻这两家手里,第三轮基本就轮到二梯队的选手粉丝发力,一般是他和八百万的概率大,现在他就像是个马上就要把自己59分的卷子给自家几万个严厉的家长签字的倒霉孩子,上鸣胆战心惊地微微张开一只眼睛看屏幕上不停振动被抢夺的红色按钮,嘴里不停小声念叨: “今年不要让我得第一,今年不要让我得第一,今年不要让我得第一………” 绿谷也微微张大了眼睛,他看到了好多突然涌出来的草绿色弹幕,他乖乖巧巧地缩在高脚椅子上,手紧张的攥紧了自己膝盖上的裤子,头却忍不住探长去看弹幕上的内容,像个被无形的手把壳摁在椅子上的小乌龟,艰难地伸出脑袋,看前面的震动到肉眼无法看清的按钮和飞速划过的弹幕。 按钮上最后出现的是一只通体黝黑,肌肉虬结,因为极速的抢夺下连青筋都根根分明的怒张着的擎天巨手,这只从屏幕里伸出来的手狠狠握成拳头,以雷霆万钧之势往按钮上用力一砸,绿谷被这个惊天动地,连虚拟按钮都好像要被砸得粉碎的一击吓得懵了一下,整个人在座位上抖得弹起来了一下,眼睛睁得圆圆地看过去,像只被惊吓过度的猫,连瞳孔的边缘都缩了一下—— ——好,好可怕的气势!现在的粉丝都这么厉害的吗! 弹幕上也被震到了—— 【我靠,这是谁家的,过于硬核了吧操!!!】 【我的天哪,这是谁家的抢按钮秘密武器,我靠我开了十八个服务器愣是没争赢,我刚刚去查了一下,居然对方只开了一个位点服务器,强,过于牛逼了,妈的,活的十八铜人吗!!!失敬,在下退了】 【是小白痴家的还是大小姐家的,藏起来的秘密武器吗,啧啧,这些玩战术的人心都脏】 【嘴放干净点,不是我们家的,电家要是有这种人直接十连质问上鸣要他上进了,妈的,今年名次又下降了,气死我了】 【也不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家的在后面一波,我们还没蓄力】 绿谷有种莫名的头皮发麻的预感,他屏住呼吸双手拢成一小堆看向屏幕,连脚都紧张地蜷缩了起来,按钮消失后,传来了一个低沉浑厚振聋发聩的中年男中音: “绿谷,宝宝,妈妈来看你了!” 绿谷,绿谷缓缓陷入呆滞状态,他像是看到了一串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高难度代码而进入不可逆死机程序的可怜小电脑,脑袋里是一片滋啦滋啦的雪花屏幕,绿谷弱小,茫然又无助地看向大屏幕,微微张嘴: “啊?妈妈?” 男声心满意足地叹息答应:“诶!乖崽崽!” 录播厅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寂,这是他们几十年来遇到的第一起直播间认母事件,大家都比较没有经验,只能维持着同样没有反应的漠然表情看过去,轰焦冻低下头来咳嗽了一下,爆豪抱胸冷眼旁观,嘴角似乎忍不住地上扬,八百万目不忍视地别过了头,心操好整以暇地枕着自己的手看好戏,木村两兄弟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而上鸣的表情比绿谷还要混乱,他欲言又止地看向绿谷,觉得这样的妈妈自己大概——要不起。 男声还在开心欣慰地询问绿谷的情况:“宝贝醒过来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啊,妈妈们给录播厅寄了东西,啊!来了来了!” 绿谷手足无措地被突然登场的一个工作人员往手里塞了一个绿眼睛的小熊玩偶,玩偶是粉红色的,在脖子上还打了个很少女的蕾丝蝴蝶结,绿谷慌乱地捧着和他手心一样大的小熊玩偶,像个突然被人粗暴地在怀里塞了一颗瓜子的懵逼仓鼠,捧着小瓜子呆呆地看向屏幕,男声看着他抱着小熊茫然的样子,声音粗犷且慈爱了起来: “宝宝,你看啊,你多像妈妈亲手给你做的小熊,一点点大,还有下次要是别的小朋友欺负你,你和妈妈说,妈妈替你把他打死,还有,宝宝你是不是吃不惯食堂的东西,妈妈们正在集资修建食堂——” 上鸣表情如魔似幻地喃喃自语:“绿谷的母亲,过于铁血了。” ——铁血硬母,这种妈妈粉好可怕!!!!! 弹幕因为这位画风过于魔幻的妈妈粉,已经开始腥风血雨地撕了起来,嘲讽的主要战力是爆豪家的粉,主要是嘲讽绿谷输就输了,居然还要粉丝来找场子,看起来像个还没断奶的Omega。 的的确确是个牛奶味的Omega的绿谷:“…….” 这个男声絮絮叨叨地问了他很多事情,最后基本是卡着时间点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听起来相当犹豫不决: “崽崽,你有初吻对象吗?不算比赛内的,就是,恋爱的那种?有喜欢的孩子吗?” 轰焦冻面无表情地加入了提问环节,他看向了大屏幕似乎有点不愉快地皱了一下眉头: “为什么不算比赛内的?” 男声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以冷漠闻名的轰焦冻会搭理自己,就又补充了一句: “抱歉啊,轰焦冻先生,我们比较想知道的是绿谷的恋爱情况,你们看起来又不会谈恋爱。” 轰焦冻脸色冰冷,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火气从哪里来,就是有种不知道这么宣泄的不爽感,他刚刚想继续声明这种把比赛排除的做法不对,毕竟自己的初吻对象就是算了比赛的,男声就又礼貌地开口了: “而且您的家庭环境不太友好,安德瓦先生看起来不像是个很友善的爸爸,抱歉。” 正在看直播的安德瓦:“…….” 因为对方说了安德瓦坏话很想赞同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很烦闷的轰焦冻:“…….” 目睹了轰焦冻因为【爸爸不友善】这种理由被排除绿谷的婚恋范围的上鸣极其沧桑地叹了一口气,一针见血地幽幽地说道: “……要是和绿谷在一起,你就要有几万个铁血母亲了,轰焦冻。” 莫名有点毛骨悚然的铁血父亲安德瓦:“………” 绿谷还在满脸通红的一边摆手,一边恨不得把头埋进粉红色的小熊里面逃避这个问题,害羞得都快缩成一个只能看见海藻头的小团子了: “还没有啦,我没有除了比赛之外的初吻对象,喜欢的,喜欢的话,可能只要愿意喜欢我这种人的,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我都,都可以的!” 男声看着自己纯情又好骗的儿子显得忧心忡忡: “初吻都没有送出去吗?只要喜欢你的就可以了吗?那种凶巴巴的类型你喜欢吗?” 绿谷顿了一下,小脸通红,但还是努力地,老老实实地回答:“凶一点的女孩子,也很可爱啊。” 他伸出手来比划玩弄小熊的手,眼神游离来转移自己过于羞涩的注意力:“就,女孩子都很可爱啊。” 爆豪脸色黑沉地嗤笑一声,他放在身侧的拳头不自觉攥紧: “废物也配谈这些,垃圾先好好把自己处理好吧。” “要不然一辈子都不会有初吻对象这种恶心的东西的。” 男声的提问时间要到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似乎很让他头疼,无可奈何的唉声叹气: “绿谷,是绝对会一直坚持到最后的,无论这么艰难,只要你还能走,你就会继续走的类型,是吗?” 绿谷一愣,他腼腆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后脑勺,认真的回答了: “我离这种厉害地类型还差得太远了,但是我会一直加油努的!,谢谢您喜欢我!谢谢您送的小熊,我会好好保管的!很可爱!” 男声沉默了很久,绿谷都以为他生气走了,很忐忑地等着,在结束前的最后一秒,他听到这个声音悠悠的,带着释然和欣慰地长叹一口气: “那就向前走吧,乖孩子。” “你真的很棒,我们会一直爱你的,在你背后爱你的,你也要好好替我们爱惜自己好吗?” 绿谷微笑着没有回答,他抱住那个粉红小熊,在粉丝的声音消散之后隔了很久很久,缓慢地低下了头看自己怀里那个做工精致细腻的小熊玩偶,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滴落到小熊粉红色的绒毛里,打在小熊漂亮剔透的绿色玻璃眼珠上,绿谷的声音很小很低,他轻轻捏着小熊的手,对小熊道歉: “抱歉,妈妈,我可能,做不太到。” 第二十七章 访谈在上鸣嚎哭着对自己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粉丝立下明年进前三的军令状里结束了,在踏出这个录播室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一瞬间沉了下来,心操懒洋洋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后勃颈,他的致命处的汗毛在背后两个人充满煞气的,不经意扫过的目光里倒竖起来,他漫不经心地收敛自己同样充满胜负欲的暗色眸光,勾出一个慵懒的弧度: “从现在开始,大家就是对手了。” ——就是要生死相搏,追逐唯一的,最后的胜利的对手了。 从所有人结束第二轮的时候,就是第三轮的对手了,第三个单元第一轮的比赛对抗是随机抽签的形式,在演播结束的瞬间,第一轮比赛的抽签结果就出来了,绿谷从邮箱得到了第一轮的抽签结果,他低头注视了一会儿自己第一轮的对手的名字,他缓慢抬头,目光悠悠的向前看去,他的目光过于坚定和直白,宛如要直接穿透走在最前面的alpha铅灰色的军服在日光下翻滚出粼粼闪光的衣角,他的铭牌上写着—— ——心操人使,在第一轮的抽签中被选中成为绿谷的对手,名副其实的新生之战,是可能性和变换性最大的一场比赛。 其他三场比赛分别是木村兄弟被分到了一个赛场,上鸣对上了轰焦冻,八百万对上了爆豪,上鸣刚刚还勉强绷紧的脸色看到分组的时候瞬间丧了下来,他愁眉苦脸哭唧唧地对着自己收到的邮件上轰焦冻三个字叹气,八百万的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几乎在走出录播厅的瞬间就开始联系人改装自己的随身应用机甲,木村兄弟面面相觑,木村志有点木讷地拍了一下自己弟弟的肩膀,露出一个憨厚带着一丝鼓励和宽慰的笑容: “放心,弟弟,你不会被我0.8秒打败的,还是我比较惨。” 木村风:“…….” ——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你争mha最惨,哥哥。 爆豪随意地插着兜目光冰冷里夹杂着呼之欲出的戾气,风吹起他的衣领在他脸上拍打,轰焦冻面色平静,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无波无澜的异色双瞳里被无知无觉地溶解,他们并没有回头看自己背后的对手,而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简单而漠然地转身离去,仿佛背后只是一群不值一提的小角色,不需要任何地和他们衡量去比拼的价值,因为最后的胜利者,只会是他们自己而已—— ——这就是来自于mha曾经的冠军的理所当然的傲慢。 离最后第三轮比赛,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绿谷借着随身应用机甲理论课老师对优秀学生的喜欢,开始成天成天地泡在机甲实验室里,他携带了超大量的信息素抑制剂,因为π的对Omega的显著副作用之一就是导致剧烈的信息素紊乱,在加上他的发情期临近,一天要注射的抑制剂量基本是普通Omega的十到十五倍,他血液内的药剂浓度达到了基本可以随时抽一管血对其他的发情期临近的alpha当做抑制剂用,也好在绿谷用得是alpha和Omega通用的那种抑制剂,可以随时在校医室取用,要不然这样大量的药剂消耗单凭欧鲁迈特一个人根本供应不过来,但是非常明显的一个劣势就是—— ——抑制剂带来的疼痛感加倍了,这种不是特意设计给Omega的抑制剂对身体血管构造相对柔软的omega冲击力和破坏力都更强,更不用说是像绿谷这种曾经经历过信息素紊乱的Omega不得不十倍二十倍地去注射,一开始绿谷痛昏过好几次,这个不要命的,冷静的家伙迅速的去校医室配套了镇定剂和止痛药,利用各种药物制衡让自己在巨大的抑制剂作用下维持清醒,而作为清醒的代价,绿谷的身体里的每一个血细胞都饱和着药物的味道。 而接下来就是对π的接触,Omega镌刻在基因里的排斥让绿谷每次接触都剧痛无比,这种金属在幼年期性腺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孩子影响还不会有这么大,但是对绿谷这种已经濒临发情期的鼎盛期的Omega,几乎就是摧毁链条式的过敏效应,除了恶心呕吐,血液流速加快,体温疯狂上升,还会伴随血管壁破坏和心动过速。 绿谷拿自己做实验的结果是,和大概10gπ融合,他昏迷了三次,心动过速超过160七次,休克两次,而就算一个五岁的alpha的常规意义上的随身应用机甲都至少要耗费2-3kg的π,而对于爆豪和轰焦冻这种高精尖选手,两个人的随身机甲的重量更是突破了10kg。 也就是说,绿谷的身体已经被他自己毁掉了一半多,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爆豪和轰焦冻的千分之一不到而已。 这仿佛就是一个来自于上天的玩笑般的恶作剧,让一个不该向往这个的孩子拼命地向往这个。 而绿谷除了在忍不住疼痛带来的泪水的时候发出小兽被咬断骨头一样的,被他自己压抑着的小声地呜咽抽泣声,他其他时候都很沉默,都在一声不吭地做着胡来的拿自己当做小白鼠的人体实验,或者咬着大拇指上的死皮皱着眉头碎碎念记录着笔记,或者一个人昏迷不醒地躺在地面上等着身体恢复到下一次苏醒的时间,而他只是觉得抱歉—— ——抱歉没有按照那些喜欢着他的人的真诚的,殷切的期望,他太废物了,没有办法好好照顾自己。 他为此深感抱歉,但是却无能为力。 在比赛即将开始前五天的这个晚上,绿谷接到了欧鲁迈特的通讯请求,他告诉绿谷希望在赛前和他谈一谈,绿谷刚刚从一场几乎将他抽筋剥骨的融合中苏醒过来,他原本澄澈的目光涣散,下唇上是常年不见日光的死皮,眼窝下陷,憔悴得不像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实验残次品动物般地蜷缩在昏暗实验室的一角,欧鲁迈特看着他的样子,长久地沉默了,他甚至能看到这个孩子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无法忍受地在自己身上抓出的伤痕,在露出来的一小块皮肤上狰狞地横亘着,像是被烧红的金属丝烙印出的红痕。 而绿谷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原本空洞的眼睛里骤然亮出了微光,像是冰天雪地里的一簇微弱的篝火,露出了苍白又开心的笑,对他认真又沙哑地汇报着进度: “欧鲁迈特,我刚刚成功融合了,0.5kg的π!” 欧鲁迈特看着这个比他矮很多的学生小心翼翼地把还带着血的手藏在了背后,试图不让他发现,他难忍翻涌上来的心酸和泪意,他看到了一个崇拜着自己并且因为自己被毁掉一切的孩子在目光发亮地对自己说: “欧鲁迈特,我成功了一点!” 欧鲁迈特回以一个爽朗的微笑,他的眼眶发红而声音有点哽咽地大笑着对绿谷比起了大拇指,对这个从由他带来的绝境中攀爬到这一步的小家伙大声夸奖: “你做的很棒!绿谷少年!” 欧鲁迈特似乎要哭着笑出来:“超级棒!!!” 绿谷来到欧鲁迈特办公室的时候,是月色正好的时候,只有宽大的办公桌上亮着一盏悬浮的暖黄小灯,小灯一遍对着身下的一小盆多肉一边洒水一边照耀,在办公桌上折射出了只有指节长的彩虹,而欧鲁迈特仰头站在窗前,皎洁的月光把他高大的背影投射得很长,绿谷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欧鲁迈特,我来了。” 欧鲁迈特没有回头,他的目光悠长,似乎落在了浑圆的月亮上,瞳孔里是纯白的月色,他呼出的空气在微凉的夜色里蒸腾出半透明的雾气,连带着硬朗的轮廓线条都在唏嘘般的叹息里模糊不清起来: “绿谷少年,你知道你刚刚走出的实验室,就是三十年前,我走进的那个实验室吗?” 绿谷顿了一下,回答道:“我知道。” 欧鲁迈特继续道:“π的发现当时对于所有人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但是少年,你要知道,就像是厌氧生物无法适应氧气,水生动物无法适应陆地,每当一件新的事物产生,当它成为环境的一环的时候,就总会有无法适应的生物被它淘汰掉,这就是今年议会上安德瓦他们撰写的《达尔文议案法则》的内容,他们想要放弃——” “——在自然选择里,被π这一项选择淘汰的Omega,但是这项法则被我一票否决了,少年你应该知道,获得过那个成就勋章的人,一生里有三次机会可以在投票率过半的情况下,否决一项法则,而我否决的理由是——” 欧鲁迈特沉默了一下,他捏紧了手下被月色渲染得雪白的窗台边框,他像是站在生死存亡的圆桌会议上沉稳发言: “——我觉得这个根本不是自然选择,这是一场人为选择,是人类主宰了这一场选择,而人类不拥有决定一个群体灭绝的权利,而我作为这一场选择的开端,我义不容辞站出来阻止它。” “但是绿谷少年,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Omega进入军校吗?” 欧鲁迈特转身看向这个小Omega,他的手轻微地搭在这个遍体鳞伤的孩子身上,他露出一个欣慰又难过的笑: “我认为,Omega只是进化得比其他性别的人类要慢一点,人类从诞生到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无以伦比的适应性,而进化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想要保护他们进化到和其他人一样,可以随意地实现自己的每一个,应该被实现的愿望——” “——包括你,少年,包括你,进化是一个很疼痛,很难受的过程,在千万年的历史里,无数的物种灭亡在进化的路上,死亡在无声无息的硝烟里化成连手都捧不起来的灰尘,我只能看到一篇吸取所有光芒的漆黑未来在等待着他们,但是,绿谷少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够坚持到现在,忍耐过这些屠杀了无数人的疼痛和死亡阴影,但是你——” “——已经是他们的曙光了。” 第二十八章 心操的随身应用机甲重量大概是5893g,这个重量在新生中不算高,但是绿谷现在维持清醒融合的π的质量连这个数字的零头的二分之一要达到都很勉强,简而言之,在赛场上无法支撑元素覆盖全身的他基本就是裸奔,在双方互相的攻击力宛如一个赤足站在冰天雪地里的幼童一样脆弱,但是这个孩子,想战胜凛冬,而他所有的一切,只有自己而已。 他很久之前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利用目前最高级的金属元素π包裹在其他的金属表面,利用高级金属π塑性低级金属来伪装和攻击,但相对应的,他的灵敏性和反应速度会大幅度下降,他原本就不以体质方面见长,现在用0.5kg的π操控低级金属对抗十几倍重量并且更加高级纯粹的π,就像是用无数年前的键盘网游想要和现在更加先进的VR级别的全息网游对抗一样,对方完全是心随意动,而绿谷还要通过“键盘”这个媒介进行二次操作,根本不是一个维度上的对抗,但是欧鲁迈特肯定了绿谷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他从那么多简介中选出绿谷的原因。 ——因为绿谷曾经用这种方式,在alpha训练营中连续对抗了不下十个以上的alpha的围攻,并且—— ——没有败绩。 而欧鲁迈特不知道的事情,被绿谷选择性地从简历上隐瞒的,他觉得并不重要的事情,就是他用这种方式胜利之后,身体全面崩溃,连触碰太阳都会被烧伤,像一个已经死在人间的幽魂,只能躲在缝纫上了层层厚重遮光布的窗帘背后,在不见天日和未来的阴暗角落里露出一只黯淡的绿色眼睛,安静的,沉默地,无力的躲避另一个人的宣战,像个在战场上回头的可怜又可恨的逃兵。 ——而溃逃了一路的逃兵,终于又光明正大地站在耀眼的太阳下,站在赛场上了。 而就算这代价是用燃烧的生命力支付,他也觉得值得,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划算的交易,毕竟他以为这是他穷尽一生都买不到的昂贵物品,他为此支付一切,而他甘之如饴。 绿谷在实验室里筋疲力尽地睡去,他刚刚终于又一次成功地重现了当初的攻击方式,银白色的金属包裹着融化的红铜在玻璃的隔离罩内缓慢涌动,像是美女与野兽童话故事里那支代表着心脏的盛放玫瑰,而绿谷沉睡地仿佛一个被施过诅咒的脆弱瓷器,在即将凋零的玫瑰前坠入瑰丽的梦境,眼睫在他苍白得过分的脸上打下不安的,颤动的密影,从他敞开的领口里望过去是单薄起伏的胸膛,能看到在他第五根肋骨的下方有一个还没有完全愈合的狰狞伤疤,来自于上一次使用这种方式惨痛的后遗症,而绿谷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却无能无力,他却带着笑意睡去—— ——他梦里是欧鲁迈特背着月光,璀璨又静谧深海般的眼睛,望着他,对他说: ——【——你已经是他们的曙光了。】 他在最明亮的曙光里带着必死的信念安然睡去,等着明日的战争来临—— ——而这一次,绿谷想,我不要做逃兵。 喧嚣的,几乎能把整个寂静的校园点燃的,沸腾吵闹声从竞技场清晨开始就不断地回旋在竞技场的半空,张开双翅的飞鸟和绚丽的礼花一起升腾在湛蓝的天空上,掉落的羽毛和还没燃烧完的火星带着热力一起降落,人群在礼花的余烬和赛场的前奏里高举着双手摇摆欢呼着,而绿谷坐在空无一人的准备室里,他低着头安静地抱着手里的粉红小熊,那些吵闹的声音像是被滤网过掉了最令人热血喷张的一层,传播到这里的时候只剩莫名的寥落清冷。 绿谷闭上双眼在朦胧的背景乐里深呼吸,他极速跃动的心脏不断猛烈击打着自己的肋骨,他甚至开始觉得胸腔有种骤然紧缩的疼痛,他面前浮动着光屏,上面的页面是绿谷引子的呼出前界面,只要他轻轻触碰一下,他就能和自己的妈妈在赛前,像任何一个参赛者一样和自己好久没见的母亲来一次热切的,或者委屈或者雀跃的通话,在这个对所有孩子都无比重要的比赛面前得到自己血脉相连的另外一个人的支持。但是—— ——绿谷不敢。 他看着手里柔软的粉红小熊,他的妈妈也是同样柔软,同样温暖而且同样带着笑的人,当然也同样爱哭,哭得狠的时候甚至会委坐在地声音都抖到听不清楚,想要扶着玄关的栏杆把已经哭到脱力的自己支撑起来都做不到。 她是有点胖的,绿谷这个时候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妈妈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皱着眉头带着自己到处寻求方法的年轻母亲了,岁月让她更加脆弱,也让她更加无法忍受让自己唯一的孩子去一个注定不能回头的深渊,而她只能哭着坐在地上,口齿含糊不清,满脸都是泪的狼狈地伸手来够他; “出久,出久,我们不去好不好——” “我们不要去mha好不好,妈妈不想看你去——” “求求你了,出久——!!!” 而绿谷只是同样哭着,沉默地鞠躬,他甚至说不出道歉的话,只是像是坏掉了转轴零件的机器人一样不断地鞠着躬,一言不发地流泪,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孩子,他从小到大都很让她操心,就是个不能转过弯来的死心眼,而引子的抽泣声渐渐停歇下来,她像是被绿谷机械的鞠躬抽干了最后一滴泪水,虚脱地靠在玄关旁,目光空洞地看着笔直地对她九十度鞠躬的绿谷,沉寂了很久,还是哽咽的开口道: “出久,你可能会死的!!!!妈妈不想看你死,你真的要去吗?” 而绿谷只是又对她鞠了一个躬。 绿谷低着头对怀里的小熊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他的准备室的大门被打开了,他的指尖在涌进来的风里颤抖,像是一颗随时要被卷走的沙砾在灌进来的声音里发着抖,他把小熊放在长椅上,穿过黑夜般的长廊,浓白的日光仿佛燃烧的金箔落入他澄澈的绿色眼睛,无数人在高呼着,这是一个古罗马斗兽场般的环形观战场,层层叠叠的观众坐在宛如金字塔阶梯般的座椅上一直高到绿谷看不到模糊边界,而他身处一个巨大圆形玻璃罩子内,里面是平缓的空地,对面是闲散地靠在罩子上等着他的对手,看他出来漫不经心地对他露出一个笑。 绿谷听到和之前一样冷漠的电子音从玻璃罩子里四面八方地传过来: 【选手绿谷出久入场,选手心操人使入场,第一场比赛现在正式——】 【——开始】 心操插着兜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懒散甚至于随意的笑,像是已经漫步在一个结局必胜的场面上欣赏自己摘取胜利桂冠的弱小对象,一种游刃有余的姿态感,绿谷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心操缓慢的勾起了嘴角,他的眼睛在绚丽的日光下涌动着纤维般细微的光影,绵密像是黑色。 他微微垂下眼睫,一只手从兜里面拿出来,像是变魔术一样,银白的金属宛如具有生命力的蛇一样攀爬到了他的手心,他手指握紧一下之后又张开,金属缠绕成了一块镂空的银色怀表从他指尖悬挂下来,开始左右摇摆,绿谷迅速别过头不看,他的呼吸急促,他听到心操慢条斯理的声音穿过来: “绿谷,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种催眠的方式,动作暗示,耳语,手势,气味,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了怀表吗?” 坐在场外的上鸣百思不得其解地皱起了眉头,他自己一个人躁动地想了一会儿,看着旁边表情严肃的八百万,没忍住用手肘捅了她一下,被八百万像是手心上长了眼睛一样接住了,眼神都没动一下地回答他: “是因为——” “——是因为场地。” 八百万诧异地看向突然答话的轰焦冻,这个人面色淡淡地看向场内的比赛,上鸣眼尖地发现轰焦冻的手指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微微蜷缩着,而他的声线冷漠而平静,像是回答一个课堂上最简单的随机问题: “催眠要求融入的感官越多,效果越好,心操只有不到我一半的机甲重量,根本没有办法覆盖整个场地制造视觉催眠,因为绿谷的警惕不可能短期内达到肢体接触,所以他只能利用听觉,也就是绿谷能听到的东西对他暗示,而今年的会场刚好是圆形的会场,如果我没有猜错——” 从摇摆的怀表上往下宛如溪流一样流动金属覆盖地面,然后迅速成为流动的河流般涌向绿谷,从绿谷背后圈起一堵光滑丝巾般的金属墙,绿谷猛然看向站在墙内缓缓摇动手里怀表的心操,指针行走的滴答声无处可逃地灌入他的鼓膜,心操露出一个懒散的笑: “我可是体力很不好的,整个赛场抓你太麻烦了。” 轰焦冻的脸色冷了下来,上鸣一头雾水地看着被环形的金属墙围住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的绿谷,八百万抿紧了嘴唇,顿了一下开口道: “【回音墙】原理吗?如果是这种东西的确能够确保无论绿谷跑到哪里,都能听到怀表的声音,这次的外场地还是玻璃,而且双层回音墙,π这种金属的隔音性能并不好,绿谷不能用π来隔音,除非直接破坏掉心操这个声源,要不然绿谷就——” 八百万神色莫测地看向场内的比赛,眉头紧锁: “——陷入大麻烦了。” 绿谷瞳孔涣散开,氤氲出不详的霾,他在扭曲交叠的印象里看见巨大的粉红色小熊对自己露出甜蜜可爱的微笑,而小熊的绿色玻璃眼珠子里倒映着自己背后绿色长发的温柔女人,她眼眶还泛着红,但却伸出手柔和地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低下头来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磨蹭,绿谷空茫地望着空无一人的空中开口: “妈妈?” 心操缓缓勾起嘴角,怀表里的指针一圈一圈在走动,发出的滴答声像是比赛结束的倒计时。 第二十九章 绿谷恍惚的看着这个小熊,他的脸颊被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女人反复抚摸着,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发梢飘过皮肤的奇异触感,闻到熟悉的洗发露香气,引子的声音在若隐若现的指针滴答声里出现:“出久。” 那些很久没有回想起的记忆像是拼图一样从脑海里布满灰尘的一隅被唤起,拼成褪色的旧日图画。 绿谷引子是传统意义上的母亲,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母亲,她的身上有很多母亲才有的柔软特质,像她人一样看起来圆圆乎乎没有攻击性。 绿谷是传统意义上的孩子,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孩子,他身体是所有性别里最柔软的Omega,像他人看起来一样软软绵绵,一点都不像个能够忍住连打十天十五倍信息素的Omega。 爆豪是传统意义上的alpha,他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alpha,他的天赋高的离奇,从一开始得到的随身应用机甲就别别人高一个量级,像是冥冥之中被神明眷顾和选中的继承人。 他的高人一等像是命中注定,被雕刻在命运轨迹上的天理,而绿谷就是天理不容的奇葩,在任何一个可能挣扎的角落里像个想不开的小丑拼命向上蹦跶,脸上的油彩滑稽地脱落开,露出满是泪水还带着勉强笑意的脸。 绿谷和爆豪在五岁前是一对非常典型的,因为居住环境接近而关系被两家的家长强迫还不错的小跟班和小老大的形式的玩伴,因为有着同样喜欢的偶像,有着同样的憧憬,偶尔年幼的爆豪会不耐烦又纡尊降贵地陪这个整天捧着腮帮子,绿眼睛闪闪发亮地想东想西的小废物畅想一下广袤的未来,当然未来里长大的小废久还是他雷打不动的跟班,而他还是高高在上的No.1。 而绿谷只是捂着嘴小小地笑,眼睛弯成月牙,他那个时候刚好在换牙,很不好意思露出太大的微笑,每次微笑都会捂着嘴,无数次被嘴巴不善良的爆豪小朋友嘲笑跟个Omega小女生似的,一看就要被分化成Omega。 ——而在π盛行的时代里,这样一句话基本就等同于【你未来要当个货真价实的废物】。 小绿谷也只是弱声弱气地为自己抗议一下:“我,我妈妈说我爸爸是alpha,我应该也是alpha——!” ——而事实证明,性别不能遗传,性别只能随机抽取,而绿谷运气一向最差,他抽到了所有意义上最【废物】的性别,他是个身娇体软的Omega,五岁的绿谷并不能理解打印出来的性别分化单上那条标红的警告【注意不要让其接触任何含π元素的物品,可能引起大概率休克性过敏】,他只是呆呆的拉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哭出来的引子的衣角,看着脸上带着得意和兴奋的小胜像个战胜的将军一样举起那张战利品般的性别分化单,而光己一脸【烦透你这个臭小子】的脸色里却带着不容错认的笑意。 引子的眼泪很烫,砸在了他的手背上,绿谷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她抱着绿谷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哭到失控,她一遍又一遍地对绿谷道着歉: “对不起,抱歉,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而绿谷只是呆呆地被她抱着,她奔腾的泪水打湿了他身上穿的欧鲁迈特同款小衣服的肩膀,绿谷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做错了什么,他手里还拿着那张性别分化单,努力的回抱了一下自己哭到没有办法站起来的妈妈,他用小手拍引子颤抖得背,小声地安抚道: “妈妈不哭,没事的。” 引子在第二天就卖掉了房子,离开了爆豪旁边的屋子,开始带着绿谷四处找那可能性不到千分之一的机会,绿谷吃过无数种副作用强大的药,躺过数不清的还在运营阶段内的修复舱,是整个科研圈子里都知道的愿意当小白鼠的免费Omega,但是这种镌刻在基因内部的排斥像是Omega注定被淘汰的一个选择环节,绿谷还记得他刚刚从一个漏电的修复舱里浑身发麻地醒过来的时候,他的修复舱旁边是数十年如一日,哭得眼眶通红守着他醒过来的引子,这个母亲终于忍不可忍地对绿谷请求到: “出久,我们放弃吧。” 而那个医生只是怜悯的看着绿谷,他穿着白到发冷的实验服身上是alpha的信息素味道,而他带着一种年长者对年幼者的同情,对绿谷说道: “实验品178号,放弃吧。” 他的声音落在刚刚经历了一场强度不清的实验的绿谷耳朵里有种隔着一层玻璃的模糊感,绿谷恍惚着,他还在头脑发胀,他抬头看向这个医生,他穿着白大褂,表情难掩同情,在绿谷的视网膜上摇晃出水纹一样无法重叠的几个影子,在绿谷面前围着他说道: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事情是不可以被做到的,比如断手的人没有办法成为画家,聋子不能成为优秀的音乐家,色盲的人无法从医,感情障碍的人没有办法当优秀的演员,或许这些你都能举出相反的例子,告诉我有奇迹发生——” 医生仿佛不忍地别过脸,叹了一口气又狠下心地把头转了回来看向失神的绿谷: “但是,绿谷,你见过一个断手断脚又色盲,还情感障碍的人成为欧鲁迈特吗?” “绿谷,你现在就是这个断手断脚的人,你对π的排斥性,是我们所有Omega实验品里,最高的,排异反应基本达到了100%.......” 医生絮絮叨叨对这个执迷不悟的孩子念叨,而绿谷只是低下头沉默着,隔了很久才声音嘶哑地开口: “——还有别的办法吗,如果我是一个无法融合π的Omega,能把我变成alpha吗?” 医生看着强忍着眼眶里的泪的绿谷,短暂失语了,绿谷拳头颤抖地攥到发白的地步,他慌乱地抬手用粗糙的实验服擦了一下眼眶,他想要控制住自己声音里的哭腔,但还是忍不住泄露了出来: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试一试——” 绿谷哽咽地说道:“我不想放弃。” ——哪怕我断手断脚又色盲,还是个情感障碍,但是我,还是向往成为欧鲁迈特。 我就是向往啊,我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这种向往啊,我就是个,连向往这种心情都没有办法控制的废物啊。 医生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可以把你短暂地伪装成alpha,但是会很痛,你想好了吗绿谷?” 和爆豪再次遇见的时候,绿谷就是那副没有任何随身机甲又脆弱地仿佛一推就倒的样子了,皮肤透明到能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勃动的地步,坐在旺盛的阳光下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碎成泡沫裂开的预感,这个废物明明从来没有使用过任何一次随身机甲,被他逼问了几次也说自己是个没有随身机甲的alpha,爆豪冷冷嗤笑废物就算是alpha也是个废物,但是看着这个人日将沉谧的暗绿色眼眸,心里的烦躁却与日俱增。 ——所有的一切爆发在那场争取名额的战役里。 爆豪和绿谷第一次被摆放在同一个天平两端衡量,这种比较太过荒唐但是就是发生了,因为这个没有随身机甲的废物是连续几年的随神机甲的理论课成绩第一,对他喜爱过头的随身机甲老师把自己手里的推荐名额毫不犹豫给了绿谷,还发动所有人给这个瘦瘦弱弱的alpha投票,绿谷在一种荒诞的轨迹里,第一次有了最接近欧鲁迈特的距离—— ——他拿到了通往mha的半张门票。 ——而另外半张在爆豪胜己的手里。 这对于绿谷来说,就基本已经是作废的半张门票了,他们除了投票还有机甲对决的环节,输了是绝对进不去的,而他的身体在长久地用药之下已经是强弩之末,离彻底崩溃可能就是轻轻对他吹一口气的区别—— ——而小胜给他的绝对不止轻轻一口气,他赢不了,但他想赢,他被医生严厉告诫不能凭着自己的猜测胡来,那种规格的和π融合他做一次就要去半条命,绿谷一共做了十八次,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猫,而这十八次里,前八次是自己独立实验,后十次是个班上的alpha同学对抗,他都赢了,他忘了自己可能也就是只废物猫,猫是没有第十条命的—— ——他在准备第十九次融合,也就是正式比赛的之前的最后一次实验的时候,彻底坏掉了。 滴答滴答的声音合着一片惨烈又朦胧的回忆袭来,绿谷感到有人用手抚摸他的脸颊,是他习惯的温热触感,引子对他说: “出久,我们回家吧。” 引子的脸上和最后看他走的时候是同一种表情,死寂的,渴望的,绿色的长发狼藉一片地被干涸的泪水粘在她通红的眼眶旁,她的眼睛里跳跃着火星一样没有熄灭的余火,她的声音里是嚎哭到无路可走的沙哑,她漂浮在半空中是绿谷触手可及的幻象,而她牵引着绿谷的手往绿谷放在怀里那个圆柱形的警报器摸去——只要按下这个按钮,绿谷就主动退出了这场比赛。 绿谷的手已经触碰到警报器的边缘,上鸣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轰焦冻目光紧盯着场内,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放在栏杆上的手完全蜷缩到了一起,上鸣莫名觉得大佬比自己比赛还紧张,转念一想和大佬比赛的是自己,他有什么好紧张的,不仅又悲从中来,也开始真情实感地担心起了绿谷—— ——拜托你要赢啊!!心操那家伙看起来就不好对付,你要是赢了我就可以输给轰之后来打你了,我一点也不想和心操这种家伙对打啊!!! 上鸣哭唧唧的开始祈祷。 切岛看着眉头紧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老子不爽】气息的爆豪,爆豪本来从来抱胸斜靠在座位上,高高在上睥睨地观赛,基本全程都维持着【这种废物在菜鸡互啄】的嘲讽脸,切岛望了望场内几乎命悬一线的胜负点,有点疑惑地看向已经踢了好几下前面围栏的爆豪: “你在担心绿谷吗?” 爆豪只是冷冷斜着撇了切岛一眼就不说话了,双眼死死地看着好像就要按下按钮的绿谷,下颌的线条绷紧,眼里留出暴躁的光,切岛心领神会地不再多说触这个看起来随时要爆炸的家伙的霉头,心内有点咋舌,这是—— ——已经担心到连话都不想浪费时间和我多说了吗? 真是太少见了,爆豪把注意力如此专注在一场不是自己的比赛上。 绿谷的手已经按在了红色的,代表着警告的失败的按钮上,他的目光依旧空洞没有焦距,他的四面八方空荡荡地,一刻不懈地向他传输着指针的滴答声,仿佛往日的召唤,要他回到当初那些没有天日的过去里,要他留在可以苟活的黑暗里残喘,而他—— ——而他,不愿意。 在嘈杂的观众席上,突然站起来了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中年妇女,她有着绿色的长发,全部被粘到了通红的眼眶旁,她的眼睛里跳跃着火星一样没有熄灭的余火,她的声音里是嚎哭到无路可走的沙哑,她还是和送绿谷离开那一天一模一样的表情,她站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这个圆圆乎乎的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虚拟喇叭,对着被玻璃罩子裹在里面的绿谷喊道: “绿谷!!!出久!!!!!!!!!!” 她声嘶力竭,哭得前所未有的狼狈,但是她这一次没有失去力气,她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里站立着,她的孩子还在战斗着,她的出久终于千辛万苦地走到了这一步,她不能光只会哭,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不听话的眼眶里流出来,引子颤抖着吼道: “妈妈来给你加油了!!!!!出久加油!!!!!!!” “要赢啊!!!!!!!!!!!” “绝对要赢啊!!!!!!!!!!!!!!!!” 第三十章 那些撕心裂肺的加油和鼓气的声音像是引子手上被她用力过度扯断的半段红色带子,上面写着绿谷的名字飘扬在风里,而风和声波都被透明的玻璃罩子无情阻隔,带子的断面上是血丝般的红线,在空中没有着落地飘扬着,宛如一面被血染红的小型旗帜,幻境中的引子垂着颤抖地眼睫,她略带浑浊的眼球在不安地转动,双手捧着意识不清的绿谷的脸颊,“引子”低着头用额头抵着目光空洞的绿谷的额头,她用含着哭腔和恳求的声音对他说道: “我们回去吧,出久,你不会成功的。” 绿谷放着按钮上方准备下按的手突兀地顿住,飘扬的红色丝带,哭得满脸是泪的狼狈妇人,看台上无数张轻蔑或者冷漠的脸庞,空中绽放到一半的礼花全数停滞在一个瞬间里,在绿谷的眼泪旋转着倒映着被构造出来的梦境般的虚拟场景,和现实有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叠影。 绿谷平静地,他的眼眶里盈满了还没有落下来的泪水,他像一头被各种荆棘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幼鹿艰难的移动着自己被幻境困住的四肢,而他的目光依旧干净澄澈,明亮得似乎能盛装星辰,他仰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的长发仿佛束缚飞鸟的,由温柔藤蔓编制的牢密牢笼困住绿谷,而绿谷轻轻拨开“她”的发,用大拇指抚摸她湿透的脸颊,用呼吸发出艰涩的声音: “妈妈,我不想放弃。” 绿谷笑着,他落下的泪像是按下的播放键打破虚拟和现实的交接点,整个世界在他的视网膜上,在他身体里被催眠的每一个感觉细胞里飞快粉碎重组,红色丝带像是被破开的牢笼上象征着爱意的纽带,绿谷看到那个轻得不可思议的丝带在礼花的边上被点燃,他脱离幻境仰头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消散成无数粉尘的“绿谷引子”,他恍惚嘶哑的说道: “我可能会输妈妈,但是我不想放弃,对不起。” 银白色的金属包裹着融化的红铜从低着头的绿谷背后升腾起来,像是一株从他的背上的骨架里生长出来的玫瑰层层叠叠地舒展开,他的眼眶里和泪水一起溢出的鲜血滴落在赛场上,每一寸的血管都在被横冲直撞的排斥反应支配着,爆裂着,疼痛着,而绿谷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翠绿的眼眸宛如从深海里冲击而上的鱼,而脆弱的鱼身上生长出了能够夺取人胜利的美丽玫瑰,在巨大的玻璃罩子里摇曳着。 心操眼睛眯了一下,他张开的那些墙面瞬间被收回融合在他面前成为一道盔甲,而绿谷的π将红铜在他头顶声塑成了一支箭身银白,箭头暗红的矢,高悬在绿谷头顶,像是希腊传说里丘比特赐予人爱情的武器,在绿谷的驱动下缓慢地像是挂钟的指针一样在绿谷头顶旋转了一下,瞬间对准心操,猛地射出,心操手上的怀表还在摇动,但是他的只剩玻璃罩子着一层回音墙了,绿谷在每时每刻都在加倍的疼痛里反而维持住了自己的清醒,箭触到盔甲表面擦出要赢的火花。 下一秒箭身像是无法承受过于猛烈的冲击力整个炸开,露出里面通红的箭身来,心操瞳孔一缩,他迅速压榨自己的盔甲包裹住自己后面的空档,他的背后还有一支用来偷袭的箭—— ——绿谷用红铜做里面的箭身,用π包裹住做了一支箭身庞大的巨箭,欺骗了这个以为他机甲重量绝对不会超过两千克的对手,从背后又突击了一支箭,这在场上几乎是清晰明了一目了然的事情,所有的观众都能屏气凝神地看着还有一支箭矢在心操的背后缓慢成型对着他用力地射过去,而注意力放在正在脱离催眠,甚至准备加重下一次催眠的心操对自己后方一瞬间的防备,就在他刚刚脱离幻境不到两秒钟的时候,就筹备了这次简单预谋的偷袭—— ——或许也不怎么简单,心操咬牙维持着自己被拉伸包围自己一圈的盔甲,厚度降低了之后抵抗强度自然也降低了,π是一种相对柔软易塑的金属,它的硬度比铜要低,熔点比铜也要第,在极端的情况下,比如极其精神力能够维持π极其寒冷或者高温的人身上各种性能都能得到大幅度提升,而显然,心操不是这样的alpha,还在发红的红铜箭头轻而易举地插入了心操被迫厚度减半的盔甲。 绿谷低头呛咳出一口鲜血,他的口鼻都开始往外溢血,他摇摇晃晃地站立着,目光却是燃烧一切的战意,心操心内不详的预感又重了一层,他看见抵在盔甲上两边的箭矢开始绕着盔甲极速旋转起来,高速运转滚烫的红铜箭头像是高温的刀面切开黄油一样划开心操的盔甲,心操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这个家伙是在拿高温的红铜当做π的融化炉具,π融化之后操控会困难很多,这个恰巧就是一年b班心操同学机甲应用课程上低分的一个小环节——对高温金属的操控,而在这个环节,绿谷是理论满分。 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心操在将他烤出汗液的,自己作茧自缚般的盔甲里喘气,他的眉梢和眼尾上都开始挂起了汗水,他收起了怀里的怀表融化进自己的盔甲,化掉的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就像是对面绿谷越来越恐怖的出血量,他站在一片新鲜的血泊里目睹心操毫不犹豫放弃了进攻,准备从背后那个小一点的箭矢旋转过去的时候突围,他的眼前都是无法重叠的影子,赤红的血从他的下颌汇聚成流,他的雀斑和眼眸都被染得鲜红,而他却露出了笑,心操的心脏在目睹这个同时带着必胜和必死的信念的微笑的一瞬间狂跳起来,他的心脏在一种极致的不安里鼓噪起来,他耳廓的毛细血管在巨大的爆裂声中发出泡沫轻微裂开的声音,他猛然回头,他看到了那支来自背后的箭表面裂开,里面包裹了更深一层的金属,心操的瞳孔缩了一下—— ——是液态的,融化的π,红铜里包裹着融化的π。 心操看着这个融化的金属迅速没入自己的盔甲,有序的构造被混入内部的高温原子依次打破,心操的领口已经全部湿透了,他的睫毛上还挂着即将滴落的汗水,他缓缓闭上了眼前,他身前的盔甲像是绿谷眼里粉碎的世界一样慢慢融化,露出最里面被包裹着的,代表着胜利的参赛者,而两只旋转着的,箭头还再散发着燃烧般的热力的武器对准着他,而他慢慢举起了双手,他漫不经心的啧了一声,看向对面还在喘气但依旧死死不肯倒下,坚持抬着头来看着他的绿谷,他似乎有些恍惚地轻笑了一下: “胜负已定了啊。” ——利用我突围的一瞬间不得不调配π,这不到千分之一秒的结构重组瞬间把自己的π蛮不讲理地注射进来,打乱我的排序,强行升高我的π的金属温度让我失去对它的掌控能力,确保我不再有任何反抗你的能力和武器,从一开始的诱饵到最后的围攻,都相当不赖吗—— 心操睁开眼看向已经是个血人的绿谷,勾了一下嘴角——真不愧是,《随身应用机甲》满分的优等生,绿谷出久。 ——真是个,让人无论输赢都觉得不爽的家伙啊。 【第一轮比赛结束,获胜者,绿谷出久】 绿谷迷茫又呆呆地看向突然打开的玻璃罩子,这代表心操按下了认输的按钮,这个人正懒洋洋的把手靠在背后往外走,一点都不像个刚刚输了比赛的人,就像是随手完成了一个老师布置的课堂对战任务一样,路过绿谷的时候他翘了一下嘴角,眼睛斜着看向这个还没从自己的胜利里回过头来的小东西: “下次,记得输给我的时候不要哭啊。” 绿谷顿了一下,然后——对着心操哇哇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心操同学,呜呜呜,我赢了吗??心操同学认输了吗???!!我真的赢了吗?” 心操满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这个一瞬间就变回绿眼哭唧唧小白兔,可怜巴巴又无力地蜷缩在地上仰着头对着他波浪眼大哭的人: “不要对输家确认自己的胜利啊你这个家伙,话说你真的算是个好人吗?” 切岛沉默地看着刚刚在宣布绿谷获胜的一瞬间被爆豪一脸暴躁地捏瘪了的空心金属围栏,这个人还冷冷地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说道: “居然赢了这个废物?!” ——刚刚绿谷赢得时候爆豪感觉像是要跳起来翻过围栏,最后虽然忍住了,但是还是把围栏捏坏了,切岛忧心忡忡地想,爆豪这么感觉比平时还要喜怒无常,感觉不像是在看新生比赛,像是在看—— 切岛犹豫地想,之前他们班上一个男生看自己女朋友比赛,好像差不多就是这种激动程度,还不如爆豪激动,至少人家没有把围栏踢坏,把墙面踹地凹进去一块。 上鸣面色复杂地看着赢了的绿谷,他刚想扶着围栏站起来和旁边的八百万分享一下自己围观的心得体会,就发现围栏上全是寒霜,上鸣被不注意,冰得浑身打了个哆嗦,满脸惊诧地看向旁边一副不动如山,微微垂下眼睑表情冷淡的轰焦冻,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悚: “轰,和我打还有一场呢,你就开始热身了吗????!!!” 轰焦冻只是微微抿了一下嘴唇,他的目光平静里全是暗涌的漩涡,深深地落在昏迷在心操怀里的绿谷身上,他的手指在看到绿谷过于苍白得脸色时无意识地蜷缩,栏杆上的寒霜又超脱他的控制变重了一点,八百万看着已经泛起冰花的围栏,眼神复杂难辨—— ——居然,只是看着比赛,轰的精神力就失控了。 绿谷出久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三十一章 绿谷被心操抱下台之后在营养液里泡了一天一夜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这已经是他透支身体最微不足道的报酬之一了,长期的强行和π融合让他整个人的腺体里的信息素彻底紊乱,他满脸潮红,浑身汗湿地在营养液里挣扎着苏醒又被营养液里天然带有的安眠药物浸泡着昏睡过去,反反复复经历了两到三次不完全的发情期前奏才疲惫的从修复舱里彻底醒来,他低着头,还没干透的粘稠半透明蓝色液体滴滴答答从他卷曲的发尾落下,绿谷把手放在红肿搏动的颈部腺体旁,表情有着怔怔的恍惚—— ——十五倍的抑制剂已经撑不住即将从他身体里溢出的发情信号了,他要加量了。 他似乎对抑制剂的人体极端超负荷用量稀松见惯,只是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就擦干净身体穿起了长袖长裤,在扣上军服内里白色衬衫最后一个扣子的同时,绿谷感到了肿大起来的腺体被衬衫硬质领口勒到的烧疼,这一丝烧疼和刚刚被他佩戴在耳边的抑制器连绵不绝又惊恐的尖叫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他身体随时要崩溃的体质,而他只是轻轻地捂了一下自己的颈部,垂下了微微颤抖的眼睫,平静地扣上了最后一颗扣子,就咬着牙对准刚刚愈合了一部分,原本满是细微针口的肘部,给自己再次注射了二十倍的抑制剂。 冰蓝色的液体似乎要把这个刚刚醒来的Omega的血液都染到变色,在几乎透明的肘部皮肤上能清晰地看到液体蜿蜒行走的脉络,这诡异纹身般的脉络在绿谷因为疼痛而用力压抑的喘息声里逐渐攀爬到他的脸颊上,然后又缓缓消失不见,药物随着绿谷徒然无力的喘息声中,往心脏更深的地方去制造更加锥心的痛意。 绿谷的瞳孔濒死般地涣散了一下,他的心跳在巨量的药物作用下停滞了一分钟左右,又疯狂地跳动起来,而他若无其事地擦了一下眼角还没干涸的泪,绿谷目光坚毅地深吸一口气,他打开了自己光屏上通知他下一轮比赛是谁的邮件—— ——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第一轮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了。 绿谷看着邮件上的名字,抿直了嘴唇,就走出了治疗室迅速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他放下的光屏上的光还没熄灭,上面那个人的名字在暗下去的最后一秒显出了冷淡的轮廓—— ——【您的下一轮对手:轰焦冻】 月光撒在宽敞过度的阳台,这并不是mha的典型宿舍,军校没有这样奢靡的风气给学生提供纯白雕刻大理石围栏的宽阔阳台,但是最优秀和出色的人总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享有一点无伤大雅的特权,或许尽管他们并不渴望这种东西,月光清透纯白,它矗立在遥远的深蓝色天际像一轮即将沉没的白色巨船,而轰焦冻在巨船之下的深不见底的夜色里,发丝被风吹出海草般柔软的波纹,他异色的瞳仁亮着不冷不热的光,像是深海里随时准备捕猎的肉食鱼类,外表崎岖可怖,半红半白的一个怪物。 他的光屏还没关,上面亮着绿谷过于傻气和灿烂的笑脸,是这夜色里唯一格格不入的微光,照亮他神色冷峻的下半张脸,这一点光和谐地从他高挺的鼻梁上划出分割斜线,暖色调的光柔和地修整了轰焦冻浅灰色的眼睛里的冷,而他蓝色的眼睛隐藏在一块狰狞的伤疤和夜晚里,亮着无机质的光,里面仿佛记录着一整个无路可逃又惨烈的黑白时代,他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光屏上的对手,声音低到和夜色融化成为一体: “绿谷出久——”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光屏上的照片只是无知无觉地天真笑着,在月光里生长成一块发光的珊瑚。 绿谷埋头扎进了实验室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之前他因为昏迷过去缺席的几场比赛的录像,上鸣在上场十分钟之后被轰焦冻冻在原地,满脸悲愤欲绝地对对方喊着:“你居然直接冻掉了我的电鸣!!!你犯规!!!!!”。 上鸣输给了轰焦冻,轰焦冻毫无争议地晋级下一场。 八百万和爆豪的对决也格外惨烈,爆豪操控机甲的技术比去年的时候更加恐怖,不加上机甲作战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是个体战上的怪物和bug了,加上了机甲更是恐怖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之后对着用π制作还原各种武器用来攻击的八百万,八百万制作物品需要时间,而爆豪擅长速攻卡死了八百万的弱点,一开始就带着不知道在观众席上挤压的什么火气,凶戾十足地进攻,几乎瞬间就让八百万无可奈何又不甘心地按下了退出比赛的按钮—— ——用时总长,15.7s。 木村志和木村风两兄弟则呈现了全呈时长最长的比赛,对决的双胞胎兄弟仿佛是有不知名的心电感应,永远能猜到对方的下一步行动,最后是年轻一点的木村风最先耗尽体力,哭喊”哥哥——!!”,然后脱力地看着一向沉默寡言的木村风咬牙地强撑着站立在赛场上,露出笑缓缓倒了下去,这个当年因为【0.8秒】事件被永远钉死在mha耻辱柱上的参赛者木村风第一次成功地击败了自己的双胞胎弟弟之后杀入复赛—— ——这场比赛用时209.6分钟,是mha建校以来用时最长的比赛,mha用时最长和最短的比赛同时诞生于同一个身上,而这个人下一轮的对手是爆豪,无数人叹息即将毕业的木村志的道路止步于此了,而他只是沉默着伴随扛起自己在赛场上倒下的弟弟,一言不发的握紧了拳头眼眶泛红地露出一个带着泪意的微笑—— ——总算,走到这里了,弟弟,我们真的很了不起。 输掉的心操会对上上鸣,上鸣最终还是没逃脱这个手段诡谲得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新生,而八百万对上木村风,五六七八名会在里面产生,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更聚焦在进入复赛的四名选手上,无论是常年巨头爆豪和轰焦冻,几年以来第一次杀入复赛的弱小新生,还是即将毕业,留下了最长和最短比赛记录的木村志,无论任何一场对决都带着一种火花四溅的吸引力,复赛在三天后开始,第一场是绿谷和轰焦冻的对决。 而绿谷的融合的π的重量卡死在了0.82kg这个数量上,他脸色惨白地蜷缩在实验室的地面上,冰冷的地面的低温不能让他高温的身体冷却一丝一毫,他痉挛般地打着抖,每一根有感觉的神经末梢都在被过量的药物和π冷酷无情地千刀万剐着,仿佛对这个不自量力的Omega高高在上的降下人类极限痛阈之上的惩罚,绿谷在令他昏迷又苏醒的疼痛里看见世界仿佛催眠般地裂开成为碎片,他的嘴角溢出红色粘稠的液体,他恍惚觉得连血在过于高温的身体上的对比下都让他感到冷意,他蜷缩起来用力咳嗽,嘴边的血液被压缩成了粉红色的泡沫,他像是个一氧化碳中毒的病人一样头脑发胀的失去意识,而绿谷颤抖着去摸索实验桌上的玻璃罩子里的金属,他只能发出一点听不清的气音: “…..咳咳,还,还不够——我还可以再——” 他像个生命力枯竭的老人,颤抖得打落了关押着金属的玻璃罩子,银白色的金属试探着触碰到这还发着抖的指尖,慢慢地,慢慢地融合了进去,绿谷顿了一下,用力地干呕了起来,他脸上的红晕散去变成极致的疼痛才会有的惨白,生理性的泪水不听话地流得满地都是,他的腺体迅速地分泌出香甜的味道,绿谷从自己的衣服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掏出一支针剂,堪称粗暴地对准自己腺体给自己注射进去,还在发烫的腺体被镇压,偃旗息鼓,而绿谷眼神涣散,手垂落在地面上抽搐,周围散落着已经打空的针管,凌乱地在他周围散了一地。 绿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融合的重量达到1kg了。 ——但这还不到轰焦冻的十分之一,轰焦冻的随身机甲重量是12.97kg,比小胜还要重478g,是目前mha里所有学生里最重的机甲。 ——而且也是当年数以亿计的孩子中,随身机甲最重的那个。 绿谷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逼迫自己把注意力从痉挛地缩成一团的身体和不断从喉管内溢出来的血腥泡沫里移开,目光空茫呆滞,他看着针管里还残留的一点冰蓝色液体,陷入了长久地回想里,轰焦冻所在的年代是他能够切身体会到的疯狂。 绿谷从一个Omega的视角,在这个时代里看不到任何色彩,都是灰白和漆黑,π的作用被一天一天证实着无以伦比的强大,拥有它的人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蜕变成另外一个高级物种,而拥有π的重量将这种高级量化,人类的比较和分类欲在狂热地追求里达到巅峰,当年重量一开始达到5.02kg的轰焦冻,在一片恐怖的声潮里被推倒风口浪尖,绿谷在无数个节目的画面里见过这个低着头沉默寡言的小孩,在各式各样的灯光下被要求展示着自己的π—— ——而这种巨大的喜爱在轰焦冻无意一次展示了自己可以用两种攻击力极强的方式操纵π的时候,达到了巅峰,安德瓦是毫无疑问的优胜劣汰论调支持者,他藉由这股声浪第一次在议会上提出了《达尔文议案法则》,里面提出可以把Omega放在更加适合的位置上,不需要耗费那么多π相关的资源和其他资源给他们,大量的和π相关的公共建筑的建立让这个对π过敏的性别寸步难行,之前已经建立了很多规避他们过敏的设备,这无疑是一比巨大的投入,而安德瓦的提议是让他们去到更适合自己的地方,而不是放他们在一个全是π的环境里想办法去保护他们。 《达尔文议案法则》里为所有Omega建立了一座白色巨塔,里面没有任何的π,他们能够和世界上所有已经进化得人类隔绝开来生活在里面,然后孤独地,缓慢地让所谓的自然去选择他们留下或者是存活。 当年的欧鲁迈特还并没有勋章,也并没有一票否决权,这个激进的法案得以在部分“先进”地区试着运行,而首当其冲的,为了服众,第一个被放到合适位置的Omega,就是轰焦冻的妈妈。 那是一场除了Omega都在尽情欢呼雀跃的直播,年仅五岁的,刚刚知道自己性别分化的绿谷呆呆地看着光屏上被所有人簇拥着欢送的那个白色长发的Omega呆滞的脸,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回头的方向,哪里并没有一个孩子望着他离开,然而没有人同情这个女人,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发疯烫伤了当时的明日之星轰焦冻,这个Omega居然因为区区一个隔离试行而烫伤了自己的儿子—— ——Omega果然是低等物种,所有人厌恶的表情都在这样诉说着,而这个孱弱的Omega只是愣愣地看着回头的方向,她似乎在等谁,她好像还有想要说的话,她一个人孤独的,蹒跚地走在红色地毯上,周围全是耀眼夺目的悬浮镁光灯,她呆呆地望了望道路的尽头—— ——道路的尽头是空无一人的白色巨塔对她缓缓张开吞噬的门,她被镁光涂上一层釉质般冰冷的光,像个金属做得这个时代里最身先士卒和荒唐的标志物,被端放在众目睽睽的展览台上,而她最终也只是颤动了两下嘴唇,什么都没说地,安静地抬头看向似乎能白到刺伤人眼睛的塔,高耸入云的白塔在她眼底倒映出无波无澜的倒影,她张口用口型轻轻说了两个字,就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死寂地,一步一步走向了或许永远都无法离开的高塔。 ——而就算最后欧鲁迈特拿到更加强大的力量,废除了这个法则,让里面当时所有的进入Omega都离开了,也有不愿意离开的Omega,而轰冷就是其中之一。 从哪以后,轰焦冻就不愿意完全使用自己所有的π,而攻击方式也固定在一种,这对于现在的绿谷来说是好事,而他意识不清的时候,总是想起那双异色的眼睛,他总觉得这双充斥着冷淡的眼睛里和当初轰冷走向白色高塔的时候的眼神很像—— ——是一双死寂的,绝望的,求救失败的眼睛。 第三十二章 π作为代表了一整个时代的标志物,它拥有很多拥戴的声音,里面不乏有长篇大论来歌颂它的美丽和意义的,这是一种涌动起来像是冰水混合物的金属,在流动的时候有种奇异的层次和颗粒感,是现在每个人都拥有的驯服且有益的宠物,现在都习惯将它温顺地关压在高强度的玻璃罩子里游动着,看起来像个有着生命力的活物,轰焦冻平静的看着玻璃里的π,他伸出指尖触碰,π贴在玻璃的另一端伸出触角舔舐他在玻璃上印下的指纹,这宠物被人们按照重量评定杀伤力,而他这里关住的这只,是最凶猛沉重的一头怪物—— ——它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人的灵魂据说只有21g,而他拥有的怪物重达12.97kg,只需要轻轻的撩动一下,就足够销毁一个脆弱不堪的灵魂,将她关压进比这个玻璃罩子还要暗无天日的白色巨塔,但是这从头到尾的故事里,到底什么是原罪呢—— ——是怪物的强大,还是灵魂的脆弱,还是自己本身的存在就是无可饶恕的原罪呢? 轰焦冻垂下了眼睫,他平缓地拿起了封印一切的玻璃罩子,里面涌动的东西立马迫不及待地贴上了他的身体表面,将他身体的一半严丝密合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只泛着机械冷光的蓝色眼睛,在阴暗的赛前等待室里明明暗暗地闪着火星和硝烟的味道,他带着伤疤的脸被隐藏在金属做得冰冷外壳下面。 轰焦冻无波无澜地看向缓缓在他面前打开的门,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涌入了进来,他一瞬间有种回到十年前的错觉,那些人也是像现在这样高呼着自己的名字,狂热的,无可阻挡地将赞美和夸耀编织成洒满金箔的桂冠戴在年幼的他的头上,不允许他触碰这个东西一丝一毫,也不允许他取下这些被强行佩戴的荣耀。 ——这是进化的路途上,他被塑造成了激进一派必须拥有的黄金风向标。 就像当年拥有强大随身机甲的安德瓦,他德高望重的父亲条理清晰地将自己成功地变成了他的接班人,就算代价是牺牲一个Omega—— ——代价只是牺牲一个对π过敏的Omega而已。 轰焦冻慢慢地走过回廊,他的神色冷漠浅淡,回廊的阴影一点一点在他脸上褪去颜色,他走到了阳光下,所有人都在为他振臂高呼着,比赛的玻璃罩子还没有完全关闭,这是mha的惯例,他们会预留几分钟让选手享受自己赢来的澎湃掌声,而在雷鸣般的嘈杂的对他连绵不断的支持声音里,轰焦冻的表情依旧淡到读不出任何感情,他目光直白地看向站在他对面,还没开打就脸色苍白的绿谷,道: “你赢不了我,绿谷。”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逻辑推理,轰焦冻说话的声音是平静的,他就像是在诉说一个他的世界里亘古不变的真理,用陈述的语气说出了用任何一种通行的规则都能推理出的结论,轰焦冻抬眼看绿谷,他冰蓝色的眼睛里起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涟漪,但是这波纹很快散去,他的眼神专注地凝视在绿谷身上,甚至因为过于专注而显得有几分侵略性: “绿谷,你和我差太远了。” 但,轰焦冻看着只是低着头沉默的绿谷,这个人的虚弱在他面前一览无余,他像只被摊开钉死在自己面前的柔软兔子,喉管可以轻易地被自己凝结而成的冰锥划开,轰焦冻的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他在一种微弱的焦躁感里呼出冷气凝结而成的白霜,目光平视着绿谷想,他为什么不放弃呢—— ——明明就,根本反抗不了不是吗? 【比赛开始,参赛者绿谷出久对决参赛者轰焦冻】 层层叠叠的金属猛得从轰焦冻背后铺向地面,在地面上拉出了两条光滑圆形的轨道,从赛场边缘绕向,毫不留情地向绿谷刺去,金属上很快凝结出了无数高耸的锐利冰锥,因为快速的凝结表面有种磨砂的质地,绿谷陡然侧头躲开旁边袭击生长过来的一根冰锥,手一扬咬牙,银白色的金属从他的袖口里钻出来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块光滑的镜子般的盔甲,他像是个角斗士一样右手举着盔甲目光冷静地看向站在中央的轰焦冻,单膝蹲下蓄力后迅速地奔跑起来,向轰焦冻所在的中央位置靠近—— ——他不能和轰焦冻打距离站,他能操纵的π只有对方总量的十分之一不到,就算近战他也讨不了任何好处,但是至少可以削弱轰焦冻的优势,这个当年就引起轰动的明日之星的alpha极其擅长用低温操控,另一种他能够使用的攻击方式是高温操控,这种方式同时是他父亲安德瓦擅长的,轰焦冻基本从来不用,这个家伙基本只调配自己拥有的π重量的二分之一就足够碾压mha大部分的alpha,甚至可以在一些场地上和小胜平分秋色。 心操懒洋洋地靠在看台上,他动作松散地打了个哈欠,绿谷盔甲形成出来的时候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下: “这家伙,学习对手加以改善的能力倒是很强。” ——上次他用的环形盔甲的构建方式移动不够敏捷,这次对战就当机立断地就换成了手持的盔甲,倒是真的不赖。 引子在看台上越看越紧张,上次出久就是浑身是血地被另一个孩子抱下去的,mha是严格的军事化管理封闭学校,凭借一个学生家长的身份,她根本进不去,出久的任何消息她都一无所知,只能提心吊胆地等着下一次比赛的到来,祈祷着他能健健康康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当绿谷出来的一瞬间,引子还是很没出息地瞬间红了眼眶,捂住嘴不让自己莫名其妙的丢脸地哭出声—— ——绿谷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他原本是个有点肉嘟嘟的小孩子,脸颊上是柔和的软肉,让他看起来总是比他真实的年龄要幼一点,笑起来是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少年,带一点在这个年龄的孩子里罕见的羞涩和腼腆气息,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带着奶气的Omega。 她从来没有想到能看到他成长起来的时候,居然是如此惨痛的场景,绿谷的颊骨高耸着,他脸上的软肉被不知道从何而来被谁施加的折磨残忍地削去了,他的轮廓成熟了起来,露出一张过分憔悴和疲惫的脸,校服空空荡荡地挂在他的身上晃悠,显示着这个孩子除了一张脸孔,他的骨架依然瘦小到撑不起mha最小码的军服,而他的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炙热,亮得像颗落入地面的星星。 他高举着被他强行塞入身体里,用血和疼痛融合的π做得盔甲和剑,他义无反顾地靠近被冰做成的荆棘道路,用力挥剑劈开冰锥,碎掉的冰在空中散成冰晶,而他在漫天的寒气里穿梭,眼神倒映着一切,熠熠生光,像个真正的,披荆斩棘的勇士。 引子恍惚地看着绿谷,她在绿谷又一次咬着牙往下劈砍的时候,在这个孩子坚毅的表情里,找到了当初抱住她拍打,为她擦去眼泪的那个,五岁的绿谷出久微笑的光芒。 ——【妈妈不哭,没事的,没关系的。】 包裹在轰焦冻身上的π纹丝不动,连带着被包裹的轰焦冻也没有移动任何的距离,他神色漠然,仿佛矗立在这赛场上之一的选手里并没有他,他平举起手,银白的金属像是被他完全驯服的野兽一样蜷缩在他手下翻滚咆哮,泛出阵阵冷入骨髓的寒气,绿谷喘气定定地看着他,他做成的剑已经开始维持不住形状,露出开始融化般的迹象,白色的日光在盔甲上折射,倒映着绿谷惨白的脸色,轰焦冻缓缓掀了一下眼皮: “认输吧,绿谷。” “你连让我后退都做不到。” 绿谷的喉咙里伴着血腥气涌上痒意,他低头咳了一下,习以为常地擦去了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再看向轰焦冻时候目光仍旧是执拗而不变的固执,绿谷声音嘶哑地看着轰焦冻开口,慢慢地从地上提起自己已经从尖端开始融化的剑: “我或许真的没有办法赢你,轰焦冻学长,你真的非常强,就算只用了一半的重量,要打败我应该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你肯定猜到了我的π最多只有1kg。” 绿谷摇晃了一下身体,他从开始比赛的那一刻就在无时无刻地透支着自己的极限,用岌岌可危的生命力和剧烈的疼痛保持着自己不昏迷过去,绿谷甚至有点庆幸有这些强烈的痛意让他的每一根神经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强制保持着清醒,他艰难地,把剑举到自己身侧的位置,猛烈地咳了一下,眼睛里猛然爆发出触目惊心的光亮,已经化到变钝的剑尖一瞬间伸长到轰焦冻的面前,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下意识地运用了身上那部分金属挡住了绿谷的进攻,被巨大的冲击力击打到后退了一步。 绿谷露出一个冷静的笑,他的嘴角全是刚刚溢出来的血,或许还有碎掉的内脏碎片,鲜血淋漓地挂在他的嘴边,长剑已经远远超过了1kg的极限,而绿谷的眼睛里全是生理性的泪意,他抬头朦胧地看向脸色难看的轰焦冻,沙哑的开口: “但是学长,胜负和命运如果是靠重量就能这么简单地被判断——” “那我和你为什么会站在同一个赛场上——” 第三十三章 根据三十年来的研究,Omega在出现生命致死的症状前,平均下来能够融合最多量的π不能够超过1kg,可以保持稳定使用的时间不超过17分钟,并且在强行融合之后会出现各种严重的后遗症,在历史上当年所有参加过π强行融合的Omega实验者们,都在三十岁左右出现了严重的器官衰竭现象,而那名创造了最多融合π记录的Omega能够融合的也不过1247g,而这名37岁记录创造者,在绿谷出久进入mha前一个月,因为不可逆的全身器官衰竭和信息素紊乱,无比痛苦地去世了。 社会上的各种再次推行当年白色巨塔的论调一时之间甚嚣尘上,打开任何地社交媒体都是在在葬礼上那名Omega死不瞑目面目狰狞的遗照,被做成各式各样的海报遍布所有能接触到网络的地方,告诉所有人Omega是多么脆弱和不能够被放置在他们之间的一种物种,而绿谷沉默地关闭了又一次弹送到他面前的激进的《达尔文法则》支持者义正言辞的演讲视频,这种来源不明的病毒广告在短短几天被已经到处都是了,他的邮件突然亮了一下,绿谷就像是任何一个检查自己垃圾邮件的下午,无比平静地打开了那封通往mha的通知书——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已经像着遮天蔽日的消息一样在任何人仰头就能触碰到的天空下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了,欧鲁迈特所做的一切都遭受了巨大的非议,这位民众的英雄的背影依旧高大,似乎看不出来他已经在议会上被人用各种尖酸刻薄的借口攻讦了两轮,最终他还是顶住了压力,欧鲁迈特站在刺目的白色灯光下目光严肃地发言,他背后是那副被投影在墙上的黑白遗照,死去的实验者眼睛怒张着,看着这世间阴魂不散的一切,欧鲁迈特紧紧握住伸到自己面前的话筒,深吸了一口气: “我已经不再有任何特权了,我所有的一票否决都用在了大家想要推行的《达尔文法则》里。” 他沉默了一下,他的身躯罕见地委顿了一下,从头顶肆无忌惮射下来的高亮度光线将欧鲁迈特的背影映射在遗照上,仿佛他也即将成为这可怖遗照的一员,而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脱下了自己全是勋章的外套,将这件他用血铸就的战衣平静地放在了发言的台子上,他的脖子上已经布满了针口,没有人知道这个将军已经单枪匹马地拿自己做过一次丧心病狂的,试图将Omega过敏π的基因融合到自己体内的实验,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早已经是一个迟暮的英雄,是一个被民众遗忘的功勋碑,而他还有作用的只是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褪色的勋章而已: “我愿意用我的品级担保这一次军校计划的运行,如果出了任何差错——” 欧鲁迈特带着爽朗的笑意说道:“——那你们就把我一起关进白色巨塔里作为惩罚吧。” 绿谷缓缓打开了邮件—— 【您好,绿谷出久少年,或许这是一个完全没有由来的不情之请——】 人的极限是多少呢,是1kg,是17分钟,是1247g,还是30岁呢? 绿谷出久不清楚,也不知道,他没办法清晰地去界定极限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分辨应该放弃比赛的绝境,他是一个观念奇怪的固执小孩,是一个突如其来背负了欧鲁迈特期望的100%对π过敏体质的Omega,是一个对疼痛好像绝缘的,笑起来阳光烂漫的少年,看起来似乎和那个面目狰狞的遗照是两个命运轨迹上的人生设定—— ——就算他刚刚把2kg的π,强行地融合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痛已经变成了一种习以为常的体验,而绿谷在能将人致死的痛意里高举大剑,他浑圆的瞳孔里倒映着那个时代的开启者,而他是由轰焦冻缔造的时代里最无用的渣滓,但绿谷在模糊不清的意识里,从回忆的碎片里零散地想起欧鲁迈特给他的话—— ——【他们需要的哪怕是一块孱弱的曙光,一束岌岌可危的光芒——】 ——【绿谷出久少年,他们要看到有人走在前面,他们需要一个象征】 绿谷恍惚地想,所以我是,所以我不能输,所以我不能放弃。 他艰难地扛着剑往前侧压过去,轰焦冻面无表情地侧头躲过了绿谷的剑,他抓住绿谷的伸过来的长剑,冰顺着他的握住剑的掌心像是吐着信子的蛇一样飞快地缠绕着剑身蔓延过来,绿谷咬牙,他的口腔里满溢的铁锈味道,太快了,轰焦冻学长的操控太快了,这个人的操控基本没有任何弱点,轰不像心操那样在应用机甲上有着明显的弱点,反过来不如说这个家伙每一项操纵都是像精密刻度的机器人一样完美无缺,对温度的操控更是达到了mha第一的地步,金属的温度可以在他的精神力掌控下精密到0.1度。 绿谷的双手被冻住,他看着自己的剑在骤然降低的极致低温里碎成块和粉末,而他的手完好无损地被禁锢在同一块冰里,他的腰在他挣扎的时候被从背后袭来的触手状的金属圈住,然后轻轻松松地提起来送到面色冷淡的轰焦冻面前悬挂着,绿谷狼狈得甚至都有些可怜了,这个小Omega呼吸之间都是浓重的血腥气,焦距努力地聚焦了几次之后又无力地涣散开来,他被提着腰挂在金属触手上,像个他随手就能取下来的甜美浆果,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道。 绿谷动了几下发现手脱不出来,而轰焦冻冷然地伸手,准备从他的兜里掏出按钮,绿谷的眼眶一下就急红了,他和近在咫尺的轰焦冻对视了一秒,就低着头蛮横地开始咬自己手上镣铐般的冰块,一边因为冰的低温发着抖一边强忍着泪水撕咬的样子像头走到末路还在拼命挣扎的小兽,轰焦冻的手已经伸进了绿谷的口袋里,在这胜负已定的时刻,他罕见地,又疑惑不解地对似乎已经神志不清的绿谷问了一个问题,声音低到似乎在自言自语: “你为什么——不放弃——” ——明明就和当初被关在屋子里的自己一样毫无还手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走进巨兽般的高塔里,为什么还要如此猛烈地挣扎,明明知道是徒劳的,明明毫无意义不是吗? 明明在关押自己的围栏上撞得自己头破血流也出不去不是吗?明明拥有那么巨大的π,也只能被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地镇压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蜷缩着哭泣,像个毫无用处逃避现实的懦夫,拥有的这一切最大的功用只是伤害那个人,伤害他的母亲仅此而已。 轰焦冻垂下了眼眸,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的指尖触碰到绿谷口袋里两个同样圆柱体的物品后缓缓皱起了眉头,针管玻璃的触感冰凉地舔舐着他的手指,轰焦冻甚至能感受到里面冰蓝色的液体因为主人在空中摇摆而在针管里晃荡的感觉,他有一瞬间被自己大脑里纷纭嘈杂翻涌上来的信息和细节做出来的判断感到失神,他恍惚地抬头看向带上了凶狠趁他精神力失去掌控一瞬间咬碎冰块的绿谷,喃喃地在绿谷猛然爆发出来的信息素里说道: “你是——Omega——?” 绿谷从圈住他腰部的触手松懈的时候喘息着后仰从里面掉了下来,他的瞳孔是一种介于清醒和昏迷前兆之间的震颤感,绿谷单膝跪在地上,被压抑了许久的发情期在他身上每一寸感觉器官里舒展着自己的触手,高热一波一波席卷而来,他竭力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但很快这种无法摆脱的热意就攀爬上了他的皮肤,他满脸潮红的缩成一小团,他的胡作非为终于在最关键的一刻耀武扬威地开始对他施展了报复—— ——绿谷计算好的发情期,比预想提前了。 绿谷颤抖地试图从口袋里找出那支预备意外情况的抑制剂,然后更加意外的情况劈头盖脸像他砸过来,他看到轰焦冻捂着自己的脸,覆盖住他半身的金属开始莫名其妙地开始升温融化,到处横立的冰锥锐利的棱角泛出高温蒸出的水蒸气,极冷和极热间,氤氲的白色雾气缭绕地将中心人物包裹起来缓缓地盘旋带出风,轰焦冻单膝跪在不停融化的冰上,他低哑地喘息着,冰蓝色的眼睛就像是绿谷手里的抑制剂一样泛着无机质的光,闪着粼粼的冷色专注的看着对面和他同时进入发情期的Omega。 八百万突兀地从站台上站了起来,玻璃罩里的气味她们并不能闻到,但是她对轰焦冻这种神色和情况都无比熟悉,甚至熟悉到了有种恐慌的地步,上鸣的神情也骤然严肃了下来,他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不约而同地得出了一个他们都不想承认的结论,上鸣抱着脑袋低声对着八百万崩溃咆哮: “怎么办?!轰他进入发情期了!?轰焦冻这个家伙在比赛前没有打够足量的抑制剂吗?!” 八百万抿紧了嘴唇,她的语调有些无法压抑地拔高,她站着握住围栏眼神死死地盯着下面: “轰他因为排斥发情期,因为进入发情期后精神力会失控使用和他父亲一样的攻击方式,这么多年来都是通过抑制剂压抑的,但是这次——” 八百万眉头越锁越深,她的手脚都有点发软地看着还一无所觉的绿谷: “——我们之前去问了,医务室最近的抑制剂大幅度消耗,我们去的时候只有一支了,我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因为按理来说只要不触碰高于85%匹配度的Omega信息素,按照轰的抵抗力支撑过这一次比赛完全没有问题。” 上鸣几乎疯到有点语无伦次了: “怎么办?!是第一场那个什么信息素仿制剂残留的影响吗?这个家伙在发情期可是六亲不认的!!!而且超级恐怖啊!!!而且因为控制不住使用自己讨厌的攻击方式,战斗方式超级暴戾,他会把绿谷打死的!!!!” 八百万呼出一口长气,她甚至有点绝望地看着轰角度身上漂浮起来的另外一半金属,不忍心再看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绿谷,闭上了眼睛说道: “只能先通知老师了,按照mha的规定,玻璃罩只能从里面按下按钮打开。” ——求求你快点放弃吧,绿谷!!!! 第三十四章 在一片能将人的皮肤都蒸熟的水汽里,有个人冷冷地吐出一口带着寒霜的白气,他是由自己制造的高温赛场里最冰冷的物体,金属从他的半身上融化又被他强行聚集起来,但是明显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里,金属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在轰焦冻的身体表面上波涌着,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标记对面那个摇摇晃晃地伏趴在地面上的Omega,他的理智被剥脱,占领了他身体的是个更加依靠本能生存的怪物,高高再上宛如神明地俯瞰着苟延残喘的绿谷。 绿谷在温度的急剧变化里耳朵溢出了血,他迷迷糊糊地想到应该是鼓膜破掉了,面前的一切都在缭绕上升的雾气里被蒙上一层看不清真实面目的白纱,绿谷仰头看着看着被雾气隐藏轮廓的轰焦冻完美又漠然的脸,他的眼神里似乎藏了太多暗波诡谲的情绪,绿谷看不太真切,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绿谷试图去听,但是他身体里的零件已经不怎么好用了,他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费力地挪动着自己的关节,对面的声音只能一点都听不到了。 轰焦冻面无表情地宣判:“绿谷,你现在退出比赛可能不会伤得很惨。” 而绿谷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茫然无措地看着一步一步靠近他的轰焦冻往后缩着四肢向后爬,他的手里还在无意识地攥着那支抑制剂,绿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给自己注射,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对面靠近他的人身上凌厉的煞气,又把手里的抑制剂攥紧了一点。 轰焦冻被内心不断地拷问,噬咬他的焦躁支配着,他用尽全力遏制着标记这个看起来无害还傻里傻气的Omega的欲望,冷冷的,甚至带着一丝隐含的暴躁扬起了右手,巨大的淡蓝色的冰在一瞬间冻住了半个赛场,绿谷呆滞地被尖锐的冰锥穿透右手,并藉由着只手被带着悬挂起来在空中,绿谷呆愣了一下,他忍了很久才控制不住地,无力地,小声地呜咽着哭泣,眼泪在整个玻璃罩子内恐怖的寒气下,在掉落的一瞬间就变成了冰晶,引子撕心裂肺地哭出了声,上鸣急得开始团团转,八百万顿了一下,她颤抖地,堪称无措地看着上鸣说出自己刚刚发现的另外一个事实: “轰这次好像失控得不对,他很久没有用使用另外一半的π了,这种连π的温度和形状都控制不住的情况,看起来像是——” 上鸣目光惊悚地看着八百万,他头皮发麻,结结巴巴地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精神力暴动?不会吧,那家伙不是一向是冷静理智得不行的吗,这种东西不应该是长年累月情绪被压抑然后对使用π很排斥,最后才会出现的精神力和π融合不稳才会有的症状——” 上鸣眼神晦涩,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最后像是自我欺骗一样轻轻地,问看起来像是要哭的八百万: “——轰他,已经排斥得到这一步了吗?” “——我以为他已经不在乎白色巨塔的事情了。” 白色巨塔是一栋奇高无比的螺旋形建筑,当年的会议让一部分的Omega进入了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虽然最后打开了,但是任然有一部分的Omega并不愿意回到那个充斥着过敏原和有色眼光的世界里,他们拒绝出去,把自己困于永不开门的白色巨塔里。 轰焦冻每年在轰冷生日这天,就会来到白色巨塔前凝视那扇被合上的门,他安静地停留在当初轰冷踏出第一步迈向白色巨塔的地方,他隔着一段当时摆放着红毯的距离平静地看着这个看不到最高处尖塔,纯白色的塔无声无息,像个用来安置活人尸体和骨灰的公墓,而他就是一个每年在她生日的时候来祭祀她的罪人。 他仰着头,云悠悠地倒映在他底色不同的眼睛里变成两幅油画,而油画里只有一个无人端坐的灰褐色窗台,那是轰冷居住的地方。 这个巨塔被留下来的Omega塑造成了一所拒绝一切外界事物进入的堡垒,他们恐惧着,害怕着任何和π有关的东西进入这座纯白无瑕的塔,是一群声嘶力竭的,对π和拥有π的alpha重度过敏病人,他们像一群暗无天日生存在水沟里的老鼠,会对着任何企图靠近他们的事物惊恐地瞪大眼睛,当年从巨塔里带出的很多Omega都有了很强的ptsd症状,有几个被家人强制带出来的Omega就是这样惶恐地嘶吼着想要回去,最终也逃离了任何人的挽留回到了巨塔里。 轰焦冻不知道轰冷是不是也变成了这样,那场开门从头到尾,她居住的房间一直沉默地关着门,像是里面空无一人。 就像是现在一样安静,只有偶然的播报的声音在响起,轰冷坐在窗台旁,她微微低着头看着外面的云,怔怔地看着那个自己当初走出第一步的地方,她的头发似乎是很久没有修剪过了,长长地垂落到腰际,她的背后是不知道被谁打开的直播光屏,现在上面正在直播mha第三轮复赛第一场,解说员的声音伴着嘶拉嘶拉的电流音传出来: “目前是轰焦冻选手占据绝对优势,绿谷选手被他用冰悬吊了起来,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胜负似乎早已确定——” “其实这场比赛的胜负并不是看点,轰焦冻选手一直都是mha强势的冠军选手之一,这次甚至罕见地使用了高温攻击方式,这还是我在当年之后第一次见,真不愧是明日之星,和安德瓦先生一样的强,我们可以期待一下接下来的轰焦冻和爆豪选手的强强之争了——” “——!!!等等!!不对!!!!轰焦冻选手失控了!!!!!他的身体燃烧起来了!!!!我的天哪!!外玻璃保护罩在冰和火的猛烈攻击下碎掉了!!我天,有什么味道泄露出来了,这个是什么味道???!!Omega的信息素???????!!!场上有Omega?????” “我的天——绿谷出久同学是个Omega!!!!!他和轰焦冻同学用时进入了发情期!!!!轰焦冻同学因为长期使用抑制剂压抑发情期的原因现在好像精神力完全暴动了!!!!他在不断地攻击绿谷同学!!!!!情况非常危险!!!!轰焦冻同学要是继续在发情期的刺激下精神力暴动下去他会直接死亡,绿谷同学也会被疯狂地攻击耗死的!!” “现在正在请求强制开启保护罩——!!!保护罩被轰焦冻同学大幅度破坏,无法强制开启!!!!!现在正在请求上级军队支援!!!!” 轰冷猛地回头,她的表情里出现难以掩饰的仓皇无措,破旧的光屏规律地闪着雪花纹的光带,间歇性地遮住上里面濒临死亡的两个人的脸,双目赤红的轰焦冻左边的衣服已经燃烧掉了一半,露出赤裸健壮的上半身,他的眼神里都是躁动的冷酷,额前的头发在冷与热的气流碰撞间飞扬,绿谷的脸上早就出现了失血过多的苍白,他两只手都被洞穿了,只能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随着他的后退像是摆设一样摇晃着,轰冷听到自己的孩子冷冷地逼问着: “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在坚持——你不过就是一个Omega——” 轰焦冻的眼睛里似乎有泪,但是瞬间就被蒸发带走了,他咬着牙操纵着更大的冰锥攻击绿谷,恐怖的冰锥尖端似乎闪着光,衬托着冰锥下面目光失焦,双膝跪在地上的绿谷有种不堪一击的渺小: “你明明就——什么都做不了——” 洋洋洒洒的冰锥碎成晶片裂开,伴随着掉落的玻璃罩子碎片掉落,是一场满是杀戮和硝烟的血,晶莹剔透地落在仰头的绿谷脸上,他的目光空洞,像个不见底的深渊,他低声喃喃自语: “我很久以前就想,π明明是那么好的东西,明明可以给那么多人带来笑容,但是每次我一触摸就会生病——” “好多人因为它而痛苦,明明它能让无数人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如果有一天,如果可以的话——” “——我要是可以让这群难过的人,也能因为它而微笑起来就好了,这样所有人就都能不难过了,但是我才发现,也用拥有它之后并不快乐的人存在,原来拥有那么多的人里,也有因为此而痛苦的。” 轰焦冻猛然一挥手,冰锥纤毫不差地对准绿谷刺了过去,绿谷狼狈地躲开,他放在口袋里的那支抑制剂滚落了出来,落在了灰扑扑的地面上沾染了灰尘,轰焦冻声音比冰还冷: “我真的会杀了你,绿谷。” 绿谷毫不犹豫地俯下身体腰住了那支抑制剂,他的双手早已经破破烂烂不能使用了,他的脚掌被刺穿了两次,双颊上全是各种攻击呼出来的密密麻麻的伤口,他看着脸色沉下来猛然凝结出巨大冰山想要把他困在里面的轰焦冻,绿谷隔着渐渐冻结的冰里深深地看了轰焦冻一眼,他的嘴里全是针管上的土腥气,他所站立的赛场上都在地动山摇,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停地坠落,而绿谷在这末日一般的场景里深吸了一口气,他恍惚地想说不定自己真的会死吧,这么乱来—— ——然后下一秒,就调动了所有的他能操控的金属把他推到轰焦冻凝结成的巨大冰山顶端,绿谷站在顶端,他低头看着像自己移动过来的轰焦冻,他的牙齿牢牢卡在抑制剂的玻璃表层上—— ——绿谷把这唯一一支能够控制自己身体崩溃的抑制剂留到了现在。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用,他总是这样迷迷糊糊地身体比意识先动一步,在意识到自己不用可能会死之前—— ——就下意识地把它留给了场上另外一个人了。 他在从低端往上吹的风里像下看去,他所有的头发被吹得后仰,他在这强烈的冷风里甚至有点张不开眼睛,他凝神看了一眼往上飞驰的轰焦冻,他从冰山上往下跳的时候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一片空白,只能看到轰焦冻不停靠近自己的脸—— 风擦过他什么都听不到的耳际,绿谷在不停下坠的时候,想起了那个在光屏里灯光下,站在自己母亲旁边,一脸雀跃的孩子拉着轰冷的衣角参加一个访问节目,他刚刚成为众所瞩目的天之骄子,旁边的主持人对这个还没满六岁的孩子露出畸形的,崇拜的微笑,鞠躬般地弯曲着自己的身体: ”小轰焦冻先生,您刚刚刷新了拥有π的同年龄段的孩子的记录,你能给我们展示怎么使用它吗?” 小轰焦冻疑惑地看着自己稚嫩的指尖里涌动出来的金属,他的脸上有种孩童特有的天真,轰冷低头抚摸他的头,梳理他柔软的头发,眼神是无以伦比的复杂,她本应该按照台本引导自己的孩子做出表演性的举动,但是她只是颤抖地抚摸着轰焦冻头,什么都不说,沉默成了一座僵硬的雕像,而轰焦冻迷茫地看着主持人,对他无师自通地展示着自己手里骤然升起的冰于火: “是这个吗?” 轰冷停下了自己抚摸的手,她似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轰焦冻手上截然不同的两种物质,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而主持人欣喜若狂地点头道: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您是第一次使用吗???您真是个天才!!!” 轰焦冻仰头疑惑地看着自己不停后退的母亲,她的衣角从他手里滑落,轰焦冻似乎有些无措地望着自己神色仓惶的母亲,他并不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不可饶如的罪行,他本来是想让妈妈看看自己似乎很了不起的本领,他歪着头呆呆地扯住自己的衣摆,轻轻地呼唤她: “妈妈?” 绿谷想,轰焦冻明明一直,一直都在露出那种眼神,那种无声地呼喊着,像是灵魂被关在用π做的白色高塔之上的冷戾又孤独的眼神,他明明就在攻击着所有企图靠近这个塔的人,但是他自己也被关押在里面一步都走不出来,痛苦又冰冷地度过忏悔罪行的日日夜夜—— ——而我想推开这个门。 绿谷猛然睁开眼睛,轰焦冻已经突破到了他的面前,绿谷的世界里是一片没有回音的寂静,他什么都听不到,他嘴上死死咬住那支抑制剂,轰焦冻看见了嘴里含的东西后瞳孔一缩,突然反应过来了这家伙居然一直都没有用这支随身携带的最后一支抑制剂,在轰焦冻出神的这一瞬间,绿谷的背后探出摇摆不定的金属触手,似乎主人的精神力也到了极限地颤抖着,金属触手将绿谷和轰焦冻干脆利落地缠绕捆成一圈,在空中迅速向下坠落下去,绿谷咬着抑制剂在轰焦冻的颈窝旁撞了一下,弹开了抑制剂上的保护罩,绿谷摆头在轰焦冻的闷哼声里把针管插入了进去,冰蓝色的液体顺着血液弥漫到四肢百骸。 绿谷张口松开嘴里已经空掉的针管,他的目光涣散成一片绿色的雾气,他贴在怔怔的轰焦冻耳边,艰涩又沙哑地说道: “——要是你可以,和那些拥有π的人,一样快乐就好了。” 他露出一个疲惫又灿烂带着泪意的微笑: “——去成为那些没有π的人的曙光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要快点开心——” ——起来啊,要不然,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成为你的曙光了——看起来好难。 绿谷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消失了,他似乎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做完了他觉得该做的最后一件事情,缓缓闭上了眼睛,包围在他们身上的金属触角一瞬间散开成银白色的碎屑,而绿谷像是沉睡在了空气里,他嘴角还在溢出血液,在空中像是慢动作一样凝成血珠,他仰头向后坠落下去,轰焦冻失神地看着绿谷和自己一同坠落下去,他伸手触碰绿谷的脸颊,是全然冰冷的温度,他半身的金属终于完全脱离开,露出那半张拥有狰狞伤疤的脸,轰焦冻闭上了眼睛把绿谷抱进了怀里: “——你一直都相当乱来啊,绿谷。” 旁边的白色巨塔般高耸的冰山碎去,他们在铺天盖地的冰晶里相拥着安眠般地坠落,像是从高塔上一跃而下的恋人,在所有反光的碎片里,轰焦冻安稳地护住怀里的绿谷,就像是护住好不容易照进白色高塔里的微弱曙光,护住这傻气又奋不顾身地扑到他面前的一小簇火苗,他不舍得用冰赶跑,他好怕他熄灭。 “谢谢你,绿谷。” 他们落入了12.97kg银白色巨大金属做的缓冲降落伞,这是轰焦冻从开启白色巨塔以来后第一次完完全全地使用他所用的π—— ——用来接住他和他怀里昏过去的小Omega。 绿谷蜷缩在轰焦冻的怀里,轰焦冻抱着绿谷在外面的人焦急的呼喊声中用手盖住绿谷的眼睛,他随意地拿出自己的按钮,他抬头看到了在玻璃罩外面同样神情暗沉的安德瓦,轰焦冻面无表情地握住绿谷的手,当着一群目瞪口呆的人面前握住绿谷的手按下了按钮,故障的保护玻璃罩从里面缓缓打开了,玻璃罩传来机械的播报声—— 【复赛第一轮晋级选手:绿谷出久】 切岛满脸懵逼地看着这一系列的事情发展,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向旁边表情冷漠到凝结的爆豪,揪扯地开口道: “爆豪,绿谷是个Omega?!” 爆豪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切岛莫名觉得这个面部表情和平时没有二致的家伙有种无法言喻的暴躁,爆豪插着兜站在观战台上,看着一群人都没有办法从轰焦冻手里把绿谷出久扯出来,只能把这两个人一起抬上担架,他的目光里露出一种隐含极深的暴虐,但是很快就被自己压抑了下去,只是轻描淡写地转头看着切岛,嗤笑着说道: “是Omega又怎么样?” 爆豪猩红的眸子里亮着触目惊心的光,他看着绿谷在人群中苍白的脸和死死黏在他旁边的阴阳脸,那种无法遏制的焦躁,自己所有物被别人触碰的恶心感翻涌着,他嘴角拉出一个残暴的弧度,缓慢屈膝,然后狠狠踢脚踹在围栏上,高强度金属做的围栏被他恐怖的力度踹到往外凸出一块: “——垃圾难道还分性别吗?!” 第三十五章 绿谷出久是个Omega的消息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这个成功杀入决赛的新生在外界引起的各种非议和争论里安然地睡在修复舱里,海水般的半透明液体里他脸色惨白地沉眠,双手交叠在胸前,整个备用医疗室里只能听到仪器机械的运转声,和轰焦冻靠在修复舱旁平稳的呼吸声,他隔着修复舱的玻璃和里面的液体看着绿谷被浸泡在里面的脸,伸手轻轻在修复舱的透明外壳上描摹里面绿谷的脸,但是也就是一瞬,他很快回神缓慢地蜷缩起了自己的手指,克制地不再去看还没苏醒的绿谷。 他垂下了眼睫,盯着自己刚刚触碰过修复舱的指尖,上面还残留了一点冰凉的触感,他在这里已经守了一天了,精神力暴动这种说起来很恐怖的伤势只要及时控制扔进修复舱,他这种体质强悍的alpha要完全恢复不过也就是一天的事情,而绿谷这个对自己“为非作歹”的Omega—— ——到现在,躺在顶级的修复舱里两天两夜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修复舱上面显示出的里面的重症病人的各项指标低到不可思议,仿佛历经了一场漫长又没有止境的折磨后终于就医,但是医生似乎有些—— ——无能为力了。 高达27倍的抑制剂血液浓度,强行融合的3.12kg π,被洞穿的双手和双脚和已经破掉溢血的鼓膜,送进修复舱的时候心脏已经短暂停跳半分钟,他蜷缩在自己的怀里无知无觉地停下了呼吸,原本冰凉的身体像是小动物在凛冬里冻僵的尸体般无法伸缩,他双眼紧闭着,和那个带着微笑着说自己要成为曙光的家伙仿佛是两个世界的生物,被生死作为隔离带冷酷地区别开。 轰焦冻几乎是无措地抱紧了绿谷,他甚至不愿意把怀里的人交给周围团团围过来的各种医护人员,理智冷静地让他放开,让他交给更加合适的人去处理着一切混乱的问题,当时他本能地牢牢抱紧了缩在他肩窝的Omega,他的火苗在他拥有过后不到一分钟就熄灭了,他所居住的白色巨塔里又变成比之前还要阴寒的一片凄冷,所有人都像是慢动作一样在他的视网膜上烙印下让他烧灼疼痛起来的光影,五光十色地闪动着,他定定地顿了一下,箍住绿谷的腰昏迷了过去,在冰天雪地里变成两个拥抱着沉睡过去的雕像,被一群人无可奈何地放在同一个担架上运送出来。 ——又被放进了同一个修复舱,轰焦冻先醒来,他们在缓慢流动的半透明蓝色液体里头抵着头,肌肤相亲,过于亲密地交缠,送他们进来的人估计也是没有办法,只脱这两个人的上衣就把人放进来了,修复舱同时容纳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还是有些窄小了,绿谷缩成小小的一团贴在他光裸的皮肤上,他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又孱弱地起伏着,手缩成拳头抵在轰焦冻的胸膛上,他们的头发在液体里不风彼此地缠绕在一起,像两条浅海里在蔓草里相拥而睡的亲吻鱼,轰焦冻的在昏暗的修复舱内异色的瞳孔的光一寸一寸缩窄,最后只能包裹着绿谷消瘦的脸,仿佛他的世界里突然只能看见这一个处在生死边缘的家伙。 轰焦冻鬼使神差地靠近了绿谷,他垂下眼睫看着绿谷不断吐出气泡的,浅色开合的唇,他挺直的鼻梁贴在绿谷的脸上,他们嘴里吐出的气泡已经不分你我得融合在了一起,两个人的气泡融合成的大气泡缓缓上升在液体的表面“哔啵”一声破开,像是一个克制的,小心翼翼地企图通过呼吸达到的吻,轰焦冻半阖眼睛收敛了一切眸光,他把手放在绿谷的后脑勺上五指张开抚摸他柔软的,飘荡的发丝,他在海水般的液体里嘴唇无声开启: “绿谷。” 在监控室目睹了自己弟子被非礼全程的欧鲁迈特:“……..咳。” 被欧鲁迈特叫过来商议Omega绿谷出久事情的安德瓦:“………” 事情内幕提供者八百万:“………” 目瞪口呆地趴在监控屏幕面前的上鸣:“哇靠!!!轰这个家伙,居然就开始下手了,看不出啊!人家绿谷还没醒啊!禽兽吗!?” 欧鲁迈特若无其事地别开了目光,他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 “安德瓦,你之前觉得提出的开除的方案和留下来观察的方案你想支持哪一个?” 陷入了即将要处理似乎即将变得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漩涡的老父亲安德瓦默默地看着自己儿子抱着别人家的Omega不撒手的样子: “……….” 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就是很无助。 绿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因为外界巨大的争议决赛延期,绿谷因祸得福,他多得了差不多四天的休息时间,他浑浑噩噩地在修复舱里坐起来看着自己没有脱掉的裤子发了会呆,然后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把湿哒哒的裤子脱了下来,看着自己同样湿透的内裤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怎么这次下半身什么衣服都没脱就放进修复舱了呀? 绿谷犹豫了一下,还是有点害羞地自己换掉了内裤,拿旁边的毛巾乖乖地把自己擦干净后换上了旁边的整套军服,然后满脸通红地迅速把自己的内裤塞到裤子里团吧团吧藏起来,这个时候罪魁祸首一脸淡定地推开医疗室的门走了进来,绿谷一惊一乍,要是只兔子的话都能看到脖子上的后劲毛都吓到立起来,他动作慌张地一屁股坐在自己刚刚团好的东西上,强装镇定地看着来的人,看到是轰焦冻的时候一愣: “轰焦冻学长?” 轰焦冻目光无波无澜地扫过绿谷屁股下面那一小团湿漉漉的衣物和从里面被慌手慌脚没藏好的小Omega露出了一小个尖的——,他依旧面色平静,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耳朵泛起了一点薄薄的红晕,克制地别开目光: “路过的时候听到修复舱停止运转的通报,知道你醒了,还好吗绿谷?” ——要是上鸣在这里就会幽幽地吐槽,路过,要不是你爸爸强制要求你不能整天待在这里,你至于每天八百次地打这路过吗,没看到欧鲁迈特看你的眼神有多复杂吗轰焦冻少年。 每天路过八百次地轰焦冻少年毫无自觉性,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下场比赛,放弃吧,绿谷,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完全不能支撑一次比赛了,而且对手是那个爆豪。” 他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这么合理地把【你打不过所以放弃吧】这句话以不伤人的叙述方式说出口,就看到对面的绿谷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笑了起来,仿佛带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小胜太厉害了,我多半打不过。” 轰焦冻面无表情地想,为什么绿谷亲口说出来我反而更不爽了,他沉默了一下似乎是不经意地强调到: “爆豪也没有那么不可战胜,他输给过我。” 绿谷果然瞬间被引走了注意力,他眼睛亮晶晶地目露崇拜地看着轰焦冻: “轰学长赢过小胜我知道的!” 轰焦冻正准备缓缓勾起嘴角就听见绿谷一脸心服口服地感叹道: “小胜真是好厉害啊,要轰学长这样的人才能赢。” 轰焦冻:“……..” 轰焦冻冷静地想,绿谷的逻辑推理好像有什么不对,虽然我也并没有很在意他老是夸爆豪,但是这个的结论不应该是我比爆豪厉害吗?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不爽。 绿谷看着对面的轰焦冻,目光慢慢变得坚毅起来: “轰焦冻学长,我不想当逃兵——” “虽然好像大家都希望Omega当逃兵,但是也有不当逃兵的Omega的存在,只要有一个人,只要我能逆流而上的话——” 绿谷顿了一下,露出了大大的,腼腆又灿烂的笑脸: “——白色巨塔也可以崩塌吧。” 轰焦冻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他看见绿谷有点羞涩地对他伸出小指来,这个人的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营养液,脸看起来纯稚又天真,幼齿得不像个能进mha的学生,眼睛干净地不可思议,像一面春天森林里冰碎融化之后的绿色湖泊,轰焦冻能在里面看到自己无法抵抗地被这个傻乎乎又倔强的家伙褪去了那些尖刺,化开了棱角,变得无奈又平和的倒影,他看到绿谷烂漫地笑着,对他笃定地许诺: “——和轰焦冻学长在赛场上约定好的,我去成为她们的曙光,轰焦冻学长要用自己拥有的东西——” “——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啊!” 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寂静,绿谷很快就满脸通红,他像是被这尴尬沉默地氛围烫伤了手一样飞快地收回手,无措又慌张地摆手,语无伦次地疯狂对着低着头的轰焦冻道歉: “啊啊啊啊!!抱歉抱歉轰焦冻学长!!!我又在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你就当我自说自话好——” 绿谷微微睁大了眼睛,他被猛然拉入轰焦冻的怀里用力拥抱,收回去的小指被另一个人的小指牢不可分地死死扣住,他听到有人贴在他的耳边带着似有若无的叹息低语: “绿谷,没有人告诉你突然这样闯进别人的内心世界是很不礼貌的吗?” 绿谷茫然无措,他对这种情况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地想要推开轰焦冻,他却被轰焦冻扣在自己怀里抱得更紧了一点: “嗯,和你约定好了。” 轰焦冻把头埋进绿谷带着牛奶气息的肩窝,他面无表情地想,这个人真是连不礼貌这一点—— ——都让我觉得可爱得要命。 第三十六章 绿谷偷偷摸摸地避开这几天每天几乎到了对他监视地步,防止他乱来的轰焦冻,小心翼翼地把全套的实验器材移到了对他感官还不错的随身应用机甲老师的另外一个私人实验室,这个老师看着前来恳求自己的从alpha变成Omega的学生感慨万千,这是个年龄有些大的老师了,绿谷能看到他把自己花白的头发井井有条地向后梳,眼神看向他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复杂神色。 他给绿谷打开地下实验室的门,这个实验室的门明显年代久远,锁孔上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锈迹,开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巨大灰尘让绿谷没忍住挥着手呛咳了两下,而开门的老师似乎对这陈旧的灰尘司空见惯,他的眼镜上被细密的灰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层,他的目光被这色层掩盖看不出太多波动,只有低沉的声音在平铺直叙地叙述着实验室的历史: “绿谷,你或许不清楚,这个实验室做过什么,我要如实的告诉你,当年发现π的那位教授和我是mha同一个班级里的学生,我们一起毕业,一起服兵役,一起回到mha执教,他是个相当骄傲的家伙,对自己相信的东西都笃定无比,而他总是对的,他发现了π,他推广了π,他带给无数人新时代的希望,他认为能给80%以上的人带来益处那么剩下的20%就可以不用管,那是自然进化的一环,而我——” 这位老师缓慢地摘下了眼镜,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绿谷才猛然发现他的左眼有着微妙的非人的质感,在眼眶里机械地转动——这是一只仿正的灰色义眼,他平静地用一真一假地看着绿谷,看着这个似乎和他命运轨道离奇重叠的学生: “——而我,绿谷你应该非常清楚,就算当年的第一批测试数据,参加测试的1000名alpha对π的适配度是100%,但也有无法适配π的alpha存在,现在这个数据已经在不断完善的调查里稳定了下来,大概是0.02%,大概就是10000个alpha里有两个人不能适配π,我是这两个人之一——”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着绿谷,他的表情无法遏制地疲惫松懈了下来,他看着震惊的绿谷似乎有些愣神,然后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叹息般地说道: “——我以为你是另外一个alpha,绿谷,我以为你是我的同类,我并没有想到你是一个——” 他的肩膀在恍惚的叙述中往下跨,他的面容变得离奇的苍老了起来,脸上纵横的每一条沟壑里都蕴藏了无法挽回的过去,他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 “我是第一个被他发现无法适配的alpha,我清晰地知道这种物质的威力和吸引力,当它问世的时候,任何人都会为它发疯,我开始恐慌害怕,我并不想成为因为无法使用π而被划分出来的异类,我试图阻止他大张旗鼓的推行举动,他理所当然不会理会我自私懦弱的行为,于是我们打了一个赌——” “——赌欧鲁迈特最大能融合的金属重量,我的判定是任何一个生物对π这种新物质都有极限,是不可以无上限融合的,我笃定就算是欧鲁迈特也不能超过10kg,而他轻蔑地下了决定,他说这种物质原本就是人类身体的一部分,只是因为长久地无法接触而渐渐产生了排异反应,他说π不是一种新物质,而是一种被遗忘的物质,所有人都应该能天然接纳它——” 老教师喃喃自语地陷入久远的回忆:“——而他是个无以伦比的天才,而他总是对的,那个最大极限的实验就在这间地下实验室进行的,当时所有被发现的π都在这里,达到10kg欧鲁迈特有过短暂的崩溃期,然后就像是苏醒或者进化了一样,整个实验室里所有的π都被他融合了——但欧鲁迈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沉默地对他妥协了,目睹他推行了π。” 他低头看向为这个事实失语震撼的绿谷: “他说过,极限只是这群人类自己给自己施加的牢笼,他们握有神明赐予的礼物而不懂得去使用,是一群彻头彻尾的废物——然后他在三年前,在这个实验室里,为了突破所谓的极限,往自己身体里灌了17kg的π之后死亡了,尸体细胞病理解剖的时候,每一个细胞里都是还在跃动的金属,我已经不懂到底什么是对还是错了,我也不知道极限的定义对于每个人的含义——” 老教授抚摸绿谷的头,他望着所有器材上落满了的灰尘目光像是穿越了时间回到了当初一切的原点,他的目光涣散地落在实验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桌面上那个巨大的,曾经安置了17kgπ的灰扑扑的玻璃罩子,出神地喟叹着说道: “我现在把一切的开始地方交给你,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我看见你的时候,总觉得似乎你能给我一个答案,也能给他一个答案。” 他轻轻拍了拍绿谷的肩膀,复杂难辨地看着这个孩子稚嫩的脸庞,他把那把尖端斑斑锈迹像是被鲜血浸泡过的钥匙放到了绿谷的掌心里,然后轻轻一推,把绿谷送入了全是烟尘缭绕的破旧实验室,他的眼神悠悠,声音低到似乎在自言自语: “好好活着啊。” 上鸣上一场输给心操之后就呈现一种完全自暴自弃的状态瘫在观战席上,他下一场是对打输给了八百万的木村风,名次不是7就是8,也就是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区别,反正肯定要被粉丝骂,上鸣已经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佛性心理状态了,最近经常做的事情是祈祷轰焦冻和绿谷快点公开恋情,这样他还可以在轰上cp粉面前卖一波惨,不至于底裤都被骂穿。 轰焦冻眉头紧缩,他的脸上难得出现这么外露的焦躁情绪,他下场是对上输给爆豪的木村志,对,阔别多年这个倒霉蛋又一次对上了轰焦冻,而且这次看起来比上次轰焦冻知道安德瓦来看比赛的心情还要差,上鸣咂舌,他掐指一算,啧,这个0.8s的最短记录怕不是要被刷新。 这也不是上鸣胡乱猜测,主要是轰焦冻心情差得肉眼可见,虽然面上还是那副冷冷酷酷的冰山池面样子,但是上鸣可是一路目睹了这个大佬到处找绿谷,恨不得连宿舍卫生间里的瓷砖都撬开看一眼绿谷藏哪里的全过程,上鸣每次看到轰焦冻脸色奇差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就会莫名其妙地联想到新婚燕尔被丧心病狂的工作狂Omega老婆抛弃的alpha老公。 被抛弃的新婚老公轰焦冻蹙眉想着刚刚又去过一遍的准备室,绿谷的决赛不是第一场而是最后一场,是mha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观众多到整个观众席都拥挤不通的重头戏,毕竟这是历史上mha第一个Omega和alpha的决赛,而且更加吸引媒体和公众焦点的事情是—— ——这个Omega在前两局的比赛中都使用了π,第二局目测甚至达到了3kg以上,当这个Omega被爆出入学和一向大力支持Omega相关政策的欧鲁迈特有一定联系的时候,各种消息沸反盈天,相关的关键词被搜索了无数次,占据着所有人视线的关注点,欧鲁迈特出来澄清了一次这一切都是这个叫做绿谷出久的Omega自己做的,和一些相关的黑科技并无关系之后,关闭了十余年的白色巨塔第一次打开了。 一群瑟缩发抖的人被及地的纯白色披风密不透风地包裹着,这群躲藏已久的Omega像是好不容易从自己的壳里面探出头来的鹌鹑,他们怀疑着,愤懑着,被世界放逐被自己遗弃着,但是那个一路鲜血淋漓地走到这一步来的年幼的孩子样的Omega还是让他们动摇了,这些看完了比赛的Omega们第一次向外界提出请求,他们要求来到现场看绿谷的决赛—— ——他们要亲眼见证这个叫做绿谷出久的Omega带来的奇迹。 引子紧张地看着一群穿着白袍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被护着走进会场,甚至有人被引导着坐在了自己旁边,引子缩了一下,她并不侧头打量这位安静端庄地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士,有更加让她焦灼的事情在吸引她的注意力,她眼巴巴地望着赛场,小声不停双手合十地祈祷: “出久没事出久没事出久没事——!!!” 旁边的女士听到她连绵不绝又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地碎碎念顿了一下,她侧过头来,这是一位面容美丽的,白色长发浅灰色的女士,她抿直了嘴唇的样子看起来和那个之前一场和出久对打的选手有五分相似,她轻轻地询问引子: “绿谷出久,是您的孩子吗?” 引子顿了一下,她的目光带上了警惕,这几天有很多奇形怪状的记者都来附件打探出久的消息,来自母亲的天性里对自己孩子的谨慎,这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关光怪陆离世界的中年家庭妇女小心地摇了摇头,她有些紧张地抓紧了自己膝盖上的衣物: “不,我,我是他的粉丝,妈妈粉。” ——这是引子最近学到的说法,她发现了这个会场里和她一样为出久真情实感地嚎哭的人还有不少,都号称自己是出久的妈妈粉,虽然引子弄不太清楚一个全是180+的肌肉涂油岑光发亮的兄贵团体举着【绿谷出久妈妈永远爱你——!!】的牌子,每到绿谷受伤就震耳欲聋地大声哭嚎着喊【宝宝妈妈爱你——!!】是什么诉求,但是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幌子。 引子在痴呆地观望过一次之后就迅速地接受了这个设定,最近已经开始默默变成这个团体的统筹了,因为拥有绿谷很多具体的小消息,比如五岁前穿着欧鲁迈特小衣服的照片,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团体里神秘莫测的大佬粉头。 这位看起来气质冷淡矜贵的女士听到之后楞了一下,然后露出一点和煦的笑意,轻声细语地说道: “他的确是个很好的孩子,喜欢他的人都是妈妈粉吗?我也可以当吗?” 她浅浅地笑着:“我是来看他比赛的,我算是他和......焦冻的妈妈粉吧,他是个很伟大的孩子,我很感激他。” 引子渐渐的态度渐渐软化了下来,她怔怔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士,她表情认真地看着赛场,引子忽然露出一个要哭出来的笑: “谢谢您喜欢他。” 轰冷犹豫了一下,她很久没有出塔了,很多消息都不太清楚,她有些羞赧地低声询问旁边的人,她对这个看起来软绵绵的邻座女性莫名没有那些排斥,她顺着话题下来想问问她对自己“爱豆”的看法: “您看了焦冻的比赛是吗?您对他印象怎么样?” 引子眉头一皱,她还沉浸在上一轮比赛里自己孩子被这个选手搞得断手断脚的悲痛里,但是想到旁边这位女士刚刚友好的会话,委婉地表示: “这位选手,我觉得有些粗暴了。” 轰冷微微皱起眉头:“他不是那种粗暴的孩子。” 引子这几天在出久的粉团里自然知道很多妈妈粉会给自己爱豆带滤镜,她顿了一下刚想因为冒犯了这位女士的推而道歉,就看到第一场比赛开始了,正好是轰焦冻对木村志,引子的话还没出口,轰焦冻满脸冷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戾气,瞬间冻满了整个赛场,木村志呆滞地被冻在冰块里打抖,神情恍惚地呼出一口白气,轰焦冻淡淡说道: “抱歉木村,我有点没控制住。” 引子幽幽地看向旁边的轰冷:“您觉得粗暴吗?” 轰冷:“…….” 第三十七章 轰焦冻第一场以0.5秒秒杀木村志,成为第三名,惨败的木村志止步第四。 第二场八百万击败心操,利用各种道具阻隔声音传播,在加上有原本机甲重量上的优势把心操的催眠控制在了小范围内,利用微操从心操口袋里夺取了按钮按下,成为第五,心操耸了下肩膀,懒洋洋地接受了自己第六的名次,如果不看他暗沉锋利的眼神,似乎这个新生对着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上鸣咸鱼翻身,终于打了在第三轮里第一场胜仗击败了木村风,欲哭无泪地拿到了第七的名次,木村风在赛场上被电晕过去了,他在半睡半醒间听到了自己得到了第八。 目前为止,从第三到第八的名次全部决出,终于轮到最后的第一和第二,mha最后一场对决,绿谷出久和爆豪胜己的决赛。 爆豪坐在偌大的准备室里,外面的议论声,欢呼声夹杂着人们不安的呼吸汇成一股似乎要将天空掀破的喧嚣,爆豪靠在换衣服的柜子上,他的呼吸似乎是平缓而冷静,他戴着耳机闭着眼睛感受自己的心跳声,感受空气中即将弥漫开的硝烟和爆炸的味道,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平静,而从耳机泄露出来的音乐声依旧无法掩盖他剧烈的心跳声。 他试图强行清空自己大脑里那个废物烦人的,有着雀斑怯懦又阴魂不散的脸的行为再一次失败,他暴躁地拽下自己的耳机,睁开了暴虐的红色双眸,里面全是这几天累积无法安眠的血丝,他把手随意的搁置在膝盖上低着头皱眉,他身体里每一块肌肉都在为接下来的比赛条件反射地紧绷,随着呼吸像是捕猎前的猎豹一样起伏着,从宽敞的肩部往后看下去,能看到肩胛骨上的肌肉收缩的痕迹,把铅灰色的军服表面撑得紧紧的。 爆豪胜己在比赛前紧张,爆豪胜己在和绿谷出久的比赛前紧张,这句话简直每一个字听起来都荒谬得像个十几年前老掉牙的冷笑话,但是他的身体比他傲慢的意识先一步判定这个对手对他有威胁性,迫不及待地做好了准备工作——这让爆豪更加暴躁了,他的掌心开始散出白烟,他闻到了硝酸甘油沸腾之前的味道。 明明就是区区一个废物,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这对判断绿谷出久对上爆豪胜己是个不堪一击的废物并没有任何意义,有意义的只是这两个名字而已,绿谷出久在爆豪胜己的世界里就该是个无人问津的垃圾—— ——但这垃圾伤痕累累地走到他面前来了,要在最后的决赛里,这个懦弱的渣滓废物要堂堂正正站在赛场上和他一决胜负,这个事实让他如鲠在喉,恶心得他的手心爆破了一下,就算他最后赢了,不过也就是相对于绿谷出久的第一名,废久也会是站在他身旁的第二名,他们只是以一名的差距分开,甚至都无法让绿谷仰视他,绿谷出久能平视他这一事实简直超出了爆豪的逻辑知识理解外。 绿谷出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怪胎,人类对于自己的能力范围大都都有自知之明,就算会因为理想,热爱这种虚无缥缈的情绪去追逐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但是他们大都都很很快疲惫下来,就像双臂残疾的人天生双臂残疾的人不会强行要成为画家,就算有特例,这些人大都意志坚定,甚至是孤僻和乖戾的,他们拥有另一种上帝赐予的天赋让他们在自己的领域能够功成名就——没有一个人,和绿谷这种废物,一遇到事情就哭,每天只会跟在他背后眼睛发亮地喊他名字的垃圾一样。 绿谷在爆豪的逻辑运行世界里像一串奇怪的代码,一个被无意种植的微小病毒,一个虚弱的却诡异地能够影响他全部数据流的外来数据,他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仿佛视网膜上与生俱来挥之不去的一个黑点,无论他怎么移开自己的目光都能莫名地和这个人澄澈的目光对上,他就那样乖顺又温驯地仰着头专注地注视着他,是他触手可及廉价易得的拥有物—— ——但着拥有物满脑子都是超越他,或许并不是满脑子,这个念头就和绿谷那些其他异想天开的念头一样根深蒂固,被他懦弱的表面掩盖,似乎只是他臆想里中无法触摸的一个幻境,但是正常人都能分清楚幻象和真实的界限,而绿谷不能—— ——他似乎总是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哪怕是0.001%的实现率,就有可能实现,他就像个脑子故障有问题的重度臆想症患者,分不清什么叫做不可能事件,天真得令人作呕,把每一个这个废物实现不了的东西寄予期望,就像是蜗牛伸出触角一样,缓慢地,艰难地,时刻不停地企图去靠近自己的匪夷所思的幻想——包括绿谷出久战胜爆豪胜己。 ——而这个废物的的确确地在靠近他,他走到了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每一场比赛都在吐血,都在透支,都在不要命地燃烧自己—— ——但是他还是走到自己面前了。 明明只是一个他的路上随处可见的小石头,明明被他攥在手里那么久,明明就是一个——绿谷出久而已,爆豪却控制不住地,恼怒地,残暴地因为这个人永不停歇的靠近心跳加快着,他似乎随时都要失去这个人仰望的目光,被他走在前面望向更远的地方,被他渐渐遗忘,在他意识到绿谷出久对他的意义之前,这种附骨之疽的危机感在爆豪的潜意识里昼夜不停息地奔流着,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走在绿谷前面,他的傲慢不允许他平视绿谷的眼睛,而他的身体却时时刻刻地都在把绿谷作为强敌对待。 爆豪低头看着自己被金属覆盖的掌心,他背后代表着比赛开始的大门缓缓打开,刺目的白光从他的头顶浇灌下来,他站了起来,背后猛得出现了巨大的张牙舞爪的金属无声咆哮嘶吼,然后在他握紧拳头的瞬间被收回,他插兜走向了被各种声音充斥的回廊,脚步声清晰地回荡,爆豪走件赛场的一瞬间有着短暂的寂静,然后欢呼声和振臂呼喊铺天盖地,这是所有人献给mha两次冠军的献礼,他高高在上地站在赛场上,他就是一度恐怖地两度统治过这里的王,是所有人提起mha压倒性的第一。 他的眉眼桀骜,野兽般天性的不驯服伴随着他身体里暴涨的信息素涌出,他的对面是面色平静的绿谷,硝酸甘油气息的信息素包裹着宣战和其他的爆裂的情绪将他毫不留情地包裹,绿谷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他和这个人站在同一赛场上,他与这个机会失之交臂之后他以为自己或许再也不会拥有了,而他现在站在这个人的赛场对面,是小胜唯一的,需要他平视的对手。 他没有打任何的抑制剂,他以一个纯然的,不需要任何掩饰的Omega身份站在这个高傲的人睥睨的眼神里,绿谷缓慢抬眼看爆豪,他绿色的眼底是这个人蜕化成熟的轮廓,他不再是是那个他记忆里更加年轻恣意的爆豪胜己,他变得更加锋利尖锐,像是一把已经出鞘的神兵利器,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就让无数人心悦诚服地相信这个人会肆无忌惮地碾压对手取走独属于他的胜利—— ——就像是曾经的绿谷那样。 胜利是爆豪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是曙光是绿谷身体的一部分,他们是互相世界里的无法理解,在漫长的时间里彼此蹉跎着,注视着,追逐着,是比远大理想更近的目标和信仰,是宿敌,是同学,是竞争对手,是厮杀对象,是势必要击败对方来证明自己能走得更远的人。 ——是一对站在决赛场上久别重逢的幼驯染,是一对匹配度95%却不是爱人的alpha和Omega。 ——是绿谷出久和爆豪胜己。 风吹乱他们的发,绿谷被额前摇曳的发丝遮住了眼睛,他抬头猛地看向爆豪,他在比赛开始的声音里第一次主动发起了进攻。 【第三轮最后一场:参赛者绿谷出久VS参赛者爆豪胜己现在开始】 爆豪背后的比赛土地里猛地窜出现了尖刺般的金属椎体争先恐后地向他攻击过去,他在金属獠牙般的尖刺包围下只是轻轻挑眉啧了一下,爆豪面露不耐烦地侧头躲过,手掌上覆盖的金属在毫秒之间被加热到肉眼发红的地步,然后轰然爆破,而爆豪借助着爆破旋转腾空飞速靠近绿谷,他眼神冷凝地看着瞳孔在他极致的移动速度骤然收缩的绿谷,爆豪几乎是在还没平衡旋转的体位里,轻描淡写地抽出手来无比精准地对准绿谷的右脸颊,他手上的金属已经是爆破前的通红状态,在他恶劣地勾起嘴角的瞬间发出剧烈的声音,绿谷瞳孔缩到针尖大小,绿谷甚至能听到金属结构在高温下急剧变形发出的“噼啪”声,他目露惊悚的侧头看去—— “轰——!!!” 绿谷被爆豪猛地轰到后退了十几米,他跪在地上对着自己被轰退的时候拉拽出来的痕迹表情恍惚,汗水从他下颌上滑落滴到地上发出被蒸发的“滋啦”一声响,他右手上的刚刚千钧一发形成的镜面盔甲在抵挡了一次攻击后已经融化变形,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着银白色的液体,他喘息着抬头,就看见爆豪表情残暴地靠手上的爆破飞速地靠近这里,滚烫鲜红的流动金属包裹着双手对准抬头的他,上面的高温隔着一米就已经开始燎掉绿谷还没长回去完好的头发,烧焦羽毛的味道混合着仿佛带有怒气的硝酸甘油味道萦绕在他鼻尖,他忍住喉咙翻涌的血腥气,咬牙拍了一下地面,地面瞬间窜起一面银白色金属的墙挡在爆豪和单膝跪地的绿谷之间,爆豪冷冷嗤笑一声,他的手套上流动的红光看得人毛骨悚然: “废久,你以为凭这个就能挡住我吗?” 剧烈的高温爆出刺目的白光,爆豪的声音在巨大的爆炸里模糊不清,但依旧带有不变的嘲讽意味,绿谷被爆炸的风卷得整个人腾飞起来,他被吸入口鼻的灰尘呛得咳了两下,下意识用双手挡在脸前侧过头,然后呼吸停滞了,他的瞳孔在雾气般还没散退的硝烟里剧烈地震颤着,里面倒映着爆豪凶戾的,冰冷的表情。爆豪贴在还在空中的他的背后,通红的金属手套卡在他的脖子上像是随时要索命的武器,绿谷被手套上的高温烫到急剧喘息,被高温加热扭曲的空气吸入肺部后有种奇异的烧灼感,而爆豪贴在他耳边讥讽着低语: “废久,你为什么要这么不自量力——” “你就是永远都赢不了我——” “你到底在挣扎什么——” 绿谷被掐住脖子被爆豪狠狠从空中砸到了地里,绿谷摔在地上因为过于强烈地撞击感干呕了一下,整个身体反弹到腾空了一下,他的喘息在爆豪不断收紧的手里微弱了下来,绿谷竭尽全力地试图掰开爆豪禁锢在他脖子上的手,而这只是徒然而已,爆豪居高临下眼神晦涩地看着这个废物无力地蜷缩在自己一只手下挣扎,明明已经是个到了穷途末路的废物——但是,但是为什么—— ——绿谷的眼睛里无法遏制地溢出生理性的眼泪,绿色的眼睛泪眼朦胧地看向爆豪,里面那些光芒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黯淡下去,那些恶心的,天真的,永远离奇地发着光的眼神隐藏在这个废物的眼泪下面触目惊心地在绝境里亮了起来,这些令人发疯的品质,这些爆豪胜己永远无法理解的逻辑永远像是宇宙公理一样数十年如一日地在绿谷出久的世界里运转着。 绿谷艰难地,他的脸因为缺氧泛出憋闷的紫红色,看起来像个濒死的患者,但居然还在目光失去焦距地看着爆豪,一边呛咳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反驳着爆豪: “不——到最——咳咳后——” “——比赛没有——胜负——” 爆豪顿了一下,他拉出了一个残忍地弧度,他跪在了绿谷的腿上控制住这个还在不停地,无力地摆动的Omega,他目光猩红地卡住绿谷的脖子,张开虎口顺着绿谷纤细的颈部把他往上提,绿谷发出来痛苦的呜咽,他的下颌骨被爆豪过于宽大的金属手套严丝密合地钳进虎口的位置,他连开口都做不到了,他被完全地摆弄成了一条固定住四肢任人宰割的小动物,只能含糊不清地溢出抽噎,只能亲眼目睹自己放在军服口袋里按钮被爆豪轻而易举地拿出来,红色的按钮躺在爆豪宽大的手心,绿谷无助地,拼命地挣扎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混合着呜咽和口水从嘴角溢出,像个被强行收押的低级犯人,连说话的权利都不能拥有,而收押他的人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疯狂转头去看他手里那个按钮的绿谷,冰冷地宣判: “比赛结束了,废久,已经到最后了。” 爆豪的大拇指停在按钮上——然后用力下按——绿谷后仰着头,眼泪顺着眼角往后流淌,他像是被焚烧成灰烬前的翠鸟,发出长长的,仿佛嘶哑悲泣一样的鸣叫呜咽。 第三十八章 他身下的土地里猛然生长出藤蔓般的金属链条,摇摆舒展着的链条上面像是开花一样长出下坠的怀表,对着爆豪胜己一遍摇晃一边亟不可待地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心操猛地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他撑着栏杆罕见地丢掉了那副没精打采的保护色,眼神惊诧地看着那些怀表的构造: “——这个是我的催眠怀表——” 心操恍惚又无法置信地攥紧了栏杆喃喃低语: “这家伙——怪物吗?居然把我的怀表的金属构造和精神力通过对战搜集到了全部信息以后复制了出来——这个家伙到底做了多少分析?!” 爆豪被猛地凑到自己面前的怀表失神了一瞬间,链条飞速地从他的手心抢走了危在旦夕的按钮,爆豪的眼神就失去焦距了一瞬间就脸色暗沉地爆破掉了出现的所有怀表,判断冷静地断绝了声源控制住了绿谷的催眠,他看着从自己的手下爬起来躲在盔甲后的绿谷出久,舔了一下自己的犬齿眯着眼睛轻轻啧了一声,然后几乎是立刻地单手向后爆破靠近绿谷,一只手冷漠地对准隐藏在盔甲背后的那只眼睛精准强力爆破。 绿谷咬牙用盔甲挡了爆豪一下攻击,盔甲顷刻就全数瓦解,他自己也撞在玻璃边界上,爆豪在绿谷一个闪神的时候就已经悬空倒挂在他头顶上,面色冷酷地对准他再次攻击,绿谷的金属触角迅猛地在这一触即发的瞬间破土而出,把他密不透风地包裹住挡了一下爆豪从头顶袭来的攻击后就无力地从绿谷的头顶融化开溶解进土地里,绿谷呛咳出一口血,他就算被包裹在金属外壳里,也被隔着外壳的爆破冲击力撞到双膝跪在地上,绿谷在将他烘烤得意识不清的高温里艰难地思考着,小胜的攻击节奏加快了,他认真了。 绿谷的眼泪还没溢出就已经蒸发干净,他的脸被高温的手掌隔着不到五厘米的距离灼烧着,他的目光失去焦距透过烧红的金属指缝仰望那个表情暴戾的人,连视线都被烤到扭曲变形,飘落的灰尘,还没燃烧殆尽的黑色余烬,和绿谷出久被烧起来的卷曲发尾,场外簇拥在一起像是在互相取暖的穿着白色长袍的观众,所有的一切像是放慢了8倍速的慢镜头从空中悠然降下,而爆豪冰冷的声音是这荒诞黑白红三色电影唯一的旁白: “——是什么让欧鲁迈特选择了你, 是什么让这些人信任你,你这个垃圾要去完成什么样的使命和任务——” 他第一次低下自己昂起的下巴,目光冷彻地,晦涩地,像是蕴藏了千万种不该这个年龄的孩子有的情绪在里面搅拌着翻滚交融,最后归于-声挑衅般的嗤笑,他似乎是真的觉得好笑,控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放肆地笑出了眼泪,他的目光重归凶狠地对着绿谷咆哮着爆破: “——要是你这个废物真的那么想要赢我, 就给老子拿出一点要赢我的样子啊!!!!!!” “——你的追逐和理想有意义,那我的胜利同样有你这个废物不懂的东西啊!!!!!!” 他眼角的泪在剧烈爆炸的一瞬间发出轻微的“嘶”声蒸发消失不见,他面目狰狞地对着绿谷穷追猛打,像个要对他赶尽杀绝的反派角色一遍又一遍地对着绿谷发出足以让他毙命的大型爆破,爆豪被爆破的后坐力一次又一次地冲击到玻璃上撞到反弹,他就像是杀红了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加剧着自己的极限。 绿谷的衣服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他虚脱地停靠在自己的勉强凝结出的破洞盔甲后短暂地喘了一口气,他的上半身上都是鲜血淋漓地和爆炸擦边而过留下的烫伤痕迹,不少地方还起了水泡,绿谷仰头脱力地喘息,他在不断靠近的爆破声中强迫自己再次凝神下来,背后的盔甲在爆破里迅速融化,绿谷咬牙拍了一下地面,他把所有带进来的金属都藏在地面了—— ——比刚刚更加厚实的金属墙面立起来森寒地矗立在爆豪和绿谷两个人之间,散发着幽幽的冷气,上鸣看着这个墙面,上逐渐凝结的冷霜目瞪口呆地转头看向旁边面色冷静的轰焦冻,八百万眉头紧缩,她比上鸣在这个墙面上发现了更多的信息: “等等,这堵墙的重量不对, 上次绿谷对轰的时候极限就是3kg,这堵墙目测起码有4kg了。” 上鸣歇斯底里地抓头对着轰焦冻和八百万两个人咆哮起来: “关键点是重量吗???!!这家伙用了轰的攻击方式啊!!!!!!他用了轰的攻击方式啊!!!!轰你快睁开眼睛看一看啊!!!!!!!绿谷出久抄袭你版权了!!!!!!!!” 轰焦冻神色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柔和道:“嗯,绿谷,很厉害。” 上鸣恨不得抓住这个一副陷入爱河的家伙的领子反复疯狂摇晃:: “你没救了轰!!!!!!你真的没救了!!!!!!!” 八百万目光严肃地肯定了轰焦冻的说法: “绿谷真的很厉害,能通过对战一次就模拟出对方的攻击方式,那么在比赛前肯定就已经采集了相当庞大的资料数据了,才能在一次比赛里获取够自己缺失的数据,然后在接下来的作战中模拟,还要反复地进行试验,而且使用别人的攻击方式势必要非常痛苦,绿谷能够做到真的——” 八百万心服口服地赞叹:“——这届新生, 真的相当了不起啊。” 八百万话锋一转,她盯着那堵墙目不转睛,语气中不乏担忧地说道: “这堵墙里的η绝对超过4kg了,绿谷这家伙还是个Omega啊,这么折腾自己真的没问题吗?” 轰焦冻神色淡淡地回答道:“不会有问题的。” 他在八百万疑惑的视线里继续目光平静,语气笃定地说道: “绝对不会有问题的,绿谷和我约定过的,他不是会违反约定的人。” 他的眼神牢牢地圈住在赛场上浑身狼藉的绿谷,无知无觉地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身体无意识前倾,声线低沉紧绷: “——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上鸣语气惊悚地呼喊起来:“我靠!!!!!!绿谷要做什么!!!!!!” 刚刚那堵4kg的墙根本不是火力全开的爆豪的一合之敌,瞬间就被他目光暴虐地打穿了,背后的绿谷被他抓住肩膀抵在玻璃罩上,那些做了大量数据研究出来的冰碎散落天空,在玻璃罩子里像个放大的水晶雪花球,而里面的人并没有像童话水晶球里那样难分难舍地相拥着,而是互相纠缠血肉模糊地彼此厮打着。 绿谷双腿被爆豪的插进来的膝盖分开卡紧在玻璃罩子上,绿谷难耐地后仰着头,目光涣散地看着已经把大拇指伸进他嘴巴的爆豪胜己,诞液和着红色的血泡沫从绿谷出久的嘴角溢出,他呆呆地看着目光明明暗暗的爆豪,带着喘息和低吟呼唤他的名字: “……小胜。” 绿谷在连绵不绝的高达95%的信息素冲击下发情了,爆豪的瞳孔如同交配期的龙一样缩成猩红色的竖瞳,里面每一 个细微的颤抖都天衣无缝地锁在这个为自己量身定做的Omega身上,欲望像是濒临疯狂的野兽一样嘶吼着占有,血管在绿谷迷蒙的眼神里舒展收缩,爆豪感到自己大脑里的每一根血管和神经都在这个废物仿佛在他耳边放大了一百遍的呻吟里绷到要拉断的地步,而爆豪出久厌恶着绿谷出久—— ——厌恶着绿谷出久一个眼神就能掌控他混乱的心跳的事实。 厌恶着绿谷出久不愿跟在他的背后,厌恶绿谷出久面对他躲躲闪闪的眼神,厌恶绿谷出久永远仰望着前,厌恶他生生不息的曙光般的目光,厌恶他—— ——厌恶爆豪胜己控制不了厌恶绿谷出久这一现象。 爆豪胜己是世界上控制欲最强的性别里控制欲最强的生物,他小时候控制自己成为第一,长大一点控制自己操纵最酷炫的随身应用机甲,再长大一点控制自己赢过所有人,控制别人对他俯首称臣,控制这个世界在他爆豪胜己的不可一世的控制欲下运转—— ——而他理所当然的做到了,他的优秀和天赋像是上帝赐予被选中之人的bug,他生来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国王,国王和高傲同时被孕育在爆豪胜己的本能里,而绿谷出久是打破他所向披靡的王国的一个,蝼蚁般的平民—— ——他能掌控一切,除了绿谷出久,他可以掌控一切,除了绿谷出久。 爆豪的眼睛里倒映着绿谷通红的脸,这个废物一如既往地柔软,爆豪胜己想,他看到绿谷双颊泛着醉酒般的红晕,歪着头,意识模糊不清地小声喊他的名字,绿谷在这种脆弱地时刻对他表示出了下意识地依赖和信任,像个在暴风雪的天气里找到肉食动物巢穴后靠近的小草食动物,绿谷并不知道他的身体里住了一条怎么样的恶龙在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爆豪垂下了眼睫,他像是在嘲讽什么没出息的东西一样嗤笑了一声,把下巴搁在了绿谷的肩窝上,他漫不经心地扫过绿谷泛着薄薄红晕的颈部,粗糙的大拇指擦过因为红肿越发敏感的腺体表面,他感到自己身下的人因为自己的玩弄身体轻轻颤抖着,爆豪恶劣地露出獠牙—— ——狠狠地咬了下去。 爆豪胜己什么都能掌控,除了绿谷出久这个废物。 一但是爆豪胜己只想掌握绿谷出久这个废物。 第三十九章 被标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刺激的,辛辣的,璀璨的,无可抵挡的,让人情不自禁地掉眼泪的——绿谷出久很少幻想过自己被什么alpha标记过,他的世界里性别观念和ao观念一样淡到找不到,他缺乏青春期像其他普通Omega对身材强壮荷尔蒙强烈的alpha的生理性向往,因为他是一个混迹进入人群里的瘦弱矮小的alpha,因为他身边有个像恶龙一样牢牢强行占据他所有注意力的,最优秀的alpha,他的性别界限被这个恶霸一样的家伙和自己的伪装模糊了,他呆愣又青涩,以为自己的幼驯染和自己一样脑子里都是训练和胜利。 绿谷想不到他以为修道士般不近情色的冷酷又暴躁的alpha幼驯染在进入青春期伊始就对这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懵懵懂懂很久不见的Omega产生了一些非常值得打上马赛克,需要和自己发泄过后的卫生纸团一起凶狠地塞到垃圾桶里的,恶心又作呕的想法——比感情先产生信号的是身体,比身体先产生欲望的是潜意识,比潜意识先发出警告的是爆豪对着所有企图靠近绿谷的人堪称暴戾的眼神,而绿谷一无所觉地被爆豪圈养在龙的巢穴里,天真地追逐着孩童式的理想——这种天真有时候都让人痛恨到厌恶的地步了。 绿谷就像一个无法被忽略又能随时掌控着他身体感官的小型定时炸弹,这个炸弹无时无刻都被放置在爆豪的视线里发出清脆又聒噪的“小胜”的呼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毁掉爆豪针对绿谷唯一的理智,这个废物从一出现就宿命般地克制住他,看见他让他如鲠在喉,忽视他让他暴躁不已,爆豪胜己多年来冷静理智和控制欲在绿谷出久这个横空出世的家伙面前全面崩盘,居然要靠这个废物的alpha性别成为卡住他身体里的恶龙失控的最后一道闸门—— ——这闸门在爆豪胜己面前脆弱得比纸糊的还不堪一击,但是爆豪几乎是冷酷地要求自己保持理智,废物就是废物,爆豪有自己运行的逻辑,他不屑于为这种昏头的情绪打破自己十几年来运行良好的世界观,也不屑于把绿谷摆在和自己同等的位置上—— ——但他无法控制地,简直像是走火入魔地关注着这个家伙,他想去的学校,喜欢发呆看的东西,笨手笨脚扣错的纽扣,像个傻逼一样永远都打不利索的领带,他能冷嘲热讽一针见血地说得这个臭书呆子手忙脚乱,他下意识地忽略自己为什么能那样敏锐地看到这个人身上最不和谐的地方,并将这种关注理所当然归咎于厌恶。 这种厌恶在当这个废物胆怯地缩在一旁,站在和他对打的投票擂台上并且赢了的时候达到了巅峰,这个人令人反胃的那双绿色眼睛瞬间就盈满了可怜又激动的泪水,像个突然饿了好几天的乞丐突然吃到了满汉全席一样控制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像个讨到了食的流浪狗一样围着他的老师团团转地鞠躬道谢,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虚情假意地祝贺着,而他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不断地摆手,脸上都是兴奋过头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幕布上写着的mha的名字,那副样子真是令人腻烦—— ——那副赢了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他的样子真是令他生厌到极致。 爆豪连嘲笑这个废物的痴心妄想都懒得费力气,下一场是名正言顺的机甲对决,这个废物是罕见的alpha里无法融合π的那种,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废久根本没有参赛资格,明明这个家伙也知道,这只是虚假的,用来自欺欺人一般的幻境,但是这个垃圾又对着那个投影出来的mha宣传招生海报,露出了那种眼神—— ——那种带有一点点希冀的,微光一样的眼神,夹杂着那种万分之一说不定我可以战胜小胜渴望的眼神—— 就是这种像是怎么都打不死的臭虫一样跟随企图超越他的眼神,就是这种仿佛只是把他当成一种路途中的风向标一样的呆愣,就是这种完全不切实际地奢望奇迹发生的态度—— ——让爆豪胜己无数次地厌恶,让他想要扼杀这个人向前走的欲望,扼杀他把目光投递到其他人的身上,绿谷这种废物的人生里爆豪胜己永远是最后他走不到的终点,只能让他遥遥地仰望着,而不是轻描淡写被他赞叹追逐之后略过的一个岔道口。 爆豪残忍又漫不经心地做下了一个恶劣的决定,他要在下个月的对决里彻底碾碎这个人的眼神,要让他认识到人和人有着无法比拟不可填平的差距存在,要让他心灰意冷地蜷缩在地面上哭泣流泪,要让他抽噎着低头对自己说出不会再向前,永远凝视他的背影就足够这种话来。 ——要让绿谷出久认识到,爆豪胜己对他是压倒性的第一这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就在绿谷看着海报满含期待的眼神里,暴躁地像是精神错乱一样下了这个决定。 他偶尔有听闻这个家伙打赢了谁谁谁,他一边对这个废物的胜利对象嗤之以鼻,一边又忍不住皱眉猜测废久到底胡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方法——这个人从很小的时候脑子就不正常,偏执又一根筋,当然爆豪并不担心绿谷出久这个自取灭亡的垃圾,他只是看不惯一群人背着这个垃圾指指点点说他用了什么违规药剂的丑恶嘴脸——收拾他们对爆豪并不麻烦,甚至连动手都算不上,他插着兜连单肩包都没扔,面无表情地就挨个用脚殴打了这群人一遍后转身离去,背后的人龇牙咧嘴鼻青脸肿地冲着他吼: “喂!爆豪!那个家伙据说π的攻击方式很厉害!你不怕吗!” 爆豪眼神暴虐地回头狰狞一笑:“哈?!你说谁怕?” 刚刚才被打过一顿的人好歹算是张了点记性,忍气吞声地咽了口唾沫,畏畏缩缩地不再吱声了,爆豪冷冷地扫他一眼,嘲弄地勾了一下嘴角——这个废物连π都没有,还是亲口和他说的,怎么可能突然就能使用,一群捕风捉影的臭水沟里的老鼠,比废久这个垃圾还要低级一百倍。 ——但他没有想到这个从来没有放弃过的废物会放弃这个唯一的机会。 绿谷突如其来地和他腼腆地微笑着和他久别重逢,又无声无息地扰乱他世界的运行规律后,就像是出现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那个蕴含着零散光芒和一祈祷奇迹降临的眼神像是爆豪臆想中的一个笑话,他就像是一开始嘲讽地绿谷一样,冷嘲废久你会不会临阵脱逃,要是不行的话还是快点滚吧,反正都会输给我——而绿谷就露出一点害羞又认真的微笑,眼睛闪闪发亮地对他解释道: “我真的很期待和小胜对决,真的非常期待!” 他在从心脏上涌起来的焦躁感里越发傲慢而不可一世,但又仿佛逃避一样别开了目光不去看绿谷过分亮眼的绿色眼眸,冷冷嗤笑道: “滚吧,你也配期待。” 爆豪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不战而降这么憋屈过,如果换成其他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人他还可以理所当然地判断是放弃小概率的不可能事件——打赢爆豪胜己,但是偏偏就是这个废物,偏偏就是绿谷出久,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神经病都有可能对爆豪胜己投降,但绿谷出久不会,绿谷出久永远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不可能事件——就算赛场的另外一边站的是强大刷新整个训练营记录的爆豪胜己。 但是他就是这样安静地,如同爆豪所想那样心灰意冷地放弃了,他甚至不愿意和他对峙,一个人躲在窗帘后面露出一只黯淡的眼睛,那只眼睛里所有的光芒都消失里,希冀的,渴望的,祈祷的,泛着永不熄灭的火星般跳跃的光芒都灰暗了下去,只剩一片空茫的死水般的绿色瞳仁,像是碎掉的玻璃珠子被他自己可怜巴巴地捡起来拼贴过后黏回去充当原来那双闪闪发亮地绿色眼睛。 他眼睛的边缘泛着不明显的红,磕磕巴巴地试图向他解释,声音里带着哭过之后的鼻音透过窗帘闷闷地传过来: “小胜,我真的放弃了,我赢不了你。” “我没有π,你知道的,我根本拿不出东西来和你对决,我去也只是丢脸而已——” 绿谷的声音里带上了掩饰不住的哽咽,他强行压抑住越来越控制不住的眼泪,丢脸地对自己的幼驯染阐述认输宣言,他攥在窗帘边缘的指尖用力到发白,他呆呆地看着窗外表情越来越阴沉的爆豪: “我认输了,小胜,你要加油,替我好好去mha——” 爆豪狂躁又粗暴地打断了绿谷越来越傻逼的发言: “要去他妈的自己去,老子不替谁上课,你他妈也不配!” 绿谷一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打断的认输宣言说了一半被一骂也想不起下文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就算只是一小会都因为日光应激反应烧伤的指尖,愣愣地反应了一会儿,最后老老实实地用鼻音说道: “好,好的,小胜。” 爆豪残暴地踢开回家路上一个无辜的水瓶,想,这他妈不就是我想要的吗,这不就是我想看到废久做的吗,为什么在看到这个废物真的低头的那一刻—— ——我他妈居然更烦躁了,操。 第四十章 绿谷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自己长年累月相处的幼驯染标记,硝化甘油刺激性的信息素注射进他跳动肿大的Omega腺体里,他无措又慌张地企图推开像是进食的野兽一样整个将他压在身下咬噬的爆豪,但是他太小了,他能完全露不出来地被护食的野兽般的爆豪死死卡在自己的膝盖上肆意标记。 爆豪的下巴搁在绿谷的锁骨上,他鲜红的眼眸注视着自己咬下去的腺体,锋利的犬齿咬破Omega柔软的皮肤,在鲜血溢出来以前把更加爆裂的信息素注射了进去,绿谷被融化大脑般强烈的感官体验支配了每一根神经,他眼前一片空白地,断断续续地张口失语,连声音都发不出地掉着眼泪,用鼻子艰难,小动物样嗅闻呼吸,腰部控制不住地震颤着。 爆豪抽出自己的犬齿,绿谷目光失去焦距,眼神空洞地瑟缩着呜咽了一下,爆豪低着头随意地舔去一下自己牙尖上滴落的,包裹着另外一个人甜美信息素的血液,爆豪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们在如此亲密的距离内完成了一次专属于恋人之间的活动,而爆豪的眼神却冷静到极致地看着还没停下喘息的绿谷: “废物,冷静下来了就接着比赛吧。” 他的声音带着黯哑,语调完全没有任何起伏,他松开手抽离自己的膝盖看着绿谷虚脱地捂着脖子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怔怔地掉着眼泪,爆豪的表面有种不为所动的清醒和冷酷,他居高临下的站在还没回过神来的绿谷面前,是一派不为所动的理智表情,像是身披了刀枪不入的盔甲和面具,哪怕是和自己95%契合度的Omega标记都无动于衷—— ——而盔甲下的身体里是奔流不息即将爆破的血管,是融化在口腔里粘稠丝滑的奇异触感,是控制不住绷紧到要拉断的神经和肌肉,是疯狂鼓噪的心脏,是犬齿上柔软无法抹去的恶心味道,这些东西轻飘飘地就将爆豪的理智逼到粉碎边缘,但他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倨傲样子,要他在废久面前露出为他疯狂痴迷的模样,他一定会在自己失去理智前杀了自己。 而他连声线都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了,比爆炸更加折磨人一百倍的高温炙烤着他的身体,他再一次挫败又暴躁地发现了这个家伙在换了一个性别之后对他变本加厉的影响力,这个废物连呼吸都能轻而易举撩拨他的神经,吐息里全是湿润暧昧的信息素味道。而他残忍地将一切强行镇压在高傲又摇摇欲坠的壳子下,他在绿谷迷离的目光里露出讥讽的笑: “不是要比赛吗,废物,滚起来继续啊,老子连发情期都给你处理好了——” 他猩红的眸子在将自己逼到疯狂的绝境里亮得令人毛骨悚然,在剧烈颤动的瞳孔里是沸腾岩浆般炙热喷发的,被他自己隐藏了十年的,对这个家伙令人作呕的在意,外壳塌陷一角,泄露出无处可逃的粗重喘息。 绿谷仰头看着这个刚刚标记了自己的人,他神色恍惚地从这个咬牙切齿地对他咆哮的爆豪胜己身上看到了一个被锁链禁锢在地底的野兽,一个随时随地想对他露出獠牙的生物,爆豪脖子上青筋搏动,双手紧握成拳头,上面往下滴落融化蒸发的金属,他用尽全力将这个对他有着畸形欲望的怪物关押在自己身体里面,凝视着他许久,只是嗤笑一声之后居然伸出了一只手,他冷冷地看着发愣的绿谷: “站起来,和我对打,能听得懂人话吗?” 绿谷呆呆地看着这只手,这是一只宽阔的,强大的,骨节分明而且战无不胜的alpha的手,从缠绕在骨头上的肌肉凌厉线条和从皮肤上廖廖蒸发的银白色蒸汽都能窥出拥有者强悍的战斗力,绿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Omega的手天生骨架就比alpha小,他将将就就也就能到爆豪的手的2/3,从指尖到腕骨都是还没好透的伤痕累累,在白皙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地交错着,手指微微蜷缩颤抖,看起来孱弱,无力又不堪一击,他们连手都处于世界上分类的两个极端里,但—— ——爆豪向他伸手了,绿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哭,他用力地把自己的手塞到爆豪的手里,他像是生出了翅膀-样被爆豪猛得拉到腾空的地步,风擦过他的耳际,硝化甘油的信息素灌满他的鼻腔,他的掌心里是另一个人滚烫的温度,他的眼里是另一个人暴躁的眼神,他们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平视彼此,他听到那个人对他说: “拼尽全力输给我吧,废物。” ——爆豪过了很多年都想不通当初的自己为什么只是临时标记了,还是浅到不能在浅的临时标记,仿佛害怕影响了这个废物的比赛状态一样疯狂克制自己注射进去的每一滴信息素,克制到自己都快发疯了,脑子里面像是中了什么病毒一样反复播放的都是那个废物躲在窗帘后灰扑扑像是劣质玻璃弹珠一样的眼睛和带着哽咽的话语,他看到这个废物在自己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之后爆发出光亮的眼神,他居然—— ——前所未有地感到愉悦,这个废物还是没有在他的掌控下运行,他是脱离他星系的一个小行星,莫名其妙跌跌撞撞地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宇宙世界里自己一个人乱七八糟地转动,笨拙又离奇地破坏着他已知的所有轨道和规律,还没有靠近就已经把他搅得天翻地覆,让他厌恶 ——让他专注,让他从国王的位置上走下来,想要撬开这个奇怪的平民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想要捕获这颗什么大什么好就呆呆愣愣欢天喜地地往那边跑的行星,想要绿谷出久围着爆豪胜己全天24小时不停歇旋转,想要抓取他所有泛着光亮的目光—— ——想要名正言顺又毫无争议地赢这个废物一次,就算忍着反胃把他放在同等的位置。 金属又一次缠绕上了爆豪的双手,绿谷的四面八方从地底破出无数的墙面,爆豪桀骜地勾起了嘴角扬起下巴看向同样微笑着的绿谷: “要记得自己怎么输给老子的,废久——” 绿谷半蹲下身体做出进攻的手势深吸一口气,“我才是要说这个话,小胜——” 玻璃罩子里的一切都在急剧地变化着,温度在升高,代表着π的柱状物体铺天盖地从地下破土而出,上鸣几乎已经失语了, 八百万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心操无法置信的看着那个瘦瘦小小的Omega,轰焦冻站了起来目光紧锁在绿谷身上,已经打开了通讯仪器准备随时通知老师强制开启玻璃罩子中止比赛。 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像是仰望着神迹般看着这宛如高塔般林立的银白色高耸柱体,他们像是看到了暗无天日的绝境里唯一的希望般哭泣着相拥,看着由一个叫做绿谷出久的孩子亲手呈现到他们面前的奇迹,轰冷缓缓地揭开了自己帽子,她呆呆地看着站在一切中央的那个孩子,那个把实验室钥匙交给绿谷的老教授颤抖着双手,他的下嘴唇无意识地发着颤,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只是怔怔地看着绿谷流着泪,艰涩地发出嘶哑的气音: “——他做到了。” “他真的超越了极限——那个人说的真的是对的。” 他顿了一下,像是癫狂般恍然大悟地飞快自言自语起来:“对对对,他的理论是对的,从一开始他的理论就是对的,这是一场进化,每个人都能到达的进化平台,只不过需要时间,需要时间——” 老教授悲痛地掩面而泣,这就是一-场进化,为什么欧鲁迈特能够撑过去,为什么绿谷这个孩子能够撑过去,为什么那个引导一切的人死在了实验室里—— ——因为进化是疼痛的, 无比尖锐的疼痛,需要漫长时间,需要数百年的进化被压缩到短短几个日夜里,那种疼痛完全就是超越人体承受极限的,为什么尸体解剖的时候每一个细胞里都有π,就是因为这些金属在执行自己的进化目标—— ——他们在每 个细胞里改造他的遗传物质,这个人是活活痛死在实验室里的,为什么那些Omega会发生注射过器官衰竭,就是因为这种进化因为后续没有继续进行而中止了,已经改变的部分无法适应原来还没进化的身体被排斥着停止分裂而衰弱了下去—— ——而绿谷出久熬过了这种可以把人活活痛死的疼痛,他在短短的几天内完成了这场本应对所有人都很漫长绝望的进化,他把这种每个细胞都在经历的剧痛压缩在四天内,老教授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孩子靠什么东西支撑着,在空无一物的实验室里完成这场本应该全人类共同完成的进化历史,他甚至没有地方喊疼,他甚至没有对任何人喊过疼,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又出现在了赛场上脸色苍白地露出微笑,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对另一个人的胜利渴望,居然就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个人的胜利渴望,能够支撑他再一次站到赛场上。 上鸣毛骨悚然地目测着赛场上的金属重量: “——7kg——9kg——10kg——绝对有10kg——我靠不对那边又起来一个。 13kg了吧我操居然还有!!!!!!” 爆豪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按钮,他低头漫不经心地把这个生死攸关的按钮夹在食指和中间间玩弄了一下,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东西会被铺面整个赛场的攻击武器夺走,下一秒他就勾起了残忍暴虐的弧度,他的眼睛前所未有地亮起来,猛得合手捏碎了自己的按钮,捏碎了这个他唯一可能输掉的途径——当然也可以自己开口求饶,他会让废久好好对他求饶的。 绿谷的脸上毫无血色,比千刀万剐更加可怖的疼痛在他身体里每-个角落升温加剧着,他的嘴角溢出鲜血,毛孔里也开始渗透出血液,他表面的军服已经完全被染透变成另外一种颜色,绿谷的瞳孔都扩散又聚集了好几次,他鲜血淋漓地站在赛场上低声呛咳着,但是他却看着爆豪捏碎按钮的举动开始露出一个有点幼稚的,小小的微笑,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按钮看向爆豪,张开手掌让按钮掉在地上,下一秒就被冲天而起的银白色柱体顶在玻璃外罩上碾碎。 那些在实验室里痛不欲生,在地上痛到打滚,痛到用头撞墙,痛到目光涣散,痛到脉搏停滞,痛到以为自己会死亡的几个暗无天日的日日夜夜,终于在这一刻,在这一个瞬间有了某种得到回报的意味—— 绿谷笑着说道:“小胜,我这次绝对不逃。” 爆豪舔了一下自己的还带着对方血腥味的嘴唇,眼神发亮:“你也逃不掉,废久。” 轰焦冻看着场内的情况皱起了眉头,迅速通知了安全部门,想了想又单独用紧急邮件通知了欧鲁迈特让他最好尽快监督开启玻璃罩子中止比赛,他的目光仿佛实质般的落到绿谷身上,他看着绿谷那个染血的微笑心脏停跳了一拍,他抿直了嘴唇,下颌的曲线在上鸣的惊恐的吱哇乱叫绷得紧紧的,轰焦冻的手已经攥紧到发白了,他看着绿谷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摇摇晃晃的身体又一次在心底对自己默默说道—— ——绿谷,和我约好了的,如果失约的人,是要吞一千根针的。 ——只要你活着下来,就不用吞针了,我们重新约定就好。 上鸣头皮发麻,他的声音都有点抖了,他的手抖着指向场内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语调像是要哭出声来: “讷,我说,你们又看到过爆豪一次性完全引爆他12kg的机甲吗——会死人的吧,真的会死人的吧,不光是绿谷我也会死的吧——!!” 轰焦冻神色不虞,语气淡淡地反驳上鸣:“绿谷不会死。” 上鸣等了一会儿发现就没有后续了,他悲痛欲绝地对着面无表情的轰焦冻咆哮: “所以我死不死无所谓是吗——!!!我靠不要有了老婆就忘了朋友啊这位同学!!!我靠!!!!!!!!爆豪炸了!!!!!!!!!!” 刺目透红的光点亮整个赛场,玻璃罩子发出卡啦一声响后,在所有观众惊恐的声音中碎成粉末,遮天蔽日地洒开,第一排的观众被升腾起来的安全气囊和保护罩防护在里面,后面的观众也被座位上弹出来的保护罩保护在里面,整个场地发出惊天动地的摇晃,中央消防系统紧急运作抽干弥漫到整个场地的浓烟滚滚,狼藉一片的比赛场地上是两个选手昏迷不醒的身体,他们的双手在对击的瞬间交缠在了一起,alpha似乎也明白自己的威力,他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在最后一刻把支撑不住的Omega下意识地护在了自己怀里。 而Omega的头埋进他的胸膛,眼角还带着干涸的泪痕,他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爆炸前的最后一刻,爆豪猛地从背后接住他软掉的躯体牢牢扣在怀里,他带着恼怒的训斥在在自己耳边回响着,痛昏过去的绿谷昏迷前听到最后一句话是: “你真他妈是个废物,绿谷出久。” 第四十一章 绿谷这次睁眼比前两次要好一点,只过了一天就醒了过来,他完全已经熟练地从修复舱里钻出来,习以为常地拿着旁边的小毛巾擦自己,把自己整理得整整齐齐穿上军服之后打开的光屏,绿谷被铺天盖地的消息和邮件搞得懵了一下,手忙脚乱地点自己卡到死机的光脑,眼巴巴地等了一会儿才光脑才缓过来,恢复运转的光脑弹出一个巨大的光屏,闪出巨大的虚拟3D立体烟花,中间还有一排360旋转的五彩缤纷的跑马灯加粗炫光字体—— ——【热烈祝贺绿谷出久同学成为mha筛查环节中的第一名】 绿谷一呆,然后: “诶——??????!!!!!不应该是小胜吗????” 切岛走在通往教学楼顶端的天台的走廊上,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推开门看向那个随意地靠在栏杆上吹风表情冷淡的alpha,傍晚的风吹拂他额前灿金色的发丝,他原本猩红冷峻的眼睛被遮挡看不真切,在夕阳柔和的暖黄色光晕里出奇地显得有些平静,似乎一天之前那场空前绝后的战役不由他主宰,也不因他结束,切岛还喘着气,他听到了最终名次的时候惊得晚饭都没吃就来找爆豪了,他语带惊诧地一上来就追问: “爆豪,你接受了和绿谷并列第一的最终决定?!” 爆豪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切岛莫名地就从这一眼里看出了【关你屁事】的嫌弃味道,切岛实在是被吓得够呛,这个当年输给轰焦冻错失第一的家伙疯魔到把自己关进了训练室一个多月,不要说并列第一了,这个家伙的世界里只允许明确又压倒性的输赢和胜负,这种含糊不清的判决在爆豪这里绝对会被嗤之以鼻——但是对象变成这个爆豪咬牙切齿的骂了好久的绿谷之后,就莫名其妙地通行了,切岛面带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怎么算都应该是你第一啊,最后你爆炸那一下凭我的判断绿谷应该已经晕过去了,要不是他晕过去了你也不会为了护着他替他挡那一下被震昏过去——啊,不过绿谷这个第一应该还有其他意义,那些Omega们需要这个家伙拿第一去激励,就是爆豪你有点——” 切岛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这明明是件不太公平的事情,但是偏偏每个人都有去做的的理由和原因,只有他面前这个该是第一的alpha要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轰轰烈烈的革命送出自己的胜利,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忍,就看到爆豪插着兜目光懒洋洋地看着远方下沉的夕阳勾着嘴角嗤笑了一声,他骄傲地露出一个看起来相当反派的笑,地平线溢过来的光线在消失的最后一秒之前点亮他炙热的眼睛: “不要用那种恶心的表情看我,刺猬头,未来的胜利都是属于老子的,而且——” 爆豪轻轻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他微微挑了一下眉梢,目光带着理所当然的占有和嚣张,像个拥有了最爱玩具的小孩一样掩饰不住地有点得意和炫耀的味道: “——那个废物一定会知道老子是第一的,尤其是对他的第一。” 切岛: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就是感觉有人在我面前突然放闪的感觉。 绿谷和mha的二次筛查的最终审核人员面对面地愁眉苦脸相对而坐,绿谷可怜巴巴地看着因为自己锲而不舍的纠缠而越发焦头烂额的工作人员,磕磕巴巴地比划着解释: “我知道这个胜利对大家都是很有意义的,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 工作人员简直要被这个一根筋的小Omega缠到丢盔弃甲,他无可奈何地打断绿谷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是的,没错你已经昏迷过去了,是爆豪替你挡了一下,你说了八百遍了,应该他是第一,但是他的确也是第一啊,和你一样并列第一。” 绿谷固执地试图继续解释,他刚刚醒来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被这个横天空降的第一名吓得哒哒哒地往最终审核办公室这边跑,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名不顺言不正的【第一】,着急得有点结巴了: “不是这样的,小胜应该是压倒性的第一,不是我这种第一。” 工作人员头疼地叹息:“但是消息已经发出去了,而且绿谷同学,这个里面还有很多其他政治因素你懂吗?这不单单是一场普通的比赛——简而言之,民众需要你的第一,而且你的第一已经是个定居,已经放出消息无法更改了。” 绿谷沉默了一下,他抿直了嘴唇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露出眼前一亮的表情,工作人员莫名看着这个眼睛亮闪闪的Omega同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诡异地觉得绿谷或许会想出什么开天辟地的馊主意出来,然后他就看到绿谷目露渴望地看着自己,小声地说道: “可以,可以在颁奖的奖牌旁边加符号吗?” 见识少的工作人员警觉的看着这个目光热切的学生: “可以倒是可以,你想加什么?” 绿谷一脸天真地比划:“就是在一旁边加个加号和减号,小胜是1+,我是1-这样可以吗?” 工作人员:“.……..” 这他妈是什么清奇的想法绿谷同学!?你是在批改小学生作业吗?! 上鸣瘫在训练室仰躺在地面上宛如一条咸鱼一样一动不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目露凄然地看向对面脸不红气不喘,呼吸均匀只是额头上出了一点轻飘飘地薄汗,正在喝水的轰焦冻,声嘶力竭地控诉: “轰你受了什么刺激!!!你是爆豪吗一输比赛就把自己关在训练室里!!!而且你刚刚打我也太过了叭!!!!我头都被你摁进地里了!!!!地都被摁裂了!!!” 轰焦冻沉默地扫了上鸣一眼,上鸣莫名被这不带任何感情的一眼扫得浑身一僵,汗毛直立,他看着轰焦冻神色淡然地转头去了另一个重力训练的训练室,八百万在一旁用毛巾擦汗,闻言无语地看了一眼在地上一副小孩耍赖一样抖动四肢的上鸣,委婉地提醒这个俨然已经惹到了轰焦冻的小白痴: “上鸣,你还记得你在绿谷的宿舍上挂了什么吗?” 上鸣从地上爬起来,像是突然想起这件事一样短促地“啊”了一声: “啊,我挂了一条【恭喜绿谷喜提第一名】的横幅,怎么了?” 八百万幽幽地说道:“上鸣,你知道的,第一名呢,我们学校今年有两个,你祝贺绿谷喜提的是哪一个呢?” 上鸣呆滞了,上鸣痴呆了,上鸣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上鸣目露惊悚地说道: “靠!轰他是看到这个不爽吗?!” 上鸣既悲愤又委屈:“不爽可以告诉我吗!我可以换一个【恭喜绿谷出久喜提第三名和第一名(注:这个第一名不指爆豪胜己同学)】的横幅吗!” 八百万:“…….你是真的傻,上鸣。” 按照常理来说,在颁奖典礼当天晚上会有一个充满青春和恋爱恶臭气息的晚会,学院内的任何同学和老师都可以邀请舞伴出席晚会,并且每年都会由的人领舞,本来今年怎么说都改爆豪了,这个家伙前两次都嫌烦一个人就浑身【靠近老子跳舞都都去死】的彪悍气势出席了,没有舞伴大家也不强求他领舞了,当然主要是不敢,不知道跳完自己的手和脚还在不在。 今年的领舞本应该是爆豪,但是因为往年的黑历史,这个重任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绿谷出久稚嫩的肩膀上,绿谷听到自己要领舞的消息已经紧张地两天晚上没睡好了,这位只有166的小Omega忧心忡忡的担忧着如何在这个全是人高马大的alpha学院里找一个比自己矮小的女伴出席,浑然不知已经有无数双泛着狼光的眼前盯死了这个小小软软的Omega—— ——妈的!!!!!活的!!!!会动的!!!软软的可爱的Omega!!!!!!!还害羞!!还爱笑!!!!! 一群alpha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级,隔了几十米看到走过的绿谷对他们友好地笑都能闻着一点零星的牛奶味信息素,眼睛发直地盯着绿谷,然后被旁边跟着他一起吃饭的轰焦冻面无表情地扫一圈,一群人从物理上骤降的温度里被冻地回过神来,有人默默地取下自己已经布满寒霜的眼镜独自擦拭,沉痛地认识到这个空降的小奶糕一样的Omega旁边时时刻刻守着大佬—— ——更重要的是,是个他们轮捆放在一起都打不过的大佬。 绿谷愁眉苦脸地捧着盘子,对着里面硬邦邦的饼干食不知味地叹气: “怎么办,轰君,我要找谁跳舞啊,大家都比我高好多,我想找一个比我矮一点的。” 比绿谷高二十多公分的轰焦冻顿了一下,平静地问道: “可能的确不太好找,绿谷你在这里不算高,你可以找个比你高一点的。” 绿谷咬着筷子皱着眉头喃喃说道:“高一点的,高多少呢?” 189的轰焦冻语气淡然,面不改色:“我觉得高大概23公分就差不多。” 166的绿谷出久:“.…..” 对面的人似乎也觉得这种暗示太明显了,他平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有种不知该从哪里下手的笨拙,轰焦冻低头轻咳了一下,他垂下了眼睫,抿直了嘴唇,耳背泛起一点暧昧的红晕,他认真又专注地看着绿谷,绿谷迷茫地看着这个突然沉默下来的学长突然从胸前的制服口袋里取出一封深红色的信封,信封的左下角烙印了一个鎏金的虎头花纹印,绿谷微微诧异地张大了眼睛,轰焦冻态度庄重地对他说道: “绿谷,我邀请你成为我的舞伴。” 绿谷看着这个一看就意义非凡的信封陷入了长久地呆滞,他张了张口,又痴痴呆呆地合上了: “诶——????!!!” 绿谷满腹愁绪地怀揣着轰焦冻的邀请函回到了宿舍,他忧心忡忡地想到轰君可是189啊,我不是被他提起来跳舞吗?怎么办我觉得不行,他太高了,还是要矮一点的比较合适,绿谷自言自语地碎碎念: “不过轰君真是个好人啊,知道我没有舞伴主动来邀请我,诶,就是真的好高。” 绿谷回到宿舍后不久就听到自己的消息滴滴答答地,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疯狂嗡嗡作响,他点开就看见上鸣像个被捏瘪的尖叫鸡一样给他发了一大串感叹号: 【绿谷啊!!!!!!!!!!!!!!!!!!!!!!!!!!大事不妙了!!!!!!!!!!】 【爆豪说今年要领舞!!!!但是说他只和另一个第一领舞!!!!!!!】 【我不允许!!!!!!!!!!!!!!!!!!!!!】 绿谷看着消息,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小胜多高来着? 【正文完】 第四十二章 「怀孕番外」 绿谷怀孕四个月了,肚子隆起高高的一团,小小的Omega晚上经常被压到喘不过气来,有时候甚至会因为醒来之后找不到标记过自己的alpha委屈到哭出来,但大部分时候就算难受,这个脾气有点犟的小东西都是一个人咬着牙忍着,或者一个人艰难地坐起来默默地掉会眼泪,再困难地揉会自己抽筋的小腿,再自己努力催眠自己睡觉。 这个本来很坚强的Omega在各方面被他的alpha们宠得有点过头了,尤其是在从那场差点把他带走的战役里遍体鳞伤的回来之后,绿谷直接被两个人锁好了放置在家里,被强制轮流不停地看管着—— ——这样的后果就是,绿谷很快就怀孕了。 本来大家都维持着一种微妙地不要把这个事业心奇高无比的爱人搞怀孕的自觉性,但是之前出了那么严重的一件事情,人模狗样的alpha开始不动神色地诱哄绿谷给自己生一个宝宝,或者直接粗暴地不带安全套艹进绿谷柔软的生殖腔,逼这个伤势刚刚痊愈的人在自己身下无力抵抗地哭叫出来。 绿谷每天早起起来,呆呆地看一下自己越耸越高的肚子,坐一会儿才能慢慢地从床上走下来,今天陪他的是轰焦冻,绿谷知道不是爆豪之后有点微妙地松了一口气。 小胜管他管得比较严格,从饮食到起居都是严格按照孕夫守则上来的,连给他做个饭都是清汤寡水,放盐都要精确到克的那种,而且还霸道,绿谷每天委屈巴巴地被军部大佬爆豪胜己无情镇压,连块猪排都吃不着。前段时期爆豪因为绿谷重伤回来请了假,绿谷被他连着骂了一个多星期,一看爆豪就想哭。 ——但是爆豪又其实除了这些地方都很惯他,绿谷回来一个多月走哪里都是爆豪抱着的,之前发情期前后,爆豪连水都是送到被他操得腿软的绿谷嘴边,一边带着餍足的笑意嘲笑这个连走都走不太动的Omega: “这么爽吗废久,一直黏着老子不放,喜欢这种姿势?” 绿谷被顶得羞愤欲绝,死都不开口,爆豪反而有种微妙地愉悦,咬着他的腺体眸光暗沉地加深了标记。 这两人心照不宣地轮流照看他,轰焦冻比爆豪这个做起来像头吃不饱的野兽一样的alpha显得要克制许多,这个面色一般对外冷冷淡淡的已经顶替了安德瓦在军部地位的大佬级别的人物,除了在对敌人的时候有种近乎于机械工作一样的无情,但是对绿谷的时候,这个谣传中贵公子式清贵优雅的alpha一向都是有点—— ——黏人的。 发情期的时候尤其厉害,绿谷被这个人缠得下不了床,轰焦冻一般就喜欢卡在绿谷被做到崩溃的边缘伏在他身上,安慰地舔他掉下来的眼泪,低声贴在耳边呼唤他的名字,绿谷在被给予的濒死的快感里被反复冲刷,觉得自己似乎下一秒就要失去控制地大哭,或者被溺死在轰焦冻平静又波涛暗涌的灰蓝色眸子里。 轰焦冻的声音里带着黯哑,绿谷模糊不清地想起这个声音连续好几年被评选为“最性冷淡的禁欲声线”,此刻像是沾满了黏腻勃发的爱欲,撒娇一样舔他的后颈低语: “绿谷,这样你舒服吗?” “我会让你更舒服的,放松,让我进来。” 绿谷疑惑迷茫地想,明明轰君是比小胜更温和友好的方式,为什么每次完了我还是全身颤抖流泪半天没有办法恢复啊。 绿谷刚刚醒过来不久,就看见轰焦冻穿着围裙进来了,他自然地贴在绿谷的眼睛上轻吻了一下: “绿谷,今天做了猪排饭。” 绿谷眼睛一亮:“真的吗!” ——这就是绿谷喜欢轰陪他的原因,轰焦冻对绿谷是完全无条件的宠溺,要什么给什么,爆豪明令禁止的猪排饭轰焦冻面不改色地每次都做,有一次被爆豪发现绿谷偷偷摸摸地吃前一天轰焦冻留下来的猪排饭,爆豪都被这个怀孕之后越发馋嘴的小Omega气笑了,骂他吃这么多猪肉是想生猪崽吗! 绿谷有点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万一真的生了猪崽—— 绿谷暗戳戳地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轰焦冻,心里面对着还没出生的宝宝说道—— ——不光是我的错,你另一个爸爸也要背锅,他老是给我做! 肚子突然被踢了一下,绿谷被这抗议一样的胎动弄得沉默了一下。 对自己的Omega宠到毫无原则的轰焦冻大佬维持着一副冷漠的外表,一开口就崩人设: “我把你明天的饭也做好了,我上锁放到我房间的保险箱了,你明天可以趁爆豪午睡的时候起来吃。” 绿谷懵了一下:“轰君,你那个保险箱不是放重要资料和新型军火的吗?!” 轰焦冻淡淡地掀了一下眼皮,无波无澜地说道:“这就是我用来和爆豪争夺你的爱的军火。” 绿谷,绿谷小脸通红。 自觉自觉偏心的绿谷看到爆豪的时候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绿谷沉痛地反思自己被一碗猪排饭腐蚀的爱情,明明小胜就是为了我好,我居然因为区区一个猪排饭偏心了轰君!!!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绿谷眼泪汪汪地吃着爆豪给他做的水煮西蓝花—— ——但是真的不好吃啊,我等会儿等小胜睡了起来吃猪排饭好了,他连盐都没有给我多放!!!!! 爆豪看着这个小废物一边吃一边可怜巴巴地瞄他的小模样有点好笑,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把绿谷抱起来坐在了自己怀里,绿谷一脸惊悚地看着爆豪拿起筷子和勺子喂他,爆豪看着这小东西一副被吓到要吐西蓝花的样子,挑了一下眉头: “啧,不是嫌难吃吗,你一口老子一口可以了吧?” 绿谷痴痴呆呆地被爆豪喂完了一整碗的水煮西蓝花,爆豪抱着他午睡里,爆豪本身没有这个午睡的习惯,为了强制这个怀孕的废久睡觉爆豪每天抱着绿谷凶神恶煞地守着他睡,但是绿谷一个每天晚上睡十几个小时的人,眼巴巴地看着爆豪在自己Omega牛奶味的信息素味道了安心地睡过去,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之前爆豪还会把这个睡不着磨皮擦痒的Omega狠狠操一顿让他睡,但是现在绿谷怀孕了,爆豪不动他了,绿谷等到这个为了空出时间来守着他每天熬夜到深夜的人慢慢睡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爆豪环住他的手臂取了下来,然后飞快地跑到了轰焦冻的房间里—— ——我来了!!!猪排饭!!!! 绿谷开开心心地准备用钥匙打开保险柜吃午饭,结果表情渐渐呆滞—— ——嗯??!!!为什么打不开??!!! 绿谷听到了有人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他战战兢兢地缩着脖子回看,发现刚刚他以为睡着了的爆豪正一脸残暴地靠在门上勾着嘴角微笑,手上食指一串钥匙转着圈,绿谷沉默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这串钥匙,他简直要哭出声—— ——小胜什么时候换掉的!!!!!! 爆豪被这两个狗屎搞到气的头脑发昏:“我他妈,操,就一碗猪排饭,废久你他妈——” 绿谷委屈巴巴缩手缩脚缩脑袋,乖巧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缩成一小团,像个做错了事情被老师罚坐的幼儿园小朋友:“我不想吃水煮西蓝花,我也不想吃水煮鸡胸肉,我也不想喝牛奶,我也不想喝汤——” 绿谷说一种菜爆豪的脸色就黑沉一分,绿谷最后的声音渐渐就低到弱不可闻,脑袋也垂头丧气地耷拉着,爆豪冷冷地抱胸嗤笑: “就是老子做的你都不喜欢,那个阴阳脸做的你都喜欢是吧?” 绿谷磕磕巴巴地试图挽回:“没有啦,小胜做的我也喜欢,比如——” 爆豪就一副冷冷的「老子看你要编个什么东西」出来的样子,绿谷偷偷看了爆豪一下,拉了一下爆豪的衣角: “就,小胜人我就很喜欢。” 绿谷小脸通红。 爆豪,爆豪咳了一下,然后别过了脸,他忍住自己漫上来的笑意,强自凶狠地瞪了还在偷偷摸摸看他反应的绿谷一眼,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揉了一下绿谷的脑袋说道: “啧,今天晚上吃猪排饭。” 绿谷:!!!!!!! 绿谷:OvO 第四十三章 番外 绿谷和两位军中大佬秘密同居有一段时间了。 他因为Omega的身份,入职的时候很是经历了一段黑暗又备受刁难的时间,爆豪知道了之后在家里大发脾气,一边在床上把他日个半死,骂他Omega就被老子艹死算了干个鸡巴的军事要务,一边咬牙切齿地帮绿谷推动Omega平权法案,说老子的Omega轮不到你们这些垃圾看不起! 绿谷每次都觉得很搞笑,但是他还是很乖巧地憋住了,要不然大佬爆豪会真的很生气地把他艹到上不了班,还会把他拷在床上晚上回来接着艹。 轰焦冻就要平静很多,那段时间绿谷身上偶尔带伤回来,这个人看了之后也只是轻微地皱一皱眉头,问他是谁干的,绿谷通常就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傻乎乎地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东西,这都是正常的,然后干劲满满地和他聊起其他的事情,绿谷自觉自己还算是个千锤百炼的职业沙包,毕竟在上学的时候,自己的两位alpha和自己打起来也是从来不手下留情的,绿谷每次鼻青脸肿地出现在食堂啃饼干,上鸣就会长吁短叹地凑过来,怜悯地看着绿谷,真情实感地说道: “又被家暴了啊。” “要不要考虑一下离婚和我过啊,我不家暴Omega。” 绿谷幽幽地看着上鸣:“我会和他们说的。” 上鸣:“…….不是,我就是开个玩笑。” 绿谷:“我当真了。” 上鸣:“…….” ——给我不要那么容易当真啊绿谷!!!!!!! 然后第二天上鸣就会比绿谷严重十倍的鼻青脸肿地坐在绿谷对面,和他相对无言地一边流泪一边啃饼干—— ——上鸣悲痛欲绝地想,我就开个玩笑啊!!!爆豪和轰焦冻你们两个至于这样吗!!!!!!有本事家暴Omega你有本事让别人撬墙角啊!!!!!而且我就说一说!!!!你们给我十个胆子看我敢摸你们老婆一下吗!!!! 绿谷入职以后发现,对于这个几乎是开天辟地的Omega军人,那些仗着自己是alpha和上级的军官,在和他对打,打不过之后就会恼羞成怒地要求给他戴上重力镣铐之类限制他的东西,嘲笑他说不是当年mha第一名的毕业生吗,这种东西都做不到的话还是好好回家带孩子吧,绿谷大部分时候就是深深地看对方一眼,然后沉默地给自己戴上一两吨的镣铐,然后哪怕是精疲力竭,浑身冒血,他也要咬牙把对方的脸狠狠摁在地上反复摩擦到对方崩溃求饶为止—— ——mha的第一名,不是这些人可以随随便便侮辱的东西。 绿谷没有输过,哪怕是已经昏迷,他也不会按下求饶认输登出的按钮,和入职早期和爆豪和轰焦冻的大放异彩不同,绿谷每天都是遍体鳞伤的回家,他无比庆幸那段时间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住在一起,他们也只能从自己身上露出的一点血腥气察觉出不对,但是很快就被绿谷掩饰过去了,他不想这两个优秀的人因为自己分散太多精力,他们理所应当在这个地方登上金字塔顶端,闪闪发光。 但是绿谷莫名地发现这个嘴上淡淡地表示自己可以让他放心大胆地在军部摔打闯荡的轰焦冻同学转头就开始翻旧账,采用恶意举措针对过他的转头就会被少将轰焦冻约战,如果这个人要求绿谷戴一吨的重力镣铐,轰焦冻就会面色冷漠地要求双方戴两吨的重力镣铐,美其名曰自己是mha毕业的前三学生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还是回家好好带孩子吧。 ——然后把对方凶狠地锤到竞技场地心里,扣都扣不出来,对,字面意义上的扣都扣不出来,最后还是开动了机器人过来碎掉地板才把已经全脸流血双目呆滞的对战者挖出来。 这件事情的后续有两个,一个是少将爆豪胜己听闻之后大发雷霆,要求这个人和他再打一场,要戴四吨的重力镣铐,这个刚刚才被人从地板里扣出来的人简直绝望到眼神死,他本来是爆豪麾下的,因为听闻直属上级爆豪胜己对入职的绿谷出久是个Omega非常不待见,而且当初在学校被绿谷压了一头毕业,是水火不容的天生死对头才想着要搞搞绿谷—— ——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老子骂可以,你们骂都给老子去死」这种程度的宿敌感情,这个人被爆豪当成固定靶殴打完毕(因为他戴上四吨的重力镣铐完全动不了了,对此他表示,戴上四吨的东西还能这么快速移动的爆豪少将就是个怪物!),回去之后就辞职了,走之前别别扭扭地跑去和绿谷道歉,绿谷听闻前因后果之后哭笑不得,说要是不去爆豪那边可以来他这边,绿谷眼神闪亮地握着这个人的手: “我觉得你和我对打那一场看起来敏锐度和移动速度都很不错,作战素养非常高……” 香香软软的Omega眼睛布灵布灵地盯着你,轻言细语感情真挚地夸你,这个刚刚才被打完的alpha一瞬间get到了Omega中校绿谷的惊天大好,眼眶和脸颊都泛红地加入了绿谷的阵营,成为了后来绿谷军团里的头号大将,而当年把人打走的爆豪少将当时听到自己的下属投了绿谷气到砸碎了一个办公室的桌子,然后又把人约出来要求戴八吨的重力镣铐战(殴)斗(打)一顿。 下属:…….. ——我做错了什么!!!!!是对绿谷不能喜欢也不能骂吗!!!!!都要被打!!!!!!!而且为什么是八吨!!!!中间还有五六七吨的重力镣铐啊爆豪少将!!!!!不要就直接指数级上升了啊!!!!军部根本没有十六吨的重力镣铐你下次要拿什么打我啊(bushi)!!!!!! 还有一个后续是,安德瓦听说轰焦冻说还不如回去带孩子之后犹豫了一下,对轰焦冻试探着发了一条信息: 「焦冻,有孩子?」 轰焦冻看了之后面无表情地回复到:「在您梦里,您去看看吧」 焦灼地等回复的安德瓦:…… 退休的元帅安德瓦再一次忽略了自己过于不和睦的父子关系后陷入了沉思。 ——焦冻看起来,是不是不喜欢孩子啊? 要是轰冷在现场就会委婉地提醒这个人,不是不喜欢孩子,主要是不喜欢你,和孩子没有什么关系,你问他香蕉他也会让你去梦里看看的,轰焦冻要是在现场估计会为妈妈坦荡正直的发言鼓掌。 轰焦冻因为怼了自己的父亲而维持的微妙好心情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回落了一点,绿谷正趴在床上,笑着和一只毛绒绒炸毛的淡黄色红色眼睛的小奶猫玩鼻子对鼻子的玩游戏,然后还把自己的脸埋在不停疯狂挣扎的暴躁小奶猫的肚子里反复磨蹭。 轰焦冻冷静地想,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只猫就不爽,一定是刚刚和安德瓦发了信息的原因,等会把他拉进黑名单算了(安德瓦:?!)。 绿谷听到开门的声音,从猫的肚子里把头抬起来眼睛亮闪闪:“轰君回来了啊!” 轰焦冻绷紧的下颌线稍有缓和,然后他就看到那只小奶猫在不停动的时候凑过来亲了一下绿谷的嘴巴,绿谷一下就笑出了声,他把这只猫猫抱起来用头顶它: “咔酱刚刚是在亲亲我吗?” 轰焦冻陷入短暂死机,轰焦冻开始尝试重启,轰焦冻重启失败,轰焦冻站在原地不动了,轰焦冻发出提问: “绿谷,这个是爆豪?” 绿谷一愣,然后憋不住笑了起来:“不是,这是今天来给我道歉的一个人送我的礼物,据他说是Omega最喜欢的礼物前十。” 绿谷把这个还在不停张牙舞爪着自己毛绒绒的小爪子的猫咪举起来对着轰焦冻展示: “你看它的眼睛和毛色,好像小胜啊,你看轰君!” 轰焦冻冷静地点头:“是的,很像,绿谷,养宠物的第一步是绝育。” 轰焦冻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等下就把咔酱阉了吧。” 咔酱:“…….” ——我只是一只一个月大的小奶猫,我做错了什么!!!!!你这个阴阳脸好狠的心! 爆豪回来的时候绿谷正盘腿坐在自己床上和一脸不耐烦的小奶猫玩你拍一下我的爪爪,我拍一下你的爪爪的游戏,绿谷捏着猫咪软绵绵的肉垫满眼惊奇: “真的好软,像果冻一样诶。” 咔酱冷漠地试图把自己被登徒子绿谷反复非礼的爪子抽回来,但是它只是一只小猫猫,这么可能和这个表面单纯烂漫看起来像是只有十多岁的Omega,但其实背地里是个能够笑着戴上好几吨的镣铐把对方摁在地里锤的军部新星。 咔酱抽爪子失败,还被整只猫提起来观察蛋蛋,绿谷眼神惊奇: “哇,蛋蛋上还有绒毛,好软的样子——” 绿谷伸手去摸蛋蛋的手被爆豪脸色阴沉地钳制住了,他的话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 “废久,你他妈在干—什—么——?!” 绿谷乖巧地缩回了手:“我在和它玩。” 爆豪不怒反笑:“玩什么,玩蛋吗?!” 绿谷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迅速炸毛逃跑的咔酱,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对爆豪回答道: “送我的人说猫蛋蛋的触感很好——” 绿谷说起这个有点尴尬地咳了一下,脸有点红,他眼神游离地用手指挠了挠脸:“我有点好奇。” 爆豪冷冷道:“好奇什么,你他妈又不是没摸过,你他妈不仅摸过还含过,好奇个——” 绿谷全脸通红,双手乱摆地捂住爆豪的嘴,像是求饶一样小声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不要说了!!!小胜你真的是——” 绿谷羞愤欲绝:“——太色情了!!!” 爆豪嗤笑一声转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到床上,挑了一下眉头,咬了一下绿谷软软的脸颊肉,在绿谷控诉的目光里漫不经心又蛮不讲理地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嚣张的牙印,他有点邪气地拉开嘴角的弧度: “老子色情?都是你这个废物求着老子,你自己想想,哪一次不是你自己一边哭地跟个破掉的烂水袋子一边求老子不要——” 轰焦冻面色冷淡地推开了门,他单手捏着小奶猫的两只手像是抓犯人一样把这只猫像是提兔子一样提了起来,对床上火力四溢的一幕只是轻轻颤了一下睫毛,就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 “绿谷,走吧,我们去把咔酱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