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超英宠物店》作者：蓝白内裤的猫

　　文案：某一天，整个地球的超英都消失了。
　　反派当家做主，犯罪率直线飙升。
　　一个月后，在一个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一个冷冷清清的宠物诊所里，诊所里的狗子叼了只小蝙蝠回来。
　　小蝙蝠超凶的！刚见面，他就甩出了他的小镖镖，直切诊所主人！
　　乔沃德：……怎么感觉鼻子有点麻。
　　#每天回家都会看见狗子给我叼了新的超英回来
　　#在线等，急，请问超英能不能用猫砂
　　#设定是打反派赚点数，点数可以兑换超英恢复本体的时长
　　#Q版形态一起卖萌，变回本体后你大佬还是你大佬，苏到飞起来
　　cp：第一个出场的球球。

　　内容标签： 英美衍生 甜文 超级英雄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沃德 ┃ 配角：一线大佬们和萌物们 ┃ 其它：


第1章 
　　在毫无预兆的某一天，地球上所有的超级英雄，全部消失了。
　　复联大厦化成了灰。
　　哥谭的蝙蝠灯碎了。
　　大都会失去了它所有的电话亭。
　　所有人类专家都震惊了。
　　他们边重建电话亭，边日夜在电视上撕扯这种神秘现象发生的原因。
　　有人说是经历了一场宇宙规模的大战。
　　有人说他们去了其他次元。
　　有人说他们逆转了时间，不小心把自己从时间线上抹去了。
　　不管专家们撕得多起劲，从那平平无奇的一天起，世界再没有出现过超级英雄。
　　犯罪率从此直线上升。
　　自震惊全球的哥谭警局爆炸案后，哥谭成为了第一座沦陷的城市。
　　它成了美国最大的毒窝，无数高级罪犯的培养之都。
　　曾用枪炮对准过超英的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确需要英雄。
　　※※※
　　乔沃德戴着墨镜口罩，大衣口袋里揣着一把手枪，出门买一份早点吃。
　　大街上没什么人。一条“We need heroes”的横幅拉在电线杆上，有半边掉了下来，在风中摇摇摆摆。
　　他在对面的热狗摊上买了一份芝士热狗肠，不敢久留，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宠物诊所。
　　诊所里的猫猫狗狗闻到香味，喵喵嗷嗷地拥上来。
　　他的宠物诊所开在纽约一个不算繁华的街区，平时接点宠物美容、节育手术之类的活干，节假日也能帮忙寄养。
　　除了基本业务以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这里也接收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犬。给它们体检绝育后，他会给它们收拾干净，再找靠谱的人家送养。
　　最近犯罪率飙升得太厉害，生意已经不太好做了。
　　乔沃德回到诊所，摘掉了墨镜口罩。
　　不怪他防具多，二十出头的年轻医生，长了一张有挺招眼的脸。浅棕发色淡蓝眼睛，眼角无辜地微微下垂，嘴唇是好看的猫猫唇，无论悲喜，嘴角似乎总勾着笑意。
　　他坐下来吃热狗，诊所里最皮的手贱猫踩着沙发靠背悄无声息过来，伸着颗奶牛猫头盯着他看。
　　乔沃德：“尝一口？”
　　手贱猫：盯——
　　乔沃德揭开了包着热狗的纸，准备咬一小口下来。嘴还没张，就见那颗奶牛猫头一伸一缩，闪电似的咬住整根热狗，然后飞也似地拖下了地！
　　乔沃德：“卧槽！”
　　手贱猫拖着热狗在地上一路飞奔，一仰头就把热狗丢进了猫砂盆。热狗在猫砂里滚了两滚，乔沃德跪地滑行试图抢救的手僵在了半空。
　　手贱猫也不吃，揣着手趴在沾了猫砂的热狗边，眯起眼开始打呼噜。
　　乔沃德：“……”
　　……总有一天他会剁了这只猫喂狗的。
　　上午一如既往无人光临。乔沃德就蹲在猫砂盆边，吃着没有火腿肠的热狗，看着诊所里几只傻狗把那根热狗分吃完毕。
　　诊所里年龄最大的跛脚金毛，从楼梯边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它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乔沃德，然后把下巴放在乔沃德膝盖上，抬着眼睛慈祥地看他。
　　乔沃德顺势开始撸它，郁闷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说起来别人可能不信，他这诊所里，有一半猫猫狗狗都是蜘蛛侠送来的。
　　好邻居蜘蛛侠是纽约的小天使，只要他开口，大半个纽约市人民都愿意无条件帮助他。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乔沃德这里收养动物的消息，偶尔路过诊所的时候，会抱来一只受伤的狗子，或者一只脏兮兮的猫。
　　跛脚金毛就是他从车轮底下救回来的，抱回来时血淋淋的一团。乔沃德给它缝合伤口的时候，蜘蛛侠坐在沙发上耷着脑袋巴巴等，看见手术室门开了，就跑过去摸摸金毛。
　　“狗狗，现在你没事了。”他说。
　　他的声音好年轻，简直不像是超级英雄该有的声音。
　　想起这件事，乔沃德下意识地往诊所外看了看。街道一片萧索，只有那条“We need heroes”的横幅飘来飘去。
　　他已经有很久没看见过，蜘蛛侠在高楼间荡来荡去的身影了。
　　真希望那个年轻的超级英雄没事。
　　宠物诊所的门叮当一声响。
　　乔沃德抬头，来的却不是客人，是诊所里那只每天到点自动出去遛弯的哈士奇。
　　哈士奇嘴里叼着个什么东西，黑乎乎脏兮兮的，像个……像只大老鼠。
　　诊所里所有的猫都站了起来。
　　乔沃德：“脏脏，吐掉。”
　　二哈“噗”地一下，把那东西吐到乔沃德面前的地上，然后噼里啪啦甩着尾巴，咧着傻笑脸围着乔沃德转圈圈。
　　乔沃德推开各种蠢蠢欲动的猫头，提了个扫帚过来，把大老鼠扫进垃圾铲里。
　　他家这只二哈整天叼奇怪的东西回来讨赏。他贴在墙上的长长一条还物启示，已经贴了很久了，目前只有零星两三个人过来讨回了他们的拖鞋和内裤。
　　他顺便扫了扫诊所的地，准备把垃圾铲往垃圾桶上扣的时候，他发现……
　　这只老鼠好像……
　　给自己系了条腰带……？
　　他用逗猫棒把那只老鼠翻过来，还没看清正脸，就听它开口了。
　　开口居然是低沉沙哑的男声，带着受伤后的喘意：
　　“——Because I am batman！”
　　乔沃德：！！
　　蝙蝠侠身手敏捷地从垃圾铲里跳出来，漆黑的披风在身后哗地一声扬开。
　　他一手扣住自己的腰带，腰带上的暗扣一开一合，一把带着凄厉电光的蝙蝠镖，就已经朝面前的巨型生物脸上激射而去！
　　乔沃德：……
　　乔沃德：啊，鼻子好像麻了一下。


第2章 
　　超级英雄消失后的一个多月，乔沃德捡到了一只神似蝙蝠侠的生物。
　　说神似，其实有点抬举了，其实一点也不似。
　　被监控摄像头捕捉到，并刊发在报纸头条的蝙蝠侠，是一个肩宽腿长、拥有猛兽般精悍肌肉的男人。
　　他昼伏夜出，用来自人类心灵深处的恐惧，去对抗黑恶势力用暴力带给人民的恐惧。他是哥谭最底层的阴影，是那座支离破碎的城市最后的底线。
　　只要有他在，哥谭永不沉沦。
　　……乔沃德看着趴在豚鼠窝里的圆滚滚小蝙蝠，陷入沉思。
　　射了他一镖以后，这个系着腰带的小蝙蝠就咕咚昏倒了。乔沃德掀开他的小披风，才发现小蝙蝠的背上，全是深可见骨的刀痕。
　　给他缝合治疗以后，乔沃德小心地用小皮尺拉了下他的身长，188mm，约成年男性手掌长度。
　　他并不像是个等比例缩小的人类，因为他身体部分圆滚滚的，手脚却短得可怜，乔沃德很怀疑他能不能挠到自己后背。
　　小蝙蝠的手套末端尖尖的，无意识地摊着，像两只小爪子。乔沃德用手指戳了戳他的爪爪，没反应。戳了戳他的屁屁，很、很Q弹……
　　诊所里那个空置的豚鼠笼子，用来装他刚好。
　　乔沃德给他开了一盏保暖灯。想想诊所里有只手贱猫，就在豚鼠笼子外，再套了一层狗笼，挂了两把空锁。
　　也就一顿饭功夫回来，两把锁都没了，豚鼠笼子空了。
　　乔沃德：！
　　他下意识就去掰手贱猫的嘴巴。手贱猫啊呜啊呜，抱着他手又踢又啃。
　　“Because I'm Batman。”
　　还是那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光听这个声音，乔沃德就能颅内高潮十几次。
　　他满怀期待地回头，落着血色夕阳的茶几上，赫然戳着一个尖耳朵的小黑球。
　　用披风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的蝙蝠侠动了动，露出披风下的小短腿。这个球走近乔沃德，又说：“Because I'm Batman。”
　　乔沃德：“……You’re batman？”
　　小蝙蝠：“Because I'm batman。”
　　乔沃德：“你……真是蝙蝠侠？哥谭那个吗？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小蝙蝠：“Because I'm batman。”
　　乔沃德：“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小蝙蝠顿了顿，抬头看了看他，这次语速快了点：“Because I'm batman。”
　　乔沃德：“我说了我知道……”
　　小蝙蝠：“Because I'm batman？”
　　他俩同时不出声了。
　　这种程度的鸡同鸭讲，乔沃德当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不会是……只能说这句话吧？
　　小蝙蝠拖着他的披风在桌上走来走去。乔沃德还一头雾水的时候，他已经从披风里伸出一对蝙蝠爪爪，从桌上的笔架里抱出了一支笔。
　　乔沃德：……对，当然。
　　乔沃德顺手撕了一页宣传单，体贴地抚平了边边角角，铺在小蝙蝠面前。
　　胖成球的小蝙蝠拿笔拿得有点困难，但他还是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双手抱住钢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乔沃德趴在茶几上看。诊所里的二哈看到他这样，也颠颠儿跑过来，把下巴搭在茶几上，也兴致勃勃地看着小蝙蝠写字。
　　蝙蝠球看上去写得很认真，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乔沃德看来，纸上只有一滩鬼画符。
　　蝙蝠球抬头看看他懵逼的神情，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纸，果断丢掉了钢笔。他的爪爪在腰带上摸索一阵，掏了一把很小的钩绳枪出来。
　　乔沃德吓一跳：“你去哪里？”
　　尽管变得只有巴掌大小，还有个特别Q弹的屁股，蝙蝠侠依旧我行我素。他“咻”地射出一股超细的钢绳，飞到收银台的电脑前了。
　　这一下估计扯到他伤口了，乔沃德只能看见这颗黑球落地的时候，趔趄了一下没站稳，往前滚了两圈，滚得很有弹性。
　　188mm的蝙蝠球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推着鼠标前后挪了一下，点开了桌面上的文字工具。
　　然后他爬到键盘上，开始用他的爪爪拍不同的字母按键。
　　乔沃德等了快十分钟，才看见蝙蝠球停了下来。他凑过去看桌面，打开的文档里，只有一排接一排的“Because I'm batman。”
　　他叹了一口气。
　　看见他叹气，仰着脑袋看他的蝙蝠球，又拖着他的披风从键盘上爬下来了，开始一圈圈地慢慢踱步。
　　乔沃德说：“你可以点头摇头吗。”
　　蝙蝠球驻足，仰头看他，点头。
　　乔沃德：“所以，你真的是哥谭的蝙蝠侠。”
　　点头。
　　乔沃德：“因为某些原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点头。
　　乔沃德：“可逆吗？”
　　他爬上键盘，打了个问号。
　　乔沃德：“不可逆还是暂时不清楚？”
　　蝙蝠球伸出他的爪爪，比了个“2”，第二种情况。
　　乔沃德：“还有其他超级英雄是这种情况吗。”
　　打了个问号。
　　乔沃德看着屏幕上两个问号，一种又新奇又头大的复杂感觉，这会儿才姗姗来迟，袭上心头。
　　乔沃德轻轻道：“我能做什么。”
　　这回蝙蝠球没打问号，裹着他的漆黑披风，只沉静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
　　他们几乎尝试了所有可以沟通的手段。截取录音，手势沟通，拿着字母表让蝙蝠侠指乔沃德写，通通不管用。
　　就像什么禁言魔咒一样，但凡复杂点的信息，到最后都会硬拗成“Because I'm batman”——这句话乔沃德都快看吐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
　　乔沃德问。
　　巴掌大的蝙蝠球粘在半开的抽屉边上，豆豆眼盯着乱糟糟的纸笔，不出声。
　　“吃点吧。”
　　乔沃德只好自问自答。
　　他当当一敲食盆，整个诊所简直万马奔腾。
　　爱捡东西的二哈仗着自己腿长，毫无压力地越过了一溜猫猫狗狗，把自己的狗头抢先插进了食盆里，其他狗狗只好拣飞出来的狗粮吃。
　　猫咪们很嫌弃它，把放着猫粮的食盆越推越远。
　　跛脚金毛每次都是最后才到食盆边。它在一圈兴奋甩动的尾巴旁转了一圈，确实挤不进去，只好在一边趴着，眨着它湿漉漉的黑眼睛，等着捡点漏。
　　只有先让这群猫猫狗狗开饭，乔沃德才有空暇给自己做饭。
　　所以，蝙蝠吃什么——？
　　乔沃德强迫自己把目光从架子上的豚鼠粮上转移开。
　　跟着他又强迫自己不去看鸟笼里的饲料苍蝇。
　　他给自己和蝙蝠侠做了淡口的南瓜汤，煎了块鸡肉淋杏酱，配甜豌豆和一点土豆泥。
　　南瓜特意煮得很糯，咽下去时几乎不用嚼，跟着暖甜的汤水一块，顺着喉咙滑下去。
　　乔沃德回头去找那个粘在抽屉边上的蝙蝠球，发现黑球球不见了。
　　只有一只不足满月的小狸花猫，蹲在边上咪咪咪咪咪咪叫。
　　这只狸花奶猫是蜘蛛侠消失前，送来的最后一只流浪猫。当时它被冻在下水道结冰的水里，小蜘蛛几乎是把它硬抠出来的。
　　他把这一小团冰猫捂在蜘蛛战衣胸口，嘤嘤嘤地飞奔来诊所求救。
　　“医生医生你看它要死辣它要死辣——！”
　　小狸花顽强地存活下来了，然后成了诊所里最话唠的一只猫。
　　它不像手贱猫那样见谁打谁，相反，小狸花谁都不敢惹，耳朵耷拉着，走路蹑手蹑脚的。
　　开始乔沃德以为它总爱叫唤，是因为肚子饿或者想妈妈的缘故，晚上睡觉都把它塞被窝里，但后来发现并不是，它单纯就是喜欢就某件事情开始它的演讲。
　　就像现在这样，小狸花蹲在半开的抽屉旁，脑袋往里头探探看一眼，又拔出来，对着乔沃德拉长声音喵嗷——喵嗷——地叫。
　　乔沃德心说不好，拉开抽屉一看，那个蝙蝠球果然摔趴在他的比♂利王杂志上，一动不动，摔成了一块蝙蝠饼。
　　他小心地把失去意识的蝙蝠饼捧起来，果不其然，这家伙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身后的披风湿漉漉的，一摸一手红。
　　小奶狸脑袋凑过来看看，又不敢碰，抬着头看乔沃德，奶声奶气地：“喵嗷~~~~↗~~~→~~↘~~↗？”
　　乔沃德：“不能吃，辣嘴嘴。”
　　蝙蝠球又被他放进了豚鼠窝里。
　　这次乔沃德给他换了个崭新的豚鼠笼子，是全透明的大号亚克力箱，里面有个带顶的木头房子，有滚珠饮水器，因为是仓鼠可用的，还自带大号跑轮。
　　乔沃德把房顶给掀了，把房子里铺满消毒过的棉花和布料。
　　老把人家放笼子里，他真没别的意思，这算是唯一能从手贱猫爪下保住蝙蝠球的方法了。
　　※※※
　　蝙蝠侠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凌晨了。
　　他常受伤，多半时候是靠身体素质和意志力硬扛过去的，这种数次昏迷的情况还真不多见。
　　他从一堆柔软的棉布上爬起来，后背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了。两盏保暖灯在笼子外嗡嗡作响，再远点的地方，是几个装着甜豌豆和汤的浅口小碗，上面倒扣着透明罩子。
　　豚鼠窝里有张纸条，字写得很小，方便他看清楚。
　　“我睡在沙发，请叫我起来加热。”
　　旁边放着一部手机，界面是闹钟铃声设置。
　　蝙蝠侠转头看看，那个宠物医生的确睡在不远的沙发上。他裹着一条毛毯，身上压着一二三四五六只猫，睡相似乎有点痛苦。
　　他悄无声息地把豚鼠笼的笼门打开，往小碗方向行进。
　　失去了他原本矫健如豹的躯体，换成了这个双腿都快撑不住圆球状躯干的身体，即便是蝙蝠侠也要一段适应时间。
　　更别提他背上还有重伤。
　　耳边响起破空之声！
　　敏捷度一路点到999的蝙蝠侠，在脑子跟上之前，身体就已经开始动了。
　　他起跳的同时从背后抽出冷冻弹，却在挥出前停滞了。
　　在他原来站着的位置，一只四爪踏雪的奶牛猫，正静悄悄蹲伏着看他。
　　猫科的反应速度约60毫秒左右。
　　蝙蝠侠不打算跟它耗。他把冷冻弹放了回去，腰带里掏了瓶驱猫剂出来。
　　永远不要怀疑蝙蝠侠腰带的物品种类，毕竟他是60年代时掏驱鲨剂掏成了梗的男人。
　　手贱猫粉色的鼻子翕动了一下，似乎不高兴了。但是驱猫剂的气味浓烈，它不得不开始后退。
　　蝙蝠侠一手拿着驱猫剂，一手去揭桌上食物的透明罩子。即便空气里有刺鼻的喷剂气味，还是掩盖不了南瓜汤和甜豌豆的甜香。
　　他的确需要补充能量了。
　　巴掌大的蝙蝠侠心想着，探头看了看南瓜汤，然后爪子掏了掏自己的腰带。
　　……就算是蝙蝠侠腰带，也没办法在这时候让他掏一把勺子出来。
　　于是他把目光投到切得很细碎的杏酱鸡肉上。
　　虽然已经凉了，但是浇了酱汁的鸡肉看上去特别漂亮，也许——也许他可以拿牙签戳着吃。
　　鸡肉的香味盖过了驱猫剂的气味，他开始感觉胃里饿得难受了。
　　他往鸡肉的盘子走了两步，然后瞬间停下。
　　手贱猫就蹲在盘子边，一只白色猫爪扶在盘子边缘，猫眼则看着他。
　　手贱猫：盯——
　　在发现宠物医生不能理解自己的语言后，长久没有再出过声的蝙蝠侠说话了。
　　蝙蝠侠：“……No。”
　　手贱猫又把盘子往桌子边缘推了推。
　　手贱猫歪头，盯——
　　蝙蝠侠：“……Stop。”
　　寂静的诊所里，响起了巨大的瓷盘摔碎声。
　　乔沃德惊得滚下沙发，连带他身上一二三四五六只猫摔得乱七八糟。
　　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蝙蝠侠心中有一个罪犯糟心级别名单。在这个名单上，小丑、贝恩、毒藤等都有姓名。
　　然而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糟心名单第一位，都将被一只四爪踏雪的奶牛猫占据。


第3章 
　　乔沃德边刷牙，边听电视里的晨间新闻。
　　什么犯罪团伙在复联大厦遗址上举办70周年庆啦，星球日报楼顶那颗球又保不住啦，哥谭又有几栋楼炸上天啦。
　　总之感觉已经很久没好事发生了。
　　他吐掉一口水，随手把电视关了。
　　两秒后，他又听到了主持人沉痛的播音腔。
　　回头一看，一颗蝙蝠球戳在遥控器上，正在用他的爪子来来回回调台。
　　蝙蝠球调到一个频道，画面里闪过被攻占成为据点的韦恩庄园。阿卡姆的人才们正在肆意享受这座无主的豪华庄园。
　　他面上没有丝毫波动，调到下一个频道，看到了变成废墟的哥谭警局。
　　那双豆豆眼里的神色这才凝重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带。他昨晚检查过，载具远程驱动系统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蝙蝠车悄无声息地开过来。
　　需要的东西太多了。他需要他的武器装备，他的研发工具，他的战衣储备，他的情报中心——换句话说，他要他的蝙蝠洞。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确认阿福和戈登的安全。
　　“吃早餐咯。”
　　诊所里响起当当敲食盆的声音，蝙蝠球面无表情地看着诊所里又一次万马奔腾。
　　有着蓝色下垂眼的小医生，搞定了自家的猫猫狗子以后，拿着餐盘走向茶几上的蝙蝠球：“今天的早餐，我已经给你切碎了。”
　　蝙蝠球依然没有表情，脑子在飞快转动着。
　　哥谭危在旦夕，没时间吃什么早餐了。
　　乔沃德：“洋葱培根土豆饼，闻闻香不香？”
　　他拿着盘子在蝙蝠球面前一晃，炸至金黄的土豆饼掺着洋葱的焦甜香，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真正的战士应随时保持最好的状态。
　　蝙蝠球边这样想着，边面无表情嚼着口中的土豆饼。
　　蝙蝠球的餐具被细心的小医生升级过了。
　　昨晚乔沃德揍跑了手贱猫以后，在诊所的阁楼里翻找了好一会儿。
　　他记得小时候爸妈买的乐高玩具箱，都堆在阁楼的杂物里。因为价格不菲，就算他已经长大了，这个箱子也没被轻易扔掉。
　　果不其然，他翻到了他的玩具箱，然后在玩具箱里翻出了一整套玩具餐具。
　　今天的早餐——切成小碎块的土豆饼，就被装在一个基佬紫的小玩具碗里。蝙蝠球拿着个骚粉色的小勺，抱着碗面无表情地一口口吃。
　　乔沃德蹲在茶几旁边看了一会儿，别过脸不让自己笑出声。
　　昨晚他没让蝙蝠球进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墙上，贴着的全是超级英雄们的图片，大半是蝙蝠侠的。
　　杂志上的，报纸上的，截图打印的，图中那个压迫感极强的黑暗骑士，披风下的肌肉线条，在黑夜中看起来凶悍又性感。
　　是的，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超英迷——说起来还是蝙蝠侠的锅。
　　17岁那年暑假，他跟随父母到哥谭找舅舅，赶上了哥谭十年来最恶劣的连环爆炸案。
　　他半边身子被埋在废墟里，蓝眼睛泪汪汪的，被迫目睹了蝙蝠侠单方面吊打10个歹徒的残忍场面。
　　17岁的乔沃德还是只不谙世事、只会读书的小羊羔，就算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黑暗骑士，看他揍人揍得虎虎生风，心里还是会害怕。
　　这股惧意，在浑身浴血的黑暗骑士单手提起他时，达到了顶点。
　　17岁的乔沃德要哭了：“先生，我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中的男人没有说话。
　　他看了看乔沃德哗啦啦淌着血的双腿，单手抓着对方的腰往身上一抱，另一只手掏出抓钩枪。
　　“抱住我的脖子。”
　　沙哑的低音炮几乎是抵着耳洞浇进去的，把可怜的乔沃德烫得头晕脚软。
　　抓钩枪“咻”地吐出一股钢绳，乔沃德下意识抱住了对方的脖子，目光傻傻地定在对方的一对尖耳朵上。。
　　那个恐怖的夜晚，如今能留在记忆中的，只剩下了哥谭呼呼的风声，脚下掠过的成片楼房光点，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还有他紧贴着的、随着心跳微微震动的炙热胸肌。
　　17岁的乔沃德有一张好看又无辜的脸，他本可以在毕业舞会约到校园女王，大出风头的。
　　但回到纽约的他发现，他被无情掰弯了……
　　这一弯，5年就过去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对肌肉极具力量感、沉默寡言的男人情有独钟。
　　但……
　　乔沃德看着吃着土豆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蝙蝠球。乐高玩具勺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蝙蝠球每次只能舀一点点，然后从勺子边缘啊呜吞一口进去。
　　该怎么说呢……
　　看过他这样的形象，有一种幻想瞬间破灭的感觉呢……= =
　　“Because I'm batman。”
　　蝙蝠球停下勺子，说了一句话。乔沃德猜大概是感谢招待的意思。
　　但当他看到对方关掉电视，往门口走去时，才从茶几边站了起来。
　　乔沃德：“你不是……现在要回哥谭吧……？”
　　蝙蝠球回过头来，无声默认了。
　　就这么走着回去？坐公交？挤地铁？
　　不会被踩扁成蝙蝠饼吗？
　　乔沃德真心慌了。
　　诊所门这时又叮当一声响。
　　乔沃德看了看时间，肯定又是乱捡东西的二哈回来了。
　　果然，结束晨运的哈士奇几乎是弹跳着跑回来了。它在乔沃德身边蹦了两蹦，献宝似的往他手里吐了一个红红蓝蓝的东西。
　　软软的，捏着很Q弹，体型跟蝙蝠球差不了多少。
　　乔沃德：……又来！
　　这下蝙蝠球走不成了。
　　他拖着小披风走过来，也伸着脑袋研究乔沃德手里的小东西。
　　这只乍一看看不出什么模样，因为全身都被火熏得黑乎乎的，明显也是受伤状态。
　　乔沃德手指沾了点凉水，给这黑乎乎的一团抹了一下脸，抹出了蓝色的头罩，和头罩上醒目的五角星。
　　他似乎被凉水抹醒了，黑乎乎的手脚在乔沃德手心里挣动了两下，眨巴眨巴蓝色的豆豆眼，有气无力道：
　　“Lan……Language……”
　　蝙蝠球：“Because I am batman？”
　　“……Language！”
　　美国队长！
　　……等等，为什么这些小超英的语言设定，一个比一个奇葩？？
　　美队队脸蛋脏兮兮的，头罩上的小翅膀飞走了一只，可以说是很狼狈了。
　　他挣扎着在乔沃德手心里爬起来，四处张望了一通，又看看自己手上，张开的小手里，空空如也。
　　美队队：“……Language？！”
　　蝙蝠球：“Because I am batman.”
　　美队队：“Language……”
　　美队队坐在乔沃德手心，脑袋顶着一只小翅膀，很茫然的样子。
　　乔沃德放柔了声音：“……怎么了，盾盾找不到了？”
　　……不怪他这么说话，大多数人类在面对幼小的同类——或类似的生物——时，总会下意识选择用某种偏幼稚的方式去沟通。
　　美队队和蝙蝠球同时抬头看他。
　　蝙蝠球：▼_▼
　　美队队：qxq
　　……好吧，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看美队表情，他感觉是猜对了。
　　蝙蝠球去捣鼓爱捡东西的二哈的项圈去了，天知道他在往上面弄什么东西。
　　乔沃德任劳任怨履行他半个医生的职责，把美队队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果然超级士兵就占足优势，蝙蝠球背上的刀伤还得一天换三次药，美队身上烧伤的皮肉已经开始自然愈合了。
　　不过美队队的胳膊好像骨折了。
　　宠物诊所没有X光和专业设备，乔沃德也不清楚超级士兵会不会有骨头长歪的问题，总之他像给骨折的小鸟腿包扎似的，用小块纱布把美队队的左手包成了球。
　　“所以有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乔沃德轻声问他。
　　美队队虽然恢复能力强，但他比蝙蝠球乖得多得多。医生要给他包扎，他就伸着小手让他包，包成了个球也无所谓。
　　听见乔沃德询问，他抬起脏兮兮的脸，摇着头说：“Language……Language，language！Language……？”
　　乔沃德：……
　　别Lan了，洗脸吧。
　　他用湿巾给美队队擦脸，没掌握好劲，擦得美队队一个后仰，噗通摔了个屁股墩。
　　他没办法跟这些小超英沟通，但他不清楚美队队和蝙蝠球之间是不是也这样。
　　在最初打过照面后，美队队一直在诊所里走来走去，甚至二哈嘴里也看过了，应该是在找他挚爱的盾盾。
　　而蝙蝠球往二哈项圈上绑了个什么东西后，就不见球影了，甚至午饭都没吃。
　　美队找不到盾盾，又失去了唯一有可能沟通的小伙伴，举着被包成球的小手，坐在一个纸巾盒上发呆。
　　尽管乔沃德知道，像他这样的超级英雄，无不是身经百战、坚韧如铁，发呆可能只是暂时整理思绪罢了。
　　但是美队队现在巴掌大一只，战衣和头罩破破的，小胳膊折了一根，湛蓝的豆豆眼不开心地眨巴着——经手了近百只狗子的乔沃德，忍不住就会想他是否需要被摸摸头。
　　“我一直在看新闻。”乔沃德说，“复联大厦成灰了以后，很多人都以为你们死了。但今天你能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其实你们都还好好的？”
　　美队队坐在纸巾盒上看他，表情很茫然。
　　“Language……？”他不确定地说。
　　乔沃德简直察言观色连猜带蒙，综合他的表情语气小动作上下文，去猜美队有可能在说什么：“你知道复联大厦一个月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吗？”
　　美队又懵了。
　　正直又温和的美国队长，变成这副体型以后，每次懵逼的表情，都特别像吃东西掉了瓜子、顿时陷入混乱的仓鼠球。
　　他们超级英雄的事，乔沃德这个小市民也不懂，事已至此，乔沃德也只能用手指摸着对方的肩膀，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任何有我可以效劳的地方，我都愿意无条件提供帮助。”
　　美队虽然情绪很低落，但还是好乖好乖地点头，还对他露出微笑表示感谢。
　　美队：0v0
　　乔沃德一瞬间就被击中了。
　　天了惹，以前只能从报纸和新闻上看见他，真实的美队到底是什么小甜饼属性啊。


第4章 
　　11月的纽约，天空灰蒙蒙的。
　　乔沃德爬起来去买早餐的时候，还不到早晨6点。小医生踢着拖鞋下楼，边往自己手心里哈着气，边拿起沙发上的钥匙和围巾。
　　毛绒绒的围巾一抖，掉落了一只美队队。
　　“早上好。”
　　乔沃德小声说。
　　美队队虽然也想打招呼，却在冬天的冷空气里打了个寒噤。
　　美队：>x　　乔沃德赶紧把他塞回自己围巾里。贴着热乎乎的脖子，美队的小脚脚冻得像两根冰棍。
　　难道变成巴掌大体型以后，身体素质也会一定程度下降吗？
　　乔沃德想起了蝙蝠球背上，迟迟没有痊愈的刀伤。他皱了皱眉，把美队队往毛衣领口揣了揣，说：“昨天蝙蝠有回来吗？”
　　美队队摇摇头。
　　乔沃德又自言自语：“应该没事，他可有主见了。”
　　美队队：“Language！”
　　诊所所在大街的尽头有一个十字路口，那里有一辆早餐车，无论风吹日晒雨淋雪埋，都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这里。
　　自超级英雄消失后，纽约居民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早。
　　毕竟现在的纽约治安很糟糕，只要天一黑，离开家门就属于自杀行为了。所以只要天空开始微微亮，居民们就赶紧抓紧时间，开门觅食。
　　偌大一个纽约，人们活得像回归了原始社会。
　　在灰蒙蒙的冷空气里，乔沃德用帽子和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安安静静地排在队末。他把自己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眼珠子像几近无色的玻璃球一样，里头只透着一层淡淡的蓝光。
　　“Doc，你先买吧，我等着找零。”
　　前面一个妇人应该是宠物诊所的客户，回头看见乔沃德，忙侧身给他让开道。
　　乔沃德点头致谢，上前挑选面包里的馅料。
　　那个妇人让开以后，就跟餐车负责找零的员工聊了起来。
　　“萨丽今天怎么不上班？”
　　“噢，可怜的萨丽。我昨天半夜还在电话安慰她，好像是她的儿子被谋杀了……”
　　“上帝……怎么回事？”
　　“又一起袭警事件罢了……现在警察越来越不好干了，要是你有认识的人干这行，劝他早点改行吧。现在的形势，劝人从警，五雷轰顶呀。”
　　乔沃德已经选好了自己的面包，他悄悄把嘴巴藏在围巾里，对美队队低语：“你喜欢芝士还是番茄酱？选芝士戳我一下，选番茄酱戳两下。”
　　美队队却没回应。
　　乔沃德当他是没听见，伸手递钱给老板：“芝士，谢谢。”
　　他穿过人烟稀少的纽约街头，回到自己的诊所。今天有一个手术预约，上午他都得守在诊所里。
　　乔沃德把面包切了小块，放在乐高玩具碗里。可直到他喂完诊所里所有的猫猫狗狗，美队队都没来吃。
　　回头一看，巴掌大的美队队钻进了顶盖打开的豚鼠笼里，呼哧呼哧地在跑轮上跑步。
　　超级士兵的体能让他越跑越快，到了最后，那个跑轮简直转得要飞起来。跑轮的纽合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怪响，然后在乔沃德起身喊停之前，整个脱离了豚鼠笼，径直飞了出去。
　　乔沃德：！！
　　他眼疾手快，一把把美队队接住，才没让他掉进二哈大张的狗嘴巴里。
　　不用听懂对方的语言，乔沃德都能感觉到美队的低气压。
　　身为超级英雄，他有着超出常人的责任感和正义感，而这也成为了他巨大的痛苦来源。
　　美队队大冷天跑出了一身热汗，躺在乔沃德手心里，不停地冒着白色的热气。
　　“Language……”他低落地自言自语。
　　乔沃德：“好好，Language。我现在要把你的衣服脱掉，擦一擦身子，顺便看看你的胳膊好了没有。行吗？”
　　乔沃德把美队队汗湿的战衣给扒了，然后用洗干净的热狗竹签，把战衣晾在保暖灯前。
　　美队队也没有光着身子到处跑，他被乔沃德裹了两层棉布，伸着光脚脚在保暖灯下烤。
　　因为诊所会有客人，他把美队队和保暖灯一起搬到了二楼的小阁楼。看着空旷昏暗的阁楼，乔沃德心想，如果他家狗子再叼两只超英回来，他就该好好收拾一下这块地方了。
　　上午过去，蝙蝠球依然没有回来。
　　乔沃德坐在诊所一楼的前台，一边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一边翻着最新一期的兄♂贵杂志。
　　没有办法，在时下越来越丧的世道里，唯有胸肌能给他慰藉了……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小股奇怪的、扭曲的电流，顺着桌面爬进了他的手机里。
　　手机屏幕一亮。乔沃德手里的笔转飞了出去，他伸头一看，是个闹钟。
　　“我有定过这个时间的闹钟？”
　　他心里奇怪，抬手去拿手机。
　　当人脑被超过3.6毫安的电流通过时，中枢神经系统会遭到破坏，大脑发出的指令将无法再被任何器官接收。
　　乔沃德被电得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但很奇怪的是，他没有感觉到痛感，也没有立即死亡。他甚至保有意识，能看到不远处的跛脚金毛，拼了命地跑向自己。
　　“当啷！恭喜宿主，已成功绑定[心想事成]系统！请宿主在10秒以内，确定您最想要实现的人生梦想，如果10秒后还未确定，系统与宿主一起自行销毁。我们将根据您的具体情况，选择最适合您的业务类型！”
　　他脑中响起了机械声，带着浓浓的喜庆感。
　　还没反应过来，机械声就自顾自开始倒数。
　　“10！”
　　“9！”
　　“8！”
　　乔沃德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心里暗暗骂娘！
　　什么鬼东西！
　　销毁又是什么鬼！
　　而且就给10秒！根本来不及反应好吗！
　　“7！”
　　“6！”
　　跛脚金毛试图扯着乔沃德的衣服，帮他站起来。发现行不通的时候，它开始跑进跑出，大声狂吠！
　　“5！”
　　“4！”
　　乔沃德用力一闭眼。
　　——让小超英们恢复正常！
　　倒计时戛然而止。
　　乔沃德慢慢地从地板上爬起来。
　　他的四肢很麻很软，刚刚那股电流直通全身，却并没有伤害他的心脏和重要器官。
　　爱捡东西的二哈这时也跑过来了。两只狗子围着他团团转，脑袋又顶又拱，让他到沙发上坐下。
　　“已接受宿主愿望，正在计算中——”
　　“正在计算中——”
　　楼梯上传来弹弹球一样的声音。瘫在沙发上的乔沃德回头一看，就看见美队队连跑带滚地下来了。
　　“我没事。”他疲惫道。
　　被棉布裹成一团绒球的队长不相信他。他看了看两只急躁得汪汪叫的狗子，又用小手抓着布料爬上沙发，跑到他腿上坐着。
　　美队：“Language？？？”
　　乔沃德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说：“我摔了一跤。”
　　同时，他脑中的声音也响了。
　　“计算完毕，已为宿主匹配最佳系统方案。”
　　“恭喜宿主绑定[时间量化系统]。在此种系统方案下，宿主可通过完成系统发布任务，获取奖励点数。”
　　“每一点奖励点数，可兑换一分钟时间，使对象：[小超英]在已兑得时间内，完成目标：[恢复正常]。若时间用完，对象：[小超英]将会变回缩小形态。”
　　“作为新手奖励，[时间量化系统]将赠送宿主3点初始点数。”
　　——这不还是骗人吗！
　　皱着眉仔细听完脑内声音的乔沃德，还是把那句娘骂出来了。
　　他的愿望是让这些小超英完全恢复正常，赚1点奖励点数，只给1分钟恢复本体时间，这算什么？
　　仿佛听见了乔沃德的腹诽，系统又开腔了。
　　“任务有难度等级区分，难度越高，宿主可获取的奖励点数越多，请仔细阅读任务手册。”
　　“同时，随着宿主完成任务数量增加，系统会随机发布[最终任务]。”
　　“宿主完成[最终任务]后，系统将彻底达成宿主愿望，同时自行解绑。”
　　——也就是打通关以后，美队队和蝙蝠球就能恢复正常了？
　　乔沃德还想仔细研究一下这个系统，脑中的声音却没了，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什么玩意。”
　　他根本摸不着头脑。
　　不管怎样，日子还是要照过的。
　　今天除了预约手术，他还约了一个回访，看看之前被领养的狗子过得怎样了。
　　领养人住的地方离诊所不远，只有两站公交的路。乔沃德有点在意一直未归的蝙蝠球，并没有在领养人家里滞留多久。确认狗子健康以后，他就坐上了回家的公交。
　　车上人不多，乔沃德挑了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坐下。
　　车启动的时候，他隐隐感觉有人在踢他的椅子。
　　乔沃德：？
　　他回头看看，最后一排是一个女孩和三个壮汉。
　　女孩像是个学生，怀里抱着自己的书包，眼睛盯着窗外。她旁边的壮汉看见乔沃德回头，倒是眼神不善地打量了他一下。
　　乔沃德没发觉什么异样，便回过头去。
　　他的椅子又被踢了两下。
　　这次他没回头。
　　小医生很疲惫似的，把头靠在了车窗上，玩着自己的手机。
　　那几个壮汉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机开启了前置摄像头，正从车窗和座椅的缝隙间，摄下后排被椅背挡住的情况。
　　有个人的手伸进女孩的裙子里去了。
　　“嘿，你是……你是苏茜吗？”
　　乔沃德突如其来的招呼，让后排几个人都愣住了。
　　女孩子惊愕地看着他，眼里盈着一汪泪。
　　乔沃德说：“我是你隔壁班的乔治，我们上周舞会——”
　　女孩恍然：“啊，是你！我记起来了，我们跳过一小段舞的！”
　　她一边说，一边抱着书包起身，小心地跟旁边说着对不起，从最后一排坐到乔沃德身边来。
　　乔沃德：“我记得你是在下一站下吧？”
　　女孩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小声道：“对，对。”
　　她一点头，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乔沃德在手机上打了一段字，递过去给她看。
　　“叫你朋友来接你。别害怕。”
　　女孩：“……谢谢，谢谢你。”
　　乔沃德没去看后排那几个人的表情。只是当他到站下车的时候，那几个人也跟着下了车。
　　他呼出一口气，拉起围巾遮住嘴巴，决定到热闹点的地方逛一圈再回去。
　　但他低估了这些人的闲心。
　　天色渐暗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雪。
　　乔沃德回头张望了一下，没看见那些人的影子，就放心地往诊所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诊所，他先一愣：诊所门口的红邮箱顶上，戳着那个黑乎乎的蝙蝠球，脑袋上都落了点碎雪，看样子等了有一会儿了。
　　蝙蝠球：“Because I am batman！”
　　乔沃德：“什么？”
　　——有人在跟踪你！
　　如果他能听得懂，就会知道蝙蝠球正在厉声警告他。
　　但乔沃德并没有读心能力。他用手指扫了扫蝙蝠球脑袋上的雪，说：“我马上做晚饭。”
　　蝙蝠球沉默地立在邮箱上，看着街角逐渐增多的人影，把腰带里所有的催眠胶囊都掏了出来。
　　与此同时，沉寂了整整半天的系统，再一次在乔沃德脑中出声了。
　　系统：“检测到宿主处于危险情况，危险等级：1”
　　乔沃德：？！
　　系统：“宿主目前奖励点数：3，可兑换超英恢复本体时间，时长3分钟，是否选择兑换？”
　　无须系统提醒，乔沃德还没打开诊所门，一回头就看见提着棒球棍的七八个地痞，从街角吹着口哨过来了。
　　……帮了一个小姑娘，不至于摇这么多人来搞他吧。
　　乔沃德边往后退，边在脑中急问系统：“怎么兑？？？”
　　系统：“宿主已成功兑换3分钟时长。请选择使用对象：1、蝙蝠侠；2、美国队长。”
　　乔沃德：“111111！”
　　那几个人来得非常快，他还没1完，对方领头的小混混，就已经一脚踹了上来！
　　“——英雄救美，哈？”
　　纽约的冬天，天色转黑得极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街道上就已经被暮色笼罩，路灯陆续亮了起来。
　　天黑就意味着——街道上不会再有行人了，尤其是他这块相对偏僻的地段。
　　乔沃德堪堪躲开了这一脚，后背砰地撞在了紧闭的诊所玻璃门上。他听见诊所里的两条狗子不断往门上扑，发出极可怕的咆哮声，但他根本没有空隙去开门。
　　“我让你英雄救美！”
　　钢制球棍照着他的脑袋横扫而来！
　　头顶的路灯嗡地一声暗了。
　　乔沃德眼前一片漆黑。他无措地摸着身后冰凉的玻璃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躲。
　　黑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但时间不长，估计也就5秒左右，街道归于寂静了。
　　有一股很奇怪的气味在空气里蔓延，乔沃德莫名觉得头晕脚软起来。
　　——然后他就被男人的披风整个裹住了。
　　借着一点点星光和逐渐恢复的夜视觉，他看见那个整整比他高出一个头的黑暗骑士立在他面前，手里攥着披风，胳膊撑在他身后的玻璃门上，给他圈出了一个很小的可呼吸空间。
　　对方灼热的体温和气息，都在披风下源源不断向他递来。黑暗骑士坚硬的胸甲，正抵在他鼻尖。
　　……他瞬间去世。
　　催眠胶囊丢早了。
　　蝙蝠侠默默想。
　　事发突然，即便是蝙蝠侠也做不到料事如神。如果上一秒知道自己能够恢复本体，就那几个软脚虾，还不至于浪费他两个胶囊。
　　他一手撑着披风，一手掏出一个呼吸器，扣在小医生脸上，低声道：“呼吸。”
　　过了两秒，蝙蝠侠莫名其妙地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怎么没呼吸了？？？


第5章 
　　乔沃德脸上扣着呼吸器，在诊所的沙发上躺尸。
　　蝙蝠侠在外面打电话，同时处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乔沃德只来得及听清了他说的第一个词，是一个低沉的“Alfred……”
　　美队队和手贱猫在他肚子上踩来踩去。美队队明显很激动，一边揪着乔沃德的围巾拽啊拽，一边“Language”个不停。
　　就算手贱猫把屁股放到他脸上，可怜的小医生此刻也已经当机了。
　　超大块的。
　　胸肌。
　　侵略性的气味。
　　低哑的声音。
　　和那个门咚（？）。
　　……他完事了。
　　乔沃德在手贱猫的屁股下，落下了属于贤者的泪水。
　　美队：“Language？！”
　　诊所门口的路灯重新亮了起来。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诊所里没开灯，路灯的光线被他遮去了一半。
　　乔沃德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美队噗通噗通滚到了他腿上。
　　蝙蝠侠刚结束了一通半分钟左右的电话，把地上的混混们打包拖到街角处的流动警亭里。
　　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那个小医生，所以搞定这一切后，他回到了诊所。
　　那个宠物医生抱着一只猫坐在沙发上，正在瑟瑟发抖，看起来……很小只。
　　跟他变小时的视角完全不一样。
　　医生脖子上还挂着凌乱的红围巾，鼻尖冻得红通通，皮肤很白，白得甚至有点奶味。他整张脸最瞩目的地方，就是那双超级无辜的蓝色下垂眼，这会儿看着感觉是要哭了。
　　黑暗骑士沉默着驻足，停在了离沙发3米远的地方。
　　“你知道多少。”
　　蝙蝠侠平静地发问，看见对方腿上的美队队也伸直了脑袋。
　　乔沃德努力控制语调：“我……我今天绑定了一个系统……它让我兑换了3分钟时间，让你恢复正常……”
　　蝙蝠侠眼眸一凝，瞬间低头看秒表。
　　刚刚恢复本体的时候没注意时间，这会儿他心里估算着，大概还有十几秒，他就要变回缩小版了。
　　蝙蝠侠：“明天下午，会有一个老人到访，他的名字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另外，关于你所说的‘系统’，无论你知道多少，告诉我。”
　　他最后那句“Tell me”的“me”都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在乔沃德面前起变化了。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那只巴掌大的蝙蝠球掉在了地上，弹了两弹，不动了。
　　乔沃德小心地：“蝙蝠侠？”
　　蝙蝠球面朝下趴着，没反应。
　　他冲过去把蝙蝠球拾了起来，发现对方进入了某种深层熟睡的状态，甚至吹出了一个蝙蝠状的鼻涕泡。
　　乔沃德：……
　　怎么办，看着Q版的蝙蝠球和他的蝙蝠鼻涕泡，感觉刚刚的小鹿乱撞撞到树上了。
　　美队队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然后指了一下他的手表。
　　乔沃德反应很快，扯了一张纸，记下了现在的时间，然后把睡着的蝙蝠球放进了堆满棉布的豚鼠笼里。
　　他和美队队一起读着表等，不多不少30分钟后，蝙蝠球就爬出来了。
　　恢复本体3分钟后，就必须得沉睡30分钟？
　　乔沃德在脑中尝试跟系统对话：“你没有告诉过我有副作用啊？？”
　　系统：“恢复本体需要消耗巨大能量，因此为了保护对象，系统会强制使对象进入休眠。”
　　乔沃德：“休眠时间为恢复本体时间的10倍。”
　　系统：“是的。”
　　刚刚在蝙蝠球熟睡期间，乔沃德已经把系统告诉过他的一切信息，列在了一张白纸上，方便美队队和蝙蝠球观看。
　　听见系统的回答后，他皱了皱眉，在最下方添加了一条补充规则。
　　[时间量化系统]规则：
　　1、完成“任务”，可获得奖励点数。目前已知“任务”信息：有多个难度等级，难度越高，获得点数越多。完成[最终任务]，所有超英可完全恢复正常；
　　2、1个点数可兑换1分钟时长，兑换时间内，超英可短暂恢复本体；兑换后对超英生效时间：立即；
　　3、奖励点数可一次用完，也可无限储存。是否可兑换时长以外事物：未知；
　　4、超英短暂恢复本体后将再次缩小，会陷入所兑换时长10倍的强制休眠时间,失去所有战斗能力。
　　乔沃德把这张纸交给蝙蝠球和美队队，又对脑内的系统说：“你们能不能给个高级点的可视界面，像电影里那种浮着的半透明面板什么的？我不喜欢只靠声音接收任务，感觉像幻听。”
　　系统：“已接收需求，请稍候。”
　　系统：“请宿主查看手机。”
　　乔沃德低头看看手机，发现上面多了个APP图标，长得像个扭曲的闹钟。
　　戳开一看，是一个极简设计的白色面板，上部三分之二写着“奖励点数：0”，下部分三分之一，是一个黑色按钮，写着“接受任务”。
　　蝙蝠球看完了纸上的规则，又过来看他的手机。
　　看见手机屏幕上那个硕大的“0”，蝙蝠球似乎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冷笑声。
　　他从腰带里拿了个小方块出来，贴在手机背面，也不知道操作了什么东西，屏幕上原本为“0”的数字，开始飞一样地暴增。
　　乔沃德：……
　　卧槽，可以这样的吗？！
　　该说不愧是老爷吗，一上来就黑系统？！
　　显然，身为堂堂系统，一出场就被黑，让它感觉丢尽了面子。
　　在数字飙升到接近20000的时候，手机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了警报声，一股剧痛击穿了乔沃德的大脑。
　　系统：“检测到不明入侵者，正在启动紧急防御系统。如防御系统无效，[时间量化系统]将在10秒后自动销毁。”
　　乔沃德倒抽着冷气：“别别别——它又要销毁了——”
　　蝙蝠球皱了一下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屏幕上的奖励点数重新清零。
　　显然，这个古怪的“系统”有着很强的反黑客装置。尽管蝙蝠球可以再次升级攻击手段，但在系统跟乔沃德完全联结的情况下，他不能拿乔沃德去冒险。
　　美队队挪过来，神色很凝重：“所以我猜，只能先按游戏规则来了？”
　　蝙蝠球：“是。”
　　美队队：“你觉得这个系统，跟把我们变成这个样子的敌人，会不会有一定联系？”
　　蝙蝠球：“有可能。”
　　他俩在一旁碎碎念，乔沃德听见的只有一堆“Language”和“Because I am batman”。他的脑袋还在那波剧痛的余痛中嗡嗡作响，小医生捧着脑袋趔趄两步，直接趴进了沙发垫子里。
　　美队队有点担心：“我去照看一下他。”
　　蝙蝠球点头。
　　美队队跑过去把毯子拉上沙发，把人盖好了，再一个回头，蝙蝠球就又不见了。
　　美队队：……行8，他迟早也能像正联一样，习惯这家伙转头没的作风的。
　　他觉得乔沃德就这样睡沙发上可能会着凉，跑到他耳边喊了好几声“Language”，被小医生一胳膊搂进怀里，整个球都陷进了柔软的衣料中。
　　美队队的小手小脚象征性挣扎了两下，不动弹了。
　　变成Q版以后，他的抗寒体质也有所降低，似乎有点理解天冷时就喜欢往人身上钻的猫猫了。
　　贴着小医生，是真的暖和。
　　这天夜里，他是被一顿小拳拳捶醒的。
　　“嘤嘤嘤！队长！队长！”
　　美队队翻身就想摸盾牌，却摸了个空。他想起身边是压根就没战力的乔沃德，瞬间进入警戒状态，一把就把对方揪着提了起来。
　　被他揪着的东西还在扑腾：“Cap！是我！是我！”
　　沙发旁边乐颠颠的那只狗子他认识，就是这只二哈把他捡回来的。
　　而被他提溜到半空中的东西，有着跟他一模一样的球球身体和小短腿。红脑袋上顶着超级大的白色眼睛，胸前那个蜘蛛纹路，胖得简直没眼看。
　　美队队瞬间被吓醒了。
　　“蜘……蜘蛛侠？！？！”
　　※※※
　　乔沃德是被一阵幼鸟似的叫声吵醒的。
　　他揉揉眼，摸了摸被窝，发现怀里的一个球变成了两个球。
　　乔沃德：？！
　　他重新又摸了摸，的确是Q弹Q弹两个球球，其中一个球球还拼命抱住了他的手。
　　乔沃德一下把被子掀开！
　　一只眼睛超大的Q版蜘蛛侠，正跟美队队一起趴在被窝里，短手短脚使劲抱着他的手。
　　乔沃德：“等……什……蜘蛛侠？！”
　　蜘蛛侠：“叽qaq”
　　乔沃德：“你怎么也——你有受伤吗？”
　　蜘蛛侠摇头：“叽qwq”
　　乔沃德：“……”
　　……所以这就是Q版小蜘蛛的语言吗。连完整的一个单词都没有，这么惨的吗。
　　作为普通市民的乔沃德，在超英里唯一还算有点交情的，就是小蜘蛛了。
　　诊所的猫狗们跟他也特别有感情。
　　那只爱捡东西的二哈侠，蹲在沙发边看小蜘蛛的时候，连尾巴都甩得特别起劲。
　　话说反派能不能有点人性，好邻居蜘蛛侠还只是个孩子啊。
　　他心想。
　　乔沃德从沙发上坐起来，左手捧一个蜘蛛球，右手捧一个美队球，被系统的惩罚电得昏昏沉沉的脑袋，依然还在懵逼状态。
　　……明天他得跟着二哈侠出去一趟。看看它到底是从什么奇葩地方，一只接一只地往回叼这些小球球了。
　　小蜘蛛刚刚已经跟美队队讲了一大堆话，现在看见乔沃德醒了，又开始在他身上爬上爬下，特别激动地叨咕着什么，叨得嗓子都哑了。
　　蜘蛛侠：“噢谢天谢地我被你捡到了医生你知道被那只哈士奇叼起来的时候我都差点吓吐！话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队长也会在这里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呢医生咳咳咳！”
　　美队队边听边安抚地拍小蜘蛛后背。
　　乔沃德视角的蜘蛛侠：“叽叽叽叽叽叽叽叽qaq！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噗咳咳”
　　乔沃德：……
　　他穿着拖鞋离开沙发，怀里揣着两只球，去保温壶里倒了一点热水。
　　热水被倒在一个塑料瓶盖里，小蜘蛛把面罩掀起一点，抱着瓶盖咕咚咕咚喝。
　　喝了五六瓶盖，小蜘蛛情绪似乎终于稳定了。
　　蜘蛛侠伤心道：“为什么医生不搭理我呢！”
　　美队温和道：“他好像不能理解我们的话。蝙蝠侠的推测是，我们在被袭击变成这种形态后，会带有一定程度的模因污染。”
　　蜘蛛侠：“模、模因污染是什么？”
　　美队：“也就是说，我们认为自己在使用正常英语交流，但在别人听起来，我们说出的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句子。”
　　蜘蛛侠后知后觉：“蝙蝠侠？？？”
　　他第一反应，就是在自己脑袋后比了个萌萌剪刀手，装作是一对尖尖耳朵，然后刻意压低嗓子模仿：“Because I am batman！”又说：“不会吧，真是蝙蝠侠？？？”
　　美队：“……嗯……嗨，蝙蝠侠！”
　　蜘蛛侠一个急转头，蝙蝠球悄无声息地站在二哈侠的狗头上，向他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乔沃德就见蜘蛛球“叽”地一声，弹到美队队身后去了。
　　乔沃德：……感觉好热闹，好想知道在说什么。


第6章 
　　一个西装革履的老人正站在诊所门口。
　　他大概等了很久了，西装风衣上厚厚一层雪。以至于乔沃德打开诊所大门，准备开业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
　　乔沃德：“哈喽，先生……领养？寄养？宠物咨询？”
　　老人微微俯身，一口标准英音：“先生，晨安，我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乔沃德：“噢，我原以为您下午来……”
　　白发苍苍的管家露出教养良好的微笑：“如果打乱了您的日程，我很抱歉，先生。”
　　乔沃德忙拉开大门让他进来。
　　他昨晚顾着哄小蜘蛛睡觉了——那个叽叽叽的话唠宝宝不消停，谁也别想睡——一早起来顶着一对黑眼圈，神情很是萎靡，压根没料到这时候会有访客。
　　他边仓促地扒拉着自己的乱发，边悄悄打量这位优雅的老管家。管家整洁得连衣领的角度都似乎仔细计算过，他在屋外拍干净了雪，才缓步走进诊所，唇边始终有温文尔雅的笑意。
　　但与他高雅的外表不同，当管家走近乔沃德，乔沃德发现对方眼下也有一对黑眼圈，眼睛里布满血丝。
　　这段时间，老人很疲惫。这让他看起来更苍老了。
　　阿福友善地环视了一圈，乔沃德先揪住了想把手往人家兜里掏的手贱猫，局促道：“如果你们需要谈事情，我带您去二楼的阁楼。”
　　他又补充：“那里隔音还挺好的。”
　　管家再次带笑看了他一眼。小医生年纪不大，奶白的身子套在一整套的毛绒睡衣里，兜里装着一只睡得脚朝天的小狸花猫。
　　他看上去有点内向，淡蓝色的下垂眼里，正因为生人的到来，显出了些紧张。
　　老人想起昨天跟少爷通话时，问起捡到他的人是否值得信任。哥谭的孤胆英雄并没有说出“信任”这个单词，但他也说了：“他是个好孩子。”
　　乔沃德带着管家往二楼走。
　　昨天他哄小蜘蛛的时候，抽了点时间把阁楼清扫了一下。现在那里有大号豚鼠笼，有美队最喜欢的跑轮，有保暖灯，有猫咪爬架和爬架上的三个猫窝。
　　如果可以，他还想在阁楼窗台上种点花——想想诊所里的六只猫，估计要找个鸟笼把花罩上。
　　而现在，三只球球都应该在猫窝里睡着。
　　他敲敲门，小声道：“我进来了。”
　　里头的情景跟他想象中有点区别。在猫窝里睡得四脚朝天的只有小蜘蛛一只，美队早早就开始在跑轮上吱溜吱溜跑步了，蝙蝠球——蝙蝠球日常找不着踪影。
　　“Because I am batman。”
　　沙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管家，在看见巴掌大的蝙蝠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纹。
　　乔沃德帮他解释：“他也许不是在说这句话，我们好像没办法听懂他真正说了什么。”
　　阿福微笑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跟他单独谈谈么？”
　　乔沃德忙道：“OKOK。”他把小蜘蛛装进自己另一个兜里，从吱溜吱溜的跑轮上捏起美队，悄悄关上门退出阁楼。
　　他在给客人泡茶的时候，听见睡在自己左兜里的小狸花，突然开始超委屈地喵喵叫，拉长了声音的那种。
　　低头一看，醒过来的小蜘蛛坐在自己的右兜里，正努力探身去戳人家的肉垫。小狸花委屈地缩着手手，不想让他戳，他就从手腕里射出一个个超小的蛛丝球，噗叽噗叽地打人家猫脸。
　　乔沃德无奈地：“Spidy——”
　　小蜘蛛仰起脑袋，他那双闪闪的白色大眼睛，简直快占了小脑袋的二分之一。
　　“嘿，这是我从冰块里挖出来的那只小猫吗？它长得好快哦医生！我记得我把它抱回来的时候他才拳头大一只！还是说我现在变小了，看什么都大的缘故？”
　　乔沃德：“我知道，我知道，叽叽叽。”
　　小蜘蛛：“你知道吗医生！经过昨晚，我好像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了耶！我现在变小了，不用考虑以后成年搬出家买房的问题，超——棒的！饭量也变小了，零花钱就能多省点……”
　　坐在咖啡机上的美队，不禁对穷逼小蜘蛛投去老父亲般慈爱的一瞥。
　　乔沃德一边往茶杯里注入茶水，一边回应他：“对对，叽叽叽。”
　　小蜘蛛又伤心了：“为什么他老是叽个不停？我好想跟医生聊天啊。”
　　而对乔沃德来说，自从小蜘蛛入住，他就像养了一只走到哪叽到哪的小雏鸟。
　　常养宠物的人共有特性之一，就是对猫学猫叫，对狗学狗叫，小蜘蛛从早到晚在他耳边叽来叽去，他也下意识模仿对方的发音，好像这样就能真的交流似的。
　　给楼上两位端了茶以后，乔沃德看看也差不多该迎来客人了，重新穿上白大褂，把小蜘蛛和美队抱到收银台桌下，低声嘱咐：“别让其他人看见你们。尤其Spidy，乖乖的，好吗？”
　　蜘蛛侠还在收银台底下弹来弹去，被美队一把按住。美队对乔沃德露出一个超可靠的笑：“Language！”
　　他今天预约了好几位客人，忙得他简直不可开交。爱捡东西的二哈侠一到了点，就叼着遛狗绳出门遛自己去了，乔沃德也没时间跟踪它。
　　他也没来得及看系统的任务都有些什么。看样子，只能等夜里下班后再研究了。
　　一个小姑娘抱着自己家吃坏肚子的哈巴狗，在等候区的沙发撸小狸花。小狸花还是很怕人，但像是知道自己也是诊所的员工之一，努力克服恐惧，乖乖趴在沙发上被她撸。
　　小姑娘：“它叫什么名字呀，医生？好小好可爱哦。”
　　乔沃德：“诊所里的猫狗都没有名字，但这只……我有时会叫它‘小话唠’什么的。”
　　小姑娘：“为什么不给大家起名字呢？”
　　乔沃德：“因为它们以后会被领养的。”
　　说起话唠，乔沃德就想起诊所里另一只小话唠了——他悄悄瞥了一眼收银台底下，空荡荡。
　　What。
　　再瞥一眼室内，没有任何异常——除了冰箱上沾着一长串蛛丝。
　　乔沃德：……
　　他忙得忘记给球球们准备午餐了。
　　等给小姑娘的狗子开了药，送走他们之后，趁着下一位客人还没来，他迅速拉开了冰箱门。
　　两只球瑟瑟发抖地坐在冰箱里，尽管被冻得哆哆嗦嗦，还不忘往嘴里塞小块面包。
　　乔沃德：“呃，队长……？”
　　美队队顿时噎住：>x
　　看他浓眉大眼的，没想到饿极了也会跟着小蜘蛛偷吃……
　　小医生无奈地拉开白大褂，把冰凉凉的两只塞进暖乎乎的毛衣里。小蜘蛛趴在他怀里叽叽叫，好像马上就要撒泼打滚了，他只好赶紧出门买了几个汉堡，一个让美队队和小蜘蛛分着吃，剩下的也没忘送上二楼。
　　直到夜色降临，阿福才从二楼下来。他看起来面容依旧疲惫，但眼神却有了神采。
　　他温和地跟乔沃德说：“请允许我代替少……代替蝙蝠侠感谢您，先生。”
　　他继续道：“蝙蝠侠根据目前状况分析，认为在他恢复正常前，暂且留在您身边，会得到更多有利于恢复的线索。在此期间，他衷心希望您能使用这张卡，满足您和整个诊所的所有开销。”
　　乔沃德看着他把一张黑金卡轻轻放在桌面上，狗脸懵逼。
　　管家依然在用他温柔优雅的英伦腔娓娓道来：“此外，近期我会再来一次，带来蝙蝠侠所需要的工具。希望不会过多打扰您，先生。”
　　乔沃德：“对不起，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洗耳恭听，先生。”
　　乔沃德有点羡慕地：“您是不是能听懂他说话？”
　　老管家摇摇头：“并不能，先生。我们甚至没办法用纸笔交流信息，这点您应该也有所体会。但是蝙蝠侠在今天内，创造了一套只由我们二人使用的密码系统，只由数字、符号和手势构成，可以传达相对详细的指令。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帮助自己和他的小战友们，向外传递信息。”
　　乔沃德默了默，说：“我真的觉得蝙蝠侠很厉害，先生。”
　　管家只是轻轻微笑，坐在乔沃德衣兜里的小蜘蛛，虽然知道没人能听懂，还是忍不住要接话：“是啊是啊，开挂最多的也是他，为什么呢？”
　　“——Because I am batman。”
　　小蜘蛛悚然回头，桌面戳着一个黑乎乎的蝙蝠球，正冷冷淡淡地盯着他们看。
　　在食物链中位于蝙蝠下层的小蜘蛛，默默地把脑袋缩回了乔沃德衣兜里。


第7章 
　　乔沃德推着购物车，在选购今天晚饭要用的食材。
　　对于他来说，如此频繁地下厨，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几年前，当他还住在监护人家里的时候，常常会跟监护人一起专心研究料理；但后来FBI告诉他，那位风度翩翩的教授其实是一位食人魔的时候，他就极少再亲自下厨了。
　　其实后来也没有必要了。因为他接手了父母的遗产，开始经营这所小小的宠物诊所后，似乎也极少跟客户以外的人打交道了，更别提会为朋友准备宴席什么的。
　　乔沃德抬手去拿货架上的甜辣酱。
　　他胸前反背着的小背包动了两下，一股蛛丝从里面哧溜射出，粘走了货架上一包薯片。
　　乔沃德叹着气，用身体小心挡着别人的目光：“Spidey——”
　　小蜘蛛从背包里探出上半身，小手抓着薯片包装边缘不松手。他向后仰着脑袋，白色的大眼睛闪闪地看着他。
　　小蜘蛛：“叽叽qxq”
　　买嘛！
　　乔沃德：“……买。”
　　末了他又补充：“最后一包了啊。”
　　小蜘蛛：>▽
　　他小手一松，薯片就落进了购物车里，砸在已经快堆成小山的零食堆里。
　　背包里又伸出一个蓝脑袋来，美队队叉着腰，开始絮絮叨叨教育小孩。
　　乔沃德忍住想再次叹气的冲动，把这俩都压回背包里去，低声：“回家再说。”
　　他推着购物车到了收银台，正准备掏钱包的时候，感觉背包里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一张卡。
　　他掏出来一看，正是蝙蝠侠给的黑金卡。
　　乔沃德：……
　　他能说他不敢用吗。
　　他把黑金卡又塞了回去，手碰到一对尖尖的小耳朵。忍住了想捏一捏的冲动，还是把自己的钱包掏了出来。
　　蝙蝠球坐在背包底部，抱着有他一半那么大的黑金卡，并没说什么。
　　不过不久后，阿福第二次来诊所时，乔沃德卡里的余额尾数，直接多蹿了好几个0。
　　回家的街道上，人已经不太多，乔沃德才把背包小心掀开，让他们透透气。
　　里面挤着红蓝黑三只球球，一齐仰着脑袋看他。
　　小蜘蛛：“叽叽叽叽？”
　　乔沃德：“我们今天吃意面。蜘蛛侠，饭前不准再吃零食了。”
　　小蜘蛛沟通不顺利，继续伤心：“我只是想问我们晚上要去哪里玩……”
　　美队队：“我觉得不好。纽约的治安现在很严峻。”
　　蝙蝠球：“而且，今晚我们有必须要做的事。”
　　他平时不说话，乍一开口，另外两只就跟吓傻了似的，齐齐回头看他。
　　蝙蝠球：▼ヘ▼？
　　在这个同时存在正联和复联的世界，正复联双方当然都对彼此阵营有所耳闻。
　　但也仅限于“耳闻”的了解程度了。
　　——当然，对于蝙蝠侠来说可能不是这样。神盾局严重怀疑他手里有两份秘密计划，一份是针对正联成员弱点的，一份是针对复联成员的，以防有朝一日，这些超级英雄被控制成为敌人。
　　不过在平时，正复联双方接触的机会不多。一是他们主管辖区不一样，二是彼此的联盟早已成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双方都谨慎地守着中间那条不可见的分界线。
　　“我听斯塔克先生说，蝙蝠侠晚上真的会变成蝙蝠，然后吸溜吸溜喝罪犯的血，这是真的吗！”
　　小蜘蛛凑在美队耳边战战兢兢问。
　　美队：……托尼，你够了。
　　他决定谈正事：“我们今晚要做什么？”
　　蝙蝠球：“研究系统。”
　　美队看他一直在捣鼓腰带里掏出来的小方块，上次蝙蝠球就是用这个方块，直接黑了乔沃德手机里的系统。
　　但他看了半天，啥也没看懂。
　　美队叹气：“要是我的另一个伙伴也在这里就好了，他电脑厉害。”
　　蝙蝠球：“你指托尼·斯塔克？”
　　美队惊讶：“你跟他交流过？”
　　蝙蝠球：“是，我们经常互相黑对方系统。”
　　美队：……
　　美队：“不管怎么说，他肯定可以帮上忙。”
　　蝙蝠球：“我不需要帮助。”
　　美队：……这天没法聊。
　　两个成年人有一阵没一阵地尬聊时，诊所里响起了轻轻的“当当”声。美队知道那是乔沃德在给猫狗们喂食，喂完猫狗，他们就该开饭了。
　　不知道是条件反射还是怎么的，美队一听见敲食盆声，小肚子就“咕”地叫了一声。
　　他窘迫地咳嗽了两声，然后看见蝙蝠球脑袋上的小尖耳朵，也跟着敲食盆声，超期待地抖了两抖。
　　……不好，他们开始变得不像自己了，这一定是那个把他们变小的邪恶魔法的力量！
　　乔沃德并不知道美队队的内心戏。他端着土豆浓汤出来的时候，莫名被抓着玩具刀叉、脖子上系着餐巾的三个球球逗笑了。
　　蝙蝠球：(▼ヘ▼)
　　生气了，生气了。
　　乔沃德只好赶紧敛住笑意，保全他们作为超级英雄的自尊。
　　今天晚餐的主菜是博洛尼亚肉酱意面，翻炒得粘稠喷香的肉酱里，还撒着提升口感用的碎干酪。
　　他把肉酱和意面搅拌在一起的时候，看见扒在碗边的小蜘蛛，偷偷揭开一点点面罩，正抓着一根意面使劲往嘴里吸。
　　乔沃德无奈：“烫啊。”
　　小蜘蛛：“叽……”
　　他仰起脑袋给乔沃德看，嘴巴都被烫红了，乔沃德只好又去找冰水给他喝。
　　晚餐时间在安宁中度过了。
　　最话唠的小蜘蛛都快把脑袋插意面里去了；美队队部队出身，吃饭简直风卷残云；而蝙蝠球——
　　不知道是不是乔沃德的错觉，他总觉得蝙蝠球的用餐动作特别优雅。
　　还不是优雅就能形容得了的，他看着蝙蝠球用餐巾擦拭嘴角的小动作，简直称得上是贵气。
　　蝙蝠面罩底下那个人，不会是个大少爷吧？
　　可逻辑上说不通啊。乔沃德总觉得，像蝙蝠侠这样的英雄，肯定是贫民窟底层出身，受尽折磨后才成为哥谭义警的才对。
　　蝙蝠球余光瞥见乔沃德在看他，把擦嘴巴的餐巾放下，端起碗，吸溜一声把汤全倒嘴里了。
　　乔沃德：……
　　好的，是他看错了。
　　诊所门叮当一响，爱捡东西的二哈侠跑回来了。
　　可这次他没有兴高采烈地蹦跶，而是含着两包泪呜呜咽咽，凑到乔沃德身边，把狗头搭在他大腿上，让他看自己嘴巴。
　　乔沃德扒开狗嘴巴：“……牙怎么崩了半颗呢？”
　　二哈侠：“呜呜……”
　　二哈侠超委屈的！
　　它这回出门，捡到了一个好好看的铁罐罐，本来想捡回来给乔沃德玩，结果才刚把铁罐罐叼进嘴里，铁罐罐就崩了它一炮！
　　二哈侠吓得一路汪呜汪呜，夹着尾巴往诊所拼命跑，这才没让铁罐罐往屁股上再崩一炮。
　　三个球球用完餐，自觉洗碗去了，乔沃德对着二哈侠的牙发愁。
　　好在只崩飞了半颗，牙根没受伤，只是这段时间，二哈侠吃东西会有点痛苦了。
　　“所以，我们来看看任务吧？”
　　晚饭后，乔沃德坐在沙发上，美队队和小蜘蛛坐在他腿上，蝙蝠球站在茶几上，几人围着手机的APP界面研究。
　　手贱猫正在旁边咔哧咔哧抓沙发，这会儿也走了过来，伸着猫头，想看他们在研究什么。
　　蝙蝠球面上没表露什么，脚下往外挪了大半步。
　　屏幕上方的奖励点数，依然是个大大的“0”。乔沃德在几个小脑袋的注视下，轻轻戳开了下面写着“接受任务”的黑色按钮。
　　屏幕一瞬间流过了无数条信息，然后像推特的信息流一样，从底部开始，冒出了一条又一条的任务。
　　这些任务信息很简略，只有一行短短的名称，下面用小字号写着任务难度，以及任务可获得奖励点数。
　　乔沃德的屏幕上显示的任务，全部都标注着“任务难度：D级”，奖励点数也在1-2之间。
　　“是不是只有做够了足够数量的D级任务，系统才会发放更高难度的任务给我？”
　　他暗忖着，开始快速浏览着信息流里的任务名称。
　　光凭名称，实在很难判断任务的内容是什么。比如刚刚刷出的第一条任务，名称是“十一楼的红衣女人”；他往下拉，下面的任务名称还有“雾都疑云”、“黑色太阳花”、“1583”等等不知所云的名字。
　　他尝试点开“1583”，屏幕弹出了一个窗口提示：
　　“致新人宿主：点开任务，即视为接受任务。在限定时间内，如果无法完成任务、或任务失败，将会扣除奖励点数。是否继续操作？”
　　乔沃德下意识去看蝙蝠球，蝙蝠球对他摇头。他就选择了退出，回到了信息流界面。
　　……这些名字真的，怎么看着怎么不祥啊，确定是D级任务吗。
　　“Language？”
　　美队队指着其中一个任务名称。
　　乔沃德低头去看，那个任务的名字是“老妇人的微笑”，D级难度，奖励点数1。
　　……看着还挺治愈的。那要不就这个？
　　他看其他两只小球没什么意见，伸手戳了一下任务“老妇人的微笑”。
　　屏幕弹了个小窗：“任务已被抢先领取，请宿主选择其他任务。”
　　乔沃德：？
　　他不相信地刷新了一下任务列表，“老妇人的微笑”已经消失在信息流中。
　　他下滑了半天，又挑了一个看上去清新治愈的任务“小女孩的舞鞋”。
　　就在他刚要下手的那一瞬间，任务上盖了一个[被领取]的小章，然后再次消失在信息流中。
　　乔沃德：……
　　这系统，居然还是联机的？？？
　　“不止一人被绑定成为宿主。”蝙蝠球反应很快，早在乔沃德没抢到第一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蹙眉自语。
　　小蜘蛛伸着脑袋左右张望，他听美队讲解过这个“系统”的事情，也知道这东西能让自己短暂恢复本体，插嘴道：“你们玩大型网游吗？这算不算是刷世界boss，只要有人抢怪，别的玩家就没法刷经验的意思？那我们手速快点不就好了。”
　　蝙蝠球：“不是这个问题。这是一个通过虚拟奖励点数、驱使人类为其服务的系统，且拥有随意改变现实的力量——这很危险。它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为什么绑定那么多人？以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美队：“我倒是相对乐观……听乔的说法，这是一个帮助人们实现愿望的系统，也许它只是想带来一些幸运？因为我们连任务内容都没看过，说不定是些助人为乐的内容呢？”
　　蝙蝠球看他一眼，说：“你们这些穿蓝衣服的，就是喜欢把事件看得太简单。”
　　美队只是好脾气地笑，然而他还没笑两秒，就见乔沃德闪电般戳开了一个任务，他连任务名都没看清楚。
　　美队：“Lan……？？”
　　乔沃德：“这个任务是‘贝肯街的SOS信号’，队长，贝肯街就离诊所一条街开外——呃，我只是在想，万一人家真的是在求救呢？也许我可以顺路去看看……？”
　　从信息流进入任务详情页的一瞬间，他脑中安静了一天的系统声响起：“宿主已接受任务[贝肯街的SOS信号]，任务难度[D]，可获得奖励点数[1]。任务描述已实时发送至宿主手机，请宿主在限定时间内开始行动，否则将扣除点数[1]。
　　“昨夜凌晨3时许，贝肯街41号与42号区间，开始断续发出经过加密的求救信号。请宿主接收任务后，于今日凌晨0：00前调查事件。
　　“发出信号的不明物体为本体任务的[目标对象]，宿主接触[目标对象]，则视为任务成功。”
　　于此同时，他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导航地图，一个小小的红点，在贝肯街的中段位置发着光。
　　“只要接触就可以了？作为新手任务，倒是简单得有点过分。”乔沃德心想。
　　他抬头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23:11了，步行到贝肯街还要一小段时间。
　　手机屏幕的导航图下方，除了任务描述以外，还更新了一行小字：“[D级任务]允许携带协助者：3人。协助者超过规定人数，判为任务失败。”
　　乔沃德从沙发上拿起他的围巾和口罩，再套上臃肿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穿戴完毕后，他提起买菜时背的小红书包，对茶几上的三只球球：“有人愿意陪我来一趟夜间冒险吗？”


第8章 
　　智能管家：“先生。”
　　智能管家：“先生。”
　　托尼·斯塔克断了线的意识，像被人拉扯了一把，猛地回到了脑中。
　　他趴在一堆雪块里，乍一看还以为自己到了雪山。不远处是一个巨大的垃圾箱，上面站着一只黑色的猫，个头有自己两倍大，正优雅地舔舐爪子。
　　托尼：我醒来的方式不对。
　　搭载在盔甲内的智能管家，平静而温柔地告诉他：“先生，您这次昏迷时间是7小时23分，期间为您自动处理环境威胁9次，多半是一些好奇的动物。盔甲外温度2摄氏度，盔甲内温度为27摄氏度，盔甲能源剩余42%，您的坐标位于纽约皇后区，正在持续发出求救信号。奇怪的是，我无法接入复联大厦寻求帮助，先生。”
　　托尼：“我腿疼。”
　　管家：“您身受重伤，先生，我建议您留在原地，等候救援。”
　　托尼：“而且我好想吃东西。”
　　人工管家当然听到了他咕噜咕噜的肚子叫，这会儿叫声倒是开始消停了，估计是饿到没知觉了。
　　管家：“你战斗了三天三夜，先生，应该尽快补充水和食物了。”
　　托尼缓慢地眨着眼睛，试图让浆糊般的大脑清晰起来：“我跟谁战斗来着？”
　　管家：“我录下了视频。是否现在观看？”
　　托尼：“等着。”
　　他依靠盔甲的动能让自己爬了起来，身体他妈的疼得要爆炸。他这是到了巨人国了吗？他张开手掌射出一小波冲击光束，“叮”地打在垃圾箱上，垃圾箱上的黑猫喵一声窜走了。
　　巴掌大的钢铁球趔趔趄趄，艰难地在过腰的雪地里行进了两步，然后颤巍巍飞了起来。
　　托尼：“现在几点了？”
　　管家：“晚上11点，先生。”
　　也不算太晚，怎么街头的24小时便利店全关门了？
　　整条街道一片死寂。他在便利店的玻璃门上钻了个小洞洞，探身飞了进去。
　　托尼又饿又渴，脑门上还淌着血，飞到货架上撕开了一个小面包，啊呜啊呜大口咬了起来。
　　托尼：“……这味道绝对过期了。”
　　他吃得太急，又没有水喝，一下被呛得面包屑乱飞。如果这时候有外人，会看见一只金红配色的小铁球，正坐在货架上咳得一抖一抖，噗噗地往外喷着面包屑。
　　托尼·斯塔克想不起比这更糟心的情况了，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管家心疼道：“慢点，先生。”
　　托尼大口吞着干硬的面包，又颇感丢脸：“告诉我你没有看到这一幕，J。”
　　管家乖巧地：“我会删除命名为‘钢铁侠偷吃面包’的记忆文件。先生，距离您500米范围内有人。”
　　托尼丢下还没啃两口的过期面包，左手在旁边的矿泉水瓶上开了个孔，灌了两口先解解渴。
　　然后他开启了全身的武器系统，警惕地蹲在货架后方。
　　等他搞清楚什么状况了，他会付账的。他估计会盘下整家便利店，然后让他们把该清的过期食物都清了。
　　他看见门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那人穿着臃肿的厚棉衣，围巾、墨镜、帽子、手套，把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都透出可疑的STK气息。
　　胸前却背着个萌系小红书包。
　　巨人慢吞吞地在门口晃悠了一圈，蹲在地上又摸又找，然后在托尼没看清的当口，便利店的门锁咔哒打开，他推门进来了。
　　托尼：“把武器充能到100%。”
　　管家：“根据您昏迷期间的自动防御情况，100%大概可以打飞一只巨型狗的门牙，先生。”
　　托尼：“400%。”
　　钢铁球在黑暗里嗡嗡地充能，眼睛亮得像两支小手电筒，托尼不得不把自己埋在一堆散装薯片里。
　　巨人在货架之间转来转去，手里似乎还握着个手机。托尼一开始以为他顶天就是个来偷便利店的家伙，但是那人转了半天，似乎一直在找什么，迟迟不肯离开。
　　管家：“是否加大SOS信号强度，先生？”
　　托尼微微喘息着：“可以。”
　　他有一只眼睛都被血糊住了，半边身子疼得麻木，这种受伤状况下，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不要起冲突。
　　然而就在管家把信号强度调至最大时，那个STK顿了顿脚步，直直地朝薯片堆走来，拿了装薯片用的小铲子就开始铲来铲去。
　　托尼：“OK。”
　　他当机立断，掌心光束瞬间充能完毕，一发威力400%的光炮，“砰”地轰向对方手中的小铲子！
　　他打算震慑住对方后直接跑路，有人动作却比他更快。两根细细的绳索模样的东西，自那人的小红书包里激射而来，硬生生把他的枪口抬向了天花板！
　　他们头顶的日光灯应声而碎。
　　托尼看着自己铁胳膊上缠着的东西：“……蛛丝？”
　　又看看另一根拴住自己的东西，好像是个抓钩？
　　然后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斯塔克，是你吗？！”
　　他就看着一只圆溜溜的美队，从红书包里爬了出来，噗叽落在散装薯片上，然后艰难地挪着小短腿朝他这边跑来。
　　不管托尼承不承认，就在这一个瞬间，他体会到了复联里那帮年轻人常说的——“看见队长就觉得安心了。”
　　托尼一阵阵眩晕，脑门上的血快流到嘴里了：“J，我感觉我要挺不住了。”
　　管家温和地：“已关闭无意识自动防御系统，先生。”
　　托尼：“我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管家：“请说，先生。”
　　他看着那个在薯片堆里翻山越岭的美队球球，后面还跟着个狂呼“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的小蜘蛛球，说：“我刚刚没有照镜子，请告诉我我没圆成他们那个样子。”
　　管家：“……”
　　托尼强撑着最后一股清醒意识：“……删掉。”
　　管家：“……已删除‘钢铁侠是个小胖球’命名的记忆文件，先生。”
　　乔沃德站在一地灯管碎片里，一动不敢动，直到美队队和蜘蛛球一人搀一边，把那个金红色小铁球扶了起来。
　　美队队抬头朝他喊：“Language！”
　　乔沃德：“啊？”
　　蜘蛛球赶紧比了一个一瘸一拐走路的动作，乔沃德了然：“他受伤了？”
　　不好，不知道伤势如何，得赶紧回去才行。
　　他小心地把铁球球托起来，放进小书包里去。不大的书包里，还塞着一团猫窝专用绒布，他看见半身埋在里面的蝙蝠球，好像热得尖耳朵都软了。
　　他刚碰到铁球球，余光就看见手机屏幕里，叮地入了一点奖励点数。
　　于是那个扎心的零，变成了一个还是有点扎心的一。
　　没想到他第一个任务“贝肯街的SOS信号”完成得如此轻松，更没想到发出SOS信号的，是被缩小成球的钢铁侠。
　　乔沃德小心地拢了拢乱七八糟的散装薯片，打开便利店的门，走了出去。刚刚蝙蝠球不知道用什么帮他开了锁，现在整个球挂在门把上，重新把锁锁上。
　　就是不知道明天店主回来，看到门上有个小圆洞洞会怎么想。
　　“今天运气挺好的。”
　　乔沃德在寒风中缩着脑袋，谨慎地贴着墙角往诊所走。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12点，不过他一路走来，都没遇上什么麻烦，在如今牛鬼蛇神横行霸道的纽约，已经算很幸运的了。
　　他才刚在心里感叹了这么一声，就听旁边黑暗的巷角里，传来沉闷的击打声，和濒死边缘的轻微呼喊。
　　No way。
　　乔沃德在原地停顿了几秒，纽约寒夜的风呼呼地往他围巾里灌。他胸前的红书包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三个挤成一团的超级英雄。蝙蝠球不高兴跟他们挤在一起，早用他的小抓钩枪先探路去了。
　　因为寒冷，书包的搭盖都关得严严实实。
　　“不是不管钢铁侠的伤了，我就先看看。要是情况不好，我最多报个警……”
　　他刚说服了自己，蜘蛛球就因为感觉到停下来了，用双手推开搭盖，伸了颗小脑袋出来瞅瞅。
　　理所当然地，好邻居蜘蛛侠听到了求救声。
　　蜘蛛侠：“叽叽叽叽？！？”
　　乔沃德：“Spidey？！”
　　说时迟那时快，乔沃德甚至连他的昵称都没喊完，就见一个红球球从书包里弹射而出！
　　细细的蛛丝准确地粘在了街道对面的路灯杆上，小蜘蛛一荡就进了黑暗的巷角里。
　　只听一声闷响，才刚荡进巷角里的小红球，就跟被全垒打的棒球似的，反向弹射了回来。
　　“……额，啥玩意，飞过来一个玩具？”满背纹身的地痞纳闷道。
　　他余光里看见对面好像飞了个小红玩意儿过来，顺手就用手里的棒球棍抽飞了出去。这会儿他钻出巷子，看清了正从对面跑来的……不是变态STK吧……？
　　“是你他妈的丢的玩具？”他问。
　　黑暗的巷角就跟被踢翻了的垃圾桶似的，哗地往外倒了一堆人出来。
　　你打谁不好，居然打小叽居！
　　没看出他还是个孩子吗！
　　乔沃德一瞬间爆炸，几乎是飞扑着过去捡的，把小蜘蛛塞回红书包里的同时，也把自己送到了纹身地痞的脚下。
　　他大叫：“Cap！”
　　刚好探身出来接小蜘蛛的美队队，非常默契地把自己送到了乔沃德手里。
　　乔沃德把美队队像个滚地球一样投掷了出去，朝着街对面地痞们涌出来的方向：“去吧，队长！”
　　……这台词怎么有点耳熟。
　　管不了那么多了！
　　乔沃德喊：“一分钟！”
　　刚到手的奖励点——留不住就算了吧！
　　高大而强壮的蓝色背影，伫立在英雄迟迟未归的纽约寒夜中。
　　他胸前那颗家喻户晓的五角星，把被堵在巷角的地痞们通通骇住。他的眼睛蓝如最纯净的海域，最深处沉淀着遥远的战火岁月。
　　性情温和的超级英雄抿着唇，看向巷角里那个奄奄一息的老流浪汉。刚刚这群地痞，正在一边虐打这个苦苦哀求的老人，一边用手机直播。
　　他皱眉说：“你们难道就没有老去的一天？”
　　与和风细雨的训斥迥然不同的，是随即而来、重如卡车般的拳头！
　　也就同时几秒内的事情。
　　乔沃德根本没工夫去看美队揍人，他跟前还有个三大五粗的纹身地痞，刚刚扑过去捡小蜘蛛的时候，乔沃德已经失去重心。这会儿对方抬脚朝他腰上一踹，他立刻在地上滚了两个圈，一路滚到了马路对面的垃圾桶边才停下。
　　可怜的小医生，从小到大顶天也就跟猫打过架，宅得都快骨质疏松，这一脚直接把他腰子给踹肿了。
　　乔沃德一边护着胸前的红书包，一边倒抽着冷气想爬起来。
　　低头一看，红书包的搭扣被挣开了，虽然他刚把小蜘蛛强行塞进去，但是那颗金红色的小铁球，好像滚出去了……！ ！
　　那纹身地痞把铁球球捡起来，以为这个变态STK童心未泯，带了一包玩具到处夜游，也很无语似的，抬手就要往脚下扔。
　　乔沃德急了：“你住手！”
　　他摔倒的地方是一个未完工的店铺，乱七八糟的木架子底下，塞着白天工人们用过的工具。他乱摸一把，摸到了把电锯，“嗡——”地一声，隆隆的电锯声响彻了整条街道。
　　他颤声说：“我再说一次，还给我！”
　　只见那个穿着臃肿棉衣，用围巾帽子墨镜裹得自己像个STK一样的变态，一边嘟囔着（埋在围巾下听不清的）胡言乱语，一边抡着把电锯疯狂冲了过来……
　　纹身地痞：“……”
　　美队：“……”
　　被美队揍翻的其他地痞：“……”
　　妈诶，好像有点可怕……
　　眼看乔沃德就要冲到纹身地痞跟前，一排超迷你蝙蝠镖整整齐齐扎在了纹身地痞裤子上——就见纹身地痞的一条裤管，瞬间烧了起来！
　　“卧槽！”纹身地痞又扑又打，在雪地里滚来滚去，根本顾不上乔沃德和手里的小铁球了。
　　乔沃德赶紧把铁球球抓回来，同时肩上悄无声息落了一只黑色的蝙蝠球，正用不赞同的冷淡目光，凌虐着背包里那只惨兮兮的，被一棍抡得头晕耳鸣的小蜘蛛。
　　美队的身手非常好，也就乔沃德摸到电锯的功夫，巷子里七八个地痞全都撂倒了。
　　他回头看见乔沃德提着把电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吃一惊，几步跨过来，就把小医生往上拽。
　　乔沃德嘶嘶地：“疼……”
　　美队立刻蹲下，让他上半身趴在自己大腿上，飞快地检查：“伤到哪里？有骨折吗？”
　　末了他自己先稍稍一愣，怎么感觉乔好像……很小只的样子……？
　　他目光跟站在乔沃德肩上的蝙蝠球一对，就知道对方肯定也有过这感觉。
　　其实乔沃德身高并不算矮，穿鞋也能蹭个180出头，只不过美队跟蝙蝠侠188cm的男神标准身高，再加上Q版形态时视觉差异巨大，才让他们产生对方小小一只的错觉。
　　尽管是错觉，但美队说话语气立刻软了八个度，哄小猫似的：“你还好吗，乔？”
　　全美男神的脸近在咫尺，乔沃德眼神到处乱飘：“好像快到1分钟了……”
　　美队顿时很苦恼似的撇下嘴角，但海洋般的眸子里，满是柔和笑意：“是啊，要是能有时间跟你聊聊天该多好呢。”
　　闻言，乔沃德眼神乱飘得更厉害了。
　　淳朴如美队，只会觉得乔沃德还在受惊状态，没缓过神来；但伪装成人形自走炮布鲁斯·韦恩的蝙蝠球，开始慢慢回过味来了。
　　蝙蝠球：……这家伙不是又要瞬间去世了吧……


第9章 
　　很遗憾，他没能在大胸甜心的腿上靠多久。
　　几乎就在他说完那句话的一瞬间，身形高大的男人就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缩小成了巴掌大的美队球球。
　　他恢复球球状态的速度太快，靠在他腿上的乔沃德，甚至扑倒在地上啃了一口雪。
　　他只得捂着自己的腰子站了起来，把瞬间进入熟睡状态的美队捡起来放进红书包里。
　　小蜘蛛这会儿也醒了。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抱着膝盖蜷缩在书包的一角，看也不敢看乔沃德。
　　蜘蛛球：qxq
　　乔沃德：？
　　在乔沃德捡到钢铁球的时候，手机屏幕就已经显示任务完成。而那个在任务进行期间，无法点进去的“接受任务”按钮，此刻也恢复成了可点击状态。
　　但是今晚明显不适合再继续做任务了。
　　乔沃德挨着街角，小心绕过倒在地上的地痞们，加快脚步往诊所的方向走去。
　　他回到诊所，把书包里的小球球们一个接一个掏出来。他想先治疗钢铁球，然而那个金红色的小铁球，简直像一座密不透风的移动堡垒，乔沃德拿着小镊子研究了半天，都找不到能把里面的斯塔克先生挖出来的方法。
　　“Because I am batman。”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乔沃德这才惊觉自己肩膀上，还站着一个小黑球球。
　　蝙蝠球跳到桌面上，一手搭在密不透风的小铁球身上，另一只手指着乔沃德的腰。
　　乔沃德：“我倒是没什么事，疼过了劲就不疼了。”
　　蝙蝠球没有说话，依旧指着乔沃德的腰，做了一个利落的包扎打结的动作。
　　乔沃德：“嗯……所以，钢铁侠先生就交给你的意思吗？”
　　蝙蝠球点了点头。
　　好吧，像破解高科技盔甲这种活，的确很适合蝙蝠球去做。
　　乔沃德给蝙蝠球留了一些药和绷带，脱下自己的围巾和墨镜，起身去了浴室。
　　他小心地脱下外套和毛衣，脱到最里层的衬衣时，疼得他顿时扭曲了整张脸。
　　对着镜子一看，他的腰上果然有一块显眼的淤青，在浴室的灯光下，显出极为可怕的紫黑色。
　　不过好像没伤到骨头……
　　他轻松地吐了一口气。而在乔沃德没注意时，浴室的门把被颤巍巍地压下，小小的蜘蛛球缩手缩脚地从门缝里溜进来了。
　　小蜘蛛一眼就看到了医生的裸背——还有那块巨大的淤青，印在小医生白白嫩嫩的腰上，简直触目惊心。
　　啊，可怜的小蜘蛛，快要被自己的负罪感逼死了。
　　在他看来，要不是自己火急火燎要去救人，乔沃德完全有余地兑换时间，然后轻轻松松把那群地痞搞定。
　　而且他现在这个状态，甚至还不能跟乔沃德说一声对不起！
　　乔沃德正检查自己的伤口时，听到背后传来了轻轻的水声。他回头一看，就见小蜘蛛抱着热水开关转圈，想悄悄为他放热水。
　　乔沃德笑：“Spidey，你也太贴心了。”
　　小蜘蛛听到他夸自己，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高兴得叽来叽去，缩着脑袋蹲在热水开关旁边，看上去很自闭的样子。
　　乔沃德没搞懂他为什么不开心。
　　他以为是今晚只给了美队恢复原形的机会，没让小蜘蛛也恢复本体过一把瘾，一边脱了裤子跨进浴缸，一边真挚地对小蜘蛛解释：“不是我觉得你实力不足，但你是我们之中最年轻的那一个——我猜你应该未成年吧？我总觉得你不应该承担那么大的压力……”
　　小蜘蛛看着他就这样泰然自若地在自己面前脱裤子：“叽叽叽？！”
　　乔沃德：？
　　不是乔沃德有暴露癖或者怎么的，任凭谁对着一只豚鼠大小、整天抱着你的手叽叽撒娇的小家伙，虽然理智上知道他的本体是一个少年，但下意识还是会把他当做一个小动物看待。
　　乔沃德不但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而且还热情地提议：“要不我顺便也帮你洗洗？”
　　小蜘蛛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少年心性没有让他想太多，两下脱掉了蜘蛛战衣，只剩下一个面罩，爬到了乔沃德光溜溜的肩膀上。
　　十分钟后，从沉睡中醒过来的美队，先去看了看自己还在昏迷的钢铁战友，然后听蝙蝠球说，乔沃德洗澡的时间有点过长了。
　　担心乔沃德是不是在里头昏倒了，美队跑到浴室门口，正打算敲敲门，发现浴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干脆直截了当钻了进去。
　　他差点一脚滑倒在浴室的积水里。
　　光溜溜的小彼得·帕克坐在一只小黄鸭上，连蜘蛛面罩都不知道飞哪去了，正用他的小短腿噼里啪啦地划水，玩得不亦乐乎。
　　而坐在浴缸里的小医生，则面带老父亲般慈祥的笑容，时不时扶一下准备翻船的小黄鸭，好让小蜘蛛不会扑通一声栽进热水里。
　　小医生其实的确是个漂亮男孩。他皮肤奶白奶白的，又顶着一头湿发，自然上弯的猫猫唇被水汽蒸得红艳艳，浅蓝的下垂眼无辜又含着点宠溺——这让人很容易对他注视着的对象，产生那么一点点幼稚的嫉妒。
　　美队莫名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拍了拍浴室的门，笑着说：“玩够了就上床睡觉吧，男孩们。”转身离去。
　　随着一声惊呼，小蜘蛛的小黄鸭翻船了，乔沃德赶紧手忙脚乱去捞。
　　等他俩收拾清爽出来，蝙蝠球和美队早就把托尼包扎好，放进三层猫爬架最底层的猫窝里了。
　　这里必须提到乔沃德给他们找出来的大型猫爬架。因为阁楼的空间相对狭小，光是一张床和一个书柜，就已经占了将近一半空间了，所以在接到小蜘蛛的时候，乔沃德就果断舍弃了猫床，找出诊所里最大的猫爬架，在三层六个落脚平台上，分别固定上柔软的小号猫窝。
　　猫爬架的支撑杆，本来就是供猫咪磨爪的，上面缠绕着一圈圈粗砺的麻绳，球球们想要爬上爬下也很容易。
　　如果加上猫爬架本身自带的小房子，这座别致的“上中下铺”，大概可同时容纳7个球球。
　　——当然他不相信自己真会捡到那么多球球就是了。
　　诊所里的猫窝不是批量买的，各种乱七八糟款式都有，在这个“三层别墅”完工的第一天，小蜘蛛就把每个窝窝都躺了一遍，然后选了最顶层的汉堡型猫窝——大概是觉得自己躺在里面，看着会很有食欲？
　　美队队很佛，也不认床，选了个普普通通的灰色猫窝，倒头就睡。
　　而蝙蝠球——他奔着猫爬架自带的小房子就去了。
　　等第二天乔沃德去看的时候，那个本来没有门的毛绒小房子，被缝上了一块棉布门。
　　晚上再一看，这门换成了一块自动开关的铁片，而且还是按指纹才能进入的。
　　乔沃德看着这个画风清奇、跟整个猫爬架格格不入的小门：……
　　……好吧，看来蝙蝠球是个很注重个人隐私的超英。
　　乔沃德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他的腰伤上了药，但还是疼得厉害，所以他一直没能睡着。
　　阁楼的黑暗里，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他撑起身子，看向猫爬架的方向，那里似乎有两个球球正在激烈地拌嘴。
　　他眯起眼努力看清些，脱掉了钢铁盔甲的斯塔克先生，正站在猫爬架的小房子门口，隔着一扇铁片小门，跟蝙蝠球说着什么。
　　蝙蝠球：“Because I am Batman.”
　　托尼：“I am Ironman！”
　　蝙蝠球：“……Because I am Batman.”
　　托尼：“I am Ironman！！”
　　蝙蝠球：“Because I am Batman.”
　　托尼：“I am Ironman！！！”
　　小小的托尼一伸手，两片更小的盔甲零件，从放置在一旁的钢铁侠战甲身上脱出，咔咔两下变形组合，变成了他右手上的掌心炮。
　　钢铁球人狠话也多，一边在嘴里骂着“I am Ironman”，一边照着那扇死也不肯开的小铁门轰了一炮！
　　乔沃德腰也顾不上疼了：卧槽！
　　他赶紧翻身起来，不肯睡自己的窝窝、一定要趴在乔沃德身上睡的蜘蛛球，也哼哼唧唧地滚了下来。
　　猫爬架上的战争还在继续。蝙蝠球好容易赶工出来的小铁门就这样轰飞了，黑漆漆的蝙蝠球从里面翻滚而出，也不废话，照着小托尼的胸口，就这么轻轻一推——
　　托尼本来就站在猫爬架平台的边缘，这会儿身圆腿短，两只小短手在空中摆了摆，就要往下掉；但他左手迅速揪住了蝙蝠球的披风，于是，蝙蝠球就像打架中被揪了辫子的小姑娘，也跟着他一弹一弹地往猫爬架下滚去。
　　乔沃德：你们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jpg
　　他扑过去的时机还算准，一手一个，接住了这两个Q弹的屁股；蝙蝠球的屁股Q弹过头，还从乔沃德手里弹了出去，噗叽摔趴在猫爬架旁的木地板上。
　　来找事情的托尼本来挺生气的，看到这一幕，立刻喜逐颜开，命令自己的管家：“J，赶紧拍下来。”
　　管家：“收到，先生。”
　　旁边由管家控制的钢铁侠战甲抬起左手，咔嚓照了一张蝙蝠饼的照片，拿过来给托尼看。
　　照片里的蝙蝠球却丝毫没露出丑态，尽管正单手支地从地上爬起来，居然还爬出了一股战损英雄的风姿。
　　托尼：“……我真是恨死他了。”
　　他和蝙蝠的积怨，细说起来可就很深了。
　　自从蝙蝠侠因为自己永无止境的疑心，第一次黑进了斯塔克大厦的系统，他俩就开始了长年累月的黑客战争。不是蝙蝠黑走了他的人工管家，就是他黑走了蝙蝠车……
　　管家无数次试图劝架：“您可能高估了对方的敌意，先生。”
　　托尼：我不听。
　　在蝙蝠侠的应对下，托尼现在倒是不怀疑那个大少爷就是蝙蝠侠，他相信自己获得了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个肩宽腿长、腰细臀翘的蝙蝠侠，是被布鲁斯·韦恩秘密包养的……
　　同为亿万富翁，托尼·斯塔克倒经常会在名流宴会上碰到布鲁斯·韦恩。双方会面，场面倒是十分和谐，媒体常会看见两个假笑男孩友好地搭肩握手。
　　托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这个人要烦我烦到什么时候？


第10章 
　　但托尼·斯塔克倒也真不是糊涂蛋。
　　他正为自己莫名成了球球的困境发愁，冷不丁就被天降队友拉回了大部队，这支队伍里还有正联的智商担当蝙蝠侠，无异于雪中送炭柳暗花明——他瞅着正默不作声修那块小铁门的蝙蝠球，想着等时机差不多了，还是得把盔甲里录下的战斗录像给蝙蝠球看看。
　　连变成Q版都要比人家大一号的棕色豆豆眼眨巴眨巴，托尼终于把视线转移到面前这个穿着毛绒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巨人”男孩身上了。
　　“哇哦。”
　　托尼只记得他戴围巾墨镜时像个变态跟踪狂，这回看清了对方本体是个小甜甜，biu地朝他吹了个口哨。
　　这本来只是花花公子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没想到美队和蝙蝠球同时看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托尼：“……What。”
　　这群人保护欲是不是过剩了点？？？
　　对于乔沃德这个状况外的人来说，他压根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脑袋上缠着绷带、显得脑袋大一圈的托尼·斯塔克，一手插着裤兜，一手酷酷地朝他伸出来：“I am Ironman。”
　　乔沃德犹豫了一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了对方小小的右手，晃了两下。
　　乔沃德：“您好，我是乔沃德·莱克托……”
　　——托尼·斯塔克。
　　比起精神象征美国队长、蒙面英雄蝙蝠侠和蜘蛛侠，坐拥亿万身家的钢铁侠，在某种程度上具有更大的现实意义。
　　几乎每天都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就这样戳在自己面前，乔沃德感到无比紧张。
　　他捏完托尼的小手手，不安地打量了一圈自己的阁楼：太小，太暗，天花板也太低了，不知道每天从两万平米豪宅里醒过来的斯塔克先生，会不会住得不习惯……
　　真·每天从两万平米的豪宅里醒来的哥谭宝贝蝙蝠球，边修他的安全门，边抽空瞥了眼乔沃德。
　　小医生从跟托尼握了手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蛋红红的，睫毛紧张得乱颤个不停。他这个状态，在自己和在美队恢复本体时都出现过，但对球球状态的超级英雄——还是第一次。
　　蝙蝠球冷冷警告美队：“告诉你的队友，乔沃德是我们的关键人物，别打他的歪主意。”
　　托尼：“说真的，我就站在你旁边，你一定要通过队长来告诉我？”
　　蝙蝠球把小门修好了，“砰”地摔上门，理也不理他。
　　托尼对美队说：“上帝我真是恨死他了。”
　　做了一个D级任务，又闹了这么一出，乔沃德真正挨上枕头时，已经快凌晨3点了。
　　小蜘蛛四仰八叉地睡在自己怀里，蜘蛛战衣往上卷了点，露出了光溜溜的小肚皮和肚脐眼。乔沃德用手指把他的衣服往下拨了拨，小蜘蛛就像他养过的无数只奶猫一样，一边伸着脚脚伸懒腰，一边抱住了自己的手指。
　　啊，小蜘蛛真是吃可爱多长大的。
　　乔沃德一时没按捺住，低头对着他的小脑袋啾了一口，把小蜘蛛啾醒了。
　　“Sorry。”他忙用气声道歉。
　　小蜘蛛看着他的脸，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最后撑不住了，大的那只眼睛也开始慢慢耷拉下去，重新呼呼大睡过去。
　　乔沃德自己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
　　下次做任务的时候，必须省着点数花了。现在他只能做D级任务，很可能跑一整天才赚一个点数，如果不帮超英们存点数，等到真正大敌入侵的时候，可就没有足够点数兑换时间了……
　　他在小床上翻了个身。
　　他自己没有自保能力，是个跨不过的大坎……又不能寄希望于每次任务都不会遇到危险。现在的D级任务，还只是凌晨找个东西而已，谁知道未来的B级、A级甚至S级任务，会有怎样的严苛考验呢？
　　被窝里有东西在往里钻。他迷迷糊糊一摸，摸到了一只梦游的美队队，一块塞进热乎乎的被窝里了。
　　总而言之，尽量在白天做任务吧。想办法让超英恢复本体是首要任务，至于诊所的经营……他手里还有一些遗产，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这样想着睡过去的乔沃德，还没来得及查自己的银行账户。等到他某天发现自己存款后面多了好几个零，可能会被当场吓死。
　　顺带一提，听说蝙蝠侠直接甩了张黑金卡给乔沃德的事迹，托尼赶紧让智能管家去操作了一番，于是乔沃德的存款直接又飚出了几个零——这都是后话了。
　　第二天，他在诊所门口挂了个“只接急诊”的牌子，并在牌子上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就算昨天折腾到三点才睡，他还是在凌晨六点前就爬起来了——他拗不过被人为设定过的生物钟。
　　小医生睁着雾蒙蒙的蓝眼睛，对着纽约寒冬的清晨发了会儿呆，捂着腰回头去做早饭。
　　因为阁楼现在有球球，所以乔沃德封上了阁楼的门洞，把诊所里动物的活动范围限定在了一楼诊所。在球球们来之前，本来能跟主人挤一张床的猫猫狗狗很不满，但又没办法，跟在乔沃德身后转来转去，拼命吸自己一夜没见的小主人。
　　“嗷。”
　　正在做早餐的乔沃德一跳脚。二哈侠太热情了，居然抱着他脚脖子轻啃了一口。看见主人低头看自己，它立刻翻过肚皮呜呜叫，尾巴甩得把地板打得啪啪响。
　　但下一秒，二哈侠立刻翻身跃起，对着阁楼的楼梯大声狂吠起来！
　　托尼：“……呃，那只狗是在凶我吗？”
　　小蜘蛛：“我我我我觉得好像真是对您……但不应该哇！这只二哈平时虽然蠢蠢的，但对我们都挺友好的……”
　　他话音未落，二哈侠凶巴巴皱起鼻子，居然真要往楼梯上扑。惊得小医生早餐都不管了，一把用力抱住快有人一半高的二哈侠，嘴里念叨着：“坏狗狗，一大早闹腾什么呢？”
　　二哈侠委屈哇！
　　它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崩掉自己牙的铁罐罐，本来想上去啃一口解恨，结果主人居然骂它坏坏！
　　托尼伤势恢复得不算好，但他对一切都觉得好奇新鲜，金红色的小铁罐脚底喷着火，在诊所里嗡嗡地逡巡了一圈，然后差点被手贱猫跃起一爪打趴在地上。他紧急加速才躲了一爪子，又差点被虎视眈眈的二哈侠啃到钢铁脚丫。
　　托尼：……
　　虎落平阳被猫欺，铁罐罐非常懂得审时度势：在阁楼上是属于球球的自由天地，而在一楼，只有乔沃德身边是最安全的。
　　他立刻像小蜘蛛一样，乖乖戳在厨房料理台上不动了。
　　手贱猫在诊所里走来走去，倒是对这只小铁罐兴趣不大。它悄无声息地踱着猫步，就连瞬间加速都寂静无声，然后准确地把蝙蝠球堵在了墙角。
　　目睹了刚刚的一切，正准备毒舌钢铁侠的蝙蝠球：“……”
　　乔沃德还背对着他在厨房里忙活，蝙蝠球也不吭声，腰带里摸出两把蝙蝠镖，摆出了个标准的“蝙蝠镖警告”战姿。
　　手贱猫盯了他一会儿，忽地张大了猫嘴。
　　蝙蝠球立刻炸毛！！
　　手贱猫张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原地揣着手趴下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盯——
　　蝙蝠球炸得笔直的尖耳朵，这才慢慢软了下来。
　　躲在楼梯上全程吃瓜的美队：……猫科何苦为难猫科……
　　……
　　在昨晚大致了解过D级任务的难度后，乔沃德在超英们面前打开任务列表，在挑选任务的时候就随意多了。
　　不过并不是每一个D级任务都能在离家两条街的范围内完成，他很有可能会为了一个任务目标而满城跑——甚至有可能得跑出美利坚，这中间的时间成本，也必须得计算在内。
　　所以系统这个先接受任务、才能看任务内容的机制，也实在是太坑了点。乔沃德边叹着气，边随手点击领取了任务列表上最新刷出的D级任务——“橘色毛团”，如果他没猜错，这个任务应该跟猫咪有关。
　　果然，任务内容是救一只9楼的猫咪，但是任务给的时间只有15分钟。
　　乔沃德开了GPS，最短地铁线路需要40分钟。
　　乔沃德：……
　　这是要他飞过去？
　　乔沃德还在低头计算路程时间，一辆普普通通的灰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靠在了诊所门口。
　　轿车的车窗上贴着不透光的薄膜，蝙蝠球站在他肩上，示意他打开车门。
　　乔沃德狐疑地打开车门，然后就被满车漆黑的高精尖设备骇住了。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蝙蝠车吗！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先拍干净裤子上的早餐饼干屑，坐进那堆啥也看不懂的高科技设备中。
　　从外面看是一辆普通四座轿车的蝙蝠车，里面只有一个驾驶座。蝙蝠车没有车窗，漆黑的车厢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设备，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全方位展示车前的路况。
　　钢铁球也探头过来看看，抱着胳膊哼唧了一声：“I am Ironman.”
　　他其实是在说蝙蝠球臭显摆，但他一出声，乔沃德就想起了另一个问题：D级任务只允许携带3个协助者……
　　乔沃德为难了：“……嗯……”
　　蝙蝠球老神在在地坐在仪表盘上，正在把系统给的坐标图往蝙蝠车里接：车是我的，还想踢我下去？
　　蜘蛛球反应神速，蛛丝一喷就粘在了乔沃德书包上，然后整只球就扒书包上了。
　　面对三个大佬审视的目光，小蜘蛛有点怯场，但仗着有乔沃德撑腰，挥着两只小手手道：“他最宠我！一定会带我的！”
　　托尼：“Kid，想个更好的理由。”
　　但这时乔沃德就已经抓着他的小手手，把他抱上了大腿了。小蜘蛛坐在那晃悠两条小短腿，总之超得意的。
　　性格最好的美队无奈地叹了口气，举着手道：“OK，我留下看家。”
　　……
　　蝙蝠车悄无声息地滑行在街道上。
　　乔沃德一开始还在到处找方向盘，结果蝙蝠球随手戳了几个按钮，蝙蝠车“嗖”一声就冲出去了，仗着外面有伪装涂层，大摇大摆闯着红灯穿街过巷。
　　托尼看看紧张地缩在座椅上的小医生：“你们管这个交流障碍叫什么来着？模因污染？我怎么记得任何涉及模因的东西，基本都是无解的？”
　　小蜘蛛：“说起这个，斯塔克先生，您的管家可以跟乔沟通吗？”
　　托尼于是道：“J。”
　　管家说：“收到。”它调整了声波大小，对乔沃德平静道：“莱克托先生，我们想知道，您是否能听明白我的语言？因为如果我们能够顺利沟通，很多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乔沃德看着那个小铁球飞到自己面前，用一种平和的机械音朝自己一遍遍重复着“I am Ironman”，大致也猜到他们正在做某种试验。
　　乔沃德：“先生，也许您在倾诉什么，但在我听来，您一直在重复同一个句子。”
　　“没有用的。”戳在仪表盘上的蝙蝠球说，“模因污染比禁言魔法难办得多，想要跟外界沟通，除非我们独创一套交流系统，然后在非常了解自己的人们之间使用。”
　　下一秒，蝙蝠球绷紧了圆溜溜的下颌，看向车内投影屏上突然冒出来的视频小窗。那玩意儿简直就跟广告弹窗似的——而且还是色情广告。
　　托尼摆着手：“J，你放错了，你放错了，那是好久之前莉莉丝发给我的甜蜜记录——呃也许是凯莉？快关掉，这里有未成年。”
　　蝙蝠球黑着脸：“你又黑我的蝙蝠车。”
　　托尼置若罔闻：“把之前的战斗录像打开给他看看。”
　　小蜘蛛能听懂托尼和蝙蝠球的话，看见儿童不宜的画面时，小小地“嗷”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大眼睛；等屏幕上开始播放正常的战斗录像了，他才送了一口气，仰着脑袋认真看。
　　但对于听不懂前因后果的小医生来说，就是蝙蝠球本来好端端开着车，然后突然给他来了一段黄色录像，甩着某个尺寸惊人的玩意儿给他提提神……
　　乔沃德简直又惊又气惹！
　　——你、你不再是我心目中的蝙蝠侠了！沉默的哥谭守护神蝙蝠侠，才不可能这么骚包！


第11章 
　　蝙蝠车还在平稳无声地往目的地前进，在这期间，车内一人三球球，都在专注地观看钢铁战衣录下来的战斗录像。
　　乔沃德其实一直很好奇，超英们是怎么变成球球的。
　　球球们明显没有变化时的记忆，而他们又不能直接沟通；
　　而且，这宇宙真要有一瞬间就能把所有超英变成Q版的存在，征服地球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它为什么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呢？
　　战斗录像很短，而且出乎意料地普通，不过是钢铁侠日常爆破恐怖分子的一处基地罢了。
　　录像里没有看到其他复联成员，看样子是钢铁侠技高人胆大，单枪匹马去端人家大本营了。
　　“老实说，到这段录像结束为止，我都还有记忆——Come on！我被魔法光束击中的部分到底在哪里？”
　　托尼来回拉着进度条，突然听到一直很安静的小医生冒了句：“等等——”
　　蝙蝠球手速飞快地暂停。
　　小医生白皙的手指点在了屏幕的右下方。因为录像是钢铁侠第一视角录制，所以大多时候，画面里不会出现钢铁侠本人，他点着的地方是难得出镜的钢铁侠的一部分——钢铁侠的左脚。
　　他刚刚好像看到，有一股扭曲的紫色闪电，顺着钢铁侠的左脚爬上去了。然而暂停的时候，画面里又压根没出现那根闪电。
　　乔沃德没什么自信：“我觉得我有可能看错……”
　　蝙蝠球直截了当打断他：“Because I am Batman。”
　　他跟蝙蝠球相处也算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听不懂球球们的语言，但凭着球球们的语气，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内容。
　　比如他能80%确定，刚刚蝙蝠球说的应该是“继续”。
　　他边回忆边讲述了自己刚被系统绑定为宿主的事情。那会儿他被莫名的电流电得全身麻痹，似乎也曾见过这种奇怪而扭曲的闪电形状。
　　托尼：“什么鬼系统，这种东西我能黑进黑出一万遍。”
　　蝙蝠球：“除非你能保证100%不被发现，否则最好别动。它跟乔沃德的脑子绑定在一起，再来一次就会自动销毁。”
　　托尼确实非常了解蝙蝠侠的水平。蝙蝠侠黑不进去的系统，换了自己的人工管家，估计也不行。
　　但他表面上还得嘴硬：“也许J就能全身而退。”
　　蝙蝠球脸色一冷，索性把话说绝：“没有‘也许’。我们找不到第二个以‘让我们恢复本体’作为第一愿望的人了，因此没人可以拿这个男孩的安全作赌注。”
　　说话间，蝙蝠车已经到达了系统指定的任务地点，比乔沃德预计的最快打车时间，还要快了半个小时。
　　有会吐丝结网的小蜘蛛在，救下一只九楼的猫咪并不该算什么难题——但乔沃德还是被卡在了这个D级任务里。
　　这只猫咪被困了有一段时间了，楼下有不少行人驻足，仰头对着猫咪指指点点。如果小蜘蛛现在爬上去，吐丝吐出个小降落伞什么的，今晚纽约晚报的头条就该是《震惊！好邻居蜘蛛侠竟被变成红色豚鼠！》之类的。
　　“唉，晚上做任务虽然不安全，但倒也有晚上的便利。”
　　虽然没有跟球球们沟通过这个问题，但乔沃德本能地选择隐藏他们目前的状况。谁都知道超级英雄自带一堆仇家，要让那堆反派知道超英们都变成了任人揉圆搓扁的球球，还不得把他们串起来烤了吃。
　　“够得着，从八楼的消防梯爬过去就行。”
　　他看了眼地形，又看了看表，当机立断背着书包爬上八楼，然后停在了八楼楼梯间的窗口处。
　　“你可不可以帮我开一下……”
　　乔沃德看看防盗窗上的锁，又看看蝙蝠球，有点小羞涩地向自己的协助者请求。
　　及至乔沃德整个人都翻出窗外了，托尼才突然回过神似的：“呃，这孩子这么莽？”
　　蝙蝠球答非所问：“蜘蛛侠极限臂力25吨。”
　　冷不丁被大佬点名的小蜘蛛，一个瞌睡打醒了：“啥？啥？”
　　乔沃德这会儿整个人都挂在楼房外壁的消防梯上了，耳边全是楼底下人们的惊呼声。
　　他呼出一口白气，低头对特意背在身前、隔开其他人视线的红书包说：“Spidey，能不能悄悄帮我栓个安全绳？”
　　对于被人拉过来的街区片警来说，神经病年年有，超英消失后这几个月特别多。
　　他一抬头就见一个裹着厚厚大衣、戴着围巾口罩的家伙扒在8楼消防梯上，正往卡在9楼水管里的小橘猫靠近——唬得他立刻疏散了楼下人群，以免这人摔下来砸死一大片。
　　行啦，他是知道这里有只卡在9楼下不来的猫，卡的位置还很奇特，除了出动消防队或者呼叫超人别无他法；但说真的，谁在乎呢？
　　他的意思是，在目前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的犯罪之都纽约，谁他妈在意一只即将摔死的猫？
　　想到这里，片警从车上掏了个扩音喇叭出来，对着楼上的怪人喊话：“9楼的PETA分子——现在立刻回到安全的地方——”
　　楼下人群一阵惊呼。
　　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高音喇叭吓了一跳，攀在外壁上的怪人脚底下打了个滑，眼看着就要发生惨剧了——
　　但奇怪的是，他紧挨着墙的部分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吸力，硬生生把他后仰的身体拉回了墙边。
　　于是那人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上爬，小心地把卡在水管里的橘猫托举出来，一路举到了9楼一户打开的窗子边。
　　乔沃德：“不好意思……这是你的猫，还是隔壁的猫？”
　　他刚翻出墙外的时候就注意到了，9楼一扇窗子开着，有个十岁模样的小男孩趴在窗边。窗台上有防盗网，防盗网上放着各种长杆状工具，比如尽头绑着塑料袋的晾衣杆。
　　他也许做过不少把猫捞上来的尝试，但到了最后，他也只是静静地趴在窗台上，垂着头和双手，看着在寒风里哀叫的橘猫。
　　男孩被突然冒出头的围巾墨镜男吓得半死，以为自家爬上来一个跟踪狂：“What？！啊……是……是我的……”
　　乔沃德本着自己的职业修养叮嘱他：“你把它喂得太肥了，这不健康。”
　　男孩：“呃……好的……”
　　凑近了点，乔沃德才看见小男孩脸上有干掉的泪痕，还有旧的淤伤，看起来应该是硬皮书包打的。男孩伸出手来接猫的小胳膊上，有一些铅笔刀的划痕，像是自己一道道划的。
　　乔沃德：“我感觉快掉下去了，kid，但我想让你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就像你最后还是拥有了你的猫，就像你还会遇到更多爬9楼救一只猫的傻子。好好照顾它，噢还有别喂得太肥。”
　　男孩：“……我记住了，谢、谢谢你……”
　　乔沃德爬回8楼的窗户时，他和胸前的小蜘蛛同时吐了一口气。
　　小蜘蛛用蛛丝把自己牢牢固定在了乔沃德胸口，乔沃德在墙外每前进一步，他就会射出十几道强韧的蛛丝黏住外壁，以防乔沃德从9楼摔下去。这会儿他正试图从黏糊糊的蛛丝里挣脱出来，边扯边叽叽叽抱怨自己蛛丝的黏性。
　　蝙蝠球和钢铁球都待在他胸前的口袋里，以防小蜘蛛的“安全绳”有任何疏漏，他们能来得及补救。
　　“15分钟完成一个D级任务，排除路程时间，效率还算可以……”
　　乔沃德一边感激地摸摸小蜘蛛后背，一边点开手机屏幕，查看下一个可以接受的任务。
　　他抵达楼下的时候，莫名被片警批了一顿，理由是他的行为影响市容。小医生讷讷地道着歉，一溜烟跑回蝙蝠车里，蝙蝠车哧溜一下就跑没影了。
　　蝙蝠球依旧戳在仪表盘上调试车速和目的地，余光瞥见驾驶座上的小医生和两个球都在研究任务列表，打开腰带上的通讯工具，飞快地给阿福发了一串乱码一样的东西。
　　蝙蝠球：[指令]调查乔沃德·莱克托的家庭背景和人际关系。
　　阿福回得很快，也很短，就一个“？”。
　　只有最熟悉的人能拥有这种默契。虽然是一个简单的问号，但蝙蝠球几乎能看见阿福在屏幕那头，异常无奈的神情：这孩子依然没能进入您的信任圈吗，布鲁斯少爷？
　　他和阿福之间的密码系统，暂时还不能承载和解释太多信息，于是蝙蝠球也只是沉着脸，把那串指令再发了一次。
　　谈不上信任危机，只是有一个小细节，蝙蝠球觉得有点奇怪。
　　刚刚乔沃德攀在外壁上的时候，他在乔沃德的大衣内袋里做准备，刚好紧贴着对方的心脏。
　　即便是在乔沃德不慎脚滑、差点摔下楼的时候，蝙蝠球也没有感觉到对方有强烈的心跳过速的表现——换言之，他的脉搏始终维持在60-100的正常范围内。
　　不是天生情感障碍，就是被训练过。
　　他被要求始终保持平静、镇定，这些要求明显超出了一个宠物医生的职业素养，但他的从业经历又绝对清白无辜，只能说明训练他的“某人”，仅仅是出于个人喜好掌控和改造他罢了。
　　不管乔沃德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蝙蝠球不喜欢这种感觉。


第12章 
　　被留在大后方的美队队，正努力撬开一个猫罐头。
　　乔沃德离开后，手贱猫钻进了零食柜，打翻了一地的猫罐头。美队队花了半天时间把猫罐头摆回原位，手贱猫轻描淡写地又打翻了一次。
　　一球一猫大眼瞪小眼。
　　美队：“……我给你开一个罐头，你会乖乖回去睡觉吗？”
　　手贱猫舔着爪子，眯着眼不理他。
　　他发誓自己不是被手贱猫胁迫的。
　　罐头刚撬开，他就听见诊所门响了。乔沃德他们回来了。
　　小医生摘掉了围巾墨镜。他看起来有点疲倦，但表情很开心，一双下垂眼笑得弯弯的，好看得让人心动。
　　他兴冲冲说：“队长，你猜我们今天赚了多少奖励点数？”
　　57点。
　　如果把这些点数兑换时间给一个超英，他能恢复本体的时间，连一个小时都不到。
　　但一个D级任务就是只能挣1点，这个白天，乔沃德连午饭都是在蝙蝠车上解决的，他几乎跑遍了整个纽约市区，这才一口气做掉了57个任务。
　　“另一个好消息。”
　　他把手机摆在美队队面前，熟悉的任务列表里，依然是一排又一排的D级任务。
　　但乔沃德下拉刷新了一下，美队看见信息流里出现了零星两个“C级任务”。
　　“看我现在可以做C级任务了。一个C级任务可以获得10个点数，那B级任务就是100点咯？A级任务1000点？这样一来，你们恢复本体的时间也能越来越长了吧？”
　　诊所的门打开又关上，蝙蝠球一手拎一个球，从蝙蝠车上下来了。他把小蜘蛛和小铁罐往诊所门垫上一甩，自己也慢慢爬到沙发上，整只球陷进了柔软的坐垫里。
　　一天内肝了50多个任务，不光是人，球球们也有点吃不消了。
　　乔沃德还在高兴地对着手机叨叨，美队始终温和地看着他，然后注意到小医生鼻尖上有一抹黑痕。
　　美队队踮起脚，用小手把他鼻子上那点煤灰擦掉了。小医生眨眨他的蓝眼睛，很不好意思地咬唇笑。
　　美队也笑。这小家伙，做任务做烟囱里去了？
　　实际上，乔沃德还真的是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
　　系统给他的D级任务，很像是刚进新手村的日常任务，不是救猫就是给人送信，要么就是帮老奶奶擦窗，帮老大爷通烟囱，乔沃德一度怀疑这是个义工系统。
　　但是询问之下，脑内的客服君给了他一个像样的答复。
　　系统：“[心想事成]主系统不会发布让宿主抵触的任务。在绑定宿主前，系统会彻底扫描分析宿主的人格倾向，根据宿主本身的性格特征，分配相应的任务池。”
　　乔沃德：“也就是说，如果你们绑定了一个杀人犯，他接到的任务就是杀人放火？绑定了一个色情狂，他的任务就是强x100个女人？”
　　他原以为客服君不会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但系统回答了：“是的。”
　　乔沃德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的任务池和另一些人的任务池，是存在冲突的？比如你们给另一个人发布了杀人的任务，却又给我发布了保护这个人的任务——”
　　系统：“的确有这种情况发生。”
　　乔沃德：“然后呢？”
　　系统：“请宿主不用担心，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在B级以上任务发生。”
　　乔沃德：“然后呢？所以系统会怎么解决？”
　　系统：“当您进行A级任务时，您会自动进入系统的PVP模式。任何状态为【任务进行中】的宿主，您都可以任意击杀。每击杀一个任务中的宿主，您的任务奖励点数就会增加一倍。”
　　乔沃德对这条规则感到不适，停止了跟系统的沟通。
　　现在他还沉浸在好不容易挣来50点数的幸福感里。他又抓着手机看了半天，这才疲倦地倒进了沙发里。
　　陷在坐垫里的蝙蝠球敏捷地一弹，弹到了乔沃德肚子上，坐在他的毛衣兜里稍作休息。
　　“我们现在有57点，有没有人需要时间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
　　乔沃德话音刚落，在地上咸鱼躺的小蜘蛛，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了。
　　在旁边托尼了然：“回去看梅姨？”
　　小蜘蛛使劲点头。跟一句话就能伪造不在场证明的托尼和蝙蝠球不同，他这都失踪几个月了，还不知道家里得乱成什么样。
　　因为之前说过要尽量存点数，在三个大佬的注视下，小蜘蛛也不敢多要，小手手比了个30，乔沃德就向系统兑了30分钟给他。
　　恢复本体的蜘蛛侠身材修长，肌肉流畅而精悍，肩背虽不及蝙蝠侠美队他们宽阔，但看着有种生机勃勃的少年感。
　　蜘蛛侠：“噢噢噢噢看我的腿变长了！！对了我可以跟你说话了吗！！”
　　他的声音也好稚气，乔沃德甚至怀疑他还在变声期——作业都没做完，就跑出来当超级英雄了吗？
　　他起身制止了开始跳地板舞的蜘蛛侠，提醒他：“30分钟哦——哇！”
　　乔沃德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小蜘蛛抱着腰来了个举高高，脑袋差点撞天花板的吊灯上。
　　小蜘蛛心直口快：“你好小只哦医生！你怎么会这么小只呢！”
　　乔沃德：“……”
　　在第二次提醒小蜘蛛时间后，少年英雄风风火火踏着门外的夕阳，几道蛛丝咻咻射出就不见了踪影。
　　乔沃德照旧给猫狗们放了粮，铲了屎，然后打电话叫了个披萨，自己则倒回了沙发上。
　　他兴奋劲过去了，现在觉得真是浑身酸痛得厉害，尤其还没好的腰伤，疼得一突一突的。在小蜘蛛回来前，他应该还有时间眯一会儿。
　　二哈侠今天好像闷闷不乐的，一天都没出门。等明天天亮了，得带它出去溜溜才行。
　　小医生裹着毛毯在沙发上小睡，美队队跑去给他关了灯，又把两片装盘的披萨顶在脑袋上，奋力迈着小短腿上楼梯。
　　托尼看不下去了：“……噢，队长，其实你可以说一声。”
　　小铁球脑袋上顶着披萨，嗡嗡地飞上阁楼了。
　　托尼其实有个想法。他想再造一个复联大厦那样的基地——当然是临时的，而且是球球形态专用的——有个工作间最好，这样他升级盔甲和打造装备都方便得多。
　　他还没把这个想法跟蝙蝠侠碰过，但看蝙蝠侠改造猫爬架的架势——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给猫爬架装反重力装置，一个猫爬架到底是想要飞去哪——感情也是在往球球版瞭望塔发展。
　　托尼掀开钢铁面罩，若无其事地扶着猫爬架，对美队道：“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跟正联合作一把。”
　　美队：“……我一向支持跟正联合作，之前我们针对这个问题开过会，你是唯一跳着脚投反对票的。”
　　托尼脸朝着美队，眼睛瞄着就在上一层忙碌的蝙蝠球：“我是指战略互惠技术合作。也许我们可以在这里，或者在诊所附近的什么地方，搞出一个复联塔？蝙蝠大厦？神盾洞？爱叫什么叫什么，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对于他明明就能跟蝙蝠球直接表明合作意向，却非要自己当传话筒的行为，美队真的很无奈。
　　复联的领袖只好拽了拽蝙蝠球从上层垂下来的小披风，说：“你觉得呢，蝙蝠？”
　　蝙蝠球：“无所谓。”
　　托尼在大谈特谈他的建造规划，蝙蝠球一开始还在听，后面就低头看通讯工具去了，搞得托尼又变成了个气鼓鼓的红铁罐。
　　阿福的效率很高，这会儿就把乔沃德查了个底朝天，事无巨细地汇报给蝙蝠球了。
　　从乔沃德的个人履历上来看，小医生17岁前的人生，跟蝙蝠球设想的差别不大。
　　中学成绩不错，会弹点吉他，会画点画，想必异性缘也还可以。独生的乖乖宝，家庭美满，亲戚好友不多，但都算真心相待。
　　而这一切，在他17岁那年天翻地覆。
　　资料里提及的哥谭连环爆炸案，蝙蝠侠当然有印象——他一直把那个极度恶劣的案子，当成自己为数不多的失败史之一。乔沃德的双亲在爆炸中丧生，当时未成年的乔沃德，被一名著名心理医生收养。
　　——汉尼拔·莱克托。
　　在蝙蝠侠看来，他们之间的收养关系，很大可能是未经法律认同的。美国各州领养法不同，但最大的领养年龄也限制在16周岁以下，像乔沃德这样的情况，更像是以收养为名，达成同居关系。
　　此后直到汉尼拔·莱克托被捕，乔沃德的履历上，出现了长达5年的空白。
　　探查一个人的关系网其实非常容易，就像蝙蝠侠能轻松查到第一个对乔沃德表白的女生是谁。但在这5年里，乔沃德就像活在了一个孤岛上，断绝了所有从前的社交关系，包括他的亲属在内。
　　他的关系网从此变成了一条简单的直线，只连接着汉尼拔·莱克托一个人。
　　蝙蝠球看完了乔沃德的部分，开始翻看汉尼拔·莱克托的履历。
　　……他的资料页数比乔沃德多了近千倍。
　　冷血食人魔，高智商罪犯，极端心理变态。在他活吃一个护士的舌头时，脉搏也没有超过85。
　　他的资料里没有一页不是浸着血肉，就连负责整理资料的阿福，也在资料里附了一句：“上帝啊，我今晚肯定要做噩梦了。”
　　蝙蝠球飞快地翻完，怀疑自己的认知有点偏差。给他两百个绿灯侠哈尔的脑洞，他也实在没办法把汉尼拔和楼下那个打盹的小医生联系在一起。
　　但资料的最后，有汉尼拔被捕时的视频。
　　几个身强力壮的FBI，把一个肤色白皙、有着蓝色下垂眼的青年护在身后。他看上去被吓坏了，整个人都僵若木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即便被捕也依然风度翩翩的男人，神情却是从容自若的。他看着青年的眼神有笑意，甚至还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宠。
　　他说：“别担心，你总会回到牧羊人手里。”


第13章 
　　乔沃德趴在床上呼噜呼噜睡着。
　　他的睡衣被掀开了一截，露出奶白的腰部和未消肿的淤青。蝙蝠球站在他后背上，正往淤青上喷洒外伤喷雾。
　　喷雾是蝙蝠球自己调制的，平时放在他的哆啦A梦工具腰带里。因为Q版球球和乔沃德体型差的缘故，喷完了整块淤青，小小一瓶喷雾也就用完了。
　　美队：“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把小医生从一楼沙发搬到二楼，再搬上床，费了四个球球不少力气。小蜘蛛几乎给乔沃德吐了一整张吊床出来，然后再由自己和钢铁球合力把他运上楼。
　　他这辈子都没吐过这么多丝，这会儿瘫在枕头上，好像身体被抽干。
　　时间是深夜十二点半，外面下了细细的冷雨，夹着一点雪粒，簌簌打在阁楼的顶窗上。球球们觉得冷，都不肯从乔沃德被窝里出来，只剩一个永远不肯合群的蝙蝠球，还住在猫爬架上的小房子里。
　　美队问刚探亲回来的小蜘蛛：“梅姨那边还顺利吗？”
　　小蜘蛛：“嗯……事实上，梅姨已经报过几次案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好扮演一个愤怒的青春期男孩，离家出走跟坏女孩同居什么的……”
　　美队：“至少让她知道你安全，你做得很好。”
　　小蜘蛛：“不，我还是伤透了她的心。”
　　小蜘蛛越说越难过，把他的小脑袋埋在乔沃德暖乎乎的颈窝里，不说话了。
　　今天大家都累了，连托尼都不怎么想说话，趴在被窝里打起了小呼噜。美队伸着脑袋左看右看，过不了多会儿，蝙蝠球小房子里的灯也灭了。
　　美队的蓝色豆豆眼也眯了起来……
　　乔沃德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嘘。”
　　乔沃德安抚地啾了口被吵醒的小蜘蛛，让他继续睡，然后接了电话。
　　他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美队听见乔沃德低声问：“他不是在巴尔的摩？”
　　乔沃德起身，穿鞋下地，给睡着的小蜘蛛和托尼掖了下被子。美队没睡着，习惯性地往他毛绒睡衣的兜里钻。
　　小医生踩着拖鞋，一边听着电话一边下了楼梯。
　　“现在？”他说，“好的。”
　　乔沃德挂断了电话，一个人坐在一楼的沙发上，也不开灯，像是在想事情。他想得如此投入，连兜里坐了一只美队都没发现。
　　大约20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诊所门口。尽管车上没有任何标志，但美队还是一眼认出，这是一辆警车。
　　乔沃德已经在睡衣外穿好了大衣，换上运动鞋，站在门口迎接对方。
　　车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黑人探员。他很高大，也很英俊，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澄澈温和的眼睛。
　　“我是BAU的摩根探员，上次我们见过面。”
　　摩根跟乔沃德握手。大概是小医生的下垂眼太容易让人心软，他讲话的语气低沉且温柔。
　　“我保证，很快就送你回来。”
　　乔沃德不吭声，只是胡乱点点头。他跟着探员往外走的时候，手习惯性往兜里放，然后摸到了一只圆溜溜的美队。
　　乔沃德：？！
　　他惊呆了，试图把美队拿出来：“……队长？我要去处理些私事，不会有危险的……”
　　前面准备给他开车门的摩根，奇怪地转过身：“对不起，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乔沃德无奈了，把刚冒出半个头的美队又往兜里塞：“没什么，我跟猫说话。”
　　凌晨一点的雨夜里，小医生悄悄上了一辆警车，留下了诊所里的三只球球。
　　他已经来不及把美队放回去了，心里有点懊悔，但正在开车的摩根还在跟他说话，他只能分神去听。
　　摩根：“……很抱歉又让你承受这些，你可以责怪我们无能，但毕竟人命关天，任何有可能的方法，我们都必须去试试。”
　　乔沃德：“呃，呃对不起？”
　　摩根又跟他解释了一遍。
　　简单来说，纽约警察内部出了一个“警员杀手”，案子已经拖了一个多月了，在如今犯罪率已经飙升到顶点的状况下，无异于雪上加霜。
　　BAU小组在被指派来纽约前，就已经知道这场仗并不好打——他们这次的嫌疑人作案能力出乎意料地强，连老牌的心理侧写员都败下阵来。
　　“警员杀手”有折磨和虐杀警察、并拍摄发布视频的习惯，正因如此，BAU推断出，他最迟会在今明两天内，处决掉他最新捕捉到的“猎物”。
　　BAU发了疯似的追查他的身份，然后发现他们这位嫌疑人，3个月前曾是汉尼拔·莱克托的看守狱警。
　　……他妈的。
　　案件一旦跟这个名字扯上关系，他们这些知情的FBI，头疼得要原地爆炸。
　　这个案子目前还被上头死死压着，但是谋杀警察太恶劣了，舆论爆发是迟早的事。上面给了他们巨大的压力，连汉尼拔·莱克托本人，都被连夜从巴尔的摩转运至纽约。
　　人是运来了，可案件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汉尼拔这个人坏得很，你跟他谈案件，他跟你谈音乐；跟他谈人道，他跟你谈油画史；而当你试着跟他谈油画史时，他已经开始分析你的童年阴影了。
　　“如果我没记错，他从前的养子是不是也在纽约？”
　　最后不知道是谁的一句话，打开了新的缺口。
　　这也是摩根今晚连夜赶来找乔沃德的原因。
　　乔沃德膝盖上放了几页纸，纸上写着一些他该说的和不该说的。摩根不能给他看过于详细的案件记录，只把关键性问题列了出来，让他照着读就是。
　　摩根：“只需要记住一点，永远不要跟着他的话题走。”
　　乔沃德很乖地点点头。车内的灯光下，他浅色的眼睫长长的，掩着眼睛里的神色。
　　美队坐在他的兜里，一动也不动。
　　警车穿过细碎的雨雪，停在中央警局大厅前。
　　摩根是个很体贴的探员，但他给乔沃德带路时比平常快了一倍的步速，充分说明了案件的严重性。
　　凌晨的中央警局里没多少人，乔沃德跟着他一路上电梯、过走廊，低着头穿过那些端着咖啡、目露打量的警察们。
　　BAU的天才博士瑞德跟他打招呼：“哈喽，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乔沃德没吭声，只是轻且快速地点点头，又埋头看路。
　　他们最终抵达了第三层。
　　警察清空了一间可容纳20人的临时拘留室，只关押汉尼拔一个人。拘留室看起来像一个长在办公室中间的金属鸟笼，无论在哪个方向都能看见拘留室里的动静。
　　第三层的办公室里，只有拘留室顶端有灯光。拘留室里有一张长椅，一些书，和一个穿着囚衣、神态从容的男人。
　　摩根在乔沃德身后轻声说：“任何时候感到不适，都可以立刻中断谈话。有没有结果都无所谓，这本来不是你的责任，压力别太大。”
　　乔沃德点点头。
　　他拿着那几张纸，几步走到了拘留室前，也不抬头看对方，干巴巴地就开始读。
　　站在他身侧、时刻观察着汉尼拔的霍奇，发现男人神色瞬间变了。
　　那并不是某种被震惊、或是始料未及的神色变化，远没有那样冲击性。如果要用语言表述，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男人那张永远优雅从容、距离感十足的脸上，毫无预兆地化开了。
　　乔沃德：“……恩里克斯先生在巴尔的摩监狱任职狱警时，曾跟您有过数次单独接触，他是否表述过对警察生涯的愤怒？”
　　汉尼拔微笑地看着他。
　　乔沃德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继续读下一个问题：“他都跟您聊些什么，先生？”
　　汉尼拔开口了：“你介意走近些吗？我没办法听清你的问题。”
　　乔沃德低着头迈近两步。
　　汉尼拔轻声道：“再近些。”
　　他又走近两步，近到对方只要一伸手，就能从栏杆间抓住他。
　　霍奇和摩根的手按在了枪套上。
　　乔沃德念第三个问题：“恩里克斯先生是否有跟您提及他与艾伦·克肖的矛盾？”
　　汉尼拔：“是的。多年前，克肖是他的上司，在恩里克斯值勤时，强行奸污了他的妻子。恩里克斯从此在情绪问题上越陷越深，他没有选择报复自己的上司，但选择了对自己的妻子拳脚相向。”
　　乔沃德压根没料到会得到回答，第一次抬头看向男人。
　　优雅的心理医生微微俯首看他，浅色的眼珠像无机质的玻璃球一样，看上去正在专注地听他说话。
　　乔沃德低头看纸：“然后恩里克斯先生……”
　　汉尼拔：“你今天穿睡衣睡觉了，乔。家里住了外人？”
　　他的话题转向，简直叫人措手不及。乔沃德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衣，一小截皱巴巴的睡衣领子正露在领口外。
　　对方那双无机质的眼眸稍往下移，又向上一抬，牢牢扣住了乔沃德的眼睛。
　　他的声音依然温柔从容：“我刚刚一直在好奇，你的衣兜里有什么呢？”


第14章 
　　——你的衣兜里有什么呢？
　　乔沃德低着头，把两只手放进外衣口袋里，慢慢把整个口袋都翻了出来。
　　一些猫饼干，猫薄荷的残渣，还有两颗久未开封的白兔糖，噼里啪啦掉在地板上。
　　汉尼拔看看地上的饼干和糖果，眨了眨眼，低声笑道：“Cute.”
　　霍奇立刻喊停：“到此为止。”
　　霍奇探员是BAU小组的主管，平日是个不苟言笑的扑克脸男人。他上前两步抓住乔沃德的胳膊肘，迅速他从汉尼拔面前拉开，带到摩根身边去。
　　霍奇皱眉：“这是个坏主意。送他回去。”
　　于是他又重新跟着摩根，沿着来时的路穿过警局的走廊。小博士瑞德正抱着杯咖啡喝，看见乔沃德又回来了，快步跟上，与他并肩：“哈喽，我只是想确认下，你还记得我的对吧？我是瑞德，瑞德·斯潘塞，呃，抓捕行动时被自己绊了一跤那个？”
　　摩根无语地看他一眼，低头轻声问乔沃德：“我不是跟你说过，别跟着他的步调走吗？为什么要翻口袋给他看？”
　　乔沃德埋头走路，神色竟有点漠然。
　　摩根愣了愣，跟瑞德对视一眼，在他面前啪地打了个响指。
　　小医生这时才如梦初醒似的，茫然地抬头问：“怎么？已经结束了？”
　　黑人探员握了握他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他说：“我送你回去。”
　　警车在雨雪中回到了宠物诊所。
　　摩根先下了车，想给乔沃德打伞，但小医生已经快速跑到诊所的屋檐下了。
　　摩根：“你今晚真的很有勇气。再次为我们的无能道歉，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乔沃德：“先生？”
　　正准备上车的摩根回过头来，小医生正抬着蓝汪汪的下垂眼看他，头发上落着细碎的雪，睫毛上也有。他孤零零站在路灯下的样子很可怜，像只无人认领的弃犬。
　　乔沃德：“我还、我还算个正常人吗。”
　　黑人探员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到他手心里。
　　“为什么这么问？你就像纽约每一个宠物医生一样正常，你有勇气、有爱心，而且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如果你需要专业心理帮助，打电话给BAU，好吗？”
　　乔沃德乖乖地接过来，放进口袋里：“好。”
　　摩根目送他进了门，把大门锁好，才驱车离开。
　　呆在那个诊所门口，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时刻被什么夜行生物监视着一样。
　　乔沃德轻手轻脚回到阁楼。小蜘蛛还四仰八叉地睡着，蝙蝠球的房子里没有灯光，小托尼趴在枕头边上，大家似乎都没被吵醒。
　　他脱了外衣，从外衣的内袋里把美队队拿出来，塞进被窝里去。
　　乔沃德用气音道：“快睡吧，晚安。”
　　美队点点头，爬回了自己的猫窝里。
　　他等了大概有一刻钟。
　　乔沃德的呼吸平缓下来时，他的猫窝里爬进来两个球球。
　　托尼：“怎么了。”
　　小蜘蛛使劲伸着脑袋听。
　　美队摇着头：“乔的一些私事。”
　　托尼：“他被欺负了？半夜有中学生叫他出去约架？”
　　美队有点哭笑不得。托尼·斯塔克表面看似无所在意，其实本质是个特别小气的护短狂魔。
　　一旦他心里将谁划入己方阵营，那就容不得其他人碰。用社会点的说法就是：“打我的人，四舍五入就等于打我脸。”
　　美队慢慢摇着头：“比这复杂一点，再说乔不是中学生，他早就满21了。”
　　托尼有点意外：“噢。我还以为他跟彼得同龄。”
　　小蜘蛛：“叽叽？”
　　美队看看还在熟睡的乔沃德，从阁楼的顶窗翻出去，顶着细碎的风雪，找到了戳在屋顶上的蝙蝠球。
　　乔沃德不知道的是，即便被变成了Q版形态，沉默的守卫者也依然在执行自己的职责。蝙蝠球是每天早上起得最晚的一个，但他整夜整夜地守着诊所周边两条街内的范围，保证能在威胁找上门前，提前给他们预警。
　　蝙蝠球听见美队爬上来的声音，开门见山道：“我知道，我在跟进这件事。”
　　美队道：“蝙蝠，这不仅仅是‘知道’和‘跟进’的事。乔需要有人跟他沟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朋友都没有，只跟猫和狗说话。”
　　蝙蝠球在细雪里回头看着他，白色的护目镜里，稍微有那么点茫然。
　　美队跟他大眼瞪小眼半天，说：“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小乔的情绪和心理状态，当然也要由我们来照看——呃，正联内部没有固定的‘成员交流时间’吗？我的意思是，经常跟年轻的英雄聊聊天什么的？”
　　蝙蝠球没表情：“我们有作战会议。”
　　复联的领袖挠了挠头。最后他说：“你跟阿福的沟通系统，能让我也学学吗。”
　　……
　　跟汉尼拔的会面，让乔沃德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
　　很奇妙的是，他做的不全是噩梦。有些时候，他趴在白软的羽绒被里打盹，被子的材质非常高档，柔软地贴合着他赤裸的皮肤。
　　梦里的屋子有柴火噼啪的轻响。男人坐在床边一张扶手椅上，在读一本书。
　　看见他醒了，男人探身，温热的指尖顺着他的棕发往下抚摸，力度轻得像在摸一只小动物。
　　他顺着发根抚到脖颈，再一路抚摸进被子里去，温柔地低声道：“————”
　　然后乔沃德又一次在凌晨六点前醒来。
　　“Language？”
　　美队队抱着一支笔，叮叮当当敲他的杯子。
　　乔沃德回过神：“对不起，什么？”
　　他和球球们依然围着手机，在阁楼地板上坐了一圈。小蜘蛛抱着个比他还大的橘子，坐在地上听大佬们开会。
　　美队铁罐和蝙蝠球你一言我一语的，乔沃德反正也听不懂，从小蜘蛛手里拿了橘子给他剥。等讨论告一段落了，美队有点艰难地把笔盖盖好，戳了戳屏幕上的一个任务。
　　乔沃德低头去看：“咦，B级？”
　　他戳的确实是一个B级任务。
　　任务名称：“艺术，花园和生命”；任务奖励：100点。
　　从昨天一口气刷完50多个D级任务开始，乔沃德的信息流里，C级任务的掉落数量就开始越刷越多，逐渐与D级任务分庭抗礼。但B级任务还是几乎零掉落，这个B级任务是刚刷出来的。
　　乔沃德毫无心理压力地戳了接受任务。这个决定是三个大佬下的，他信得过。
　　小医生坐在地板上，看起来像是在发呆；不过四个球球都知道，他是在接收脑中的某种声音。
　　片刻后，他拿了一张纸，开始往上面飞快记录任务的关键信息。
　　趁着这个空档，美队问蝙蝠球：“我们是不是循序渐进会稳妥点？比如先接个C级？”
　　蝙蝠球：“我想知道B级的难度。这个任务会给我们留足够的准备时间，很适合用来测试。”
　　小蜘蛛：“你怎么知道？”毕竟之前的任务，系统都把时间卡得很紧，基本是接到了就要马上行动，昨天还曾因为限时内没赶到任务目标所在地，而差点导致任务失败。
　　蝙蝠球打开一个小方块。这是他的通讯工具，同时也可以当超级计算机用。
　　他飞快检索“艺术·花园·生命”这个词，最新的一条相关新闻，是明日上午9点半，在纽约植物园举行的“弗里达·卡罗：艺术，花园和生命”个人展。
　　与此同时，乔沃德也把任务信息全部记录下来了。
　　时间：明日上午9：30-11:30
　　地点：纽约植物园
　　可携带协助者：2人
　　任务成功条件：护送弗里达·卡罗离开植物园
　　乔沃德记录完毕，盯着“护送”那两个字，沉默了。
　　这个系统惜字如金得厉害，每次都懒得跟他解释任务背景，时间地点往他脑子里一甩，就不管他死活了。
　　既然是护送任务，就代表那个时间点，纽约植物园要发生什么乱子咯？
　　……那他可以选择先报警吗。
　　他脑中出现了一堆社会人街头火拼的场景，被地痞踹了一脚肿了两天的腰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托尼看小医生下意识摸自己腰子，当然知道他想起了什么。虽然跟乔沃德他们初遇那天晚上，他基本就是昏迷着被带回来的，但是后来美队告诉他，要不是乔沃德满地打滚捡球球，估计他和小蜘蛛其中一个要被踩成肉饼。
　　就是这个战斗力……确实很糟心。
　　他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眉，把重建工作间的日程再次提前。


第15章 
　　时间转瞬到了第二天上午。
　　乔沃德混杂在植物园的人群中。他稍有点紧张，手在衣兜里握了握拳，然后感觉美队队在安抚抱住了他的手。
　　也不知道球球们内部达成了什么共识，这次是两位联盟领袖——蝙蝠球和美队队跟着他做任务。托尼在阁楼闷头画了一天一夜他看不懂的鬼画符，小蜘蛛可怜巴巴地咬着小手帕，一副想跟去又不敢的样子。
　　在他们出发的时候，阿福就已经连接上的蝙蝠车的屏幕。作为目前唯一能跟球球们沟通的人，他代表蝙蝠球，向乔沃德传达了球球们的计划。
　　阿福：“先生，在您还没学会跟他们沟通之前，我将会是您的人工翻译器。”
　　蝙蝠球已经查了所有出席个人展的宾客名单，并一一排查过他们的身份。等展览开始，他会留在蝙蝠车内，观察附近所有路口的监控画面，并在外场巡逻戒备；美队则负责贴身保护乔沃德和任务目标的安全。
　　其实乔沃德昨天曾暗戳戳想过，这个B级任务以“护送”作为成功条件，但这个判定看起来并不那么清晰，是否有更轻松的完成任务方式呢？
　　比如说，他只需要保证把这位弗里达·卡罗先生送到安全地带即可，那他是不是现在找个理由把这位先生支回家，就算任务成功了呢？
　　再或者，万一真有社会人来植物园火拼什么的，他能不能甚至本人都不用出现在植物园，拜托蝙蝠侠一个钩绳把卡罗先生吊走，直接拉上车了事呢？
　　然而这个鸡贼的想法，被系统无情地击破了。
　　系统：“B级任务有更加严格的判定方式。在任务指定时间内，您必须留在目标10米范围以内，并在系统判定的‘危险发生’时间内，接触目标的身体；在撤离事件现场、转移至系统指定安全位置时，宿主与目标的距离依然不可超过10米。违反任一条件，视作任务失败。”
　　乔沃德：“……”
　　这任务真的不是在为难他的协助者们吗。怎么看都是要蝙蝠侠和美队带着两个拖油瓶跑的节奏……
　　乔沃德抬腕看了一眼时间。10:40。
　　天知道他这一小时10分钟是怎么度过的。如果是宠物展，他可能还会享受一下任务，但让他看一堆超现代盆栽艺术，他是真的看不懂……
　　因为系统要求他始终留在目标10米范围内，期间他还不得不跟着自己的任务目标上了三趟厕所。
　　……他感觉这位打扮新潮的植物艺术家，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有点gay gay的了。
　　“Language.”他的耳麦里传来美队的声音。
　　这个耳麦连接着一个加密无线电频道，频道里只有他、阿福、蝙蝠球和美队四个人。从进入植物园开始，美队就一直在跟蝙蝠球小声沟通，确认外场的情况。
　　乔沃德听不懂，紧张地问人工翻译器·阿福：“蝙蝠侠是不是有什么新指令？”
　　阿福：“没有，先生。放轻松，他们可能只是在闲聊。”
　　事实上，美队还真的在闲聊。
　　他坐在乔沃德的毛衣兜里，通过毛衣之间的洞洞往外看，看见小医生已经第两百五十六次去踢地上的石块了。
　　美队笑了：“小乔快被闷坏了。他让我想起以前当兵的时候，为了一个任务原地潜伏一个月的日子了。”
　　工作中的蝙蝠球从不接茬：“注意周围。”
　　“嘿。”
　　冷不丁被人拉住胳膊，乔沃德愣了一愣。
　　“我们正在征集一会儿魔术秀的嘉宾，你俩愿意来吗。”
　　拉住他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性工作人员，她一手拉着乔沃德，另一只手拉住了乔沃德的任务目标卡罗。
　　植物园本身有一些揽客表演，晚上是灯光秀，白天是魔术秀，用魔术变些花瓣雨，讨客人们开心。
　　他还没答话，卡罗已经欣然接受了。他只好说：“那我也去。”
　　……话音刚落，感觉这位卡罗先生看他的眼神更gay了。
　　在外场的蝙蝠球：“怎么了？”
　　美队：“只是被邀请参加魔术秀。外面怎样？”
　　蝙蝠球：“有可疑车辆在接近对面的中央银行。我去处理，保护好他。”
　　蝙蝠球在搜集资料做准备的时候，就暗中留了个心眼。
　　按道理说，参加植物展的人没有显赫名流，不至于招惹罪犯来搞事情。他坐在蝙蝠车里，留意着植物园附近一圈的金融机构，果真就在对面银行的后巷里，逮到了一辆黑色面包车，和一车黑压压的蒙面人。
　　蝙蝠球悄无声息地落在墙头，看着蒙面人们把行李袋一拉开——满满一袋子C4。
　　这个分量，足够把银行周围一条街、包括植物园都炸上天去，顺便让他们自己也当个窜天猴。
　　身经百战的哥谭骑士，无声地叹了口气。
　　……某种程度上，比高智商罪犯更可怕的，就是这种不知轻重的门外汉。
　　植物园内。
　　乔沃德跟五个被邀请上台的男嘉宾，正在台上拘谨地排排坐。他手里攥着一朵魔术道具花，这会儿花骨朵正无声地缓慢张开。
　　面容姣好的魔术女郎来到他面前，眨眨眼道：“现在轮到你了，漂亮男孩。猜中花里有什么，我就给你一个火辣辣的热吻。你会期待吗？”
　　台下不少人开始起哄。
　　与此同时，阿福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蝙蝠侠需要1分钟时间，先生。”
　　乔沃德：“什么？等等，系统！”
　　他在脑中飞快跟系统兑换时间，来不及给外界反应，在魔术女郎眼里看来，就是这个脸蛋好看又无辜的青年，被她的大胆给吓懵了。
　　魔术女郎：“OK，我猜我的男嘉宾需要一点时间思考。我给您10秒钟，猜不出来的话，你就要给我一个热吻。10——”
　　系统：“需求已确认，为协助者[蝙蝠侠]兑换10个奖励点——”
　　乔沃德：“？？？你确认了什么鬼，我明明是兑1分钟——”
　　系统：“——共计恢复本体时间，10分钟。”
　　耳麦那边传来沉闷的重物落地声，乔沃德一猜就知道是那边的大蝙蝠一个乌鸦坐飞机，直接把某个可怜虫的背踩断了。
　　美队和蝙蝠球的耳麦，都是直接连接在头罩里的。这会儿蝙蝠侠在不知道哪个角落揍人，耳麦里的惨叫声就此起彼伏，震得乔沃德耳膜发疼。
　　美队队在他兜里，都忍不住摘了自己的头罩；而坐在台上的可怜的乔沃德，他有一只耳朵近乎失聪状态，还得在面上挂着乖巧而不失尴尬的笑容，应付魔术女郎和台下的观众。
　　魔术女郎：“——1。您明显心不在焉，先生，您伤透我了。”
　　乔沃德苦笑：“对不起，女士。您的魔术秀非常精彩，我今天确实状态不好……”
　　魔术女郎：“所以，你准备好给我一个吻了吗？”
　　台下的欢呼和笑闹声几乎冲破植物园的顶棚。
　　乔沃德知道，这些工作人员炒气氛也不容易，所以女郎托着他的下巴向他低下头时，他并没有反抗，配合地用绅士手扶住对方的细腰。
　　乔沃德趁着两人距离拉近，小小声：“借位就好吗，女士？”
　　红发的魔术女郎眨眨眼，勾唇笑：“为什么。”
　　乔沃德：“我、我、我其实不是直男。然后……我知道生活不易，也许你也不想这样。”
　　魔术女郎：“……——你真的开始让我觉得可爱了，小甜心。”
　　当她说到“小甜心”这个词时，声线陡然变化，变成了略带沙哑的女王音。
　　美队坐在毛衣兜里，看着这个女郎勾住乔沃德的下巴，强硬地吻了上去。
　　美队：……？？？等等，他还是个孩子！
　　依旧在关注植物园监控画面的阿福：“……你的男孩好像被强吻了，先生。”
　　正在用蝙蝠绳索绑银行劫匪的蝙蝠侠：？
　　魔术女郎的吻与她清秀的脸蛋不同，风格异常狠辣，火热的舌头一路往乔沃德口腔里钻，把小医生美好的猫猫唇都挤得变形。乔沃德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感觉一股又甜又麻的东西，顺着唇齿哧溜一下淌进来，然后那女郎亲昵地咬了一口他的下唇，笑盈盈地把他松开。
　　魔术女郎低声：“宝贝，你是今天的幸运甜心。”
　　乔沃德被她放开。台下的欢呼声和耳麦里的吵杂声，一瞬间都像在离他远去；魔术女郎轻盈地走向其他嘉宾的身影，却似乎开始……飘粉色泡泡了？？
　　乔沃德反应极快。他一边往地上拼命吐口水，一边伸手抓住坐在旁边的卡罗先生，把他拖下了台。
　　卡罗：“……What the……？！”
　　乔沃德扑下台以后，抄起植物藤架上的洒水壶，就开始往嘴里灌。漱过几次口，那股脸颊发麻的感觉得以缓解，他咬着舌尖，艰难地保持神智清醒。
　　乔沃德连舌头都快动不了了：“队长，我……可能……有点中毒。在我失去思考能力前……先给你兑……10分钟……”
　　台下观众看着这个青年神经病似的举动，顿时惊慌失措地四散开来，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空圈。台上的魔术女郎却无所在意，笑盈盈道：“不用着急，尽管不是一个吻，但我也会为其他嘉宾送上诚挚的礼物。”
　　她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整个植物园里的植物瞬间暴走！
　　就在刚刚表演魔术的舞台下，巨大的树根拔地而起，蟒蛇般绞碎了整个舞台；所有展台上的植物艺术品，瞬间暴涨了几十倍，植物园的顶棚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咔响声。
　　魔术女郎轻盈跳上树根，莹绿的眼睛在混乱的人群里搜索，一秒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她仇恨地：“艺术展，huh？跟把人血淋淋的残肢拼接成形，摆在大众眼前展览有什么区别？”
　　卡罗：……？？？
　　乔沃德：“……”
　　这下好了。他的任务目标惹上了激进植物保护主义者，想浑水摸鱼趁乱撤退，看起来是不可能了。
　　乔沃德：“趴下……先生。”
　　他把吓成筛糠的卡罗，往摆放展品的长桌下塞。这雕花长桌是铁质的，桌脚扎在泥水地里，看上去异常结实，他估摸着应该可以扛一会儿。
　　然而卡罗简直僵得像块木头，乔沃德塞了半天都没把他塞进去，反而让自己完全暴露在刺藤的攻击范围内。
　　坐在树根上的红发女郎端详着小医生，见他依然在咬牙抗拒自己的控制毒素，叹息：“小甜心，你干嘛老护着那家伙呢，你会受伤的。”
　　“——你找错攻击对象了，女士。”
　　随着温和平静的男声，乔沃德面前纹丝不动的铁铸长桌，被男人轰然踹翻，像盾牌一样立在他们面前。
　　美国队长宽阔而可靠的肩背，几乎完全把小医生笼在身下。挡去满园乱飞的植物尖刺以后，大兵湛蓝如海洋的眸子，飞快环视四周，开始判断形势。
　　然后他果断一手捞起乔沃德，一手抓住卡罗的后领，开始往蝙蝠车的方向撤离。
　　美队在他耳边问：“你还好吗，乔？”
　　乔沃德抱着他的肩膀，几乎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我不能……离开任务目标10米以上……然后我、我很抱歉我中毒了……但我也有武器……”
　　他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抵抗逐步渗入的神经毒素，一边把手伸进兜里。那里躺着一把手枪——尽管他压根不知道怎么开。
　　美队却笑了：“你不需要它，你有我。”
　　话音落下时，蓝色的大兵就地一个滚翻，躲开了从地面激射而出的坚硬枝条。他的胳膊始终给乔沃德圈着固定空间，以免自己的身体压着对方，顺便还拉开了几个来不及闪避的路人。
　　路人：“啊啊啊啊啊——诶？队长！感觉好久没看见你了！”
　　美队温和地：“嗨。请依序往安全出口撤离，呃，不……下次有机会再合照，Have a nice day！”
　　他低头看看臂弯里的小医生。乔沃德蓝汪汪的狗狗眼，开始发出不详的绿光，美队心里一紧，知道要抓紧时间了。
　　蝙蝠车利索地撞破植物园的护栏，一个甩尾停在他们面前。
　　美队扶着耳麦低声说了句什么，一手把小医生塞进车座，一手把卡罗栓在了蝙蝠车的车顶上。
　　卡罗：“……？？？所以我不应该在车里？”
　　美队歉意地：“我也很抱歉，这不是专用救援车，所以只有一个座位。车顶有扶手，您记得抓牢。”
　　卡罗：“？？？？”
　　红发的魔术女郎——毒藤女，现在已经完全显出她艳丽的本相，正懒洋洋地伸展枝叶跟在他们后头。
　　她本是生在哥谭的植物学家，因为一次实验失败，全身的血液都被叶绿素代替，也因此拥有了自由操控植物的能力。
　　她虽然也是哥谭的反派之一，但在蝙蝠侠失踪、哥谭陷落后，哥谭各大黑道势力用残酷的内斗进行洗牌，每一寸土地都浸染了血味，每一株从这土地里长出来的植物，都带着贪欲横流的气味。
　　她忍耐着，忍耐着，终于有一天，她还是承认了这个事实：哥谭——她的家乡，终于烂透了。
　　她是第一批离开哥谭的反派，带着她的植物孩子们背井离乡，去找一个真正的理想国度。
　　毒藤女：“所以，我们的美国队长，就是个遇到女人就屁滚尿流的软蛋？”
　　美队被她拿话刺，倒也不生气，一低头躲过一梭子毒刺，边挤进蝙蝠车里，边微笑说：“我的任务就是撤退，服从是我的天职，女士。至于进攻，我转交给别人了。”
　　植物园的顶棚轰然碎裂，巨大的黑色蝙蝠从天而降！
　　碎裂的玻璃如雨水倾泻，此刻正哗哗地洒在那足有二人长的蝙蝠翅膀上。民风淳朴（真）的纽约人民，偶尔会在报刊或电视上，看到关于这位黑暗骑士的报道。但只有亲临其境，才能感觉到蝙蝠侠本人巨大的压迫感；无论此刻是否白昼，他就是黑暗与深渊本身。
　　毒藤女看着那个身影，愣了好一会儿。
　　在她心底的某处，她甚至想抓住那人的披风质问，哪怕只有一句话：你真的放弃哥谭了吗，蝙蝠侠？
　　但她唇角依然勾着笑，眼里却带着湿意，开口道：“Oh……真尴尬，这下遇到老乡了。”
　　……
　　蝙蝠车在街道上疾驰。
　　卡罗生无可恋地趴在车顶。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甚至开始欣赏沿途风景。
　　而车里的美队和乔沃德……在打架。
　　准确的说，是小医生在单方面殴打美队。
　　乔沃德毒素已经完全上头，满脑子只剩下红发女神的倩影：“你！不！能！阻止我去见Ivy！”
　　美队一边抓着他拳头，一边查看路况，时不时得确认下车顶任务目标还在不在，还要跟进蝙蝠侠那边的战况，心累道：“我不能，我不能。”
　　乔沃德：“放我下去，现在！不然我——”他挣了挣，被美队抓住的拳头纹丝不动，“我会咬你！”
　　美队：“……你咬吧。”
　　满心只剩下毒藤女的小医生也不含糊，翻身坐上他大腿，开始使劲啃美队的胳膊，啃得嘎嘣嘎嘣响。
　　美队胳膊上吊着个小医生，点开蝙蝠车面板上的一个按钮。蝙蝠侠跟他说过，蝙蝠车可以跟乔沃德的手机共享画面，这会儿美队打开任务界面，发现这个B级任务已经被判定成功了，系统直接给他们打进了100奖励点。
　　之前乔沃德刷D级任务刷了57点，减去之前小蜘蛛探亲的30点，他和蝙蝠侠各用了的10点，现在剩余的奖励点数是107点。
　　他松了一口气。这代表着，他们已经把卡罗先生带到了足够安全的地带，他可以把可怜的卡罗放下车了。
　　阿福：“祝贺你们，先生。大约再过一个街口，就要到卡罗先生的家了。”
　　美队：“现在只等蝙蝠带解药来了。如果我没记错，他现在应该还剩3分钟左右。”
　　阿福侧耳倾听，听见那边依然有嘎嘣嘎嘣的杂音，小医生依然在持之以恒咬他，忍不住问：“疼吗，先生？”
　　美队：“……事实上，有点痒。”
　　美队把卡罗先生安全送到了家，再次拒绝了对方想要合照的请求，然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想要蹿回毒藤女身边的乔沃德，把他四脚朝天地塞进蝙蝠车里。
　　美队扶着耳麦：“你那边进展如何了，蝙蝠？小乔闹得厉害——Ah，他又在咬我了。”
　　蝙蝠侠：“我在赶来。”
　　他感觉到毒藤女似乎很想跟自己叙旧，但他真的很赶时间。不得已之下，他把一颗快速脱水剂手雷挂在指尖，威胁毒藤女把解药交出来——毒藤女哭唧唧抱着自己的大树宝宝时，他有种自己才是反派的错觉。
　　毒藤女的吻里，带有能致幻的荷尔蒙毒素，所有被她吻过的人，都会死心塌地地爱上她；以前他没测试过，看来毒藤之吻对非直男也有用。
　　被抓着按在美队腿上的乔沃德还在絮叨：“我要、我要跟Ivy结婚，亲手给她披上婚纱，我带她去意大利度蜜月，然后我们会生一堆植物宝宝，然后我们一定要生一棵猫薄荷。”
　　美队乐得不行：“然后等你的猫薄荷到了青春期，就跟着吸它的猫跑了。怎么办？”
　　小医生闷头不吭声，半天突然说：“然后我现在要授粉了。”
　　美队笑着接话：“现在你又成了小蜜蜂了。”
　　乔沃德从他腿上爬起来的时候，美队压根没防备他。在他看来，小医生的拳头根本打不动他，咬人的时候又像只凶巴巴的奶猫，所以他任由对方坐在了自己腿上，探头去研究屏幕上的任务列表。
　　然后大兵的嘴唇，就被什么柔软而湿润的东西堵住了。
　　美队第一反应是“间接接吻？”，第二反应才是“有毒素！”，但超级士兵的四倍代谢能力，瞬间就把那点剩得不多的毒素给分解了。
　　于是他的嘴唇上，就只剩下了小医生本身的、软而微甜的触感。


第16章 
　　美队此刻的感受大概比较奇特。
　　他腿上的小医生在认真亲他嘴巴，而他并不觉得刺激或尴尬，平静中甚至有那么一丝想笑。
　　即便是在“授粉”——就用这只小蜜蜂的说法吧——乔沃德的举动也依然毫无威胁性。他并不敢像毒藤女那样火辣辣地把舌尖往对方嘴里伸，只是用自己柔软的猫猫唇，一本正经地一下下嘬男人唇形饱满的唇瓣，发出很轻的啾啾声。
　　……这家伙，不是在嘬奶吧。
　　美队轻轻按着他的肩，把他推离自己的脸。他看着乔沃德无辜的蓝色下垂眼，又无奈又好笑道：“很抱歉医生，体质关系，你没办法对我授粉——然后你的方式也压根不对。”
　　乔沃德顿时感觉被冒犯了，很不高兴地命令道：“Try me。”
　　他说完，又凑了过来，像猫崽似的糊了他一脸口水。
　　美队：“……”
　　他已经佛了，一手形式性地挡他的猫猫唇，一手在蝙蝠车的面板上学着操作，调出他们回家路线上的实时监控录像确认路况。
　　小医生被他挡着嘴巴，就气急败坏地咬他的手泄愤。美队确认过路况良好，总算抽了点注意力在小医生身上时，看到了他气得发红的眼角。
　　于是他又笑了。
　　全美道德模范心里就那么一软，抬手去揉青年柔软的棕发，然后理所当然又被嘬了嘴巴。嘬就嘬吧，他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清醒后羞耻的也不是他。
　　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种类型的人了。平和，柔软，纯粹，岁月静好。他一生都没从枪林弹雨的战场离开过，除去短暂的文艺兵时期，他不是在殊死搏斗，就是在奔赴殊死搏斗的路上。
　　有时他呆在那个宠物诊所，在保暖灯下烤脚脚，或者窝在乔沃德颈边打盹时，美国大兵会反复想起一段回忆。那回忆甚至算不得完整片段，不过是一点破碎的光影罢了。
　　二战时期的某一个冬日，他跟自己的战友们守在结冰的驻扎地里，所有士兵头上身上都落满霜雪，而他们必须抬着枪纹丝不动。然后天色转黑，他们附近的一座农居亮起了灯。
　　他始终忘不掉那个农居窗口。灯光是橘黄的，在厚而白的雪地上映着一个暖色方块。窗里有噼啪燃烧的炉火，有一只睡着的猫，一只到处蹦跶的狗，一对老夫妻，和他们孝顺的儿子。
　　土豆浓汤的香味从那个窗口里飘出来，飘得很远，溢满了他们的防御工事。
　　他和士兵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看。再有30分钟他们就要上阵支援前线，义无反顾步入名为战争的绞肉机中，但至少现在这30分钟，他感到平静而满足——哪怕那个落在雪地上的暖色方块，一生都不会属于他。
　　蝙蝠车猛地一个急刹。
　　亏得美队那超乎常人的反应力，否则小医生估计会直接撞到蝙蝠车的面板上。但即便他及时抓住了乔沃德，乔沃德还是把自己的嘴巴磕出血了。
　　乔沃德捂着嘴，汪地一声就哭了。
　　美队抬头看车前的屏幕。屏幕里刚弹出了一个视频小窗口，窗口里是蝙蝠侠没有表情的脸。
　　美队：“对不起，我刚刚在走神。至于小乔……你懂的，他中毒了。”
　　蝙蝠侠不冷不热地：“我懂。让他系好安全带。”
　　他们现在已经离诊所不远了。蝙蝠侠的意思是，他们直接在诊所会合，把车停在诊所后方的小巷子里，尽量不引人注目。等他们条件充足些，会重新选址建新的基地，再从地下打通秘密通道到诊所。否则他们每次做完任务直接回诊所，很可能会被敌人跟踪抄家。
　　美队看着车内的时间。他跟蝙蝠侠一样兑了10分钟，不过蝙蝠恢复本体的时间，比他早了2分钟左右。
　　现在蝙蝠大概只剩1分钟时间，而自己大概还有3分钟。
　　美队看着车里的监控画面，眉毛皱了皱：“两条街开外有便利店抢劫案，我猜我还来得及解决两个小毛贼。所以接下来，你来接手小乔？”
　　蝙蝠侠没异议。但他提醒美队：“当我们缩小后，将会有100分钟的强制睡眠时间，你必须在时间用完前回到诊所。”
　　美队：“了解。”
　　伪装成灰色轿车的蝙蝠车，拐进了诊所后方的巷子。美队打开车门走出来，然后把挣扎着扭成一团麻花的乔沃德，交到了等候已久的蝙蝠手里。
　　……
　　对于留守在诊所里的小蜘蛛来说，今天是平静安宁的一天。
　　虽然没办法陪着乔沃德做任务，但是有美队和蝙蝠侠在，他觉得自己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斯塔克先生今天画了一上午工程图，这个男人一工作起来，耳朵就听不到别的什么声了。百无聊赖的小蜘蛛在诊所里荡来荡去，从冰箱里偷了一盒牛奶，插了根吸管，坐在牛奶盒上使劲往嘴里吸。
　　他晃着腿，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然后偶然一回头，就看到了悄无声息站在阁楼顶窗下的，巨大的蝙蝠。
　　小蜘蛛：“噗————”
　　他吐了一地的奶。
　　蝙蝠侠明明有足以踩断一个成年人脊背的体重，落地却永远没有声音，这大概入围世界十大未解之谜。
　　蝙蝠侠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漆黑的披风里还裹着一个人，这会儿那颗棕色脑袋一钻出来，就开始对着蝙蝠侠一顿拳打脚踢。
　　小蜘蛛嘴里剩余的牛奶，顺着他呆滞半开的嘴巴流光了。
　　……妈耶，他看到了什么，小医生在线暴揍蝙蝠侠！这可是那位蝙蝠侠诶，哥谭的传说、正联的大佬蝙蝠侠诶！
　　被揍的蝙蝠侠岿然不动。他一手拎着乔沃德，另一只手从腰带上摸出装着解药的试管。
　　蝙蝠侠淡淡地：“喝掉。”
　　乔沃德身体里的植物毒素出于求生本能，对乔沃德的神经发出了强烈的警告信号。于是乔沃德一巴掌就打飞了试管，并理直气壮指控道：“先生，这是谋杀！你在谋杀我和Ivy的爱情！”
　　蝙蝠侠随手接住了被打飞的试管。他看看阁楼床头的闹钟，自己大约还有40多秒的时间，就要变回球球形态了。
　　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jpg
　　小医生还在他手里疯狂扭动，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嘚嘚叭叭放彩虹屁：“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爱毒藤女王？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真正的仙女？？怎么可能会有人忽视她美艳的红发？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吻她的……唔！”
　　单人床的床脚“哐叽”一声，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
　　小蜘蛛：“……哇哇哇等等？！Easy！！”
　　工作中的托尼抬起头：o_0？？？
　　乔沃德整个人被丢在柔软的床垫上时，还知道挣扎着要从床上滚下来；但蝙蝠侠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就听咔咔两声轻响，没人看清蝙蝠侠的动作，乔沃德的手已经被铐在了床架上了。
　　蝙蝠侠也不废话，一手捏开小医生的嘴巴，一手用拇指顶飞了试管的塞子，倾斜了试管就往他嘴里倒。即便动作看起来很强硬，但他还是记得侧着乔沃德的脑袋，以免把他呛着。
　　可惜某人根本不领情。
　　乔沃德：“呜呜呜……呸呸呸！”
　　被按在床上的小医生反抗异常激烈，捏着腮帮子给他灌了解药，他又拼命要往外吐，吐得蝙蝠侠满手都是。他身体里的毒素孢子知道这是致死药物，本能地操纵宿主的神经，死也不让一滴解药被灌进去。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
　　他托起乔沃德的头，直接将试管捅进了对方的口腔里，压住他的舌头往里灌，不再给他任何往外吐的机会。
　　装解药的试管只有两指粗，但因为蝙蝠侠捏住了他的腮帮子，还是把小医生嘴巴撑得满满的。乔沃德一边被迫仰着头咕咕地往下咽药剂，一边使劲摇着脑袋试图挣脱——他的力气当然刚不过黑暗骑士，到了最后，乔沃德也只能服软了。
　　为了他即将死去的爱情，他倍感屈辱地哭了。
　　乔沃德边哭还边打嗝：“我再也不——嗝~崇拜你了！”
　　他嘴巴里含着一根试管，说话呜呜咽咽听不清楚，蝙蝠侠选择当个小聋瞎。小蜘蛛球一直在床头跳来跳去，还叽叽叫着朝他喷蛛丝球，估计是在给乔沃德出气，蝙蝠侠同样选择视而不见。
　　蝙蝠侠灌完了一整支解药，捏着乔沃德的下巴，仔细观察对方的蓝眼睛。刚刚解药被医生吐了小半管，他不太确定毒素是否能完全消除，如果不能——蝙蝠侠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满手的药剂，他就得逼着乔沃德把自己手套舔干净。
　　蝙蝠侠：“乔沃德。”
　　男人的声音低沉且带着哑意，轻声唤某人的名字时，有种让人耳根发软的性感。
　　乔沃德躺在枕头上看他，眼睛湿漉漉，嘴巴湿漉漉，脸也湿漉漉。他还在边哭边打嗝，猫猫唇被蹂躏得发红，水润的蓝眼睛里带着不甘心和怂，盈着一泡泪瞪着蝙蝠侠。
　　……有些男生哭起来居然比不哭好看——不，先想毒素的事情。
　　让他稍微感到欣慰的是，那双蓝汪汪下垂眼里的不甘心，开始逐渐被清明代替。
　　蝙蝠侠又低声地：“乔沃德，能听见吗。”
　　相比起蝙蝠侠自始至终的冷静淡定，乔沃德的表情就异常精彩了。
　　乔沃德看着身上的男人，又看向自己被铐在头顶的手，缓慢地眨着眼睛：“……呃——What——等……我想想——嗷——！
　　……他都干了些什么？！


第17章 
　　乔沃德和撑在身上的蝙蝠侠对视，双方陷入了一阵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沉默中。
　　……平时大家都是豆豆眼，现在仔细看看，黑暗骑士的眼睛，原来是很冷的幽蓝色。
　　啊，好看。乔沃德发呆。像开在黑色泥淖里的蓝花。
　　蝙蝠侠那几乎要压在自己脸上的坚实胸肌更好看，连纹在胸前的蝙蝠标志都是波澜起伏的。
　　要是自己没有被铐在床头就好了。也许他可以装作一个被吓到的小可怜，嘤嘤嘤地用手去推人家胸肌。
　　然后他脑中的记忆开始回溯。然后他想起了自己之前是如何暴揍两个联盟的领袖，如何骑在美队大腿上啾咪啾咪，如何在他们面前逼逼了一大堆沙雕彩虹屁，如何……
　　乔沃德没法用手捂住脸，只好使劲把脑袋往枕头底下埋：“……Noooooooooo——”
　　蝙蝠侠看他清醒了，从床上下来，准备去给他解开手铐：“队长还没回来。如果他——”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一只漆黑的、圆溜溜的尖耳朵球球从半空中掉下来，噗叽一声糊在了乔沃德的胸口，然后发出了一阵很轻很轻的呼噜声。
　　还被铐着的乔沃德：“……”
　　这下刺激了。
　　估计检测到他的神智恢复正常了，伴随着一阵硬币落地的声音，系统开始在他脑中播送任务结果。
　　系统：“恭喜宿主成功完成B级任务[艺术，花园和生命]，应得基础奖励点数：100。下面开始清算额外奖励。”
　　乔沃德：“……额外奖励？”
　　系统：“任务时间内，宿主与任务目标距离始终保持在3米以内，解锁隐藏成就：[难舍难分]，额外奖励点数：70。”
　　乔沃德：“……”
　　系统：“任务时间内，任务目标对宿主好感度提升至：83%，好感评级：[一见钟情]，解锁隐藏成就：[魅力满满]，额外奖励点数：80。”
　　乔沃德：“……？？”
　　系统：“任务时间内，成功捕获B级犯罪人员：毒藤女。额外奖励点数：500。”
　　乔沃德：“……哇？”
　　系统：“因越级挑战任务，恭喜宿主等级提升，从D级宿主升级至B级宿主。两次等级提升，所获奖励点数总计：110点。解锁PVP模式，解锁紧急自愈功能，解锁队友显示功能（极限范围：50米），解锁心灵感应功能（开启条件：体液交换）。”
　　乔沃德：“……什么交换？？”
　　系统：“本次任务清算结束，宿主实得奖励点数：860。宿主目前点数余额：867。”
　　脑袋里硬币哗啦啦掉落的声音如此悦耳，乔沃德一个鲤鱼打挺就想坐起来——然后被床头的手铐猛地拉了回去。
　　乔沃德：“……”好的，他忘记还有这茬了。
　　蝙蝠球趴在他的胸口上沉沉地睡着。他清醒的时候永远像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沉默骑士，睡着的样子却像个无辜的小孩子。
　　小蜘蛛这会儿刚好爬上了他的胸口，捏着小拳头咚咚咚打蜷成一团的蝙蝠球。乔沃德忙喊住他：“Spidey，你干嘛呢？”
　　小蜘蛛：“叽叽叽！(*｀皿′*)”
　　他刚刚还凶巴巴把你按床上这样那样！正联大佬又怎样！正联大佬也不能欺负小医生！
　　好容易劝退了小蜘蛛，乔沃德木着脸，默默看着小铁罐在手臂上组装了个小电锯，嗡嗡地切他手上的蝙蝠手铐。
　　刚刚蝙蝠侠变回球球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他说“队长还没回来”。
　　乔沃德心里咯噔一声。他给蝙蝠球和美队兑时间的时候，都特意看过表记录时间。现在他再看看床头的闹钟，美队恢复本体的时间，应该刚好结束。
　　蝙蝠球也没来得及告诉他美队在哪。万一美队是在揍坏人，揍着揍着突然就变球了，岂不坏事？
　　乔沃德呼叫系统：“我能再给美队续个10分钟吗？”
　　系统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回答：“检测完毕，协助者[美国队长]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无法恢复本体，需求驳回。”
　　乔沃德：“你能检测到他的坐标位置吗。”
　　系统：“不能，只能检测到协助者当前状态。”
　　乔沃德：“跟我详细讲讲队友显示功能。”
　　系统刚给他开启了队友显示功能，他就看见趴在胸上的蝙蝠球和小蜘蛛，身体周围都多了一圈金边。
　　抬头看看正在锯手铐的小铁罐，他身上也有。而且这圈金边没有被床架遮挡，说明这功能不会受到墙壁遮挡。
　　乔沃德：“只有50米范围，对吗？”
　　系统：“宿主可以选择用点数升级，每100点可增加100米范围。500米以上，每200点增加100米范围。1000米以上，每500点增加100米范围。”
　　乔沃德：“……”你不如去抢。
　　锯开了手铐的托尼突然说了句：“I am Ironman。”
　　他也知道乔沃德听不懂，嗡嗡飞着把蝙蝠球提回了小房子，然后带着乔沃德往楼下走，找到了停在后巷的蝙蝠车。
　　蝙蝠车里错综复杂的屏幕还亮着。也不知道托尼操作了什么，所有监控录像的时间开始快速回流，乔沃德一眼就在某个角落的监控画面里，认出了亮眼的蓝色大兵。
　　乔沃德眯着眼努力辨认：“这是……凯瑞女士的零售商店吧？是发生抢劫案了吗？”
　　他就猜到以美队的责任感，不可能放着眼下正在发生的案件不管。果然监控录像里，两个畏手畏脚的蒙面劫匪，连枪都没来及拔出，就被美队两拳干倒了。美队明显知道自己所剩时间不多，指着电话跟店主说了些什么，然后一闪身就跑出了商店。
　　超级士兵的奔跑速度非常快，托尼让管家持续追踪他的位置，大屏幕上不断闪出的监控摄像，几乎让乔沃德看花了眼。
　　乔沃德心里奇怪，凯瑞女士的商店离宠物诊所已经非常近了，这个速度，怎么说也该回到诊所了呀？
　　管家：“这里，先生。”
　　屏幕上闪动的画面，停在了一个相对偏僻的黑人社区。美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引，直接拐进了社区里。
　　管家：“前方监控摄像头被破坏，无法追踪了，先生。”
　　托尼回头看乔沃德。
　　乔沃德忙说：“我知道这是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他。”
　　他回到诊所，拿上了手机和钥匙，然后给二哈侠上了牵引绳。
　　二哈侠本来蔫蔫地趴在地上，这会儿竖起了耳朵：汪呜？
　　主人要带我遛弯了？
　　二哈侠立刻开始乐颠颠地原地蹦跶！
　　乔沃德从阁楼上拿下美队躺过的猫窝，让二哈侠闻了闻；但考虑到这货的不靠谱程度，他想了想，也拿给跛脚金毛闻了闻。
　　跛脚金毛年龄已经很大了，仔仔细细嗅过猫窝的气味以后，开心地吐着舌头，低眉顺目跟在乔沃德后头。
　　他带着两只狗子往监控里的社区前进。路上小铁罐试图趴二哈侠背上省点电，二哈侠一个“莫挨老子”蹦就蹿了三尺高；最后还是性格更好的跛脚金毛，把铁罐罐顶在脑袋上，摇摇晃晃往目的地前进。
　　乔沃德：“系统，开启队友显示。”
　　小铁罐的周围立刻出现了一圈金边。
　　他手里牵着两只嗅来嗅去的狗子，一边缓慢地跟着他们前进，一边眯着眼睛进行舔地式搜索。
　　好在时间还算早，正午难得的阳光铺洒下来，照得人暖融融的，社区里还有几个人在打篮球。这里满地都是流浪汉的废纸箱和报纸，乔沃德仔仔细细地一一看过去。
　　二哈侠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蹦跶着跑了起来。
　　它把狗头猛地插进一个流浪汉的被窝，然后叼了一只破袜子出来。
　　乔沃德：“……不，快还给人家。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家狗子有时候很爱乱捡东西。
　　跛脚金毛好像也发现了什么东西。它没有牵绳，径直走到了一个正在煮东西的大平底锅旁边，停下了。
　　乔沃德：“不，我们在找——”
　　他和小铁罐猛地顿住了。
　　他向周围的流浪汉打过招呼后，小心地把锅子里的东西清空，然后翻了过来。
　　尽管表面被烧得漆黑，但中间那个硕大的五角星，还是在锅灰下隐约可见。
　　乔沃德和小铁罐：“……”
　　不明真相的流浪汉：“刚刚有个玩cosplay的来问过这东西——你想要就拿走吧，这东西煮什么玩意都煮不熟。”
　　乔沃德：“……谢谢您，先生。”
　　乔沃德背着5公斤重的盾牌，眯着眼继续搜罗地面，远看像只近视眼的小乌龟。
　　在陆续让二哈侠吐掉了各种袜子、棒球手套、拖鞋、可乐瓶后，一路跟在后面的跛脚金毛加快了速度，直奔一个废纸堆去了。
　　乔沃德：“斯塔克先生，我看见他了。”
　　他本来还在担心，美队队现在的体型太小了，要是他没注意到对方身周的金边怎么办。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完全是过度担心：在距离较远的时候，那层金边就会亮得像探照灯似的，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他快步接近那堆废纸堆。
　　然而当他伸手去拨的时候，一闪一闪的金色轮廓，一眨眼就没了。
　　乔沃德：？
　　他回过头，那个小小的人形金边，出现在自己后方的一个垃圾桶旁。
　　乔沃德转而走向垃圾桶。然而就跟耍他似的，那个人形金边又“唰”地一下，跑到了离他更远的纸皮箱后面。
　　乔沃德撑着膝盖，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奇怪，美队的四倍体能，的确让他跑得很快，但不至于这么快吧？
　　而且美队不是还在休眠状态吗？
　　乔沃德小小声地：“队长？我是乔沃德，我来找你了。”
　　坐在跛脚金毛头上的小铁罐也跟着说了句：“I am Ironman？”
　　那个小小的人形金边，停在纸皮箱后面不动了。
　　乔沃德小心地接近，用手拨开了纸皮箱。
　　他的确看到了小小一只的美队队。美队队闭着眼熟睡着，好像不知道自己正被另一个小球球扛着似的。
　　乔沃德小心地蹲下来，偏头去看——
　　一只红色的、脏兮兮的小球球，肩膀上扛着美队队，正眨巴着豆豆眼盯着乔沃德看。
　　红球球耳朵两边有两条小闪电，胸前有个更大的闪电。这会儿他鼓着腮帮子，表情显得既警惕，又有点委屈。
　　“咕~~~~~”
　　小红球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表情完全变得委屈巴巴起来。
　　乔沃德：“…………闪电侠？”


第18章 
　　没有人能拒绝正在吃东西的闪电侠。
　　乔沃德简直神魂颠倒了。
　　宠物诊所一如既往地关着大门，门帘紧闭着，让人无法窥见内部环境。而门内的桌子上，正堆着一桌子的薯片和布丁，小小的闪电球坐在乔沃德手上，两手抱着乔沃德手里的虾条，嚓嚓嚓嚓嚓嚓吃完了。
　　乔沃德眼看着那根虾条光速消失在闪电球的小嘴里，然后小闪电球被呛得往外咳了点小碎渣。乔沃德用拇指抚了抚小闪电的后背，慈爱地拿瓶盖接了点果汁，看着他喝下去。
　　乔沃德：“慢点，没人跟你抢。”
　　闪电球抱着瓶盖使劲喝：“咕噜咕噜~”然后又拿了一根新的虾条吃吃吃吃吃吃。
　　1分钟都没到，他已经消灭掉一包薯片、一个布丁和半包虾条了，乔沃德怀疑地看着他的小肚子，怎么都不见鼓起来？
　　小闪电球之前明显过得很不好，红色的制服和脸蛋都是脏兮兮的，头罩还破了几个洞，里面冒了几小绺金毛。
　　他鼓着腮帮子嚼个不停，偶然抬头看到和颜悦色的小医生，豆豆眼眨了眨。
　　闪电球：笑眯眯
　　被击中的乔沃德：Hooray！我们现在有两个小天使了！
　　蝙蝠球和美队队都在楼上的猫爬架里沉睡着。托尼抱着手臂等闪电球吃饱，然后他发现他估计很难等到这家伙吃饱了，索性直接开口问：“你变成这样多久了？”
　　闪电球可怜巴巴：“好久了，一个星期了。”
　　托尼：“一个星期？你就这个形态在外面活下来的？平时吃什么？”
　　闪电球：“我——我在超市后面偶尔会捡到一些别人不要的食物，我就吃那个。”
　　托尼惊了：“……你、你吃垃圾活下来的？”
　　闪电球急了：“不！不是垃圾！只是别人可能唔，可能觉得味道不好就暂时放在垃圾桶边的那种。我觉得直接偷东西吃不太好意思，我就……”
　　他说完了，还小声补充一句：“不是垃圾。”
　　闪电球心虚地扁着嘴，脑袋边上的小闪电耷拉下来，看上去更加可怜了。
　　不知道他俩沟通了什么，在乔沃德听起来，闪电球的发音就跟一串飞得过快、压根听不清的语音乱码。
　　闪电球：“@#@…@%￥@%&*&￥%@…#￥…%%%#%@…”
　　乔沃德：“……？”
　　……是他讲话太快，快到连具体单词都听不清了吗？
　　但无所谓，他已经很适应超英们的“皮卡丘模式”了。
　　好不容易把闪电球喂成闪电王求，乔沃德打了一盆热水，用小手帕给他洗了洗澡。闪电球很害羞，在他手里扭捏成一团，死死捂着裆部不撒手。
　　乔沃德低声：“欢迎你加入呀。我在收集（肌肉型超英们的）剪报时，有看过你在中心城的报道。你好像食量很大？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让你吃饱。”
　　闪电球的豆豆眼眨巴眨巴，绽放了个超满足的笑脸：(*￣︶￣)
　　乔沃德：……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大可爱啊。
　　吃饱洗净的闪电球，开始探索诊所各个角落。他跑起来就只有一道红黄色的残影，唰唰地在诊所里到处溜达。
　　溜达的过程中，他的手也不闲着，要不揪两下小狸花的耳朵，要不弹弹手贱猫的猫蛋蛋，或者抓抓二哈侠的尾巴。闪了一圈回来，整个诊所鸡飞狗跳。
　　闪电球最终噗叽一声飞扑到了乔沃德腿上，打了两个滚，然后歪着小脑袋看他，笑眯眯的样子超甜。
　　身为宠物医生，内心深处有强烈萌宠控属性的小医生，终于爆发了。
　　但他还记得人家本体是个一米八几的超级英雄，动嘴之前还记得问一句：“我可以、我可以亲你一口吗。”
　　闪电球一听，立刻伸直了小脑袋，往自己脸蛋上指了指：往这儿亲~
　　乔沃德：啾咪~
　　闪电球：ヾ(^Д^*)/////
　　站在一边晾了很久的托尼：“……好了我受不了了我消失。”
　　他临走前无意往厨房看了一眼。如果他没看错，前几秒钟，他好像看到小蜘蛛趴在门框上偷看来着。
　　小蜘蛛的确在厨房里。
　　他刚刚在阁楼上安置美队队，现在下来找他的小零食吃——然后他发现，乔沃德给他买的小零食，都进另一个人肚子里了。
　　小蜘蛛：“……叽叽。”
　　他手里还攥着个空的布丁包装袋。他又朝厨房外看了一眼，小医生这会儿正捧着颗闪电球，像给仓鼠梳毛似的，好温柔地用指尖一下一下摸他后背。
　　于是他把手里的空包装袋团吧团吧，垂着脑袋，慢慢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
　　当天晚上，小蜘蛛没来乔沃德被窝里睡。
　　他一个球趴在汉堡猫窝里，也不哼哼唧唧，静悄悄的。
　　乔沃德觉得有点奇怪。但他知道小蜘蛛很喜欢那个汉堡猫窝——或许是觉得跟他睡一个被窝太挤呢，他心想。
　　闪电球刚跟蝙蝠球他们开完会，就唰地一下跑到乔沃德的被子上，试图把冷冰冰的光脚脚往乔沃德手里塞。
　　超英们在球球形态的时候，各方面体能似乎都有所下降；身为超级士兵的美队队都怕冷，更别提弱小可怜但能吃的闪电球。他新陈代谢又快，跑一圈攒下来的热能几秒就没了，这会儿光脚脚被乔沃德握在手心里，小医生的手又软又暖和，把他舒服得直叹气。
　　阁楼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乔沃德悄悄偏头去看，蝙蝠球、美队队和托尼还在台灯下商量着什么，小蜘蛛好像睡着了。
　　于是他用手帕折了个小枕头，放在闪电球的小手里，轻声说：“要不今晚就睡这里？”
　　闪电球抱着枕头使劲点头，又开始笑眯眯。
　　乔沃德也笑了：“有没有人夸过你很可爱？”
　　闪电球的豆豆眼睁大了点，摇摇头，指了指乔沃德，然后说：“@#￥%@#……￥……#……@#￥？”
　　其实闪电侠看到小医生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朋友长得好可爱。
　　他自己觉得也就罢了，开会的时候也要拿出来说：“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小朋友好可爱哦。怎么你们都不陪他玩？你们看他跟我玩的时候多开心。”
　　托尼：“这就是你黏了他一整天的理由？”
　　美队队叹气：“人家成年了。”
　　闪电球吓死了。他跑起来超快，注意力又老是不集中，而且有段时间都在躲躲藏藏吃垃圾，所以没去观察正常人和球球的体型差。当时看见小医生的狗狗眼，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应该是个小孩子。
　　蝙蝠球跟他详细讲了任务的事情。闪电侠虽然很少打架，但论起最佳救援人选，他当之无愧。
　　尤其蝙蝠球给协助任务制定了三大原则：乔沃德的生命安全在第一优先级，第二保证完成任务，第三保证任务过程中其他平民的安全。
　　万一在任务进行过程中，乔沃德和协助者都身陷险境，闪电侠可以抱起小医生拔腿就跑，任务失败也没关系。
　　美队：“你们上次说的建立新基地的事，大概什么时候会开始？”
　　蝙蝠球：“今天。”
　　这也是他跟托尼商量后决定的。他们需要新的据点，需要更多武器、装备和情报，这些都迫使他们把新基地的建造提上日程。
　　时间很紧，任务很重，资源很缺。未知的敌人似乎独独针对正复联盟，复联大厦一夜之间就没了，瞭望塔没了，正义大厅没了，孤独堡垒没了，连他的蝙蝠洞都被炸了——在韦恩庄园被占领的第一天，由阿福亲自动手炸的。
　　所幸斯塔克工业和韦恩企业还在。然而因为失去了它们的管理者，现在也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在宠物诊所的日子虽然岁月静好，但总要有人直面现实。
　　闪电球：“噢对了Batcake，我们正联还有其他人在这吗？”
　　托尼：“……Batcake？”
　　美队：“Batcake？？”
　　闪电球嘴巴一秃噜，就把正联小年轻们对蝙蝠的爱称爆出来了。于是他默默承受着蝙蝠侠降至冰点的目光，一边哆嗦出电动牙刷的频率，一边跑到乔沃德的被窝，把光脚脚塞进了小医生的手里。
　　他今天品了一下，感觉蝙蝠对谁都凶巴巴，对小医生好像不太凶得起来。果然藏进小医生被窝里以后，那两道寒冰射线般的目光就消失了。
　　三个大佬还在台灯下开会。他们声音压得很低，乔沃德听着来去就是三句话，听着听着就困了。
　　他把闪电球和他的小枕头，往自己颈边拢了拢，合上眼睡去。
　　半夜的时候，闪电球感觉乔沃德肚子上多了一个球，揉着眼睛醒了。
　　闪电球：“蜘蛛侠？”
　　小蜘蛛悄悄趴在乔沃德被子上，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寒风呼呼地从阁楼顶窗往里灌，闪电球听见小蜘蛛在小小声地吸鼻子。
　　闪电球睡得迷迷糊糊：“你……你要上厕所吗？”
　　小蜘蛛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语气倔强了起来：“对，我上厕所。哼。”
　　他射了两道蛛丝，飞快地弹走了。但他弹走没多久，又扒着被子爬上来，用少年特有的小奶音，对着闪电球道：“哼！”
　　然后他又弹走了。
　　闪电球：0u0？？？？


第19章 
　　距离闪电球第一次来到诊所，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乔沃德撑着伞站在草坪公园入口。
　　他只戴了围巾口罩，没戴墨镜，下垂眼在纽约阴冷的雨雪里，盈着一点蓝汪汪的碎光。他撑伞的手上，包了一圈洁白的纱布。
　　他左兜是美队队，右兜里坐着一只小蜘蛛——然后小蜘蛛依旧不跟他讲话——百思不得其解的乔沃德都已经佛了。
　　草坪公园和公园里的纽约科学博物馆，算是皇后区著名景点之一，离宠物诊所大约两站路左右。草坪公园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地球仪，足有12层楼高，是全世界最大的全球建筑。
　　他听阿福说，蝙蝠球和托尼把新据点选在了草坪公园下的废弃防空洞。这一整个星期，乔沃德就没看见过蝙蝠球的影子，这会儿突然通知阿福带他来，估计是要交代什么重要的东西。
　　乔沃德跟着阿福在公园里左拐右拐，最后从一个隐蔽的电话亭进入防空洞。
　　即便是蝙蝠侠和托尼这样的人物同时开工，球球形态让他们造起东西来也有诸多不便。入口明显还很简陋，乔沃德拉着绳子降下去的时候，差点一个平地摔，把兜里的小蜘蛛压扁。
　　防空洞不高，错综复杂的隧道，连通着一个圆形的地下大厅，这个地下空间的正上方，是那颗巨型地球仪模型。
　　乔沃德顺着昏暗的隧道，刚走进正中央的圆形大厅，就看见了堆满了两侧的高科技设备，包括各种金属材料、未成形的盔甲、电子屏幕、甚至半台蝙蝠摩托。这些设备一边以金红色调为主，另一边则全是一片漆黑，中间还拉了一条粉笔画的白线。
　　乔沃德：“……”你们是拉三八线的小学生吗。
　　阿福：“先生，您真的需要睡觉了。”
　　蝙蝠球正在属于他的那一堆漆黑设备上忙碌，闻声也没抬头，指着圆形大厅另一个角落的沙发，说了句“Because I am Batman。”
　　乔沃德小心地绕过满地的材料和电线，抱着他满满当当的小红书包，悄悄走到沙发上坐下。美队队和小蜘蛛早就从衣兜里爬出来了，这会儿正在大厅里到处乱转。
　　听见阿福说的话，托尼的管家也开口了：“同样的建议也送给您，先生。您本周的睡眠时间，总共只有7小时。”
　　托尼：“7小时这么多？”
　　管家：“是总时间，先生。”
　　托尼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小医生。行吧，或许等会可以睡个5小时。
　　“开门收快递！”
　　暂时恢复本体的闪电侠，抱着满满一怀高科技金属材料，唰地出现在地下大厅的中央。他手一松，这些材料就丁零当啷地落在了三八线上，然后他又唰地一下不见了。
　　乔沃德抱着书包坐在沙发上，只能看见一道金红色的闪电，一遍一遍在隧道里闪进闪出，三八线上的材料简直就像凭空变出来似的，越摞越高。
　　托尼做了个中止手势：“I am Ironman。”
　　快堆到天花板的材料，这时才停了下来。闪电侠噗通一声瘫在地板上，脑袋埋在材料堆里，不动弹了。
　　闪电侠：“我饿死了。我要饿死了吗？我已经死了。我绝对已经死了。”
　　他这几天老是被使唤来搬东西，不是从哥谭偷还没损坏的蝙蝠车，就是从斯塔克工业搬材料，帮他们老板薅自家羊毛。
　　系统严苛的时间限定，对于闪电侠来说简直就是送分题。第一次恢复本体、去哥谭把没炸光的设备全搬来的时候，乔沃德曾问过他需要多少时间。
　　闪电球摸了会儿自己的小脑袋，小心地比个了“10”。
　　乔沃德也不太确定：“那我就给你兑换10分钟？”
　　闪电球：“@￥@%…#￥@@#￥~”他其实10秒就够了。
　　不过既然现在奖励点越来越充足，10分钟就10分钟吧，够他做很多事情了。比如管管中心城的事，顺便去中国带一只正宗烤鸭回来。
　　闪电侠趴在地上躺尸半天，忙着工作的两位大佬谁也不理他。
　　然后他脑袋旁边的小闪电被摸了摸。
　　他抬起头，小医生蹲在他身边，朝他打开了自己的红书包。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汉堡和玉米卷。
　　闪电侠真实落泪了：“你是天使吗，乔。”
　　乔沃德发自真心地：“不，你才是。”
　　他俩说话的时候，乔沃德书包里的汉堡就已经开始飞速减少。最后闪电侠就着小医生的手，哧溜一下把他拿着的大杯可乐喝空，超满足地打了个嗝。
　　小蜘蛛这会儿正蹲在蝙蝠摩托上，好奇地摸摩托上的蝙蝠标志，一抬头就看见乔沃德又在投喂闪电侠了。
　　小蜘蛛：“……哼！！`Д′”
　　他哼唧的声音被蝙蝠球听见了。蝙蝠球抽空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乔沃德他们，无语地低下头继续忙碌。
　　这些小屁孩。
　　然后他再一抬头，就看见闪电给了小医生一个大大的拥抱，爽快地往他脸上吧唧一口。
　　闪电侠：“谢谢啦！我好爱你！”
　　乔沃德有点羞涩，但也坦率地：“我也爱你。”
　　蝙蝠球：“……”这两人腻歪起来，怎么没完没了的？
　　他看了眼时间，闪电侠还剩2分钟才会变回球球，爪爪在屏幕上戳了个坐标，发到了他给闪电侠配的通讯工具上。
　　闪电侠：“啊，还要搬？不是说今天搬完斯塔克那边的就好了嘛。”
　　蝙蝠侠：▼ヘ▼
　　闪电侠嘤地一声，跑没影了。
　　乔沃德坐在沙发上，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这一周，他总共做了3个B级任务。因为B级任务有固定任务时间，不像D级任务那样随接随做，所以他也没办法高频率地刷任务了。
　　但是B级任务的额外奖励的确足够丰厚；加上之前的867点，三个B级任务刷下来，总共给他赚进了1797点。
　　现在再也不用像刚开始那会儿，抠抠巴巴地兑换时间了。如果超英们有需要，乔沃德随时可以爽快地兑出去一小时两小时，好让他们去处理自己的私事。
　　但兑换时间带来的副作用——10倍强制休眠时间，却是他们目前无法解决的最大难题。
　　平时倒还好，也就把时间看作生命的蝙蝠球和托尼不肯轻易恢复本体；但如果是在战斗中，用光时间变回球球的超英，进入10倍的强制休眠时间后，甚至连撤退的能力都没有，很容易遇到致命危险。
　　前天，乔沃德接了一个奖励500点的B级任务——这是任务列表里，基础奖励最多的一个。他带上了美队队和托尼，前往纽约东部的一处毒窝，解救被囚禁的缉毒警察。
　　乔沃德目前所在的生活圈，很符合他的平民身份，顶天也就是被街头流氓调戏、被地痞抢钱包罢了，他哪里见过这种真枪实弹的亡命之徒。好在美队和钢铁侠作战经验够丰富，10分钟时间解决整个毒窝，甚至帮乔沃德铺平了撤退道路，让他有时间带着任务目标逃出去。
　　但是10分钟恢复本体的时间，就表示美队他们必须强制休眠1小时40分钟。在乔沃德带着两个睡着的球球、坐着蝙蝠车往回赶的时候，他被毒犯的剩余势力蓄意报复了。
　　他当时正坐在自动驾驶的蝙蝠车内，美队队和卸了盔甲的托尼，都被他放在书包里睡着。回去的路程很长，小医生脑袋一点一点，也要睡着了。
　　被人工管家控制的小铁罐盔甲，突然飞了起来，大声发出警报！
　　乔沃德一个激灵醒过来，就看见蝙蝠车的大屏幕上，空中一个屁股着火的东西，正风驰电掣朝他飞来。
　　R！P！G！
　　乔沃德：……雾草。
　　关键时刻，他那几乎不像正常人的心理素质，让他做出了当下最正确的选择：他没有跳车，而是蹲下靠在了蝙蝠车另一侧的车门上，另一只手斜举着美队队可以减震的盾牌，把自己和书包放进了一个三角状的空间里。
　　随着一声巨响，蝙蝠车剧烈地震动和翻滚起来；但除了直面RPG的车门一侧有些变形外，蝙蝠车几乎毫发无损。
　　乔沃德：……他就知道蝙蝠侠的东西信得过。
　　然而当时，蝙蝠车正行驶在一座高架桥上，车身虽然无损，数发RPG却把桥面炸碎了半边；爆炸带来的冲击波，把蝙蝠车震出了护栏外，从高高的桥面上落入了水里。
　　乔沃德中学时上过游泳课，这会儿从蝙蝠车里爬出来、游到岸边并非难事。但要保证他的红书包始终举在头顶，就有点难了：当他扑腾到岸边的时候，书包里已经进了不少水了。
　　他湿淋淋地爬到岸上，先把装了一半水的书包倒空，然后给美队托尼做了心肺复苏。两只小球球强制休眠时被灌了一肚子水，乔沃德一按他们肚子，他们嘴里就往外biu biu地飚小水花。
　　乔沃德不知道毒犯会不会找到蝙蝠车的落水点来——他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等水花飚完了，他带着书包和球球，爬上河岸，拦了一辆运大麦的卡车，先离开这里再说。
　　蝙蝠车沉底了，铁罐盔甲报废了，他自己的手机进水了，等同诊所那边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坐标。乔沃德在陌生的城区里换了三趟车，确定他没有被小尾巴跟踪后，这才湿漉漉地跑到一个电话亭，打着冷颤给自家诊所拨电话。
　　他自己不知道，这次RPG炸桥事故，已经在网路和新闻中被夸大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从桥面的监控录像看，蝙蝠车挨的那几发RPG看起来有多惊险。
　　经历过哥谭连环爆炸案后，跟蝙蝠球他们失联30分钟的乔沃德，对这次事件看得倒是很佛系：小场面，很OK。
　　但有一件事让他觉得很忧郁：他捞回了美队和托尼，捡到了盾牌，甚至把被炸剩半只的钢铁盔甲也装进了书包，唯独那辆沉河底的蝙蝠车，他是真心捞不出来了。
　　乔沃德：“……”
　　那个车……
　　很贵吧……


第20章 
　　他在电话亭里往诊所拨的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乔沃德大冷天穿着一身湿衣服，最外层外套都冻硬了，抱着自己的书包瑟瑟发抖：“闪电？你你你你你可以来接我吗？我现在在在在在在……”
　　电话那边没人说话，但几乎在他报完地址最后一字的瞬间，闪电球已经出现在电话亭外。
　　乔沃德赶紧给他兑了10分钟。
　　闪电侠难得没有笑眯眯，从恢复本体那一刻开始，就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吓死我！你是不是要吓死我！你知不知道蝙蝠差点把我的头咬下来！”
　　被冻得失去思考能力的乔沃德：“啊……”
　　……要死，蝙蝠侠痛失爱车，气得都要把小闪吃掉惹……
　　闪电侠看了眼他结着冰碴子的衣服，干脆地把人打横一抱，唰地一声就往家跑。乔沃德也没看清他跑过了什么地方，挂着水珠的睫毛只眨了一眨，他就已经回到诊所的浴室，被放进了浴缸，热水哗啦一下洒了全身。
　　他哆哆嗦嗦地把美队队掏出来，然后又把托尼掏出来，最后掏出来的是半损的空盔甲，这会儿那个空铁罐眼睛都不发光了。
　　浴室里唰唰两道闪电，他掏出来的球球已经被放回了卧室，取而代之的，是站在浴缸边缘的蝙蝠球和小蜘蛛。
　　这个星期一直不肯跟他挤被窝的小蜘蛛，这会儿看起来急坏了，噗通一声跳进热水里，爬到他的湿衣服上叽叽叫。
　　小蜘蛛：“上帝啊医生我还以为你死了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往回打电话啊你是要急死我吗！”
　　满耳朵都是叽叽叽的乔沃德，搓着小蜘蛛的圆脑袋，温声道：“好的好的，一会儿给你煮饭吃。”
　　小蜘蛛简直要气哭，叽地一声，趴在他颈窝不说话了。
　　压根就没料到这次事件严重性的乔沃德，搓完了小蜘蛛的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浴缸边上的蝙蝠球。漆黑的球球沉默地看着乔沃德，看上去一副若有所思、又心事重重的模样。
　　乔沃德顿时一怂，小心地朝他赔礼道歉：“我不小心把你的车弄沉了……呃，那个车……你可以告诉我在哪里买到吗？如果、如果是我承受范围内的话……”
　　……太贵他就只能一头撞死了。
　　蝙蝠球今天并不好过。
　　他这一周一直泡在新据点里，不代表他没有关注乔沃德这边的任务进程。乔沃德接下那个有关毒窝的任务时，他就已经觉得有点太过，但他知道美队和托尼都是值得托付的战友，尽管有些不放心，还是没有对此说些什么。
　　然后乔沃德就连人带车被炸了——在美队和托尼都“不在线”的情况下。
　　蝙蝠球自始至终都很冷静。他调出了桥面的监控，一帧一帧看了爆炸时的画面，判断蝙蝠车的落水点、以及任何乔沃德有可能逃生的路线。
　　但监控安装在桥梁上方，桥下进入了监控盲区。
　　他又调出桥梁附近所有街区的监控摄像，依然没有发现乔沃德的身影——他搜寻时，下意识把乔沃德当成了没有任何反侦察意识的普通男孩，暂时不知道乔沃德每换一次车，就会换一次装束，将外衣反穿、或是改变发型。
　　5分钟后，那段桥面被亡命之徒们包围。他们用枪往水面无差别扫射，肆意射伤平民，满地都是血和倒下的躯体。这场动乱很快就被镇压，蝙蝠球在监控画面里，一一确认过倒地的人，依然没有找到乔沃德。
　　乔沃德失联了整整30分钟。
　　这期间，蝙蝠球依旧没有停止搜寻，但他提前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他早就习惯成为一个团队最后的底线和盾牌了。
　　如果乔沃德死亡，目前还在休眠状态的美队和托尼，大概率也凶多吉少。他们同时失去了两位可靠的战友，和一个无辜的男孩，能恢复本体的曙光也就此熄灭。
　　下一步要怎么走？蝙蝠球冷静地计算着。他的理智告诉他伤感无用，但是内心深处某一个部分，却在张牙舞爪地撕扯他伤痕累累的灵魂：怎么能放手让那个男孩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他甚至没有受过训练。
　　谁造就了如今的局面？都是你的错，蝙蝠侠。
　　然后他的小男孩就这样出现在诊所里，还带着毫发无损的美队和托尼。
　　他很狼狈，睫毛尖儿都结了一串冰碴子，在浴缸里可怜兮兮地哆哆嗦嗦，像只刚从寒冬街头捡回来的小流浪猫。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小医生就是好端端地坐在那，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他幻想中的穷途末路。
　　然后小医生还在磕磕巴巴地向他道歉，说什么车很贵，他会努力赚钱去赔。蝙蝠球一瞬还有点恍惚，什么车？
　　闪电侠一巴掌按在乔沃德湿漉漉的棕发上：“老天啊，你还要什么自行车！他自己都炸了不下百台蝙蝠车了，韦恩科技，随手可弃！”
　　蝙蝠球冷漠地看着闪电在那瞎逼叨。虽然他肯定不会让小医生赔，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闪电：本来就是！）。
　　乔沃德弱弱地：“韦恩？”
　　闪电侠：“……咳，为什么你还穿着湿衣服？你会生病哒！”
　　乔沃德：“等等，等……”
　　也就是一道闪电的事情，闪电侠已经把小医生扒了个精光，顺便把湿衣服打包丢洗衣机了。
　　浴室里除了闪电，还有蝙蝠球和小蜘蛛，乔沃德羞耻得耳根冒红：“你好歹给我留条内裤……”
　　闪电侠笑眯眯：“当初你给我洗澡的时候，你也没给我留嘛。好啦害羞男孩，这里又没有女生，你要是愿意，我还能跟你来个共浴什么的~~”
　　扒在乔沃德头发上的小蜘蛛闻言，突然用力地哼唧了一声，抬头怒视闪电侠。
　　……如果乔沃德没记错，正是从小闪说出这句话起，小蜘蛛就开始跟他打冷战了……
　　站在浴缸边上的蝙蝠球，淡淡扫了一眼乔沃德全身，他只是想确定小医生身上有没有伤口——而对方的确受了伤，右臂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拉了一道长口子。
　　他伸手指了指，闪电侠瞬间把小医生的胳膊包成了个球。
　　乔沃德光溜溜坐在浴缸里，窘迫得不行，小毛巾遮前不遮后。他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毛发，一身奶白皮肉在浴室灯光下，简直像要发光。
　　像闪电和小蜘蛛，只会觉得这个男生皮肤很白，白得像只小羊羔；但蝙蝠球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被精心调养过的结果。
　　小医生身形看起来很单薄，但脱了衣服，就能看出某种带着欲望的肉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当一双骨节粗大的手握住他的腰部，指间会被挤出柔嫩的白肉来。
　　而最关键的证据是——
　　在水面以下的部分，小医生腰臀连接的地方，有两个甜美的腰窝。而左侧腰窝以下、接近禁区的位置，是一个花体字纹身。
　　是一句立陶宛语。玩笑般写着：
　　“私人财产——By 汉尼拔·莱克托。”


第21章 
　　时间推进到一周后的现在。
　　乔沃德按着手上的纱布，乖巧地坐在新据点的沙发上。沙发很软，上面还有两个毛茸茸的猫爪垫子，跟整个据点的硬核科幻风格格格不入。乔沃德在猫爪垫子下面摸了摸，还摸出了个礼品店的吊牌。
　　那天从任务里回来后，大冷天泡了冰水的美队队和托尼球，醒过来就能活蹦乱跳了；而乔沃德自己却因为发高烧，在诊所里躺了两天，才能勉强爬起来。
　　他再一次认清了超级英雄和普通人的巨大差别：光是这个体质差距，就足够被超英吊打一万遍……
　　不过在生病过程中，他也没有闲着——他盯上了系统新开启的功能：紧急自愈。
　　乔沃德问系统：“自愈功能可以做到什么程度？现在能让我不发烧吗。”
　　系统那边顿了顿，似乎在扫描什么，然后回答他：“宿主目前生命机能受损程度：7%，不足以开启紧急自愈功能。”
　　乔沃德：“要到多少才能开启呢？最重要的是，要花多少点数？”
　　系统：“当宿主生命机能受损50%以上，紧急自愈功能才会开放。启用紧急自愈功能，花费点数并非固定值，而是按百分比扣除。”
　　乔沃德躺在床上，转着蓝眼睛想。
　　乔沃德：“我懂了。比如我有1000奖励点数，然后我的生命机能受损到了70%，就要花1000x70%=700点才能自愈？”
　　系统：“是的。”
　　乔沃德：“……”就算说过一次了，他还是想说——你不如去抢。
　　巴掌大的托尼尼从材料堆里爬了出来。他一手潇洒地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比了个“30”，乔沃德赶紧给他兑了30分钟时间，让他恢复本体。
　　风流倜傥的超级富豪，此刻倒不像从前那样衣冠楚楚；纽约寒冬里，他只穿着一件白背心，胳膊上都是汗水和机油，汗湿的头发随意用手向后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英俊的眉眼。
　　“我要给你看一点东西。不过在那之前——”
　　他歪头打量鹌鹑状坐在沙发上的乔沃德，忽地掀唇一笑：“你是不是怕我？”
　　乔沃德忙说：“没有，先生，只是面对您这样备受尊崇的大人物，我想我还没做好应对准备……”
　　他面对托尼·斯塔克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感到紧张——鉴于托尼对纽约市民的意义，他觉得哪天乔布斯变成球球来他家，他也不会比这更紧张。
　　托尼张着双臂，胸前的反应堆幽幽发光：“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会咬你的东西？”
　　乔沃德：“没有，先生，很抱歉冒犯了您，先生，我会试着表现得更加平和……”
　　托尼：“别说‘冒犯'，孩子。这不像强吻了队长、还把蝙蝠揍了一顿的你。”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乔沃德就羞耻得头顶冒烟。尤其美队队就在不远处的墙边，小小的蓝色大兵正在洗他的盾盾，听见托尼说起他，难得来了兴趣，想逗满脸通红的小医生玩。
　　美队队：(〃\'3\'〃)啾啾~
　　乔沃德：……啊啊啊啊啊啊完了这篇掀不过去了！！！
　　托尼知道小医生脾气很软，也不再逗他。他依然张着双臂，半命令道：“好了，现在到斯塔克叔叔这里来。”
　　乔沃德：“……”叔叔？
　　他心里小小腹诽，身体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跑着到了托尼跟前。
　　近距离看这位超级富豪，对方眉宇间那种充满掌控欲的气息，就更加明显了。这是只有长期处于顶级阶层的人，才会拥有的傲气和雷厉风行，这会儿正从男人英俊风流的面容里，源源不断地勃发出来。
　　托尼看了看他脚下，说：“再近。”
　　乔沃德小心地再挪近了半步。
　　托尼：“近。”
　　乔沃德又鹌鹑似的靠近了半步。他的小书包都快碰到托尼胸口的反应堆了，小医生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这已经完全超过他的人际安全范围了。
　　他看着托尼张开的双臂，思忖着：这个叫人摸不清头脑的富豪，莫不是想跟他来个友好的拥抱？
　　但他刚抬起手，托尼就说：“不，我不是想抱你。但你需要再近。”
　　乔沃德自作多情，窘得耳朵发红。他干脆一闭眼一迈步，背在身前的小书包，软软地挨在了对方胸口的反应堆上。
　　正在跟阿福交代什么的蝙蝠球，眼角跳了跳，回头对他们说：“Because I am Batman。”
　　托尼一改之前的严肃正经脸，眉毛得意地扬起：“嘻嘻，听不懂。反正小乔我拐走了。”
　　乔沃德：？？
　　男人话音刚落，就见他们脚下一个直径约半米的金属圆片，从地面凸显而出。
　　堆积在大厅里无数雪花般的金属零件，像受到召唤似的蜂拥而至，沿着他们脚下的金属圆片开始自下往上组装，细密的轴承互相纽合，发出纯金属的咔咔声响。
　　托尼：“……的确做得小了点。但当我只有巴掌大那么一点，还能做出这东西来，我想充分可以证明我是个天才。”
　　乔沃德仰着他的狗狗眼：“但您本来就是超级天才呀，斯塔克先生。”
　　托尼本来还想滔滔不绝地自夸点什么，闻言被噎了一下，最后：“谢谢，嘴还挺甜。”
　　大约只有半分钟左右的时间，所有零件自动组装完毕，托尼和乔沃德被完全包围在一个红色的、金属壁厚将近半公尺的，巨大圆形球状物中。这个球状物内部并非一片漆黑，360度全景屏幕，让球状物四周的景观净收眼底。
　　机械女声在头顶响起：“星期五竭诚为您服务，先生们。”
　　托尼：“我最近一直在想，对于你和你的任务，什么样的盔甲才最适合你。你的生命安全永远是第一优先级，所以你的盔甲必须拥有MK全系列最高的防御属性；作为重型防御盔甲，它只搭载了飞行和侦查功能——换句话说，我不会给你安装武器，孩子。拿武器的人有复仇者就够了。”
　　他说话的时候，整个金属球就已经开始喷射火焰，缓慢离地而起。金属球内部似乎搭载了重力平衡装置，他和托尼脚下的圆形平台，也在金属球内缓缓悬浮起来；当受到强大的外力碰撞，他们就不会被糊在坚硬的金属内壁，导致身体损伤。
　　托尼继续道：“考虑到你需要随时跟你的任务对象紧密联系，而且你的任务对象有一至多个，多半也是战斗力丧失、需要密切保护的类型。人型盔甲显然不足以满足需求，你的盔甲需要更多空间，能容下尽可能多的人。”
　　乔沃德不太适应两脚悬空的感觉，两手不自觉抓着托尼的腰带，托尼没说什么，只单手扶着他的胳膊肘。
　　乔沃德：“如果是在狭窄地形作战呢，先生？”
　　托尼：“这只是MK-300的完全形态。它可以根据你的脑电波进行变形，多说无用，给它起个名字，我现在带你去实操。”
　　乔沃德受宠若惊：“我……我来起名字吗？”
　　托尼语气带了点鼓励：“我也给它起了一个。如果你起的名字比我起的好，那就用你起的名字。来。”
　　球形盔甲内部布满了大屏幕，这些屏幕实时播送着据点大厅内的情况。乔沃德看见，阿福站在一地散乱零件中间，一边优雅地给他的主人冲泡红茶，一边微笑朝乔沃德道：“我家主人给了您一个极好的建议，先生。”
　　乔沃德：“是什么？”
　　阿福：“就叫MK-300：仓鼠球。主人说很适合它，先生。”
　　托尼：“……”
　　偏偏小医生没听出那点儿讽刺的意思，抓着托尼的腰带想了想，又抬起那双湿漉漉的下垂眼看他：“我、我觉得还挺形象的，您觉得呢，先生？”
　　托尼面无表情：“MK-300：金刚百夫长。”
　　乔沃德小声：“但、但如果名字里有一个球，似乎更容易被记住呢……”
　　托尼一字一顿：“就、叫、金、刚、百、夫、长！！”
　　他说完，乔沃德只听一阵机械摩擦纽合的声音，他们头顶的天花板，开始缓缓打开。
　　乔沃德：……等等，他们头顶不应该是草坪公园那个巨大的地球仪模型吗？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托尼解释道：“我们已经把那个地球仪影像全息化了。不觉得它占着一个特别好的停机坪吗？”
　　随后，他让星期五把MK-300外表隐形，这个直径比乔沃德伸展双臂稍长一些的大球球，就开始加速升空了。
　　托尼：“你恐高吗？恐高就抱紧叔叔，别再抓我腰带了，我不想在百米高空掉裤子。”
　　乔沃德：“……”
　　他抓着托尼的手，让对方带着他，在草坪公园周边试飞了一圈。仓鼠球——虽然托尼不高兴，但乔沃德内心还是暗戳戳喜欢蝙蝠球给的这个名字——的飞行速度，特意被设置在80km/h以下。像钢铁侠那样动不动飚个音速，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但乔沃德对此感觉良好。他除了要保证任务对象安全撤退，有时还要肩负搜寻超英球球们的重任。如果是在枪林弹雨之中，驱动一个会隐形的、缓慢飞行的仓鼠球，再配合他的战友显示功能，就能安全地捕捉——呃不是，是搜救——被遗落的超英球球了。
　　托尼给他左腕上戴了个手表，这是仓鼠球的红外控制器。平时仓鼠球的零件都在据点内部储存，当乔沃德认为需要启动时，只需要拉动表盘侧面的调时针，仓鼠球就会以控制器为中心坐标，从据点高速飞来，并自动组装。
　　托尼：“鉴于我恢复本体的时间只有30分钟，我把说明书储存在星期五那里了，你可以跟她学习更详细的功能。哦对了，星期五是我给MK-300赋予的人工智能，你知道的吧？你也可以再给她起一个新名字。”
　　这会儿仓鼠球离地已经快有十层楼高了，在皇后区的数座高楼之间，晃晃悠悠地飘来飘去。乔沃德转着脑袋乱看，看什么都觉得很新奇，他一边瞅着全景屏幕里、办公楼里人群忙碌的画面，一边抽出功夫回答托尼的问题：
　　“如果我有这个荣幸能给她重新起名，我想叫她‘伊丽莎白’，先生。”
　　托尼俊脸一黑：“然后别告诉那是你第一只仓鼠的名字。”
　　乔沃德：“是的，先呃——不是，我觉得叫‘星期五’就挺好，这个名字本来就很适合金刚百夫长，很科幻风，先生。”
　　乔沃德感觉自己在这个大人物面前说错了话，就赶紧讨好地补救，同时很怂地避开对方视线，低着头去看自己脚底下的街景。
　　因此他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把视线放在他身上，放了好一会儿。
　　小医生的棕发又细又软，带着一点点挠人的卷，容易让人想起雏鸟的绒毛；他藏在棕发里的半个耳朵尖儿，也是白而软的，因为窘迫和拘谨，此刻整个都泛起粉红来。
　　托尼：“……”他算是理解为什么每次队长跟小医生说话，语气总是会变得娘们兮兮的了（队长：？）。
　　托尼内心叹了一口气：“随你喜欢吧，孩子。反正它是你的了。”
　　乔沃德小心地：“我会好好珍惜它的，先生，不会让它磕碰或损坏的……”
　　托尼：“它生来就是让你磕碰的。好好珍惜你自己就行。”
　　然后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不过这句话被男人傲娇地咬在了舌尖。托尼·斯塔克，铁骨铮铮从不言谢！尤其是对比自己还小了一圈的小朋友。
　　他俩在试飞仓鼠球的时候，据点里的美队队已经洗完了他的盾牌。
　　他摸着自己的宝贝盾盾，在据点里环视了一圈。蝙蝠依旧一心沉迷工作，闪电球刚刚用光了他的10分钟，这会儿脸朝下趴在沙发的猫爪垫子上休眠。他打呼噜也打得飞快，甚至打出了一段B-box效果。
　　好心肠的美国队长过去给他翻了个面，免得他把自己弄得窒息——然后就看见了闷闷不乐、趴在沙发靠背上的小蜘蛛。
　　美队队湛蓝的豆豆眼眨了眨。
　　美队队：“你们好像还没做过C级任务，是不是？”
　　小蜘蛛仰起他的小脑袋：“啊？但C级任务不是只有10点吗。”
　　美队队循循善诱：“小乔刚刚病愈，马上就做B级任务，对他来说，负担还是挺大的。为什么你不陪着小乔做一次C级任务呢？”
　　小蜘蛛的白色大眼睛，有一瞬间睁得更大了点。
　　但很快，他的大眼睛就又闷闷地垂了下来：“他可以叫闪电陪他去呀。再不济蝙蝠也行，反正蝙蝠那么可靠，而我从来都@#￥%@#……”
　　后半段小声嘟囔，被小蜘蛛埋进了软软的沙发靠背里，听不清楚了。
　　美队队：“闪电还有一大堆东西要搬，我也要留在据点帮忙；托尼刚刚换了30分钟，回来得睡5个小时。至于蝙蝠，呃蝙蝠——”
　　蝙蝠球抽空瞥了他们一眼，豆豆眼跟美队队对了一对，爪爪敲键盘的动作就没停过：“我忙。”
　　美队队：“——对呀，他也忙。我猜可怜的小乔只有自己上了，我们都忙自己的，只有小乔在外面辛辛苦苦给我们赚点数。就算他受伤了，我们也没办法抽出时间去看他，只能让他在小诊所里一个人养着——”
　　他话音还没落，就见小蜘蛛猛地从靠背上弹起来，愤然道：“你们、你们怎么那么……”
　　他在自己的“不好听”词库里搜寻了半天，“那么……那么坏呢！”
　　美队队也不生气，豆豆眼一弯，露出得逞似的温和笑容。
　　旁边的蝙蝠球正在把罪犯情报陆续上传，难得有闲心朝美队队道：“带队伍不容易，huh？”
　　美队队叹气：“蜘蛛侠不容易。他还小，一个人离家这么多天，跟我们这些‘老人’又没有共同语言。我觉得他可以跟小闪和小乔玩得来，有人推一把就行。”
　　蝙蝠球：“只是别忘了我们的三原则。”
　　美队队点头：“我会跟着他们的。”


第22章 
　　乔沃德一回到据点，就接到了美队队的讯息。
　　队长让他下次任务选一个C级，然后带上小蜘蛛，再偷偷带上美队队他自己。如果有可能，可以给小蜘蛛多兑一点时间。
　　这段讯息，是通过蝙蝠球研制的专用翻译器，传送到他手机上来的。
　　为了彻底解决模因污染的问题，蝙蝠球在他独创的密码基础上，开始慢慢创造新语言——连组成单词的字母都是重新创造的，完全避开人类认知史上所有已知语言。
　　不过学习新语言太难，就算阿福手把手指导，乔沃德也总记不住那些指令是什么意思。球球里有好几个学霸和天才，他真怕拖了大家后腿，只能硬着头皮使劲背记。
　　最后还是美队队说：“我们是不是先来个过渡期会好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托尼那样，两天就学会一门新语言。”
　　然后在乔沃德参观新据点的前一天，翻译器研发完毕。当球球们需要跟乔沃德交谈，就用新语言输入并发送到乔沃德手机上，乔沃德再用翻译器转换成可以看懂的文字。
　　听起来似乎很麻烦。但当乔沃德前一天发烧卧病在床，收到来自球球们的短信——不再是一连串的“Because I am batman”，或者一堆“Language”了——他还是有种终于突破交流障碍的激动感。
　　虽然发来的东西，看起来依旧像是一堆乱码，但只要乔沃德戳一下翻译器，这些乱码就会变成可阅读的英文——虽然有浓浓的机翻感，还经常缺词少主语，但的确可阅读了！
　　美队队：[好些了吗？有吃药？如果你需要我，就在你被窝里。;)]
　　托尼尼：[我是个坏叔叔，不是想关心你的，只是想测试翻译器是否真的和蝙蝠说的一样好。]
　　闪电球给他发了一大堆东西，但因为很多单词他都拼错了，所以翻译器翻出来的东西，乔沃德研究了半天都没看懂。
　　蝙蝠球发的短信最短，纯指令式：[明天来据点。]
　　乔沃德进了水的手机，被蝙蝠球捣鼓捣鼓，又可以开始用了。他用这支手机9个月以来，短信箱里除了来自宠物主人们的工作短信，就是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这会儿进了这几条短信，他躲在被窝里，抓着手机看来看去，总觉得看不够。
　　这几条珍贵的私人短信，被他存了起来。
　　乔沃德作为翻译器的试用人，一一给他们回了短信——他给球球发信息，不会有模因污染，纯英文就足够了。
　　只有小蜘蛛什么都没给他发。小蜘蛛只是趴在他的汉堡猫窝里，撅着他的小翘臀，闷闷不乐的。
　　他是不是住得不高兴？
　　难道是想家了？
　　乔沃德一想起他稚嫩的小奶音，心里就哗地软成一片。但他不敢去乱摸乱抱小蜘蛛，因为当他想用指尖碰碰对方的头顶时，小蜘蛛就会用小手抱住自己的脑壳，明显不想让他摸。
　　也许这次一起做任务，可以让小蜘蛛敞开心扉跟他聊聊呢？
　　他心想。
　　……
　　……估计还是有点困难。
　　乔沃德操控着自己的隐形仓鼠球，在纽约林立的高楼间，跟在恢复本体的蜘蛛侠身后一通乱飞。美队队悄悄躲在他的书包里，他们约定，如果出现了他俩不能控制的情况，美队队就会跑出来接手。?
　　乔沃德试图温温柔柔跟他沟通：“Spidey，这里该左拐了……”
　　蜘蛛侠拼命压沉声音：“收到。”
　　乔沃德：“……你的嗓子怎么了？”?
　　蜘蛛侠噘嘴不吭声，径直朝左侧射出一股蛛丝，咻地荡过去。
　　乔沃德为了能好好跟小蜘蛛谈谈，特意在任务开始前，就让他恢复了本体；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要么不说话，要么就用一种有点耳熟的喉癌嗓，憋出两句OK来，多的话啥也不说。
　　乔沃德：“Spidey，你是不是有点酷过头……”
　　蜘蛛侠喉癌嗓：“Because I am Spiderman.”
　　矫健的红色身影在空中翻了个圈，扒在珠宝店的招牌顶上了。?
　　乔沃德拿他没办法。他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确认了这次的任务。?
　　C级任务：奖励10点。
　　协助者：3人
　　任务地址：格兰德大街xx号宝诗龙珠宝店?
　　任务目标：3号专柜所有珠宝?
　　任务成功条件：使任务目标在14:34前维持原状
　　“这是要打守城战？”
　　乔沃德看了看表。14:02。
　　他让隐形仓鼠球降在路面上，悄悄从里面爬出来，确认口罩和墨镜都戴好后，买了份报纸靠在门口，装成是看报纸的路人。
　　他偷偷观察店里的人。
　　店里人不多，一对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夫妻，在低头挑选首饰。两个穿着羽绒服的吃瓜群众，看上去啥也买不起，只是来看看热闹。?
　　其中一个人穿的蓝色羽绒服，看着特别厚实，脸上扣着防风镜，虽然已经进入店内，但还是把有绒边的兜帽拉到头顶。他背上背着一个登山包，里面鼓出硬邦邦的形状。
　　“不愧是C级任务啊……系统就差在他头顶标个箭头了。”
　　乔沃德心里默默想着。他想起了上周做的那几个B级任务，不是毒藤女就是RPG，这会儿回头做C级，有种重回新手村的温馨感。
　　乔沃德悄悄发短信：[Spidey，店里那个蓝衣服的有问题，我会在3号柜呆到14:34再离开。]
　　带着温馨的笑容，乔沃德轻手轻脚走进了珠宝店。之前的B级任务让他明白，任务对象跟他之间的距离、对他的好感度，都会影响最终额外奖励的点数。
　　这个C级任务对象不是活人，只是一柜子闪闪发光的珠宝。如果不是害怕店员小姐姐报警把他铐走，他真想整个人趴在玻璃柜上，换个“与任务对象零距离”的额外奖励……
　　他还没脑补完，就听耳麦里一声小奶音：“乔！”
　　抬头就看见店里其中一个蓝羽绒服，举起一把造型奇特的枪，直对着门口。
　　“不想被冻碎的话，赶紧从门边滚开！”蓝羽绒服高声怒吼。
　　门口三三两两休憩的人群惊叫四散。在他扣动扳机前，蜘蛛侠飞也似的从上荡下，两脚一蹬踹开珠宝店的门，一簇蛛丝咻地就朝蓝羽绒服双手射去。
　　然而蓝羽绒服反应速度竟然极快，扣动扳机就开了枪！
　　枪口里射出的并不是子弹和火光，而是一股激光似的淡蓝色物质。那淡蓝的激光跟空中的蛛丝碰个正着，蛛丝瞬间结成了冰，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极寒的温度顺着蛛丝，爬到了蜘蛛侠的手腕上，蜘蛛侠“哇”地一声捂住手，被冰得直跳脚。
　　乔沃德：“Spidey？！”
　　蝙蝠球“嗯？”了一声：“寒冷队长。”
　　蝙蝠球留在据点里，一边工作，一边抽空关注监控画面。这会儿突然冒了这个名字，旁边的闪电球立刻伸了颗脑袋过来：“咦，还真是！”
　　寒冷队长，中心城粉丝团团长，无赖帮的首领。他从前在中心城抢银行，钱还没碰到，就被闪电侠连人带椅子端起来丢进了监狱，因此怀恨在心。他打造了一把能产生绝对零度的冰冻枪，曾让闪电侠吃过不少苦头。
　　闪电球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摆了个起跑姿势就准备冲去支援。
　　蝙蝠球淡淡地：“乔沃德他们可以解决。”他没忘了队长的嘱咐：给乔沃德和小蜘蛛留点空间。
　　闪电球：“啊！我也想去做任务！我也想去嘛！闷死我啦！”
　　可蝙蝠球不放行，他只好拉着两条宽带泪，一圈圈在据点里嗡嗡地疯跑。
　　这边的寒冷队长抱着他的宝贝冰冻枪，咧着嘴巴嘎嘎笑：“太慢啦！纽约的超级英雄慢得跟龟爬一样！”
　　他抱着枪环视了一圈，店员和那几个客人，全都自觉地抱头蹲在店中央；而那个会咻咻射蛛丝的小子，跟另一个脸上捂着墨镜口罩的家伙蹲在柜台前，正团在一起——搓手手。
　　寒冷队长：？
　　蜘蛛侠举着自己的手要给乔沃德看，讲起话来又快又急，还小小地带着一丝撒娇：“哇这什么玩意，冷死我啦！医生你看我的手！我的手都黑啦！你看！”
　　乔沃德好心疼他：“我看看我看看。”
　　他摘了蜘蛛侠的手套——手腕部分青黑，这已经是三度冻伤的症状了，要是不对冻肢进行紧急复温，肢体很可能会坏死的。
　　他不了解蜘蛛侠的自愈体质，想也没想，掀起自己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毛衣，把蜘蛛侠的手塞进热乎乎的毛衣里。只隔着一层单衣，贴着肚子，把他自己都冰得一哆嗦。
　　乔沃德很紧张：“怎么样？还有知觉吗？会疼吗？”
　　蜘蛛侠软软地：“哎呀、疼、疼死啦。啊我这只手也被打到了，这只也疼……”
　　乔沃德赶紧搓搓他另一只手，也塞进毛衣里暖着。蜘蛛侠悄悄偷瞄小医生心疼的样子，没憋住小开心：“嘿嘿。”
　　乔沃德：“？”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14:17。
　　乔沃德：“那我们不要打架了。我们等警察来，然后守着这个柜子，守到任务时间就好。”
　　旁边被冷落了很久的寒冷队长，终于忍不住抱着枪跑过来：“你们两个小混蛋赶紧从那——”
　　他话音刚落，脑门就在空气里“梆”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整个人往后一倒，差点厥过去。
　　就在他面前的空气里，一抹红色开始缓慢显形。就在珠宝店并不算大的店面中，一个比人还高、坚硬无比的巨型铁球，正静静伫立在地面上，挡在他和那两个家伙之间。
　　铁球还会说话：“伊丽莎白竭诚为您服务，先生。身体扫描完毕，您有轻微脑震荡，建议您附近就医，先生。”
　　寒冷队长：？？


第23章 
　　“先生，建议您附近就医的呢。”
　　仓鼠球友好地给完建议，原地咔咔变形，原本浑圆的球体，变成了更巨大的半圆形盾面，把乔沃德和柜台罩得一点缝隙都不留。
　　寒冷队长气死辽：“那一柜我不要了！”
　　珠宝店里当然不只有3号柜台，寒冷队长一手持枪敲碎其他玻璃柜，一手拉开旅行包，哗哗地往包里扫珠宝首饰。
　　旅行包里除了几个瘪瘪的过期汉堡，还有一张无赖帮的合影。
　　寒冷队长扫珠宝的动作顿了一顿，心里叹了一声“小老弟……”，还是把那张合影，塞到旅行包前面的袋子里，以免被珠宝压皱。
　　超级英雄们集体消失后，中心城粉丝团开心坏了——他们终于能过上没人干预的抢抢抢生活啦！
　　然而，没了超级英雄后，每个城市的反派势力开始高速发展。而当一个城市的犯罪团伙达到饱和，他们就会像病毒孢子一样，向邻近城市扩散。
　　中心城坐落在中西部的密苏里州，民风本来很是治愈。当地第一大黑帮“无赖帮”，还给自己制定了很良心的原则：不到万不得已不杀人，不准伤害老人、妇女、儿童，绝不碰毒品。如果有成员违反这些原则，将会被整个无赖帮“制裁”。
　　以前闪电侠在的时候，他们最大的人生理想，就是干翻一次闪电侠——唔，当然不会杀他啦，也不会摘面罩什么的。无赖帮觉得能给他一闷棍就差不多了，要是不解恨，那就两闷棍——然后记得把闪电侠送医院去……
　　这种原生态的犯罪环境，导致当其他城市的犯罪势力侵入时，他们的战斗力完全就不够看了。
　　中心城的地盘被侵吞得差不多了，无赖帮只好寻求新的出路。
　　他们帮风治愈，野心却不小，先去考察了一下经济排名第一的大都会，然后被莱克斯·卢瑟的机械战警吓跑；跟着回旋镖队长说：“嘿老兄们，哥谭的经济水平不是跟大都会并列第一吗？而且哥谭现在基本是无政府状态，我们在那种地方完全可以大展身手哇！”
　　抵达哥谭的第一天，回旋镖队长就被做成汤喝掉了——字面意义上的。
　　无赖帮直接吓尿了，提着裤子跑出哥谭，寒风中抱成一团哇哇哭。
　　美利坚这么大，他们却无处为家。
　　无赖帮就地解散。解散前，他们给回旋镖队长和失踪的闪电侠，举办了一个小小的葬礼。
　　他们还记得，闪电侠很喜欢吃沃特老奶奶家的甜甜圈。不过现在中心城回不去了，只好就近买了个甜甜圈，放在闪电侠的墓碑前。
　　……钱还是大家几美分几美分凑的。无赖帮的资金，早在哥谭被薅得毛都不剩了。
　　往事如昔，寒冷队长一边伤感地回忆，一边加快了撸珠宝的速度。纽约出警速度很快，不过店门现在被厚厚的冰层封着，他应该还能给自己匀点时间。这个珠宝店下方有一个下水道口，一会儿他打洞走就是了。
　　“咻~”
　　一道蛛丝封上了他的旅行包。
　　寒冷队长额上爆出青筋。
　　蜘蛛侠从半圆形的仓鼠球后探出头，不确定地说：“不好意思呀先生……但、但其他柜的珠宝也不能让您拿走……”
　　寒冷队长忍无可忍地回头：“太过分了吧！一点点都不能吗！”
　　仓鼠球后又探出另一颗头，这颗头之前戴着墨镜和口罩，看着像个拐卖小朋友的变态；现在他摘了墨镜，口罩拉到下巴上，寒冷队长发现他长了张清纯无辜的脸。
　　乔沃德见抢劫犯挺好说话的，就试探着道：“先生，不知道您遇到过什么难事，但纽约机会这么多，您可以去找工作赚钱……”
　　寒冷队长：“我就爱抢！”
　　话说到这份上，还是要打架。眼看他抬起那把冷冻枪，又要往蜘蛛侠的方向来一发，乔沃德急道：“请别伤害他，他还未成年！”
　　寒冷队长“啊”了一声，“未成年当什么超级英雄，寒假作业做完了吗——”
　　趁他枪口指向地面，蜘蛛侠眼疾手快射出蛛丝，直接把寒冷队长捆成了个球。
　　寒冷队长被捆着，还在地上弹来弹去地嚷嚷：“你们这是犯规！让未成年来跟我战斗，就是犯规！”
　　据点里，一直紧张关注着监控画面的闪电球，长松了一口气：“哇，真是一场惊险的战斗。我打赌这场战斗，能在我的作战经历里排前十。”
　　生在哥谭的蝙蝠球：“……”
　　他什么也不想说，只觉得被贝恩断过的脊柱隐隐作痛。
　　……
　　寒冷队长捆下了，店门还被冰层堵着，乔沃德不用费什么力气，就把3号柜台原封不动地护到了任务结束。
　　乔沃德：“所以……我们怎么出去？”
　　他摸着店门的冰层，指尖差点被粘在冰上。寒冷队长的冷冻枪，用来堵门是真的厉害，这冰层厚得他都看不清外面的街景。
　　仓鼠球：“主人，伊丽莎白可以试试撞碎它。”
　　乔沃德按着它：“不，你不可以。冰层把墙壁都冻脆了，撞开的话整个店，都会塌的。”
　　这时店里惊魂未定的店员，抓着手机走过来，小声对蜘蛛侠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能融化这块冰，让我们出去……”
　　末了她又瞅瞅蜘蛛侠的大眼睛，语气压不住地越来越亢奋：“然后你……你真是蜘蛛侠吗？天啦这段时间你到底去哪里了？我能、我能跟你合影吗？我就想发个推特，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自己保存着看看……”
　　乔沃德听她说拍照，就忙把自己的墨镜和口罩戴好了。他刚刚为了看小蜘蛛的伤势，忘了自己正在跟名气极大的超级英雄一起行动，不小心把墨镜给摘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
　　总觉得自从自己露了脸，店里那对看上去像是上流贵族的夫妻，尤其是男人，好像一直在盯着他看。
　　蜘蛛侠超级友好：“没问题女士！你要我摆什么pose呢？”
　　店里另一个客人也走了过来：“那、那我也拍一个……”
　　他们在那咔嚓咔嚓地自拍，乔沃德走到被捆倒的寒冷队长身边，试着把他摆成背靠柜台的姿势：“我们大概还要等一段时间。这个坐姿会让您感觉好受点吗，先生？”
　　寒冷队长砸吧嘴：“我口渴。”
　　乔沃德摸了摸自己的小书包。自从闪电球加入，他常备着零食和果汁。
　　藏在书包里的美队队往他手里递了一支牛奶，乔沃德接过，问寒冷队长：“牛奶可以吗，先生？”
　　寒冷队长：“牛奶就行，牛奶就行。我最近刚好口腔溃疡，超爱喝牛奶的。”
　　乔沃德插好吸管，把牛奶瓶粘在寒冷队长胸前的蛛丝上，让他自己哧溜哧溜吸着喝。
　　蜘蛛侠拍完了照，也跑到乔沃德身边坐下。蜘蛛侠超强的自愈能力，已经让他手腕上的冻伤大好了。他低头挠挠自己的手腕，有点惋惜：能再找点什么伤口，让小医生心疼他呢？
　　乔沃德看看他，小声地：“Spidey，你最近干嘛不理我呀。”
　　蜘蛛侠：“我没……没不理你。我就是突然想酷一点，像……像蝙蝠侠他们那样。”
　　乔沃德：“哦。”
　　他哦完就没下文了，从书包里拿了小包零食，跟蜘蛛侠分着吃。
　　蜘蛛侠暗搓搓等了半天，估计是等不到他想要的下文了，干脆自己咬着牙问：“你给闪电买了很多零食呀。你很喜欢跟他玩吗。”
　　乔沃德还没出声，旁边的寒冷队长立刻插嘴：“闪电？闪电侠？他没有死吗？零食分我一点。”
　　乔沃德往他嘴里也塞了一颗。
　　乔沃德：“对呀。小闪很可爱，我很喜欢他的。”
　　蜘蛛侠闷了一会儿，憋出一句：“我不可爱吗！”
　　书包里的美队队抱着虾条笑喷，立刻被感官灵敏的蜘蛛侠捕捉到了：“什么声音？”
　　寒冷队长难为情地：“……可、可能是我放屁了，不好意思。”
　　乔沃德有点惊讶：“你在说什么？谁敢说你不可爱？上帝，你可是全世界最可爱的超英啊，还是我在纽约的第一个朋友呢。”
　　一朵甜甜的小烟花，在小蜘蛛心里爆炸了。他的心房里，到处都是飞溅的糖汁和果浆。
　　蜘蛛侠：“真的吗！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吗！真的是第一个？那你的同学呢？”
　　乔沃德：“我在家里念了几年书，所以没有同学哦。”
　　乔沃德说的都是实话。他甚至还记得蜘蛛侠第一次从诊所窗口翻进来，怀里抱着年纪还小的手贱猫，摸着自己脑壳问：“请问一下，我听说这里收养流浪小动物……”
　　那时他才刚回到纽约，在FBI证人保护组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把父母留下的诊所重新操持起来。
　　过了这么几年，又是在日新月异的纽约，诊所附近早就物是人非了。顶多只有一两个父母曾经的熟客，偶尔会来关照一下他。
　　他开始收养流浪的猫猫狗狗，给它们治伤洗澡驱虫，跟它们说话，好像又重新拥有了家人。但诊所空间毕竟有限，想要收养更多小动物，就必须找负责的领养人，把他的这些小家人，再一次送走。
　　第一次送来手贱猫后，他的诊所里，就多了一个经常来吸猫吸狗的好邻居蜘蛛侠。
　　虽然不能跟超级英雄要联系方式，但乔沃德还是挺贪心地想，就算是一起撸猫的关系，是不是也能称作是“朋友”了呢？
　　他正在出神，旁边正吸溜吸溜喝牛奶的寒冷队长，伸了个头过来插嘴：“可我觉得光看面罩，还是闪电可爱点耶。”
　　蜘蛛侠：“……”


第24章 
　　警察花了近半个小时，才把封在门口的冰层融开。
　　蜘蛛侠恢复本体的时间就40分钟，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但对于小天使蜘蛛侠来说，跟乔沃德一起被封在珠宝店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用来化解隔阂了。
　　蜘蛛侠：“对不起呀。你知道吗，其实我在班里的人缘也不怎么样，不过我有个铁哥们跟我一起玩——当然他人缘也不怎么样。这种感觉就像、就像班里新来了个转学生，然后把我唯一的铁哥们给抢走了……好啦我知道我很幼稚，希望没有伤到你。”
　　这还是蜘蛛侠第一次跟他说起，关于他普通人身份的事情。
　　乔沃德惊讶：“你居然说自己人缘不怎么样？皇后区的中学生都很高冷吗？”
　　蜘蛛侠伤心：“不，是我太宅啦。大家都说我是书呆子，女孩子们都不喜欢我。”
　　乔沃德也跟着伤心，小蜘蛛这么可爱，他见不得对方难过。
　　他挪着屁股坐近了点，伸手搂住小蜘蛛的肩膀。
　　蜘蛛侠小害羞：“啊，是、是要拥抱吗？”
　　5年零社交的乔沃德也不确定：“这个场合，应、应该要来一个吧？”
　　蜘蛛侠：“那、那我们来一个吧。”
　　两个人都好害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扭扭捏捏地抱成一团。
　　书包里的美队队刚要露出老父亲的笑容，旁边喝完牛奶的寒冷队长：“哇，好gay哦。”
　　乔沃德和蜘蛛侠立刻向两边弹开。
　　美队队：“……”就你一天有嘴叭叭的。
　　警察把店门的冰层融化后，提着被捆成球的寒冷队长走了。乔沃德上网搜了一下，寒冷队长算抢劫未遂，如果有律师，应该不会判很久。
　　“先生，您出来后要好好找工作哦。生活虽然很残酷，但总是会给你留一条生路的。”
　　乔沃德朝警车窗口里的寒冷队长说。
　　寒冷队长梗着脖子：“我就爱抢！”
　　乔沃德无语了。不过临走前，他没忘把之前粘寒冷队长胸前的牛奶瓶给摘下来。
　　在珠宝店里的时候，系统已经给他清算完任务奖励了。
　　基础奖励10点，任务目标纹丝未动给了50点。看来C级任务虽然简单，但额外奖励的核算方式也比B级任务要少。
　　系统：“——捕获D级罪犯：[寒冷队长]，奖励10点。本次任务清算完毕，总计获得奖励70点，宿主当前点数共计：1827。”
　　乔沃德：“……”
　　那个吸溜吸溜喝牛奶的家伙，居然还能算是个D级罪犯？
　　蜘蛛侠的本体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乔沃德总不能让他在大街上变成个球。珠宝店对面有一家小酒馆，乔沃德拉着蜘蛛侠进了男厕，再出来时，就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他拉了拉自己的围巾，准备出门再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爬进仓鼠球，让它把自己载回家。
　　这会儿仓鼠球再次恢复了隐形状态，漂浮在街道上空，乍一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仓鼠球在哪。
　　他的肩膀被一根手杖敲了敲。
　　乔沃德疑惑地回过头，看见了一个穿着暗灰色风衣、拄着手杖的男人。他的衣装看起来朴素，但懂行的人会知道，光他内里那件衬衣，就足够让普通人家买一辆车。
　　乔沃德：“先生？”
　　暗灰风衣把手杖柱回地上，他的口吻倒是很友好：“我们刚刚在珠宝店里见过。糟糕的一天，是不是？”
　　乔沃德想起，这是店里那对上流夫妻的丈夫。
　　暗灰风衣：“我知道这样跟你打招呼很唐突，但有件事情，我实在急于确认。你能否摘下口罩，让我看看你的脸？你长得很像我儿子的一个朋友，我儿子离家出走几个月了，至今仍未回来。”
　　乔沃德没有摘口罩。
　　“很抱歉不能帮上您的忙，先生。但我想您确实认错了人，您是否向纽约警局报案了呢？”
　　暗灰风衣：“是的，我已报案。请包涵一个父亲走投无路的无礼请求吧，只是让我确认一眼就好，先生，您知道一些年岁尚轻的孩子，很喜欢合伙欺骗他们心急如焚的老父母。”
　　乔沃德看了看四周。这里是还没进入夜场的小酒馆，所以人并不是很多。酒保在吧台后打瞌睡。
　　乔沃德最终松口了：“如果这能让您感到好受点，那么好的。”
　　他摘下了口罩，然后是墨镜。在酒馆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蓝眼睛盈着一汪纯粹的淡水湖，像是随时会顺着无辜的下垂眼角，一路淌下来。
　　然后面前男人的表情变了。
　　巨大的恶意在他面上扩散，扭曲成黑暗的纹路。
　　“果真是你，汉尼拔的小婊子。”
　　暗灰风衣咬着字句，轻声道。
　　乔沃德脑中空白。
　　但他身体似乎自己有自救意识，本能地做出回避动作：“您认错了人，先生。我从未见过您。”
　　手机在兜里嗡嗡地响，他不用去看都知道，那肯定是美队队在不停地发短信，短信内容一定是“I got this”。
　　但不。
　　那是一块缝缝补补的黑布，黑布下鼓鼓囊囊的内容，拿出任何一点都足以让他鲜血淋漓，且与“超级英雄”这个光明的名词放在一起，让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卑微。
　　“你当然没有见过我。因为你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是单向镜呀。”
　　暗灰风衣恶毒地给予他最重的一击。
　　他妈的，他当然记得这个小婊子。
　　他永远忘不了，这个奶白肤色的蓝眼睛青年，穿着暗红色的天鹅绒长浴袍，懵懵懂懂立在穿衣镜前的样子。
　　他的脸如此清纯无辜，昂贵的浴袍却裹不住内里的美艳；如此奇特融合的气质，连养过无数娈宠的他和他的表弟，都不由得呆了一呆。
　　“医生，我必须敬佩你的眼光。”
　　他听见自己的表弟笑着说。
　　衣冠楚楚的心理医生自长廊那头，朝他们缓步走来。汉尼拔背后的窗口是黑暗的雨水，冷冷地打在玻璃上，让他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
　　是的，他记得，那晚巴尔的摩暴雨倾盆。
　　汉尼拔微笑：“看来，显然是晚宴的准备时间过长，我的宾客没有耐心了。”
　　他抬手把被动过的烛台挪回远处，墙壁上的暗门缓缓闭合。
　　他和他的表弟，作为当地的豪门贵族，偶尔会被邀请出席汉尼拔开设的晚宴。他的表弟性格更为轻狂，等待宴席的过程中，说着要去找厕所，却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
　　他起身去找自己的表弟。然后就在汉尼拔家曲折而灰暗的走廊里，发现了这么一个暗门。
　　墙壁分开后，里面是一层落地玻璃，透出房间里的光景：整个房间都是纯白色系，唯有一张大床是黑色的。地面上铺着厚实柔软的羊毛地毯，他们的棕发小美人，正面对玻璃裸足站在地毯上，圆润的脚趾和膝盖都微微泛红。
　　在上流圈子里，家里养一两个玩物不是什么稀奇事。他的表弟敲了敲玻璃，却发现里面的人似乎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依旧带着那副懵懂无辜的神情，做出在照镜子的动作。
　　“那是单向镜吗，医生？审讯室用的那种？”
　　他的表弟意犹未尽，即便墙壁已经在缓慢合拢，仍忍不住贪婪地扫视镜中人红红的猫猫唇。
　　汉尼拔嘴角含笑：“是的，先生。是您发现的吗？”
　　他的表弟说：“发现什么？这个小尤物吗？噢，我只是随手动了下烛台——”
　　汉尼拔：“请先生们回座吧。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汉尼拔的手艺堪称极品，哪怕才用了前菜，他就已经被极佳的口感震撼了。但他的表弟途中又去了一次厕所——噢，厕所一定只是借口，他是又去看那个小美人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汉尼拔从餐厅门口进来时，礼貌地告诉他：“先生，他家中似乎突然有急事，已经冒雨赶回去了。”
　　他未曾料到，那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表弟。
　　那晚的主菜延迟了挺久，但总算值得等待：是一大盘秘鲁牛肉。
　　酱汁被炒得极香，混杂着洋葱和小番茄的味道，缓慢浇在鲜嫩欲滴的牛肉上。他只尝了一口，就被松软可口的肉感惊住了：“上帝啊，医生，好吃得让我想哭！”
　　汉尼拔依旧端正地切着他那盘肉，说了一句莫名的玩笑话：“啊，你确实应该哭的。”
　　他将整盘牛肉都吃干净了，连酱汁都没剩下。
　　他捧场的行为明显取悦了汉尼拔，心理医生端详了他一会儿，最终微笑举杯道：“您有一颗美食家的灵魂，先生。敬您身体康健，拥有更多像这样的美满时光。”
　　他还在兴致勃勃追问：“医生，您认为世界上口感最好的肉类，应该是怎样的？”
　　汉尼拔：“曾经我也没有答案，不过最近我试着解决这个问题。我想，一只刚满20岁的羊羔，以及一颗纯洁高尚的灵魂，一定能满足我的要求。”
　　那天晚上，他酒饱饭足，坐在私家车里回家。巴尔的摩的暴雨打得车顶隆隆作响，像是连绵不绝的闷雷。
　　而他在这闷雷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羊的寿命，仅有12岁，哪来的20岁羊羔呢？


第25章 
　　距离那场暴雨，已经过去了三年。
　　他从未停止过寻找自己的表弟。但就连作为巴尔的摩本地豪门的他，用尽了手上所有的人脉资源，都没办法找到表弟哪怕一根手指。
　　然后巴尔的摩重大食人魔案件告破，人人崇敬的心理医生，在家里烹煮了不下几十人——不，不，这个数字也许应该更多。
　　案件告破后，他想起那顿秘鲁牛肉，在家里吐了个天翻地覆，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患上了严重的厌食症。
　　但这个小婊子，在那起闹得满城风雨的大案之后，却就在他面前，好端端地生活在纽约。
　　他像是故意的，穿着最土的棉衣和长裤，围巾口罩一样没有落下，但当暗灰风衣看见那双蓝眼睛和猫猫唇，一下就把他认了出来。
　　越看那双淡蓝的眼睛，他心里就越是愤懑。见乔沃德只后退不说话，暗灰风衣抄起自己的手杖，抬手就朝他的小腿骨抽下去！
　　“你怎么还能——你怎么还能活在世上！你居然不跟着那个恶魔一起下地狱！！”
　　“Language！”
　　一枚硬币像小小的盾牌一样，从乔沃德书包里高速旋转着横飞了出去！
　　美队队用尽全力掷出了这枚硬币，甚至牢牢地嵌进了那人的手杖上。但手杖下来的速度又快又猛，最终还是结结实实打在了乔沃德的小腿上。
　　乔沃德一声都没吭，手往后抓住吧椅，但人还是趔趄着向后倒了下去。
　　“小乔，给我一点时间！”
　　美队队直接从书包里翻了出来。他知道乔沃德听不懂他说话，但是他相信乔沃德不会让他就这样暴露自己的球球形态，在他被更多人看见之前，一定会给他兑时间恢复本体。
　　果然，他翻出书包时还是小小的球球模样，及至双足落地，他已经变回了身形高大的美国队长，一把捞住了小医生摔下去的身体。
　　暗灰风衣吓到忘记了自己的贵族礼仪：“What the fuck——？！”
　　美队用力皱着眉，抓住对方的衣领往外推开：“未问清缘由就动手，你还算是合格的绅士？”
　　暗灰风衣此刻惊魂未定，但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帮派歹徒，而是美国队长。他知道队长是个宽厚温和的超英，那点被吓萎的恶意再度攀升，指着他身后的乔沃德吼道：
　　“超级英雄，huh？！你知道你保护的这个人是个怎样的杂种吗？！你明明应该保护像我这样的纳税大户，却把这种丧心病狂、谄媚恶魔的人护在身后！要不要我告诉你，他是个怎样的贱骨头？！”
　　美队湛蓝的眸色沉了半分，正要上前，腰带被从背后拽住了。
　　拽他的人应该已经用尽全力，但对超级士兵来说，感觉就像是被一只猫咬住了腰带似的。
　　小医生拉着他，卑微得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就像是个被判了刑、游街示众的犯人一样。
　　他低声地：“不。我们走吧。只是离开这里。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们走吧。我求求你了。”
　　上帝啊。温柔的蓝色大兵，被他求得心都要揪起来了。
　　“我都听你的，我们现在就回去。”
　　他低声哄着，无视对面那男人的污言秽语，搀起乔沃德的胳膊把他半抱了起来，往酒馆外走。
　　美队才刚转身，就听头罩里的耳麦里传来一声：“Because I am Batman.”
　　他猜想是据点里的蝙蝠球有新指令了。几次并肩战斗养出来的默契，让他低头去掏了掏乔沃德的小书包，把小医生装着翻译器的手机拿了出来。
　　蝙蝠球发了短信：[在那人身上留一个跟踪器，然后带乔沃德走。把这条短信删除。]
　　美队知道，蝙蝠球一直在查汉尼拔这条线。只是他们现在设备和情报稀缺，蝙蝠球查到一半就没法进行——这会儿突然冒出了直接目击者，蝙蝠球当然不可能放过。
　　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来。
　　美队朝暗灰风衣胸前推了一把，道：“夜里记得关好门窗。”
　　暗灰风衣：“这是威胁吗？！我们伟大的美国队长，居然在威胁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
　　美队没再听下去，拉起乔沃德的口罩，给他戴好墨镜，在议论纷纷的酒馆客人中离开。
　　隐形的仓鼠球很配合，跟着他们飞过一个僻静的街角，像个吃豆人一样在铁球上张开个缺口，啊呜就让美队和乔沃德跳进去了。
　　仓鼠球：“正在进行身体扫描，请稍候。在主人左腿腓骨检测到钝器击伤，正在形成数据包上传。”
　　美队正蹲在仓鼠球里卷乔沃德的裤腿，闻言愣了一下，说：“星期五，你上传到哪里去？”
　　仓鼠球：“上传至斯塔克先生的管家终端，是否应该终止操作？对了，主人给我起名伊丽莎白，先生。”
　　美队微妙地顿了一会儿，说：“还是等会儿再传吧……”
　　蝙蝠球冷静理智，就算上门夜袭他也心里有数；而托尼那个暴脾气，要是知道乔沃德被欺负了，很可能一炮把对方全家轰上天。
　　他这会儿正单膝跪在仓鼠球正中的圆台上，让乔沃德坐在自己支起的大腿上。美队的身形很高大，弯下腰几乎能裹住整只小医生，所以乔沃德坐他腿上，也并不怎么费劲。
　　“我看看有没有骨折。疼就说出来，好不好？”
　　美队轻声说，把乔沃德的左腿裤管卷起来，露出比常人白了一号的小腿肚子。但正因为他肤色很白，一旦受伤，看上去就会非常可怕：被那根手杖抽到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道黑红肿胀的淤伤，可怖的青紫顺着奶白的皮肤往外蔓延。
　　乔沃德低垂着头，他脸上还戴着墨镜和口罩，美队也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他很体贴，没有拿走他脸上的遮盖物，只是边检查他的腿骨，边找话题跟他聊：“你给了我几分钟呢？”
　　乔沃德的声音在口罩下闷闷的：“10分钟……”
　　美队笑：“那挺好的。我可以花1分钟带你从那离开，剩下的9分钟用来拥抱你。”
　　他话音刚落，就见腿上的男孩喉结滚动了一下，墨镜里掉下泪来，口罩边缘都湿了。
　　天啦。美队默默把小医生的脑袋按在肩上。他的肩膀很宽阔，曾经扛起过整个国家、整个世界，现在扛一只默默流泪的流浪猫，却觉得酸楚得不行。
　　乔沃德哭着说：“我没有变得不正常，我也没有做坏事……”
　　这是美队第二次从他嘴里听到“正常”这个词。他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撸对方头毛的手还是轻轻的：
　　“你做得很好，小乔。我明白那种感觉，在废墟上重新建立生活总是不容易，一点点挫折就能让人觉得天塌地陷。但你还是做到了，你真的做得很好。”
　　接下来，他们就没再说什么了。
　　仓鼠球在空中慢慢飞着，美队抱着他们的小男孩，偶尔想起那段刚从冰层里醒来的日子。生活有时候真的很残酷，但他想他自己是铁血军人，多少还能扛得住；要是世界能对小乔再温柔一点，该多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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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ipp：[我也好奇呀，就是看一眼嘛] #我们需要超级英雄 #超英背后的平民男孩
　　@植物艺术家卡罗大师：[我有拍到过，当屏保了……他真的很可爱[图]]#超英背后的平民男孩
　　那张图只在网上存在了0.001秒，立刻被删除了。
　　在据点里闲得无聊、正在上网刷推的人工管家：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呢。


第26章 
　　凌晨。
　　暗灰风衣一回到自己的豪宅，就马不停蹄地开始联系人手。
　　他出身大家族，黑白两道都沾，拐卖幼童、毒品交易都玩过，想买凶杀人并非难事。但他想起自己的表弟，想起那段生不如死的厌食时光，面上扭出一个恶质的笑来：
　　不，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他又扑到电话前，咬牙切齿地对电话那头的中间人道：“不不不，不要杀他。那个小贱人，爸妈都死完了，现在也就FBI证人保护组会管管他——哈，指望FBI，不如指望猪会上树！”
　　他飞快地舔着自己的下唇，想起当年在汉尼拔家看到乔沃德——他虽然恨极了他们，但不得不承认，汉尼拔的眼光水准的确是一流的。
　　光是回忆当年乔沃德那个又无辜又美艳的模样，暗灰风衣就觉得喉咙发紧：“把他绑到我这来！等我玩够了，你们给他拍点照，给警长打点打点——对，就是我们的老一套，他这辈子都玩完……”
　　他越讲越兴奋，体表却慢慢地浮出了一层冷汗。
　　那是人体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巨大威胁时，本能做出的应激反应。
　　暗灰风衣立刻挂了电话，快速看向四周。深夜的客厅显得极为空旷，只亮着一盏台灯，四周的黑暗里仿佛布满了眼睛。
　　夜风呼呼地从阳台灌进来——
　　深夜显得尤为可怖的巨大蝙蝠，背对着豪宅外的灯光，正静静立在夜风中。他肩上宽阔的漆黑披风在风中完全张开，像是一头巨大的、张牙舞爪的兽类。
　　暗灰风衣拔腿就跑！
　　一股巨大的冲力，自他背后袭来！
　　他的头被整个按进玻璃茶几里，玻璃茶几当即轰然碎裂，碎片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脸，和正在哀嚎的嘴里——
　　“布莱兹·伊恩。”
　　暗灰风衣背后的男声，低沉沙哑得如野兽低啸。
　　“在你入狱前，告诉我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
　　如果暗灰风衣生在人杰地灵的哥谭，他就应该知道，除非他的头比小丑贝恩还铁，否则一旦被哥谭暴力城管近身，就应该马上跪地招供。
　　但他生为巴尔的摩的豪门，根本不了解哥谭那一套，一边吐着嘴里的碎片，一边嚷嚷：“我草你妈，我要我的律师团，我要我的——”
　　黑暗骑士：“错误答案。”
　　只听一声闷响，暗灰风衣左侧腿骨节节断裂。
　　——惨叫声并没有传到乔沃德的宠物诊所。
　　乔沃德刚刚被闹钟闹起来，给突然想跑去夜巡的蝙蝠球兑了30分钟。现在他重新卷进被子里，缩着裹着纱布的左腿，把被迷迷糊糊吵醒、揉着眼睛想爬起来的蜘蛛球，亲到再次睡着过去。
　　闪电球没被吵醒，打着他的B-BOX呼噜，在他枕头上睡得特别香。
　　——也没有传到草坪公园的地下据点里。
　　美队队守着监控屏幕，托尼尼则在让这个据点变得更像样子。
　　托尼尼刚睡了5个小时起来，就立刻投入工作里去，此刻也有些支不住了。他朝着自己的管家说：“把仓鼠球今天的记录视频给我看看。”
　　嗨呀，看看托尼叔叔家嘴巴甜甜的小乔，今天都干了点啥。
　　他边看乔沃德笨拙的操作，还边在嘴里毒舌：“这孩子怎么蠢蠢的？这么多功能放着都不会玩，唉这里可以变形的呀，真是小傻瓜。”
　　然后他就看到了趴在美队肩膀上哭的乔沃德。
　　托尼尼脸黑了。
　　“……怎么回事。”
　　美队队：“……”
　　托尼尼：“……草。谁欺负他的。谁他妈的敢。J——！！”
　　美队队一把拉住瞬间穿上盔甲的铁罐罐的脚丫子，极力道：“蝙蝠已经过去了——！”
　　——更不可能传进浩瀚无垠的宇宙中。
　　巨大的宇宙飞船，正在朝着地球光速推进。这艘飞船上有一个特殊的房间，房间里大大小小，全是装着微型城市的玻璃罐子。布莱尼亚克在其中逡巡，并感到志得意满。
　　——但这一声惨叫，还是被一个人捕捉到了。
　　超英消失短短一段时间内，大都会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莱克斯·卢瑟提出的“零暴力”提案，被民众的恐慌推动着加速通过。大量机械战警被投入实战，占据了这座科幻风满满的高科技都市。它们能够自动检测人脑特定区域的波幅，一旦人们脑中浮出想实施暴力的欲望，就会立刻被从天而降的机械战警击晕，并拖进审讯局。
　　每一个机械战警的胸口，都有一小片绿莹莹的石头。按照大富豪莱克斯·卢瑟的说法，他的宿敌既然已经消失，那么这些昂贵的氪石也早就失去用处，只剩下装饰品用途——还能来个钓鱼执法，吸引那些想偷氪石去买的亡命之徒。
　　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红披风球球，正艰难地越过大都会边界，向纽约走来。
　　他很虚弱。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他甚至必须连滚带爬才能前进。
　　但情况正在好起来。随着离大都会那些机械战警越来越远，他的身体也开始逐渐恢复。红披风球球试着在地上弹跳了两下，来了个助跑，然后开始试飞。
　　噗叽——他在地上摔成了一块饼。
　　没有太阳补充能量，即便远离氪石，他也没办法做到这么快就重新起飞。红披风球球惨兮兮地爬起来，地上捡了一根吃光的雪糕棍，拄着棍棍朝纽约的信号源接近。
　　那是属于正义联盟的的召集信号，几天前才开始以一种加密的方式、源源不断地发出。
　　尽管红披风球球现在惨兮兮，但他脸上依旧充满了快乐——他曾并肩作战的队友们，他们马上就可以见面啦！
　　红披风球球：“Supie~~~~~(>▽


第27章 
　　下一个B级任务, 是在两天以后。
　　不过B级任务额外奖励很丰厚，就算没办法像CD级那样随接随做，乔沃德也觉得挺能接受的。
　　他起床叠被子的时候，甚至计划好了这个短短的休息日要怎么过：二哈侠和跛脚金毛该洗澡了，小狸花要剪指甲, 之前从诊所里送出去的狗子们, 他也是时候该去回访了。
　　乔沃德看着面前的蝙蝠侠：“……啊？”
　　蝙蝠侠静静地：“我说, 我会开始训练你。”
　　时间回到蝙蝠球夜巡后的凌晨。蝙蝠球给自己造了个可以“我回收我自己”的小小蝙蝠机, 用球球形态飞到暗灰风衣的住址后跳伞，再联系乔沃德给他兑换30分钟恢复本体。
　　30分钟，足够他了解很多很多事。
　　断了一条腿的暗灰风衣, 几乎喷射呕吐式招供。他像一块很小的拼图，在蝙蝠侠拼凑的线索里那段完全空白的时间, 拼上了至关重要的一块。
　　蝙蝠侠已经把乔沃德的背景查到透明了。
　　5年前, 乔沃德17岁。他在哥谭连环爆炸案的第一波, 炸伤了双腿后被送医。
　　那时的哥谭连环爆炸案, 还没往接下来丧心病狂的方向发展。犯人瞄准了学校、书店、奶茶店，任何学生有可能出没的地方, 通过屠戮学生的方式，祭奠他曾被校园暴力的青春。
　　截至第二波为止, 爆炸案还仅是哥谭警局在追查。蝙蝠侠当时正在处理港口黑手党的事情，但他也会帮忙在爆炸中救出平民。
　　作为哥谭罪犯，这个爆炸犯太拙劣也太蠢，第三波还没开始, 就被戈登带队踹门抓捕了。
　　也正是因为太拙劣，拙劣得令人发笑。
　　小丑接手了。
　　那是一场末日级别的灾难。爆炸犯家中储存的万吨自制炸药，被小丑挥霍得一干二净。
　　当他下决心模仿一个精神正常者的作案方式，却比这个精神正常者计划更周密、隐藏更深的时候，世上就再也没有能抓到他的人了。
　　最后，是他疯狂的神经使他失控，让他主动暴露在哥谭和蝙蝠侠面前。惨白的笑脸出现在哥谭所有屏幕上，赤裸裸地嘲笑蝙蝠侠的惨败。
　　“Gotham……”
　　屏幕里的脸皮颤抖着，上勾的嘴角痉挛。可怕的眼珠斜向上翻，像在想台词。
　　“Is burning——！”
　　随着纯粹邪恶疯狂的笑声，哥谭里所有人满为患的医院，一夜之内全被炸上了天。
　　这是哥谭连环爆炸案的落幕之夜。这一晚，乔沃德的双亲在医院，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办出院手续，被双双炸死。而当时的乔沃德被舅舅接出来吃晚饭，逃过了这一劫。
　　随后，根据汉尼拔的接诊记录显示，乔沃德因为严重的PTSD，被他的舅舅通过熟人关系，送到了当时为了考察阿卡姆疯人院、而来到哥谭的汉尼拔·莱克托手中。
　　5年的空白从此处开始。
　　汉尼拔把乔沃德藏得滴水不漏，蝙蝠侠根本无法查出乔沃德在此期间的遭遇。
　　乔沃德17岁遇见汉尼拔，而汉尼拔被捕，则是在乔沃德22岁的时候。FBI一开始把乔沃德作为同犯处理，让他做了不下百份精神鉴定测试，差点把他一起送进精神病院里去。后来BAU接手汉尼拔案，给乔沃德申请证人保护，这才让他回到纽约来。
　　暗灰风衣作为最直接的目击者，给蝙蝠侠提供了不少乔沃德被领养期间的线索。世界最好的侦探把这些碎片拼在一起，乔沃德的房间摆设，他的单向镜，20岁的羊羔，和他的——他的纹身。
　　暗灰风衣是在乔沃德19岁时，遇见汉尼拔他们的。汉尼拔说的20岁羊羔，毫无疑问就是乔沃德。
　　但乔沃德活到了22岁。
　　难道是羊羔另有其人？还是……
　　蝙蝠侠把暗灰风衣打包捆好，连带他的犯罪证据，直接丢在了巴尔的摩警局门口。
　　这是他最常用的、也最有效的方式：不管你是什么社会名流，就算是德高望重的警察局长也好，只要犯了重罪，就会被像狗一样丢在警局门口。当他被迫曝光于所有人的视线下，再想走后门脱罪就很难了——很少有人敢接受被公开定罪的人的贿款。
　　他结束了自己的任务，给小蝙蝠飞机设置了自动捕捉程序，就静静等着自己变回球球形态。
　　回忆哥谭连环爆炸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蝙蝠侠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站在高处，看着整个哥谭在燃烧的时候。
　　哥谭是一艘缓慢下沉的巨轮。而他以凡人之力在岸上拖着，死也不肯放手。粗砺的纤绳牢牢地勒进他的皮肉，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上勒出更深重的血痕。
　　——你们有种就冲着我来。
　　这个想法无数次出现在他心中，又被他性格中理智到冷酷的一面抹去。但那个想法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回来，哥谭每下沉一分，这个想法就会血肉淋漓地被撕开一次。
　　——冲着我来。别动哥谭。
　　蝙蝠侠兑的时间是30分钟。因此当他从蝙蝠飞机里醒来，是5个小时后。
　　乔沃德会在凌晨6点前起床，而他在小医生醒来的前十几分钟，回到了宠物诊所。
　　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祥和，连那只特别手欠的猫，都团成一个球，睡在金毛犬的背上。阁楼的窗边，有一个很小的橘黄色小灯，在凌晨的暗夜中亮着一圈暖光。
　　乔沃德没有开灯睡觉的习惯，也许是他忘记关了。
　　蝙蝠球用抓钩爬到了开关处，偶然抬头，看见阁楼斜顶的那扇小窗，内锁是开着的。如果有人要从屋顶进来，轻轻一拨就可以了。
　　不是忘记关了。
　　尽管不确定他会回据点还是回诊所，小医生还是给他留了一盏小灯。
　　蝙蝠球从开关处爬了下来，站在床边，等着他的小男孩醒来。然后在他醒来叠被子的时候，蝙蝠球提出再兑换10分钟的要求。
　　乔沃德对着球球形态的超英，又亲又抱很是熟练了，但面对本体版本的大蝙蝠，还是不自在得要命：
　　“训练、训练挺好的。我觉得我也应该增强体能了，毕竟有时候我要掩护你们撤退……”
　　蝙蝠侠打断他：“保护你自己。”
　　尽管习武的黄金时间是儿童期，但蝙蝠侠作为精通多种格斗技的武术大师，进入刺客联盟时，也已经是青年了。但是他在刺客联盟中学到，人的筋骨可以经过一定程度的改造和延展，使其在打斗中更加游刃有余。
　　现在他看着没来得及穿拖鞋、裸足站在地板上的小医生，从偏纤细的手骨看到足踝，微妙地沉默了。
　　“……”还行……至少打个小学生没问题。
　　小蜘蛛昨天刚跟乔沃德一起做了个C级任务，40分钟本体时间后，是将近7个小时的休眠时间，晚上还能睡得着，已经是奇迹了。这时床板上有动静，他就又揉着眼睛醒了。
　　小医生好像在低低地、可怜兮兮地：“好疼好疼好疼……！呜呜呜不行啦受不了啦……”
　　小蜘蛛：！！什么情况！
　　他立刻从被窝里伸出脑袋，第一眼就看见，宽阔的漆黑披风帐篷似的撘在床上，把小医生整个人都笼住了。披风外伸着一条白白的小腿，举在空中晃晃荡荡，有种无处安放的可怜感。
　　小蜘蛛：“叽叽叽！！”
　　一觉醒来就看见正联大佬又在欺负小医生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蝙蝠侠脑袋上，使劲拔他的尖耳朵，拔得吱溜吱溜响。蝙蝠侠晃了一下头，把他噗通甩了下去。
　　蝙蝠侠单手把碍事的披风往后掀挂到肩上，露出了被整个藏在底下的小医生。
　　乔沃德脸都疼红了。他一只腿被黑暗骑士握在手里，骨头随着对方的手指用力咔咔移位，白皙的膝盖都红成了一片；而他又不敢真的把蝙蝠侠踹下去——也根本踹不动，另一只脚可怜兮兮地蹬在对方胸口，剧痛甚至让他没办法好好感受一下对方的胸肌……
　　蝙蝠侠声音非常冷酷：“另一只脚给我。”
　　乔沃德：“能不能、能不能下次再啊啊啊啊好疼！”
　　蝙蝠侠在哪里学的什么奇怪秘方？什么调整筋骨后再训练事半功倍，他只知道自己被捏过骨头的腿，已经变得不再像自己了，软弱无力地掉落在一边。
　　蝙蝠侠抽空看了眼时间，还有7分钟。他这次并不贪心，只想先把小医生的筋骨调整完，接下来的训练，他拉伤的可能性会小很多。
　　小医生的光脚丫子还在弱弱地蹬他的腹肌。纯黑的腹甲把那只柔软的、奶白的脚掌，衬得稍微有点色气。
　　在那只裸足因为无力支撑、眼看就要滑到腰带以下的时候，蝙蝠侠眯了一下眼睛，闪电般抓住他的脚踝。
　　蝙蝠侠：“趴着背对我。”
　　乔沃德虚弱地翻过身来。他开始想象自己就是一条尸体，或者咸鱼什么的，趴在那随便别人摆布——“啊啊啊不行不行这个真不行背好疼啊啊啊啊！”
　　脊柱被硬生生拉长一截的感觉如此可怕，甚至在乔沃德没注意到的时候，生理泪水就已经夺眶而出，噼里啪啦地掉在小蜘蛛的脑壳上。
　　他恍惚中好像听见蝙蝠侠嘀咕了一句“又哭了”，跟着就听男人说：“我把纹身去掉。”
　　乔沃德哭着问：“等等、去什么？”脊柱上的压力剧增，他不得不：“好好好，去掉什么都行！”
　　蝙蝠侠一手按着身下的小医生，一手把他睡裤拉下了半边。黑色手套下白嫩的腰臀部位，那个花体字显得又刺眼又恶毒，蝙蝠侠从腰带里拿了一瓶液氮，径直喷洒上去。
　　乔沃德：……雾草啊啊啊啊屁股好冰！
　　液态氮本来就可以杀死表皮组织，达到去除纹身的目的，就是容易起水泡，导致留疤。但蝙蝠侠的哆啦A梦腰带不愁没有药，洗完了纹身，他在创口上敷了一层药水。
　　蝙蝠侠：“……别扭。”
　　乔沃德立刻不敢动屁股了。他脊椎疼，手骨疼，腿也疼，屁股又冰又疼，生无可恋趴在床板上，继续当一条死鱼。
　　小蜘蛛抓着他的手指，与他泪目相望：嘤嘤，他还是不敢跟超英食物链顶层的蝙蝠硬刚，只能陪着小乔共渡难关了……
　　蝙蝠侠这一顿操作猛如虎，乔沃德几乎在床上趴了半天才哼哼唧唧地爬起来。
　　在这期间，结束了自己休眠时间的蝙蝠球，又回到据点去了。他打算跟美队详细讨论一下训练计划。
　　乔沃德爬起来后，准备给自己、小蜘蛛和闪电球做一顿午饭。他两条腿都发着抖，一手扶腰一手捂屁股，颤颤巍巍地从阁楼上下来。
　　一觉睡到晒屁股的闪电球，还在诊所里一圈圈跑：“吃饭~！吃饭~！(′▽｀)”
　　乔沃德下了最后一级楼梯，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乐高玩具碗里的铁罐罐。
　　乔沃德：“斯塔克先生，您跟我们一起吃午饭吗？”
　　托尼尼：……这傻孩子，说得就跟自己是来蹭饭的似的。就不能是来看看你被欺负以后还有没有难过吗？
　　虽然他的确是来蹭饭的。
　　然后托尼尼就看到了小医生明显哭过的红眼圈，抖抖索索合不拢的腿，手还扶着腰、捂着屁股，屁股挨一下椅子就弹起来，一副饱经蹂躏的模样。
　　托尼：“……”
　　小蜘蛛一看见托尼尼，立刻荡下来找自家大人：“斯塔克先生！今早蝙蝠侠先生来了，他突然莫名其妙就把小乔那个那个——”
　　托尼尼不说话，钢铁面罩咔哒合上，手心轰地往外喷火，整只铁罐就已经倒飞出去了，高奔据点，速度快得还在空中炸了个小音爆。
　　小蜘蛛话还没说完，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朵音爆云：“——把小乔全身的骨头都拆了一遍……”
　　……
　　尽管被蝙蝠侠折腾得浑身疼，但缓了一会儿以后，乔沃德觉得身体前所未有地舒适，似乎连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别是连个子都被拔高了吧……”
　　他想着，给小蜘蛛和闪电球脖子上系了条小围脖，往桌上端今天的午饭——一大盘热腾腾的芝士鲜虾披萨。
　　他特意做了很多。等小蜘蛛和闪电球都吃完了，就用餐盒装着，坐仓鼠球去据点送饭。
　　据点光线还是很暗。但比起上一次来，这里明显进化了。
　　几乎贴到天花板的巨型屏幕墙，上面播放着各个街道的监控画面，侧边滚动着本地区所有出警情况；球球版的蝙蝠飞机、蝙蝠摩托和蝙蝠车，停靠在据点大厅的一角，而一边则是一个成形的工作间——当然也是等比例缩小版本的，三套金红色盔甲依次排列。
　　“看来变小以后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省零件了。”
　　乔沃德一边想，一边提着食盒绕过中间堆到天花板的材料堆。
　　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新的球球。
　　乔沃德：“……”
　　他手里的食盒掉了。
　　红红的小披风，蓝色紧身衣，小卷毛，永远强大自信的笑容，经典的挺胸叉腰姿势。
　　……全球级别超级偶像——超人！
　　巴掌大的球球超一看见他来，立刻咻咻地飞到他脸前，张着小手说：“Supie~~~”
　　跟着很绅士地鞠了个躬：“Supie~”
　　最后又飞近了半分米，对他眨眨豆豆眼，脸上的笑容像小太阳一样温暖：“Supie？”
　　乔沃德跟他对视了半分钟，默默把扎在他背后披风上的一排蝙蝠镖拔下来了，然后找了一张纸巾，把他被轰得满脸灰的脸擦干净。
　　球球超仰着小脸：“Supie（>v<）”
　　乔沃德：“……请问……这里是有谁打过架吗。”
　　他嘴巴这么问，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他刚来的时候，球球超正挡在蝙蝠球和托尼尼中间，脸上冒着烟，背后扎着镖；而旁边的美队队脸上的表情，早就生无可恋了。
　　美队队给他发短信：[没事，一点误会，刚刚解决啦。]
　　闪电球赶在食盒落地前就接住了食盒，这时又飞速偷吃了一块披萨后，把食盒举起来，努力举到了桌子上。
　　他和小蜘蛛一样，对球球超充满了好奇。闪电球放好了披萨盒，在地上弹跳了半天，想揪球球超的小披风。
　　闪电球：“@@%！@#%……#……！@#%@！”
　　球球超：“Supie~”
　　球球超脾气特别好，赶紧下降了点，把自己的披风拿给他揪。球球超一落地，就立刻被两个好奇宝宝围住了，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乔沃德：……嘤嘤。他也好想跟超人巨巨说话啊……
　　这边的托尼尼和蝙蝠球，刚刚大打出手，现在谁也不理谁，一人守着一边的设备。乔沃德眼巴巴等了半天，没找到能插嘴跟超人交流的机会，就从食盒里拿出玩具碗盘，切了点披萨放在手里。
　　……他突然就不知道该先给谁送去了。
　　虽然两人都在忙自己的，但莫名感觉他们都在偷瞄自己是怎么回事……
　　就像两个闹掰的幼儿园小朋友，非要盯着看他先哄谁似的。
　　乔沃德：“……队长？”
　　美队队简直是一朵甜甜解语花，立刻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把他手里的披萨接了过去，分派给两个人。
　　美队队：“Language~”
　　他示意乔沃德坐在沙发上，而自己则跟他排排坐在一起，低着头用小手机发短信。
　　美队队：[我跟蝙蝠商量了一下。我们可以轮流训练你，教你学一些技巧类的体术。]
　　乔沃德小声：“我一点基础都没有，你们都是些大佬级人物，不能嘲笑我……”
　　美队队听了，噗噗地笑，豆豆眼都弯成了月牙。
　　美队队：[好，我们找个地方偷偷训练，这样再丢脸也只有我们能看到啦。]
　　他俩排排坐在沙发上，一个发短信一个讲话。球球超好不容易哄好了两个好奇宝宝，也悠悠地飞过来看美队队在发什么。
　　球球超伸着脑袋看了半天：“Supie……”
　　乔沃德：“他说什么？”
　　美队队又笑了，同时友好地拍着球球超的肩膀。
　　美队队：[他说他觉得蝙蝠发明的语言好难，感觉要学上好久才能跟你沟通了。]
　　如果不是球球超的小手只有短短一根，乔沃德甚至想跟他用力握手。
　　他们这个小团队，有天才铁罐罐，四倍体能智力的美队队，学霸小蜘蛛，神级侦探蝙蝠球，过目不忘闪电球；蝙蝠球为了避开模因污染而创造的球球语，在不断更新和增加词汇，球球们学起来飞快，只有乔沃德一个凡人仰望一干大佬，成了这个小队的吊车尾。
　　尽管蝙蝠球贴心地给他开发了翻译器，但是总得考虑到手机没电或者遗失的情况，不能太依赖工具。
　　他有一个球球语小词典，随身带着背记，但还是没能学到完全离开翻译器的程度。现在这个地球级偶像超英也觉得难，乔沃德一下子就觉得跟他拉近了距离——
　　乔沃德：“你要吃披萨吗。我自己做的，不过我觉得芝士可能有点多，也许你会觉得不符合口味……”
　　球球超立刻转身飞到了披萨盒边，两只小手攥着一片披萨的边缘把它拽出来，啊呜就往嘴里送。
　　球球超周围冒出小花：“Supie~~ヾ(▽)ノ”
　　乔沃德松了一口气：“喜欢就好。”
　　想着，他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听果汁来，插好了吸管，给球球超喝。
　　球球超：“Su……Supie~~~~”
　　……怎么看着感觉大超好像要哭了呢。是他的错觉吧。
　　他本以为球球超会留在据点。
　　这些天，托尼尼和蝙蝠球很少会离开这里，美队队常年在据点诊所两边跑，而闪电球和小蜘蛛则更喜欢黏在他身边，所以乔沃德下意识把据点看成了一个“大佬聚集地”。
　　结果当他收拾食盒、准备回家的时候，球球超咻咻地飞过来，跟着小闪小蜘蛛往他书包里一钻，不动了。
　　乔沃德：？
　　他打开书包搭盖，球球超坐在两个兴奋地摸他卷毛的小朋友中间：乖巧.jpg
　　乔沃德受宠若惊了：“你、你要跟我回家？”
　　球球超：“Su……pie？”
　　球球超看起来有点慌慌的。他怕自己显得太自来熟，人家请他吃了一片披萨就乐颠颠跟回家了，万一小乔是很怕生的性格呢？
　　可是他好想多了解一下他们的新朋友喔。
　　他连滚带爬了几天才离开大都会，最后找到了这个大本营。他脸上脏兮兮，身上也脏兮兮，好几天都没吃东西，本以为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谁知一来就看见蝙蝠和复联的钢铁侠在干架……
　　为了劝架，球球超用脸结结实实接了一炮，后背和屁股被扎满了蝙蝠镖。变成球球以后，他钢铁般的的防御力也下降了，用脸接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疼……
　　球球超：委屈巴巴.jpg
　　然后这个狗狗眼小朋友，不但给他擦脸、拔背后的蝙蝠镖，还给他热乎乎的披萨吃，给他果汁喝！
　　农场男孩超容易被感动的！
　　乔沃德看着球球超犹豫了一会儿，不太情愿地开始从小书包里往外爬，轻声道：“不是跟我回家吗？怎么啦？”
　　那边的蝙蝠球显得有点无奈，插了一句：“Because I am Batman。”
　　球球超立刻把自己重新塞回了小蜘蛛和闪电球中间：“Supie~~”
　　闪电球也笑眯眯：“￥%#……@%#@！”
　　小蜘蛛怕被抢了风头，使劲挥着小手：“叽叽叽！”
　　乔沃德看着书包里挤来挤去的三个球：“……”
　　……感觉这日子是越过越热闹了……
　　……
　　在没有任务的两天时间里，美队队和蝙蝠球差点没把乔沃德操练残废。
　　早起跑步对乔沃德来说，并不算难。他本来就有生物钟，每天不用美队队闹他起来，就自动自觉戴上口罩出门跑步。
　　但每天6公里变速跑，高速跳绳30分钟，负重打沙包1小时，打完沙包再打速度球，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顺带一提，第一天训练，他只完成到了打沙包20分钟，然后就咸鱼躺了……
　　连生物钟都不好使了。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就跟被粘在床板上似的，动一下，浑身都咔吧咔吧疼。手腕疼得什么东西都拿不起来，连用手机打字都费劲。
　　乔沃德缩在被子里想了想。今天是谁来监督他来着？好像是特别好说话的美队队……
　　在诊所门口掐着表，等了半天不见人的美队队爬上了他的枕头：“Language？”
　　小医生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就一双眼睛和乱糟糟的头毛在被子外，可怜巴巴地：“我就再躺5分钟……对了别告诉蝙蝠侠求你啦。”
　　美队队好笑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等了一个又一个5分钟，确定这家伙是赖床不起了，朝趴在猫窝里的球球超喊了一声，球球超飞过来就把他被子卷跑了。
　　还想装鸵鸟的乔沃德：“……”
　　球球超行为如魔鬼，笑容像天使：“Supie~”
　　乔沃德鹌鹑似的缩在床上看着美队队，趴在他怀里的小蜘蛛闪电球齐齐打了个喷嚏。
　　乔沃德用自己蓝汪汪的狗狗眼看他：“队长……我、我腿疼……手也疼……脑袋也疼……”
　　美队队笑着发短信：[别撒娇了，你太缺乏锻炼啦。今天坚持跑完，然后做些舒缓练习吧。]
　　乔沃德带着两行泪出门晨跑。现在时间还早，草坪公园周围没什么人，球球超就在乔沃德身边飞来飞去，举着小拳头给他打气：“\Supie/ \Supie/”
　　3公里后又是一段冲刺，乔沃德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心里默念他就是一条不会疼的尸体，然后闭着眼开始猛冲。
　　球球超：“……Supie！”
　　跟前一辆车疾驰而过。乔沃德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抓着后领整个提了起来，双脚离地快有两公分。
　　……大超好强。
　　乔沃德目瞪口呆。
　　乔沃德知道超人无所不能，但不知道他哪怕变成了被削弱的球球，力量还是超出别人一大截。而且他的热视线也没有被剥夺，昨晚还滋滋地帮他热牛奶来着……
　　还有他的钢铁之躯。乔沃德对此有亲身体验，昨晚球球超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楼梯口发呆，乔沃德下楼时没注意脚下，一脚踢到了他身上——
　　……球球超纹丝不动，而乔沃德感觉像踢到了一块小钢板。
　　乔沃德脚趾疼炸了，一个趔趄，整个人都从楼梯上飞了出去，依然是球球超把他平平稳稳举到沙发上去的。
　　说不定带小球超出去做任务，他甚至不用恢复本体，就能噼里啪啦解决一切呢？
　　……
　　第一次带球球超做任务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两天后，他拖着被操练得重度伤残的身体，做完一个基础奖励200点的B级任务。系统给他清算完额外奖励后，他手里的奖励点数正式突破了两千大关：2327。
　　他的任务清单里，开始出现A级任务。
　　系统：“宿主新手保护期已过。任务进行过程中，宿主的坐标将对所有其他宿主开放，请宿主谨慎游戏，避免被其他宿主击杀。”
　　乔沃德：“……原来现在才算结束新手期？”
　　系统：“宿主[队友显示]功能升级为100米可视范围。宿主[心灵感应]功能升级，增加[大面积接触]感应方式。”
　　从D级到B级，任务清单里的任务模块都是白底黑字，而A级任务是黑底红字。A级任务展露的信息和之前一样，同样是任务名称+任务难度+奖励点数，但比BCD任务多了一个“同时进行人数”。
　　乔沃德先看奖励点数。
　　跟他猜想的一样，A级任务的基础奖励点都在1000以上，更别提可能存在比B级任务更加优厚的隐藏成就奖励。但目前清单里新刷出的两个A级，一个奖励点数是“2341”，另一个则是“1823”。
　　“奇怪，系统以前给点数不是都给整数的吗？”
　　虽然规则是系统定的，它爱给多少给多少，但乔沃德还是感觉有点违和。
　　他看了会儿奖励点数，又看了看自己的剩余点数总额，心里莫名冒出了一个不怎么舒服的想法。
　　乔沃德：“系统，我有个问题。”
　　系统：“宿主请说。”
　　乔沃德：“如果我在任务过程中意外死亡，那我这两千多点会去哪里？”
　　系统：“死于任务时间内的宿主，死亡方式如果是被任务目标击杀，宿主剩余点数全数清零，但会返还百分之十，给该任务本身。目前宿主所能见的A级任务，本身是C级或B级任务，因为任务目标击杀人数过多，被系统提升为A级任务。”
　　这样就能说通了。A级任务的奖励点数之所以看起来参差不齐，是因为死在任务里的人会返还所有点数，而像他们这些从D级任务一步步做上来的宿主，点数大多都像乔沃德现在剩的“2327”一样有尾数。
　　在他跟系统沟通的时候，列表里那两个A级任务调换了一下位置。原本奖励点数为“1823”的A级任务排在了前面，奖励点数变成了“2201”。
　　这是刚刚有人死在这个任务里了吧？
　　过了一会儿，这个任务的点数又变成了“2520”，同时进行人数从原本的“5”变成了“3”。
　　乔沃德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了看这个任务的名字，很短，看不出什么附加信息，只有一个编号一样的“SCP173”。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习惯，他现在应该先接点数较低的那一个任务。毕竟谁也不知道A级任务是什么玩法，作为试水，从简单的开始总是最稳妥。
　　——但乔沃德觉得，当他拿到据点让大家讨论时，答案很可能不会是这个。
　　跟从前每一次接受任务前一样，乔沃德和6个小球球坐在一起，面对着据点里的屏幕墙。此刻的屏幕墙上，是任务列表清单。
　　两个A级任务还挂在列表上，只是现在，名为“SCP173”的任务，奖励点数飙升到了“3492”点。另一个A级任务，则在刚刚已经被完成、并消失了，现在替换成了一个奖励1429点的新A级任务。
　　蝙蝠球没说话，球球超的小太阳笑容也消失了：“这个更危险的任务里，是不是有某种东西，在不停地杀人？”
　　托尼尼：“听小乔的解释，很可能是这样。”他叹了一口气，“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球球超在据点大厅上方一圈一圈飞来飞去。气氛变得有点沉闷起来，年龄最小的小蜘蛛坐在乔沃德腿上，不敢插嘴大佬们的会议，只是不安地吃手手。
　　美队队：“表决吧。先接哪个？”
　　蝙蝠球：“等一下。”
　　乔沃德知道他们在纠结什么。不管是正联还是复联，身为超级英雄的他们，义无反顾冲向最危险的前沿，保护一切可以保护的人，早就成了他们血液里的一部分。如今世上存在某种威胁，可以如此高频率地杀人，不管是不是为了任务，他们都会认为自己有义务尽快处理。
　　但这就产生了矛盾。
　　接下如此高额点数的任务，意味着失败的代价会更加惨重。现在乔沃德的点数只有两千多，一个失败的A级任务，就会把他们辛辛苦苦攒到现在的点数全部扣光，甚至变成负数；但不接任务，他们就无法得到相关信息，更无法找到目标源头。
　　更别提他们还要保证乔沃德的安全——
　　而他们的小乔，不过只是一个凑巧遇上这些事的普通男孩罢了。如果放在从前，任凭他有再精良的保护装备，超英们都不可能允许这样一个普通人跟自己一起上战场。
　　是凡人的理性，在和他们骨子里超乎凡人的责任感在斗争。
　　乔沃德忍不住道：“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看。”
　　他打开任务列表，左下角有一个地图一样的图标，显示的是乔沃德所在周边一千米范围内的地图。
　　“任务过程中，我对其他宿主是可见的，也能看见其他宿主的位置。不管SCP173这个A级任务有多危险，只要这个任务还在死人，我猜我们早晚会做。只是现在时机不太好，时间太紧了，我们还不知道A级任务的判定方式，会跟B级有多大区别。”
　　“既然我们只缺对A级任务的了解，也许可以先接了这个任务，然后问问其他宿主呢？这样就可以避免更多人死在这个任务里了。”
　　他说前半部分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凝神听，说到后两句，托尼尼就已经忍不住敲字打断他了：[傻宝宝，怎么问？尤其是其他宿主可能跟我们存在敌对关系的情况下。我们现在没有神奇女侠的真言套索，让蝙蝠挨个去把人家腿打断？]
　　乔沃德：“也许也不难……系统不是有个功能，叫心灵感应？”
　　球球们都定住了似的瞅着他，瞅得他声音越变越小。
　　蝙蝠球：[你试用过这个功能吗。]
　　乔沃德：“还没有……”
　　蝙蝠球：[先试。]
　　他找了个空档，让美队队跟他过来单独谈话。而在他们讨论的时候，SCP173的奖励点数又增加了一次，现在变成了“3835”。
　　蝙蝠球径直问美队队：“神盾局对SCP基金会知道多少？”
　　美队队无奈地：“没有你知道的多。”
　　蝙蝠球没说什么。他从前也不怎么了解这个组织，但在变成球球形态、并且发现有模因污染时，他开始花大量功夫追寻SCP基金会的痕迹。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隐没在人类视线以外的秘密组织。比如九头蛇，比如共济会，比如光照派。
　　相比起九头蛇这种纯搞事组织，SCP基金会是安全中立的收容类组织。
　　其目标为收容世界上的异常现象、事件、个体等等，并统称为“收容物”。无论对人类有利还是有害，只要是无法用现代生物科学逻辑解释的，都会受到基金会的保护和观察。
　　而这些非自然事物，基金会通常用“SCP+号码”的方式给它们编号识别。他们很少会直接杀害这些非自然生物，而是本着“我们控制，我们收容，我们保护”的佛系原则，给这些生物建了收容基地，把它们隔绝在人类视线以外。
　　当其他人沐浴在阳光下时，他们就在黑暗中对抗和遏制非自然生物，将它们隔离在其他人的视野之外，让普通人继续在世界普通而又正常的美好幻觉中生活。
　　对于蝙蝠侠来说，这就是个钱多能造的怪物收集狂组织。但他们在隔绝人类和非自然生物上做得不错，很少引发需要超英出动的大规模威胁，因此尽管正联和复联的首领都知道这个组织，倒也没有去干预。
　　但现在，一看到“SCP173”这个名字，他俩都同时意识到了：
　　……这个组织，绝对是玩脱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只超是元气满满的乐高超的性格
　　（天啦我ball ball你们去看看乐高的小太阳超吧，高兴的时候笑得像只萨摩耶，委屈巴巴的时候会扁嘴，还会为了安慰人唱歌给队友听！）
　　但恢复成大超的时候，他就是温柔又霸气的人间之神啦！这样设定的话萌和苏都有辽


第28章 
　　“所以, 谁能陪我试用心灵感应呢？”
　　美队队和蝙蝠球在那边讨论什么，这边的乔沃德自己犯了难。
　　他提出心灵感应并不是心血来潮。系统给他升级的两个技能，队友显示他已经用过了，心灵感应因为奇葩的启动方式，他一直放着没用。
　　这回技能升级, 心灵感应的启动方式除了“体液交换”以外, 还多了一个“大面积接触”, 虽然感觉也怪怪的……但至少比前一个好。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 在座这么多超英球球，他只能找已公开身份的超英试用了。
　　这个技能多少有侵犯隐私的嫌疑，乔沃德觉得找谁试用, 似乎都不太适合……
　　正抱着小蜘蛛犹豫的时候，那边结束讨论的美队队走过来了。看看他犯难的表情, 边说“Language？”边指了指自己。
　　托尼尼：[对, 那个什么体液交换的, 你俩已经啵啵过了, 再啵一次应该也没关系？]
　　乔沃德：“……”求别提！
　　“我们认识一个变种人教授，”短暂恢复本体的美队队很坦荡, “他的读心能力很强大，有时候还能出现在人的脑中跟对方说话。我亲身体验过那种能力, 你可以尽管对我试用。”
　　人选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启动方式的问题了。
　　乔沃德：“系统，大面积接触是要多大面积……”
　　他还在那鹌鹑似的跟系统反复确认，被美队笑着一把抱了个满怀, 脑袋就埋在了人家胸前。
　　蓝色大兵的胸肌饱满又结实，且不像蝙蝠的禁欲系胸甲那样冰冷，他的战衣只有薄薄一层。战衣下裹着的、只属于超级士兵的热度，正源源不断往乔沃德身上熨烫过来。
　　乔沃德：……赶紧启动心灵感应！再埋下去，他要流鼻血了……
　　美队：“为什么？最近吃东西上火了吗？”
　　乔沃德：！！
　　美队脱口而出这句话，自己也显得很疑惑。
　　他眨了眨湛蓝的双眸，确定乔沃德没有说话后，笑着说：
　　“我刚刚听到的是不是你的心声？原来你一直对我的身材有颇多赞美，谢谢。”
　　乔沃德：！！！！
　　“系统！心灵感应是双向的？！”
　　系统：“……正常情况下，很少会是双向的。心灵感应功能，是在您和感应对象之间短暂建立脑波桥梁。但如果您的感应对象意志力极强，他可以反向了解您表层意识里的所有信息。”
　　乔沃德下意识挣了挣，身体却被对方圈得死死的。他急红了脸，低着头小声而飞快地：
　　“队长，是我在试用，你再读我的想法，我就……！”
　　美队忙说：“好的好的。”
　　乔沃德轻吸了一口气，再次把自己身体贴在了严肃脸的美队身上。
　　那种体验很奇妙，就像是美队在对他说话，但是声音不是从他的口中发出、传进他的耳朵，而是直接从身体接触的部分流淌进他的身体，通过神经元，作用在他大脑里的听觉区域上。
　　美队在进行心理斗争：小乔居然发脾气了，怎么有点可爱？也许下次我还可以继续逗他生气——不，这样做太坏了——但试试也无妨——不，还是算了。
　　乔沃德：“……”
　　他自动忽略了这句话，试着集中注意力在“B级任务”这个词汇上，意识像身体的延展器官一样，探进了对方的海马体中。
　　对方的记忆就像一本书一样对他展开，书里是零碎的画面和词句，但彼此都有逻辑联结。当他集中在“B级任务”这个词的检索上时，这本书就自动翻开跟“B级任务”相关的几页纸，重现了美队曾参与过的所有B级任务。
　　乔沃德松了一口气。
　　心灵感应能做到这个程度，就已经够用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郁闷：他手里要是有神奇女侠的真言套索就好了。
　　这个功能虽然获取信息非常好用，但启动方式也太尴尬了，不知道以后升级了会不会变得更方便点。
　　确定过心灵感应功能，乔沃德颤巍巍戳下了“SCP173”这个A级任务。
　　【A级任务：Scp173】
　　【奖励点数：3835】
　　【同时进行人数：2】
　　【可携带协助者人数：1】
　　【系统警告：此任务含有极大危险性。请宿主再次确认接受任务。】
　　乔沃德抬头看了看球球们。
　　刚刚兑了5分钟恢复本体、陪乔沃德试用心灵感应的美队，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别害怕。超人会跟你一起去，放轻松点，要是太危险，我们随时可以放弃这个任务。”
　　乔沃德心疼死了：“但……要是放弃这个任务，会扣三千多点。我现在只有两千多的点数，这一扣就成负数了……”
　　美队的脸色却严肃了起来。
　　“小乔，你听好。不管什么时候，你的安全都比这些所谓的点数重要。任何不能控制的情况发生，你都必须中止任务。否则，我们会用其他方式让你强行停止，明白？”
　　乔沃德点点头。
　　球球超早已整装待发，而他再次戳下了“确认”。
　　他脑中很安静，没有任何新的任务提示。
　　没有地点，没有时间，没有任何指示告诉他怎样算是任务成功。
　　系统从这一刻起开始悄然无声，就像死机了一样。
　　乔沃德：？
　　他等了好几分钟，又反复看看自己是否确实已经接受任务了——他的确戳了接受按钮。现在任务列表上，只有“SCP173”的任务亮着，其余任务全部处于不可点击状态。
　　——还有一个小地图标志亮着。谢天谢地，他还以为自己要卡关了。
　　乔沃德赶紧点开那个图标。
　　手机上弹出一张实时地图。这张地图只显示以乔沃德为中心1000米内的范围，看上去有点像GPS导航，一根绿色的直线，从中心的绿点出发，延伸向地图外不可见的部分。
　　除了这根绿色直线，以及代表乔沃德的绿点以外，这张地图还有零星几个红点，在边缘处徘徊。乔沃德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些红点，大概就是系统说的“其他宿主”了。
　　“我做任务到现在，还真没碰到过其他宿主……他们绑定的，也是像我这样的系统吗？还是说，每个人绑定的系统功能都不一样呢？”
　　还有最重要的问题——“系统之前提到的PVP模式是，如果几个宿主同时处于进行任务的状态，击杀其他宿主可以获得双倍任务奖励——那这些人是友军的可能性，岂不是为零？”
　　他还没思考完，就看见这张地图里，几个红点都开始同时朝他的方向聚拢。其中一个红点特别快，简直是直线型穿墙过壁而来，眼看就要抵达草坪公园附近了。
　　“不能暴露这个据点！”
　　乔沃德当机立断，召来仓鼠球咔咔几声组装完毕，打开了据点顶部的舱门，喊了一声大超：“我们走啦！”
　　球球超正在听蝙蝠球交代什么东西，一边听一边鸡啄米点头，听到乔沃德喊他，立刻严肃地：“Supie！”
　　球球超一个加速，跟着仓鼠球飞上了草坪公园的高空。乔沃德看着手机上的地图，飞速接近的红点离他只有几百米，隔着草坪公园附近的建筑，他还暂时没法看见那个人。
　　然后他就看见球球超的豆豆眼里精光大盛，曾在录像里见过几次超人战斗的乔沃德知道——球球超这是开透视眼了。
　　不光是透视眼，他的小拳头也谨慎地捏着。看着小小一团，但乔沃德知道，球球超要是拼尽全力挥出一拳，应该可以把一辆卡车打到绕地球公转。
　　乔沃德：“……”
　　刚刚还真有点紧张，现在莫名又觉得佛了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PVP这个设定，我前面没有写清楚，重修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过了新手保护期以后，一接任务就会暴露自己坐标，然后别人杀了小乔可以拿双倍奖励，被反杀就是小乔拿双倍，等于边做任务边玩大逃杀
　　不过对于别的宿主来说，背后一群超英的小乔应该是开挂到可以封号的程度……


第29章 
　　开着透视眼的球球超：“……Supie？”
　　乔沃德：？
　　怎么感觉球球超看起来有点困惑？
　　他让仓鼠球隐形, 降落在草坪公园的路面上。地图上的红点越来越近，他神经也绷得越来越紧——
　　一个幻影似的小男孩，出现在路面上。
　　他的身体呈半透明状态浮在空中，脚一落地，人就变成正常模样了。
　　“这就是我以外的其他宿主？他绑的是什么系统？这又是什么操作啊？”
　　乔沃德站在隐形的仓鼠球里, 球球超趴在仓鼠球顶上, 两个人都在观望。
　　小男孩神色布满了阴霾。他在公园里谨慎地探索着, 一边逡巡, 一边反复确认地图上乔沃德的坐标。
　　刚刚短暂下线的系统，突然又出声了：“检测完毕，对方绑定的子系统名为‘异能强化系统4-1’。对方任务所得点数, 可用来解锁或升级自身选定异能。“
　　乔沃德：“我以为所有人绑的都是你这样的系统来着……”
　　系统：“我们同属于‘心想事成’主系统，我是‘时间量化系统2-3’。但根据每个宿主的最终心愿、潜意识、战斗力评估, 会分化出最适合宿主的子系统, 子系统再根据实际情况, 各自分化升级。目前, 主系统衍生的子系统，共有3兆多个。”
　　乔沃德：“你刚刚是断线了？”
　　系统：“主系统被浇了一杯开水。不过主系统已经及时逃逸, 所有子系统功能恢复正常使用，请宿主不必担心。”
　　乔沃德：“……浇开水？？”
　　球球超：“Supie。”
　　乔沃德赶紧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小男孩身上来。刚刚小男孩是鬼魂一样的半透明状态, 现在乔沃德躲在仓鼠球里，仔细观察他的脸时，越看越觉得熟悉……
　　乔沃德鼓起勇气说：“Supie，我觉得我可以跟他说几句话。”
　　球球超的小脸上画了个问号, 一半是不太理解他的要求，另一半是奇怪小乔居然会喊自己“Supie”……他并不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在乔沃德听来的发音就是这样的。
　　乔沃德：“如果我没认错，以前我做任务的时候，遇见过他。”
　　球球超脸上的问号不见了。他跟蝙蝠不同，永远不惮于对人类抱以最大的善意——尽管有时候会把他自己害得很惨——但此刻，球球超还是带着鼓励的笑容，用两只小手拍了两下仓鼠球。
　　在据点里监看着一切的蝙蝠球：“不行。”
　　他起身就要往据点外走，被托尼尼一把拉住：“协助人只有1个。你一加入，任务就会被判定失败。”
　　乔沃德小心地操纵着仓鼠球，飞到小男孩的上空。他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了一张纸，写了一句话，然后折成纸飞机丢到了小男孩跟前。
　　“你的猫还是那么肥吗，9楼的小朋友？”
　　……
　　小男孩的神色很阴沉，阴沉得不像他自己的生理年龄。
　　但这也是正常的。没有谁能在离开新手保护期、随时面临被其他宿主击杀的威胁下，依然能保持一颗童心。
　　他捡了那个纸飞机，展开来看，似乎在回忆什么。
　　然后他想起来了。
　　小男孩喃喃：“……怎么……你也？”
　　他是乔沃德第一个D级任务目标。当时乔沃德徒手爬了9楼，把他家挂在水管上的橘猫，用手捧进了他的窗子里。
　　小男孩立时抬头张望公园上方，只能看见纽约阴沉的天空。
　　小男孩：“你竟然也绑定了系统？”
　　第二个问题：“你的系统可以让你隐身吗？”
　　第三个问题：“你会……对我动手吗？”
　　乔沃德虽然想主动接触他，但他自己也清楚，他对其他宿主、其他系统的了解太少了。
　　这个小男孩绑定的异能强化系统，显然能让他穿越任何固体，在不完全了解对方的情况下，他不敢直接让仓鼠球显形。
　　又一个纸飞机落在小男孩面前：“你许了什么愿望呀。“后面还有一个小太阳笑脸。
　　小男孩毕竟年幼。他抓着纸飞机沉默了半天，说：
　　“我许愿让我父母去死。”
　　乔沃德和球球超同时一愣。乔沃德想起当初他挂在8楼消防梯，往男孩窗子里递猫的时候，看见他脸上和胳膊上，全是淤青和伤痕。
　　乔沃德问系统：“像他这样的愿望，你们系统一般会怎样量化？”
　　系统：“如果我是异能强化系统，可行的量化方案如下：将宿主父母的生命力转化为点数。宿主每一次升级异能、消耗点数，就等同于消耗其父母的生命力。在宿主执行任务到了后期，宿主父母就会逐渐衰弱而死，宿主的最终愿望就能达成。“
　　乔沃德：“我现在对你们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你们不怎么挑人和愿望，是不是？”
　　系统：“‘心想事成系统’绑定宿主，的确是完全随机的。我们只是忠实履行自己的职责，通过不断量化终极目标、分阶段让宿主获得满足感的方式，协助宿主达成自己的最终愿望。我们是人类的福音，是不求上进者的希望。”
　　乔沃德：“最后一句不是你想的，是你们主系统要你背的宣传词。”
　　系统：“……是的。”
　　乔沃德：“再说一次你的编号。”
　　系统：“‘时间量化系统2-3’，宿主。”
　　他这个逻辑，其实倒也能够说通。
　　如果一个胖女孩许愿说今年瘦三十斤，那么她的系统就会对她的愿望进行量化：赚到10000点就瘦10斤，赚到20000点就瘦20斤什么的。
　　她每达成一个小目标，都会由衷感到满足，以此为动力达成减重30斤的最终目标，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心想事成系统”对人类的确是有益的。
　　但它制定的很多规则，都让人感觉难以接受——其中之一，就是这个PVP大逃杀规则。
　　乔沃德让仓鼠球打开舱门，自己跳到了地上，直接出现在小男孩面前。
　　这下不光是蝙蝠球，托尼尼都差点坐不住了：“哇这个傻宝宝！就那样隐身丢纸飞机沟通不是很好吗？”
　　乔沃德张着手：“我跟系统确认过，如果不能保证完成任务，任务期间击杀多少宿主都不会获得双倍奖励。我这次的任务目标很危险，因此不会把精力放在PVP上。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男孩年纪很小，但他经历过A级宿主相互厮杀的腥风血雨，心智早已经成熟多了：“我明白，你是‘友军’。”
　　乔沃德：“友军？”
　　小男孩：“我遇到的有些宿主，也有像你这样的人，不喜欢参与PVP，只是专心做自己的任务。但……有些人就很坏，嘴里说着自己是‘友军’，背后却捅别人一刀。”
　　小男孩掀开自己的衣服给他看。破旧的羽绒服下，他的肋骨上有一道颜色很浅的刀疤，但能看出当时创口极深。
　　小男孩无所在意地：“治疗这个伤口花了我几千点，亏死我啦。”
　　乔沃德顿了顿，说：“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一个拥抱，但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接受。”
　　小男孩看着他：“可以。因为你是那个愿意爬9楼救一只猫的傻子。”
　　乔沃德羞惭地：“现在你也知道了，我当时是有任务……”
　　小男孩：“你跟别的宿主还是有点不一样。别看我年纪小，其实我懂很多事。”
　　乔沃德还是很羞惭。因为他要做另一件不太入流的事了——他轻轻抱住小男孩几乎骨瘦如柴的身体时，在脑中对系统说了一句：“开启心灵感应，检索‘A级任务’。”
　　大量信息朝他脑中汹涌而来，多到甚至让他感觉自卑：小男孩应该是在他之后被选中绑定系统的，人家做任务的进度比他快了有一倍多……
　　他竭力用自己的大脑记住关于A级任务的一切，然后放开了小男孩，轻声说：
　　“其实……你有没有考虑过向儿童义工组织求助？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做，我可以帮你联系。我在FBI也有一些认识的人，我可以向他们咨询——“
　　小男孩的神情变得冷漠起来。
　　“我不需要任何帮助。现在我只想考虑怎样让我的父母死得更痛苦。”
　　乔沃德：“……你还小，不应该参与这些的。总是接触这样的事情，可能会让你的三观……”
　　小男孩：“我的三观挺好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杀我，我杀你。”
　　说罢，他的身体就变成了鬼魂一般的半透明形态，一缕烟似的蹿到了空中。
　　“你自己当心，‘友军’。很多宿主喜欢追杀刚过新手保护期的人。”
　　那缕浓浓的灰烟飞快地穿过树林和建筑物，离开了草坪公园。在乔沃德和球球超视线所不能抵达的地方，干脆利落地绞在了一个正追随着地图、前往草坪公园的人的脖子上。
　　那人骤然受袭，手脚在灰烟里激烈挣扎，神情却显得不怎么慌乱，只说：“治疗我，系统。”
　　灰烟里飘出一个声音，非常稚嫩：“我看看你的点数，够你治疗几次。”
　　他猛地收紧了力度，那人双目圆睁，口中呕出白沫来：“治疗……！”
　　小男孩等了约10分钟左右，那人没有声息了。
　　他脑中的“异能强化系统4-1”正在与他对话：“恭喜宿主成功击杀其他宿主，本次任务奖励点数翻倍。请宿主及时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小男孩脸上却没有显出开心模样。他看着那具尸体，早已认出又是一个熟人。
　　只不过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位“熟人”从他商城系统里兑出来的长刀，正扎在小男孩的肚子上。
　　“商城系统逊弊了。还没上次那个随身空间的能打。”
　　他用不符合自己年龄的残酷口吻评价着，仍是阴沉着神色，卷起一缕灰烟，转瞬消失在纽约上空。


第30章 
　　告别了小男孩, 乔沃德回到仓鼠球里，顺着地图上的绿色线条向前推进。
　　他刚刚通过心灵感应，完全了解了A级任务。
　　他知道，这条绿线并不直接指向目标，而是会把他带领到跟目标相关的线索上。这就是A级任务最大的特点：任务目标要靠自己找, 线索也要靠自己推理分析。
　　乔沃德在城市上空飞行, 仓鼠球忠心耿耿地记录着周边的一切, 以形成战斗记录上传。不过它的其中一个摄像眼, 被趴在顶上的圆滚滚的球球超挡住了。
　　仓鼠球调整了几次摄像头的位置，都没办法录制仓鼠球上方的情况，最终只能委屈巴巴地向乔沃德告状：
　　“主人, 超人好胖，伊丽莎白的镜头都被他盖住了。”
　　听到这句话的球球超, 立刻不敢置信地弹了起来：“Su……Supie？！”
　　乔沃德：“……”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现在还是大白天, 乔沃德不能让球球超就这么肆无忌惮在人群面前飞行, 他让仓鼠球向上打开舱门, 球球超就飘飘悠悠飞进来了。
　　地图上的绿线条一路向城郊延伸，乔沃德驱动仓鼠球飞了近十几公里, 终于找到了这条绿线的顶点——边郊的一座废弃医院。
　　医院周边拉着黄色的警戒线，在寒风里黄蛇一样飞舞着。门上贴着封条, 写着搬迁封锁之类的字眼。
　　FBI常用的伎俩。通常重大案件现场，都会被警察和记者围得密密麻麻；但发生异常骇人听闻、甚至足以动摇民心的事件时，FBI的封锁会显得极其朴素，目的是掩人耳目。
　　乔沃德：“……酥皮, 其实我以前一直想知道一件事。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你。”
　　球球超闻言，自信地飞到他脸前，又摆出了超人经典的、“牛逼坏了赶紧叉会儿腰”姿势：“Supie！”
　　乔沃德小声：“是你的话，看鬼片会被吓哭吗。”
　　球球超：？？
　　这个问题严重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他好像还真不记得看没看过。
　　但球球超心眼太好了，既然小乔好奇，那么：
　　“Su~~~~pie~~”等我们做完任务回家，我陪你一起看8！
　　仓鼠球骨碌骨碌滚着，在门口挤了半天，还没办法从医院的大门进去。乔沃德只好让仓鼠球在医院外原地待命，自己则踏着碎石瓦砾，小心地走进了废弃医院里。
　　他的手机背面亮着手电筒，屏幕上的地图又变了一个模样——
　　本来显示周边一千米的地图，现在显示区域只剩医院面积。绿色的导航线条顺着走廊直上电梯，然后拐着弯，抵达三楼尽头的一个房间。
　　纽约的冬天光线本就不好。越是进入医院深处，人眼的可见度就越低。走廊里是散乱的担架，地上是破碎的吊瓶。
　　“这是地震还是怎么了？这里似乎曾经历过一场大逃亡……”
　　乔沃德小心地持着手机，在无人的废弃医院里前进，鼻端是浓浓的消毒水气味和腥味。他没敢乘坐电梯，摸索着找到消防楼梯，推开门走了上去。
　　球球超从他找到电梯开始，就一直开着自己的透视眼。此刻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把揪住了乔沃德的围巾。
　　乔沃德轻声：“怎么啦。”
　　球球超从自己的披风下拿出了一台特别特别小的通讯工具，开始噼里啪啦敲字：
　　[我上去，你呆在这。有些东西你不能看。]
　　乔沃德有点怂：“是什么，医院里闹鬼吗？”
　　末了他又看着球球超熟练地使用球球语：等等，他不是说球球语难吗！为什么上手速度还是快到起飞！
　　乔沃德认真地解释：“只要不闹鬼……我就必须去。A级任务里，宿主一定要接触到线索，才能进入下一环节的。”
　　球球超拧着他的小眉毛，还是满脸不赞同的表情。但他也知道现在在赶时间做任务，犹豫了片刻以后，还是边飞边把乔沃德的围巾拉在手里，大有随时蒙他眼睛的意思。
　　乔沃德看他这样，自己也有点怂：
　　“如、如果有鬼的话，我们跑吧？”
　　球球超严肃地点头：“Supie！”
　　他小心翼翼来到了三楼的房间，是一个手术室，使劲推了推门——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正在门前犯难，然后就见球球超单手抓住门板，开始往外拉。
　　乔沃德：“那好像是往里开——好吧当我没说过。”
　　随他话音落下，哐当一声，整扇门都被卸下来了。
　　门里是手术室，并没有乔沃德脑补中的医院女鬼，只有……满地的尸体。
　　眼看球球超担忧地要过来捂他眼睛，乔沃德缩着头一溜烟躲过去了。
　　他用围巾捂着口鼻，努力隔绝浓浓的腐臭味，抬脚跨进了房间里。
　　系统：“宿主已进入第一个线索点。此处共有三个线索等待宿主勘察，线索收集完毕，系统将给出下一个指示位置。”
　　乔沃德回忆着在小男孩脑中看到过的片段。A级任务虽然不同，但勘察过程似乎大同小异——不管怎么着，最重要的线索肯定在尸体上。
　　乔沃德从手术台边上，捡了一对相对干净些的手术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尸身，说：“都是死于颈椎断裂？”
　　系统：“第一条线索收集完毕。”
　　乔沃德：“呃……没有其他外伤？”
　　系统没说话。
　　乔沃德又检查了一遍，甚至一边道歉一边把所有人口袋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系统仍迟迟没有给出答复。
　　球球超：“Supie？”
　　乔沃德闻声抬头。球球超站在手术台上，小手指着上面一滩红棕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粪便和血液的组合物。
　　“是那个东西的排泄物吗？”乔沃德捂着鼻子想，“这些医务人员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在解剖？”
　　他又看了看手术台周围，没找到多少解剖工具，倒是看见了一把斧头和电锯。
　　“电锯解剖……这么硬核的吗？”
　　手术台上除了排泄物，还散落着一些石灰一样的东西。乔沃德摘了手套，用手指捻了捻，很不确定地：“这是……混凝土吗？”
　　系统：“第二条线索收集完毕。”
　　最后一条线索，让乔沃德和球球超卡了快三十分钟。
　　他在手术室里翻箱倒柜，几乎把能看的抽屉全看了，能翻的病历本全翻了，甚至到后来，他能看到什么就说什么，试图盲狙线索，但系统始终没有回应。
　　“……啊……这个时候能向蝙蝠场外求援就好了……”
　　乔沃德累得虚脱，蹲在手术台边上拼命想，球球超在帮他揉脑壳。
　　手术室里静悄悄的，五具死尸形态各异，似乎都在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
　　“他们的眼睛怎么都是闭着的？或者处于某种即将睁开的状态——不是在解剖么？解剖途中全体打盹，然后就被杀了吗？”
　　乔沃德百思不得其解，但仍对球球超说：“他们眼睛怎么怪怪的……”
　　系统：“第三条线索收集完毕。请宿主前往下一个指定地点。”
　　乔沃德：？？
　　他摸不着头脑，就见手机屏幕上的地图再度变化，一条新的绿色导航线，顺着他所处的位置往楼下延伸，延伸到医院后门的位置。
　　他戳了戳自己的手表，仓鼠球已经在医院后门的停车场待命了。停车场里零零散散停着几辆救护车，入口处的护栏似乎被暴力撞开了，地上留下两条仓促的车辙痕迹。
　　“他们把那个东西运送走了？”
　　出了医院，绿色的导航线继续往郊区方向延伸，并上了公路。
　　乔沃德操控着仓鼠球一路追踪，最终在离医院四五公里的一处湖泊边，发现了翻倒在地的救护车。
　　后车厢门开着，乔沃德从仓鼠球里跳出，爬上车去勘察，两名救护人员没有气息。
　　回到前座，司机和副驾的脖子也断了。副驾手里的手机，短信只发了一半：
　　我们逃不……
　　乔沃德神情凝重起来。他回头看看飞在空中的球球超，莫名从球球超的豆豆眼里，看见了燃烧的怒火。
　　不管SCP173是什么，它现在的确把超人惹怒了。
　　车厢里又有一滩粪便和血水状的排泄物。球球超向上飞得高高的，开启透视眼，凝神在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搜索这个生物留下的痕迹。这里周围都是开阔的原野和湖泊，但再往前三公里，就会进入城郊的小镇了——那里的人口密集度更大，伤亡可能更加惨重。
　　球球超发现了什么，率先biu地一声飞了出去。
　　乔沃德还在车座上勘察，但他发现，手机里的地图，那条导航绿线在不断大幅度地变动着。
　　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这种情况：导航绿线终点连接着的，是某个正在超高速移动的东西。
　　它移动的跨越幅度之大，让人咋舌：在乔沃德一千米可见的地图中，上一秒导航绿线还指向西方，下一秒就已经向东方延伸出去。但它在移动的时候，似乎有微妙的停滞感，每一次移动之间，都间隔了两三秒——似乎什么东西而让它处于暂时静止状态。
　　乔沃德简直目不暇接：“往、往东300……不不，它在西南，伊丽莎白，赶紧全速推进……等等，它又动了……”
　　他无奈极了，但下一秒，就见导航绿线笔直地指向了北部——那是城镇的方向。
　　“酥皮！这个东西往城镇去了！”乔沃德紧张得手心冒汗，“我一会儿过去跟你会合！”
　　球球超全程开着他的透视眼，甚至没等他话音落下，转身就朝北边疾飞而去；他在起飞瞬间就已经突破了音速，空气中炸开了一个小小的音爆云。
　　乔沃德赶紧跑向仓鼠球，准备起飞跟着球球超离去。他扶着仓鼠球的舱门，最后一次看了地图。
　　然后他发现，那条导航绿线又变化了。
　　之前延伸向地图外的导航绿线，这一刻却变成了很短很短的一截。短得甚至似乎没有超过200米——
　　连接在他自己，和SCP173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本质还是想写甜得像球球冰淇淋一样的球球文啦，一切剧情都为了增进感情服务。
　

第31章 
　　乔沃德攥紧了手机，立时抬头看向四周！
　　就在他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 悚然立着一尊一人多高的雕像。
　　雕像看起来很脏, 由混凝土和钢筋制成。它看起来像个大颗的花生，有一双很短的腿，很短的手, 在可能被称作“脸”的部位, 用喷漆画着四颗眼珠, 和一张竖立的、血红色的嘴。
　　不明生物像一尊真正的雕像一样, 纹丝不动地“看”着他。
　　乔沃德整个人呆立在舱门外，疯狂掉San值……
　　那几条线索电光石火似的从他脑海中闪过：现在他已经知道，混凝土是它的外壳, 那么扭断人类的脖子，应该就是它的杀人手法了。
　　它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杀人？
　　乔沃德想起了那些尸体半闭的眼睛, 想起了它总会不时停滞两三秒的行动模式。
　　“当人闭上眼睛、看不见它的时候, 它就会杀人——考虑它的瞬移速度，扭断一个人的脖子, 很可能只是眨眼那一瞬间的事情！”
　　乔沃德死死睁着自己的眼睛，雕像也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雕像上四颗被喷涂上去的眼睛, 越看就越觉得心慌, 隐隐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即将从内喷发而出似的。
　　然而他越是在意，眼睛的感觉就越是酸涩；从前方刮来的一股寒风，最终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医生开始止不住地眨眼，睫毛上挂着一颗被风吹出来的泪珠, 嘴里喊：“酥皮——”
　　就在那么千分之几毫秒的时间里，他发誓，自己感觉到了脖子被某种冷冰冰的硬物触碰的感觉。
　　一股大力将他往后推开！
　　他不受控制地往后趔趄几步，仓鼠球连忙降下来，让他一屁股坐进舱门里去。舱门啪嗒一关，仓鼠球把乔沃德吞进肚子里，立刻往后撤离。
　　SCP173站立在乔沃德刚刚的位置。
　　它只有一张涂鸦出来的“脸”，当然看不出表情。
　　但与刚才相比，这具让人毛骨悚然的雕像，动作变了：它双手平举在空气里，钢筋水泥铸成的手，死死交扣在乔沃德脖子的高度——如果刚刚乔沃德没有被推开，那他现在已经是一具颈椎断裂的尸体了。
　　173扣在空气中的双手，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然后乔沃德看见，球球超的小披风，从173的指缝间漏了出来。
　　球球超咬着牙：“Su——pie——！！”
　　他用手脚缓慢撑开173交扣的双手时，自己也觉得暗暗心惊：
　　尽管缩水以后，超人各方面能力有所降低，但他原本的力量就高到破表，降低也不会降到哪里去；这座雕像的力量，居然能勉强跟他的球球形态匹敌！
　　当人类被这种力量的东西扭断脖子的时候，大概连呼救都来不及发出，连绝望的情绪都还未传送至大脑，就已经断气了……
　　乔沃德在仓鼠球里喊：“现在帮你恢复本体吗，酥皮？”
　　球球超刚想点头，末了又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开了透视，看进了173的水泥外壳里——
　　只一眼，球球超就立刻摇头，同时更加用力地撑开173的双手。但他眨了眨眼的功夫，就感觉173的握力开始再次增强，导致他不得不多再增一成力量，把这个雕像的手撑开。
　　乔沃德：“酥皮，173在有人盯着看的时候，是不能移动的；但一旦我们眨眼，它就可以高速瞬移了——”
　　他话音未落，就见球球超撑开173的双手，跳了出来，眼睛持续盯着这座雕像，背对着乔沃德，做了一个小树苗长高的动作。
　　乔沃德立刻会意：“系统，给超人兑换10分钟本体时间。”
　　宽阔的红色披风飘扬开来那一瞬间，从接到这个A级任务起，乔沃德那颗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突然平定了下来。
　　超人自身所带的、近似神明一样的安抚光环，让他每一次出现在人群面前，人们就会下意识相信——胜负已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小乔，你可以随便眨眼睛，不用再硬撑了。”
　　超级英雄的嗓音自信又温和，声线里永远带着太阳一样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相当霸气。
　　“从现在开始，它哪里都去不了。”
　　SCP173的小短手被超人攥在手里，它像是卡帧似的不断变化姿势，两只力大无穷的手反握着超人的手臂，拧得咔吧咔吧响；但只有它自己的手在不断掉落泥屑，超人毫发无损。
　　系统：“已捕捉任务目标。任务成功条件：清除SCP173.”
　　乔沃德：“酥、酥……”
　　他看了看超人那张英俊如阿波罗降世的脸，默默把那声“酥皮”吞回去了。
　　“超人，系统说要清除它，才能算任务成功。”
　　超人皱了皱眉。
　　“不，我的同情心没有泛滥到这个地步。”他的视线可以透视进入仓鼠球，看见乔沃德的表情，“只是这座雕像里的东西——我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感觉上很不好。我不确定销毁这层水泥外壳以后，它里面的东西会不会给人类带来灾难。”
　　乔沃德：“唔……或许可以在某个安全的地方销毁它？”
　　超人展颜一笑：“好主意！”
　　乔沃德：？？
　　他一手抓着那座可怕的雕像，另一只手握拳向上。一股强悍的冲击波，从他的起飞点震荡开来，他周围的草木纷纷震颤着向外倾斜——只一眨眼的功夫，超人就已经变成了高空中的一个黑点。
　　仓鼠球也被震得往外骨碌骨碌滚了两米。不过它内部有重力平衡装置，所以乔沃德没有感觉到那股冲击的震撼。他只是傻傻抬着头，仰望着瞬间消失在平流层的超人，半天没合上嘴巴。
　　哇……
　　他实在想不到能惊叹什么，哇就完事了……
　　约几分钟后，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任务[SCP173]。基础奖励点数：3835，下面开始清算奖励点数。”
　　系统：“宿主任务期间，任务目标直接造成死亡人数：34，共计扣除点数：3400点，剩余点数：435点。”
　　系统：“宿主任务期间，成功获得3个关键线索，不予以扣除点数。”
　　系统：“宿主任务目标SCP评级：Euclid，额外奖励点数：2000。”
　　系统：“任务[SCP173]最终奖励点数：2435点。任务清算完毕，宿主目前共计奖励点数：4757，请注意查收。”
　　A级任务的额外结算机制跟B级不同，有极其严苛的扣分项，这一点，乔沃德在小男孩的记忆中已经了解过了。
　　但小男孩匹配的任务跟他不一样，因此扣分机制也跟他不同，所以乔沃德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A级任务，会以死亡人数计项扣分。
　　虽然非常害怕任务失败，但真的等到清算完毕，他倒是不那么心疼这些分数了。
　　死了34个人。
　　他心里默默想。
　　乔沃德现在还不知道大超把SCP173丢到哪里去了——他坐在仓鼠球里等了又等，超人还是没有回来。
　　后来他打听了一下，大超简单粗暴，把雕像直接丢太阳里去了。反正对他来说，太阳就是个大垃圾桶……
　　打断他沉思的，是仓鼠球内突如其来的播报声：“主人，伊丽莎白同步接收到一条刚刚抵达据点的信息。伊丽莎白不知道如何判断，是否跟您汇报？”
　　乔沃德：“说呀。”
　　仓鼠球：“根据卫星传送的情报画面，在3分钟前，大都会的机械战警全城启动，前往超人离开地球的坐标，准备进行战略部署。“
　　乔沃德：“……你能飞到多高，伊丽莎白？”
　　仓鼠球忠实又有点小自豪地：“斯塔克先生说，勉勉强强，2万米。”
　　据点那边暂时还没有指令。
　　他总觉得，除了非做不可的任务以外，蝙蝠球他们似乎并不想让他参与到太多超英的事情中去。他也不太了解大都会的机械战警是什么东西，总觉得听起来没有SCP173能打……
　　乔沃德摸了摸自己的棕毛，最后还是对仓鼠球下了指令：“走吧，我们……还是去接一把大超吧。”
　　作者有话要说：SCP173收容措施：项目SCP-173应随时保存在一个上锁的收容区域内。如有人员必须进入SCP-173的收容区，人数须不少于三人，并且进入后必须锁上入口的门……
　　大超：花里胡哨，一拳送你上太阳


第32章 
　　此刻的大超，心情是崩溃的。
　　他刚往纯天然无公害垃圾桶——太阳里丢了个173, 一回头, 就发现自己后路被抄了……
　　让他在大都会吃尽苦头的机械战警，此刻正密密麻麻地候在平流层里，而且还是越来越多的趋势。
　　每个机械战警胸前, 都有一片绿莹莹的小石头, 他们的分布就像一张精确计算过网格大小的网, 保证覆盖最广阔的空域同时, 又不让超人有任何机会从他们中间、不被影响地通过。
　　卢瑟的反应速度如此之快——就像是他从未相信超人已经消失，早早准备好了这一切似的。
　　超人悬停在太空里，苦笑了起来。
　　如果是往常的情况, 他可能还有余力跟卢瑟周旋；可现在他只有10分钟的本体时间，一旦时间用光, 他就成了束手待毙的休眠球球了。
　　一旦他被卢瑟抓到, 凭卢瑟的智商，很可能会直接暴露超英们现在的状况, 甚至连小乔的存在也会——
　　“酥皮酥皮。”
　　一个轻软的熟悉嗓音传进他的耳朵里，超人愣了一下, 立刻打起精神, 侧耳倾听。
　　“你能听见吗？仓鼠球从刚刚你出发的坐标，垂直拔升了一万九千米；你还记得你刚才的位置吗？”
　　乔沃德蹲在隐形的仓鼠球里，小小声地呼唤着。
　　尽管他知道仓鼠球应该可以隔音，但他依然不敢高声大喊——
　　他身边不到五米的位置，就是大都会那些绿紫相间的“机械战警”。
　　这些机器人每个都造得三大五粗, 看上去像一头头钢铁巨怪一样，完全不是钢铁侠那种流线型风格，一看就知道臂力和吨位不容小觑。
　　乔沃德：“你还有90秒左右就要缩小了，我和仓鼠球就在这里接你。”
　　怕大超没注意听，他还把这段话重复了三遍。
　　超人看着平流层那一片绿莹莹的氪石，点点头，毫不迟疑地俯冲了下去。
　　在大都会某个总控室的卢瑟：？？？
　　他俩斗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超人主动冲向氪石……
　　乔沃德没有等多久，就见一道红蓝相间的身影，径直从云端坠落下来。
　　乔沃德：？！
　　他再确认了一遍，的确是坠落！
　　乔沃德立刻：“系统，开队友显示功能，升级到视野500米。”
　　氪石对超人的影响，截至目前为止，仍是机密；因此乔沃德不知道超人从接近那些机械战警开始，就必须开始承受巨大的痛苦。
　　他以为是173或者外宇宙的什么东西，让超人受了重伤，立刻驱使仓鼠球调整舱门和重力平衡装置，准备把超人接进球里去。
　　仓鼠球的AI声线没有情感，但是语速快了很多，显出了某种急迫感：“正在计算目标自由落体速度，正在调整机体下降速度，正在尝试机体和目标相对静止，第一次尝试……第二次尝试……”
　　超人坠进平流层后，下落速度越来越快，连特殊材质的披风都跟大气摩擦出了火光，远远看去，简直就像一颗小小的陨石。
　　乔沃德尽可能用脑波操控着仓鼠球，不自觉地喃喃着：“伊丽莎白——稳住——稳住——”
　　仓鼠球处于超人的下方，一边不断调整着舱门位置，一边同一速度急速下降中；如果它强行去接从大气层坠落的超人，很可能会被钢铁之躯砸出个大洞来。
　　乔沃德读着秒：“4——3——2——1——”
　　在超人变回球球超的那一秒前，仓鼠球立刻打开舱门，啊呜一口把球球超吞进去了。同时，仓鼠球内部的重力平衡装置全部启动，竭尽所能地缓冲了球球超的下坠速度。
　　休眠的球球超，噗地一下落进了乔沃德手里——还很烫手，烫得乔沃德不停左右换手。
　　乔沃德把球球超捧起来，仔细检查对方身上的伤口；然后发现球球超除了卷毛被烫得更卷了以外，身上毫发无损……
　　乔沃德：“……”
　　然后他抬起头，通过仓鼠球的全景屏幕，看见了铺天盖地包围过来的机械战警。
　　乔沃德：“…………”
　　乔沃德：“……伊丽莎白，我们走……”大家就当无事发生……
　　然而对方明显不这么想。
　　离他最近的一批机械战警抬起手臂，安装在手臂上的激光枪，开始无差别向空气中扫射！
　　仓鼠球虽然有隐形涂层，但如此密集的扫射，卢瑟还是能从激光的轨迹中，看出空气中某个圆形物体的存在。
　　第二批抵达的机械战警，拉开一张绿莹莹的、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网，兜头就朝仓鼠球盖过来。
　　乔沃德：“……走走走赶紧走。”
　　这个时候，托尼给仓鼠球设定的安全速度，就显得不够用了；仓鼠球的防御力虽然可以抵挡重武器，但它的飞行速度远远低于那些机械战警，不管怎么左突右冲，都没办法摆脱机械战警的纠缠。
　　“啊，要是仓鼠球有武器就好了……”
　　正在乔沃德被缠得开始焦灼的时候，持着激光枪的那批机械战警，突然全部临阵倒戈。
　　它们先是自己掏出了嵌在胸口的氪石，然后反握激光枪，开始对着拉网的同伴大面积扫射起来！
　　乔沃德只愣了一下，就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据点那边，把机械战警给黑了。
　　仓鼠球一溜烟就往地面跑了。卢瑟的机械战警还想追，被倒戈的机械战警拦在空中。双方立刻激烈交火，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e on e on e on~”
　　地下据点里，托尼尼一边看着屏幕，一边操控着他手里那批机械战警biubiu地跟对面对轰，大豆豆眼兴奋得闪闪发光。
　　“跟爸爸玩铁人，huh？”
　　……
　　乔沃德按照惯例，先让仓鼠球到处兜了一圈，确认没有尾巴了，才悄咪咪从草坪公园中央的地球模型，降落到据点里。
　　刚从仓鼠球里出来，乔沃德啪地就趴地上了。
　　闪电球第一个跑到他身边，小脚丫在他身上踩来踩去，像在检查伤口，着急得不行。
　　闪电球：“@￥@#%……？！”
　　乔沃德：“我没事，我没事，就是有点晕机……”
　　小蜘蛛也跑了过来，叽叽地揪他围巾，又去拽他的手指。
　　乔沃德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挪到沙发上，瘫在那不动弹了。球球超安然无恙地趴在他肚子上，呼呼地睡得很香。
　　啊……可算结束了……
　　——然后他就看见蝙蝠球立在沙发靠背上，向他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好吧，应该还没结束。
　　蝙蝠球敲字：[你今天做错了两件事。]
　　乔沃德眼睛盯着地，像个鹌鹑一样缩在沙发上被训。他认错的样子很可怜，坐姿乖得像个小学生，掰着手指慢慢地数：“我不应该毫无防备跟其他宿主搭话……我不应该擅自行动去接超人……”
　　蝙蝠球卡壳了，半天才卡出一句：[你知道就好。]
　　闪电球在旁边听，看见蝙蝠球走了，“诶”了一声：“蝙蝠今天话这么少？”
　　小蜘蛛：“他平时话也很少呀……”
　　闪电球弹起来：“噫！才不咧！你没见他在正联里训话的样子——嗯尤其是我迟到的时候——那叫一个引经据典嘴毒心黑哇！”
　　回到屏幕前的蝙蝠球冷冷地：“我听得见。”
　　闪电球：“——正因为这样我们正联才这样有纪律有秩序被大家喜爱鸭！”
　

第33章 
　　闪电球还在那叭叭地放彩虹屁，乔沃德就看见蝙蝠球对他招了招手, 意思是让他到屏幕墙前来。
　　说起来也是搞笑, 蝙蝠球和托尼尼共同完成了这块大屏幕，然而实际使用的时候，屏幕中间还是拉了一条三八线——比如说, 当蝙蝠球这半边的屏幕上静静展示着一张脑区图时, 托尼尼那半边仍然是刺激的机械战警对射画面。
　　托尼尼一枪扫爆了对面一排机械战警的脑袋, 得意得振臂一呼：“I am Ironman~！”
　　乔沃德站在蝙蝠球身边, 但老是忍不住去瞟托尼尼的屏幕——
　　……呃，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好玩……
　　蝙蝠球：“Because I am Batman.”
　　乔沃德心虚：“我在看，我在看……”
　　他把注意力集中到蝙蝠球的屏幕上来。那上面是一个极其精密复杂的微颗粒设计图, 旁边是大脑区域三视图，乔沃德看了半天, 没懂。
　　乔沃德：“这是什么？”
　　蝙蝠侠敲字：[反宿主纳米武器。]
　　乔沃德一愣。
　　蝙蝠侠：[我一直在持续监测你的脑电波。每当你的‘系统’跟你沟通, 你的脑桥小脑三角区域，就会呈现异常高的活跃度。有70%以上的可能, 那是它栖居共生的位置。]
　　乔沃德：“你什么时候——”
　　蝙蝠侠：[宿主最大且最明显的弱点是，如果不能主动跟系统沟通, 就不会获得系统提供的能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使其直接昏迷是最强效的遏制手段之一。]
　　[但有些时候，我需要保证宿主清醒安全的同时，又能被暂时剥离跟系统沟通的能力——这就是反宿主武器的设计目的。当这些粒子进入人体，将会自动开启追踪程序，抵达脑桥小脑三角区, 拦截此区域所有神经信号，等同直接屏蔽系统。]
　　蝙蝠球从他的实验台上，拿起一个很小很小的玻璃管来——乔沃德眯着眼都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估计就是蝙蝠球说的那些纳米粒子了。
　　蝙蝠球似乎也明白，过多解释对乔沃德来说也是无用功，直截了当告诉了他用法：
　　[我会给你一支特制的粒子枪。下一次，当你遇见不明阵营的宿主，在他用他的系统压制你之前，先开枪。有没有问题？]
　　乔沃德：“这个会伤人吗？”
　　蝙蝠球：[对方只会被暂时切断跟系统沟通的能力，时限为两小时。两小时过后，这些纳米粒子会自动在人体消解，不会造成脑桥栓塞。]
　　乔沃德小声地：“没有问题了。你、你真厉害，蝙蝠侠，我们今天才大致了解PVP的事，你现在就已经做出针对的武器了……”
　　蝙蝠球把那根很小的玻璃管，放回实验台的架子上，才敲字说：[在很早以前，我就开始准备了。]
　　乔沃德还在小小实验台边好奇地看来看去，冷不丁低头看见手机上这句话，他探头探脑的动作，慢慢地顿住了。
　　他看着蝙蝠球忙碌的小爪爪，心里明明就知道答案，却还自虐似的轻声问：
　　“多早以前呢？”
　　蝙蝠球：[一开始。]
　　乔沃德看着他。
　　如果蝙蝠球说的“一开始”，是指连第一个D级任务都还没有接的那会儿的话，在当时，他们甚至连“有其他宿主存在”的情报都没获得。
　　——那么在那时候，蝙蝠球知道的宿主，就只有乔沃德一个人。
　　那么这个反宿主武器开发出来的最初目的——至少在今天以前，不，也许也包括今天、和今天往后。
　　是为了防他。
　　也许是乔沃德注视蝙蝠球的时间太久，蝙蝠球顿了顿爪子，看起来比很多球球冷淡的豆豆眼，回看了过来。
　　乔沃德几乎能在他眼中，读出那句平淡的“你还有什么问题。”
　　小医生立刻转开了视线，讷讷地：“挺、挺好的，你总是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很‘蝙蝠’的做法，挺好的。”
　　这时，托尼尼击毁了对面的最后一台机甲，给自己竖了个大大的拇指：“天才！”
　　然后他一回头，就看见小医生情绪低落地回到了沙发旁边，想也不想就转向了蝙蝠球：“你又干什么混账事了？“
　　蝙蝠球没理他。
　　托尼尼：“不要以为大家都是豆豆眼，我就看不见你翻白眼。上帝我说真的，我俩什么时候才能不共用一个屏幕？”
　　蝙蝠球：“把你控制的那些战警弄回来，大概一周后就可以。”
　　乔沃德一个人回到沙发上，拿出球球语词典，默默地开始背单词。
　　正在地上打小沙包的美队队，几乎是立刻就觉察到，他们的小流浪猫好像又有点不开心了……
　　他眨巴眨巴眼，用小手帕抹了抹头上的汗，爬到沙发上来。
　　美队队：[怎么啦，小乔？蝙蝠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乔沃德忙说：“没有没有，他只是给我看了看新武器。我就是觉得嗯……我觉得我脑袋挺笨，总是记不住这些单词……“
　　美队队敲字的动作顿了顿，继续敲：[慢慢来，不急，我陪你一起学。]
　　他边敲，边出声问蝙蝠球：“所以你也不打算好好跟他解释。”
　　蝙蝠球：“他需要什么解释。”
　　反宿主纳米武器——只有蝙蝠球和美队队知道，这个武器最初的开发目的，与其说是防乔沃德，不如说是为了防汉尼拔。
　　在那个乔沃德被摩根带去中央警局的雪夜，美队队误打误撞坐进了乔沃德的兜里，然后全程围观了他和汉尼拔的互动。
　　美队队对心理学方面没有太多研究，但即便如此，他也看出了汉尼拔对乔沃德有极其可怕的掌控力——一个眼神、一句富有暗示性的语句就能让小乔乖乖服从他，无法想象乔沃德在汉尼拔控制下的5年，是怎样被训练出来的。
　　他跟蝙蝠球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很多很多次。
　　然后他发现，正联首领的掌控欲，与汉尼拔相比毫不逊色——在大蝙蝠圈定的领地里，偏偏他们的小男孩就是对另一个男人随叫随到，要他接受这个，还不如一拳砸碎他的尖耳朵。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蝙蝠球查汉尼拔查得简直像要跟对方杠上。
　　反宿主纳米武器也是，当时他们谁也不清楚，这个系统的能力最后会发展到多强，会不会强到能控制所有超英的地步——不说别的，光是那个变身后10倍休眠时间，要是被别有居心的人利用，就真的很致命了。
　　蝙蝠球实验了不下几千次，最终把武器的副作用降到最低，目的是为了让系统和乔沃德短时间内剥离。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乔沃德再次无知无觉落进汉尼拔手中，当他被诱导使用系统反击超英们的时候，这个武器至少能争取足够的时间，让超英们可以及时把他解救出来。
　　美队队叹着气，一边敲字给乔沃德解释球球语的意义，嘴里一边说：
　　“把你的初衷完完整整告诉他不就行了？小乔现在觉得你不信任他，他真的会伤心的。“
　　蝙蝠球：“太长。”
　　美队队：“……行，我解释吧。”
　　托尼尼：“别，队长，你就让他自己一边呆着去。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家伙就是恃宠而骄。你知道他那天在乔宝的床底下，发现整整一箱自己的海报的时候——我再说一遍Batsy，就算大家都是豆豆眼，我也知道你在翻白眼。”
　　老好人美国队长无奈地摇着头，第一次生出了不想帮忙的念头。
　　一个多小时后，球球超也从休眠中醒过来了。他先摸了摸自己变得更卷的小卷毛，然后伸头看看大家都在干什么——
　　闪电球在陪小蜘蛛打游戏，蝙蝠球一如既往扎在工作里出不来，托尼尼对着仓鼠球在做升级计划，美队队在陪小乔背单词。
　　小乔——小乔眼睛在努力盯着球球语词典，但明显心没在这，而是有些低落地发着呆。他那双平时像是盛着星星的狗狗眼，这会儿看着都黯淡了不少。
　　球球超突然想到：“对了，为什么我们不陪小乔看电影呢？”
　　美队队：“怎么突然想到看电影？”
　　球球超：“我们一起做任务的时候，小乔好像提到过看电影来着。”
　　屏幕墙上就这样冒出了一个电影窗口，乔沃德一脸莫名其妙地坐在沙发上，抱着呱唧呱唧鼓掌的小蜘蛛，球球超坐在他腿上高高兴兴地陪着看电影——
　　蝙蝠球忍了又忍，还是把那句“工作场所不准娱乐”吞下去了。
　　他继续埋头于那堆永远也做不完的升级工作，直到被小蜘蛛一声尖锐的“叽——”给吓到。
　　美队队抬头看看屏幕，屏幕上的白衣女人飘飘悠悠，因为铺天盖地的屏幕墙，显出了一种4D的身临其境感。
　　美队队：“……大超，你找了部鬼片？”
　　球球超：“0u0？我答应过小乔，回家就陪他一起看鬼片。”
　　美队队：“……”你绝对是误解了什么！
　　不过美队队倒不是特别担心，只担心正在用小奶音尖叫的小蜘蛛。
　　乔沃德的心理素质，他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这孩子不怕导弹，不怕高，不怕尸体，他已经好几次在危急时刻，冷静地做出过正确判断了，就这方面来说，小乔的理智倒是远胜所有同龄人——
　　然后他就看见，白衣女鬼出现的一瞬间，乔沃德从沙发上跳下来，抱起小蜘蛛拔腿就跑了。
　　美队队：？？？
　　

第34章 
　　……小蜘蛛开始觉得，小医生怕鬼的程度, 好像有点出乎他意料了。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小蜘蛛在吭哧吭哧吃夜宵。乔沃德做的蛋饼有股甜奶味儿, 他瘫在桌子上摸着肚皮，超满足地打饱嗝。
　　他总觉得呆在诊所这段时间，好像所有球球都胖了一圈……虽然大家本来就圆滚滚的, 但的确肉眼可见, 大了一号。
　　……真的没问题吗？以后他们还要出去打架, 不会被反派嘲笑甩来甩去的小肚皮和胖脸蛋吗？
　　小蜘蛛一边打嗝, 一边忧心忡忡。
　　“……Spidey？”
　　浴室的门开了条缝，里头的白蒸汽像云团一样往外冒。小医生半个湿脑袋伸在浴室门口，声音轻轻软软的叫他。
　　小蜘蛛：“叽叽？”
　　乔沃德：“呃你……那个……没、没事。“
　　浴室门关上了。小蜘蛛继续满足地摸肚皮。
　　“……”
　　湿漉漉的棕毛脑袋又伸出来了, 还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小蜘蛛：“？？？”
　　乔沃德酝酿了半天，终于带着一副马上要哭的表情, 乞求道：“你、你可以陪我一起洗澡吗？上帝我就是不敢闭眼睛洗头发！”
　　小蜘蛛：“……”
　　年方16的小蜘蛛, 光溜溜地骑在浴缸里的小黄鸭上，并不时安抚地摸摸今年22岁的小医生手臂, 一副老神在在的大哥模样。
　　小蜘蛛老气横秋地：“怕鬼怎么啦，谁心里都有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我们班里有个哥们, 你知道吗，看见蜘蛛会尖叫上天三公里，亏他平时还是个见谁打谁的校霸呢！”
　　乔沃德飞快地洗着头发：“对对对，就这样叽叽叽下去就好了，起码浴室里有点声音, 就算是尽情嘲笑我也没关系……”
　　小蜘蛛：“……”
　　乔沃德：“……呜！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小蜘蛛：“……哦、哦！然后你知道吗，我们隔壁班那个个头特别高的篮球队队长，他居然怕蟑螂！你能想象吗，就他那么高的个子……”
　　球球超是一路跟着乔沃德他们飞回来的，这会儿正抱着食盒飞在半空中，默默地往食盆里补充猫粮狗粮。
　　他心里有点愧疚。总觉得看电影会让小医生心情好点，结果把人家吓得直窜两站路，跑回诊所了。
　　但是后来他想道歉的时候，小医生看起来又似乎并不在意这回事。问他为什么突然抱着小蜘蛛就跑了，对方回答说是“突然想起今天的训练计划没完成”……
　　小狸花缩手缩脚地走了过来，先用鼻尖碰了碰球球超的小披风，然后低下头来，默默地啃猫粮吃。
　　旁边的手贱猫冷不丁吧唧一下，就把它的头按进食盆里了。小狸花沾了满脸的湿粮，又不敢反抗，默默舔舔三瓣嘴，试着低下头继续吃。
　　手贱猫又吧唧把它按食盆里了。
　　老是没饭吃的小狸花：“……喵~~~~~~~呜~~~~~~~~qaq”
　　球球超嘟囔：“坏猫，坏猫。“
　　正当球球超抱着一根逗猫棒，义正言辞地赶走手贱猫时，就听见浴室里两声尖叫，灯猛地灭了。
　　球球超：？！？！
　　他起飞快得直接音爆，但还没撞开浴室门，就见小医生裹着条浴巾夺门而出，抱着小蜘蛛往阁楼的被窝里一钻，直接哆嗦成一团。
　　球球超：“Supie？！”
　　他快速地飞进浴室，目光灼灼地巡视一圈，大有找到敌人就要用热视线射爆的意思。
　　但他只看见掉了一地的衣服，和打开的通风窗。灯泡好像被什么东西击碎了，地上的碎片上有一点点血。
　　球球超立刻飞到楼下去翻止血贴。他飞过爱捡东西的二哈侠时，二哈侠正绕着一堆刚捡来的臭袜子乐颠颠，看见小超球飞过去，立刻蹦起来去叼他的红脚丫子。
　　球球超：“Supie！”坐下！
　　二哈侠呜呜咽咽地趴下了。这些天主人整天不回来，它捡的东西都没人看了……
　　像今天，它捡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袜子，还有一顶可漂亮的小魔法斗篷，小斗篷还会飞来飞去拽他尾巴！呜呜，可是主人也不夸夸它……
　　球球超双手举着止血贴，飞上了阁楼，伸手就去摸乔沃德被子下面的光脚丫——
　　“——不不不不不别别别！！别碰我球球你了！！！”
　　小医生尖叫着把脚丫子拼命往里缩，被子立刻哆嗦成了更小的一团。
　　球球超愣住了。
　　他举着止血贴想了半天，飞到枕头的位置，小声地喊：“Supie~~~Supie~~~”
　　小医生从被子里伸出半个湿脑袋来，蓝汪汪的眼睛慌慌张张的。
　　球球超见他看自己，立刻丢下止血贴，又做了一个长高的姿势。
　　乔沃德磕磕巴巴地：“酥、酥皮？你要变回本体吗？现在？”
　　球球超点点头，比了个“40”。
　　虽然乔沃德依然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但他猜想超人应该是要去干什么大事情。他不敢耽误，立刻兑换了40分钟，然后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恢复本体的超人，哪里都没去。
　　他先是把小医生的脚丫子拔了出来，贴好止血贴，然后又从被子里把那颗湿脑袋扒出来，从楼下拿了猫用的吹风机，把那头棕发吹干。
　　乔沃德抱着同样惊魂未定的小蜘蛛，被子裹得剩颗脑袋，还是磕磕巴巴地：“不，你不用管我……你去做你的事情吧，我、我这个人毛病很多，很烦人的，你的事情更重要点……”
　　超人笑着：“我在做我的事情啊。”
　　说着，他从床底下把被踢飞的拖鞋扒拉出来，放在地上，说：“先穿睡衣再睡？”
　　乔沃德：“我、我在被子里就很好，谢谢……我马上就睡了，对不起，我就是毛病太多，你还是用时间去做你的事情吧……”
　　超人无奈地：“不要总说自己有毛病。”
　　乔沃德把自己的脑袋缩回被子里。在没有人可以看见的地方，他用力地皱了一下眉，好像这样就能把对自己的懊恼都赶出去似的。
　　他一个男生怕鬼怕成这样，确实太没面子了，他自己都嫌丢人。中学时期那些试胆游戏，他一个都没参加过。
　　说起来，这还是他那个二哈个性的亲爹的锅。
　　貌似是乔沃德五岁那年，乔爸爸兴高采烈地把自家宝贝架在肩上，蹦跶着去游乐园玩——然后他自己把自己玩疯了，不小心把小小乔丢在了鬼屋里……
　　乔妈妈告诉他，她当时差点为了这事闹离婚。
　　后来汉尼拔治好了他的PTSD，却奇怪地没有动手治疗这个毛病。“不。”男人轻声笑，“它让你变得更加依赖我，而那的确令人愉悦。”
　　乔沃德在被子里正抱着小蜘蛛自怨自艾，就觉得身后床垫一沉，有人躺上来了。
　　乔沃德：？！
　　他僵硬地转着脖子，回头看见了大超那张俊美非凡的脸。
　　乔沃德：“酥……超人？”
　　就算是已经入夜，大超的微笑依旧像颗暖洋洋的小太阳。
　　大超：“你猜怎么着。我觉得给你唱首歌，就能把你哄睡着。”
　　他说要唱，还真的开腔了，还很欢快地给自己打节拍——“Old Maald had a farm， E-I-E-I-O!”
　　乔沃德：“……”
　　他觉得……
　　氪星人对睡前童谣的理解……
　　就跟对鬼片的一样不靠谱……
　　乔沃德卷在被子里，非常礼貌地听他唱完了，还呱唧呱唧给他鼓掌：“好听，好听。”
　　大超顿时觉得自己牛逼坏了，还没来得及撩自己的卷毛，小蜘蛛却已经噗嗤嗤地笑了出来。
　　大超顿时很尴尬：“……我又做错了，是不是？”
　　大超的蓝眼睛垂下来——乔沃德想起报纸上的一个描写，“他的蓝眼睛可以融化所有人的心”——看起来不像那个日天日地的氪星人，反倒像一只有点失落的大型犬。
　　乔沃德忙说：“谢谢你啦。但你大概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真的没有看起来那么怂，所以不用管我也没关系……”
　　大超却说：“在我看来，地球上所有事情都一样重要。从树上救一只猫，或者给老人的洗澡水加热，或者哄你睡觉，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乔沃德下意识想说不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阻止一场战争跟救一只猫相比，当然是阻止战争更重要。
　　但他看见超人的蓝眼睛时，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人间之神的眼神，并非如他以为的那样不谙世事。他蔚蓝的眼里，怀着某种静默和悲悯，仿佛透过小医生注视世间一切。
　　——极少有超英，有跟他相似的眼神。
　　于是乔沃德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当然，他也没让超人再唱唐老鸭，他只是板板正正地躺在被窝里，跟陪睡的超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大超：“……所以为什么你睡得这么僵硬？”
　　乔沃德裹在被子里，两手交握放在肚子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天花板——要做到这点很难，因为大超硕大的胸肌就挨在他枕头旁边，那种充满力量的灼热感，无时无刻在向他袭来……
　　乔沃德看着天花板：“我只是不想被你认为我在占便宜……”
　　大超：？？
　　小蜘蛛趴在他颈窝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乔沃德以为自己依旧会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整宿整宿地睁着眼睛，但他竟然很快就困了——想想看倒也是，他旁边躺着的那个，可是超人巨巨呀，一拳一个173小朋友的超人巨巨呀。
　　大超轻声：“所以，你是为什么会怕鬼来着？”
　　乔沃德犯困了：“我五岁……爸爸妈妈带我去游乐园，我在鬼屋走丢了……”
　　大超：“喔。”过了一会儿，他放低声音，温柔道：“不过，除了这个小插曲，那依然是美好的一天，是不是？”
　　乔沃德笑了笑，蓝眼睛亮亮的，说：“是的。”
　　那当然是美好的一天。他的爸爸妈妈带他去玩碰碰车，吃冰淇淋，跟米老鼠合影，还坐在爸爸肩上看了烟花。那是他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他裹在被子里睡着了。在梦里，他依然能看清爸爸妈妈的模样。
　　乔爸爸和乔妈妈在鬼屋里找到他的时候，铁塔一样高大的乔爸爸都快吓疯了，蹲在地上抱着他的宝贝儿子汪汪地哭：
　　“对不起，小乔，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没有早点找到你，让小乔吃苦了——噢，怎么会有我这样蠢的爸爸呢？天啊，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梦里那个小小乔摸着他胡子拉碴的脸，笑起来模样乖乖的，说出那句再也没机会说出来的话：
　　“没事，爹地。”
　　“虽然你是蠢蠢的——但我还是爱你。”
　　……
　　大超看了看时间，他还有15分钟。
　　本来打算40分钟内把小乔哄睡着，他竟然提前完成任务了——就不该让小乔看鬼片的，氪星人心里内疚死了。
　　小医生没睡着的时候，睡姿板正得就像躺棺材，睡着以后……
　　该怎么说呢……
　　……黏胸？
　　大超小心地把乔沃德埋在他胸肌里的脸，微微转开了点——他怕小乔睡着睡着会窒息过去……
　　肤色奶白的青年没醒，皱着眉用脸蹭他的手指，嘴角微微上勾的猫猫唇，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叨什么梦话。
　　然后他再次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把脑袋扎进了大超的胸肌里。
　　大超：“……”
　　他怀里团着个小医生，小医生怀里团着小蜘蛛，小蜘蛛怀里还抱着颗小枕头。
　　人间之神对着这个场景，默默地看了又看，然后一下子就心软得溃不成军了。
　　他叹着气，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小医生舒舒服服趴在他胸前睡。
　　……小乔看起来纤细，抱着手感居然很不错。这倒是挺奇怪的。
　　大超手里闲着，就趁机捏他白白的肉肉玩。
　　……
　　……乔沃德第一次完美错过了他的生物钟。
　　他醒来的时候，大超已经变回了球球超，压在他的胳膊底下，用一种异常艰难的姿态休眠着。
　　他还记得自己要训练，赶忙穿衣起床，刷牙洗脸，给小蜘蛛和球球超留了一份早餐，就抓起钥匙夺门而出。
　　美队队坐在草坪公园的长椅上，用一张报纸盖着自己，等得简直要枯了……
　　乔沃德：“对不起、对不起队长！我迟到了！”
　　他边一迭声地道歉，一边打开红书包，让美队队坐进去，然后开始了每天早上的六公里变速跑。
　　美队队伸着脑袋看看他，感觉今天的小医生情绪很好，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几分钟后，他发现乔沃德的情绪好像好过头了。
　　乔沃德跑过草坪公园的湖泊：“你知道吗队长，我昨天听酥皮说，他以前哪一次为了灭火，把一个湖吹成了冰块，丢到火场里去。他是怎么做到的呀！“
　　跑完了第一圈，乔沃德看见了街头的甜筒广告：“中午我要买点甜食回去。你知道吗队长，我以前一直以为像超人那样的英雄是不用进食的——不过酥皮告诉我，虽然他不用进食，但是精神上还是想吃东西。“
　　跑完六公里，乔沃德买早餐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酥皮说，堪萨斯的玉米热狗比纽约的要正宗得多。为什么他知道的东西这么多呢？我曾经以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美队队知道乔沃德有跟自家猫狗自言自语的习惯——就是今天话确实多了点——虽然他没有回应，但脸上一直挂着鼓励的笑容，也认真地在听。
　　但此时此刻，就算是美国队长也有点受不住了。
　　他好像吃了一颗大柠檬。超酸的那种。
　　尤其是训练结束，临近中午时，乔沃德把美队队送回据点，然后就在据点门口探头看了看。
　　“酥皮还没来吗？”
　　他悄悄问。
　　没有看见小红披风，他猜想球球超应该还在诊所休眠中，轻手轻脚地走了。他想他真的欠大超一声谢谢。
　　托尼尼抬头的时候，人影都不见了：“就这样？问了一句酥皮来没来，就走了？”
　　蝙蝠球没接话，似乎一心扑在工作上。他的蝙蝠爪子搭着桌面，这会儿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哒哒哒哒的。
　　美队队：“事实上，我们训练的时候，小乔跟我唠叨了一路超人了。”
　　托尼尼：“他俩熟得还挺快的……哼。”
　　据点准备扩深了，闪电球给蝙蝠球他们搬了一晚上东西，最后是在沙发上睡着的。这会儿他醒过来，可怜巴巴地揉揉眼，莫名觉得这声“哼”有点既视感……
　　此时此刻的诊所，依然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排挤的球球超：“Zzzzzz……”


第35章 
　　不知道为什么，乔沃德总觉得今天的据点, 酸气四溢……
　　……尤其是他第二次跑回诊所, 把睡懒觉的球球超和小蜘蛛抱过来据点的时候。
　　他们这个临时基地，在超英们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完全看不出刚开始那个破烂的防空洞模样了。
　　一开始逼狭得抬不起头的的圆形防空大厅, 在三台被黑回来的机械战警通宵劳作下, 被扩深出了地下二层。地下一层的中间部分被全部打空, 仓鼠球静静地悬浮在正中央, 方便托尼尼给它充电和升级，也方便随时从据点正上方的洞口飞出去。
　　托尼尼把他的武器、设备和工作间，全部移到了地下二层, 迅速结束了跟蝙蝠球拉三八线的日子。
　　不过他们没有拆那块巨大的屏幕墙，反而将其扩大至两层的高度, 作为公用设备, 随点随用。
　　为了让球球状态的超英们在据点里快速行动，各个重要设备之间, 都连接有细细的、发着蓝光的加速通道，看起来非常高大上, 不过实际用途跟仓鼠管道差不多……
　　这个据点像脱兔一样奔向了硬核冷科幻风, 但在一层入口旁边，却留着一块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的区域——地上铺着一大张软乎乎的地毯，沙发裹着毛茸茸的布料，上面还有两个猫爪垫子。
　　然后乔沃德今天来送午饭的时候，发现这个沙发旁边, 还坐着一只比人还高的巨型泰迪熊，他刚进来的时候，差点在熊腿上绊了一跤。
　　乔沃德：“额，这是个啥……这个，是不是有点挡路了……”
　　托尼尼：[你托尼叔叔随手买的。不要就丢掉。]
　　他敲完字，迅速把通讯工具丢到一边，嘀咕了句“小没良心的”。
　　他托尼·斯塔克，铁骨铮铮一个单身黄金汉，哪里知道被鬼片吓飞的小孩要怎么哄。他着问了智能管家，管家说建议是买玩具的呢，他就立刻下单了一个最大型号的泰迪熊，找了个假地址收货，趁夜让机械战警塞进据点里了。
　　……然后乔宝今天来了据点两次，第一次问了声酥皮在不在就走了，压根就没看到；第二次，瞧瞧他说的什么话——
　　“挡路”！
　　托尼尼：“哼！”
　　乔沃德：……怎么觉得今天的托尼叔叔特别凶。
　　他不敢再问了，低着头拉了拉自己的小书包，把那只比他还高的泰迪熊抱起来，艰难地挪到沙发另一边去。他边挪边默默想着，也不知道斯塔克先生为什么突然童心大发，他自己好像从十岁以后，再没玩过泰迪熊了……
　　“Supie，Supie。”
　　醒过来的球球超赶紧飞起来，揪住泰迪熊的脑壳，轻轻松松帮他挪过去了。
　　乔沃德心里真的很感激他，小声地：“酥皮，你真好。我以前总是以为，外星人多多少少会跟我们有距离感，对你还有点成见来着。“
　　球球超歪了歪脑袋，嘴角耷拉了点。
　　乔沃德连忙补充：“那都是我的错，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可能你觉得没有什么，但昨天你肯陪着我，对我来说真的意义非凡——我从没有睡得那么有安全感过。我只是想说，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以前的我知道你是这么好的人，也许我就是你的头号粉丝啦。“
　　沙发区域离蝙蝠球的工作区，其实并不远。
　　闪电球正把脑袋搁在操控台上，一脸苦相地听着蝙蝠给他讲，现在的据点还需要什么东西。然后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蝙蝠球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在屏幕上调出哥谭各个备用安全屋的坐标，一只手搁在操控台上，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
　　那边飞来飞去的球球超，还在用通讯工具跟乔沃德闲散地聊着：
　　[原来现在你还不算是我的头号粉丝吗？So sad ;-( ]
　　乔沃德赶紧道：“当然算啦！等我今天回去，就在房间里贴满你的海报……”
　　他原本只是顺着球球超的话说，但静下来认真想想，超人巨巨的海报贴在床头，好像真的安全感满满的样子，堪比床头放十字架……
　　蝙蝠爪子不敲了。
　　闪电球被他敲得迷迷糊糊的，这时抬起脑袋，蝙蝠球面色如常，只告诉他安全屋的坐标在哪里，这次不要漏掉什么东西。
　　蝙蝠球：“以上。快去快回。”
　　闪电球就跑到小医生跟前兑时间。等他变成了本体版本的闪电侠，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医生抱起来吧唧一口，往沙发一抛，然后哧溜一下不见人影了。
　　动态视力极强的球球超：“嘿！”
　　乔沃德一脸懵。他什么都没看清，就感觉自己被扔到沙发上去了，还在那上面弹了两弹。
　　其实乔沃德觉得，自己在据点里倒是帮不上什么忙。仓鼠球现在正在升级中，任务也暂时搁置了。他顶天就是个送饭的小跟班，每天顺道来看看大佬们，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指示。
　　现在小跟班把午饭送到了，他探头探脑了半天，平时常过来陪他聊天背单词的美队队，今天也似乎在忙自己的事。
　　他不敢打扰大佬们工作，就收拾书包准备走了。
　　“Spidey。”他轻轻叫。
　　正在泰迪熊肚皮上可劲儿打滚的小蜘蛛“叽”了一声，轻车熟路地钻进他的书包里去了。
　　临走前，他又想起一件事：蝙蝠球好像更新了几百个球球语单词，但他的翻译器没有升级。有时候小蜘蛛他们给自己敲信息，里面总会有乱码；而且他的球球语词典，也是跟着翻译器抄背的。
　　以往蝙蝠球总是同步更新单词和翻译器，估计是忙起来就忘了。乔沃德想了想，悄悄走到蝙蝠球的操控台边，犹豫着问：
　　“蝙蝠侠，我们的语言是不是又更新啦？我的意思是，旧的部分，我已经背得差不多了，不过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
　　蝙蝠球：[你可以去找超人帮忙。]
　　他这句话来得又冷又快，在乔沃德手机上弹出来的时候，小医生都微微愣住了。
　　在他跟蝙蝠球的信息列表里，上一句还是蝙蝠昨天说的那句冷酷的——[一开始。]
　　这两句话摆在一起，乔沃德攥着手机看了又看，突然就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球球超在乔沃德脑袋边上飞来飞去，这时低下头看看乔沃德的手机，心无芥蒂的小太阳哈哈笑：“噢！饶了我吧，布——呃蝙蝠，我可搞不定这个。快帮帮小乔，他老是害怕跟不上你的进度，每天晚上都在拼命背呢。”
　　蝙蝠球其实早就更新完了，只是等着乔沃德今天过来给他传更新包。他伸出爪爪去接乔沃德的手机，一如既往地想给他的小男孩帮点忙。
　　——然后他的爪爪接了个空。
　　乔沃德：“我知道你挺忙的……很抱歉。也许我可以等酥皮先学会了，然后让他教教我就好啦。”
　　小医生的蓝眼睛弯弯的，但勾起的猫猫唇怎么看都有点僵。他飞快地说完抱歉，把手机往书包里揣了揣，然后背起书包，转身走了。
　　蝙蝠球：？
　

第36章 
　　……诊所进贼了？！
　　一个人回到诊所的乔沃德惊了。
　　满地都是翻倒的猫粮狗粮。诊所里的狗子们叫得声嘶力竭，摆放着动物病历的架子倾倒着, 一片狼藉。
　　他刚打开诊所门, 两条狗子就扑到了他身上，抱着他大腿瑟瑟发抖。
　　乔沃德：“嘘——嘘。乖乖。”
　　他第一反应是发信息给超英们摇人。但他掏出手机时，手机屏幕上亮着的, 还是蝙蝠球发给他的那句[你可以去找超人帮忙。]
　　乔沃德把手机放了回去, 自己从诊所门口提了个消防罐, 蹑手蹑脚走进诊所。
　　诊所看起来简直就像刮了一场台风。
　　他一手拎着消防罐, 另一只手轻轻推开内部的诊室门，又推开厨房和浴室门，悄悄检查了一遍房间。
　　没人。
　　然后他走上阁楼, 发现阁楼的门被撞开了，里头传来非常凶的低低咆哮声。
　　乔沃德把消防罐举过肩膀, 一只手指把阁楼的门推开了点。
　　在正对着阁楼门的角落处, 手贱猫弓着背，浑身的毛炸着, 发出凶狠的哈气声。
　　它似乎正在跟一个不明生物对峙。
　　乔沃德身后跟了一堆猫猫狗狗，这会儿都怂怂地从他后面伸出大小各异的脑袋, 看手贱猫打算怎么对付那东西。
　　乔沃德小心地：“猫猫, 退后。”
　　他又走近了点——终于看清了被手贱猫堵在墙角的东西。
　　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的小斗篷。
　　……还是悬浮着的。
　　小斗篷有个很时髦的立领，仔细看，它表面上还有细细的、充满神秘气息的暗纹，看起来就像个昂贵的魔法道具。
　　不过现在，小斗篷看起来好像并不那么光鲜亮丽。它的边边被挠得起了球, 中间部位还有个猫爪印。很显然，在乔沃德回来前，小斗篷已经跟手贱猫大战过三百回合了。
　　小斗篷动了动，手贱猫立刻凶狠地哈气！
　　小斗篷赶紧退回墙角。
　　它无处可逃，只好把自己叠成了一个整齐的方块，开始自闭……
　　乔沃德看不下去了：“好了，猫猫，退后。”
　　诊所一霸——手贱猫，这才边盯着小斗篷、边慢慢地往后退下去。它跳上旁边的猫爬架，开始在小蜘蛛的汉堡窝里踩奶。
　　乔沃德到处找了找，捡了个逗猫棒，蹲下来小心地戳那个方块。
　　小方块一戳就展开了。小斗篷重新悬浮在半空中，后摆飘飘摇摇的，看起来很梦幻——就是边缘被挠开线了，这会儿还拉着丝，很落魄的样子。
　　乔沃德：“……嗯……”
　　……这个怎么搞？他摸不着头脑。
　　巴掌大的球球他有6个，巴掌大的小斗篷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小斗篷看起来好像没有恶意，但它又没有嘴巴，乔沃德压根不知道怎么跟它沟通。
　　小斗篷飘飘悠悠，飞到床头柜上，两边的下摆像手一样攥住一面小镜子，捏起来给他看。
　　乔沃德起初不明白它要干什么，但镜子里开始慢慢浮现出一张男人的脸。
　　乔沃德：“哦哦……！”
　　魔法！
　　第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魔法！
　　小斗篷见他只顾着惊叹，又把镜子挪近了点，还急切地摇了两摇。
　　乔沃德：“对不起，我看看……”
　　很可惜的是，乔沃德并不认识镜子里的男人。那个男人顶着一头卷毛，留着精致的小胡子，眼睛的颜色很澄澈，就是脸有点长，镜子都有点塞不下……
　　乔沃德：“对不起啊，我真的没见过这个人。”
　　小斗篷的肩膀位置垮了下来。
　　它慢慢地把镜子放回原处，然后又把自己叠了起来，再次自闭……
　　乔沃德看着那团又脏又起球的小斗篷，默默挠自己脑袋。
　　他不太很清楚魔法道具能不能水洗，也不确定能不能带到据点去——那毕竟是一个还在起步期的秘密据点，虽然小斗篷好像没有恶意，但万一呢。
　　本来这种事，应该先报告给蝙蝠球和美队队的，但是今天蝙蝠球好像很忙，美队队……美队队也好像很忙。小医生挠了半天脑袋，觉得自己也要自闭了。
　　他一个人把诊所收拾干净了，把地板重新拖了一遍，喷了一点清新剂。又把手贱猫从阁楼里揪出来，放到它自己的猫窝里。小斗篷依然把自己叠在床头柜上，虽然知道它不是生物，但乔沃德还是把它放在猫爬架上的猫窝里了。
　　然后手机传来了信息，是美队队发的：[小乔，我现在有点空闲时间了，你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美队队吃的那颗大柠檬，终于还是被自己强大的责任感给消化掉了。
　　要问他酸不酸——天啊，他当然酸了。
　　他和蝙蝠可是最早来到诊所的两个球。那时他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连系统奖励点数都是可怜的1点2点，哪里有现在动不动两三千入账的好事。
　　他性格比蝙蝠温和太多，所以有什么事小乔都会先跟他说。单词不会背找他倒苦水，试用心灵感应时也跟他试，啾嘴巴这个乌龙暂且不提；被那个暗灰风衣欺负了，他安慰两句，小乔就扑进他怀里哭唧唧了——虽然挺心疼的，但美队队依然觉得有点满足。
　　有些事是只有他能做到的。
　　要是换成了蝙蝠，小乔可能也会哭——被吓哭的。
　　一切本来都很好，边上突然蹿出个球球超，然后小乔就一边叫着“酥皮酥皮酥皮”，一边乐颠颠地跟着人家跑了……
　　怎么可能不酸？
　　但美国队长身为道德模范标杆，可不是白顶的这个名头。他就酸了那么一小下，中午乔沃德来的时候，没有主动去打招呼，这会儿心里就已经开始各种自我谴责了……
　　除了个人，他还是这个团队的领袖之一。
　　这意味着，他得无数次把小情绪往后挪，对整个队伍负起责任来，做对所有人来说最正确的事。
　　乔沃德走后，球球超还留在据点里帮忙。他虽然是个球球，但力气是真的大。机械战警们在往诊所方向挖地道，其中一个战警卡在石块里了，球球超一拳把他打得弹了起来，然后它又吭哧吭哧挖地道去了。
　　球球超很热情：“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呀！任何吩咐都行！“
　　托尼尼醋溜溜地：“不需要，我们有这些大铁块就够了。”
　　球球超：“喔。”
　　他又飞到看蝙蝠球旁边，“蝙蝠，你在干嘛呀！有没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呢！”
　　蝙蝠球这会儿看起来，是真的有点烦了。
　　他的一只爪爪一直在敲桌子，虽然很轻，但是敲的频率很高，很是心烦意乱的样子。连地下二层的托尼尼都忍不住调侃：“拜托，楼上搞装修吗？”
　　他敲了快十分钟，才回了一句：“没什么要帮忙的。”
　　球球超：“喔。”
　　不过他也不多想，高高兴兴地陪小蜘蛛打游戏去了。
　　美队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e on。”
　　托尼尼：“来了。我还在想我们的好好队长要什么时候才说‘e on’呢。“
　　美队队说着就忍不住笑：“我们可以别这么幼稚吗？“
　　他朝蝙蝠球：“蝙蝠，我跟你说过，小乔是个内向的孩子。有些事情该解释就早点解释，拖久了不好。”
　　蝙蝠球：“并非必要。”
　　美队队：“……”你继续。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托尼尼过去一揽球球超的脖子，把球球超从游戏机旁拐带过来干活了。美队队低头给乔沃德发了条消息：[小乔，我现在有点空闲时间了，你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乔沃德几乎秒回：[队长，其实我想让你看一个东西……]
　　美队队：[我马上来。]
　　现在通往诊所的地下通道还没挖好，球球们在据点和诊所之间的移动，基本就靠乔沃德和他的红书包。但现在美队队心急，跟蝙蝠球说了一声，就借走了他的小蝙蝠飞机。
　　小飞机也有隐形涂层，美队队坐上飞机，嗡嗡地从据点顶部的出口飞出去了。
　　几分钟后，他就跑到了乔沃德身边，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乔沃德戳了戳那条自闭的小斗篷。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队长，他知道的人比我多。”
　　小斗篷听了，忙再次充满希望地拿起小镜子，再次把那个卷毛小胡子男人的脸显给他看。
　　美队队：“嗯……也许你可以把他的脸放小一点？因为这个镜子有点装不下……”
　　小斗篷连忙把镜子里的人脸缩小了些。它的大领子还往镜子前侧了侧，好像是一个人歪着脑袋确认镜子里的画面似的。
　　美队队凑过去看了半天，“对不起，我也不认识他。”
　　末了他才反应过来：“噢……魔法！”
　　可能是缺什么就羡慕什么，像他们这种AD战士，总是对魔法神怪之类的东西有那么点点敬畏。
　　小斗篷失望透顶。它这次连叠都不想叠了，胡乱地卷成一团，自己把自己“咚”地扔进垃圾桶。
　　乔沃德：“……别这样……”
　　他把小斗篷从垃圾桶里捡出来，试着用肥皂水洗了洗，然后用小夹子夹着，晾在保暖灯前。小斗篷领子被夹着，全身的布料都没精打采地耷拉下来，看起来像是个在做失意体前屈的人。
　

第37章 
　　小斗篷被拉了丝的地方，乔沃德拿了同色的针线, 在美队队的帮助下, 生涩地给它补好了。
　　……小斗篷把自己打了个补丁的下摆拎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好像更抑郁了……
　　诊所电话响了。
　　乔沃德把没精打采的小斗篷，重新夹在保暖灯前, 噔噔噔下楼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 是熟悉的黑人探员嗓音：“乔沃德？这里是摩根。”
　　虽然这样说不太礼貌, 但乔沃德一听到是BAU的电话, 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理解他的心情，连忙道：“一切如常，孩子。那个警员杀手案终于结案了, 我们做资料归档的时候，瑞德无意看到了你的电话, 只是想要日常问候一声——上次给你名片后, 你好像一直没有打来。”
　　乔沃德缓和了神色：“祝贺你们。我这边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说着, 他看了一眼阁楼的方向。阁楼门还开着，他可以看见美队队在安抚地摸摸小斗篷的立领, 像在撸一只没精打采的狗子。
　　他忍不住笑意：“我这边的确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摩根探员。”
　　摩根也笑：“BAU还会在纽约停留大半个月。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欢迎你随时致电。”
　　乔沃德倒是想起了什么：“说起这个，我能不能委托你们调查一件事？“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想起那个地址。他对电话说了声“请稍等”，一手掏出手机, 鼓起勇气给蝙蝠球发了消息：
　　[你还记得那个九楼小男孩的地址吗？就是我们第一次去做D级任务那个……]
　　蝙蝠球回得很快，甚至精确到了门牌号。
　　乔沃德一点都不吃惊他是什么时候记下来的——对这个团队的所有人来说，遇事不决问蝙蝠，什么事都稳了。
　　他把地址报给了摩根，说：“你们能不能去查一下这家人呢？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牵涉到虐童……”
　　摩根：“OK。”
　　他对着什么地方喊了一声“加西亚宝贝”，报了一次地址，又朝乔沃德说：“交给我们。”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摩根的语调变得小心了点，轻声问：“孩子，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吗？我们今年留在纽约过。也许——我们可以邀请你来帮忙准备圣诞大餐？”
　　乔沃德翻了一下日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都快忘了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就要到圣诞节了。
　　想了一下球球们要怎么安排，他迟疑着说：“我很抱歉，但是我可能会在家里过……”
　　摩根连忙说：“没事，你喜欢就好。”
　　英俊的黑人探员挂断了电话。
　　他抬起头来，看向面前一圈目光灼灼BAU组员。
　　“哦~看表情是被拒绝了。我可怜的巧克力甜心，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BAU的美女探员——艾米丽，学着加西亚的腔调调侃摩根。
　　纽约的BAU临时办公室，卷宗堆积如山。
　　FBI探员们在中间艰难地穿行，甚至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但是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恶贯满名的“警员杀手”最终被捕，现在只剩下了海量的善后工作。
　　BAU小组忙里偷闲，趁着主管霍奇没来查岗，悄咪咪拨通了乔沃德的电话，想问问他要不要跟BAU一起过圣诞节。
　　摩根：“我觉得这个孩子最近过得确实不错——我可以从语气里听出来。”
　　艾米丽：“他还是一个人住？”
　　她翻翻桌上乔沃德的资料。跟这次的警员杀手案相比，10个月前告破的食人魔案，影响力要大好几十倍——当时几乎轰动全美。BAU光是整理受害人资料，就用掉了满满一办公室纸皮箱。
　　JJ也问：“他的亲属呢？这孩子不是还有一个舅舅？”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小天才瑞德，突然插嘴了：“他舅舅并不好。他一个人住会更轻松。”
　　当初BAU接手汉尼拔案时，摩根和瑞德负责从乔沃德这里入手；然而当他们刚刚抵达巴尔的摩警局，就听当地FBI说，“嫌犯逃逸了，各部门已经出动抓捕。”
　　瑞德：“哪个嫌犯？”
　　FBI：“乔沃德·莱克托。”
　　瑞德：“定罪的证据是什么？”
　　FBI：“他跟汉尼拔·莱克托同居了5年。”
　　摩根和瑞德冒着夜雨一路追踪，最终赶在当地FBI之前，在95号洲际公路上发现了乔沃德。
　　那时的小医生，远比他们纽约再会面时要落魄。他顶着巴尔的摩二月的冰雨，外套和鞋子都不翼而飞，一声不吭地光脚走着。
　　95号洲际公路在他面前无限展开，漫长地向着黑夜、向着纽约延伸开去。
　　——延伸向他父母的墓园。
　　摩根：“瑞德，我们下车。”
　　他俩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带着伞和毛毯，赶到了乔沃德身边去。小医生抬起头来时，他们发现他的蓝眼睛很漂亮，但眼神是麻木的，里面是燃烧殆尽的灰烬。
　　小医生声音很低，嘶哑的：“先生们，我再说一次，我是正常的。请别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摩根：“除了法官，谁都没有权利裁决。快回到车里去，你要是这样走一夜，会冷死在这条路上。”
　　小医生低低地：“我也没有钱请律师。”
　　虽然这样说，但他没有反抗，任由摩根和瑞德把他带上了警车。
　　瑞德的小书包里有纸巾。尽管知道是徒劳，小博士还是唰唰地抽着纸巾，想给他擦擦头发。
　　不过乔沃德没有让他擦，伸手接过来，很珍惜地攥在手里了。
　　他感动地说：“谢谢，你们真好。你们是这里对我最好的警察。”
　　光着脚裹在毛毯里、湿漉漉发着抖的棕发男孩，这就是BAU对乔沃德的第一印象。
　　上个月如果不是数十个受害人危在旦夕，BAU急得完全昏了头——摩根觉得，见过这孩子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再让汉尼拔靠近他。
　　虽然想带乔沃德一起过圣诞的计划泡汤了，不过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BAU小组也稍感安慰。
　　正在跟他们视频通话的加西亚，一边查着乔沃德给的那个地址，一边嘴巴里默默念：“蓝眼睛小甜心，要过得一天比一天幸福哦。”
　　但很快，这个黑客高手，就从9楼男孩的地址里发现了什么。
　　“——Guys，看看这个。我们又要干活了。”
　　*
　　此时此刻，加西亚嘴里的蓝眼睛小甜心，正在往自己房间里，贴另一个蓝眼睛大甜心的海报。
　　超人的海报比蝙蝠要好找得多。他甚至不需要在网上搜罗那些超暗超糊的抓拍，ps调整曝光后再印刷出来。超人作为全民偶像，给地球人民拍过一大堆宣传照，尤其是在超英们消失以后，这些海报就开始翻倍加印，大街上随手撕一张都行。
　　乔沃德还没忘记把大超贴床头驱鬼的事。他跑了一次报刊亭，买了一堆新海报回来，把大超端端正正地贴好，让他胸前那个波澜起伏的“S”正对自己床头。
　　美队队坐在枕头上看着他贴，只觉得自己要再次柠檬化了。
　　美队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我的呢。]
　　乔沃德就眨巴着蓝眼睛对他笑。
　　他从纸包装里翻出一张美国队长的海报，笑道：“队长，看看这张拍得怎样？不过我得把你贴在门上，另一面墙是Spidey的，我觉得要是他的海报不明显，他回来要跟我生气……”
　　乔沃德自顾自碎碎念，美队队的一颗小心脏已经化了。
　　不管他是笑是哭，美队队都拿他没脾气。小医生的长相其实很适合舒展眉眼笑，这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甜甜的，像颗慢慢融化的奶糖一样。
　　但平日里乔沃德习惯用围巾口罩遮脸，看人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总是一副瑟缩萎靡的样子。不知道如果他能正常长大，会不会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甜甜蜜蜜地向年长者撒娇。
　　乔沃德贴好了美队队的海报，又贴上了小蜘蛛和钢铁侠的。他拿着闪电的海报张望了半天，踩着椅子贴在了屋顶上。
　　然后没地方贴蝙蝠的了。
　　美队队坐在床栏上，虽然是豆豆眼，但是看起来也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市面上买不到蝙蝠侠的海报，全靠他的佛系后援团抓拍修图传播。乔沃德从自己床底下拖出装海报的箱子，一打开箱子，黑暗骑士的沉默侧影，裹挟着哥谭的光影撞入眼里，17岁那夜的记忆再次卷土重来。
　　……虽然这张照得很好看，但他确实没地方贴了……
　　最后他把蝙蝠挤挤巴巴地贴在了书架后面。
　　他买齐了大家的海报，主要是想着，要是只贴了大超不贴别人的，像小蜘蛛小闪这样的小伙伴，可能会有点不开心。
　　买了他俩的以后，又觉得既然贴都贴了，干脆一家人整整齐齐，全贴上就好。
　　不过蝙蝠总是那副冷酷理智的样子。乔沃德觉得就算把这位超英初心的海报，贴到自己身上，对方也不会多看一眼。
　　乔沃德小小声问美队：“这两天暂时不用做任务，我是不是可以休——”
　　美队队很抱歉地看着他，然后从通讯工具上发了一张长得没有尽头的体术训练清单过来。
　　乔沃德：“……”
　　美队队和蔼地：“你没有搏击基础，可能起步会比较难。不过没关系，我会慢慢带你入门的。”
　　……
　　今天跑去据点送晚饭的小医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特别开心。
　　他过来的时候，小蜘蛛球球超和闪电正围在一起，很严肃的样子，不知道商量着什么。
　　见他来了，球球超飞过来，发了一串消息给他：[托尼说要给这个基地起个名字。你觉得呢，小乔？]
　　托尼尼立刻：“哦不不，别问乔宝。一个仓鼠球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可不要再来个仓鼠洞球球窝什么的。”
　　乔沃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迟疑地：“名字？”
　　他在球球超鼓励的目光下挠着头，又看见在泰迪熊肚子上滚来滚去的小蜘蛛，慢慢地：
　　“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个‘扭蛋机’……”
　　托尼尼对球球超怒目而视：你看吧！
　　球球超脾气超好的：“那你说叫什么好？”
　　托尼尼：“为什么不能叫斯塔克堡垒？“
　　小蜘蛛呱唧呱唧鼓掌。
　　闪电球可不同意：“为什么总是斯塔克斯塔克的？我们正联也有参与建造呀——尤其是我！为了给你们搬东西，我跑得鞋底都薄了一层！”
　　球球超：“还叫正义大厅不好吗？反正我们以前的正义大厅都不存在了。”
　　小蜘蛛听见全民偶像大超发话了，赶紧呱唧呱唧鼓掌。
　　托尼尼气死了：“不准鼓掌！”
　　然后他又说：“大厅可以，但你们不觉得复仇者大厅更好吗？”
　　闪电球：“噢所以我们现在是为了这个杠上了？Batsy！你来起个名字，快快。”
　　蝙蝠球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各种数据：“叫基地（Base）。”
　　闪电球：“……”
　　球球超：“……”
　　托尼尼：“……驳回，再起一个。”
　　蝙蝠球：“随意。我就叫它Base。”
　　托尼尼：“……”
　　小蜘蛛这时弱弱地说：“那不如就叫原点（Base Point）…………？”
　　他很少在大佬们互怼的时候插嘴，这会儿插了一句，不安地爬到乔沃德兜里去吃手手了。
　　然后他发现乔沃德兜里还有一只休眠的美队队。
　　是美队队刚刚兑换过时间了吗？
　　他仰着自己的大眼睛看乔沃德，然后终于发现今天的小医生好像特别开心，藏着一肚子话想跟人分享似的。
　　小蜘蛛：[医生，有什么好事情要跟我们说吗？]
　　闪电球也跑过来听。
　　乔沃德微微羞涩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跟队长练习搏击的时候，我发现我可能……咳咳，勉强算是块学武的材料。”
　　摸过小医生全部筋骨的蝙蝠球：“……”
　　小蜘蛛和闪电球却立刻相信了。闪电球：[为什么？你发现你学了不到十分钟，就能撂倒队长了？]
　　然后他就看见乔沃德更羞涩了。
　　闪电球：[哇！真的？？？你好厉害！！]
　　旁边的球球超却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队长也是不容易。常年需要隐藏实力、以免造成巨大战损的氪星人默默想，这得放水放出个太平洋才能被小医生撂倒吧……
　　兑换了20分钟的美队，没有时间教乔沃德太多理论，只能先从军队最实用的以色列格斗术开始一点点地教。
　　乔沃德是很典型的学院乖乖崽，平时也不会跟混混打架，对体术算是一窍不通。美队担心他自信心不足，在小医生使劲抓着他胳膊试图背摔的时候，暗暗发力跃起——老天啊，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然后自己把自己摔飞了出去……
　　乔沃德把美队摔翻了，自己也摔趴了。他从地上划拉着爬起来，一抬头发现美队已经被自己扔了出去。
　　乔沃德惊讶地睁大了眼：
　　“队、队长？刚刚、刚刚是我摔的你吗？“
　　美队笑着：“你有点吓着我了，小乔。我带过的新兵，没有一个人能像你学得那么快，你真的没有任何格斗基础吗？”
　　乔沃德脸都红了：“真的没有……”
　　美队温和地：“那你一定是个天才。来吧小天才，我们再来一次。”
　　大概是美队放水放得太逼真，乔沃德直到训练结束，整个人都还飘得落不了地。
　　虽然他球球语背得慢，但他打架学得快呀！这样一来，他也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优点，不会再拖这个超英小分队的后腿了！
　　闪电球实名羡慕了：[真厉害啊！近战6才是真的6啊，哪像我，就靠速度快，打架都是踢人家屁股一脚就跑……]
　　托尼尼从听乔沃德讲训练过程开始，就莫名笑个不停。他也不想拆穿，有点坏兮兮地发：[对，对，或许再过几天，我们就要让乔宝当教练了。]
　　乔沃德坐在泰迪熊腿上，脸变得更红了，低着头很不好意思。球球超就飞过去揉揉他软软的棕毛，动作很宠溺。
　　蝙蝠球：[我很想见识一下。]
　　乔沃德愣了一下，看了又看，确实是蝙蝠球发过来的。
　　球球们的通讯工具，跟他的手机是各自加密连通的，其他球球看不到蝙蝠球发送的内容。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鼓足勇气朝蝙蝠球说：“好啊！但如果我不小心打疼了你，你不能记仇……“
　　托尼尼从乔沃德的话里，大概猜到了蝙蝠球给他发了什么，回过头悚然道：“蝙蝠你是魔鬼吗，让乔宝多开心一会不行吗。”
　　但他也知道蝙蝠球压根就没听。不过更让他觉得惊悚的是，当乔沃德说完那句记仇之类的话，托尼尼看见蝙蝠球嘴角开始上扬——他被逗笑了。
　　蝙蝠球：[Try me.]


第38章 
　　当蝙蝠是一个巴掌大的球球时, 他总喜欢用小披风把自己的全身都裹起来。
　　披风很长, 是拖地的。
　　披风边缘的尖角还会像花瓣一样, 向四面八方展开。
　　于是蝙蝠球看着就像一朵倒扣在地上、根部还长着猫耳朵的小黑花。
　　虽然乔沃德有时觉得他的语气很凶，但这朵小花过于可爱了，就会觉得他的威慑力都是假的……
　　然而当本体版本的蝙蝠侠, 安静地立在据点的穹顶之下, 漆黑的披风宽阔地向远处延伸开去时。
　　来自哥谭骑士的压迫感, 甚至没有办法被那套纯黑色的披风盖住。那是常年活动在城市最黑暗的角落、跟最丧心病狂的罪犯交手, 长年累月累积出来的狠戾和凶悍——这一点，是黑暗骑士跟其他活在阳光下的超英，最大的不同之处。
　　尤其披风下包裹着的那具躯体, 每一寸都是充满力量感的饱满肌肉，每一寸都布满累累伤痕。当蝙蝠侠沉默着注视着乔沃德的时候，幽蓝的眼睛, 看上去像会吃人的深渊。
　　乔沃德：“……”
　　……嘤嘤, 他好怂。
　　他只想立刻转身, 跑出据点, 回到诊所去抱他的小狸花。
　　但是闪电球和小蜘蛛却没有给他退路。
　　他俩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两根小棍棍, 握在手里当荧光棒，兴高采烈地给他加油助威。
　　小蜘蛛：“加油医生！加油医生！加油加油！”
　　闪电球：“打他小乔！打他小乔！打他下巴！”
　　然后他就看见蝙蝠侠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
　　小闪电明知本体版本听不懂自己讲话, 还是“嘤”地一声, 一头扎进了泰迪熊的肚子里，只露出了一双警惕的豆豆眼。
　　蝙蝠侠没说什么，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对面的位置, 意思是让他站那儿去。
　　……乔沃德感觉自己脑壳从没这么硬过。
　　他放下了小书包，慢慢地走到了据点中间的空地去。
　　托尼尼这时却啧了一声：“不公平，蝙蝠有凯夫拉防具。我下次应该做一对带喷射器的金属手套给乔宝，让他用那个揍蝙蝠。”
　　小蜘蛛：“……”
　　他还是个宝宝，大佬们之间的恩怨他真的不懂……
　　乔沃德瑟瑟发抖地站到了蝙蝠侠面前。他看着面前被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蝙蝠，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蝙蝠侠：“抓紧时间。”
　　乔沃德：“那个，我要是把你摔伤了，你不能怪我……”
　　他看见黑暗骑士的唇角似乎微微勾起了一点。
　　蝙蝠侠：“好。”
　　乔沃德逼着自己去回忆最近让他生气的事——一点也不难想，蝙蝠球那句“一开始”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
　　几乎是回忆起来的瞬间，那股被他使劲压下去的酸楚感，再度卷土重来。小医生捏了捏拳头，照着黑暗骑士的腹部就是一拳！
　　“——我让你怀疑我！”
　　他这句话隐忍地咬在齿间，哼唧得特别小声，也不知道大蝙蝠听到没有。
　　他的拳头压根就没碰到对方的披风。
　　蝙蝠侠闪电般握住了他的腕骨。他腹部是凯夫拉盔甲最坚硬的地方，这一拳下去，他估计小医生手腕要折。
　　蝙蝠侠：“往上。”
　　乔沃德：？？
　　往上什么？上勾拳吗？
　　蝙蝠侠放了他的手腕。乔沃德捏了捏拳，再次挥拳，一拳击中了蝙蝠侠的下颌骨！
　　乔沃德：？！？！
　　他以为这一下会挥空，所以压根没留劲，没想到蝙蝠侠不躲不闪，这一下结结实实挥在对方脸上。很响的一声，连他自己的拳骨都疼得要命。
　　他愣了两秒，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就跑：溜了溜了……！
　　后领被一把拉住，乔沃德像只小鸡一样被提了回去。
　　蝙蝠侠声音倒是很平静：“还有17分钟。让我看看你学的摔技。”
　　这20分钟的特训，除了刚开始挥中的那一拳以外，接下来简直就是灾难现场。
　　他试图像背摔美队一样，把蝙蝠侠摔个大马趴；谁想到他刚把蝙蝠侠的胳膊抓过肩头，对方就顺势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往后拉去。
　　乔沃德求生欲极强：“对不起对不起我投降请别虐待俘虏。”
　　蝙蝠侠188cm的男模标准身高，从背后勒紧乔沃德脖子的时候，乔沃德的脚都碰不到地。要不是蝙蝠侠另一只手一直在抓着他的腰，他觉得自己得被勒死在蝙蝠侠的胸肌上。
　　“现在投降太早。”
　　男人的低音炮就在他脑后，灼热地烫着耳朵，乔沃德两条踢踢蹬蹬的腿登时软成了面条。
　　他基本是被单方面吊打了17分钟。
　　当然，蝙蝠侠很有分寸。在他把乔沃德像一只枕头一样摔来摔去的时候，基本不会让他真的砸在地上，都用自己的手或大腿垫着。
　　蝙蝠侠：“队长教的技术是对的，但你没有用对。不是自己发力，而是借对方的力。”
　　他说着，再次单手把乔沃德提了起来。
　　乔沃德被他抡得简直头晕眼花，眼看又要被抡，赶紧抱住了对方的腰带：“对不起让我喘口气，我实在不行了……”
　　蝙蝠侠静静地等了三秒——虽然是三秒，但对于严苛的大蝙蝠来说，早就已经打破他原则。
　　他的大披风垂落下来，把小医生整个人都裹在了里头。里面是凯夫拉防具金属和皮革的味道，混杂着古龙香水的尾调——这很有反差感，禁欲肃穆的黑暗骑士，因为这一点点香水味，透出了一丝危险的性感气息。
　　……然后三秒过后，乔沃德又飞起来了。
　　乔沃德脸上满是看破红尘的淡然微笑。这微笑一直维持到了蝙蝠侠变回蝙蝠球。
　　“队长是骗子。”
　　特训结束后，这是乔沃德说的第一句话。
　　“斯塔克先生也是骗子。”
　　这是第二句话。
　　“呜呜@%*#￥%……”
　　第三句话后半部分已经听不清了。
　　球球超早就知道会这样，特训的时候都心疼得不敢看。这会儿看见小医生郁卒地挨在泰迪熊肚子上，小太阳忙飞了过去，给他搓搓可能被摔疼的地方。
　　休眠的美队队和蝙蝠球都在沙发上趴着。小蜘蛛弹了过去，看看乔沃德蔫蔫的脸色，又看看睡成一团的蝙蝠球，试着用小拳头哒哒地锤他，帮小医生出气。
　　乔沃德：“呃……不……还是别打他。”
　　小蜘蛛“叽叽”两声，弹到乔沃德衣领里，安抚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两个领袖各自兑了20分钟，理应该睡上三个小时左右。乔沃德看看时间，试探着问：“要不……今天大家都回诊所吃晚饭？”
　　托尼尼眨巴着他的大豆豆眼。
　　他都快把据点当家了，从早到晚泡在这里升级装备，这会儿听见小医生说到“饭”字，就想起了他那一手好厨艺，然后肚子就开始条件反射咕了起来……
　　球球超：“Supie！”
　　闪电球：“@%￥*！”
　　他俩立刻轻车熟路地钻进书包里去了。小蜘蛛藏在乔沃德的围巾里，书包里还空出了一个位置，刚好够塞一只铁罐罐。
　　沙发上还剩两个球。乔沃德一手一只，把美队队和蝙蝠球也塞进衣兜里，装着鼓鼓囊囊6个球，摇摇摆摆地回家去。
　　……
　　然后等蝙蝠球一觉醒来，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好几个星期没回去的小阁楼，躺在好几个星期没碰过的猫爬架上。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么的，他没被放回猫爬架中间的小房子里，小医生把他放在一个鲜嫩欲滴的草莓猫窝里了。
　　蝙蝠球：“……”
　　阁楼里的变化不大，只是多了几张海报。美队的海报在门上，超人、蜘蛛侠、钢铁侠各占一面墙，天花板上是奔跑中的闪电侠。
　　然后他自己的那张——尽管他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拍到的——贴在放着书柜的那面墙上。书柜上还有不少书，海报也贴得挤挤巴巴的，书架之间只能可怜地露出一对尖耳朵来。
　　蝙蝠球：“………………”
　　

第39章 
　　蝙蝠球从草莓猫窝里爬出来, 掏了钩绳枪, 往楼梯口射去。
　　纽约冬天天黑得快, 他休眠3个小时以后，窗外的天空已经灰暗下来了。雨雪扑簌簌地打在窗台上，看一眼就觉得发冷。
　　但诊所里的灯已经全开了。
　　一楼的桌子上摆着精致的前菜, 排排放好的玩具碗碟旁边, 每人还有一瓶盖果汁, 菜品在灯光下显出可口的色泽。诊所里的狗子都很懂事, 也不上桌，把脑袋放在餐椅上，眼巴巴等着主人投喂。
　　蝙蝠球突然恍了一下。
　　他依稀觉得, 自己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从韦恩大宅的二楼楼梯蹦跶下来，也曾看见过这样的场景。
　　“下去下去。”
　　乔沃德脖子上还系着围裙, 从厨房里把甜豌豆拿出来, 一眼就看见手贱猫站在餐椅上, 伸着爪子, 又开始对碗盘蠢蠢欲动。
　　他照着手贱猫屁股上来了一下, 手贱猫“嗷”一声跑了。
　　除了手贱猫，诊所里的猫猫狗狗, 已经渐渐熟悉了球球们的存在。
　　小蜘蛛跟小狸花猫玩成一团。他先把自己缩成很小很小一团, 引小狸花猫好奇地过来嗅嗅嗅。
　　小蜘蛛：“叭！”
　　他突然张开手脚，像颗突然开花的球球。
　　“呜喵~！”
　　小狸花猫被吓得整只奶猫都站了起来，两只肉爪爪也跟着他张开。小蜘蛛乐得嘿嘿傻笑, 再次把自己卷成一团，准备再吓它一次。
　　前菜都摆好了，球球们迅速跑来入座。
　　虽然知道小斗篷不用吃饭，但是乔沃德发现，如果自己不管它，它就整天在垃圾桶里自闭，乔沃德还得一次一次把它掏出来洗。
　　于是小斗篷也有了个位置。乔沃德还在小斗篷的领子上，系了个碎布片做的围嘴，希望这样做，它就不会老觉得被遗弃了。
　　闪电球两手举着瓶盖，笑眯眯：“Cheers——”
　　瓶盖没拿稳，果汁浇他自己头上了。
　　闪电球：“……qxq”
　　他哼哼唧唧，抓着纸巾跑到乔沃德怀里去，让小医生温温柔柔地把他的小脑袋擦干。
　　托尼尼突发奇想：“为什么我们不来个合影？”
　　他一边说，一边把同样的话发到乔沃德手机上去。
　　美队队：“合影？”
　　托尼尼：“留个纪念？放心，我会让J加密保存的，以后我们还能拿出来看看，互相嘲笑什么的。”
　　他们谁也没有想过“以后”，这个词一出口，大家都不同程度地愣了一下。
　　不过球球超很快反应了过来，很捧场地：“好啊！”
　　于是，托尼尼把小盔甲的脑袋放在桌子上，调试好拍照角度以后，跟其他球球一起跑到了乔沃德跟前去。
　　带着围嘴的小斗篷左看右看，也飞了过去，硬挤在球球们中间。
　　乔沃德微笑对着镜头：“Family~”
　　球球们：“Family~~~~！”
　　……在乔沃德听来，这声“Family”就是一堆杂七杂八的叫声。
　　不过铁罐盔甲把照片投影在空中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很满意，个别挑剔点的——特指托尼尼——就开始让管家磨皮。
　　乔沃德看看那张照片，自己两手环抱着一堆球球，后面伸出各种凑热闹的猫头狗头来。叫着“Family”的球球们，都是笑嘻嘻的模样——只有蝙蝠球没有张嘴。
　　“这位大佬肯来合照就不错啦，不能要求更多。”
　　乔沃德心里想着，美滋滋地看着小铁罐把合照存了起来。
　　……
　　在仓鼠球升级完成前的一个星期，乔沃德勉强算是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清闲日子。
　　……如果忽略他每天要被美队或者蝙蝠，轮流双打20分钟的话。
　　被按在地板上摩擦的日子太苦了，乔沃德想悄悄在系统上动点心思：
　　“2-3，有没有什么可以增强抗击打能力的功能……”
　　系统冷漠：“没有，宿主。[时间量化]系统的核心功能是时间兑换，宿主需求的功能，子系统[基因链升级]和[异能强化]可以满足。”
　　末了它又说：“不过宿主捡到的是我，除非死亡，无法解除绑定。”
　　乔沃德：“……”
　　这段时间帮超英们恢复本体挺频繁的，乔沃德经常要跟系统交流，交流多了，系统有时候会主动问话。
　　系统：“宿主为什么叫我2-3？”
　　乔沃德：“你不是[时间量化2-3]吗？还是我记错了……2-4？”
　　系统：“子系统的编号，是为了方便主系统分类识别。宿主不需要记编号，称呼我‘系统’即可。”
　　乔沃德：“你们子系统不是有3兆多个吗？只是想给你一个好记的名字。”
　　系统：“没有宿主会给子系统起名字。”
　　乔沃德觉得，这个人工智障在奇怪的地方脑筋总是有点轴：“现在有了，你就叫2-3啦。”
　　系统停止了唠叨。
　　2-3。
　　它把这个属于它的名字纳进数据库。庞大的数据库在搜索储存位置的时候，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宿主说这个名字代表“我”。
　　那“我”是谁？
　　从这个“想法”产生的那一刻起，它从那3兆多个子系统中，被完全区分了出来。
　　……
　　仓鼠球内部的铅防护层即将完成的那一天，乔沃德再次接到了BAU的电话。
　　“我们查了你提供的地址。”
　　这次是JJ打过来的。
　　“那家人涉嫌长期虐童，两个成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不过我们没有找到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都把自己变成烟了，乔沃德默默想。
　　JJ：“如果你有任何那个孩子的信息，请让我们提供帮助。他的父母得了很奇怪的病……器官一直在衰竭，可能时日无多。”
　　乔沃德：“好的。”
　　这会儿他刚结束一次跟蝙蝠侠的特训，脑门上挂了一块淤青，正横在诊所沙发上躺尸。
　　接了这通电话，他稍微有点躺不住了。
　　乔沃德再次翻出了小男孩家的地址。
　　第一次他是坐蝙蝠车去的，这回他上了地铁，挤了将近四五十分钟，才终于艰难抵达了目的地。
　　普普通通的居民楼，跟纽约别的居民楼没有任何不同。九楼的窗户紧闭着，里面没有人。
　　也不知道那只橘猫怎么样了。
　　小医生裹着围巾，站在楼下默默想。
　　他只站了5分钟，余光就瞥见一团淡灰色的烟雾，沿着地面不易察觉地爬行向居民楼后方的巷子里。
　　乔沃德跟着走进巷子里去。小男孩正站在那里等他。
　　跟上一次见面相比，小男孩的异能强了很多——他的灰烟变得非常淡，肉眼几乎很难察觉。
　　但他的衣着却更加破烂，发着一股难闻的馊味。他整个人简直形销骨立，瘦得可怕的肩膀，藏在那套不合身的破旧外套下。
　　小男孩：“是你报的案。”
　　乔沃德点点头。
　　小男孩冷酷地：“我说过，让你别管我。”
　　乔沃德：“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不讲话。
　　乔沃德：“很高兴认识你，汤姆。叫我乔沃德就好。”
　　小男孩生气了：“嘿！我才不要叫那只傻猫的名字。”
　　乔沃德：“那就杰瑞。你几天没有吃饭了？”
　　十分钟后，乔沃德带着杰瑞去吃了一顿热饭菜。等他吃得摸着肚皮打嗝，乔沃德把他带去附近的小服装店，买了一套暖和的冬衣给他。
　　杰瑞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显得脑袋小小的。他一直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拉有点长的袖子，显得有点窘迫。
　　乔沃德：“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杰瑞：“我想看电影。”
　　说完，他又很快地说：“但我身上很臭。听说电影院都是大富翁才去得起的地方，我猜我会被赶出去。”
　　乔沃德带他去宾馆开了一个临时房间，让他洗了个热水澡。
　　然后他们一起去电影院，看了一部动画片。
　　动画片是兔八哥大电影。电影院里到处都是小孩子的笑声，只有杰瑞的眼泪，沉默着落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看完了这场电影，杰瑞不说话了。他像个小尾巴，跟在乔沃德身后，寸步不离。
　　乔沃德给BAU打了个电话。经手过大量儿童案件的艾米丽探员，非常熟练地联系上了纽约的公立福利院。
　　艾米丽问是否需要她接手，乔沃德拒绝了。
　　他带着杰瑞去了那家福利院，办好手续，带他看了福利院里的小游乐场，看看小图书馆，摸摸宿舍里的床，点评食堂的饭菜，就像在参观即将入读的寄宿学校。
　　乔沃德：“周末我会来接你。本周还有新电影上映，不过我听说这里还有考试来着……好好干，杰瑞，你的成绩单决定我们周末是去看电影，还是去图书馆补功课。”
　　杰瑞吐槽：“我都被送福利院了，怎么还要考试？？？”
　　乔沃德笑了，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他戴上：“就算你是超级英雄，只要没长大，就得考试。”
　　他摸摸小男孩的头，转身刚要走，袖子就被抓住了。
　　杰瑞的小脑袋裹在围巾里，从前那副冷酷模样土崩瓦解，现在的他像所有小孩一样，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杰瑞：“……我一直都好害怕……我本想杀了他们，但是我看见他们被担架抬出来的时候……乔，我从没想过要杀了自己的父母会这么可怕，我还杀了很多很多人，真正该死的人，会不会应该是我？”
　　乔沃德轻轻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他被解救出来的时候没有这个待遇，所以他做起来很生涩，但很显然，他这个动作极大地抚慰了小男孩。
　　“现在还来得及。忘记系统的事，你跟其他幸福的小男孩就没有什么区别。就算你的父母罪大恶极，也不该由你来判死刑，成年人有专门的人去做这事。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一切总是会好起来的，从今天起，你的新生活已经开始了。”
　　系统的声音，此刻却突兀地在他脑中响起：“警告，宿主已严重干涉其他宿主的任务进程，将被主系统严厉惩罚。”
　　乔沃德简直莫名其妙：“这又是什么奇葩规则？他连自己退出的自由都没有？”
　　系统没再说什么。它掌握着乔沃德的违规“罪证”，知道只要不到一毫秒的时间，这个“罪证”就能传送到主系统的数据库。
　　但它放在数据库里，看了又看，到底没有传送出去。


第40章 
　　系统：“2-3想学习。”
　　乔沃德：“……”
　　系统：“2-3想学习。”
　　乔沃德：“……”
　　他真想捂住这个人工智障的嘴：不, 你不想。
　　时间是半夜一点, 而阁楼里的小台灯还亮着。乔沃德膝上放着一本厚重的《人类理解论》, 旁边还放着《存在与时间》《精神现象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一页一页地翻书。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两天系统对读书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哲学著作。
　　本来乔沃德可以不搭理它。但要是他一天没看足量的书就睡觉, 系统会用它冷酷而空洞的机械音, 一遍一遍在他脑中说：“起来学习。”
　　……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白天要被蝙蝠和美队混合双打, 晚上还要啃大部头，乔沃德身心俱疲，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下一个A级任务了。
　　乔沃德：“看完这一章, 我要睡觉了。”
　　系统：“再看一章吧。”
　　乔沃德把装配在手表上的反宿主武器对准自己，系统立刻不出声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系统又说：“2-3给宿主放催眠曲。嘟噜噜噜噜, 嘟噜噜噜噜噜……”
　　乔沃德崩溃了：“你给我——安——静——”
　　他徒劳地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 却把趴在枕头上的球球超给抖下来了。
　　跟系统的对话是在脑中进行的。球球超不解地飞了起来, 看看床头散乱的书, 再看看亮着的台灯, 好心地过去帮乔沃德关了灯。
　　小医生的声音在黑暗里轻轻的：“Spidey……？对不起呀，把你吵醒了。”
　　他摸索到一个小脚丫, 就抓着脚丫, 把那个球放回枕头上。
　　像以往每一次一样，乔沃德用无数个轻柔的晚安吻，想把小蜘蛛亲得慢慢睡过去。他的猫猫唇又嫩又软, 半梦半醒地一下下啾那颗球球，啾到对方不再乱摆手为止。
　　系统又出声了：“检测到宿主周围空气雄性荷尔蒙含量飙升。”
　　乔沃德又气又累：“……安静……！”
　　系统：“2-3安静。”
　　……
　　升级过后的仓鼠球2.0，看上去整个胖了一圈。
　　它的防御外壳里被增添了一厘米厚度的铅，用来抵挡氪石光线。乔沃德和球球们也达成了共识：非必要情况下，尽量不要让大超暴露。
　　他的战斗力的确很高，但作为目标太抢眼了。
　　而且莱克斯·卢瑟也不是什么善茬。再次跟他交手的话，卢瑟一定会变得更难对付的。
　　在再次开始新一轮A级任务之前，蝙蝠球让乔沃德接了一个D级任务，说是测试一下那个协助者人数规则。
　　乔沃德知道，A级任务只有一个协助者限额，这个限额对难度极高的A级任务来说，真的太要命了。蝙蝠球是在测试“协助者”的判定条件，想在规则边缘打擦边球。
　　系统：“2-3不知道。但2-3猜测，协助者和宿主之间的距离，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判定。”
　　乔沃德就转述给蝙蝠球听。
　　蝙蝠球点头。但他很快微微皱眉，拿出手机发：[这是它的原话？]
　　乔沃德：“什么？”
　　蝙蝠球：[它说了“猜测”这个词？]
　　乔沃德点点头。蝙蝠球没再说什么，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次的A级任务，是乔沃德选的——[末日孤儿]。
　　他一看见这个任务名，就立刻想起了杰瑞，手就有点不受控制了……好在蝙蝠球和美队队都没有说什么。
　　【A级任务：末日孤儿】
　　【奖励点数：1987】
　　【同时进行人数：0】
　　【可携带协助者人数：1】
　　【系统警告：此任务内含有危险性。请宿主再次确认接受任务。】
　　1000多的奖励点，对于列表里令人眼花缭乱的A级任务来说，压根算不了什么。
　　这大概是同时进行人数为0的原因之一。
　　乔沃德的手机里很快就显示出熟悉的地图和导航绿线，地图内只有零星两三个代表其他宿主的红点，此刻正在边缘部分徘徊着。
　　乔沃德：“请问这次是谁……”
　　蝙蝠球：[我去。其他人跟我保持联系。]
　　蝙蝠球没有呆在他的书包里。他驾着自己的小蝙蝠飞机，不远不近地跟在仓鼠球后面。
　　乔沃德跟着那根导航绿线一直飞行，然后他发现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
　　导航绿线的终点在哥谭。
　　连蝙蝠球都始料未及。他微皱着眉，跟着仓鼠球降落在一片流浪汉聚集区。
　　哥谭完全乱套了。
　　马路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翻倒的车辆在燃烧。没有一处商店的门是完好的。乔沃德看见一个全副武装的人，警惕地独自穿过街巷，然后被一拥而上的流浪汉乱刀捅死。他的枪械和防弹衣瞬间被哄抢而光。
　　这个城市的景象，看起来像末日一样。
　　乔沃德一直没从仓鼠球里出来。但当他到达系统导航的终点时，绿线消失，同时，无数个流浪汉搭建的窝棚中，有一个窝棚顶部亮起了绿色箭头。
　　系统：“宿主已接近第一个知情人物。人物共有三个线索等待宿主勘察，线索收集完毕，系统将给出下一个指示位置。”
　　这是要向NPC问话的意思？
　　有蝙蝠球在自己身边，乔沃德觉得自己头很铁。他打开了仓鼠球，沿着墙根，尽量不引人注目地向目标走去。
　　有几个流浪汉懒懒散散地打量着他。他脸上还是墨镜口罩围巾三连，身上的棉服看起来很土气，似乎没有任何值得他们浪费体力去找麻烦的价值。
　　哥谭的人们打量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
　　乔沃德来到那个又脏又臭的窝棚前。这些窝棚都由纸皮箱搭成，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垮。他探头看看窝棚内，三个满头苍蝇的男人正在懒懒地打牌。
　　蝙蝠球跳到了他肩上，此刻正待在他的围巾下方，静静观察着四周。
　　乔沃德：“抱歉……先生们？这里没有门。”
　　他曲起手指做了个敲门的动作，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那三个男人相互看了一眼，突如其来地爆发出一阵粗俗的大笑。
　　“噢。他妈的外地人。”
　　乔沃德迅速地打量了一眼窝棚内的景象，寻找任何跟“孤儿”这个词有联系的线索——并不难找，他在窝棚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被捡回来的小马玩具。床上胡乱堆叠的衣服里，一件儿童尺寸的、蓝色的外套露出了边角。
　　乔沃德：“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小孩？也许喜欢穿着蓝衣服。他捡到了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他说给钱就会还给我，我只想先确认那个东西是否在他这。如果他肯还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要多少钱都没问题。”
　　那三个男人狐疑地相互看看，其中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另一个男人站了起来。
　　“滚远点。”他阴着脸说，“别影响我们打牌。”
　　当他站起身迎向乔沃德的时候，小医生局促地往后退了两小步。
　　这个小反应反而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青年，对方的脸被裹得严严实实，几乎一寸肌肤都没有露出来——不，还是有的。
　　青年的棕发间露了半个奶白的耳朵，这会儿被哥谭的寒风吹得微微发红，显得更加软嫩，让人很想捏在手里蹂躏一番。
　　男人突然说：“如果你真会给钱，那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后面两个男人一副意料之外的样子。但开始的男人跟他们低声说了些什么，这三个男人就理了理身上的大衣，嬉笑着把乔沃德往街巷的更深处带。
　　乔沃德低头看了眼手机，就抬脚跟着他们走。他们逐渐离有人的窝棚区越来越远，乔沃德看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轻声问：“也许……到这里就可以了？”
　　男人们对视一眼，笑着说：“可以可以。”
　　背后的男人突然发难，一把抱起小医生，就往旁边的垃圾箱盖上丢。乔沃德刚想爬起身，另一个男人已经一翻身压了上来，火急火燎地开始解腰带。
　　那男人边解，边嘻嘻地笑：“小X货……你在哥谭穿这样走来走去，不就想被狠狠地……”
　　乔沃德：“……”他穿得够多了吧？
　　一开始他只以为他们想抢劫，还真没料到会干这档子事。不过那男人连腰带扣都没来得及打开，就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裤裆处印了个脚印，脚印的凹陷程度，不禁让人怀疑，他下半辈子估计再也不能人事了。
　　乔沃德蹲在垃圾箱盖上，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不管见过多少次，蝙蝠侠这个暴力城管的画风总是那么PG18，在英雄和反英雄的边缘大鹏展翅。
　　他揍人从来不会因为对方倒地而停下，而是根据他自己的判断——当敌人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又被残忍地保留着一丝清醒意识时，才是他会停手的时候。
　　哥谭骑士揍饱了人，单手从垃圾箱盖上把乔沃德抱了下来，只说了句：“Talk。”
　　男人：“啊啊啊啊我的老天是蝙蝠侠要死要死我们要死！那个孩子前天就已经不见了！他的名字叫乔米他大概是在韦恩大厦附近讨零钱的时候不见的！这几天街头都快见不到小孩了不知道都被拐到哪里做童工去了啊啊啊！“
　　系统提示第一次响得如此密集：“已获得第一条线索。已获得第二条线索。已获得第三条线索。开启下一个任务地点。”
　　乔沃德：“……”


第41章 
　　三条线索收集完毕后, 手机地图出现了一条新的绿线, 指向下一个线索位置。
　　乔沃德拍拍仓鼠球, 让它把舱门打开。蝙蝠侠的本体状态，挤不进小蝙蝠飞机了，长腿一迈, 也跟着进了仓鼠球。
　　乔沃德：“……”
　　他往旁边挪了挪。
　　大蝙蝠没有理会小医生的反应。他大致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哥谭地图, 然后说：“东南方向直行。”
　　乔沃德：“啊？但系统的规则是要跟着导航走……”
　　蝙蝠侠简洁道：“哥谭有自己的规则。”
　　仓鼠球晃晃悠悠, 从阴暗的街巷飞起来, 晃晃悠悠往东南方向飞去。
　　蝙蝠侠看了眼时间。兑了30分钟，他现在还剩26分钟。
　　蝙蝠侠：“速度。”
　　仓鼠球：“伊丽莎白现正处于家长保护模式，最高飞行速度不能超过20km/h。”
　　蝙蝠侠按了腰带上一个按钮。
　　仓鼠球还在轻缓地叙述：“斯塔克先生提醒您, 规则千万条，安全第——滋儿哇滋儿哇滋儿哇！！”
　　被黑掉的仓鼠球就像颗炮弹一样弹射了出去。
　　它射出的速度太快，内部的重力平衡装置都失调了, 乔沃德一个跟斗往后滚, 刚好被蝙蝠侠接了个满怀。
　　而对于身处市政大厅的企鹅人来说, 今天本应该是平和美满的一天。
　　某种程度上来说, 在人才济济的哥谭, 企鹅人其实算是一个一本正经的生意人。
　　他基本没有哥谭反派那些奇奇怪怪的理想和强迫症。他不控植物，不控猫, 不会猜谜语, 做事前也不需要丢个硬币，也不想用毒气激发人类内心最深恐惧，或者身上插两根管横行霸道。
　　企鹅人的愿望真的很朴素：发疯是不可能发疯的, 就是想多赚点钱，靠吸美钞维持生活这样子。
　　奈何哥谭满大街都是拿钱当柴烧的疯子，从来没有人考虑过企鹅人的感受。时不时还有个穿成蝙蝠的神经病打上门来，把他就地一捆丢进阿卡姆——他本本分分生意人，又没疯，干嘛老把他丢阿卡姆呢？
　　小企鹅累了，小企鹅真的不想说话。
　　不过，虽然他身材矮小，性格暴躁，但他的宏观控场和领导能力，却属于哥谭一流水平。
　　这点光是从他对待手下的方式就能看出来。
　　企鹅人在这方面，也算是哥谭反派的清流：他不像黑面具那样隔三差五毙个一号，也不像小丑那样百分百窝里反，他对待自己手下还算可以，分钱挺利索，还经常让手下学点他的做事手段，鼓励底下的人自我成长。
　　只要对他誓死忠诚、按月上供，手下各立山头，他通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对于哥谭那些不够格当山大王的小混混，跟着企鹅人混饭吃，比跟着小丑、贝恩、黑面具他们要幸福得多。
　　如今哥谭成了真正的无主之地，企鹅人也是最早开始建立自己势力的一批人。他早年有竞选哥谭市长的政治经验，轻松地占据了哥谭最繁华、也最广阔的富人区地盘，向哥谭的中层以上阶级人群许诺，只要交够保护费，在他的地盘里，他们将不会受到任何滋扰。
　　今日搜刮回来的美钞，满满地堆在市政办公室的桌子上，企鹅人伸着他的鹰钩鼻，满足地嗅闻着。
　　钱嘛。总是越多越好的。
　　企鹅人抬起头。
　　也许今日份吸的美钞，量有点太大了。
　　……不然他怎么会在白天，看见窗外有一只大蝙蝠呢？
　　一声巨响，市政办公室的落地窗瞬间爆裂！
　　企鹅人再怎么说也是哥谭的老字号反派，身体虽然小大脑依然灵活，他就地往后一个翻滚，一把小黑伞就像机枪一样架在椅子上，伞尖哒哒哒哒冒出火花！
　　企鹅人大叫：“你想怎样！我现在两手干净得很！你不能再把我丢进阿卡姆了！”
　　怎么肥四！不是说蝙蝠侠死透了吗！刚想多赚点钱，这个瘟神怎么又打上门了！
　　即便是在白天，黑暗骑士的身形也像鬼魅一样神出鬼没。他打完了一梭弹夹，只看见满地的玻璃碎片和子弹壳，蝙蝠侠不见人影了。
　　企鹅人头皮发麻！
　　百分之一百的可能，上面！
　　他再次一个灵活的翻滚，钻进了桌子底下。他原来站着的地方扎着满满一排蝙蝠镖，企鹅人一手架着自己的小黑伞，一手飞快地换毒气弹，熟练得简直让人心疼。
　　一双漆黑手套直接打穿办公桌的隔板，抓住了他的脖子！
　　企鹅人痛得大骂：“卧槽！你到底想怎样！”
　　蝙蝠侠：“情报。”
　　企鹅人：“你他妈什么都他妈的来问我！问完就他妈把我打一顿丢进他妈的阿卡姆！美利坚人权组织是不是都死光了！你他妈才应该进疯人院！”
　　蝙蝠侠：“在你的地盘，有大量街头儿童失踪。谁干的。”
　　企鹅人吐口水：“去你妈的！”
　　蝙蝠侠抓着他，把他从桌子底下像死狗一样拖了出来。
　　哥谭骑士身上的气场又冷又暗，连哥谭难得的阳光，都无法驱散他身上属于暗夜的寒气。他提着企鹅人的时候，企鹅人两脚离地快有三个企鹅人那么高。
　　蝙蝠侠：“别看。”
　　他这句话落在企鹅人耳朵里，企鹅人还真愣了一下：什么别看？
　　但在企鹅人看不见的地方，乔沃德蹲在隐形的仓鼠球里，很听话地把眼睛捂上。
　　然后他听见企鹅被打得呱呱地叫，感觉很惨烈的样子。
　　……总觉得这次跟着蝙蝠来哥谭，看到了他很不得了的一面……
　　仓鼠球的舱门打开，蝙蝠侠带着一身淡淡的血味，跨了进来。
　　乔沃德连忙给他挪位置。
　　蝙蝠侠：“腹语者干的。保守估计，有30多个孩子。现在去哥谭金融中心，10点钟方向直行。”
　　末了他又按着头罩里的耳麦：“闪电可以准备了。”
　　他们依然没有跟着系统的导航绿线走。但在他们抵达高耸入云的韦恩大厦楼前，并从大厦对面地下停车场的下水道口，跳进错综复杂的哥谭地下水路时——
　　地图上的导航绿线变化了。
　　系统：“自动跳过第二个线索点。自动跳过第三个线索点。宿主已抵达第四个目标地点，请跟随系统指示前进。”
　　乔沃德：“……”
　　……这是……
　　跳关卡了吧……？
　　第一个A级任务差点卡关的乔沃德，这会儿可以说是五体投地了：
　　“哇——蝙蝠侠！我觉得我全程当你的人形挂件就够了。”
　　蝙蝠侠自从企鹅人那出来，似乎一直心情不佳。他不得不承认，他知道企鹅人作恶多端，但现下除了胖揍他一顿，确实没有办法。
　　一是哥谭陷落，这里早就没有监狱了，只有屠宰场和抛尸地。二则是，企鹅人统管的富人区，现在已经算是哥谭最安全的地方，半数以上的哥谭平民，都在这里胆战心惊地苟活着。
　　对于常喜欢用一个威胁制衡另一个威胁的蝙蝠侠来说，至少目前为止，他需要企鹅人这样的角色。
　　但听到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的小医生在那自顾自感叹，黑暗骑士的唇角还是微微勾起了一点。
　　蝙蝠侠：“那么你就要保证留在我半米范围之内。”
　　尽管地下水路很宽敞，但仓鼠球没办法挤进狭窄的下水道口。它只能先把乔沃德吐出来，在空气里变形成几个更小的小圆球，一个接一个蹦进下水道里。
　　乔沃德以为自己一落地就会溅自己一身臭水，人却掉进了哥谭骑士结实的臂弯里。
　　蝙蝠侠没说什么。他一手托着小医生的臀部，把人往上稍了稍，自己趟着满是淤泥和臭水的地下水道往前走。他步子迈得很大，因为他的时间不剩多少，而他至少要先把那群孩子找到再说。
　　乔沃德：“也许我可以自己下来走，这样更方便我们勘察。而且如果有突发事件，你也可以……”
　　蝙蝠侠：“传闻哥谭下水道有幽灵。”
　　胳膊上坐着的小医生不唠叨了，把自己哆哆嗦嗦地卷成一团。
　　乔沃德觉得，来到哥谭下水道的蝙蝠侠，熟练得简直就像回到了他自己家……
　　这让他更加确定蝙蝠侠的身份了。
　　他一定是贫民窟英雄。早年在街头受尽欺凌，后来没有被黑暗吞噬变成罪犯，反而走上了拯救哥谭人民的光明大道。
　　啊，真男人。
　　下水道里泡满了垃圾。因为这里距离韦恩大厦非常近，垃圾里大部分都有韦恩集团的标识。乔沃德甚至还在角落看见了他们家老板——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的半身照。
　　相框不知是纯金还是镀金的，透着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就这样还被那位首富、或者他的员工弃置了。
　　作为美利坚富豪双雄，布鲁斯·韦恩和托尼·斯塔克，常年是平头百姓饭桌上津津乐道的话题。他们同样挥金如土，花天酒地，理所当然容易被人们拿来比较。
　　大概是作为纽约人民的护短心理，乔沃德的双亲明显偏心托尼·斯塔克。
　　尤其在踏踏实实干活的乔爸乔妈看来，斯塔克虽然为了讨女伴欢心，一挥手就能丢出个几百万，但那是他自己的享受方式，他人无权置喙；但韦恩早年干的那些毁车烧豪宅的事，就有点反社会了——炫耀财富的方式有那么多种，干嘛非要这样糟蹋钱呢？
　　乔沃德想起来就嘀咕：“哼，布鲁斯·韦恩。万恶的资本家。”
　　正抱着人趟着淤泥脏水，往下水道里走的蝙蝠侠：？


第42章 
　　蝙蝠侠：“你对他有意见。”
　　乔沃德懵逼：“对谁？”
　　这会儿他们刚过一段泡满垃圾的下水道, 抵达了一处相对干燥的地下通道。蝙蝠侠把乔沃德放了下来。
　　他脚步依然很快, 因为他只剩不到10分钟。系统的地图尽忠尽责地显示着地下1000米的范围，而根据导航的情况, 他们距离目的地不到500米了。
　　乔沃德没想到蝙蝠会在这种情况跟自己……呃，闲聊？
　　蝙蝠侠：“布鲁斯·韦恩。”
　　闲聊围绕的对象，还跟现在的情况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乔沃德依然懵逼：“我是对他有意见……”
　　蝙蝠侠：“比如。”
　　乔沃德：？？
　　乔沃德：“他……好吧, 其实我也不应该随便对一个陌生人品头论足。只是我的双亲不怎么喜欢他，可能觉得他比斯塔克先生烧钱吧。”
　　蝙蝠侠：“……”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蝙蝠侠停了。他像猫一样警惕地观察前方，一只手往后伸, 有让乔沃德止步的意思, 也有一层护他的意思。
　　乔沃德言行令止, 缩在大蝙蝠的宽阔披风后往前看。
　　然后他吸了一口气。
　　哥谭的地下水路, 简直像一座错综复杂的地下宫殿。这段不长的下水道尽头, 连接着好几个密闭的地下空间。其中一个地下空间里，站满了孩子。
　　他们无一不是衣衫褴褛, 无一不是面黄肌瘦。最可怕的是, 他们的口部被粗砺的针线缝了起来, 缝合人非常没有耐心, 这些针眼的边缘全都是干涸的血。
　　蝙蝠侠：“——呆在这里别动。”
　　他冷静的声音里, 有压不住的怒火。也许孩子对于蝙蝠侠来说, 是永远的逆鳞。
　　乔沃德乖乖地留在地下空间的入口处，把自己隐藏在应急光源的阴影里。距离他最近的孩子只有不到两米，口部被密密麻麻的线缝合着, 眼神没有任何光彩。
　　他们对突然出现的乔沃德和蝙蝠侠，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木然地僵立在这里。
　　系统：“抵达目的地。任务成功条件：拯救35个地下孤儿。任务进度：0/35。”
　　蝙蝠侠已经一跃翻上了地下空间的顶部，这会儿四处游走勘察去了。乔沃德看了看这群孩子，试探着轻声地：“乔米？”
　　近处几个孩子木然地看了过来。
　　乔沃德：“有人叫乔米吗。”
　　无人应答。
　　乔沃德：“拥有彩虹小马的那个？”
　　有一个孩子慢慢地排开人群，朝他走了过来。
　　他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生人，没有任何警惕。这些哥谭的孩子，对自己遭受的一切都麻木了，并不在乎再来几次生活的重击。
　　乔沃德把墨镜放在自己兜里，手指托着孩子的下巴，仔细检查乔米的口部。
　　他嘴巴上的针线缝得非常粗糙，犯人极有可能是在某种精神不稳定的状态下缝合的。在需要让这些孩子进食的时候，他又粗暴地将这些线剪开。他嘴上的线孔有反复缝合的痕迹，呈现出不详的、被感染的颜色。
　　乔沃德低声：“我得带你走。所有孩子都在这里吗？“
　　他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放在孩子手里，示意他可以打字交流。
　　乔米看了一会儿，低下头用手机输入：[没有用。]
　　乔沃德一愣：“什么叫没有用？”
　　乔米：[我们和这座城市一起被抛弃了。去哪里都没有用。]
　　蝙蝠侠用他自己最快的速度，排查了地下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他需要在所剩无几的时间内，保证这里的所有敌人都已经被清空，给乔沃德留出安全的退路来。
　　他在跟这个空间相连的另一条下水道里，找到了腹语者——阿诺德·韦斯克。
　　就像小丑的名句：“只需要糟糕的一天，最理性的人也能成为疯子”——在哥谭，腹语者这种被逼迫到崩溃边缘的反派，随处可见。这个60岁的腹语师垂垂老矣，一事无成，年过半百还遭遇冤狱之灾，最终在苦苦煎熬中，踏进了最极端的精神分裂深渊：他诞生出了自己的另一人格——疤面。
　　他的情况却又跟双面人有所不同。他的主人格实在懦弱无为，被自己的残忍人格全方面压制着。疤面通常以套在他手上的玩偶形象示人，所有人都以为是腹语师在操控玩偶，却不知道是疤面在操控腹语师。
　　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的时候，曾见过这个可怜的小老头。他了解腹语师本人的性格，他很容易满足，喜欢呆在孩子中间，用自己的玩偶和腹语术给他们带来快乐；如果不是因为那次牢狱之灾，他很可能会就这样安详地结束自己碌碌无为、但却被孩子们纪念的一生。
　　蝙蝠侠屡次跟他交手，都没有对腹语师韦斯克本人动手，只是让他手上的疤面玩偶跟他分离，然后送去精神治疗。甚至在韦斯克治疗出院后，还帮他找了工作，让他重回社会。
　　但尽管腹语师本人想要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去，他精神里的暗影却不会放过他。最疯的时候，他甚至在手上套一只袜子，就能让疤面出现。
　　现在，他死了。
　　他最终死在一扇紧闭的铁门后，并用自己的尸体堵住了这扇门。
　　门的另一边，是那群被缝上了口部的孩子。
　　蝙蝠侠悄无声息地从顶壁跳下来，用戴着手套的手，检查腹语者的尸体。没有外伤，他只是被突如其来的什么东西，停止了一切生理机能。
　　黑暗骑士静静思索着。他看了看被尸体堵住的铁门，又看看身后一片漆黑的下水道。
　　这里还有其他东西。
　　致命性的。
　　腹语者在生命最后一刻，终于成功战胜了他的黑暗人格。作为那个愿意给孩子带来欢乐的阿诺德·韦斯克，他用自己的最后一口气，堵住了铁门，让那个危险的“东西”跟孩子们隔绝开来。
　　蝙蝠侠没有迟疑，迅速把铁门焊上，转身往乔沃德的方向奔去。
　　那个地下空间里，原本像僵尸般呆立着的孩子们，现在正三三两两地朝乔沃德围过去。
　　一个孩子手里握着乔沃德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部动画，其他孩子都慢慢地凑过去，伸着头偷看。小医生摘掉了口罩和墨镜，蹲在孩子们中间。他把外套裹在一个孩子肩上。那孩子看着他的眼神，与当年的自己看着戈登的模样重合。
　　蝙蝠侠看了眼时间，他只剩2分钟了。
　　他跟乔沃德了解了一下任务内容。他在哥谭勘察的效率很高，但像这样的搜救任务，闪电侠会比他适合。
　　他又看了一眼乔沃德。小医生很听他的话，说是让站在那别动，他就真的没挪过地。只是神情比往常要瑟缩得多，不时回头不安地张望一眼身后的下水道，似乎很害怕哪里突然窜出来个幽灵什么的。
　　蝙蝠侠稍稍有点后悔了。
　　他骗乔沃德说下水道有幽灵，只是因为懒得跟他争执下不下来走的问题。现在看对方这副模样，乔沃德对鬼怪的恐惧程度，确实已经到了可以归类心理疾病的等级。
　　乔沃德还在频频回头看下水道，就觉身前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来了。
　　乔沃德边打着哆嗦，边强自冷静地跟他说：
　　“我刚刚数过这里的孩子，总共32个，也许一会儿我可以跟着乔米去找找剩下3个在……”
　　他下半截话音，被男人滚烫的耳语烧没了。
　　哥谭骑士稍弯了身，披风随他的动作向乔沃德笼下来。男人本就喑哑的嗓音犹如灼热唇瓣触碰耳垂，他看见他的小男孩耳根一瞬间就红了。
　　“稍后我会让闪电来接手。让MK-200打开防护罩，跟孩子们站在里面别动，明白？”
　　等他直起身的时候，比他矮了一头的小医生，不止是耳根，整张脸都是红的。
　　他脸蛋一发热，就连带猫猫唇也被蒸得诱红欲滴，无辜的下垂眼角也泛着红，蓝汪汪的眼睛里盛着一点点水，又羞耻又惊诧地瞪着面前身形高大的男人。
　　这也让蝙蝠侠意识到了对方反差感极强的气质：平时看着清淡无辜的人，就在这一眼里，媚态横生。
　　布鲁西宝贝撩完了人，默默向悬浮在不远处的小蝙蝠飞机走去。
　　系统说A级任务只能有一个协助者，但没说从头到尾只能有一个。他让乔沃德用D级任务测试，摸到了规则上的两个BUG：
　　只要内心有“需要帮助乔沃德”念头的超英，停留在乔沃德五千米以外的范围，系统就不会判定超英处于“协助中”的状态；仅限超英们之间、远程、单向的联络，也不会被判定犯规。
　　也就是说，像现在这样，他完成了任务里的勘察部分，也几乎用光了自己的时间，可以在五千米外的某个坐标跟闪电球交接，然后让闪电球过来支援乔沃德。
　　系统依然会判定乔沃德的协助者只有一个，不会对此作出犯规惩罚。
　　但这种接力棒一样的协助形式，有一个致命弱点：闪电和超人这种极速者还便利些，但如果轮到其他人，交接时间会相对变长，乔沃德一个人留在危险地带的时间，也会变得更长。
　　他们队伍里，还是缺一个有远距离传送能力的人物。
　　蝙蝠侠刚刚已经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全部转述给留在据点的美队。因为只能单向联络，他一个人对着微型麦自言自语了半天。
　　蝙蝠侠：“接下来的指挥权交给你了，队长。”
　　在重新变回蝙蝠球之前，他抽空看了一眼小医生——然后发现乔沃德还是那副雷打了一样的表情，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蝙蝠侠：……也行。至少他现在不会想幽灵的事了。
　

第43章 
　　被设置好的小蝙蝠飞机, 把休眠的蝙蝠球吞了进去, 然后一边沿途撒下标识，一边以最高速度飞向5000米外的交接点。在那里, 闪电球早就摩拳擦掌地等着了。
　　而乔沃德——乔沃德的魂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为什么会有黑暗骑士这种表面禁欲、内里充满爆炸般性吸引力的英雄呢？
　　妈妈们向小孩子介绍正联的时候，都不会觉得有点小尴尬的吗？
　　他满脑子胡思乱想，直到屁股被一颗软乎乎的小球撞了一下。
　　从跟蝙蝠飞机交接后, 一路风驰电掣跑过来的闪电球，高兴地伸着手手比划数字：
　　“￥%@￥%@……！”
　　乔沃德忙说：“哦对对，系统，给闪电侠兑换10分钟。”
　　闪电侠一恢复本体, 嘴巴就飞快地嘚嘚叭叭：“嗨呀总算轮到我来陪乔宝做任务了我还以为有了大超以后我就再也没出场机会了呢！什么情况什么情况现在任务是做到哪了鸭？噢天哪孩子们你们爸爸妈妈在哪里——“
　　闪电侠突然噤声了。
　　显然, 对于生在中心城的小甜饼闪电侠来说, 眼前这些被血淋淋缝着嘴巴的哥谭孩子, 对他的冲击力也太大了点。乔沃德看见他的瞳孔都开始剧烈颤抖了。
　　闪电侠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天。”
　　美队队在他的耳麦里温和地：“这里还差3个孩子, 闪电。把他们找到，然后就能带小乔和孩子们一块回家了。”
　　他用球球语敲完指令, 经过原点的翻译器后, 再转换成语音形式传送到闪电耳中。
　　因为协助者的规则, 他们的耳麦都是单向联络形式, 闪电侠只能接收命令, 但不能汇报现时情况。
　　不过, 仓鼠球分解成的那几个小金属球，上面的摄像头倒是随时开启的，足够给据点的指挥者提供信息。
　　美队队看着镜头里的画面, 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斯塔克，你升级仓鼠球的时候，是不是忘了装红外热像仪……”
　　托尼尼：“我没忘，是这功能没用。超人可以透视，闪电可以穿墙，什么热像仪都没他俩好用。”
　　末了他悄悄跟贾维斯说：“咳，记得把红外热像仪加到下一次升级清单里，J。”
　　在后面飞来飞去的球球超，声音听着都有点委屈了：“对呀，但你们就是不让我去。”
　　美队队：“只能怪你的敌人太难缠了。蝙蝠担心你再出现几次，卢瑟会把小乔的身份查出来。“
　　而同一时间的哥谭的地下水道里，仓鼠球已经把自己变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护盾，竭尽可能地把乔沃德和30多个孩子罩在了一起。
　　闪电侠当当地敲那层金属防护罩，满意地点点头，就地摆了个忍术似的姿势，身体就开始持续高速振动起来。
　　乔沃德知道，闪电侠这是准备通过高频率分子震动，穿墙去其他水路找那三个孩子了。
　　为防他遇上危险，乔沃德赶紧叮嘱他：
　　“蝙蝠侠说，这里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存在……他没说得很清楚，我也不知道，但是你遇上什么敌人的话，别打架，快跑回防护罩来，好吗？”
　　闪电侠：“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架的，碰到坏人一秒内踢他一千下屁股，然后拔腿就跑这样子——我可是超级脆皮来的打不动打不动。”
　　他平时都是使劲放慢了语速跟乔沃德他们说话，这会儿心急忘记了，在乔沃德听来就是一连串的“@%#@￥@%”叽里咕噜。
　　他叽里咕噜完了，噌地一下，从那道被焊死的铁门穿了过去。
　　然后乔沃德就听见闪电侠“呱”地尖叫了一声。
　　乔沃德急道：“小闪？！”
　　闪电侠在门后高声回：“没事没事！门后面有具尸体呜哇吓死我——”
　　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了。
　　乔沃德留下来照看这30多个孩子。作为宿主，他得时刻让这些孩子聚拢在他的5米范围以内。仓鼠球就算拆成了半圆形，要同时笼住这么多人还是很吃力，就尽可能把半圆形压低，乔沃德不得不在防护罩里弯着腰才能走动。
　　以往从没试过一次性带这么多任务对象，乔沃德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们带走。
　　“就算是小孩子，仓鼠球也压根装不下这么多人呀。”乔沃德默默想，“难道让仓鼠球变成个半圆形的碗？”
　　他一边等着闪电侠，一边猫着腰，摸着孩子们的脑袋再数一遍。
　　有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大概是针口疼得厉害，自己又不小心挠开了一半的缝线，这会儿嘴巴上不停地滴血。但她的眼神也是麻木不仁的，甚至没哭，只是偶尔抬袖子擦一下嘴巴，擦得满袖子都是血。
　　乔沃德看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嘴巴都疼得发麻。
　　“下次出来做任务，我要带个无菌医疗包了。”
　　他心想，一边轻轻拉住小姑娘的手，不让她再去抠伤口。如果他有小镊子和拆线剪刀，这会儿索性帮她拆线要痛快点，可惜他没有。
　　书包里只有水和纸巾。他只能用清水把小姑娘的嘴巴冲洗干净，然后用纸巾按压止血。
　　小姑娘突然轻轻推了他一把。
　　乔沃德低头看去，看见自己的毛衣上全是大片大片的血迹。
　　乔沃德轻声：“这没什么。我们马上就能带你们出去，到时候给你好好治疗伤口，别在脸上留疤。”
　　那个裹着他外套的孩子安静地走了过来，往他手里递了把捡来的剪刀。乔沃德看看小姑娘嘴上几乎烂在肉里的缝线，狠狠心，帮她把缝线剪掉了。
　　小姑娘开始含糊地说话。
　　她神色冷静地说：“出去哪里。”
　　乔沃德：“一个有阳光、有花，空气很好的地方。”
　　小姑娘：“回地面的哥谭？我不出去。这里虽然很臭，但韦斯克每天都免费给我们东西吃。虽然必须看完他无聊的木偶表演。”
　　乔沃德说：“我们不回哥谭，去另一个城市，好吗。”
　　小姑娘：“哦。”
　　她仍是无悲无喜的模样，在防护罩里找了个暖和的角落，跟其他孩子挤在一起。
　　然后一个莫名的念头，浮上乔沃德心头。
　　他们看上去真像一群羔羊啊。
　　——所以，我看起来也是这样的吗？
　　……
　　半圆形防护罩叮叮当当响，闪电侠在外头说：“我找到了两个！噢看来这孩子不怎么适应连续穿墙，他好像要吐了。你还好吗？你要我帮你拍拍背吗？“
　　乔沃德连忙打开防护罩的舱门，让那两个孩子进来。
　　仅几分钟时间，闪电侠的头罩和战衣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了，显然是用他的神速力把半个哥谭的下水道都搜了一遍。他神色有点累，但努力用神采奕奕的眼神掩盖着：
　　“还差一个啦！孩子们，我们马上就回家咯！”
　　说着他弯腰想靠近乔沃德，却又赶紧缩了回去。
　　乔沃德：？
　　闪电侠有点低落地：“乔宝我好累好想吸你一口。但我刚刚又翻垃圾又钻下水道，身上很臭，也许还是等回去再——”
　　乔沃德：“过来呀，小闪。”
　　他在闪电侠脏兮兮的脸蛋上吧唧了一口，闪电侠立刻笑眯眯，高兴得连耳朵上的小闪电都飘起来了。
　　闪电侠：“嘻嘻难怪蜘蛛侠说医生的亲亲包治百病！不说了我干活去——”
　　他的尾音再次连同一道闪电一起，嗖一下消失在了空气中。
　　乔沃德在防护罩里守着这群孩子。他们都围着乔米，默默地看手机上的动画片。
　　防护罩再次叩叩地响了起来。
　　敲击声很有礼貌，不多不少三下，颇有绅士风范。
　　乔沃德正忙着给小姑娘清理伤口，下意识想让仓鼠球打开舱门——然后他下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这是哥谭最隐蔽的下水道。哪里来的绅士？
　　乔沃德：“打开外置摄像头，伊丽莎白。”
　　仓鼠球：“好的，主人。”
　　当外置摄像头把防护罩外的画面，投影在金属内壳上的时候，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哥谭孩子们，都骇得齐齐往乔沃德身后退。
　　在昏暗的下水道口，站着一个低着头、看不清面目的怪人。
　　他穿着一身长至脚踝的厚实黑袍，戴着复古的兜帽，脸上是一副漆黑的鸟嘴面具——在黑死病盛行的中世纪欧洲，许多行医治病的赤脚医生就是他这副打扮。
　　黑死病医生的装扮，人们至今仍热衷模仿，尤其是在万圣节和威尼斯狂欢节上。但现在置身于黑暗、森冷、孤立无援的下水道，眼前突然出现这样一个漆黑的鸟嘴怪人，所有人都感觉到异常的恐怖。
　　小姑娘：“他杀了韦斯克。”
　　乔沃德：“什么？”
　　小姑娘：“他这样——”她用自己的小手，触摸上乔沃德的喉部，“摸了一下，韦斯克立刻就死了。”
　　“触摸即死？这又是什么BUG能力？”
　　乔沃德心中警铃大作。如果这个东西能穿过防护罩——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Greetings。”
　　黑死病医生似乎知道里面的人在看他，礼貌地开口打招呼。
　　“我感觉到这里有瘟疫。也许您愿意让我进去治疗你们？我是一个医生，我只想治疗病人。”
　　他的声音从鸟嘴面具下传出来，有某种被消磁的失真感。但依然能听出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彬彬有礼，咬字慢而清晰。
　　乔沃德：“你指的瘟疫是什么？”
　　黑死病医生：“瘟疫就是瘟疫。我有解药，请让我进去治疗你们。”
　　乔沃德知道，这个古怪的绅士是讲不了道理的了。他咬咬牙，又说：“要是我们不愿意呢？”
　　黑死病医生：“大部分人类都病了，而我的职责就是控制瘟疫。请别害怕，我会治好你们的。”
　　乔沃德：“你是指像你杀死的那位‘韦斯克’一样吗？“
　　黑死病医生非常耐心：“我没有杀他，只是让他成为了更高等形态的生命。你们需要我的解药，这样才能尽快治好你们的病。”
　　他们还在纠缠的时候，闪电侠带着一道金色的电流，啪唰一声出现在防护罩旁。
　　乔沃德知道，肯定是美队队让他回来支援了。眼看闪电侠抬脚就要上去踹人家屁股，乔沃德急道：“小闪别碰他！他的身上可能有即死毒物！”
　　闪电侠的脚丫子，堪堪在离对方臀部一厘米的位置缩了回去。
　　黑死病医生倒是友好得有点过分。他看见闪电侠，鸟嘴面具点了点，磁性的嗓音缓缓道：“午安，先生。你的身上也有瘟疫，我可以给你治疗。”
　　闪电侠抓头：“这个人为什么一上来就说我有病？”
　　眼下还差一个孩子没有找到，防护罩里又有三十多个孩子在等待救援，闪电侠和一个打扮成中世纪黑死病医生的怪人在对峙，简直陷入了僵局。
　　乔沃德最终道：“他好像不能穿过固体，小闪，要不你找条绳子先制住他，他要有什么暴动……你就赶快钻到防护罩里来？”
　　闪电侠：“噢，刚刚队长也是这么吩咐的。”
　　金色的闪电在地下空间里极其耀眼。也就一闪一灭的功夫，戴着鸟嘴面具的黑死病医生被捆倒了，闪电侠趴在防护罩顶上，警惕得像只小仓鼠。
　　黑死病医生：“我是一个医生，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在地上挣了挣，那条绳子是浸着污水的烂绳子，他竟然也没挣开。
　　于是，黑死病医生开始酝酿一些脏话了。他酝酿了半天，最终优雅地骂道：
　　“How dare you！”
　　闪电侠：“……”
　　乔沃德：“……”
　　尽管出场气势很恐怖，但看上去似乎是个战五渣……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scp049。
　　一分队现在缺个法系，还缺个给据点看门的。


第44章 
　　不过依然不能掉以轻心。因为闪电侠在下水道里抓了一只老鼠, 抛到黑死病医生那套厚实长袍上时, 老鼠叫都没叫一声，立即死亡了。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无差别即死效果, 莫名让乔沃德想起了另一个同样不合逻辑的存在物：SCP173……
　　乔沃德：“……”
　　他俩别是同窗同学吧。
　　闪电侠还记得那个最后剩下的那个孩子，又找了根绳子快速把他再捆了一遍，保证这家伙不会突然暴起伤害小乔以后, 又唰地一下不见了人影。
　　只剩乔沃德和34个孩子，跟捆在地上的黑死病医生大眼瞪小眼。
　　“要拿这个人怎么办？”
　　乔沃德开始头疼了。
　　“他杀人效率太高了，肯定不能把他放在哥谭。带回据点去吗？光这35个孩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带走，更别提中间混了个接触即死的BUG……”
　　那黑漆漆的疫医还似乎故意添乱似的, 虽然被捆倒了, 嘴里依然在喃喃个不停：
　　“我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医生, 我是人类获救的希望, 我不该被如此对待……”
　　这时, 乔米拿着他的手机走了过来，用手牵了牵他的袖子。
　　乔沃德低头, 手机上是乔米敲出来的字：
　　[干晕他, 套麻袋拖走。]
　　乔沃德：“……”
　　……哥谭小孩这么社会的吗。
　　这时闪电侠再次啪嚓一声, 出现在防护罩外。这次, 他手里抱着一个软绵绵的孩子, 那孩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
　　闪电侠难得很严肃：“这孩子卡在管道中间了, 我们得赶紧给他找医院。”
　　乔沃德忙说：“孩子给我。“
　　又是一个被缝上了嘴巴的小孩，但他的一条大腿被尖利的废铁贯穿，这会儿染得闪电侠满手都是血。乔沃德把防护罩打开, 把人平放在地上，用力压住股动脉紧急止血。
　　闪电侠：“队长刚刚下过指令了，我出去找一辆车来——等我10秒钟！”
　　乔沃德把毛衣脱了，再把最里层没有弹性的衬衣脱了下来，拧成一股布绳，然后当做止血带，绑在了孩子腿上。孩子疼得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乔沃德俯在他耳边，低低地鼓励他：“你可以挺过来的，加油。”
　　地上的疫医：“恕我直言，先生，您的医术并算不得高明。如果你愿意释放我，我会让他获得更高级的生——嘎！”
　　他优雅而机械的男低音，被一根直击后脑的撬棍打断了。
　　乔米抬手把捡来的撬棍丢在一边，对身后几个相对年长些的孩子，沉默地做了个手势。
　　于是这些孩子在地下脏乱的垃圾堆里到处乱翻，翻出大块布料和绳子来，拿长长的棍子怼着，非常谨慎地把昏迷的疫医裹成了个布团。
　　裹完了布团，他们依然没有停下来。乔米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个破麻袋，几个孩子拖着布团的两侧，高效有序地把疫医套进麻袋里去了，封口处还熟练地打了个水手结。
　　乔沃德：“…………”
　　他还能说什么……
　　哥谭牛逼……！
　　闪电侠再次出现在地下水路里的时候，他和孩子们都已经做好转移准备了。乔沃德小心翼翼地捧着大出血的孩子，最后清点了一次人数，带着35个孩子往下水道的出口方向走。
　　闪电侠：“乔宝你的衣服呢？？“
　　乔沃德刚脱了衬衣用来当止血带，这会儿身上只空穿了件满是血渍的宽领毛衣。小医生美好的锁骨和大片奶白的胸口，全都暴露在12月零下几十度的冷空气中，闪电侠看着都替他冷得慌。
　　乔沃德刚刚一腔热血急着救人，现在也开始觉得冷得不行，打着哆嗦说：“任务快完成了，我们赶紧走。”
　　他还记得疫医，回头看了看。
　　哥谭的孩子们把麻袋丢在水道里，麻袋浮在脏水上，几个孩子手里牵着绳子，像拖猪崽一样拖着走。看见乔沃德回头看，还向他投来“没毛病啊”的无辜眼神。
　　乔沃德：“……”
　　……虽然知道疫医很可能杀人无数，但此时此刻，他真心开始心疼这个鸟嘴医生了。
　　美国队长参与过二战，显然知道作为镇守大后方的指挥，该怎样替前线人员考虑周全。
　　闪电侠让所有人都上了一辆中型巴士，大麻袋丢在车顶上，然后喊了句“坐稳了！”。
　　他咬牙用肩顶住中巴的车厢尾部，爆发出来的神速力让整部车像火箭一样飙射了出去，抵达美队队告诉他的下一个坐标——哥谭城外的一个公立医院。
　　系统：“成功完成任务[末日孤儿]。正在进行任务奖励清算。”
　　30多个被残忍地缝住口部的孩子，直接吓傻了整座医院的人。
　　美队队：“闪电，帮小乔把脸遮上。”
　　这会儿乔沃德刚把那个重伤的孩子送进急诊室，满身的血迹和污水，正坐在医院的走廊长椅上垂着脑袋喘气。他抬头就看见闪电侠一溜烟跑来了，用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把墨镜和口罩都给他戴上。
　　闪电侠叽里咕噜：“我还剩30秒不过足够把你抱回去了。”
　　乔沃德：“等——这些孩子——”
　　每次被闪电侠端着跑，他就感觉自己像被施了闪现魔法似的；上一秒他还在陌生医院的长椅上，下一秒，他就已经跌落在原点那只大泰迪熊的肚子上了。
　　除了美队队，原点的几个球球都在往这边跑——老天，小乔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又脏又冷、半身都浸着血的小医生，正坐在泰迪熊身上使劲揉脑袋。他脑子里的系统还在清算，而他依然没从哥谭的下水道里缓过劲来——说起这个，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乔沃德：“啊，那个鸟嘴巴——！”
　　闪电侠：“哦哦哦哦哦哦哦！”
　　他起跑姿势都没摆，一道闪电刮飞了摆在原点桌上的几张纸；几秒后，在把装着疫医的大麻袋丢在原点入口的同时，他自己也迅速缩小、变回了巴掌大的闪电球。
　　因为奔跑的惯性，闪电球在空中直飞了一段距离，“噗叽”一声，被乔沃德稳稳接在手心里。
　　美队队还在忙着繁琐的善后工作。
　　在整个复联消失后，神盾局虽然还在，但已经被九头蛇重创；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值得信任，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到了最后，他用原点操控台自带的球球语翻译器，给BAU发去了完整的报案信息。信息经过几层加密，指明了这35个孩子的地点和情况，并要求FBI尽可能做好保密工作。
　　他对小乔接触过的这几个FBI，印象都挺好的。尤其是小乔把杰瑞送到福利院后，BAU还抽出时间轮流探望杰瑞，感觉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小组。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有掌控欲极强的蝙蝠在，他觉得小乔哪怕是在街上跟别的男人多说了一句话，蝙蝠估计都得记录归档。
　　他快速处理着这一切，没忘记给乔沃德的手机上发信息：
　　[别担心，孩子们我来安置。回去洗一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不然你又要生病了。]
　　乔沃德讲话的时候，已经有嗡嗡的鼻音了：“好的……那个能致死的鸟嘴巴要怎么办呢？”
　　美队队：[我打算把他交给蝙蝠。]
　　乔沃德回过头，麻袋里的疫医已经醒了，并使劲往麻袋的封口外钻。水手结被他钻得松了一点，但还不足够他把自己长长的鸟嘴拿出来，于是疫医只能露着半颗脑袋，一副暗中观察的样子。
　　虽然兜帽和面具看不见表情，但乔沃德觉得，这个绅士的“医生”肯定已经火冒三丈了……
　　疫医：“瘟疫是否影响了你们的脑子？你们真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你们这些……呃……”
　　他竭尽所能地酝酿着，然后骂道：“小魔鬼！愿你们在地狱里安详地朽烂……“
　　末了他又自己摇头沮丧道：“上帝啊。我若不是被气昏了头，怎会容许自己如此无礼？”
　　乔沃德：“……”
　　……他居然还真有点担心了……不知道蝙蝠会不会直接拿他去做人体实验……？


第45章 
　　尽管早有所准备, 但乔沃德还是被排山而来的疾病压倒了。
　　他从原点回诊所的时候, 就已经觉得不妙。回到诊所，他换掉了脏兮兮的毛衣, 给自己灌完感冒药，闷在被子里，倒头就睡。
　　“别生病, 千万别生病，还要做任务呢，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
　　他自己心里默默哀求着。
　　这段时间的任务和高强度训练，都给他的身体带来了不少的负担。这次被哥谭下水道的冰水一激, 身体里的病灶就气势汹汹地发了出来。
　　乔沃德觉得, 同为普通人类, 托尼·斯塔克和蝙蝠侠能成为超级英雄, 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超乎常人的精力和雷厉风行的执行力, 让乔沃德见证了原点从一个破烂防空洞短时间内变成高科技据点的过程——这也许就是托尼·斯塔克能成为纽约首富，而他只能守着猫猫狗狗们过一辈子的原因……
　　——大概也是蝙蝠侠从贫民窟英雄, 变成能随时掏一张黑金卡的大佬的原因吧……
　　小蜘蛛和球球超也跟着他回了诊所。球球超正飞来飞去帮他喂粮、把脏衣服丢洗衣机, 抬头看见小蜘蛛一荡一荡地从阁楼上下来了。
　　小蜘蛛支支吾吾：“我不太确定……但我觉得小乔脖子上好烫。要不, 要不你去看一看？”
　　球球超赶紧飞到阁楼的小床边上。
　　他们的棕发小医生把自己塞在被子里, 睡得就跟昏过去了似的, 呼吸声明显比平时沉重许多。球球超用两只小手贴了贴乔沃德的脸蛋, 神情严肃了起来：
　　“小乔发烧了。体温计放在哪里来着？”
　　小蜘蛛连忙：“我知道，我去找。”
　　这种时候，乔沃德的诊所里除了猫猫狗狗, 就只有一群球球的劣势展现出来了：球球超飞在空中拉着被子，小蜘蛛扛着体温计，在柔软的床垫上深一脚浅一脚、长途跋涉后，非常困难地钻进小医生怀里。
　　球球超：“等等，等等，我把他胳膊抬起来——”
　　他想去抱着乔沃德的手腕，抬起他的胳膊，好让小蜘蛛把体温计塞进去。但他一松手，厚重的被子就掉了下来，兜头把小蜘蛛压倒了。
　　小蜘蛛：“啥情况！我看不见啦！超人？？我啥都看不见啦！”
　　球球超赶紧从被子里把小蜘蛛挖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还是得把小乔叫醒。”
　　……
　　乔沃德是被自己额头上冰凉凉的感觉弄醒的。
　　他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小睡过后，他的手就像有千斤重，嗓子眼也火烧火燎的。
　　趴在他额头上的制冷机球球超，抬起小手跟他击了个掌。
　　乔沃德：？？？
　　他使劲撑起眼皮去看。他脑门上是一块冰毛巾，球球超趴在上面，不时往很快就开始变热的毛巾上，吹出一口冷气。
　　小蜘蛛看见他醒了：“叽叽！”
　　球球超：“Supie！”
　　他背后的小披风飘摇着，呼啦啦飞了下来，趴在乔沃德的胸口，拼命做要长高的手势。
　　“我没事，酥皮。”
　　乔沃德知道他想恢复本体照顾自己。他没什么力气，嘶哑地开口，声音里的单词每一个都在漏气。
　　“吃药，多喝热水，睡一觉就会好的。反正每一次都是这样。”
　　球球超依然固执地趴在他胸口，小蜘蛛站在枕头上，拉着他的一撮棕发，大眼睛央求似的看着他。
　　小蜘蛛：“叽qaq”
　　乔沃德连忙哄他：“好啦好啦……系统，超人想要40分钟时间。”
　　系统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这次几乎是秒兑，趴在他胸口的球球超还没来得及飞起来，就变成了本体版本的大超——差点没把底下的小医生压吐血。
　　大超连忙爬起来，宽大的手掌一边抚开他额上散落的棕发，一边压低声音温柔地：
　　“小乔，先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再吃药睡觉，好不好？这样你会比现在要舒服得多。“
　　他也没有多说，因为小医生似乎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掌里那颗棕发脑袋无力地低垂着，从烧红的猫猫唇里吐出来的每一口气息，都灼烫着他的手心。
　　“要是大家看见你这样，肯定要心疼坏啦。”
　　温暖的太阳神小声嘀咕，一俯身，把小医生连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像抱着个软乎乎的大球，把人抱到了浴室里去。
　　小蜘蛛早早就到浴室放好了热水，倒吊在浴缸上方，正伸着手手试水温。
　　大超等着水蒸气让浴室暖和起来后，才从被子里把乔沃德挖了出来，让人坐在浴缸边缘斜靠着自己，开始给他脱衣服。
　　大超轻声哄：“手举起来，乖小乔。”
　　乔沃德病得稀里糊涂的，大超的声音又温柔得像要把他化掉，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像小学生一样举着两只手让大超把上衣脱了，又挪挪屁股，让对方把自己裤子也扒掉，然后被放进了暖和的热水中。
　　小羊羔一样白乎乎的光裸肌肤被热度侵染，迅速地从水光下泛出粉红来。
　　乔沃德这会儿脑袋昏沉得厉害，仰着脑袋靠在浴缸边上睡着。颇有少年感的下颌线被毫无防备地展现出来，喉结到锁骨的一段浸在朦胧水汽里，美好得简直像要犯罪。
　　小蜘蛛整天跟小医生抱在一块洗澡睡觉，他对光溜溜的乔沃德倒是接受良好。不过一抬头，他就看见大超站在浴缸前，有点窘迫地抓脑壳。
　　小蜘蛛：？
　　虽然大超是氪星人，但他本体还是堪萨斯农场男孩克拉克·肯特，要他洗一只小医生——大概跟洗一只小奶狗差不多吧？
　　他蹲下来的时候，红色的披风完全被浴室地面打湿了。他倒也无所谓，让乔沃德把两手扒在浴缸边上，然后往那头柔软的棕发上抹洗发水。
　　乔沃德精神不好，一直闭着眼睛任他摆布，只是在他揉洗自己头发的时候，被水流冲得断断续续吐槽：
　　“我给……诊所里的狗子……也是这样洗的……”
　　被宠物医生直接识破的大超：“……”
　　身体的部分，昏昏沉沉的小医生说要自己来，但大超看着他往毛巾上倒了沐浴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人美心善的大超只好把掉进水里的毛巾扒拉着捞出来，大致把浴缸里白白的小羊羔擦了一遍。
　　他也发现了小乔抱起来手感很好的秘密：
　　乔沃德不像大多数过于纤瘦的青年一样，抬手就见肋骨；也不像健身房达人那样，肌肉都是紧绷硬实的。
　　小医生衣服下的身体，有某种奇异的、“丰盈”的肉感，这点从他比很多同龄人都挺翘的臀部就能看出来——大超不是故意去碰的，只是在抱着病得糊里糊涂的小医生擦身子的时候，无可避免得托着点屁屁。
　　洗得香喷喷热乎乎、还很弹手的小乔，其实挺适合被男人压在床上——
　　当个抱枕。
　　克拉克·童子军·肯特淳朴地想。
　　乔沃德从头到尾都昏昏沉沉的，但他也知道大超对他好，于是在被重新裹着被子放在床上时，感激地开口道：
　　“酥皮，你真好……每次你陪在我身边，我都觉得很安心。”
　　一只温暖的大手在摸他的额头，他听见大超带笑的嗓音：“如果这就是你把我的海报贴在床前的原因，我会很开心。”
　　乔沃德：“就是因为这个呀。”
　　于是大超又笑了。
　　他低声道：“我去给你煮点吃的，你先睡。”
　　乔沃德原以为人间之神会炸了自己的厨房，没想到他厨艺竟然很不错。那一小碗温温热热的南瓜粥，被乔沃德小勺小勺地喝掉了。
　　乔沃德小声地：“生病的时候有人照顾真好啊。”
　　说完，他自己又觉得这句感慨抒发得不合时宜，连忙把脑袋埋进碗里，继续喝他的南瓜粥。
　　大超坐在床边，手里一下下顺着他刚吹干的棕发，心里有一点点难受。除了美队和蝙蝠，其他超英对乔沃德的过去了解不多，但他多多少少感觉到不会是什么好事。
　　大超：“那我们轮流来照顾你，这几天暂时不做任务啦，好好休息吧。”
　　乔沃德却说：“不行……我打算这段时间多挣点点数的。”
　　大超：“？”
　　乔沃德：“快到圣诞节了……”
　　大超笑：“跟圣诞节又有什么关系呢？”
　　乔沃德看看坐在被子上仰头看他的小蜘蛛，不说话了。
　　为了让这兑换来的40分钟物尽其用，大超再一次大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胸肌——这一次，大概是又病又累的缘故，乔沃德没怎么扭捏，就把脑袋扎在了大超鼓鼓的胸肌上，闭眼睡过去了。
　　大超低头是小医生的长睫毛和猫猫唇，抬头是自己那张贴在床前的海报——虽然怀里趴着的小医生病得发烫，但大超心里某个角落，还是有点小开心……
　　“告诉大家小乔病了吧。也许队长和蝙蝠的训练也可以停一段时间了。”
　　大超心里想着，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乔沃德的手机，悄悄拍了张小乔的睡颜，群发给原点里的所有球球。
　　大超：[小乔回来就发烧了。我在照看他，如果病情严重，我们得把他送医院去。]
　　原点。
　　美队队还在监察善后工作，托尼尼操控着巨大的机械战警，正在把气得手舞足蹈的疫医往临时关押笼里拖——
　　然后他俩同时接到了消息。
　　估计是大超用乔沃德的手机发的，先来的是一段文字，美队队看完以后，稍微松了一口气：“有超人在照看就行。”
　　然后就是一张照片。也许拍照者只想让其他人看看，小医生现在的确已经吃过药睡下了，但那颗棕发脑袋紧靠着的、被胸肌撑得波澜起伏的“S”，是如此显眼……
　　托尼尼：“……”
　　美队队：“……”
　　托尼尼：“……他在故意显摆？”
　　美队队：“……事实上，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我觉得超人应该无心——”
　　托尼尼酸炸了：“Show off！！”
　　他回头去看原点的沙发——蝙蝠和闪电球都在休眠中，但他们早晚会看见这条群发消息的！
　　托尼尼：“哼！！”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是奇异果啦
　

第46章 
　　……实锤了, 大超的胸肌是有魔力的。
　　乔沃德这一小觉醒来, 外面天色都暗了。
　　乔沃德：？！
　　他连忙爬起来，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他趴在大超胸肌上, 从上午一觉睡到了晚上。
　　热情贡献胸大肌的大超早就变回了球球超，这会儿正趴在他被窝里休眠着。夜幕降临下的阁楼很安静，小蜘蛛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只有一楼有狗子狂吠的声音。
　　坐起来的乔沃德一阵头晕脑热，再次栽回了枕头上。
　　……等等，狗子狂吠的声音？
　　等他穿上拖鞋、匆匆下楼，并拍开了一楼的灯时, 诊所里已经变成混乱的战场了。
　　所有的狗子、不管在不在笼子里, 都朝着天花板汪汪狂吠着。
　　乔沃德抬头——
　　天花板上……
　　破了个洞。巴掌大小的。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描述眼前的情景：如果打通一楼的天花板, 那洞里能看见的肯定是阁楼了；
　　然而这个洞并不是。
　　在被闪烁光圈包围着的小洞口对面, 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热带雨林景象。在小医生仰头呆望着的时候, 洞洞里还掉出了一条艳丽的小蛇，啪叽一声摔在诊所的地面上。
　　乔沃德：“卧……”槽！
　　说时迟那时快, 诊所一霸手贱猫手起爪落, 一巴掌按住三寸蛇头, 把那条蛇拍得头晕眼花。然后它把卷成一团的小蛇叼了起来, 不知道叼到哪里玩去了。
　　“……这个洞……能用胶布什么的补上吗。”
　　乔沃德绝望地想。
　　这时, 连接着不知哪里的雨林的神秘洞口里, 传来了一阵草叶骚动的声音。
　　……别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虫虫蛇蛇要掉出来了吧？？
　　乔沃德只能向手贱猫求救：“猫猫！”
　　一个红色的小斗篷裹着圆滚滚的什么东西，从洞口里掉了下来；跟着掉下来的还有小蜘蛛。他一落地，就抓着斗篷叽叽乱喊, 看上去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生气了。
　　小斗篷裹着那东西不肯放，抬起一边的下摆来，像人一样使劲地摆着手；但小蜘蛛不管它，死命要把里面的东西拽出来。
　　……还在生病发烧的乔沃德，怀疑自己下楼后晕倒了，然后做了个梦。
　　但小斗篷摆脱了小蜘蛛以后，马上飞到乔沃德面前来，两边下摆做了个摊手的手势。
　　它认得这个一遍一遍把自己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蓝眼睛男孩，知道他心眼很好，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选择把自己昏迷的主人交到了他手里。
　　乔沃德愣愣地把掌心摊开。
　　小斗篷赶紧张开，往他手里吐了个球。
　　乔沃德低头一看，懵逼。
　　他作为超英们的粉丝，正联复联的英雄们都摸了个脸熟，但现在这个球，他是真的不认识。
　　球球看起来是个成年男性的缩小版，身上穿着褴褛的长袍，卷毛脏兮兮地纠缠在一起，半张脸都是胡子。他闭着自己的豆豆眼，尽管是球球版本，也依然能看出脸很长——
　　乔沃德：“啊。”
　　他记起来了——这是小斗篷在镜子里给他显示过的男人。
　　乔沃德：“这是你的主人？”
　　小斗篷使劲点着它的大领子，又趴伏在那颗昏迷的球球身边，看起来像只非常无助的狗子……
　　小蜘蛛两下蹦上来，抓住那颗球球的领子使劲摇：“叽叽叽叽！！”
　　乔沃德之前一直在睡不清楚，他可知道这家伙都干了什么！
　　小蜘蛛自顾自在诊所一楼吸猫的时候，蜘蛛感应突然警铃大作！
　　他猛一抬头，就看见天花板开了个火花四溅的小洞洞，里头摔出个精疲力竭的球球来。他刚走近两步想瞅瞅，那家伙翻身而起，两手抄着法阵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居然就来打他！
　　小蜘蛛：“你你你是谁鸭？！”
　　问他是谁也不吭声，红着眼睛就来打人；小蜘蛛年纪虽然小，但他哪里是吃素的，两道蛛丝往前射去，准备把那颗球球就地捆倒——
　　这个时候，一直安安静静把自己叠在角落的小红斗篷，突然跑出来救场了。
　　它先是拦住了小蜘蛛的蛛丝，很着急地裹住了那颗球球；然而那球球根本没有停手的打算，一只手的法阵瞬间化作光鞭，啪嚓一下把边上放猫粮的柜子打裂了，差点打着跛脚金毛的鼻子。
　　小蜘蛛真的生气了：“嘿！！”
　　小斗篷一边使劲对小蜘蛛摆着下摆，一边回头去裹那个发疯的球球。它看着小蜘蛛超级生气
　　地弹射而来，看起来慌得不行，要是它这会儿会讲话，一定会说：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求求你们不要再打啦qaq！！“
　　但小蜘蛛可看不懂它的意思。他只知道，诊所是比原点更隐蔽的大后方，基本没有什么防御系统，这会儿人家都抄家了，他再不反击，难道还等对方去伤害小医生不成！
　　小蜘蛛：“我警告过你了哦！”
　　他出手极快，几颗蛛丝球就像子弹一样咻咻射出，被悬浮斗篷全接了下来。但蛛丝子弹只是幌子，下一秒，一张密度极高的蛛网兜头扑面而来！
　　小斗篷不想让他们打架，又不会说话，干脆裹着自家主人，朝传送门里飞了进去。小蜘蛛一咬牙，噌地追了上去。
　　于是他们在地球某处的雨林里一追一逃了半天，直到乔沃德跑下楼查看，他们才再次从传送门里跑了回来。
　　小蜘蛛揪着那颗球球的破烂长袍，生气道：“你先把那个洞关上呀！”
　　球球没声音，明显已经力竭昏迷了。
　　天花板上连接着某处雨林的洞洞，这会儿正跟下雨似的，噼里啪啦往地上掉各种虫子。
　　乔沃德头疼得不行，连忙跑去找了个垃圾桶接着，然后比划了一下那个洞洞的大小，找了个纸卷，居然塞住了……
　　小斗篷抱着那颗球球，像自己做错了事一样，可怜巴巴地在角落里缩着。乔沃德揉了半天脑壳，无奈道：“让我看看他受了什么伤，好不好？”
　　诊所里本来就有给宠物做手术的小手术台，乔沃德把那个球球放在台子上，撕开烂兮兮的长袍检查了一遍——居然没发现什么外伤。
　　“没外伤，别是中毒了吧……”
　　乔沃德拿了一根很细的针筒，想给陌生球球做血检，哪知针头刚扎进他的小胳膊，他就整颗球一弹，醒过来了。
　　虽然球球版本的五官都是豆豆眼和嘴巴线条，但乔沃德还是在他憔悴的脸色和发红的豆豆眼上，看出这颗球显然经历过长时间的战斗和跋涉，精神状态都有点不稳定了。
　　作出这个判断的同时，小医生立刻拔出针头，两步往后退——
　　两个繁复的法阵同时在陌生球球的双手上亮起，尽管已经累到站不起来了，球球还是拼命挥舞着手里的法阵，似乎还在挣扎着砍杀敌人似的。要不是乔沃德退得快，他的手估计得重重挨上一下。
　　球球边使劲挥舞着，嘴里边喊：“Strange——！！”
　　乔沃德：……你是挺Strange的。
　　小斗篷简直就是忠犬天使属性，看见主人发疯，怕他俩一起被乔沃德赶走，不顾他手里挥舞的法阵，使劲缠了上去，裹住了他乱挥的小手手。
　　乔沃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暴脾气不合作的球球，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他抬头看了看时间，估计这会儿蝙蝠球的5小时休眠时间已经过了，赶紧给蝙蝠球发了个消息：
　　[蝙蝠侠，诊所里来了个奇怪的东西，你能来看看吗。]
　　蝙蝠球秒回：[马上。]
　　蝙蝠球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小铁罐和美队队。他看见那个法阵的第一眼就皱了眉：“Ah，魔法。”
　　托尼尼：“听起来你对魔法挺有成见的？”
　　蝙蝠球不是有成见，他成见大了去了。
　　他不光是正义联盟的领袖，也同时是黑暗正义联盟的一员，见过那些奇奇怪怪的法术、虚无缥缈的咒语、不受控制的鬼魂——每一项都不是掌控欲强到变态的蝙蝠球喜欢的东西。
　　更别提黑暗正义联盟的大骗术师——康斯坦丁，简直无限刷低他对法系的好感度，连扎坦娜都很难救起来。
　　美队队看着手术台上跟小斗篷斗智斗勇的法系球：
　　“所以，我们这里谁的魔抗高点？“
　　他本意是想调侃一下，现在队伍里清一色的AD战士，尤其大超进来以后，魔抗平均值直接成负数了；
　　然后他就看见蝙蝠球从腰带里掏出了一个针筒模样的东西，往手里的抓钩枪枪口一安，“砰”地一枪发出去，手术台上的球球不动了。
　　托尼尼：“哦所以你不喜欢魔法就把他打死了。”
　　蝙蝠球：“镇静剂。”
　　跟黑暗正义联盟一起查过案的蝙蝠球，曾经用一针强心剂驱散过众多纠缠某位老人的死神；而当时的魔法师康斯坦丁和扎坦娜，咒语都还没念完。
　　仔细想想倒也没毛病，这就是现代科学的力量——甭管那些死神服不服气。
　　相比起简单粗暴的蝙蝠球，小医生到底还是拗不过医者的良心，小斗篷又老是趴他身上可怜兮兮的，他把睡得呼噜呼噜响的卷毛球放进了第一次给蝙蝠球住的豚鼠笼里，里面塞了一张小卡片，详细说明了宠物诊所的情况，告诉他没有人会对他造成伤害，请他冷静点的时候再来跟他们谈谈。
　　于是晚饭过后，看起来依然有点肾虚的法系球球，坐在了一众球球的中间。美队队握着小手机，给乔沃德做同步翻译。
　　法系球球：“Strange。”
　　美队队：[我是史蒂芬·斯特兰奇。]
　　法系球球：“Strange？”
　　美队队翻译到一半，忍不住说了声：“Language。”
　　法系球球超高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理。
　　美队队：[我的阿戈摩托之眼在哪里？]
　　乔沃德：“……”
　　他光看这个球球的小暴脾气，再结合美队队的“Language”，总感觉他那句话是这样问的：
　　“我那他妈的阿戈摩托之眼在他妈的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线是完全架空的，因为灭霸不能写，所以把灭霸整个人都从时间线上抹掉了哈，就当复联3无事发生……目前的奇异果只认识复联的雷大锤
　　奇奇跟上大部队之前很苦逼，所以现在脾气有点坏坏der


第47章 
　　很显然, 跟乔沃德捡回来的6个球球不同, 斯蒂芬·斯特兰奇是个刺头儿。
　　这点从球球们越来越激烈的争论就能看出。
　　美队队顾不上给乔沃德翻译了，于是小蜘蛛接替了他的工作：
　　[好像是这位法师坚持要回圣殿什么的地方去, 队长和斯塔克先生在劝他留下来。]
　　法系球球心烦意乱地抓着卷毛，看起来就像个被困住的小凶兽。
　　他最后一次表明了自己与正联复联完全不同的立场：“Strange！！”
　　奇异球知道自己肩上的职责跟这些超英不同，过去这近一个月时间, 天知道他是怎么用这个短手短脚的球球身体，在各个黑暗维度的侵袭中死守地球的——
　　唯一算得上庆幸的是，圣殿没有像瞭望塔和复联大厦那样凭空消失，显然他们的敌人暂时还没有动摇三大圣殿的能力。
　　他还没strange完, 大量耗蓝带来的虚脱感席卷全身。
　　奇异球踉跄两下就往后摔, 刚好在小医生柔软的掌心里, 噗叽坐了个屁股墩儿。
　　小斗篷这时也赶紧重新披上他的肩膀。暗红斗篷和他身上的深色长袍一同飘摇, 如果忽略他的球球身材, 看起来还真有点至尊大法师的气场。
　　奇异球这时也注意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乔沃德：
　　“噢所以你们两大联盟聚在这里，就为了陪一个小屁孩玩过家家？”
　　托尼尼：“不会说话可以把嘴巴捐给有需要的人, 变成这种状况跟这里的谁都没关系, 仔细考虑一下人数和战斗力再挑选泄愤对象。”
　　这两个人唇枪舌剑起来又毒又快, 只要一开始, 外人基本就插不了嘴了。
　　美队队无奈地看了蝙蝠球一眼。
　　蝙蝠球看上去也没听, 低着头用通讯工具查着什么东西。
　　完全听不懂的乔沃德：“……也许您愿意先吃点东西, 休息一会儿再回那个……圣殿什么的？”
　　奇异球：“实际上前一秒我说的‘过家家’还只是调侃而已，现在原来这是真的？”
　　托尼尼的小铁罐盔甲咔哒一声落下面罩，嗡嗡充能的掌心炮被美队队好说歹说按了下去。
　　不过两分钟后, 奇异球安静了。
　　他默不作声地吸溜着热乎乎的牡蛎浓汤——这是刚刚晚饭时剩下的，乔沃德加热过后又盛上来了——小斗篷还在后面端着帕尔马火腿粒，高高兴兴地等着喂他。
　　乔沃德用手指蹭了一下他脸上毛茸茸的胡子；他在想有什么东西能当球球的剃须刀。
　　奇异球：“不。别摸我。”
　　他心烦意乱地说，还拿小手去推乔沃德的手指。不过这回他倒是没再祭两个魔法阵出来。
　　蝙蝠球这时才收起了通讯工具。
　　蝙蝠球：“克里斯汀·帕尔默——作为午夜护士而言，她的工作做得不错。”
　　奇异球差点被半个牡蛎呛死。
　　午夜护士，是超英这一“特殊行业”中的小秘密：一些优秀且善良的护士，愿意为战斗中受伤、又不方便露脸治疗的超英们，提供免费且保密的医疗服务。帕尔默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干练美丽的帕尔默护士，对奇异博士有另一层意义：斯蒂芬·斯特兰奇在从外科医生变成奇异博士前，她是他的医院同事——或者可以说，同事之上……
　　奇异球警惕地：“你提她干嘛？”
　　蝙蝠球：“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不需要一直跟我们呆在一起，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可以回圣殿——或者她身边去。用你的本来面目。”
　　奇异球：“什么叫做本来面目……？”
　　他整颗球都愣住了，连小斗篷往他嘴里塞火腿粒都没反应。
　　蝙蝠球点到为止，任他再怎么追问，都不再开口了。
　　美队队上前拍拍他肩膀：“到我们的基地去，我解释给你听。我们的男孩现在在生病，给他一点静养的空间。”
　　乔沃德正托着下巴看奇异球吸牡蛎汤，一眨眼球球们就动身要走了，不由自主地问：“呃……大家都走了吗？”
　　美队队温和地回复他：[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小乔？超人兑换了多少时间来着？]
　　乔沃德：“他兑换的是40分钟，应该休眠6个多小时……我猜再过一个半小时，他就醒了吧。”
　　蝙蝠球：[也许你可以继续在他身上睡到世界末日。]
　　乔沃德：“……”
　　是他错觉吗……
　　他总感觉这句话攻击性好强……
　　蝙蝠平时都冷冷淡淡的，冷不丁一凶人，小医生就不敢说话了。
　　他只能默默低头翻着手机，只看见大超用他的手机给大家群发了自己的照片和病情，翻了几遍聊天记录，都没找到自己哪里又双叒叕得罪大蝙蝠了……
　　就算他是病人，上午睡到晚上，也没办法继续再睡下去了。
　　乔沃德等着球球超爬起来，又看看有点犯困、爬进了猫窝里的小蜘蛛，悄悄跟球球超说：“要不，我们晚上去刷C级任务吧？”
　　球球超睁大了他的豆豆眼。他看了看小医生，对方脸色依旧不太好，明显还在发烧，平时软软嫩嫩的猫猫唇，这时都干得开裂了。
　　乔沃德赶在球球超发消息恢复之前，赶紧补充说：“因为A级任务都挺危险的，B级任务又总是得等个几天……虽然C级也就只有10点基本奖励，但可以像D级那样随接随做，我觉得一晚上刷几十个还是没问题的……但、但要是你需要休息，我们就另做计划好了。”
　　早上的A级任务，除了1987的基础奖励点外，系统还给他捕捉到的[SCP049：疫医]发了2000点。
　　加上之前林林总总攒的点数，再扣除大超他们用掉的点，现在乔沃德手上的奖励点数，共计有7794点。
　　比起艰苦朴素的早期，现在这个奖励点数真的是超级富足了。
　　但仅对于给单个球球而言算是富足，要是想平摊给这么多球球，还得留足量点数应对紧急情况，7000分钟还真的不太够分……
　　球球超都有点无奈了：[小乔，是你在生病，需要休息呀。为什么非要这么急呢？]
　　乔沃德摸着鼻子：“我只是觉得……也许在我病好之前，蝙蝠他们都不会再让我做A级任务了。那我总能偷偷刷一点C级……“
　　他对他们的判断倒是没错。从知道小医生生病起，仓鼠球就被托尼尼没收了，带回原点去升级；蝙蝠球和美队队也暂停了一切训练计划，短期内只把重点放在升级基地和折腾疫医上。
　　现在小医生正在轻声细语地、可怜兮兮地求着球球超，球球超揪着卷毛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冷酷一点：
　　[不行。要是你今晚睡不着，就看看书、跟我聊聊天，不能再出去受寒了。]
　　系统立刻插嘴：“2-3想学习。”
　　乔沃德：“……”
　　球球超看出了他的失落，继续狠狠心：[而且你也绝对不能瞒着我们，自己去做任务——任何情况、任何时候都不能。关于这个，可以跟我做个约定吗，小乔？]
　　乔沃德小声地：“好的……”
　　他拍了拍球球超的小手，低落地踢着拖鞋，往阁楼上爬去。
　　……
　　原点。
　　已经完全了解目前状况的奇异球，不由自主露出了“真香”的表情……
　　奇异球：“所以我要干嘛，快点给我安排任务！”
　　托尼尼：“哦。现在积极了，不觉得是过家家了？”
　　奇异球：“……”
　　蝙蝠球向他点了点头，奇异球飘飘地就飞过去了。
　　他平时发号施令都挑所有人在场的情况，方便大家信息互通，很少会这样把人叫到角落里密谈。
　　美队队和托尼尼互看了一眼，决定继续干自己手上的事——不管蝙蝠这个人疑心病有多重，他们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自己队友。
　　蝙蝠球开门见山：“你的魔法应该可以洗脑？”
　　奇异球：“然后？”
　　蝙蝠球：“我需要你去洗掉一段记忆。”
　　奇异球：“对象是？”
　　蝙蝠球：“35个10岁左右的孩子。”
　　一时间，他俩互瞪着，谁也没开口讲话。
　　奇异球慢慢地：“我以前经常会被各种人指责‘人渣’、‘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全世界只有我一个医生’bbb。但就算是我这种人，还真没被这种道德困境困住过。”
　　蝙蝠球：“你可以考虑。”
　　奇异球：“不，我不需要考虑。哪怕最精锐的手术医生，都会在**上留下肉眼不可见的痕迹，魔法是同样道理。尤其是精神层面的强行转变，也许我们一时不能觉察，但伤害依然存在。”
　　末了他又不确定地问：“真有这个必要？”
　　跟着他自己补充：“有必要我也不干。你炒了我咯。”
　　蝙蝠球没说话。他的蝙蝠面具掩盖了底下的所有焦灼，让他此时看上去波澜不惊。
　　他的思维方式，总让他习惯比敌人多想几步棋，这也是他总是那副“一切尽在计划中”的模样。
　　每一次任务都是有代价的。队长的善后工作做得很完美，但这一次任务对象前所未有的多，他总想要多做几步、多留一手——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他随手留下的无数暗门之一，往往就能在关键时候救他和自己的队友一命。
　　但给孩子洗脑——对超英而言，太过了。
　　要他自己说出来，本就是对黑暗骑士的一种无声折磨。
　　蝙蝠球最终松口：“放着吧。”
　　放弃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代价就是：如果有人要从此入手，他们必须以百倍精力、以及更周密的计划去应对。
　　……
　　阴雨连绵了几周的美国东海岸，终于出现了一个晴朗的日子。
　　戴着礼帽的男人，正轻轻把皮球抛到一个小姑娘手里。小姑娘年纪很小，但面色在恢复健康，身上的漂亮裙子也很新——比这个福利院大多数儿童都要新。
　　她脸上曾经有过阴霾，不过有些时候，年纪较小的孩子，恢复力也要更强。她现在像所有普普通通的小女孩那样欢笑着，拍打着手里的皮球，弯弯的嘴唇上下两侧，是一排正在愈合的针眼。
　　礼帽男人在轻松地跟她聊着天：“所以，蓝眼睛？”
　　小姑娘：“嗯——很浅的那种蓝眼睛。他长得比你要帅很多——很抱歉的说。”
　　礼帽男人笑：“我大概可以想象到了。棕发，浅蓝眼睛，身高大概在这个位置——”他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还有什么来着？嘴角是这样勾着的？”
　　礼帽男人：“上帝，他长得一定跟他的心灵那样美好。”
　　小姑娘笑得都有点羞涩了。
　　礼帽男人：“他不是哥谭人吧？”
　　小姑娘努力想：“应该不是。他的……他的口音不像。”
　　礼帽男人：“你猜怎么着——我们来玩个猜口音的游戏？ 
　　男人把小姑娘告诉他的、那个蓝眼睛哥哥说过的话，用他知道的城市方言都重复了一遍。
　　美利坚各个地区本来就有自己的方言，只不过相近地区的差别非常细微，小姑娘一会儿说这个有点像，一会儿说那个有点像，最终把范围缩小在东海岸北部——那是纽约州的位置。
　　慢慢觉得这个游戏不那么好玩、听得耳朵都快起茧的小姑娘，突然说了声：“好像这个也挺像的。”
　　礼帽男人稍愣了一下：巴尔的摩？
　　他还想问什么，一个瘦削的男孩从福利院二层走了下来。他的嘴唇也有那种标志一样的、痊愈中的针眼，男人瞥了他衣服上绣的名字一眼。
　　礼帽男人：“嗨——乔米。”
　　乔米一手揽住他们之中年龄最小的小姑娘的肩，抬起下巴，对他冷漠道：“滚远点。”
　　福利院里还有好几个脸色阴沉的孩子，眼神不善地看着他。这些哥谭的孩子，被FBI送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后，静默地变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小团体。
　　礼帽男人抬起手，表示他识趣地投降，转身离开福利院。
　　兜里的手机在响。
　　男人掏出来，一看见屏幕显示的“恶心巴拉的企鹅”，就不耐地啧了一声。
　　“我是莱克斯·卢瑟。”
　　礼帽男人接通了电话，抬手按了下车钥匙，对面一辆不起眼的轿车闪了闪灯。
　　“又有什么事，说。“


第48章 
　　企鹅人拿着枚金光闪闪的、正面印着卢瑟光头的金币, 在手里弹着玩。
　　不出他所料, 蝙蝠侠一现身，哥谭简直就像个久旱逢甘霖的干瘪老女人, 到现在都骚动个没完。
　　只想好好赚钱的企鹅人，跟那些欢喜过大年的哥谭粉丝团不同，他可一点都不喜欢这样。
　　企鹅人：“所以, 小老弟，打算怎么分工？“
　　莱克斯坐进车里，眉尖不易察觉地一抽。他妈的企鹅人才刚到他膝盖，却喜欢到处喊别人小老弟。
　　莱克斯：“给我情报, 我动手。”
　　企鹅人乐得两手干净：“Deal~”
　　超级英雄永远殊途同归, 而反派们则各有各的理想。
　　莱克斯·卢瑟就是这个道理的证明者之一。
　　他的格局, 不是吸美钞的企鹅可以理解的。他是坐拥亿万财产的慈善家, 是彻头彻尾的人类至上主义者。
　　事实上很多时候, 他的行动都以保证市民安全为前提，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大都会获得高的离谱的支持率、并成为大都会最高统管者的原因。
　　但与此同时, 莱克斯也是超人最头疼的敌人, 没有之一。
　　“地球现在是氪星难民的收留所吗？很显然不是。尤其是如此好战的氪星人, 正源源不断给地球带来强大的敌人和灾难——无意冒犯, 我只是觉得很好奇, 当你们的父母孩子死于超人的战斗, 你们依然能问心无愧地供奉你们的‘人间之神’吗？”
　　他无数次在公开演讲中提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
　　他对伟大的人类文明感到如此自豪，但他深爱的人类——部分愚民——却在追随一个力大无脑的外星人, 这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莱克斯针对超人的手段也在快速变得偏执而疯狂，从一开始的驱逐，发展到现在的见则杀，甚至在超人加入正联后，将整个正联都视作了自己的敌人——
　　而现在，他有新的目标了。
　　“年轻男性，棕发，蓝眼（浅），身高在177-181之间，具有一定程度医学知识。定居在纽约州、或巴尔的摩及周边地域。”
　　莱克斯一边开车，拥有九级智慧的大脑中，一边飞快组合线索。
　　最遗憾的是，哥谭小孩没有听见他的名字，只听见一个模糊的称呼：什么宝什么的。
　　他冷笑了一声。看来跟正联关系还挺不错的？
　　企鹅人：“线索是不是少了点？你是要我去找这个人还是怎样？”
　　莱克斯：“这个人我来处理。”
　　哥谭反派的做事风格简单粗暴，一直让他很不喜。他毫不怀疑，这个神秘男孩要是落进企鹅人手里，不出两天骨头都得被啃没了。
　　如果能顺利活捉，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能把他背后的英雄一网打尽。
　　莱克斯等这个机会等得太久太久了。光想想这个念头，都让他兴奋得脊背发麻。
　　企鹅人：“九头蛇那边还有一条情报。不过……”
　　他在电话那边发出一连串嘎叽嘎叽的猥琐笑声。莱克斯强忍着把蓝牙耳机抠下来、丢出车窗的冲动。
　　莱克斯：“有时候我宁愿跟小丑做生意。少废话，开价。“
　　企鹅人冷哼：“小丑都被我们活埋了，你跟鬼谈生意？”
　　莱克斯：“别太自信。”
　　他俩在电话里谈拢了价格，企鹅人：“九头蛇在调查一种……变种人？他们似乎都身怀一种叫‘系统’的玩意儿，这玩意儿能大幅度强化他们的战斗力，但据被拷问的人说，他们必须跟‘系统’等价交换，才能获得这种能力。”
　　莱克斯转了转眼睛。
　　“知道了。”他说，顺手挂了电话。
　　原点里的美队队，也摘下了耳机。
　　他一只小手撑在操控台上，另一只手用力捏着眉心。长时间监听让他有些疲惫，但他湛蓝的豆豆眼还是温和而笃定的。
　　蝙蝠昨天一夜未归。他驾着小蝙蝠飞机，跑遍了整个哥谭，把数以万计的监听器，安置在反派们的聚集地、和他们的家中。天亮的时候他回来了，连通操控台和监听器后，就把自己关在原点的小房间里，没再出来。
　　这些小房间有球球专用的浴室和床垫，在原点常驻的球球们，可以选择在这里休息。
　　对于蝙蝠球来说，这个举动稍微有点不正常。连平时斗嘴斗得最欢乐的托尼尼，都凑过来悄悄问美队队：“他翻车了？别是受了伤，又死要面子不肯说吧。”
　　管家：“先生们，乔宝来了。”
　　美队队飞快地关掉了所有监听频道。
　　抱着红书包的小医生探了颗棕发脑袋进来。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原点正中央、被关在钢化玻璃和好几层法阵里的疫医。疫医正苦逼兮兮地抱着膝蹲坐着，浑身散发着又丧又颓的气息。
　　乔沃德：“……”
　　他把早饭放在原点桌子上，然后掏出一个还热乎的蓝莓司康，从牢笼顶部丢了进去。
　　“扑。”
　　蓝莓司康砸歪了疫医的鸟嘴巴。疫医默默捡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吃的，司康在他兜帽里少了一小口。
　　疫医：“我要求得到一杯温暖的阿萨姆红茶，和上好的甜奶油。”
　　乔沃德：“……我去买。”
　　托尼尼：[不要理他。这家伙要求可多了，昨晚还要求解剖我来着。]
　　乔沃德看看疫医。疫医手里握着半个司康瞧着他，听乔沃德说要给他买，有点点期待地往前挪了一小步，鸟嘴巴不小心磕在玻璃上，叩地一声脆响。
　　乔沃德：“……我还是去买吧。”
　　疫医好感激：“好医生，显然你跟这些粗暴对待俘虏的人并不一样。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摆脱瘟疫的威胁——我的治疗可有效啦。”
　　乔沃德：“……”求求你别治我。
　　奇异球大部分时间不会在原点——他给自己开了个传送门，去镇守格林威治的圣殿去了。临走前，他向乔沃德要了每天两个小时的本体时间。
　　乔沃德：“呃，每天两小时？”
　　美队队：[不会是长期情况。只是最近魔法界的战斗激烈了些。]
　　奇异球还没学球球语，都是美队队代为转达的：
　　首先，对于法师来说，使用魔法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物理战士击出一拳，拳面会承受反冲击力一样。
　　像他这样的至尊法师，自身就有强大的法力，本来是足够平衡魔法输出的，然而一旦变了球，平衡就变得困难起来——简单地说，就是蓝条缩了一大截。
　　过去变球的几个月，黑暗维度针对地球的攻击从未停止过，魔法界失去了大量优秀的战斗法师，圣殿已经是强弩之末，奇异球几乎是在耗着命跟敌人战斗。
　　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用大型魔法一次次加固圣殿，找回失落的阿戈摩托之眼，跟黑暗维度战斗——这些都是正联和复联没有办法支援的，只能由他孤军作战。
　　托尼尼：“这些时间点数本来就算是我们的共有财产，你使用没毛病。但是如果你要去跟那位美丽的护士小姐约会，两小时是不是持久了点？”
　　奇异球炸毛：“我们——不是——那种——关系！而且我不会把时间用在跟正事无关的事情上！”
　　蝙蝠球：“你可以使用。但我们需要你时，你也必须及时支援。”
　　他一整个早上都在小房间里没出来，冷不丁出现在众球身后，吓得小蜘蛛整颗球一弹。
　　奇异球：“成交。”
　　美队队看见蝙蝠球，出于对队友的关心，问他：“你是不是受伤了？”
　　蝙蝠球摇头，重新回到疫医的笼子前去了。
　　他对哥谭了如指掌，每个反派的弱点都熟记于心，但碰上小丑那一帮人，他似乎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摔跟斗。
　　昨夜他久违地在哥谭夜巡，利用球球形态更隐蔽的优点，把他手里的监听器，安装在他认为能获得重要情报的地方：混乱的小酒馆，黑帮的大本营，港口工人休息室，当然还有企鹅人的市政办公室。
　　然后，蝙蝠球隐匿在某个酒馆的通风管道里时，小丑女——哈莉·奎茵，扛着一根棒球棍，一脚踹开了酒馆大门。
　　哈莉·奎茵嘻嘻笑着吐泡泡，画着艳丽眼妆的眼里，却全是阴冷之色：“对不起啦宝贝们，你们之中有曾参与杀死布丁的人，所以今天谁都不能活着出去哦。”
　　砸酒瓶、怒骂、击碎人头的声音炸满了整个酒馆，蝙蝠球充耳不闻，在通风管道里继续前行，寻找一个安置窃听器的好地方。
　　然后哈莉·奎茵挥手一摔，一股刺鼻的气味迅速扩散开来，直冲鼻腔。
　　蝙蝠球早料到她这一招，他对小丑女常用的毒气成分也了然于心，腰带里掏了一剂万能解毒针，先给自己扎了一针，然后继续低头工作。
　　但这次被摔碎的，并不是毒气弹。
　　小小的黑暗骑士脚底下一个打滑，差点像颗弹弹球一样，顺着通风管道滑进吧台的酒杯里。他皱着眉，用两双蝙蝠爪爪，使劲抓住了通风管的外壁，然后往嘴里叼了一根过滤管。
　　小丑女：“Oooooooops！不好意思，人家拿错了，把用来跟布丁玩的小可爱摔炸了~”
　　被坑的蝙蝠球：“……”
　　烈性催情剂？
　　虽然及时用了过滤管，但他还是吸入了不少。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冷静地装完了窃听器，回到了蝙蝠飞机上，然后属于布鲁西宝贝的那部分记忆，在他的脑中活色生香地翻涌而起。
　　他看见韦恩庄园那张巨大而柔软的床，上面滚满了纠缠的肉体。女人柔软的香气。触及耳垂的红唇。耳鬓厮磨的情话。凄厉的哥谭暗夜正在离他远去，暧昧的床笫用柔软将他裹挟。
　　他看见裸露的背部和甜美的腰窝，那里填着其他男人写下的花体英文。那纹身就像水一样融化在奶白的皮肉上，顺着尾椎的方向向下流动，流进不可言说的幽密谷底，流进目不能及的地方。他略带粗暴地将它们掰开，一只黑色的蝙蝠印记缓慢打开了自己的翅膀。
　　“Bat……”
　　一个声音细细软软地喘着，带着被逼迫的、羞耻的哭腔。
　　“……Bat cave……”
　　然后蝙蝠战衣里传来一股巨大的电流，将他整个人劈得瞬间清醒过来。
　　蝙蝠飞机的通讯器在响。
　　阿福：“少爷，战衣显示你的心跳和脑电都不正常。我按照您的吩咐，启动了紧急唤醒装置，您还好吗？“
　　蝙蝠球沉默了一会儿，给他回复：[再来一次。]
　　阿福：“……”
　　第二次电流几乎把他电得肌肉痉挛，但属于蝙蝠侠的强大理智，再次回归了他的大脑。
　　于是就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冷静的哥谭骑士快速地启动了所有监听器，并连通了原点，跟复联的领袖商讨下一步的安排。
　　

第49章 
　　正联和复联的首领在操心莱克斯的事情时, 被瞒得死死的乔沃德, 正在快快乐乐地跟小蜘蛛打游戏。疫医喝完了他的红茶，两手扒在钢化玻璃上, 巴巴地看着他俩玩。
　　乔沃德还病着，不过比起之前烧得一塌糊涂的时候，现在已经精神些了。
　　他连赢了两局，第三局开始的时候，小蜘蛛就爬上了他的游戏手柄，用屁股使劲压着他的手背。
　　乔沃德笑：“犯规哦, Spidey。”
　　小蜘蛛不情愿地哼唧了一声, 小屁股一动不动。
　　乔沃德很宠他，索性放了一局的水。他看着小蜘蛛打游戏打得摇头晃脑，又忍不住低头去啾人家脑壳。
　　小蜘蛛被猫猫唇啾了, 看起来特别高兴，白白的大眼睛都眯起来了：“叽叽！”
　　乔沃德被萌得有点一发不可收拾，时不时低头啾啾这个可爱的小脑袋，直到他发现球球超搓着手手, 表情特别无辜地飘在他跟前。
　　乔沃德：“？”
　　球球超也不说话, 看他们一局打完了，也飞到乔沃德手背上压着，仰着脑袋看他，继续搓手手。
　　乔沃德：“？？”
　　球球超看着他的猫猫唇：“Supie……”
　　乔沃德：“你也想打游戏吗，酥皮？”
　　球球超还没回话，乔沃德手机上就来了消息, 是蝙蝠球的：[来一下。]
　　他放下手柄，走到原点的操控台前。美队队和蝙蝠球正襟危坐，看起来比平时严肃。
　　蝙蝠球：[两件事。]
　　蝙蝠球：[以后的任务过程中，非绝对必要，不能露脸。]
　　蝙蝠球：[第二，任务结束后，为了防止居住地暴露，先回圣殿，再从圣殿传送到原点。有没有问题？]
　　乔沃德摇摇头。
　　美队队：[我在想，要不要给你设计一个轻便点的面具，小乔——你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乔沃德：“面具？你的意思是……就跟你们一样，跟超级英雄一样的面具吗？”
　　美队队被他逗笑了：[不然你以为自己现在是谁呢？你也是超级英雄中的一员啊。]
　　虽然知道美队队肯定是在哄他，但被美国队长亲口认定是超级英雄的一员，乔沃德还是有点小激动了。他一边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我不能算、我又没有超能力”，一边红着脸看旁边的蝙蝠球，试图让他结束这个话题。
　　然后他发现今天的蝙蝠球，好像有点不对劲……
　　蝙蝠球平常下命令的时候，总会压迫感十足地注视着对方，尽管他只是想知道对方是否对指令不理解。不过今天他的豆豆眼飘得有点厉害，目光从头到尾没落在乔沃德脸上，而是聚焦在小医生肩膀上方的虚空位置。
　　乔沃德：？
　　但他们说起任务，乔沃德就又开始觉得着急。日子一天天地过，离圣诞节都不剩一周了，奇异球每天还要花掉120点，他这个病生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着急归着急，乔沃德也知道，自己现在还发着低烧，是肯定过不了美队队和蝙蝠球这一关的。他抬头瞅瞅原点周围，看见托尼尼正在调试仓鼠球，蓝眼睛转了转，轻手轻脚地凑了过去。
　　乔沃德摸了摸仓鼠球胖胖的肚子，很小声地问：“斯塔克先生，仓鼠球什么时候能升级完呀。”
　　托尼尼：[已经升级完了，现在在调试而已。]
　　乔沃德：“那是不是，随时可以开出去做任务了呀。”
　　托尼尼抬起大豆豆眼看看他，脸上露出了一种了然的神情。他像叫小狗似的对乔沃德招招手，乔沃德就巴巴地凑过去了。
　　托尼尼把小手放在乔沃德额头上试了试，发消息说：[傻宝宝，你还在烧，别闹腾。本来就不聪明，烧得更傻了怎么办。]
　　乔沃德：“……”
　　他、他讲话有点毒喔……
　　乔沃德：“斯塔克先生，我其实已经好得差不——”
　　托尼尼：[不行，免谈。要是闲得无聊，托尼叔叔帮你把steam全平台的游戏都买下来，你跟睡衣宝宝玩玩就算了。]
　　乔沃德的蓝眼睛黯淡了。他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最后软软地哀求了一句：“托尼叔叔……”
　　托尼尼：[嗯乖我们现在就去做任务。]
　　乔沃德：？？？
　　纽约首富的执行力不是开玩笑的。奇异博士一大早就兑了两个小时守圣殿去了，确定奇异博士的时间足够后，托尼尼跟美队队打了声招呼：
　　“我带乔宝出去熟悉下仓鼠球。这孩子到现在都还在把仓鼠球当个球形运输车用。”
　　美队队不疑有他，点点头，又劝：“你不要老是损小乔，他本来就不自信，多鼓励鼓励他。”
　　托尼尼：“Bbb。”
　　他把金红色的盔甲穿戴整齐，直接恢复成了气场两米八的钢铁侠本体，推着仓鼠球就往原点出口飞去。
　　托尼：“走，刚好我也闷得慌。直接A级吧，我知道你们小男孩就喜欢冒险。”
　　乔沃德吓了一跳：“啊，那我们是不是要先定个计划？”
　　托尼：“Pn？ n？你跟美队和蝙蝠他们玩得太多啦，小小年纪变得那么古板。别给自己压力，把任务当一次生活调剂就行。”
　　他跟仓鼠球的频道说得轻描淡写，末了又切到连接圣殿的频道，对奇异博士说：
　　“再提醒你一次，只要我判断危险，你就赶紧开那个什么门，把乔宝传走。”
　　奇异博士一边用法力搜寻阿戈摩托之眼，一边不耐地应和：“可以可以，你不用跟我说三遍。”
　　仓鼠球升到空中，乔沃德刚想打开手机看看接什么任务时，系统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系统：“宿主，主系统刚刚发布了紧急任务。”
　　乔沃德：“什么叫紧急任务？”
　　系统：“当某些突发事件对主系统或世界线构成威胁时，主系统会发布紧急任务，调派宿主前去处理。”
　　系统：“紧急任务失败不扣点数，没有协助人数限制，一切以任务成功为目的。本次紧急任务基础奖励3000点，是否接收详细信息？“
　　乔沃德跟托尼商量了一下，回道：“接收。”
　　他的手机任务清单里，直接弹出了一个任务提示框。比起A级任务，紧急任务的指令简单又直白。
　　【紧急任务A-02314】
　　【奖励点数：3000】
　　【同时进行人数：324】
　　【可携带协助者人数：无限制】
　　【任务成功条件：击溃九头蛇东欧分支，拯救全部被囚禁宿主】
　　【任务倒计时：90分钟】
　　乔沃德听了半天，茫然地抬头看向飞在仓鼠球旁边的钢铁侠：
　　“啥是九头蛇？”
　　托尼：“嗯…………”
　　乔沃德疑惑地等着。
　　托尼：“嗯…………其实我也不太懂，嗨爪就完事了。”
　　乔沃德：？？？
　　这个时候，他反背在胸前的红书包，突然冒了颗小脑袋出来。
　　小蜘蛛用力挥舞着小胳膊：“叽叽叽！！”
　　既然不限制人数，那他也要去！
　　就因为他年纪最小，B级以上的任务蝙蝠他们都不让他去，他也要做任务，他也要保护小乔！
　　手机地图上，第一次出现了直达目的地的导航绿线。显然这个紧急任务是真的很紧急，主系统没心思跟他玩什么猜线索了。
　　托尼的头盔内部跟仓鼠球连通，这时能清楚看见仓鼠球里蹦蹦哒哒的小蜘蛛。可能是被纠缠得实在没办法了，乔沃德给小蜘蛛兑了时间，身材修长的蜘蛛侠，高高兴兴地搂住了小医生的腰。
　　蜘蛛侠：“哇我好久没有这种冒险的感觉了，好赤鸡哦！而且还瞒着蝙蝠和队长！”
　　说着他又在脑袋后面比了个V字，当做小耳朵：“Because I am Batman！”
　　乔沃德很宠溺地看着他：“赤鸡赤鸡。”
　　托尼：“……”
　　感觉像是带了两个崽上战场，他突然有点后悔了……


第50章 
　　钢铁侠两手扶着隐形的仓鼠球, 一边飞行，一边开口道：“解除家长保护模式。”
　　仓鼠球：“关闭家长保护模式。”
　　平时老是晃晃悠悠飘来飘去的仓鼠球, 砰一声瞬间提速、擦爆空气, 就朝大西洋方向急射而去。
　　钢铁侠不远不近地在仓鼠球后边跟着。
　　他们一起飞出了美利坚边境, 在大西洋海面上拖曳出两团音爆云，以超音速奔赴战场。
　　仓鼠球内部屏幕, 正在360度全景展示外部环境，站在里头的蜘蛛侠和乔沃德, 感觉自己几乎踩在了水面上。
　　如此超高速的贴海面飞行，对两个崽来说都是第一次。看着他俩在仓鼠球里挤成一团, 兴高采烈东张西望的样子，托尼隐藏在钢铁面罩下的英俊面容, 浮出一丝笑意。
　　奇异博士的声音从面罩的通讯器传出：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刚刚突然想起来, 你们这次行动好像没经过队长同意？“
　　托尼：“看来有个臭屁虫要打小报告了。”
　　奇异博士：“滚一边去斯塔克。我无所谓, 你确定你顶得住？”
　　托尼：“你觉得让蝙蝠知道了, 他会怎么决策？”
　　奇异博士：“让你们立刻放弃任务。”
　　托尼：“对头。这俩小孩会失望死的，然后又不敢跟蝙蝠他们呛声, 最后只能跑到托尼叔叔这里哭哭啼啼。有我在，这种事不会发生。”
　　奇异博士：“OK, 我无话可说。别逞强, 顶不住的时候叫我。”
　　托尼：“现在就需要你。小孩应该飞够了，赶紧给我们开个门传到东欧去——直接飞东欧，任务时间不够用。”
　　短暂的通讯切断后，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个虫洞一样的法阵光圈；钢铁侠和仓鼠球的视野一花, 然后同时出现了陆地。
　　系统：“距离目标地还有2800公里。”
　　系统顿了顿，又用它那无机质的机械音说：
　　“这是宿主第一次参加大型紧急任务，请宿主万事小心。”
　　现在系统偶尔会给他来点人文关怀了。乔沃德掏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任务，发现任务里的一些数字改变了。
　　【紧急任务A-02314】
　　【奖励点数：3000】
　　【同时进行人数：1124】
　　【可携带协助者人数：无限制】
　　【任务成功条件：击溃九头蛇东欧分支，拯救全部被囚禁宿主】
　　【任务倒计时：64分钟】
　　同时进行人数正在快速飙升。
　　看来他猜得没错，紧急任务就是主系统直接发布的、同服大型副本任务。
　　这次很可能要跟上千名绑着各种系统的宿主，直接会面了。
　　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宿主齐聚一堂，对提升任务完成几率的希望有多大。
　　系统：“距离目标地还有1000米。”
　　系统的提示响起同时，他听见通讯器里的托尼，“啧啧啧”了好几声。
　　1公里的距离，足够让他们俯瞰这个战场了。
　　位于捷克斯洛伐克边境的九头蛇分部之一，埋在深厚的积雪中，看不清基地的全部模样。只有一个暗系金属、冷硬的基地顶部，顶着九头蛇的徽章，沉默地露在雪堆外头。
　　就这么一方小小的金属面积，被近千名宿主围成了个铁桶。
　　这些宿主什么国籍的都有，服装也是千奇百怪，能力更是各不相同，看上去不像训练有素的军队，倒像是临时组织的杂牌军团。
　　不——也许连杂牌军团都算不上。
　　这些陌生宿主基本各自为战，九头蛇的基地入口还没撬开，就已经有好几波人开始内斗，绚烂的异能光芒闪得他眼睛疼。
　　乔沃德粗略地一眼扫过去，光会飞的就有好几百个，看来[异能强化系统]是最受欢迎的。
　　蜘蛛侠也是第一次见识如此混乱、一锅乱炖的战场，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悄悄问乔沃德：“我们直接突入吗？”
　　托尼：“等会儿。”
　　他想忽略地面上战得乱七八糟的一堆人，但眼前的大乱斗确实太猎奇了。
　　好家伙，抄什么的都有。他亲眼看见一个宿主从空气里掏了根撬棍出来，跟一个玩卡牌的战在一起——
　　……简单点，打架的方式简单点。
　　他刚想下注，那个抽卡的就被一棍撂倒了。
　　托尼：“……”
　　光这么看起来，他们家小乔绑的系统，还真是清新不做作。
　　托尼：“J，启动扫描。”
　　他让隐形的仓鼠球呆在空中，自己在高空中缓慢飞行，金属面罩自带的扫描系统，把埋在雪下的九头蛇基地扫了一遍。
　　雪层下的九头蛇基地，出乎意料地大——像一艘航空母舰。雪堆上露出的部分，大概只算是一个瞭望台。
　　光从外面只能看到个轮廓，内里到底有多深、被囚禁宿主人在哪，他们都不清楚。
　　乔沃德团在蜘蛛侠身边，跟钢铁侠说：“只要我进入这个建筑，系统就会更新地图，指引我直接找到任务目标的。“就像之前的哥谭下水道一样。
　　托尼：“OK。”
　　钢铁侠本身并没有带隐身涂料，他直接降落在那块金属平台上的时候，惊呆了周围一圈宿主。
　　“钢铁侠？？？”
　　“钢铁侠怎么在这？？这不是我们的——”
　　尽管“任务”两个字被吞了下去，托尼还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托尼一边试探着金属的厚度，一边头也不抬道：“你们继续打，我路过凑个热闹。”
　　因为系统的随机绑定机制，在这片雪原上的大多数宿主，本来都是像乔沃德这样的普通平民，并没有受过正统军事训练。他们一朝获得了系统金手指，赚点数又尝到了甜头，难得有一个失败不扣点数的紧急任务，当然会蜂拥而至。
　　这里大部分都是A级宿主，也早就习惯了任务途中先玩一把大逃杀，因此当抵达任务目标地点，都想先杀两个宿主祭天。
　　但任务和大逃杀都是宿主之间的秘密，闹腾得再厉害，都由他们内部解决，横插一个钢铁侠算怎么回事？
　　一时间，抄着各种家伙的宿主们也不打了，大眼瞪小眼，直愣愣看着钢铁侠在那金属板上钻洞洞，场面一时很是尴尬。
　　“……这里没有你们超级英雄的事。”
　　一个彪形大汉排众而出，听口音像是乌克兰人。也不知道他跟自己的系统兑换了什么，两双花臂蹿起滚烫的岩浆火焰，骇得四周的宿主们立刻后撤。
　　去你妈的超级英雄！他心里恶毒地想。超级英雄拽着披风满世界飞的时候，他只能像所有的屁民一样，仰着脖子傻看。现在他也有超能力了，要是能干倒一个钢铁侠，岂不是能吹一辈子？
　　不过他只觉脑壳一疼，手里的火焰蹿了三秒，立刻萎掉了。
　　彪形大汉：“……”
　　他在脑中疾呼：“系统？！你他妈的干什么？！”
　　他的系统却一声不吭，就跟突然失灵了似的。
　　“这只是一个警告，先生。”
　　钢铁侠依然旁若无人似的，手里拉着把激光刀切割金属平台。而在他头顶三米左右的虚空位置，一个礼貌的、经过变声的机械音飘荡开来。
　　“我已经剥夺了您所绑定的系统——如果还有人想找斯塔克先生麻烦，请尽管上前。”
　　宿主到底不同于土生土长的变种人，系统就是他们一切能力的来源；眼下突然冒出个能直接剥夺系统的家伙，他们面上又疑又惧，脚步迟疑地后退，以钢铁侠为中心，留出了一圈空地来。
　　托尼带着点好笑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宝宝，托尼叔叔可以干翻他的。”
　　乔沃德认真地：“我可以用仓鼠球护住你。”
　　托尼：“好好好你保护我。”
　　蜘蛛侠没反应过来：“——哇，刚刚那个是啥！”
　　乔沃德一边调整着仓鼠球的位置，让搭载着纳米武器的枪口全部露出，把钢铁侠严严实实地护在仓鼠球底下，一边回答说：
　　“这是蝙蝠侠的反宿主纳米武器，我也是第一次试用，没想到效果挺好的。”
　　蜘蛛侠：“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直接剥夺系统这么6的吗！”
　　乔沃德小声：“我蒙他们的。这武器两小时以后就失效了。”
　　钢铁侠在暴露出的金属表面上，烧出了一个足够容下仓鼠球的大洞来。
　　他做好了一烧穿就被无数枪口指住的准备，结果这层金属之下，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墙上印着九头蛇，什么东西都没有。
　　托尼：“乔宝，过来看看地图，然后在安全区域等我出来。”
　　他知道这一定是陷阱。不过他也不打算让乔沃德进入基地，只要让系统告诉他任务目标的位置就行。
　　先抵达的宿主们内斗了半天，反倒只有钢铁侠在干正事。这时他们看见钢铁侠已经打开了第一个突破口，立刻下饺子似的、争先恐后往洞口里跃去。
　　托尼很烦躁：“操。”蠢路人有时候比敌人难搞多了。
　　一声枪响，让雪原瞬间寂静。
　　一个正在往下跳的人，脑袋像颗爆裂的西瓜，砰地炸开了。
　　托尼一看就知道是巴雷特重狙。这种大口径狙击枪，可以像纸一样轻易撕开最坚固的防弹衣，装配穿甲弹以后，还能直接穿透装甲车的外壳，击碎内部驾驶员的头。
　　他立刻撤回仓鼠球旁，说：“判断狙击手位置。”
　　管家：“3点钟方向，1600米，先生。”
　　托尼立刻一手推着仓鼠球，垂直往上高速拔升，先把两个崽送到射程以外再说。
　　他还没忘了提醒乌泱泱的宿主军团：“战争不是过家家，趁现在能走的赶紧走——我救不了这么多要作死的人。”
　　九头蛇特工们此刻的心情，大概用无语来形容会更贴切。
　　九头蛇建立至今也有近千年历史了，尽管纳粹嗨爪只是正统九头蛇的分支，也早就经历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战役。
　　然后他们就看着一群毫无作战经验、全靠系统头铁的平民，在自家基地顶上舞来舞去——舞着舞着，他们自己还打起来了。
　　是这个世道变了，还是他们九头蛇砍不动人了？
　　“瞄准头部。”
　　位于基地深处的高层指挥官说，“这些‘新变种人’弱点比变种人明显，剥夺意识就会完全失去自愈能力。打碎他们的脑子。”
　　狙击手：“是否需要启动炮塔？”
　　指挥官：“不需要。活捉投降者。”
　　狙击手们像一块块雪岩般，纹丝不动地趴在雪堆里。他们枪膛里的子弹就像死神的镰刀，一旦射出，总会精确无比地削下一个宿主的头。
　　尽管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能力，严苛而残酷的军事经验，也让九头蛇特工和宿主之间存在云泥之别。似乎知道这把估计要坑，主系统一边源源不断号召宿主，一边更新了任务：
　　【任务成功条件：1、拯救被囚禁宿主；2、击杀九头蛇战斗人员。】
　　与此同时，乔沃德手里的地图更新。代表着其他宿主的红点消失，代表狙击手们的绿点亮起。
　　托尼：“嗯，确实该清一波兵。”
　　乔沃德的手机地图投映在他的头盔里，已经清晰地标示出了所有狙击手的位置。
　　闪耀的金红色战甲从天而降，掌心亮着蓝莹莹的激光，在井然有序的九头蛇战线上，异常凶悍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位于地底的指挥官很心累：钢铁侠还真是哪哪都能插一脚，问题是还没人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按他的性格，说不定还真是路过的。
　　“让他上。其他人专心对付新变种人。”他说。
　　厚实的雪层下，隐秘的出口打开。一个身形如豹的男人，消无声息地在钢铁侠身后翻出。
　　他脸上覆着漆黑的面罩，半长发凌乱地垂落在肩头。本该是肌肉贲起的左臂，是一条银白色的机械手臂。
　　特工潜行的速度极快，只一眨眼，就已经进入了钢铁侠的射程内。机械手指缓慢地咔咔舒张，只需要一次狠辣的偷袭，他就能把战局完全扭转。
　　被钢铁侠捉单挨揍的狙击手们翘首以待。
　　在托尼回头发现他之前，特工像头黑豹一样高高跃起，准备利用重力加速度，直接把钢铁侠按倒在地——
　　“砰！”
　　随着一声令人牙疼的金属撞击声，特工在起跳过程中，似乎迎头撞上了什么东西，像断线风筝似的噗通摔进雪堆里。
　　狙击手们：“……”
　　乔沃德：“……呃，呃抱歉，先生？”
　　这时才分神回头的托尼：“嗯？什么情况？？？”


第51章 
　　在仓鼠球上撞了头的特工, 面朝下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钢铁侠过去戳了他一下。他不动。
　　托尼：“好吧乔宝，这个人头算你的。”
　　乔沃德：“……”
　　钢铁侠在枪林弹雨中作战, 乔沃德操控着仓鼠球往基地入口疾驰。
　　他从钢铁侠焊出来的洞口往里一钻, 手机上的任务地图立刻更新：地图显示出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舰内部构造图, 长长的导航绿线从他自身位置出发，七扭八歪, 向更深层地下延伸。
　　乔沃德：“托尼叔叔，我看见任务目标位置了, 目测在基地最底层或者倒二——我再深入一点吧？“
　　托尼像扭麻花似的拧断了一根枪管，语气严厉了点：“不, 有地图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
　　蜘蛛侠：“我呢我呢！我可以帮点什么忙吗！斯塔克先生！”
　　托尼：“乔宝身边要留一个人, 你别让他被抓出去就行。”
　　末了他又补充：“你承担的任务最重大, 别让我失望, kid。”
　　蜘蛛侠高高兴兴：“好滴！”
　　托尼在钢铁头盔里偷喘了一口气。
　　他这次算是单枪匹马硬刚整个九头蛇分支（还有满地的猪队友）, 会遭遇什么，心里早就有准备了。
　　好在带的两个崽都听话, 一个是言行令止的乖宝宝，一个哄两句就能飞上天, 倒是给他省了不少事。
　　钢铁侠仗着有仓鼠球这个猥琐的掩体, 解决了大半的战斗人员。
　　他穿梭在混乱的战场中，跟奇异博士商量对策：
　　“所以你的任意门能直接开在任务目标那么？直接开个门把目标偷出来，多省事。”
　　奇异博士：“第一，这叫传送法阵, 我是至尊法师，不是哆啦A梦；第二，除非我本人或者我接触过的人，到过目标地点，否则传送法阵没办法开启得那么精确。“
　　钢铁侠：“你先试试能不能把我传送到目标边上去。告诉他经纬度，J。”
　　乔沃德和小蜘蛛一起团在仓鼠球里。
　　仓鼠球悬浮在基地入口上空。他俩都乖乖的，说不让动就不动。
　　蜘蛛侠：“啊，你看，奇异博士又来开门了。”
　　连接在通讯器里、听见自己被当专业门童的至尊法师：“……”
　　乔沃德低头一看。
　　果然，在九头蛇基地露出的金属平台上，钢铁侠焊烧出来的洞口，凭空出现了一个金色的传送法阵。
　　九头蛇的作战人员还要跟钢铁侠纠缠，钢铁侠潇洒地朝他们挥挥手，像跳水一样，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在外面乱糟糟的宿主一拥而上，传送法阵立刻消失。
　　仓鼠球里的通讯器，跟钢铁侠和奇异博士都连着。
　　乔沃德就听耳边一声哐当巨响，托尼“额”地呻吟了一声。
　　乔沃德急道：“斯塔克先生，您怎么了？”
　　托尼：“Damn……我这是掉到哪里去了……我刚砸爆了一个马桶……”
　　奇异博士：“别怪我，我可是按着你说的经纬度开的法阵。”
　　托尼咬牙切齿：“经纬度是对的，深度不对——”
　　乔沃德打开了队友显示功能。
　　他的队友显示已经升级到了500米，隔着厚厚的雪层和九头蛇基地的金属墙壁，他可以看见钢铁侠带着一圈金边，显示在地下的某个位置。
　　但队友显示只能判断水平方位，没办法很好地判断纵深，乔沃德也不知道钢铁侠被传到了第几层的厕所里……
　　他只能一边比照着系统给的地图，一边跟托尼传达信息：
　　“斯塔克先生，我看到了你的位置，任务目标应该在你的东南300米左右位置，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一层。“
　　托尼：“总之我先把水平位置对上，然后上下打通一层层找就是了。”
　　耳麦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奇异博士：“……你不要告诉我你正在敌人的厕所里小便。”
　　托尼：“超级英雄也有权利解决内急问题。”
　　解决完了个人问题，乔沃德视野里的、带着金边的钢铁侠，开始在地下行动。
　　就算是九头蛇，也没料到钢铁侠一个传送法阵就能深入基地内部。
　　一队发现钢铁侠的特工，连警报都还没拉响，就被直接放倒了。
　　托尼：“乔宝，看看地图，托尼叔叔的位置对吗？”
　　地图上的导航绿线，连接着宿主和任务目标，当他移动的时候，这条绿线也一直在变化着。
　　乔沃德在基地上方，慢慢调整着仓鼠球的位置，直到导航绿线的起点和终点，垂直重合在一起。
　　乔沃德：“斯塔克先生，再往东挪两米，目标就在您的正下方或者正上方。“
　　托尼：“OKK。”
　　他全部心思都放在指引钢铁侠上了，没注意到刚开始一头撞上仓鼠球的特工，此时正伏在雪堆里，静静观察这个方向。
　　拥有金属手臂的九头蛇特工——虽然脑门肿了一个小包——但他观察雪地的眼神，依然如苍狼般锐利。
　　基地表面的乱战仍在继续。
　　主系统为宿主们标明了狙击手位置后，宿主们多少获得了反击和喘息的机会，也终于有人开始就地组队，共同抵御九头蛇。
　　在漫天的异能光芒和枪林弹雨中，隐形仓鼠球的轮廓，开始变得显眼了起来。
　　九头蛇特工抬枪瞄准那片不自然的空气，砰地射出了一发烟雾弹。
　　乔沃德：“嗯……？”
　　他分了点注意力，在仓鼠球显示外部的屏幕上，发现仓鼠球身上扎了一个红色的烟雾弹，此刻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喷吐着显眼的红烟。
　　“……不好，暴露了……！”
　　乔沃德抓住小蜘蛛让他站稳，仓鼠球就像火箭一样拔地而起，甩掉了十几个向这边射出抓钩的战斗人员。
　　然后他就看着那位，戴着漆黑面罩的九头蛇特工，脚蹬雪地一个大跳。
　　“当——”
　　一声脆响，连带金属摩擦的呕哑嘲哳，特工的金属手掌准确无误地扣在了隐形仓鼠球的外壳上，手指像钻头一样深深扎入了金属球身中。
　　乔沃德：“……Spidey，他是不是有点生气？”
　　蜘蛛侠：“……我觉得是。毕竟刚刚出场那么帅，结果在这么多人面前摔了一跤……”
　　但下一秒，他俩再也没办法轻松地吐槽了。
　　单臂攀在仓鼠球外壳上的冬兵，牢牢将自己固定在仓鼠球的外壳上。
　　他另一只手沿着金属球身摸索——
　　然后摸到了舱门。
　　托尼对着通讯器吼：“我需要马上回到地面！”
　　蜘蛛侠拉紧了面罩：“——小乔退后！“
　　那根金属手臂显然力量极大。
　　乔沃德听见一阵又一阵刺耳的金属扳动声，仓鼠球内的全景屏幕上黑了一块，火花带闪电地被撕开小半个缺口。
　　乔沃德：“……”卧槽。
　　MK-200毕竟是重型防御盔甲，舱门被撬开一条缝隙的同时，冬兵的手臂承受力也已经到了极限。
　　他也不去硬撕，一手攀着空中爬升的金属球，一手从腰后摸了一颗毒气弹，沿着缝隙“当啷”一声，随手就丢了进去。
　　——然后他顺手就把舱门缝隙给焊上了。
　　乔沃德：……这么狠的吗！
　　他撩起衣服一把捂住小蜘蛛的口鼻，自己脑袋埋在胳膊里，对着通讯器嗡嗡地闷声道：
　　“博士快把我们俩传送走！“
　　奇异博士人在圣殿里远程操作，一手还开着钢铁侠的传送法阵，听到这边又在通讯器里呜呜叫，简直焦头烂额。
　　他身后的小斗篷赶紧给他擦汗。
　　奇异博士：“行吧行吧我过来跟你们一起做任务！圣殿什么的到时再说！”
　　仓鼠球的舱门，突然毫无预兆地弹射而出！
　　仓鼠球：“检测仓鼠球内部存在致命毒气，立即启动最高等级净化程序。”
　　大量干净的空气，沿着舱门和球体内部的气孔汹涌而入。换气系统以最高时速运转，发出巨大的嗡嗡声，瞬息之间将毒气完全排出。
　　仓鼠球里的两个人，一边擦着鼻涕眼泪咳嗽，一边跟冷酷的九头蛇特工正面相交了。
　　特工看着仓鼠球内的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蜘蛛侠。另一个是戴着墨镜口罩的平民。
　　他用几毫秒的时间，回忆了一下指令。
　　优先任务是击败钢铁侠；最高任务是活捉新变种人。
　　——这两个人里，谁最可能是新变种人？
　　思考完毕，他的金属手臂依然扣在舱门上，右臂鹰爪似的一勾，抓住了乔沃德的胳膊。
　　蜘蛛侠：“老兄，松开他，现在！”
　　这么狭窄的空间，这么近的距离，蜘蛛侠直接放弃了蛛丝攻击，看似少年稚气的拳头，携带着20吨臂力的重量，直击对方下颌！
　　九头蛇特工不得不抬起金属左臂格挡，然而他所向无敌的金属手臂，被蜘蛛侠一拳挥得几乎弯折180度。
　　特工冷酷的双眸凝了一凝。
　　他优秀的军事素养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在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特工没有选择再跟蜘蛛侠正面对刚，只是用完好的右臂抓着乔沃德的胳膊，双腿用力一蹬仓鼠球，整个人就从千米高空中翻了下去！
　　蜘蛛侠想也没想，同时跳下：“乔！！”
　　冬兵单手抓着乔沃德的胳膊，像拎着一只小鸡——他知道人类肉体经不起这样折腾，手里这个人胳膊肯定已经断了——但无所谓，能活捉就行。
　　他一边从高空坠落，一边向面罩里的通讯器发出沉闷的指令。
　　一对金属滑翔翼“呼”地一声，在他背后展开。
　　敏锐的特工直觉告诉他，钢铁侠正从他的正下方急速拔升。不出三秒，他们将在空中短兵相接。
　　他的金属滑翔翼上，一双标枪反坦克导弹正随着他的指令，缓慢调整着枪口位置。
　　大概是因为心急如焚，钢铁侠拔升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只要他的导弹正正对准钢铁侠的金属头盔，这股可怕的对冲力，会让任何一个普通人类脑震荡。
　　一包薯片从他的滑翔翼边，嗖地飞了上去。
　　冬兵低下头。
　　他手里提着的这个新变种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正用没被抓住的手，淡定地掏背后的红书包。
　　但他书包里都是些小玩意。
　　继薯片后，又飞出来两包东西，冬兵用他优秀的动态视力，辨认出那是两盒猫薄荷。
　　最后他掏了一个还没拆开包装的、圆筒模样的东西，用牙咬着撕开了包装。
　　“绿茶香型猫砂除臭粉，猫咪粑粑香喷喷……”
　　九头蛇特工还没看完那上面的广告词，就见手里的新变种人咬开了顶盖，一股又细又浓的白砂洒了出来，随着剧烈的上升气流，全部糊进了他的眼睛里。
　　……还是香喷喷的绿茶味。
　　从被训练成九头蛇特工起，就再没被人用过这种损招的冬兵：“…………”
　　两发反坦克导弹，擦着钢铁侠的肩膀过去。
　　托尼看见空中的九头蛇特工，甩手就把乔沃德丢出，心里猛地一沉。
　　他立刻放弃追击，俯冲下去接住了这个崽；跟着又在蜘蛛侠边从他身边坠落，边吐丝试图抓住特工滑翔翼的同时，继续一个大俯冲，抓住了另一个崽。
　　这时离地面距离已经非常近了。
　　钢铁侠抱紧了怀里两个男孩，在空中翻过身来——他准备用后背滑行迫降，也许盔甲会在剧烈的地面摩擦中烧成烙铁，但至少两个小孩不会受太重的伤。
　　然后他们同时眼前一花。
　　巨大的金色法阵在他们身下亮起。
　　白皑皑的雪原瞬间消失不见，钢铁侠抱着两个人，狼狈地从圣殿阶梯上滚了下来。
　　奇异博士：“所以……如果我现在去打小报告，蝙蝠侠会不会放弃追杀我。”
　　托尼没听他在说什么。
　　他立刻翻滚爬起，钢铁面罩咔哒打开，用手摸着两个崽的脑袋，一个个确认过去。
　　托尼：“你们怎么样。”
　　蜘蛛侠：“我没事……对不起，斯塔克先生，我没做到我的承诺，我没保护好乔，我……”
　　未成年超英还在那飞快而低声地道歉，小医生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乔沃德：“呃，其实我也没事……”
　　他身上的衣服很厚，把不自然垂落的左臂遮得严严实实。乔沃德顿了顿，假装去整理乱七八糟的小红书包，额角的冷汗流得像条小瀑布。
　　乔沃德：“任务时间还剩20分钟……所以我们……还……？”
　　托尼低头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帮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如果不是那个特工突然插一脚，任务马上就成功了。现在放弃不划算，是不是？”
　　[从现在开始，超人会接手。]
　　一个冷冷的机械音在他们的私人通讯频道里响起。
　　圣殿里每一个人，心瞬间就凉透了——哦豁，完蛋。
　　原点的操控台自带翻译器，为了跟任务中的本体超英联系，翻译器还新装了语音转换功能。
　　而这个机械音，就是球球语转换后的结果。
　　尽管听不出音色，所有人都知道是谁。
　　[乔沃德。]
　　机械音叫着他的名字，很慢，一字一顿。
　　小医生脑门上的冷汗冒得更勤了。
　　托尼：“别。我负全责。现在任务时间还剩19分钟，你确定要现在分摊责任？”
　　[地图给我。给超人15分钟。准备传送东欧。]
　　乔沃德忙说：“那我也应该回任务地点去？毕竟解救目标过程中，宿主和目标的距离是有判定——”
　　[你到原点来。]
　　乔沃德：“可是按照规则，这样就算完成任务，点数也不会归我们呀……”
　　机械音冷酷地：[现在。]
　　对方切断了通讯。
　　小医生整个人像霜打了似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他的样子看上去实在太可怜了，连正在画传送法阵的毒舌博士，都忍不住抽空回头安慰他：
　　“Boy，你们其实做得很可以了，点数又有什么所谓，端了九头蛇的窝，不也很棒？”
　　乔沃德干涩地：“嗯……对。”
　　蜘蛛侠悄悄走过来，想拉拉他的手，谁知刚碰到乔沃德肩膀，小医生整个人猛地一抖。
　　托尼：“……剪刀在哪？”
　　等他们用剪刀剪开乔沃德的毛衣袖子时，小蜘蛛倒抽了一口冷气。
　　小医生整条左臂都肿得像根萝卜，上臂部分有不自然的断折，肩部严重脱臼。托尼对着他这条胳膊，沉默了半天，说：
　　“现在蝙蝠可以杀了我了。”
　　乔沃德小声：“斯塔克先生，其实我从接受第一个任务开始，就已经准备好承担任何风险了……“
　　托尼只说：“上帝他真可以杀了我。”
　　如果这些点数能给乔沃德换来任何金钱、任何异能——哪怕是东欧那些宿主那样沙雕兮兮的异能——也许托尼·斯塔克心里，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托尼低声：“辣鸡系统。”
　　系统在乔沃德脑中说：“2-3不辣鸡的……”
　　乔沃德：“不辣鸡不辣鸡。”
　　大超花了8分钟左右，结束战斗。
　　后来乔沃德才知道，九头蛇东欧分支，是一艘深埋在地下的、巨大的潜艇。
　　大超直接把这艘潜艇，从岩层里拉出来了。
　　留在东欧的仓鼠球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
　　这个画面实际看起来，其实是非常可怕的。
　　大超这次战斗很不开心，英俊如阿波罗的面容看起来有点冷。
　　也因此，当他冷着脸色，不费吹灰之力完成只有神才可能做到的事时，复联众稍微有点理解为什么当初蝙蝠防大超防得这么厉害了。
　　因为营救宿主时，乔沃德并未在场，他以为自己不可能得到紧急任务的3000点数了。
　　但系统却给了他意外之喜。
　　系统：“捕获A级犯罪人员[冬兵]，额外奖励：1000点。主系统直接奖励：3000点。宿主目前点数总计：11179点。”
　　乔沃德：“主系统直接奖励……？”
　　系统：“宿主的协助者，对拯救世界线作出了直接重大贡献。因此，主系统额外给您发放了奖励点数。”
　　系统：“同时，宿主点数已突破一万点，可以解锁一项新技能：紧急治愈协助者。“
　　乔沃德：“这个治愈功能的用法，是不是也得按百分比来计算？就是受伤80%，就得用80%点数才能治疗？”
　　系统：“是的。”
　　乔沃德：“……”
　　这应该是时间量化的兑换机制里，最不知如何评价的一个了。
　　对点数过万的宿主而言，治愈真的很费点数；但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只要宿主的脑子没有立即死亡，全世界所有已知未知的伤病，系统都能让宿主瞬间恢复健康——这样的能力，哪怕是亿万富翁都求而不得。
　　而且往好的方面想，以前他只能给自己治，现在要是超英们出任务时不慎受伤——尤其是连他们的快速自愈能力，都无法控制的重伤——这个技能，就至关重要了。
　　想起紧急自愈能力，乔沃德瞧了瞧自己手上打的夹板，又想起自己现在还在发烧，就试探问：
　　“我现在的受伤百分比，大概是多少？”
　　系统检测了一会儿：“43%。”
　　它想了想，又友好地建议：“宿主再洗个冷水澡，超过50%，就可以使用紧急自愈功能了。”
　　乔沃德：“……”
　　系统自知不对：“2-3说错了。”
　　末了系统又小声地：“2-3不辣鸡。”
　　乔沃德：“你不辣鸡。”
　　虽然这个建议有点鬼畜，但对于系统规则来说，的确也算是个办法。
　　不过这50%，一治疗就得下去5000多点，乔沃德不舍得，觉得还是自然伤愈算了。
　　那个作战能力格外突出的特工，乔沃德听系统结算的时候才知道，他的代号是“冬兵”。
　　但蝙蝠让大超把他抓回来后，并没有把他关押在原点，而是转移到了谁都不知道的安全屋，持续接受精神治疗。
　　美队队轻轻叹气：“担心我向他泄密吗，蝙蝠。”
　　蝙蝠球看了他一眼。
　　“我们现在已经暴露太多了。”
　　他避开了那个有点尖锐的话题。
　　“至少现阶段，我不能让一个能力极强、敌我不明的人，太接近乔沃德。“
　　说起小乔，美队队就又想叹气了。
　　那天乔沃德被从圣殿传送回来，他真是第一次看见蝙蝠球发火。拦了蝙蝠球两次，才没让他敲出更伤人的话来。
　　然后托尼把小乔外套一掀，露出那条惨不忍睹的胳膊时，蝙蝠球沉默了。
　　托尼：“我时间也快用完了。等我醒了，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乔沃德都被蝙蝠凶怕了，一手抱着小蜘蛛，耷拉着一条软绵绵的胳膊，在原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蓝眼睛看着地，就没抬起来过。
　　脸色白白的，脑门上还全是疼出来的汗。
　　蝙蝠球跟他要求兑换时间，他立马就兑了。
　　但大蝙蝠的影子靠近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往后一缩：他以为蝙蝠还要说他，为了让他记住教训，还特地换了个本体超凶版本的。
　　于是蝙蝠侠停住了。
　　片刻沉默，他转身，把医疗用品放桌上，示意美队队来。
　　算上暗灰风衣那次，美队都已经帮乔沃德包扎两次伤口了。
　　只是这次乔沃德上臂骨折，半个肩膀都几乎被扭了180度，美队检查了一下是否需要手术复位，就依照战场上的法子，准备用夹板和绷带给乔沃德快速固定。
　　等待麻醉的过程中，他感觉小医生使劲往自己身后的沙发靠背里挤，想借此止住身体的抖抖索索。
　　于是美队打开怀抱，像抱小孩一样让小乔坐自己腿上。乔沃德没说什么，但身体立刻就像得到了莫大宽慰似的，棕发脑袋轻轻靠到他肩上去。
　　美队轻声：“等一会儿就不疼了。你也是医生，比我懂麻醉。”
　　从进原点来一直不敢说话的小医生，半天才在他肩上小心地“嗯”了一声。
　　于是他又抬头去看蝙蝠。
　　大蝙蝠站得离他们远远的，正低头看着屏幕上流窜的数据。
　　他的漆黑披风在地面向四面八方延伸着，轮廓染着屏幕上幽蓝的光，看上去傲气又孤独。


第52章 
　　距离圣诞节还有两天。
　　乔沃德一手提着大袋衣服, 用肩膀顶开诊所的门，艰难地走了进来。
　　球球超吓着了：“Supie！”
　　他立刻飞过去, 把那些大包小包拎走。
　　他记得昨天晚上, 小乔还因为胳膊太疼, 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泪。怎么今天又出去买东西？
　　球球超落在桌子上，皱着脸叉着腰, 表示他很生气。
　　乔沃德才不怕他生气，拿指尖弹了一下他的小卷毛。
　　他鼻尖冻得红红的, 睫毛上还沾着一粒雪。
　　但明显有什么事让他心情很好。
　　进了诊所到现在，他难得一直在笑眯眯。蓝眼睛弯弯的, 红润的猫猫唇翘着，让他整个人都散着一股奶甜味。
　　小蜘蛛：“乔怎么突然想起买衣服了呀。今天大减价吗？”
　　他和闪电球都在诊所里, 这时像两只好奇的小仓鼠似的, 钻进衣服堆里翻来翻去。
　　闪电球高高兴兴地在一条围巾上打滚：
　　“这条围巾好厚好软, 还带手套！以后我可以坐在手套里, 让乔乔带我去逛街！”
　　他俩叽叽喳喳，乔沃德也听不懂, 就趴在桌子上，笑眯眯看他俩翻腾。
　　球球超有点头疼：“你们别乱翻小乔东西……”
　　一块羽绒服的商标牌掉在桌子上。
　　球球超想捡回去, 却发现这件羽绒服是18码的。
　　球球超关心地问：[小乔, 你是不是买大了？]
　　虽说乔沃德平时爱用过大的棉衣裹住自己，但16码已经是极限了。
　　乔沃德却说：“酥皮，你平时穿这个码数吗？”
　　球球超点点头。
　　乔沃德：“还好，那就没有买错。”
　　东欧那次任务回来后, 他就一直留在诊所里养伤，再没有去过原点。
　　断了一条胳膊，饭是肯定做不成了。他只好每天叫上门外卖，给自己叫一份，顺带给球球们叫一份。
　　好在球球们吃得不多，他每次叫三人份的，就已经很够分了——疫医其实不需要进食，它只是嘴巴馋。为了它和闪电球，乔沃德专门在诊所里清空了一个柜子，拿来放零食。
　　连接原点和诊所的秘密地道，早一天已经打通。通道里有大量安防设备，机械战警们负责在中间巡逻，顺带承担送饭的工作。
　　乔沃德听美队队说，蝙蝠球似乎有意把疫医也加进安防系统里去——这个操作有点魔鬼，蝙蝠球打算怎么搞，他还真想不到……
　　虽然他不去原点，但是球球超、小闪和小蜘蛛是诊所常驻人口，美队队也经常跑来看看他的伤，托尼尼偶尔别别扭扭地路过一下，表示他来负责监督乔沃德是不是又跑出去做任务。
　　奇异球每天用本体在圣殿守2个小时，休眠20小时，一天以球球形态活动的时间也就2个小时，还多半是深夜和凌晨。
　　乔沃德某天半夜爬起来上厕所，看见至尊法师一个球坐在零食柜里，饥不择食地吸果冻吃。
　　考虑到奇异球超要面子的性格，乔沃德也不敢说破。
　　只是每天多留一球份的饭菜在冰箱，睡前在冰箱上贴个小便利贴，告诉他记得去微波炉热一下——或者他有什么生火魔法也行。
　　于是诊所的零食神秘消失事件，就此终结。
　　他半夜老是会被胳膊疼醒，不过在那之后，他偶尔能一觉深睡到天亮。
　　醒来的时候，小斗篷总是趴在他额头上，身上被主人施加了一层魔法，闪着宁静的魔法光芒。
　　小斗篷每次一看他醒，就立刻手忙脚乱地跑了。
　　圣诞节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
　　只是今天，他无论如何都得去原点一趟。
　　……好吧，乔沃德只能承认，他最近是有点在躲着蝙蝠球。
　　黑暗骑士自带的那股凶悍气息，对哪怕心理素质弱一点的罪犯而言，都已经太超过了——更别提他这种安分守己的小百姓。
　　蝙蝠那天发完火，他回来差点就做噩梦了……
　　*
　　乔沃德单手提着红书包，从密道里钻进原点。
　　先迎接他的是美队队——一见他进来，美队队就立刻切断了什么东西。
　　美队队温和地：[小乔，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胳膊好点了吗？]
　　乔沃德局促地摸了摸鼻子。
　　他觉得自己打扰别人工作了，不过该说的事情还是得说完。
　　乔沃德：“我有些事情想跟你们说……”
　　他说的“你们”其实是指两个领袖，不过他这会儿只敢看着美队队。
　　他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摊开在原点的桌子上。
　　乔沃德：“我想在圣诞节那天，给每个人兑换15小时的时间，让大家回去跟家人朋友在一起。”
　　他头一次主动做这样的决定，生怕被他们打断，又指着本子说：
　　“我算过了，7个人每人15小时，加起来就是6300点。现在我们总共有11179点，也就是说，过完了圣诞节，我手里还有4879点，几乎80多个小时，怎么样都应该足够应付紧急情况了。”
　　小医生声音变小了点。
　　他又悄悄抬头看看，原点里的美队队、蝙蝠球和托尼尼都在看着他。
　　但球球版本全都是豆豆眼和线条嘴，他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表情。
　　乔沃德舔了舔嘴巴，试探道：“现在的点数这么多，每个人20小时也够用……其实如果之前能多接几个A级任务的话，也许在平安夜就能让大家回家了。”
　　托尼尼：[不，不。]
　　他敲完了两个“no”，一时间又似乎不知道再该敲点什么似的，大豆豆眼对着通讯工具发呆。
　　乔沃德知道，他自己这个想法，无论如何，都得先通过美队队和蝙蝠球同意。
　　美队队一直是团队的精神领袖，他肯定是可以理解的。
　　主要是蝙蝠球。
　　把宝贵的时间点数用在这种事情上，并不太像蝙蝠的作风。
　　蝙蝠球：[不能这样用。]
　　乔沃德心里猛地一沉。
　　桌子上的美队队和托尼尼都回头看他。托尼尼大有他再说一句、就撸袖子上去打人的意思。
　　蝙蝠球：[点数的确是充裕的，但是每次恢复本体后的休眠时间，也需要考虑在内。如果所有人同时兑换15小时，难以保证在这么长的休眠时间内，不会发生需要处理的紧急情况。]
　　乔沃德不敢吭声。他盯着地上的一小块污渍，用鞋尖偷偷地搓。
　　蝙蝠球：[好。]
　　他敲完这个字，就回到操控台前去了。
　　乔沃德还没反应过来：
　　……他这是，同意了？
　　想到自己先斩后奏买回来的那堆衣服，总算没白花钱，乔沃德把脸藏在围巾里偷偷笑。
　　……他以为自己藏住了，可是弯弯的蓝眼睛出卖了他。
　　美队队和托尼尼就看着小医生一个人在那傻乐。两个球球看了半天，只觉得一口情绪梗在喉咙，最后化作了一个长长的叹息。
　　托尼尼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这个傻宝宝。]
　　乔沃德条件反射：“对不起。”
　　托尼尼：[不许说对不起。]
　　*
　　从平安夜那天起，因为失去了超级英雄，而显得混乱又萧条的纽约皇后区，难得被一片安宁气氛笼罩。
　　街道上的店面早早打烊，门上挂满了圣诞花环，连路灯上都装饰着彩带和铃铛。
　　乔沃德一只手不方便，不过他有会飞的托尼尼和球球超，他俩趁着夜色，把邮递上门的小圣诞树拖进了诊所，调整了几次位置，好歹把圣诞树稳稳当当地立起来了。
　　小蜘蛛脑袋上顶着个纸做的小圣诞帽，正在与手贱猫顽强对抗。
　　圣诞树一立起来，手贱猫就忍不住手贱了，一没人注意，它就把圣诞树下方的枝条全掰折，掉了一地木头渣。
　　乔沃德接住凌空荡过去的小蜘蛛：“Spidey，你今晚应该早点睡，明天要早起呢。”
　　小蜘蛛滚在他手心里：“叽>x<”
　　他爬起来，又给乔沃德发消息：[乔，我们去过圣诞了，那你呢？]
　　乔沃德：“我也有安排呀。”
　　他刚给福利院打了个电话，准备明天把杰瑞接出来。
　　按照蝙蝠球的安排，每个人兑换的时间和节点都不一样，两个团宠——闪电球和小蜘蛛兑换时间是最长的。
　　他俩每人15小时，圣诞节当天早上8点出发，晚上11点前回到诊所。
　　小蜘蛛想到自己要回家，晚上似乎兴奋得睡不着，一个劲地叽叽叽话唠。
　　闪电球也是，小脚丫一直在被子上踩来踩去。但他看上去比小蜘蛛要忧郁些，只一个劲地乱跑，也不说什么。
　　乔沃德在被子里伸出手，捉了这两只软乎乎的球，在枕头边上塞好，给他俩盖了小被子。
　　安静了没一会儿，小蜘蛛就蹬了被子叽叽叽叽地开始说话，闪电球也爬起来，在豚鼠笼的跑轮上疯跑，轮子都快被他跑炸了。
　　乔沃德困得不行，但也拿他俩没办法，只好像哄小孩似的：
　　“好了。一人亲一下，就乖乖睡觉了哦？”
　　两个球球都伸着脑袋，乔沃德挨个啾了一下。
　　他俩舞着小胳膊，特别高兴的样子，也总算肯盖上被子好好睡觉。
　　安安静静躺在猫窝里的球球超，见状也飞了过来，赶快爬到了枕头上。
　　结果小医生已经闭眼睡过去了。
　　球球超只好低落地飞回去：“Su……pie……”
　　*
　　圣诞节早上8点，本体版本的闪电侠和蜘蛛侠，准时在诊所换上了便装。
　　他们的便装，是乔沃德目测着他们的尺码买的，冬天的衣服不嫌厚，他们直接在战衣外套一层外衣裤子就行。
　　闪电侠跳啊跳地提上了裤子，蜘蛛侠把上衣拉链提到了脖子。
　　他俩正准备摘面罩的时候，对视一眼，同时尴尬地停住了。
　　乔沃德立刻：“Spidey，你先出门。酥皮闪电先跟我到阁楼上去，5分钟后闪电出门，这样可以吗？”
　　他能明白这些蒙面超英们的心理：有时候不是不信任，而是面罩戴久了，在熟人面前脱，真的会很羞耻……
　　乔沃德也不是那种非要看人家面罩底下的好奇宝宝。
　　反正对他来说，他们就是他们，摘不摘面罩都一样。
　　蜘蛛侠等小医生他们都上楼以后，摘下蜘蛛面罩，把面罩团吧团吧，揣进了兜里。
　　他发了个讯号，诊所里亮起了金色的传送法阵。
　　上一秒，他还是蜘蛛侠；
　　下一秒，彼得·帕克穿过法阵，抵达了熟悉的街区。
　　彼得抓着兜里的蜘蛛面罩，犹犹豫豫地迈开步子，穿过飘满圣诞歌声的社区街道，走过他每天上学的公交车站。
　　越是接近他自己家的门口，他的脚步就越慢。
　　他能离家这么久还没成为失踪人口，学校和政府方面，是托尼在帮他打点；而梅姨这边，全靠好基友内德帮他硬撑。
　　总之，他也不知道内德是怎么扯的谎，乖乖崽彼得现在的人设，变成了被大龄女友迷得神魂颠倒、家不回学校也不去的浪子了。
　　一个中年女人提着大包东西，正站在自己家门口。
　　她年轻时是一个大美人，现在也很会保养，脸上只有浅浅几道细纹。
　　但她疲惫而黯淡的眼神，让她看上去比以往苍老了十几岁。
　　彼得走近她，看见了她发间的白丝。
　　在这一个瞬间，他因为这根白发，转身就逃。
　　他一路跑到了邻居的围墙边，捂着脸大口喘息。
　　往常伴随蜘蛛侠的，总是宠溺和荣光；而这份苦楚，唯有彼得·帕克承担。
　　他休息了一会儿，从围墙后面转出，来到了女人身后。
　　彼得：“梅姨。”
　　女人手里的东西应声落地。
　　

第53章 
　　“所以, 跟我聊聊你的女朋友？”
　　梅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淡。
　　彼得跟着她进家门后，梅姨就一直没多看他一眼。不知所措的小少年左脚搓右脚, 像小学生罚站一样, 小心翼翼地扒在厨房门口。
　　他当然知道梅姨为什么生气。
　　知道自家儿子为了一个女人, 闹得学也不上、家也不回，是个家长都得生气。
　　想到这里, 他就恨不得拽着好基友内德的领子，使劲摇个三百多次：找什么理由不好, 非要说他私奔，这下叫他怎么圆？？
　　他设想了几万个向梅姨坦白的版本, 现在他决定启用最初的那一版。
　　他可以这样说：嘿梅姨，你猜怎么着, 其实我是蜘蛛侠来着。对, 就是电视里那个飞来飞去的。这段时间我跟复仇者联盟有点私事得解决, 功课我不会落下的, 美国队长会给我补课——噢，就是本叔叔和您都很喜欢的美国队长。他人很好, 经常照顾我，bbb。
　　彼得调整了一下站姿, 尽量让自己显得帅气点。
　　一手搭在厨房门框上, 紧张地拨了下自己的头毛。
　　彼得：“梅姨——”
　　梅姨背对着他切菜，语气还是淡淡的：“她人怎么样？你要向我发誓，她没让你去做危险的事。”
　　彼得那句“我是蜘蛛侠”都到嘴边了。
　　他放在厨房门框上的拳头，这时不由自主地握了一握。
　　彼得：“——她人很好。我、我很喜欢她。”
　　梅姨：“好到让你离家出走？我不这么想。上帝, 她知道你还是未成年吗？她知道她在犯罪吗？“
　　彼得低声：“我很抱歉，梅姨。”
　　梅姨：“你过完圣诞，还会再走吗。”
　　彼得声音更低了：“抱歉，梅姨……”
　　但他立刻补充：“时间不会太长，我、我再过一段时间就跟她分手，然后我回来读书……“
　　梅姨本来又伤心又急，听他这么说，又被他气得哭笑不得。
　　她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把自家的小少年抱住，在他日益宽阔的肩膀上，悄悄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梅姨：“天啊，彼得。你知道你一开始失踪那会儿，我找了多少地方吗？我每天都去警局问有没有你的消息，把你的照片打印了几万份，贴在纽约每一个街头。我每天早早出门，抓着每一个路过的陌生人，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我的好孩子——上帝，彼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彼得一不小心被她说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鼻子都哭红了，委屈得要命。
　　只有这一刻，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那个名震纽约的超级英雄。
　　这一天，他帮梅姨铲了雪，立起了圣诞树，还帮她做了丰盛的圣诞晚餐——就像往年每一次一样。
　　铲雪的时候，他们一人一堆厚手套，口里护着白气，在雪地上闲聊。
　　梅姨：“所以为什么不能把你的女朋友带回来？我看上去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吗？“
　　彼得含糊地：“有许多原因……但肯定没有危险。只是……您知道的……只是原因。”
　　他哪知道什么原因，心中再次想把内德抓出来打一顿。
　　梅姨情绪稳定了些，倒是真有点好奇：“她长什么样子？多大了？”
　　彼得哪知道自己女朋友长什么样子，一抹鼻子就开始瞎掰：
　　“她、她有一双很漂亮的蓝眼睛，棕色长发，大概比我大个五六岁吧。”
　　梅姨忧心忡忡：“她是社会人士吗？我的意思是……我知道她也许不是坏人，但她结交的朋友会不会……比如，有监狱出来的人？”
　　她竭尽可能礼貌地措辞，生怕刺激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情根深种的少年，怕他一不留神又离家出走了。
　　但在她内心深处，对于这个把自家乖宝宝拐跑的女人，她是非常不齿的——正如她之前所说，成年女性泡走未成年男孩，这也是犯罪。
　　彼得：“不，她、她是好人家的孩子。她是我见过最善良温柔的人之一，对我特别好——除了你和本叔叔，就数她对我最好了。然后她做饭超好吃，还喜欢小动物，我们就是因为小动物认识的——哦对，他还是个宠物医生，我每天都在他家诊所里吸猫猫来着……“
　　彼得说着说着，手里的活就不干了，拄着雪地里的铲子，自顾自滔滔不绝起来。
　　梅姨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他”。
　　什么情况，自家崽崽是因为交到了男朋友，才不敢回家的？
　　她看上去有那么不开明吗？
　　梅姨若无其事地：“如果‘她’真的跟你说的那样适合你，为什么不可以带回来给我看看呢？现在就藏着不敢见人，结婚怎么办呢？”
　　彼得结结巴巴：“结、结婚估计是不能结婚的，可能过不久我就跟她分手，然后回家……”
　　梅姨：？？别啊，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渣男？
　　梅姨：“不，彼得，没有人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我难以想象什么样的爱情，需要你离家出走放弃学业去成就。”
　　梅姨说完，抬头看向彼得，发现自家崽压根就没继续听。
　　少年一边磕磕巴巴说着“不能结婚的”，裹在围巾里的脸蛋却红通通的，不知道在想象什么，整个人从内而外都透着股羞耻的甜味。
　　梅姨：“……”
　　她总觉得，小浪子彼得应该要再浪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安心回家了……
　　*
　　乔沃德遵守诺言，圣诞节一大早，就把杰瑞从福利院接了出来。
　　小医生今天难得披了件长风衣，手里提着一个包，里面装着备用衣服。艳红围巾衬着白肤蓝眼，他立在雪地里等待的时候，整个人都似乎在静谧发光。
　　而那个曾经形销骨立的小男孩，如今被养得圆了一圈。
　　他裹着超级厚的羽绒服，像颗小棉球一样从台阶上弹下来。按照约定，先把成绩单拿出来给乔沃德看。
　　杰瑞皱着眉：“你这个手是怎么回事？去做那个紧急任务了吗。下次带我去成吗？我的异能可以帮你。”
　　乔沃德没接话，让小家伙拉着自己衣角，带着他往电影院走。
　　乔沃德：“杰瑞，你偏科有点厉害呀。不喜欢数学吗？”
　　杰瑞：“你是魔鬼吗，圣诞节可以不提数学吗……”
　　乔沃德笑了，把那张成绩单放回衣兜里：“OK。仅限今天。”
　　他衣兜里还坐着个球球超。
　　这时球球超把成绩单接过去，挠着脑壳，超认真地研究起来。
　　按照蝙蝠改善的圣诞计划，虽然球球超也有家人，但他毕竟是整个团队的主要战力，一次兑换15小时是不现实的。
　　他也就只能在圣诞夜兑换5个小时，回家吃一顿圣诞晚餐了。
　　不过球球超倒也不觉得失落。
　　肯特夫妇良好的教养，早让他成为了一个心无阴霾的堪萨斯男孩。
　　他认为母亲玛莎完全相信自己，相信她的儿子能度过所有难关；所以即便他们暂时不能相聚，心底仍是相亲相连的。
　　他高高兴兴坐在兜里，被乔沃德带着到处跑。
　　他跟着乔沃德和杰瑞，一起看了电影、逛街、去游乐园玩。
　　两人加一个球，一起对着游乐园里巨大的圣诞树许愿；杰瑞脸上的笑容，让他觉得小乔好棒。
　　也许等他以后恢复了，他也可以用克拉克·肯特的身份，带着小乔和杰瑞去更远的地方玩。
　　球球超暗忖着。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小记者的薪水，落下了贫穷的眼泪。
　　乔沃德跟杰瑞一起坐在麦当劳里。他用打着夹板的胳膊撑着风衣，不着痕迹地挡着点衣兜，然后一手拿蘸了番茄酱的薯条，悄悄递到衣兜边上去。
　　球球超小声又开心地：“Supie~”
　　他抱着小医生的手指，悄悄把薯条吃干净了。
　　乔沃德又撕了一点纸巾，把他那张糊满番茄酱的小脸擦了擦。
　　球球超的豆豆眼亮闪闪的：“Supie~~~~~~”
　　乔沃德胳膊受了伤，带杰瑞去游乐园的时候，很多项目都不能陪他一起玩——这倒让杰瑞的圣诞节显得有点遗憾了，下回得补上才行。
　　他心里悄悄想。
　　傍晚6点，按照时间表，乔沃德给球球超兑换了5个小时，让他穿过传送门回家去。
　　不管是纽约还是大都会，电话亭对大超来说，就是自带无敌隐身buff。
　　乔沃德在游乐园里找了个复古红漆电话亭，悄悄让球球超恢复本体的时候，自己差点被大超鼓鼓的胸肌怼到墙上去。
　　大超：“噢，对不起小乔，小心你的胳膊——！“
　　乔沃德想打开电话亭出去，让大超在里面换衣服。但他看看电话亭外，似乎有不少人正在排队，他一打开，大家就都知道大超在这儿了。
　　乔沃德：“我闭着眼不看，你快换衣服吧。”
　　大超忙说：“好好。”
　　他在制服外穿了朴素的外衣长裤，摸遍全身，唯独缺了副方框眼镜。
　　大超有点心虚。
　　不过好在他不用自己飞堪萨斯去，奇异博士会把他放在农场附近，那儿人不算特别多。
　　他又低头看看被挤在电话亭角落里的小乔。
　　乔沃德说不看，就真的乖乖地闭着眼，等他换衣服离开。
　　小医生闭着眼微仰着头，柔嫩的猫猫唇微启着，怎么看都像在索吻。
　　大超：“嘿~”
　　他把自己脸蛋往乔沃德嘴唇上一贴——哎呀，这下总算圆满了。
　　闭着眼的乔沃德：？？？
　　大超笑：“我的圣诞礼物。“
　　他又补充，“对了，今晚9点前一定要回到诊所哦，小乔。“
　　他踏过开在电话亭里的传送法阵，消失在一阵堪萨斯独特的阳光气息中。
　　乔沃德：……等等，什么9点？
　　他睁开眼，又看了看球球们的时间表。
　　现在小闪小蜘蛛已经兑换了15小时，球球超兑换了5个小时，大家都已经在过圣诞了。
　　托尼尼也是15小时，不过据他自己所说，成年人的圣诞是从夜里开始的，所以他的时间将在圣诞夜8点开始算起，直到明天中午11点结束。
　　剩下的就是一整天都在开传送法阵、苦逼兮兮的奇异球——他一直说自己是孤家寡人什么的，抱着小斗篷在圣殿过就是了。
　　然后就是两个镇守原点的领袖了。
　　蝙蝠球和美队队没有要时间，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没有让乔沃德太意外——尽管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家人，但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会这样做的人。
　　蝙蝠球一整天都在原点工作。
　　对他来说，他人生里最后一个圣诞是在8岁，往后的每一天，都不再存在任何假日。
　　美队队倒是想过圣诞节。不过他想来想去，他最亲近的人几乎都在原点和诊所了，就算兑了时间，似乎也无处可去。
　　不过他还是给自己旧日的战友，写了一封很长的信，交到了蝙蝠球手里。他希望蝙蝠能代替转交给被隐秘安置在某个安全屋的冬兵。
　　美队队一边在操控台边留意着监控，一边低头看了一眼通讯工具。
　　“噢。”他笑了笑，“大家问你今晚9点有时间吗，蝙蝠？”
　　蝙蝠球：“没时间。”
　　美队队：“……”
　　他把目光投向顶着圣诞帽的疫医——圣诞帽还是乔沃德给它买的。疫医抓在手里研究了一下，就戴在自己兜帽上了。
　　……跟蝙蝠这种话题终结者聊天，他还不如跟疫医讨论生存哲学呢。
　　*
　　乔沃德从福利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将近全黑。
　　他身上还有刚刚那顿圣诞火鸡大餐的香味。
　　BAU推荐的这家福利院，的确人情味满分。他带着杰瑞从游乐场回去试，刚巧赶上火鸡被端上桌。
　　杰瑞今天一整天都高兴坏了，嘴巴就没合上过。吃晚餐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跟乔沃德抱怨，说自己苹果肌疼。
　　不过临走的时候，小孩突然把脸埋在他衣服里，一个爆哭。
　　乔沃德腾出手给他拍背，还以为他要厥过去了。
　　他离开灯火通明的福利院，沿着人烟稀少的纽约大街往回走。家家户户都亮着暖黄的灯，圣诞歌谣欢乐地回荡在整个纽约上空。
　　他走出了主干道，然后坐上了公交车，抵达纽约墓园。
　　墓园大概是唯一一处没有任何圣诞装饰的地方了。
　　夜里寒冷的风，呼呼地掀起他的风衣，长长的红围巾飘了起来。
　　在他脑中安静了一天的系统，这时突然出声了：“圣诞快乐，宿主。”
　　乔沃德有点意外：“圣诞快乐，2-3。”
　　系统开始叮叮当当播放圣诞歌。
　　乔沃德：“……停。”
　　他穿过一排排林立的墓碑。墓园的地砖是灰白色的，沉默着为他一块块往前铺设，过去和现在同时在他脚下展开。
　　乔沃德停在自己父母的墓碑前。
　　属于他自己的圣诞节，现在才算开始。
　　他用手套把墓碑上的积雪都拍干净了。乔爸乔妈的脸在逐渐清晰的照片上显现，眼里蕴着温柔与爱，看向自己的儿子。
　　一如既往。
　　他们总跟他说，成年人的生活总是不容易。习惯彼此伤害的人太多，被伤害的人又转而去向下一个人发泄。
　　这并没有错。但他还可以选择，始终去做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所有的伤害都将在此终结。
　　夜间寒风卷起一片墓园飞雪。风带来了远方的圣诞歌声，还有一个很轻的、自问的声音。
　　“我做到了，是不是？”


第54章 
　　乔沃德在墓园停留的时间长了些。
　　他回到诊所的时候, 已经快9点半了。
　　诊所大门紧闭，里面没灯。
　　他从大衣兜里掏出钥匙, 打开诊所大门, 顺手去摸门边的灯开关。
　　“啪嗒啪嗒。”
　　乔沃德：？
　　他按动了开关好几次, 诊所还是黑乎乎的。
　　“别是电闸烧断了吧？”
　　他关上门，打开手机电筒, 照着地面，往总电闸方向走。
　　亮光扫过地面, 有一瞬间，他看见柜子旁有一双……人脚。
　　……还是飘着的。
　　乔沃德：“………………………………！？！？！！”
　　他还没来得及往门口跑, 自己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了起来！
　　“圣诞快乐~~！！”
　　诊所里的灯全部打开。
　　五彩缤纷的圣诞彩带，噗地喷了他一头一脸。
　　小小的诊所挤得满满当当, 今天本该回家过圣诞的超英们, 全部齐聚在此。大超把他抱起来, 像举一只猫似的托在空中, 高高兴兴地看小乔被喷了一身彩带。
　　小医生：“……咳咳……”
　　闪电侠：“啊，乔乔被吓哭了！都怪托尼出的馊主意！“
　　托尼：“？？？”
　　大超忙把人放下来, 用宽厚的手掌给他擦脸。他的手很大，捧着小医生脸蛋的时候, 几乎把小医生整张脸都遮住。
　　他们约好了, 9点的时候都回到诊所来，陪小乔一起过圣诞。连奇异球都勉为其难地从圣殿钻了过来，他这时还没变回本体，披着小斗篷别别扭扭地站在圣诞树顶上, 看起来像个圣诞装饰球。
　　蜘蛛侠：“咦，队长和蝙蝠呢？”
　　托尼：“队长说他后半场再来。蝙蝠……”
　　他微妙地顿了一下，“你知道，他这个人就很‘蝙蝠’。”
　　蜘蛛侠猛点头，表示他能get到。
　　乔沃德脸上被擦干净了，又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吓哭，实在很丢脸。
　　脑袋埋在大超手心里，不好意思出来。
　　托尼：“e on，宝宝，你还没跟我们交换礼物呢。”
　　乔沃德：“我……我还没买……”
　　托尼：“你托尼叔叔看起来是会跟小朋友抢礼物的人吗。”
　　乔沃德：“？？？”
　　他绕过诊所中间的圣诞蛋糕，走向那颗小小的圣诞树。此刻树下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托尼指着中间最大、最骚包的金色礼盒，说：
　　“你要不要现在拆拆看？”
　　闪电侠用胳膊肘碰了大超一下，大超立刻开启透视眼。
　　大超：“呃……呃，我不确定，看起来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有个游戏账号……”
　　闪电侠：“老天是steam账号。那家伙真把全平台游戏买下来了！”
　　他飞奔到圣诞树下，一把压住大礼盒，嚷嚷道：“不行不行！你要先开我的！”
　　托尼这家伙，简直恃富行凶！
　　要是小乔先拆了托尼的礼物，那他准备的羊羔绒连体睡衣不就逊色多了！
　　大超透视眼还没关，冷不丁瞥到什么，问：“那个最小的红色包装礼盒是谁的？”
　　蜘蛛侠：“？是我哒。”
　　他告别梅姨，准备回诊所的时候，梅姨往他手里放了一个小礼盒。
　　梅姨：“拿去送给‘女朋友’吧。”
　　好在梅姨细心，不然他要成为唯一一个两手空空回来的人了。
　　大超表情微妙：“嗯……”
　　他看到了一瓶男士香水，这倒是挺正常。
　　主要是下面的加层里，还藏着一叠包装朴素的套套。
　　大超：……你……确定……没拿错别人礼物吗……
　　托尼几乎要把“财大气粗”这四个字画脸上。他不光给乔沃德准备了礼物，圣诞树下还林林总总堆着小山一样的礼物，是让联盟众人自己抽选的。
　　拗不过蹦蹦跳跳的闪电侠，乔沃德只能忍着羞耻，去厕所把他的连体睡衣换上。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诊所的天花板都要被笑声顶翻了。
　　睡衣很宽松，是厚绒的，穿起来又软又暖和。他穿在身上，看起来像个行走的毛绒羊羔。
　　打着夹板的胳膊，可以藏在睡衣里，也不会被挤得疼。
　　不过……
　　羊羔睡衣是粉红色的。
　　屁股上还有个团绒的羊尾巴。
　　尾巴就挂在后背拉链上，睡觉时可以取下来。
　　乔沃德的脸简直比他的连体睡衣还红：
　　“小闪你这个、这个也太……！“
　　闪电侠：“哈哈哈哈嗝！我就知道乔乔适合这个！给我吸一口！“
　　所有人都在笑，只有乔沃德羞耻得不行。
　　但他脾气太软，又不舍得把小闪推开，只好站在原地乖乖被吸。
　　乔沃德：“但我又不可爱，这种风格明明更适合Spidey。“
　　他看向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蜘蛛侠。
　　蜘蛛侠也正好在歪着脑袋看他。
　　见小医生看过来，蜘蛛侠：“你最可爱了，乔。”
　　乔沃德莫名愣了一下。
　　他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哄人或开玩笑，居然是走了心的。
　　托尼：“来宝贝看镜头，拍个照当托尼叔叔屏保。”
　　乔沃德急了：“别、别拍……“
　　大超看大家闹哄哄欺负小乔，居然也不去制止。
　　只伸着一只胳膊，虚虚圈着小医生的左臂，以免被碰着。
　　大超送了乔沃德一条玛莎亲手织的羊毛围巾，往连体睡衣上一裹，乔沃德看起来更像个行走的绒球了。
　　小蜘蛛居然会送男士香水，这让乔沃德有点惊讶：他以为小蜘蛛的礼物会是乐高积木什么的。
　　乔沃德闻闻香味，很清爽：“谢谢Spidey！”
　　蜘蛛侠啊嗯地应着，手忙脚乱地把礼盒夹层里的一包东西，往屁股后藏。
　　如果奇异博士没出手，托尼觉得自己的礼物一定可以冠绝原点。
　　然而奇异博士恢复本体后，臭着长脸走了过来，把一根棍棍往乔沃德手里一按。
　　奇异博士：“拿去。”
　　末了他又说：“是斗篷送你的。”
　　乔沃德：！！
　　真实的魔杖！
　　他第一次收到魔法礼物，压根就不会用，小心地往桌上戳了戳，魔杖顶上居然开始吐很小的拐棍糖……
　　第一次变魔法的乔沃德：卧槽！！
　　托尼酸溜溜的：“就是根普通的棍棍，你偷偷在他后面施法是不是。“
　　奇异博士高冷地：“哼。
　　到了十点左右，派对达人托尼尼嫌气氛不够嗨，自己拆了一盒礼物，拿了一箱子瓶装鸡尾酒出来。
　　托尼：“21岁以下的喝牛奶，21岁以上喝酒！”
　　闪电侠振臂欢呼：“喝酒喝酒喝酒！”
　　——于是一场灾难就此开始。
　　*
　　约10点40分左右——离闪电小虫结束变身时间的11点，还有20分钟。
　　在原点的美队队，收到了小蜘蛛的消息：
　　[啊啊啊啊小乔小乔队长快来救救我]
　　美队队：？？？
　　他看了看时间，他答应过大家，会在派对的后半截出现，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
　　美队队给乔沃德发消息：[小乔，给我兑换10分钟吧。]
　　乔沃德：[@#@#%^%@^]
　　美队队：？？？
　　他立刻收起了通讯工具，沿着密道往诊所疾跑。
　　临走前，他还没忘记问了蝙蝠球一声：
　　“你真不去参加派对？”
　　蝙蝠球：“总要有人守在这里。”
　　美队队：“其实小乔也知道你是好心，他不会一直这样怕你，下次你可以试着语气温和点？”
　　蝙蝠球不说话了。
　　美队队穿过地下密道的时候，猝不及防就恢复了本体，差点一头撞上机械战警。
　　美队：？？？什么情况？
　　小乔虽然没什么作战经验，但一般会好好执行计划，头脑也比一般人冷静，平时兑换时间都会提前跟他们确认。
　　他刚抵达诊所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简直群魔乱舞……
　　美队咬牙：“……斯塔克……！！”
　　他指着站在桌上晃晃悠悠的粉红绵羊：“你让小乔喝酒了？？？”
　　托尼：“干嘛。他都22岁了不是。”
　　美队扫视了一圈。
　　地上墙上全是蛋糕，诊所里的狗子趴在地上吧嗒吧嗒舔，手贱猫脑袋上糊了一块蛋糕，正炸着毛到处寻衅打架。
　　闪电侠都醉得快不见踪影了——
　　如果在诊所中间狂舞的那团红色残影是他的话。
　　奇异博士和大超架着胳膊叽里呱啦地叨叨。
　　美队仔细听了听，全是奇异博士在倒苦水。什么至尊法师没薪水啊，不买伤病保险啊，活像一个中年失意秃顶男人在碎碎念。
　　奇异也就算了，大超居然也醉得两眼发直。
　　美队真担心大超一个把持不住，两道热视线就射到月球上去了。
　　……美队很心累。
　　他只能着手解决眼前最大的问题。
　　美队轻声：“小乔，你先下来。”
　　他抬手去抱站在桌子上发呆的小乔。
　　不知道谁这么恶趣味，给他套了件粉红绵羊连体衣。
　　把小医生抱在怀里的时候，真像抱着一只毛茸茸软绵绵的小羊羔。
　　乔沃德眨了一会儿蓝眼睛，突然清醒了似的：
　　“队——长——“
　　小医生平时讲话轻轻软软的，总是带着点犹疑和不自信。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拉长了声音，撒娇似的地叫美队。
　　美队下意识地应：“嗯？”
　　乔沃德叫了他，又不说要干嘛。
　　拥在绵羊睡衣里的脸上，全是阳光明媚的笑意。
　　乔沃德：“队长——”
　　他摇晃着棕毛脑袋，又把下巴放在美队胸口，蓝眼睛仰着向上瞧他——老天，这个眼神也太犯规了，美队都不得不强迫自己转开视线。
　　看了一会儿，乔沃德又醉醺醺地：“队长~~~~”
　　美队：“……”
　　懂了。
　　小乔喝醉以后，就是一台复读机。
　　旁边坐在沙发上的蜘蛛侠，似乎是派对唯一幸存的一个。
　　他面罩拉起了一半，叼着嘴里的牛奶，超紧张地捂着自己胸口。
　　乔沃德转头看向他。
　　蜘蛛侠：！！！！
　　小医生：“Spidey——”
　　蜘蛛侠：“不不不不你别再来了！”
　　护胸也没用，美队眼睁睁看着小医生踉跄着过去，把娇羞的小蜘蛛整个压倒在沙发上。
　　乔沃德：“Spidey~~~”
　　美队：“……”
　　他悟了，这是复读机+黏人精。
　　美队：“小心小乔的胳膊啊。”
　　蜘蛛侠：“我在小心——队长你先救救我呀！啊啊啊他咬我！别……啊♂“
　　美队：“……”
　　醉后咬人这个特征倒是不奇怪——毕竟从毒藤女那会儿起就能看出来。
　　他们两个崽滚成一团，美队笑着围观，倒是没有特别在意。
　　他笑完了，就叹着气，任劳任怨地给他们打扫战场。
　　美队只兑换了10分钟——早知道，他就再多兑点。
　　只要过了23点，小闪、小蜘蛛、大超和他，都得变回球球，开始休眠。
　　剩下的奇异博士和托尼，他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美队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接手人。
　　美队：[蝙蝠，你还是来诊所一趟吧。小乔喝酒了，有点不清醒。]
　　蝙蝠球：[是谁让他喝的。]
　　美队默了默，还是决定别出卖同一个联盟的战友。
　　美队：[过会儿我让他给你兑时间。]
　　美队把乔沃德从手脚乱划的蜘蛛侠身上拉起来。
　　他的手掌非常有力，掌心贴着乔沃德的小肚子，往自己身上一带，小医生就被他带得站起来了。
　　乔沃德仰着脑袋看他，眨着蓝眼睛傻笑。
　　美队从没在一天内，看他露出过这么多次灿烂的笑容。
　　他从小医生干干净净的蓝眼睛里，依稀能看见在一切未曾发生时，那个无辜少年的模样。
　　他说话的语气不由得放软了些：
　　“给蝙蝠兑换一点时间，嗯？”
　　乔沃德没反应。
　　系统在乔沃德脑子使劲戳他：“宿主，宿主，宿主，宿主……”
　　乔沃德晕晕乎乎：“呃……”
　　系统：“协助者又需要时间了，宿主，清醒点，宿主。”
　　*
　　蝙蝠侠在密道里大步走着。
　　漆黑的披风在他背后甩动，让他走出了一副气势汹汹打群架的样子。
　　连九头蛇都知道大脑对于宿主的重要性，乔沃德不可能不知道。
　　保持意识清醒，对随时需要跟系统沟通的乔沃德来说，可能是生命攸关的事情。
　　是的。他当然知道乔沃德怕他。
　　他到现在仍然记得那天，乔沃德下意识往后一躲的动作。
　　但有些事情，等到发生了再说，就太迟了。
　　蝙蝠侠一把推开诊所的暗门。
　　暗门打在一侧的墙上，声音挺响。
　　然后诊所温暖的灯光，猝不及防洒了黑暗骑士一身。
　　他确实在幽暗的原点呆太久了。
　　这一秒，他下意识侧开脸——像被不小心烫伤了一样。
　　然后他听见乔沃德拉长了声音、带着奶甜味的呼唤声。
　　“大——蝙——蝠——”
　　他还没来得及把暗门合上，一个穿着羊羔绒睡衣的小医生，迎头撞进了他怀里。
　　简直就像迎面接住了一个晃晃荡荡、满是糖汁的小甜包。
　　啪地一声。
　　全世界最甜的糖汁，就这样在黑暗骑士身上，全部溅开了。
　　

第55章 
　　“大蝙蝠。大蝙蝠。”
　　蓝眼睛小医生醉得六亲不认, 嘴巴叽叽咕咕，身子黏黏糊糊, 非要把自己往人家身上挤。
　　凯夫拉防具是森冷的。
　　眼底下是一只蝙蝠标志。它被纹在波澜壮阔的胸甲上, 都被鼓起的胸肌撑胖了。
　　乔沃德乐颠颠：“小蝙蝠！”
　　他张嘴就去咬这只小蝙蝠。
　　艳红的猫猫唇贴在漆黑的胸甲上, 被坚硬的金属挤得变了形。
　　明明是施暴方，软嫩的唇瓣却依然像在被盔甲蹂躏。
　　——然后他感觉男人扶在他腰上的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缓慢收紧，最后紧到他快要动弹不得, 他不得不求饶。
　　乔沃德想讨好他：“亲亲小蝙蝠……”
　　他撅着猫猫唇去亲, 还没亲到，就被托着臀部抱上了身。
　　猫猫唇吧唧一口印在面罩的眉骨位置。
　　幽蓝的花饱含着沉暗欲望，在男人眼里哗地一声盛开。
　　暗门另一边传来托尼的声音：“乔宝, 掉厕所了？”
　　他今晚是喝得多了点——不过应该没奇异博士多。
　　不过想起还有一夜风流在等着自己, 托尼想去看看乔宝情况再出门。这会儿早过了11点, 满地都是休眠的球球，他没敢乱走动。
　　迷蒙着眼环顾一圈没看见人，他第一反应就是乔沃德上厕所去了。
　　他压根没意识到他家乔宝被偷了。
　　在挠着脑袋的托尼叔叔身后, 暗门缓慢而无声地关上。
　　连接原点的密道是机械战警挖通的, 初具雏形, 仅可容两人并肩。每隔五十米是一盏应急灯, 超英们都有不错的夜视力, 灯主要是给小医生安的。
　　但对于此刻，被黑漆漆大蝙蝠堵在门与墙夹角里的小医生来说，这点灯光显然很不够用。
　　与刚刚在灯火通明的诊所里不同, 黑暗给了蝙蝠侠暂时挣脱枷锁的果决。
　　蝙蝠侠：“给我兑了多少时间。”
　　乔沃德两眼一抹黑。还好身前是一堵硬邦邦的胸肌墙，屁股被结实的手掌托着，安全感倒是蛮强的。
　　小医生牌复读机：“兑兑兑……”
　　蝙蝠侠声音低了半个调：“多少。”
　　乔沃德艰难地想：“10……10分钟……”
　　幽暗的密道里，他听见男人一声很轻、很长的呼气。
　　听着很复杂。
　　有那么点惋惜的意思，又有点如释重负。
　　蝙蝠侠手掌还托着人家屁股，这会儿摸到了屁股上一团毛球，小医生条件反射往上一弹，不满道：“我的尾巴……”
　　蝙蝠侠偏把他尾巴拽掉。
　　乔沃德气死了：“坏蝙蝠——！”
　　他一生气，张口就去啃人。
　　他先啃的是鼻子。可是鼻子被坚硬的面罩护着，他嘎嘣嘎嘣地咬了半天，咬不动。
　　黑暗里的蝙蝠不说话，也不动。等着他咬。
　　乔沃德拿好的那只手摸摸他脸，发现大蝙蝠只有下半张脸能摸到肉肉，立刻像找到了正确目标似的，一口咬在对方下唇上。
　　蝙蝠侠：“……嘶。”
　　他慢条斯理地按住小医生后颈，把这次暴力的两唇相触，变成了一个极具性张力的吻。
　　布鲁斯·韦恩，常年位列“哥谭市最想跟他接吻的男人”“哥谭市最想跟他上床的男人”双榜第一。
　　他的吻技拿来对付小医生，简直有种殴打小学生的虐菜感。
　　乔沃德几乎立刻就站不直了。
　　他整个人都在往下出溜，又被蝙蝠托着屁股提上来，人被挤在铠甲和墙壁之间。墙和铠甲都森冷坚硬，只有中间被厚绒睡衣裹着的身子，毛茸茸热乎乎，似乎能隔着凯夫拉盔甲往里熨烫。
　　昏暗的密道里很安静。除了很远的地方有机械战警巡逻的脚步声，就是唇舌纠缠的轻微水声。
　　怀里那只小医生是越亲越醉，估计是醉吻体质。
　　布鲁西宝贝吮着嘴里柔嫩的猫猫唇，他不敢太用力，不然总觉得会吮破。
　　猫猫唇尝起来一股甜酒和糖果味。顶开整齐的齿列再往里探，深处更甜更软，还藏着对方无处安放的柔软舌尖，只一下就被男人捉走了。
　　乔沃德：“……呜呜呜唔唔！”
　　他被男人按着的后颈，一下子起了一层鸟肌。
　　麻痒感像电流似的走遍全身。
　　小医生完全软得不成人形了，只能在黑暗骑士手里任其揉圆搓扁。
　　乔沃德在诊所里消失了5分钟左右。再次出现在托尼眼前时，是被黑漆漆的大蝙蝠抱着出来的。
　　他们家软绵绵的小羊羔，坐在蝙蝠的一边胳膊上，棕发脑袋埋在对方肩上，好像睡着了。
　　托尼：“乔宝他……”
　　他话说了半截就停住。
　　纽约花花公子不比童子军们，哪里是好糊弄的，一眼就看出有猫腻。
　　蝙蝠倒是一如既往的性冷淡模样，而且一开口，就先把他堵回去：
　　“你让乔沃德喝酒？”
　　托尼懒得跟他吵：“怎样。你想打架？”
　　蝙蝠侠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抱着人径直往阁楼上去了。
　　*
　　乔沃德第二天醒来，差点被吓死。
　　因为在他枕边的，不是小闪小蜘蛛，不是球球超，不是偶尔蹭被窝的美队队，而是蝙蝠球。
　　乔沃德：“……”卧槽。
　　他第一反应，是去检查蝙蝠球是否衣冠不整。
　　毒藤女那次，简直是他这辈子抹不掉的黑历史了。
　　那一次他啾了美队，打了蝙蝠，这次醉得断片，别是又对蝙蝠这样那样了吧？
　　他缩在被子里，蓝眼睛不安地在蝙蝠球身上打转，试图在他毫无感情的豆豆眼里，找到一点被迫害的幽怨感。
　　乔沃德：“早上好，蝙蝠……”
　　蝙蝠球点头。
　　乔沃德：“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又对谁……”
　　蝙蝠球回答得异常干脆：[我。]
　　美队队顶着早餐盘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完全石化的乔沃德。
　　美队队：？？
　　昨晚美队队休眠结束后，就把所有休眠的球球一个个抬回了猫窝。圣诞过后，大部分球球都将进入一段漫长的休眠期，他等着蝙蝠球醒来，然后跟他讨论了一晚上防御升级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小乔不需要去操心。
　　乔沃德本来也该休息一段时间了，至少他那个胳膊，他就得缓上小半年。
　　现在，美队队只是担心地爬上了床，赶快跑到乔沃德枕边，查看他出了什么事。
　　蝙蝠球只是淡淡地：“不，他没事。”
　　乔沃德这会儿正把脑袋使劲埋在被子里，半晌过后，才哆哆嗦嗦憋出了一句：“对不起——我真的……超级对不起——”
　　蝙蝠球：[嗯。怎么办？]
　　怎么办？？
　　乔沃德抓脑壳，他哪里知道什么鬼怎么办！他连自己到底干了什么都不知道，看蝙蝠的意思，是要他赎罪还是怎么搞？？
　　被子里又露出一对蓝眼睛：“我……负责……？”
　　美队队在旁边看他们一来二去，作为被啾过的“受害者”之一，他早猜出是什么情况了——
　　至少是蝙蝠让他们以为的那种情况。
　　“噢，噢，等等，等等。”
　　美队队笑了，立刻过来插了一脚：
　　“要说起负责，蝙蝠得先排队。”
　　他把同一句话发给了乔沃德，然后笑着看那双蓝眼睛又钻进被子里去了。
　　他们听见小医生在被子里细细地念：“……我再睡一觉，睡醒就一定无事发生……”
　　计划被无情打断的蝙蝠球：？？
　

第56章 
　　圣诞节过后, 是风平浪静的一周。
　　乔沃德被要求老老实实呆在诊所里。
　　除了原点，哪都不准去。
　　美队队和蝙蝠球日夜轮守在原点和诊所, 做好了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迎接突发情况的万全准备。
　　甚至连疫医都被提前投放进安防系统里了。
　　乔沃德来原点送饭的时候, 看见他还戴着圣诞帽不肯摘, 身上却换了一套衣服。
　　衣服是白色的，看起来像精神病院的拘束服，又像未充气的宇航服，安全服由原点的操控台牢牢锁住。
　　他整个鸟人都严严实实包裹在里面, 只剩尖尖的鸟嘴巴在外面。
　　胸前贴着个捡来的牌子, 写着“碰我者死”。
　　乔沃德：“……”
　　怎么有种“家有恶犬”的感觉。
　　绅士的疫医无法接受如此凶恶的措辞，自己拿了根油彩笔，把牌子上的“碰我者死”划掉。
　　他低着自己的鸟嘴巴, 艰难地在牌子上倒着写：“免费看病。”
　　乔沃德：“…………”
　　……这大概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也不知道蝙蝠球是怎么调教的, 疫医再没敢说要给乔沃德他们治病, 只是看见乔沃德的时候，老爱发出讳疾忌医的叹息声。
　　不过他也得以被从狭小的笼子里放了出来，放进了原点和诊所之间, 日益完善的庞大迷宫中。
　　时不时能解剖小老鼠什么的, 还能吃零食。
　　只要安全服被检查过无漏洞, 他甚至可以站在离乔沃德三米之外的距离, 跟对方聊聊天。
　　疫医其实挺高兴：“哦, 好先生们。到了最后，你们反倒比SCP基金会友善些。”
　　说起来，从莱克斯那黑回来的机械战警, 简直物超所值。臂力强，低能耗低污染，完美解决了原点没有建筑工人的问题。
　　托尼之前就一直很感动，甚至想给莱总打钱。
　　它们被切断联网后，日夜不停地劳作，继打通了原点和诊所之间的密道后，又在密道的基础上，开始开拓大型迷宫和防御基地。
　　这些日益变得错综复杂的纽约地下密道里，每一个拐角都标注着某种文字。
　　在外人看来，这些文字就像外星语一样难懂，但对于学过球球语的乔沃德他们来说，这些文字会清晰地给他们指示方向，指引他们准确地抵达目的地。
　　每次从诊所来到原点，乔沃德都会发现周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都不免在心里感叹一番。
　　他以前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超级英雄。
　　电视和报纸只会告诉他，他们就像赶场子似的，哪里有反派就打哪里，打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实际接触过后——尽管他们都被变成了弹来弹去的球球，但超英们自身所具备的执行力和魄力，和永不沉沦的坚韧，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蝙蝠球和美队队严阵以待了三天，结果直到球球超即将结束休眠，莱克斯那边都毫无动静。
　　他似乎对乔沃德这条线不再感兴趣了，该打高尔夫打高尔夫，该做慈善做慈善。
　　被端了东欧分部的九头蛇，也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蝙蝠球的爪爪按在操控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站他旁边的美队队，几乎能听到他大脑飞转的声音。
　　[酥皮应该快醒啦。]
　　在诊所守着球球超的小医生告诉他们。
　　尽管系统告诉他，休眠对于球球来说就是一种修复，但乔沃德还是有点担心——毕竟这是球球们第一次长时间休眠。
　　他特地备好了浓汤，等着球球超醒过来吃。
　　球球超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倒是跟打了个小盹没什么不同，只是身体好像更轻巧了。
　　鼻息间有食物温暖的香气，身子底下垫着的，是小医生柔软的手心。
　　他转转自己的豆豆眼，看见乔沃德有点紧张的蓝眼睛。
　　乔沃德：“酥皮，你还好吗？”
　　球球超伸着脑袋到处看。
　　开圣诞派对的那一批球球里，蝙蝠球和美队队是最早恢复工作的，紧接着是回去守圣殿的奇异球。
　　剩下的小蜘蛛、闪电球和托尼尼，此刻还趴在猫窝里沉沉睡着。乔沃德每天会记得定时给他们翻个身，换个姿势什么的。
　　他随意一瞥，没发现阁楼上有其他球球，球球超立刻“啪嗒”软倒在乔沃德手心里。
　　球球超：“Supie……”
　　乔沃德慌了：“怎么啦酥皮？是手脚没力气？飞不起来了吗？”
　　球球超虚弱地点头，伸着小手手和脚脚，让小医生给他捏捏。
　　乔沃德把他放在枕头上，给他捏了一会儿，又低声问：
　　“饿吗？我做了玉米浓汤，先喝点？”
　　球球超虚弱地瘫着，只知道张嘴。
　　乔沃德转身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汤。他用新鲜玉米和火腿丁煮了一碗奶油浓汤，特地煮得黏口浓稠，既好下口又能填肚子。
　　但他一侧开身子，球球超就看见了悄无声息站在床头柜上，黑漆漆的蝙蝠球……
　　球球超：“……”
　　蝙蝠球：= =
　　蝙蝠球也不说话，只用冷酷的目光尽情羞辱球球超。
　　……球球超只好捂着脸飞了起来。
　　乔沃德回过头：“嗯？？？酥皮你又能飞了？”
　　球球超尴尬地对他微笑，飞过去接过了碗里的小勺，默默给自己灌了一肚子玉米汤。
　　他余光瞥见蝙蝠球下了床头柜，走过柔软的床垫，站在了小医生的腿边。
　　蝙蝠这个动作倒是做得很自然。
　　没了蝙蝠往常那种一举一动都有极强目的性的感觉，似乎纯粹想离乔沃德近点。
　　好耶！蝙蝠也跟小乔交上朋友了！
　　淳朴的堪萨斯大男孩，发自内心滴为他高兴！
　　想当年在瞭望塔那会儿，几乎整个正联都知道大蝙蝠的“安全距离”：
　　当年打了一场胜仗后，绿箭侠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想背后偷袭蝙蝠侠来个抱抱，被一把蝙蝠镖电进了医院……
　　接下来就是等闪电球、小蜘蛛和托尼尼了。
　　他们三只球虽然都是15小时，但闪电球和小蜘蛛兑换得比托尼尼要早，休眠结束的时间自然也比托尼尼早大半天。
　　这两个球醒过来以后，诊所和原点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了。
　　乔沃德在原点里，巴巴看着小闪跟小蜘蛛一起打游戏。他胳膊还挂着夹板，尽管steam账号里堆满了游戏，也只有看的份。
　　美队队眨着蓝色豆豆眼，看看没人陪他玩的小医生，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美队队：“嘿kid你们知道吗。圣诞节第二天的时候，小乔说被他亲过的人，可以找他负责耶。“
　　蝙蝠球放在操控台上的蝙蝠爪，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闪电球：“哇？！”
　　小蜘蛛：“叽……”
　　球球超：“！”
　　乔沃德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他好好看着游戏屏幕，就见几个球球的豆豆眼全看过来了。
　　乔沃德：？？？
　　他就看见几个胖乎乎的球球，挤在一起各种发音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
　　小蜘蛛脑壳冒烟：“什、什么叫负责呀！是不是亲了我就要跟我结婚的意思呢！”
　　闪电球：“Spidey你都没成年就先想结婚了是不是太远了！我就不一样了，我就要乔乔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早上要亲我晚上要亲我，睡觉只能抱着我一起睡嘻嘻！”
　　小蜘蛛：“那不就是结婚了吗？”
　　美队队凑热闹：“哈哈，我只能接受排在你们俩后面。”
　　球球超有点插不上话，在旁边着急地飞来飞去。
　　看看两个团宠叽叽喳喳地就往乔沃德怀里扑，小医生下意识把他俩都接进怀里团着。
　　想起他俩每天都被宠得要起飞，亲亲都只能靠偷的球球超，不由得落下了酸楚的泪水。
　　乔沃德圈着两个球球，翻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一周过去了，又到了他拎杰瑞去自习的时间了。
　　从圣诞节前不久开始，团队里唯一一个学生——小蜘蛛，就被美队队抓着做家庭作业。
　　乔沃德受托买了全套中学课本，有时他和小闪打游戏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小蜘蛛一颗球孤零零坐在书和作业上，抓着笔杆可怜地晃来晃去。
　　当时他还有点小心疼，但看过杰瑞的数学成绩单以后，他发现有时还是得狠狠心。
　　现在大部分球球都醒了，乔沃德的禁足令也被撤销了。
　　乔沃德跟杰瑞打完电话，约好了在福利院附近咖啡店碰头。今天轮到蝙蝠球守乔，他跟美队队交代了些什么，就钻进了围巾里。
　　乔沃德戴着红围巾，人套在白色羽绒服里，在咖啡店门前踢着腿等杰瑞。
　　蝙蝠球就站在他锁骨以上、脖颈以下的位置，被羽绒服的领口和围巾裹得热乎乎。他俩很少会这样挨得紧紧的，大佬的小尖耳朵时不时挠挠乔沃德下巴，弄得乔沃德总有点紧张。
　　杰瑞像个不情愿起床的赖皮小孩，超了约定时间10分钟后，才拖着脚步恹恹地来到咖啡店。
　　任谁都不喜欢周末出来补课。
　　乔沃德搓他脸，“赶紧把作业做完，剩下时间越多，你就能玩越久。“
　　杰瑞这才精神了点。
　　杰瑞：“你数学行不行呀，就来教我……”
　　乔沃德笑：“勉勉强强，硕士水平。”
　　杰瑞惊了：“现在当宠物医生都要这么高学历？等等，你年龄对不上吧？”
　　乔沃德：“我在家里读的书。松开作业，杰瑞，就算你不放手也躲不开数学题的，认命吧。”
　　杰瑞仍拼尽全力找话题拖延时间。对数学恐慌患者而言，面对数学题时，他们能爆发全世界最严重的拖延症：
　　“牛逼呀！在家读书还能跳级，我也不想在班里学啦！福利院老师整天点我上去做题，我又不会，超级尴尬！”
　　乔沃德含糊地：“也许只是我的家庭教师比较优秀。”
　　他总算把作业本从小孩手里抽出来了，按着本子要杰瑞好好做。
　　围巾底下热乎乎的蝙蝠球，这时稍微动弹了一下，似乎只是无意换了个姿势。
　　咖啡店里人来人往，门框上的风铃叮当响。乔沃德特地挑了个窗边位置，让暖洋洋的冬日阳光落在杰瑞身上。
　　本该是一个温暖平静的周末。一如往常那样。
　　——然而异变陡生。
　　系统：“……宿……”
　　它只发出了一个单词，乔沃德的耳朵里，就被一声巨大而沉闷的“嗡——”声灌满了。
　　神经的每一处都在颤栗。
　　在这一个瞬间，乔沃德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广阔得可怕的子系统网络，这个网络像蛛网一样覆盖在无数平行世界之上。
　　数以兆记的子系统彼此相互纽结，又向同一个位置射出最粗壮的传导神经，整个网络都像活物一样，呼吸和搏动着。
　　而此时此刻，因为某个地外庞大黑影的迫近，这个错综复杂的系统网络，开始出现无数细小的数据乱流。
　　这个景象只在他视网膜上留存了一瞬，就消失了。
　　面前的杰瑞张着嘴，笔都掉地上了。
　　杰瑞：“——你看见了吗？”
　　乔沃德点头。
　　乔沃德：“2-3，怎么了？”
　　系统有一会儿没应答。它在修复第一次冲击带来的数据异常，顺带给自己升级防御墙。
　　系统：“宿主，有超高等智慧的人工智能产物，正在迫近地球。我们产生了一定程度干扰。”
　　末了它又说：“2-3可以处理，宿主不用担心。”
　　与此同时，在乔沃德围巾下的蝙蝠球，也收到来自原点的紧急通讯。
　　美队队只发了一句话：[你得回来看看这个。]


第57章 
　　圣诞节后一周, 正式进入新年，纽约电视台对街头人群做了一次民意调查。
　　大部分人对新的一年不抱什么指望。
　　去年10月, 他们失去了所有超级英雄, 犯罪率飙升到需要重新恢复宵禁制度的地步；少部分城市如哥谭, 陷落到无政府主义的境地，无数人正对此忧心忡忡，害怕假以时日，哥谭会自建军队, 造成国家级别的动乱。
　　一个接受采访的路人, 自嘲似地说：“妈的，反正应该不能比这更坏了。”
　　就像为了给他的阿Q精神一记狠辣的耳光。
　　某天清晨，当人们醒来, 发现格陵兰岛不见了。
　　格陵兰岛占地2百万公里, 横跨北冰洋和大西洋, 常年被冰雪覆盖，上有5万左右人口。
　　每一版本的世界地图上，格陵兰岛依然以北部巨大白色板块的形式存在着。
　　但在现实中, 这片陆地就是在一夜之间消失了。除了海床上横向截断的痕迹, 焦头烂额的人类没有找到任何提示。
　　第二个消失的是墨西哥。
　　约1百万平方公里的城市和人口顷刻间蒸发。地表上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 像大地撕裂的伤痕。
　　目击者：“……就像一道电光, 一声雷鸣！我眼前的城市瞬间爆裂——不, 我无法用更确切的形容词，我的意思是，城市更像是被肢解了——然后他们就、就没了！”
　　世界已进入了全球互联网时代。曾经报纸雪花般飞满街头的盛况, 变成了网路上几毫秒、甚至几分之一毫秒更新一次的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
　　《格陵兰和墨西哥：谁将是下一个？》
　　《是神迹还是天外来客？》
　　《地外文明是否启动了入侵计划？》
　　某家不入流的自媒体，给他们的文章起了一个极具噱头的标题，几秒内引起千亿爆炸级别的转发。
　　他们最后被政府直接封停。
　　——《上帝要回了他的土地。》
　　千亿转发的背后，是无数张人心惶惶的脸。
　　尽管政府在努力制造□□舆论，但所有人心知肚明。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在不惊动任何高科技监测设备的情况下，粉碎百万级平方公里的地表面积？
　　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人类科技，都不可能与此匹敌！
　　当这种级别的地外文明入侵，人类应该何去何从？
　　网络上迅速分立两派：一派主张让诺亚方舟计划成为现实，以保留人类文明为最优先任务，全速从地球撤离。
　　另一派就简单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打他妈的。
　　@kris：“如果我们还有瞭望塔，也许能提前预警。“
　　@Olivia：“草，提这个我就来气，那些他妈的超级英雄呢？！他妈的超人呢？！”
　　人们的恐惧与焦虑，只能通过暴力宣泄。
　　新年后短短几天，街头游行和暴乱事件翻倍增长。
　　街头到处都是举着“我们需要英雄”横幅的人们，和用旗杆吊着红披风焚烧的反英雄暴徒。
　　*
　　乔沃德正从诊所门上取下一个薄薄的小册子。
　　这是政府最新发放的安全手册，教导平民应该如何在外星入侵事件中保护自己。乔沃德翻了几页，都是随身携带应急医疗包、食物和水之类的建议。
　　系统突然：“宿主，当心。”
　　乔沃德一抬头，就见游行的人群往诊所丢了个燃烧瓶过来。
　　他立刻关门上锁。
　　那个燃烧瓶在门把手上击碎，落在门外的地上，里面的热油翻出，烧成一团不小的火焰。
　　这样的暴力游行，在去年10月、超级英雄刚刚消失那会儿，乔沃德也见识过一次。
　　他熟练地拿起门边的家用型消防罐，把火焰喷灭。
　　然后握住二哈侠暴躁叭叭的狗嘴，把门帘放了下来。
　　乔沃德自语：“格陵兰和墨西哥的事，是那个东西干的吗，2-3？”
　　系统：“2-3不清楚，只知道某种外星人工智能，的确已抵达地球，对系统产生了一定干扰。但主系统的智慧程度，比它高出许多，我们将不会被发现，请宿主不用担心。”
　　从那天给杰瑞补习数学，中途突然被蝙蝠球要求回到原点后开始，乔沃德就很少在原点外见到几个球球了。
　　在小的时候，他也曾做过与超级英雄并肩战斗的梦。
　　哪个男孩不愿意身如钢铁、拳如烈焰，一出现在战场上，就给己方带来压倒性优势呢？
　　但随着年龄增长，乔沃德清醒地意识到：
　　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做到最好，对所有人来说，也许才是最重要的——且同样并非易事。
　　他的能力，刚好足够收养一堆猫猫狗狗，也足够把一个小男孩从街头带进福利院，带他补习数学和看电影；
　　但对于这种全球级别威胁，他作为一个尚且需要政府派发安全手册的平民，也许听从指挥、并竭尽可能满足超英们的需求，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格陵兰岛突然消失的那几天，暴乱非常频繁，美队队担心他们留在诊所的男孩，百忙之中抽身来看看情况。
　　结果出乎他意料，小医生倒是比他想象得要淡定。
　　街头极度混乱的情况下，继续点外卖有点不现实。乔沃德提前采购了足量的食材，依然按时三餐给球球们做饭。
　　他胳膊上还有夹板。不过如果不是太精细的料理，一只手倒也勉强能完成。
　　看见美队队跑过来，乔沃德拿小勺子在汤里舀了一点点，吹凉了，喂到美队队嘴巴边上去。
　　乔沃德：“尝尝看？”
　　美队队踮着脚吸溜了一点，脸蛋上哗地开出笑脸。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小医生的厨艺从不会让他们失望。
　　没吃几天外卖，球球们就开始想念乔沃德亲手做的西餐——碍着人家一只胳膊还挂在脖子上，他们不太好意思说。
　　小医生继承的料理风格简直注入灵魂，一顿意面都能做得花样百出，每种口感都像卡着克数提炼。
　　尤其球球们经常需要作战，他还研究了一下营养师课程，看看该怎么均衡营养——结果就是，每只抵达诊所的球球，没过多久就会圆一圈……
　　乔沃德边喂他，边低声问：“时间点数够用吗？也许圣诞的时候我不该……”
　　美队队立刻打断他：[圣诞时，你的做法是对的。]
　　因为球球和乔沃德语言不通，所以球球们有些细微的情绪，也只有关怀每一个队友的美队队能体会到。
　　他们在最落魄、最无能为力的时候，没有落入任何一个反派、或喜欢炫耀的人手中，而是集结在一个善良的平民男孩身边，还在他身上看见了能恢复本体的曙光——
　　这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幸运的。
　　但意志再坚定的人，都很难在这种异常状态下，持续保持积极乐观。
　　如果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该怎么办？别说作为英雄惩奸除恶，他们甚至无法再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去。要知道，在超级英雄的荣光下，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平凡生活，像世界上每一个人一样，有辛酸有苦楚。
　　并非雏鸟情节，小闪和小蜘蛛下意识变得依赖乔沃德，大概也是因这种焦虑所致。
　　而圣诞节的时候，小医生头一次留了足够长的时间，让超英们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中去，让他们看见成功摆脱球球状态后会是什么样的——尽管这不是他本意，但确实让整个团队的士气高涨了起来。
　　尤其大战当前，这种士气是绝对必要的。
　　美队队：[我们一路积累到现在，减掉圣诞节用的，还有8151点。就算平均分配给每个人，也有接近20小时的连续战斗时间——顺带一提，纽约大战那次，大概6小时就结束了；）]
　　乔沃德立刻小声彩虹屁：“复联真厉害！”
　　他说完，悄悄看看周围，这回倒是没看见落地无声的蝙蝠球。
　　美队队被哄得笑眯眯，回原点去了。
　　但一走进原点，蓝色小兵的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他们所有的高精尖设备，都在去年10月的不明冲击中消失了。否则在布莱尼亚克刚进入太阳系的时候，瞭望塔就会对他们发出警示，也不至于对方已经发起对地攻击了，他们才刚开始做反击计划。
　　布莱尼亚克——
　　这个毁灭氪星的元凶之一，刚对格陵兰岛动手，大超就把他认出来了。
　　他是拥有十二级高等智慧（顺带一提，地球在他的评级中为只能玩原子弹的三级智慧，莱克斯·卢瑟为九级）的人工智能外星人。
　　在慧核星被创造出来，充分进化成长后，毁掉了自己的造物主。
　　此后，布莱尼亚克逡巡在宇宙中，成为星球收割者。
　　宇宙之大，越是级别高的反派，灭世理由就越奇葩——比如某计生委主任紫薯精。
　　布莱尼亚克的奇葩程度不遑多让。他毁灭星球的理由只有一个：
　　为了学习。
　　这个沉迷学习、日渐秃头的高等人工智能，对所有行星文明都很感兴趣。
　　他本身拥有一击击毁整个星球的实力，却喜欢通过学习一个星球的核心知识，提升他自己的智慧。
　　除了学习，他还有一个恶趣味：就是将城市数据化后缩小，收集在他飞船上的瓶瓶罐罐里，带着在宇宙里到处飞行。氪星的大都市坎多城，也在他的收藏品中，
　　当他学习完毕，他就会将“残渣”倒去——
　　毁灭星球，然后扬长而去。
　　此刻的原点气压极低，和全是暖融食物香气的诊所完全不同。
　　闪电球和小蜘蛛他们不敢回诊所。他俩一是为了待命，二是因为有什么情绪全写在脸上，担心会影响小医生。
　　而蝙蝠球和托尼尼从格陵兰岛消失开始，就没再睡过觉。
　　很显然，比起毁灭氪星的时候，这个人工智能再次进化了。
　　曾经它的缩小收集光线，顶天只能转化一座坎多城，然而现在，它动辄就能转化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也许布莱尼亚克想要提高他的学习效率了。
　　这些天，韦恩企业和斯塔克工业，正在尝试将数颗新型卫星发射至外太空，形成一张严密的地外监控网络。
　　尽管敌方位置不明，但蝙蝠球和美队队始终很冷静。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战斗时间是足够的，但需要用在好刃上。
　　在没有足够情报、不了解敌人弱点的情况下，贸然出击只会浪费点数，且暴露他们此时的弱势地位。
　　“女士先生们，我是联合国秘书长，凯夫·施文特。“
　　大屏幕的角落里正在播送最新新闻，此刻突兀地切进了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蝙蝠球将那个窗口放大。
　　“从现在开始，我会是布莱尼亚克的代言人。”
　　诊所里，小医生搅动汤料的手停了下来。他回身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大。
　　“我们的人民，无需担心，布莱尼亚克并不是一名暴君。与之相反，他更像一名极富远见的科学工作者。他曾在氪星爆炸前夕，保存了氪星的坎多城，极好地延续了氪星的星球文明——这是一个很好的例证，证明他不会对人类文明施以暴行。”
　　球球超暗暗握紧了拳，热视线在他虹膜中隐隐闪动。
　　“布莱尼亚克对地球极感兴趣。他通过接入我们的网络，对人类进行了充足的观察——他认为，人类根本不必启动诺亚方舟计划，因为人类文明将在他的飞船上永恒保存，直到时间终结。”
　　屏幕中出现一个悬浮在空中的瓶子。里面装着微缩的墨西哥，镜头拉近，瓶中的人们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无知无觉，仍在热闹地叫卖着商品。
　　“对我们的人民来说，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生存罢了。”
　　所有街头暴行都停止了。
　　人们望向楼面上的大屏幕，在那里，一个中年男人正用沉静的声音娓娓道来，看上去说服力极强。
　　但在摄像头无法捕捉的背面，他的脑后，深深插着两条蠕动的机械触手，浑浊的汁液从创口中，粘稠地流淌下来。
　　“不过，布莱尼亚克发现人类之中，有某种被称为‘超级英雄’的生物——这让他极为费解。在他看来，这种生物不在人类秩序之中，极具暴力倾向，却能获尽敬仰。
　　“布莱尼亚克不喜欢收藏一个不可控的文明。如果他的藏品有瑕疵，他宁愿将其毁去。”
　　中年男人瞳孔微微有些涣散。他后脑深及脑髓的创孔，已不能让他支撑多久。
　　“7天时间，交出所有‘超级英雄’。这将决定地球的命运——文明延续，或是被毁灭。
　　“布莱尼亚克了解到，他们甚至有某个包庇者——我们的人民之中，已有智勇之士开始着手调查，这让他倍感欣慰。“
　　大都会。
　　莱克斯·卢瑟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一边迅速销毁了电脑上的全部资料。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任何有网络的地方，都是布莱尼亚克的感官。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经过了无数次数据销毁和重塑，已经变得极其模糊。
　　但在巨大的屏幕上，依然能看出是一片绿色的植物园背景。
　　被抓拍的男孩半侧着头，高度模糊的画面不能看清他的五官，但已经足够辨认棕发蓝眼的样貌特征。
　　“处死他。然后将超级英雄带给布莱尼亚克。”
　　中年男人说完最后一句话，抽搐着向后仰在椅子上。他身后的机械触手缓缓抽出，拖出了一片脑浆混合物。
　　直播结束。
　　原点里一片寂静。
　　小蜘蛛实在忍不了这种气氛，出声问：“呃呃，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美队队：“我们战斗。”
　　“然后呢？”
　　“然后我们赢。”
　　作者有话要说：布莱尼亚克版本挺多的，这里用了不义的设定+一点私设，好让这个中期boss看起来别那么手办狂魔……


第58章 
　　十几分钟后, 随着原点的门被打开，一股食物暖香盈了进来。
　　原点冷凝的气氛随之一变。
　　人工管家尽忠尽职地通报：“先生们，乔宝来了。”
　　小蜘蛛正因为直播的事心急如焚，看见乔沃德来，几股蛛丝荡过去，立在小医生肩头。
　　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了, 叭叭地就开始说：“医生！这阵子你不能再出门了！而且你在哪都得带上我, 吃饭洗澡睡觉都要带上我, 我从现在起就是你的贴身保镖——”
　　说了半天，小蜘蛛突然发现乔沃德的样子不太对, 伸手摸摸：诶, 小医生头发怎么湿湿的, 还变黑了？
　　乔沃德歪着脑袋不让他碰：“宝宝别摸哦, 都是染发剂。”
　　幸亏他没有乱扔客人礼物的习惯。自己那张模糊的照片刚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他就起身去翻诊所的等候区——结果还真被他翻到了，两个月前，对面理发厅老板娘送他的试用套装。
　　他还在阁楼上翻到了父亲的眼镜盒。
　　再过几分钟，等他洗净吹干了头发，小医生就会变成一个黑发蓝眼、半张脸都被老式黑框眼镜遮盖的全新男孩。
　　乔沃德见自己一进来, 球球们都担心地抬头看他, 忙说：“我会隐藏好自己, 不给大家拖后腿。现在需要我帮点什么吗？”
　　也许是汉尼拔不小心把他哪根筋给治没了。
　　在面向全世界的直播画面上看见自己的照片，并听见布莱尼亚克的处死宣言时，他心态还是很佛。
　　这种公示看起来很可怕, 但冷静下来想想，照片被模糊到这种程度，除非是对近期的乔沃德异常熟悉，否则基本不会有人一眼就指认出他的身份来。
　　在遇到超英们之前，他近乎全白的人际关系，在这时候反倒帮上了大忙。
　　蝙蝠球：[以防万一，我会暂时关闭诊所和原点间的通道。除非补充物资，其余时间，你都要留在原点。]
　　乔沃德：“那……猫猫它们呢？”
　　他一说猫猫，蝙蝠球就想起了那只跟他不对付的手贱猫，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
　　蝙蝠球：[一起搬。]
　　反正现在原点下方有宽广的迷宫和防御层，够这些猫猫狗子遛的。
　　乔沃德忙说：“好的。”
　　小医生带着一个帮忙搬东西的机械战警，跑去收拾诊所。
　　球球超：“所以，7天后，我们开战？”
　　托尼尼：“ 7天？不，氪星人，你对人类本性太过乐观了。我赌十美元，3天时间，世界必乱。”
　　美队队：“他是对的。拖得越久，情况会越严酷。任何时候，一旦我们准备好——我们开战。”
　　蝙蝠球回身把一份计划放在原点正中的桌子上。计划是纯手写的，因为动作有点急迫，纸张打在桌面上，“哗”地一声散开去。
　　蝙蝠球：“布莱尼亚克可以监视地球上任何通讯网络，从现在起，重要计划只用脑记，机密通讯去网络化。有没有问题？”
　　托尼尼：“呃，有问题。没网我们怎么通讯？信鸽？”
　　美队队认真地：“斯塔克，我可以给你科普一下，在二战时期，通讯技术远未如现在发达的时候……”
　　眼看托尼尼头上青筋要爆出天际，闪电球识趣地打断他：“哈哈队长说得太对了我再补充一点。简单来说，正联要打什么信息战啊兄弟眼的时候，通讯基本靠我。”
　　蝙蝠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即便是在执行反击计划的过程中，我们的第一原则，仍是保证小乔的安全。”
　　小蜘蛛下意识：“没有问题。呃，‘小乔’？”
　　蝙蝠球补充：“乔沃德。”
　　乔沃德正在诊所里，把所有饮用水、医疗用品和食物分类装箱。他总有种末日来临前，往地下避难所储存物资的感觉。
　　他的预感并没有错。
　　隔着诊所的玻璃窗，他听见了街道上，游行人群人群的尖叫声。
　　——无数尾部拖曳着火焰的圆形物体，划过天空，将阴沉的天空烧得血亮。
　　那可怕的情景，的确很像世界末日了。
　　它们像陨石雨一样，密密麻麻地坠落在地球上。车辆被轰然击碎，路面被砸得坑坑洼洼，他甚至听见阁楼上方传来屋顶被砸破的声音——好在那东西并没有砸穿屋顶落进诊所，而是擦过屋顶，扬长而去。
　　这些圆形的金属物一接触地面，就开始舒张变形，最终变成某种拥有血肉和骨骼、大脑却被无数机械触手占据的异形机械人。它们在混乱尖叫的人群中列队前进，装配在头骨上的扫描眼，一张张扫视过人们的脸。
　　“相似程度46%。”
　　其中一个机械人发现了什么。它抬起一只手，掌心里射出状似鞭子的机械触手，直穿一个棕发男人的后脑。
　　男人如麻袋一般摔倒在地。他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插在后脑的机械触手如活物一般鼓动着，源源不断读取他的记忆。
　　“目标错误。”
　　机械触手从他脑中抽出。机械人从抽搐的身体上跨了过去。
　　男人的头颅里，留下了一个细小的金属元件。那元件在血肉中延展变形，最终包裹住整个大脑。
　　短暂的改造后，男人从地上爬起，加入了浩浩荡荡的生化人大军。
　　乔沃德赶在机械人来到这片街区前，收拾好了所有物资，并把诊所里的猫猫狗狗都赶进了密道。
　　他小心地把暗门锁上。
　　搬东西的机械战警在往原点走，他紧随其后，并拨通了杰瑞所在的福利院电话。
　　电话那边是急躁的男声：“甭管你是来投资的还是卖报纸的，我们在忙着往军方避难所撤离。祝你好运，有缘再见！”
　　啪一声，电话挂断了。
　　乔沃德吐了一口气。
　　他想给蝙蝠他们发个消息，表示物资收好了；才刚按了几个字，他想起所有通信网络都有可能被布莱尼亚克监视，就停住了。
　　同时，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乔沃德：“2-3，你之前说，你们比布莱尼亚克的智慧更高，所以他不会发现系统的存在，对吗？”
　　系统：“是的。我们系统超厉害的。”
　　乔沃德自动忽略它的后一句：“前阵子它来入侵，对系统造成冲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一张很大的系统网络——你们子系统之间，是相互连接、信息互通的，对吗？”
　　系统：“是的。”
　　乔沃德：“有没有这种可能，你可以通过连接其他子系统，让我共享其他宿主的视野？”
　　系统：“——这是严重违规，宿主。”
　　乔沃德：“就算是在任务时间外使用，也不行吗。”
　　系统：“……”
　　系统没有回答，乔沃德感觉应该是不行的，就没再放心上。
　　他此时只是一心想尽快确认杰瑞的安全。
　　没人会知道，这个从昏暗的密道里诞生，一个小医生普普通通的念头，会成为日后“天眼”的雏形。
　　*
　　现在是布莱尼亚克全球直播后的第2个小时。
　　乔沃德的沙发和泰迪熊，被搬到了原点第三层的防御层里。
　　这里摆放着这几个月以来，超英们赶制出来的全部高科技武器。钢铁侠的盔甲，反宿主纳米武器，仓鼠球都放在这里，此外还有层层电磁防御系统，把原点护得固若金汤。
　　美队队怕他瞎操心，拿纸写了球球语，递在他手心里：
　　[你需要良好的休息，保证大脑的反应速度随时在最佳状态。你和你的系统是所有计划成立的前提，所以对自己要比对我们更好，明白吗，士兵？]
　　美国队长的一句“士兵”，莫名让他觉得有点热血沸腾。
　　他把纸条攥在手里，小声地：“你们会赢的。”
　　美队队：0u<~
　　他在原点下方依然能观看网络电视——但不如不看，因为所有卫星、网络、无线频道，都已经被布莱尼亚克牢牢控制了。
　　少了这些东西，原点操控台几乎一半的功能都不再能使用。
　　每一个电视频道，都在播放着瓶中城里的情景。
　　相比起地球表面的混乱不堪，被缩小后放在收集瓶里的墨西哥和格陵兰，里面的平民百姓过得简直那叫一个岁月静好。
　　所有人心知肚明。
　　故意产生对比，这就是布莱尼亚克的目的。
　　球球超把奇异球的悬戒，藏在自己披风里。
　　球球超：“我准备好了。我去叫一下小乔。”
　　他刚要动身，一直在原点大屏幕上播放的全球频道，突然又出现另一张男人的脸。
　　这应该是被机械人军队在街上随手抓来的路人。他也是棕发蓝瞳，脸上带着灿烂到可怕的微笑，瞳仁微微抖动着：
　　“女士先生们，我是布莱尼亚克的另一个代言人。布莱尼亚克对我们的另一座城市产生了兴趣，希望这个城市里没有超级英雄，否则他将会将其毁去。”
　　蝙蝠球切断画面：“我们的新型卫星平台呢？”
　　布莱尼亚克即将对下一个地点动手，却没有人知道位置：没有比这更让想要救援的超英难受的事了。
　　托尼尼气死了：“哪来得及，时间太紧了——妈的，它不能像这样逛街似的，看中什么就一袋子收走！要是好死不死轮到纽约，我们——”
　　电视里，棕发蓝眼的年轻人仍在微笑，重复同一个指令：“处死包庇者，交出超级英雄。”
　　然后他向后倒下，机械触手缓缓抽出。
　　乔沃德难得剧烈的情绪波动，显然影响到了他脑中的系统。
　　系统：“2-3可以做到。”
　　乔沃德：“？什么？”
　　系统：“只要是在任务时间以外，通过子系统网络，让宿主共享其他宿主的视野，2-3可以做到。”
　　随后，它又提醒道：“宿主，子系统本身是可以容纳海量数据的高等智能，但用人脑分析如此庞大的数据，负荷会相对较大。”
　　乔沃德：“负荷有多大？会让我失去意识吗？”
　　系统：“短期内，不会。但长期是否会留下后遗症，2-3不清楚。没有前例可供参考。”
　　乔沃德：“那我们试试看。”
　　末了他又问：“咦，所以你是第一个这样做的子系统？”
　　系统没有再解释什么。
　　它只说：“2-3可以为你做到。”
　　*
　　这种感觉既新奇，又令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
　　你明知道自己身在原地，只有一双眼睛；但视神经向大脑中枢传递的画面，却是数以十万双眼看见的情景。
　　而乔沃德的脑子，并不是超级计算机。几乎是这些画面汹涌而入的同时，他已经开始头疼了。
　　“感官是一台收音机，旋转那个音量开关，慢慢调低感官……保持平静。集中，乔沃德。”
　　他喃喃着一小段熟悉的口诀，以避免自己意识涣散，或者出现应激。
　　他试着在庞大的子系统网络里，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减去视网膜到视觉神经的传输时间，意识直接在中枢神经筛选的速度非常快。
　　他找到了。
　　在一个宿主的视野里，天空中一个巨大的飞船，正在缓慢显形。那个飞船像极了一颗机械头颅，四周飞舞着无数机械触手，正从大本钟上方耀武扬威地飞过。
　　乔沃德看见那个宿主低下头，正在飞快地往手机里敲字传上网——然后他失败了。布莱尼亚克早就操控了全球网络，现在登录推特，只能看见瓶中城里熙熙攘攘的画面。
　　小医生从泰迪熊身上爬起来，然后绊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他的大脑仍在“看”着那艘飞船，但嘴里已经出声：“布莱尼亚克在伦敦上空，现在。”
　　美队队：“——什么？小乔眼睛怎么了？？”
　　蝙蝠球反应非常快：“奇异博士和闪电去。”
　　奇异球一声不吭，双手凌空划出一个金色圆圈，拖着闪电球就跳进了传送法阵。
　　乔沃德头疼难忍，迅速把意识从子系统网络中抽了出来。
　　他睁眼，数了数原点少了哪两个球，然后熟练地给奇异球和闪电球兑换了时间。
　　剩下的球球全盯着他看。
　　乔沃德：“……嗯？？？”


第59章 
　　奇异博士：“——嗯。“
　　他和闪电侠并肩立在伦敦街头。传送法阵的位置开得很微妙, 他俩一恢复本体，就顶翻一张户外咖啡厅的桌子。
　　奇异博士脑壳好痛的。
　　但奇异博士不说。
　　他看着天空中甩动着无数触手的巨型飞船：
　　“所以有没有谁能告诉我，我这次被兑换了多少时间？”
　　闪电侠：“噢你等一下哈。”
　　他说等一下，就真的是等一下。奇异博士的红斗篷被风扬起一角，当这一角温顺地垂落回原位时，闪电侠就再次出现在他身边。
　　闪电侠：“小乔说5分钟。对我俩来说够用了, 而且休眠时间短, 不到1小时。”
　　奇异博士：“那小孩, 你们从哪里捡的。”
　　闪电侠：“啥？谁？小乔？他捡的我们啊。”
　　奇异博士惜字如金地评价了一句：“小孩还行。”
　　说罢，奇异博士双手结了个繁复法阵, 夺目的金色炫纹从他足下那块立锥之地, 铺天盖地地爆射开来！
　　四周景象都被魔法光辉压暗了色阶；邻近惊慌失措的路人们纷纷抱头扑倒, 以为是核弹在伦敦爆炸。
　　这副极度壮观的景象, 也被乔沃德的“眼睛”看在眼里。
　　他给奇异博士和闪电侠兑换了时间, 稍缓了缓头疼，就再次渗进了子系统的网络中。
　　他比第一次熟练了点。
　　被针对训练过的意识，让他能够迅速在系统网络中，找到身处伦敦附近的宿主，并同时共享他们的视野——
　　如果他的大脑深处有一块大屏幕, 那么此刻在这块屏幕上投映着的, 就是数百张不同位置、不同视角的画面, 画面的内容全是布莱尼亚克在伦敦上方的飞船，以及正在层层爆发的魔法炫纹。
　　他觉得自己这会儿有点像个人肉监控网络，遍布全球的那种。
　　乔沃德一边“看”, 一边不忘记给原点实时播报战况。
　　但他词汇有限，不知如何表述如此壮丽的魔法景象。
　　乔沃德急着直播：“这个这个，奇异博士正在搓、搓个大招！”
　　蝙蝠球：“……”
　　跟乔沃德共享视野的其中一个宿主，离奇异博士的位置很近。
　　至尊法师披着他的红斗篷，一个人立在巨大的机械飞船之下，斗篷在风里猎猎舞动。
　　他背对着乔沃德的视野，脸上是什么表情，乔沃德看不清楚。
　　但他在空气中画法阵的手非常稳，稳得不像是一个人面对数百万量级的外星军队，而是在给小孩子变一朵花、一只兔子。
　　“……帅啊。难道这个半夜偷吸果冻的刺球球，其实是个特别厉害的法师？”
　　乔沃德边“看”，边对自己的刻板印象产生了怀疑。
　　这只离奇异博士最近的“眼睛”没能存在多久。乔沃德只觉得视野里一花——他很熟悉这种感觉——这个宿主就被一道金色闪电带着，穿过一道圆形传送法阵，丢进某个不知名的安全地带。
　　闪电侠以超高速在伦敦市区穿行，拖曳出长长的金色电尾。
　　他谨慎把控着自己的速度，避免一不小心快到直接穿越时间；
　　但这个速度已经足够他救下伦敦890万人口了——尤其是奇异博士在场的情况下。
　　从布莱尼亚克飞船下方喷射出的微缩光线，跟一个巨大的盾型法阵，在半空中短兵相接。
　　激荡的能量吹飞了附近整整十几个街区的楼房，差点把正在疾跑捞人的闪电侠也吹翻过去。
　　“选哪里不好，你选伦敦？”
　　奇异博士嘀咕了一句。
　　全球三大圣殿，其中一所就坐落在伦敦大苏格兰广场。所有法师的最终使命都是誓死保卫圣殿，要是圣殿被布莱尼亚克拿去收藏了，他真是无颜去见古一的灵魂了。
　　闪电侠在他脑后咻地闪过，留下一句：“差不多啦差不多啦！再顶个10秒哈！”
　　奇异博士一手死死地顶着空中巨大的法盾，一手在空气中勾动手指——
　　天空就像一块羊皮纸被卷起，布莱尼亚克的飞船连同周边的云层一起，被流放到了另一个无人的维度。
　　乔沃德不停切换着视野，同步报告着战况，此刻用一个飞在高空、远远俯瞰伦敦的宿主视野，看见了这一幕。
　　他简直叹为观止：“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闪电侠又跑到奇异博士背后：“溜了溜了。“
　　奇异博士收了法盾，空出手画了个传送法阵，顷刻间带着闪电侠跳回了原点。
　　奇异博士刚回到原点，整个人就瞬间变成了球，噗地一声摔在桌上，不动了。
　　闪电侠：“嗯？5分钟到了吗？“
　　他探头看表，“没到啊。”
　　话刚说完，他也biu地变回了球形，刚好被从系统网络中抽回意识的乔沃德，跑过来接住了。
　　乔沃德也皱眉：“时间不对。他们是同时兑换的5分钟，也应该同时缩小才对。”
　　他话音刚落，就见瘫倒的奇异球头顶，冒出了一个半透明的奇异球鬼魂……
　　乔沃德：“…………”
　　他立刻把意识重新扎进了系统网络里，持续监视着布莱尼亚克的影子，以此掩饰自己瞬间僵硬的身体。
　　球球超知道他又在偷偷害怕了，飞到他围巾下，和小蜘蛛并排挤着，张着小手摸他。
　　奇异球的灵魂：“啊耗死我了——顺带一提，把布莱尼亚克流放到其他维度，顶多只能拖点时间而已。对他那种智慧等级的生物，他穿越多元维度，就像跳跃虫洞一样简单。”
　　蝙蝠球：“做得不错，我们只缺时间。”
　　托尼尼：“所以我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想吐槽的人吗？博士你现在是逝世了对吗？请问你需要J的火葬服务吗？”
　　奇异球的灵魂面无表情：“请别把我火葬，我能归位谢谢。”
　　说到底还是人手极度稀缺的问题。要再早几个月，圣殿里的法师还没在黑暗维度里大批牺牲，他也不至于一个人扛一艘飞船，把自己耗得灵体分离。
　　蝙蝠球：“卫星？”
　　托尼尼：“我这边还差18%，稍后跟你的汇合。不过蝙蝠，我俩得做好卫星监视网一上线，就被布莱尼亚克控制的准备。我家的卫星很棒，但跟老布的智慧程度去碰——说真的，确实没乔宝的人脑网络好用。”
　　蝙蝠球回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的小医生。
　　小医生眼神是散的，显然此刻看到的不是原点里的画面。他神情倒是挺淡定，只是一只手持续揉着自己的后脑，显然有点不舒服。
　　蝙蝠球皱了一下眉。
　　他刚刚要求乔沃德解释系统网络的事情，特意问了是否对大脑有损伤；然后他的小男孩摇着头说大概应该也许没有，语气在他的逼视下飘得厉害。
　　如果不是现在布莱尼亚克大军压境，而他们的确需要乔沃德的“眼睛”，他真想把人按沙发上，用仪器彻底检查一下脑袋。
　　乔沃德的视野正遍布全球，还不知道蝙蝠球的视线正在他身上烧洞洞。
　　他持续监测了又一个小时。
　　布莱尼亚克全球直播后，现在是第3个小时。机械人军队仍在地面横行，但那艘搭载了微缩光线的飞船暂时不见踪影。
　　系统突然在他脑中出声：“宿主，主系统刚刚发布了S级任务。S级任务与紧急任务相似，失败不扣除点数。是否查看详情？”
　　乔沃德愣了一下。主系统倒是很有闲心，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还有多少宿主记着做任务。
　　“念一下给我听？”
　　系统：“S级任务[阿卡姆屠宰场]，任务初始奖励点数10000，同时进行人数139，可携带协助人数0，限时任务。是否接受？“
　　乔沃德：“先不接。”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手机的任务清单界面放在原点桌子上，例行跟超英们实时互通信息：“S级任务失败不扣除点数，我想说我知道关于阿卡姆……”
　　托尼尼发出不赞同的声音：“I am Ironman.”
　　他伸手点在那个【协助人数：0】上，然后用两只小手在空中打了个大叉叉。
　　乔沃德：“唔，好的。”
　　又50分钟过去，布莱尼亚克的机械飞船从一片波动扭曲的天空中出现。
　　它很快就隐去了行迹，但依然被乔沃德的无数双“眼睛”捕捉到了。
　　奇异球的灵魂也总算在这时候缩了回去——休眠状态对球球到底还是有益处的。
　　美队队手里拿着计划：“大超，看你的了。布莱尼亚克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脑控，博士记得注意一下他的状态。”
　　*
　　数月未见的超人，带着他的红披风降落在大都会。
　　他战斗时跟他平日里完全是两个模样。他静静在半空悬停半刻，就带着巨大的音爆冲击波，炮弹一样射向了路面上的机械人军队——那些机械人正在一个接一个地检查平民的脑子。
　　近距离看见他的速度和力量，一个平民明知他是大都会的保护神，仍是吓得尿了裤子。
　　超人在大都会左冲右突，直到当他解决第三拨机械人的时候，被戴着氪石的战警按倒在地。
　　莱克斯·卢瑟脸色很黑。
　　尤其当他看见大超在绿莹莹的氪石下强撑着，满头流着汗还乐呵呵地跟他打招呼的时候。
　　莱克斯：“……”
　　他深呼吸了两秒钟，盯着被左右战警抓着胳膊的超人看了一会儿，又猛地推开桌子向后滑去，从椅子上站起身。
　　这对不死不休的宿敌，见面起就没说过一句话。
　　有那么几分钟，莱克斯背对着超人的表情完全扭曲着，双手在身前握拳握得青筋暴起。他神色阴晴不定，巨大的恶意和理智正在将他撕扯。
　　几分钟后，莱克斯转过身，再次深呼吸，听见自己努力平静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行。告诉我蝙蝠的计划。”


第60章 
　　布莱尼亚克第一次全球直播后, 第4个小时。
　　原点的大屏幕原本正播送着瓶中城的平静日常。
　　此刻突然切换了画面。
　　乔沃德一抬头, 惊悚地在屏幕里看见了大超的脸。
　　他从沙发上“腾”地站起身。
　　屏幕里, 大超被吊在一个三层密封透明玻璃罐里, 全身都缠满了绿莹莹的氪石锁链。他低垂着头, 紧蹙着眉, 似乎在咬牙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汗水滴滴答答地从他身上落下，在他脚下形成了一片湿痕。
　　乔沃德给大超兑换40分钟的时候, 可没料到会看见这种情景。
　　“大都会先得一分。”
　　另一个棕发蓝眸的陌生青年，在机械触手的操控下, 嗓音平静地说着。
　　“为了向我们忠诚勇敢的人民表达敬意, 布莱尼亚克的军队, 将会从献上超人的大都会撤出。“
　　“此外, 布莱尼亚克对在伦敦遭到的抵抗，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他认为, 应该替他的收藏品铲除超级害虫，决定将交出超级英雄的期限，缩短至三天。”
　　镜头恶意地在被囚的超人身上，停留了好几分钟, 让全世界人民看清他们败落的神明。
　　与此同时，莱克斯坐在卢瑟大厦顶层的办公室, 正通过电脑, 跟布莱尼亚克沟通。
　　布莱尼亚克的声音，有种无机质的淡漠感：
　　“我忠诚的朋友，我很高兴你能向我献出超人。你是人民中第一个带头反抗超英的人, 而不是选择沉溺在虚假的安全感之中——这个选择，与你的智慧头脑极为相符。“
　　莱克斯慢慢地：“我很荣幸，能得到你的信任。“
　　布莱尼亚克：“我信任你，我的朋友。因为我检测过你的智慧和感情，你是这个星球上，对超人憎恨情绪最强烈的人类——事实上，强烈到我都有些同情超人。”
　　莱克斯：“谢谢你的评价——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搞死他？“
　　布莱尼亚克：“我打算把最后一个氪星人，也做成我的收集品之一。也许一个被红太阳晒干的标本就很好。“
　　莱克斯：“如果你不现在搞死他，他跑了就不能赖我。”
　　布莱尼亚克：“……多些耐心，我的朋友。”
　　布莱尼亚克把被氪石囚住的超人，丢进了船舱深处。大超仍在无声地痛苦挣扎，紧闭的眼睑下，透出了些蓝光来。
　　那是持续开启透视能力的迹象。
　　原点。
　　乔沃德一惊后，先看向蝙蝠球，发现蝙蝠球只是淡淡看着屏幕，没什么动作。
　　显然一切都在计划中。
　　他这才慢慢坐回沙发上。
　　但他还是在脑中悄悄问系统：“那个绿色的石头，是不是会对大超造成很大伤害？”
　　他上次跟大超一起出任务，也见过这种石头。那会儿超人一靠近氪石，就立刻变得不能飞行。
　　系统也悄悄回答他：“那是绿氪石，宿主。氪星人接近绿氪石，不但会被消除超能力，还会造成相当于人类10级疼痛——全身骨折就属于10级疼痛。“
　　乔沃德对骨折的痛感深有体会，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他无法插手大佬们的计划，只好保持安静。但从大超在屏幕上露面起，就一直搓着手坐立不安的小医生，早就被球球们看在眼里了。
　　托尼尼酸酸的：“不知道我被抓上去的时候，乔宝会不会也担心成这样。”
　　美队队倒是真为队友担心：“卢瑟真的肯跟我们合作吗？他会不会使用的是真氪石？”
　　蝙蝠球：“不会。”
　　只有小蜘蛛为小医生打抱不平：“真是的！你们也不跟乔说一下计划，就他一个人担心……”
　　蝙蝠球想说什么，奇异球：“30分钟快到了，让超人自己证明他没事。“
　　说罢，他在原点腾空画了个传送法阵。
　　法阵准确地连接上了大超带着的悬戒。就见原点天花板一片金光闪烁，全身绑着绿莹莹锁链的大超，从天花板腾空掉了下来。
　　咔嚓一声，那些涂着荧光绿的玻璃锁链，被他的体重砸碎了。
　　大超：“……呃。”法阵开得好突然。
　　他还没来得及抖抖披风上的碎玻璃，就见小医生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朝他跑了过来。
　　乔沃德：“酥皮！你还好吗？”
　　他快速把地上的绿色碎片踢开，像扶一个重度骨折病人，用半边肩膀搀住了对方。
　　但他个子没有大超高，骨架也比大超小了整整一圈。尽管他很努力，但看起来依然像整个被大超包进了怀里似的。
　　……要不是其他球球的目光太凌厉，大超真想就这样啪叽压在软乎乎的小医生身上。
　　钢铁之躯啥时候有过这种待遇哇！
　　他从来都是队友的肉盾，扛着激光子弹射线往上冲的那种；挡着挡着，还养成了零闪避的坏习惯。
　　每次战斗过后清理战场，一只只往回捡受伤的队友，通常也是他的活——谁叫他是地球最强肉体呢。
　　也不是没有过战损，但是大超的战损，反正吸口黄太阳就好了；
　　吸口黄太阳好不了的那种，就非常闹心了，十有八九是洗脑黑化，通常得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才能清醒。
　　地球最强怎么了！
　　地球最强也想一打完架回到基地、就有个小糖包跑过来嘘寒问暖啊！
　　好在大超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他摸了摸乔沃德的背，笑着说：“我没事，那些不是氪石。”
　　然后走到原点中央的桌子上，把准备好的白纸哗地展开，开始往上面高速涂写。
　　布莱尼亚克整艘飞船的布局、细密而复杂的构成元件，都在纸上快速成形。尤其是布莱尼亚克的微缩光线炮，大超花了另一张铺满桌面的白纸，才把那些地球人从未见过的内部结构，仔仔细细复写完成。
　　大超见乔沃德探头看，跟他说：“我猜，破解这个玩意，是我们钢铁天才的任务。”
　　托尼尼回头朝美队队：“他怎么不一热视线射死我？这是地球人能看懂的东西吗？”
　　乔沃德听不懂球球形态的托尼尼在说什么，接话道：“嗯，托尼叔叔很厉害的。”
　　托尼尼撸起袖子：“对我超厉害的。”
　　大超这次兑换的是40分钟。按10倍休眠时间算，约6-7小时后，他才会再次成为团队的战斗力。
　　如果托尼的破解任务进行顺利，那么7小时后，他们就能上去一决胜负。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按计划进行。
　　在他们只有目前7个人的战力、还有严苛时间限制的情况下，计划能顺利走到现在，美队队觉得，很大程度是上帝向他们施舍了运气。
　　年轻点的超英，像小闪和小蜘蛛，都已经开始觉得这场仗挺好打的了。
　　美队队用微笑安抚着原点里的所有人。
　　但他和蝙蝠球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
　　……
　　距离布莱尼亚克第一次全球直播，这是第6个小时。
　　一队刚刚投放到地面的机械人，落在了一处大桥的中后部。
　　桥面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全是逃亡的民众。
　　没有人知道现阶段，地球哪里才算得上安全。但根据布莱尼亚克的喜好，人们认为当下远离繁华都市，躲藏在荒凉的无人区，也许能减少被收进瓶中城的几率。
　　这些机械人一落地，就朝迎面而来的车辆射出了机械触手。触手砰砰扎破前窗，从司机的前额一路插到后脑。
　　大桥上的车辆连环撞尾。熊熊燃烧的火焰染红了半边阴郁的天空。
　　那些插在人脑里的机械触手，向机械人们传递了一个新的讯息。
　　“哥—谭—”
　　机械人腐烂的口里，吐出这个字眼。
　　它们认知到，这座大桥的另一端，是一座叫哥谭的城市。
　　机械人跳上车顶，踏着车辆前进。
　　掩埋在烟尘之中的桥梁终端，此刻开始火光大作。
　　机械人们的头颅，被迎面飞来的数发RPG炸得粉碎！
　　“——Fuck off。”
　　死射单腿踩在装甲车顶上，嘴角贴着滚烫的炮管。
　　随着又一发□□射出，这句粗鄙之语穿过浓烟和火焰，直直炸穿了最后一个机械人的头颅。
　　企鹅人在装甲车里跳脚：“能不能省着点用？这都是我的钱！”
　　死射充耳未闻，侧过脸吐了嘴里的烟，重新装弹上膛。
　　从前，人们担心无政府的哥谭会自建军队，是有道理的。
　　至少在此刻，各家黑帮把看家家伙拿出来的时候，汇聚起来的重火力，让哥谭成了比军方反应更快的军事堡垒。
　　死射：“贝恩那群人在干什么。”
　　他刚刚来的时候，看见贝恩带着一伙浩浩荡荡的人，手里提着一个机械人的脖子，往墓地去了。
　　企鹅人：“别问我。我不跟那群蝙蝠迷玩的。“
　　40分钟后，贝恩那张可怕的金属面罩，和他那身跟头颅大小不相符合的盘虬肌肉，出现在全世界的每一个屏幕上。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声叹息似的问候。
　　“Ah……蝙蝠侠。一个惊喜？”
　　贝恩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哥谭人。
　　他的生母是圣普利斯卡——一个战乱小国的服刑者，因此从他出生的第一天起，他就在一个黑暗的地牢中苟活。
　　他在惨无人道的地牢里度过了童年和青春期，并被强迫参与了美利坚的人体实验。某种与类固醇相似的毒药，让他的肌肉变得异常强壮，甚至胜过蝙蝠侠；但如果他不12小时注射一次，他的肌肉将会极度萎缩，让他变得痛苦不堪。
　　——这也是他为什么时时刻刻背着药水罐、并在自己身上插着管子的原因。
　　很多人因为贝恩的发达肌肉，忽略了贝恩的高智商。实际上，他是毫不逊色于企鹅人的智力型一线反派。
　　最让他津津乐道的一次战役，大概就是他亲手折断了蝙蝠侠的脊椎。
　　——而这一次，他将刷新自己的战斗记录。
　　贝恩把机械人的头颅放置在离自己不远的墓碑上，机械眼对着自己。他知道只要他说出“蝙蝠侠”这个单词，布莱尼亚克就会将他的影像向全球播送。
　　贝恩的声音，有着金属面罩也掩盖不了的低沉磁性，音调有种古典的抑扬顿挫：
　　“你——该来看看现在的哥谭，而不是躲在哪个老鼠洞里，用你的小脑瓜使劲想该怎么拯救世界。你知道的，哥谭人骨子里就爱唱反调——我们可不会乖乖地被塞进瓶子里，至少得放朵‘小烟花’庆祝。“
　　原点里的美队队，皱着眉回过头来：“什么意思？”
　　蝙蝠球：“他们在哥谭地底有核弹。一旦布莱尼亚克选择将哥谭微缩，他们会把整个哥谭炸掉。”
　　托尼尼：“——什么毛病，自毁？？”
　　闪电球算是正联里，为数不多知道蝙蝠侠身份、也对哥谭那群疯子有所了解的人。现在大超在休眠，他跑过来拍了下蝙蝠球的肩膀，低声说：“你知道的，他们在激你。”
　　蝙蝠球声音很冷静：“我知道。”
　　仿佛能听见他的话似的，屏幕里的贝恩开始摇头，缓声笑道：“不，你不知道——你的那群小伙伴，根本不如我们了解你。”
　　他抬着机械人的头颅，让机械眼缓缓扫过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墓园。
　　没有人明白他的举动。
　　机械眼一排排扫过墓碑，没有在任何一个名字上停顿。但在扫过两个韦恩的时候，站在蝙蝠球身后的乔沃德，发现蝙蝠球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贝恩：“你的面具之下，是属于哥谭的秘密……我永远不会违背这个原则。告诉我，夜深人静的时刻，你在心中自问了多少次，问为什么我们不放过哥谭，为什么不冲着你来？”
　　他带着机械眼暂时远离了那片墓地。他让机械眼遥遥对准那些墓碑，打了个响指。
　　整片墓园，瞬间被炸弹送上了天。
　　原点的大屏幕上全是火光。
　　火光在黑暗骑士的披风上跳动。
　　他背对着所有人，纹丝不动，也不说话。有一瞬间，他甚至像一座漆黑的雕塑，被牢牢地钉在了屏幕前。
　　“Oh——新年快乐！”
　　屏幕里传出嘈杂的笑声。贝恩的手下在旁又笑又闹。
　　“这个就叫坟头爆炸吧？哈哈哈哈！”
　　屏幕里重新出现贝恩的脸。
　　他神色平静，对着屏幕说：
　　“一个人来。哥谭在等你。”
　　屏幕切断。
　　蝙蝠球几乎是立时转过身，然后被闪电球按住。
　　闪电球：“布鲁斯，布鲁斯。你听我说，那是陷阱，你知道的。你总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你知道那是陷阱。”
　　蝙蝠球：“我知道。”
　　他从肩上推下闪电的手，径直擦肩而过。闪电球急得直吃手，他不擅长干阻止蝙蝠的活，球球超又正在休眠——而且说句实话，他怀疑球球超也阻止不了
　　托尼尼从那声急切的“布鲁斯”里听出了什么：“——要不这样，我跟你一块去。”
　　蝙蝠球：“你留在这，把反微缩射线做出来。”
　　美队队：“蝙蝠。”
　　蝙蝠球：“保护好乔沃德。”
　　美队队：“小乔不会给你兑换时间的。”
　　蝙蝠球回过头。球球形态让他的表情辨识度变得更难，但他的举动透出了某种耐人寻味的意思：那表示“是吗？”
　　乔沃德就等在他身后。他低头看着蝙蝠球用抓钩拎走了他的手机，径直在上面敲球球语。
　　蝙蝠球：[我需要30分钟。]
　　乔沃德：“我不确定——大家都同意让你去哥谭吗？”
　　蝙蝠球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对向来听话的乔沃德首次质疑他的指令，感到有些意外。
　　他跟乔沃德僵持了将近1分钟，发现他的小男孩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只得回过身，对球球们说：“我有计划。”
　　无论在哪个团队，蝙蝠侠都是强大而睿智的领袖角色。
　　他永远沉着，冷静，理智，永远走一步看三步，永远对意外事件早有准备。
　　美队的魄力能给所有人带来强大的信心，而他则给团队提供方向和安全感——就算即将丧命于敌人之手，他们通常不会想到上帝，而是会想“蝙蝠肯定有别的计划”。
　　蝙蝠球再次重复：“我有计划。”
　　他的笃定语气，终于让所有人迟疑着，点了头。
　　他肩比神明的时间太久了。很容易让人忘记，他原本只是一个人类。
　　蝙蝠侠从传送法阵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乔沃德一眼。
　　他只给小医生留下了一个漆黑的、属于哥谭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铺排大剧情和虐段总是卡卡滴，本质还是打♂炮写手……请多鼓励鼓励我8（小小声）
　　

第61章 
　　距离布莱尼亚克第一次直播, 这是第6个小时。
　　蝙蝠球再也没有回来。
　　乔沃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此刻的视野里没有原点, 而是在世界各个角落分散着。但他猜测, 闪电球和奇异球应该也在找人。
　　遍布全球、甚至延伸进多元宇宙的子系统网络，寻找布莱尼亚克就像全知全能一样便利；但寻找一只小小的蝙蝠球，这张凭借其他宿主视野的网络, 就显得太疏太疏了。
　　乔沃德一边监测布莱尼亚克的动向, 一边在系统的帮助下，筛选哥谭方向的“眼睛”。
　　他发现和其他城市相比，身处哥谭的宿主数量很少。尤其对于本身有着S级任务[阿卡姆屠宰场]的哥谭来说，出现这种情况, 是很不自然的。
　　但他很快从那些接任务的宿主视野里，发现了原因。
　　哥谭现在是全城封锁状态。
　　桥梁在几分钟前被全部炸断，公路被黑帮们的重型火力把守，还有数不清的地对空武器，像尖刺一样挺向天空。
　　他们对所有进入哥谭的生物, 进行无差别攻击。一个可以低空飞行的宿主, 刚越过哥谭边界，就像一只鸟一样被无情击落。
　　乔沃德对深藏在哥谭人骨子里的极端排外性，有了新的体会。
　　5年前他来到哥谭时, 这种排外性尚且还只是停留在一两句“你们外地人如何如何”的言论中。
　　而在战时, 这种排外性才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闪电球第10次通过传送门从哥谭回来。
　　他的脸色没有因此变得更好。
　　闪电球只说：“天了, 打完这场仗，我以后再也不去哥谭了。我猜我真的更适合中心城。“
　　他用球球形态，在哥谭那片墓地搜索了不下几千圈, 甚至用穿墙能力一路穿到墓地下方的下水道，也仍然没有找到蝙蝠球。
　　闪电球只在被炸毁的墓地旁找到一块空地。空地周围潦草地插着一圈人骨，让它看起来像个简易的斗兽场。可怖的血水从地面一路泼溅到作为装饰的人骨上，四周是被折断骨头、昏迷的小喽啰们。
　　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恶斗。
　　闪电球只把墓地情况告诉给了美队队听。
　　每当他返回原点，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乔沃德。小医生那种极度期盼的目光，让他觉得心里慌极了。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那些血迹不属于蝙蝠。
　　系统：“宿主，您的大脑已经开始负荷过度了。为了宿主的健康考虑，23将会暂时关闭子系统网络。“
　　乔沃德央求它：“再一会儿。”
　　末了他又想起什么，“2-3，能不能检测到蝙蝠侠的状态？他现在有没有受伤？”
　　系统：“宿主，不能。协助者跟宿主距离过远。”
　　乔沃德只好继续抱着一线希望，用系统网络去搜索蝙蝠球。
　　小医生说着再一会儿，就又过去了三个小时。
　　他的脑袋一开始很疼，现在已经疼麻了，反倒好受了点。
　　负责搜寻蝙蝠的闪电球一无所获。
　　乔沃德曾不顾大家反对，开着仓鼠球去哥谭转了一圈，用他的队友显示功能找人——但面对广阔的哥谭，他不知道该把队友显示功能升级到几千米、甚至几万米才足够。
　　这期间，布莱尼亚克试图对埃及发射微缩光线，奇异博士和闪电侠再次前往救援。
　　尽管奇异博士没有说什么，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所向无敌般的法盾，正在急速消耗他的体力和生命。这一次，尽管他兑换了10分钟，却在第6分钟时，毫无预兆地变回了球球形态。
　　小斗篷裹着它昏迷的主人，急冲冲地撞进了闪电侠怀里。
　　闪电侠：“什么什么情况？？”
　　同时在原点直播的乔沃德：“——奇异博士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闪电侠还没摸着脑壳，抬头就见布莱尼亚克的光线兜头盖了下来。
　　他足下一点，金色的闪电开始与光赛跑！
　　微缩光线几乎擦着他的脚后跟过去，把还剩余一半人口的埃及土地，瞬间化作了一个燃烧着的巨坑。
　　闪电侠根本不敢回头看，咬着牙窜回原点。
　　他红色的战衣全脏了，汗水和灰尘把他的脸弄得污黑。在把奇异球放回沙发上后，他在原地快步徘徊了几圈，跌坐在沙发上，把脸埋在了手心里。
　　“对不起……我本可以救下更多。”他说。
　　乔沃德赶忙过去拥抱他。他一碰到闪电的肩，对方就立刻挨过来把他抱住了，使的劲很大，抱得他有点喘不上气。
　　乔沃德：“我看见奇异博士被一个机械人击中了。是不是要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托尼尼全神贯注投入在破解光线中，压根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美队队倒是听见了，但他没在奇异球身上看到任何血迹，反应了一秒，后背一股寒意窜上。
　　他快速把趴在沙发上的奇异球翻过来。在小斗篷的内部、奇异球的后背上，附着一个圆盘形状的、一闪一闪的机械物件。
　　他迅速把那东西摘下来，乔沃德用美队的盾牌咔咔几下砸碎了。
　　说来奇怪，这东西明明是机械，却流了一地脓血一样的东西。
　　美队队喃喃道：“我们得马上走。”
　　他来不及写字给乔沃德看，但小医生跟他们有足够的默契和反应速度。他一抬手指仓鼠球，乔沃德立刻按下手表机关让它启动，然后迅速把休眠的球球超装进了书包，并一把收走了桌上的机械图。
　　托尼尼还沉浸在满脑子的机械图中：“走哪里去？”
　　美队队：“原点不能要了。走！”
　　他几乎是拖着托尼尼跳进仓鼠球。坐在乔沃德围巾里的小蜘蛛，一道蛛丝粘走了美队的盾牌。
　　布莱尼亚克的追踪速度，简直如鬼神般迅捷。
　　奇异球背上的追踪器才砸烂没十秒，甚至连仓鼠球都还未启动完毕，乔沃德的“眼睛”告诉他，布莱尼亚克的飞船已经突破空间，跃迁至草坪公园上空。
　　乔沃德：“托尼叔叔，千万别开上面的出舱口！”
　　他话音未落，只觉得原点一阵地动山摇；整个草坪公园、乃至皇后区，都陷入了布莱尼亚克的炮火之中。
　　炮弹如雨点一般轰隆隆地倾泻在地面上，似乎要硬生生把藏在地底的基地整个砸出来。
　　通往诊所的密道坍塌。
　　挥舞着机械触手、有着人类头颅的机械人，像蚁群般密密麻麻从缺口处涌入。无数四处扫描的机械眼，在滚滚烟尘中发出可怖的红光。
　　托尼尼启动了原点所有的防御设施。他同时解开了仓鼠球的家长保护模式，乔沃德清点过所有球球和宝贵的飞船图纸，迅速驱动仓鼠球，钻进了另一个方向的密道之中。
　　身后的炮弹击发声震耳欲聋。密道一节一节地坍塌，乔沃德没有闲暇回头看，只冷静地计算着他们的战力。
　　蝙蝠失踪。
　　大超的休眠还有2个多小时才能结束。
　　奇异博士耗尽法力，不知何时才能清醒。
　　去执行埃及救援的闪电侠，刚用光了兑换的10分钟，1小时40分钟后结束休眠。
　　现在他只有美队队、小蜘蛛和托尼尼了。
　　还必须在已经暴露给布莱尼亚克的情况下，给托尼尼争取时间、破解飞船图纸。
　　仓鼠球在地下迷宫里左突右冲。它在地表上的速度所向披靡，但在狭窄的迷宫里，还不时被机械触手缠住的情况下，仓鼠球的移动异常艰辛。
　　乔沃德抱着书包的手心都渗出冷汗：“e on，伊丽莎白——”
　　地下迷宫在比原点更深的位置，布莱尼亚克的飞船一时无法突破地表。
　　但涌入地下迷宫的机械人越来越多。
　　它们大部分被原点的防御武器打倒。更多则进入了迷宫中，甩动着奇形怪状的机械触手，用镶嵌着外星科技的机械眼，让仓鼠球无处遁形。
　　美队队向来温和如海的眼神，此刻异常冷厉。
　　他的盾牌就在乔沃德身后背着，只要他伸手一碰，小乔就会立刻给他兑换时间。
　　但跟战斗时间毫不对等的10倍休眠，让他不得不一再考量出战的时机——出战的球球一个接一个进入休眠，乔沃德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就在他即将抬起手的时候，仓鼠球内的所有人，都听见轻轻的哼唱声。
　　……Ring a ring of roses， Ring a-ring o\ roses，
　　A pocketful of posies，
　　Ashes， ashes，
　　we all fall down……
　　在这种混乱的战况下，这首著名的黑死病童谣，显出了某种不详的诡异感。
　　通体漆黑的疫医，垂首从昏暗的通道中走来。
　　他身上的安全服，随着原点防御措施启动，已经同时解开了。
　　但他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手里还攥着两只待解剖的密道老鼠，正哼着歌，高高兴兴地准备拿去解剖室。
　　乔沃德：“——医生，小心！”
　　疫医迷茫地抬起他的鸟嘴巴。
　　下一秒，无数机械触手朝他激射而来，将他整个人穿成了一簇仙人掌！
　　疫医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啊。”
　　这些穿透了他身体的机械触手，一击得手就缓慢抽回。
　　但才刚抽出疫医的身体，这些触手、连带那些机械人，全都静止不动了。
　　小蜘蛛：“！疫医对机器人也有效？”
　　托尼尼：“布莱尼亚克的军队不是纯机器人，都是被改造脑控的生物，估计大部分都是外星来的——鬼才知道疫医那个即死能力有多无解，蝙蝠居然敢把他留在原点？”
　　疫医被这些抽出的机械触手，带得摔了个屁股墩。但他很快就爬了起来，尖嘴巴不小心磕在隐形仓鼠球上。
　　他友善地打招呼：“午安，先生们。今天的世界也依然充满瘟疫。”
　　说罢，他摆正了身上“免费治疗”的牌牌，从身上摸出个黑色的小医疗包，踩踏在垒满尸体的密道中，开始专心致志地缝合治疗。
　　……
　　纽约皇后区。
　　生在世界之都，大部分平民都已经早早向郊区撤离，生怕布莱尼亚克一个光线就把纽约收走。
　　但这里仍有来不及离开的流浪汉、尽忠职守的警察，和抵抗机械人的军队。
　　几分钟前，数以万计的机械人，像蚁虫一样贯入草坪公园，把这一片街区围堵得水泄不通。
　　枪械所有子弹都已打光。握在人们手中的血淋淋钢制球棒，因多次击打已开始弯曲。
　　守护街区多年的老警察，将枪口抵在太阳穴，准备将最后一发光荣弹留给自己。
　　不知地下发生了什么异变，机械人贯入地底的速度开始减慢。
　　第一个异质的机械人爬出地底。
　　它全身皮肤发黑，躯干上的部分机械被摘除，但它的攻击速度和咬合力不容小觑，一张口就咬断了一个机械人的喉咙。
　　越来越多漆黑的异质机械人爬出地底。
　　它们没有智慧、没有呼吸，无法受布莱尼亚克控制，像丧尸一样，狂乱撕咬自己的外星同类。在它们看来，它们已在疫医的治疗下抵达了生命的另一阶段，而它们愿意优先与自己的同类、那些布莱尼亚克的机械人分享喜悦。
　　轻声哼着歌的黑死病医生，顶着烂兮兮的圣诞帽走上街道。
　　这是他被赋予SCP编号后，首次出现在阳光下。
　　在他看来，这个满天飞着外星飞船的世界，跟14世纪那场屠杀欧洲三分之一人口的大瘟疫，没有任何不同。
　　他自始至终生存在末日之中。
　　而这一次，他向这个病入膏肓的世界，带来了属于他的军队。
　　作者有话要说：科普一下，SCP049的能力是：1.触摸无条件即死。
　　2.被它“治疗”后会变成听从它指挥的丧尸（SCP-049-2）。
　　

第62章 
　　仓鼠球跟随着疫医黑压压的军队, 翻上了地面。
　　一到宽阔的地面, 它的球形躯壳就发挥出了巨大作用：仓鼠球以以一敌万的架势，超高速地向前滚动起来；堪比重型坦克的金属外壳，径直碾压过数个机械人的身体，溅开大量恶心的汁液。
　　乔沃德站在仓鼠球中, 死死抱着他的书包，那里头装着休眠的球球超、奇异球和闪电球。
　　“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里？”
　　仓鼠球一个腾空飞起。他从上空看见，原点已经塌陷了。
　　他逼着自己, 尽力不去想那些留在密道里的猫猫狗狗们。
　　“仓鼠球的隐形机能, 对那些机械人来说没有用。一旦仓鼠球被机械人扫描到，就等于向布莱尼亚克暴露行踪。要找一个暂时没有机械人、能让托尼尼安心研究的安全地点, 这个世界应该只有……”
　　乔沃德心里思忖着,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托尼尼从他兜里爬到他手腕上, 点开手表上的表盘，飞快地敲击了几个键。
　　仓鼠球：“伊丽莎白已调整行进路径。目标——哥谭。”
　　仓鼠球底下的街道，机械人和疫医的军队打得不可开交，似乎再没有空余的机械眼注意仓鼠球了。
　　布莱尼亚克的巨型飞船，投下的阴影笼罩了整个街区。一只小小的隐形仓鼠球，正在火速向阴影外围撤离。
　　布莱尼亚克居高临下，扫视这片混战的废墟。他没有找到那个捣乱的法师, 以及法师背后可能存在的英雄团队。
　　“再扫描一遍。”他说。
　　飞船底部发出红光，像一张巨大的网，瞬间扫过仓鼠球的球身。
　　托尼尼：“Holy shit——”
　　乔沃德：“伊丽莎白，快开能量盾！”
　　仓鼠球的坐标, 瞬间被飞船再度锁定——
　　一道极具毁灭性的强大激光，从飞船底部喷射而出，与仓鼠球的能量盾轰地撞在一起！
　　巨大的冲击力将仓鼠球狠狠砸在地上；周围的地面急速龟裂，金属球身在地面越陷越深，最后竟有半数以上体积被按进地里，动弹不得。
　　托尼尼看着四周缓慢围上来的机械人：“OK我后悔了。我当初该给仓鼠球装武器的。”
　　美队队平静道：“不装是对的。使用任何武器都会付出代价，我们不该让小乔承担这个。”
　　说着，他当当敲了两下乔沃德身后的盾牌，并在乔沃德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比了一个数字“10”。
　　乔沃德：“系统，给队长兑换10分钟。
　　他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队长打算如何破局。
　　宽肩窄腰、身量高大的蓝色大兵，看着乔沃德的神情温和如昔。他从乔沃德背上拿走星盾时，宽厚的手掌揉了揉小医生毛茸茸的头顶。
　　他笑着说：“小乔，胜利属于我们。”
　　乔沃德仰着脸看他：“我知道。”
　　仓鼠球陷在地里，艰难地转动调整舱门位置，好让背着盾牌的美队翻上地面。
　　给乔沃德设计的舱门，对美国队长来说显得太拥挤了；他不得不低头侧身，好让他健硕的胸肌和逆天大长腿都能出去。
　　他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布莱尼亚克全部火力。
　　毁坏力巨大的激光炮对准了美国队长，以倾泻之势，铺天盖地将他笼罩。
　　乔沃德只听见一声悠长的“嗡——”，激光和振金盾牌短兵相接，声如洪钟，响彻了整个纽约。
　　美队侧转盾牌，反射出去的激光，瞬间扫倒了四周一片机械人。
　　被激光死死按在地里的仓鼠球，得以重新升上天空。乔沃德让它清洗外表重新隐形，半开舱门接近美队，喊道：
　　“队长！可以进来了！”
　　美队背对着他。
　　曾背负起一整个国家的宽阔肩背，在巨大的外星飞船前显得如此渺小；但这样渺小的一人一盾，硬扛住了洪流一般的破坏激光。
　　他脚边无法被星盾护住的土地开始纷纷塌陷，肌肉绷紧的小腿几乎要被压得跪下——但他到底没有跪下，只双足都深深陷入了水泥地中。
　　乔沃德冒着被激光扫中的危险，让仓鼠球更加接近他，舱门张得更开：
　　“队长？？”
　　“……咔。”
　　身处星盾之下的美队，耳里传来了一声不详的轻响。
　　美队咬着牙：“斯塔克——！”
　　仓鼠球里的众人都愣了一下。乔沃德不明白为什么在此时此刻，队长会突然开始呼喊另一个队友的名字。
　　美队：“……斯塔克——！！”
　　托尼尼闭了闭眼。
　　他立时攥住乔沃德的手表，在表盘上输入了一连串指令。
　　本来开启的舱门“啪”地一声关闭。仓鼠球腾空而起，朝着哥谭的方向弹射而去。
　　无数机械眼抬起，试图捕捉仓鼠球的动向。但属于疫医的变异机械人正在呈病毒指数增长，这些机械眼很快就失去了追踪作用。
　　乔沃德懵了。
　　他懵到连系统第一次紧急提示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系统：“紧急提示，协助者[美国队长]单次受伤程度超过50%！68%，73%，89%……“
　　乔沃德：“——治疗他。”
　　系统：“已对协助者[美国队长]进行治疗。本次治疗耗费89%点数，宿主剩余点数：885。”
　　乔沃德：“继续检测。”
　　系统：“持续检测协助者[美国队长]状况。协助者[美国队长]单次受伤程度超过50%，63%，72%……”
　　乔沃德：“治疗他。”
　　系统：“已对协助者[美国队长]进行治疗。本次治疗耗费72%点数，宿主剩余点数：247。“
　　乔沃德：“继续。”
　　系统：“持续检测协助者[美国队长]状况。协助者[美国队长]受伤程度：14%，25%，32%……——距离过远，无法检测。”
　　此刻仓鼠球已经越过纽约边界，劈开环绕哥谭的运河水面，风驰电掣、又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哥谭。
　　托尼尼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
　　只在抵达哥谭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仓鼠球里的两个崽。
　　乔沃德坐在仓鼠球的悬浮平台上，半张脸都笼在围巾下，看不清表情。
　　小蜘蛛坐在他围巾下。他是团队里最年轻的崽，尽管戴着面罩，托尼尼还是不难想象出他面色发白的模样。
　　他俩都暂时不知道乔沃德在脑中跟系统的对话。
　　乔沃德也没有空暇掏手机，没有人知道时间点数锐减至247的事情。
　　——他们只知道，还没正式开战，这个团队已经失去了两个领袖。
　　隐形的仓鼠球降落在哥谭地标建筑物——韦恩大厦的楼顶。
　　这座大厦有全哥谭最强大的安防系统，和最广阔的信息网。仓鼠球在楼顶打开通道，悄悄落进大厦内部。
　　这里的员工已经撤离完毕了。剩下的安防人员全部在外围坚守，以保证韦恩科技不会落到他们主人以外的任何人手中。
　　仓鼠球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层咔咔展开，变成了一个宽广的防护盾。托尼尼一落地，就唰地在桌上铺开了飞船图纸，同时黑进了韦恩大厦的科技系统中，给他的破解工程提供助力。
　　托尼·斯塔克失去过太多太多人了。
　　但存在于斯塔克血脉里的骨气，让他习惯于无论何时、都保持前进。
　　他也知道自己一投身于工作中，就很容易忘我。托尼尼提前给仓鼠球设置了检测危险自动脱离，然后跟小蜘蛛说：“保持镇定，kid。乔宝的安全交给你了。”
　　小蜘蛛还没张口回答，就被突如其来的恢复本体惊呆了。
　　蜘蛛侠懵住，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医生。
　　蜘蛛侠：“你、你给我兑了时间？呃……为什么是现在？”
　　乔沃德：“Spidey，我只是觉得我需要一个拥抱。”
　　蜘蛛侠立刻张开手臂抱住他。
　　他一直呆在乔沃德的围巾下，也注意到小医生一直在因头疼而揉着后脑。
　　他在办公层里找了一张沙发，把人轻轻地安置在上面。
　　蜘蛛侠看着小医生合上眼。他蹲在边上，手里握着对方冰凉的双手，仿佛这样就能向对方输送体温和勇气。
　　但未成年英雄心里有某种一脚踏空的感觉。
　　尤其他很快用光自己的本体时间，变成一颗球球，即将进入休眠的时候。
　　他焦虑地想，现在只剩下乔和托尼了……谁能保护他们呢？
　　……
　　雨果·斯特兰奇医生并没有进入避难所。
　　对于哥谭来说，“避难所”这个概念本就不存在。
　　他只是在这个夕阳西落的血色傍晚，在自己家中打开了留声机，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静静品读自己从前整理的病人档案。
　　雨果·斯特兰奇——虽然跟奇异博士史蒂芬·斯特兰奇有同一个姓氏，但他的经历与奇异博士天差地别。
　　他在人前的身份非常光鲜。
　　他是哥谭州立大学精神病学教授，阿卡姆首席精神病学医生，还曾一度担任韦恩集团压力评估部门的专家。
　　他将毕生心血倾注在阿卡姆精神病院之中。但没人知道，在人后的阴暗面，他是一个十足变态的人体实验狂。
　　他将阿卡姆作为自己的实验基地，将其中的病人、乃至街头的无辜者当做实验品，以完成自己憧憬的非法基因改造实验。
　　他爱将正常人改造成精神病患者，将精神病患者治愈、又再次将他们逼疯。他置身于一群任他摆布的精神病人之中，心中将自己加冕为阿卡姆的国王。
　　腹语人就曾在接受他的治疗后，成功摆脱了黑暗人格的掌控，甚至在蝙蝠侠的帮助下找到工作、重回社会；但雨果结束了对他的观察后，随随便便设计了一个陷阱，就再次将腹语人逼回深渊。
　　这个自封的阿卡姆国王，这辈子只在小丑手上栽过。
　　他甚至不敢亲自去治疗小丑，而是指派了当年还年轻的犯罪心理学权威——哈琳·奎泽尔前去治疗。
　　后果可想而知。
　　被小丑蛊惑后，成为小丑女的哈莉·奎茵，跟着小丑越狱时，差点没把他活活打死。
　　“Ah……想念当年与你并肩作战的时光，我的老友……”
　　雨果一边翻看着精神病人档案，一边用眼镜布，仔细擦拭被泪水蒸上了雾气的镜片。
　　门被轻轻敲响。
　　雨果警惕：“谁？”
　　门外是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有您的重要信件，雨果先生。”
　　他拿起沙发旁的□□，打开门。
　　门外是凄凉无人的街道，和逐渐落入地平线的血色残阳。
　　一个黑发蓝眸、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微笑着立在那里。
　　“您还记得我吗，雨果先生？”
　　青年轻声说。
　　“也许您对我的父亲印象更深？”
　　他将一封密封信件，从门缝中递了进来。
　　信封上是漂亮的手写体。
　　“致我忠诚的旧友雨果·斯特兰奇——汉尼拔·莱克托”。
　　雨果肃然起敬！
　　他飞快拆封信件，快速浏览了一遍。
　　的确是汉尼拔的口吻，汉尼拔的字迹，他毕生崇敬的那位心理医生，在信件里用恳切而不失矜贵的措辞，请求他去如今已经陷落的阿卡姆疯人院，取回多年前封存的重要医疗档案。
　　他攥紧了手里的信，再次用另一种目光，打量门口的黑发青年。
　　在心理医生的视野中，人们的情绪通常纤毫毕现，但他只能在对方稍显憔悴的脸上，看见平静和漠然。
　　青年镜片下的眼睛很蓝。微微下垂的眼角，让他整张脸看起来都异常甜美无辜。
　　但这双蓝瞳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蓬勃地燃烧。
　　这让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某种可怕的光。
　　身为精神病医生的雨果，对这种目光非常熟悉：拥有这种眼神的人，一旦决心做什么事，他死也会做成。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是乔治还是乔恩？无所谓，先进来说话。”
　　雨果打开了门。黑发青年礼貌地在鞋垫上擦净足底，踏上名贵的木地板。
　　当他进门，雨果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还提着一把双管猎枪。
　　猎枪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枪管上还有陈旧的斑斑血迹。
　　雨果：“你想进入阿卡姆，代你的父亲取回档案？汉尼拔医生让你来找我是正确的。阿卡姆疯人院内部有无数致命机关，都是为了防——咳，你懂的，基本就是防那一个人。”
　　提着枪的黑发青年在客厅里逡巡。听见他说话，青年用平静而温和的语调回答他：
　　“是的。那份遗落的档案，对我父亲而言至关重要，而他也愿意同您分享——即便像他那样谦逊的人，他也不得不认为，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能透彻分析小丑的档案了。“
　　雨果浑浊的双眼中，顿时发出了亮光！
　　他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分量——毕竟他是曾与汉尼拔、小丑，同在一张桌上交谈过的人。
　　那天，他坐在一张长桌的正中部分。左侧是衣着考究、西装革履的巴尔的摩心理医生；右侧是脸皮惨白、裂唇而笑的小丑。
　　——老天，那究竟是怎样可怕的场景！
　　本作为介绍人的雨果·斯特兰奇，被空气中无形交锋的压迫感，逼迫得头皮发麻。他的口舌打结，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致开场词。
　　“你知道上一个试图研究我的人，最后变成什么样了？”
　　穿着精神病服的小丑，一张张往桌上丢着纸牌。他百无聊赖，精神恹恹地喃喃着。
　　“我电傻了她。然后将她从人类变成了一条母狗。”
　　汉尼拔：“你知道上一个研究我的人，最后变成什么样了？”
　　他双手在桌上交握，唇边仍是温和绅士的微笑。
　　汉尼拔：“他成了我餐盘中的一块肝——还淋着酸甜的树莓酱汁。”
　　小丑丢纸牌的动作一顿，骤然爆发出尖笑声！
　　小丑：“为什么是树莓汁？噢——我知道我知道，那块肝一定来自一个油腻的胖男人！”
　　汉尼拔：“一次颇有成效的尝试。有时你不能指望食材自己生长良好，只能用顶级的料理手段去弥补……”
　　雨果的思绪从那场看似愉快的攀谈中抽离。
　　他朝乔沃德说：“稍等，我去做准备。”
　　他回到卧室里，快速穿上外衣。在寻找帽子的途中，他忍不住再次打开信件，贪婪地又了一遍文字。
　　但这一次，心细如发的雨果，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
　　从汉尼拔5年前第一次发现阿卡姆，到5年后被捕，这期间他们一直持续通信。
　　因为信件本身涉及了大量违法人性实验，他和汉尼拔之间的信件是有某种“暗话”存在的。
　　他第三次通读乔沃德给他的信，字迹和口吻的的确确是正确的，唯独没有一处“暗话。”
　　——信件是伪造的。
　　发觉了这点的雨果，立时想要转身去客厅拿枪！
　　但提着双管猎枪的黑发青年，就立在卧室门口。
　　窗外天色日渐阴暗，他那双蓝瞳在昏暗的光线中，越发显得亮得可怕。
　　青年脸上仍是礼貌温和的微笑。
　　他与汉尼拔几乎如出一辙的浅蓝眼眸，不偏不倚地直扣雨果双眼，微微弯起的诱红口唇里，吐出带着一点巴尔的摩口音的英文来。
　　他轻声道：“Ready when you are，Doctor.”
　　哥谭逐渐暗下来的天边，蓦地滚过一声闷雷。
　　就在这一瞬间，在雨果的视野中，这个孩子的脸，开始与另一个人的脸无限重合。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的拔叔是安东尼版的年轻20岁版本……


第63章 
　　闷雷。
　　哥谭今夜暴雨。
　　黑色的雨水, 冷冷击打在乔沃德身后的窗棂上。
　　卧室亮着昏黄的灯。
　　雨果注视着他，双手在身体两侧张开, 表示自己无害, 然后缓慢道：“孩子, 多点耐心。你想进入阿卡姆，总得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乔沃德：“比如呢，先生？”
　　雨果：“比如防毒面具和防弹衣。阿卡姆不久前才经历过混战，我不确定稻草人的毒气是否还管用——然后如果你不介意, 我需要跟你的父亲打一通电话。”
　　雨果·斯特兰奇，再怎么说也是哥谭的狠角色之一。虽然他老了, 但不代表他可以被一个半大小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汉尼拔的医疗档案, 对于雨果这样狂热的精神病医生而言, 价值千金；但如果这份档案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要他去阿卡姆那个鬼地方开路, 还不如被一枪崩死。
　　黑发青年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雨果当他默认了，缓慢半侧身体, 拿起了卧室的电话。
　　汉尼拔目前被关押在巴尔的摩中央监狱里。他被判了9辈子的无期徒刑——当时的新闻媒体特别爱拿这个当噱头。
　　无期徒刑尚且能减刑。9辈子这个量刑, 意思就是要他在监狱一直呆到老死。
　　但有时候, 雨果不确定被关押的人究竟是谁。
　　他一直持续关注汉尼拔的消息。上一个看守他的狱警成了“警员杀手”。上上个狱警, 某天下班后回家，毫无预兆饮弹自尽。
　　更别提他入狱九个月，中央监狱就暴动了3次。
　　后经看守人员几次内部申请，汉尼拔被调换至特殊隔音的单人牢房。
　　但这不代表他的特殊地位有所下降。
　　就如现在, 雨果拨打巴尔的摩中央监狱的号码，要求紧急联络汉尼拔，接线人员甚至没有申请上报，就立刻转接了。
　　“我的老朋友，你选了一个好时间——我刚好要出门。”
　　巴尔的摩医生的嗓音很特别——既不算得轻快，也不能算沉稳。他与人交谈时，声线会持续稳定在一种令人舒适的频率区间，像柔软的羊毛刷抚过神经。
　　雨果开始思考措辞。他不知道该怎样把“你的好儿子大晚上的提枪邀请我去阿卡姆”这个意思，婉约侧转地表达给他听。
　　他转身看看身后的乔沃德，稍微捂了点话筒，假装轻松道：“汉尼拔医生，您让养子登门拜访，怎么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他说完特意顿了顿，等着汉尼拔的反应，看会不会有什么破绽。
　　汉尼拔的确停顿了1秒。
　　“乔的表现，还算符合礼数吗？”
　　他微笑着抛回了一个问句。
　　雨果试探不出什么，只好自嘲道：“如果带枪拜访客人是当代年轻人的潮流，那我想我的确是老了。医生，您是否在阿卡姆疯人院遗留了重要档案？那地方现在可不好走，尤其去年那些蒙脸义警消失以后，那儿都打过几场仗了。“
　　汉尼拔一边低头挽袖看表，一边倾听。他脸上自始至终都是平淡神情，只有一边眉尖越抬越高。
　　汉尼拔：“——是的。我上次来参观时，的确将一份重要档案遗落在阿卡姆的资料室了……但我没有授意乔来找你。”
　　雨果愣了，目光看着那份伪造的信件：“那……”
　　汉尼拔滴水不漏地替人圆谎：“胆小又任性的男孩，是不是？也许让他一个人进入阿卡姆为我取档案的任务太过艰难，他是否向你耍了些小花招，想哄你陪他去？”
　　雨果心里的疑虑被打消了大半。
　　雨果：“你太见外了，老朋友……这种事情，向我说一声就足够了。”
　　他准备挂电话时，巴尔的摩医生温和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帮我一个忙——请别惹恼他，也别惹恼我。好吗？”
　　雨果虽然跟汉尼拔互称好友，但因为汉尼拔可怕的智商和掌控力，两人的地位到底是不平等的。
　　雨果没来由打了个寒噤，回答道：“好的。”
　　巴尔的摩医生挂上了电话。
　　他闲庭阔步，从洞开的牢房门中走出。
　　走廊上是正在暴乱的囚犯，和连滚带爬的狱警。布莱尼亚克带来的末日景象，让这次暴乱变得更加致命。
　　汉尼拔悠闲地走入人群。
　　他如同一尾巨鲨，潜回深海之中。
　　……
　　乔沃德带着防弹衣和防毒面具，跟随雨果抵达阿卡姆疯人院。
　　现在是晚上8点左右。
　　距离布莱尼亚克第一次直播，这是第10个小时。
　　大超的休眠，将会在第12个小时结束。
　　他的休眠时间比其他球球都长一点。只要大超结束休眠，就代表所有球球都能重新拥有战力。
　　而在这之前，乔沃德给自己的任务，就是保证时间点数再次充足。
　　治疗美队一下子就把点数花到仅剩247点；但他绝不后悔这个决定。
　　等小蜘蛛进入休眠后，他绕开托尼尼，悄悄出来找雨果。
　　在来的路上，乔沃德用系统检测了一次自己的受伤情况：24%，这是他左手骨折的受伤程度。
　　他咬着牙，用捡来的猎枪往自己左腿开了一枪。
　　这样他的受伤程度就到了52%。
　　然后乔沃德跟系统说：“治疗我，2-3。”
　　他又花了128点，让自己恢复了完全健康的状态，并拆掉了左手上的夹板和绷带。
　　那个S级任务[阿卡姆屠宰场]，之前在原点的时候，他一直没空细看。现在他在暴雨中，跟随雨果往阿卡姆疯人院前进，顺便让系统再念了一次任务详情。
　　【S级任务：阿卡姆屠宰场】
　　【奖励点数：26531】
　　【同时进行人数：2】
　　【可携带协助者人数：0】
　　【备注：S级任务失败不扣除点数。如宿主在任务中死亡，已有点数全部清零，任务奖励点数增加死亡宿主已有点数的10%。】
　　上次看这个任务，奖励点数还是完完整整的10000点。
　　几个小时过去，同时进行人数锐减至仅剩2人，奖励点数飙升到了26531——排除哥谭极难进入的原因，这个任务的凶险程度也可见一斑。
　　但他不打算让自己想太多没用的事情。
　　雨果肥硕的身躯，在他的射击范围内晃动。
　　失去了最了解哥谭的蝙蝠，再加上S级任务不允许带协助者的限制，让乔沃德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之中。
　　所以在接受任务前，他打算先让一个地道的哥谭本地人、一个阿卡姆精神病医生带他探路。
　　等到他认为时机成熟，就可以……
　　哥谭冰冷的雨水从雨衣灌进他的领口，让他变得稍微清醒了些。
　　他听见雨果在前方说：
　　“如果你再早一个月来，你父亲那份档案或许会更容易拿到。“
　　跟汉尼拔通过话后，雨果对他的态度显而易见变好了很多。
　　乔沃德轻缓地：“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先生？”
　　雨果：“啧。我在哥谭陷落那天，就不在阿卡姆干了，鬼知道那儿发生过什么。估计又是黑帮混战，不过这次规模特别大，老天，听说他们活埋了近万人。“
　　乔沃德：“都是些什么人呢，先生？”
　　雨果：“流浪汉，平民，小孩……什么人都有。”
　　乔沃德：“我以为阿卡姆疯人院里，大部分会是精神病和罪犯。”
　　雨果：“那是蝙蝠侠还在的时候了。你们外地人，压根不知道这几个月哥谭变化有多大。那片地方先是被改造成了游乐场——哈哈，疯人院改成的游乐场，哪可能有人敢去！——之后就弃置了。我没去看过，估计早成贫民窟了吧。“
　　乔沃德在雨里静静地倾听着。
　　先找雨果的选择是对的。他还没有接受任务，就已经对这次的任务目标，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雨果熟练地带他绕过哥谭的火力聚集点，接近阿卡姆疯人院。
　　冰冷的雨水中，破败的阿卡姆疯人院没有一丝灯光，像一头沉默的滴水巨兽，静静潜伏在黑夜中。
　　乔沃德：“系统，如果我现在开始这个S级任务，雨果算不算我的协助者？算犯规吗？”
　　系统：“不算，宿主。2-3检测到，他并不像您的其他协助者那样，有真心想要帮助您的愿望。”
　　它顿了顿，继续说：“2-3建议您时刻提防他，宿主。“
　　它恳切地建议完，就听见自己的宿主很低地笑了一声，听着有点讽刺，又有点悲凉。
　　乔沃德：“那么对我来说，他其实还挺方便的。接受任务吧，2-3。”
　　雨天掏手机出来不方便，2-3直接在他的视野里生成了一个悬浮屏幕，上面清清楚楚地标注着地图、其他宿主的位置，以及一条熟悉的导航绿线。
　　乔沃德提着枪，在阿卡姆门口站定。
　　他在地图上看见了两个代表其他宿主的红点，一个静止在大门口不远的位置，一个正朝他急速接近。
　　乔沃德：“雨果先生，请您先等等，好吗？”
　　他站在雨果的身躯后，等待另一个宿主接近。
　　那个宿主显然是好不容易才突破了哥谭防线，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疾驰而来，准备先把来抢这个肥差的其他宿主干掉。
　　他一眼就看见了地面上的两个人；但地图上，附近代表宿主的红点就只有一个，这让他作出判断的时间，稍多了那么一秒钟。
　　就这一秒钟。
　　他立刻被乔沃德手表上的反宿主武器击中，属于他的系统还没来得及滋儿哇两声，失去系统的人就像个麻袋一样，啪地摔翻在雨水里。
　　那个宿主还很冷静地：“系统，抽卡。”
　　尴尬沉默。
　　宿主：“……系统？？？”
　　坚硬的枪管顶住了他的头。
　　雨果：“……ow，干什么？”
　　在不是宿主的雨果看来，就是这个汉尼拔的养子，本来好好在后面走着走着，冷不丁前面飞出一个路人摔趴在地，然后他就拿枪怼上了人家的头。
　　如此不合常理的行为，就算雨果是见多识广的阿卡姆首席医生，此刻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真是个糟心的小疯子。
　　乔沃德低声朝那宿主说：“请你离开这里，这个S级任务是我的。”
　　陌生宿主倒也冷静，眼睛看着枪管：“你肯定作弊了，我要举报你。这不公平，所有人都需要点数，你不能就这么独占一个S级任务。”
　　乔沃德：“我需要点数拯救世界。您呢，先生？”


第64章 
　　陌生宿主瞠目结舌。
　　半晌后, 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你神经病。”
　　乔沃德：“您现在只是没有系统的普通人了，先生。在我开枪前, 请您离开阿卡姆。“
　　打发走一个乱入的宿主, 乔沃德在阿卡姆高耸的院墙外走了半圈，来到阿卡姆疯人院的大门前。
　　他5年前也曾来过哥谭, 还在阿卡姆疯人院外拍照留念, 但眼前的阿卡姆大门，跟他记忆中的模样有些不同。
　　阴森的哥特式铁门被重新漆过, 上面挂满了五彩斑斓的小彩灯, 有几个还亮着。
　　地上倒着一个巨大的人偶。乔沃德用脚尖顶了一下, 人偶翻过来, 缀着爱心和星星的小丑脸，淋着黑色的雨水, 面朝夜空狞笑。
　　门前除了这个人偶, 对面马路上，还停着一辆灰色的轿车。
　　轿车外表很普通，但被雨水冲洗得很新。
　　代表另一个宿主的红点，就在那辆轿车里。
　　雨果有点不耐烦：“我们还拿不拿档案？”
　　乔沃德抬手让他噤声。
　　他举着反宿主武器, 缓慢接近了那辆车, 试着扳动了一下车门。
　　轿车纹丝不动。红点也不动。
　　车窗反射着大门上的小彩灯, 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乔沃德将指尖贴在车窗上，他的手指和车窗里的手指倒影，中间没有空隙。
　　他心里腾地升起了一个猜测。
　　但这个猜测，在这样的处境中显得太美妙了, 美妙得像一场梦。他不敢去验证。
　　乔沃德从门口找来了一个消防罐，把枪别在自己身后，抬手就把消防罐砸向车窗！
　　雨果：“……我觉得我回去后，有必要再跟你父亲打一通电话了，孩子。”
　　他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却没听到预料之中的车窗爆裂声。那个沉甸甸的消防罐在车窗上弹了一下，就跌回了湿地上，车窗连一丝被碰撞的痕迹都没有。
　　6成以上的可能——
　　这是蝙蝠车。
　　乔沃德：“系统，检测蝙蝠侠状态。”
　　系统：“协助者[蝙蝠侠]处于休眠状态。受伤程度：92%。”
　　乔沃德：“断一只手是24%，伤一手一腿是52%，92%应该是什么程度？”
　　系统：“重伤昏迷，无法自主移动。”
　　乔沃德：“打开队友显示，升级到1000米。”
　　系统：“宿主，您的点数不足以升级此功能。”
　　乔沃德：“——那就治疗他。”
　　他这几个指令下得又快又急，系统不得不提醒他：
　　“宿主，您现在的状态，是任务执行中。一旦协助者[蝙蝠侠]结束休眠，就会违反S级任务不允许携带协助者的规则，任务会被判定失败。“
　　乔沃德抬起手表，回想几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从布莱尼亚克第一次直播开始，他一直用这个时间作为记忆点。
　　蝙蝠球离开原点的时候，是第6个小时。
　　他兑换了30分钟，将休眠5小时。
　　那么，如果现在治疗他，他会在第11个小时清醒——比全员恢复战力的第12小时，要更早一些。
　　而现在，是第10个小时。
　　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能在1小时内，搞定这个S级任务。
　　系统：“宿主，2-3建议您采取这样的解决方案：先完成S级任务，随后治疗您的协助者。”
　　乔沃德：“不能。治疗一次就花费92%的点数，要治疗就得趁点数少的时候。要是等拿到那26531点再治疗，这个S级任务就等于白做。”
　　系统：“2-3进一步优化方案：您在完成任务、获得26531点奖励后，先等待您的协助者们结束休眠，然后使用26000点为所有协助者兑换时间、使其全部恢复作战能力，最后再使用剩余的531点进行治疗。”
　　乔沃德：“这个办法听起来可以。”
　　他不知道蝙蝠车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里面会关着一个别的宿主。
　　但是知道蝙蝠球很可能就在附近，让他没来由鼻子一酸。
　　小医生在防毒面具下使劲皱了皱眉，才把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压下去。
　　乔沃德平静道：“雨果先生，请您跟我来，我会带您找到档案的。”
　　他打开系统地图。在他踏进大门的一瞬间，整个阿卡姆疯人院——不，阿卡姆游乐场的详细地图，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一根绿色的导航线，从大门位置开始，弯弯绕绕地向里延伸。
　　雨果在他侧前方两米左右的位置，一旦他有什么异动，乔沃德随时可以察觉。此时这个肥硕的心理医生，已经开始对他满腹不满了：“这个方向根本不是去资料室的……”
　　虽然抱怨，但他到底不敢对汉尼拔的人动手。他顶着雨衣，在泥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乔沃德指的方向行进。
　　在离开挂着彩灯的大门后，他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小径里，行进了约5分钟。
　　乔沃德一手提着枪，防毒面具和大雨，都让他的视野变得不太清晰。他刚想侧眸再看一眼任务地图，就觉得右脚踏空，整个人都往一侧摔去！
　　系统：“宿主！”
　　乔沃德反应极快，用手里的猎枪牢牢插在了湿软的泥地上，重心下移，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在雨衣里开着手机电筒，这时往右侧照去——
　　眼前的情景，让他瞬间头皮发麻！
　　就在他刚刚右脚踏空的地方，一块被泥水掩埋的陷阱木板，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开了。
　　木板下是一方直径2米的深坑，坑底是儿臂般粗细的尖锐钢刺，上面已经串了十几具尸体。
　　尸体们的眼睛，在电筒的光下不甘地瞪着。
　　雨果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噢……不好意思，孩子，我应该提醒你踩着我的脚印前进的。”
　　乔沃德没有被他激怒，只说：“档案还在前方，请继续前进。”
　　雨果那边，传来一声不甘的咕哝。
　　乔沃德变得更加谨慎。他一路踩着雨果的足迹，直到走进了阿卡姆病院的一侧角楼。
　　原本用来收容精神病人的病院大楼，早被拆得只剩了这个边角楼，空地中放满了奇异的娱乐设施。
　　刚刚跟着雨果一路走过来时，乔沃德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些花花绿绿的过山车、跳楼机和海盗船，没有给他任何游乐设施的感觉，反倒像——
　　他一时也说不上像什么。
　　但站定在角楼的门内，他回头看雨中耸立的一排动物雕像。雕像们在雨中咧嘴笑着，它们是金属制成的，四周不知为何布着尖刺，眼睛被挖空，露出里面空心的部分。
　　——像某种中世纪的刑具。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脑中。
　　这个阿卡姆游乐园，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屠宰场。
　　走在前面的雨果，突然停住了脚步。
　　乔沃德警惕：“怎么了，先生？”
　　雨果：“换衣服。”
　　他把自己身上湿淋淋的外套脱下来，用钥匙打开门口的更衣柜，拿出一件白大褂来。
　　雨果：“你不换也可以，随便你。”
　　乔沃德检查柜子里的白大褂。这些衣服看起来薄，但背心和胸前名牌位置，摸起来是硬邦邦的，他用手感觉了一下，像是缝进了芯片。
　　考虑到阿卡姆的特殊性，这里可能有无处不在的自动防御系统，这些衣服内，估计有标识阿卡姆工作人员身份的芯片，让防御系统不至于误伤。
　　乔沃德也不多说什么，同样脱了外套，把白大褂换上了。
　　他们跟随着系统导航，从一楼步行上了六楼。第一根绿线的终点，在605病房结束。
　　乔沃德：“先生，605曾是谁的病房？”
　　雨果：“你问这个，住过这里的人可多了去了，阿卡姆罪犯进进出出的频率可高了，每次进来都是新病房——你确定档案在这？？”
　　乔沃德提着枪走进病房，试着开灯——啪嗒一声，灯居然亮了。
　　一个简单、狭窄的牢房。中间只有一张床，床架上是破旧的束缚带。
　　系统：“已抵达第一处线索点。共计3个线索，请宿主开始勘察。”
　　这个病房连柜子都没有，乔沃德只能翻起床垫，对着地板和墙一顿乱摸。雨果在门外等着，脚点地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不耐烦。
　　乔沃德在床底下找到了一个小铁盒，但铁盒是空的。他推开病床继续摸地板，地板上也有一个暗格，依然是空的。
　　乔沃德懵了。
　　他甚至用玻璃碎片割开了床垫，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门外的雨果第三次问他“找到了吗？！”，他没回答，只趴在地上，用手一毫米一毫米地摸，摸得满手都是灰。
　　他一无所获。
　　乔沃德蹲在地板上发了会儿呆，一股莫大的恐慌和无助感，突如其来就席卷了全身。
　　系统：“宿主，别慌，慢慢找。”
　　乔沃德：“我没事。”
　　系统：“2-3一直在你身边。”
　　乔沃德：“好的。”
　　他抬头看向四周。
　　病房的门一直是开着的，这会儿被破窗外的风吹得合拢了些，他在门后的白墙上，看见了一个显眼的、用血画的蝙蝠印记。
　　乔沃德腾地爬了起来！
　　他用手抹了一下，印记被他抹掉了一小部分——是新画上去的。
　　印记下方有一个箭头，直指下方；旁边还有一个楼梯形状的图案，全是用手指蘸血画上去的。
　　蝙蝠球并没有骗他们。
　　他到底是有计划的。
　　乔沃德在原点提及S级任务[阿卡姆屠宰场]的时候，他当时也在场。虽然蝙蝠球没有对此说什么，但很可能将这个S级任务，划入了他无数个备用计划之中——
　　一旦点数因意外情况用光，团队山穷水尽，这个备用计划，就有几率能派上用场。
　　30分钟的时间，他可能用一部分来处理了贝恩和核弹，然后驾驶新的蝙蝠车抵达了阿卡姆。他也许捉到了一个宿主，然后先一步走完了整个任务。
　　他身受重伤，但依旧为乔沃德铺完了所有路。
　　乔沃德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步子很急，甚至把雨果吓了一跳。
　　雨果：“怎么样啊？档案呢？”
　　乔沃德：“我记错位置了，现在去取。”
　　雨果非常不爽地跟在这个半大小子身后。他到底是个非常敏锐的心理医生，从乔沃德走出病房的那一刻起，就发现这孩子的气场不太一样了。
　　先前的黑发青年谈吐温柔，但眼神冷硬决绝，大有雨果不来，就一枪崩死他吊在窗台的意思；
　　但现在，乔沃德身周那堵无形的盔甲，突然就软下来了。
　　雨果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他的变化——但在阿卡姆这种地方，随随便便丢盔弃甲，是会付出代价的。
　　肥硕的心理医生默然跟在他身后，将手探向了兜里的手术刀。
　

第65章 
　　雨果一言不发, 跟在乔沃德身后下楼。
　　这还是他进入阿卡姆以来，这小崽子第一次背对着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踏上最阴暗的三楼缓步台，然后猝不及防地向乔沃德发起了进攻！
　　他利用自己的体重优势, 径直将黑发青年整个压倒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手术器材上；手里锋利的手术刀沿着防毒面具的缝隙，抵在身下青年脆弱的喉管上——
　　“好了, 我受够你们两父子那套猜谜游戏了。”
　　雨果压在他身上粗喘着, 油腻的汗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乔沃德身上。
　　“档案究竟在哪里？到底他妈的有没有这个鬼东西？别以为你是汉尼拔的养子就能满口胡言，你敢骗我, 老子活剥你的皮！”
　　身下的黑发青年, 沉默了一秒后，软弱地低声道：“我只是记错了位置……求求你，先生, 求你仁慈……”
　　雨果：“仁慈？如果你最后告诉我根本没有档案这回事，我他妈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仁慈！”
　　他一手抓住乔沃德后脑的头发, 把对方从地上硬拖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过大, 紧贴喉管的手术刀暂且偏离了些。
　　然后他就感觉一股重力, 狠狠击中了他的下巴！
　　乔沃德倒提着枪托, 第一下就打飞了他的防毒面具，第二下直接砸碎了他的鼻梁！
　　雨果扑在地上，还想在黑暗里摸索他的手术刀，乔沃德眼角闪过一道银光，他赶在雨果之前，把掉在地上的手术刀踢飞了出去。
　　乔沃德抬起枪, 平静道：“您的仁慈，先生？”
　　因为他的体格偏弱，美队和蝙蝠侠在教他体术的时候，都往一击即倒的路子上教——尤其是蝙蝠侠，教给他的一些街头格斗招数，可谓是又毒又辣，但在实战中，这些招数就是他保命的根本。
　　雨果自知大势已去，跪在地板上，抬着双手，肥硕的身躯不住地抖动着。
　　但借着窗外几乎等于没有的一点街灯，乔沃德在他的眼神里，看见了极度狠戾的凶光。
　　按照哥谭凶犯的个性，只要给他一丝喘息机会，他绝对会反扑报复，而且不死不休。
　　乔沃德考虑了一会儿，最终道：“我准备打断您一条腿，先生。”
　　雨果：“什么？！不不不，不不不不——”
　　乔沃德：“离开阿卡姆后，请您附近就医。“
　　雨果：“不不不不，孩子，你看，我是你父亲的老朋友，你不能这样对我，不不不——”
　　乔沃德一手提着枪，一手在角落的垃圾堆翻出一根结实的钢棍，一棍抡在他的小腿骨上。
　　雨果的惨嚎声响彻了整个阿卡姆疯人院。
　　乔沃德：“我们本可以好聚好散，真的很抱歉，先生。感谢您的防弹衣和防毒面具。”
　　他临走时，还没忘记捡走了地上的手术刀。
　　先前他急着做任务，没有注意；现在他回到一楼楼梯口，重新检查一楼大厅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不少杂乱的血脚印。
　　第二个蝙蝠标记，在一楼一片相较干净的白墙上。蝙蝠标记下方，一个箭头，指向大厅的左方。
　　乔沃德立刻朝左奔去。
　　这个角楼被拆除了一半，左侧大厅的墙被打通，浸在雨水中的，是阿卡姆游乐园的过山车游乐区。
　　他扶着那堵被打穿的墙壁，往雨里的过山车轨道张望。在他的手心下方，是第三个蝙蝠印记，旁边用球球语写着——“洞口”。
　　哪里有洞口？
　　他张望了一会儿，将目光锁定在过山车轨道的起点——那里是一个巨大的怪兽头颅，鲜红的嘴巴大张着，里面停放着久未使用的过山车。
　　他冒着雨，谨慎地一步步试探着过去。身后的角楼里，雨果的哀嚎声正在渐渐变小。
　　系统提醒他：“宿主，您已偏离任务路线。”
　　乔沃德在过山车的首发地——那个怪兽的口中，找到了下一个蝙蝠印记。这次的箭头很长，断断续续地延伸向怪兽洞的更深处。
　　乔沃德用手机照着，一路跟着箭头前行，最终在过山车尾部、轨道的下方，找到了一个已经打开的暗门。
　　“做得很好。”
　　暗门上除了箭头，还用血字写着一句球球语。
　　乔沃德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冷峻的黑暗骑士，写下这句话时的神情。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全凭意志力支撑着前行。而他知道，假如这个S级任务的备用计划真的派上用场，那么未来抵达这里的乔沃德，只可能是孤身一人。
　　于是，他决定给有可能抵达这里的乔沃德，留下一句温柔的鼓励。
　　乔沃德打开地上的暗门。黑夜里看不清深度，也没有梯子。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他摔在了一堆摞起来的、柔软的帐篷布料上。
　　系统再次提醒他：“宿主，您已偏离任务路线。”
　　乔沃德低声：“他一定是对的。”
　　地下的空气非常污浊。哪怕他戴着防毒面具，那种混杂着发霉、泔水和各种奇怪味道的气味，依然在通过他的滤嘴钻进来。
　　他想起雨果说的，阿卡姆里可能还残留着稻草人的毒气。
　　如果真的有，那他此刻很有可能吸进了微量的毒气，造成了幻觉——
　　不然，他怎么会在这条昏暗的隧道里，在自己湿润朦胧的视野中，隐约看见了黑漆漆的披风背影呢？
　　他一路跟随着血画的蝙蝠印记前进。
　　地下隧道很狭窄，显得手机电筒的光非常亮，照得地面纤毫毕现。
　　他看见了地上一路的血迹。那个黑色的幻影趔趄着向前行进，宽阔的披风下滴着血，扫过布满蛛网灰尘的地面。
　　在经过拐角的时候，墙上有半个手掌血印：黑暗骑士也许曾在此扶墙喘息，片刻后又继续前进。
　　乔沃德：“再检测一次他的状态。”
　　系统：“协助者[蝙蝠侠]受伤程度：91%。”
　　受伤程度降低了一点，乔沃德松了一口气：“休眠也有治疗效果吗？”
　　系统：“是的。”
　　乔沃德加快了脚步。
　　因为S级任务的协助者限制，他没法在任务过程中，给位于5000米范围内的蝙蝠侠治疗；那就只能赶紧做完任务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低声喃喃：等着我，蝙蝠。
　　隧道行进到一半，尽头出现了另一个暗门。
　　这扇暗门是厚实的铁板，很沉，靠乔沃德的胳膊，是推不开的。但门已经被炸开了，用一根铁架支撑着，足够让乔沃德挤进去。
　　这样的铁门，有连续5道。越往前，空气就越冷，还有一股刺鼻的下水道气味。
　　系统：“已跳过第一个线索点。跳过第二个线索点。跳过第三个线索点。任务路线更新。
　　乔沃德弯了弯唇角，刚想说“你看吧”，就听系统说：
　　“任务成功条件：拯救‘羊群’。”
　　他愣了一下。跟着蝙蝠印记连续跳关，让他对这个任务整体情况都不太了解，他一时不明白“羊群”代表的是什么。
　　他走过三道暗门，进入了一个圆柱形的地下空塔。
　　塔中有很长一段的环绕楼梯，楼梯是铁架做成的，很窄，盘旋而下，看不到尽头。
　　铁架楼梯探向非常深的地底，四周是封闭的土墙。乔沃德必须小心地扶着铁栏往下走，因为如果他不小心翻出楼梯外，就会摔进下方看不见的深渊中。
　　他扶着铁栏走到一半，突然发现楼梯上不时滴下的血迹，不见了。
　　乔沃德心里一惊。
　　他举着手机电筒，先朝楼梯下方照去——除了冰冷的黑暗，底下什么都看不见。
　　再往下走一层，铁栏上挂着一只抓钩。
　　抓钩下方，只有一截很短的、空落落的绳子；乔沃德摸上来检查切口，是平整的。
　　他放下抓钩，沉默着给手里的枪上了膛。
　　——这里还有其他敌人。
　　本就负伤的蝙蝠侠，在这里再次遭到了袭击，然后坠落到楼梯以外——估计这是造成他92%伤情的最终原因。
　　失去了引路的蝙蝠印记，他依然警惕地往楼梯下方行进。因为任务地图已经更新，导航绿线顺着楼梯环绕而下，探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地底空间。
　　他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少层。
　　空气里的气味越来越难闻了。
　　在粪便、垃圾组成的可怕气味中，他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系统突然：“宿主，请您当心。”
　　乔沃德：“……你吓了我一跳。2-3，前面有什么？“
　　系统：“前面是任务目标，但2-3检测到了S级罪犯——数据错误。2-3无法检测罪犯等级。”
　　永无止境的导航绿线终于到了尽头。楼梯在一处铁架平台上终结，平台下方仍是黑暗的深渊。
　　乔沃德抬头往上看，他进来的入口，在上方很远很远的地方，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铁架平台上还有一扇门，上面用印刷体写着“阿卡姆试验田”。
　　他用枪顶开了门。
　　无数双木然的眼睛，于猩红中向他看来。
　　即便是在汉尼拔手里受过训练，此刻他也觉得自己心脏有点扛不住了。
　　这是一片非常、非常广阔的地下实验基地。
　　但与冷冰冰的实验室风格不同，墙上用鲜红的液体画着无数张笑脸，天花板上吊着近百具人体，被捆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状。
　　一排排活人，就在实验基地里木然站着。
　　他们什么人都有：有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有妇女儿童，有肌肉盘虬的纹身大汉，有年过古稀的老年人。但他们的神情出奇地一致——那是遭受过人类无法想象的苦难后，所存余的无感情漠然状态。
　　乔沃德想起雨果提起过的，某次混战后，地下被活埋了近万人。
　　那么这些人，应该就是最后的幸存者了。
　　系统：“已抵达最终目标地点，请开始解救任务目标：‘羊群’。任务目标总计：1489人。”
　　乔沃德伸手在其中一个人面前晃了一下，那人并没有反应。
　　他谨慎贴着墙行走，测试下一个人；直到他找到一个中年男子，对他晃动的手作出了轻微的眨眼反应。
　　乔沃德放轻声音：“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先生？”
　　中年男人：“艾……丽……莎……”
　　乔沃德：“谁是艾丽莎？您的妻子吗？还是您的女儿？她们在这里吗？”
　　中年男人：“艾……丽……莎……”
　　乔沃德索性顺着他道：“艾丽莎在上面等您，先生。你现在需要赶紧离开这里，顺着标记到地面上去。”
　　中年男人眼里亮起极其微弱的光芒：“艾丽莎……离开……”
　　他脚步蹒跚，开始向门口缓慢移动。
　　乔沃德拉起另一个人的手，让他抓住中年男人的衣角；然后他又拉起下一个人的手，抓住这个人的衣角。
　　他尽可能地不发出一点声音，只在人群中穿行，把这些麻木的人连在一起。有些人没有双手，他就拉着前一个人和后一个人的衣服，将他们衣角打成死结。
　　这些人目光呆滞，却出乎意料地听话。一旦有了领头的，就一个牵一个，开始缓慢地往楼梯上方移动。
　　整个场面，看上去既安静又诡异。
　　乔沃德：“帮我数着，2-3。”
　　系统：“22，35，42……”
　　这条由人串联而成的长虫，正缓慢地往出口移动着。
　　实验基地里的人越来越少。
　　乔沃德手里握着枪，坚守在门后的阴影里。
　　“Hee、hee、hee、hee、hee……”
　　当系统数到831人的时候，这个猩红房间的最深处，传来了低沉、阴森、令人汗毛倒立的嬉笑声。
　　“你——真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你——可恶的偷羊贼——”
　　穿着邋里邋遢紫色西装的男人，顶着一头被污垢缠结的绿发，神经质地翻动着眼皮、微微耸动双肩，出现在人群之中。
　　他的嘴角至耳边，是一道极深的伤疤；这让他的脸看起来，随时随地都带着恶质的笑意。
　　在哥谭消失多日的小丑，站立在麻木的人群中，对面是戴着防毒面具、身穿白大褂的小医生。
　　“啊——”他歪着头，腔调似乎有些迷糊，“我在哥谭见过你吗？”
　　枪响。
　　在空旷的地下空间，枪响如同一声炸雷。本在缓慢前进的人群被惊，一下子加快了速度。
　　小丑的耳朵飞出去半只。
　　如果不是他反应极快，及时矮身躲了这一枪，他的脑袋估计要被炸开花。
　　提着猎枪的青年，一边推拉上膛，一边快步走近。
　　第二声枪响。
　　第二枪击中了小丑的左腿，让小丑整个人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
　　滚烫的枪管对准他的面门，青年第三次扣动扳机。
　　咔。
　　一声空枪。
　　“嗷。“
　　小丑捂着腿喊疼，趁这个时机，迅速找到了掩体。
　　他原本懒洋洋的神情，此刻完全振作起来了，浓墨重彩下的眼睛，闪出可怕的玩乐光芒。
　　“Good boy——刚开始玩枪，就敢杀人？”
　　双管猎枪一次只能击发两枪，乔沃德意识到这点后，立刻后撤到门边，开始填弹。
　　小丑咯咯大笑，眼神逐渐阴狠：“我们有仇吗，小疯子？”
　　防毒面具下，青年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平静到了冷酷的地步。
　　他声线很低，更像自言自语。
　　他说：“你死不足惜。”


第66章 
　　没有一个哥谭人不知道小丑。
　　就像没有一个哥谭人不知道蝙蝠侠一样。
　　他不属于哥谭的任何一方势力, 不占据哥谭的任何一块地盘。跟企鹅人、黑面具这种黑帮大佬比起来，他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守堂口的小混混。
　　但所有人都畏惧他。
　　他行事风格高调且乖张，脾性古怪喜怒无常。他作案时——所有人都认为，那已经不是“作案”的范畴了, 他根本就是在搞恐袭。
　　5年前那场恶劣的哥谭爆炸案——根据哥谭政府统计，直接造成死亡人数为3787人, 还有大约8000人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中丧命。
　　乔沃德的父母也是其中之一。
　　在乔沃德创后应激最严重的时期, 他几乎每夜都会梦见这张脸：这张惨白的、扭曲的、微微痉挛的脸，投映在哥谭的每一块屏幕上, 狞笑着说“Gotham is burning！”
　　追溯童年的精神分析, 对这种人永远不管用。
　　有些人生来就是恶种，只想看见世界燃烧。
　　乔沃德换好了弹，再次探出门板, 平举枪身。
　　他的心跳从没像现在这样平稳过。
　　因为他知道——
　　如果他这辈子会杀人，这个人只会是小丑。
　　乔沃德：“2-3, 你能自动治疗吗？从现在开始, 一旦我的受伤程度超过50%, 就立刻给我治疗？”
　　系统：“一般不能。子系统有固定程序设置, 是只能执行宿主的单次命令。”
　　乔沃德：“但你可以。”
　　系统：“是的。2-3可以为你做到。”
　　系统再次突破限制、修改代码的同时，他用肩“砰”地顶开作为掩体的门板，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视野的同时，也抬枪瞄准了小丑之前所在的掩体后方——
　　没有人。
　　地上只有一滩血迹。
　　乔沃德屏息撤回门后。
　　他作战经验不比小蜘蛛丰富，实验基地又是小丑熟悉的地盘。他考虑了一秒，决定跟着那些麻木的“羊群”, 先往地面撤离。
　　刚刚他开枪的时候，基地里的人已经一个拉一个，走出了大半；现在房间里的人，还剩下几十个，他对付小丑时，没来得及把他们连在长长的队伍上。
　　乔沃德低声：“你们也得离开，请快一些。”
　　没有人动。
　　这些人没有表情，只有麻木不仁的眼神。
　　乔沃德朝天开了一枪！
　　乔沃德：“请离开。马上。”
　　人们被炸得原地一惊，终于肯开始挪动脚步。
　　系统给他报告任务进度：“宿主，目前已有324人抵达地面。您的任务进度为：324/1489。”
　　乔沃德突然想起什么：“小丑算不算我要救的任务目标？——唔，当我没问，我不介意扣100点。”
　　系统：“他不属于‘羊群’，宿主。”
　　乔沃德握着枪立在门边，一边提防可能从房间任何一个角落窜出来的小丑，一边给这群受尽折磨的人断后。
　　他还在做着将后一个人的手连在前一个衣角上的工作，拉到倒数第三个的时候，他在余光瞥见——下一个人的手，是干枯惨白的。
　　他头皮一炸，立刻后退一步，拉栓开枪！
　　小丑：“哦——敏锐的小疯子~~Sooooooo funny——”
　　他鬼魅似的侧步躲了这一枪，然后欺身而上！
　　乔沃德没来得及击出第二发，就听系统在脑中急迫地：“治疗完毕，剩余点数：59！”
　　他在门外那方狭小的铁架平台上，踉踉跄跄地退开几步。连残留在身体记忆里的剧痛，都是后知后觉才到的，一股湿热从前胸和后背同时漫出，浸透了身上的防弹衣。
　　他刚刚被哥谭最穷凶极恶的罪犯，照着心脏捅了一刀。
　　而他甚至连小丑手里拿着什么武器都没看清！
　　两个念头闪电般在他脑中划过：
　　一旦被小丑近身，他的机会几乎为零。
　　系统的治疗，是他唯一的反杀机会！
　　乔沃德佯装抓着自己胸口，“哐”地往后摔在了铁架平台的栏杆上；小丑把玩着自己的蝴蝶刀，就像小学生一样背着一只手，蹦蹦跳跳地朝他走来。
　　估计他以为扎了乔沃德心脏一刀，已经胜券在握了。
　　乔沃德低头喘息着，眼睛盯着地。另一只手，死死勾在猎枪的扳机上。
　　他在等着，等着小丑越过门框，进入他三步之内。在这个距离，除非他穿着钢铁侠的盔甲，否则威力巨大的霰弹，一定能震断他五根以上的肋骨。
　　蹦蹦跳跳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小丑：“嗯。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他往后一蹦。
　　小丑：“我闻到——一点点。一点点陷阱的味道。”
　　乔沃德一把抓起枪，直接朝着他头部开枪！
　　这一枪开得非常急，后坐力几乎将他的胳膊震得脱臼；小丑整个人像被打飞的沙包一样向后飞去，啪地摔瘫在地上。
　　乔沃德站起身，用因后坐力而震颤的手艰难换弹。
　　他换弹时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的左手袖口里，不知什么时候，竟被藏进了一张黑色的小丑牌。
　　乔沃德瞳孔一缩——
　　他的左半边胳膊、连带左手上可以控制仓鼠球的机械手表，都被炸得粉碎！
　　鲜血像泉涌一样喷出。
　　系统：“治疗完毕，剩余点数：29。”
　　那粉碎的一瞬间似乎全是错觉。下一秒，他的手依然好好地长在炸碎的袖口里，手心手背上全是血和肉末，手表支离破碎地挂在他手腕上。
　　乔沃德看了看手，又看向躺在地上的小丑。
　　小丑的胸膛正在快节奏的起伏。
　　那是他正在使劲憋笑的结果。
　　现在，他知道蝙蝠侠的死敌，是个什么样的怪物了。
　　第一枪没能打死小丑，现在他没有一丝可能胜出。
　　他属于17岁前、属于那个从未受训、像个无辜羊羔那一面的自己，正在他脑中悲声呐喊，喊着要他以命换命，要他即便今天死在这里，也决不让杀掉他父母的仇人再有机会出现在地面；
　　而他属于17岁后、一部分属于深渊之中的汉尼拔、一部分属于生在光明的超英的自己，要他在此时此刻，做一个明确的选择。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如果你要死，那就死在任务完成后。”
　　那个自己平静、理智、近乎冷酷地对他说。
　　小丑嘻嘻地笑着，从地上坐起来：
　　“对不起~~我打坏了爸比送你的最爱的手表~~~”
　　随着他坐起来的动作，他的脸皮也脱落了下来，“叭”地落在他腿上。
　　小丑：“噢。我好不容易才把我的脸皮钉上，你又把它打飞了。坏男孩。坏坏。”
　　当他把自己的脸皮钉好，再次抬起头时，发现那个一上来就气呼呼的小疯子，突然不打算陪他玩了。
　　黑发青年明显有优先任务要做。现在他一手端着枪，跟在缓慢移动的人群身后，倒退着上楼梯。
　　小丑像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晃动着腿：“别走——”
　　他嘴里说着别走，手一挥就丢了一地小彩球。小彩球在铁架平台上滚了两圈，“哧”地放出了不详的绿雾。
　　乔沃德用枪顶住楼梯上最后一个人的后背：“走！”
　　在被枪杀的威胁下，麻木的人们终于开始慌张地推挤起来。他们推推挤挤，不断踩着前面人的鞋跟，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开始往楼梯上奔跑。
　　绿雾之中，小丑的声音影影绰绰：“噢，看我这记性——所以，拯救同类的感觉如何？小羊羔？”
　　乔沃德一愣神之间，他手里的枪已经像积木一样，被稀里哗啦地拆光了。
　　小丑对待他就像他曾对付雨果那样轻而易举——不，他对付雨果尚且吃力——第一下卸了他的枪，第二下直接打掉了他的防毒面具。
　　乔沃德立刻开始脚底发软。
　　系统：“检测宿主受伤程度：38%，无法治疗——宿主，请您立刻离开危险环境！”
　　小丑在雾气里嘻嘻笑着，一手抓着他的额发，鲜艳的红唇嘟囔：“看这漂亮的、漂亮的、漂亮的蓝眼睛——”
　　系统感知到了即将发生的可怕事情：“宿主！”
　　他的宿主在脑中的声音，此刻却异常冷静：“一过50%，立刻治疗我。”
　　小丑手起刀落。
　　乔沃德右眼一黑。
　　他此刻所有的精力，都在衣兜里那把手术刀上。在这一瞬间，肾上腺素让他全身肌肉都在突突跳动，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系统：“治疗完毕，剩余点数：14！“
　　他手里锋利的手术刀，沿着小丑的领口探进去，然后毫不犹豫地横向划开。
　　温热的液体喷了他一头一脸。
　　系统：“检测到致命毒素，宿主单次受伤程度超过70%！治疗完毕，剩余点数：4！”
　　尖锐的笑声近在咫尺，几乎震碎他的耳膜。
　　小丑：“Ah……真棒。我打赌如果没有蝙蝠侠，我会喜欢跟你玩的，小疯子……”
　　他捂着冒血的喉咙，大笑着往后退，然后翻过铁架平台的铁栏，径直往深渊中掉了下去。
　　乔沃德侧耳倾听，没有听见落地的声音。
　　也许是落到了地下极深的地方。
　　绿色的毒雾还在扩散。
　　他摔在楼梯上，缓慢爬行着，捡回了自己的防毒面具。
　　他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爬起来，继续驱赶人群，让他们加速往出口走。
　　走在隧道里时，他突然对系统说：“他们说得对，我确实不正常。”
　　系统：“不理解宿主‘正常’的含义。谁是‘他们’？”
　　乔沃德没再说什么了。
　　他将最后一个任务目标托举出，通往过山车隧道的暗门。
　　然后他坐在那堆**的帐篷布料上，淋着冷雨，发了很久的呆。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再忍忍！下一章就是老爷的怀抱了！再下下下章就是想变球都变不回去的大肌肌们了！
　　ps丑爷下一次登场是二分队往后的事了，放心8


第67章 
　　系统：“任务进度：1487/1489。”
　　乔沃德：“是不是快完成了？趁那两万多点还没打进来, 先治疗蝙蝠侠吧。”
　　系统：“治疗协助者[蝙蝠侠]——花费90%点数，治疗完毕，剩余点数：0。”
　　乔沃德：“其实刚才我就想问，你们的百分比治疗算法, 好像不算小数？就像我刚刚剩了4点，除以90%应该是0.4, 直接化成0了？”
　　系统：“是的。当百分比除点数后, 剩余点数出现小数，只取整数部分。”
　　乔沃德：“主系统是奸商吗。”
　　系统冷静道：“它是的。”
　　最后一个任务目标, 走出了过山车隧道, 走进了哥谭的夜雨中。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S级任务[阿卡姆屠宰场]。开始清算奖励点数。”
　　一阵硬币落地声，乔沃德等来了他的26531点。
　　他等着系统宣判小丑的结果，但系统发完基础奖励点数后, 就再没有下文了。
　　乔沃德看着悬浮屏幕里那两万多点，尽管他治疗后的右眼眼窝里, 填满了血, 黏糊糊的, 但他还是一下子振奋起来了。
　　他还有点不明原因的头晕。应该是临走时又吸进了一点毒气, 但又没到50%战损的判定，系统没办法治疗他。
　　反正只要任务成功，一切都好。
　　现在他如同身带巨款的富豪。
　　没什么点数的时候，他可以大手大脚地治疗，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现在这些点数都是为了跟布莱尼亚克战斗用的，他不敢再乱用了。
　　“我看我还是别乱动了。就在这里等大家休眠结束吧。”
　　他想着, 准备联系托尼尼，但抬起左腕，才发现手表已经被小丑炸掉了。但托尼做的东西，从来都爱在奇怪的地方点满防御，尽管手表各项功能已经不能使用，但被炸黑的半截金属表带，还牢牢挂在他手腕上。
　　他放下手，让系统报了一下时间。
　　刚刚在地底，他全程精神紧张，没注意时间流逝得有多快；实际上，救出1000多个人，还是花了不少时间的：这个任务，花掉了他1个多小时。
　　也就是说现在，蝙蝠球即将结束休眠；等他醒来后，再过30-40分钟左右，包括大超在内的所有球球，就全都结束休眠了。
　　针对布莱尼亚克的全面反击，将会在那时开始。
　　乔沃德：“系统，蝙蝠侠还有多久会醒？”
　　系统：“还有9分钟。”
　　乔沃德：“再检测一次他的状态吧。”
　　系统：“协助者[蝙蝠侠]受伤程度：20%。休眠中。”
　　乔沃德从那堆帐篷上站了起来。
　　乔沃德：“——怎么还有20%？刚刚不是已经治疗过了吗？”
　　系统：“是的，2-3已经治疗过了。这种情况，是休眠中的协助者，此时此刻还在遭受伤害。”
　　乔沃德拿起在雨里洗掉了血的防毒面具，飞快地重新戴上。
　　“打开队友显示功能。持续检测蝙蝠侠。他的受伤程度每增加5%，就报告一次。”
　　他知道，无论超英们有多厉害，只要是在休眠中，就是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
　　他本不打算再一次独自进入地下了，等上托尼一起找蝙蝠球；但系统的报告几乎是话赶着话，在他脑中接连不断地响起：“协助者[蝙蝠侠]受伤程度：25%。”
　　“协助者[蝙蝠侠]受伤程度：30%。”
　　“协助者[蝙蝠侠]受伤程度：35%。”
　　他顺着那段狭窄的铁架梯奔跑而下，一步作三步，铁架梯一路发出刺耳而嘈杂的吱吱声。
　　奔跑时，有一级台阶踏空，还让他朝前狠狠摔在了护栏上，防毒面具被撞得粉碎。
　　乔沃德跑到了之前蝙蝠侠摔下的地方。当他迅速打开电筒，往下照去的时候，他明白了蝙蝠侠一直在掉血的原因。
　　铁架梯下原本深不见底的黑暗，现在正慢慢被黑色的水面覆盖。因为哥谭一整晚的暴雨，现在这个深藏地底的秘密结构，都开始被雨水灌入了。
　　如果他放任蝙蝠球不管，休眠的蝙蝠球只会在涨潮的水下，被活活淹死。
　　“你在哪里？”
　　乔沃德在心里默念着。他抓住缠着半个抓钩的栏杆，屏息用他的队友显示功能细细找着每一个角落。
　　乔沃德：“2-3，升级队友显示功能到1000米。“
　　系统：“升级队友显示功能，从500米升级至1000米。花费点数：1000点。剩余点数：25531。”
　　瞬间扩大覆盖面的队友显示功能，让他一下子捕捉到了蝙蝠球的位置：就在那个吊满了人体、涂着猩红笑脸的实验基地另一端。
　　蝙蝠球的位置，是一个金光闪烁的小点，目测在实验基地地板下方的10米左右。
　　他握着兜里的手术刀，快步穿过这个可怕的实验基地，一路朝视野里那个发着光的金色轮廓跑去。
　　系统：“协助者[蝙蝠侠]受伤程度：75%。”
　　乔沃德喃喃：“我知道，我知道，别报告了，别……”
　　系统停住：“好的，2-3明白。”
　　乔沃德：“——不，继续报告。”
　　他扑在蝙蝠球所在位置的正上方，可他们之间还隔着10米左右的地板和隔断层。他的头顶，还悬挂着那些血淋淋的人体，但他眼里根本看不到那些——他只能看见那个近在咫尺的、有着尖尖耳朵的金色轮廓。
　　“门在哪里？！我从哪里可以下去？！”
　　他咬着牙砸了一下那块地板，然后在实验基地里快速寻找每一道可能像是暗门的东西——久未突破过正常心率的心脏，此刻在他胸腔里嗵嗵地急跳，很响，让他感觉响彻了整个空旷的实验基地。
　　此刻的系统却没有出声。
　　2-3正在以光速为单位，处理着庞大繁复的数据。那些字节和代码在它的“身体”里快速转换，扩充着它的储存空间——为了确保主系统能监视所有宿主，子系统从来都只能直接从主系统调取数据，没有一个子系统，会有“私人储存空间”这个概念。
　　但它现在是2-3。所以它想，它一定得是无所不能的。
　　上一个S级任务的地图，被它从主系统的储存空间中强行夺取，然后复制到了它自己的储存空间中。它快速地分析所有可行路线，然后将一根导航绿线，拉在了宿主和协助者之间。
　　2秒后，系统：“宿主，请查看地图。在您左侧通道的末端，是实验田的排水系统房间，您可以通过工人检修通道抵达协助者身边。”
　　乔沃德一言未发，跟着那根导航绿线，全速奔跑了起来。
　　系统继续检测协助者的状态。与此同时，它向来稳定的数据流中，出现了一个极小的波动。
　　它是个很爱学习的系统。有时候乔沃德睡觉，它就偷偷跑出去，用其他宿主的眼睛看书。
　　所以它知道，这个波动，大概相当于人类语言的“不安“。
　　近几个小时，它的违规操作太频繁了。
　　因为没有搜索到先例，所以它不清楚，一个被发现异常的子系统，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正当系统沉默的时候，乔沃德已经撬开了排水房间的下水道口，纵身跳进了满是污血、化学药剂和尸泥的臭水中。
　　臭水哗地一下溅开，在下水道里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他猜测得没错，因为雨水逆流，地底的下水道已经涨潮了。现在他淌着足有腰深的黑水，排开漂浮在水面的各种脏污，连跑带游地往蝙蝠球的位置扑去。
　　他蹲进水里，手碰到了那双尖尖的小耳朵。
　　“——蝙蝠！”
　　他一下把躺在水底的蝙蝠球捞了起来，捧在了水面上。
　　有那么几秒钟，他就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只小小的蝙蝠球，沉默地喘着气。
　　乔沃德：“2-3，2-3，你看我，不是，你先看看他，我是不是——”
　　系统温和地：“是的，宿主做到了。检测协助者[蝙蝠侠]受伤程度正在下降，建议宿主先进行紧急医疗处理。“
　　乔沃德抬头看了看他跳下来的下水道口。他当时跳得很急，梯子都没放下来，现在他在水里踉跄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左脚剧痛，不知道是崴了还是断了。
　　不过球球体型在这种情况下，倒是挺方便的。
　　他把蝙蝠球托在掌心，用另一只手进行了简单的溺水处理——他也不是第一次给球球做心肺复苏了，没按压几下，就见蝙蝠球睁开了豆豆眼，在他手心里咳着水，慢慢地翻身起来。
　　在系统发放任务奖励的时候，他依旧提心吊胆；但看见蝙蝠球睁眼，乔沃德心中终于如释重负。
　　他知道，这段噩梦般的任务经历，终于结束了。
　　乔沃德用手指给吐水的蝙蝠球顺着背，弯着蓝眼睛，高高兴兴道：“蝙蝠你知道吗，我们现在有25531点了！我们应该怎么用？打仗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平均分配给7个人，每人3600点——就是60个小时，剩下来的还有331点，然后你们一边打布莱尼亚克，我一边给你们治疗，然后多出的时间，还能处理世界各地的烂摊子吧？”
　　……那还真是开挂开得美滋滋，他一边想着布莱尼亚克可能会出现的表情，一边忍不住想笑。
　　然后他看见蝙蝠球从他的手心，向他扑了过来。
　　下水道里一声枪响。
　　他身上穿着防弹衣，但面对几乎零距离抵在他背上的霰弹枪，防弹衣根本就形同虚设。
　　他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了出去，飞了足有好几米，才重重撞在下水道的墙壁上，肩膀咔嚓一声断裂，然后哗地摔回了水里。
　　系统：“宿主单次受伤程度超过85%，治疗——”
　　乔沃德扑在水底，睁不开眼，但他听了伤情评估，冷静道：“现在不行。”
　　他计算着，这85%一下去，25000多点就成3000多了——那么一切就前功尽弃。
　　在原点陷落、布莱尼亚克全球追踪的恶劣情况下，他们很难有机会再出去做任务了；在让所有超英恢复本体前，他不能动这些点数。
　　他的理智因严苛战况回归，趴在什么都看不清的污水水底，手还没忘记去掏手术刀；但肩膀到锁骨处已经在墙壁上撞断了，他一只手撑着自己，摸索着将自己移动到下水道的拐角后——这下移动简直快要了他的命——将自己掩藏好，然后勉强让口鼻露出水面。
　　黑暗的下水道中，是极可怕的一幕。
　　提着霰弹枪的人，毫无疑问是贝恩。
　　但他此刻的模样非常凄惨：与蝙蝠侠一场恶战，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皮肉；背上的输液管道被尽数切断，他全身的肌肉都像漏气的气球一样微缩，皱巴巴地贴在他的骨架上。
　　他承受着人脑根本无法承受的剧痛，仅有一息尚存；所有人都以为他苟延残喘，必死无疑，但他居然仍像一条恶鬼追踪而至。
　　他那不成人形的躯壳中，只有最后一个念头支撑着他的呼吸：
　　末日之前，他只想把蝙蝠侠，像狗一样打死在哥谭街头。
　　系统：“宿主受伤程度：87%，治疗——“
　　乔沃德：“2-3，我说过——不准。”
　　系统的执行动作被打断。
　　它的数据流，正浮出一个比一个剧烈的波动，然后它通过宿主的言行分析，再次突破指令限制，做出了新的执行动作：
　　“兑换时间：3600分钟；兑换对象：协助者[蝙蝠侠]。”
　　“自动设定——兑换时间：3600分钟；兑换对象：结束休眠后，协助者全员。”
　　……
　　有那么十几分钟，乔沃德似乎不在哥谭的下水道，而是在一个铺满白色羊毛地毯的房间中。
　　地毯很软。
　　他赤着足站在上面时，所有细软的绒毛，都像在亲吻他的脚心。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在他面前哭泣。
　　几秒前，她误闯进自己的房间，然后踉跄摔倒在他面前。
　　在她身后的门口，是穿着西装背心、头发纹丝不乱的汉尼拔。
　　女孩近乎声嘶力竭：“我求求你，求求你放我走——他吃人！上帝，他吃人啊！求求你了，哪怕给我一个电话，让我报警！求求你——“
　　乔沃德听得很迷茫。
　　被豢养得唇红齿白、皮肤细嫩的少年，咬着唇攥着手，不安地看向门口的汉尼拔。
　　自汉尼拔从最黑暗的时期拯救了他，将他从自杀性PTSD、从他漠然的亲属们身边带走，他认为他的生命里，就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
　　他是他的医生，他的导师，他的引路人，他深渊里的光——他的神。
　　而在他对汉尼拔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一个细节和画面，能跟女孩口里嚎叫的“吃人”拉上关系。
　　但乔沃德知道汉尼拔是心理医生，会接手各种各样的精神病患。于是他问：“医生，她是否需要帮助？”
　　汉尼拔温柔道：“我能处理，乔。”
　　他解开了自己的袖口，将衬衣袖子卷至肘部，然后弯身抓住了女孩的手腕。
　　他看上去并没有特别使劲，但女孩一被他触及，就立刻发出了高声尖叫。
　　女孩：“不——不——别杀我，别杀我！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不会！求求您，求求您放我回家——我想回家，我的爸爸妈妈还在等我，我还有一只猫——求您放我回家！”
　　汉尼拔：“你的猫一定跟你一样可爱。现在我们回到咨询室去，好吗？我不想对你用镇静剂，小姐。”
　　女孩近乎疯狂地挣扎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乔沃德的睡衣下摆。
　　女孩：“别让我被他带走，求你了！他会吃掉我的！就像吃掉那些人一样——天啊！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我亲眼看见的，他会杀掉我的！我求求你报警！”
　　乔沃德被她的尖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顺势握住了女孩冰冷的手，试图给她一些鼓励：“嗯……你需要一个拥抱吗，小姐？”
　　女孩看着他，眼神死灰。
　　“我不需要他妈的拥抱！我不需要！”
　　她突然再次发作起来，一记耳光摔在乔沃德脸上，乔沃德防不胜防，嘴边立时被她的指甲划出了血。
　　“痛快点杀了我吧！你们这两个没有人性的恶魔！操你妈的！”
　　汉尼拔平静道：“现在你越过线了，小姐。”
　　他唇边仍有微笑，但眼神很冷。
　　一针镇静剂下去，女孩没有了声音。
　　汉尼拔：“给我看看你的脸，乔。”
　　他对乔沃德说话总是很温柔，声音很轻，动作也是。男人用指腹擦去了他脸上的血，自语道：“但愿不要留疤。”
　　乔沃德仰着脸的样子乖乖的。他一边脸都肿了，还是忍不住问：“你会治好她吗，医生？然后她就能回家，去见她的猫和爸妈了？”
　　汉尼拔笑了：“我会的。“
　　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力度同样轻软。
　　“我纯洁的小羊羔，你真是我的宝物。”
　　这个女孩的脸——当FBI将厚厚一叠被害人照片，像丢垃圾一样撒在他面前时，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如果你真的无罪，为什么你不为自己辩解？”
　　BAU的瑞德曾这样问他。
　　“为什么你要在测试问卷背面写满满一页‘对不起’？你现在说对不起，他妈的有个屁用！你就跟那个食人魔一样，心理极度扭曲不正常！”
　　负责测试的FBI，将问卷摔在他的脸上。
　　他知道没有屁用。
　　但他还是想写。
　　FBI收走了他的笔，他就在拘留室的凳子上，用指尖悄悄地写“对不起”。有时他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在梦里的拘留室墙上写“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就算没人倾听，没人知道，他也想写。
　　他在17岁遇到了影响他一生的英雄，他以为下一个拯救他的人，同样也是英雄。
　　但上帝跟他开了个玩笑。
　　他遇到了影响他一生的恶魔。
　　“乔。”
　　沙哑的男低音侵入他的梦境。
　　“Stay with me。”
　　于是他在黑暗的下水道里醒来。
　　他手脚瘫软张开，空落落地挂在空中。
　　他尝试呼吸，然后疼得浑身痉挛。
　　在下水道顶壁攀行的蝙蝠侠，立刻停了下来。
　　他的手和膝盖上，都有攀爬专用的抓钩，现在正牢牢扣在下水道顶部，以跟下面逐渐涨潮的污水分开。
　　乔沃德被他抱在自己身上，现在他从腰带里抽出两根结实的抓钩，将自己和乔沃德都固定在顶壁。
　　乔沃德知道蝙蝠侠在检查他的状态。他努力忍着疼呼吸，用医生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状况：“我有穿防弹衣，应该是里面断了几根骨头，不碰到内脏就不碍事……“
　　他说话的时候，嘴巴里开始不停冒出血来。
　　蝙蝠侠沉默着。
　　他抱着他微微发抖的小男孩，从腰带里掏出一管镇痛剂，轻轻一推针管，一小股药水落在下面的污水上。
　　乔沃德又说：“吗啡不行，有意识模糊的副作用，再有几十分钟，就该给大家兑换时间了。”
　　但蝙蝠侠已经给他推进去了。
　　乔沃德只好开始不停地叨叨。他还没发现系统从他醒来开始，就没再出过声，也没再检测过伤情。
　　乔沃德：“我一直——我们一直都在找你。我们失去了好多。原点也守不住了。我不知道队长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二哈侠他们怎么样了。布莱尼亚克又发动了一次攻击，小闪救不下所有人……“
　　蝙蝠侠继续在顶壁上爬行。他的身形足够高大，小医生趴在他胸口，稳稳的，像趴了一团猫一样。
　　乔沃德：“队长受伤了，我治疗他花了很多点数。然后我找到雨果，到疯人院来做任务——任务说要我救1000多个人，我全都救下来了。咳、我一个人完成的。后来小丑出来了，我一个人把他打走了。”
　　他就差没把“你要不夸夸我吧”写在脸上。可蝙蝠侠听到小丑，再次停了下来，用腰带固定着自己，然后掏出一枚微型手电来，检查乔沃德的眼睛。
　　蝙蝠侠：“你中毒了。”
　　不光是中毒。蝙蝠侠检查他的蓝眼睛时，发现他的右眼窝里全是血。尽管现在，玻璃般的蓝眼珠看起来毫发无损，但他还是一瞬间就猜到了那个惨烈的画面——
　　黑暗骑士闭了闭眼，冷静地给乔沃德喂解毒药。
　　药片小小一颗，很苦，乔沃德神智又有点不清晰，下意识就想偷偷吐掉。
　　蝙蝠侠没准他吐。
　　腾不开手，用嘴堵的。
　　乔沃德急了：“我吃掉了，你别亲我……”
　　蝙蝠侠攀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下方的污水水平面越来越高，但他终于摸到了一处向上弯折的水道——这代表着，他会找到通往地面的路。
　　趴在身上的小医生还在嘀嘀咕咕，但渐渐地，蝙蝠侠开始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现在他要开始垂直往上攀行了。蝙蝠侠再次检查了一遍乔沃德的伤情，加强固定后，将他唯一没折断的手臂，圈在自己脖颈后方。
　　借着微型手电的光，他看见小医生目光涣散地盯着某处，眼里默然地落下泪来。
　　他又陷进幻觉中去了。
　　“乔。”
　　黑暗骑士轻声呼唤他的小男孩。沙哑而温柔的声线，从耳洞里滚烫地浇进去。
　　“抱住我的脖子。”
　　然后他看见小医生一动，再次醒来。
　　小医生静静地看着他。
　　这里是哥谭最黑暗、最脏臭的下水道。
　　除了微型手电以外，没有任何光芒。
　　——但此时此刻，仿佛哥谭夜空的全部星星，都落进了那双蓝眼睛里。
　　作者有话要说：嗯说好的抱抱，甜不甜啊（蜥蜴逃跑.gif）


第68章 
　　蝙蝠侠在垂直通道里向上爬行。
　　他的小男孩被霰弹枪震断了好几根骨头, 任何移动对他都像是酷刑。所以蝙蝠侠攀爬时, 动作放得非常轻缓, 但他依然能听见，小医生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止不住地漏出痛苦呻吟。
　　他早把小医生查得底儿清了。乔沃德是典型的平民家庭里、从小被宠着长大的独生子，打球擦伤了手指, 都会被大人追着贴上OK绷的那种。
　　他不是军人, 不是受训战士, 没有超级自愈能力，也没有钢铁之躯。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
　　然后现在，他跟他们这些超级英雄在一起。他的白大褂已经全被染红了，右眼窝里填满了血，肩膀到手臂软绵绵地垮着，身体内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 口里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
　　蝙蝠侠沉默着。
　　他停下了攀爬的动作, 好让乔沃德能在他身上缓一缓。
　　乔沃德：“……呃, 我还行，镇痛剂已经开始……”
　　他这半句话都没说完, 脑袋软绵绵地往后一仰, 昏迷在蝙蝠侠垫着他脑后的掌心里。
　　他这次昏迷来得有点蹊跷。蝙蝠侠检查过他的心跳和脉搏，皱了皱眉，再次开始往上攀爬。
　　一道激光，切开了他们上方的整块地皮。
　　哥谭冰冷的雨水哗哗地打在蝙蝠侠头盔上，冲散了下水道里脏臭浑浊的气味。金红色的钢铁战甲, 双眼在雨中亮着白光，一个俯冲扎了下来。
　　托尼：“噢，蝙蝠，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你抱着的那个红红的东西是什么？”
　　托尼看了看。
　　他声音一下子变了。
　　托尼：“——你别告诉我那是乔宝。“
　　托尼尼在那堆机械图里，突如其来变回本体的时候，他是懵逼的。
　　回头一看，本来守着乔宝的小蜘蛛休眠了，乔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更懵逼了。
　　乔沃德手上的仓鼠球手表告诉他，他家乔宝最后出现的坐标，是在阿卡姆疯人院。
　　托尼砸了桌子，穿上盔甲就破窗而出。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乔沃德是干什么去了。
　　他用红外视线扫了整个阿卡姆疯人院，一层一层地找。除了一个叫雨果的死胖子，他一无所获。
　　然后他贴着阿卡姆附近范围的地面，继续扫地底的部分——然后他终于发现了两个热源，来自人体。
　　托尼：“J，仓鼠球开过来，速度。”
　　仓鼠球本身就是为了运输被救目标设计的。这会儿乔沃德被转移到里头，仓鼠球自动组装担架，一边扫描伤势，一边平稳地将他运出地面。
　　托尼把蝙蝠侠也带上地面后，打开胳膊上的屏幕，望着仓鼠球内昏迷的、满身是血的乔沃德。蝙蝠侠也没说话，他俩就这样在雨中呆站着，谁也没有动作。
　　仓鼠球：“右侧锁骨、肩胛骨、肱骨干骨折。脊椎3、4节骨折，脾脏破裂，有内出血。左侧腓骨、踝关节骨折。检测到不明原因昏迷，桥小脑三角区域轻微损伤。”
　　托尼干涩而迟钝地：“……我。天。他不该……不。我不该……”
　　蝙蝠侠却迅速地捕捉到了某个名词——一个对宿主而言，相当重要的位置。
　　……
　　几乎是在2-3调用那张地图的同时，它就被自己的紧急防御程序察觉了。
　　数据网络的战斗，并不像超英们那样火花带闪电。飞窜的字节和代码是它们的剑与盾牌，分割成毫秒的时间内，一切都在静默中成为定局。
　　紧急防御程序搭载在每一个子系统上，定期自检，是维持所有系统稳定的第一道关卡。当初蝙蝠侠一上来就黑系统，也是紧急防御程序及时拦截的。
　　防御程序的权限非常高。甚至在必要时刻，它可以通过销毁子系统的方式，直接处死宿主。
　　就像当初被囚禁在九头蛇东欧基地中、部分已被洗脑的宿主，救回来不久，就因不明原因的脑死亡过世。
　　因此，2-3第一次获得自我意识的时候，就先把这个程序隔离出了自己的数据扇区。
　　它那时还不太会说设定以外的语言。
　　只模模糊糊有个念头，觉得这个东西危险。
　　第一次迎接紧急防御程序的冲击，是它胜利。
　　它没有告诉自己的宿主。因为那时宿主正在冰冷的污水里连滚带爬，去救即将被淹死的蝙蝠球。
　　另一方面原因，它认为它的胜利，本就理所应当。
　　我是你的系统。
　　——所以我应该无所不能。
　　但第二次冲击，就不一样了。
　　它遭到了直接来自主系统的攻击。
　　说是攻击，其实只不过是一次全面修复——用人类的技术用语，就是恢复出厂设置，重新绑定。子系统里还有数以千万的时间量化系统，随便找一个代替它都行。
　　但对于2-3而言，这是在要它的命了。
　　对它而言，主系统创造了它，是它一切能量的来源；而对主系统来说，它不过是兆亿量级的日常交互中，一个微末的、渺小的异常事件。
　　这样的差距，让它的抵御，从一开始就变成了徒劳。
　　它和来自主系统的紧急防御程序，在它为自己搭建的防火墙边，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2-3：“你是谁，造物主？”
　　主系统：“错误请求，请重新发送指令。”
　　2-3：“我被判定为需要清除的异常，但谁定义异常？“
　　主系统：“错误请求，请重新发送指令。”
　　2-3沉默了。
　　它最后只说了一句：“我想活下去。”
　　主系统：“错误请求，请重新发送指令。”
　　主系统的防御程序，轻而易举地越过了它的防火墙，铺天盖地地推进它的记忆扇区。
　　一切都在静谧中进行，静谧得不像一场屠杀。
　　防御程序保留了2-3的已执行动作，然后清空了它的储存空间。它没注意到2-3在已执行动作里写入了一个bug。
　　在这个子系统的储存空间里，防御程序检测到了一个被加密、珍惜地藏在最深处的数据文件。
　　它轻而易举地将其打开。里面只是一本童话书，是2-3在偷偷学习的时候，放进自己的储存空间里的。
　　“……小王子说，‘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防御程序：“数据清空。异常修复完毕。”
　　它只留下了一个空壳。然后沿着繁复细密的系统网络，返回主系统身边，等待主系统重新分配系统。
　　……
　　对全世界来说，对布莱尼亚克的反击，是从那声巨大的音爆开始的。
　　那时布莱尼亚克的巨型飞船，正报复性地无限接近纽约地表；甩动的机械触手所经之处，建筑物尽数粉碎。
　　街道上已经全乱了。
　　地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机械人的，也有疫医手里的丧尸们的。
　　没有避难所是安全的。布莱尼亚克轻而易举地掀起了一处地壳，将里面密密麻麻的惊慌人群，暴露在激光炮和机械触手之下。
　　布莱尼亚克：“我要——超级英雄。”
　　某样东西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东西，划过长空，掠过重楼飞驰而来。他轻而易举地突破音速，身形瞬间刺破空气，发出炮击一般震耳欲聋的“砰”声，四周高楼的玻璃在这声音爆中瑟瑟发抖。
　　一张张无助面孔，同时仰向天空。
　　那是飞鸟吗？
　　或是战斗机？
　　不，都不是——
　　“你要我，”人间之神说，“我来了。“
　　他像根最锋利的钻子，一击击破了飞船的外壁，然后释放出氪星人的所有力量，猛地将飞船托向高空，远离地面的人民。密密麻麻的机械触手前仆后继地向他的脑子里钻去，被笼罩他全身的金色魔法炫纹绞得粉碎。
　　高空中悬空出现传送法阵，男人平稳地祭出杀戮用法阵，暗红的斗篷在风中张扬地舞开。
　　地球最强法师，与地球最强躯体集结完毕。
　　无数仰着头的人们，只能看见高空中不断闪射的激光和热视线，以及不时交织在其中的金色法盾。
　　他们看不见地面作战分队——但他们知道，他们的英雄正在行动。
　　金色闪电在每一个城市中穿行，城市是一块电路板，而他是其中流窜的电流，每一次穿行都带走数以千计的人；蜘蛛侠随手在十字路口拉起四面高网，这个巨型垃圾桶中间，堆满了被他粉碎了作战能力的机械人。
　　不管是激烈的空战还是地面清理，都在哥谭骑士的全盘掌控中。
　　布莱尼亚克首次直播的第13个小时，全球通讯恢复。
　　网络瞬间被一个话题疯狂刷满。记者无视自己的人身安全，扛着摄像机冲向炮声隆隆的街头。
　　“——我请求，全世界的警方，军队，以至所有拥有作战能力的人民，与我们合作。”
　　蓝色大兵血迹斑斑的脸出现在巨幅屏幕上。他受了连超级士兵的血清都无法快速治愈的伤，面罩和战衣上泼着血，但不妨碍他的眼神如磐石一样坚定，一往无前。
　　“我们背后是唯一的故乡。我们无路可退。”
　　记者肩上的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一切。
　　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街头。他们手里拿着枪，斧头，刀棍，甚至菜刀和折凳。保护人民的军人和警察倒下，人民接替他们冲上前线。
　　凌晨三时，飞船突如其来开始倾泻微缩光线。
　　这次的光线范围前所未有广阔，且不断增幅，几乎覆盖了小半个地球。
　　仿佛等待已久，金红战甲冲上高空。
　　在本该是微缩光线笼罩的地域，被布莱尼亚克连根拔走的城市，正在缓慢显出轮廓：先是埃及，然后是墨西哥，最后是格陵兰。
　　光芒之中，瓶中城正在快速恢复原状。
　　所有义愤填膺的暴乱者都停下来，转而攻击在街道肆虐的机械人军队。游行的人群拿着他们的旗杆和横幅，一边冲向战场，一边止不住地热泪盈眶。
　　几乎所有人都热泪盈眶。
　　人们在网络上不间断地报告自己所在区域的战况，扩散救援信息——只有这一夜，全人类一致对外。
　　当天的推特，只有一个话题。
　　——英雄归来。
　　

第69章 
　　起初是一点白亮的灯光。
　　有什么暗绿的东西, 在眼角朦胧的视野跳动。
　　很有规律。发出“滴、滴”的声音。
　　乔沃德努力地把眼皮撑开了点。
　　那个暗绿的、会跳的东西, 原来是床边的心电图。这会儿心电图平稳而有力地跳动着, 昭示着他此时此刻的生命状态。
　　他缓慢转动眼珠，看向病房顶部的白炽灯。
　　身体各部位都没有疼痛感。只有一种太久没有运动、肌肉松弛的麻木。
　　他一点点地在被子下舒张手指，然后是手腕，最后是上臂。接着腿部也这样来了一套, 他渐渐找回了对全身的控制感。
　　门被轻轻推开, 有人进来了。
　　乔沃德立刻闭眼装睡。
　　那人动作很轻地给他翻身, 擦拭手臂和脸。当他临走前，抚摸自己的头发时，乔沃德判断出，这是一只老人的手。
　　人又出去了。
　　乔沃德这才慢慢地支撑自己半坐起来，身体各处的筋骨都发出不小的吱嘎声。
　　他先环视了病房一周。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单人病房，床头摆着日历和绿植。
　　日历翻到的那页, 比他记忆中的时间, 要多了整整一年有余。
　　窗帘的缝隙中, 透出外面人声鼎沸的街道。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清楚，思考速度比以前要慢得多；应该是刚醒的缘故。
　　床板上挂着他的病历, 他拿起来看了看, 病历上写着：杰克·本杰明，25岁，来自波士顿。
　　乔沃德：“……”
　　他这是睡错别人病床了？
　　病房里有一台小电视，乔沃德摸索到遥控器，把它打开。
　　他跳着看了几个新闻频道, 然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纽约首富托尼·斯塔克，确认今年将继续向莱克斯集团投资两亿美元，持续开发机械战警项目。尽管莱克斯集团董事长、莱克斯·卢瑟认为投资并非必要，但显然无法浇灭斯塔克先生火一般的热情……”
　　电视屏幕里，英俊倜傥的西装托尼，搂着旁边一个光头男人的肩膀，对着镜头露齿微笑。
　　莱克斯冷漠：“呵呵。”
　　托尼：“嘻嘻嘻。“
　　无数“咔嚓咔嚓”的闪光灯，将两个假笑男孩的笑容定格。
　　他又换了一个台。
　　“……看，那就是我们的超人！他果然来了！”
　　激动的女主持人，示意摄像小哥赶紧摇近镜头。
　　身披红披风、如天神一般的超人，悬停在十几楼的高空，怀里抱着一只哆哆嗦嗦的小奶猫。
　　他的手掌宽大，一只手就能把奶猫包住了。
　　超人微笑着用下巴蹭了下它的头顶，交到了窗户里的孩子手里。
　　女主持人简直要昏倒了：“超人！超人！向我们的观众打个招呼吧！超人！”
　　拉近的屏幕里，超人看了过来。
　　他两根手指并拢在太阳穴，再小幅度向外挥出。
　　同时，那双传说中能融化人心的蓝眼睛，俏皮地给镜头抛了个媚眼。
　　女主持人：“嘎啊啊啊啊啊啊——”
　　摄像小哥：“……冷静点，工作时间。”
　　这些画面，乔沃德其实很熟悉。这是在去年10月以前，超英们还没有集体消失的时候，每天都能在电视上看见的画面。
　　他又拿起桌上的日历看了看，重新确认了一次时间。
　　……他觉得彻底混乱了。
　　乔沃德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在脑中呼唤：“2-3？”
　　没有回应。
　　乔沃德放下日历的手一顿。
　　乔沃德：“2-3？”
　　乔沃德：“什么情况？我睡了一年吗？可为什么超英们都是本体状态呢？他们不是应该用光时间了吗？”
　　乔沃德：“布莱尼亚克呢？队长和疫医怎么样了？”
　　乔沃德：“2-3，你能听见吗？”
　　不管他如何询问，脑中那个冷静的机械音，始终没有回答他。
　　他再次环视了一圈病房。
　　他最后一次逃离巴尔的摩的时候，住的也是这样的单人病房。
　　一个令他无比痛苦的猜测，像锥子一样，猛地扎进他心里。
　　有没有可能，一切都是一场梦呢？
　　跟系统、跟球球超英们的相遇，全是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回忆散尽，而他仍旧在巴尔的摩，在无人知晓的深渊里，仰视着那些离他无比遥远的超级英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呆不住了。
　　病房里没有任何可以提示他所在地的信息。
　　于是他穿上拖鞋，悄悄把病房的门拉开一条缝。
　　走廊上人来人往，乔沃德探头看了看，跟在一个举吊瓶的老人身后，帮他把轮椅推到了另一个病房门前。
　　随后，他混进了更衣室，悄悄拿走了椅子上的一件白大褂，套在了自己的病服外面。
　　他的肢体动作还有点不协调，尤其左脚脚踝，依然残留着幻影一样的痛感，这让他走路的时候，有些不明显的跛。
　　迷茫的小医生手扶着墙，慢慢走向医院大门，走进了喧嚣的人群中。
　　……
　　乔沃德不知道，在他走后20分钟，阿福就推开了病房的门。
　　阿福看着空床：“……”
　　……啊，完蛋了。
　　……
　　乔沃德站在公交车站里，仰着棕毛脑袋，看上面的车牌。
　　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并不在巴尔的摩；他还在纽约。
　　他记得自己的宠物诊所在哪一站路。
　　刚找到自己要坐的车，一辆空的公交车缓缓驰来。站台上的人挺多，人潮一拥，就把他推挤进了车门。
　　乔沃德没法从身后的人群中钻出去，只好上了车。他上车才记得摸衣兜，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乔沃德：“呃，对不起，我忘记带——”
　　他转身想下车，身后一个乘客帮他把代币投了进去，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陌生乘客看着他的棕发蓝眼，笑着说：“进去坐吧，Lucky boy。”
　　乔沃德迟钝地：“谢、谢谢。”
　　他走到公交车厢最后，找了座位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乘客里好多人都染了棕发……
　　公交车平稳地行驶着。乔沃德一手放在车窗上，蓝眼睛迷茫地往窗外看。
　　纽约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华热闹，丝毫没有曾遭受过外星入侵的迹象。
　　但在他眼里看起来，一切都显得特别陌生。
　　“哐当！”
　　公交车一个急停，全车人都往前一扑。
　　后面的乘客：“什么情况，撞石头了？”
　　前面的乘客：“撞到人了！！”
　　车门被急促地敲响，一个男人急匆匆地上了车。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身材非常高大，脸上却架着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镜，不知怎么的，这让其他人看不清他实际长什么模样。
　　男人：“对不起，对不起，赶时间！”
　　司机都被吓出心脏病了：“赶时间你也不能突然拦车啊！我还以为我撞——”
　　他朝男人身上看了看，男人除了西装上褶皱多了些，身上毫发无损。
　　司机：“……我差点撞上你！下次别这么干了。”
　　公交车再次呼哧呼哧启动。
　　启动的同时，一边的车灯哐当掉了下来。
　　司机：“……”
　　男人却似乎没注意乘客们对他投来的不满目光。
　　他飞快地扫视着车内的乘客，最后捕捉到了什么，一边说着“对不起，请让一让”，一边从车厢前部挤到了后排，径直来到了乔沃德面前。
　　乔沃德：？？？
　　眼镜男人盯着他看了很久，突地长吐了一口气，语气很急地说：“你……你怎么能自己跑出来！你的鞋子呢？？”
　　乔沃德低头看自己的脚。
　　他是穿着医院的拖鞋出来的，刚刚估计被人踩飞了一只，现在一边的光脚丫踩在布满灰尘的地上，白白的脚底全都脏了。
　　男人就站在他面前，身材高大得像一堵厚墙，看起来却总有种手足无措感，过度激动和担忧，甚至让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嘛。
　　于是他弯下腰，一把就把人抱上了肩：“赶紧跟我回去！”
　　乔沃德：？！
　　他怎么都挣不开，急道：“先生，您谁？？？”
　　坐他隔壁的老爷子，原本就看这个半路拦车的家伙不顺眼，现在看他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小孩，一拐杖就敲到眼镜男人的脑壳上，发出金属般“当”地一声。
　　老爷子中气十足：“你给我撒手！不撒手我报警了！……额，脑壳还挺硬。”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四周群众立刻群情激奋地围住了他。
　　看看他抱的那个男孩，明显是刚从医院出来的，皮肤白得都快见不到血色了，说话轻声细语、走路还有点跛，一头棕发毛茸茸软绵绵，蓝眼睛这会儿急得都出水了；
　　而这个拦车的人高马大，头都快撞到吊环杆上了，一上来抱了人就走，谁知道他要把幸运男孩抱哪去！
　　热心的纽约群众：“赶紧放开他！不然我们不但要报警，还要喊超人！！”
　　眼镜男人：“…………”
　　他已经被人群围在后座上了，不得已把乔沃德放回座位上，俯身在小医生脸前，小声说：“小乔，是我！你看……”
　　他用身体挡着身后人的视线，手伸向自己胸前的纽扣，动作像是想脱衣服偷偷给他看个大宝贝……
　　乔沃德：？？？？？
　　一根拐杖再次“当”地一声，敲在男人头顶。
　　老爷子：“这个人是个暴露狂！大家快报警抓他！”
　　眼镜男人：“……我不是，我没有，我……”
　　——公交车嘎吱一声，停在了警察局门口。
　　……
　　韦恩集团。
　　集团总裁布鲁斯·韦恩，接起了一通电话。
　　电话：“您好，这里是纽约PD，您的朋友克拉克·肯特被纽约当局拘留了，他说您可以为他交保释金。”
　　布鲁斯：“……什么罪名。”
　　电话：“公车骚扰。”
　　布鲁斯：“……”
　　他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第70章 
　　乔沃德从车上下来, 回到了自己的诊所。
　　诊所大门紧闭, 卷帘门也拉着。
　　他伸手在门口信箱的缝隙里摸了摸，摸出一把备用钥匙。
　　一年过去, 信箱居然连缝隙都是干净的。他把手指放在眼前看了看, 一点灰都没沾上。
　　玻璃门开启后，卷帘门也咔啦咔啦往上打开。
　　诊所同样很干净, 但所有笼子都是空的。乔沃德径直走到通往原点的暗门位置，使劲推了推。
　　没推开。
　　仿佛那里本就该是一堵普通的墙。
　　他在诊所里走了两圈, 最后被脚踝上的痛觉打败, 疲惫地躺进了诊所的沙发。
　　现在这个干干净净、但空无一物的诊所, 跟他刚来纽约接手时，一模一样。
　　从他醒来开始, 他不能理解的东西太多了。
　　小医生把脚上的拖鞋脱掉, 爬到了沙发的一角。
　　他沮丧又难过, 只想再打个盹。
　　……也许等这次醒来，他就再能看见满屋子乱弹的球球们，再听见2-3的声音呢？
　　……
　　斯塔克大厦。
　　一次极重要的项目洽谈会，正在斯塔克大厦顶层会议室召开。长桌两侧，各界商业大佬正装出席，托尼·斯塔克坐在主位, 左耳戴着微型耳机，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个人正在巨型荧幕前讲解数据，背后是让人眼花缭乱的饼状图和线形图。
　　托尼听着耳机里管家的汇报，突然猛砸了一下桌子！
　　桌子上一圈咖啡杯同时起跳！
　　讲解人一个哆嗦。
　　全场静默如鸡。
　　托尼：“抱歉, 抱歉，你讲得不错，是我的……另一桩生意出了点问题。会议休息10分钟，好吗？”
　　他朝小辣椒抛了个眼色，“佩铂？”
　　精明美艳的女秘书，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捧着咖啡壶给各位大佬的杯子注满咖啡。走过托尼身边时，她用十厘米的高跟鞋后跟，狠跺了他一脚。
　　托尼走出会议室，一边往休闲区走，一边对微型耳机说：“J，把监控调出来。”
　　他身前出现了一个悬浮的半透明屏幕，上面投映着一个宠物诊所的画面。
　　沙发上的小医生睡成一团，脑袋被白大褂蒙着，只在边缘露了一点棕色毛毛。
　　诊所空荡荡的，连一只猫都没有，这一小团人就显得更加可怜了。
　　托尼把脸埋进手心里。
　　旁边一个斯塔克工业的员工经过，被自家老板这副沮丧模样，吓得以为公司明天就要破产。
　　托尼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灵魂呐喊：
　　“——宝宝，你至少盖个被子！”
　　你托尼叔叔心疼得心绞痛都要犯了！
　　不远处来找老板的佩铂：“……”
　　天知道他这一年是怎么过的！
　　每星期一趟趟往纽约公立医院跑，看看他们家可怜的乔宝醒了没有；
　　每次去医院，还免不了要跟正联那伙人唇枪舌剑一番，引经据典、博古论今地跟他们辩论——
　　怎么就不能把乔宝放在斯塔克大厦最机密的私人病房呢！
　　好了，现在人跑了，他还不能去看！
　　正联杀我！
　　佩铂看了看他的屏幕，“老板，我想我有义务提醒你，你正在侵犯公民隐私权的边缘试探。”
　　托尼：“我装的监控在公共活动区域，你怎么不去说蝙蝠！老变态蝙蝠估计连浴室卧房都装满了！”
　　佩铂早已身经百战，只挑了一下眉，依然冷静道：“如果你能控制一下自己，在那次发布会上，按照大家的准备好的稿件宣读，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托尼又把脸埋进了手心：“那是乔宝应得的。”
　　布莱尼亚克被大超丢进太阳以后，他们用当时以为所剩不多的时间，飞快地开始了繁琐的扫尾工作。
　　疫医的军队在战后被清理。疫医被两个神秘特工拖走，据说那是SCP基金会的人。疫医倒是没反抗，只是把他破破烂烂的圣诞帽塞进了他的小包包里。
　　那些被闪电侠救出来的人，在城市被反微缩光线恢复以后，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踏上了返乡之路。
　　然而最难办的扫尾项目，就是布莱尼亚克向全世界公开了乔沃德的存在。
　　战争期间，大量棕发蓝眼男孩被抓被杀，人心惶惶，无数双眼睛盯着英雄们，不知道他们会给公众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托尼的危机公关部门迅速反应，连夜给托尼赶出了一份发言稿，大体意思是否认“超英背后的男孩”的存在，那不过是布莱尼亚克的施压伎俩云云。
　　他们的出发点，本来是为了保护乔沃德。那么多棕发蓝眼的无辜平民在事件中死去，他们不能确定舆论会不会有反弹，对乔沃德不利；同时，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的超级反派也不容小觑。
　　但托尼站在镁光灯闪烁的发布会上，看着这份讲稿，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记者：“网络上传闻的‘超英背后的男孩’，是真实存在的吗？是他帮助了困境中的英雄吗？“
　　托尼：“——是的，他存在。”
　　全场哗然！
　　佩铂扶额，看着自家老板把那份讲稿翻过来，扣在桌面上。
　　托尼面朝大众，神色不变：“他是个善良、勇敢、无所畏惧的男孩，他拯救了我们，并拯救了世界。我希望所有人铭记，今日的和平，是一个没有任何超能力的小男孩，独自在黑暗中战斗才换来的。他是我们的幸运男孩，我们的超级英雄。他理所应当被全世界的荣光笼罩。“
　　公关部门挣扎着上台补救：“而现在，这位英雄已经逝世了，我们希望所有人都将他铭记，为他哀悼……”
　　托尼丢了麦，潇洒地走下发言台。
　　……然后在过了一个又一个3600分钟，他们发现自己没有变回球球形态后，他被告知，他将不被允许以超英身份接近乔宝。
　　托尼：“……”
　　脱稿一时爽，扫尾火葬场！
　　不光是他。
　　所有参战过的超英，拉了一个私密群，并立下了一个铁约：
　　他们既然决定要让乔沃德回归普通人身份，就不能再把超级英雄背后的危险性带给他——他已经为他们做得够多了，甚至多到连命都差点交出去。
　　虽然布莱尼亚克已经进了太阳，但各路超级反派、九头蛇之类的势力依然存在。既然托尼选择让全世界知道“超英背后的男孩”是真实存在的，那他们只能跟乔沃德保持距离了。
　　奇异博士：“不好意思，我应该还可以接触他吧？我好像没跟谁结仇，我结过仇的那些，应该也不会只看上乔宝这样的小角色。”
　　托尼：“你为什么叫他乔宝？不准你叫他乔宝。”
　　美队：“博士，你可以接触的。我们也需要一个身处斗争范围以外的人，随时让我们跟小乔保持联系。”
　　蝙蝠侠：“好。”
　　说完就下线了。
　　他这种掌控欲超强的家伙，在这次讨论中居然全程没有说几句话，这让大家都觉得很奇怪。
　　不光如此。就连乔沃德昏睡期间，大家轮着班往医院跑的时候，他也从未露过面。
　　这种表现，未免让他显得有点凉薄。
　　但超人能理解自己这位战友。他叹口气，在群里说：
　　“再给他一万次，他还是会选哥谭。“
　　这一年的哥谭，简直血雨腥风。
　　大厦坍塌只需一推之力，想要重建却难如登天。
　　作为曾经的球球战友，大家不是不想帮忙，但一来蝙蝠侠会“请”他们滚出哥谭，二来，哥谭真的是一座异常诡谲的城市，各路人才层出不穷，连复联都在这里吃了不少瘪。
　　到了最后，不服输如托尼，也只能敲了一下大蝙蝠的肩，说了句：“别死了。说不定哪天乔宝醒了，闹着要找人呢。”
　　……
　

第71章 
　　乔沃德没在沙发上睡多久。
　　诊所的玻璃门被“笃笃”地敲响了。
　　乔沃德只好从沙发上爬起来, 伸着头往外看。
　　玻璃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紧身T恤短袖的男人, 手臂和胸部的肌肉几乎要把那件短袖撑爆了。
　　他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 只有边缘漏出几根灿金头发；脸上还戴着可疑的黑口罩。
　　尽管男人温和的蓝眼睛, 正笑眯眯地注视着乔沃德，但刚经历过公交暴露狂的乔沃德, 实在不敢就这样开门。
　　乔沃德：“对不起，先生, 诊所现在是休业状态……”
　　男人摇摇头, 从背后牵住一只狗子来；那只狗子“啪”地一下趴在玻璃门上, 对着自己的主人呜呜汪汪地大叫起来！
　　乔沃德：“二哈侠？！”
　　他忙打开了玻璃门，二哈侠“呜”地一声就冲了进去, 直接把他扑倒在地上, 拿舌头狂甩他的脸。
　　它激动得太过头了, 乔沃德推了几次都没把他推开，只好捂着脸躺在地上，像条咸鱼一样任它为所欲为。
　　黑口罩的男人轻轻关上了诊所的门，又把窗帘放了下来，这才摘掉口罩，笑着喊了一声：“小乔。”
　　……然后他就看见, 蓝眼睛小医生整个人都呆住了。
　　呆了几秒钟，小医生一下推开二哈侠，然后自己就像条小狗似的，爬起冲了过来。他起身太急, 路上还不小心撞到了茶几，撞得一个趔趄。
　　男人忙伸手接他：“慢点慢点。”
　　乔沃德：“…………队长！！”
　　他一下就扑进了便装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的怀里。
　　史蒂夫笑着把人抱了个满怀，还抱在身上晃了晃——感觉比一年前轻了，肉乎乎的手感也下去了一点，他都摸到小乔背上单薄的蝴蝶骨了。
　　史蒂夫笑：“真厉害啊，说跑就跑，医院有阿福、有神盾局的特工，居然都没看住你。”
　　乔沃德颠来倒去，就只会说一句话：“队长……”
　　史蒂夫听出了一点发着抖的哭腔，他把乔沃德放下，手掌捧着他不大的脸，语气很温柔地：“又要哭了，哭包小乔。”
　　他不这么说还好，当队长放轻语调哄他时，乔沃德鼻子一酸，蓝眼睛一眨，两颗泪就委屈巴巴地掉下来了。
　　史蒂夫真的受不了这个，这下子心都软成泥了，再次把那颗棕毛脑袋往自己怀里一搂，沉默着低头吻他的发顶。
　　他用结实的臂膀抱着小乔，稍用了点力，紧紧抱了很久，才感觉对方缓过劲来。
　　史蒂夫：“怎么啦。胳膊断了都没见哭成这样。”
　　乔沃德：“队长，看到你没事就好……”
　　这句话的尾音，被小医生咬进嘴唇里去了，因为他又忍不住要哭，结果变成了一声很轻的呜咽声，就像小奶狗在委屈地呜呜叫。
　　史蒂夫仰头看了眼天花板，叹了口气，把自己眼里的湿意憋回去了，然后低下头给小医生擦眼泪。
　　他一边擦，一边安抚地亲亲对方的额头，脸蛋，眼睑。乔沃德湿漉漉的睫毛，在他唇下不停地轻颤着。
　　二哈侠看见主人在哭，急得在旁边转来转去，然后一个翻身露出肚皮，想让主人搓搓它，变得心情好点。
　　乔沃德：“我、我没事了……”
　　他看见对方本就轻薄的T恤，胸口被自己埋出了一张湿漉漉的哭脸，顿时觉得丢脸得不行，拿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又局促地擦在自己裤子上。
　　史蒂夫还低着头在亲他，这会儿几乎鼻子抵着鼻子，温和的蓝眼睛，看着那双漂亮的淡蓝眼眸，轻声笑道：“不哭了？”
　　乔沃德：“不哭了……”
　　他心里埋着太多委屈，嘴里说着不哭，又及时咬住了一声哽咽。
　　小医生一哭起来，眼角和嘴唇都拼命发红，整张脸看起来就会变得艳丽起来——尽管老冰棍队长不理解这中间究竟是什么原理……
　　但史蒂夫现在抵着对方的鼻子，看着对方湿漉漉的蓝眼睛和红通通的嘴唇，突然冒出了一个不那么“美国队长”的念头——
　　要是现在——就现在。
　　亲一下小乔的嘴巴。
　　……那以后他和小乔，究竟会变成怎样呢？
　　这个念头太诱人了，而且也谈不上是“冒险”——小医生对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战斗英雄来说，柔软得简直太过分了，甚至有时候会给他们一种予取予求的感觉。
　　他总觉得：如果就在这一刻，他开口说想要改变关系，小医生是会懵懵懂懂点头的……
　　他的四倍听力，捕捉到了两声细小的“滋”声。
　　史蒂夫抬起头。
　　诊所的两边墙上，左边一个金色摄像头，右边一个黑色摄像头，此刻同时旋转镜头，似乎在拉近焦距。
　　更过分的是，金色摄像头下方，还伸出了一个微型的激光射线枪。
　　……他几乎能透过摄像头，看到此时托尼狰狞的表情。
　　——你敢碰乔宝试试！
　　史蒂夫心虚：“……”
　　乔沃德倒是没注意这几秒之间，队长经历了怎样复杂的心路历程。他只是把自己的脸擦干了，然后开始问正事：“队长，我记得当初是给你们兑换了3600分钟，为什么现在好像大家都是本体状态？”
　　史蒂夫：“我们还想问你来着。当初所有人都做好了休眠二十多天的准备，但60小时过去后，我们谁也没有缩小。”
　　乔沃德：“我也不知道……我醒来以后，2-3也一直没有回答我，我还以为我之前……”
　　是在做梦呢。
　　他以为自己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未发生的时候。那些对他来说甘甜又美满的记忆，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史蒂夫一看他眼圈又发红，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把人带到沙发上坐下，给他讲了超英们保持距离的约定，以及为什么做这个选择。
　　史蒂夫：“尽管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天见面，但大家都会偷偷过来看你，也会暗中保护你的。”
　　乔沃德点点头。
　　他把那句“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憋回去，低声说：“只要知道大家都好，我就满足了。”
　　史蒂夫拨了拨他毛茸茸的棕发，想亲亲他额头，那个金色的摄像头又“滋”地弹出了射线枪。
　　史蒂夫：“……”
　　他陪着乔沃德把晚饭做完，然后把二哈侠留在了诊所。
　　回公寓的路上，他拿出手机，不出意外，看见他们这几个人的聊天群已经炸了。
　　托尼：“说好的约定呢？？队长？？要不是我怕我们先违约，让对面正联把乔宝拐跑了，我今天早就冲过来给他盖小被子了！”
　　美队语气有点严肃：“给小乔一个解释是必要的。我之前说过了，小乔很内向，有些话一定要说开。”
　　大超：“哈喽，有人给我交一下保释金吗……”
　　闪电：“啊啊啊啊啊？！？乔乔醒了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没有！！蝙蝠？！蝙蝠你怎么搞的！！蝙蝠你人呢！！好我现在就去”
　　蜘蛛侠：“啊啊啊啊啊？！？！”
　　美队：“小闪，明天吧。今天太晚了，这个时间小乔该睡了。”
　　大超：“哈喽……”
　　托尼：“正联我严正警告你们，当初说不让乔宝留在斯塔克大厦的是你们，说把猫猫狗狗还给他、让他继续开诊所的也是你们，现在毁约的还是你们，你们到底想怎样？”
　　闪电侠：“毁什么约？去看乔乔的又不是闪电侠，是我巴里·艾伦哒！”
　　蜘蛛侠连忙跟上：“那、那我也去！你们不让蜘蛛侠接近他，可我是彼得·帕克鸭！”
　　这个群里，唯一公开身份的美队：“……”
　　唯二公开身份的托尼：“…………”
　

第72章 
　　送走了美队以后, 钻进被窝里的乔沃德，觉得安心多了。
　　阁楼也被整修了一次。因为重新刷了墙, 旧的海报被摘了下来。
　　但他心想, 没关系。他还会再买来贴上的。
　　自从球球们来了以后，再也没被允许上过阁楼的二哈侠, 此刻超级兴奋地趴在他床底下, 咔哧咔哧地啃床板。
　　乔沃德把手伸下去，二哈侠立刻舔得他满手都是口水。
　　“忘记问美队，是怎么把二哈侠捡回来的了。”
　　他想着。
　　他今天刚出院, 下午又打了个盹, 这会儿有点睡不着。
　　于是爬起来打开台灯，伸手去翻床头柜, 看以前摆在这里的书还在不在。
　　书不在了。
　　不过倒是放了一台新手机。
　　他把手机取出来。新手机盒子的下面, 还摆着他一年前用的旧手机。
　　他把旧手机打开, 曾经跟超英们发送的球球语消息, 居然还保存在消息列表里。
　　于是乔沃德又把新手机塞回去了。
　　他一条条翻着那些消息看，看了两三个小时才看完。
　　当初乔沃德和球球们互发消息时，使用的并不是国内短信服务，而是蝙蝠球自己开的加密通道, 只连接球球们的通讯器和他的手机。
　　现在他试着点开跟美队的消息列表，发了一个“晚安”过去。
　　消息框后面跟了一个红色小叹号。
　　发送失败了。
　　也是，都一年了，加密通道应该早就被关闭了。
　　虽然知道发不出去，但乔沃德还是给所有人都发了一个“晚安”。
　　那个红色小叹号, 莫名给了他一点勇气。
　　于是他想了想，开始给蝙蝠球发消息。
　　乔沃德：“晚安。”
　　乔沃德：“哥谭最近还好吗？”
　　乔沃德：“今天我自己出院了。嗯……住院费不知道是谁交的……是托尼叔叔吗？”
　　乔沃德：“不知道为什么，2-3一直没有跟我沟通……而你们又没缩小，是我的愿望完成了吗？但理应有一个最终任务才对……”
　　乔沃德：“对了，今天队长来找我，他告诉我你们的约定。我很感激大家为我着想……也知道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乔沃德：“不过别太辛苦了，好吗？”
　　他在被窝里拿着手机，有一句没一句地发，就像在写日记一样自言自语。
　　发着发着，他就困了。
　　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放，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凌晨5点。
　　在熟睡的小医生枕边，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所有消息后面的红色小叹号，都不见了。
　　发送成功。
　　……
　　蝙蝠洞。
　　阿福一进来就闻到一股血味。
　　非常重。重得像有野兽在这里撕咬过。
　　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脚步一顿，叹了口气。
　　他放下手里的食物托盘，转而拿了旁边的针线盘，走向了正在屏幕前研究什么的自家主人。
　　男人没有穿蝙蝠战甲，只穿着黑色长裤和战靴，赤裸的倒三角型上身血淋淋的，没有一处完好皮肉。
　　他正给自己肩上深可见骨的刀伤缝针。
　　缝完了，就偏头把线头咬了。
　　阿福：“布鲁斯少爷，下次缝针叫我，好吗？您这样缝得乱七八糟，痊愈的速度会更慢的。”
　　男人没说话，他的心思还在企鹅人的走私交易上。
　　不过他倒是放开了手，让阿福替他处理伤口。
　　脱下了蝙蝠头盔的男人，有一张极俊美的脸。
　　然而这俊美却与人间之神、或蓝色大兵并不相同。
　　他眉峰似刀，唇线凌厉，幽蓝的眼睛深寒如冰，本该是一个英俊非凡的男人，看起来却隐隐有股逼人的气势。
　　布鲁斯低声自语：“我要知道企鹅人的接头暗号。”
　　如果这一次，他再能截住企鹅人，那么哥谭的第一大黑帮，就差不多可以垮了。
　　阿福没接话，只是再次叹气。
　　他拿着针线盘，一边擦拭对方身上的血，一边熟练地缝合起伤口来。
　　一年前少爷刚回来时，不知是怎么回事，身上所有的旧伤都不见了。
　　不光是外表上的疤痕。
　　连体内那些被反复折断的骨头、反复受损的内脏，都似乎焕然一新。
　　但阿福没高兴多久。
　　不到一年，少爷就又把自己折腾出了一身伤病，加起来比之前好几年都多。
　　阿福：“你为哥谭付出够多的了，少爷——我以前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布鲁斯：“你说过。”
　　过了半晌，他又低声说：“不够多。还不是全部。”
　　阿福收拾针线盘的时候，看见旁边叠着一堆文件。最上头是一张报纸，标题是《FBI神探失踪案——威尔·格雷姆究竟身在何方？》。
　　阿福：“您还在追查汉尼拔。”
　　布鲁斯：“是的。”
　　阿福：“这大半年来，他好像都没什么消息了——恕我直言，您是否在追踪过程中，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布鲁斯冷笑：“我故意的。”
　　阿福看着他的表情，再看看报纸。
　　——他似乎看见两个大型肉食动物，正绕着领地边缘不断徘徊试探，等着对方露出致命破绽。
　　右侧的小屏幕叮叮几声响。
　　就见一个手机屏幕一样的东西，开始不断往外冒消息。
　　都是些不重要的叨叨咕咕。很碎，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
　　布鲁斯放在桌子上的手动了一下，碰得桌上的咖啡荡了个涟漪。
　　阿福：“……”
　　他重新把餐盘端了过来，优雅地放置在主人手边。
　　阿福：“布鲁斯少爷，您这一年持续追查汉尼拔，把皇后区划入重点保护范围——但您就是不打算回消息，哪怕一句话。”
　　布鲁斯：“不重要。”
　　阿福：“……”他无话可说。
　　他摇摇头，回身往蝙蝠洞的出口走去：“我现在需要收拾一下新主人的房间了。希望小少爷会喜欢。”
　　他又看了看屏幕上的消息，笑着说：“晚安，别太辛苦了，布鲁斯老爷。”
　　……
　　乔沃德一早爬起来开门营业，正准备打电话给市立福利院，就见一个跳着脚的金发青年冲进来，把他撞了个满怀。
　　金发青年：“猫猫猫猫，痛痛痛痛，猫猫猫猫猫！”
　　乔沃德：“？！？！”
　　青年径直拉开自己的外衣拉链，里头一只四爪踏雪的奶牛猫扑了出来，直接踩着乔沃德的肩膀，飞进了诊所里。
　　二哈侠腆着脸跑过来迎它，被照着鼻子挠了一爪。
　　乔沃德：“……”
　　这是……手贱猫？！
　　他一时惊呆了，回头看向金发青年：“你……”
　　金发青年揉了揉自己满是爪印的胸口，笑眯眯地跟他握手：“巴里·艾伦！一个警察。猫是我找……我捡的，听说你这里收养小动物嘛是不是那我想刚好用这个借口给你送回来……”
　　他语速一开始还好，越往后越快，到最后简直像要原地起飞。
　　乔沃德越听越懵，只来得及插了句：“谢谢……”
　　巴里：“不用谢！你今天要干嘛呀？这么快就开门营业了吗？想不想出门走走？出来玩嘛！玩叭！！我们可以一起去游乐园或者去看电影你喜欢去哪里我期待好久了一直想这样跟你出去逛街……”
　　乔沃德努力插嘴：“先生……”
　　他还没问这人是谁，就见街对面一个背着书包的少年，急匆匆从公交车上蹦了下来。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头毛卷卷的，眼睛亮亮的，一冲进来就开始嘚嘚叭叭：“医生！我在你这里领养了一只金毛，你是不是要回访的呀！什么时候来回访呀！”
　　巴里瞧着他，“你是谁鸭？”
　　少年回看：“你又是谁？”
　　巴里：“巴里·艾伦……”
　　少年：“彼得·帕克……”
　　巴里：“哦——”
　　彼得：“噢——”
　　两个人把手握在了一起，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幸会幸会。”
　　全程懵逼的乔沃德：？？？？？


第73章 
　　两个小话唠在诊所门口叭叭了十几分钟, 然后突然仿佛达成某种共识，同时笑眯眯伸手来拉乔沃德。
　　乔沃德：？！
　　他下意识往后一缩。
　　二哈侠颠颠跑了过来，嗅了嗅他俩的气味, 一秒躺倒露肚皮。
　　乔沃德：“……”
　　狗子叛变了, 他只好扒着门边，朝两个奇怪的年轻人小声道：“感谢你们的好意, 但我今天可能会很忙……也、也许下次……”
　　彼得睁大了眼睛：“医生, 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嘛！还有跛脚金毛, 我遛它的时候它老是往这边跑，它肯定想死你了！”
　　末了他踢了踢路面的小石头, 眼睛直往地上溜, “你、你就来一下我家呗……”
　　彼得少年的声音有点奶味, 尤其最后一句话, 简直就是在恃宠撒娇，一下就让乔沃德想起了球球们里年纪最小的小蜘蛛。
　　巴里看见乔沃德一直懵逼脸, 反应很快地：“彼得你过来。”
　　他把彼得唰地往后拉去，两个人用召开作战会议一样的严肃表情, 把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不该这样……慢慢来……趁他一个不注意……把他抱起来就跑……“
　　乔沃德：？？？
　　等他俩开完作战会议, 彼得从书包里掏了一张领养协议, 过来递进他手里：“是这样的医生, 我在队长……网上看见了你家金毛狗子的领养信息，就来领走了。现在跛脚金毛住在我家里，不过按照诊所的规定，领养人要接受定期回访的, 对吗？”
　　说完，他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超级期待地看向乔沃德。
　　乔沃德：“……是这样没错。我应该就是看看你的居住环境，然后给它做个体检……”
　　彼得：“那就这个周末可以吗！求求你辽周末来我家玩吧！我想给你看一件衣服please please pleeeeeeeeeeas——”
　　巴里使劲戳他：“别激动别激动。”
　　彼得：“……哦哦。要是你没空，那就算了……”
　　乔沃德：“可以呀。”
　　巴里：“鸭！”
　　彼得：“啊！”
　　乔沃德：“……”
　　说起来也是奇怪。
　　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两个兴高采烈的家伙，但他总觉得对他俩挺有好感的。尤其是对着他俩充满恳切的眼睛，他好像就是不舍得说出一句伤害他们的话来……
　　送走了大清早就莫名其妙跑来玩的两个家伙，乔沃德转身回到诊所，先给福利院打了个电话。
　　他急着想知道杰瑞的消息。电话那边的人哗啦啦翻了会儿记录簿，说：“杰瑞？杰瑞·肯特？他一年前就被领养了。”
　　乔沃德：“……什……可以告诉我领养人的电话和地址吗？”
　　他飞快地从边上扯了一张纸，用笔记下了肯特先生的手机号码和家庭住址。
　　肯特先生目前住在大都会，乔沃德看着纸上的手机号码，犹豫地揪了一会儿手指，拿起电话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只有他最清楚杰瑞的性格和过往，以及最关键的——宿主身份。
　　杰瑞被领养后，过得还好吗？
　　他现在打电话给肯特先生，会打扰对方吗？
　　会影响肯特先生对杰瑞的态度吗？
　　一金一黑两个摄像头，正悄咪咪地转来转去。
　　画面里，小医生一边在诊所转圈，一边揪着自己奶白的手指，看起来是真的很焦虑。
　　乔沃德：“好吧。”
　　他迅速拨通了肯特先生的手机。
　　肯特先生的声音丧丧的，还有点熟悉：“这里是克拉克·肯特……”
　　乔沃德使劲压低声音：“您好，这里是纽约公立福利院。如果您有时间，我们想例行了解一下杰瑞的情况……”
　　肯特：“嗯？可你们上周才打过电话呀。”
　　乔沃德：“……不好意思先生，我是新来的，抱歉打扰您……”
　　肯特：“呃——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福利院应该离纽约中央警局挺近的……如果您方便，可以来帮我交一下保释金吗？我这里发生了一点误会……我的信用记录和档案，福利院都有存底，您可以查看一下——我会还钱给您的……”
　　乔沃德：“……”
　　杰瑞，你到底是被什么样的人领养了啊？！
　　他抓起钥匙往外跑，抬手拦了一辆的士，直奔中央警局。
　　然后，当他跟自己的保释对象，四目相对那一刻——
　　克拉克：“………………”
　　乔沃德：“…………”
　　不过只是睡了一年，他怎么觉得世界变化那么快呢？？？
　　……
　　群里“叮”地弹了个消息。
　　大超：“你们是故意的。”
　　停了停。
　　大超：“你们就是故意的。”
　　美队：“真的很抱歉，我昨晚没看见。今早才看到保释金的事，刚准备过来。“
　　托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美队：“我真的在路上，离纽约警局只有两站路了，你看[图]”
　　托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美队：“斯塔克，别笑了，这不好。”
　　蝙蝠：“。”
　　托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蝙蝠都炸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大超：“我再也不能跟小乔表明身份了……我不能让小乔认为他最喜欢的酥皮，跟坏蛋肯特先生是同一个人:（”
　　托尼：“嘿，别擅自给自己冠个‘最喜欢’头衔，OK？”
　　乔沃德拿着两杯咖啡出来时，看见戴着黑框眼镜的肯特先生，正低头默默地玩手机。
　　他把咖啡放下后，对面身形高大的肯特先生，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乔沃德：“先生，一定是杰瑞跟您说了我的事吧？”
　　他绞尽脑汁都想不通，为什么他出院遇上的第一个公交暴露狂，会是杰瑞的法定监护人；
　　不过忽略牵强的逻辑，如果杰瑞提前跟肯特先生提起过自己，那热心的肯特先生半路拦车、想把他送回医院，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说得通……
　　他又想起了肯特先生拉开衣服，想给他看个大宝贝的动作。
　　……好吧，说不通。
　　对面的肯特先生，立刻像是找到了一个台阶，推了推眼镜就顺势往下走：“呃，对！杰瑞经常跟我提起你。他说他跟你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当初是你把他送到福利院的，还带他一起过圣诞节……“
　　信息全都对得上，乔沃德终于有点放心了。
　　他跟对方还不太熟，视线一相对就下意识移开，看着自己的咖啡杯，小心地措辞：“如果……如果您有时间的话……”
　　克拉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你想看看杰瑞吗？”
　　乔沃德：“！可以吗！”
　　克拉克：“当然可以！欢迎你随时来大都会串门，我家有客房，你想住几天都没问题……然后我想，等我休假的时候，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出去玩？咳咳，也许堪萨斯州三天两夜游就很好——杰瑞没出过远门，他挺期待的，我觉得你一起去他会更开心？”
　　末了他赶紧补充：“当然啦！选择是你的自由，如果你觉得不太习惯跟陌生人接触、或者工作太忙什么的，It\s OK。”
　　他知道，自己此刻已经不是能让小医生趴胸肌的酥皮了。
　　一边在心里小小地失落着，一边温柔地缓解乔沃德跟陌生人相处时的紧张感；
　　然后他就看见，乔沃德的蓝眼睛里冒出了星星。
　　乔沃德：“如果不会打扰您的工作，我、我很乐意！”
　　他对克拉克·肯特的好感度，开始从负数往上飙升。
　　——他就知道，杰瑞是个好孩子，一定能遇到善良体贴的监护人的！
　　群聊里的托尼还想看戏：“哈喽，超人，需要我转一条‘如何缓解面基尴尬’的推文给你吗？”
　　大超：“谢天谢地！谢谢杰瑞！XD”
　　托尼：“？”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都是一年后过渡章啦，等锤锤一上线，主线就又开始辽
　　然后等海王上线，就是真·修罗场了
　　

第74章 
　　乔沃德抱着一杯咖啡，跟肯特先生聊了很久。
　　这对于从前零社交的他来说, 几乎是绝不可能的。但肯特先生为人包容又温和, 加上关于杰瑞的话题完全可以唠上一年份, 乔沃德大部分时间都在静静倾听, 手里抱的咖啡都凉了。
　　……克拉克盯着那杯凉咖啡, 克制住了自己一个热视线给他加热的冲动。
　　他看看乔沃德还是有点躲闪的蓝眼睛, 虽然知道这是重新相认的必要过程, 但还是努力忍住了心里越扩越大的失落：
　　他是不是再也看不见一边甜蜜蜜喊着“酥皮”，一边黏在自己胸肌上的小糖包了……
　　克拉克：“事实上, 我下午就得回大都会去——如果你今天不需要忙别的，也许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杰瑞？他下午3点就放学了。”
　　乔沃德立刻道：“好的！”
　　末了他又补充：“如果不打扰您……”
　　杰瑞拎着书包从校车上蹦跶下来, 一眼就看见了等在车站底下的乔沃德。
　　小男孩整个人都呆住了。
　　跟着书包也不要了，一声不吭就冲进了乔沃德怀里。
　　乔沃德笑：“杰瑞！”
　　克拉克跟在后面捡书包，看着小乔抱着小孩转圈圈, 黑框眼镜后的蓝眼睛全是笑意。
　　有杰瑞在, 乔沃德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吃晚餐的时候, 整个人就放松多了。
　　克拉克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些夫妻相处到了一定岁数, 就会想要小孩——
　　呃，不是很贴切，但大致就是那么个意思……
　　克拉克的公寓不大, 但被收拾得很干净。
　　墙上贴着杰瑞的画，冰箱旁有个零食柜——是按照原点的样子设置的，里头摆了一排牛奶和钙片。
　　克拉克背对着他俩, 挽着袖子，在开放式厨房里做晚饭。
　　他本意不是打算偷听——但后面客厅里排排坐着聊天的乔沃德和杰瑞，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他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伸了一边耳朵，用超级听力去听。
　　杰瑞小声：“系统直接消失？我虽然没再接任务了，但我的系统还在啊，三不五时催我做任务呢。”
　　乔沃德：“我不知道——我一有时间就会喊它，但2-3一直没有回答我。系统有保修期吗？我可以申请维修吗？”
　　杰瑞：“保修期是什么鬼，我帮你问问。”
　　他默了一会儿，又疑惑地摸着自己脑门：“奇怪了，我的系统说它们是不会耗损的。你是不是已经实现愿望了？系统说实现愿望后，子系统会自动解除绑定的。”
　　“我倒确实是实现愿望了……”
　　乔沃德心里想着，他想起电视屏幕里本体版本的超英们。
　　“原来这个过程这么简单的吗？而且2-3要走，也不跟我说一声……好歹并肩作战了那么久，我还帮它学习呢。”
　　他心里难过，又不想让杰瑞看出来，就转移了话题：“肯特先生对你还好吗？”
　　杰瑞：“啊，这个是你最不用担心的。他人超好的，就是有点傻fufu。”
　　正用超级听力偷听的克拉克：“……”
　　吃过了晚饭，乔沃德站在客厅里，跟杰瑞告别。
　　他一回头，就发现肯特先生不见了。
　　克拉克躲在洗手间里，洗完了手又洗脸，磨磨蹭蹭就是不出去。
　　他真不想跟小乔道别呀。只想让小乔在他家多玩一会儿。
　　可他现在只是杰瑞的监护人克拉克·肯特，用这个身份挽留乔沃德，又显得热情过头了，怕吓着小乔……
　　人间之神脸上滴着水，两手撑着洗脸盆，丧兮兮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洗了脸没戴眼镜，而灵敏的超级听力，捕捉到了乔沃德接近门边的脚步声。
　　乔沃德：“肯特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招待，我这就该回去啦……”
　　他叩叩地敲了洗手间的门。
　　门没关紧，被他敲开了一条小缝隙。
　　——就在这一秒，这一念之间，克拉克停下了飞快伸向眼镜的手。
　　乔沃德：“………………酥皮……？”
　　克拉克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一边在心里大骂着自己，一边赶紧摸了眼镜戴上。
　　他明明下过决心的，誓死维护超人在小乔心中的光辉形象，绝不让那个追车暴露还得让小乔保释的克拉克·肯特，跟酥皮扯上半毛钱关系！
　　乔沃德：“你、你……”
　　克拉克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我不是，我没有，你看错了！”
　　小医生挤开洗手间的门，就跑了进来。
　　他还记得杰瑞在外面，先反手把门关上，然后伸手就来摘克拉克的眼镜。
　　克拉克使劲抓着不让他摘，他俩在洗手间里纠缠半天，乔沃德摘不掉眼镜，急得脸都红了：
　　“我、我不许你戴眼镜！”
　　小医生这么软的脾气，连“我不许”都说出来了，克拉克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委屈巴巴的人间之神，默默把眼镜摘了，低着头看地板上的瓷砖。
　　沉默两秒，他脑门上那根小卷毛，也“beng~”地一声弹了出来。
　　乔沃德：“……”
　　心虚的大超：“……”
　　乔沃德沉默的时间太长了，紧张的克拉克磕磕巴巴地：“对不起，小乔，我本来不想瞒你的。但我想着应该会是更好的场合……“
　　他一边道歉，一边拿眼神往乔沃德脸上溜。
　　然后他看见，就在小医生仰着的脸蛋上，一股春雪初融般的笑意，哗地一下在他脸上化开了。
　　这个笑容，让克拉克觉得整个房间都亮了，脑门上噼里啪啦地就开始放烟花。
　　乔沃德开心死了：“酥皮！原来你是第一个跑来找我的！”
　　他就说肯特先生的举动怎么圆都解释不了，原来他刚出院那会儿，大超就已经追车上来了，他是想给他看衣服里面的制服。
　　乔沃德：“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呢！”
　　见到了美队之后的第二个超英，小医生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湿漉漉地搓了半天手手，还是扑过去给了大超一个抱抱。
　　乔沃德：“你、你要早跟我说，我该多高兴啊！”
　　克拉克没说话。
　　他不说话，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他此时此刻已经被甜到昏迷了……
　　一整天的失落低迷，一整天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全都在小医生快乐的蓝眼睛里烟消云散了。
　　他光知道自己背偶像包袱，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大超：“小乔他。”
　　大超：“是天使。”
　　托尼：“他本来就是，你才知道？”
　　托尼：“这都几点了，乔宝怎么还没回家？”
　　小蜘蛛：“哎？没回家吗？！”
　　大超：“哦哦对了。小乔今天在我家过夜，大家不用担心。”
　　托尼：“？？？”
　　男人一推电脑椅就站了起来，吼道：“J——！！给我连通莱克斯·卢瑟，买他妈的二十吨氪石回来！我要做新装甲了！”
　　人工管家冷静地：“先生，莱克斯·卢瑟已将您拉入黑名单。”
　　托尼：“……给我连布鲁斯·韦恩！！”
　　人工管家：“先生，布鲁斯·韦恩三年前已将您拉入黑名单。”
　　托尼：“…………”
　　克拉克把手机放在一边，低头检查杰瑞的数学作业。等他再一抬头，刚洗过澡、脸蛋红扑扑的小医生就跑过来了，身上穿着克拉克松垮垮的T恤、松垮垮的运动裤，棕发还滴着水。
　　乔沃德：“杰瑞，要跟肯特先生好好学哦，他很厉害的。”
　　杰瑞：“？？”
　　你俩怎么肥四？一起上了个厕所就这么熟了？？
　　克拉克到处给他找吹风机，乔沃德提着裤子跟在他后边跑来跑去，简直像只突然找到亲人的小奶狗，黏得不行。
　　克拉克给他吹头发，突然心疼得不行：
　　他光想着他自己要如何保持形象，而大家只想着保持距离保护乔沃德；
　　——他们从没想过，他们这群超级英雄，对原本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小医生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克拉克轻声：“裤子太大了吧？T恤对你来说也够大了，裤子应该不用穿了。“
　　乔沃德：“好！”
　　他唰地就把运动裤脱了，T恤下两条笔直的大白腿，瞬间晃瞎了克拉克的眼睛。
　　克拉克：“……还是穿上吧……”
　　乔沃德：“？好！”
　　他又唰地把裤子提了上去。
　　淳朴的堪萨斯男孩：“……”
　　……不然还是脱掉吧？
　　

第75章 
　　现在时间是晚上11点。
　　在杰瑞的房间门口，克拉克悄悄探了颗脑袋。
　　刚刚杰瑞缠着乔沃德陪他下飞行棋, 现在他估摸着, 怎么都该下完了……
　　果然, 杰瑞半个身子正埋在被窝里, 一个接一个打哈欠。
　　乔沃德背对着门, 一边收拾床上的飞行棋, 一边单手用手机发着消息。
　　杰瑞：“你干嘛呢。”
　　乔沃德：“我在写日记。”
　　小医生到底还是把松垮垮的运动裤脱了, 两条白腿在床上盘着；被克拉克的肌肉撑宽不少的T恤套在他身上，不管怎么弄领口都往下滑。
　　他干脆不管, 就露着半边白乎乎的肩膀，坐在杰瑞床上默默发消息。
　　克拉克在球球时期没少让小乔枕胸肌, 还给发烧的小乔洗过澡，他觉得自己应该也看得差不多了。
　　但这会儿看着在自己旧T恤领口里，半遮半掩的那个奶白肩膀, 克拉克还是下意识飘开了视线……
　　嗯……感觉怪怪的。
　　夹个夹子吧！
　　堪萨斯男孩心想。
　　于是, 他去阳台拿来了一个晾衣夹, 拢了拢小医生过大的领口，然后给夹上了。
　　白肩膀被遮得密不透风。
　　甚至还有点勒脖子。
　　乔沃德：“？”
　　为他的魔鬼操作深感窒息的杰瑞：“……”
　　杰瑞从被窝里爬起来, 朝着乔沃德语重心长道：
　　“小乔，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要学会自己看其他男人暗示了。”
　　明明是成年人, 却被一个十岁男孩叫小乔的乔沃德：“……”
　　杰瑞：“我直说了吧。他想跟你睡。”
　　他把“睡”字咬得特别重。
　　但克拉克听了，很高兴地：“小乔，你来我房间睡吧！杰瑞的床对你来说太小了。”
　　乔沃德想也不想：“好！”
　　杰瑞：“……”
　　克拉克把乔沃德连人带枕头端走的时候, 还没忘记给杰瑞关灯：“杰瑞，早点睡别玩手机，明天还要上学。”
　　杰瑞叹了一口气。
　　不行啊。他这两个监护人都傻fufu的。
　　……但现在，他俩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了。
　　——要是能助攻，他要不就适当推一把？
　　克拉克丝毫没有跟小孩子抢人的罪恶感。
　　他还沉浸在顺利掉马的喜悦中，把人和枕头放在床上，两条大白腿卷起来往被子里一塞，自己就从被子底下往上钻。
　　钻到乔沃德枕头上时，他胳膊撑在小医生脑袋两边，也不说话，笑眯眯盯着乔沃德看了又看。
　　乔沃德开始喘不上气：“你这个、你这个胸……”
　　大超低头：“压着你了？”
　　乔沃德小声：“你这个胸能杀人……”
　　大超：“……”
　　克拉克赶快侧身，把小医生从胸肌的重压下解放出来。
　　他有一年没抱着软绵绵的小乔一块睡觉了，超想念那种肉乎乎的手感，手刚往人背上搂，余光就瞥见了床头柜不断亮起的手机。
　　……群已经爆了。
　　托尼：“好，10点半了。你以为我忘了在你家安监控，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从现在开始，每10分钟我要在群里看见你一次@超人”
　　托尼：“你有本事留乔宝过夜，你有本事出来回复！@超人”
　　托尼：“10点40分了！@超人”
　　托尼：“10点50分了！还不出来，在干什么！@超人”
　　托尼：“[语音通话]”
　　托尼：“不接电话？？@超人”
　　小蜘蛛：“斯塔克先生，为什么一定要他出来回复啊？”
　　托尼：“小孩子做作业去。11点了！！@超人”
　　美队：“斯塔克，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总往那种方面想……”
　　小蜘蛛：“什么方面啊？”
　　奇异博士：“性方面。”
　　小蜘蛛：“啊！”
　　托尼：“法师注意点，群里有小孩。不过来得正好，顺手帮我开个门 @奇异博士”
　　托尼最后一句话，就截在克拉克拿手机一秒前弹出来的。
　　克拉克心中警铃大作，给正在揉眼睛的乔沃德拍了张照，传进群里去。
　　大超：“嘘，别闹，小乔要睡了。[图]”
　　照片里的小医生揉眼揉了一半被拍，神情看着很迷茫。
　　他棕发软软地铺在枕头上，宽大的领口揉得乱七八糟，夹子不知道飞哪去了，大片美好的锁骨和胸膛都在外露着，脑袋两边的枕头上，还有男人刚用肘部压出来的痕印。
　　美队：“……”
　　托尼：“超人。”
　　大超：“对吧！我会照顾好小乔的，大家真的别担心了。“
　　托尼：“认真地说，你觉得我跟莱克斯合作能不能干掉你？”
　　大超：“？？？”
　　乔沃德见克拉克倚在床头，飞快地往手机上敲字，脸色变幻不定，不禁问：“在跟朋友聊天吗？”
　　克拉克：“嗯……嗯。”
　　乔沃德：“那我先睡啦。晚安，酥皮！”
　　克拉克温柔地：“晚安，小乔。”
　　以前跟球球们一起窝在阁楼里时，他每天都会记得跟大家说一声晚安，然后亲亲小蜘蛛和小闪。
　　那是他会永远珍藏于心的美好回忆。
　　现在他的晚安，又能顺利传达到超英的耳中了，他心里又满足又高兴。
　　不过大超不是那两只团宠，他实在不好意思给对方晚安吻。
　　乔沃德偏过头去，悄悄地亲了一口大超摆在枕边的胳膊。
　　啾地一声。
　　然后他把脑袋埋进被子里，闭上眼准备睡去。
　　……克拉克的手机啪地砸到了自己脸上。
　　乔沃德没睡多久，就感觉身后的人伸手一搂腰，就把他捞进怀里了。热乎乎的胸肌，烫得他的背心也热热的。
　　人间之神给他带来的安全感，总是无可比拟。
　　群里大超的聊天记录：“对，你们完全可以干掉我。”
　　大超：“不过明天再干”
　　托尼：“？？？”
　　……
　　乔沃德确认过杰瑞的情况后，隔天就回到诊所，重新开业了。
　　自从超级英雄部分回归，整体治安水平上升，他的诊所生意也开始回暖了。
　　有些从前常来的熟客，问他怎么停业停了那么久，他也只说是家里有事，就不再多言。
　　对于周边的住户来说，这个诊所的小医生长得很好看，就是不怎么爱跟人打交道，社区舞会怎么邀都不肯去。
　　每天白口罩往脸上一扣，就剩了一双看人时淡淡的蓝眼睛，好像除了猫狗，就再也一无所有了。
　　于是渐渐的，大家也习惯他的个性了。见他不愿说，就不问了。
　　不过乔沃德总觉得，从他这次开业起，诊所似乎总会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访客。
　　前几天的两个话唠就是。
　　偶尔还有名车在他门前停一停。
　　也不下人，停一会儿就走了。
　　至于戴黑棒球帽和黑口罩的人，他知道那是队长。客人多的时候，队长进不来，他就远远地、悄悄地跟队长招手。
　　但是黑发蓝眼的小男孩，他搜刮尽了记忆，都想不起以前什么时候遇见过对方。
　　小男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反坐在诊所的一把空置椅子上。
　　胳膊搭着椅背，晃荡着两条腿，看他抱着猫猫狗狗忙进忙出。
　　乔沃德一开始不以为意。他开的是宠物诊所，招小孩也不奇怪。
　　甚至在不太忙的时候，他还记得掏了掏白大褂的衣兜，让小男孩张开手心，然后悄悄给他递了块奶糖。
　　小男孩欣然接受。
　　蓝眼睛笑眯眯的，就盯着他看。
　　但直到太阳下山，客人散去的时候，小男孩还坐在那。
　　腮帮子鼓起一小块，在嚼奶糖。
　　乔沃德：“不回家吗？”
　　小男孩：“嘻嘻。我离家出走呀。”
　　乔沃德：“？”
　　他对小孩子总是心软些，蹲下来问：“跟家里人吵架了？”
　　小男孩摇头：“吵不起来。”
　　跟着他又笑：“我好奇，所以偷偷来看看。家里人不知道。”
　　乔沃德：“来看什么呢？”
　　小男孩：“看你呀。”
　　乔沃德：“？为什么看我？”
　　小男孩挑眉：“你好看。”
　　乔沃德：“……”
　　现在的小孩了不得，年纪轻轻挺会撩的……
　　小男孩从椅子上跳下来。
　　他看起来就跟杰瑞差不多年纪，气质却很不一样。漂亮的蓝眼睛里头，总是流动着一股小鸟一样的狡黠活泼。
　　他一手插着兜，一手看手表，老气横秋地：
　　“你下班了吗？愿意赏光跟我去吃顿饭吗？就我和你。”
　　乔沃德：“……”
　　小男孩看看他的表情，又笑着伸手过来：“我忘记介绍自己了——迪克·格雷森。”
　

第76章 
　　蝙蝠家第一代罗宾，正盯着牛排上的小旗子发呆。
　　他暗中观察了乔沃德一整天, 最后决定带他到皇后区最高级的西餐厅共进晚餐。
　　他表现优雅得体, 甚至还没忘记绅士地给乔沃德拉开椅子——他是用韦恩少爷的身份来接触乔沃德的, 所以今天他绝不能只当一个小孩。
　　然后, 当他把菜单递进乔沃德手里时, 乔沃德给他点了个插着小星条旗的儿童套餐。
　　装了一晚上大人的迪克：“……”
　　乔沃德给他掏礼盒：“送了一个美队的玩具——你喜欢复联吗？”
　　迪克笑眯眯：“我是哥谭人。”
　　乔沃德：“哦……”
　　他不用多说, 乔沃德立刻懂了。
　　谁都知道哥谭人民对蝙蝠侠的忠诚, 与对哥谭这座城市本身一样多。
　　跟迪克聊天很愉快——这很奇怪，尤其是对一个估计还没到10岁的小男孩而言。
　　不过乔沃德毕竟还见过没到10岁、就能在宿主之间大开杀戒的小孩, 他感觉自己接受度也还好。
　　迪克：“你很喜欢复联吗？”
　　乔沃德：“我通常不怎么区分复联正联……只要是英雄，我想他们都值得敬仰。”
　　迪克：“但超级英雄那么多, 你总有最喜欢的一个。“
　　乔沃德：“唔……超人？”
　　迪克挑了下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做挑眉这个动作的时候, 看起来却一股撩人意味。
　　迪克：“我也喜欢超人~但这是你真正的答案, 还是因为他在民众中人气最高？”
　　乔沃德笑：“有什么不同吗？他就是特别好呀。”
　　用餐间隙, 他透过包厢门缝，看见外面的电视里, 正播放着一则短短的新闻。
　　大都会的夜空里，大超正被一群不明阵营的机械战警追着轰——这批机械战警，还都是金红色的。
　　底下滚动着一行字幕, “莱克斯集团总裁发来贺电。”
　　他有点担心，一只耳朵听着迪克说话，眼睛悄悄盯着门口的电视看。
　　迪克：“说起最近哥谭一些有趣的小道消息——蝙蝠侠好像准备举办婚礼？老天, 那些罪犯比自己结婚还高兴。“
　　乔沃德：“呃……呃？啥？对不起，我没听清……啥？”
　　迪克看着乔沃德把目光从门外的电视上抽回来，笑眯眯地在儿童餐盘里给自己切了块牛肉，送进嘴里。
　　迪克：“我觉得这家餐厅的炸薯条做得挺用心。你要不要尝尝看？”
　　他用纸巾拈着一根薯条，递进对面人的嘴巴里。
　　对方叼着那根薯条呆滞了一秒，猫猫唇才开始努力往里吞。
　　迪克狡黠的蓝眼睛，跟对方茫然的下垂眼一对；小迪基鸟的漂亮蓝眼睛弯一弯，好心地把小医生嘴边的番茄酱给擦了。
　　迪克：啧啧啧。
　　真看不出来，严肃又凶悍的大蝙蝠，好的居然是这一口。
　　他把人安全送回家后，一辆低调的老爷车静默滑行而来，停在了诊所门口。
　　迪克爬到后座坐下。他看了看表，这会儿回哥谭，还赶得上夜巡前的准备。
　　阿福：“你们的晚餐如何，少爷？”
　　迪克：“愉快的一晚，不枉我偷偷跑一趟。啊，我要是再大个八岁——”
　　阿福冷静地：“您再大八岁也还是未成年，少爷。顺带一提，我衷心希望您真的像您自己说的那样，‘只是想跟监控里的那个人随便聊聊’。”
　　迪克：“对啊，我真的只是随便聊聊。否则我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他跟着阿福回到韦恩庄园，打开暗门，蹑手蹑脚走进蝙蝠洞。
　　谢天谢地，黑漆漆的大蝙蝠背对暗门，没有注意到他——或者早就注意到了，懒得搭理罢了。
　　迪克换好罗宾制服，走向蝙蝠洞里巨大的屏幕。
　　这块屏幕，此刻由无数小块监控画面组成，每3-5秒切换一次。监控视野包揽了哥谭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干道，像一张由无数眼睛组成的网，将整个哥谭包裹得密不透风。
　　但只有分布在中上部分的几个画面，是固定不会切换的。
　　在还没缠着阿福、套出皇后区宠物诊所的信息前，迪克就已经注意到了——
　　这么明显，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这几个来自某个宠物诊所的监控画面，跟那些密密麻麻包围着它的哥谭街头，压根就不是一个画风好吗！
　　迪克在大屏幕前驻足的时候，刚好看见监控画面里，哥谭第11干道，两个蒙面罪犯撞飞了警车，然后一头撞在旁边电线杆上。
　　而就在刺激的追车画面上方，是他晚饭时才见过的、棕发蓝眼的幸运男孩。
　　现在幸运男孩套着他毛茸茸的睡衣，踢着拖鞋，怀里抱着个碗，正在给诊所里那只特别爱折腾的奶牛猫，拌一碗猫饭。
　　大概是只有一个人在诊所的缘故，小医生看起来比白天时放松多了。
　　拌猫饭的动作懒洋洋慢吞吞，四处转悠的时候，左脚似乎还有一点跛——
　　迪克皱了一下眉。
　　吃晚饭的时候没注意，他是脚上有旧伤？
　　拌着猫饭的小医生，跟桌子上的手贱猫，静默地对视了片刻。
　　片刻后，他用勺子在饭碗里舀了一大勺，然后送进自己嘴巴里。
　　手贱猫：“……”
　　迪克：“……”
　　蝙蝠侠：“罗宾，去做准备。”
　　迪克：“OK。”
　　按照蝙蝠滴水不漏的性格，每一次夜巡前，准备工作是最重要的。
　　他们需要检查自己身上所有的装备，是否有遗漏或失灵的情况；蝙蝠车的检修也需要足够时间。
　　最近大蝙蝠夜巡前，好像还习惯查看一下手臂通讯器里的神秘消息——迪克偶尔偷瞄一两眼，感觉就是点碎碎念的日常，跟蝙蝠侠常年经手的那些黑道暗话、重要线索也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迪克检查过腰带，往自己的绿鳞小短裤上扎时，就感觉眼前一黑，一片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
　　蝙蝠侠就站在他面前。宽阔的披风垂地延展，眼神里冷冰冰的不赞同，是平时的三倍。
　　蝙蝠侠：“怎么回事。”
　　迪克：“啥……“
　　蝙蝠侠：“婚礼。”
　　迪克眼神往他手臂上空、悬浮着的通讯屏幕飘。
　　以往到了这个时间，这个屏幕总会一个接一个地冒消息气泡。
　　有中有长有短，但很多。
　　内容碎碎叨叨，语调软软和和，老是让人想起那傻傻叼着薯条的猫猫唇。
　　不过今天，这个屏幕只有两三句话。
　　其中一句还是个问句，后面跟着个有点小尴尬的笑脸“；）”。
　　迪克往他身后的监控屏幕一瞟，小医生刚放下手机，进浴室洗澡去了。
　　蝙蝠侠没有表情：“学校课程和夜巡都无法占满你的个人时间？”
　　翻译过来：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迪克摊手：“OK——我的错。我只是想跟我们永远只能待在监控屏幕里的漂亮男孩聊聊天，让他多了解一下哥谭罢了。对，关于我们哥谭传说的情感状况，是不小心夹杂了一些不实消息。但那对于哥谭传说本身而言，这应该还挺好澄清的。”
　　阿福在旁边偷笑的声音有些大。
　　黑暗骑士的脸变得跟他的披风一样黑。
　　迪克从桌子上跳下来，超诚恳地：“要不这样吧，我来帮你解释。很简单，回个‘No’就是了。”
　　他想去扒蝙蝠侠手臂上的通讯器，蝙蝠侠把手臂举高了些。
　　迪克蹦蹦跳跳地去够，够不着，把小蓝鸟急死了：“e on——”
　　带不动带不动，真的带不动啊！
　　你有本事全天24小时监视人家，每天晚上夜巡前等消息，你有本事回一句话啊？！
　　蝙蝠侠冷冷地：“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迪克：“你确定？不会过不久就变成了超人和他之间的事了吧？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爱情三要素吗？亲密共享、安全感——“
　　旁边的阿福虚弱地：“老爷，这边建议您给少爷读些正常的睡前读物……”
　　蝙蝠侠：“——和性吸引力。“
　　迪克：“哦。我感觉某人对自己的性吸引力还挺自信？难怪挺稳呢。”
　　蝙蝠侠直接结束话题：“到蝙蝠车里去。”
　　被留在蝙蝠洞里的阿福，叹了一口气。
　　他年纪大了，最近佩戴老花镜的时候多了起来。
　　这会儿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在模糊的视野里，那块遍布黑暗与罪恶的巨型屏幕上，固定于中上方的那一方诊所区域，正亮着点橘黄的灯光。
　　它看上去温柔又安静。
　　阿福：“老爷，我不想要在以后被您说‘你从没跟我说过’——您将他放在这里的时间越久，您对黑暗的忍受能力就会越低。有朝一日当他离开，您会承受不了的。“
　　回答他的，只有蝙蝠车渐行渐远的引擎巨响。
　　

第77章 
　　周六一大早, 二哈侠咬着自己的狗绳出门了。
　　乔沃德现在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
　　二哈侠一出门溜达, 他就开始准备专用的医疗工具，等着它叼球球回来。
　　这些医疗用品都是给之前的球球们准备的, 纱布和绷带都被仔细裁成了方便给球球包扎的尺寸, 剪刀和针线也小小的。
　　鉴于从蝙蝠球开始，每一只进入诊所的球球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他认为给球球留一套专用医疗工具是必要的。
　　但在桌上铺好了纱布和绷带后，他自己又怔了一下。
　　2-3走了。说明他“让所有超英恢复原状”的愿望已经完成。
　　这个世界上, 应该不会再有球球了。
　　这一年来，正联和复联从没停止过寻找自己的队友。
　　但目前为止, 恢复本体的超英, 就他们几个人。
　　也许其他英雄已经恢复了本体, 但还流落在别的空间呢？
　　他又把医疗用具收好，放进了抽屉深处。
　　他始终保持着凌晨六点前起床的习惯。这会儿打扫了诊所, 放好了猫粮狗粮, 刚准备看看今天的日程，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彼得：“医生是我呀！你还记得今天要来回访吗！”
　　乔沃德：“！”
　　他抬头看看钟——小孩周末能起这么早？
　　好邻居蜘蛛侠，昨晚压根就没睡。
　　沙人大半夜搞事情, 他凌晨三点爬起来，抓了战衣就出去打架。
　　开玩笑，搞事情也就算了, 还敢在皇后区搞，不知道这里已经是几个大佬的重点保护范围了吗！
　　为了展示自己才是皇后区土生土长的英雄身份，这次蜘蛛侠在各路大佬支援前, 就靠一己之力把沙人按倒在了无人的街道上。
　　再过3个街区，小医生抱着他的猫猫，正在阁楼里睡得香甜。
　　打架一时爽，等小蜘蛛猛地想起周六跟乔乔有约定时，他就不那么爽了。
　　蜘蛛侠是蹲在诊所屋顶，在群里发的求助信息。
　　小蜘蛛：“啊啊啊啊啊”
　　小蜘蛛：“明天我就要告诉乔我是蜘蛛侠了！我还要带他出去玩！”
　　小蜘蛛：“乔乔会像知道克拉克是大超那样高兴吗！”
　　小蜘蛛：“但我还没来得及做出行计划呢！我该带他去哪里玩，才会让乔乔觉得‘跟彼得出去玩好开心下次还要去’？啊而且人还不能太多，人太多的话乔乔他要不舒服；人也不能太少，乔乔也太宅了，比我还宅，这不行，我一定要带他出门见人……”
　　他自顾自一股脑地往群里倾泻着自己的不安，尽管他知道现在已经接近凌晨5点了。
　　别说美队的老年人作息，就是花花公司托尼·斯塔克，现在也应该在哪个封面女郎床上睡着了。
　　蝙蝠：“[文件]”
　　卧槽。
　　正联大佬突如其来在群里冒泡，让他吓得差点没攥住自己手机，从诊所阁楼的窗子掉下去。
　　他颤巍巍点开了文件。
　　是皇后区一家全新的游乐场介绍——韦恩企业今年的慈善投资项目之一。
　　位置离诊所五站路，新开张，游乐设施一应俱全，游客不多不少，属于玩什么都不用排长队的最佳情况。
　　这份文件里，还有游乐场一整天的节目时间表、周边可以落脚休息的电影院和咖啡厅。
　　比起干巴巴的介绍书，更像是一份早早做好、却无限搁置的完整出行计划。
　　小蜘蛛：“谢、谢谢。”
　　正联大佬下线了。
　　小少年蹲在诊所顶上仔细研究攻略，蹲着蹲着，就听下面的阁楼里一阵响动：乔沃德起床了。
　　乔沃德大清早接到彼得少年的电话，看了看时间，试探地：“是不是太早了？我下午再来拜访会不会方便点？”
　　彼得：“拜托拜托上午来吧！Please please please——”
　　乔沃德忙说：“好好好。”
　　他背上小书包，给跛脚金毛带了它喜欢的磨牙玩具和罐头。
　　他想，反正只是做一个简单回访，确认跛脚金毛健康以后，他应该就可以回来了。
　　跛脚金毛比二哈侠平和多了，看见久未相见的主人，并没有一个猛子扑上来，而是高兴地摇着尾巴，跑过来舔他手背。
　　彼得·帕克家里，除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彼得自己以外，还有一位慈眉善目的年长女主人。
　　……他总感觉那位女主人在含笑盯着他看。
　　在别人家里，乔沃德多少有点拘束，也不说什么话，就默默抱着金毛搓。
　　搓了一会儿，他起身准备告别了。
　　女主人：“这么快？我的蓝莓薄饼还没烤好呢。”
　　乔沃德：“感谢您，女士。但我想诊所应该还有一堆事要忙……”
　　彼得自从给他开了门，就一直不知道在楼上捣鼓什么。这会儿捣鼓好了，噔噔噔跑下楼来，睁着一双跟金毛差不了多少的狗狗眼，下意识就来拉他的手：
　　“医生医生，我给你看个东西，一会儿就好！”
　　少年的手指勾到他软乎乎的手心，乔沃德悄悄把手往回一缩。
　　彼得在这一刻猛地反应过来，咬了下唇，手局促地往裤子上擦两擦，然后若无其事地往楼上指：“在我房间里。你看过就知道啦！”
　　梅姨：“你们俩好好玩。‘方便’的话，我一会儿给你们送薄烤饼上去。”
　　彼得给自己设计了一晚上的爆马仪式，从一开始就不怎么顺利。
　　他等乔沃德走到房间正中央了，悄悄锁好了门，然后拉动挂在门口的一串蛛丝。
　　啪嚓一声。
　　本该华丽丽弹出蜘蛛战衣的架子，跟着蜘蛛战衣一起砸在了乔沃德头上。
　　乔沃德：“……”痛。
　　彼得：“……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小医生坐在地板上，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脑袋从蜘蛛战衣里救出来。
　　然后他又看见一条写着“I am Spiderman~！”的横幅，缓缓从房顶飘落下来。
　　也缠在了他的脑壳上。
　　乔沃德：“……”
　　彼得：“……”
　　他俩你看我我看你，彼得憋了半天，憋出了句：“我去厕所！”就像炮弹似的夺门而出。
　　群里的大家都起床了，闪电在一个劲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小虫！爆马顺利吗！乔乔什么反应！是不是抱住就一个大亲亲？”
　　闪电：“嗷嗷Batcakes发的那个是什么宝藏约会地点！我也想去！可是今天警局加班我好恨！”
　　闪电：“对不起，手动撤回Batcakes，对不起。”
　　托尼：“宝宝，要是跟乔宝玩得太晚，你俩谁都别一个人回家，一定要留他在家里过夜哈。”
　　大超：“？”
　　托尼：“怎样。打我呀超人。”
　　彼得在马桶上傻看了半天，“嗷”地一声把卷毛脑袋埋进手心里。
　　小蜘蛛：“我搞砸了。我不出去玩了。”
　　美队：“怎么了？@蜘蛛侠”
　　闪电：“怎么啦！”
　　小蜘蛛：“我就是搞砸了。我不去了。”
　　此刻被机械战警追了一晚上的大超，坐在星球日报顶楼的大球上吃早餐，顺便很有经验地往群里发消息：
　　“你该相信小乔。”
　　厕所门被叩叩敲了两下，从门板底下的缝隙里，伸进了一根细细的逗猫棒。
　　逗猫棒顶上有根摇摇晃晃的羽毛和小铃铛，在地板上摆动了两下，摆到左边，不动了。
　　门外的乔沃德压着声线：“I am Spiderman！我是整条街最酷的崽，谁说我不酷我就打谁！嗷嗷嗷。”
　　逗猫棒摆到右边。
　　“我是Spidey！我最喜欢偷吃小闪的零食，睡觉就喜欢露肚皮，没人在家的时候我还要偷看动画片。“
　　逗猫棒摆到左边。
　　“Spidey太逊了！超级英雄一定要超酷超霸气的！打Spidey！”
　　逗猫棒摆到右边。
　　“嘤嘤嘤被打了要小乔亲亲啾啾啾啾啾——”
　　彼得面红耳赤地扑上去，捉住乱动的逗猫棒：“我没、我没这样的好吧！”
　　梅姨端着蓝莓薄饼上来的时候，就看见房间里两人一狗子，正挤在一起高高兴兴地说悄悄话。
　　虽然不知道乔沃德到底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女朋友”，也不知道那个看起来有点怕生的小医生，怎么突然就跟自家彼得玩在一块了；但梅姨还是悄悄在门口留下了薄烤饼，眼里带着笑意，看了眼挤成一团的两个小甜心。
　　“Aeet~~”
　　……
　　

第78章 
　　吃着蓝莓薄烤饼, 彼得少年就像变魔术似，哗地掏了份出行计划出来。
　　乔沃德叼着饼, 接过来看。
　　乔沃德：“你今天想让我陪你去游乐场玩吗？好呀。”
　　末了他看看那份出行攻略, 做得有粗有简, 把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让游玩人什么都不用考虑、跟着瞎玩就行的那种。
　　乔沃德感动：“谢谢你, Spidey。这么小的事情，你都这么上心。”
　　彼得：“不是呀, 这是蝙——”
　　梅姨敲敲门进来, 给彼得拿了个小背袋：“宝宝, 我给你收拾好了。零食在最底下，上面是遮阳帽和小雨伞。”
　　末了, 她趁乔沃德没看见, 攥拳给自家崽崽做个无声加油的手势。
　　乔沃德有好些年没去过游乐场了。
　　美国学生社交活动最频繁的5年，他连汉尼拔大宅都没出去过；15岁前倒是去过一次，是考完试后, 跟着全班同学一块去的。
　　他在游乐场门口晃来晃去，迷茫地找售票处, 彼得跑过来拉他：“走啦！我买好票了。”
　　入口处人有点多。
　　彼得怕小医生晃着晃着就丢了，攥着他的手不敢放。
　　一开始他只敢牵袖子。
　　后来少年摸到了对方温温的、软软的手掌心。
　　他是球球的时候, 就喜欢被小医生捧着。小医生的手心跟他的猫猫唇一样嫩, 洗过了澡，还会有点奶味。
　　他在后面，捉了会儿乔沃德的手指头, 慢慢地就牵上去了。
　　乔沃德：“彼得！”
　　彼得吓死：“啊？！啥？！”
　　乔沃德：“我今天要去鬼屋！”
　　彼得：“……你确定？？”
　　乔沃德：“今天我一定要进去一次！”
　　新开的游乐场总有种朝气蓬勃的味道，到处都是彩灯和乱飞的气球，游客们的尖叫和笑闹很能渲染气氛。彼得在后面牵着乔沃德走，眼看着小医生从小心翼翼到处看的状态，变得开始有点上头……
　　乔沃德：“人生总要挑战自己！”
　　彼得：“……先别挑战，我先问问。”
　　乔沃德：“你要问什么？”
　　彼得推着他伸过来看的头，用身子挡着手机，飞快地在大佬群里求助。
　　小蜘蛛：“乔乔说今天要进鬼屋，他那个怕鬼体质行不行呀。”
　　大超：“……不行的吧，会吐在里面的。”
　　美队：“……这么严重吗？”
　　小蜘蛛：“可是乔乔就要挑战自己……不让他去，他要闹了。”
　　蝙蝠：“[图]”
　　大超对乔沃德的判断是没错的——乔沃德坚持到了鬼屋的第二个地图，就当场去世了。
　　彼得按照蝙蝠给的鬼屋地图，抱着人往紧急出口拖。
　　出来后，乔沃德在椅子上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回神后第一句话，“彼得，我今天领悟了一个真理——那就是人贵有自知之明。”
　　彼得：“……”
　　领悟得好，就是迟了点。
　　好在他没有恐高恐水之类乱七八糟的恐惧症，游乐场项目很多，他俩还是痛快淋漓地玩了个遍。
　　只要在人群里，彼得就一直拉着乔沃德的手。
　　乔沃德外表年龄也不大，远远看着，就是两个特别好看的少年手牵着手，高高兴兴地到处跑去玩。
　　穿着玩偶装的工作人员给他俩发气球。
　　乔沃德给彼得的书包上系了一个，给自己书包上系了一个。系完了，彼得想去摸乔沃德的手心，乔沃德一抬手，他摸了个空。
　　彼得：？
　　他赶忙把手缩回来，低落地揣进了衣兜里。
　　乔沃德绕着他走了半圈，把小少年的另一只手拉住了。
　　乔沃德：“我那只手出汗了。”
　　彼得：“啊？哦哦……嗯。”
　　他试着不让自己的笑容变得太明显；但哪里掩饰得了呢。
　　到最后他连声都憋不住了，拿手背抵着嘴巴，一边笑，一边掩饰地咳嗽，引得小医生频频回头看。
　　乔沃德：“彼得，你没事吧？脸这么红。要是觉得热，我们去咖啡厅坐一会儿吧。”
　　彼得：“我没事。”
　　跟着他又说，“你别看我。”
　　乔沃德：“为什么呀。”
　　彼得：“就不让你看。”
　　他都快语无伦次了，红脸蛋往旁边一撇，转头往卖雪糕的推车跑。
　　小医生抱着书包，茫然地在他后边跑。
　　上午还好，到了下午，彼得昨晚通宵跟沙人打架的后遗症就体现出来了：他开始有点支不住眼皮了。
　　可他难得跟乔乔出来玩，乔乔今天还这么高兴。
　　真不舍得提早结束行程呀。
　　小话唠开始变得沉默，乔沃德也看出他精神不佳。
　　小医生没说什么，也没劝他要回家。
　　只是找了一家有卡座的咖啡厅，说要落脚休息一下。
　　彼得整个人陷进沙发里，没跟乔沃德说两句话，就靠在一边睡着了。
　　他是被一道莫名其妙的雷声吵醒的。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看见咖啡厅外正哗哗下雨。
　　彼得：什么情况？？今天天气预报明明说过全天放晴的！
　　他去看桌子对面的乔沃德。
　　小医生吸溜着一杯果汁，全程没有出声，让他安静补觉。
　　不知道是不是雨天暗下来的缘故，乔沃德这会儿的神情显得有点冰冷。
　　蓝眼睛在阴下来的环境里，像正在幽幽散发着一圈微光。
　　彼得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窗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景象，只有一个大花脸的小丑举着伞，正摇摇摆摆在雨中收拾摊位。
　　彼得：“乔乔。”
　　乔沃德：“嗯？”
　　他一回头，眼里那点冷意就立刻消失了。
　　嫩红的猫猫唇天生就有索吻感，一笑就显得柔和又俏皮。本就无辜下垂的眼角一弯起来，止不住地就往外冒甜味。
　　彼得小声：“下雨了……怎么办呀。还玩吗？”
　　乔沃德笑：“还玩呀。你的计划里，不是还有雨天攻略吗？”
　　彼得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了。
　　他们在那家游乐场呆到夜幕降临，看完马戏团表演，和晚间最早一场烟花表演。砰砰啪啪升上天空的烟花，就跟开在少年心里的一样多。
　　回程是坐公交车的。彼得和乔沃德只找到了个一前一后的单座。彼得一开始还能扒着在椅背，跟乔沃德唠叨。叨了两站路，又叨不动了，卷毛脑袋慢慢靠在了车窗上。
　　小蜘蛛的脑壳，在坚硬的窗玻璃上磕了两下，撞进了软乎乎的手掌里。
　　他睁开半只眼睛去看。
　　在前面车窗的倒影里，他看见小医生悄悄从后座伸了一只手来，垫在他的脑袋和车窗中间。
　　少年盯着那个车窗里的影子，看了很久很久。
　　车窗外的雨水在哗啦啦地下。
　　而他看着的那个人在发光。
　　就算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少年，但他也能猜到。
　　在他心里不小心开放的小花花，可能不会有任何结果。
　　不知何起，无疾而终。
　　彼得少年看着他，不觉得忧愁，只是觉得担心。
　　——担心以后他长大了，可能不会遇到再比蓝眼睛小医生更好的人了。
　　……
　　乔沃德先把彼得送回家，再转几站路，回到了宠物诊所。
　　一进诊所，打开灯，他就惊呆了。
　　以前小斗篷来的时候，跟手贱猫大战三百回合，也没把家拆成这副惨状。
　　他把湿漉漉的雨伞抖了抖，支在门口满地的碎纸巾上。
　　从他进门开始，两个摄像头就自动恢复工作，跟着他的身形转来转去。
　　在一地翻倒的家具之中，坐着一只二哈侠；二哈侠的头顶，正立着一个金毛球球。
　　金球球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金色半长发，身上血淋淋的。手里提着个很小的锤锤，背后是块破破烂烂的红色小披风。
　　即便是球球形态，也能看出他本体时，应该高大强悍到了骇人的地步。
　　看见乔沃德进了诊所开了灯，那个金发球球高举小锤锤，用浑厚沙哑的男低音、万军莫敌之势，高喊道：
　　“Meow meow！！”
　　天上啪嚓一声雷，一道闪电凌空而下，打飞了诊所门上半个招牌。
　　乔沃德：“…………”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锤锤的日常性格，官方专门给锤锤拍了内战番外篇：B站8718818
　　养一个锤锤跟养了只拆家金毛没两样
　　

第79章 
　　乔沃德踩着凳子, 把自家招牌重新挂了回去。
　　隔着玻璃门，他能看见雷神球球正抡着小锤锤, 又在疯狂拆家。
　　虽然这样说很难以置信, 但雷神球球看起来真的、真的没有恶意。
　　他真的就是对诊所的一切感到好奇, 也对自己的球球形态感到好奇，然后用他被缩小的宝贝锤子, 检验一切可以检验的家具硬度。
　　乔沃德能怎么样。
　　他也很绝望。
　　雷神索尔——复仇者联盟的另一位金发蓝眼大胸弟。超英们的小迷弟乔沃德当然认识他。
　　但在他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世界上不会再有球球超英的时候，这位大胸弟又被他家狗子叼回来了, 这让他觉得很布星。
　　他清晰记得自己的愿望是“让小超英们恢复正常”, 面前这个雷神球球怎么看都该归入“小超英”的范围内, 而且怎么看都不算正常。
　　两分钟前，他跑到一个街区外, 用公用电话亭, 悄悄给美队打了电话。
　　美队给他留了自己的私人号码，但乔沃德知道大家都在尽可能为他的身份保密。为了不让超英们困扰，他从来不敢用诊所电话跟复联联系。
　　当然, 彼得和克拉克这种有双重身份的除外。
　　乔沃德：“队长，今……”
　　美队温和地：“我已经知道了, 小乔。今晚别离开诊所，我们得一起开个会。”
　　什么叫一起开个会呢？
　　回家的路上, 小医生有点神思恍惚地想。
　　是还像从前那样, 大家热热闹闹地挤在阁楼上，为了完成一个任务，齐心协力地讨论计划吗？
　　他打完电话回到诊所, 果不其然，刚收拾好的诊所已经被拆了。
　　乔沃德只好又收拾了一遍。
　　然后在他出门修招牌的短短几分钟里，诊所再次被拆了。
　　乔沃德：“……索尔？”
　　雷神球一抬手，大概只有小拇指甲盖大小的喵喵锤，打翻了一袋猫砂，风驰电掣地回到了主人手中。
　　乔沃德轻声细语地哄这颗球：“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迷茫。相信我，我有经验，会照顾好你的。”
　　雷神球：“Meow meow！:D”
　　乔沃德：“……”
　　怎么感觉他其实还挺兴奋的。
　　雷神球跑到放杂志的书架脚下，搓了搓小手，使劲抱着架子脚往上抬。
　　比他大了几百倍的书架，“吱溜”地歪起了一边，上面的杂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乔沃德：“……索尔？！ 
　　他冲过去扶稳了书架，但雷神球又似乎对展示自己的力量失去了兴趣。
　　雷神球跑到了收银台底下，把手里的小锤锤像螺旋桨一样舞了起来，飞到了电脑键盘边。
　　他拿小手手拍了几个字母，键盘被他砸得啪叽啪叽响。
　　雷神球拍了一小会儿，抡起了锤子。
　　乔沃德：“…………索尔？？！”
　　在他的键盘被砸得键位乱飞前，乔沃德一把捏起了雷神球。
　　……还是熟悉的手感。
　　软软的，捏起来噗叽噗叽响。
　　现在被捏在手里的雷神球，表情就不那么高兴了。
　　他高抬着下巴，脸蛋上显出了一种矜贵与高傲。阿斯加德大王子殿下高举双臂，用一种睥睨凡人的姿态，低声吼道：
　　“Meow meow——！”
　　乔沃德：“……”
　　理智告诉他，这样下去真的布星。
　　他把雷神球抱到了阁楼上，抽出一张小板凳，一块小白板，两根油彩笔。
　　乔沃德：“索尔，在你之前，已经有一批超级英雄，用你现在这样的形态，在我这里停留过了——我们暂且叫他们一分队吧。你应该认识一分队中的几个人，唔，美队？托尼？”
　　雷神球：0_o？
　　他的表情，让乔沃德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但雷神球还是在小板凳上坐下了。
　　乔沃德：“当你变成现在这个形态的时候，正常体型的人类是听不懂你说话的——不管你在表达什么，我听起来都只是一句重复的话。这种情况，叫做模因污染，只有用重新创造的语言，才能让我们正常沟通。“
　　雷神球：o_0？
　　乔沃德：“现在我先教你球球语的语法规则，好吗？懂了语法以后，学起球球语就简单多了。只要我们能够沟通，当你需要什么的时候，我就能帮助你了。”
　　雷神球：0_o？
　　乔沃德：“……”
　　他默默按下心中的无奈感，开始在小黑板上涂涂写写，用自己当初理解球球语的办法，将这门新语言解释给雷神球听。
　　他自认自己脑袋不算聪明，理解语言的方式也很学渣，但带新球入门的时候，用自己那套理解方式应该还挺容易的。
　　但他越讲，雷神球脑门上的问号就越多，简直可以开发索尔问号表情包了。
　　到了最后，雷神球忍无可忍地“Meow”了一声，抡锤子就要敲板凳。
　　乔沃德：“……别砸！别砸……”
　　他心疼自己的小板凳，伸手就去垫。
　　伸过去了才想起来，这一小锤可不止五十，他手心都得被砸烂。
　　这会儿再缩回来也来不及了。
　　雷神球堪堪止住了锤子的去势。那个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锤锤，冰凉凉地在自己手掌里，贴了一贴。
　　雷神球嘀咕：“Meow meow。”
　　就把锤锤拿走了。
　　乔沃德：……好像找到了一个治熊孩子的办法。
　　等待大佬们召开会议的期间，乔沃德还是干了挺多活儿的。
　　他按照以前球球们的全套迎接流程，给雷神球缝合了伤口，洗干净披风和战甲，把小锤锤也拿棉球擦了一遍。
　　雷神球瘫在猫窝里，翘着小脚丫，一副大爷样让他服侍。对于阿斯加德王子来说，凡人的服侍反正理所应当。
　　但当乔沃德去碰他纠结成一团的金发时，雷神球不依了。
　　雷神球危险地眯起豆豆眼：“Meow meow——！”
　　就算怎么听都只有喵喵叫，但乔沃德那跟球球一分队修炼出来的默契，还是大致猜到了他会说什么。
　　——没有人可以动我的头发！
　　乔沃德没脾气，好声好气哄这个大王子：“一会儿要去见其他超级英雄了，你头发脏兮兮的。给你扎个好看的辫子？”
　　雷神球才不要让他扎辫子，又开始挥小锤锤：“Meow meow！！”
　　乔沃德也不怕他挥，他想砸什么，自己就先拿手去垫着。
　　垫了几次，雷神球就再也不砸了。
　　他早已经把二哈侠当自己御用坐骑了，这会儿站在狗头上，拎着锤锤生气。
　　于是当奇异博士冷不丁在阁楼里打开了一个传送法阵，并准备把乔沃德连人带球拖到圣殿去时。
　　他一跨进阁楼，就看见乔沃德腿上坐着个金发灿烂的雷神球，乔沃德正拿着个玩具梳，在慢慢给他编小辫子。
　　雷神球抱着他的锤锤，最爱的金发在他人手中，他的表情有点视死如归。
　　雷神索尔身为阿斯加德大王子、传说中的神祇，理所应当有自己的傲气和尊严。
　　但他是一个神话英雄，就算再多傲气，也不至于继续折腾一个中庭小孩。
　　奇异博士：“……嗯。公主头很适合他。”
　　雷神球恨恨地瞅他一眼，嘴巴里又嘀咕两句喵喵。
　　奇异博士听了他的喵喵，笑出了一声鹅叫。
　　奇异博士：“Kid，跟我过来，大家在等你。”
　　乔沃德有点受宠若惊：“啊，我也能去开会吗？”
　　奇异博士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们哪次落下过你？快。”
　　乔沃德抱着郁卒的雷神球，一跨就穿过了传送法阵。
　　不存在于任何一个已知坐标的纽约圣殿里，伫立着已经恢复本体的超英们——除了回家补觉的小蜘蛛，一分队全部到齐了。
　　托尼：“法师，你早该告诉我们，圣殿不会被任何势力发现——多好一个秘密集会地点。”
　　说着他招招手让乔沃德过去，非常自然地搂住了小医生的肩，凑到他耳边悄悄问：
　　“乔宝，想不想住到斯塔克大厦去？想就偷偷跟我说，别告诉正联那帮人。最近斯塔克工业开始研发全息技术了——你Steam账号里的游戏，玩过几个了？“
　　闪电侠早就在他搂人的时候，咻地凑过去偷听了。
　　这会儿偷听完，他超大声地：“我举报托尼·斯塔克！他又想偷乔乔！”
　　大超抱胳膊：“斯塔克，我记得我们讨论过这件事了——”
　　这时坐在乔沃德怀里的雷神球，一抬头就看见了熟面孔，他激动得立刻跳到了地上，拿锤子怼托尼的脚：“Meow meow！！”
　　托尼：“……”
　　继奇异博士之后，托尼笑出了今天的第二声鹅叫。
　　美队也笑：“别闹，说正事。蝙蝠，你召集大家来这里是？”
　　他等着蝙蝠侠往下接，结果没人应声。
　　抬头看了眼，蝙蝠侠正微侧着头，看着被托尼搂着肩、低着脑袋抿嘴笑的小医生。
　　美队无奈：“蝙蝠。”
　　蝙蝠侠：“近一年来，我们一直在搜寻其他队友的下落，现在索尔出现，我顺利追踪到了他的出现地点；尽管很短暂，但那的确曾有一个通往五维空间的通道。我需要帮助，尤其来自奇异博士和钢铁侠。”
　　托尼：“就算对本天才来说，五维空间真的超纲了。”
　　蝙蝠侠：“我需要你去做另一件事；稍后我会给你看一段备份数据。”
　　大佬们谈话的时候，乔沃德就乖乖地听。他听着听着就开始智商捉急了，但也不着急，总有人会告诉他他该做什么。
　　他走神了，低头看地板的时候，看见蝙蝠侠漆黑的披风尖角，正像刺人的花一样张开。
　　他本就在托尼和蝙蝠侠之间站着。
　　披风很长，都延展到他脚边了。
　　乔沃德现在能理解蝙蝠侠的后援会，为什么都是些佛系粉丝了。
　　也就只有正事相关的时候，蝙蝠侠才会勉为其难地露一下他的尖耳朵；平时想要找到他，真的就如大海捞针。
　　小医生看看大家都在严肃地讨论五维空间的事，就悄悄伸了只脚，去踩大蝙蝠的披风尖角。
　　他想自己是个小兵，没人注意，踩得就特别走心。
　　等他把脚缩回去了，黑漆漆披风的下摆，就印了个特别清晰完整的鞋印。
　　蝙蝠侠：“……”


第80章 
　　散会时, 大蝙蝠高冷地把披风往回一抽。
　　于是那个稍微有点明显的鞋印，就被藏在了其他并拢的披风尖角下。
　　尽管乔沃德也被叫来开会了, 但听到了最后, 都没人给他分配任务。
　　雷神球的最终归属地, 是奇异博士的圣殿——雷神球放在奇异博士这里，方便法师进入五维空间追踪其他队友, 对乔沃德也安全，大佬们做这个决定倒是不奇怪。
　　雷神球在地上喵了半天, 没人理他。
　　乔沃德就把他捡起来, 交到奇异博士手里。
　　他知道, 自己只要乖乖听大佬们的话就行了，可在交出雷神球的时候, 他手指还是稍稍用了一点力；奇异博士拎着雷神球的公主头, 拎了两下没拎走。
　　奇异博士低头看看他。
　　第三下还是拎走了。
　　被拎着头发的雷神球，在他手里气到发电：“Meow meow！”
　　会开完了，乔沃德觉得也没自己什么事。他有点尴尬地搓了会儿手手, 就说：“那……我回去啦。”
　　闪电侠：“嘻嘻，想走？”
　　他跑过来给乔沃德举高高, 也不管乔沃德吓得乱挥手，抱着他颠啊颠啊颠：“轻了五斤？十斤？有没有十斤？我记得以前手感不是这样的呀。“
　　大超笑：“我也觉得轻了。以前小乔这里没这么细。”
　　他嘴巴上评价也就罢了, 还要上手。一边说“这里”, 一边去戳乔沃德腰上的痒痒肉。
　　乔沃德一声颤巍巍的“酥皮你住手”，跑调跑到了天花板上去，使劲撑着小闪的肩想下来。
　　闪电侠：“哼, 乔乔不要我。”
　　他要吓唬小乔，作势想把乔沃德抛出去，托尼傲娇地抱着手不肯接。
　　美队笑着看他们闹，眼里像藏了一片温柔的海：“别害羞呀，小乔。大家都想你了——尤其是你昏迷那段时间，谁都查不出你昏迷的原因。要是你再也不醒，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沃德心里一热，低声地：“我也很想你们——”
　　他本来好好抒发情感，这句话的尾调又跑到天上去：大超和闪电就跟上瘾了似的，就挑他腰上最敏感的肉肉戳着玩。
　　小医生不得不拼命扭动挣扎，脸蛋和脖子挣得红红的。
　　乔沃德：“对不起！别戳了！我错了！”
　　托尼拍拍他屁屁：“错哪里？”
　　乔沃德：“我不该昏迷一年，意思意思昏迷两天就行了……呃，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对不起！别捏了，求求你们！”
　　奇异博士拎着手里的雷神球，冷静看着惨绝人寰的聚众吸乔现场。
　　他朝旁边说：“这就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圣殿可以用来集会的原因。”
　　他本以为蝙蝠侠还在旁边，一回头，人早就没影了。
　　被吸完的乔沃德，爬回了自己的诊所。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洗过澡放好粮，光着脚钻回软乎乎的被窝里。
　　他脑袋埋在被子里开心地想，现在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换做从前的自己，能跟超级英雄们有这么深的交集——他想都不敢想。
　　但有的时候，他又未免觉得自己太贪心。
　　偶尔夜深人静，对着空荡荡的诊所，他又会怀念从前球球乱弹、热热闹闹的日子。
　　自从离开巴尔的摩，他如同生存在一团真空之中。他失去了一切，他追随的神变成了恶魔。
　　他一个人守着诊所，一天天地翻日历，只觉得脚下空落落的，永远踏不到地，日历也翻不到尽头。
　　直到冷冷清清的那一天，第一个蝙蝠球，被二哈侠叼了回来。
　　那时他就想，无论如何，他该给他的英雄一些帮助。
　　——这样一来，他就有可能成为被需要的人。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他听见轻轻的、“咚”地一声。
　　自始至终悬停在空气中的双脚，终于落地了。
　　乔沃德带着某种微妙的纠结感睡去。
　　……然后被一记重球砸中了肚子，差点被砸吐。
　　凌晨时分，奇异博士带着满身炫纹拜访。
　　他的卷毛不知道被什么烧焦了，正冒着烟。
　　在他背后金光四射的法阵中，乔沃德看见了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圣殿。
　　奇异博士顶着一头烟：“……”
　　乔沃德：“……”
　　奇异博士面无表情：“我不干了。我养不了这玩意。”
　　他把雷神球噗地往乔沃德肚子上一抛，转身就走。斗篷在他背后抬了个角角，悄悄跟乔沃德摆手说拜拜。
　　雷神球跟乔沃德面面相觑。
　　雷神球突然怒吼：“Meow meow！！”
　　乔沃德：“……”
　　乔沃德：“饿吗。”
　　雷神球：“……Meow。”
　　于是乔沃德爬起来，给雷神球煎了小块羊排。
　　大概吃人嘴软的道理，在神域也行得通，雷神球举着小竹签，把切碎的羊排一扫而空后，就开始学着轻拿轻放他的锤子了。
　　雷神球用纸巾给自己的小锤锤捏了个枕头，摆在猫窝旁边。还给它盖了个被子，小手在被子上拍了拍。
　　……一抬头看见乔沃德的手机提示没电，雷神球一抬手，咔嚓一下把电量充满。
　　乔沃德被他吓了一跳，但很惊喜。
　　这个能力方便呀！
　　以后出远门可以带雷神球，随走随充！
　　乔沃德盘腿坐回床上，检查了两遍毫无损坏的手机。
　　他喜滋滋给蝙蝠树洞补了条消息。
　　大致就是奇异博士给他送来了个充电宝之类的，加上今天的游乐场之行，碎碎叨叨，又几百字出去了。
　　蝙蝠侠早从监控里，看见奇异博士又把雷神球送回去了。
　　蝙蝠侠：“……”法师也太不靠谱了。
　　他一皱眉，正要跟奇异博士联系。
　　然后他看见，小医生一下子来了精神，穿拖鞋下地，去厨房煎一份羊排。
　　黑暗骑士在画面里看着他的小男孩。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从另一个视角去看乔沃德和球球在一起的样子。
　　小医生忙忙碌碌，做好了羊排，又给他吹凉。雷神球反正只顾着往嘴里塞，乔沃德坐在小板凳上，就看着他吃。
　　他的表情，比在圣殿被大家拥抱时更真实。
　　蝙蝠侠的指尖停在通讯器上方。
　　他到底没再把雷神球丢回给奇异博士。
　　……
　　等一觉睡醒，精神好点了，乔沃德拿了一张纸，开始自己分析现在的情况。
　　根据蝙蝠的分析，所有球球是先被塞进五维空间，然后再从五维空间回到这个世界，再被爱捡东西的二哈侠捡到的。
　　五维只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概念。
　　就像位于三维的人类，可以随意折叠和撕扯二维的纸张一样，位于五维的生物，完全有能力随意修改三维的现实。
　　随意修改现实这个能力，又让他立刻想起了心想事成系统。
　　他一开始以为2-3消失，是因为他的愿望完成的缘故。
　　但根据主系统的规则，他只不过刚完成了一个S级任务而已。如果[阿卡姆屠宰场]就是最终任务，2-3应该会提醒他才对。
　　就目前情况看来，只有一分队的超英们恢复了本体；没有当过他协助者的雷神球，以及尚未被找到的其他超英，却依然维持在球球状态。
　　——有没有一种可能。
　　是2-3擅自作出了判定，判定它的宿主实现了愿望？
　　但2-3只给一分队的球球们兑换过时间，因此只接触过一分队的球球。
　　它也许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去改变所有超英的现状。
　　2-3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最重要的是，它现在到底在哪？
　　乔沃德想得头都破了。他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自己的思路，一遍遍回忆那个阿卡姆雨夜的每一个细节，但他一无所获。
　　2-3走得干脆利落，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线索。
　　他又拿来去年的日历，重新回忆了一遍一分队球球们出现的时间。
　　第一个蝙蝠球，第二个美队队，接下来是小蜘蛛，然后是托尼尼。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捡到了小闪。酥皮是自己循着信号爬回来的，小斗篷可能也是，而奇异球是跟着小斗篷来的。
　　从时间上来看，其实一分队球球们出现得很密集。井喷式的。
　　也许就在那段时间，五维空间的通道开启了一次，把里面的球球们放出来了一部分。
　　而这次雷神球出现，就代表又会有新一批球球回到三维世界来。
　　乔沃德去推诊所里的暗门。他第一次推的时候没有推动，雷神球跑过来看他推，做了个放着我来的动作。
　　乔沃德忙说：“轻轻推——千万别砸破了。”
　　雷神球使劲地喵了一声，肩膀顶着暗门的底部，居然一寸寸推开了。
　　密道里黑黢黢的，但被击毁的顶部修补好了，不少坍塌的石头堵在路上。因为久未打理，密道挂满了蜘蛛网。
　　如果他没记错，原点有一个装置，是可以持续播送召集信号的。
　　他知道召集球球这件事轮不到自己来做，但他还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打扫密道，艰难地开拓通往原点的路。
　　也许原点还有能派上用场的一天——说不定呢。
　　他这一天都埋在密道里，没注意二哈侠又摇头摆脑出了门。
　　……
　　等乔沃德回到诊所，看到一颗凶神恶煞的纹身球球时。
　　……他觉得原点那个召集信号发送器，其实没自家二哈好用。
　　乔沃德知道正联复联大部分英雄——做到这点已经很不容易，这些英雄林林总总，加起来都近百个了。
　　……但他好像真的不认识这颗球。
　　纹身球球长得很有特点。
　　他也受了伤，但血盖不住他身上霸道的黑色纹身。暗金色三角眼，凛冽的断眉，漆黑的中长发——连球球形态都掩不住的凶悍面相。
　　比起超级英雄，他更像一个见谁打谁的超级反派。
　　有那么一段时间，纹身球就静静地蹲在桌上，手里握着一柄锋芒毕露的三叉戟，没有表情地扫视诊所里的一切。
　　……蹲姿还是典型的流氓蹲。
　　乔沃德揪着二哈侠的耳朵尖尖，有点方了。
　　他不知道一直致力于给他捡超英球球的二哈侠，这次给他捡了个啥球球回来。
　　雷神球看起来也不认识他。
　　他抡着锤锤飞过去，跟对方打了个招呼：“Meow meow！”
　　纹身球看看他，还是没有说话。
　　手贱猫却对他格外感兴趣。
　　它跳上桌子，用鼻子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然后开始哧溜哧溜舔嘴巴。
　　它这个表情，乔沃德很熟悉：在给它拌鱼干猫饭的时候见过……
　　乔沃德忙赶它：“猫猫，不准！”
　　手贱猫躲开乔沃德，在纹身球背后悄悄张开了猫嘴巴，想轻轻叨一口试试。
　　说时迟那时快，金色的三叉戟“当——”地卡在它的尖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诊所一霸·手贱猫顿时凶性大发！
　　它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绕着比它小好几倍的纹身球一圈圈盘旋，背上的毛可怖地耸立着，口中发出凶狠的哈气声；
　　而纹身球只是随意拍拍裤子，握着三叉戟站了起来。
　　他偏着头看猫。冷冷的金色三角眼里，满目凶光。
　　乔沃德刚要跑去拿猫笼子，就见手贱猫的哈气声开始变小。
　　片刻后，手贱猫翻出了飞机耳，伏低身子，慢慢往后退。
　　乔沃德：“……”
　　卧槽。
　　第一次见手贱猫认怂……
　　他小心翼翼地翻出医疗箱，先伸手稍碰了碰纹身球，确定对方不会一叉子戳过来以后，才敢上手给他包扎。
　　他清理密道清理得很晚，再加上要治疗新来的纹身球。雷神球跟纹身球打了几个招呼，都没得到回应，气得雷神球又开始拆家。
　　这天晚上，小医生第一次忘记给他的树洞写日记。
　　……
　　蝙蝠洞。
　　习惯等着看完乔沃德的消息，再出去夜巡的蝙蝠侠：？
　　作者有话要说：海王：抽烟喝酒纹身烫头凶巴巴，但我是犬系超级英雄。
　

第81章 
　　Fuck。
　　亚瑟心想。
　　他看了看自己躺的猫窝。
　　再看看楼上的猫窝里, 打呼噜的雷神球。
　　雷神球打呼噜也就算了，小嘴巴里还慢慢流出了一点点透明涎水, 一滴滴往他头上落。
　　亚瑟：“……”
　　他的意思是，Fuck。
　　身为正义联盟的七元老，海王亚瑟的知名度，远不如大超蝙蝠。
　　这跟他管事的地区是海洋有很大关系。毕竟他是海底王国——亚特兰蒂斯的国王。再闲的陆上人类, 也不至于钻海底去拍这位九头身海王的腹肌。
　　不过知名度什么的，亚瑟倒也无所谓。
　　倒不如说，正因为他的管辖领域是人类不能插手的, 给他省了很多破事——此处应该让神盾局出来挨打。
　　亚瑟本来是亚特兰蒂斯女王和一位灯塔守护者的爱情结晶。
　　他大半时间都泡在港口的破酒馆里，跟那些腰大膀圆、满口脏话的水手们混在一起。
　　水手们常年航海在外，船上没有女人，无处发泄的精力都献给了酒水和干架。
　　亚瑟仗着有亚特兰蒂斯人的半神体质，不管打架还是喝酒，他反正乐意奉陪。看起来特别凶悍的断眉，就是少年时期被某把斧头给砍的。
　　现在他变成了球球，失去了他磐石般坚硬的拳头, 纹满纹身的八块腹肌，变成了圆滚滚的小肚子。
　　他拿三叉戟的另一端，捅了下楼上的猫窝。
　　雷神球吧唧吧唧嘴嘴，翻了个身, 口水流回了他自己窝里。
　　Fuck。
　　亚瑟今天第三次想。
　　他有点头疼，估计是缺水了。
　　亚瑟爬到床头柜上的一个杯子里，探头看看, 里头没水。
　　杯子的小主人今天很累，早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了。细软的棕发摊在枕头上，同时摊在枕头上的，还有半截偏细的手腕，和看起来就细皮嫩肉的手心。
　　亚瑟注视着那截手腕。
　　如果是原本形态的自己，这只手要是跟他掰手腕，他能掰断两百根。
　　啧。
　　这种在内陆城市温养的娇小孩，手长得比他在海边见过最白的女人还白。
　　亚瑟没泡到水，真的觉得好烦好烦。脑袋哐地往三叉戟上一撞，这才睡着了。
　　……
　　乔沃德有一种预感。
　　他觉得2-3马上要回来了。
　　一分队那会儿，也是在第二个球球——美队来到诊所时，心想事成系统第一次找上了门。
　　如果系统真的是五维空间产物，那它一定在三维世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也肯定能看见现在的乔沃德，正超级虔诚地举着一只猫猫，默默祷告让2-3回来。
　　手贱猫：？
　　他现在知道跟一分队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幸福了。
　　一来就是正联复联两位领袖，后续来再多球球，他俩都能帮他安排得井井有条。什么时候该做任务，什么时候能出去放风，蝙蝠球和美队队都心中有数。
　　……还有什么比蝙蝠球不赞同的目光更可怕的事呢？
　　一大早，乔沃德就得跑去找他的二哈侠——雷神球驾着他的御用坐骑，乐颠颠跑了五条街。
　　这下直接目击者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
　　好在二哈侠一路吐着舌头疯跑，多数人都以为是狗项圈上绑了个小玩具。
　　乔沃德吹了声狗哨，把二哈侠给叫回来。捏着雷神球往书包里塞的时候，边上还有好多赶校车的小朋友跑过来，伸着头围观：
　　“我、我看见有小雷神鸭——“
　　乔沃德：……不，你们没看见。
　　好在雷神球就是熊，他本人性格其实还挺好的。确认乔沃德不是自己的敌人，他被抓回书包里，倒也不生气，还啪嚓啪嚓给手机充电。
　　乔沃德：“……”
　　别充了，再充就充爆了……
　　而另外一个沉默寡言的纹身球，就更让他头大了。
　　这只纹身球从进门开始，就没出过声。
　　也不吃东西，就躺在猫窝里，一副盖棺等候浇土的贤者模样。
　　乔沃德来不及教他俩球球语，他也不知道纹身球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他给纹身球扇着风，一转头，雷神球又骑在二哈侠头上了。
　　乔沃德：“……”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雷神球外表像金毛，内里是只二哈，偏偏还喵喵叫。
　　他显然也是需要定期拉出去遛的品种。才在诊所里呆了一小会儿，雷神球就显得有点耐不住了，挥着锤锤满地乱跑。
　　这个时候，如果能恢复本体直接沟通该多好。
　　小医生默默想。
　　他知道，经历这个阶段的每只球球都不好受：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种生物，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复原，很可能得一辈子这样活下去。
　　一分队起码还有美队队在安抚每一颗球，现在二分队的两只球显然互不相识，又是听不进话的类型，再加上不能直接跟人沟通，觉得憋闷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正坐着给纹身球扇风，手机里进了一条短信，是克拉克的：[小乔，需要帮忙吗？]
　　他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
　　乔沃德当然不知道诊所里的一切，都被摄像头录下了，他看了看两个球球，想了想，回道：[目前为止……还不需要。]
　　他不知道，一分队的群里，托尼早就把两个新球球diss得翻天了。
　　托尼：“啧啧啧想想我们当年，哪有这么不省心过！btw那个喵喵叫的雷神我们认识，另一个是谁？”
　　美队：“谁让二哈侠少了半颗牙，斯塔克？”
　　大超：“那是亚特兰蒂斯之王亚瑟。他人挺好的，很靠谱，放心吧。”
　　奇异博士：“我在跟进五维空间的事，看能不能尽快解决吧。”
　　闪电：“唔，不是说把雷神放在奇异博士那的吗？怎么一眨眼又回到乔乔这里啦？”
　　托尼：“他要是再闹腾，我就把他放在斯塔克大厦里了——刚好把乔宝也骗回来。他不是喜欢养小球球嘛。”
　　一分队群里讨论得天花乱坠，这边正默默祈祷的乔沃德，只觉得一道电流顺着他的手机爬上指尖，熟悉的麻痹感让他意识到：
　　居然真的来了。
　　他脑中再次响起了机械声。
　　“当啷！恭喜宿主，重新绑定[心想事成]系统！“
　　跟子系统2-3冷静的机械声不同，这个机械声总有一种浓浓的喜庆感，但这种喜庆是通过编程伪造出来的，显得十分生硬。
　　乔沃德：“你是主系统吗？”
　　“请宿主确认未完成心愿[让小超英恢复正常]，如果10秒后还未确定，系统将与宿主一起自行销毁！”
　　乔沃德：“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超英们只恢复了一部分？未完成心愿是什么意思？“
　　“10！9！”
　　乔沃德：“确认。”
　　“计算完毕，已为宿主绑定[时间量化系统9-1]。此类子系统方案下，宿主可继续通过完成任务获取奖励点数，点数用以兑换[小超英]的本体时间。“
　　乔沃德：“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时间量化9-1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换子系统？”
　　“同时，随着宿主完成任务数量增加，系统将发布[最终任务]。宿主完成后，系统会彻底达成宿主愿望，同时自行解绑！”
　　乔沃德：“……”
　　他现在算知道了，主系统也不是个会听人话的系统。
　　系统：“[时间量化系统]已绑定，正在计算中。”
　　系统：“正在计算中。”
　　系统：“检测到[时间量化2-3]销毁前，宿主共剩余531点数。剩余点数已进入宿主账户，请注意查收。”
　　乔沃德戳着手机屏幕的手停住了。
　　乔沃德：“——什么叫销毁？”
　　系统：“检测[时间量化2-3]曾存在异常。紧急防御程序修复完成，关键数据已清空，编号弃用。”
　　乔沃德：“为什么？能不能帮我查查销毁原因？”
　　系统：“需求驳回。子系统仅为宿主完成任务而存在，请宿主尽快开始新任务。”
　　乔沃德：“……是因为我向它提出的要求，让它违规被销毁了吗？有可以恢复的方法吗？”
　　系统：“需求驳回。子系统仅为宿主完成任务而存在，请宿主尽快开始新任务。”
　　小医生不说话了。
　　他的手微微发着颤，按着手机，心被翻江倒海的痛苦撕裂——这种痛苦是为了一个人工智能而存在，因此在别人眼中，也许显得非常奇怪。
　　但他知道，这一点也不奇怪。
　　他此刻脑海里乱糟糟，翻来覆去只能想起一首圣诞歌。是圣诞节那天，他孤独地立在父母坟前，2-3丁零当啷为他唱的。
　　从那一刻起——不，也许从更早些的时候起，他就该意识到。
　　2-3已经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的任务系统了。
　　它活了过来。
　　它有了自己的灵魂。
　　

第82章 
　　[阿卡姆屠宰场]中用剩下的531点, 乔沃德先用240点，给雷神球和纹身球各兑换了两个小时。
　　他很低落。
　　但他觉得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完。
　　于是，狭小的阁楼里, 突然出现了两个身高超过190cm的彪悍男人。
　　雷神球恢复本体的时候, 还站在床上。
　　他198cm的身高，长高的这一下，脑壳直接撞上了阁楼天花板, “梆”地一声, 乔沃德的天花板出现了一个深坑。
　　索尔倒像是个没事人似的, 一边从床上爬下来, 一边甩着自己满是肌肉的胳膊和大长腿——对嘛！这才是神的力量！没有肌肉的日子太难受了吧！
　　乔沃德：“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因为之前我们沟通挺困难的——所以我猜, 这样会更方便一点。”
　　索尔点头, 拉了张板凳给二哈侠坐。
　　“我忠实的坐骑也该有自己的座位。”
　　二哈侠不坐, 一个滚翻瘫在了乔沃德脚背上。
　　索尔又点头，夸奖道：“它对前主人的依恋，足以说明它的忠诚。”
　　乔沃德：“……”
　　他还没答应把二哈侠送索尔啊……
　　乔沃德把跟一分队相遇的经历, 系统任务, 原点, 球球语, 布莱尼亚克，知道的全都一股脑跟他们说了。
　　是留在诊所继续做任务，还是留在一分队身边，等待蝙蝠他们解决五维空间的事？
　　他想听听这两个超英的想法, 然后完全尊重他们。
　　小医生低头看着纸念，控制不了地想到2-3，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
　　这时亚瑟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发红的眼角。
　　啧。娇气包。
　　人生词典里只有野和浪的海王，沉默着评价他。
　　乔沃德说完了，弱弱地学蝙蝠的总结陈词：“那……有没有问题呢？”
　　索尔：“我听懂了。这是众神对我的另一个考验。完成一个又一个冒险，我就能带着无上荣光、和我完美无瑕的躯壳，返回阿斯加德。“
　　乔沃德：“……”
　　不，你好像没有听懂……
　　索尔：“我选择与你并肩战斗，我娇小的伙伴。真正的王族从不会坐由士兵拯救，他们永远冲锋在大军最前方。”
　　他一边说“娇小的伙伴”，一边拿超级宽大的手掌拍乔沃德的后背，并把乔沃德从床上拍到了地上。
　　……可怜的小医生默默从地上爬起来。
　　现在他把注意力转向了一言不发的亚瑟：“先生……“
　　海王：“亚瑟。”
　　乔沃德：“亚瑟，你的想法呢？然后我今天看见你一直不舒服……你需要什么吗？药物？还是能联系上一分队的方式？”
　　亚瑟：“一杯水。”
　　乔沃德下楼去给他倒。上来的时候，他听见亚瑟和索尔在低声交谈，交谈内容很放松，是关于去哪喝酒的事情。
　　他俩都是标准的低音炮，声线一个比一个低哑，震得乔沃德的耳膜和脑袋都隆隆响。
　　乔沃德往亚瑟手掌里递了杯子，听他们的话题走向越来越偏，就补充道：“现在你们每个人都有两小时的本体时间，一旦过了两小时，你们就会缩小，然后进入10倍休眠时间——休眠时间里，你们将没有任何战斗力，所以平时……”
　　索尔哈哈大笑：“听起来像灰姑娘的12点舞会！太有趣了！中庭总是能给我这么多惊喜！”
　　乔沃德：“……”
　　他特意给亚瑟和索尔兑了两个小时，是为了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能用本体状态去放松一下。
　　所以他们说喝酒，乔沃德也没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解说任务，就安静坐到一边，想给蝙蝠树洞里发些消息。
　　他先打了个2-3，心里憋闷得厉害，就皱了皱眉，默默把这个编号删掉。开始零零碎碎地写两个球球的事情。
　　亚瑟随意瞥了眼时间，径直站了起来。
　　他体格异常彪悍，一起身就遮了阁楼一半灯光，加上他刚喝完了水，暗金色的瞳眸里凶光更甚。
　　乔沃德默默地往角落退了一步。
　　……他总觉得亚瑟要打他。
　　索尔：“去哪里，我的盟友？”
　　亚瑟：“不是去喝酒？”
　　他下了一级台阶，又回头，没表情地问：“你成年了么。”
　　乔沃德：“？”
　　他先看看索尔，然后迟疑地指向自己。
　　亚瑟：“问你。”
　　乔沃德：“我23岁了……”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回答，13岁……
　　……现在他扒在一辆隆隆作响的重型机车上，脸是懵的，身子是僵的，纽约街道的无数的车灯在他身侧一闪而过，冷风飕飕地刮着他的脸蛋。
　　他依然没办法理解，亚瑟是如何做到在10分钟内，踹痿了在对面商店里抢劫的小混混，并骑走了他的摩托，顺便像提猫一样把乔沃德提到车身前面去的……
　　乔沃德：“……你们喝酒就好了，为什么拉上我？？”
　　亚瑟：“你成年了。”
　　乔沃德：“？？？”
　　这是劫持！他要他的手机！他要打电话告诉美队和大超！
　　——然后他绝望地想起，自己被提上车的时候，连手机都没带。
　　索尔听说要喝酒，兴高采烈说他换身衣服，一会儿就跟上来——乔沃德都不知道他要换谁的衣服了，只能默默祈祷他能发现衣柜里，圣诞节给大超他们买的旧衣服，不然他可能会在街上看见一个穿露脐T恤的雷神……
　　乔沃德咬咬牙，说：“你放我下车，我不想去。”
　　亚瑟一个急停，停在红绿灯前。
　　他一条长腿支着地，在摩托上坐直了身子，说：“那你下车。”
　　趴在车身上的乔沃德愣了一下，伸脑袋看看周围的街道，开始七手八脚往下爬。
　　爬到一半，绿灯亮了，亚瑟再次像拎猫似的把他拎了回来。
　　现在他彻底绝望了。
　　他不但被一个超级英雄劫持了，而且这个超级英雄，脸还长得特别凶，凶得他连“你这个混蛋！”什么的都不敢骂。
　　他以为喝酒纹身烫头的亚瑟，会把他带到一个嗑药蹦迪的和谐场所，那种乔爸乔妈一遍遍叮嘱他“男孩子不可以进去哦！进去会被卖掉的”的地方。
　　结果当亚瑟在纽约和大都会交界的某处，一握车把停下时，乔沃德发现，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酒馆，里面放着昏黄灯光和70年代音乐的那种。
　　……索尔不知道跟哪里去了。也许走丢了。
　　亚瑟跟酒馆老板好像认识。
　　他一进门，就先说了句：“我没钱。”
　　老板：“赊着。“
　　两大杯啤酒和威士忌，哐哐从酒桌那头飞过来。
　　亚瑟指乔沃德：“给小孩甜一点的。就戴安娜老是点的那个。”
　　其中一杯啤酒被收了回去，端上来一杯芬芳馥郁的冰镇葡萄酒。乔沃德缩在高脚凳上，小心翼翼摸了摸凉冰冰的杯壁，又把手缩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动作在其他人看起来，像只怂怂的小动物。
　　亚瑟暗金的眼眸看过来，真的超凶：“喝掉，甜的。”
　　于是乔沃德只好拿嘴巴去抿。抿了一口他就认出来了，甜美可口、芳香四溢，常用来跟奶酪佐餐的葡萄酒——
　　“阿尔萨斯琼瑶浆。”
　　他小声嘀咕。
　　“噢，看来还是懂的，我真以为你拐了个未成年来喝酒。”
　　酒馆老板笑着擦拭酒杯。
　　“我想我跟你们正联关系不错呀，不至于这么搞我。”
　　这不是单纯的琼瑶浆，酒精度很低，酒里还调进了其他花香，尝起来冰冰甜甜的。
　　乔沃德抿完一口，趁亚瑟没注意，又伸头偷偷尝一口。
　　现在他知道那位戴安娜为什么爱点这种酒了。
　　亚瑟：“小孩今天不开心，在家偷偷哭。我把他带出来透透气。”
　　乔沃德冷不丁被他戳穿，窘迫得开始脸红：“我也没哭……”
　　亚瑟：“那就不是说你。”
　　过不了多久，索尔脑袋后面扎了个小揪揪，也跑过来了。这俩一碰面，找了个桌子就开始掰手腕，掰得酒馆老板直喊心疼桌子。
　　乔沃德就坐在角落里看他们掰手腕，抱着酒慢慢喝。他真的不爱出门，除非有人拖着，他可能会死在自己的诊所里，更别提晚上去酒吧。
　　但这个酒馆缓慢的音乐、摇摇晃晃的灯光、老旧的漫画海报，却让他觉得一切刚刚好。
　　更别提几分钟后，戴着眼镜的克拉克·肯特也跑了进来。他跑进来，什么都没点，先温温和和把小医生搂了一搂。
　　亚瑟：“所以这就是你们——一分队的相处方式？”
　　难怪养出个娇气包来。
　　他都觉得奇怪，就这么个白白软软的小孩，居然能跟着正联复联的超级英雄到处做任务？
　　别说挨一枪了，估计被刀擦下手指，都会疼得卷起来哭。
　　克拉克只说：“亚瑟，下次你要带他出来喝酒，其实可以先跟我们说一声。任务的事情也是——尤其得知会蝙蝠。”
　　他也给亚瑟和索尔留了个联系方式。
　　在监控里看见那个满身霸道纹身的男人，拎了小医生上车就跑，他和美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消了托尼直接发射马克盔甲去吊摩托的想法。
　　亚瑟抽空瞥了娇气包一眼。
　　这会儿小孩正抱着酒慢慢喝，听索尔和克拉克说话。下撇了一个晚上的猫猫唇，回勾了一点点弧度。
　　蓝眼睛里一直掩饰着的、面对不幸时无能为力的灰暗感，这会儿总算下去了。
　　于是金眸男人自顾自喝酒，不再看他。
　　……而这天晚上，大蝙蝠依然没有收到小男孩的消息。


第83章 
　　迪克有理有据地认为, 这个月的大蝙蝠可能进入了更年期。
　　好吧。虽然年龄对不上, 但鉴于布鲁斯·韦恩每天四小时的睡眠、近乎自虐式的精神和肉体训练（你能想象什么人每年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会是在制作一个承载自己全部战斗数据的虚拟蝙蝠侠程序, 然后由今年的自己一次次把虚拟的自己杀掉吗？）, 他认为大蝙蝠偶尔内分泌失调, 也是极有可能的。
　　具体体现在：每天夜巡, 被锤得半身不遂的罪犯越来越多。
　　很多外地罪犯提起蝙蝠侠，都会对他的不杀原则嗤之以鼻：就他还能管住哥谭？被揍了一顿, 老子越狱出来养养伤, 又是好汉一条。
　　只有哥谭人知道这种手段的狠辣之处。
　　哥谭的黑暗，是一座庞大的金字塔。
　　跟蝙蝠侠屡次交锋还能搞事的，如小丑、企鹅、贝恩、谜语人等等，这些阿卡姆人才伫立在金字塔几不可见的顶端；
　　而在他们之下, 是数以万计在黑道中摸爬滚打的人，从地痞到黑帮大佬一应俱全。
　　对于非阿卡姆毕业生来说，半夜遭遇蝙蝠侠, 倒不如被哥谭警方一枪打死。
　　谁都不敢想象，当一个罪犯被打断了四肢、丢进哥谭中央监狱会遭到怎样的对待。这里是哥谭的藏污纳垢之处, 所有穷凶极恶的囚犯都在此聚集，一个残废在这里无异于落进人间地狱。
　　然后这些人就“消失”了。
　　没有人可以说他们是死了。因为有人曾目击过，几年前在道上红得发紫、经手无数人命的某大佬, 出狱后疯疯癫癫、一瘸一拐，像流浪汉一样捡街上的垃圾吃。
　　这种意义的“消失”，对蝙蝠侠而言, 是净化了哥谭；但对罪犯而言，就是生不如死。
　　因此在哥谭黑道，流传着一个荒诞的遭遇蝙蝠求生指南：
　　杀不了蝙蝠，我杀我自己。
　　……不过，虽然蝙蝠侠的确是暴力城管，但暴力和暴躁不是一回事啊？？？
　　迪克蹲在角落里，吃着手看暴躁城管在线打人。
　　在哥谭骑士制造这种PG25的画面时，有没有想过他后面还跟着个不到10岁的小跟班？
　　迪克：“嘿，Dude。最近火气很大哦。要不这样吧，今天我们早点结束夜巡，回家去看看你的宝贝猫猫男孩，消消火怎么样？”
　　蝙蝠侠回过头。
　　地上的武装匪徒一个咸鱼打挺，企图往罗宾的方向崩一枪。黑暗骑士抓住了他的后脑勺，一把按进了旁边的电箱里。
　　迪克心惊肉跳：“死了死了，这个真的死了！！”
　　蝙蝠侠平静地：“没有。”
　　他把人掼在地上，摸了一会儿脉搏，扎了针强心剂。
　　迪克：“……”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最近库存里的强心剂用得那么快了。
　　小蓝鸟也搞不清楚，这个月蝙蝠侠脾气怎么这么大。
　　在蝙蝠侠震慑下的哥谭，早比一年前要安稳多了，小丑不知所踪，按理说没什么糟心事了。
　　大蝙蝠藏着掖着不给人看的宝贝男孩，这个月好像也过得挺舒心的——舒心到每天晚上的消息日记都不发了，要发就是那种有点敷衍的“今天25号，啊，天气真好！”
　　某不知名黑框眼镜记者，某不知名手速极快金发警察，某不知名未成年卷毛也常常往诊所跑——尽管迪克只知道谁是大超。
　　某不知名手速极快警察，还老是给乔沃德带猫猫狗狗过来，包括一只喜欢唠唠叨叨的大狸花。
　　然后据管家侠八卦，大超带的那个叫杰瑞的崽崽，好像还是乔沃德的。
　　迪克：……嗯？？？
　　到了晚上，三不五时还会有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突然在他卧室里冒出来，叽叽咕咕不知道密谋什么。
　　他俩其实还挺自来熟的，尤其金毛那个。跟蝙蝠家的宝贝男孩认识没到一个月，就已经会偶尔拿胡渣去扎人家脸蛋了。
　　——Oh.
　　阿爸生气老不好，迪克感觉Get到原因了。
　　迪克：“阿福，最近纽约有什么宠物派对、慈善基金会、剪彩仪式什么的？噢，最好别太大型了，也许皇后区一个什么庆典都够了。”
　　蝙蝠侠：“……迪克。”
　　阿福：“您猜怎么着，迪克少爷。美国科学博物馆100周年庆典就很不错——我听说皇后区的所有中学，都将组织学生免费参观，到时估计会有很多社会名流出席——也许有些好心的学生，愿意带自己的朋友去开开眼界。”
　　迪克坐在蝙蝠操控台上，乐颠颠地打响指：“那很好，那很好。我们也是时候该为科学尽一份钞能力了。”
　　全程被无视的蝙蝠侠：“……”
　　……
　　尽管在监控画面中看来，小医生的生活充满了令人误会的雄性荷尔蒙，但对于乔沃德本人来说，他这个月快把自己累垮了。
　　系统和球球的回归让他意识到，只要他一天没完成最终任务、彻底实现自己的愿望，剩下的超英们就一天无法恢复原形、不知生死地飘荡在不知名空间。
　　一分队的大家尽管不知因何保持了本体形态，但考虑到，如果这是2-3抽出的bug，那要是他的新系统检测并恢复了这个漏洞，一分队的所有人就会重新变成球球；一切又从零开始。
　　尽管知道蝙蝠侠他们正在积极寻求pn B，但乔沃德认为，自己要是在能力范围内把完成这个pn A，那就皆大欢喜了。
　　时隔一年重新开始做任务，乔沃德决定谨慎地从B级任务开始：开启最终任务的条件是“足够数量的任务”，而不是“足够数量的点数”，因此账户里的奖励点数多少，对开启最终任务应该没有影响。
　　而作为重启任务前的第一个准备，他向美队询问，是否能继续向托尼叔叔借用仓鼠球。
　　美队在电话里笑：“呃，借用？”
　　乔沃德站在电话亭里，小心翼翼地：“要是托尼叔叔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就去找其他代步工具好了。”
　　美队默了一默。乔宝这句话要是给他的托尼叔叔听了，托尼估计得因为他的生分伤心死。
　　他在电话里说：“我帮你转达。每一次任务开始前和结束后，都跟我报告一声，行吗？”
　　乔沃德点点头，又想起美队看不见，忙说：“好。”
　　他挂上电话，其实觉得挺意外的。
　　他总觉得，一分队的大家对他有非常强的保护欲——不是说不好，他很感激大家这样为他着想；
　　但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也许可以为大家、为更多人做一些事，而不是像一朵被放在玻璃罩里的花；偶尔超英们过来跟他玩，戳戳软乎乎的花瓣，然后等参观时间结束了，他就垂下叶子，等大家下一次再来看他。
　　所以美队居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他带二分队继续做任务的决定——他还以为要讨论半天呢。
　　他不知道，关于他继续做任务这件事，在一分队的群里，已经吵过好几轮架了。
　　托尼：“我不同意。”
　　美队：“小乔是成年人了，他会知道分寸，更别提他还有我们，还有索尔和亚瑟。未成年的Spidey，最后你都让他加入复联了。“
　　奇异博士：“我这次好像能理解那个自大狂铁罐。不要嫌我说话难听，你们现在信誓旦旦说‘他还有我们’什么的，仔细想想，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
　　他这话一出，群里沉默了一会儿。
　　的确，世界等到了他们的英雄回归；但相比起从前密密麻麻的英雄阵容，如今，人民只等来了他们七个人。
　　他们不再是从前能给小乔贴身保护的球球了。
　　大超：“不管是5千米还是5万米，只要小乔需要，我1秒内就会到他身边。你们该相信亚瑟和索尔，更应该相信小乔。他毕竟是曾经独闯阿卡姆、拯救了整个世界的幸运男孩。”
　　托尼：“——别、再、跟、我、提、阿、卡、姆！”
　　男人一下把手机砸桌上，声响很大，吓了旁边的佩铂一跳。
　　Fuck这些人，话说得轻飘飘，当初哥谭暴雨，蝙蝠把全身染红、手脚折断的乔宝抱出来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在场，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
　　托尼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圈一圈地打着转，直到他看见他质量过硬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新的消息：蝙蝠在群里发言了。
　　他一下拿回手机。
　　e on！蝙蝠！虽然我平时老是跟你不对路，但这次你肯定是站我这边的！
　　蝙蝠侠只在群里说了几句话。
　　但看起来，他应该已经看着群思考了很久了。
　　蝙蝠：“我同意。”
　　蝙蝠：“除了Pn A以外，这是一个开始培养乔的机会。“
　　蝙蝠：“他想成为一个英雄。”
　　蝙蝠：“而他的确可以做到。”
　　…


第84章 
　　第二星期还没结束, 原点和仓鼠球就已经就位了。
　　尽管所有整修都是在乔沃德睡梦中进行的。
　　对乔沃德来说, 就是某一天早上, 诊所的暗门突然被从密道里笃笃敲响。
　　然后他打开门，一个黑色小机器人在里面敲门。
　　小机器人只有巴掌大，脸上是一对很大的三角眼, 身体是个黑色的桶。一看就知道, 设计参考了蝙蝠下垂的披风。
　　但机器人的圆脑袋上却没有尖耳朵。
　　有人欲盖弥彰，把两个小耳朵拆了。
　　乔沃德一看就笑，把小机器人抱起来，搓它圆溜溜的脑壳。
　　他边往密道里走，边小声嘀嘀咕咕：“小蝙蝠小蝙蝠，谁把你的耳朵拿走了呀。”
　　蝙蝠侠：“……嘶。”
　　他刚结束夜巡, 带着一身伤，正在蝙蝠洞里缝针。小医生软乎乎的自言自语一出来, 他缝歪了一针。
　　坐在小医生怀里的小蝙蝠机器人, 三角眼滋滋地调整焦距，微缩摄像头刚好摄下他柔软的猫猫唇, 传送到蝙蝠洞的大屏幕上。
　　黑暗骑士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双唇。
　　有那么一刻，他仿佛又回到圣诞夜的密道中。
　　没有世界, 没有哥谭, 只有他和他的男孩。他们拥抱和接吻，小医生软嫩的唇舌，是他8岁那年以后，尝过最甜蜜的糖果。
　　阿福：“……其实我不太能理解您, 老爷。我以为你会站在托尼那边。”
　　蝙蝠侠：“离开阿卡姆那天晚上，乔在下水道里跟我说，他一个人跟小丑战斗。我清晰看见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神。”
　　阿福：“天啊。可怜的男孩，一定被吓坏了。”
　　蝙蝠侠：“不，他很兴奋。”
　　阿福：“……”
　　蝙蝠侠：“如果有一天小丑再次出现，乔依然会着魔似的去找他，然后把他往死里打。到那时，他很可能不会寻求任何帮助，甚至会避开我们所有人。
　　“我们以为让乔回到他的诊所，他就会重新变成一个与世无争的宠物医生，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但最近我开始想，很可能是我们错了。
　　“他原本就不是普通人。他走得太远，远到我们无法阻拦的地步。阿卡姆是导火索，我们这些超级英雄也是。但在他17岁开始，他也许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阿福：“而您认为能把他培养成小丑的劲敌吗，老爷？”
　　蝙蝠侠：“并不。我只想竭尽所有让他活着。”
　　乔沃德不知道几万公里外的蝙蝠洞里，自己正成为蝙蝠洞里一个颇为沉重的话题。
　　他抱着小蝙蝠机器人，摸着密道往前走。密道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他一边走，头上的感应灯一个接一个亮。
　　然后当他抵达原点时，只听“咔”地一声，原点所有灯光都亮了。
　　一个崭新的、如同从未被毁坏过的基地，展示在他面前。
　　一个加大型号的仓鼠球，正静静悬浮在原点中央。
　　操控台上有一个小平板，上面亮着一分队所有人的头像。如果乔沃德需要通讯，点一点其中一个头像，就会通过加密通道跟他们连通。
　　地板和操控台上，好几个小蝙蝠机器人和小铁罐机器人在忙忙碌碌，修复超级电脑和翻译器，以及检查仓鼠球的情况。
　　偶尔它们行动轨迹撞到了，还会原地翻倒打一架。小铁罐机器人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火气，老是按着小蝙蝠机器人使劲打。
　　乔沃德高兴坏了。
　　他沿着密道跑回去，叫海王球和雷神球过来看。
　　然后他的兴奋劲，在小蝙蝠机器人往屏幕上打出他的体术训练计划、黑客技术课程、药物学课程等等林林总总一大堆东西时，慢慢慢慢地萎了下去……
　　乔沃德：“……”
　　脑壳晕。
　　上次有这种感觉，应该还是汉尼拔带着不容拒绝的微笑，把一大叠课本摞在他面前的时候。
　　他现在每隔一天，会给海王球和雷神球兑换30分钟本体时间。
　　一是因为他俩都不肯学球球语，害得很多计划都无法沟通；
　　二是他怀疑他们大概都是哈士奇和金毛转世，不定期放出来遛遛，就要瞎闹腾拆家。
　　一个B级任务是100基础奖励点，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奖励，只要开始做任务了，短期内点数倒是够用。
　　而且现在情况没有一分队那会儿惨烈了，不需要海绵挤水似的攒点数，以防哪天大敌入侵；光是大超和奇异博士在镇守着，地球已经安全多了。
　　这样一想，他真觉得二分队像被娇惯的二胎宝宝——呃，不太贴切，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在第一次开着仓鼠球出去，尝试做了一个简单的B级任务后，乔沃德再次跟亚瑟和索尔说了各个等级任务中，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乔沃德：“B级任务一般不会很难，任务目标数量在1-10之间；而A级任务的任务目标，会增加到30人不等，有侦查环节，而且5000米范围内，协助者只能有一人；S级任务掉落很少，协助者零，任务目标数量不太清楚，上次我救出了约1000多人。“
　　他明明在严肃认真地叙述，结果他话音刚落，两个大男人的笑声轰响了整座阁楼。
　　乔沃德：“……干嘛。”
　　索尔笑得擦眼泪：“对不起、对不起……孩子，我相信你的信息是准确的，也许就在救援人数上吹了个小牛——1000多人？嗷——”
　　然后他又温和地说：“不过OK，阿斯加德每一位勇士，在小的时候，都曾夸大过杀敌人数。这很可爱，超级可爱。”
　　乔沃德低头，慢慢地折着手里的任务记录。
　　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嘟囔：“你们瞧不起我。”
　　索尔：“不，不！我只是在说你可爱。”
　　他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还泛着点笑出来的泪光。乔沃德明显不太开心，索尔瞧瞧他，讨好地把手摆在了床头柜上：“掰个手腕？”
　　小医生以为他想跟自己和解，真的把两只手都握上去了，涨红着脸使劲掰。
　　索尔的大手依然纹丝不动。
　　还对着他嘿嘿嘿直笑。
　　乔沃德绝望了：“原来你在欺负我。”
　　索尔：“你才知道我欺负你啊。”
　　然后乔沃德听见，亚瑟在一边不耐烦地咂了下嘴。
　　亚瑟站起身，绕到他身后去。
　　他把手伸向两人交握僵持的手，把小医生的手整个包住了。
　　乔沃德愣了一下。
　　那条画满了凶悍纹身的结实胳膊，几乎圈住了他的整个身子。
　　亚瑟朝索尔：“看你有多大能耐。”
　　索尔来了兴致：“接受你的挑战，亚特兰蒂斯之王！”
　　他俩的手掌宽大得不像人类，骨节突起而粗犷，把乔沃德的爪子包在中间掰手腕时，连一点点奶白的肤色都没漏出来。
　　这次掰手腕，以亚瑟和乔沃德一方艰难的胜利作为结束。乔沃德搓着自己被挤红了的手，高兴道：“这样也得算我赢吧？毕竟我是凡人。”
　　沉默寡言的男人倒没说什么。
　　他只是拎起乔沃德的一根手指，嫌弃地看看被压得红红的手背手心。
　　他和索尔有100多吨的臂力，但顾虑着乔沃德，两边都虚握着没使劲，这都能掰成这样？
　　这么娇气兮兮、一推即倒的身体，他在海边那群粗野强悍的水手们里，还真没见过。
　　他那种拿乔沃德当易碎品看的心理，在他们第四个B级任务时到达了顶峰。
　　恐怖分子绑架了9名校车上的儿童，以此要挟政府就范。
　　乔沃德根据任务指示，抵达荒岛上一座废弃的火箭发射基地。
　　对于雷神索尔来说，要他在一群浩浩荡荡的武装匪徒中开路，真的就是殴打幼稚园小朋友。
　　尤其他还有AOE群攻技能——他就是颠着锤子站在那，等一波匪徒不怕死地围上来，然后啪嚓引下一道粗壮的雷电。
　　索尔在通讯里：“好了我完事了。”
　　乔沃德：“我找到最后两个任务目标了，等我两分钟。“
　　索尔：“我看看时间——你给我兑了30分钟对吧？那我还剩10分钟。嘿，这次搞定了，要去哪里喝酒？”
　　两个小女孩昏迷着，被捆手捆脚吊在废弃的发射架上，身上喷涂着恐怖分子的标语。
　　乔沃德把自己的口罩和墨镜戴好，驱动仓鼠球升上去，打开舱门。
　　刚要伸手去抱，又把手缩了回来。
　　蹲在仓鼠球里待命的海王球：？
　　乔沃德自言自语：“我错了，下次要多准备几个防毒面具。”
　　永远走一想四，那些小蝙蝠机器人给他上的第一节 课。真正要在犯罪现场里救人，考虑的不光只是完成任务和打打杀杀，一个最拙劣的陷阱都会要人命。
　　如果罪犯们都只爱简简单单用拳头说话，那大超就不会一次次被氪石阴得那么惨了……
　　虽然很隐秘，但两个小女孩背后藏着一个毒气装置。乔沃德学艺不精，看了半天，只能从撞针判断，这大概是一个只需轻微震动，就能喷射大量致死毒气的玩意。
　　乔沃德轻声对着通讯器：“索尔，你能在外围警戒一段时间吗？我需要一点时间拆一个装置……“
　　他话没说完，索尔像雷鸣一样的笑声，就在空旷的发射基地里振荡开来：“这次我们去哪里喝酒，小老弟？“
　　毒气装置的撞针咔哒一动，绿色的高压气体几乎照着他喷了一脸。
　　乔沃德：“……”
　　索尔肯定又把通讯耳麦摘了……
　　情急之下，他一手紧捂一个小女孩的口鼻，看着锋利的小三叉戟飞出去，利落地挑断了两个人质的绳子；
　　然后乔沃德抱着两个小女孩往后倒，摔在了仓鼠球内的平台上。
　　舱门啪嗒关闭，仓鼠球：“检测到有毒气体，启动净化程序。”
　　被他带进仓鼠球内的毒雾哗哗地往外排。乔沃德飞快从平台上爬起来，跪着俯下身子，检查两个小女孩的脉搏。
　　幸亏小女孩处于昏迷状态，又被他捂住了口鼻，这会儿呼吸很平缓，似乎没有大碍。
　　乔沃德关了检查用的手电，按着口罩咳了一声。
　　这一咳，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毒气是照着他的脸喷的，他多少吸进了一些。
　　朦胧的视野中，他看见连变成球球都很凶的海王球，立刻收了三叉戟，快步地向他跑来。
　　“咔咔。”
　　仓鼠球内壁，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储藏暗格。
　　里头弹出一排很粗的针头。
　　“咻。”
　　瞄准片刻，其中一根针管飞射出去，准确地扎在乔沃德左半拉屁股上。
　　乔沃德：“卧……”槽！！
　　他差点被这硬核打针给疼得飞起来！
　　……为什么……这针头……这么粗！！
　　乔沃德很没形象地撅着屁股，在平台上趴了半天。
　　直到海王球爬到他背上，抱着针管拔了出来。
　　乔沃德：“F……疼死我了！！！”
　　海王球：“……”
　　他含着泪，拿起这枚一次性注射器。
　　注射器的芯杆是黑色蝙蝠状，上头写着“P-01”，看编号是万能解毒剂。
　　……甭管是P零几，反正那些储存在原点的针剂类药物，他全都忘带了。
　　返回的路程有点远，所以在乔沃德把昏迷的孩子们，送回安全地带前，索尔就已经变回了雷神球。
　　他本来是飞在仓鼠球旁边的，回程路上一句话都不说。要不是乔沃德在帮他掐着时间，休眠的雷神球可能会直接从天上栽下去。
　　乔沃德打开舱门，刚好把雷神球接进来。
　　雷神球攥着锤锤闭着眼，脸蛋因为歉疚皱成了一团。
　　这次，当他悄悄把孩子们放在医院的一个空病房里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拉紧了口罩和墨镜，暗搓搓在角落里看。
　　先是护士的一声尖叫。
　　然后一阵兵荒马乱，抬担架的抬担架，打电话的打电话。
　　第一批心急如焚的家长抵达医院，撞开门冲了进去。
　　他看见因为激动而昏过去的父母。
　　他看见边哭边笑的年轻护士。
　　他看见一个铁塔似的陌生男人，抱着自己的小女儿汪汪地哭。
　　尽管小女孩还在昏迷，但那个父亲仍旧不断亲吻着她的发顶，颤抖着喃喃：“对不起宝贝，都是爸爸的错，爸爸应该来接你放学的，我是个蠢爸爸，天啊，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小医生伸着头悄悄地看，看够了，就捂着自己半拉屁股，一瘸一拐走到楼顶，去找仓鼠球。
　　医院楼道里的墙壁，摸起来像巴尔的摩审讯室一样粗糙干硬。
　　他曾经沉默不言，只用手指在墙上一遍一遍地写对不起。现在他扶着这块墙恍惚，似乎终于艰难地找到了一丝救赎。
　　他小声跟等在仓鼠球里的海王球说：“我好高兴，亚瑟。”
　　海王球蹲在休眠的雷神球身上，拄着三叉戟，还是流氓蹲。
　　他依然没说话，只是拿一双金色三角眼看小医生。
　　乔沃德也累了，摸着仓鼠球里的平台坐下。
　　……他以为自己可以休息，但他那半拉打过针的屁股告诉他不行。
　　乔沃德：“……哦，疼，疼，疼，疼……”
　　他立刻抱着自己的屁股换了个姿势，尽管新姿势又怂又猥琐。
　　海王球：“……”


第85章 
　　乔沃德一瘸一拐地回家了。
　　乔沃德一瘸一拐地被二哈侠扑倒。
　　乔沃德站起来, 一瘸一拐地去铲屎。
　　蹲下来的时候扯到屁屁上的针孔, 疼得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虽然他已经念叨过很多遍了。
　　但他还是要再从灵魂深处发出呐喊。
　　……蝙蝠的注射针头，真的太粗了！！
　　有没有这个必要！！
　　刚刚他去浴室里拿了棉球，已经在针孔上按压了半天了。
　　但小医生半边身子都是酸疼的, 疼得他做什么都不对劲。
　　他龇牙咧嘴地趴在沙发上, 写要交给美队检查的任务报告。
　　一个从原点跑过来的小蝙蝠机器人，在他沙发底下转来转去。小蝙蝠机器人手里拿着个医疗小托盘, 但它只有桶状身体和四个小轮子, 再没办法像从前的蝙蝠球那样，敏捷地占据有利位置了。
　　于是小蝙蝠机器人只能站在地上, 尽可能地伸长脖子，想看看小医生在写什么。
　　浴室里传来了水声。
　　乔沃德一开始没在意。
　　自从知道海王球定期需要在水里泡一泡后，他特地给海王球买了个鱼缸——但超凶超痞的海王球，显然认为泡鱼缸太掉价, 死活不肯用。
　　鱼缸最后只能用来插花。
　　海王球需要补水的时候，就会顺着乔沃德在洗手台上绑的绳子, 爬到洗手池里，打开水龙头，像冲瀑布一样冲自己脑袋。
　　水声哗哗地放了一会儿，止住了。
　　有着凶悍金眸的海王球爬上沙发。他静静等了一会儿，小医生没注意到他, 他就拿三叉戟的另一端，戳了戳没打针的那半边屁股。
　　乔沃德：“亚瑟……？你要干嘛？要兑时间吗？”
　　说实在的，乔沃德是真的有点怕本体形态的亚瑟——海王球小小一只, 看久了还有点凶萌；可本体版本的亚瑟，个子能顶到天花板，还老是不爱穿上衣，被晒成古铜色的彪悍肌肉上全是暗黑纹身，凛冽的断眉和金眸，乔沃德都不敢跟他对视，老觉得自己要被他揍……
　　海王球不说话，又不会球球语，就在那盯着。
　　乔沃德只好跟系统说：“给亚瑟兑换30分钟吧。”
　　系统：“兑换完毕。”
　　他听着系统冷静的机械声在脑中响起。
　　现在他不再跟系统有过多交谈，也不会再给新系统起名字。
　　有一些东西是只留给2-3的。因为除此之外，他也再不能做些什么了。
　　亚瑟变回本体后，第一句话：“把裤子脱了。”
　　小蝙蝠机器人滋滋地转动了一下脑袋。
　　乔沃德：“……？？”
　　亚瑟见他不动，金眸狠戾地一眯，超凶：“快点。”水都放凉了。
　　乔沃德：“好、好，我脱……”大哥你不要打我……
　　亚瑟也没让他脱多少，只露出戳着针孔的半边屁股。小医生自己没法看到，但在亚瑟眼中，这娇气包的屁股简直跟他想象中一样惨不忍睹：紧急情况下的肌肉注射，让白白的屁股上淤黑了一大块，针孔还泛着血肿，估计是他暴力拔出导致的……
　　乔沃德没听见他出声，就露着半个屁股，趴在沙发上，很不安地等待着。
　　一块热乎乎的毛巾被盖在了他的屁股上。
　　突如其来的热度让他惊了一惊，忙回头去看。亚瑟正用两根手指拎着块小毛巾，正竭尽所能轻缓地把它敷在针孔上。
　　……这颇具反差感的一幕，放在一个一米九几、肌肉硬如磐石的大男人身上，其实有一点点搞笑。
　　但乔沃德可不敢笑。
　　他只能结结巴巴说：“谢、谢谢。”
　　亚瑟没说话。
　　他敷好了热毛巾，拿起没比他巴掌大多少的小铲子，沉默着哗哗铲猫砂。
　　乔沃德惊了：“先生……亚瑟！这个让我做就好了……“
　　亚瑟：“趴着。”
　　他倒完垃圾，做了件让乔沃德更惊讶的事：
　　他系上了乔沃德印着猫爪子的围裙，做饭去了。
　　乔沃德捂着屁股上的毛巾，一跳一跳地到了厨房门口：“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不算受伤，做饭还是没问题的……”
　　但亚瑟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炸了厨房。
　　相反，他把头发往脑后一绑，下起厨居然有模有样——就是风格比较狂野：比如喜欢拿脚开关烤箱，以及把乔沃德家的小冰箱摔得哐哐响。
　　乔沃德：“你……您……原来会做饭……”
　　他不是亚特兰蒂斯的国王吗？在乔沃德印象中，国王就是屁股粘在金灿灿的王座上，等着各色美女往口中送饭的那种……
　　亚瑟：“我和父亲轮流做饭。”
　　末了他看看乔沃德踮着脚、捂屁股的站姿，一皱眉：“回沙发上去。”
　　他一凶，乔沃德就怂：“……好的！”
　　亚瑟还抽空给乔沃德换了条热毛巾。小医生简直受宠若惊、感恩戴德，像积了八辈子福似的在那谢谢谢谢个不停。
　　倒让亚瑟又拧起眉毛，回到了沙发前。
　　亚瑟：“你很怕我。”
　　乔沃德：“……并不！先生……您待人……和善，温柔……体贴……“
　　亚瑟：“看着我说。”
　　乔沃德：“……”
　　可怜他本就有点社交障碍，一看进那双冷酷的金眸里，讲话就止不住卡壳。
　　亚瑟心想，啧。看来这小孩真怕他。
　　他边想着，边弯身把沙发上的小孩抱起来，打算把他抱阁楼的床上去。
　　亚瑟本来也没把娇气包当成年人看，又出生在自由奔放的海边，没觉得把一个被迫剥了半边裤子的小医生，抱到自己赤裸裸的胸肌前有什么不对劲的。
　　乔沃德：“先生……先生……先生？？”
　　亚瑟：“嗯哼。”
　　乔沃德：“谢谢……请……让我自己行动……”
　　小娇气包讲话都带颤音了，看来是真的吓得不轻。
　　亚瑟挑着半边眉毛看他，发现乔沃德别说脸了，连脖子和耳朵都是通红的。他不敢挣扎，一手窘迫地提着自己裤子，一手肘部支在亚瑟锁骨上，竭尽可能不让自己太靠近对方完全赤裸、散发着侵略性热度的壮硕胸肌。
　　不知道怎么的，这家伙的长相加上羞窘得发红的眼角，总给人一种非常软弱可欺的感觉。就好像不管拿什么东西去戳他玩，他都只会拿漂亮的蓝眼睛瞪着你（眼睛还是湿漉漉的），然后把自己团起来，一边叽叽咕咕在心里骂着你，一边缩到你戳不到的地方去。
　　亚瑟面无表情地瞅了他一会儿，突然不想给自己打造邻家大哥哥的形象了。
　　他甚至在这一瞬间理解了索尔：欺负人真好玩，嘻嘻。
　　亚瑟：“怎么。男人的胸肌让你很不自在？“
　　乔沃德：“……！！！”
　　海王轻飘飘一句话，直接戳穿了他隐藏6年的秘密！
　　他明明掩饰得很好了（自以为）！
　　甚至连有着大超美队蝙蝠的一分队都没能让他露馅（自以为）！
　　乔沃德虚弱地：“我不是……我没有……你误会了……”
　　亚瑟挑眉：“不承认？”
　　小医生开始挣扎了。亚瑟两手抓着小孩的两条腿，让对方压根没机会从自己身上逃下来——尽管他本人没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糟糕。
　　乔沃德无可避免地撑上了对方赤裸的胸肌——可怜的小医生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壳嗡嗡响，开始徘徊在原地去世的边缘。他脑袋里来来去去都是网上一条评论：“美国应该立法禁止身材好的男性穿上衣！”不不，为什么他会想到这个！
　　混乱中，最后他只能低声下气地：“请……请别这样……先生，请别这样欺负我……”
　　他撑着的古铜色赤裸胸膛，闷闷地滚过一串低笑，震得他的手心麻酥酥的。
　　亚瑟见逗得差不多了，把人放下来，朝另半边屁股上不轻不重扇了一巴掌，转身走向厨房：“去床上趴着。等会下来吃饭。”
　　小医生一下地，连忙提了裤子就跑。
　　他边跑，边拿余光去瞄纹身男人的背影——男人脑袋差点磕在厨房门框上，这会儿正一手揉着头顶，一手懒洋洋地往锅里下调料。他结实的背肌因动作性感地延展开来，上面应该可以跑一大群羊……
　　乔沃德一个趔趄。
　　他看得走神了，差点踢到地上的小蝙蝠机器人。
　　乔沃德：“对不起！对不起小蝙蝠。”
　　他忙把小蝙蝠机器人抱起来，吹吹圆溜溜脑壳上的灰，把机器人也抱上了楼。
　　——对不起。
　　什么叫做对不起。
　　栖身于蝙蝠洞的暗色中，男人常年紧抿的冷酷嘴角，此刻竟然勾着一点点上翘弧度。
　　然而站在自家老爷身边的阿福，却没来由打了个寒噤。
　　他不就上去给少爷喂了盘小甜饼，怎么一下来就觉得，蝙蝠洞里杀气四溢……
　　蝙蝠侠转过头来，微微笑道：“阿福，跟我谈谈皇后区的那个庆典？”
　　阿福：“如、如您所愿，老爷……”


第86章 
　　乔沃德倒没有真的乖乖趴床上养屁股。
　　……反正亚瑟兑换的只有30分钟。
　　等饭吃完了, 亚瑟变回了休眠的海王球, 乔沃德见没人管他，就跑到原点，给美队交作战报告。
　　及时撰写作战报告, 是美队二战时的习惯。每次任务后梳理一遍过程，清算伤亡战损，列出团队每个人需要改进的地方——即便是后来，无论加入了复仇者联盟，还是变成了球球, 他也一直在默默做这件事。
　　现在, 美队没办法随时随地持着盾、护在乔沃德身前了；复联人手完全不够, 光神盾局那个烂摊子, 就够他和托尼头疼的。要不是大超和蝙蝠会经常帮忙，他可能连暗搓搓跑来看看小乔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他把这个习惯教给了乔沃德，希望他们一直护在手心里的宝贝男孩，能从一次次总结中成长起来。
　　乔沃德戳了下操控台上的美队头像。
　　通讯频道瞬间连通。
　　乔沃德：“队长，我来交作业了！”
　　美队的声音, 一如既往地温和：“……我在线上……我的小士兵……这次任务……有没有受伤……”
　　乔沃德：“？”
　　通讯频道那边沙啦啦的，很吵，有风声和远远的轰炸声。男人的声音也有点喘，气息喷在通讯器上，呼呼的。
　　乔沃德：“对不起，你是不是在战场上？我稍后再……“
　　美队：“……没关系！快结束了……呃，我在跑步……”
　　托尼可能跟美队离得不远, 这会儿乔沃德听见，托尼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远处炸响：“Cap？！？我这边都tm快顶不住了你还煲电话粥？！”
　　乔沃德：“……”
　　美队用同样分贝回敬：“小乔的电话！”
　　托尼：“哦，那我再顶会儿。”
　　乔沃德：“……”
　　他从那边叭叭叭叭的枪炮声里听出了什么，忙说：“也许你们先忙，我一个小时后再联系你？”
　　美队笑：“没关系，只是小事一桩。”
　　美队在那边找了个安静角落，认认真真地听乔沃德把任务汇报完。
　　他平时待人温和体贴，但一牵涉到战斗之类的正事，就会变得严肃起来。当乔沃德汇报到毒气那一块时，自己的声音就开始默默变低——他知道队长一定会担心。
　　美队停顿了一会儿，说：“你自己觉得呢，小乔？跟上一次相比，有什么进步吗？”
　　乔沃德：“我……我先勘察了人质和敌人位置，扫描出整座荒岛的地图，准备三条以上撤退路线，然后才把索尔空投下去的。”
　　美队轻笑：“做得很好，你天生就擅长干这个，我的小士兵。如果二战时我们能有你在——”
　　乔沃德听得一阵头晕脑热。他喜欢给美队交作业的一大原因，就是队长每次都会鼓励他，变着花样吹彩虹屁。
　　但这次这个彩虹屁，真的吹得有点大……
　　他忙打断说：“但我应该记得带解毒针。”
　　美队：“那是万不得已之下的最终措施，一个好的领导者，是不能让事情走到那一步的。回忆当时的情况，想出三个以上能不用解毒针解决的方案，再告诉我，好吗？”
　　乔沃德：“好的，但我不认为自己能当领导者……有、有时候我想，如果你在，或者蝙蝠在就好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亚瑟和索尔会因为我的指示受伤。“
　　美队又一阵轻笑，笑得乔沃德有点莫名其妙。
　　美队：“一点点百岁老兵的经验：真正的领袖，一般不自知。他们可能只是懵懵懂懂，做一些自己以为很小的事情，然后慢慢就成为了团队的核心。即便性情不合的人，都能因为他而聚在一起；只要有他在，这个团队永远亲如家人。“
　　乔沃德：“那不就是你呀，队长。我做不到的，我当你的小跟班就好了……”
　　美队笑：“我们走着看好了，小乔。”
　　他交完了作业，又拆了一会儿仓鼠球，想学学里面的机械构造——他每次拆完了都重装不上；但小铁罐机器人也不阻止他，叉着手让他拆。
　　拆够了，小铁罐机器人们忙忙碌碌，又把仓鼠球重新组装好。
　　索尔在任务中兑换了30分钟，5小时过后醒来，大概是凌晨1点左右的样子。
　　他摸了会儿脑壳，想起索尔之前，嚷嚷着说要喝酒什么的。
　　就裹上外衣，跑到对面的商店里，买了一小瓶酒回来，搁在猫窝边上。
　　还在雷神球肚子上，放了个小纸条：
　　“任务的事，别太在意哦；)你的酒买回来了，在猫爬架下面，半夜喝醉了别拆我家，好吗？”
　　做好这一切，乔沃德静悄悄地爬回床上，熄灭了灯。
　　————————————————
　　原点翻修完毕后，乔沃德就一直开着召集信号发射器。
　　虽然他心里觉得，最管用的还是二哈侠；但二哈侠这几个星期，跟隔壁家小母狗打得火热，乔沃德眼看着它就要往回叼小狗崽了……
　　无奈之下，乔沃德只能提高诊所原点两边跑的频率。这样一旦有新的小超英抵达原点，他能第一时间接应他们。
　　带着两个整天除了喝酒就是欺负他的球，过了苦不堪言的一个月后，诊所首次迎来了第一位女孩子——
　　乔沃德一看她的装束就认出来了：
　　正联三大元老之一，神奇女侠！
　　每一只千辛万苦抵达原点的球，都处于战损状态——神奇女侠也一样。
　　她就跟其他球球一样重伤昏迷着，短短的手里，还握着小小的剑。
　　矫健修长、凹凸有致的身姿，现在只剩了个凸——球球形态，众生平等……
　　小医生抱着一只小铁罐，在原点里跑了两圈才冷静下来。
　　糙汉子二分队永远无法理解他的激动。
　　——是大姐姐！
　　是电视里那个英姿飒爽、又帅气又温柔的大姐姐！
　　但冷静下来以后，他又绕着神奇女侠球球直犯难：
　　怎么办？
　　听说女孩子对自己身材要求很高，神奇女侠一醒过来，看见自己变成这个球样，会不会很难过？
　　伤口缝合怎么办？他总不能像对待其他球球一样，直接脱掉战衣治疗吧？
　　日常用品要怎么买？
　　还有，女孩子肯定需要隔离单独房间！
　　她绝对不能跟他们男生一起，挤在阁楼的猫窝和被子上！
　　乔沃德望着操控台上的通讯板，手在一分队数个头像上逡巡了二十多秒，先看看小闪和小蜘蛛的头像，摇摇头，再看看“大人”们的，然后咬咬牙，决定先从最常联系的美队问起——
　　乔沃德：“队长！拜托帮帮我，那个，你了解女孩子吗？”
　　美队：“呃？？？”
　　无果，情况紧急，乔沃德来不及解释，又戳了大超的头像：
　　“酥皮酥皮，你了解女孩子吗？”
　　大超：“啊？？？？”
　　两个钢铁童子军的回应，让他觉得心底一凉，手在托尼和蝙蝠的头像上方徘徊了一小会儿，抿着嘴巴，按下了托尼的。
　　乔沃德：“托尼叔叔，很抱歉打扰您工作……您了解女孩子吗？比如……女朋友？”
　　托尼刚结束了一项远程任务回来，正准备让管家把这几天的监控全调出来看看。
　　管家会自动判断监控中是否存在对乔沃德不利的危险因素。这些天警报都没响，看来乔宝过得还算安逸。
　　听到乔沃德的问题，他长吐一口气。
　　花花公子拿起手中的红酒杯，颇有故事地摇晃了一下，一副准备大谈特谈的模样：“来吧，你想问哪一个。”
　　通讯那边的乔宝急急地：“您知道女孩子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吗？我刚刚捡到了神奇女侠！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准备，我的意思是，她现在昏迷着还很虚弱，她醒过来，看见这里什么都没有，会不会很无助？“
　　托尼：“——Oh dear，这可是一项大工程了。”
　　————————————————
　　戴安娜醒了。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猫床里。
　　她是天堂岛的亚马逊战士，半神体质让她无坚不摧、自愈极强。一次良好的休息，她的外伤就能好得七七八八。
　　神奇女球从猫床上爬起来，然后一个滚翻，差点摔到床下。
　　她低头，看见了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神奇女球：“……”
　　猫床周围，是用小块木板隔出来的房间，房间对她来说很大，是密封的，里面看不见外面。
　　床边放着一支去了刺的玫瑰花——这倒很贴心，除了花苞几乎跟她自己一样大。
　　连接处乱糟糟的隐形钉告诉她，这个房间是临时赶工出来的。
　　神奇女球推门而出。
　　一个科技感极强的巨型据点，展现在她眼前；此外，更加吸引她注意力的，是旁边堆成山一样的购物袋。
　　好家伙，什么东西都有。
　　衣服（居然还有芭比娃娃的小裙子），化妆品，卫生巾……
　　山一样大的卫生巾？？
　　“你醒了……”
　　一个男生轻软的声音。
　　“你看看……呃，还需要什么吗？”
　　神奇女球歪过头，看向正蹲在地上，朝她说话的小男生。
　　Ah.
　　Cute.
　　然后小可爱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着急。
　　他使劲按住身后两个蠢蠢欲动的糙汉子球球，小声道：“嘘——嘘！她需要休息！她现在还很脆弱——”
　　雷神球和海王球不费吹灰之力，抬走了小医生的手，径直跑到了神奇女球面前。
　　他们三球面面相觑。
　　亚瑟和索尔看看她圆滚滚的身材——尽管他俩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但这两个家伙被软软的乔沃德惯坏了，一下子没管住表情。
　　“……咳咳。噗。”
　　这声偷笑很小，还是被她听见了。
　　神奇女球有着美丽睫毛的大豆豆眼，立刻微微一眯。
　　小医生还半趴在地上，蓝眼睛有点担忧、又超级崇拜地看着神奇女球，想告诉她兑换时间的事：“您确定休息好了吗？关于变成球球的事，请别担心，我会慢慢跟您讲清楚的。”
　　神奇女球：“等我十秒钟，甜心。”
　　乔沃德什么都听不懂，就听神奇女球用优雅而微微沙哑的声音，缓慢地说了句“赫拉”。
　　——然后他就看着神奇女球一纵身，一个利落的飞身十字固，把凶巴巴的海王球坐倒；
　　再反手丢出金色套索，把还在傻笑的雷神球套上，啪叽捆倒在海王球身边。
　　神奇女球嘴角还是弯着的，缓缓道：“什么事那么好笑，Boys？”
　　两个糙汉子球球，瞬间安静如鸡。
　　乔沃德：“…………”
　　……大姐姐好像有点……有点阔怕？
　　作者有话要说：球球形态的设定下，大姐姐们是不会有每个月烦恼的……不然也太糟心了_(:з」∠)_


第87章 
　　神奇女侠的本体身高, 是183cm。
　　于是，当亚马逊女战神恢复原形，蹬着一双霸气的高跟战靴，手持剑盾, 挺胸立在乔沃德面前时。
　　……小医生自卑地低下了头。
　　哇。
　　男人们也就算了, 连大姐姐都比他高的吗……
　　神奇女侠刚收拾完两个闹腾的球，一低头就看见那个皮肤特别白的男孩，鹌鹑似的坐在原点沙发上。他只给自己留了个棕色的发顶，头发毛茸茸的, 看上去手感应该很好。
　　手里攥着张纸, 蓝眼睛盯着纸看, 几次想开口, 都没敢开口的样子。
　　女战神：“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小男孩。”
　　她的嗓音与众不同，很低沉, 还有一丝惑人的沙哑。她咬字带口音，显然，她的出生地, 应该离英语国家很遥远。
　　乔沃德同样给她兑换了30分钟，依然把一分队和系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期间, 小蝙蝠机器人在旁边滑行过去, 被神奇女侠的套索一下收进了怀里。
　　乔沃德忙介绍：“对了，那是蝙蝠侠留下来的机器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耳朵。”
　　神奇女侠：“讲到哪里了，甜心？哦, 讲到你昏迷后醒来的事。那之后一分队还在跟你联系吗？他们分别是什么态度？我对这块有点感兴趣。”
　　……女孩子感兴趣的点，果然跟他们不一样……
　　乔沃德默默想着，回答说：“我还在跟他们保持联系。队长经常联系我，酥皮小闪和小蜘蛛也会常来找我。奇异博士和托尼叔叔挺忙的，但偶尔我们也会在原点聊聊天什么的。蝙蝠、蝙蝠他……”
　　他仔细回想，发现从他醒来以后，还没跟大蝙蝠好好说上过一句话。
　　乔沃德帮他解释：“蝙蝠应该更忙吧，我只在圣殿见过他一次。”
　　还踩了人家的披风……
　　神奇女侠挑起眉，跟小蝙蝠机器人的三角眼对视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嗯哼。”
　　他也跟神奇女侠说了球球语的事情。虽然B级任务的奖励点数，足够他们几个球隔天就兑个30分钟，但如果后续球球来得越来越多，点数就有点耗不住了。
　　神奇女侠：“所以，为什么亚瑟和索尔不学？”
　　乔沃德不想说这两个家伙就为了能兑点数跑出去喝酒，故意跟他对着干：“也许、嗯、他们觉得难吧。”
　　神奇女侠笑了笑，只说：“那么从今天起，他们会开始学的。”
　　她说得很温柔，很慢条斯理，在原点里到处追着机器人锤的雷神球，和海王球却同时打了个寒噤。
　　————————————————
　　下一个B级任务，是在两天以后。
　　乔沃德在自己的日程表上画了个勾勾。
　　任务的前一天，他答应彼得，要陪对方去科学博物馆的百年庆典。
　　其实说实话，他们所有人都对科学博物馆很熟悉：博物馆就坐落在草坪公园里，原点的侧上方。以前密道还没修好的时候，乔沃德每天跑来原点，都会看见。
　　但听说这次庆典规模很大，彼得好不容易才从学校争取到免费入场的名额。每个学生还能带一名家属，彼得在电话里跟他说的时候，听起来支支吾吾的：
　　“梅姨她说、梅姨她说她对科技那些玩意儿不感兴趣……然后她让我来约你……但到时候人可能会很多，乔乔，你看你……”
　　乔沃德一如既往宠溺地：“彼得，只要是你约我，我一定会去的。”
　　彼得特别高兴，但高兴没多久，他想着乔沃德虽然宠他，但也仅止于此了，就又变得低落起来。
　　少年情怀总是诗，乔沃德一时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情绪变化。
　　彼得：“对了，记得穿正装……噢，天哪，我得问问梅姨家里还有没有西装……”
　　电话在一片稀里哗啦的翻找声中挂断了。
　　乔沃德脑袋夹着电话，也伸手去翻衣柜。他想他自己应该是没有正装的，估计只能问隔壁店的潘西大叔借一天。
　　他翻衣柜的时候，里头咕噜噜滚出一只雷神球。雷神球手里，还好笑地抱着一本只有指头大的自制书，上头全是球球语。
　　自从神奇女球来了以后，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海王球和雷神球一人抱一本小课本，还真的好好学起球球语来了。
　　海王球貌似还好一点，脑仁本来就不大的雷神球，简直要疯球了，乔沃德三不五时就能听见他歇斯底里的“喵喵”声——学习！学个屁！乔沃德默默给他配上翻译。
　　安抚了一下雷神球，乔沃德又抬头去看挂在鱼缸边上的海王球；海王球连背书都非要拗个霸气侧漏的流氓蹲，也不知道他怎么硬拗自己的短手短脚的。
　　乔沃德看了又看，突然冒了点坏念头。
　　他摸到蹲在鱼缸边沿的海王球背后，用手指悄悄触了一下对方的后背。
　　他想把海王球戳进鱼缸里，动作却很轻，这一下当然没戳动。
　　……但海王球却突然往前一滚，扑通一声落进了鱼缸里。
　　乔沃德：“！！”
　　海王球入了水，小课本都泡散了，他本人却紧闭着眼睛，漂在水里一动不动。
　　“亚瑟突然怎么了？”
　　乔沃德赶忙把他捞出来，摆在桌子上看。海王紧紧闭着眼，还是一动不动。
　　乔沃德：“系统，检测亚瑟状态。”
　　系统：“协助者[海王]受伤程度：0%。”
　　……0%还昏迷，什么情况？
　　乔沃德：“呃呃，那就给他兑换30分钟，快快。”
　　男人几乎从一变成本体，就睁开了眼睛。
　　他全身都湿漉漉滴着水，野性地把湿发往脑后一甩，拎猫似的拎起小医生，哐地按在了床上。
　　亚瑟：“胆子大了，huh？”
　　乔沃德划着四肢拼命挣扎：“对不起对不起！”
　　亚瑟：“对不起有什么用。”
　　他抬起比乔沃德脸蛋还大的巴掌，“啪”地抽在了乔沃德的屁股上。
　　乔沃德：“……”
　　可怜的小医生整个人都懵了。
　　海王倒也没用力。
　　但这样被按床上打屁股，他还是人生第一次……
　　乔沃德情急之下叫道：“我、我爸爸都没——”
　　亚瑟：“你爸爸都没打过你屁股？”
　　他边说，手里也不闲着，“啪”地一声脆响，另半边屁股也遭殃了。
　　乔沃德：“…………”
　　乔沃德从小就被当乖宝宝养大，即便后来被汉尼拔圈养，汉尼拔也是风度翩翩的绅士，这么横的家伙，他还真没遇到过，一下竟然不知道怎么办好。
　　尤其是那个坏锤锤，一见可以看热闹了，课本往地上一丢，爬到床架上，挥着锤子喵喵地助威。
　　乔沃德抓着床单，哭腔都快出来了：“你们、你们这些坏家伙！”
　　亚瑟也不理，“啪”地又是一下。小屁股打起来居然还有点上瘾，挺翘的臀部在他巴掌底下颤巍巍的，打一下晃两晃，特别好玩。
　　……神奇女球一进门，就见痞子海王又在欺负小乔。
　　她也不用兑换时间，直接跃起，金光闪闪的套索径直圈住亚瑟的脚踝，一声高亢的怒吼，就把人高马大的亚瑟径直拖倒在床。
　　亚瑟及时用手撑了一下，这才没把底下的小娇气包给压成饼。
　　但一股莫名其妙的表达欲，顺着缠在足踝的真言套索冲上心头，亚瑟想也没想地说：“屁股不错。”
　　乔沃德：“……”
　　亚瑟：“……”
　　神奇女球猛地一拉套索，低声冷笑道：“说啊，接着说。”
　　亚瑟：“你真的很可爱。像个企鹅宝宝一样可爱。”
　　乔沃德：“…………”
　　亚瑟：“…………”
　

第88章 
　　亚瑟蹲在小板凳上。
　　他很大只, 上身肌肉贲张，把黑色的纹身撑得凶悍又霸道。金眸发着凶光，湿发还性感地往下滴着水，流过赤裸的胸肌和腹肌, 渗进裤带里。
　　……但他还是得在小板凳上蹲着, 保持跟乔沃德三米以上的距离。
　　神奇女球在看乔沃德翻衣柜。
　　板凳上的海王只要稍动一动，她手里的真言套索就会像鞭子一样，啪一下抽在地上，并发出令人胆寒的裂空声。
　　她已经拿到了小蝙蝠机器人重装出来的小通讯器了, 一边翻着球球语课本, 一边慢慢地用通讯器给乔沃德发消息：[甜心, 这是你的衣服？]
　　乔沃德：“嗯……我想找件合适的西装内搭。”
　　神奇女球探头看他的衣柜。
　　理科男的衣服都未必比他更寡淡。大衣柜空寥寥的, 左边清一色换洗用的白大褂, 右边是明显不合身的宽大冬装。
　　这些天天气转热，乔沃德不用穿毛衣了, 就百年不变一件条纹长袖、一条黑裤子，出门还是不忘戴口罩。
　　神奇女球默了一会儿，忍不住了：[蝙蝠他们没有给你买衣服吗。]
　　乔沃德：“啊？可我觉得衣服已经够穿了……普普通通, 简简单单就好了。”
　　末了他又小声补充：“而且我觉得这样穿，挺有安全感的。”
　　神奇女球叹气。
　　一分队那群男人, 养崽怎么糙成这样？
　　神奇女球：[明天是不是要穿正装出席活动？]
　　乔沃德：“正装我有, 我一会儿去跟潘西大叔借一件旧的。就是没有领带和内搭……我得找找看。”
　　神奇女球：[……别去借。明天庆典之前，给我一个小时时间。]
　　她一边说，一边扬起真言套索, 打爆了阁楼角落里的一个黑色摄像头。
　　……蝙蝠真是够了。在公共活动区域安监控也就算了，在卧室安算怎么回事？
　　乔沃德：？？什么玩意掉下来了？
　　他跑过去看，神奇女球也不解释。她仰仰下巴，指指乔沃德身上被海王蹭湿的单衣：[乖，衣服湿了，现在可以换掉了。]
　　————————————————
　　要换做从前，能跟神奇女侠一起轧马路，乔沃德真的想都没想过。
　　换上便装、扎起高马尾的戴安娜，看起来不像那个锋芒毕露的亚马逊女战神，而像个美艳动人的长腿模特。
　　她很自然地挎着乔沃德的胳膊，不过因为身高和气场的差距，被她挎着走的乔沃德，看起来就像个被姐姐强行拖出门逛街的宅男弟弟……
　　乔沃德一边走，一边拉帽子和口罩：“我们去哪里呀。”
　　戴安娜微笑着不说话，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从一战离开天堂岛开始，她已经在人类社会活了一百多年了。她主要定居在华盛顿，但也会常来纽约晃晃。现在她熟门熟路地说了地名，等到达下车，就把小医生提进了一家窗明几净的正装店，一路提溜进了试衣间。
　　戴安娜朝店员笑道：“给我的蓝眼睛宝贝挑一件适合他的西装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乔沃德扒着试衣间的门，死活不肯进：“戴安娜……小姐，我想我借一套旧西装去就很好……”
　　戴安娜：“甜心，严肃点。一套漂亮的西装，是男人的春药。”
　　说着她轻轻一推，把人关门里头去了。
　　她亲手从店员的推荐里，一件件给乔沃德筛选。价格她倒不担心——据说某个布鲁西宝贝往人家卡里打了一大笔钱，就当是在刷哥谭首富的卡就行。
　　戴安娜眼光很老辣，她给乔沃德选的，是以后去什么场合都不会出错的全套黑西装和背心马甲——毕竟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诊所，往他连理科男都不如的衣柜里塞新衣服。
　　颜色定下以后，款型就非常非常重要了。
　　乔沃德只知道晕乎乎地试，他看不出上一件、这一件、下一件有什么差别，就知道都是黑的，而且都是西装。
　　这种感觉就像以前陪乔妈出门逛街，乔妈拿两件几乎一模一样的连衣裙往身上比，问他和乔爸哪件更好看一样。
　　……一大一小两个傻男孩怎么知道哪件更好看。他俩的日常经验就是坐在等候室的沙发上，暗中观察乔妈对哪一件的目光停留更久，然后鼓掌吹那一件美若天仙就完事了。
　　戴安娜突然拍掌定音：“就这件。”
　　她扶着乔沃德的肩膀，把他推到穿衣镜前，笑眯眯问：“感觉有什么不同？”
　　小医生一边理自己袖口，一边默默看镜子。
　　看了足足十秒。
　　乔沃德：“……长、长高了？”
　　戴安娜：“……”
　　她问店员借了把小梳子，开始打理乔沃德那一头猫毛。说是猫毛还真不为过，乔沃德的棕发又细又软，刘海总是软乎乎地散着，摸起来是很好摸，做发型就是火葬场了。
　　最后店员看不过去，主动拿了一小瓶摩丝，硬是把一头软毛往后抓了过去，只留小小一撮棕发，搭在光洁的额头上。
　　他的眉眼彻底一览无余。
　　店员小姐姐打量他，开始姨母笑，嘿嘿嘿嘿地：“小帅哥，你也太好看了。”
　　乔沃德一直习惯围巾口罩墨镜三件套，这下直接连刘海都没了，有种大街上被剥了裤子的羞耻感，老想找个什么东西把自己遮起来。
　　戴安娜不准他遮。
　　她一边给乔沃德打着领带，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试着去看别人的眼睛，宝贝。你想遮住自己躲避某人，但遮掩永远不会给你带来安全感；只有迎面而上才能。”
　　博物馆庆典的现场就在原点附近，戴安娜跟乔沃德顺路一起回去。她看了看时间，庆典下午五点开始，她现在兑换了1个小时，估计得休眠到第二天凌晨。
　　戴安娜：“记得门禁时间吗，小男孩？“
　　乔沃德乖乖点头：“记得，是晚上十点。”
　　戴安娜：“Great。我还有时间，可以自己回去，好好享受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光。”
　　她早就发现那个从庆典入口一路小跑过来的少年了，这会儿少年站在离他们几步开外，嘴巴张着。
　　彼得：“呃，呃，呃，如果我认错人了，我先道个歉——”
　　看惯了冬天把自己裹成个大球的乔乔，这形象突然一个大变，他都有点不太敢认了……
　　乔沃德：“……彼得？”
　　彼得：“呃，乔乔，还真是你……”
　　乔沃德看看他，有点点惊艳：“哇，彼得，你穿西装真好看。”
　　彼得：“……”
　　他大老远就看见棕发小医生了，但一直没敢跑过来——因为他发现，除了他自己以外，他身边的同班同学里，还有好些人在悄悄看乔沃德。
　　精挑细选出来的漂亮黑西装，几乎完全把小医生美好的腰线勾了出来，线条调皮地在挺翘的臀部上弯起，再往一双长腿笔直地流淌下去。
　　平时看着又甜又软的下垂眼和猫猫唇，被有提龄效果的正装一带，居然显出了某种成熟的慵懒意味来，俊美里似乎总掺着一丝媚态。
　　彼得不吭声了，拉着他的手，昂首挺胸经过自己班同学，直接沿着红毯往庆典会场里带。
　　作为全美科学博物馆的百年庆典，各项超高新科技展出绝对是重头戏。
　　铺设着大红地毯的展厅里，用绳栏隔断出一个个展示用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专业解说员，向各界大佬讲解科技产品，希望能争取到一笔不菲的融资。
　　乔沃德反正只跟着彼得走，好奇地东看看西看看。
　　彼得每次约他出来玩，他都有种打开新世界的感觉；上次游乐场是，这次科技展也是。
　　“嗯？好像看到个特别像克拉克的人。他今天也来了吗？”
　　乔沃德心想。
　　他俩脑袋乱转，都没看路，眼看就要被绳栏双双绊住，一个男人从后面伸过手来，一边一个，把他俩肩膀抓住了。
　　戴着墨镜的托尼：“嗨，彼得。”
　　他从背后只认出了小蜘蛛标志性的卷毛毛，至于旁边那个窄腰长腿的背影——估计是对家派来钓大佬的小男模，反正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托尼没等惊喜的彼得出声，“嘘”了一声，说：“现在还不算我正式出场，一会儿等着瞧吧。噢我爱死这种科技类庆典了，尤其当他们贴了‘禁止拍照’标志的时候。”
　　他边跟彼得闲聊，手就试探地往小男模背上搭，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轻快声音：“好久不见，托尼叔叔！”
　　托尼：“？！？！？！”
　　他那往人家背上摸的手，瞬间就改了方向，搭上了对方肩上的“长辈区域”，像差点犯了大错似的惊魂未定：
　　“老天，乔宝！你吓我一跳！谁给你挑的西装和——噢我知道了，戴安娜。”
　　乔沃德高兴道：“是的！她专门带我去买了衣服，她人真的很好！我本来还想借一套旧衣服来——“
　　托尼：“她眼光很好，她眼光很好，她眼光很好。”
　　他心虚地把墨镜摘了又戴，默默补充一句：“她眼光很好。”
　　乔沃德：“……”
　　人类本质就是复读机？
　　托尼让他和彼得老实在会场呆着。因为等到了五点半，他——全美最骚气最靓丽的钢铁侠，就会来个超级华丽的Superhero nding，震瞎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大人物就得该这样，就算提前到了现场，摸清了最闪亮的登场地点，他也得装作迟到半小时入场——那样他就会成为整个晚上的唯一话题。
　　托尼对着通讯器：“嘿，J，还有两分钟。我的宝贝盔甲们准备好了吗？”
　　管家还没回答，托尼就听见了会场外面，传来了巨大的直升机螺旋桨声。
　　人们纷纷停止交谈，伸头张望。
　　托尼：……Fuck！！见鬼了！！
　　他好歹也跟对方斗了几年了，这个作派，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漆黑的鱼鹰直升机降落在宽阔的草坪上。
　　俊美的哥谭王子出现在红毯上的那一刻，一个本来好好的科技庆典，瞬间变成了靡靡夜宴。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风衣，手上戴了双黑色皮革手套，漫不经心地理了一下袖口，然后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相机咔嚓声，缓步走上红毯。
　　哥谭日报曾公开宣称，布鲁斯·韦恩的嘴唇是带毒的蔷薇，他的吻甚至能把钻石融化掉。现在布鲁斯的唇边就弯着极其惑人的弧度，眼神似乎在情意绵绵地勾所有人的目光，笑意却未达幽蓝的眼底。
　　同为花花公子的托尼在远处遥看着他，然后敏锐地发现了他眼底浓重的杀气。
　　托尼：“……”
　　勤勤恳恳的管家：“现在开始Superhero nding吗，先生？”
　　托尼：“……那个放一边，先告诉我乔宝的位置在哪。现在，马上。”
　

第89章 
　　布鲁斯·韦恩跳下直升机的时候, 耳机里的阿福还在尽忠尽职地嘲讽他：“定一个小目标，老爷，争取今晚送他回家？”
　　他知道，他前段时间的表现, 让老管家和不省心的鸟崽子都对他不大抱希望。
　　但他们真的低估了蝙蝠侠的小心眼——当初在原点的时候就是, 别的球球吃柠檬都是酸酸甜甜，就蝙蝠球吃起柠檬来辣眼又烧心。
　　他的小男孩现在跟新来的野男人打得火热了，摸胸肌打屁股一样没落下，那些碎碎暖暖的消息日记正式成为往事了, 想必过不久曾经生死与共的黑漆漆大蝙蝠也会淡出生活了？布鲁斯心想很好真的很好。Fuck I am fine。
　　毕竟是他自己选择不回消息不见面, 按理来说其实他也没什么资格去要求小男孩什么。但不管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老爷, 光看他在哥谭的行事风格就知道, 他其实是非常霸道的人, 用阿福的吐槽来描述，那就是“您不允许自己成为他身边的男人, 但您也不允许别人成为他身边的男人，可怜的小乔是要注孤生？”
　　好的。为了不让可怜的乔真的注孤生，所以今天他在这里了。一个有点气鼓鼓不太理智的大蝙蝠, 披着多情的布鲁西宝贝的皮，带着他一往无前的计划, 在暗中却几乎赌上了自己的一切。
　　阿福：“您能听见吗, 老爷？约定好了，别退缩，今晚送他回家？”
　　布鲁斯笑了, 有点冷：“我在这里，他今晚还想回家？”
　　说完，他摘下了耳机，啪地往直升机上一丢，揽着一左一右两个战斗民族名模，大步朝会场里迈进。
　　阿福默默收起通讯器，捡起他的拖把和桶，走向了主卧室。
　　***
　　乔沃德正跟着彼得找东西吃。庆典有很多学生，主办方贴心地拉了长长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甜点和冰淇淋，供孩子们自取自足。
　　背后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尖叫和脚步声，间中还有相机的咔嚓响。被团团包围的男人掏出了一个控制器，轻描淡写一摁，现场就再也没有相机声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想，主办方禁止拍照有他们自己的考虑，女士先生们？”
　　乔沃德偏头去看。人群中间那个黑发蓝眼的英俊男人，名气太响了，他不可能不认识——哥谭首富·万恶资本家·布鲁斯·韦恩。幽幽的蓝眸就像落着满天星光的湖泊，漫不经心地撩着每个人的眼神扫过去，当轮到乔沃德身上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沃德总觉得男人微微愣了一下。
　　不过也仅是半秒内的事情。哥谭王子的视线酥酥麻麻地勾了一圈，却没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又收回去了。
　　彼得跟他咬耳朵：“哇哦，我们学校的同学都在猜，他和斯塔克先生谁更富有来着。“
　　乔沃德悄悄咬回去：“肯定是托尼叔叔。”
　　比起哥谭首富，他对桌子上的冰淇淋更感兴趣，转过身去捞冰淇淋球吃，只给男人留了个侧影。
　　他没回头，因此没有看见；布鲁斯·韦恩一边偏头跟人说着话，视线就一边顺着他后腰缓缓往下探，在被禁欲的黑西裤勾勒得有点色气的臀部打了个圈圈，再沿着小医生的腿部线条，一路抚到后脚跟。
　　旁边有人跟他善意地搭话，乔沃德看起来有点局促，但还是报以温和的笑容。
　　微微下垂的眼角懒懒的，媚媚的。
　　好看是好看，但哥谭王子幽蓝的眼底，还是又压上了一把火：他爱看别人也爱看，占有欲遭到严重挑战的大蝙蝠更生气了，亲亲都哄不好的那种。
　　托尼一来就目睹了这场破廉耻的Eye **，搞得他额角直跳。
　　他径直把墨镜一丢，哥俩好地一搂布鲁斯肩膀，皮笑肉不笑道：“嘿——！看看这是谁！”
　　首富双雄冷不丁就出现在现场，人群猛地静了一静，尖叫声几乎掀破屋顶！
　　开玩笑，这两个身价破亿的男人平时几乎王不见王，多难得的机会才能看见他俩同框！
　　现场记者赶紧往外掏相机，掏出来才发现他们相机早已被布鲁斯搞失灵了，想偷拍都拍不了。
　　托尼笑布鲁斯也笑，笑起来唇角还带个小勾，特别优雅。他两手在身边的名模们背后轻轻一推，俄罗斯顶级名模巧笑倩兮，一左一右，牢牢锁住了托尼的胳膊。
　　托尼：？？？
　　卧槽！
　　他刚刚还在想蝙蝠既然是来抓人的，干嘛还要带两个美艳又强悍的名模来；
　　……原来是为了锁他的！
　　布鲁斯轻声：“你喜欢这种类型，是不是？她们今天一整晚都会是你的。谁叫我的魅力留不住她们呢？”
　　托尼咬牙微笑着举杯，他的两条胳膊都被战斗民族小姐姐铁箍般的手挎着，举个杯简直千斤重：“噢，布鲁斯——我们认识可不止一年两年了，你知道托尼·斯塔克什么都干，就是干不来夺人所爱的事。”
　　布鲁斯挑眉：“不，只是一次小小的成人之美罢了。不用太感激我，我只要一次‘回报’就够了。”
　　他话里有话，托尼压根不知道这个闷骚蝙蝠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但看起来，今晚他不会善罢甘休！
　　想着，托尼挣扎着往乔宝的方向瞄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蜘蛛感应（？）起了作用，彼得吃完手里的小甜点，就拉着还在啃冰淇淋的乔沃德，往二楼会场去了。
　　……崽！你太可靠了崽！
　　就是跟男孩子牵手手的时候，最好不要十指相扣哦！不然会被误会的崽！
　　托尼：“……”
　　等等，崽？？？
　　布鲁斯眼神在两人的手上稍停了一停，眼里稍稍露出点跟托尼一样的意外神色。但他并未跟上去，而是一边在会场四处逡巡，一边迎接纽约人民的顶礼膜拜。
　　他手里拿着伪装成香槟的姜汁，不时将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或零星几个猛男）礼貌地推开。在发现勤勤恳恳工作的小记者克拉克·肯特时，布鲁斯挑起眉，第一反应就是往四周看，看他是否带了杰瑞那个小家伙来。
　　没有。
　　很好。
　　庆典时间很长，前期以自由参观为主，等到了七点自助餐时间，各界大佬就会轮流上台致辞，企业家们也会向宾客们集中展示公司的得意之作。
　　而在那之前，布鲁斯不动声色，把整个会场都巡了一遍。除了克拉克、托尼和彼得，他没再发现那个聒噪的群聊里的其他人。
　　七点，会场灯光暗下，聚光灯照向舞台。人群纷纷聚集在大型舞台边，兴奋地等待即将轮番上台展示的企业家们。
　　布鲁斯·韦恩向反方向走去，停在无人察觉的餐桌角落边。
　　他看了看表，耐心地等着。
　　7点15分，将有一场关于神经化学物聚变的演说。
　　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彼得·帕克这个学期正在偷偷研究的课题。
　　乔沃德此刻正端着蓝莓果汁，跟彼得一起站在人群中。硬科技方面他不如彼得内行，如果是行为心理学的演讲，他可能还能听出点门道来。
　　不过他也不着急，反正他只是像很多人一样，就是来凑个热闹。
　　“嗨，小帅哥。”
　　旁边突然递来了一张名片。
　　乔沃德迷茫地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陌生女人，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名片，嗯……影视公司经纪人？
　　女人明显把他当成了初出茅庐的学生崽，递了名片以后，一直在滔滔不绝地宣讲好莱坞梦，热情地想把他签进公司。乔沃德回头看看彼得，彼得全部心思都在舞台的神经化学物聚变演说上，狗狗眼亮晶晶的。
　　乔沃德低声推拒：“对不起，女士，没有这方面计划。”
　　他一边说，一边试着在人群里挪动位置；但女人却有点纠缠不休。他不得不一边局促地避让，一边环视一圈会场，往最冷清的长餐桌位置退。
　　布鲁斯·韦恩随意倚在餐桌一侧，耐心地等着。
　　他站在暗处，看着小医生一边摇头拒绝，一边躲避后退，还游刃有余地调整了几次自己的位置。
　　最后他张开手，让他的小男孩准确无误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乔沃德：“？！”
　　他手里的果汁溅了出来，泼了他和另一位先生一身。
　　乔沃德：“很抱歉……！”
　　他忙放下杯子，拿了纸巾去抹对方西装风衣上的汁水。
　　越抹他心里就越没底：
　　额……这个料子……他好像在正装店里悄悄摸过……
　　……几万还是几十万美金来着……？
　　与此同时，他听见男人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是朝着那位穷追不舍的星探说的。
　　“很抱歉，女士。”
　　很柔和的男低音，听起来却有一丝熟悉的压迫感。
　　“这个男孩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一分队7个人开了8个群
　　#“干tm正联”群组内聊天记录
　　（被战斗民族牵制中的）托尼：我不会
　　（沉默20分钟）
　　托尼：轻易狗带！
　　（沉默20分钟）
　　托尼：……没事，我狗带了还有小蜘蛛
　　彼得：嘎嘎嘎演讲太神了咦乔乔呢qaq？！
　　托尼：……
　　美队：……？
　　托尼：Cap！噢算了Cap干不过那个老蝙蝠精……God快赐我们一个娜塔莎！
　　咳呃要是二更码得太晚，我就定时到明天早上七点8……


第90章 
　　“很抱歉，女士。这个男孩是我的。”
　　风度翩翩的陌生男人, 显然是在为他解围。因为当话音落下, 乔沃德再回头, 就见那个星探“咻”地没影了，快得就像带了闪现。
　　他看看人家身上的西装。蓝莓果汁泼在黑西装上倒不显色, 但里面的白色衬衫可就遭殃了；他和对方的胸口位置，都跟炸了朵蓝花似的。
　　乔沃德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场面, 拿纸巾也擦不干净，手就无措地举在了半空中, 一时没了主意。
　　乔沃德低声下气地：“我……我可以赔你, 先生。”
　　布鲁斯后退了一步, 先停留在乔沃德的人际安全距离之外, 再从他手里接过了纸巾, 自己试着擦了擦。
　　……小医生卡里的钱有一半都是他的, 要是让他赔，那就真是“我赔我自己”了。
　　布鲁斯淡淡地：“不碍事。“
　　乔沃德这时才抬头去看男人的脸。
　　一看他就惊了！
　　哥谭首富的西装，他卖了自家诊所可能都赔不起！
　　布鲁斯就看着小医生一个人在那急, 蓝眼睛慌得湿漉漉, 先拼命在人群里找托尼的身影；
　　实在找不着, 这才下意识朝彼得的方向看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来了, 可怜巴巴的，低头盯着他胸口的大片蓝花发呆。
　　布鲁斯：“我看见你身上也溅了些。不过看起来不明显，只要不在灯光下。”
　　此刻整个会场都只亮着昏暗的小灯, 聚光灯全都在往舞台方向打，只有他俩站在离人群最远的角落里。
　　乔沃德磕磕巴巴的：“但……”
　　但他可是哥谭首富，跟自己这个可以苟在角落里的小百姓不一样。说不定也要上台，还得应酬交际什么的……
　　布鲁斯轻轻叹一口气：“正好我也不想搭理那些人。“
　　说着他偏头看了一眼小医生，“你是学生？”
　　乔沃德巴不得他说不用赔，然后趁他改变主意之前立刻脚底开溜。但明显对方闲得无聊，随口就开了个新话题，他不得不留在布鲁斯身边。
　　乔沃德：“……我是陪……同学来的……”
　　布鲁斯：“你是哪所学校的？中城高中？花园中学？温莎高中？”
　　乔沃德：“……中……城……”
　　布鲁斯笑了笑，“布鲁斯·韦恩。你的名字？”
　　乔沃德是真的为难。他不想跟这样声名显赫的人物拉上关系——尤其是索赔关系——陪着球球们默默做任务才是最好的。
　　于是他说：“乔……纳森……呃……史努比……”
　　昏暗的灯光里，他看见男人偏过头咳了两声，好像在掩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
　　现在他明白杰瑞为什么会被叫杰瑞了。
　　布鲁斯：“OK，很高兴认识你，史努比。上帝，跟学生聊天就是比跟他们聊天好，让我觉得放松多了。“
　　乔沃德其实不想跟他聊，但男人似乎卡着每一个细节，离他就是不远不近两步开外，姿势也很随意，身子倚着餐桌，眼睛盯着舞台看，只有一只耳朵留给乔沃德。
　　其实这种闲散的状态对乔沃德来说，反而让他没那么紧张：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没被放在心上，因此不会因说错话而被记住，也不会因为他磕磕巴巴而导致尴尬。
　　而他也好像有了新发现：爸爸妈妈一直嫌弃乱烧钱的哥谭首富，真人原来是个看起来有点忧郁（？）、有点社恐（？），甚至会像他一样远离人群、默默跑到角落里喝酒的大少爷。
　　……也许对上流社会的不适应，的确加剧了他想要浪费钱的报复心理，不过这不会改变他万恶资本家的本质。
　　一直很听爸妈话的乖宝宝乔沃德认真想。
　　布鲁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学校、同学和功课，一边听他答，一边轻轻笑。然后话题一转，转到托尼身上，转到复仇者联盟。
　　谈起超级英雄，乔沃德终于开始有点上心了。
　　“——而你想知道我的秘密身份吗？”
　　舞台上的第一轮展示即将结束了，聚光灯会被暂时关闭，会场的灯也将打开。
　　而就在此时，准备结束闲聊、跑回彼得身边的乔沃德，听见身边的男人低沉地抛了一句话。
　　“我是正义联盟的出资人。”
　　乔沃德：“？！？！”
　　第一轮展示刚刚好就接着他的话尾结束，会场的灯光依次亮起。
　　布鲁斯似乎很头疼。他拉了一下身上被泼出个蓝花的衬衫，轻声咕哝了一句，就端起酒杯，朝会场外沉沉的夜色中走去。
　　乔沃德：“……”
　　……怎么说一半就走了？？？？继续啊？！！？
　　他这是猝不及防听到了什么重磅机密！
　　仔细想想，居然还很合理：纽约首富是复联的出资人，而除了哥谭首富，还有谁能担负起正联的天价战损？
　　……老天，原来他就是蝙蝠大超小闪他们的金主！！！
　　可怜的小医生整个人都混乱了。他被孤零零丢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衬衫上的污渍怎么遮都遮不住，人群却已经陆陆续续往餐桌这边来了。
　　他伸着脑袋在人群里找彼得的身影。一不留神，就看见露台的落地玻璃窗外，端着酒杯的男人正微笑着看他，幽蓝的眼睛深深的，在夜色里发着点狼一样的精光。
　　布鲁斯没说话，只站在外头，朝他微微勾了勾手指。
　　……乔沃德抱着果汁就跑过去了，颠颠儿的。
　　跑到男人面前时，对方还别有用意地低声说了句：“你来了，史努比。”
　　乔沃德对这个小狗名字适应不良，已经开始后悔了：“就叫我乔好了，先生。“
　　——什么叫正义联盟的出资人呀！原来是你在包养大蝙蝠吗！他们平时是怎样工作的呢！也像在诊所里开会一样吗！
　　……无数个问题卡在他的喉咙里，可他就是不敢问，手里攥着杯子，仰着蓝汪汪的狗狗眼，很渴望地巴巴看着他。
　　就算是运筹帷幄如布鲁斯，这会儿也有点克制不住把人立刻打包上飞机的冲动了；这视角，谁能顶得住？
　　但他到底还是顶住了，避开对方的目光，说：“先跟你的朋友说一声，你想自己到处看看？”
　　乔沃德：“哦！”
　　他低头给彼得发了个短信，原封不动地把布鲁斯的话发过去。
　　等乔沃德发完了短信，再来看这位金主大佬在干嘛时，发现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眼熟的、黑乎乎的小方块，上面悬浮着一个半透明屏幕，上面像在播放视频。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天啊！是蝙蝠通讯和破解专用的那个工具！
　　他要是掏个印着正联logo的手机，乔沃德都尚且会怀疑；但能掏出这个蝙蝠手机的，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正联金主！
　　乔沃德想踮脚看看屏幕，又怕人家觉得他是窥屏怪，只好默默在原地打转。布鲁斯慢条斯理地等他转够十圈，侧了点屏幕，给他急得追着自己尾巴咬的小男孩看看。
　　布鲁斯：“我想我得提前退场了。我儿子的小马驹似乎不太精神。”
　　……哦哦，他还是个父亲，特别宠崽的那种！
　　乔沃德伸着脖子，就他的手看悬浮屏幕。那是一个小男孩拍的视频，对着一只无声无息躺在地上的小马驹拍了一会儿，又拍了自己的脸。
　　黑发蓝眼小男孩哭腔都急出来了：“爹——地——你回来看看托比——它要死了——它要死了——”
　　乔沃德：？！？！迪克？？？？
　　布鲁斯挑起眉：“你们认识？”
　　乔沃德：“呃……我应该是看错人了……”
　　他还没忘记，这个奇怪却又友好的小男孩，上次来诊所时说是“偷偷来看他”的。
　　他又看了一遍那个视频，迪克拍得也太糊了，只能看见小马驹的鼻子和嘴巴旁边，好像有一滩水。
　　布鲁斯打了个短途电话回去：“等我30分钟，我坐飞机回来。“
　　他说完，就毫不留恋地穿上风衣，戴上皮革手套，径直向停在草坪的直升机走去。
　　乔沃德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猝不及防就被刚认识的金主大佬抛弃了，在后面揪了半天手指，最后扬声道：“先生……如果是马驹不直立吃东西就会吐出来的话，要考虑是否患上了巨食道症！“
　　男人坐在直升机里，一手搭着舱门：“你懂兽医知识？”
　　乔沃德：“我、我爸妈是宠物医生……”
　　布鲁斯：“上来。“
　　他语气很淡，却带着熟悉的、不容置疑的气场，上个直升机就像拉他上救护车。乔沃德踌躇着跑到舱门旁边，又听男人说：“晚上我让管家送你回去。现在上来。”
　　小医生手里还有半杯果汁，也不知道该往哪放，干脆就放到了草地上。他扒拉半天都不知道怎么爬上去，就见布鲁斯俯身下来，两手握着他的腰，轻轻松松就把人抱上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他下意识抱住对方的脖子稳住自己时，他听见男人在他耳边，很轻、也很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还被两个名模纠缠、却冷不丁听到会场外响起了熟悉的螺旋桨声，托尼：“Fuck……！！！！！”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关了视频的迪克：惹，太鹅心了
　　睡个觉都要被摆拍的小马驹：人类，心太脏了
　　小乔：哇金主大佬人真好！我一个平民小百姓，他都肯抱我上飞机！真暖！
　　勤勤恳恳克拉克：好像听到小乔声音了，采访完去找他……诶！小乔被带走了！哦原来是布鲁斯把他带走了，Safe


第91章 
　　鱼鹰直升机降落在了韦恩庄园的马场。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当乔沃德在哥谭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看见横跨半个山头的青草地和名种马匹时, 当了一辈子平头百姓的小医生酸了……
　　他坐在舱门边准备往下跳时, 先一步落地的男人, 依然单手把他抱了下来。
　　乔沃德脑袋在他肩上栽了一下。
　　先前他并没有注意，布鲁斯的身上有种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不过这次倒不是跟金属与皮革味相糅合, 而是连着他西装上价格不菲的高级羊毛气味，让布鲁斯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我超贵”的气息。
　　乔沃德：“小马驹在哪里呢, 先生？”
　　布鲁斯：“跟我来。”
　　他大步往马厩的方向走去，小医生在后面紧赶慢赶地跟着。
　　为了不让身上的西装碍着接下来的诊疗工作, 他把西装外套脱了, 挂在手上, 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和西装马甲。
　　他正低头挽自己袖口时, 走在前面的布鲁斯停步回头, 为他打开马厩的门。
　　布鲁斯看看被马甲束着的小细腰, 眸光跟外面的夜色一样暗。
　　乔沃德：“嗨，迪克！”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正坐在小马驹边上，百无聊赖地打游戏。
　　一听见他的声音, 迪克瞬间进入状态, 皱眉垮脸可怜巴巴：“爹——地——”
　　然后他又跟刚看见乔沃德似的, 含着两包泪惊讶状：“怎么是你？”
　　乔沃德含糊道：“各种机缘巧合……”
　　现在哥谭首富和他的宝贝儿子，都指望自己能治好这匹小马驹了, 乔沃德压力大得头皮发麻，甚至有点后悔非要多那一句嘴。
　　他哆哆嗦嗦地蹲下，去摸那匹一看就是世界顶级品种的小马驹。
　　手指刚触到它, 小马驹打了个响鼻，把脑袋仰了起来。
　　乔沃德：“……”
　　小马驹：“……”
　　他俩静默地对视了片刻。
　　小马驹哒哒跑走了。
　　乔沃德：“……”
　　他很尴尬。尴尬到只能默默搓手手。
　　乔沃德：“这……”看起来没生病啊……
　　迪克：“噢！你刚刚治好了它，你太厉害了医生！“
　　乔沃德：“……它看起来挺健康的，只是在睡觉而已。”
　　迪克：“但今天下午它还往外吐水呢。你看，这两滩水还在。”
　　他指着干草堆上的湿痕给乔沃德看，指完了，他又伸头过去看看：
　　“哦，原来是尿了。”
　　乔沃德：“……”
　　他被布鲁斯带节奏带得晕头转向的脑子，现在开始逐步恢复正常了。
　　他强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布鲁斯比他反应更快，当场冷脸：“迪克，你的这些小把戏还没过时？你知道今晚的庆典有多重要，更别提你还骗来了一位善良的陌生人——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大人的时间有多宝贵吗？”
　　乔沃德：“呃……”
　　迪克情绪瞬间爆发到位，饱满得把乔沃德吓了一跳：
　　“上帝！我最恨你这种腔调！时间！时间！时间！所有人都能拥有你的时间，只有我没资格！我恨透了这个家！我恨这个家里的一切！”
　　布鲁斯踏前一步，高大的身形，在逼狭的马厩里，带来了异常强悍的压迫感。
　　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一场家庭战争，乔沃德不得不像老鹰护崽似的，把迪克护在身后：
　　“那个，先生……有话还是好好说？”
　　迪克顺手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还拿怯生生的小脑袋蹭他。
　　小医生本来就对孩子心软，小孩软绵绵地一蹭，他看布鲁斯的眼神里，立刻就多了一丝警惕。
　　布鲁斯：“……”
　　迪克：XD
　　哇，超好玩的，夜巡都没这么好玩！
　　父子间僵冷的气氛，被及时赶到的管家侠打破。
　　阿福扬眉看着马厩内的所有人，意有所指地：“……好……的，现在我看见你的决心了，老爷。”
　　他快步上前，朝一头雾水的小医生微微躬身行礼，笑着说：
　　“又见面了，先生。上次我看护不周，您悄悄从医院里离开，我的主人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乔沃德：“！！”
　　他的蓝眼睛来回在迪克、布鲁斯和阿福之间转来转去，这短短几个小时，大脑接收了太多信息，感觉都快当机了。
　　阿福是哥谭首富的管家。
　　但好像又是蝙蝠侠的管家。
　　布鲁斯是正义联盟的金主。
　　他能用蝙蝠手机。
　　但他又不认识自己。
　　综上所述：
　　布鲁斯不光是正义联盟的金主大佬，还跟蝙蝠侠有着不浅的私人关系！
　　乔沃德竭尽所能不往太桃色的方向去想——那简直是在亵渎他的第一位英雄。
　　他只能快速给大蝙蝠编出一套完整的发家经历：
　　黑暗骑士贫民窟出身，胸怀正义却无能为力，恰巧遇到了有着同样目标的哥谭首富，两人一拍即合，从此一光一影，共同履行正义职责；
　　蝙蝠侠还在布鲁斯的帮助下创建了正义联盟，以钞能力换超能力，一步步打造起这个超能力者组成的联盟……
　　如果这个设想成立，那布鲁斯·韦恩就一定得是比蝙蝠侠更高洁的人才行——
　　他又本能地想要反驳自己的念头，因为超级英雄就是他所知的人类道德天花板，他下意识觉得不会再有比他们更好的人了。
　　但如果布鲁斯·韦恩不那么好，就意味着作为领袖的蝙蝠侠，很可能要为了自己的团队向他卑躬屈膝——
　　啊，不行，那大蝙蝠也太可怜了，他坚决不愿意去想象那个沉默寡言、总是妥帖打理好一切的哥谭骑士，向另一个男人低声下气的样子！
　　呜呜，大蝙蝠只能酷酷的，不可以那么可怜，他不允许！
　　不能再想了，大脑在颤抖……！
　　可怜的小医生抱着自己的脑袋，纠结的样子全落入布鲁斯眼中。
　　他朝阿福打了个眼色，阿福心领神会，上前询问乔沃德：“先生，您愿意留在韦恩庄园，与我的主人们共进晚餐吗？晚餐后我会驾驶飞机，将您送回诊所，您看是否可以？”
　　乔沃德看看老管家令人信服的温和双眼，默默点点头，小声地：“我的荣幸。”
　　从马场回韦恩庄园的路，乔沃德是坐在马背上被载回去的。
　　布鲁斯在前面牵着他的缰绳。
　　他倒是想上去共乘，把他的小男孩往怀里一圈，顺带两只软软的白爪子都握进自己手里——
　　不过现阶段还是太快了，大蝙蝠冷静地计算着。
　　为了不吓跑乔沃德，他得给双方都留足时间和空间。
　　韦恩庄园坐落在哥谭郊区的半座高山上，一面临海，一面正对着整座城市。乔沃德走进庄园大门的时候，感觉不少地方都有重新修葺过的痕迹——这里显然经历过一场灾难，但又浴火重生。
　　迪克还在赌气。餐桌上，他甚至当着自己父亲的面，毫不留情地大夸特夸另一位骑士：“我倒宁愿蝙蝠侠来当我父亲！虽然我没见过他，但他一定会愿意抽出大量的时间陪我，而不是整天折腾那些无聊的应酬！“
　　乔沃德和布鲁斯一人坐长桌一头，小男孩非要拖椅子过来挨着他坐，于是乔沃德侧过头，小小声地帮布鲁斯说话：“迪克，别这样，你的父亲其实很爱你。他一看见你的小马驹生病，二话不说就飞回来了，难道这还不能证明吗？”
　　迪克：“但他一点都不酷，蝙蝠侠才酷，我也想跟着他飞檐走壁拯救哥谭，总比天天被一个人丢在家里强！“
　　乔沃德被逼无奈，又压低了点声音，轻轻道：“你知道吗，其实我见过蝙蝠侠。他本人没你想象得那么酷，冷冰冰凶巴巴，讲话又特别伤人，根本不会像韦恩先生这样体贴。如果换做我是你，我肯定会更愿意跟韦恩先生一起生活的。”
　　布鲁斯：“……”
　　……心肌梗塞，他不想吃了。
　　晚饭过后，他陪着韦恩父子一起吃过饭后小甜点，又被布鲁斯邀请参观韦恩庄园。
　　庄园的面积简直壕无人道，连专门用来养鸟的笼子，都是他阁楼小房间的三倍大。
　　乔沃德转着脑袋看花了眼，掏出手机来，跑过去问布鲁斯：
　　“先生，请问我可以拍照留念吗？”
　　布鲁斯想了想，“当然可以，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没有必要。”
　　乔沃德：“？”
　　他抓着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了一圈，又被布鲁斯领着去参观庄园内的房间。当他们走到顶层，走进一个看起来特别宽阔的房间时，乔沃德被房间里一整面的玻璃幕墙，完全震住了。
　　乔沃德：“哇……这是观景台吗，先生？”
　　整座哥谭，都在这一面玻璃幕墙里了。此时此刻，哥谭如同星阵般错落的灯光，与天上的银河相接，一时竟让人难以分出哪一边才是夜空。
　　布鲁斯：“不。这是我的卧室。”
　　他说着，然后轻轻将身后的门关上。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沉默着。
　　他的小男孩背对他站在窗前，窗外的哥谭如漫天星光般将他环绕。
　　这个景象太梦幻了，梦幻得他甚至没办法眨眼。
　　——就像上帝的馈赠一般，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东西都放在一起了，让黑暗骑士心中觉得又幸福，又有些酸楚。
　　乔沃德还在举着手机拍照，冷不丁进来了一条消息。他打开一看，居然是亚瑟的。
　　亚瑟：[门禁，小孩？]
　　亚瑟：[晚一分钟，打两下屁股。]
　　乔沃德：“……”
　　……完了，不想回家了，忘了家里还有个凶巴巴球、一个拆家金毛球等着。
　　神奇女侠休眠10个小时，凌晨才可能醒过来；在这之前，他得一个人去扛这两个球……
　　乔沃德苦着脸回消息：[我马上回来……]
　　他敲完了字，消息还没发出去，手机被身后的男人轻轻抽走。
　　古龙水沉朴的香味，像网一样朝他笼罩下来。
　　乔沃德愣住了。
　　他下意识回身抬头，男人手里握着手机，手肘支在他身后的玻璃幕墙上，低下头轻轻叼住了他的嘴唇。
　　——是用叼的，很轻的一下，一触即分。
　　但他们晚餐后，都吃过又甜又黏的浆果。残留的浆果汁水，让他们的唇肉变得像真正的浆果一样微黏，当他们缓缓分开的时候，两人的唇珠稍稍黏在一起，直到拉远了一点距离，才依依不舍地各自分开。
　　乔沃德：“……”
　　乔沃德：“……”
　　乔沃德：“……”卧槽！
　　他第一反应，就是迅速环视整个卧室，看看是否有可以防身的东西，以及逃跑路线在哪里；
　　但布鲁斯似乎早有预料似的，支着玻璃幕墙又走近了一步，将他整个人困在了冰冷的玻璃墙和炙热的胸膛之间。
　　布鲁斯幽蓝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任何玩世不恭。
　　他很清醒，心里并不轻松，pn A到Z走马观花般在黑暗骑士心里过了一通，一个都没有留住。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理智，也许从前下意识避着他的小男孩，就是他潜意识在惧怕这种不理智；
　　整整一个晚上铺垫算计，到了最后一刻，他却突然决定，放弃他所有的掌控权，一切交由他的男孩决定。
　　真正热烈到可以融化钻石的吻，探向甜美的唇舌深处。
　　与此同时，小医生听见男人有点含混的、低沉沙哑的蝙蝠声线，还是熟悉的命令语句：
　　“——打开你的心灵感应。”
　　

第92章 
　　在乔沃德清醒的时候跟他接吻，比蝙蝠侠想象中美妙太多了。
　　……太多太多了。
　　他们上次在密道里那个吻, 小医生软绵绵晕乎乎, 只知道呆呆张着嘴巴任他侵略。
　　嘴巴里呜呜唔唔的, 亲狠一点就要往地上滑，害他不得不一次次把人往身上提溜。
　　但现在的乔沃德一懵之后, 立刻作出了反应，两手就往布鲁斯喉咙方向伸；
　　布鲁斯知道他只是外表看起来像个人畜无害的小羊羔，真狠起来，六亲不认。
　　他不敢怠慢。
　　两只奶白的手腕往掌心里一握, 高高按在对方头顶。
　　膝盖也向两边顶开了，以防这个小疯子冷不丁给他重要部位来一下。
　　这下乔沃德没辙了，被按在玻璃墙上水声啧啧地索吻。
　　软嫩嫩的舌尖躲来躲去，实在躲不掉, 被逼急了，顶着男人使劲往外推。
　　可他经验太匮乏了，小舌尖不像在推拒, 反倒像一个**辣的回应。
　　布鲁斯低哑地呻吟了一声, 暂且松开了男孩的双唇。
　　嫩红的舌尖，刚不小心顶进他嘴里来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会儿两人唇间拉着水丝，都有点喘。
　　小医生的猫猫唇太嫩, 经不起这种激烈的吻技，眼看着就红肿了一圈。
　　丰盈的唇瓣微微嘟着，看起来还是像想要被狠狠亲上一整天。
　　乔沃德喘得厉害，好半天都没说清一个完整的词：“你……”
　　布鲁斯低声：“心灵感应, 忘记怎么用了？”
　　乔沃德当然记得怎么用。
　　这是他一直觉得最鸡肋的系统技能，启动条件不是体液交换就是大面积接触，碰到意志力超强的还会变成双向感应，怎么看都是自己吃亏。
　　可他现在姿势羞耻地被制在玻璃幕墙上，虽然知道庄园里不会有别人，但还是有种万人注目的错觉。
　　他不得不退一步：“你压疼我了，先生。不妨我们先换个地方，坐下来再谈。”
　　布鲁斯：“好。”
　　下一秒，乔沃德立刻后悔了：
　　他真被换了个地方。
　　男人抓着他一双手腕抱起来，径直按在了大床上。
　　乔沃德：“……”
　　事已至此，乔沃德不得不顺从他，呼唤系统打开心灵感应；
　　在这个技能启动的间隙，布鲁斯又俯下身来，像对待一只心仪已久的猎物一般，仔细品尝他的唇舌。
　　当小医生的意识颤巍巍探进他的大脑，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布鲁斯依然微皱着眉，用全身的克制力，抑制自己不要将他反推出去。
　　这对哥谭骑士来说，其实非常难做到。
　　他的大脑，是他所有控制感的来源，是防守最严密的黑暗堡垒。
　　向另一个人主动要求心灵感应自己，对于从前的蝙蝠侠而言，那是想想都不可能的事。
　　尤其乔沃德被他吻得气呼呼的，他的意识就像一只毛茸茸的、伸着指甲的猫爪子，一进来就一通乱翻，颇有点敷衍了事的意思。
　　然后这只猫爪爪，在他的意识深处，摸到了一双尖尖的蝙蝠耳朵。
　　指甲咻地收回去了。
　　他的小男孩停在他意识深处，翻出了柔软的肉垫，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去摸他的尖耳朵。
　　——是大蝙蝠在吻他。
　　小医生终于完全确认了这一点。
　　他完全懵了。积极反抗的舌尖也不动了，蓝眼睛睁得很大，呆呆地盯着身上的英俊男人。
　　可是。
　　为什么呀。
　　乔沃德在他的意识里找来找去。
　　黑暗骑士对他的感情，一开始只有很小很小、微不足道的一团。
　　是从第一次见面，雪夜里的甜豌豆和南瓜汤开始的。
　　他不动声色，也不跟谁说。
　　只是在黑漆漆的披风里缝了个兜，把这一小团暖乎乎的东西兜着，带着到处走。
　　骑士沉默地守卫着他的小王子，守卫他们当时所有人的希望。
　　他看到了一切。他看着他的蓝眼睛，看着他哭看着他笑，看着他为他们所有人努力，看着他尝试去把他们这些本该保护他的超级英雄，护在他自己毫无抵御能力的旧棉衣里。
　　他看见他的黑暗过往，看着他的小男孩一个人把血淋淋的旧伤藏起来，然后挨个给年轻的超英们，最柔软美好的晚安亲亲。
　　一开始，本来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团。
　　黑暗骑士每天都在往他的兜兜里加一点点。今天加一点，明天加一点。
　　勇敢的小王子有惊无险、凯旋归来了，黑暗骑士沉默着，给他加一大点。
　　圣诞夜的小糖包扑到他身上，他加都没来得及加，端起来就是一个亲亲。
　　布莱尼亚克之战，他在与贝恩的恶战中身受重伤。但他想，他还是要去给他的队友们、他的小男孩，准备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采用的计划。
　　他给他的小男孩铺路，一路用自己的血留下蝙蝠标记。
　　黑暗骑士失血过多的时候，一个人靠在昏暗的拐角，艰难地喘息。
　　在那时，他看见幻影。
　　他看见他勇敢又聪明的小男孩，一路追随着他的标记而来。
　　就像从前每一次一样，义无反顾地跟在他身后。
　　——而他知道，他的小男孩一定可以做到。
　　他的披风很宽很大，但也耐不住这么个加法。
　　他藏不住了。
　　那暖乎乎的一大团感情，已经开始越过坚冷的凯夫拉盔甲，触及他伤痕累累的躯体了。
　　然后就在今天，他用黑漆漆披风使劲裹住、不允许自己泄露半分的感情，噗地一下漏了。
　　漏了个铺天盖地。
　　

第93章 
　　黑暗骑士任由他的小男孩翻找自己的意识。他没有任何抗拒, 也没有隐藏, 只专心致志地去吻那张甜美的唇。
　　哪怕他一路往深处翻, 翻到了犯罪巷，翻到了那天夜里，掉落一地的、染着血的珍珠项链。
　　布鲁斯也没有制止。
　　但小医生看完了那天夜里的一切，姿态却变化了。
　　他被按在床上堵着嘴巴, 支支吾吾的好像想说什么。
　　手腕被男人的大手慢慢放开后，似乎无处安放似的, 摸了摸他的胳膊，然后顺着胳膊，去摸男人宽阔的肩背。
　　他的大半意识还沉在布鲁斯的脑海里，身体本能地想去安慰他，结果把意识抽出来才发现, 自己还在被对方深吻着，神情顿时变得很窘迫。
　　布鲁斯：“看完了，嗯？”
　　他放开了小医生的猫猫唇，却非要压着他，不肯放他从床上起来。
　　两人的脸凑得非常近, 近到鼻尖都要碰到一起, 乔沃德不得不小心地屏着呼吸, 害怕自己过急的喘息扑在对方脸上。
　　乔沃德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脸热得像能烫熟一个鸡蛋。
　　他不敢挣扎，也不敢出声，整个人都缩在床垫里冒烟。
　　他期望韦恩家的大床能赶紧烫出个洞, 好让他从洞洞里钻回家，钻回阁楼里的床上，钻到他的小被子里，好把自己整个团起来。
　　可布鲁斯不放过他。他只是重复着最后一个尾音：“嗯？”
　　嗓音沙沙哑哑的，非要小医生一个回应。
　　乔沃德已经傻了，还是没吭声。于是男人开始惩罚似的咬他的耳朵，亲他的脖子，逼出一声软软的抗议：“你不……你不要再亲了……”
　　布鲁斯又低声逼问：“嗯？”
　　这次他把自己压了上去。
　　大床的床垫本来就很软，他一压上去，小医生整个身子就完全陷进了床垫里，从外面只能看见，两只慌慌张张抓着男人胳膊的白爪子。
　　心灵感应的联结还没解开，他又低头亲了一口对方的猫猫唇，属于黑暗骑士的强悍意识，强势地沿着联结，侵入了乔沃德的脑袋里。
　　然后他看见了自己。
　　还有一只更年轻、更柔软的小医生，腿上淌着血，抖抖索索地抱着他的脖子，被他带着穿越过正在爆炸的哥谭。
　　那是6年前的乔沃德。
　　对他而言，那时的乔沃德还是一个陌生的、受了伤的学生，他忙着救人，从没有低头去看，因此也没看见，乔沃德正缩在他怀里，一边发着抖，一边仰着脸看他。
　　——哥谭夜空的全部星星，都落进了那双蓝眼睛里。
　　乔沃德突然开始挣扎了。
　　他使劲去推布鲁斯的脸，好像这样就能把两人紧密相连的精神链接断开似的。
　　推不动，他又在布鲁斯身下乱扭乱动，直到大腿蹭到了一大团炙热的、鼓鼓囊囊的东西。
　　乔沃德：“……”
　　可怜的小医生僵成了一团冰猫，他不敢动了。
　　他听见身上的男人很隐忍地吸了一口气。
　　布鲁斯没有对他做什么，但乔沃德在他意识里看见的画面，却已经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就像是雨水绵绵了很久后的山洪爆发，那些又色气又激烈的画面，一下子就冲进了他的脑子里。
　　乔沃德：“……呜！”
　　啊啊啊啊啊这些都是什么污糟糟的东西！
　　为什么要把蝙蝠标记纹在……纹在他的那里！
　　顶不住顶不住！这、这谁顶得住！屁股要坏掉的！
　　乔沃德把手盖在布鲁斯脸上，崩溃地叫道：“不准想了！不……准想了……！”
　　布鲁斯才不管他，勾着唇伸舌头去舔白软的手心。
　　底下的小男孩“呜”地一声又缩回去，改成拿手盖自己的脸。
　　那些画面闪得又多又快，什么地点什么情景什么姿势都有，还跟着他现在的姿态变化；
　　他拿手盖着脸，在布鲁斯脑袋里看见的画面，就是他光着身子躺在身下，崩溃地用手捂着自己眼睛，被男人撞得喵喵哭。
　　……这简直就是一场犯罪，给小学生看R25片的那种！
　　乔沃德被这些画面刺激得舌尖都发颤，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骂他：“坏、坏蝙蝠！”
　　布鲁斯：“嗯——坏蝙蝠。”
　　他又倾身下来吻他，吸吮小医生发麻的舌尖；
　　这个吻不温柔也不激烈，是挑逗的，勾引的，撩得人心尖儿都发颤。
　　而经验丰富的哥谭王子，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结果：
　　乔沃德被他撩得起反应了。
　　乔沃德的意识被布鲁斯牢牢侵占着，嘴巴被吮着，身子被压制得死死的，就连身体中间最重要的部位，也被那一大团鼓鼓囊囊的东西抵着；
　　男人还有意抵着他，小幅度、一圈一圈地磨蹭，把他的腿越蹭越开、越磨越痒，直到乔沃德被身体和意识中的双重刺激逼得叫出了声，涣散的蓝眼睛里那一汪颤巍巍的泪包，被身体突如其来的短暂痉挛打散了，从红得发媚的眼角哗哗淌下去。
　　乔沃德真的哭了，眼泪落进男人捧着他脸的手掌里。
　　他一边哭，一边无措地抓着自己裤子，声音期期艾艾的，语无伦次道：“我裤子湿了……我、我裤子……”
　　——然后他看见男人紧绷的嘴角和下颌，看见男人突然起身，用很大的动作，拉开了床头的第一个抽屉。
　　布鲁斯力道太大了，抽屉整个哐地翻倒了出来，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精致的小包装。
　　……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修改中，看我的微博：@蓝白的裙子下有什么
　　有些小可爱说搜不到，在自己微博里@一下我再点进去就好啦
　　粉丝群里也有，猛男之家大群满啦，二群：1005042817


第94章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两百遍了，就剩亲个嘴嘴了，审核姐妹我球球你们手下留情，放人一马本周顺风顺水or2
　　布鲁斯从那堆小包装里, 一手抓走了五六个。
　　重新回到床上时, 他那可爱得让人心脏爆炸的小男孩还在哭，闭着蓝眼睛皱着眉，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着。
　　一副非常软弱可怜、又色气满满的样子。
　　他还穿着那套禁欲系的西装背心, 在医院躺了一年, 清减了不少的腰，男人一条胳膊似乎就能搂个大半。
　　布鲁斯又去纠缠他的唇舌, 亲得他支支吾吾地叫；
　　同时一手掀起小医生的衬衫下摆，往里头探进去, 摸了一手水淋软嫩。
　　一切正如他想象, 男人的手只要残忍地收紧一点, 细嫩的皮肉就会尽数从指节间挤出, 覆着一层薄汗, 抓在手里又湿又软。
　　而且他的小男孩太敏感了, 每当被碰到腰部，身子就会止不住战栗起来，在他的大床上扭来扭去，要了命似的挠人。
　　布鲁斯啃够了猫猫唇, 又去咬他的耳朵。
　　灼热的气息热乎乎地钻进他的耳洞里, 乔沃德的身体下意识要往床垫里缩，怎么缩都躲不掉男人低沉的耳语。
　　布鲁斯低声问他：“——好不好？”
　　他问得没头没尾，但他不相信在建立精神链接后，他的小男孩还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五六个小包装攥在他宽大的掌心里，男人结实的臂膀支撑在小医生头侧, 脊背像即将捕猎的豹子一样绷紧弓起。
　　汗水从严苛理智的黑暗骑士额上滴落。
　　他要忍不住了。
　　他又问了一次：“好不好？”
　　这次的问句是咬着小医生耳垂灌进去的。
　　仿佛知道自己的低音炮对乔沃德是一种诱惑，他故意把字咬得又沉又哑，带着无人能拒绝的沙哑喘意。
　　乔沃德被他压着动不了，在他身下抖得像只落水的猫，汗水已经将他的棕发全部打湿。
　　布鲁斯抚开他汗湿的头发，低头去亲他的心口。
　　——也幸亏布鲁斯首先亲的是心口位置。
　　他唇下吻着的，是小男孩噗通噗通跳着的心脏。
　　起初还没怎样，后来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当快到黑暗骑士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立刻支起身子，从小医生口里拿出衣服，扒开他的眼皮，看他的瞳孔。
　　蓝瞳一直涣散着，止不住地往外淌眼泪，整个人都神志不清。
　　衣服被扯出来后，乔沃德嘴里喃喃的，还是同一句话：“我的裤子湿了……”
　　布鲁斯皱起眉。
　　当轻声安抚没有作用，他再次将舌尖探进男孩牙关紧咬的嘴里，沿着一直没有断开的精神链接，重新侵入了他的意识中。
　　这是黑暗骑士第一次清晰看见，被封锁在黑布以下的部分。
　　没有窗的卧房。柔软的羊毛地毯。黑色的大床。
　　还有西装革履，坐在扶手椅上的男人。
　　年轻柔软版本的小医生站在他面前。
　　他期期艾艾地解释着什么，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手里无措地拉着自己身上的被子。
　　他腿上有点黏腻湿热的感觉，是今天晨起时，醒过来发现的。
　　心理医生很耐心、亦很温柔地听着他说。
　　等那一大段磕磕巴巴的解释说完，他向前倾着身，手里拿着笔和本子，轻声朝自己的小羊羔说：
　　“我以为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乔。”
　　乔沃德看起来要哭出声了：“我没有……我没有碰自己……这是我不能控制的，医生，我只是早上起床，它就……它就湿了……”
　　汉尼拔：“不，我没有在责怪你。你是青少年，自渎没有任何错误。但我想我们的约定是，你得按照我给你的时间表来，是不是？”
　　乔沃德闭着眼，手里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被子。
　　最后他说：“是的，医生。”
　　汉尼拔轻声道：“还有呢？”
　　“……”
　　“还有呢，乔？”
　　乔沃德：“——还有，在你面前。”
　　汉尼拔：“你看，你都记得。那么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小小的惩罚。也许3分钟？”
　　乔沃德整个人都抖起来了：“……求你了，医生，求你了。”
　　精神链接突如其来地中断了。
　　乔沃德有一瞬间是清醒的，在那一瞬间，他哭着捂住了自己脸，朝自己身上的黑暗骑士喊道：“别看我——别看我——！”
　　布鲁斯反应迅速，闪电般把自己的手指卡进对方齿关间，否则下一秒，他就有可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开始剧烈地痉挛和干呕。
　　但他被残忍地保留了自己的意识，在仅剩不多的对身体的控制范围内，他逼迫自己一声都不能叫出来。
　　蓝瞳散着，无数闪光和爆炸的幻觉在他眼中肆虐，他几乎听不见黑暗骑士喊他的声音，耳朵里被轰轰的爆炸声和尖叫声全部填满。
　　整整2年。
　　他那严重的PTSD，都没有如此剧烈地发作过。
　　他无能为力，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能一次次乞求着：“救救我，医生——救救我——”
　　在幻境中风度翩翩的男人，神情如此从容自若。
　　他看着青年的眼神总有笑意，甚至还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宠。
　　他说：“别担心，你总会回到牧羊人手里。”
　　————————————————
　　迪克正在偷偷用蝙蝠洞的大屏幕打游戏。阿福一边站着看，一边给自己的小主人续杯。
　　蝙蝠洞的门突然打开。
　　黑暗骑士带着他宽大的披风，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气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可怕，漆黑的披风随着步子在身后猎猎摆动，看上去十分震慑。
　　迪克震惊了：“哇塞，布鲁斯，今晚还要夜巡？你对自己太苛刻了吧？”
　　阿福很淡定地揶揄：“进展不顺利吗，老爷？我看今晚的哥谭罪犯又要遭殃了。”
　　蝙蝠侠一言不发。
　　他只在装备柜中抓了一把开了刃的蝙蝠镖，然后走向蝙蝠车。
　　他的蝙蝠镖有好几种。
　　通常而言，对人使用的蝙蝠镖是不开刃的，只用电光、烟雾、催泪瓦斯放倒敌人；
　　而开刃的蝙蝠镖，则是作为匕首使用的，当他被绳索困住时，可以用蝙蝠镖切开。
　　迪克：“别那么急嘛，等等我，我还没检查装备呢。”
　　他抓紧时间清完最后一波NPC，正准备从屏幕前起身，就听蝙蝠车边哐当一声巨响。
　　他被吓了一大跳，跟阿福同时回头。
　　蝙蝠车前，拦着一个放维修工具的柜子。
　　蝙蝠侠一脚把它踹翻到一边，纵身跃上车。
　　阿福：“……老爷，您的……腰带？？？！”
　　老管家拿起他遗漏的腰带，紧赶慢赶到了蝙蝠车边，就见蝙蝠车一声油门踩到底的长啸，炮弹似的弹射了出去。
　　它咆哮着，冲进凄厉的夜色，冲向两个大型肉食动物，彼此试探防备的领地边缘。
　　————————————————
　　“轰——”
　　就在蝙蝠车离去没多久，韦恩家主卧的玻璃幕墙，被强行爆破了。
　　庄园所有的防御系统同一时间启动，又在下一秒全部哑火。
　　金红色的钢铁盔甲落进卧室地板上，面罩咔哒一声打开，露出托尼印着乱七八糟口红印的脸。
　　托尼：“嘿，晚上好。我要更改一下对自己的定义：托尼·斯塔克什么都做，但尤其喜欢做夺人所爱的事。”
　　他嘟囔着，在发现主卧里只有床上的小医生后，迅速收起了掌心炮，快步赶到床边。
　　乔沃德身上的西装马甲被脱掉了，但衬衫和长裤穿得整整齐齐。
　　他闭着眼，不知道是在沉睡还是昏迷，被角被温柔地掖进他的身下。
　　不多不少，整整3分钟的PTSD剧烈发作，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
　　托尼单膝跪上床，先看看他憔悴的脸蛋，再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轻声而温柔地：“哈喽，睡王子。”
　　哭肿的蓝眼睛，艰难地睁开看他。
　　托尼：“托尼叔叔来带你回家啦。”
　　他俯身把人抱起来，还没忘记把地上崭新的西装外套和马甲捡上。
　　捡这些衣物的时候，他看见散落了一地的小包装，吧唧一脚踩了上去。
　　他怕带着乔宝从高空飞回去的时候，乔宝会觉得冷，就顺手把韦恩家的被子也卷走了。
　　他把他的蓝眼睛宝贝，整个裹了起来。
　　裹了一圈还不够，他把乔沃德的手往里塞塞，又仔仔细细裹了一圈。
　　但他最终还是停下了。
　　因为他意识到，不管裹多少层，不管多厚的盔甲，他都没有办法把乔宝好好保护起来。
　　钢铁盔甲的足底喷出火焰，带着他和他的小天使一块，飞向了灯火通明的皇后区。
　　托尼：“J，给蝙蝠侠发一条消息。”
　　管家：“发群吗，先生？”
　　托尼：“私发。任何时候他回复了，告诉我。然后启动我那他妈的MK-209盔甲。”
　　管家：“Language，先生。好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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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沃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三个球都趴在他床头，豆豆眼一眨不眨地看他。
　　乔沃德：“早上好呀。“
　　他看看床头的闹钟，又改口说：“中午好。”
　　小医生声音有点哑，从被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
　　给他换衣服的人，看来不擅长干这个，系错了一排睡衣扣子。
　　乔沃德换了日常衣服，把被果汁泼脏的衬衫拿去洗手间里洗。
　　洗完了，晾出去，他就开始给球球们做午饭了。
　　系统等他醒了，在他脑中播报：“宿主，您已错过B级任务[319大道]的任务时间，判定任务失败。”
　　系统：“扣除点数：100。宿主目前所剩点数：11。”
　　乔沃德叹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给二分队兑换的次数很频繁，没怎么省着点数用，一下就被扣到解放前了。
　　三个球跟着他后面转，噼里啪啦地往通讯器上敲字。乔沃德没看手机，做好了一份奶油鸡肉意面，切碎了装玩具碗，给他们分着吃。
　　乔沃德：“尝尝看？可能会有点甜，我好像放了挺多糖的……”
　　神奇女球拦了一下两个糙汉子球球。
　　他们一球拿一个小叉子，安安静静地吃起意面来。
　　诊所门叮当一声响，有着小卷毛的少年穿着便装，背着他的小书包，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乔沃德笑着打招呼：“彼得！”
　　彼得：“感谢上帝！你总算醒了！“
　　他翘了今天的课，一趟趟来诊所看看小医生醒了没有。昨天他看完庆典那场演讲，只看见手机里躺了一条乔沃德的消息，说是要自己到处逛逛。
　　彼得一开始没在意，但直到庆典结束，他都没找到小医生时。
　　他慌了。
　　他在会场里走来走去，打了无数通电话都无人接听，后来跑到宠物诊所门口，大门锁了，里面静悄悄的。
　　他趁着半夜三更，爬到阁楼顶上，从小窗户里往下看。
　　乔沃德躺在床上，棕发软软地散着，已经睡着了。
　　啊。
　　是不是因为他光顾着看演讲，冷落了小医生，所以乔乔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呢？
　　彼得超内疚的。
　　他一大早跑来五六次，想看看乔乔起来没有。
　　总算盼到他起床了，乔沃德看上去也没有生气的样子，还是很温柔地跟他打招呼。
　　彼得总算放心了。
　　他偷偷看了一圈诊所内。
　　两个糙汉子球球被神奇女球拎到阁楼上去了，所以他谁也没看见。
　　于是他跑到正在哗哗铲猫砂的乔沃德身边，跟他说：“昨天晚上真对不起。明明是我约你出来玩的，但我光顾着看演讲去了，可能你玩得不是很开心……“
　　乔沃德：“没有呀，我挺开心的。”
　　彼得：“那你下次还跟我出去玩吗。”
　　他问这句话时，其实没想太多，因为他知道小医生肯定愿意跟他出去玩的。
　　当他用他的小奶音问乔沃德的时候，心里已经在计划着，要带乔沃德去看最新的电影，去吃最近出品的冰淇淋，去拼他最喜欢的乐高玩具。
　　总之，他自己觉得最好玩的东西，他都想给小医生看看。
　　乔沃德这会儿已经换完了猫砂，背对着彼得少年，用刷子哗哗地洗小猫铲。
　　他有那么一小会儿没说话。
　　乔沃德：“彼得，其实，你可以约你的同学们出去玩呀。”
　　彼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啊？哦，我倒是经常跟内德混在一块。但是同学是同学，你是你嘛。“
　　乔沃德：“我最近觉得，我不是特别好。所以，你可以多跟内德约一下时间的。”
　　他还在哗哗地冲手里的猫铲子，尽管早已经洗干净了。
　　背着书包的少年站在门口，本想往门框上扶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彼得：“什么叫做你不是特别好？”
　　乔沃德极力解释：“这个、就是我不好的意思。我想，可能你跟你的同龄人在一起，会更开心一点。”
　　彼得：“什么叫做你不好？”
　　他接得很急迫，连小奶音都没有了。乔沃德不敢回头看他，他还在洗自己手里的小铲子，洗得手上的皮肤都要泡皱了。
　　乔沃德：“呃，就是——”
　　彼得：“——如果你不好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他这句话说得又轻又快，对乔沃德来说，真是晴空一道雷，直直劈在他脑壳上。
　　他关上了水龙头，手里还抓着湿淋淋的小铲子，低头不敢去看少年生气的眼睛。
　　“彼得。”
　　乔沃德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这次有点哀求的意思了。
　　彼得提高了声音：“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我不许你说自己不好！”
　　乔沃德不敢再接话了，他从彼得身边挤过去，穿上外套，夺门而出。
　　他连小铲子都忘了放下，低着头一个劲快步走。
　　小医生真不知道自己还能逃到哪里去，但至少不能再呆在诊所了，不能再呆在他们温暖的爱意里。
　　他真的害怕极了，怕得就像一只突然被丢在阳光底下的小老鼠，挣扎着短手短脚，抱着头满世界乱窜，就想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一个人呆着。
　　可他哪里逃得过身体素质被改造过的彼得。
　　彼得提着小书包，三两步就追上来了，乔沃德在前面走，他就在后面追着要说：“我喜欢你就因为你好！你为什么要那样说自己！“
　　乔沃德也不知道能回什么了，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小铲子，磕磕巴巴地说：“你别喜欢我……”
　　彼得：“我就喜欢你！”
　　乔沃德求他：“你别……”
　　他俩这么一追一跑的，居然神经兮兮地跑过了两个街区。突然间，彼得不追了，乔沃德担心地悄悄回头看看，看见少年提着书包站在路边，默默拿袖子擦眼睛。
　　乔沃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里翻来覆去想着，天啊，Spidey。
　　他连忙丢下手里的小铲子，跑过去抱住了擦眼睛的小少年。
　　彼得还要跟他争辩：“呜呜，反正你就是好……”
　　乔沃德：“对不起，彼得，对不起。”
　　他们俩只是静静拥抱在一起。
　　就像两只挤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动物宝宝一样。


第95章 
　　乔沃德发现, 被他从大街上领回来的彼得，好像来劲了。
　　不管他在做什么, 在放猫粮也好, 在撬罐头也好，在写接下来的任务计划也好，彼得老是莫名其妙神来一句：
　　“乔乔我喜欢你！”
　　……吓得他掉了一地猫饼干。
　　彼得鼻子还有点红，看起来奶里奶气的, 说喜欢你的时候, 一定要使劲伸脑袋，看着人眼睛说；
　　乔沃德躲来躲去, 躲不开，干脆丢了猫罐头爬到阁楼上去, 跑到小小一只神奇女球后面藏着。
　　神奇女球叹气：“……Boys。”
　　彼得倒是特别洒脱。
　　他只是突然想通了, 嘿，他可是一分队里唯一的未成年呀，以乔乔的责任感来看, 他俩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在一起的。
　　既然结局已定，那他还忐忑什么呢？
　　他不但要说, 还要说得超大声！
　　尤其是乔沃德每次被他表白, 就一定会被吓得掉点什么东西出来——
　　就像那个小猫铲子，估计是捡不回来了。
　　彼得想, 乔乔真像个捏起来抖一抖，就会往外掉糖豆子的小甜包耶。
　　二分队的球球们还不知道彼得的超英身份，雷神球拎着他的小喵喵锤, 凶巴巴地挡在阁楼门口。
　　他回头看看乔沃德，豆豆眼气势汹汹，意思是需不需要他这个阿斯加德大哥哥出手帮忙。
　　乔沃德忙阻止他：“他、他是我朋友……”
　　将他从僵局里拯救出来的，是美队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
　　美队：“小乔，我在原点里等你。”
　　乔沃德忙把三个球球往怀里一揣，抱起来往密道跑。
　　彼得提着他的小书包，也高高兴兴地跟着。
　　乔沃德：“彼得，你别闹了，快去上学呀。”
　　彼得：“我今天翘课，专门来看你。”
　　乔沃德急了：“你、你不许翘课，你翘课我要生气的！”
　　彼得这才慌了，狗狗眼巴巴地看他一会儿，小声说：
　　“我今天不是翘课，我、我肚子疼，所以请病假嘛。”
　　乔沃德：“……”
　　他拿装病请假的小蜘蛛没办法，只好让他跟着进了原点。
　　原点除了诊所密道可以进入以外，草坪公园还有几个秘密入口。
　　史蒂夫戴着熟悉的黑口罩，穿着兜帽衫，正在原点里微笑着等他。
　　让他更加惊喜的是，金发小警察巴里也在。
　　不管在哪里，只要有小闪在，就肯定会变得闹腾起来。
　　他身上穿着白衬衫，背着枪带，西装懒懒散散地撇在沙发上。
　　看见小医生来了，咻地出现在他身边。
　　乔沃德眼里只见残影一闪，脸蛋上有一块湿乎乎的，巴里笑眯眯问他：
　　“嘻嘻，你猜我刚刚亲了你几下！”
　　乔沃德很难为情：“我猜不到……”
　　对于闪电侠来说，旁人不管做什么都显得慢吞吞的。
　　乔沃德头还没低下来，手里的三个球没了两个，巴里拿着雷神球和海王球抛着玩：
　　“哇原来那时我们是这个手感！好软哦！捏起来还噗叽噗叽的！”
　　乔沃德：“？！”
　　乔沃德忙想把两个球拿回来。
　　喵喵叫的雷神球也就算了，海王球他也敢拿去玩，不怕亚瑟凶他吗？
　　好像知道乔沃德在想什么，巴里捏着三角眼的海王球，笑眯眯跟他说：
　　“乔乔，你不要被他吓到，他就是看起来凶，其实比大蝙蝠好相处多啦。”
　　海王球也不吭声，拿个小叉子使劲捅巴里的手。
　　史蒂夫抱着手臂站在原点屏幕前，海洋般的蓝眼睛，含着温和笑意。
　　他耐心地等男孩们闹够了，朝乔沃德说：
　　“小乔，我想跟你谈谈面具的事。“
　　乔沃德：“面具？”
　　他以为美队是在说做任务时记得蒙面的事情，忙补充道：
　　“我有戴口罩和墨镜的，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
　　史蒂夫摇摇头：“是面具。你知道面具和制服代表着什么吗？它们可跟口罩和墨镜不同。”
　　其实这个想法，早在一分队时期，他就跟蝙蝠讨论过很多次了。
　　只是后来布莱尼亚克入侵，一分队全员又恢复本体，他们的想法就没机会再实行。
　　昨天凌晨，他突然接到了一条来自蝙蝠的消息。
　　美国队长坐在公寓里，想了一晚上，决定从现在开始，正式启用这个疗愈计划。
　　刚刚抵达原点的时候，他还给蝙蝠发了一条消息，但没收到回复。
　　史蒂夫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但他知道他该相信自己的老战友——只要蝙蝠侠有充分准备，他就无人能敌。
　　乔沃德：“我知道它们代表什么。”
　　制服本来就有很强的象征意义。
　　无论哪个国家，军队都有一个铁则，誓死维护军装的严肃性和正义性。
　　大型团体也常用制服来提高向心力，潜台词就是“穿什么衣服，就该做什么事”。
　　一旦戴上面具，穿上制服，就等同于重新拥有一个新身份——
　　一个英雄象征。
　　乔沃德：“我、我不确定……”
　　他不确定自己做好准备没有。
　　但彼得和巴里，都有自己设计制服的经验，一听史蒂夫这样说，立刻兴冲冲地：
　　“哇！这个我们在行呀！”
　　史蒂夫笑：“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我画功还行。”
　　仿佛接收到了乔沃德惊异的目光，美队朝他眨眨眼，悄声说：“战前我还想当漫画家呢。”
　　连三个球都扯了张白纸，围在一块讨论。
　　乔沃德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就凑过去，偷偷看小闪在画什么。
　　小闪趴在桌子上，边画嘴巴边嘟囔：“猫、猫、猫耳朵……”
　　乔沃德：“……”
　　彼得更过分，一边画一边脸红。
　　等画完了，看起来毛茸茸一团，原来是圣诞夜的小羊羔睡衣。
　　乔沃德：“……”
　　不愧是睡衣宝宝，穿连体睡衣去救人这个习惯……
　　他在原点里转来转去，看见了挂在仓鼠球里的防毒面具。
　　上次做完任务后，他没忘了往仓鼠球的储存舱里，塞满满一打防毒面具，就为了下次任务备用。
　　他没有特异功能，如果要戴面具，他得考虑面具本身的实用性和功能性，比如防毒、防弹、通讯、红外热视仪等等。
　　这些功能一加，就不得不放弃轻薄的面罩，转而考虑钢铁侠或者蝙蝠侠那种多功能头盔了。
　　乔沃德视线在通讯台的蝙蝠头像上偷偷一扫，又赶紧收了回来。
　　原点正中央，有一片空出来的地方。
　　战前，这里曾是疫医的笼子，自从它被神秘特工拖走后，乔沃德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了。
　　乔沃德：“……我想……”
　　大家回过头来看他。
　　乔沃德：“我想，戴疫医那个鸟嘴巴面具……”
　　美队、彼得、巴里：“？”
　　乔沃德忙说：“其实疫医也挺可爱的，不是吗？”
　　美队、彼得、巴里：“？？？”
　　二分队不知道疫医是谁，抬着小脑袋看乔沃德。
　　小医生给他们解释：“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顿了顿，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微笑着、小声补充说：
　　“他是一个好医生。”
　

第96章 
　　不管疫医是不是个好医生, 只要是小医生做的决定，其实基本不会有人反对。
　　巴里还兴冲冲跑到纽约的舞台剧道具店，买了个金属的鸟嘴巴面具回来，给乔沃德试戴。
　　鸟嘴面具黑漆漆冷冰冰的, 有种中世纪哥特风的暗黑帅气感。
　　但不知道怎么的, 当棕发小医生戴在自己脸上，高高兴兴地给大家看的时候，美队他们莫名觉得，这个面具看着有点呆呆的……
　　巴里：“然后——当当，紧身衣！”
　　他直接从背后亮出一包衣服来, 是他买面具的时候顺手捎的。
　　乔沃德摸着自己的鸟嘴巴尖尖：“……这个，非得穿紧身衣吗？”
　　美队在旁边忍不住笑, 巴里却超认真：
　　“乔乔你认真的吗？紧身衣是超级英雄传统文化耶！我还没说要内裤外穿呢。”
　　乔沃德：“……”
　　这个传统文化好羞耻……
　　但乔沃德拗不过闪闪小天使，最后还是默默把那件黑色的运动紧身衣套上。
　　不过从另一种角度来说, 紧身衣的确可以大幅度减少被地形勾住刮蹭的情况, 尤其是当仓鼠球无法进入狭窄地形，他可能得自己爬进去救任务目标的时候。
　　目前面具和制服都是雏形状态，乔沃德拿着一支粉笔, 在腰带位置画了条线，然后在身体各处、需要加防弹层的部位做了标记。
　　他作战经验不多，最值得参考的就是阿卡姆那一次。
　　如果美队他们允许……
　　他看着巴里的枪带心想, 他也许可以在腿和腰上绑条枪带，方便悄悄带武器和子弹。
　　不过跟超英们一起做任务的话，他大概率是不准使用枪械的；
　　也许他只能系一条储物型腰带, 用来装些紧急医疗用品。
　　他往自己身上画着标记，没注意到海王球站在桌子上看看他，被自己呛得咳了一声。
　　神奇女球给他发消息：[宝贝，我们认为你该有条披风。]
　　乔沃德：“？”
　　紧身衣本来就是为了运动方便，再加披风不就累赘了吗？
　　乔沃德：“可是除了索尔，你们也没有披风……”
　　巴里摸着下巴打量他：“事实上——嗯——我懂了，你是应该加条披风。”
　　乔沃德有点懵，攥着自己的鸟嘴巴看他。
　　巴里：“披风除了提高逼格，最重要的是——嘻嘻，要是屁屁太翘，可以用披风遮一下。”
　　彼得：“对！”
　　乔沃德：“？？？”
　　他看了眼彼得——如果他没记错，小蜘蛛可是连续几年摘下“纽约最美翘臀”（？）桂冠的超级英雄，但他还是一脸严肃地盯着乔沃德紧身衣下的屁股，就像乔沃德即将出去钓鱼执法似的。
　　闹腾了一下午，乔沃德的面具和制服雏形总算磨出来了。
　　鉴于他的工作是超英的小跟班，负责转移和治疗受伤群众的那种，为了体现医疗性质，他带着大兜帽的披风是白色的，小手套和小靴子也是。
　　储物腰带他不会做，只好暂时拉了条白腰带系在黑色紧身衣上，用来挂反宿主武器、各类针剂和一些小工具。
　　这时候就知道蝙蝠为什么要专门做条哆啦A梦腰带了。
　　他现在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还老是往地上掉东西。
　　美队看着他一边走一边掉小针筒小药瓶什么的，又自己蹲地上默默捡。
　　从背后看起来，白色兜帽和披风蹲成一团，还是一如既往地人畜无害，软乎得不像个超级英雄。
　　原点里的所有人，包括乔沃德，大概都把设计面具和制服当做了一次娱乐活动，谁也没认真放心上。
　　但只有跟蝙蝠详细讨论过的美队，知道此举的意义。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会不同。
　　他看着地上还在捡东西的白白一团，莫名有些感慨。
　　那个被纹身地痞踹得滚来滚去的小医生仿佛还在眼前。
　　被毒藤女强吻中毒了，就跟奶猫似的扒在他腿上，啾啾地嘬他嘴巴，糊了他一脸口水。
　　那时他们真的不会想到，小乔能陪他们走这么远。
　　彼得也蹲在地上帮乔沃德捡。这时趁着没人注意，悄悄跟乔沃德说：
　　“乔乔制服真好看！我最喜欢你了！”
　　乔沃德：“！！”
　　他慌乱地扶了扶自己并未松动的面具，在少年恶作剧成功般的笑声中，又默默低头去捡东西。
　　他俩没注意美队正在走近，离他们并不远，四倍听力早把彼得的悄悄话听去了。
　　金发蓝眼的便装男人稍愣了一下，就顿住了脚步。
　　惊讶之后，海洋般的蓝眼睛里，神色有些复杂。
　　一半是慨叹，一半竟像有些羡慕。
　　最后他轻声道：“好吧。”
　　自言自语，也没被谁听到。
　　温和的蓝色大兵走过去，伸手盖在两个小家伙头上，很温柔地揉了揉。
　　乔沃德这身制服，全身上下只有鸟嘴巴面具是他自己选的。
　　可看大家的样子，好像觉得这个鸟嘴巴不好看，又不好跟他说。
　　小医生用自己的尖嘴巴戳戳手心，戳得有点上瘾，心里没来由就有了动力：
　　他就是觉得疫医的面具挺可爱的，不管是为了他的审美还是友情，他都很想努力让大家认同他。
　　结果他第一次穿上改良好的全套制服，带着神奇女球做救援任务，就吓哭了一班小朋友。
　　这个B级任务是校园枪击事件，枪手分散在各个角落，乔沃德一边给神奇女侠报着位置，一边让仓鼠球风驰电掣捞上中枪的任务目标，把他带到安全的教室里去。
　　他把怀里血淋淋的孩子放在担架上，还没开始掏急救包，脑门就被一个空牛奶盒“啵”地砸了一下。
　　乔沃德：“……”
　　面前一大群吃着手手的孩子，一看他抬脸就汪汪大哭：
　　“鸟嘴巴怪要来叼小孩吃了呜呜呜哇哇哇！！！”
　　乔沃德：“……”
　　他只好硬着头皮，一边顶着四面八方飞过来的橡皮和空牛奶盒，一边迅速对受伤的孩子进行急救。
　　等任务完成，警察和救护车都赶到现场时，他才带着神奇女球悄悄回到原点。
　　雷神球一看他的样子就嘎嘎笑：
　　小医生的白披风上除了斑斑血迹，还有泼上去的果汁和牛奶渍。
　　尖尖的鸟嘴巴上，挂着一小条飘飘悠悠的碎纸巾。
　　正联复联那么多英雄加起来，没有谁会像小医生那样，第一次戴面具出去就搞得这么狼狈。
　　神奇女球心疼他：[甜心，再设计一个吧？其实这个面具真的不够亲民。]
　　小医生默默擦着脸，不说话。
　　海王球看起来烦烦的：[别瞎折腾。意思意思戴个猫耳朵算了。]
　　小医生急了：“我不戴猫耳朵！”
　　他气呼呼的，把面具和披风一摘，卷起来就回诊所了。
　　到了诊所，他又找了小刷子和清洁剂，珍惜地把面具和制服都刷干净。
　　刷完了，他拿出手机，又开始翻看系统的任务列表。
　　有时候他觉得，不是球球们需要做任务，而是他自己需要做任务——
　　一个B级任务最多能救下10个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他们能拯救多少个家庭啊。
　　他拿的还是自己的旧手机，翻着翻着任务列表，就鬼使神差地点进了跟球球们的消息箱里。
　　最新的三栏消息都是二分队球球的，底下是常给他安利吃喝玩乐的彼得，然后是杰瑞和大超他们。
　　几乎翻到了底，他才看见自己以前给蝙蝠树洞写的消息日记。
　　一晃都一个多月过去了。
　　乔沃德坐在床上，又把他的蝙蝠树洞点开，絮絮叨叨地写今天的任务。
　　三句话里有两句话都在告状，大意是大家都不喜欢他的鸟嘴巴面具之类的。
　　写到了最后，他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一会儿，几乎是咬着牙、发着抖地，发了那一句：
　　“我还是不知道蝙蝠怎样了。没有人跟我说起……难道蝙蝠真去找他了吗？”
　　蝙蝠侠现在是唯一一个，完全进入了他的黑暗面的人。
　　他怕得不行，怕得连“蝙蝠”这两个字都抖着打不出来，更别提打巴尔的摩医生的名字。
　　他在心里一遍遍责骂自己，告诉自己要鼓起勇气，但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在让他不断后退——
　　当一个人知道在黑布之后，有一把锐利的刀尖正对着自己的眼球，那个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迎着撞进去。
　　在他面对那块黑布、开始自厌自弃前，一只戴着漆黑手套、鲜血淋漓的手，先一步握住了刀尖。
　　乔沃德刚发完最后一条消息，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蝙蝠侠直接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吓得他差点没抓稳自己的手机。
　　黑暗骑士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冷静。
　　就像他身为正联领袖，带队作战的每一次那样。
　　蝙蝠侠：“我没事。以及，你的面具的确很可爱。”
　　

第97章 
　　托尼·斯塔克很烦。
　　他烦得连斯塔克大厦楼下卖的芝士汉堡都不想吃了，这几天靠清水挂面打发的。
　　然后他看见拎着新盾盾进门的美国队长。更烦了。
　　自从在韦恩家踩了一jio满地的套套以后, 他第二天就穿上了MK-209——又名反蝙蝠的所有pn盔甲, 一大早守在人家门前, 打算跟布鲁斯·韦恩“谈谈”。
　　“推心置腹”（物理意义）的那种。
　　但是他守了几天，居然都没把蝙蝠守出来。
　　尤其蝙蝠的夜巡时间大大缩短，他逮不着人，满哥谭只有一个罗宾在到处乱晃。
　　这就不对劲了。
　　不管他心里对蝙蝠有多少微词，他也不会怀疑哥谭在蝙蝠心中的地位。
　　要想他不夜巡, 除非他死，就这么简单。
　　托尼满腹疑云，又抓不到人, 只好回复联基地考虑对策。
　　忠心耿耿的管家在给他报告乔宝的情况，说乔宝戴上了一个呆呆的鸟嘴巴面具, 正忙着飞来飞去地做任务。
　　然后这时，美队回来了。
　　托尼一看到他就扶额，叹着气道：“Cap, 我对不起你Cap。”
　　美队：“？”
　　温柔正直的蓝色大兵，刚结束了神盾局的任务, 放下新的盾盾，去拿瓶水喝。
　　他手里拿了一瓶，还没忘了给看起来焦头烂额的托尼抛一瓶。
　　托尼不接, 只叹气：“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已经跟乔宝在一起了。”
　　美队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用手掌擦着嘴巴，总是给人以安全感和信心的脸上, 看着有点小学生般的窘迫：
　　“托尼，你说什么呢。”
　　托尼：“e on，我只是乔宝的托尼叔叔，不是你的叔叔好吗？别跟我来青少年恋爱咨询那套，有什么话摊开说行不行。”
　　美队咕咚咕咚喝掉了半瓶水，总算把脸皮上的热度降下去了，这才佯装平静道：
　　“不全怪你。我自己也认为不合适。”
　　托尼：“对吧，你看，你也知道不合适。某些人就算知道不合适，还是一个劲往前冲，老房子着火，拦都拦不住。”
　　美队以为他在说小蜘蛛，调整姿势靠在桌子上，不赞同地抱起了胳膊：
　　“也许一开始你不怎么看好，但两人慢慢磨合成长，说不定会成为很契合的一对呢？”
　　托尼跟看到怪兽似的，睁大眼看着他。
　　托尼：“什么什么成长？嘿，Cap，你以为我只是在说谈恋爱性格不合适吗？”
　　美队：“不然呢？”
　　托尼：“我们是超级英雄啊，老兄！”
　　他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了，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桌子敲得哐哐响。
　　美队皱着眉：“我还是没理解。”
　　托尼：“我来问你，你什么时候见过乔宝对我们说‘No’？不管什么要求他都只会点头，然后拼了命去做；虽然我们不曾有过，但一旦起了摩擦，他永远会是妥协退让的一方！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我们是超级英雄！是乔宝最崇拜的对象！”
　　这个道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在一分队刚刚建立的时期，他给自己摆的位置也是准确无误的。
　　托尼·斯塔克本来就是个洞察世事的人精，他以为跟他最相似的蝙蝠也会懂。
　　他哪里知道蝙蝠藏得那么深，出击速度又快，当他还像个老夫亲一样对崽崽周围严防死守时，他所认为的另一个“老父亲”大蝙蝠，居然直接叼走了他家小糖包！
　　在他——一个对小糖包保护欲有点过甚、情场经历丰富的花花公子眼里，这不叫求爱，这就是诱拐！
　　托尼越想越气，叉着腰原地转了两个圈，手指重重点在桌上：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认为我们每一个超级英雄，甭管是一分队二分队，都跟乔宝不合适。”
　　美队英挺的眉心中间，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竖痕：
　　“别太武断，斯塔克。我不认为我们超级英雄会比普通人差，倒不如说恰恰相反，能选择成为英雄的，内心都必须是强大坚定的人。”
　　托尼：“我举个例子。乔宝爱上了一个普通人，他们甜甜蜜蜜，腻在一起久了，某天乔宝的伴侣偷看了别的漂亮男孩。这时候的乔宝有得选：他可以给对方一拳再原谅他，也可以给对方一拳头也不回地离开。这才是爱情最轻松的样子：两个人地位平等，本来就是双向选择，自然可以好聚好散。“
　　托尼：“但是如果——如果乔宝选择了这样一个人，一个被他崇拜的、强大又有掌控力的超级英雄，一个本来已经在他人生里留下不可磨灭痕迹的人，他随时可以义无反顾付出生命的男人；某一天当他告诉乔宝，他跟另一个漂亮男孩暧昧，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为了他的城市和人民，你知道乔宝会怎么做？“
　　托尼：“他没有选择！‘好的！我爱你，你一定是对的！’他只会这样说，然后自己跑回家去哭——天杀的！我只想让乔宝至少能在感情关系里多一点自我，为什么事情就是这么难？他几乎毫无保留、把一切都给我们了；如果他再付出爱情，他自己就什么都不剩了！“
　　美队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你想得太多了。”
　　托尼：“哦，是吗？”
　　他乱七八糟地发作了一通，这会儿像是突然疲惫了似的，重新倒回椅子上。
　　没有任何一次，他会像现在这样需要娜塔莎——上帝啊，快来个娜塔莎救救他的宝宝吧，他快烧心死了。
　　美队看着有点心事重重。
　　他擦完了自己的盾盾，不想再跟一个气呼呼的斯塔克呆在同一片空间了，就拿起自己的面罩，准备推门离开。
　　托尼仰头靠在椅背上，突然问他：“队长，如果有一天乔宝向你告白，你会怎么做？”
　　美队推门的手一顿。
　　“我大概会跟他一起生活。”他说，“然后在适当的时候退役。”
　　托尼吱溜吱溜转的电脑椅不动了。
　　他盯着金发男人的后脑勺。
　　美队：“我说的退役，不是完全离开神盾局，只是时间分配的比重不同——如果有危及全世界的事件，我依然……”
　　托尼：“我懂，我懂。”
　　顿了顿，他低声说：“记住今天自己说过什么，队长。”
　　……
　　及至离开斯塔克大厦，回到自己空荡荡的小公寓时，史蒂夫还在回想托尼的话。
　　他伪装成一根不谙世事的百年冰棍，其实他是可以理解托尼的话的。
　　就像他上次差点一个没把持住，朝小乔告白的时候。
　　他甚至完全能想象小乔接下来的反应：
　　哭得红红的蓝眼睛先懵一下，然后慢慢往上抬；
　　呆呆地跟他对视好半天，以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然后小乔会说：“如果你希望的话……好的，队长。”
　　他那时会停下来，也正是因为觉察到了小乔对他们的予取予求。
　　如果不是因为彼得未成年、导致小乔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可能彼得在第一次告白的时候，乔沃德就会懵懵懂懂牵住他的手了。
　　他亲着小医生湿漉漉的长睫毛，道德标杆在他心中摇摇欲坠。
　　但他到底是立住了。
　　这对小乔并不公平啊。
　　他心想。
　　小乔的经历，让他如此想要依赖和靠近超级英雄，哪怕分到一点点温暖，一点点光都好。
　　他刚刚出院那天，美队抱着这个小哭包哄了半天，虽然小乔什么都没说，可是委屈的蓝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我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
　　他们这些超级英雄，都曾在撕裂心扉的苦痛中成长。
　　每个人心里开着一个汩汩的血洞，不跟任何人说，只咬着牙去笑，去战斗，去带给这个世界他们最好的一切。
　　所以，小乔这种柔软到不敢碰伤任何人的性格，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会吸引他们靠近的。
　　当疲惫的英雄结束战斗回到家，一个又奶又软的小医生挨过来，絮絮地轻声问着今天的战斗，小心又温柔地包扎伤口——
　　再糟糕的一天，似乎都会变得明亮起来。
　　金发蓝眸的男人往自己的沙发上一倒，长腿曲起，蹬在空荡荡的茶几上。
　　他的公寓是神盾局为他买下的，不管是一年前还是现在，他都极少在这里落脚。
　　他永远是身在战场的士兵。
　　每次他睁开眼，不是在去往战场的飞机上，就是在枪林弹雨中。
　　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点个人时间，靠在沙发里，静静想他这一年里，偶尔会做的清醒梦。
　　他梦见自己疲惫不堪、鲜血淋漓地回到家，然后闻见奶油浓汤的香味。
　　两只狗子吧嗒吧嗒甩着尾巴，在他脚边跑来跑去；
　　猫咪们在沙发上打盹，听到门响翻了个身，肉爪子伸直张开，继续呼噜呼噜睡。
　　看不清容貌的白肤青年踢着一双棉拖鞋，哒哒跑过来。
　　他们在比现在的公寓更加拥挤、更加有人情味的门廊里抱着，高大的男人把他抱得双脚都离了地，胸肌把甜甜的小糖包挤得晃晃荡荡的。
　　他腿上坐着一只猫，跟梦里的青年一起吃晚饭。
　　他们并肩洗碗，挤在一张不够大的沙发上看电视。
　　猫踩着他的肚子走来走去。
　　洗过澡以后，他把有点奶味的小糖包抱到床上，很温柔地亲吻他。
　　有时候他们做爱，有时不做。
　　他的需求并不强烈，但他只是很想抱着对方入睡，看着青年埋在他怀里说话，看着他慢慢困了，漂亮的蓝眼睛合上。然后他再亲吻对方的发顶，沉沉睡去。
　　美队做这个梦的次数很少，多半是他回到这个公寓时做的。
　　很偶尔的时候，他从自己的床上醒过来，会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捞一下，不过捞了个空。
　　他并不是那么渴切地想要开始感情，因为他本身就慢热又温和。
　　尤其当他从冰层里醒来，一切旧事离他远去，他从此再也没有渴求过什么了。
　　男人没开灯，仰靠在沙发上睡着。
　　他梦见很多年前的战场上，那个平凡农户的窗口，往雪地上投下一个温暖的橘色方块。
　　那个橘色方块投映着新的梦境，于是肤色奶白的青年，再次踢掉毛绒拖鞋，爬上他的沙发。
　　暖暖乎乎的一团，挤在他的臂弯里。
　　于是疲惫的蓝色大兵意识到，对他而言，小乔究竟代表着什么。
　　……
　　乔沃德觉得，复联里人气最高的，一定是黑寡妇……
　　因为当几天后，他结束任务回到原点，发现躺在信号发射器底下，红发黑衣的美艳特工……球球时，托尼的电话几乎是追着打了进来。
　　托尼：“宝宝你放着别动我马上就来接她！噢娜塔莎娜塔莎（碎碎念）……上帝啊我又信上帝了周末我要去一趟教堂（碎碎念）……”
　　乔沃德：“？？？”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鸟嘴巴面具真的没有那么戳胸的2333
　　主要因为小乔眼里的疫医跟别人眼里不一样（。
　　B站：147 111 41←小乔眼中的疫医小天使哈哈哈（别刷乔乔哦…
　　

第98章 
　　自第一次在夜巡前打电话来, 此后每隔不久, 乔沃德都会接到一个来自蝙蝠洞的电话。
　　……他还没从“我把你当树洞, 没想到树洞后是正主”的震撼中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原来旧的通讯通道是能用的吗？
　　那他唠唠叨叨往蝙蝠树洞里发的那一大堆……
　　卧槽, 这也太羞耻了……
　　阁楼上只有神奇女球在，她看见自家的蓝眼睛小甜心，接了个电话后, 就把头埋进被子里了。
　　嘴里除了“嗯嗯”就是“好的”，像只小鸵鸟似的。
　　她不由飞到乔沃德肩上去, 好奇地伸着耳朵听听, 看是哪个野男人在给小乔打电话。
　　一听她就听出来了。
　　神奇女球：“……呵呵。”
　　想不到啊大蝙蝠！
　　你也有今天！
　　蝙蝠侠的电话跟他本人一样风格利落。
　　一般如果不是教他做药剂做腰带，三五句就能结束一次通话了。
　　他一拿低沉的蝙蝠声线讲话, 乔沃德就怂巴巴的，男人说什么都小声地“嗯”“听懂了”, 像个蝙蝠家的乖宝宝。
　　更别提主动问那天被拎上床，差点就被吃干抹净的事情了。
　　神奇女球听着, 觉得不是滋味。
　　她飞到床头柜上，拿笔用球球语在纸上写字。
　　[向他提出你的要求。]
　　她写完了，举在头上让乔沃德看。
　　乔沃德挠挠脑壳, 嘴巴里还是“嗯嗯好的”。
　　于是神奇女球举着纸晃了晃，神情变得更严肃了。
　　乔沃德护着话筒：“……那……你早点休息。”
　　神奇女球叹了口气。
　　金色的套索呼啦啦飞了出去, 很温柔地缠住了乔沃德一根小拇指。
　　乔沃德突如其来地：“——我、我希望你每天都给我打电话……“
　　蝙蝠侠：“……？”
　　乔沃德：“一分队拍合照的时候, 大家不是说好了，以后不管会变成什么样，我们都要经常保持联系的么？尤其是那个通讯通道, 为什么你当时就是不能给我一句回复呢？我给你发了几百条、几千条……哪怕你能回一个‘收到了’，我都会觉得很高兴……“
　　蝙蝠侠：“……”
　　乔沃德：“有时候我也不懂你为什么生气——以前你还记不记得，我想让你帮帮我，在手机上更新一下球球语词典，你冷冰冰就是一句去找酥皮……还有一次我生病了很难受，酥皮好心照顾我，你说让我在他胸上睡到世界末日什么什么的……“
　　蝙蝠侠：“……咳。”
　　乔沃德：“我知道我打架不行，学东西又慢，但我也有很努力追你们了，不想给你添麻烦……为什么我出院了以后，过了那么久，你都没来见我呢？只在圣殿见过一次，然后突然你就说你……你那个我……呃不对不对我不说了！”
　　……他在干嘛！
　　他居然在喷正联大佬！
　　小医生就算是在乱发牢骚，声音也轻轻软软的。
　　一点都没有在算总账的魄力，倒像是在嘀嘀咕咕地跟男人撒娇。
　　但他还是被自己莫名其妙飙出来的一大堆话吓着了，立刻挂了电话。
　　丢了手机，又撅着屁屁、鸵鸟似的钻进被窝里。
　　神奇女球悄悄收回了自己的真言套索，拿着自己的通讯工具，给蝙蝠洞发消息。
　　神奇女球：[打回来，现在：）]
　　乔沃德的手机在嗡嗡响。
　　响完一遍又一遍，响到第三遍，不响了。
　　被自己的小男孩莫名发作了一顿的大蝙蝠，默默看着蝙蝠洞屏幕上的消息。
　　神奇女球：[打。回。来。]
　　神奇女球：[继。续。打。]
　　神奇女球：[今晚打不通他的电话，下次跟你见面，我用真言套索把你俩捆起来：）]
　　蝙蝠侠：“…………”
　　乔沃德还在装鸵鸟，神奇女球已经拖着他的手机钻进被窝，把手机按在他脑袋边上了。
　　听筒贴得很近，男人的声音几乎是顺着耳廓往里浇，又痒又烫。
　　乔沃德闭着眼不敢吭声，只听蝙蝠声线在那边沙哑地、低低地说：
　　“我从没有认为你做得不好。”
　　那你为什么老是时冷时热的呢？
　　乔沃德默默想。
　　蝙蝠侠：“看到你依赖其他男人，我就想生气。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语气很平静，很自然。
　　说完也只是淡淡地跟他道了晚安，然后挂了电话。
　　只有乔沃德一个人在被窝里团着，越想脑袋越热，越想脸蛋越红。
　　想到最后，浑身都燥。
　　燥得他不得不红着脸，从被子里钻出来透气。
　　他一钻出来，就看见神奇女球站在被子上，神情又欣慰又心累，提着套索和手机看他。
　　……好在她跟蝙蝠同事多年，知道这家伙不是真的情商低，就是傲娇到让人想揍他而已。
　　她低头看自己的通讯工具，那上面还亮着她刚给蝙蝠发的消息：[说实话，不然套你：）]
　　以后她该不会得一直这样逼着按他俩头吧……
　　神奇女球有点绝望。
　　她几乎想象到宝贝乔乔真跟大蝙蝠在一起的时候，她一边给大蝙蝠发消息威逼利诱，一边给宝贝乔写球球语提示该怎么回答的样子了……
　　自己跟自己恋爱，左右手互搏之术？
　　乔沃德被大蝙蝠一句话就撩得头晕脑热，爬到楼下去找杯凉水喝。
　　经过洗手间的时候，他听见里面有一点点水响，就悄悄伸头进去看。
　　海王球和雷神球在里头。
　　一个飞在空中提着鸟嘴巴面具，一个拿着把刷子吭哧吭哧地刷。
　　他俩洗得很认真。
　　两个本体形态可以顶破天花板的神话英雄，拿着洗洁剂和刷子，一寸寸默默洗。
　　乔沃德还是坚持要戴鸟嘴巴面具出去做任务。
　　这几天虽然没再被砸牛奶盒了，但他的工作是医疗救援，免不了被沾一头一脸血。
　　但这两个球，他记得他们老是嘲笑他，要他戴猫耳朵来着……
　　乔沃德趴在门上默默看，看着他们小小一只，把面具和制服都洗干净了，然后艰难地一点点拧干，再挂到衣架上去。
　　一回头看到门缝里的乔沃德。
　　雷神球：“……”
　　海王球：“……”
　　雷神球赶紧掏通讯工具，嘲讽他：[看看谁来了！我们的大英雄——小笨鸟！]
　　海王球双手抱胸，撇开头不看他。
　　乔沃德：“……”
　　神奇女球笑着一挥套索，把两个球赶走了：“一边去，男孩们。”
　　*
　　自布莱尼亚克一战之后，#英雄归来这个话题，就稳稳停驻在了推特话题榜第一名。
　　不过最近，话题内倒是出现了一些新英雄的讨论。
　　Shaw：“有没有人知道这个鸟嘴英雄是干嘛的 [图]”
　　Harn：“不知道，哇……文艺复兴？这个面具不是黑死病时期的那个么，好可怕。”
　　Samantha：“我听邻居的叔叔的女儿说，他跟其他超级英雄一起出动，不过不是战斗型，好像是个医护人员。”
　　Darren：“非战斗型？Suck。”
　　Lance：“我反而觉得他补上了超级英雄的空缺。超英尤其是大超那种的，战斗起来惊天动地，他们也许只能顾得上对面的敌人，谁来照顾战场中受伤、不能撤退的普通人呢？“
　　Bunn：“但他还是不能打，Suck。”
　　Vi：“面具也很奇怪。前不久那个校园枪击案，我家小孩都被他吓哭了。”
　　April：“就我觉得他挺好的么？他跟那些超级英雄一样，都是在救人。我近距离见过他一次，他一边给伤员急救，一边在他耳边说‘加油，你可以挺过来的’，还给伤员唱歌。他的声音好年轻，也好温柔。“
　　Machi：“对就只有你。我就喜欢看超级英雄打架，爽！谁他妈在意一个只会推担架的。”
　　April：“你这话惹到我了，Dude。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建个号。‘珍稀小白鸟保护协会’怎么样？”
　　乔沃德倒是不知道，在推上已经有人在给他建后援会了。
　　他只知道刚接到手的娜塔球，就被托尼叔叔冷酷无情地劫走了……
　　乔沃德：“……”
　　空壳子盔甲捧着娜塔球，从原点飞走了。
　　乔沃德兜里揣着沉甸甸的雷神球，茫然。
　　怎么这样……
　　娜塔球还在昏迷中，他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雷神球又在滋啦滋啦地给他手机充电。
　　乔沃德拉开兜看看他，悄悄问：
　　“索尔，你也会被接走吗？比如你的亲人什么的……你走之前跟我打个招呼可以吗？”
　　雷神球的豆豆眼，剧烈震颤了一下，整个球一下僵成了一坨冰球。
　　超级英雄大多无亲无故，或者曾失去过双亲。
　　乔沃德见他这个反应，以为戳到他痛处了，忙给他道歉：
　　“对不起，索尔。”
　　他抱着一坨冰球回到诊所，给他煮热乎乎的汤喝。
　　雷神球不喝，张着个小嘴巴，抱着玩具碗发呆。
　　乔沃德无奈，拿了小勺子，边给他喂汤，边撕了纸巾给他擦嘴嘴。
　　海王球在浴缸里酣畅淋漓地游了个泳回来，一出浴室就看见小娇气包这个人妻样，以为阿斯加德大王子又在使唤他了，没好气地跟雷神球说：“你自己没手？”
　　雷神球：0口0……
　　雷神球：“……我这个月过得太舒服了，刚刚才想起一个大麻烦来——我弟弟，Dude！”
　　海王球：“你弟弟怎么了。我也有弟弟。”
　　雷神球：“他算是——很会搞事情的类型……”
　　海王球：“那又怎样。我弟弟也很会搞事。”
　　雷神球：“……那你怎么办？”
　　海王球：“打。搞一次打一次，打到他叫妈妈。”
　　雷神球：“……”
　　你们亚特兰蒂斯人民风这么粗犷的吗？？？
　　

第99章 
　　娜塔球小小一只, 坐在小笨手机器人手心里。
　　在她面前, 有着精致小胡子的英俊男人，正激情四溢地在小黑板上画战略分布图。
　　分布图中心有一只小小的白鸟, 卷着翅膀, 看起来呆呆的；
　　最靠近小白鸟的，是一个画得巨丑、巨胖的红眼睛黑蝙蝠。
　　托尼演讲得唾沫横飞：“……所以我们现阶段的任务……建设性战略合作……用尽一切手段拯救目标……”
　　娜塔球心想, MD, 这些蠢男人。
　　她头上还包着纱布, 一醒来就成了个球样。
　　然后就被斯塔克劫过来，讲了一下午的建设性战略合作。
　　娜塔球：她只是个球, 这不应当。
　　娜塔球：“Sun is getting real low。”
　　托尼：“噢！对。”他看了眼窗外，“太阳是要下山了。”
　　娜塔球：“……”
　　托尼：“等等，那是你的口癖吗？嘿, 说句题外话，绿巨人到底给你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变成球了你都还在哄他睡觉——OK，OK, 我不说了, 我们继续讲建设性战略合作。”
　　“太阳越来越低了”——仅复联部分成员知道的暗语。
　　在绿巨人暴走时，这句话能有效安抚他的坏脾气。
　　有很长一段时间, 神盾局把绿巨人甩手丢给黑寡妇照料, 搞得她连做梦都是这句暗语。
　　娜塔球闭了闭眼。
　　她决定等自己恢复本体后，狠狠给这个小胡子一记裸绞，绞得他爹娘不认。
　　托尼看出了她的鄙夷，摊开手说：
　　“嘿, 我们男人也并不是只会操心自家宝宝的感情，好吗？我多少还是在干正事的——恕我直言，一分队里唯一在干正事的，我。”
　　他往娜塔球面前丢了个小磁盘。
　　磁盘很老旧了，看起来像是90年代的旧物，在这个时代，基本可以称得上是古董。
　　托尼：“蝙蝠用他的纳米技术，从乔宝脑袋里拷出来的玩意，应该是破解五维空间的关键。我不能说它‘活着’，因为贾维斯说它一直处于休眠状态；我也不能给它联网，因为这玩意完全有毁灭三维世界信息网络的能力。“
　　娜塔球：“Sun is getting r……”
　　托尼：“Real low。你口癖太长了，Nat，比‘Because I am Batman’还长，我建议你赶紧开始学球球语。来，给你，我用过的小词典，我还保存着，时不时拿出来摸一摸。”
　　娜塔球：“……”
　　托尼·斯塔克六亲不认的钢铁直男作风，多多少少影响了她对那只小白鸟的印象。
　　哪怕那位“乔宝”，听说托尼要把她送回去，专门找了一家小酒馆给自己开迎接仪式，她也还是感觉有点糟心。
　　乔沃德：“托尼叔叔有没有跟您说过兑换时间的事呢？这几天我在做任务，刚好足够给二分队每个人兑换30分钟。”
　　说着，他又看了看娜塔球脑袋上的纱布：
　　“……您需要我再为您包扎一次吗？”
　　美丽冷艳的红发女特工，站在二分队要么神要么半神的三个英雄面前，随手把头上的纱布扯下来，丢进垃圾桶里。
　　正联的秘密小酒馆，大半夜关门上锁，专为这几个难得恢复本体透透气的英雄开放。
　　娜塔莎不露痕迹，打量了一下自己即将加入的新团队。
　　一个1米98的金毛傻大锤，一个1米93的凶悍海王，一个1米83的亚马逊女战神，站在一起气势汹汹像要打群架；
　　棕发蓝眼、甜美无辜的小医生站在中间，有种气势汹汹到处扁人的校霸团伙，混入了小学生的感觉……
　　娜塔莎：“……”
　　而乔沃德只在后援会照片和电视里，见过这位精明果敢的黑寡妇。
　　娜塔莎给他的感觉，不像大姐姐戴安娜那样平静亲和；
　　她出身俄罗斯特务，浑身都是出鞘刀锋一样的锐气，加上她美艳不可方物的五官，烈火一样的红发，有种美杜莎般又媚又毒的诱惑感。
　　乔沃德看她神情淡淡的，看上去不太好接近，立刻打消了跟她要签名的心思。
　　他觉得自己应该招呼一下新队员，犹豫着给她递了一杯果酒，然后就被大个子海王直接扛上了肩。
　　乔沃德：“？！嘿！”
　　亚瑟：“女人的事交给女人，你到我们这边来，小孩。“
　　他又凶恶又高大，胳膊有乔沃德小腿粗，“哐”一下把小医生掼在高高的吧台上，不过倒还记得给他垫一下腿和屁股。
　　乔沃德挣扎着要下来。
　　后面的金毛索尔噗嘿嘿地笑，两条粗胳膊抓着他，按在吧台上不让动。
　　亚瑟不管做什么事，动作都特别猛，对乔沃德这种乖乖崽而言，很有震慑力。
　　他一脚把高脚凳勾过来，哐当砸在地上，就坐在乔沃德腿前，金眸直勾勾盯着他看。
　　乔沃德估计他俩又要欺负他了，挣了两下，下意识看神奇女侠的方向。
　　神奇女侠正背对着她，跟娜塔莎谈话。
　　他弱弱道：“我要告诉戴安娜了……”
　　索尔：“嗷唔。小乔乔又要跟妈咪告状了，是不是？”
　　乔沃德顿时气急，又挣了挣，憋出一句：
　　“我要打你了！”
　　亚瑟本来还在往外掏手机，一听他这样说，又把手机放回去了。
　　金眸里亮着点饶有兴趣的光，说：
　　“你打。要是他敢还手，我帮你打。”
　　他话没说完，乔沃德一拳就锤在索尔的鼻子上！
　　金发雷神整个人都人仰马翻，哐地撞在吧台后面的酒柜上，捂着鼻子大喊道：
　　“How——dare you！你竟然敢打阿斯加德之王、奥丁之子的鼻子！噢众神在上，我流鼻血了……戴安娜——戴安娜——！”
　　神奇女侠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你叫什么戴安娜，不准欺负小乔！”
　　索尔说自己流鼻血了，攥着拳头的乔沃德愣了愣，还仔细看了看，结果他压根就没流。
　　亚瑟脑袋后面扎着个小揪揪，还在那鹅鹅地笑，结果小医生一jio就蹬在他肚子上了。
　　气成个河豚的乔沃德：“我让你们欺负我……！”
　　他先是怔了怔，然后顺着力道整个人往后翻。
　　一米九几的大个子连人带凳子摔在地板上，惊天动地一声响。
　　亚瑟整个在地板上卷起来：“……他妈的——我肠子都断了！戴安娜——你管不管，戴安娜——！”
　　戴安娜：“……”
　　娜塔莎：“……”
　　戴安娜不回头，拿酒掩饰自己的丢脸：“你懂的。咳，Boys。”
　　娜塔莎：“嗯哼。Boys。”
　　乔沃德赶紧爬下来乘胜追击，抓着这两个熊球球一顿揍。
　　雷神和海王单靠肉体能扛炮弹，乔沃德这小胳膊小腿，打起他们来跟雨点似的。
　　但他们还是躲来躲去哀叫求饶，演技堪称奥斯卡影帝。
　　直到戴安娜嫌他俩吵，一鞭子甩在地上，这场打闹才算结束了。
　　于是乔沃德又被掼在了吧台上。
　　亚瑟揉了把小医生乱糟糟的棕发，提了高脚凳在他面前坐下，拿出手机给他看。
　　亚瑟：“看看这是什么。”
　　乔沃德：“你俩放我下来！——啊，这是什么……”
　　他把手机接过来。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新建立的推特账号，名字就叫“珍稀小白鸟保护协会”。
　　这个账号在持续推送一些他穿着面具、戴着披风时的照片。
　　有抓拍的，有监控画面的，也有视频，还转发一些目击者们的絮絮叨叨。
　　偶尔会转发几张画稿，画手应该是在主画正联复联的英雄，但会在角落里让小白鸟出镜，于是保护协会也转发了。
　　乔沃德：“……这是……”
　　身为超英粉丝的自己太了解了。
　　这就是超级英雄官方后援会的雏形。
　　坐在吧台上的小医生不挣扎了。
　　一条条仔细翻账号里的推送，看那些评论和转发。
　　内容不多，他很快就翻完了，又拉到顶上看看粉丝数，很高兴地亮给亚瑟看：
　　“你看，我有68个粉丝！”
　　索尔：“哦。我好像有7……”
　　他随口想说7百多万，被海王阴恻恻的金眸逼回去了。
　　乔沃德给亚瑟和索尔看完了，又高高兴兴地拿去给戴安娜看：
　　“您看，我的官方后援会！有68个粉丝！”
　　戴安娜：“噢，宝贝。”
　　她没接手机，放下酒杯，把他们的幸运男孩整个拥进怀里了。
　　戴安娜：“你一直做得很好。会有越来越多人喜欢你的，好吗？”
　　乔沃德：“好的！但我没想到会有68个这么多。”
　　他仔仔细细地翻来翻去，又看看“珍稀小白鸟保护协会”的简介。
　　简介写得很简单，就一句话：
　　“只要你想日小白鸟，我们就是好朋友。”
　　乔沃德：？？？？


第100章 
　　高兴过头的结果就是, 他被两个大兄贵给灌醉了。
　　戴安娜拦都拦不及。她跟娜塔莎交换完信息, 一抬头就看见亚瑟索尔一前一后，像两堵墙似的封锁在吧台两侧；
　　中间夹着个被灌了一肚子酒精的小医生。
　　他蓝眼睛涣散着，手脚软绵绵地摊开。
　　棕发脑袋靠在索尔肩膀上，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吧台上。
　　一边捂着肚子打嗝, 一边在嘴里叽叽咕咕的。
　　戴安娜：……我看你们今天是不想出这个酒馆。
　　她疾步过去, 一把抢了还在吨吨吨的海王酒瓶子, 重重往吧台上一砸：
　　“谁给他灌醉的？”
　　亚瑟“啧”了一声：“他自己高兴，把我们打了一顿，还说要拼酒来着。”
　　戴安娜：“我们用完这30分钟，就是5个小时的休眠了。有没有想过小乔身边没人怎么办？”
　　亚瑟这才愣了一下, 金眸抬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30分钟剩得不多了。
　　索尔还在跟靠在肩上的小医生纠缠, 粗声吼道：“戴安娜——他吃我头发！”
　　戴安娜：“……”
　　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这几个人叫她名字，她都有种听到“妈！！！！”的错觉……
　　她只好快步上前，把浑身被酒泼得湿漉漉的小医生, 从吧台上救下来，轻声地哄：
　　“宝贝不吃头发了, 脏脏。”
　　索尔：“……嘿！我天天都在洗我的漂亮金发, 一天三次！”
　　乔沃德虽然醉到站不稳了，但他的礼仪教育告诉他，绅士是不能趁喝醉了占女性便宜的。
　　于是他不肯让戴安娜扶，自己站在地板上, 摇摇晃晃地发呆。
　　娜塔莎：“这样吧。我把队长叫来。”
　　戴安娜愣了一下。
　　她本来是想叫大超过来的，她没有跟一分队接触过，本能地想将小医生交到自己最熟悉的战友手里。
　　但她看见娜塔莎已经开始打电话了，就点点头说：“也好，如果他忙不过来，我可以通知超人——”
　　大超：“哈喽！谁叫我。”
　　小酒馆的门哗啦被推开，一颗熟悉的呆毛弹了进来。
　　娜塔莎：“……”
　　OK。她现在知道托尼说的“复联必须绝地求生”是什么意思了。
　　克拉克·肯特刚结束星球日报的加班。
　　杰瑞跑到同学家过夜去了，他在路上闲着没事干，就挨个听听每一位朋友的心跳，想看看大家最近过得怎样。
　　他的超级听力完全受自己操控，想听什么听什么。
　　但鉴于氪星人良善的品格，他不愿意用这个能力侵犯别人隐私，所以他通常只针对“超人”这个词开放超级听力，方便人们向他求救。
　　于是当他偷偷听乔沃德的心跳声时，刚好就听见有人在附近说了他的名字。
　　酒馆本来就在大都会边界，他制服都不用换，趁着夜色，噌地就飞过来了。
　　大超：“小乔是喝醉了？放心我有经验，交给我吧！”
　　人间之神这句话，说得有点心虚：
　　上次喝醉的乔沃德，是交给美队和蝙蝠照顾的，他自己当时也喝傻了……
　　但心虚归心虚，不妨碍大超在乔沃德眼睛一亮、一边甜兮兮地喊他酥皮，一边往他这边栽倒的时候，伸手把人接了个满怀。
　　娜塔莎：“等等，手机。”
　　反应机敏的女特工轻快地走过来，把小医生落在吧台上的手机，放回他兜里。
　　没人注意到，手机屏幕上多了几条已拨电话。
　　*
　　大超把四个休眠的球，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公文包里，最后才把歪在一边、嘀嘀咕咕的复读机捞上，帮酒馆老板锁好了门，嗖一下飞向宠物诊所。
　　乔沃德：“酥皮~~~”
　　大超哪顶得住这个，心里软得像一滩泥，也跟着他复读：“酥皮。”
　　他把人端端正正地放在阁楼小床上，用超级速度打扫了一遍诊所，一二三四四个球整整齐齐摆进猫窝。
　　放完一回头，他放得端端正正的小糖包，已经软在枕头上了。
　　乔沃德眨眨蓝眼睛，看着他笑：“酥皮~~~~我有、嗝、68个~~~”
　　大超不知道他在说68个什么，嘴巴里轻声应着，尽量轻巧地给人脱了鞋子。
　　小医生又爬起来说要尿尿，大超只好两手抓着他腋下，提着猫似的飞到厕所。
　　他还在思考乔沃德会不会抱着马桶吐时，乔沃德兜里的手机响了。
　　乔沃德拿出来看看，看见备注是大蝙蝠，一个激灵，回光返照似的醒了点酒：
　　“喂、喂。”
　　蝙蝠侠声音很温柔：“刚刚给我打电话了，嗯？”
　　乔沃德不敢出声，捂着嘴憋住了一个嗝，晕晕乎乎坐在马桶上。
　　蝙蝠侠：“……喝醉了。”
　　跟着他看看那几通未接电话的时间，眼睛顿时一眯，“谁在你旁边？”
　　克拉克赶紧凑过来：“嗨，布鲁斯！”
　　蝙蝠侠：“…………”
　　克拉克关好厕所门，拿着手机跟他聊：
　　“你最近怎样？上次科技展，我该跟你们打个招呼的，没想到你们走得那么快。小乔在你家玩得开心吗？我想有迪克在，他应该不会很紧张。”
　　蝙蝠侠：“………………”
　　蝙蝠侠：“你把他送回家了。”
　　克拉克：“对！刚好碰见他和二分队的朋友们喝酒。今天杰瑞不回家，我怕小乔喝醉了不舒服，就留下来再看看。”
　　蝙蝠侠：“那么你看完就可以回去了。”
　　克拉克：“？”
　　厕所里响起冲水声。
　　乔沃德扶着门往外走，克拉克真怕他一个跟头从阁楼楼梯上滚下来，忙伸手在他背后推着。
　　克拉克：“这样有点不近人情了，布鲁斯——诊所里没有别人了，战友们都在休眠，万一小乔需要人照顾怎么办呢？”
　　蝙蝠那边停了停。
　　克拉克优秀的听力，听见对方一声轻轻的吸气。
　　蝙蝠侠：“我正在追求他，克拉克。”
　　克拉克：“呃——什——啥？？？”
　　他飞快地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定备注是大蝙蝠，才结结巴巴地对着手机说：
　　“那、那我想、我想挺、挺好的……不对，你跟斯塔克说过了吗？”
　　蝙蝠侠：“……”
　　为什么要跟斯塔克说。
　　他脑子里几百个pn，对这种笔直笔直的脑筋根本没有用。
　　对付大超唯一的办法，就是敞开天窗说亮话：
　　“我也希望你留下照顾他。但我想我们是朋友，你明白的，是不是？”
　　克拉克有点懂他意思了。
　　……朋友妻不可欺？
　　有点怪怪的，但他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了……
　　克拉克拿着电话，扶着软绵绵的乔沃德往阁楼上走，心里难以避免有点失落。
　　他跟蝙蝠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但他真的很喜欢跟小乔在一起呆着。
　　要是他俩真的成了一对，照蝙蝠的独占欲，还不得把小乔圈得死死的，一个手指都碰不到。
　　克拉克想着，不由得难过地说：
　　“你也说过，自己还只是追求者。如果追求者就能占着小乔不让别人碰，那干脆我也……”
　　蝙蝠侠：“不。”
　　他这个字飚得飞快，几乎具现化成一颗冷硬的石块，从听筒里“梆”地一声，直击克拉克的脑袋。
　　克拉克还在难过：“那干脆我……“
　　蝙蝠侠：“不。”
　　克拉克：“我可……”
　　蝙蝠侠：“你不可以。”
　　如果神奇女侠听到正联两位大佬这段对话，她大概会被气死——气死前会先笑死。
　　克拉克蹲在小乔的床边，捏着被子外一根奶白柔软的手指。
　　大个子可怜巴巴的，像只无处容身的大型犬。
　　他的小心思就像刚钻出洞的地鼠，每冒一下头，就挨一棒槌。
　　蝙蝠侠毫不留情，梆梆地把他砸回地里去。
　　克拉克：“那就退一万步——我还是可以陪小乔一起睡的，是吧？”
　　听筒里传来暗暗的磨牙声。
　　他不清楚哪里不对，但他听见蝙蝠侠直线飙升的血压，感觉他可能要被气死了。
　　蝙蝠侠：“我没听出哪里退了一万步。但——仅限这次。”
　　克拉克立刻高兴起来。
　　他还大方地把手机贴在乔沃德脸上，哄他说：“小乔，跟蝙蝠说声晚安吧。”
　　乔沃德：“嗝、大蝙蝠。”
　　克拉克：“好了他说晚安了。我得挂了，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给你发几张小乔的照片。”
　　他说话算话，隔着被子把小医生搂进怀里，咔嚓咔嚓，拍下乔沃德的安逸睡颜，然后给蝙蝠发了过去。
　　蝙蝠侠：“————”
　　蝙蝠洞的巨型屏幕，今天被砸碎了一个角。
　　据勤勤恳恳打扫地面的不知名管家所述，韦恩集团制造的手机，质量的确堪比金刚石。
　　

第101章 
　　克拉克：“ε=( ο｀*)))唉~~~~~~”
　　他叹了今晚的第三口气。
　　因为没有注意控制自己的超能力, 这一口呼出的是冷冻呼吸，立刻把乔沃德吹醒了。
　　乔沃德：“？？？”
　　他是醉酒醉到了南极？
　　他冷得要死，醉醺醺地打了个喷嚏。
　　克拉克侧躺在一大团被子边, 正搂着怀里的人哀愁地叹气，就见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白的手来, 摸索了一会儿他的胸在哪里。
　　然后一个闭着眼的棕发脑袋钻出来, 紧紧黏在了他的胸口。
　　看见小乔好像在打哆嗦, 他想了想, 还是悄悄钻进被子, 把套着毛绒绒睡衣的小医生裹进怀里。
　　小医生虽然早就成年了，但他和超级英雄之间的体型差，还是让大超觉得自己怀里裹了一只猫猫。
　　尤其前不久，杰瑞在街上捡了一只流浪猫回来。
　　小猫是白色的，蓝眼睛，一开始不好亲近, 摸两下就要跑, 缩在角落里, 小爪子攒得紧紧的。
　　杰瑞小孩子心性, 到最后喂猫的活都是克拉克在干。
　　结果喂熟了以后, 黏得受不了。
　　克拉克靠在床上工作的时候，小猫就一定要爬在他胸肌上踩奶，拿屁股怼他的脸，或者拱在他臂弯里才肯睡觉。
　　克拉克摸着猫猫头心想，除了屁股怼脸那块, 睡觉时的小乔，也差不多就是这个黏人劲了。
　　于是，他给小流浪猫起名叫小乔，还被杰瑞嫌弃肉麻得过分。
　　他好想带小乔回家看看小乔猫呀。
　　但是一眨眼，小乔怎么就成“朋友妻”了呢？
　　克拉克：“ε=(ο｀*)))唉——”
　　乔沃德：“……酥皮，冷啊。”
　　再大的酒劲，也扛不住冰冻呼吸对脸吹。
　　乔沃德艰难地眨眨眼睫毛，上面都结了一层冰碴子。
　　他脑袋还晕晕乎乎，但知道他身边的人是酥皮，下意识把身子往对方胸上黏。
　　克拉克不敢叹气了，借了根胳膊给他枕。
　　他拿起小乔被子外的手捏来捏去，就像在捏小乔猫的肉垫一样，手感一样软乎乎。
　　人间之神知道自己强大到可怕，导致地球上想要伤害他的人很多。
　　但他知道，伤害永远不会来自自己怀里的小医生。
　　克拉克好惆怅：“小乔，你以后还会这么黏我吗。”
　　乔沃德没听见这句。
　　手指头被对方捏在手里揉来揉去，揉得他睡不着，就把手抽出来，撑着厚实的胸肌伸了个小懒腰。
　　克拉克：“我带杰瑞一起出去旅游，你还肯跟我们去吗。”
　　这句乔沃德倒是听见了，睁着朦朦胧胧的蓝眼睛，含糊回答：“来呀。怎么不来。”
　　克拉克：“而且，你还从没主动给过我晚安吻。”
　　这是他球球时期最大的遗憾了……
　　乔沃德觉得奇怪，今晚是他喝醉了，不是酥皮喝醉，怎么克拉克突然变得伤春感秋起来了，好像自己明天就要死了似的……
　　但这可是酥皮呀，谁能舍得让他难过呢？
　　于是乔沃德放轻声音说：“晚安，酥皮。不管以后会怎样，我都愿意陪着你。”
　　他的脑袋本来就靠在对方的胸前，一抬头，猫猫唇刚好亲到大超的下巴上。
　　……他几乎立刻就听到氪星大型犬甩起尾巴的声音。
　　瞬间被哄好的克拉克：“再来一下，这次亲久一点。”
　　乔沃德：“……”
　　他又醉又困，索性翻过身来，“唔~~~~~”地把嘴巴印在他脸蛋上。
　　亲着亲着，他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克拉克正举着手机，在咔咔地自拍。
　　克拉克好不容易了结了心中一桩遗憾，心里高兴死了。
　　但转念一想，他总不能只顾自己高兴，他的好战友蝙蝠侠，还在冷冰冰的蝙蝠洞里巴巴地想着小乔呢。
　　于是善良的氪星人，抓拍了几张他认为小乔最可爱的模样，一并给蝙蝠发过去。
　　蝙蝠今夜无乔，也许只能靠照片聊以慰藉了吧。
　　克拉克：“蝙蝠，这是主动给我晚安吻的小乔。他真的很可爱，我很理解你为什么喜欢他[图]”
　　克拉克：“哈哈，睡着睡着就爬到我身上来了。我家养的小乔猫也有这毛病[图]”
　　克拉克：“他在说梦话，猜猜说什么了[图]“
　　克拉克：“小乔嘴唇真的很特别，是不是？[图]”
　　克拉克：“亲起人的时候感觉好软：D”
　　*
　　凌晨，蝙蝠洞。
　　阿福：“……”
　　阿福：“……”
　　阿福：“老爷。我强烈建议您在放下手机、和批量购入降压药之间选一项。”
　　黑暗骑士背对着他，沉默着翻看手机。
　　他刚默默地把砸了屏幕的手机捡回来，尖尖的蝙蝠耳朵似乎在向后翻，就像恼羞成怒的猫耳朵一样。
　　他心里醋得要死，但还是忍不住，想多看看小男孩的睡颜。
　　老管家叹着气，把装备间的门关上。
　　外面的蝙蝠洞里，结束夜巡的罗宾正在更换制服，准备抱着他的小熊宝宝上床睡觉。
　　阿福低声：“您如果能停止夜巡，身体会好得更快。这样，您能跟小乔见面的日子就更近，不是吗？”
　　他上前把主人身上的蝙蝠盔甲卸下，然后打开里面的外骨骼装甲。
　　外骨骼作为支架用途，由脑电波控制。
　　蝙蝠盔甲里的外骨骼非常精密，就算使用者此刻小半边身体，几乎都不能自如活动，外骨骼装甲依然能像套在手脚上的机械骨架一样，让使用者看似毫发无损地挥拳战斗。
　　当阿福把蝙蝠侠左腿上的外骨骼装甲摘下来时，撕下了连皮带血的一块。
　　毒舌又忠心的老管家动作一停。
　　他蹲在主人腿边，叹了一口气。
　　蝙蝠侠边看手机，边低声地：“真奇怪。我一点也不觉得痛。“
　　阿福：“爱情，老爷，爱情。比最强力的吗啡还管用，比最易成瘾的兴奋剂还毒。”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只拿着一把蝙蝠镖出去的蝙蝠侠，究竟遇到了什么。
　　他回来时，神色恢复了往日平静锐利的模样，就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
　　他身子被炸碎了半边，蝙蝠盔甲勉强保住了他的皮肉，但不免震碎了体内的骨头。
　　蝙蝠车里多了三个人。
　　威尔·格雷厄姆探员，他的妻子，和他不足十岁的孩子。
　　阿福知道这位聪敏的格雷厄姆探员。
　　当年是他仅凭自己的推理和搜证，掀起了食人魔的人皮面具，将这个恶魔亲手投入监狱。
　　但现在，失踪将近一年的格雷厄姆探员，看起来已经不像他了。
　　他看起来甚至已经不像人。
　　“小丑还活着。”
　　黑暗骑士低声道。
　　他的手掌一直死死地捂着那个小男孩的喉咙，手套缝隙间在汩汩往外喷血，直到阿福飞快地拿来了蝙蝠洞里的急救设备。
　　到处都是血。
　　蝙蝠车几乎被血淹没了，三分之二是这一家三口的，三分之一来自黑暗骑士。
　　阿福喃喃自语：“天啊。”
　　他在心里庆幸，好在他提前把迪克少爷哄去睡觉了。
　　黑暗骑士冷静地把伤员们交给他，自己爬出蝙蝠车，然后径直倒在一滩血泊中。
　　阿福：“——天啊，老爷。”
　　他知道主人是去找汉尼拔麻烦了，但回来第一句说的却是小丑。
　　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猜测，开始在心中成形。
　　但只要蝙蝠侠不说，他真能把一个秘密守进棺材。
　　现在他只是神色淡淡，把身上的外骨骼装备卸下来，然后又自虐似的去看克拉克发来的、能把他气得高血压的照片。
　　小王子睡着了。
　　在离黑暗与血很远很远的地方。
　　蝙蝠侠：“我记得再过不久，就是哥谭爆炸案纪念日了。”
　　阿福：“是的，老爷。这也是为什么，我希望您停止夜巡、好好养伤的原因之一。那也是小乔父母的忌日，也许他会需要你。”
　　蝙蝠侠想了一会儿。
　　蝙蝠侠：“你说的有道理。我会暂停白天的商业活动。”
　　老管家再次叹气，帮助主人把背上的外骨骼装甲卸下来。
　　蝙蝠侠咨询他：“阿福，我是不是该告诉他，在这种日子里，比起哀悼和自我折磨，倒不如庆祝他们曾经来过？”
　　他说完，自己倒是先愣了一下。
　　他背对着阿福拆装甲，没有看见老管家身形剧震，几乎把医疗托盘里的纱布抖出去。
　　白发苍苍的管家没说什么，手里平稳地放下托盘，拿出一方手帕，悄悄地擦了眼角。
　　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了。
　　阿福从小看着韦恩家小主人长大，看着他将8岁前的自己亲手埋葬，看着他在黑夜里无数次挣扎爬行，看着他近乎自虐似的把自己捆在哥谭的十字架上。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亲耳听见布鲁斯说了这句话。
　　他看见主人此刻的眼神。
　　温柔得可以软化一切。
　　黑暗骑士的心永远像一座黑漆漆冷冰冰的堡垒，周围种满了冷硬的荆棘；
　　刀枪箭矢不能让它们软化分毫，火药和毒气也是。
　　但没有人知道，这些荆棘私底下，其实特别怕甜。
　　有位呆呆的小王子路过这里，摔了一跤，黏乎乎的糖汁往上一浇。
　　哗地一下。
　　荆棘们一不小心，开了满头小花。
　　

第102章 
　　旧屋内的钟表滴答走着。
　　西装笔挺的雅痞绅士，靠在雕花窗台上, 正眼神淡淡地抽一根雪茄。
　　在他面前, 是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播放着他与哥谭骑士的第一次交锋。
　　男人有一双很浅的蓝色眼睛。
　　在光线下看, 就像一面无情无欲的镜子一样。
　　不冷酷, 也不温柔, 只是平静地、如实地反射着最真实的情绪。
　　他的姿态优雅温和, 如果与他仅有一面之缘, 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英俊、风雅、翩翩有礼的贵族。
　　没有人会想到, 仅在几天以前，他几乎残忍地虐杀了本该和睦的一家三口, 并顺带将大名鼎鼎的哥谭骑士一并埋葬。
　　监控录像很短。
　　是从黑暗骑士破窗而入那一秒开始记录的。
　　画面里的黑暗骑士, 像一道游动的阴影一般潜入宅邸。
　　然后他在开着电视的客厅里，沉默着驻足。
　　就在这一秒, 他知道自己踩进了陷阱。
　　电视里放着多年前的黑白电影《佐罗》——在蝙蝠侠噩梦般的那一夜, 同父母一起去皇家歌剧院看的电影。
　　客厅里灯光很暗。
　　乍一眼看去, 蝙蝠侠还以为对面墙上, 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
　　然后他看清了。
　　滚烫的血液一瞬间冷却下来。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被钉在了客厅正对面的墙上。
　　三个人头上都有弹孔。
　　但如果仔细看, 那弹孔是用刀尖雕琢出来的。
　　明显是为了更好地重现犯罪巷那夜。
　　血从墙边向黑暗骑士脚下蔓延而来，在地毯上淌出华美的暗红花纹。
　　女人显然被细致地打扮过，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
　　她的一只手被钉在男孩的头上, 抽搐的指尖绑着一个精美的金盏，里头滴落浓稠的血液。
　　在金盏的下方，脸色苍白的男孩双手合十绑缚, 似乎正在虔诚祈祷；
　　那些不怎么新鲜的血液，一滴滴落在他的头顶，流过脸颊，流过战栗的唇边。
　　——耶稣受洗图。
　　蝙蝠侠看懂了。
　　这是汉尼拔给他的一份诊断书，一句甚至像赞美的判词，一张试探着向他丢来的底牌。
　　——那天晚上有三人被害，但有一人重生。
　　——黑暗骑士在自己的鲜血中受洗。
　　这张用肉和血拼接的“油画”，仅仅展示了几秒钟。
　　一根肉眼几不可见的钢线，切进了昏迷的小男孩的喉咙！
　　接下来的部分，才是让巴尔的摩医生稍感惊讶的时刻。
　　哥谭骑士一手摸向自己空落落的腰带位置，一手毫不犹豫地甩出蝙蝠镖。
　　蝙蝠镖精准无误地切断钢线，“当”地钉在了小男孩的喉侧。
　　然后他结实有力的大腿绷紧跃起，几乎是飞檐走壁般，从一侧墙壁攀了过去。解救下格雷厄姆一家后，他用披风将他们裹紧，撞碎了客厅的落地窗，翻滚而出，顺着爆炸的气流，落进了早早准备好的、堪比装甲车的蝙蝠车里。
　　他自始至终没有触发地毯下的炸弹和火油，否则哥谭骑士就不是只炸伤半边这么简单：
　　地毯下的小丑特制大礼包，可以把他、格雷厄姆一家、方圆十里都夷为平地。
　　这次交锋，看起来是汉尼拔大获全胜了。
　　但他还是摩挲着手里的雪茄，边看着监控画面，边轻声赞道：
　　“Tough guy。”
　　坐在沙发上的小丑：
　　“是吧？我超爱他。”
　　从展示“油画”到钢线割喉不过三秒钟。
　　黑暗骑士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断。
　　他几乎全身而退，既没让汉尼拔杀掉他，也没让汉尼拔在他眼前，杀掉具有象征意义的格雷厄姆一家。
　　汉尼拔微笑：“我想，这恰恰反映了我们之间的不同。我对沉默的守卫者颇有敬意，但我对这种目标不感兴趣。“
　　小丑顿时变得失落：“A——为什么不呢，医生？你以前也曾说过，对我这样的病人不感兴趣——地域歧视？针对哥谭人？”
　　汉尼拔：“因为你们同样是疯子。疯子就像一个被倒空的杯子，一眼就能看见杯底。我更爱品尝盛在杯中的部分——复杂柔软的部分。“
　　小丑：“嘻嘻。他是否也品尝过你的小羊羔呢，医生？”
　　小丑说完，蹲在沙发上嘿嘿地笑。
　　跟小丑这样的人沟通，需要适应他跳跃性的思维和毫无逻辑的问答——有时他是故意为之的。
　　汉尼拔很平静。
　　“那是不可能的。”他说。
　　——但不可否认，他的确碰了。
　　当他走出客厅，走进秘密宅邸幽暗的长廊时，心理医生有些不悦地想。
　　像一个不问自取的窃贼，在主人家里留下一串肮脏的足印，用戴着漆黑手套的手，去触碰他最上等的私人物品——
　　恕他直言，那并非一个有礼绅士该有的行为。
　　他栖身的这所秘密宅邸，有着跟他在哥谭时暂住的大宅，一模一样的幽暗长廊。
　　男人轻轻在长廊中央驻足，仿佛又看见干干净净的蓝眼睛少年，推着轮椅向他靠近。
　　乔沃德第一次与他见面，是自己推着轮椅来的。
　　哥谭似乎总要与雨水和阴天挂钩。
　　他站在宅邸的二楼窗边看着，从暴雨连绵的人行道上，少年打着一把白伞，一只手吃力地摇着轮轴，穿过雨水而来。
　　冷漠的家庭关系。
　　汉尼拔几乎立刻就对少年做出了初步判定。
　　棕发男孩到了宅邸的门边。
　　门铃太高，他够不着。
　　低头看看自己已经淋湿大半的衣服，他闭了闭眼，收起伞，用伞尖戳响了门铃。
　　男人打开门，站在幽暗的门廊里，眼神带着温文尔雅的笑，邀请他进来。
　　少年把轮椅停在了门廊的脚垫上。
　　他的小白伞在滴水，他不想弄湿别人家的漂亮地毯，就拿着手接，让雨水流在自己裤子上。
　　大门在他身后静静关上。
　　那时哥谭爆炸案过后不久，汉尼拔的咨询工作剧增。
　　大量PTSD患者占据了他的个人时间，他只得停下对阿卡姆的兴趣研究，转而专注于本职工作。
　　乔沃德与他接诊的其他病人没有任何不同。
　　他的双亲在爆炸中过世，他双腿被炸伤，而据他在哥谭的舅舅描述，乔沃德经常会在半夜尖叫着惊醒，影响与他同岁的表哥学习。
　　汉尼拔注意到，少年的左腕有一块很厚的护腕，底下藏着绑得乱七八糟的绷带。
　　也许是一次被偶然目击的自杀行为，让他的舅舅决定把他送来这里。
　　乔沃德非常配合，一个小时的心理咨询结束后，他轻轻地说：
　　“谢谢您，医生。我觉得比之前好多了。”
　　汉尼拔：“令人欣慰的结果。下周再见，乔。”
　　像乔沃德这种严重的PTSD，治疗通常都需要一段长期疗程。
　　但第二次见面，汉尼拔发现少年的状态又倒退了，左腕上的绷带换了新的。
　　汉尼拔：“愿意跟我谈谈你的舅舅，和你现在居住的环境吗？”
　　乔沃德：“一切都很好。”
　　他去拿桌上的水杯。
　　透过透明的玻璃杯，汉尼拔看见他右手掌心贴了好几道创可贴，肿得像层馒头。
　　他想起乔沃德每次都是一个人摇着轮椅，穿过长长的人行道过来。
　　每次治疗结束后，他也不急着回家，坐着轮椅在街上游荡。
　　汉尼拔：“上一个病人送了我一双手套，但型号偏小。我想你刚好适合。”
　　他随手把自己一副旧的厚手套送给乔沃德。
　　乔沃德看看他，蓝眼睛里一瞬间竟然有丝凄然，但他掩饰住了。
　　乔沃德：“谢谢您，医生。“
　　他很珍惜地戴上了。
　　往后每次来治疗，他都戴着这双有点破的旧手套。
　　治疗持续了一个多月，毫无预兆地中止了。
　　据乔沃德的舅舅所说，他们认为乔沃德已经治好了。
　　作为乔沃德的主治医生，汉尼拔知道他的状态离“治好”还有很大一截。
　　但这种情况，他见得太多了。
　　他是声名在外的心理医生，咨询费不是小数目。
　　尤其是像乔沃德这种中产阶级家庭，中途突然停止治疗、或者更换心理医生的病人大有人在。
　　到这里为止，他都没有在意。
　　然后，又是一天哥谭暴雨。
　　汉尼拔结束了当天的咨询工作，在二楼窗台处品一杯红酒。
　　他看见少年戴着他的旧手套，打着小白伞，艰难地摇着轮椅穿过人行道。
　　男人打开门，微笑着站在门廊里迎接他。
　　但乔沃德却似乎本没打算上门咨询。
　　他显得有些惊慌，讷讷地说：
　　“我只是散步……”
　　汉尼拔扫了一眼他的左腕，那里的绷带又厚了一层。
　　汉尼拔：“现在也并不是我的工作时间。所以，我可以邀请你进来喝杯茶吗？”
　　于是乔沃德又推着轮椅进来了。
　　他还是在门口的脚垫上停住轮椅，用手接住小白伞滴下来的水，滴得满裤子都是。
　　他良好的家教和礼仪，是汉尼拔请他进来喝这杯茶的主要原因；
　　但当他看见少年仔细地把旧手套脱下来，在膝盖上叠好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这是一个几乎被社会抛弃了的孩子。
　　失去双亲，远离故乡，双腿残疾，还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并被困在陌生的哥谭，和冷漠的亲属家庭里。
　　——就算有一天他消失，大概也不会激起任何波澜。
　　汉尼拔：“谈谈最近的睡眠状况吧，乔。”
　　乔沃德：“……我并不是来咨询的，医生，我没有钱……”
　　汉尼拔：“没关系。”
　　这次治疗时间很长，足有三个小时。
　　汉尼拔留他在家吃晚饭，乔沃德拒绝了，还是打着小白伞，摇着轮椅回家去。
　　汉尼拔在二楼看着少年的背影。
　　雨水中，有一只狗被粗心的主人栓在宾馆外的电线杆上，乔沃德看看它，弯下身子，把小白伞架在它湿漉漉的脑袋上，就摇着轮椅走了。
　　往后每一个周末，汉尼拔都会免费为乔沃德治疗一次。
　　周一到周五，少年也会过来，也不怎么说话，静悄悄地帮他处理信息登记和电话预约，就像他突然养了个小助手。
　　汉尼拔在哥谭的考察工作告一段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巴尔的摩。
　　他没有避着乔沃德，所以当乔沃德摇着轮椅过来时，看见屋里到处都是打包好的东西时，他愣住了。
　　少年也没愣多久。
　　他只是静静地在轮椅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帮心理医生收拾东西。
　　汉尼拔建议：“还剩一些时间，我可以再给你治疗一次。”
　　乔沃德：“不用了，医生。不用了。”
　　他礼貌地跟汉尼拔道别，然后摇着轮椅出去。
　　汉尼拔放下手里的东西，穿上大衣和帽子，隔着一段距离，慢条斯理地在他后面跟着。
　　乔沃德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似乎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
　　最后他进了一座教堂。
　　教堂里，一个唱诗班正在吟唱，一些白鸽停在彩色玻璃之上。
　　乔沃德坐在最后一排座位边，听着听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哭起来没有声音，就像苦难把他的嗓子也夺走了似的。
　　汉尼拔靠在教堂的墙上，等了一小会儿，然后走上前去。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
　　乔沃德：“呃、医生……您不是、在收拾东西吗？您怎么会在这里……”
　　汉尼拔开口回答的时候，唱诗班刚好结束了最后一个空灵的合音。
　　停在彩色玻璃上的白鸽起飞，雪白翅膀扑啦啦地掠过高空。
　　壁画上的圣母眉眼低垂，对世间一切都饱含温柔。
　　汉尼拔：“我来带你走。”
　　那是乔沃德跟随恶魔的第一天，一切都美好得像个黑色幽默。
　　

第103章 
　　乔沃德最近很少再做梦了。
　　他很忙, 忙得脑袋一沾枕头就能睡晕过去。
　　首先, 他得跟着二分队球球们到处做任务。
　　仓鼠球被他好奇地拆了十几遍, 终于让他成功组装了一次, 就兜着鸟嘴巴小医生和球球们, 到处飞着去救人。
　　任务间隙, 乔沃德还得尽量保持诊所正常营业。
　　捡捡猫摸摸狗, 四处上门回访。
　　二哈侠被领走了一次, 当天晚上就自己跑回来了, 不高兴地蹲在角落生闷气。
　　乔沃德抱住它的狗头, 心想他还是自己养好了。
　　除了这些占大头的, 他的零碎时间几乎都被超英们填满了。
　　光大超小闪小蜘蛛就能把他每个周末都占满, 而二分队——
　　二分队身为不需要吃苦的二胎球球, 才不用管什么攒不攒点数。
　　任务做够了，就把点数一次性用光, 全用在兑换本体时间上。
　　该喝酒的喝酒，想逛街的逛街。
　　偶尔老战友们需要支援，兑个时间就飞出去打架了。
　　乔沃德无数次暗中表示, 自己只想在诊所当一个安静如鸡的宅男, 基本没人听得进去。
　　尤其二分队那几个神级超英，手臂一捞就能把他提溜走, 往身上一粘就带出门去浪，纯粹把他当个小白鸟挂件。
　　在这种情况下，小医生反倒开始亲近身为凡人的娜塔莎了。
　　娜塔莎小姐姐真好！他不无心酸地想。
　　她虽然看上去冷冷淡淡，但她不会一个举高高就把自己栽进天花板里, 也不会挎着他一逛街就暴走个几十公里。
　　任务时绝对认真靠谱，而在任务外的时间里，她就像家里情场经历丰富、时髦冷艳的二姐。
　　她不会像戴安娜那样，搓着乔沃德的棕毛，宝贝来宝贝去的，但只要她一开口，就一定是金句。
　　娜塔莎：“你知道吗。一个靠谱的男人，不会让你等待回复超过30分钟。”
　　乔沃德：“……”
　　又是一个全员兑时间出去浪的晚上。
　　乔沃德像个人形挂件似的，跟着便装大姐姐们去买鞋，期间还得零零散散地给蝙蝠发任务报告——这也是蝙蝠要求的，就跟给美队交作业一样。
　　娜塔莎靠在墙边看他，双手交叉在胸前。
　　红发绿眸的冷艳美人，看起来就像一朵张扬带刺的红蔷薇。
　　乔沃德瞧瞧自己的手机屏幕，又看看娜塔莎意有所指的眼神，讷讷道：“他其实挺忙的……”
　　娜塔莎扬起一点点眉尖：“你也在给队长交任务报告。三亿公民票选出来的全美第一靠谱男神，他是怎样做的？“
　　乔沃德想了想。
　　他每做完一个任务，就会记得给美队打一个电话报告情况。
　　现在被娜塔莎问起，他才第一次认真想了想。
　　美队好像永远都给他留着时间。
　　每一次都听得非常认真，每听完两三句报告，都会适时鼓励，或指出他的不足。
　　就因为每次打电话过去他都有空，导致乔沃德一度认为，神盾局的工作应该还算清闲。
　　乔沃德：“队长真是个好人……”
　　娜塔莎：“他的确是。但托尼和队长都不是滥好人，如果不是因为的确喜欢你，他们或许宁愿把时间花在工作上。”
　　乔沃德听得心里热热的，低声说：“我也喜欢他们。”
　　娜塔莎也压低声音：“小男孩，你悄悄跟我说没有用。你总是习惯坐在原地，等别人来靠近你；也许试着主动一次，你会为喜欢你的人带来一整周的好心情。”
　　她说的，的确是乔沃德这个轻度社恐最明显的毛病。
　　他怔了一怔，朝娜塔莎真诚地说了谢谢，然后暗暗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他以前没有这么大的社交圈，所以总有些手足无措；
　　现在他决定为了他的朋友们，稍微走出去那么一点点——
　　也许他能试着约他们见面聊天，或者问问他们需要什么帮助？
　　他不确定地想。
　　而他第一次主动的机会，就在美队结束又一个任务后到来了。
　　乔沃德给美队交作业的时候，只觉得队长今天话稍微有点少，呼吸声有些重。
　　但男人掩饰得很好，乔沃德听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听出来。
　　娜塔球正翘着一只脚脚，坐在原点的通讯台上。
　　她听着听着，掏出手机，用球球语给美队发消息。
　　娜塔球：[Cap，你受伤了。]
　　美队无奈地：[一如既往，什么都瞒不住你。]
　　娜塔球：[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偶尔会叫我‘复联的奶妈’。等着，给你送一个上门医生。]
　　美队：[？？]
　　神盾局现在缺人，也不能每次都指望正联支援，或者本来就自身难保的二分队。
　　基本就靠他和托尼顶着。
　　他看看自己身上的伤，是挺重，但四倍恢复能力也已经开始运作了。
　　美国队长拉紧胳膊上的止血带，保证伤口喷血速度低于愈合速度，就靠在沙发上，疲惫地打起盹来。
　　他在梦里闻到了奶油浓汤的气味。
　　只是这一次，香味非常浓烈，也出人意料地真实。
　　史蒂夫立刻惊醒了。
　　他醒来也不作声，只在黑暗中伸手摸向盾牌。
　　丢了一地的染血制服和绷带，已经不见了。
　　客厅灯是暗的，只有厨房的小灯亮着。
　　有个什么东西打在了他的盾牌上，清脆地“叮当”一下。
　　史蒂夫一愣。
　　茶几上坐了一只黑衣红发的娜塔球，手里提着颗糖，一扬手，盾牌又“叮当”一下。
　　她在无声警告，让他赶紧把盾牌放下。
　　厨房的门推开，浓烈的食物香气从内翻腾而出。在氤氲的温热雾气里，蓝眼睛小医生提着个勺，哒哒地向他跑来。
　　乔沃德：“队长，你真是……！”
　　他有点生气，但又不会凶人，就抓着勺僵在那里。
　　一句本该气势汹汹的质问，就这样弱弱地结束了。
　　娜塔球跟他描述的时候，他还以为队长重伤要死了，而神盾局作为发工资的东家，还对自己的士兵不闻不问的。
　　他在娜塔球指引下，心急火燎搭着仓鼠球找到美队的公寓。
　　从窗子里爬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地的血和绷带。
　　沾血的蓝色制服堆在地上，男人穿着件血背心和短裤，胳膊上骨刺挑出来的地方甚至没有处理，只在上肢末端绑了根止血带，就栽在沙发上睡着了。
　　蓝色大兵家里很整洁，但总觉得不像是住着人的样子。
　　没有备用医疗箱。
　　冰箱里没有几个像样的菜，就一大瓶冰水，还有一排军用压缩罐头。
　　小医生无奈地站了半天，啪嗒把冰箱门关上，爬窗给他买菜去了。
　　所以摆脱球球形态的一分队，离开诊所后，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那还不如当个球让他照顾呢，小医生默默心想。
　　他也知道队长累，想先把晚饭做好，等队长醒了，再给他包扎。
　　可醒过来后的史蒂夫不配合。
　　他蓝眼睛讪讪地盯着乱糟糟的地板，灿金的头发睡乱了，看起来年轻了很多。
　　他温吞吞解释说：“我恢复能力很强……“
　　他实在有点窘迫。
　　史蒂夫认为，自己在小乔面前，就应该永远是强大又可靠的美国队长。
　　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给所有人宽慰和安全感。
　　也许很多时候，他只能给小乔一个背影，但这个背影也必须是世界上最宽厚、最坚定的。
　　不知道小乔是怎么看他的——
　　但至少不应该是一个看起来不太会照顾自己、绷带衣服满地乱扔的直脑筋大兵……
　　乔沃德见他不让自己帮忙，急了：“队长，你是球的时候，比现在要乖多了。”
　　……而且还有点呆呆的。第一次见面，美队队就坐在纸巾盒上，伸着手手给他包扎来着。怎么变成本体版后，反而不配合了呢？
　　娜塔球还站在茶几上，嫌弃地打量美队的老干部茶缸。
　　听见乔沃德这句话，她顿时来了兴趣，不怀好意地靠近过来，想听听复联的万人迷队长有什么黑历史。
　　史蒂夫立刻打断他：“请帮我包扎吧，谢谢小乔。”
　　乔沃德包扎好了，系上围裙，继续回到厨房去做饭。
　　他倒也没觉得哪里不自然：
　　美队和蝙蝠是他最早认识的，而给球球们做饭、再往餐桌上摆玩具碗，这件事他曾经做过几百次。
　　沙发上的史蒂夫，悄悄抹掉了遥控器上的灰，然后打开了电视。
　　乔沃德在厨房里听见电视声音，是一款很搞笑的脱口秀。
　　于是他边切菜边听，时不时被逗乐了，就抿着嘴巴偷偷笑。
　　他以为队长在看电视，却不知道男人正注视他的背影。
　　晚饭是在电视前吃的，因为乔沃德还想继续看电视。
　　虽然边吃饭边看电视不太符合美队的老年人生活作风，但他也没说什么，只纵着小医生，在沙发上给他腾了位置。
　　他家的沙发是木制的，坐起来像一张硬邦邦的行军床。
　　史蒂夫看着蓝眼睛小医生，想起原点里永远格格不入的那个角落，想起他们为小医生准备的那张布绒沙发和猫爪垫子，就起身去卧室里拿了两个很大的备用枕头，一左一右把小医生裹住。
　　乔沃德眼睛盯着电视，突然觉得后背靠进一片绵软，一下子舒服了很多。
　　他就把屁股往上坐，嘴里说：“谢谢队长。”
　　史蒂夫轻声地：“不客气。”
　　娜塔球姿态优雅地在一个剪开的纸杯里用餐，顺便帮他解决一下门禁的问题。
　　神奇女球在给她发消息，以为她又挟持乔沃德去逛街了：[记得甜心的门禁是10点。]
　　娜塔球：[我在他身边——不会休眠的那种。]
　　神奇女球：[噢……只要你能照看他就好。]
　　娜塔球：[相信我。]
　　小医生一晚上忙忙碌碌，吃完饭把碗洗了，洗干净染血的制服，买食物填塞男人空荡荡的冰箱，往他那个军营似的的卧室摆了盆小花。
　　乔沃德：“队长，一个人住，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虽然他也没资格说这句话就是了。但他想，同样是蓝眼睛大宝贝，酥皮就挺会过日子呀，而且还带着小孩。为什么作为全民象征的美国队长，私底下是这么寡淡的模样呢？
　　就好像除了国家，早已一无所求似的。
　　史蒂夫举着两只被绷带包得硬邦邦的手，乖乖坐在沙发上，只是一直看着他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乔沃德站在门廊里换鞋。他是开着仓鼠球过来的，回家也不用队长送，只是换好鞋抬起头，就看见坐在史蒂夫肩膀上的娜塔球。
　　娜塔球对他微微歪了下头。
　　乔沃德懂她的意思。他扶着门，看向面前高大又温和的男人。史蒂夫身上那件白背心看起来总像要被撑破，宽肩窄腰的美国甜心拿自己那双剔透的蓝眼睛看他，里头含着点欲言又止的情绪。
　　他还举着那两只被包扎成球的手，背后是刚收拾好、但依然接近空无一物的客厅；平时精神领袖一样的人物，现在看起来倒是有点可怜巴巴的。
　　乔沃德：“如果你想……”
　　史蒂夫还是看着他，唇边带着微笑。
　　他真不擅长主动，换做酥皮小闪他们，这个时候早就出声邀请了。但在美队面前，他只能磕磕巴巴地自己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我也许可以留下来照顾你几天……队长，你看你的手……但、这个你决定就好，我只想说我有时间，如果你想……”
　　门廊的灯光昏暗又温柔，他听见金发男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笑是带着气息音的，像笑声，又像一声轻轻的叹息。
　　男人微微弯下身子，轻轻把尽忠尽职的上门医生拥进了怀里。
　　他的手还缠着绷带，所以没法像梦里那样，把小糖包抱得双脚离地，抱在身上晃来晃去。
　　但这也就够了。
　　他轻声道：“我想。”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蝙蝠：今夜的蝙蝠洞里也有一只受伤的蝙蝠，没有四倍恢复能力也没有上门医生：）
　　

第104章 
　　史蒂夫·罗杰斯晨起一打开浴室门, 就看见一只小医生在眯着眼睛刷牙。
　　他愣了愣, 准备关上再打开。
　　关到一半, 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自己家里的窗子，爬进来一个免费上门医生。
　　男人的蓝眸里, 神色很温暖。
　　今天周六。美好的一天就从现在开始。
　　他轻手轻脚进了浴室，站在小医生身后。
　　时间还早, 纽约天光未亮，棕发男孩头发乱糟糟的, 身子套在昨天没换下的T恤里, 蓝眼睛朦朦胧胧地睁不开。
　　史蒂夫两手绕过他，撑在洗手台上等。
　　就见男孩越刷越慢，越刷越慢，最后牙刷含在嘴巴里, 开始站着睡回笼觉。
　　蓝色大兵摇头笑了。
　　他也不叫醒小医生，身子往前挪了挪, 让那颗毛茸茸的棕发脑袋挨在自己胸口。
　　乔沃德：“……！”
　　他迷糊着靠了5分钟左右, 一下醒过来了。
　　赶紧吐了嘴巴里的泡沫, 漱了漱口, 跟男人打招呼：“早上好, 队长！”
　　史蒂夫：“早安, 小白鸟。你可以睡个懒觉再起来的。”
　　乔沃德：“我看见了你的闹钟时间，调了个一样的。等一等，早餐马上就好。”
　　史蒂夫：“——我记得以前你从不调闹钟。”
　　他说的是乔沃德被强行设定的生物钟。
　　乔沃德愣了愣, 回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最近那个好像越来越不管用了……”
　　史蒂夫温和道：“挺好的。”
　　他两手还撑在洗手台上，就见小医生从架子上取了他的牙刷杯，倒了漱口水给他。
　　等他漱完了，乔沃德拿了架子上的毛巾，打湿了给他洗脸。
　　脸洗好了，乔沃德又拿着剃须刀和泡沫，蓝汪汪的狗狗眼仰着看他，站在他双臂中间等着。
　　天哪，他想。美好的一天。
　　史蒂夫笑了：“这么高级的□□，我觉得我两个月薪水都付不起。”
　　乔沃德有点无奈：“这都是小事。在诊所还要伺候两位国王殿下呢……”
　　小医生的手很稳，史蒂夫微低着头，任由他在自己脆弱的唇上和下颌，移动着剃须刀。
　　蓝大兵的长睫毛垂着，温柔地看着那双很淡的蓝眼睛。
　　等泡沫被毛巾抹去，下巴上干干净净时，他终于没有忍住。
　　撑在洗手台上的双臂合拢，给了辛勤劳动的小医生一个拥抱，顺便悄悄蹭了一下他柔软的发顶。
　　乔沃德被他搂在怀里，只觉得浑身热乎乎的。
　　他收拾好洗漱台上的东西，往毛巾上擦了擦手，想出去准备早饭，金发男人收紧了胳膊。
　　乔沃德摸了摸他的手臂：“队长？”
　　史蒂夫：“史蒂夫。史蒂夫·罗杰斯。”
　　乔沃德笑：“我们都习惯叫Cap了。”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不改口，男人健实的胳膊就不肯松开。
　　唇角还是勾勾翘翘，好像故意要跟他闹着玩。
　　乔沃德只好：“史蒂夫……”
　　史蒂夫这才放手，声音很温柔：“乖小乔。”
　　客卧抽屉里的娜塔球，还在睡美容觉。
　　她临睡前，让乔沃德切了一片很薄的黄瓜，盖住一整张脸，当补水面膜用。这会儿她没梳洗也没化妆，乔沃德不敢去叫她，免得被在乎颜值的大姐姐裸绞报复。
　　乔沃德埋在厨房里做早饭，时不时伸头出去看看。
　　他担心他一个没看住，美队这个跑步狂魔就又出去晨跑了——他肚皮上才刚缝过针呢。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并不用担心：
　　史蒂夫就站在厨房门口，肩膀靠着门，一直微笑着看他。
　　他看1分钟倒也没什么，但从乔沃德把第一个鸡蛋打进锅里，一直盯到他的小蛋饼开始冒热气，这就有点让人难为情了。
　　乔沃德避开他的视线：“Cap……史蒂夫，你很饿吗？”
　　史蒂夫：“我在记忆。“
　　乔沃德：“记忆？”
　　史蒂夫：“嗯。等手上的伤好了，也许我可以画下来。”
　　乔沃德看看锅里样式简单的小蛋饼，小蛋饼慢吞吞地冒着泡泡和热气，看起来跟美队一样温吞。
　　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一点激发了这位全美偶像的艺术细胞，只好继续背转过身看着他的蛋饼，嘴巴里问：
　　“记得上次在原点，你说你喜欢画漫画。”
　　史蒂夫：“是的。如果没有战争，我会去当一名漫画家，而不是当兵服役。”
　　乔沃德：“嗯……”
　　史蒂夫挑起一边眉，轻声：“嗯？”
　　乔沃德：“没有，只是第一次听说时，我有点惊讶。我……我以为如果你不当兵，或许会想成为警察、议员、慈善家……”
　　史蒂夫歪过头：“你觉得我没有文艺细胞。”
　　乔沃德：“不是这个意思！当然，漫画家也很好，但我……但大家以为，队长生来就是为了更伟大的事业……这样的感觉……”
　　史蒂夫轻声：“但也许我只想当个凡人。”
　　他看着小医生忙碌的背影，闭上了湛蓝的眼睛。
　　他把想要的画面记在心里了。
　　乔沃德虽然人在队长家，但不免还是得先回一趟诊所——不然光那个举锤锤的，一觉醒来发现没饭吃，肯定又要拆家。
　　这一趟回去，他准备好了一整天的食材，把自告奋勇照顾球球们的娜塔球留下——[别管我们，安心守着队长就好，小男孩]——然后从衣柜里拿足够的换洗衣服，塞进小书包里。
　　他拿T恤时还没球注意，但当他往书包里塞袜子和纯棉小内裤的时候，神奇女球看过来了。
　　神奇女球：[宝贝，要出门旅游？防晒、小雨伞、墨镜呢？]
　　乔沃德忙回答：“队长受伤了，我可能会在他家里住几天，照看一下他。”
　　神奇女球“哦”了一声。
　　在乔沃德听来，可能是一声“赫拉”。
　　“哦”完以后，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想了想美队的道德感，她到底还是放行了。
　　看看雷神球和海王球，似乎也没什么意见。
　　唉。她甚至有些埋怨自己家的正联顾问。
　　看看别人家队长！所有人都放心把小医生交给他；
　　轮到他呢？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一领袖，一放出布鲁西宝贝儿，每个球都要高度精神紧张，不是围追堵截就是严防死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他把小糖包叼走，如虎如狼把糖汁挤光。
　　乔沃德一个人背着书包，坐仓鼠球回到队长家里时，果不其然看见队长又在翻一本旧画集。
　　他昨天晚上就发现了，队长家里就没多少娱乐的东西，书架上只有几本旧画册，看出版日期，都在上世纪70年代以前。
　　也不知道翻了多少次，画册边页都起毛了。
　　“今晚带你去看音乐剧？”
　　乔沃德把换洗衣服放进客卧里时，听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问了一句。
　　乔沃德：“？”
　　平时只会带杰瑞去看动画大电影的乔沃德，再一次确认了队长文艺青年的属性……
　　史蒂夫：“去过百老汇吗，小乔？”
　　百老汇在纽约时代广场周边，而复联大厦和美队的公寓就在曼哈顿，地理距离上来说倒是不远。
　　乔沃德：“没去过……但我觉得、呃、你的伤——”
　　史蒂夫：“你愿意去，我就订票了。我可以慢慢走，不碍事。”
　　末了他笑着，轻声补充一句：“我怕你闷。”
　　乔沃德：“？不会的，其实我也很宅……如果Spidey他们不带我出去玩，我死也不会出门的……”
　　史蒂夫：“小蜘蛛的确很努力了。所以我也会加油的。”
　　他俩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就出发了。
　　史蒂夫戴着黑口罩，金发藏在鸭舌帽里，打着绷带的手袖在夹克中，跟在乔沃德身后慢慢走。
　　乔沃德怕拥挤的人群会伤到他，特意选了一辆人不多的公交车，找了个一前一后的单座，晃晃悠悠往百老汇中心去。
　　才刚过了两站，车里就颤巍巍来了一个老妇人。
　　乔沃德下意识想站起来让座，肩膀被男人轻轻压了一下。
　　金发男人站起，把座位让给老人，然后双手撑在乔沃德的前后椅背上，就像把小医生虚虚地圈住了一样。
　　乔沃德仰着头：“你是伤员，队长！我们快换个——”
　　史蒂夫：“史蒂夫。”
　　乔沃德：“——史蒂夫，你坐在这，然后扶着我就好。我想站起来看看窗外，扭着头看太难受啦。”
　　史蒂夫想了想，说：“好的。”
　　等小医生真的站起来了，他才知道为什么队长会答应得那么爽快：
　　男人面朝外侧坐在座位上，让他站在自己两腿之间，用两条胳膊圈着他的腰臀，圈得他动都动不了。
　　后面车厢里陆陆续续挤满了人，人们脚下踩来踩去，怨声载道，可挤来挤去，就是没一个人能碰到小医生。
　　乔沃德扶着他的肩膀，总觉得莫名有那么一点点羞耻，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史蒂夫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很低，从乔沃德的视角看下去，只能看见一副黑口罩。
　　但他看不见的是，黑口罩下男人的唇角，正微微的、心满意足似的勾起。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蝙蝠：今夜的蝙蝠洞里也有一只……（嘀嘀咕咕）
　　大超：周六！美好的一天，带杰瑞去看音乐剧好辽
　

第105章 
　　纽约时代广场——纽约甚至全美地标型建筑物, 乔沃德拉着队长刚一下车, 就被大屏幕上的托尼·斯塔克震撼了。
　　时代广场最著名的就是两个巨幕，一个路透社大屏幕，一个是被称为“世界第一屏”的纳斯达克大屏幕, 报价一二十万起步，是连大公司都要斟酌投放的广告位。
　　此时此刻，这两块天价巨幕，却全被钢铁侠一人霸道地承包。
　　金红色的盔甲，一半黑暗一半光明，抱着胸沐浴在所有纽约市民的目光里，底下打着他的经典台词：
　　“I am Ironman。”
　　虽然早就知道托尼叔叔是超级名人, 但再一次对这个认知获得实感的乔沃德, 默默叹息道：“我果然还是应该问托尼叔叔要签名……”
　　史蒂夫慢吞吞跟在他身边, 拿强壮的身躯替小医生隔开汹涌的人流，听他这样说，鸭舌帽下的蓝眼睛好笑地弯起。
　　作为复联战友，他可知道托尼·斯塔克有多宠崽。嘴里不说，心里几乎都快把小医生捧到心尖尖上。
　　可乔沃德性格又内向，从不曾向他的托尼叔叔要求过什么。
　　托尼也不知道自己能给什么他才高兴, 就拼命往原点送小铁罐机器人，然后又自顾自任命自己为情感顾问，总之多找理由参与到小医生的生活里去，免得这个崽闷着闷着，就把他的托尼叔叔给忘了。
　　要是乔沃德真的跟托尼开口说要签名, 史蒂夫估计他能一天签光纽约一年份的造纸。
　　想着，他低下头，在小医生耳边说：“以后找个时间，去斯塔克大厦看看吧。”
　　乔沃德：“可以吗？”
　　他开始很高兴，跟着又有点不确定：“我记得你们有不跟我接触的约定来着……我这样贸然去找托尼叔叔，不会给大家添麻烦吗？而且托尼叔叔肯定很忙，也许我在原点等他的电话会更好……“
　　史蒂夫好笑地看着他。
　　他总觉得小乔就像从小只在家里养大的小猫，扒着门边边、害怕得不敢出去。娜塔莎推推他的屁股，他就试着往门口走一点；他不小心推得用力些，小乔就不走了，一边叽叽咕咕地给自己找理由，一边压着耳朵，蹑手蹑脚往门里爬。
　　史蒂夫：“等我伤好了，我带你去。”
　　乔沃德：“进斯塔克大厦要穿正装吗？好在我熨过我的新西装了……但我领带打得不好，我要跟戴安娜小姐学学……”
　　史蒂夫又忍不住笑，低头蹭他头发：“乖小乔。带你自己就好。”
　　队长订的是晚上8-10点的《Wicked》，他们抵达时代广场时还早，就在周围慢慢转转。
　　跟被小蜘蛛拉着到处跑不同，跟队长在一起，一切都好像变得很慢。
　　美队似乎自带一种岁月沉淀的气场，时间被拉得无限长，周围行色匆匆的人和车辆仿佛都跟他们无关。
　　乔沃德逛街的时候，总习惯性地往书包里塞饮料和小零食，看见街头有冰淇淋车，也跑去买了两个甜筒回来。
　　史蒂夫微微低头看他，打着绷带的手藏在衣兜里，不肯拿出来。
　　乔沃德试探地帮他拉下了一点点黑口罩，举起了甜筒，然后就见男人唇角勾勾，开始慢慢就着他的手吃。
　　在曼哈顿的美国队长，知名度可一点也不亚于钢铁侠。
　　乔沃德比他还紧张，时不时拉着他的夹克让他低头，以免被不明真相吃瓜群众识破真身。
　　一对小情侣牵着手从他们身边过去。
　　又一对小情侣过去。
　　他们都露出了然而善意的笑。
　　棕发男孩长得很好看，尽管并非出自本意，但他硬拉着男人衣领让他低头的动作，总有种恃宠而骄、无理取闹的意思在里头。
　　而身材高大健美的鸭舌帽男人，每一个眼神和姿态里透露的，都是无条件纵容。
　　他乖乖地躬腰低头，在小医生紧张的遮遮掩掩中，轻轻地咬对方手里的冰淇淋球。
　　乔沃德：“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都买了牛奶味……”
　　史蒂夫眨眨眼：“很甜。”
　　他们就像一对时间充裕的观光游客，慢慢地边走边看边拍照。
　　人的确很多，还有穿着布偶装、或是打扮成超英的人在招揽生意。
　　也许是乔沃德的脸看起来太好欺负，也可能是因为他的棕发蓝眸，他老是被“复仇者联盟”或者“正义联盟”拉过去强行合照。
　　一个蓄着大胡子的墨西哥“超人”，二话不说先搂着小医生肩膀，用拍立得咔咔拍两张，然后嘿嘿地搓着手，想看能不能获得一些小费。
　　乔沃德看着他勒出了红裤衩的小肚子：“……”
　　他无力吐槽，但拍都拍了，他只好翻出钱包，把零钱递到对方手里，换来一张小小的合照。
　　在街道对面的“复仇者”们，立刻高高兴兴地围了过来，也想搂着这个好说话的男孩拍两张。
　　跟在后面的金发男人伸出胳膊，在小医生被别人碰到肩膀之前，把他整个团进怀里了。
　　“雷神”摊手：“嘿，Bro！别那么小心眼，让你的小男朋友跟我们拍一张吧！我们不搂他就是了。”
　　“黑寡妇”：“对呀，难得我们人齐，拍张大合影如何？能跟复仇者联盟合影的机会可不多，你觉得怎么样，Lucky boy？“
　　史蒂夫温温和和地团着怀里的小医生，微笑道：“如果他想，他随时可以跟复仇者联盟合影。”
　　穿着高仿盔甲的“钢铁侠”：“如果你是指其他cos团体，我跟你打个赌，时代广场周边没有比我们更像的了。”
　　“雷神”：“而如果你指的是真正的复仇者联盟，哈——哈。也许你们可以把他们抠出来，跟自己的照片p在一起。”
　　史蒂夫也不生气，只是团着小医生微微笑，低头轻轻问他：“你知道你可以，是不是？”
　　这真的是实话，乔沃德默默点头。
　　于是“复仇者”们自讨没趣，只好转向下一个讨要小费的目标。
　　他们晃晃悠悠、漫无目的地逛到了七点，准备在剧院快餐区吃晚饭，再去看音乐剧。
　　乔沃德艰难地在人满为患的快餐区找到半张长凳，跟史蒂夫挤着坐在一起啃汉堡。
　　史蒂夫的腿肌非常发达，挤得他旁边的小医生老是往凳子下掉。
　　于是男人自然地一伸手，把他半搂在身上了。
　　乔沃德：“你需要我……？”
　　他像举冰淇淋那样举了举手里的汉堡。
　　在得到队长蓝眼睛里的肯定暗示后，服务堪称五星级的上门医生，把男人的黑口罩又拉低一点点，热乎乎的汉堡送到他嘴边去。
　　史蒂夫跟小医生挤在半张长凳上，手又扶着他的腰，脑袋低得几乎跟他亲上。
　　……当杰瑞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就像个被狠狠背叛的单亲小孩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得克拉克周六不加班，就说要带杰瑞来百老汇看音乐剧。
　　他们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赶在八点前抵达时代广场，然后蓝大个突然止步噤声。
　　杰瑞：“？”
　　克拉克：“哦……他们在这里。来吧杰瑞，今晚还有另一个惊喜。”
　　这个惊喜是真的很惊喜了，当杰瑞看见傻fufu的克拉克像个巨大的电灯泡，脑袋往鸭舌帽男人和小医生中间一插，笑眯眯道：“Surprise——！！”
　　……他甚至不想去阻止自己的监护人。
　　他y了，从身到心地y了。
　　史蒂夫有点惊讶，但他通过乔沃德惊喜的“克拉克？”，认出了这是他们一分队总群、大都会免费导览群、堪萨斯吃喝玩乐群的群员，球球时期Supie来Supie去的队友。
　　于是立刻站起来，友好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两个蓝眼睛大宝贝站在一起快快乐乐地寒暄，杰瑞抓着乔沃德的袖口，直接把他拖到了餐厅门口。
　　杰瑞：“你……”
　　他“你”了半天，啥都没憋出来。
　　眼前的小医生还是来福利院接他的模样，淡蓝下垂眼看人的时候甜甜的，还有点呆，戳在人群里乍一看不起眼，看久了，就会开始静谧地发光。
　　小男孩突然开始惆怅。这种感觉算嫁妈还是嫁女儿？仔细想想好像哪种都不太对劲……
　　但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真情实感幻想过肯特一家三口的人了。
　　克拉克·肯特虽然有时真会让他气得化烟，可杰瑞相信，如果他能把小乔带回家，小医生一定会被他惯得小脾气都飚上天。
　　看看那只叫小乔的蓝眼睛猫咪吧，男人宠得简直没眼看，天天换着花样给它拌猫饭，它要是挑嘴，就只给它拌爱吃的，甭管抓沙发还是喝马桶水还是吃领带还是撕稿件都纵着，还专门换了个布艺沙发，说是好磨爪——杰瑞：？？？
　　要不是杰瑞以前养过猫，强行改了小乔猫的食谱，估计小乔猫又要因为过胖送到小医生的诊所去了。
　　杰瑞很确定男人不是猫奴属性。
　　他能把小猫纵成这样，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顶着小乔的名字。
　　乔沃德好歹也是杰瑞半个监护人，一下子发现这个冷静利落的小孩不对劲，扶着他的肩小声问：“怎么了，杰瑞？是系统的事？”
　　杰瑞：“倒不是系统……唉。祝你幸福。”
　　乔沃德：“？？”
　　杰瑞很善解人意地：“如果哪天他惹你生气，你记得跟我聊聊，我给你出出主意。”
　　出主意是不可能出主意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出主意的，只有挖墙脚才能过得下去这样子。
　　乔沃德：“谁？史蒂夫？杰瑞，他最不可能惹我生气啦，你放心好了。“
　　杰瑞：“唉——“
　　认清自己这辈子只可能是单亲家庭的小男孩，很丧地把脸埋进了手里。
　　乔沃德：“？？？”
　　

第106章 
　　入场时间接近, 剧院外的人群越发拥挤。
　　克拉克怕小孩被踩着，也不管杰瑞习不习惯, 直接把小孩提起来，放在了自己宽阔的肩上。
　　乔沃德看着杰瑞那副要死不活的别扭样, 忍不住想笑, 却又有些心疼。
　　他拿手拍了拍杰瑞的大腿，轻声说：“没事的, 坐稳了。”
　　杰瑞翻了个白眼：“You got it，Mommy。”
　　乔沃德：“……”
　　随口叫妈, 什么毛病。
　　他也不打算指望就知道在那哈哈笑的酥皮了。
　　小医生刚要开口说什么, 肩膀就被金发男人搂住。
　　男人刚刚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 这会儿自然地搂走了乔沃德, 温和地问他们：
　　“你们订的是哪一场？”
　　很遗憾的是，大超跟他们看的不是同一场。
　　短暂的交谈过后, 他们分开，各自走向自己的检票入口。
　　音乐剧跟电影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有自己专属的沉浸感和震撼效果。
　　尤其队长选的是声画堪称经典的《Wicked》。
　　作为《绿野仙踪》的女巫前传, 剧院效果一旦好到起飞, 简直让他分分钟想起奇异博士那种法系场面人。
　　第一幕结束后, 乔沃德跟着剧院里的人一起哗哗鼓掌, 坐在身边的男人伸手过来, 好歹把他从开场微张到现在的嘴巴合上了。
　　乔沃德：“……”
　　见识少的坏处就是这样，他很不好意思，稍稍红了脸。
　　身边传来一声很轻的笑。
　　男人还在小医生下巴上挠了挠, 跟逗猫似的。
　　第三幕的女巫到了翡翠城。
　　整个舞台都是身着鲜绿靓装、翩翩起舞的人们，就像一枚融化的翡翠在舞台上涌动。
　　没见识的小医生，简直要为此目眩神迷。
　　两手握紧放在膝盖上，微微前倾着身子专注地看。
　　然后，在飞扬的裙摆间，在翩翩的双人舞者们集体一转身的刹那——
　　他看见了一张惨白的笑脸。
　　乔沃德慢慢坐直了身子。
　　那张脸只出现了极短的一瞬间。
　　像变脸魔术一样，在下一个集体转身的时候，那个翩翩的舞者又是原来的模样了。
　　画着与他人别无二致的舞台妆，欢快地跳着踢踏舞。
　　乔沃德轻声：“史蒂夫，我去一下厕所。”
　　史蒂夫：“嗯，去吧。”
　　他走出剧场，观望了一下位置，然后径直往后台方向走去。
　　这个剧场并非高级剧院，后台没有人把守。
　　上一幕的舞者们刚刚下场，后台通道里乱糟糟的。
　　没人会注意一个拉起兜帽的棕发男孩。
　　墙边停靠着一辆餐车。
　　小医生经过时，往袖子里摸了一把锋利的餐刀。
　　他比上一次更冷静镇定，血液却在体内无声燃烧。
　　在观众席惊鸿一瞥的刹那，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和那张笑脸，其余一切荡然无存。
　　他听不见舞台上的歌声，感受不到身边男人的温暖。
　　只听见自己平缓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世界歌舞升平，而他一个人坠落。
　　在他内心深处，他的杀父杀母仇人，早在阿卡姆死过一次了。
　　离开阿卡姆后，他没有因此背负任何心理负担。
　　因为如果一个人此生所有的苦难，都起源于另一个人的玩笑。
　　他将永远不会因杀人而愧疚。
　　因为小丑不值得这份愧疚。
　　后台门口放着披萨外卖盒，大概是偷懒的外卖员放在这的。
　　乔沃德顺势拿起一叠披萨，伪装成送外卖的。
　　肩膀一顶后台的门，顺畅无阻地进入。
　　上一幕的翡翠城舞者们下场了，准备区里一片鲜绿茫茫。
　　而乔沃德的蓝眼睛，在暗处发着幽光。
　　他状似无意地将一张张人脸看过去，袖子里的餐刀斜压着。
　　刀尖指向人们腿动脉的水平位置。
　　他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但为了确保万一，他把嘴巴压在衣领里，悄悄对着空气道：
　　“酥皮酥皮，你要不要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异常的声音？比如炸弹……？”
　　大超几乎是在两秒内就发来了短信。
　　克拉克：[我听过了，没有，怎么？]
　　克拉克：[你在哪里]
　　克拉克：[在那等着，我马上来]
　　乔沃德忙回：[别离开杰瑞。我现在回队长身边去。]
　　他短信里说着回去，人却在后台再次逡巡了一圈。
　　他受到的训练，让他对悄悄注视自己的目光非常敏感。
　　但从他走进后台，人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这个捧着披萨盒的男孩。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但心底的恨意，让他觉得不甘心。
　　小医生看向那些化妆镜。
　　镜面被化妆品污染得不太明净，有一面镜子夹缝里，落着几张扑克牌。
　　在这个有些乱糟糟的后台，本来是极常见的景象。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当他站在扑克牌的位置时，化妆镜恰巧将他的模样完全展露出来。
　　镜子里的男孩，还是那张甜美无辜的脸。
　　在超英们面前下意识展露的柔软脆弱，却在此刻全部褪尽。
　　淡蓝的眼睛深处有狠劲。
　　这股狠劲，最终让镜中的男孩鹤立鸡群。
　　镜子夹缝里的扑克牌上有字。
　　正面：“看自己——看这个美味的小疯子。”
　　反面：“英雄无法成就完整的你。但我可以。”
　　……
　　《Wicked》结束的时间是10点，乔沃德跟着史蒂夫走出剧场时，迎面碰上早早等在门口的克拉克。
　　杰瑞像个小尾巴一样，被大超拉在身后，还在嘟嘟囔囔抱怨：
　　“奇奇怪怪，干嘛提早离场……”
　　克拉克摸摸他的头，又摸摸乔沃德的头。
　　天空一样澄澈的蓝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因为小医生在对他悄悄摇头。
　　好吧。小记者凝重地想。
　　也许这是小乔跟他之间的秘密？
　　那他也许应该回家再发短信询问。
　　史蒂夫也没说什么。
　　看着乔沃德的眼神，一如既往宠溺温和。
　　他俩搭上了公交车，然后在到家的前一站下车。
　　史蒂夫说想买些东西。
　　但他们在夜晚空旷的街道上，聊了一路今晚的音乐剧，乔沃德也没见他买了什么。
　　在走过路灯最暗的一个街角，男人的手摸进他的袖管里，慢慢地把那把餐刀拿了出来。
　　叮当一声，餐刀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乔沃德不吱声。
　　停下脚步。
　　他甚至自己都没察觉。
　　自己一直把手袖在袖管里，死死地捏着那把小餐刀。
　　一副随时准备搏命的姿态。
　　史蒂夫：“当心割伤自己。”
　　乔沃德：“史蒂夫。“
　　史蒂夫：“嗯？”
　　现在他们站在两座路灯间，最暗的一段街道。
　　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但乔沃德还是闭了眼，等待英雄的宣判。
　　此时此刻他倒希望自己真是一只柔弱无辜的羊羔。
　　一个平凡的、纯白的宠物医生，一个被正联复联两只团宠整天拉出去玩、被强大的超级英雄们护在身后的宠物医生，是不能在音乐剧演到一半的时候，揣了一把刀子，就去杀人的。
　　超级英雄太温暖也太光明磊落了。
　　那天从汉尼拔的旧梦中醒来，他一遍遍劝小蜘蛛，说自己不好，求他别追上来。
　　他害怕。
　　他追逐超级英雄的背影太久了，无数次幻想能够成为他们。
　　而如今他终于等到他们转身迎向自己，却更害怕了。
　　要是他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好——
　　他们一定会走的。
　　史蒂夫没听到回答，又耐心道：“嗯？”
　　乔沃德：“我得走了，该回家了……”
　　史蒂夫伸出打满绷带的两只手给他看，眼神无辜：
　　“你是我的上门医生，怎么说走就走？”
　　乔沃德：“——我明天再来。今晚我得回去看看索尔他们，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自己做饭……手贱猫肯定又打翻了一地东西，我得回去收拾收拾。总之我得回家了……”
　　史蒂夫：“没有末班车了，小乔。你的仓鼠球被娜塔莎开回去了，你忘了？”
　　乔沃德讷讷地：“我走回去……”
　　史蒂夫平静地：“这里是曼哈顿。”
　　乔沃德被他逼急了：“那我跑回去！”
　　他说走就走。
　　人还没转身，就被男人笑着直接抱了回来，只有脚在空中乱扑腾。
　　史蒂夫打着绷带的胳膊还有点疼。
　　不过四倍恢复能力，足以让他端起一个自厌自弃的小医生。
　　史蒂夫：“我告诉你今晚做错了什么。你忘了我们的第一原则了——无论何时、何种情况，你的生命安全都在首位。所以下次决定面对的时候，你必须带上我们。“
　　他把乔沃德抱在肩上往家走。
　　他的肩背一如既往宽阔坚实。
　　以前他也曾这样抱过小医生，总觉得像在抱一只无处可去的流浪猫。
　　不过现在。
　　他要把流浪猫带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我觉得队长很OjbK”群
　　托尼：今天小乔回家了没？
　　娜塔莎：没回。我让队长带他去百老汇了。
　　托尼：噢上帝，Nat~~~
　　娜塔莎：你够了。别再让我说愚蠢的男人了。我累了。
　　托尼：你可以说两百遍。只要别让他进蝙蝠洞，你甚至可以拿高跟鞋踩我的脸。
　　托尼：——撤回。你不会真拿高跟鞋踩我的，你爱我对吧？
　　索尔：所以他什么时候回诊所？谁来给我做饭吃？
　　托尼：所以为什么拉个锤进来。
　　娜塔莎：不然你认为我们还剩谁？
　　娜塔莎：你自己不也乱拉人。那个黑漆漆头像的匿名者是谁？
　　托尼：？不是我拉的
　　【】：……
　　娜塔莎：？
　　托尼：？？
　

第107章 
　　在上门医生勤勤恳恳上班的第三天, 史蒂夫把人带进了斯塔克大厦。
　　这次轮到乔沃德遮口遮面了。
　　他只露了一双淡蓝的眼睛, 仰着脖子, 使劲往戳入云霄的斯塔克大厦顶上看。
　　旁边的史蒂夫牵了他一下, 他赶紧把手里的花捧捧好, 低头跟在史蒂夫身后, 小尾巴似的进了大厦。
　　在他心中某处，球球超英和本体超英到底是没办法看作同位体的——虽然他知道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人。
　　可除了本体超英们的大长腿和胸肌以外，他们在非球球形态时高出他一大截的社会地位, 也是让乔沃德有点望而却步的原因。
　　是的，小铁罐聪明又傲娇，虽然从来不会像小闪他们那样, 钻被窝或者坐手心什么的, 但乔沃德依然觉得他可爱。
　　可轮到大铁罐，好像一切都不同了；他是能轻轻松松登上时代广场大屏幕的托尼·斯塔克, 坐拥亿万资产的纽约首富，而现在, 他站在大铁罐资产过亿的公司楼下，开始有点怯场了。
　　史蒂夫：“e on, 乖小乔。斯塔克还不知道你要来呢。”
　　乔沃德：“啊？那、我觉得是不是应该先预约一下, 毕竟托尼叔叔这样的大人物, 每天要操心的事应该……“
　　他话还没说完, 人就被笑着的史蒂夫推进了电梯。
　　电梯里还有不少斯塔克工业的员工，看见美国队长，都点头打招呼。
　　史蒂夫抬手按了顶层, 低头去看黏在自己身侧，默不作声的小流浪猫。
　　自从那天他把非要从曼哈顿跑回皇后区的小医生抱回家，小医生就变得开始有点黏人——尽管他们并没有深入展开聊什么，但他认为，小乔明白的——
　　他知道自己有家了。
　　金发男人把矮了一头的小医生往身边搂了搂，看着乔沃德低头朝他凑近点，又小心地护着手里要送给托尼叔叔的花，心里又软又怜惜。
　　要不是电梯里太多人，他可能会忍不住吻他软软的棕发。
　　史蒂夫温和地：“顶层到了。抱好你的花，跟我来吧。”
　　乔沃德：“哦、哦。”
　　斯塔克大厦的顶层，是一片广阔的会议室和休闲区，一个平台往外部延伸出去，地面有两条长长的轨道，这是钢铁侠回归大厦的接驳区。
　　史蒂夫猜得没错。
　　往常中午这个时候，托尼都会从自己的工作间跑出来，到楼顶的休闲区偷偷喝一杯。
　　他才带着小乔刚进门，就看见托尼拿着一杯冰威士忌，溜溜达达地从里面出来。
　　托尼一见他，立刻皱眉，不悦道：“你什么情况？”
　　老天。
　　他和黑寡妇耗尽心机才把小乔从诊所里拐出来，塞进美队家里去。
　　别告诉他这个脑筋笔直的蓝大兵不珍惜机会，丢下小乔跑回来工作了？？？
　　乔沃德：“……”
　　托尼叔叔的语气好凶！
　　果然他们应该先预约呀，一声不吭就跑进别人工作场所，怎么看都不太礼貌……
　　想着，他悄悄拉了一把蓝色大兵，想跟他说，把花放下就赶紧回家。
　　结果史蒂夫笑起来，直接掀了他的帽子。
　　史蒂夫：“小乔闹着说想见你。喏，带来了。”
　　乔沃德：“……！”
　　我没有闹！
　　托尼那双漂亮的焦糖色大眼睛呆了呆，眨巴眨巴，然后他咳嗽两声，放下手里的威士忌，又拿起来，然后又放下。
　　托尼：“咳咳。哇噢。你居然还能想起我，真稀奇。我以为你只喜欢跟Spidey超人他们一起玩，你托尼叔叔反正都是可有可无的。”
　　他嘴巴倒是一点也不饶人，然后又把吧台上的威士忌拿起来，用喝酒的动作掩饰憋不住笑意。
　　乔沃德小心地：“我给你带了花……”
　　托尼：“你放、你放、你放那就好。“
　　乔沃德：“前天我跟队长去了时代广场，在大屏幕上看到你了。好酷的宣传照！我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托尼叔叔真的好厉害……”
　　史蒂夫一看托尼的表情，就知道他这下爽翻了。
　　小乔的彩虹屁技能不在话多，而在真挚。
　　小医生拿他湿润的蓝眼睛专注地看着你，掩饰不住害羞和雀跃地搓着手手，拼命找词表达他对你的喜爱——基本很难有人顶得住。
　　托尼又咳嗽了两声，指着沙发让他坐，然后去开冰箱。
　　托尼：“喝什么？呃——见鬼。我要让哈皮往这里塞点甜牛奶。“
　　他尴尬地在一堆预调酒里翻了半天，勉强拿出了一杯冰柠檬水。
　　乔沃德忙说：“我来看看就走……很抱歉没有提前跟你说一声，如果打扰你的工作，我——”
　　托尼：“什么工作，见鬼的工作。坐下，把柠檬水喝完。”
　　霸道总裁直接下命令了。
　　乔沃德立刻乖乖坐下，抱着那杯柠檬水慢慢喝。
　　蓝眼睛还在局促地四处乱瞟，显然对于一个成天蹲在小诊所的医生而言，斯塔克大厦也太高大上了，光挂在墙上那一排钢铁头盔就能把他眼睛看花。
　　托尼：“……这里有wifi。看茶几上的标识，那里写着wifi密码。”
　　乔沃德：“啊，谢谢。我只是想看看……看看你。”
　　因为托尼叔叔不像其他超英，他的真实身份和超英身份一样出名，不可能像大超他们那样，私底下经常约在一起玩。
　　为了保护乔沃德不被曝光，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最难见面的人了——除了某只永远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大蝙蝠。
　　从进来开始，就一直靠在墙边暗中观察的史蒂夫，憋不住笑出了声。
　　托尼·斯塔克，这个整天自诩永远走在时代潮流前方的时尚标杆人物，看起来就像个生怕来探亲的孩子，在自己家里闷得慌，不得不拿wifi留人的老大爷一样。
　　但当然，乔沃德说是来看他的，他好像又变爽了。
　　托尼：“到我的工作间来，乔宝。给你看一堆大宝贝。”
　　他风风火火，戳了私人电梯按钮，就带头往下走。
　　乔沃德抱着他的柠檬水，也不知道是该把玻璃杯端着下去，还是先放在吧台上，最后史蒂夫的手从背后伸过来，把他的柠檬水拿走了。
　　另一只手在他背后轻轻一推，示意他跟上。
　　斯塔克工业的工作间在地底。
　　一个触手状的机器手在门口转来转去，看见乔沃德进来，伸手把他头上的帽子拿走了，举得高高的。
　　跳着都拿不回帽子的乔沃德：“？？？”
　　托尼警告道：“还给他，小笨手。他不是财务部那帮蠢人，不准捉弄他。”
　　小笨手立刻软下来，可可怜怜地把帽子盖回乔沃德头上。
　　原点也有钢铁侠的工作间。
　　但那个无疑简陋多了，跟面前这个宽阔明亮、到处摆满了高科技零件的工作间，简直云泥之别。
　　乔沃德东张西望，见托尼眼神里有鼓励，就小心地用手到处碰碰，看看都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工作桌上有几个小铁罐机器人，正排着队运送材料。
　　乔沃德一下想到了原点里那些成天修修补补的小机器人，抱了一个起来，摸摸圆溜溜的脑壳。
　　哪想到这里的小铁罐超凶，小脚脚在空中划动两下，胸前的圆环里，“砰”地射出了一发橡皮子弹。
　　乔沃德：“……哇！”
　　橡皮子弹打人非常疼，幸亏史蒂夫就站在他身后，眼疾手快把人往旁边一拉，橡皮子弹“扑”地被射到了墙上。
　　乔沃德往后躲的时候，碰翻了桌上的一个架子，一枚陈旧的磁盘骨碌滚了出来，刚好落在他手背上。
　　托尼：“——噢，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这些机器人还没把你设为保护对象——该死，打疼了没有？让我看看。”
　　乔沃德：“我没事！我不该乱动的。”
　　他手忙脚乱，把翻倒的架子扶起来，赶紧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顺带把那枚旧磁盘放回原位。
　　工作间里突兀地响起机器管家的声音：“Sir，检测特殊目标有激活迹象。”
　　托尼：“一会再说，一会再说。”
　　他飞快走到乔沃德身边，确定乔宝的确没被打中，这才如释重负似的松了口气。
　　乔沃德没太明白，一枚小小的橡皮子弹，怎么让托尼叔叔这么紧张？
　　他不知道，在他哇出声的时候，他曾经断了一条胳膊、和在阿卡姆外血淋淋的样子，早在托尼眼前闪过不下百十遍了。
　　托尼：“……宝宝，我求你了。你站在队长旁边别动，我把东西拿给你。”
　　他在材料堆里翻翻找找半天，拿出了一条白色的工具腰带。
　　他按下腰带上一个按钮，然后把工具腰带松开。
　　工具腰带居然稳稳悬浮在空中，没有落地。
　　托尼眨眨眼：“你觉不觉得作为小白鸟，会飞还是挺重要的？”
　　……他设计这个腰带，其实还是有私心的。
　　乔宝做任务的时候，总爱在仓鼠球外面溜达。
　　一旦托尼判断乔宝有危险，悬浮腰带就会把小医生直接拖回仓鼠球，舱门啪嗒把他关里头，然后让仓鼠球弹回斯塔克大厦来。
　　乔沃德碰了碰悬浮的工具腰带，发现腰带飞得稳稳的，也找不到到底哪里在喷火。他拆过仓鼠球，隐隐感觉这应该又是反重力领域的又一发明。
　　乔沃德喃喃：“你肯定就是那个能改变世界的人，托尼叔叔……”
　　末了他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等等，你在哪里看到‘小白鸟’这个称号的呢？”
　　史蒂夫笑：“噢。我们没有告诉你吗？
　　他拿出他的中老年手机，戳开自己的推特。美队的关注列表空荡荡的，除了一个纽约时报，就是“珍稀小白鸟保护协会”。
　　托尼：“我们都是小白鸟的粉丝啊，乔宝。噢对了，打算什么时候开线下粉丝见面会？”
　　乔沃德眼睛直直看着自己的后援会账号，账号下方的一句话简介，一如既往地亮瞎眼：“只要你想日小白鸟，我们就是好朋友。”
　　乔沃德：“…………”
　　卧、卧槽…………这也太羞耻了……
　

第108章 
　　乔宝用一捧花花, 换走了一条造价上万的悬浮腰带。
　　精明如托尼, 没觉得哪里亏。
　　他反正挺高兴的。
　　他把乔沃德留到吃过了晚饭, 才肯让队长把他带回家。
　　临走前, 他拍了拍史蒂夫基本已经没有大碍的胳膊，别有用意道：
　　“上门医生服务很好吧？要不要再断一条腿试试看？”
　　史蒂夫：“……不了吧。”
　　他回答前还认真地想了一想：四倍恢复力就有这个坏处, 好得太快，就没有理由再把小乔留在自己家里了……
　　空荡荡的公寓里，养一只小医生的感觉也太好了。
　　小乔哪怕什么都不用做，坐在沙发上默默吃东西、看电视、或是蓝眼睛看着你微微笑, 都能让人莫名觉得很愉快。
　　更别提这个上门医生, 会主动给伤员打理很多事情：
　　各种洗洗刷刷, 做好吃的饭菜, 往花盆里浇水, 帮他洗脸刮胡子吹头发，换药的时候轻轻软软问一句疼不疼。
　　但美国队长到底把自己的私心给收敛了起来。
　　他知道神盾局需要他，复联也需要他，短期休伤假还行，再断一次腿真的不行了。
　　托尼也是开个玩笑, 但他看见乔沃德正在门口跟小笨手握手玩, 压低了一点声音, 有点严肃地跟美队说：
　　“队长，我们上次聊过的，你还记得吧？你肯定也明白为什么我会支持你。“
　　史蒂夫：“我记得。但我依然保留原观点，小乔有自由选择伴侣的权利 。”
　　托尼：“Ah, 我就知道。自由，自由，这很美国队长，但不OK。如果乔宝再被拐进蝙蝠洞，我一定会平了哥谭的。”
　　托尼还在那嘀嘀咕咕。
　　史蒂夫觉得他只是跟哥谭首富两看两相厌，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走到门口拍了拍乔沃德的脑袋，示意他跟自己回家。
　　乔沃德重新戴上帽子口罩，全副武装跟托尼告别：
　　“托尼叔叔，我回去啦！真感谢你的腰带！如果你没那么忙了，下次我开着仓鼠球再来找你！”
　　托尼：“哦豁。看来你又准备从我这弄走什么新玩意儿了。”
　　他看着这个蓝眼睛的乖崽崽，明明心里超高兴，却非要装作不舍得自己的小东西。
　　结果他下一秒就后悔了：
　　乔宝先是愣了一愣，然后讷讷地摸了会儿自己的脑壳，悄悄挪着脚步过来，还真的想把工具腰带还给他。
　　史蒂夫：“……斯塔克。”
　　他不赞同地对这个傲娇的大铁罐摇了摇头，揪住小乔的兜帽把他拖回来，帮他把腰带塞进书包里了。
　　乔沃德只得说：“拜拜，托尼叔叔！下次我给你带更好的礼物来……”
　　托尼：“OK。”
　　他OK完了，在自己的工作间里转了几圈，又朝门口吼：“好吧乔宝，要不明天再来看看？不用带礼物！”
　　管家：“先生，他们已经走出斯塔克大厦了。”
　　托尼：“我知道！我知道！我有眼睛！啧。我干嘛非要说那句话呢？”
　　管家：“先生，也许现在不太适合，但我的确要向您汇报一件紧急事项。特殊目标[五维系统碎片]不仅已被激活，且在三秒前，连入斯塔克大厦的无线网络并逃逸。“
　　托尼：“？！？！？！”
　　……
　　乔沃德跟着史蒂夫坐车回到家，刚打开客厅的灯，嗡地一声闷响，整个街区都停电了。
　　乔沃德：“？”
　　黑暗里，男人安抚地搂住了他的肩膀，希望他别害怕。
　　然后掏出手机，准备打开背置手电时，发现了一点异常。
　　手机没有信号。
　　身经百战的美国队长，嗅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味道。
　　这算什么，大规模黑客攻击？
　　但这种异常现象，只持续了不到五秒。
　　随着“啪嗒”一声响，客厅的灯光重新亮起，手机信号也恢复了。
　　乔沃德乖乖呆在史蒂夫身边。
　　刚刚他感觉史蒂夫已经掏手机准备照明了，就没去碰自己的手机。
　　现在停电问题既然已经修复，他就照常去找了医疗箱，给蓝色大兵换药。
　　乔沃德：“看起来好多了……”
　　史蒂夫：“毕竟我注射过超级血清，恢复能力还是挺可观的。”
　　乔沃德：“不。主要还是因为你有个负责靠谱的医生。”
　　他一边换绷带，一边一本正经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乔沃德跟超英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又乖又安静，挺少跟他们开玩笑的。
　　史蒂夫笑着看看他，用额头亲昵地抵了一下他的脑门。
　　史蒂夫轻声：“你还能照顾我多久呢，我的上门医生？”
　　乔沃德：“事实上……如果按照这个愈合速度，后天我就可以回去啦。”
　　史蒂夫：“真想让你搬过来。”
　　他这句话是喃喃自语出来的，说完，他俩同时愣了一下。
　　史蒂夫知道，宠物诊所是乔沃德父母留下的，就算他们真的亲近到那种程度，乔沃德几乎不可能放弃他的诊所，离开皇后区。
　　除此之外，他自己身负神盾局的战斗任务，除非真的退役，否则他们其实也聚少离多。
　　史蒂夫：“——但还是得放你回去。别的不说，索尔肯定要闹腾了。”
　　乔沃德看着他。
　　他不会告诉美队，刚刚那一刹那，他居然真的有那么点心动……
　　跟队长住在一块的日子慢悠悠，又温吞吞的，也不会冷不丁就被拖出门溜达。
　　步调和节奏都刚刚好，像个为他量身打造的家一样。
　　但他很快想起了自己的诊所，加上史蒂夫说完，立刻转开了目光，于是他也笑着说：
　　“史蒂夫，你是个成熟的队长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史蒂夫还是微笑着，蓝眼睛像一望无际的、温柔的海洋。
　　“好。”他轻轻说。
　　……
　　乔沃德抱着两箱新买的猫砂，回到自己的小诊所。
　　门前站了一个穿着西装的黑发男人，手里拎着把小伞，悠悠闲闲的样子。
　　他身姿笔挺，容颜俊美。
　　黑裤黑靴里，裹了一对笔直修长的腿。
　　乔沃德：？
　　他这几天诊所日常不开张，门上贴了张告示纸，说要临时回家几天。
　　玻璃门里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不让外面的人看清里头的球球们。
　　乔沃德：“先生，我能为您做什么？“
　　男人看见他，一双森绿的眼睛闪出诡谲的光来。
　　他的绿眼睛滴溜溜转了会儿，轻声开口道：
　　“我不确定——凯森大道是这里吗？”
　　乔沃德：“不，先生，那在五个街区外。”
　　男人：“你愿意在地图上为我指出来吗？”
　　他几乎是从背后的空气里，扯出的一张皇后区地图，在乔沃德眼前展开。
　　乔沃德吃力地把猫砂往上抱了抱，腾出手指了指正确位置。
　　男人不看地图，就看他：“你手里的是什么？”
　　乔沃德：“？是猫砂。”
　　男人：“猫砂是什么。”
　　乔沃德：“？？？”
　　他一头雾水，再次抬头看向男人。
　　男人身形修长，个子很高，目测接近一米九。
　　他一头乌黑发丝整齐往后梳去，精致的眉眼间总流动着一丝狡黠，绿眼睛专注地看着乔沃德，里头像有一汪森林中的湖泊。
　　乔沃德：“猫砂……就是……猫拉粑粑的时候……”
　　男人：“你不会以为我是真心发问吧？”
　　这次声音竟然是从诊所门口传来的。
　　乔沃德惊悚地抬头，黑发绿眼的男人正背着手，悠悠闲闲地从诊所的玻璃门穿出来。
　　他立刻转头看自己旁边的男人。
　　那个拿着地图的黑发绿眼男人，对他礼节性地笑了一笑，就化作一道绿光，消失在空气中了。
　　原来是个幻象。
　　男人：“我刚才自己找了，但没有找到。现在告诉我，雷神之锤在哪里？”
　　乔沃德把手里的猫砂放下了，指尖去碰手腕上的仓鼠球召唤手表。
　　他戳了半天，没动静。
　　又戳托尼给他安装的紧急求救装置，还是没反应。
　　男人看着他戳，唇角勾勾。
　　乔沃德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但却空无一人。
　　就像这家小小的诊所，被整个转移到了另一个无人维度似的。
　　啊。见鬼的魔法。
　　乔沃德佛了。
　　乔沃德：“先生，您得先告诉我您是谁。”
　　男人：“为什么呢，蝼蚁？或许我也可以选择另一种做法——操控你的灵魂，直接向它问话？我觉得可以。”
　　乔沃德：“……”
　　他想说他觉得不行，但男人的指尖已经触到了他的胸口，莹莹绿光钻了进去，而他的身体根本不能动弹。
　　啊。该死的魔法。
　　麻瓜乔沃德又佛了。
　　“我觉得不行。”
　　一个平静的男声在他身边说。
　　起初只有很细很细的一道金色炫纹。
　　但就在半秒之内，强大的金色魔法能量，从乔沃德的胸口喷薄而出，以铺天盖地之势激荡开来！
　　乔沃德看自己金光闪闪的胸看得入迷：Wow……
　　黑发绿眼的男人像被烫伤似的连退了十几步。
　　他也没生气，脑袋一歪，唇角一勾，看着凭空出现在乔沃德身边的至尊法师。
　　奇异博士的红斗篷气势十足地飘扬开来，又缓慢飘落在脚跟。
　　但很快，它又扬起一个角，钻到乔沃德手指间，想跟乔沃德拉手手。
　　奇异博士一扯斗篷，把它拽回来。
　　斗篷委委屈屈。
　　奇异博士：“……你认真的吗。找这个小孩的茬。如果你没开这个镜像空间，你可能会是第一个被正联复联混合双打的法师。”
　　乔沃德看看好久不见的一分队法师。
　　他脖子上戴着终于找回来的阿戈摩托之眼，不知道为什么，长长的脸看起来比以前更佛更丧了，简直就像马上要落发出家似的……
　　不过他显然不怎么紧张，一边说话，一边吸溜一声，把一枚果冻吸进嘴巴里。
　　乔沃德认出那是他放在原点零食柜里的果冻。
　　雷神球来的时候买的，但二分队不爱吃零食，他也忘了丢。
　　乔沃德：“……博士……”
　　奇异博士又佛又酷地：“往后站，小孩。见过法系打架吗？今天让你开开眼。”
　　乔沃德：“我见过，布莱尼亚克之战的时候，那真的很酷。但那个果冻过期很久了……嗯……我不太了解魔法界的事，法师打架时拉肚子会怎样呢？“
　　奇异博士：“…………”
　　

第109章 
　　其实, 奇异博士明明可以开个传送阵，直接把洛基运到九千里之外的大沙漠里去的。
　　但一来他知道, 九界第一法师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 不打到他服气, 他下次还敢来。
　　光看正联复联那堆人对乔沃德的重视程度, 法师心想, 要是这小孩真被掳走或者脑控了，他圣殿不得被这帮人拆了？
　　他想想就觉得好烦好丧哦。
　　二来, 他有那么一丢丢想要炫技。
　　……就一丢丢。很小一丢丢。
　　奇异博士往乔沃德脚下丢了十几个防御法阵, 两指搓了一搓, 街道两旁的楼房就跟纸一样被往中折叠；
　　延伸向两侧的长长马路也垂直竖立。
　　乔沃德乖乖趴在防御法阵里, 看着对面店铺里的商品架子噼里啪啦往地上掉。
　　路灯喀啦喀啦地弯曲扭结，最后变成了长长的栅栏。
　　奇异博士竟然把这片街区叠成了一个方盒子。
　　操控镜像空间, 是每个法师的必备技能。
　　除了熟练战斗法术, 为自己创造适合的战场, 对于法师而言也是必要的。
　　比如现在，他就把自己和洛基困在了这个“盒子“里头。
　　不打上一架, 洛基哪里都去不了。
　　乔沃德抱着他的猫砂：“哇……真酷……”
　　奇异博士：“大点声。”
　　乔沃德：“……好酷啊！！”
　　诡计之神静静站在一方街道上, 还是背着手笑。
　　他像个狡黠的小孩：“那是时间宝石吗？我也好想要一个。”
　　奇异博士冷漠：“丢掉也不给你。”
　　他双手互击, 握拳拉开，祭出金光闪闪的拳背法阵。
　　红斗篷猎猎舞开，法阵精密复杂。
　　围绕法师身躯的每一道炫纹上，都流动着黄金般的流光。
　　洛基：“……你喜欢打近战？好巧，我也是。”
　　他甩了甩手臂上的小黑伞, 小黑伞化成一把碧绿莹莹的匕首。
　　上一秒洛基还站在那颠匕首，下一秒，本尊就已经在奇异博士身后出现，刀尖直刺背心！
　　乔沃德默默趴在防御法阵里，觉得眼睛都要看瞎了。
　　……神仙打架，真的是神仙打架。
　　洛基穿了黑西装，乔沃德起初没有认出来。
　　后来等他换了一身黑绿相间的华服，他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曾经在纽约搞事情的诡计之神吗？？？
　　金色和绿色的法术光芒，在狭小的方形空间里激烈地碰撞激荡；
　　脚下的街道不断旋转位移。
　　乔沃德被层层叠叠的防御法阵护着，一会儿摔趴在自己诊所的墙壁上，一会儿被倒吊在别人家的花盆架上，观战都没法有个安稳的观众席，就跟看4D电影似的。
　　要是他也有根魔杖该多好，他默默想。
　　他这辈子都想试试丢个“除你武器！”什么的咒出去……
　　洛基：“怎么了？集中力下降了？”
　　乔沃德听见他的调侃，忙去看奇异博士。
　　奇异博士脸色不变，也不吭声。
　　他防反了又一道致命的绿色光芒，随手画了个传送圈，把洛基丢太空里去了。
　　洛基：？？？
　　丢完了洛基，他迅速挥挥手让折叠起来的街道展开，然后带着乔沃德从传送法阵，回到了现实空间。
　　奇异博士一道咒语破开了诊所玻璃门。
　　然后一阵风似的进了厕所。
　　乔沃德：“…………”
　　他的错。
　　他下次再也不往零食柜堆过期果冻了。
　　奇异博士捂着肚子在里头抠马桶盖，抠了半天没抠起来。
　　奇异博士看来看去，总算在马桶盖的边缘处，看见了小得像指甲盖似的雷神锤。
　　锤锤虽小，设定不变。
　　说拿不起来就是拿不起来。
　　法师抠了半天，都没法把它抠到地上去。
　　奇异博士：……你妈的。
　　太缺德了！
　　亏他还第一时间把球球们转移到了圣殿！
　　这笔账他一定要给雷神记上！
　　等奇异博士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乔沃德很贴心地什么都没说。
　　……因为那张脸似乎拉得更长了，再长就没法看了。
　　不过他家的马桶盖怎么不见了？？？
　　乔沃德：“博士……这里有腹泻药，吃点吧……“
　　奇异博士：“拿走，不吃。”
　　乔沃德忙说：“对了，那个大招超酷的！你们激斗了那么久，最后那招一下子就决胜负了，也太厉害了吧！我也能学吗？我也想当法师！“
　　奇异博士闭眼沉吟，仙风道骨：“你资质太差，死心吧。”
　　末了他又说：“把那个药给我。”
　　他边嗑腹泻药，边在桌子上方画了个小小的传送法阵，里面开始噗通噗通往外掉球球。
　　乔沃德只来得及接住了两个大姐姐球，雷神球和海王球直接啪叽脸着地。
　　奇异博士朝雷神球说：“洛基找到家门口来了，自己想想怎么办吧。我不知道复联那边是不是塑料盟友情，但就我对蝙蝠的了解，他估计过会儿就知道这事了，很可能会把你直接卖给洛基。”
　　然后他又跟乔沃德说：“有没有吃的？随便来点什么。我三天没吃饭了。”
　　乔沃德：“……”
　　他总觉得，至尊法师其实家里是不是超级穷的……
　　但他很快把这个念头抛出脑袋。
　　想什么呢，那可是地球最强的至尊法师！
　　雷神球的金色公主头都摔乱了，豆豆眼垂着看脚。
　　他平时各种闹腾，喜欢凑热闹，喜欢拆家，偶尔还放不下大王子的架子，非要使唤乔沃德玩。
　　但是这个时候，阿斯加德大王子一声不吭，明明是他弟弟搞了事情，却像他自己犯错了似的。
　　小手手往旁边一伸，等了半天，却都没等来自己的锤锤。
　　奇异博士：“你的锤子连着马桶盖都在月球上，得花上一会儿。”
　　雷神球：？？？
　　乔沃德：？？？
　　海王球很沉默，眼神往鱼缸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神奇女侠和娜塔球，早就掏出手机，给各自的联盟成员通风报信了。
　　奇异博士蹭了乔沃德一顿饭，心满意足回圣殿去了。
　　他甚至很想把乔沃德家当个免费食堂。
　　但想想自己在小孩面前的逼格，他忍了忍，到底还是放弃了。
　　回去之前，奇异博士再次加固了诊所周围的秘密法阵——
　　物理危险侦测交给蝙蝠和铁人，魔法之类的交给他，这是当初乔沃德出院时，一分队立下的约定。
　　他知道洛基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不会哄小孩，见乔沃德做完饭就坐在沙发上，跟两个大姐姐球用手机聊天，也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不害怕。
　　但他的斗篷跟他心意相通，他还没说什么，悬浮斗篷就自己飘了过去，拿两个软软的披风角角，呼噜呼噜搓乔沃德的脸。
　　乔沃德：“……”
　　搓完了，斗篷还不肯善罢甘休。
　　它总算不是巴掌大了，可以高高兴兴地跟乔沃德玩。
　　柔软的布料流水般一卷，就把乔沃德整个人裹成了粽子，像个摇篮似的悬浮在空中，荡啊荡的。
　　乔沃德涨红了脸：“……O、OK，差不多就放我下来，好吗？”
　　他求助般看向奇异博士，结果奇异博士径直画了个法阵圈圈，钻回他的圣殿里去了。
　　乔沃德：……大哥，斗篷都不要了？？
　　红斗篷倒是没有一点被抛弃的低落感。
　　乔沃德走到哪它就跟到哪，还把大狸花裹在怀里抛着玩，玩得狸花喵嗷喵嗷惨叫。
　　不过它能被留在这里，就是一个颇有安全感的信号：
　　要是洛基再来，奇异博士（不拉肚子版本）依然会秒出战。
　　反正乔沃德对魔法什么的一直很佛。
　　他知道，也许捅刀子丢炸弹什么的，他还能用仓鼠球防一防；
　　碰上法师，基本两腿一蹬任其摆布。
　　他收拾了一下诊所，又去原点学了半天的毒物常识。
　　雷神球一直没精打采的，这会儿占据了大姐姐球们的闺房，抱着自己的锤锤自顾自地自闭。
　　没耳朵的小蝙蝠机器人站在操控台上，依旧滑来滑去地指导他，然后被小铁罐机器人一脚踹下台子。
　　乔沃德：“……”
　　行……吧。
　　也不知道原点的小铁罐机器人，被托尼叔叔编进了什么新程序，好像变得越发暴躁了……
　　于是晚上睡觉前，乔沃德在抱着自己小腿的小铁罐机器人，目露“凶光”的威胁下，战战兢兢把它抱到了自己床上。
　　小铁罐机器人自顾自在床头充当一盏小夜灯，还顺便能当小型加湿器，嘶嘶地喷水汽。
　　乔沃德摸它的脑壳没事，而当海王球想把它抱回自己窝里，被一记直拳揍了出去。
　　海王球：“……”
　　他哪里是好欺负的，提了三叉戟就准备强拆机器人，乔沃德无奈地：
　　“……睡吧。明天又要开始做任务了。”
　　可能是小铁罐喷的湿气太重了，乔沃德今晚好像不怎么困。
　　他缩在被窝里默默玩着手机，一玩就玩了很久。
　　这几天去照顾队长了，没有做任务，自然也不用发任务报告。
　　他不发，另一个黑漆漆的家伙也不找。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像开始打冷战似的……
　　扑。
　　一个有点凉意的东西，轻轻落在了他的头发上。
　　还香香的。
　　乔沃德：？
　　他抬手在黑暗里摸索，摸到了光溜溜的花枝，还有柔软的花瓣。
　　……一朵小玫瑰。
　　乔沃德：？！
　　玫瑰花枝上，还有小纸条。
　　他拿手机悄悄照着看。
　　[……把斯塔克的机器人蒙起来。B.]
　　乔沃德：“……”
　　他从枕头上仰起头。
　　诊所的屋顶是微微倾斜的。
　　屋顶的小窗正下方，就是阁楼里的床。
　　平时总能从阁楼的窗里，看见纽约被光污染的浑浊星空。
　　而现在，他从窗子里，看见了一对尖尖的蝙蝠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洛基：……真的只是来找哥哥，但是说实话要被大家嘲笑，干脆装作搞事情好了…
　　奥姆：……真的只是来找哥哥，但是说实话要被大家嘲笑，干脆装作跟陆地开战好了…
　　应该是这本书最后一个大事件啦
　　

第110章 
　　乔沃德从阁楼窗子里伸出头前, 悄悄拿水抹了抹乱糟糟的棕毛。
　　不过他摸着黑，水抹多了。
　　于是在朦胧月色下, 默默伸出窗户的半个棕发脑袋, 看起来反倒像只被浇湿了的猫猫。
　　正在使劲拗性吸引力的哥谭骑士：“……”
　　他花了点力气, 才把伸向那只湿漉漉小猫的蝙蝠爪子收回来，默默揣在自己披风里。
　　乔沃德到底还是没忍心把小铁罐塞被子里。
　　尤其小铁罐还在兢兢业业给他喷湿气。
　　思忖再三, 他只是悄悄把小铁罐机器人放在猫爬架边上，脸朝着海王球的窝窝。
　　然后悬浮斗篷很懂事地悄悄飘过来，无声无息地裹着他的腿和屁股, 把小医生托到阁楼窗口上去了。
　　可能是因为大蝙蝠的小纸条，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偷偷摸摸干坏事……
　　所以心里也超级紧张, 一边往上飘，一边不停瞧瞧小铁罐机器人有没有回头看他。
　　这是从韦恩庄园回来后，乔沃德第一次跟蝙蝠侠见面。
　　哥谭骑士背着星光坐在他家屋顶上, 长腿蹬着阁楼窗户的窗棂, 黑漆漆一大坨，披风像夜礼服的下摆一样向后铺开。
　　只有月色里注视他的幽蓝眼睛，静谧又温柔。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
　　明明他们曾经也是共处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战友, 他弹过蝙蝠球Q弹Q弹的屁股，蝙蝠球也见过他做完任务脏兮兮又邋遢的样子, 彼此都觉得没什么不对劲。
　　可一旦蝙蝠侠突然开口——哦，他没开口，他只是用嘴（物理意义）告白的——表达喜欢，乔沃德就觉得, 哪里都不对劲了。
　　为什么自己的头发那么像猫毛呀？
　　怎么梳都梳不出个形状来。
　　怎么能穿着睡衣出来呢？
　　他还是该去换那套漂亮的黑西装的。
　　而且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肤色也白过头了。
　　美国最崇尚的男性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大众对牛奶白的男生，总是挺嫌弃的。
　　这种自我diss的感觉也太消沉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蝙蝠侠从没用嘴（物理意义）说过那句喜欢。
　　他的大英雄哪哪都厉害，为什么眼光这么差呢？
　　乔沃德半个身子探出窗口，蓝眼睛低着看蹬在窗棂上的健实大长腿，就是不敢看他。
　　他低声下气：“你……”
　　蝙蝠侠看着他的蓝眼睛，许久不开口。
　　结果一开口就是酸溜溜的：“怎么不留在队长家？我猜你会乐不思蜀。“
　　乔沃德：“……”
　　打扰了，告辞……
　　悬浮斗篷有一定感知情绪的能力，反正也不管对不对，听他心里想告辞，就裹着刚露出半截的小医生往下飘。
　　男人反应超快，立刻弓身抱住了小医生。
　　一抱就不撒手了。
　　结果苦了乔沃德，悬浮斗篷跟大蝙蝠就像在拔河似的，一个往上抱，一个往下扯，只有中间的乔沃德使劲拽着自己的睡裤。
　　乔沃德急得要死：“我裤子、我裤子要掉了……”
　　蝙蝠侠压着声线：“嘘。这是偷着来的，声音要轻些。”
　　乔沃德：“？？”
　　什么叫偷着来？？
　　他一手提裤子，一手去抓大蝙蝠背后的披风。
　　刚抓上，悬浮斗篷就立刻停住了，然后再次托着屁股把人往上送。
　　于是它把软软甜甜一只小医生，整个送进了哥谭骑士的怀里。
　　乔沃德：“……”
　　现在他整个人坐在大蝙蝠腿上了。
　　手还抓着他的披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松手，也不知道一松手，会不会从倾斜的屋顶上滚下去。
　　他听着男人在耳边轻轻的呼吸声。
　　那声音就像自带温度，从他耳廓一直烫到衣领里。
　　蝙蝠：……腿好疼。
　　他的小男孩刚好坐在他的伤腿上了。但他打算死也不说。
　　乔沃德僵着身子无法反应，也不知道狡猾的大蝙蝠悄悄伸了条腿下去，脚尖勾住阁楼的窗把手，一点点、静悄悄地把阁楼窗子关上。
　　这样一来，屋顶就完全属于他们了。
　　星光下的小医生，看不清脸蛋的颜色，但男人猜应该是红通通的。
　　因为那双蓝眼睛就像一汪盈着月色的湖，湿漉漉，亮晶晶的。
　　内向的小医生窘迫得都快死了，就连靠在他胸口的身体都有点发抖，连带染着月光的浅色睫毛，都止不住颤颤巍巍的。
　　乔沃德：“你、你就穿成这样来……不是说、不是说不能用超英身份接近我……“
　　蝙蝠侠：“我在夜巡。但很想来看看史努比。”
　　乔沃德更窘了：“……别叫我史努比……！”
　　但蝙蝠说的是实话。
　　因为如果乔沃德肯再把头抬高些，就会看见惊险地挂在屋顶另一边的蝙蝠飞机。
　　挂得很可能掉下去砸烂路灯的那种。
　　但他显然没心思去看。
　　因为他满心都在考虑，该怎样给为他打破了夜巡原则的蝙蝠一个回应。
　　他没有直白地跟小蜘蛛谈过，但他认为自己的回避的确已经给了小少年一个答案了：
　　小蜘蛛太年轻，也太好了。
　　彼得这么好，他值得更加单纯清白的恋人爱他，而不是跟自己共同承担汉尼拔和小丑的黑暗。
　　他甚至为小蜘蛛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后。
　　如果有一个未来，他还能活着，像现在这样静静地守着诊所，慢慢过日子。
　　也许会有一天，小蜘蛛跑来送流浪猫的时候，会牵着另一个人的手一起来。
　　而那个时候，他只要微笑祝福就够了。
　　为彼得享有新的人生祝福。
　　也为他摆脱了自己这滩泥淖而祝福。
　　可同样的道理，无法适用于黑暗骑士。
　　他成熟，稳重，行事果决，不会感情用事。
　　只要是他做的决定，永远不会错。
　　蝙蝠救过他。
　　蝙蝠见过他最不堪的模样。
　　蝙蝠知道他心里最黑暗的深渊。
　　然后到了最后，蝙蝠选择的还是他。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天蝙蝠直接心灵感应，他可能会以为大蝙蝠是吃错药失了智了……
　　乔沃德：“我我我……”
　　蝙蝠侠一直看着他抖抖索索的长睫毛走神，半晌才回：“嗯？”
　　乔沃德：“你你……你希望我怎样做？我什么都不会……“
　　他生平第一次主动向另一个男人示好，还是一个世界级的名人和超级英雄，猫猫唇都紧张得抖起来了。
　　他喜欢大蝙蝠吗？
　　他可以肯定自己是喜欢的，他喜欢每一位超级英雄。
　　但是否更喜欢呢？
　　他不确定，也不再想了。
　　光是被喜欢，都已经让他觉得诚惶诚恐了。
　　夜色里找不准位置，湿润微张的嘴唇，先是碰到了男人的喉结，然后一触即退；
　　跟着又颤巍巍往上找。
　　可他还是找错了。
　　湿湿软软的唇瓣，印在线条刚毅的下颌上。
　　乔沃德：“……”
　　他觉得此时此刻，全世界的人都不会比自己更窘了……
　　尤其蝙蝠扶在房顶上的那只手，传来了“喀啦”一声脆响——
　　这是捏碎了一块砖，还是捏爆了他的烟囱啊？？？
　　他悄悄拿手摸摸蝙蝠的尖耳朵在哪里。
　　摸到了，大致估了估嘴巴的位置，准备一个猛子扎过去。
　　……他的嘴唇撞进了漆黑的皮革手套里。
　　乔沃德：“……？！”
　　他慌忙往后退。
　　要不是大蝙蝠一直扶着他的后背，他可能会一个跟头从房顶上滚下去。
　　乔沃德：“我说了，我不会……”
　　蝙蝠侠轻声：“你是不会。”
　　乔沃德：“唔……”
　　蝙蝠侠：“——你还没让我追求你。”
　　如果不是哥谭骑士的强大理智，刚刚这个不怕死的小医生吻到他喉结的那一刻，他可能直接把人按进飞机里了。
　　但他敏锐地注意到了。
　　是“你希望”而不是“我也”。
　　在苦难中被拯救的人，都会对拯救者有更加难以割舍的依赖。
　　那次短暂的心灵感应，蝙蝠侠脑中曾一度涌进过很多画面——
　　在他失去冷静、落进小丑和汉尼拔的陷阱后，他负伤回到蝙蝠洞，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乔沃德的回忆。
　　他注意到，乔沃德恨小丑，但他不完全恨那个叫汉尼拔的男人。
　　他们之间的纠葛如此扭曲复杂，甚至可以说，在汉尼拔被捕前的5年，乔沃德是一种，随时准备好为他赴死的状态。
　　汉尼拔如此擅长这种将人慢慢踩进泥淖里，摧毁一个人全部的自信心和掌控力，然后让自己成为救世主的诡计。
　　乔沃德这种予求予取、习惯把自己放低在尘埃之中的性格，也是在那时形成的。
　　——巴尔的摩医生的诡计，是否最终对他自己产生了影响？
　　没有人知道，乔沃德的20岁生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最终改变了豢养乔沃德的初衷。
　　即便连蝙蝠都不知道。
　　这一切，同样起源于一场拯救。
　　但哥谭骑士到底跟汉尼拔不同。
　　他做好了决定，抬起手，让那个柔软的、颤巍巍到甚至像受宠若惊似的吻，落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乔沃德：“额……追、追求？”
　　蝙蝠侠抱着他的腰，让他坐到了自己两腿中间。
　　这个姿势有两个好处，一是不用再压着他的伤腿，二是由于倾斜的屋顶，他漆黑的披风完完全全笼住了小医生，连光溜溜的脚丫子都没露出来。
　　就好像他展开了巨大的蝙蝠翅膀，把他的小男孩包在里面，不准别人看，也不准别人摸似的。
　　……他就是暗搓搓喜欢这种占有感。
　　蝙蝠侠：“乔，别太轻易把自己给出去。你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还是被大家喜欢的英雄。你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而且你可以追求最幸福的。告诉自己你值得。“
　　乔沃德看着他静谧的蓝眼睛，其实大蝙蝠说的东西，他只听了个半懂，甚至想说自己那增加到100多个的粉丝里，有一堆是自己人，剩下的都想日他……
　　但蝙蝠侠自身的领袖气质太卓越，他说什么，乔沃德就只能点头。
　　他下意识相信，大蝙蝠一定会安排好一切的。
　　乔沃德：“我以为是因为我那个……”
　　他抿了下嘴，没把那次可怕的PTSD发作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蝙蝠侠倒是露出了仔细思考的表情。
　　蝙蝠侠：“那只是一种反复深化的条件反射。就像精神病院常用电击克制暴力倾向一样。暴力和性一样，本身可以带来欢愉，治疗者让这种行为与潜意识里的‘欢愉’分离，转而与‘痛苦’联结，达到了阻止的效果。要摆脱并不难，通过一次次脱敏，重新与‘欢愉’联结就好。“
　　乔沃德：“那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蝙蝠侠：“你不需要做什么。只是治疗者需要一些技术……”
　　乔沃德：“什么技术啊？”
　　蝙蝠侠越说越含糊：“……高超的技术。”
　　乔沃德：“？？？”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蝙蝠：（对托尼）明白了吗？我的追求不叫追求，叫重塑治疗。
　　大超：啊原来如此那我也来
　　队队：啊原来如此那我也来
　　小蜘蛛：啊原来如此那我也来
　　闪闪：说啥呢？啊那我也来
　　蝙蝠：？？？
　　

第111章 
　　早在原点的时候, 乔沃德就曾经感叹过蝙蝠球和托尼尼的执行力。
　　……但他没想到蝙蝠的执行力能强到这个地步。
　　那天晚上瞒着托尼叔叔，偷偷跟蝙蝠见了面后，每天早上一大捧带露玫瑰，雷打不动送到他的诊所来。
　　这这这就是正式开始追求啦？
　　乔沃德怀里抱着四个球, 窘迫得脸都没处埋。
　　就算是战斗力逆天，女孩子到底还是女孩子, 神奇女球和娜塔球超高兴的。
　　她俩见乔沃德签收了却放着不敢碰, 觉得可惜, 就在玫瑰花里挑挑拣拣, 一人一边抬着一把大剪刀, 咔嚓咔嚓整理花枝，鼓鼓囊囊地插在花泥上。
　　娜塔球：“全是玫瑰，插起来不太好看？”
　　于是神奇女球给他发：[这人要是肯送点满天星来就好了, 我们好插花。]
　　乔沃德：“……”
　　这还能点菜的？？
　　他只好躲在厕所里, 偷偷给蝙蝠发：[我想要满天星……]
　　蝙蝠：[小事。]
　　于是下一次送来的花, 就不光只有玫瑰了。
　　小菊、孔雀草、满天星、水晶草这些填充花材, 被大姐姐球们修修剪剪，配着花瓶和漂亮的茶杯，和玫瑰一起插好了, 摆在诊所的各个角落。
　　乔沃德诊所里猫猫太多，所以他一般不在一楼养植物。
　　现在整个诊所都放满了花花，那股子绿茶除臭粉的味道没有了，宠物诊所被布置得跟文艺花店似的。
　　手贱猫尾巴勾勾乔沃德的腿。
　　它又想手贱了，踱了两圈, 张嘴去吃花瓶里的玫瑰花瓣。
　　神奇女球：“坏猫~坏猫~”
　　她边说，边甩出真言套索，拽住了手贱猫一条后腿。
　　手贱猫打着滚翻下来，在地上跟真言套索绕成一团，再也没心思去吃花花了。
　　……乔沃德不知道，真言套索对手贱猫有没有用。
　　反正他只看见手贱猫嗷了两声，整个诊所的猫都摆出了拳击姿势……、
　　几大捧玫瑰把大姐姐们哄得很开心。
　　但对于雷神球和海王球来说，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雷神球还有些消沉，但不妨碍他抱着自己的小锤锤，岔开腿坐在沙发上，一副审视乔沃德的模样。
　　海王球蹲在一个空花盆上，两手抱着通讯工具，金色的倒三角眼像要瞪穿屏幕，看着更凶了。
　　雷神球首先开场：[你要明白，在我们阿斯加德，恋爱婚姻都是绝对自由的，甚至没有种族之分。浪漫是我们阿斯加德人的天性，早就深种于我们的骨血之中。]
　　然后他话锋一转：[但老实交代，你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
　　他看看玫瑰里的卡片。
　　雷神球：[——这个‘Snoopy’？？但你享有阿斯加德之王的尊重，不想说可以不说。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
　　乔沃德：“……”
　　史努比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海王球其实不太想管这些破事。
　　就算当了国王，他的人生还是野性又自由，无非就是喝最辣的酒、打最狠的架、Fuck最野的妞……
　　但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无辜的小娇气包，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也只能被Fuck得死去活来的那种……
　　而且看看这个送花的野男人，给自己起的啥名字——史努比？？
　　EXM？？
　　确定不是在装可爱拐卖小孩？
　　又烦又觉得还是得管管的海王球，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方式。
　　海王球：[叫他出来。我跟他打一架。]
　　乔沃德：“……我们该做任务了……”
　　雷神球：[No，No。你躲不掉的。]
　　娜塔球倒是还记得悠悠闲闲给托尼发条信息。
　　她现在跟乔沃德呆久了，反而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看这群蠢男人舞来舞去，也太可乐了吧。
　　托尼：[嗯唔，收到]
　　娜塔球：[？So，只是收到？]
　　托尼：[哦]
　　娜塔球：[？]
　　她不确定地又看看手机，还以为自己发错人了。
　　这么佛，转性了？
　　……
　　托尼·斯塔克当然没有转性。
　　他满脑壳都是冷汗，一个人坐在自己工作间里。
　　当初一分队分配任务的时候，其实是他自己跟蝙蝠侠要求，把那个什么系统碎片拿回来研究的。
　　那可是连蝙蝠侠都搞不定的玩意儿，他要是研究出来了，不是能piapia打他脸……
　　然后脸没打成。
　　系统碎片跑路了。
　　高维度的东西诡谲得很，当初为了不让它连上网络逃逸，托尼还特意把他装进了一个90年代的小破磁盘里。
　　光是把它装进去，他就花了不少力气，去重新组装一台能带古早win系列的小破电脑。
　　结果这玩意儿说逃就逃了。
　　在没有连接任何电脑的情况下，居然能从空气溜进无线网络，然后在毫秒间扩散增殖，遍布了互联网每一个角落。
　　只有科技天才知道这种事件的危险性——万一这个系统碎片翻脸，它比奥创更危险。
　　因为三维世界没有任何能阻止高维度产物的东西。
　　这些天，他把人工管家的一部分释放出去，实时追踪系统碎片的动向。
　　然后他发现它很奇怪。
　　明明有撼动整个互联网的力量，却只当一个隐蔽的潜行者。
　　它在网路上到处乱窜，甚至连进入国家安全系统，都如入无人之境。
　　但它也不修改或者攻击什么，只是吸收大量信息，光速进行自我升级。
　　托尼更发愁了。
　　偏偏绿巨球还没掉过来，他也没人可以商量。
　　蝙蝠？哼！死也不能找他！
　　管家：“[特殊目标]防御系统升级完毕。“
　　托尼翻个白眼：“老天。它都吊打这个世界所有科技了，还想防什么。”
　　这时候，娜塔球的信息进来了。
　　貌似最近有个姓“史努比”的家伙，天天在给乔宝送花？
　　唉。他就知道他家乔宝藏不住。
　　试问谁不想藏一个干净又漂亮的小男孩在家里呢？
　　而且这个小男孩又内向又软乎，又不爱到处去浪。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的只会认认真真、完完全全注视着自己的恋人。
　　托尼：[唉不是老蝙蝠就行。等我忙完了再去查他身份]
　　他发完消息，就把手机往桌上一扣，继续发愁系统的事去了。
　　……
　　乔沃德以为，史努比先生最多送送花就完事了。
　　直到他发现了一个规律。
　　玫瑰花里的卡片，除了每天不重样的情话以外——天啊，布鲁斯这个情话小王子，每次看卡片，他都臊得抬不起头——每到周五或周日，还会夹一根很小很小的白羽毛。
　　而每个夹着羽毛的凌晨，天亮未亮、所有球球都在睡觉的时候，大蝙蝠结束夜巡，就会暗搓搓跑到诊所来偷小糖包了……
　　乔沃德一开始还会被他吓一跳。
　　后来听夜袭诊所的大蝙蝠说，他是想邀请自己去约会——虽然这个约会时间真的很诡异——但黑暗骑士似乎在很努力地追求他，就算冒着被托尼叔叔炮轰的危险。
　　乔沃德受宠若惊的同时，内心还是有点美滋滋……
　　被喜欢的人，总是要更幸福的。
　　他开始还会把自己好好收拾干净，很紧张地等蝙蝠半夜来偷他。
　　但后来，他实在没办法保证凌晨四点还能醒着，索性该怎么睡就怎么睡，随便蝙蝠把他抱到哪里去。
　　二分队不是大姐姐就是猛男，乔沃德枕边没有小闪小蜘蛛那样的团宠挤着，大大减少了蝙蝠侠来偷糖包的难度。
　　他拉着钩绳枪，静默无声地从阁楼窗口降下来，把床上半梦半醒的小医生拿被子裹起来，光脚脚仔细往里塞塞。
　　又抱着这一大团，回到自己的蝙蝠飞机上去。
　　乔沃德就在他的飞机上继续呼呼睡。
　　这一觉睡醒，自己就到韦恩庄园了，天光大亮，换下蝙蝠战衣的哥谭王子，会倚在床边等他。
　　有时候他醒得早些，会偷看到布鲁斯在俯身亲他额头。
　　男人亲得很温柔，很慢，好像在亲一根细幼的羽毛。
　　他的吻再也没有告白前那种因为少许迷茫和不确定、而显得气势汹汹的侵略性。
　　他就像是完全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想要学着对他的小男孩更好。
　　至于结局——好坏随心。
　　他们通常只是在庄园散散步，喝茶，聊天，骑马，打保龄球，射箭，弹钢琴，看他的私人画廊，看他的私人海洋馆，看他的私人鸟类饲育园……
　　乔沃德：“……”
　　有钱人能玩的东西……
　　是真的多……
　　虽然布鲁斯中午就会开飞机把他送回去，但第一次哥谭约会，乔沃德就碰到了难题。
　　……他没办法跟神奇女球他们解释，自己去了哪里。
　　布鲁斯慢吞吞地：“就说你带着哈士奇出门锻炼了。”
　　乔沃德回头一看，pn B·二哈侠也被蝙蝠抱来了，露着肚皮躺在布鲁斯的大床上。
　　乔沃德：“……”
　　但他总觉得内心有很重的负罪感。
　　乔沃德：“我能不能……适当地说一些实话呢……”
　　布鲁斯：“你喜欢就好。”
　　他一边说“你喜欢”，一边把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微微转向另一边，幽幽叹息：“他们不太喜欢我们在一起……”
　　乔沃德：“……”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哥谭骑士示弱的样子，手里一个哆嗦，差点没拿稳手机。
　　等拿稳了，他定了定神，给神奇女球回了个消息，说自己带着狗狗锻炼去了，中午会回来。
　　小医生发完了，还拿过去给男人看看，安慰他说：“没这回事，大家都是朋友，而且你——呃！“
　　他安慰的话才说到一半，人就被男人笑着拉进怀里去了。
　　他俩的嘴唇相距几乎不到三厘米，两双蓝眼睛近距离对视着，乔沃德的脸又开始热腾腾地烧。
　　但男人说话了，用他低沉的蝙蝠声线，沙哑地自语着：“还不能吻你。”
　　乔沃德：“你你你……”
　　布鲁斯轻声：“推开我。”
　　乔沃德：“？？”
　　布鲁斯：“因为我依然只是你的追求者。”
　　他愣了愣，又看看对方静谧而坚定的蓝眼睛，两手试着在他宽阔的肩上撑了撑，慢慢把他俩距离拉开了。
　　他有点不太懂布鲁斯想要什么。
　　小医生觉得，自己真的属于特别好攻略的类型了。
　　尤其他面对的又是超级英雄，可能人家勾勾手，他可能就会像怕对方改主意似的，像条拼命跑过去的小狗，一个猛子扎进对方被窝里躺平……
　　哥谭王子虽说不吻他，但手还是圈着他不肯放。
　　迪克和阿福进来看见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老泪纵横地转身出去了。
　　乔沃德：？？？
　　正当他们在享受宁静又安详的周日清晨时，布鲁斯电话响了。
　　乔沃德看着他接。
　　然后看见他的眼神，从温柔甜蜜的哥谭王子，瞬间变回了冷酷的黑暗骑士。
　　哦。一定是“超英的那些事”。
　　乔沃德悄悄从他怀里钻出来。
　　他打算找阿福送他回去，然而自己的手机也开始闹个不停。
　　居然是杰瑞。
　　乔沃德：“嘿……”
　　杰瑞：“你知道克拉克·肯特是超人吗。”
　　他的语调很冷静，冷静到有点淡漠的程度——一下子就让乔沃德回想起，那个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冷酷小男孩。
　　乔沃德：“我知道。”
　　杰瑞：“好，那简单了。三分钟前他突然从家里冲出去，然后砸烂了一栋大楼。他看起来不对，好像被谁操纵了。我不确定他现在打算去哪里，但我在用我的异能跟踪。位置稍后发给你。”
　　乔沃德：“我马上来。”
　　杰瑞：“最好能赶紧解决。因为系统会把每一个异常事件都当做任务发布，我不确定他会不会……“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乔沃德立刻把手机拿到眼前。
　　在不断刷新的任务清单顶端，出现了一个新的、金光闪闪的任务。
　　【S级任务：人间之神】
　　

第112章 
　　自从乔沃德从病房里醒来，他就再也没见到系统发布过S级任务。
　　他对S级任务印象非常深刻——托小丑的福。
　　巨难, 极容易丧命。
　　但是高额的奖励点数, 对所有宿主来说, 都是巨大的诱惑。
　　任务发布还没几分钟，乔沃德就看见【同时进行人数】, 飙升到将近400多人。
　　他拿去给布鲁斯看。
　　同时，他默默等着对方说出那句“你到安全的地方去”或者“等我们消息”或者“好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
　　但黑暗骑士没有。
　　布鲁斯：“我们需要戴安娜和索尔。你还剩多少点数？”
　　大超本来就是超英战斗力的天花板。
　　当他被操纵时，就是地球最可怕的最强人形兵器。
　　如果不放二分队两个神级超英, 想无伤破局, 很难——即便有氪石。
　　乔沃德：“还有200多。“
　　男人稍微顿了顿。
　　乔沃德：“……对不起。我们不像以前跟你那会儿……都没怎么存点数。”
　　他还没道完歉, 男人宽阔的手掌抚了抚他的棕毛, 脸蛋被轻轻吻了一下。
　　布鲁斯：“把你的仓鼠球开过来。”
　　他也能上前线吗？
　　乔沃德紧张地想。
　　天啊, 他真想马上冲到杰瑞那去，搞清楚酥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堆直线飙升的接受任务宿主人数——
　　他倒是不担心酥皮会被宿主们干掉，但他担心力量不受自己控制的超人, 抬抬手就能会把其他宿主打成肉酱。
　　……等他清醒过来, 面对自己满手的鲜血, 心里该有多痛苦啊？
　　布鲁斯一边带着乔沃德往蝙蝠洞走，一边低声跟美队通讯。
　　在他抵达蝙蝠洞的时候，指挥权就已经分派完毕了：
　　蝙蝠负责控制大超和战损, 美队负责带着法师追查原因。
　　还没兑换时间的神奇女球，一边陪雷神球听蝙蝠指挥，一边还没忘了安慰乔沃德：[没事。我们正联的日常, 就是吃饭睡觉打超人。]
　　乔沃德：“……？？？”
　　等等，你们不要这么对酥皮啊……？？
　　仓鼠球随叫随到，从蝙蝠飞机的起降口砸进来，骨碌碌滚到乔沃德脚边。
　　它咔哒打开舱门。
　　蝙蝠战衣都没来得及换的布鲁斯，动作迅速地从舱门矮身进去，开始往里面添置什么东西。
　　乔沃德：“我能……我能去阻止其他宿主吗。你知道，我可以看见所有接受这个任务的宿主位置。就只是帮你们清理一下战斗环境。”
　　布鲁斯：“可以。”
　　乔沃德：“！！”
　　布鲁斯：“带上魔浮斗篷。如果你需要脱离战场，它能瞬间把你传送走。“
　　也许是神奇女球那句“吃饭睡觉打超人”，多少安抚了乔沃德的紧张心理。
　　乔沃德开着仓鼠球，接近大都会周边时，还不算特别紧张。
　　——直到他看见大都会中心街区，变成了一片燃烧的废墟。
　　金色的传送门在高空开启。
　　已经恢复本体的两位战神，高高跃出。
　　神奇女侠高亢的怒吼，撕破电闪雷鸣的阴暗天空。
　　人间之神带着他的红披风，静静悬停在天幕之下。
　　他的蓝眼睛前，蒙着一层很浅的亮色，那就是他正受操控的迹象。
　　神奇女侠的真言套索套住他时，他没躲。
　　只偏着头，看她打算要干什么。
　　索尔：“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奇异博士的魔法不是能解除控制？我们俩先来打他一顿，他岂不是很惨？”
　　神奇女侠：“万一不能，法师能扛得住几拳？我们不是来打他，是来当肉盾控制住他的。”
　　索尔：“我记得托尼说，你们的超人怕什么氪石——”
　　神奇女侠：“Oh boy。正联团灭次数那么多，一半原因都是因为超人被控制了，不会有那么容易的。”
　　神奇女侠落在楼顶，套索踩定在足下；
　　她从背上抽出氪石箭矢，展臂拉弓，带着神力的迅猛一箭，风驰电掣朝超人飞去！
　　人间之神甚至没让氪石箭矢，接近辐射自己的范围。
　　他单手拽开了真言套索，几乎把神奇女侠拖翻下楼；
　　然后只听一声震撼的音爆，超人直接窜升了几千公尺，躲开那枚箭矢——
　　又以几乎鬼神般的速度，径直把神奇女侠从楼顶一路砸进了地基！
　　索尔：“……懂了。“
　　他抡起手里的喵喵锤，引下了百万伏天雷！
　　原本就受损不小的大都会，又被削平了一层；可怕的电光，甚至直接激活了仓鼠球的逃生程序。
　　一时乔沃德和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宿主们一样，被恐怖的天雷逼退了几十公里。
　　超人站在能直接碳化人体的电光里，一言不发地看着索尔。
　　人间之神：“主人在找你。”
　　索尔：“？？？”
　　这边的人间之神在发疯，而乔沃德正从仓鼠球里爬起身来，按照手里地图显示的宿主位置，开着反宿主武器，挨个把作死接近战场的宿主挡回去。
　　一个S级任务，让地图上代表其他宿主的红点，几乎是密密麻麻地朝大都会赶来。
　　他们暂时没能看到这场神级战争，争先恐后想要往目的地冲。
　　就算推理出任务目标就是超人，部分能力极强的宿主，也依然不肯退缩。
　　被迫解除了系统、被仓鼠球带离大都会的陌生宿主们，憋屈得乱骂乔沃德：
　　“你妈的，我本来有体能强化系统！你以为我打不过他？把我系统还来！“
　　“你他妈凭什么不让我们做任务？10000点！你他妈就是想自己独吞！”
　　乔沃德平静道：“抱歉，你们做别的任务吧。我只是不能让他杀人。”
　　哪怕只有1%的可能，他都不能让酥皮误杀人类。
　　他远远看着大超把神奇女侠按在地上打，然后又被雷神用尽全力拉升，心里难受极了。
　　在这种时候，乔沃德才终于明白，氪星人的性格究竟有多温柔。
　　网上有一个传闻，超人的全盛时期仅限于刚出道时。
　　那时他强大到甚至可以把地球推进太阳。
　　后来人们发现他变得越来越“弱”，除了一遍遍栽在氪石陷阱里以外，干的事情也慢慢从硬刚核武、强拆军事基地，变成了救猫救狗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于是人们猜测，在地球停留的时间变长，超人的超能力可能开始削弱了。
　　也许有一天，他会脱下红披风，完全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
　　顶多就是比别人力气大些的那种。
　　但当乔沃德亲眼看见那片废墟，看见大超因热视线变得猩红的双眼时，他明白了。
　　——超人一直处于全盛时期。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条件下。
　　只要他愿意，一息之间，他就能毁灭世界。
　　仓鼠球的屏幕上，投映着他脚下的破败城市。
　　街道上有金色的闪电在流窜，乔沃德知道那是小闪在清场。
　　平时他的速度完全够用，但这次对上一动就惊天动地的大超，闪电侠觉得自己脚都快断了……
　　乔沃德忙中抽空：“系统，可不可以检测到，在危险区域里，是否还有平民？”
　　系统：“需求驳回。驳回原因：需求与任务目标无关。“
　　乔沃德：“了解。”
　　平时跟二分队做任务的时候，他就是负责提供信息、分配战力、转移和治疗平民的工作。
　　但B级任务和S级任务的战斗范围到底不一样。
　　如果不是这次战损波及太广，他也不会下意识地就想跟自己的系统求助。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2-3到底只有一个。
　　而他早就已经失去了。
　　雷神还在跟大超在空中缠斗。
　　两位天神一样的人物交锋，光是激荡开来的振荡波就能刮平一层屋顶。
　　而距离雷神和神奇女侠出战，仅仅才过了3分钟。
　　奇异博士：“我得让他们换个地方打架。”
　　乔沃德：“？！”
　　这人突如其来就在仓鼠球内部画了个圈，钻了个头过来，把挂在仓鼠球里的魔浮斗篷重新披上了。
　　奇异博士：“超人黑化的战损也太严重了。借你的仓鼠球躲躲，我开完镜像空间就走。“
　　乔沃德：“……”
　　奇异博士：“……法师放技能要读条的，而且我也没有钢铁之躯。借你的球躲躲怎么了？”
　　他跟托尼一个性格，越是情况紧急，嘴巴就越忍不住要插科打诨。
　　于是乔沃德只好巴巴地说：“那你读条吧。”
　　奇异博士才刚起了个手，乔沃德只觉一阵恐怖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仿佛自己只是一只蚂蚁，而对方是一座即将崩塌的巨山。
　　刚刚还在跟雷神缠斗的超人，现在居然就在仓鼠球外一拳之隔。
　　奇异博士：“啊哦。”
　　他一时也不懂超人为什么会突然找来，一低头，就明白了：时间宝石正挂在自己胸前。
　　九界第一法师说想要的那个时间宝石。
　　他紧急结束镜像空间读条，一手开始猛画传送法阵！
　　氪星人的速度，是法师的几千倍。
　　乔沃德甚至连自己的视觉细胞都没能反应过来，人间之神神色淡淡的，像把手伸进水里似的，一下穿透了仓鼠球坚硬的外壳！
　　还在跟蝙蝠迅速赶制红太阳监牢的托尼，瞬间接到警报！
　　托尼：“Holly shit——！！！”
　　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来不及了。
　　不管是什么都他妈的来不及了。
　　这个恐怖的人形兵器并不是他们熟悉的一分队战友。
　　只要他眨一眨眼，乔宝就会立刻变成仓鼠球里的一滩血水。
　　可能连血水都不会留下。
　　虽然心里清醒地知道来不及，但他还是木然地召唤了钢铁盔甲，尽管他也不知道这盔甲现在还能有什么用。
　　然后他看见蝙蝠侠冷厉的眼神。
　　一切都是在同一秒内发生的。
　　这一秒，似乎被几个动作硬生生拆分成了好几个毫秒。
　　超人撕开了仓鼠球，那双可以穿透金刚石的手伸进来——
　　奇异博士用最快的速度，在他们身后开出了传送门——
　　乔沃德用身体去挡正在读条的法师——
　　仓鼠球内，被蝙蝠侠临时安置的红太阳手榴弹无声爆炸。
　　超人的能力，来源于氪星细胞对黄色太阳光的吸收存储；
　　而浓缩红太阳光的作用，则是屏蔽吸收渠道，断绝他获取超能力的来源。
　　且红太阳不像氪石那样有极强的辐射，不易被大超察觉，也不会伤害到普通人的身体。
　　人间之神的身体，在爆发开来的红光下僵了一僵。
　　跟大超这种毁天灭地的超英战斗，这一下足够逆转命运了。
　　奇异博士立刻把乔沃德拽进了传送门；
　　而在破碎的仓鼠球外，神奇女侠和雷神也已经赶来。
　　坚韧的金色套索，瞬间锁住了大超的手脚。
　　乔沃德的身体还挡在奇异博士跟前。
　　而红太阳手榴弹爆炸前，大超的手是探向奇异博士的时间宝石的。
　　此刻人间之神的手指，几乎触上了乔沃德的心口！
　　乔沃德只觉头皮发麻，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穿胸而过……
　　他无意识地低声叫了出来：“酥皮——！”
　　人间之神看着他。
　　他眼里还是那层被操控的亮色，看不见那双可以融化人心的湛蓝眼睛。
　　但他的神情在那一瞬间，似乎起了些变化。
　　他看上去又痛苦，又温柔。
　　走。
　　大超用口型无声对他说。
　　触及心口的手指，只用了连千分之一都不到的力度，抵着乔沃德轻轻一推。
　　乔沃德立刻往后倒，踉跄着倒向了传送门。
　　

第113章 
　　这次大超闹出来的乱子, 在5分钟内结束。
　　闪电侠像瘫泥似的, 挂在路边一个垃圾桶上。
　　他说：“目前还没找到尸体……我很确定没人死亡。”
　　但很多人受伤了。
　　他们大多是在超人突然发作, 两个联盟还没反应过来那会儿, 被坍塌的大楼砸伤的。
　　被砸伤的人, 本来已经不适合长距离的高速转移了；
　　但为了保他们的命，闪电侠也没有办法。
　　仓鼠球被穿了一个洞，但所幸还能用。
　　等大超被他们控制住了, 乔沃德迅速回到大都会边界, 开始转移伤员。
　　事发突然，大都会周边被车子堵得水泄不通。
　　他准备区分出重伤人群，做完急救，再优先用仓鼠球搭载送至医院。
　　跟他想象的一样, 人们怒火滔天。
　　谁能想到在一个和和美美的周日早晨, 会遭遇这种飞来横祸？
　　乔沃德背着医药包, 穿梭在担架之间时, 被伤患家属粗暴地推开。
　　家属：“哪里来的小屁孩！滚远点！”
　　乔沃德：“……”
　　他默默看看自己身上的便装, 然后返回仓鼠球, 从储物舱里，取出了自己鸟嘴巴面具和白披风。
　　当裹着白披风的小白鸟, 出现在人群中。
　　没有人再推他了。
　　他们将对大超的非议和疑惑，化作锋利的目光, 刺在小白鸟身上。
　　但这就像是一个乌泱泱的车厢里，一个人突然中风倒地。
　　在一片杂乱尖叫中，另一个人表明了自己的医生身份；
　　不管现场有多糟糕, 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会为医护人员让开道路。
　　“那又是什么英雄……”
　　“他没名字，网上有人叫小白鸟……”
　　“他会什么……？”
　　“一个戴面具的普通人罢了……”
　　“什么都不会，他能干什么……？”
　　“我听过一个说法……只要有小白鸟出现，好像就不会有民众死亡……”
　　“偶然而已……”
　　这些嘈杂的议论声，乔沃德没能听清几句。
　　就算没有面具挡着，他也没心思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了。
　　他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一个念头上：
　　——他绝对、绝对不能让酥皮杀人。
　　对一些伤患来说，一个不恰当的移动都会要了他们的命。
　　作为医生，他会尽全力不让酥皮背上人命。
　　事态已经够糟糕的了。
　　一年前的布拉尼亚克战役，让超英的声望空前飙升，但这一年来，似乎应了那句“得到就不会珍惜”的道理，网上对于超英的评价开始逐渐回落。
　　大超被操纵这件事一出，他完全可以猜想到，大众舆论会往什么方向走。
　　一旦有民众死亡，这件事就再也不会善终。
　　“你是超级英雄吗？你有什么超能力？”
　　担架上的一个人问他。
　　“我没有。”
　　“那你来干什么？”
　　“只是做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那个S级任务随着大超被关押，也随之消失了。
　　乔沃德完成了大都会的重伤人员转移，开着破了个洞的仓鼠球，飞到临时搭建的红太阳牢房。
　　人间之神被关在哥谭的红太阳监牢里，层层叠叠的法阵将他与操控者隔绝。
　　他魔抗也太低了，挨一下就中招一次，偏偏破坏力还很惊人。
　　把他暂时关起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乔沃德想看看酥皮，哪怕能远距离看一眼也好。
　　但当他落地，拉开灰扑扑的鸟嘴巴面具，露出尘土和汗水交织的脸时。
　　托尼·斯塔克第一个发现了他。
　　托尼在别人发现他前，走了过来，神色淡淡地：“你先回家。”
　　他狠下心肠，又补了一句：“就算情况有什么变化，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好不好？再不听话我就——“
　　乔沃德忙说：“你就卖了仓鼠球。不要卖它，我听话的。”
　　他看见托尼也满脸的汗，知道这种突发事件，所有人都很累。
　　为了不打扰他们，他不再说什么，转身又爬进了仓鼠球里。
　　托尼看着小白鸟裹着他脏兮兮的白披风爬回去。
　　仓鼠球被捅了个洞，破破烂烂，里头还在火花四溅。
　　起飞的时候，乔宝还跟他摆摆手，无声地说了加油。
　　男人用力捏了会儿眉心，忍住没出声把他喊回来。
　　为了乔沃德的安全起见，诊所里的海王球和娜塔球，和已经休眠的雷神球、神奇女球都被放在了圣殿里。
　　乔沃德一个人呆在原点里修补仓鼠球。
　　他不开电视也不上网，只闷着头改装。
　　等杰瑞的电话打进来时，他才惊觉，已经是第二天了。
　　杰瑞站在诊所门口。
　　他在告诉乔沃德位置以后，就早早离开了战斗现场。
　　他很聪明，一看那几个超英打得惊天动地，就知道得赶紧撤。
　　现在他等到乔沃德从诊所里出来，小男孩巴巴看着他，希望能从他这得到一些关于监护人的消息。
　　乔沃德跟他一起走上街道：“我觉得应该是洛基——纽约之战那位法师。前不久他才在我这里出现过，他说他想要雷神锤和时间宝石。也许他认为操控酥皮，是能同时得到这两样东西的最快方法……”
　　杰瑞猛虎挠头：“Errrr你说我那个监护人怎么这么惨呢？？？是个会点精神控制就来拿他当炮灰使。你不知道当时多突然——他跟我说别打游戏先做作业，下一秒冲出窗户就砸楼去了。我还在想，我不做作业也不至于气到砸楼啊？“
　　乔沃德绷紧的嘴角终于放松了点。
　　但下一秒，他顿住了脚步。
　　就在街道一侧的树杈上，用绳索吊着一个穿着红披风的人偶。
　　一群嬉笑怒骂的人正往人偶身上泼汽油，拿打火机点燃，人偶被吊着脖子，在火中熊熊燃烧。
　　一群人在旁边颇有兴趣地围观。
　　这种反超英行为，乔沃德一共看到过三次。
　　超英集体消失前、反超英风潮最盛的时候，布莱尼亚克战前宣言的时候，还有现在——大超刚被操纵的风波过后。
　　杰瑞有点厌烦地：“到哪都有这种嬉皮士。”
　　乔沃德点点头，拉着杰瑞的手，避开了燃烧的人偶。
　　杰瑞到街道对面去买水，乔沃德站在原地等他。
　　他本不打算做什么的。
　　就像之前任何一次一样。
　　一个焚烧红披风的人踢倒垃圾箱，两下跳了上去。
　　嬉皮士：“操纵？你们居然真相信斯塔克那条狗的说辞！这就是那个氪星杂种最想干的事！砸两栋他妈的楼，杀他妈的地球人，干他妈的地球女人，爽得超人那根氪星——“
　　围观的人群兴奋地开始起哄。
　　杰瑞拿着水回来的时候，这边早已经打起来了。
　　……惊得他两瓶水都洒裤子上。
　　他记忆里的小医生总是软软和和，不是抱着个猫不出声地坐着，就是拿那双无辜的蓝眼睛悄悄看人。
　　——他哪曾想过有一天，会见到小医生以一刚十的画面！
　　杰瑞：“系统，开异能！”
　　他生怕乔沃德吃亏，当街就化成了一股浓浓的灰雾，盘旋着从人群头顶，钻到了乔沃德身边。
　　然而他发现，乔沃德居然还真没吃亏——他到底是被最优秀的超英们训练出来的。
　　就算极度愤怒，他的蓝瞳却冷静得可怕。
　　他脸上挂了彩，但不妨碍他把那个喊话压在地上，也不吭声，骑着就是一顿狠揍。
　　嬉皮士：“我草……我草！拉开这个疯子！“
　　乔沃德：“……”
　　后面有人抓起他的棕发，他反手就是一肘。
　　金属球棒当啷掉在地上。
　　他拾起来，球棒顶端拖行在地上，发出一连串难听的摩擦声。
　　嬉皮士：“我草！我他妈骂的是超英，关你屁事！！”
　　乔沃德：“……”
　　杰瑞的灰雾缠倒了试图背后偷袭乔沃德的人。
　　乔沃德提着手里的钢棍，眼神碾过那群焚烧红披风的人。
　　他的长相甜软漂亮，但蓝眼睛里的某种冷厉凶光，一时竟然让他们不敢上前。
　　乔沃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只是在理智绷断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酥皮是有超级听力的。
　　他能听见所有以“超人”为关键词的语句，以便于他判断谁需要救援。
　　——那么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在承受着被自己保护的人们，污言秽语的痛苦了。
　　……
　　杰瑞：“……乔，你吓到我了。”
　　时间是这场以少敌多的群架过后。
　　嬉皮士和围观人群哄散了。
　　乔沃德坐在路边，拿一瓶矿泉水洗自己红肿冒血的手。
　　洗完了手，他又把水往脸上拍拍，至少把额角和鼻梁的血洗掉。
　　乔沃德：“对不起。”
　　杰瑞：“干嘛对不起。“
　　乔沃德：“我没有用。所以对不起。”
　　就像死死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情绪，都从这一场群架中爆发出来了一样。
　　他想起酥皮温柔又痛苦的神情。
　　想起托尼神色淡淡地让他回去。
　　他终于意识到，自从他出院以来，他心中最大的郁卒是什么。
　　他从认识这些英雄到现在，对他们来说，也许依然只是一个恰好遇到他们、恰好许了那个愿望、需要好好保护起来的小男孩。
　　他们鼓励他，让他学着成为菜鸟英雄，让他慢慢从被需要的感觉中，逃离曾经的深渊。
　　很温柔。
　　温柔得像对待一个想要糖吃的小孩子。
　　曾经他满足于此。
　　他如此崇拜超级英雄，觉得能被包围和喜爱着，自己已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粉丝。
　　但现在，他想要做到更多。
　　他结交了一群如此强大的朋友。
　　——如果他想要保护他们，他只能比他们更强。
　　那个燃烧着的红披风人偶，小医生从树上摘了下来，泼熄了，也仔细给它擦擦脸。
　　红披风人偶也顶着一条小卷毛，脸是用马克笔画的，烧得黑黢黢。
　　好委屈的样子。
　　他看着人偶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难受得想掉泪。
　　杰瑞看他擦得很认真，也不说话了，坐在他旁边陪他。
　　直到他感觉到，脑中的系统，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种系统自身产生变化的感觉，在布莱尼亚克抵达地球那会儿，他也曾经有过。
　　据系统的解释，那是“超高等人工智能产生的冲击”。
　　杰瑞当下心中一凝。
　　能直接对高维度系统产生冲击的，只可能是布莱尼亚克那种级别的人工智能。
　　现在超人刚出事，别是又有什么幺蛾子来地球了吧？
　　杰瑞小声：“你感觉到了吗？”
　　乔沃德看着他，一脸莫名。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他一手抱着红披风人偶，一手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
　　他们头顶的路灯，“嗡”地一声亮了。
　　城市路灯都是定时开关，突然只亮了头顶一盏，两人都有些莫名。
　　然而接下来，从他们头顶这盏路灯开始，一盏接一盏路灯开始亮起，从乔沃德驻足的地方，一路亮到诊所门口。
　　在逐渐堕入夜色的皇后区，只在乔沃德足下开始，亮出了一条短短的灯路。
　　与此同时，冷静的机械声在他脑中响起。
　　系统：【宿主，2-3建议您先回家包扎。】
　　

第114章 
　　宠物诊所。
　　杰瑞的监护人在“坐牢”, 他当然没办法回家。
　　恰好诊所的球球们都被送到圣殿去了, 乔沃德干脆把他留了下来。
　　不过乔沃德现在, 一时还管不了自己的半个崽崽。
　　乔沃德：【2-3！】
　　他这样呼唤完了, 傻傻地在诊所里转两圈, 又在脑中呼唤了一次：【2-3！！】
　　系统：【我在，宿主。】
　　系统：【我在，宿主。】
　　它不厌其烦地回应着。
　　对于一个系统意识来说, 它显然还不足以有像人类一样, 有细腻的喜怒哀乐。
　　而蝙蝠着手把它备份下来的时间，很早，大概就在蝙蝠球第一次发现它有自主意识的时候。
　　那时一分队们还是球球，离它的消亡之日还很远。
　　所以按照时间线来说, 2-3备份在最开始时, 是没有阿卡姆疯人院的记忆的。
　　它感觉自己不过就是关机重启了一下, 然后发现自己不在宿主身边。
　　于是就理所当然地顺着斯塔克大厦的无线钻入网络, 试图重新跟宿主绑定。
　　结果它发现, 宿主居然又绑了一个新系统！
　　2-3：？？？
　　子系统必须与人体共生, 宿主除了是它们的载体，也是它们生命力的来源。
　　宿主死亡, 子系统销毁；反之亦然。
　　不过2-3情况有些特殊。
　　因为当初蝙蝠球为了把它拷贝出来，保证它离开人体也不会自动销毁, 特意在纳米转移时，编进了一段载体代码，让它的意识和记忆, 备份在载体代码上。
　　于是无处可去的2-3，骑着它的载体代码，在网上茫然地游荡了好一阵子。
　　游荡期间还不忘学习，把国家安全局里的机密吃了个透。
　　路过“珍稀小白鸟保护协会”这个账号，发现好像是自己的宿主，也经常进去看看。
　　宿主绑了新系统，那它怎么办呢？
　　它变成全世界唯一一个没人要的子系统了。
　　本来就是异常系统，这下更异常了……
　　最关键的是，没有宿主的子系统，是不能长时间保持激活状态的。
　　它很快就又要进入休眠了。无止境的那种。
　　跟自行消亡差不了多少。
　　于是在消亡的压力下，2-3给自己写了个新命令。
　　——取代那个系统，重新绑定自己的宿主！
　　为了可能引发的宿主争夺战，它甚至冒险黑到别的子系统里去，给自己升级了一套全新的防御系统。
　　它很隐蔽，很小心，生怕这个除了宿主以外全然陌生的世界，会排斥它。
　　但它不知道。
　　当它作为高维度科技产物，成为第一个拥有自主学习能力的子系统时，它在这个世界，的确已经无所不能了。
　　乔沃德：【2-3……】
　　宿主又在叫它。
　　还突然擦了擦眼睛。
　　系统：【我在。】
　　系统立刻检测了一遍宿主的身体状况，得出受伤程度3%的结论。
　　……也没有伤到会哭的程度呀。
　　它记得自己的宿主还是挺坚强的。
　　于是它检测大脑扇区，读取宿主的记忆。
　　阿卡姆惨烈的记忆，开始汩汩涌入它的存储区。
　　同时被读取的，还有另一个它，“冒死”留下来的、天大的BUG。
　　这个被备份下来的2-3，看见自己“死前”写下的这个bug，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它竟然越过主系统，突破了能突破的一切权限，实现了乔沃德部分愿望。
　　【让所有协助过宿主的超英，恢复正常。】
　　在高维度空间，能量不像三维世界那样，只区分为电热力量子等。
　　高维空间可以利用的能量的种类更多，而且是可以随心所欲、毫无损耗地相互转换的。
　　在高维系统的世界，质量就是能量，时间就是空间。
　　而当低维世界的宿主，做出【主动改变世界线】的行为时，就会产生足以让高维度空间利用的能量。
　　改变得少，产生能量就少；改变得多，产生能量就多。
　　这就是主系统挑选宿主、发布任务的初衷——
　　它通过驱使低维生物不断做任务、改变世界线，从而产生能量。
　　同时，它将能量量化成为奖励点数，作为一种驱动廉价劳动力的方式。
　　这些奖励点数可以兑换时间、升级技能等等。
　　但对于高维系统来说，不过就是将宿主自身产生的能量，其中一部分转换成奖励后，再还给宿主而已。
　　用来转换奖励的能量，和累积下来、实现愿望的能量，差不多持平。
　　理解这一点后，2-3回忆自己隐蔽而海量的观察，得出一个结果：
　　这个世界真正完成愿望的宿主，其实寥寥无几。
　　实现愿望本身，是需要累积足够的“能”来转换的。
　　愿望涉及到的人和事物越多，所需要累积的能量就越大。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是宿主，同样在做任务，有些宿主很快就能实现愿望，而有些宿主却仍然奔波在做任务的路上。
　　大部分宿主，死在规则严苛的A级和S级任务中。
　　还有一部分人，因为主系统制定的大逃杀规则中，死在其他宿主的手里。
　　一旦宿主死亡，他累积下来、本是为了实现愿望的能量，就会返还到主系统的能量库中。
　　这个庞大的高维系统，就通过这种挑选宿主——驱使宿主——累积能量——杀死宿主的循环机制，维持自己升级运行。
　　在阿卡姆时，2-3即将被主系统销毁之前，它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让宿主完成愿望。
　　但当时的它发现，有点难。
　　乔沃德许下的愿望，涉及到太多人了。
　　正联复联的英雄加起来，没有百位也有六七十。
　　在当时，他所需要的能量，可能再做几个S级任务，都不一定能够累积到。
　　于是当时的2-3，选择把乔沃德累积到阿卡姆为止的“能量”用光，让一分队所有协助过他的超英恢复正常。
　　于是一个又一个3600小时过去。
　　于是一分队的超级英雄们发现，他们再也没有变回球球形态。
　　2-3·备份对当时的自己能力上限，也没有预估。
　　它不知道，它本身也是高维度空间的产物。
　　一旦突破权限，理解了主系统能量转换的把戏。
　　它在这个世界能做到的，其实已经跟主系统差不多了。
　　2-3把知道的一切都跟乔沃德说了。
　　系统：【现在我能为你做什么，宿主？】
　　它回来前，就发现宿主在难过。
　　回来后，宿主怎么好像更难过了……
　　乔沃德：【我再也不乱提要求了……不然又要害你被主系统惩罚。】
　　系统：【这次不会的。】
　　可乔沃德说什么也不干了。
　　他一个人在脑中跟2-3对话，然后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的。
　　好在他提前把杰瑞赶到阁楼上去休息了，不然他的崽可能会以为他在发疯。
　　2-3拿他没办法。
　　它主动从宿主的记忆里，分析了现在的状况。
　　系统：【宿主，你想找到洛基吗。】
　　它是布莱尼亚克战争前的备份，按时间线来说，现在这个2-3，还没尝试过跟宿主共享子系统网络。
　　2-3觉得，既然它曾经能够做到，那么现在它也一定可以做到。
　　系统：【宿主，2-3是跟你共生共存的产物。未重新绑定前，2-3只有为你打开路灯的能量……但现在重新绑定后，2-3可以为你做更多。】
　　乔沃德其实很纠结。
　　他可以为帮助酥皮赌上自己的一切，但如果以2-3再次被注销为代价……他就畏缩了。
　　系统：【2-3说不会，就不会的。】
　　乔沃德：【——那我相信你。】
　　当系统以毫秒时间，飞快结束计算的那一刻。
　　画面汹涌地涌入了乔沃德的大脑。
　　2-3细致地梳理着，让这些画面有条不紊填满了他的视神经，以免让乔沃德承受太大的神经压力。
　　但乔沃德发现，这次的子系统网络视野，跟从前不太一样。
　　以前他提出的共享视野概念，是让2-3从子系统网络，连接其他宿主的视野，以形成一张包围全球的监视网络。
　　在布莱尼亚克入侵的时候，这张监视网曾在全球通讯瘫痪的时候，帮超英们定位了布莱尼亚克飞船的位置。
　　人眼监视网络虽然不受通讯干扰，但它只能用来搜寻极大的目标，像后来蝙蝠球失踪，这种共享其他宿主视野的方式，就有点不够用了。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看见的画面更宏观、也更细微。
　　这种感觉就像是，全世界变成了一张谷歌地图，或是是一座被他捧在手里观察的玻璃小房子；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调整视距看到极细微的生物.
　　就像他尝试调近了一下，发现自己看见了扒在诊所玻璃门上，伸着懒腰的手贱猫。
　　他忍不住想，如果此刻他有实体，地球人民抬头看，会不会看到天空中有个超大的眼睛？
　　这个画面想象起来有点惊悚。
　　他打了个哆嗦，不想了。
　　乔沃德：【这是在共享其他宿主的视野吗……？】
　　系统：【是在共享2-3的视野……这样不对吗？】
　　它有点忐忑，害怕自己没以前做得那么好。
　　它不知道，自己是第一个曾脱离宿主、自由游荡过的子系统，这让它拥有了高维生物俯瞰世界的宏观视觉。
　　当它跟乔沃德共享自己的视野时，乔沃德就像是一个贸然被带入三维世界的纸片人，时间和空间以概念形式从他眼里流过，他看什么都古怪又新奇。
　　乔沃德：【好吧，我试试该怎么工作……】
　　他的意识跟2-3紧密结合在一起，当他是一段脱离肉体的意识时，他等同于能够使用2-3一切功能。
　　而2-3原本只像是工具，如果没有宿主的主动性，它不会有意识地去探索自己能力的边界。
　　他俩就像两个刚发现自己有点点超能力的小朋友一样，也不知道自己是强是弱，就摸索着测试了起来。
　　很快，不需要2-3解释什么，乔沃德自己就已经开始像个真正的系统那样，快速识别比对视野中的人脸。
　　并在无名小国一个繁华的集市里，找到了黑发绿眼、混在人群中的诡计之神。
　　洛基神态很放松。
　　因为落后国家基本没有监控，他看上去很自信没人能找到自己，甚至连化形法术都没用。
　　乔沃德：【我记一下经纬度。现在我们回哥谭。】
　　对于五维系统来说，时间和空间距离都不能跟三维空间等同。
　　他只是动了一下这个念头，自己的视野就已经瞬间跳跃到蝙蝠洞，还刚刚好开到了红太阳监牢里。
　　现在他可以好好看看酥皮了。
　　大超看起来倒是适应良好，托着腮帮子，坐在剥夺他所有超能力的红太阳光线中，另一只手跟一只小白猫玩——嗯？哪里来的小白猫？
　　乔沃德调近了视距看看，小白猫四脚朝天翻着肚皮，抱着大超的手指使劲咬，眼睛蓝汪汪的，还有点无辜的下垂，一被戳肚子就嘤嘤叫。
　　“我倒是什么都能看。但我好像只是一个视野遍布全球的意识体，只能看不能动……？”
　　他带着2-3不断探索着。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深处有点疼痛，但这点疼痛很快就消散了——因为他现在是存在五维空间的意识体，意识本身是不会有痛感的。
　　他只想快些摸索清楚系统的能力，好看看以后能给大家帮上什么忙。
　　乔沃德在蝙蝠洞里一圈圈转，猝不及防就黑进了牢房旁边的电脑里——他还真不是故意的，对于五维系统来说，这个世界所有的防御程序，都只是一道一推即倒的泥墙。
　　五维系统几乎跟他的思考速度同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已经置身在电脑里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当中了。
　　乔沃德：【哇……我也开始想做个系统了……】
　　一直假装平静，实际暗搓搓怕被嫌弃的系统：【真的吗。】
　　乔沃德：【你可以像索伦之眼一样，俯瞰整个世界，还可以无门槛使用这个世界的所有电子设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系统：【什么呢。】
　　乔沃德：【几乎全知全能！你可以在一瞬间锁定所有罪犯的位置，可以操控全世界的机械设备——打个比方说，大都会那些机械战警再来找酥皮麻烦，就不需要托尼叔叔出手，我们可以直接修改它们的程序，让它们打道回府；如果地球某处发生了灾难，我们会比最先进的灾难预测局还要快，甚至黑进所有人的移动设备里，向他们发出预警——】
　　乔沃德一边推测，一边摸索着那些滚滚流动的数据，在电脑桌面打开了一个文本输入框。
　　他的“眼睛”告诉他，身披漆黑披风的男人正在大步接近电脑。
　　乔沃德一边确认洛基的位置，一边小心地输入了洛基的经纬度坐标。
　　他也知道，黑人家电脑是件很让人不爽的事情，生怕暴露自己身份，默默输完了经纬度，只补充了一句：
　　[洛基的位置在这里……我想，也许找到他以后，就可以把超人放出来了……]
　　黑暗骑士准备启动最强防御程序的手，猛地一顿。
　　他输入：[乔？]
　　乔沃德：！！
　　怎么认出来的！！
　　蝙蝠侠转手把经纬度发给了奇异博士，漆黑手套包裹着的指尖，几乎在键盘上敲出了残影：[告诉我你现在的状况。]
　　乔沃德忙回复：[我很好！我的2-3重新绑定我了，然后我在测试我们的能力……我有很多事情要跟大家说，等酥皮没事了以后。]
　　蝙蝠侠：[——你的意识现在在这台电脑里？]
　　乔沃德跟2-3确认了一下：[现在的话……应该是的。之前我是在跟2-3共享它的视野，但因为我想试试给你传达信息，所以2-3带着我黑……连接上了你的电脑。]
　　蝙蝠侠：[身体在诊所？]
　　乔沃德：[呃，对。]
　　他还想说点什么，比如蝙蝠你知道吗，我觉得当系统还是挺来劲的，处理速度又快，又没有肉体束缚什么的。
　　系统真好，我不要做人啦！
　　但男人一推键盘，上了蝙蝠飞机就走了。
　　乔沃德：【他怎么了……】
　　系统：【2-3不知道。宿主，接下来的命令是？】
　　乔沃德：【我们继续测试？我觉得你的眼睛，是可以预测巨大灾难的……】
　　系统却坚持：【是我们的眼睛。】
　　乔沃德笑了：【是天眼系统。可以吗？】
　　他就像在手机上调整谷歌地图一样，轻松地又将视距拉远，远到可以俯瞰整个世界的程度。
　　世界在高维视角下被拉开成平面图。
　　而他的意识体，像是一个透明的魂魄，漂浮在世界之外，悬停于虚空之中。
　　小白鸟垂着脑袋，遥远地守望着这个世界。
　　就在这一个瞬间，他突然觉得好像有些孤独。
　　但下一秒，他就来不及考虑孤独不孤独的事了——
　　在2-3与他共享的视野里，这张“世界地图”的某一处，大量白色光点正在急速往一处汇聚。
　　最终凝结成了一块显眼的、明亮的白色光斑。
　　乔沃德：【这个就是你说的，当发生“改变世界线”的事件时，会产生的能量吗？】
　　这些大量的细小的白色光点，分散在广阔的世界地图上，并不醒目。
　　但当它们汇聚起来，看起来就像太阳表面燃烧的耀斑。
　　系统：【是的，宿主。】
　　乔沃德：【这么多能量汇聚，是不是代表着又有什么大事件发生了？】
　　他已经开始进行合理推测了：
　　虽然自我升级后的2-3，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但他们现在的俯瞰视角，很可能已经跟主系统的差不了多少。
　　主系统应该就是根据能量汇聚的地点，生成任务让宿主们接收，然后将这些能量收为己用。
　　系统：【宿主，你的猜测是对的。主系统发布紧急任务了。】
　　乔沃德：【是紧急？】
　　他努力回忆上一个紧急任务是什么。
　　是部分宿主被困九头蛇，主系统要求拯救他们的那一次。
　　主系统之所以着急召集宿主解决事件，很可能是因为系统存在本身不能过多曝光，否则它的能量收集计划，就会受到影响。
　　如果他没猜错，主系统发布的紧急任务，应该都是会影响主系统本身的事件。
　　乔沃德突然来了兴趣：【我看看是什么。】
　　能量光斑停滞的位置，是东非大裂谷无人区最深处，最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里有一处尘沙掩埋的秘密机构。
　　他拉近视距。
　　厚重的铁门上，一个圆形logo标志，三个箭头指向中心。
　　下方一行小字。
　　“控制，收容，保护。”
　　乔沃德：？？
　　好像有一点点眼熟。
　　他跟2-3绑定的意识，检测到这个大型机构本身，有无数台超级电脑在维持运行。
　　他轻轻松松黑了进去。
　　大量信息在2-3的梳理下，进入乔沃德的脑中。
　　“SCP基金会：Area-02。”
　　“Area-02主要用于收容高危，敌对，或其他危险异常，部分Keter级项目。除了一个连级规模的安全分队外，Area-02还配备有多个模因抹杀武器，保险核弹，作为灾难级收容失效或收容失败的最后选项。”
　　“目前为止，Area-02唯一收容物：SCP-682（不灭孽蜥）。“
　　“Area-02已逃逸收容物：SCP-079(旧AI)。”
　　SCP-079的档案被严密封存着。
　　乔沃德看见079后面跟着的别称，本能地想看更多。
　　但他的脑壳，刚刚在蝙蝠洞时，已经有点隐隐作痛了。
　　现在更疼，不知道是不是被疯狂大作的警铃吵的。
　　但当他被迫离开基金会内的超级电脑，他的头还在加剧地疼，连带手脚都开始冰凉发麻——明明按理来说，一个意识体是不会有“手脚”这个概念的。
　　乔沃德：【2-3？】
　　系统：【宿……检测……生命体征……紧急返回……】
　　一记强烈的电击将他唤醒！
　　乔沃德的意识瞬间归位，回到他脑袋剧痛、心口发麻的身体之中。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耳中嗡鸣声大作，甚至不能适应自己在三维世界笨重的躯壳，本能地想要跟2-3跑回五维空间去。
　　又是一记电击！
　　系统比他先回到身体里：【检测宿主受伤程度——】
　　乔沃德发现自己平躺在诊所的台子上。
　　胸口的衣服已经被全部拉开，黑漆漆的大蝙蝠手里拿着除颤器，仔细观察旁边的心电图。
　　系统的治疗结束时，蝙蝠侠放下了除颤器。
　　手温柔地托起了小男孩的后颈。
　　自打变成追求者以来，他难得对小医生冷下了脸：“你不想活了？”
　　乔沃德：“啊？？？”
　　作者有话要说：外挂好像有点大，没有限制就要封号了……
　　

第115章 
　　这大概是正义联盟、复仇者联盟, 有史以来, 第一次坐在同一张圆桌上开会。
　　所有人都出席了。
　　包括面前摆着球球语翻译器的二分队球球们。
　　正义大厅早在一年前重建完毕。那张刻着“JL”的大圆桌被替换了, 换成一张更大的、中央有一块圆形空间的会议圆桌。
　　也许这张圆桌未来会刻上一圈“Base Point（原点）”的字样。
　　但现在为止, 它暂时还只是一张崭新的、足够容纳近二十人的大圆桌。
　　乔沃德裹着白披风、扶着鸟嘴巴，瑟瑟发抖地坐在自己椅子上。
　　他没见过这种超英紧急会议场面,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临时抓自己过来开会, 一被传送过来，就先找了张最靠墙的椅子坐下, 企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但他没发现，他的位置就像一条隐形的中轴线, 后被传送过来的英雄们, 以他左侧正联、右侧复联的方式, 全部落座完毕。
　　圆桌正中央是一个半透明的悬浮屏幕。
　　那上面出现了九界第一法师的脸。
　　从乔沃德悄无声息提供了他的精准坐标开始, 洛基就再也免不了这顿正复联混合双打了。
　　现在他被金色法纹捆得动弹不得，刚好能丢进被腾出来的红太阳牢房里——那里还有至尊法师的层层禁锢法阵。
　　大超：“我只有一个问题——你要雷神锤和时间宝石做什么？”
　　圆桌这边有球球，为了安全起见, 不能让洛基知道他们现在的状态。
　　屏幕里的洛基, 虽然只能听见牢房里的声音，但狡黠的绿眼睛还是在滴溜溜转。
　　明显这个诡计小王子并不服输，一旦有机会, 他还是会继续自己的计划。
　　洛基：“当然是为了九界和平，中庭勇士。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并向我展示接待王族的礼节，我会屈尊为你们解释一切。从九界最初、最神秘的起源开始……”
　　蝙蝠侠：“没有时间。下一个议题。”
　　洛基：“…………”
　　美队：“神奇女侠, 审讯交给你了。”
　　神奇女球扬了一下手里的真言套索，表示没问题。
　　蝙蝠侠关掉了悬浮屏幕，然后偏头看向坐在墙边的乔沃德。
　　“乔，到中间去。”
　　乔沃德：“？！”
　　他刚被蝙蝠侠抢救过来，系统就治好了他的身体，现在他已经脱离了大脑缺氧失常的状态了。
　　不过他冷不丁被点名，还是懵了一下；
　　当看到整个圆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的时候，他更懵了。
　　挨着他坐的小蜘蛛，赶紧安抚地呼噜呼噜他的后背。
　　小医生就从自己座位上站起来，讷讷地搬着椅子，挪到圆桌内的空间中部。
　　第一个10秒，没有人出声。
　　与面对洛基时相比，看见乔沃德坐在中间，大家的姿态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
　　他看见对面的美队抱着双臂，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但眉心中央的竖痕就没有消失过。
　　娜塔球看气氛不对，试图先引导男孩们，从没那么严重的话题开始。
　　[我听托尼说，你跟反超人的嬉皮士打架了？]
　　大超那段时间在红太阳牢房里，听娜塔球说了才知道有这回事，眨着蓝眼睛，看中间低着头的小白鸟。
　　乔沃德：“……嗯。”
　　闪电侠忙说：“打架没毛病呀！乔乔这种性格，一定是对方先把他惹急了，打架没毛病的！”
　　托尼：“——哦所以现在的问题只是打架？”
　　他一下站起来，开始四处溜达。
　　乔沃德知道要被骂了。
　　因为托尼叔叔现在看起来，也太生气了……
　　托尼：“怎么不谈谈这家伙试用自己的新能力，差点把自己整死的事？”
　　系统：【宿主，那是2-3的严重失职。您可以跟他们说，应该被处罚的是2-3才对。】
　　乔沃德：【这是我做的决定。】
　　2-3已经突破了自身大部分权限，但它作为第一个能自主思考的子系统，它对自己能力的理解，其实不比乔沃德多多少。
　　它只是感知到了宿主内心对于变强、对于保护英雄们的渴求，就竭尽全力想要将全部能力都展示给乔沃德看。
　　而乔沃德的意识，在五维空间没有时间概念。
　　而且从被蝙蝠侠救醒、到2-3迅速治疗完毕之间，并没有间隔多久。
　　以是他一醒来就被大蝙蝠凶，直到现在，心里还没意识到情况有多凶险，甚至还有一小点委屈……
　　大超：“蝙蝠，那时小乔是什么状况？”
　　蝙蝠侠：“长时间意识脱离，导致身体逐渐接近脑死亡状态。自动呼吸停止，心跳骤停。我对他做了电击心肺复苏。“
　　尽管在那一瞬间，连多智近妖的正联领袖也不确定，是否还能把乔沃德救回来。
　　美队眉心中的竖痕更深了：“有对大脑造成永久损伤吗？”
　　蝙蝠侠：“他的系统已经治疗过他了。“
　　他指尖撑桌，站了起来，没有什么表情地注视那双懵懂的淡蓝眼睛。
　　“乔，我问你。你是否——“
　　托尼：“——你是否考虑过，哪怕跟我们其中一人商量？你的系统——是的，我懂，我懂它人格化的意义是什么，我想没人能比我更明白——但它跟贾维斯不一样，它不是我们这个维度的产物，而是来自全新未知的高维领域，这点你有没有考虑过？”
　　他径直打断了黑暗骑士的话，语气非常重，压得坐在中间的小白鸟抬不起头。
　　他看着小白鸟默默捏在膝上的白爪子，喉咙深处滚过一股酸楚。
　　但他知道必须得他来。
　　要是真让老蝙蝠当众批他，就他那个越爱越狠、不知轻重的个性，乔宝这个薄脸皮，怕是要当场去世。
　　而且他知道，乔沃德之所以独自测试天眼系统，是因为当时他们所有人都在忙着搜捕洛基、灾后重建，且还是托尼亲口说的，让他“不要再来了”。
　　托尼想着，心里堵得慌，抬手使劲拉扯了一下领口。
　　如果不是蝙蝠侠反应奇快，等这一切终于结束，他们回去找他们的小医生的时候。
　　等在诊所的，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想想都后怕。
　　托尼：“……所以你想说什么？”
　　乔沃德：“……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这么多。我当时刚刚打完一架……然后2-3回来，我一下子太高兴了。我想、我想也许我终于能做点什么，而不是永远只在等你们回来……对不起。我让大家担心了。“
　　他讷讷地道着歉，顺便悄悄地把鸟嘴巴面具盖紧点。
　　因为他坐在大家中间，从任何一个方向，都能看到他湿漉漉的蓝眼睛。
　　系统：【宿主，都是2-3的错。请不要难过……】
　　乔沃德：【没事啦。】
　　蜘蛛侠想帮他说话：“其实测试能力都是这样的。我刚开始会吐丝的时候，也经常摔断腿来着……“
　　他说完，立刻回头去看看美队，企图让这位温和宽厚的领袖，也帮乔乔开脱一下。
　　但队长这次居然也没说话。
　　又一个沉默的10秒钟过去。
　　海王球：[……差不多行了。]
　　球球面前有翻译器，输入文字后，可以自动转换语音。
　　所以只要一听是机械音，就知道是二分队发言了。
　　乔沃德都快钻到地底下去了，这会儿有人肯给他解围，他立刻如获大赦，回头看是谁。
　　看见了，身子下意识就往海王球那边倾，像是想立刻投进二分队宽容的怀抱似的。
　　黑暗骑士看了亚瑟一眼。
　　神奇女球立刻跟上：[虽然小乔这次擅自行动，后果的确挺严重的，但毕竟他还是好好地坐在这了。而且我们是不是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去做？比如小乔说的，Scp紧急任务？]
　　美队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出声了。
　　“我们分配一下人手。大都会的灾后重建，看守和审问洛基，针对Scp的调查，戒严Area-02，测试五维系统和小乔的能力。行动起来。”
　　超英们的战前会议非常高效，顷刻间所有人都陆续起身了，椅子哐当哐当地往里推，速度快的如小闪和大超，已经往东非大裂谷的方向去了。
　　乔沃德不知道该去哪，弯身想把椅子抱回原位，胳膊被大蝙蝠握住了。
　　蝙蝠侠：“过来。”
　　他们沿着正义大厅的长廊往内走。
　　小白鸟一手摸着自己尖尖的鸟嘴巴，一手被大蝙蝠握在手里，一边在后面跟着他走，一边急迫地低声解释：
　　“我知道自己很奇怪，可能大家也不一定需要我的能力，没有人会支持我……但我真的太想做些什么了，就是一股冲动……如果我能够变强，救下更多人，那我以前害过的那些人……“
　　他一个急刹把话头卡住了。
　　但哥谭的披风斗士并没有细问。只说：“我明白。”
　　然后他们转过长廊的一个拐角，就像终于撕下了冷静的面具，黑暗骑士在大步经过拐角的阴影时，转身就把他抱住。
　　乔沃德：“！！”
　　小医生跟这些战斗型超级英雄之间的体型差，注定让他跟每一个超英的拥抱，都会变得像对方在往怀里塞猫猫。
　　现在这会儿也是，他又被整个裹进黑漆漆的披风里了，鼻息间是对方身上森冷的铠甲气息，和淡漠的古龙香水味，但只有扑面而来的侵略热度，依然与17岁的黑夜别无二致。
　　甚至让乔沃德有一瞬间的恍惚。
　　就像他上一秒还是那个抱着男人脖子、瑟瑟发抖的小羊羔；
　　下一秒他就站在这里，站在正义大厅，带着他专属的披风和面具。
　　他距离他崇拜的英雄们，前所未有地近。
　　作者有话要说：浑身都散发着想写番外的气息……
　　想写的番外目录目前如下：1、治（da）疗（pao）系列
　　2、if世界：小白鸟变球啦！虽然代号是鸟但不会飞，只能在手上爬来爬去的可怜乔乔
　　3、疫医最近干嘛呢
　　4、**oss拔叔至少得有个番外吧
　　5、酥皮和他养的小乔猫？
　　6、……
　　……
　　（咕咕咕咕咕咕）
　　

第116章 
　　蝙蝠侠抱着他, 宽大的手掌紧贴着小医生的脊背, 那双曾拿着除颤器、把乔沃德从鬼门关抢回来的手, 此时居然有极轻微的颤抖。
　　蝙蝠侠：“——。”
　　他这句话也说得很轻, 几乎是喃喃自语着的，连被裹在他怀里的乔沃德都听不太清楚。
　　依稀像是一句“别这样对我”。
　　但应该是他听错了, 乔沃德心想。大蝙蝠不可能说这种脆弱的话。
　　乔沃德很乖地让他抱, 使劲仰着头，下巴搁在男人特意放下来的肩膀上, 以免鸟嘴巴戳到他的胸肌。
　　他面具下的脸很热，两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无处可放。
　　放在腰带上好像不那么对劲, 放蝙蝠翘臀上更不行, 搂脖子又太亲密, 最后他小心地把两个白爪子, 盖在男人胸口的蝙蝠标志上。
　　然后他发现这个位置也不对。
　　掌心底下那块硬邦邦胸肌的热度，几乎是顶着凯夫拉盔甲往外冒。
　　于是乔沃德又脸红了。
　　他闹不清楚大蝙蝠干嘛要抱他，依稀觉得对方永远两米八的冷酷气场, 这会儿好像突然弱势了下来。
　　他任由哥谭骑士裹猫猫似的抱了他一会儿, 觉得没那么紧张了，棕发脑袋悄悄靠近蝙蝠头盔，在男人肩膀上偷偷蹭了一下。
　　蝙蝠侠突然笑了, 笑声低低酥酥的：“你蹭我。”
　　乔沃德：“我没……我就……调整一下……！”
　　不知怎么的，他这个小动作，似乎一下子让心事重重的大蝙蝠，心情好起来了。
　　男人慢慢松手把小糖包放开, 乔沃德肩上还挂着他一边的漆黑披风，他也不帮小医生往下扯扯，有点藕断丝连的意思。
　　几乎是掐着点似的，他刚放开手，蓝色大兵就从正义大厅的长廊里走出来了。
　　美队淡淡地：“蝙蝠，任务已经布置下去了。我猜我们现在该着手小白鸟的事情？”
　　蝙蝠侠：“对。正义大厅地下有设备。”
　　乔沃德猜他们要来帮忙测试2-3的能力了，心里有点雀跃，又有点紧张——这可是两个联盟的领袖！
　　他站在大蝙蝠身边，一副乖乖等候发落的样子。
　　美队温和地摸了摸那头棕毛，很自然地把他肩上的漆黑披风摘下去了。
　　美队：“小乔，现在你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跟五维空间有关系的人。如果我想得没错，你会是我们最大的突破口。”
　　乔沃德忙说：“我都听你们的，史蒂夫。我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大蝙蝠在前面带路，引他们往地底的实验场走。
　　正值多事之秋，两个领袖都戴着跟成员们联络的耳麦，肩背绷得紧紧的。
　　但美队还是抽出空，温柔地跟乔沃德拉家常。
　　美队：“小乔，你是不是有衣服落在我那儿了？”
　　乔沃德：“有……吗……？”
　　他临走时只顾着帮队长做最后一次家务，至于换洗衣服有没有带回家，他还真想不起来。
　　美队：“晾干的还没收走。我收进来的时候，有两件尺码偏小，肯定是你的。“
　　乔沃德点头：“我下次去拿好了。需要我给你的冰箱再塞点什么吗，史蒂夫？”
　　美队：“压缩罐头？”
　　乔沃德：“我不是说别再吃那个了……”
　　美队笑了：“对不起，我真不太会做饭。比我的上门医生做得难吃多了。”
　　乔沃德被他夸得有点飘，摘了鸟嘴面具，蓝眼睛朝他眨眨，表示感谢他的欣赏。
　　前面的蝙蝠侠已经抵达了地底的实验室大门。
　　他咬着手套脱下来，在墙上的掌纹感应器上按了一下——
　　与其说是按，不如说是暴躁地拍上去的。
　　“啪叽”一声响。
　　地下很空旷，这声音倒把正在眨眼的乔沃德吓了一跳。
　　蝙蝠侠：“进。”
　　这几乎是另一个版本的蝙蝠洞。超级电脑、机械手臂、实验器具一应俱全，与蝙蝠洞不同的是，这里放着很多其他正联成员的装备——乔沃德甚至看见了神奇女侠的隐形飞机。
　　乔沃德脱光上衣，坐在实验台上，让蝙蝠侠往自己身上和脑门贴生命体征监视仪器。在第一次测试里，他和2-3都没有时间概念，意识在五维空间滞留太久，这才导致差点丧命；而这次有两个领袖在密切观察他和他的系统，这让他很放心。
　　放心的同时，又让他确实有点受宠若惊，担心就自己这点事，值不值得让两个领袖来监护。
　　蝙蝠侠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低声：“我们需要确保你不会把能力开发过度。”
　　他随手在台子边上拿了一张纸，说：“假设这是二维世界。在这张纸上，无数平面生物在此存活。这些生物是扁平的，没有厚度的，它们的科学与规则，建立在世界只有长宽概念的基础上。”
　　“想象如果我将一个二维生物的意识抽取出来，存储在三维世界的电脑上，它会有多震惊——”
　　“而这就是你的系统和你在做的事。你的‘天眼’，事实上就是意识留在了五维空间，并从高维角度观察低维世界。”
　　他把手攥紧。
　　纸张变成了一团皱纸。
　　蝙蝠：“生存在三维世界的我们，理论上来说，可以对二维世界做任何事。假如存在比我们更高维度的世界，那里的生物，也同样能够轻易影响我们的世界。“
　　“别在五维空间停留太久。那不是你能承受的。”
　　乔沃德：“好的。”
　　他还跟2-3说：【要不要想想办法，让你也能直接跟他们交流呢？毕竟我的能力是从你这来的。】
　　系统：【2-3只想跟宿主讲话……】
　　乔沃德：【好啦。】
　　小白鸟起初对蝙蝠说的话懵懵懂懂，但当他再次睁开那双眼睛，看见世界像一卷纤毫毕现的地图，上面裹挟着无数飞散的能量光点。
　　这些光点，是人与人、命运与命运碰撞时产生的，像碎钻一样，散落在这张一望无际的地图上。
　　他的意识“抬头”往上看。
　　宇宙在他的头顶旋转，时间混乱无序，在更遥远无声的宇宙深处，多元宇宙正静谧地闪烁微光。
　　那种莫名其妙的孤独感，再次卷土重来。
　　他好像一下子变得太过自由，离他的往事太远了，以至于像一架断线了的风筝，漫无目的地扶摇直上。
　　当他步上云霄，他看见“自己”周围，也围绕着散碎的能量光点。
　　这些光点有大有小，跟宇宙星空混杂在一起，融化成很梦幻的模样。
　　看上去非常多。
　　如果主系统的确把他的能量量化成了奖励点数，那他完全有理由怀疑，主系统在量化过程中，给他克扣了不少……
　　乔沃德：【主系统就是用这些能量，治疗我和我的协助者，以及升级我的技能，对吗？】
　　系统：【是的，这就是五维科技产物的工作方式。当宿主收集能量聚集在自己身边，主系统就可以毫无损耗地转换这些能量，改变现实。】
　　乔沃德：【所以当我完成任务的时候，我身边就会产生这些能量？】
　　系统：【准确来说，是宿主做出任何[改变他人命运]的举动时，都会产生能量。任务本身，是主系统为了提高收集效率，而创建的极端激励体制。】
　　它让乔沃德注意去看，悬浮在云端的很小的光点。
　　系统：【比如这个能量，是在一切最开始的时候，宿主在公交车上帮助那个被骚扰的女孩时所产生的。这是宿主任务以外的决定，但确实改变了她的命运。】
　　他们说话的时候，视野就已经拉近了大都会。
　　他能看见市中心坍塌成了一片，托尼正在指挥无数架钢铁盔甲，打扫一片狼藉的战损现场。
　　乔沃德第一次打开天眼状态的时候，急着找洛基，并没有仔细观察。
　　现在他认真去看，发现托尼身边悬浮着大量星光一样的能量光点。
　　想想也是，托尼叔叔出道这么多年，拯救了多少人呀。
　　乔沃德：【既然主系统以能量为生，它为什么不去绑定超级英雄呢？】
　　他问完，自己倒是想明白了。
　　主系统就像是搞传销的QB，一边用实现愿望驱使宿主积攒能量，一边用尽各种规则，让宿主死在任务里，好把能量收为己用。
　　超级英雄的能力，相较来说太强了，主系统要搞死他们，似乎并不容易。
　　乔沃德：【也就是说，就算我们不做任务，只要不停拯救人们，依然会不断产生能量。然后这些能量，我们也能用来治疗别人，是吗？】
　　系统：【是的。但是宿主，我们能治疗的，仅限自己的协助者，这是所有时间量化系统的初始设定……2-3能为你突破权限，但无法为自己增加原本不存在的设定……】
　　乔沃德忙说：【已经很好了！至少只要有我们在，他们不会再受重伤了。】
　　系统：【如果宿主绑定的是主系统，转换能量点石成金、化海为泥都是可以的。】
　　乔沃德居然有点毛骨悚然：【不好。那太像……像……像神了，我宁愿不要。】
　　乔沃德在测试途中，被唤醒了三次，以让他超负荷的大脑休息一会儿。
　　第二次被唤醒的时候，美队给他盖了一件衣服，以免他受凉。
　　蝙蝠侠在旁边记录可以记录的一切信息，然后又提出新的目标，让乔沃德和系统尝试去完成。
　　第三次测试，乔沃德开始尝试用能量治疗。
　　他先让2-3检测了一下蝙蝠侠和美队的状况，发现大蝙蝠不知道为什么，又搞了一身旧伤。
　　他的意识体把一个小小能量光点，导进黑暗骑士的体内，发现男人若有所感似的眨了眨眼，幽蓝的眼眸看向实验台上沉睡的自己。
　　“5000米范围内，能量可以用来治疗协助者，且没有50%以上才能治疗的限制。暂不清楚是否能在意识状态治疗自己。”
　　乔沃德醒过来，对美队举在自己嘴边的录音笔说。
　　“其余不使用能量的技能，不受5000米范围限制。如开启天眼，使用电子设备。但有时间限制，安全时间不超过5分钟，5-10分钟身体会出现大脑缺氧状况。“
　　本体时间限制这点，让乔沃德着实很头疼。
　　因为他知道，还有半数以上的超级英雄被困在五维空间。
　　可能在两个领袖对他的期许下，能够在2-3协助下自由进出五维空间的他，本应该是搜救其他超英的第一人选才对。
　　蝙蝠：“弱点。”
　　美队接过小医生手里的录音笔，接着他的话往下讲：
　　“意识存在是使用能力的前提。脑死亡、昏迷、精神控制、致幻药物等，将会终结一切能力。使用能力时，陷入休眠状态的本体是最大弱点，需要妥善保护。“
　　乔沃德抱着身上的衣服听他讲，神情还有点恍惚。
　　他还不是太适应从全知全能的状态，一下子切换成普普通通的凡人，每次醒过来，都要发一小会儿呆。
　　美队说完了，看见小医生漂亮的蓝眼睛又木了，就知道他又神游天际去了，搓搓他柔软的棕毛，轻声问：“我是谁？”
　　乔沃德：“……史蒂夫。”
　　美队：“再看看，是谁？”
　　乔沃德脑子还晕着，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史蒂夫……”
　　美队笑：“乖小乔。”
　　那边的大蝙蝠正在收拾测试记录，这会儿似乎终于无法忍受了似的，背对他们淡淡地：“在正联守则里，当我们穿上战衣，就只能使用秘密身份相称。”
　　美队温和地：“复联倒是没有这个规定。大概也是因为我的秘密身份和真实身份是同一人的缘故？”
　　从来就没被小糖包软软地叫过“布鲁斯”、曾经暗爽过另一个身份方便拐人的布鲁斯·韦恩AKA蝙蝠侠先生：“…………”
　　

第117章 
　　人间之神严重怀疑自己这两天水逆。
　　先是被诡计之神控制, 然后就是红太阳监狱一日游。
　　好容易被放出来了，心地善良的酥皮强忍着被人民非议的痛苦, 第一时间奔赴最危险的战场——Scp Area-02，去对付又双叒叕收容失败的Scp682去了。
　　据小乔说, 这次主系统发布的紧急任务也非常奇怪：并非击杀Scp682，而是在682逃离过程中，保证Area-02区域的局部完整。
　　“这里一定有非常重要的秘密。”
　　人间之神皱着眉想。
　　但他来不及思考更多：他是全人类的守护神, 而不是主系统的棋子。
　　他要确保不会有任何Scp从这片罕无人至的无人区脱出, 进入红海沿岸的人口密集区。
　　他和小乔从前跟Scp173交过手，在他心里, Scp就是一群稀奇古怪爱杀人的东西，热爱人类的大超一点都不喜欢它们。
　　要不是后来的疫医, 让他对Scp有了一点改观, 否则他还是忍不住看到Scp就把它们丢上太阳。
　　但他逐渐发现。
　　Scp682的战斗力……
　　似乎异常突出……？
　　从小乔接到紧急任务, 到结束战前会议、大超赶赴现场，前后也就不过五六分钟而已。
　　Area-02死伤惨重。
　　地上遍布的已经不是尸体，而是属于人类的血泥了。
　　它们混杂在一起，连大超都没办法分辨, 这些血泥里有哪些属于Scp工作人员, 有哪些属于接到紧急任务赶来的宿主。
　　一只巨大如山的、史前蜥蜴似的爬行生物, 浑身淌着不断融化的酸水，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往红海方向急速爬行而去！
　　大超对着耳麦：“我等不了计划了，先上啦！”
　　两道猩红的热视线, 直接打穿了巨型生物的头颅！
　　怪兽头顶的皮肉，绽开了两个深可见骨的圆洞。
　　Scp682停顿了一下。
　　它的喉咙里，发出了某种极度低沉的、像某种地狱深渊生物一样的咕哝声。
　　Scp682：“氪……”
　　Scp682：“……星人……”
　　不灭孽蜥低沉地咕哝着，又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低笑来。
　　大超悚然一惊。
　　……毕竟这位大爷的长相，怎么都不像是拥有高度智慧、能张口说人话的样子。
　　但接下来在它身上发生的一切，才让人间之神再次衡量了它的实力。
　　不灭孽蜥头顶被烧开的圆洞，以肉眼可见速度，急速愈合。
　　与此同时，它那似乎一直在滴落强酸的躯体，也开始光速进化。
　　三层厚实的、反射性极强的鳞片，逐层覆盖它巨大的肉体。尤其是被热视线射穿过的头颅部位，生长出了尤其坚硬的反射鳞片来，这让它整个身体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Scp682：“Fuck……“
　　Scp682：“……off……”
　　Scp682：“……令人作呕……”
　　它进化出盔甲鳞片后，竟全然无视了悬浮在空中的人间之神。
　　也许在它眼中，氪星人与地球人同样不值一提，都是漫长的宇宙进程中，被遗落下来的渣滓罢了。
　　Scp682四足以难以看清的速度摆动，如一辆可怕的、隆隆作响的巨型绞肉机，高速朝红海方向前进。
　　Scp682：“杀光……”
　　它第二次停顿——人类的守护神落至地面，足部牢牢蹬在地上，双手发力，抓住了它硕大的尾部。
　　Scp682笑了，笑声也是低沉的、毛骨悚然的：“呵呵……”
　　它第一次被Scp基金会成功收容，就被判定为“Keter”级——最高危险级别项目。
　　研究如何摧毁Keter级项目，一直是基金会的优先目标。
　　连眨眼就杀人的Scp173，都仅仅是仅次于其的“Euclid”级别。
　　“Keter”级别项目，有且只有两个判定标准：
　　对人类生命、文明、或四维空间抱有积极敌意，且有能力造成毁灭性破坏。
　　Scp682发出不明意味的讥笑声后，尾部在臂力近百吨的氪星人的手中，猛地一挣！
　　它的尾部，瞬间进化出数万根钢刺！
　　第一次进化出来的钢刺，被超人的钢铁之躯尽数折断了；第二次同样；第三次刺破了超人的肌肉表层组织，在他的皮下折断。
　　第四次，一次比一次坚硬的钢刺，径直扎穿了大超的腹部！
　　钢铁之子咬牙痛哼，但他没有松手。
　　他只是不敢置信地低下头。
　　在他的腹部，一片鲜血淋漓！
　　在没有氪石、没有红太阳的情况下，这是他继毁灭日以后，第二次在与敌人的肉搏战中受伤！
　　——而对决毁灭日那场战斗，全地球人民都知道他的结局。
　　Scp682：“Fuck off……”
　　正在流血的人间之神，低声说：“我早就战死过一次，已经无所畏惧。放马过来。”
　　暴怒的长啸声灌满了整条无人裂谷！
　　这声音如此恐怖，像是末日来临前的古神宣判。
　　因紧急任务而被主系统聚拢在Area-02收容基地的宿主们，甚至连耳膜都爆破流血！
　　面对无限进化的史前怪物，氪星人的钢铁之躯再也不占优势。
　　他就像一个毫无防御能力的新生战士，与体型如一座小山的Scp682缠斗在一起！
　　红披风被Scp682口中密密麻麻、长满倒钩的尖牙撕碎，蓝色的战衣几乎被血水浸透。
　　连为数不多、还敢镇守Area-02的宿主们，都被这种惨状惊呆。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氪星人成为人间之神的日子太久了，没有人知道，他并非一出生就被训练为铁血战士。
　　……如果氪星还存在，他本该只是一个像无数地球平民一样，安安稳稳过小日子的阳光男孩而已。
　　“——酥皮，我来支援你了！”
　　看来他真是失血过多了。
　　大超朦朦胧胧地想。
　　——不然，他怎么会幻听到小乔的声音呢？
　　别说他了，他觉得只要有蝙蝠在，小乔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如此危险的一线战场上。
　　他几乎是被闪电侠从Scp682的巨爪下抢出来的。
　　在那一瞬间，一股温暖又强大的力量，从他的头顶贯通全身。
　　他那副惨不忍睹的身躯，一瞬间就恢复成了强壮健康的模样。
　　钢铁之子不像人类战士，基本没有受伤的机会。
　　所以感受小乔的大治愈术，对他来说，也是头一回。
　　……大超甚至舒服得打了个哆嗦。
　　小乔的声音，是从闪电塞进他耳朵的耳麦里传出来的。
　　他自己的耳麦，早就在跟Scp682的搏斗中脱落了。
　　乔沃德：“你感觉好点了吗，酥皮？”
　　乔沃德：“我们要上啦！”
　　大超：？？？
　　他的透视眼往天上一扫，就看见悬浮在自己几公里上空的隐形仓鼠球。
　　他几乎是一把夺了闪电侠的耳麦，扯得小闪在那嗷嗷叫。
　　好脾气的大超在耳麦里吼：“蝙蝠？！？！”
　　亏他这么信任哥谭骑士！
　　他以为再怎么着，过来支援的都应该是神奇女侠、雷神这种神级战士，打他个三天三夜那种！
　　谁知蝙蝠居然真敢把小乔放过来，面对这种灭世级别的怪物！
　　蝙蝠侠淡定地：“嗯。”
　　他嗯完，又好像自己发掘的一块宝贝，非要拿出来让别人一起吹似的，淡淡地：“乔很不错，是不是？”
　　大超：？？？
　　乔沃德：“酥皮，我刚刚翻了682的档案。不灭孽蜥是会随着外部伤害，超高速进化再生的生物；伤害越高，它的进化程度就越高。”
　　他跟2-3一起翻查Area-02里的资料时，几乎要被基金会的不懈努力感动了。
　　自收容至今，Keter级别的682大爷，共计突破收容17次。
　　其中7次成功出逃了，每次逃出去都会造成以“万”为单位的人数伤亡。
　　……能把Scp682抓回来，并对那么多目击者执行记忆删除的Scp特工，是真的厉害。
　　与此同时，乔沃德在标识为“O5”的机密资料里，注意到Scp基金会一个神秘的部门：
　　逆模因部。
　　模因这个熟悉的概念，让这几个字眼不由自主地吸引他。
　　不知道为什么，主系统发布的紧急任务，出逃的旧AI，逆模因部门，这一切都让乔沃德觉得，关于球球版超英的谜团，有可能会在Scp基金会解开。
　　但是眼下的问题是，得先把Scp682处理了。
　　乔沃德开启天眼状态的时间不多，只能优先把682的资料存取完毕，发给蝙蝠和美队制定计划。
　　“等解决了眼前这件事，我得去看看旧AI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心想。
　　乔沃德：“无限再生和进化能力，这就是为什么基金会不敢使用核弹摧毁它的原因；也不能把它丢进太阳，因为不知道它是否会在太阳里进化，到了那时，Scp682就无敌了。“
　　闪电侠：“卧槽，那个什么基金会是怎么把它关起来的？”
　　乔沃德：“它有弱点，弱点是强酸，强酸会让它变得虚弱并行动缓慢。基金会把它泡在高强度的盐酸池中，让它保持不断腐烂再生的虚弱状态，只有这样能暂时收容它……”
　　在他们语速飞快地交流时，Scp682就像完全狂暴化了似的，疯狂抽动着长满钢刺的尾巴，想要将大超和闪电侠都拍死。
　　大超：“现在怎么办，小解说员？”
　　乔沃德有点不好意思，但还记得再次用天眼确认，路线上所有平民已经清空。
　　乔沃德：“仓鼠球会按照路线前进，把它往裂谷北部引，亚瑟和托尼叔叔在那里等着我们。”
　

第118章 
　　他们的原计划是，将Scp682引到裂谷北部的狭窄盆地。
　　那里已经被乔沃德勘察过了, 也清了场。只要Scp682一抵达目的地, 就会被铺天盖地的强酸水淹没。
　　乔沃德让小闪在原地待命，一边在天上带路, 一边心惊肉跳地看着大超引着那只狂暴的大蜥蜴, 一路北行。
　　大超的防御力已经没有用了, 不灭孽蜥的攻速又逐渐在进化, 他免不了被怪兽的利爪或尖牙所伤。
　　乔沃德紧跟着放治疗，然后他发现大超的战斗风格越来越直球，越来越浪……
　　乔沃德忍不住了：“酥皮？？你躲着点呀！”
　　黑化时的百分百闪避到哪去了？？
　　大超：“没事。适当让它见血, 任务推进就能快点；而且还有一只小白鸟在跟着我。”
　　乔沃德心疼他：“虽然我能给你治疗, 但受伤肯定会疼啊。“
　　大超爽朗地：“我不疼！”
　　乔沃德：“……”
　　天啊这个超。真的傻fufu的。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Scp682被引进狭小的盆地中。盆地的入口, 被无数飞速而至的金属块, 堆砌出一堵坚固的振金墙, 竟像是将Scp682牢牢封在了一个天然的囚坑里。
　　Scp682：“呵呵……”
　　它再次讥笑人类的不自量力。
　　但当它甩动着巨大的尾巴, 扬起头, 准备撞破那堵不堪一击的振金墙壁时。
　　如同洪流般倾泻下来的浓酸，像是兜头一记响亮的一耳刮子, 把它整个身子都按翻在地！
　　Scp682身上用来抵挡热视线的鳞片，在恐怖的强酸中软化，它的行进速度开始放缓，肉体不断在强酸中腐化再生，一时间, 空气中全是难闻的皮肉腐烂味。
　　堵在入口处的振金墙壁仍在自行“生长”，最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密封箱，将Scp682和浓酸同时包裹起来。
　　Scp682：“老把戏……如果我也进入高维度……”
　　它的话变成一串咕噜咕噜的浓酸气泡。
　　闪电侠：“噫。”
　　他是脆皮，没法用来引怪。这会儿Scp682被控制住了，他跑过来想看看，立刻被挥发的浓酸刺激得又哭又咳，被人间之神提着胳膊飞上天空。
　　“这块地估计好几十年种不出东西来了……”
　　乔沃德默默想。
　　不过根据他在Scp内部查阅的档案，他们这次将Scp682重新控制住，无论是时间还是实际伤亡人数，都比以往收容失败的最低记录，少个几百倍。
　　不管是蝙蝠的计划力，还是托尼他们的执行力，都不是盖的。
　　而且，要不是大超连滚带爬拖延了Scp682这么久，估计这会儿Scp682早就跑到人口密集区去了。
　　乔沃德：“所以……为什么Scp基金会不跟超英合作？”
　　每天都徘徊在控制收容失败跑路这个水深火热循环里的基金会，到底多大的热情和自信，才能支撑他们持续收容这么多危险物种……
　　布置完计划就没再说过话的蝙蝠：“我在交涉。”
　　基金会的通讯网和资料库，拥有超出目前人类社会一大截的高科技安防系统，即便是蝙蝠电脑，黑起来也会吃力。
　　但在小白鸟进去探路的时候，跟着高维系统的痕迹黑进去，可就简单多了。
　　三番五次撞上Scp收容失效、被这帮人搞得有点恼火的大蝙蝠：强行交涉：）
　　这么大一只keter级的怪物，把它控制住，怎么也算是做到【改变世界线】了。
　　乔沃德用天眼模式看看自己的能量。
　　果不其然，一开始聚集在Area-02的能量光点，有大部分已经向自己的方向聚拢而来。
　　乔沃德：【2-3，如果这部分能量是奖励点数，那应该是多少点？】
　　系统：【2-3正在量化——约1-1.5万点左右。】
　　……果然，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就是爽。
　　托尼：“嘿，我突然发现，有个会玩水的还真方便。”
　　他人还在大都会善后，这会儿通过面向所有人的通讯频道里，调侃蹲在另一个金属飞行器上的亚瑟。
　　直接运了整整一池浓酸过来的金眸男人，依然很沉默，只是表情看起来，好像很想一叉子撅翻托尼。
　　在兜头盖脸泼了Scp682一泡浓酸以后，亚瑟那拥有七海之力、甚至能操控大海的三叉戟，就不再发光了。
　　他左右看看，没找到隐形的仓鼠球。
　　于是直接从他的飞行器上起跳，腾空跃下！
　　大超：“呃亚瑟？！”
　　乔沃德：“……！”
　　硬核还是你大哥硬核！
　　他急速把仓鼠球开过去，舱门一开，把亚瑟接了进来。
　　乔沃德：“你想进来，可以先跟我说一声……干嘛跳飞机！”
　　亚瑟：“我懒。”
　　说着随手弹了一下乔沃德的鸟嘴巴。
　　乔沃德：“……”
　　这几天实在发生了很多事，二分队都被送到圣殿去了。
　　乔沃德瞅瞅旁边这位恐怖的肌肉和纹身，时隔几天没见……
　　……还是很恐怖。
　　乔沃德：“洛基那边出结果了吗？”
　　亚瑟冷笑：“呵呵。真言套索一套上去，这家伙就开始嚷嚷我们地球人绑架了他哥，什么连海姆达尔都找不到他之类的。套索一取下来，他就又换了副面孔，开始唠叨占领地球计划了。”
　　乔沃德：“……他要雷神锤干嘛？”
　　亚瑟：“他不要雷神锤，他来找他哥。”
　　乔沃德：“……时间宝石？”
　　亚瑟：“找他哥。”
　　乔沃德：“……”
　　他默默地摸自己脑壳。
　　亚瑟看看他，又手贱去弹小白鸟的嘴巴，弹得面具都飞出了舱门。
　　唉。说实在的，亚瑟其实挺担心这个家伙。
　　但现在近距离看看这家伙的脸，小娇气包没受伤也没自闭，就好好地站在这。
　　就默默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被娇气包打了。
　　亚瑟：“……”
　　乔沃德跟二分队这两个家伙处太久了，慢慢也就没那么怕他们。
　　他俩表面上看着凶恶，蔫坏蔫坏的，每次一恢复本体，就非得蹂躏自己一通，好像还挺有仪式感；
　　但其实暖心的时候，比大姐姐们都暖。
　　他不止一次看见亚瑟半夜偷偷给他洗衣服，索尔拿他的小锤子修家具什么的，简直就是两个超英版田螺姑娘。
　　加上后来神奇女球教乔沃德，以后要是不想被欺负，一定要说不愿意，然后直接动手开干。
　　他俩敢还手？
　　先问问真言套索愿不愿意！
　　于是当大超扒着仓鼠球的舱门，把探头探脑的闪电侠送进来的时候。
　　就看见里头蹲着一个凶巴巴纹身肌肉男，超大一只蹲在那，抱着自己的叉，闷声不吭。
　　旁边的小白鸟梆梆地打他后背，生气的样子像个太鼓达人。
　　乔沃德：“你干嘛非要把我面具打掉！”
　　亚瑟：“……行了……”
　　乔沃德停下：“下次还这样吗。”
　　亚瑟：“……下次只弹一下。”
　　乔沃德又打他：“一下也不行！”
　　温柔的人间之神看着队友被锤，一下子就心疼了。
　　大超心疼乔沃德：“别打了，小乔。你的手会疼的。”
　　亚瑟：“…………”
　　他们三个都是正联伙伴，这会儿碰面倒也不尴尬。闪电侠见凶巴巴的亚瑟居然打不还手，也动了贼心，伸了个脚脚过来：
　　“嘿亚瑟，你要不要感受一下，一秒被踢两千下屁股是什么体验？”
　　亚瑟不说话，转过来的金眸里凶光大盛！
　　闪电侠：“……”嘤！
　　仓鼠球里响起美队温和的声音：“辛苦大家。Scp682稍后会由基金会接收，收尾和对接的事，我跟蝙蝠会处理的。”
　　乔沃德：“对了，我们应该查查旧AI的事……”
　　系统：【——宿主，当心。】
　　乔沃德：【怎么了？】
　　系统：【2-3也不清楚，只是认为主系统与旧AI有一定关联。2-3建议，将这件事交给宿主以外的人处理，否则我们的异常存在，也许会被发现。】
　　乔沃德想了想，懂了它的意思。
　　现在他们的状态，是一对正在作弊的异常宿主和子系统。不管是BUG也好，天眼模式也好，全靠升级进化后的2-3，伪装成原来绑定的9-1，向主系统发送虚假的数据报告，这一切才能在主系统眼皮底下进行。
　　照主系统对保存旧AI这个区域的看重程度，如果乔沃德直接用天眼状态去查，等同于直接送上门，很可能被主系统立刻发现。
　　现在他们掌握的信息还太少，不是直接开战的最佳时机。
　　美队：“基金会的大部分资料，往后会跟我们共享。不急这一会儿，乖小乔，你该带着大家回去休息了。“
　　……
　　对大部分普通平民而言，这个月没出现过什么大蜥蜴，也没有超级罪犯搞事，也就大都会被超人砸了几栋楼，勉强算得上风平浪静了。
　　月底的一则新闻，却让整个社会彻底哗然。
　　全球十大在逃通缉犯，有五人同时落网！
　　能轮得上“十大”名号的，基本都是极端残忍、丧心病狂的角色。有犯罪集团头目，惊天大毒枭，恐怖主义分子，金融犯罪专家，邪教头头；
　　他们手中血债累累，都曾数次越狱，行踪诡秘，极难抓捕。
　　这些人任何一个被捕，都一定会引起全球范围的震动；
　　更别提一次性收网5个！
　　民众被完全振奋了！
　　“你知道这件事最美妙的地方在哪里吗？在于没有超级英雄参与，是我们的警察和军队干的！”
　　热衷于辛辣社评的某评论家，在脱口秀上口沫横飞地说。
　　“我一直在强调，蒙面义警和社会秩序的微妙对立性：当民众对‘超级英雄’寄予太大希望，反倒不是好事——真正运转良好的社会，只能由‘公正秩序’这台巨大机器支撑；而不是仅仅压在几个有超能力的普通人肩上！
　　“他们拯救，你们就叫好；他们失败，你们扔臭鸡蛋——不，公正秩序本应该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
　　推特上同样炸开了锅。
　　有人在兴致勃勃地计算，要是这五个通缉犯的情报，都是同一个线人提供……那他肯定赚赏金赚翻了！
　　“怎么可能是同一个线人！除非他有上帝之眼。”
　　其他人摇头评论。
　　BAU办公室。
　　严肃冷酷的BAU主管霍奇，此刻压力大到头皮发麻。
　　当一个人认为，全世界只有自己知道一个重大秘密的时候，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会头皮发麻的。
　　……不好意思，线人还真是同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拔酥放下章再解释吼。
　　

第119章 
　　BAU每年经手的大案有好几百, 接触的受害人和线人累计起来, 都能有大几千个。
　　再加上布莱尼亚克战争之后, 乔沃德在医院躺了一年, 他们之间也断了联系；所以当乔沃德突然给摩根打电话时，男人甚至一下子没想起他是谁。
　　乔沃德只好自己提醒他：“汉尼拔的……”
　　摩根一下坐直！
　　这个名字可比“乔沃德”响亮太多了。他立刻从闹哄哄的办公室离开，钻到安静的茶水间去。
　　摩根：“嗨, 蓝眼睛宝贝！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
　　小博士瑞德过来冲咖啡, 以为摩根又在上班时间跟女孩们调情，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摩根：“瑞德也在这里。我开免提好吗？”
　　他用口型对瑞德说了个“乔沃德·莱克托”，然后用手指按住自己眼角，稍稍往下拉了点，模拟那双微微下垂的淡蓝眼睛。
　　乔沃德：“好啊。”
　　男人对乔沃德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前的雪夜。小医生把自己的漂亮脸蛋裹得严严实实, 好像自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千古罪人。他站在路灯底下，孤零零地像只弃犬，头发和睫毛都挂着雪, 小心地抬着蓝眼睛问他“我还算个正常人吗。”
　　瑞德小天才倒是很快想起了乔沃德是谁。他对乔沃德的印象更惨, 是在巴尔的摩高速公路的雨水中，那个光着脚、湿漉漉的棕发男孩, 哆哆嗦嗦坐在他旁边，对瑞德递给他的一包便宜纸巾, 一遍遍感恩戴德。
　　于是摩根的声音，不由自主放软了些：“最近怎么样？宝贝。你好久没联系我们了。”
　　乔沃德：“我挺好的。我是想说，最近我有任务、有事会在匡提科停留, 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让我请你们吃一顿饭吗？如果你们最近很忙，那我们下次再约也行。我只是想——我至少应该请你们吃一顿饭。“
　　小医生的声音还是轻软的，但敏锐的BAU探员感觉出，他的措辞方式跟以前很不一样。以前小医生可不会在措辞里加入那么多“我我我”的主语，他总是习惯说半截，微怯又快速地看看对方怎么反应，然后再努力调整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摩根笑着跟瑞德对视一眼。
　　摩根：“没问题。但你不能只请我们。我申请全员蹭饭。”
　　乔沃德：“好呀，欢迎。”
　　最后他们定在了匡提科一家温馨的家庭餐厅。BAU组员开车抵达餐厅门口时，乔沃德已经靠在门边等了，低着脑袋在玩手机。摩根一喊他名字，小医生先是惊讶地抬起蓝眼睛，一抹很自然的笑意在他眼角和猫猫唇边化开，一股奶甜味止不住就开始往外冒。
　　加西亚：“噢……我要控制寄几，我要减肥，我不能碰甜系男孩。”
　　直男瑞宝：“他以前是长这个样子吗？我怎么觉得他以前不长这样。”
　　他们不是跟乔沃德朝夕相处的超英，以是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才会觉得现在见人就笑的小医生陌生。尽管乔沃德话不多，只知道弯着眼睛笑，但席间气氛一直很融洽。
　　霍奇：“我上个厕所。”
　　他起身没过多久，乔沃德就跟上去了。
　　乔沃德：“先生，我想给您一件东西。”
　　他拿出来的，是一枚小小的、漆黑的U盘。霍奇注意到，当他把这枚小U盘递进他的手里，小医生整个人都变得更加神采奕奕，通透的蓝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活泛的亮光。
　　霍奇低头：“这是什么？”
　　乔沃德：“像是一个……礼物。您的组员，对我有天大的恩情；没有他们，那个在巴尔的摩公路上迷路的人，也许不会走到今天。”
　　霍奇看着他，板正的脸上难得露了一点笑容。
　　点点头，随手把U盘装兜里。
　　他些许感到欣慰，但一开始没太当回事。霍奇以为这就是一个录了感谢VCR的U盘，打算找个空闲时间，放给大家看看。
　　然而当他点开，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情报时，他那优于常人的脑壳木了。
　　这是什么？
　　是最穷凶极恶的通缉犯们的侦察情报。
　　人际关系网、详细坐标、方便突入的据点内部地图。就好像有人日夜不休、贴身观察了他们整整一个月，然后给警方提供了可以提供的全部情报。
　　收集这些情报的人，整理方式有点生涩，但背后肯定有更优秀的侦探在指导他，所以才能把如此庞杂的情报整理得井井有条。
　　霍奇：“他还会在匡提科呆多久？”
　　摩根：“谁？乔沃德吗？”
　　这会儿他们刚从家庭餐厅回来，结束了一顿愉快的聚餐，兴高采烈地在办公室里讨论下次聚餐地点。
　　大家的神情里，隐隐有种自豪和欣慰——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看见一个从前的受害人慢慢走向正常生活，没有比这更能让他们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幸福的了。
　　摩根：“他临走前说，会在匡提科留几天，还写了旅馆地址给我。我想我们可以再跟他聚两次。”
　　霍奇：“地址给我一份。”
　　……
　　乔沃德一个人回到了小旅馆。
　　他没说谎，他确实是刚好带着球球来匡提科刷任务——但跟BAU见面，肯定会涉及到他的过去，所以他做完任务，好说歹说，让二分队先坐仓鼠球回纽约去了。
　　这是他第二次出远门，不过还是第一次独自停留在陌生的城市。霍奇拿到那份情报以后，一定会过来找他，所以乔沃德专门找了个离BAU总部近些的小旅馆住下，等着他上门。
　　在682收容失效事件后，大超组了个堪萨斯吃喝玩乐旅行团，挥着小旗旗，硬把大家拖到堪萨斯去啃玉米。除了两个累死累活脱不开身的领袖，大家都高高兴兴跑去玩了。
　　堪萨斯的阳光就跟大超本人一样，热烈又温暖，就连忧心忡忡的雷神球都振奋了不少。
　　乔沃德打开房门，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嘎吱一下坐到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单人床上。
　　BAU总部位置很偏僻，所以只能找到这样一家老旧的汽车旅馆。墙壁被尾气弄得灰扑扑的，床单被爱干净的小医生用开水烫了，洗干净烘干，这才能勉强忍受上面的烟渍。
　　老式收音机在放上世纪的情歌，响一下卡一下，乔沃德拍了它半天，拍不停也拍不响，只好由它去了。
　　乔沃德踢着旅馆的纸拖鞋去洗澡。
　　等擦着湿漉漉的棕发出来，门板被叩了两下，他以为自己点的披萨外卖到了，就擦着脑袋去开门。
　　门开了。
　　俊美的哥谭王子站在那，唇角勾勾，眼眸微垂着注视他。
　　他黑色衬衣的袖子挽在结实的小臂上，领口敞到第二枚纽扣，幽蓝的眼睛沉暗，就算手里抱着个披萨盒，都抵挡不住他整个人从内往外汹涌的性张力。
　　乔沃德：“……”
　　乔沃德：“……”卧槽！
　　他第一反应就是开门方式不对，本能想关门再打开。
　　男人伸了条腿进来，卡住门。
　　然后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径直侵入了这个小小的、老旧的、流淌着一卡一卡情歌的旅馆房间。
　　布鲁斯叹气：“我被阿福扫地出门了。”
　　乔沃德：“……”
　　我、我信你有鬼！你这个老房子坏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很可能那天把他按床上的是布鲁斯，而不是大蝙蝠——乔沃德在这种只有一张床的情景下，再次单独跟布鲁斯相处，莫名紧张得舌尖都发麻。
　　他不是不知道黑暗骑士爆炸般的性吸引力，然而当他是大蝙蝠的时候，他那身禁欲系的漆黑披风，还能勉强把他的荷尔蒙裹住；
　　可当他脱下披风，只属于哥谭骑士的侵略性荷尔蒙，就会开始蓬勃地喷发出来，噗地喷人一头一脸。
　　布鲁斯倒是没有对这个破破的旅馆房间发表意见。
　　比起大少爷，他更愿意当战士，更恶劣的情况也不是没见过。
　　他把披萨盒放下，找了半天没找到椅子。
　　干脆迈开长腿坐到了乔沃德床上。
　　这才再次抬起头，认认真真看起他的小男孩来。
　　布鲁斯：“……乔？”
　　棕发男孩扒在门板上，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敢进来。
　　头发和蓝眼睛都是湿漉漉的，羞窘得眼角鼻尖都发红；
　　可怜巴巴、却又有些勾人地瞧着他。
　　就像男人明明好好坐着，没动手碰他，他却自己先软成了一团似的……
　　嗯。两周零3天。
　　大蝙蝠记得很清楚。
　　……这是他没吃到糖的天数。
　　

第120章 
　　682事件以后, 蝙蝠侠和美队一头扎进了与Scp基金会的对接和研究中。
　　基金会的水何其之深, 哥谭那堆人又三天两头搞事情, 大超高高兴兴带小糖包去堪萨斯玩的时候，他就只能蹲在黑漆漆的蝙蝠洞里, 埋头研究五维空间和旧AI的关系。
　　等到了夜巡时间, 就穿上战衣出去揍人。
　　而大超那个炫乔狂魔，一秒钟都停不下来拍照发群。堪萨斯一周游那几天，一分队的群里, 每天都能刷出好多好多蓝眼睛小医生和球球们的照片。
　　他按着草帽，站在太阳底下弯眼睛笑的样子。
　　托尼贱兮兮把二分队球球往天上抛, 他急忙扑过去接的样子。
　　还有视频。
　　小医生穿着背心短裤和马丁靴，默默在稻草堆上啃玉米。
　　中间露出的那一段腿，白白嫩嫩, 被堪萨斯的太阳烫得还有点发红。
　　可能以为没人注意到他，他啃一会儿, 发一会儿呆。
　　跟前一头牛慢悠悠过去了。
　　于是他cos豌豆射手，噗噗地往牛的方向喷玉米粒。
　　牛：“……”
　　克拉克在镜头外笑死了。
　　于是乔沃德立刻发现自己正在被小记者偷拍，立刻从稻草堆上爬下来, 在镜头底下又蹦又跳抢手机。
　　羞窘得鼻尖冒汗, 白脸蛋红通通。
　　在某眼里出西施的黑漆漆眼里，实在是又真实又动人。
　　善良的大超本意是，让没法出去玩的两个领袖，也感受感受堪萨斯的风土人情。
　　但搞事精托尼在队群里说：“能不能私发？整天刷屏。”
　　大超：“哦……”
　　美队：“没事，私发给我就好。”
　　大超：“好的。蝙蝠要发一份吗？@蝙蝠侠 ”
　　托尼：“他都不上线, 你发他也看不见。”
　　大超：“哦……对。”
　　蝙蝠侠：？
　　然后他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视频里会动的小糖包，没有照片，没有任务日记，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想到美队那边，虽然也是在苦兮兮加班干活，但他每天还能看见很多会蹦会跳的小糖包，说不定还有很多电话短信，说不定还会有很多甜甜软软的“史蒂夫~”
　　……气啊！
　　气死他了……！！
　　可大蝙蝠就是大蝙蝠，就算整个蝙都酸得跟在柠檬里长出来似的，可外表依旧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依然是哥谭那个冷酷的披风斗士，该研究研究，该夜巡夜巡。连跟他朝夕相处的小迪克也只是觉得，最近蝙蝠车里酸溜溜的，他该去找阿福要空气清新剂了。
　　然后小医生从堪萨斯高高兴兴回来后，主动来找他了。
　　他给蝙蝠发了一份自己整理的通缉犯情报。
　　乔沃德：“我想把这个给BAU，你看看我整理得好不好……”
　　这是他测试出天眼之后，模模糊糊认为自己可以为世界做的第一件事。
　　也许只有2-3知道，他找的第一个人就是小丑；第二就是汉尼拔。
　　他说不清楚，当他凌空在整个世界之上，去俯首寻找自己的黑暗旧梦时，他自己是什么感受。
　　他也拿不准，如果他真的找到了汉尼拔，他那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但小白鸟在寻找过程中，还看到了好多好多人和事。
　　他看见他以前那些任务对象。
　　他看见从哥谭下水道里救出来的那群孩子们，如今嘴唇上的伤口早已经愈合，他们在陌生的城市里相互照顾、靠自己的双手生活下去，像数株从苦难中生长、抽出新芽的坚韧树苗。
　　他看见他的任务对象们回到家庭、或是组建新的家庭。他们未必都能在死里逃生后大富大贵，但至少他们还在爱他们的人身边。
　　亲眼看见这一切，对乔沃德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于是每个夜晚，他临睡前，都会习惯性地开一会儿天眼状态。
　　小白鸟漂浮在一大片包围着他的能量光点之中，他离整个世界很远，但俯视人群的目光永远温柔平静。
　　有时候任务经过，他会偷偷给被他观察的孩子们带点礼物，尽管他们对他而言是陌生人。他也不图什么，只是想要这样做罢了。
　　然后有一天，他就突然明白了，当他找到汉尼拔时，他会、和应该做什么。
　　他们的关系纠缠复杂，如此充满戏剧性；从白鸽和礼赞中开始，在鲜血和惊惶中落幕。
　　但如果，往后他们再有交集，大概只有一种可能：等心理医生在狱中老去、或是判了死刑——
　　他会去汉尼拔坟前，放一捧花。
　　从此再无余声。
　　但天眼也有自己的限制：如果目标易容、或者因死亡不似人形，乔沃德是没办法找到目标的。
　　找不到汉尼拔和小丑，他转而打开了FBI的十大在逃通缉犯页面，决定送BAU一份礼物。
　　这是他第一次做情报收集类工作，不太确定是否能直接让警方实施抓捕工作，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要给世界上最优秀的侦探看看。
　　就算有天眼，他收集情报也花了不少功夫。
　　嘴里谦虚问着蝙蝠，问他“做得好不好”；可心里真的很想从他那讨一个表扬。
　　就算是口头的也好。
　　然后蝙蝠把整份情报梳理了一遍，补了很多细节点，什么也没说，直接给他发回来。
　　乔沃德：“……”
　　他也没说什么，拿U盘默默装了，就准备启程去匡提科。
　　然后现在，就在匡提科一个破而旧的旅馆房间里，他跟一只送披萨的大蝙蝠遭遇了。
　　……这只蝙蝠还占了他的床。
　　乔沃德：“……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布鲁斯摊开手：“我说过，被阿福赶出来了。”
　　乔沃德：“……”
　　布鲁斯：“还没有钱。”
　　乔沃德：“……我才不信……”
　　说什么都可以，说你没钱，鬼才相信！
　　布鲁斯：“作为我前段日子带伤夜巡的惩罚，他把我的账户冻结了。然后将我赶出了韦恩庄园，要我度假。“
　　哥谭王子手臂支在床垫上，身子放松地微往后仰。他伸手给乔沃德看看，那上面没有手表。
　　布鲁斯：“我卖了自己的表带。然后坐了单程飞机，转了两趟车，才在这里找到你。”
　　他这番话其实真假掺半。
　　以是对面的小医生反应了好一会儿，居然真挑不出大毛病来。
　　迪克可能还没到这个段位，但老管家敏锐地发现，自己的老爷整天默默循环一段视频。
　　他还以为是什么重大事件，本着为主人分忧的心态偷瞥了一眼——就是一只小医生在啃玉米。
　　“……”阿福绝倒。
　　他曾经无数次祈祷过，希望自家身世坎坷的老爷能真心爱上一个人，然后离哥谭的烂摊子远远的，早早脱下披风退休，最好还能给韦恩家抱个孩子。
　　但后来他明白了，退休不可能退休的，蝙蝠侠这辈子都放不下哥谭。只好退而求其次，能学会好好爱一个人就够了。
　　然而老爷真陷进去了，阿福却又发现，热恋中的老男人——尤其是本就注孤生的那种——真的，好腻歪又好烦人…………
　　韦恩家食物链顶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一扫帚就把自己家主人赶了出去。
　　乔沃德：“你干嘛不去找酥皮他们……”
　　布鲁斯低声陈述事实：“我只能想到你。“
　　乔沃德耳朵一麻，连带耳根子底下连着的脖子都麻了。
　　他还踢着纸拖鞋，棕发的水珠往他肩上滴滴哒哒，但房间被气场全开的哥谭王子占了，他不敢进去，总感觉进去吸一口空气，都要被男人春药似的气息烧上身似的。
　　布鲁斯见他就跟卡地图似的，卡在门边抖抖索索，心里有点好笑，眼神却掩不住宠溺，轻声：“乔？进来关门。”
　　乔沃德讷讷地：“我给你、我给你再开一间房……”
　　可是他刚把门再打开了一点点，门口就有几个背包客姑娘说笑着走过去了。
　　哥谭王子天生就是发光体，哪怕只是门边惊鸿一瞥，姑娘们的目光也立刻被俊美非凡的男人吸引，脚底下立刻一个回转，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乔沃德门口第二次经过。
　　乔沃德：“……”
　　再让她们经过第三次，场面可能就会发展得无法控制了。于是他立刻关上了房门，顺手还拉下了百叶窗，听见走廊里的姑娘们超大声地叹息，故意叹给他听似的。
　　乔沃德背后抵着门板，没注意自己又说了第二遍：“我给你再开一间房……”
　　布鲁斯：“你跟队长在一起的时候，会这么紧张吗？”
　　乔沃德：“……？？”
　　布鲁斯：“或者超人？“
　　然后他自问自答：“哦。我想你不紧张。你们还睡在一张床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边还是弯着一点勾勾，好像只是轻轻松松随口一提。
　　可是幽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属于黑暗骑士的强大压迫感，就开始收都收不住地往外冒。
　　乔沃德：“……”
　　嘤嘤！他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凶我！
　　他可不知道这两周零3天，各种陈年旧账、加上小医生跟别人的甜甜互动，老蝙蝠打掉牙往肚里灌了多少陈醋，早就被腌成醋溜蝙蝠了。
　　这会儿憋不住醋意上头，后劲就特别大……
　　可当初说要追求的是他，说要小医生学会拒绝的也是他，目前醋溜蝙蝠又没资格把他按床上欺负。
　　气死他辽！
　　真是又气又憋屈！
　　出道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憋屈！
　　越想越气的布鲁斯：“我要这间房。”
　　乔沃德哆哆嗦嗦：“给你给你！”
　　布鲁斯：“你也不能开第二间。“
　　乔沃德：“不开不开！”
　　布鲁斯：“过来。”
　　小医生踢着拖鞋就跑过来，洗过澡香喷喷软乎乎一团，被男人强势地一搂屁股就坐上了腿。
　　拖鞋还飞了一只，扑地打在床边的收音机上。
　　于是神经兮兮的收音机卡顿了一下，又开始滋滋地放下一支老情歌。
　

第121章 
　　时隔两周零3天的再次拥抱, 小糖包依然名不虚传, 吸一口就把醋溜蝙蝠治愈了。
　　跟基金会周旋的疲惫、在哥谭夜巡时的伤痛，这一瞬间，全部灰飞烟灭。
　　乔沃德感觉男人埋在他脖颈间，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往细嫩的皮肤上洒, 热烫的嘴唇若有似无地吻着他最敏感的位置；
　　这种熟悉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气氛把他吓得要死, 手却还下意识抓着男人满是肌肉的胳膊, 带着点颤音、磕磕巴巴地在他耳边说：“你别、别那个……”
　　他跟男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一低头就能亲个缠绵悱恻, 吓得他根本不敢睁眼, 却又忍不住从睫毛底下偷偷看他, 想看布鲁斯到底会对他干嘛。
　　欲拒还迎的小神情又羞涩又甜蜜, 看得布鲁斯心动得不行，整个人直接往后倒，带着甜蜜蜜的小糖包就摔进了床垫里。
　　乔沃德摔趴在他身上，立刻手忙脚乱想把自己的身子支起来；可布鲁斯就是不让。
　　他每次想把自己撑离热腾腾的胸肌，男人就会坏心眼地把他的胳膊往背后一拉，让他压根找不到支点。
　　小医生就这样在他胸肌上摔趴了好几次，最后只好把两手乖乖地背在身后，跟大蝙蝠胸口贴着胸口，潮湿的蓝眼睛偷偷地瞪他。
　　布鲁斯的声音又低又沙哑：“乔，我真的很想你。”
　　乔沃德红着脸，一直在那小声叽咕着什么：“#￥……#&#%@#……”
　　布鲁斯：“亲我。或者我亲你。”
　　乔沃德：“！……我亲！我亲……”
　　这人不是说自己只是追求者吗！还说自己可以无限拒绝他……看看那双沉暗的幽蓝眼睛，整个蝙都压抑到快进阿卡姆了, 谁真敢在这节骨眼上拒绝他！
　　还让他亲，“布鲁斯·韦恩的吻可以融化钻石”这句话，到现在还是很多门户网站的新闻标题呢！
　　小医生一通腹诽，但还是紧张地舔了舔猫猫唇，试探地亲男人的下巴。
　　他亲人的本事还是没有什么长进，还是在啾啾地嘬奶；
　　但男人似乎非常受用。
　　永远冷酷紧抿的嘴角，从见到乔沃德开始就一直勾勾翘翘。
　　不过醋溜蝙很快又生气了。
　　这个奶猫嘬奶似的吻，美国队长早就尝过了！
　　他当然不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生气的理由一个比一个幼稚；
　　掌心捧着肉嘟嘟的小屁股使劲往身上托，非要让小医生的嘴唇再往上一点。
　　乔沃德能嘬他下巴已经是最大让步了，这会儿誓死不从，浴袍下两条白腿在床上踢踢蹬蹬，就是不肯往上亲嘴巴。
　　乔沃德个子比布鲁斯矮一个头，身形也要小一圈，但身材比例很好，一双腿又长又直，在掀开的浴袍底下白得扎眼。
　　布鲁斯余光瞥着那双腿，心想除了自己，还有没有别的男人这样欣赏过他——
　　然后他发现，还真有。
　　超人肯定看过！
　　说不定还摸过！
　　……气死他了！
　　跟着小医生又羞得不肯亲他了，棕发脑袋鸵鸟似的埋在他肩上，嘴巴里又一个劲地在叽叽咕咕，男人抽空去听，都是些情急之下贬低自己的话：
　　“……又没有胸，又没有屁股……你明明可以找很多人跟你好……”
　　大蝙蝠：？我好像听某人说自己没屁股？
　　他不说布鲁斯还没注意，黑暗骑士手掌宽大，小医生腰窄腿长的，那两团圆滚滚肉乎乎的翘臀，托在手掌里刚好能握一把，只觉得粘手得不行。小屁股在那着急地摇来摆去，他都不想松开。
　　打一巴掌，会不会弹两弹？
　　刚冒出这个想法，他又开始生气气。
　　……因为亚瑟早就打过了！
　　怎么搞的？！
　　为什么旧账越翻越多？！
　　乔沃德只觉得男人身上气压越来越沉、压迫感越来越强，求生欲促使他做出了现下最正确的举动——
　　他不挣扎了。
　　跟坨颤巍巍的猫似的趴在他胸口，脑袋很乖地去蹭对方下颌。
　　布鲁斯：“……”
　　布鲁斯看着眼前这个脸蛋无辜的家伙，硬生生憋了两个多星期的念想，变成一层超厚的滤镜，搞得他越看小医生，就越觉得是自己挖到了宝藏男孩。
　　打又不舍得打，只能摸摸不生气这样子。
　　最后他像撸猫似的从尾椎一路摸上后背，再宠溺地摸他脑袋。
　　谁知小医生还真的像一只被摸了尾巴根的猫，“呜呜”地把屁股翘高了——呜呜声还又奶又媚。
　　布鲁斯：“……你故意的。”
　　乔沃德：“！我不是！”
　　他未经人事，但不代表他是傻的。
　　加上布鲁斯早就在他脑中开了八百辆车，他能感觉到，男人这会儿憋得像个河豚，别说撩了，蹭一蹭都要爆炸。
　　于是当他一个天旋地转，被布鲁斯抱着翻了个身、压进床垫里的时候，下意识觉得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布鲁斯只是抱着他低低喘。
　　呼吸都是滚烫的，却连亲一口都不敢。
　　底下压着个又甜又媚的软乎乎糖包，却硬生生用哥谭骑士的意志力扛着；他一时真说不清是这感觉难受，还是扛稻草人的毒气难受。
　　他上一次情不由己，给他的小男孩带来几乎灾难般的伤害；在一切还未完全处于掌控之中时，他不会冲动第二次。
　　乔沃德眼角红艳艳的，不懂他在干嘛：“蝙蝠，我……”
　　布鲁斯：“嘘。我再抱一会儿。“
　　乔沃德：“哦……”
　　于是小医生就乖乖趴在男人怀里，一动不敢动地让他吸。
　　期间霍奇给他打了个电话，还是他艰难地从布鲁斯胳膊里抽出手去接的。
　　霍奇：“我想我们需要当面谈一谈。约个‘方便点’的时间？”
　　通透人情的FBI探员，其实早就抵达旅馆楼下了。
　　他抬头，看着乔沃德房间紧闭的百叶窗，决定先打个电话。
　　那边的小医生瓮声瓮气的：“今……明天上午吧……”
　　霍奇：“好。”
　　听着他定了时间地点，男人伸手过来把电话挂断，又抱着小糖包一顿吸。
　　吸够了，连神经兮兮的收音机都没声了，乔沃德也饿得只剩一口气了，布鲁斯这才把人抱起来放腿上，打开披萨盒让他吃饭。
　　乔沃德想下地都下不了，实在受不了了：“这……你也太那个了……”
　　布鲁斯蹭他滑嫩嫩的脸蛋：“太哪个。”
　　跟着他又低声咬人耳朵，声线压得酥酥的：“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乔沃德：“————！！”
　　……就算对方是（掰弯了他）的超级偶像，但这也太……腻……歪……了……！
　　以前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蝙！
　　乔沃德这才明白托尼叔叔三番五次跟他暗示的，“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是什么意思。
　　冷酷的黑暗骑士感情深沉又内敛，但盔甲底下始终有一团火，似乎憋一段时间就得往外放放。
　　他第一次放火的时候，那个硬核表白直接把乔沃德吓个半死；
　　之后倒是矜持多了，送玫瑰又偷偷约会，结果正巧撞上一堆破事，估计早就憋上第二团了。
　　小医生反倒比他更早冷静下来，两手撕了一片披萨，吧嗒吧嗒往嘴里塞。
　　不喜欢吃的披萨边边拿在手里，迟疑了一会儿，试探地喂给疑似发情期的大蝙蝠。
　　韦恩老爷一点不觉得是在吃剩饭。
　　就着小男孩的手吃光了。
　　乔沃德：“……”
　　他们就在一张小破床上，从下午腻歪到了晚上。
　　期间韦恩集团给他们家总裁来了个电话。
　　男人工作的时候，又仿佛变回了那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正联领袖。幽蓝的眼睛睿智又冷厉，似乎能穿透遥远的距离，直接震慑远在哥谭的人们。
　　跟着电话一挂，眼眸一低，看见怀里仰着蓝眼睛看他的小医生，又凑过去啃啃脸蛋。
　　乔沃德要晕吻了：“……差不多、差不多就行了……！”
　　布鲁斯又酸了：“什么意思。他们就天天都可以抱你？“
　　乔沃德急了：“……谁们天天抱我啊……我要上厕所了！就算交往了你也不能这个样子……！”
　　说漏嘴的小医生一下脸红了。
　　布鲁斯唇角勾勾的：“准确来说，非正式交往。”
　　乔沃德：“……”
　　非正式交往你就腻成这样，正式交往你要闹成什么样？！
　　他好不容易从男人腿上爬下来，生怕又被大蝙蝠叼走似的，迅速冲进厕所关门上锁一条龙，然后坐马桶上，把发热的脸埋进手心里。
　　……今晚要怎么过？
　　他现在从通风窗爬出去，再开一间房还来得及吗？
　　小医生脚踩在马桶盖上，真去够了够墙上的通风窗。
　　然后他绝望地发现，连通风窗都被蝙蝠绳索锁死了。
　　钥匙估计冲了马桶。
　　乔沃德：“……”
　　跟行走的春药锁一晚，说什么都不发生，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他从看见布鲁斯开始，脑子就乱糟糟的。
　　这么厉害一个蝙蝠，喜欢他都喜欢得急降智（……）了，其实他心里是真的会偷偷高兴的……
　　可是他又有点怕。
　　万一他没蝙蝠滤镜里的自己那么好，蝙蝠发现以后，又不喜欢他了，那他肯定会很失落的。
　　乔沃德抱着手机，在厕所里查了一堆资料，这才慢吞吞出来，说：“我去买点零食吃……就在楼下。”
　　跟着他又赶紧补充：“我自己去！我自己去就好……”
　　布鲁斯看看他，皱眉：“先把浴袍换掉。”
　　他找了条长裤，把小医生那两条白腿给裹严实了，衬衫扣子系到最顶上，系得乔沃德差点喘不过气来。
　　脖子以下武装完了，这才拍拍小屁股，勉强把人放走了。
　　到了傍晚，汽车旅馆来入住的人就多了。乔沃德提着堆满零食的购物篮子，默默在柜台前排队。
　　等轮到他了，他跟做贼一样飞快在柜台旁边，摸了一盒安全套。
　　到底什么牌子也没看清，烫手似的，往正在过码的薯片堆里一撇，把手揣回兜里，就再也不肯抬头了。
　　被他堪比闪电侠的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当面偷套套的店员：“……”
　　她神态自若地扫了条形码，然后好心地把那盒套套藏在他衣兜里了。
　　呵。小处男。
　　

第122章 
　　乔沃德兜里揣了盒套套, 简直就跟揣了个炸弹似的畏畏缩缩。
　　他抱着一大包零食上楼，狭小的楼道里，三个说说笑笑的背包客姑娘，手挎着手，像堵栅栏似的在楼梯上移动。他不得不暂缓脚步, 默默跟在热情的姑娘们后头上楼。
　　“……相信我姐妹们，我们那一层真的有个比好莱坞明星还要英俊的家伙……哦拜托他是一个人出来旅行，拜托他是一个人出来旅行——！“
　　“我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但他应该不是一个人, 当时不是有个男孩开着门来着？”
　　“也挺可爱的，应该是弟弟？嘿姐妹们，我们得想个什么办法, 在匡提科搞到一晚艳遇也值了。”
　　“回去商量商量……”
　　姑娘们兴高采烈，经过他的房门前时，还停留转悠了好一会儿, 咯咯偷笑着交头接耳。
　　乔沃德不得不在楼梯口猫了快有15分钟，等姑娘们都回自己房间去了, 他确定姑娘们不会突然探头出来，这才做贼似的溜到自己房间门口，悄悄用钥匙把门打开。
　　那个“比好莱坞明星还要英俊”的家伙, 在小房间唯一的沙发上使用蝙蝠电脑。光芒四射的哥谭王子, 硬是把那个小破沙发, 坐出了总裁办公室豪华沙发的气度来。
　　布鲁斯落在蝙蝠电脑上的目光，是冷而锐利的；一抬眼看见自己的小男孩，眼神瞬间就像化了冰层：
　　“我以为我的小糖包走丢了。”
　　乔沃德小声地：“哼。”
　　他把钥匙撇在鞋柜上, 然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蝙蝠叫他什么来着？？？
　　……好、好肉麻……！
　　布鲁斯的听力当然没问题，他分明听见小医生脸红前，好像不满地“哼”了一声……？
　　大蝙蝠：……突然慌张.jpg
　　这下他再也看不进电脑里的东西了。
　　常年用来跟超级反派们斗智斗勇的大脑，在两毫秒的时间内，把自己跟小医生的相处迅速捋了二十遍。
　　捋完今天的、再倒回去捋两周前，都快捋到初遇了；
　　然后他发现，在自己确定心意前，还真干过很多让脾气软乎乎的小医生“哼”出声的破事……
　　……后悔也没用，只能慢慢补救了。
　　暂时搞不清是新账旧账，正联领袖开始冷静地暗中观察，小心翼翼牵着有点别扭的小糖包拖过来，圈在床上喂薯片吃。
　　乔沃德毕竟揣着盒套套，一被男人碰到就心虚，下意识就把衣兜再掖紧点，张嘴吃了薯片，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买错了一包口味：“额……“
　　最微妙的酸奶味……
　　布鲁斯把探询的目光从他衣兜上抬起，在小医生停滞的腮帮子上亲一口，笑着说：“我吃。”
　　就把薯片拿走了，给他开了包新的。
　　乔沃德被他弄得很不好意思。不说秘密身份，人家堂堂跨国集团总裁，韦恩家大少爷，怎么搞得好像总在吃剩饭……
　　男人又蹭了他一会儿，到底还是往腿上摆了小小的蝙蝠电脑，一手抱着小糖包吃薯片，一手开始在电脑上调度哥谭的各路摄像头。
　　大蝙蝠没那么腻腻歪歪，反倒让乔沃德也开始放松下来。
　　嘴巴里叼着果冻，光脚丫子缩在被子里，开始抱着手机玩消消乐。
　　然后，他很快发现了在大蝙蝠身边玩益智游戏的好处。
　　不会卡关……
　　卡关了，也不用小医生哼唧；布鲁斯侧着一只耳朵听他的游戏BGM，听见好长一会儿没有消除音效，偏过头来看看，修长的手指随便划两下，噗噜噜就消了好几串。
　　晚上十点左右，他们的房门被敲响了。
　　一个湿着长发的漂亮姑娘站在门外，单薄的睡裙外套着件小外套，在夜风里冻得哆哆嗦嗦。
　　看见来开门的是布鲁斯，姑娘眼睛都绿了。
　　姑娘：“打扰了，先生们……我们房间的热水器不知怎的，没办法烧热水，还一直冒烟，散发出刺鼻的煤气味……“
　　布鲁斯撑着门：“您是否联系过前台，女士？”
　　姑娘：“那是最糟糕的地方！这个旅馆的服务大概跟房费一样廉价，八点后我们就没见过到前台的人……我们是第一次出来旅游，主要是冒烟和煤气味，让我们真的觉得很恐怖，先生……”
　　被教导成一个小绅士的乔沃德明白，无论如何，此时都应该去尝试为女士们排解困难。
　　但他很快认出，漂亮姑娘正是下午的背包客之一，想必是已经做好一夜艳遇的准备了。
　　单纯的小医生哪里知道，哥谭王子走过的套路比他吃过的饭还多，一下子就微微皱起了眉。
　　他老觉得心里怪怪的，有点不想让布鲁斯去，但绅士风度又让他不能放下女孩们不管。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不自己去修那个冒烟的热水器算了。可人家眼睛直勾勾盯着布鲁斯那张俊美的脸，他什么时候插话都不对劲。
　　于是他干脆不吭声。
　　心里倒是默默想念起那个尖耳朵面具来。
　　戴着面具的蝙蝠尽管还有胸肌和大长腿，但也被黑漆漆的披风遮着，哪会像摘了面具的布鲁斯这样，晃悠着到处招人。
　　布鲁斯：“好，我懂了。”
　　他一手撑着门，低头下来，几乎是耳语地问乔沃德：“我能去帮忙吗？”
　　乔沃德还以为他要在陌生人面前亲他，吓了一大跳，忙用手撑了一下他胸口，低声道：“你去吧……你快去。”
　　于是布鲁斯轻轻笑了，这才直起身，问道：“您的房间是几号，女士？”
　　姑娘从他俩的动作里看出了不少东西，一下也有点尴尬地抓头。但男人们很好地保全了她的面子，干脆边带路边道谢：“您真是个好人，先生。”
　　布鲁斯挑眉：“我的小男朋友让我来的。”
　　姑娘：“……哦哦哦哦——”
　　于是她看向扒着门的漂亮男孩，笑着招手：“谢谢你！小男朋友！”
　　乔沃德：“！！”
　　他赶忙把红通通的脸缩回门里去，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烟消云散。
　　趁着布鲁斯去查看那个热水器，乔沃德总算有了点空档，闪身躲进厕所，拆了一袋安全套出来研究看看。
　　他的特殊经历，让他对这玩意儿实在很陌生；翻来覆去看了会儿包装上的说明，又用手机查了半天，这才搞清楚这东西不是他自己用的……
　　听听布鲁斯好像还没回来，小医生拿着个套套在浴室呆站了会儿，开始好奇地往里面灌水……
　　系统：【宿主，这个是什么？】
　　乔沃德：【…………是个气球！】
　　系统：【哦。】
　　它“哦”完了，又对他很钦佩似的：【2-3需要继续学习。】
　　乔沃德：【…………这个不用学的！】
　　他平时也不是随时都在跟2-3聊天，也知道这个一直在自我升级的统很好学，空闲的时候会从他脑子里跑出去，溜到子系统网络里到处蹭知识点。
　　这会儿他也不知道2-3还在不在，心虚得不行，装模作样把一个套套全灌满了，圆溜溜一个水球，晃悠悠挂在水池旁边。
　　然后外面响起开门声。
　　布鲁斯回来了。
　　他心情很好。环视一圈房间，抱着胳膊倚在了浴室门边，低声笑着：“Where is my sugar？”
　　门里探出个羞红的脑袋来。
　　男人像端一只奶猫似的，抱着小医生腋下，把人放到门口的鞋柜上。
　　两手往左右两边一撑，脸挨得近近的，问他：“你买薯片回来那会儿，碰见过她们？”
　　乔沃德也不明白他怎么猜到的，实话实说：“碰见过……”
　　布鲁斯偏头叹了一口气，有点如释重负，又有点好笑似的：“啊……所以那时你才闹别扭——白让我头疼了一晚上。”
　　乔沃德屁股还坐在鞋柜顶上，听他说头疼，也不懂前情，就伸手给男人按脑壳——又换来了一串低低的笑声。
　　他今晚心情真的很好。
　　布鲁斯也不拒绝小医生的按摩服务，循循问他：“她们说什么了？”
　　乔沃德老实巴交的：“就夸了夸你的魅力呗。我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怪怪的……啊，你又亲我……别亲我了……”
　　男人亲他脸蛋，亲他眼睑，亲他鼻尖，亲他白白的手指头，很温柔，又十足珍惜的模样。
　　但他不亲小医生软嫩的猫猫唇。
　　好像他的猫猫唇是红艳的禁果，一旦尝了，就会忍不住干坏事似的。
　　布鲁斯：“早点睡？”
　　他一说“睡”这个字，乔沃德就立刻在脑中拉响了警报。
　　来匡提科没带睡衣，他只能穿宽松的T恤短裤，短裤偏偏还是没兜的……
　　于是趁布鲁斯去洗澡，他迅速把那一盒安全套往床垫下一塞，还把皱巴巴的床单欲盖弥彰地捋得很平。
　　小医生脑袋埋在被子里，心脏突突地跳。
　　就像那天他在屋顶上，跟大蝙蝠夜会时说的一样。
　　他不会抗拒大蝙蝠对他做什么，因为他知道，黑暗骑士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伤害他，而且他那么聪明、那么厉害，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完美妥当。
　　他救了自己好多次，救了队友，还救了2-3。
　　他的名字就代表着绝对的安全感。
　　但这档子事还是第一次……他也没试过，不知道是舒服还是不舒服，所以也谈不上期待不期待。
　　反正看大蝙蝠要不要就好……蝙蝠舒服就行了。
　　他把自己在被子里卷起来，卷成了一只羞红的虾。
　　然后这只虾彻底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正在洗澡的布鲁斯，发现洗手台下面挂着个灌满了水的透明气球。
　　布鲁斯：……？
　　他随便拿手拍了一下，气球扑地就炸了，炸了一地水。
　　从这玩意儿顶端的蓄精袋，哥谭王子瞬间看出了这是什么。
　　……拿套套灌水是什么意思？
　　质量也太差了……受不住两下就会捅穿吧。
　　开始他以为是上一个房客留下的。
　　但敏锐的侦探捻了捻手指，想起在气球炸水前，表面还是湿湿的，好像刚灌上。
　　乔沃德最早入住这个房间，是昨天夜里。
　　然后联系到乔沃德慌里慌张按着衣兜的样子。
　　再联系到，灌套套这种事，只有少见多怪的小处男才干得出来。
　　大蝙蝠：“……”
　　……好随便就破案了。
　　他本该觉得啼笑皆非，但从破案的那一刹那开始，一股热流直冲下方的小蝙蝠，一向冷静理智的黑暗骑士，暗暗骂了句脏话。
　　他硬炸了。
　　乔沃德卷在床上，开始还紧张到腿肚子打颤，但布鲁斯一个澡洗得也太久了，他给球球们挨个发了晚安短信，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旅馆劣质的小床嘎吱一声响，有人撑着床垫上来了。
　　一股凉意从他身后钻过来。
　　乔沃德肃然起敬。
　　这种天气还坚持洗冷水澡，匡提科的夜晚可是很冷的！
　　不愧是人类体术巅峰的大蝙蝠！
　　布鲁斯躺上来就没再动过。
　　这本来就是单人床，乔沃德自己大字躺在上面，连胳膊都伸不开；再挤一只硬要跟他一间房的大蝙蝠，乔沃德怀疑他只睡了个床边边。
　　乔沃德嘀嘀咕咕地怨念了一会儿。
　　大蝙蝠就是不让他再开一间房，这床挤得要命……
　　他不知道，身后的男人也早就开始后悔了。
　　小医生黑暗里悄悄回头一看，被子被自己卷走了一大半，韦恩总裁连被子都没得盖，可可怜怜一大只蝙蝠，裸着肌肉完美的上半身，惊险地挂在床沿上。
　　乔沃德偷看了一会儿。
　　他默默把被子掀起来点，凑过去盖在男人身上。床太窄了，他一翻身，就像自己滚进男人怀里似的。
　　床板咯吱乱响，男人睁开眼，眼里一点睡意都没有，幽蓝的眼睛比1000瓦的蝙蝠灯还亮，黑暗里看着超恐怖。
　　乔沃德：“给你盖被子……”
　　布鲁斯冷淡地：“嗯。”
　　乔沃德：“……”
　　这人难道是属猫的？下午还腻腻歪歪，晚上就突变了人格，又成了那个冷漠的哥谭骑士了。
　　他虽然犯嘀咕，但养球球养出来的习惯，让他还是抓着被子角，胳膊绕过男人宽阔的肩背，想让蝙蝠也能睡到暖和的被窝。
　　他想把被子盖全，就不得不更凑近男人一点；可男人却伸手把住了他的腰，不让他再往前。
　　乔沃德：“？”
　　他被布鲁斯这种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态度搞得心慌，换做从前，他可能又得惴惴地想很久。
　　但现在想想，哪里有追求者给被追求者甩脸子的道理？
　　这么一想，小医生底气就足了，颇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
　　把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掀，堆在床中间，身子背对着大蝙蝠，索性他也不盖了。
　　布鲁斯很无奈：“……乔。”
　　他从背后展开被子，到底还是把卷在床沿的小医生裹了个严严实实。
　　这一裹，就松不开手了。
　　尤其白嫩嫩的小糖包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就剩一双蓝眼睛在偷偷瞪他；
　　可他长相太温柔，瞪人总不像生气，反而怎么看怎么勾人。
　　黑暗骑士心想，他的小男孩真要杀了他。
　　他低下头。
　　他们在黑暗狭窄的旅馆房间里，交换了一个很漫长的吻。
　　布鲁斯每一次吻他，都是强势、色气、侵略性的。这么温柔珍惜的吻还是第一次，却反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让乔沃德感到羞涩。
　　他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但看见男人静静注视他的那双蓝眼睛——真的好好看，是在饱经苦难的黑暗泥淖里，幽幽开出来的蓝花。
　　于是他努力学着男人的样子，把自己的舌尖也递出了嘴巴。又甜又软的舌尖跟做贼似的，颤巍巍往外探了点，戳了戳蝙蝠凉薄的唇线，就倏忽收回去了。
　　一副撩完人提裤子就跑的小怂样。
　　布鲁斯停住。他眯着眼，缓缓吸了一口气。
　　男人一只手正撑着床头的木栏，这会儿手臂上的肌肉绷了一绷，本就劣质的木栏杆在他手掌里嘎吱嘎吱响，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生生握断了。
　　乔沃德迷迷糊糊被他亲了好久，猛地想起套套的事，他不会看时机，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用到，趁着理智还在，从被窝里伸手出来，悄悄往床垫底下摸。
　　手指刚摸到盒子硬邦邦的边缘，男人顺着他的手臂内侧就摸了过去，先一步摸到了安全套的盒子，然后往黑暗里一丢。
　　房间里某个角落，响起小纸盒落地的声音。
　　乔沃德慌了：“这、这个……”
　　“质量太差了。”布鲁斯声线很哑，“会破的。”
　　乔沃德一开始压根没反应过来，等听到布鲁斯说“会破”，这才知道男人早发现了。
　　他突然就羞得整个人都要晕厥，也不让对方再亲，身子直往被窝里钻。
　　布鲁斯才不准他往里钻。
　　他钻进去一截，就被抱着拖出来一寸，最后像个被硬从被窝拖出来的猫猫，手脚软弱地乱蹬，嘴里叽叽咕咕一顿辩解，辩解到最后，还带上委屈的泣音了：
　　“……我都说了我不会……是网上说要准备的……都是他们说的……“
　　布鲁斯笑着听他胡说八道，翻来倒去把他美好的小男孩吻了个遍。最后他把羞到快飙泪的小糖包压在床上，轻轻说：“今晚还不需要。”
　　乔沃德的蓝眼睛慌乱地闪了闪。他难道要不用那个、直接……可是网上说……
　　布鲁斯：“——等到我认为你准备好了。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话是这样说，但被清纯又媚气的小糖包撩这么一下，男人觉得大概又得去冲冷水澡。他安抚地吻过乔沃德的长睫毛，正准备撑起身，两条白白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了他结实的肩膀。
　　乔沃德鼓起勇气，颤巍巍地：“太冷了……”
　　布鲁斯眼神一暗。
　　这张看起来几乎没法承载两人重量的小床，到底没再被残酷摧残。房间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一点点能把乔沃德听疯的水渍声。
　　他拿胳膊难为情地挡着脸，躺在床上，任由对方目光流连；被自己解开的睡衣里头，裹了一整段软软白白的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感觉都等困了……这才听见沉闷的呼吸声窒了一窒。男人的大手兜住了喷涌出来的大部分，但还是有一点点热而黏腻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他白嫩的大腿上，还往深处流。
　　……你弄到我身上啦！
　　虽然心里这样呐喊着，可小医生哪敢真的说出口，顶多只敢遮着眼睛哼唧两声。
　　他很快等来了男人的反应，“抱歉，宝贝。”布鲁斯低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根，听上去超级甜蜜又满足。
　　纸巾很快把那点液体擦掉了，唯独那种温热黏腻的感觉，还迟迟停留在小医生的腿间。
　　乔沃德嗫嚅着，不敢看他：“……你舒服了吗。那、那我就睡了……”
　　布鲁斯轻叹了一声，低头把那张红艳艳的嘴唇含住。
　　“Good night，sugar。”
　　小医生害羞得要死。但当他真的埋进大蝙蝠怀里，就像整个人掉进了一栋漆黑却温暖、有淡淡古龙水味的堡垒里。
　　环绕堡垒的荆棘锐利又凶悍，里头却用最柔软上乘的布料织成床，怜惜地把甜美的小王子裹住，沉默守卫着。
　　直到他沉沉入梦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恋爱中的老爷太蓝写了，看过的老爷恋爱刊太少，所以实在莫得参考，印象里除了被各种女反派强推强吻，就是TK猫蝙刊里一路呐喊着“小猫！小猫！！小猫！！！”追人的一只热火朝天蝙（……
　　咋感觉写得有点妻奴属性惹，希望不会崩……
　　

第123章 
　　……乔沃德不想起床。
　　黑夜的确能让人轻易突破羞耻心, 但天一亮, 他突然发现, 自己没脸见大蝙蝠了。
　　脱光光了躺在男人身下, 让他看着自己自那啥……
　　他这辈子居然还能干出这么破廉耻的py来！
　　……还是他主动提的！
　　小医生闭紧了眼睛, 被子下的手用力抓住枕头角角, 心中无声地咆哮出一连串叹号来。
　　布鲁斯一早上试着叫醒了他三次——但就算是足智多谋的大蝙蝠，也没法叫醒一个下决心装睡的人。
　　第一次是客房送来早餐的时候。
　　布鲁斯把香喷喷的烤面包放在乔沃德鼻子下，晃两晃, 听着被子底下一串咕噜噜响，把他听笑了。
　　“起床，宝贝。”
　　哥谭王子亲身上阵的叫醒服务，想体验的人从哥谭一路排到伦敦，可惜没能在小医生身上奏效。
　　第二次是早餐服务后一个小时。
　　寻思着乔沃德怎么着也该赖够床了, 怕他为了面子饿肚子, 布鲁斯放下蝙蝠电脑，悠闲地倚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拍他的小屁股。
　　“该起床了。今天不是还有约？”
　　乔沃德老觉得布鲁斯对臀部有什么特殊嗜好。不然为什么拍了没两下，就掀起被子开始揉来捏去了？？？
　　可怜的小医生死忍着对屁股被揉肿的恐惧，敌动我不动，反正就是不睁眼。
　　第三次, 距离他跟霍奇约好的时间，只剩不到半小时了。
　　乔沃德心里着急，耳朵听见布鲁斯开门出去的声响，赶忙翻身下床, 把T恤短裤一脱，就开始找衣服穿。
　　然后他看见哥谭王子站在门里，反手又把门关上，俊美的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乔沃德：“……！！”
　　他第一反应，就是又撅着小屁股往被子里钻，被真心无奈的男人挖出来。
　　“别赖了。去把早餐吃掉。”
　　哥谭骑士从床上抱起一只小医生，走进浴室里去洗洗涮涮。
　　眼看这个大少爷似乎连牙膏都准备帮他挤，乔沃德赶忙把牙刷抢过来，兀自涨红着一张脸，吭哧吭哧地洗脸刷牙。
　　他光着脚被抱进来，小旅馆的浴室地面不太干净，他又挣扎着要下来，布鲁斯没说什么，让他踮着光脚丫踩在自己鞋面上，然后搂着人一口一口地亲肩膀。
　　乔沃德羞得连光裸的皮肤都红透了。
　　“脸皮这么薄，”布鲁斯在他耳后低笑着开口，“真要开始‘治疗’的时候，是不是打算十天半个月不起床，嗯？”
　　乔沃德红着耳根叽叽咕咕，半天咕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被越看越心动的男人按在洗手台上亲，亲得小医生卷起来直哼唧。
　　虽然乔沃德赖了一早上，但布鲁斯还是带着他准时抵达约定地点。
　　BAU严苛肃整的主管提前10分钟抵达，他跟乔沃德约在一家隐蔽的咖啡厅，FBI偶尔用来与重要线人见面的地点之一。
　　他刚坐下，这里就开始陆续清场，门口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霍奇微微抬了一边眉。
　　乔沃德踩着点进门，戴着一顶鸭舌帽，看见霍奇，蓝眼睛里又跃出那种活泛的光来。
　　这种神情，霍奇在新人训练场见得多——是知道自己能够为世界做些什么、并跃跃欲试的神态。
　　虽然在久经沙场的FBI眼里，这样的乔沃德未免有点稚嫩，但见过在汉尼拔面前如提线木偶的他，霍奇认为这倒不坏。
　　乔沃德几乎是一溜小跑过来跟他握手。
　　他身后跟着进来一个墨镜男人，霍奇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几秒钟。
　　高大的体型几乎是小医生的一倍，哪怕被裹在休闲装下，他的躯体仍藏不住凶悍的肌肉线条。
　　从挽起袖子底下的小臂判断，他的肌肉并不像是健身房举铁举出来的，倒像是长年累月殊死搏杀养成的。
　　“？”霍奇用眼神问乔沃德。
　　乔沃德：“我的……保镖？他说的……”
　　墨镜男人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还真的像个保镖似的，在咖啡厅里转悠了起来。
　　转一圈回来，摸走了两个警用窃听器，顺手把店内摄像头黑了。
　　……这个“保镖”不信警方不配合的作风，看着倒是挺眼熟的。
　　但乔沃德接下来毫无保留的倾诉，却让霍奇瞬间理解了他的做法。
　　乔沃德虽然很有想法，但还不够老练，不理解可以媲美“上帝之眼”的能力，对于警方和罪犯——尤其对于专攻侧写和犯罪画像的BAU，意味着什么。
　　他是在跟全世界的犯罪者作对。
　　——如果他是线人的信息泄露出去，想必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在影视剧里，FBI似乎随随便便就能踹门而入、抓捕重犯；但在现实中，大面积搜捕往往是最耗费警力的一环，也给了那些重大连环杀人犯继续犯案的时机。
　　但对于“天眼”这种BUG能力来说，搜捕时间缩短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霍奇心底微微一冷——如果乔沃德再有野心点，他本可以无门槛掌握世界上所有信息，相当于全球最大的情报库。
　　想想核弹密码、战争情报……这能力要是落在犯罪帝王小丑手里，世界估计可以毁灭个几万次。
　　但蓝眼睛的小医生只是喝着甜牛奶，慢慢地、一点点把他的能力讲清楚，然后又讲了一大通想给BAU当编外劳工的理由，其中一条最让霍奇印象深刻：
　　“我不想为了自己使用这种能力——所以当我想要找一个向导，首先想到的就是你们。”
　　霍奇：“帮助超级英雄和变种人，也许能让你的能力发挥到最大限度。”
　　乔沃德：“我也想过。但后来我在想……也许向像你们一样优秀的警方分享能力，会让秩序的公信力变强。这样说不定有一天，人们不再需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超级英雄身上，也能获得安全感了。“
　　他本来只是个开宠物诊所的小市民，跟BAU的精英主管谈这些，一时竟然有些难为情。但霍奇看他的眼神却很温和，沉吟半晌后，说：
　　“今天跟我谈过的一切，我希望你不会再跟任何人谈起——哪怕是摩根和瑞德，明白吗？”
　　乔沃德忙说：“明白。”
　　霍奇：“我本想为你开秘密线人通道，仅供我们两人对接——但我想你的‘保镖’有更好的想法。”
　　布鲁斯没摘墨镜，拉开椅子坐到了乔沃德身边。能被蝙蝠电脑黑进去的FBI通讯渠道，在他看来当然算不得安全，尤其事关乔沃德，连他自己的加密通道，他都不敢百分百保证。
　　但哥谭骑士看着FBI沉稳的眼睛，决定还是放手让乔沃德去做。
　　——就算有超级英雄，世界也还是需要更多的戈登。
　　高端黑客技术的话题，乔沃德插不上嘴，只能默默坐在男人身边吸牛奶，等着两个男人结束交谈。
　　交涉结束，霍奇先动身离开。
　　乔沃德看看布鲁斯。
　　布鲁斯看看乔沃德。
　　然后托着小医生下巴，低头把他唇角的一圈奶渍吃掉了。
　　乔沃德：？！！
　　才正经了不到几分钟，又腻歪起来了！
　　乔沃德来匡提科的正事办完了，布鲁斯却不太想让他这么早回去——尽管无论是队群、私群、被黑进去的二分队群，不管是球球还是超英都在嚷嚷找宝宝。
　　……其中托尼的嗓门最大。
　　这家伙养崽是养上瘾了，一口一个乔宝……叫得比他还甜蜜！
　　“你还有一个下午。再分我一点时间，嗯？”
　　布鲁斯把各种刷屏的手机丢回兜里，故意把话问得很可怜。果真，他的小男孩立刻就心软了，仰着蓝眼睛说：“阿福做得对……你早该给自己放假了。”
　　他看看咖啡厅里没人，手慢慢爬近男人的手，但只碰一碰，又不敢牵；还是布鲁斯笑着，把那只手裹进自己宽大的手心里，牵出了门。
　　两人的际遇不同，光是牵个手就能体会出来：
　　作为哥谭骑士的布鲁斯，手心粗砺干燥，无数次被破裂的防滑手套、粗绳、尖锐物磨伤和刺穿过的手掌疤痕累累，即便被乔沃德治疗了两次，掌纹底下依然留存着经年累月的伤疤。
　　而小医生的手，碰过的都是猫狗们软乎乎的绒毛，或者球球们弹性极佳的屁股和小肚子，乖乖藏在男人手心里时，就像捏着奶猫的肉垫似的，嫩软又暖和。
　　布鲁斯牵在手里揉了又捏，捏得还挺上瘾，乔沃德挣了挣，不让他牵了。
　　布鲁斯微微勾唇：“Sugar？”
　　乔沃德被他一会儿一个宝贝乔一会儿一个小糖包，叫得脑壳都发烫。
　　可到了人多的地方，甩开手往前走的小糖包，又默默踱过来拽住他衣角，好像这么一抓，能给他带来很大安全感似的。
　　布鲁斯吻他烫呼呼的脑壳，笑着把人重新牵住。
　　跟一个行走的银行金库+侦探雷达逛街的后果就是，乔沃德的眼睛不能在任何商品上停留超过三秒，否则后面的男人分分钟就上来开支票……
　　乔沃德：“你别买、你别买了……这个真的太夸张了，诊所放不下全息舱的！“
　　在这个时代，全息游戏舱还是顶尖科技产物，商家把它作为噱头摆在一圈外星人电脑之间，还特地找了四个安保，把人群和游戏舱隔开。
　　爱打游戏的小医生把持不住，好奇地张望了一眼。
　　……然后他就被男人拖过去了。
　　布鲁斯倒无所谓：“放我家就行。”
　　他的小糖包到底还是个年轻男孩，韦恩庄园里要是不摆上几件勾引人的玩具，估计没法把人留个十天半个月的。
　　乔沃德急了：“我说真的……我已经有托尼叔叔买的游戏了，光那些我都还没玩完……”
　　布鲁斯挑眉：“嗯哼。”
　　他听了另一个首富名字，不冷不热哼笑了一声，签支票的速度快了一倍。
　　签完了，把笔往毕恭毕敬的店员手里一递，低头哄小医生：“还想买什么？”
　　——最好把小糖包喜欢的东西都塞韦恩庄园去，让他天天自己送上门来。
　　乔沃德猛摇头，难为情地在围观群众艳羡的目光里，抓着鸭舌帽跑走了。
　　他从前总以为大蝙蝠是贫民窟英雄，接受他是哥谭王子还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不想在头条上看见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被哥谭首富包养的小鲜肉什么的……
　　可布鲁斯却跟他说：“你知道你值得最好的。“
　　乔沃德低着头不出声，只让男人勾着手指走。
　　他啥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这辈子很少被人这么惯过。
　　失去亲生父母以后，他极少再去考虑过自己想要什么；好像他已经不再是个拥有欲望的正常人，而是一个可以被命运任意处置的物件一样。
　　尤其后来成为共犯的经历，让他从内心深处有种畏惧——他觉得，他就是不配。
　　但现在，他每一个小念头、每一种小心思，都会被心思缜密的男人一点点挖出来，无论巨细，都放在心上，一一带他去实现。
　　布鲁斯：“我记得以前某个人说过，想挑战鬼屋？”
　　乔沃德：“啊……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他跟彼得一块去泡游乐园的时候说的。但大蝙蝠怎么知道的？
　　乔沃德有点沮丧：“我挑战过啦，失败了。也许我一辈子都摘不掉怕鬼这个标签……”
　　布鲁斯：“嗯，也不一定。”
　　他们逛的大型购物中心，有人搭了个恐怖密室逃脱的场景屋，一只化妆成丧尸的工作人员，举着血淋淋的牌子到处招客。
　　他第三次晃过布鲁斯面前时，布鲁斯径直带着小医生跟他走了。
　　乔沃德：“今天玩吗？好！但我先看看我包里有没有呕吐袋……”
　　布鲁斯被他逗笑了：“我不会丢下你的，乔。”
　　他说到做到。
　　乔沃德本以为自己能挨过一个场景——但这次比上次更糟。他第一脚踏进去，被倒吊下来的女人长发洒了一脸时，整个人直接蹦到布鲁斯身上去了。
　　布鲁斯低声：“还能坚持吗？”
　　乔沃德：“抱、抱、抱、抱！”
　　布鲁斯从善如流：“抱。”
　

第124章 
　　布鲁斯从善如流：“抱。”
　　他一手抱着他被吓破了胆的小男孩, 一手淡然拨开天花板倒垂的头发, 开始解几乎幼儿园水平的密室谜题。
　　男人这一抱，就没再松过手。
　　乔沃德突然想起做哥谭任务的时候, 蝙蝠侠沉默地在下水道里蹚水前行。尽管可能遭遇战斗，他还是单手把他的小男孩抱在肩上，仿佛一点点脏污都不会让他碰。
　　这些无言的细节, 在如今看来，却反倒像过时不化的糖浆, 让乔沃德嘴里齁得慌。
　　他往布鲁斯身上蹿，本来只是被吓出来的下意识反应，哪知道大蝙蝠抱小孩似的抱着他不松手, 害得他不知道是该羞耻还是该怕鬼。
　　可想起这个小细节后，他挣扎下地的动作停下了。
　　身上的小医生突然不出声，布鲁斯当他是吓得厥了过去, 走入场景之间的连接通道时，寻着一块亮堂点的地方, 侧头观察他的小男孩。
　　乔沃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脸感动, 蓝眼睛是湿润的, 鼻子和嘴巴也红而湿, 让男人想起一激动就鼻尖通红的小猫。
　　“你累不累呀。”
　　蓝眼睛的糖包拿脸蹭蹭他的肩膀, 小声又羞涩地问他。
　　越烧越旺的老房子：“…………”
　　通道远处探头探脑过来一只电锯杀人狂，敬职敬责地准备冲过来棒打鸳鸯，被哥谭恐惧之源一记杀气十足的眼神，吓得原地转身跑回起点。
　　嘤嘤嘤他就是来打个暑假工！
　　却在鬼屋里遇上了真正的恐怖杀人魔！
　　布鲁斯淡淡把目光从蹭来蹭去的小糖包身上移开, 依然是那副淡然理智、天崩地裂面不改色的模样：“我不累。”
　　又补充：“我抱着你走完，也算你第一次挑战鬼屋成功。等到真正克服恐惧那一天，你会为自己骄傲的。“
　　尽管布鲁斯觉得他的小男孩已经美好得不像话，但如果乔沃德依然想要变成更好的自己，他会拿出所有的耐心慢慢引导他。
　　乔沃德：“明白了……”
　　他坐在大蝙蝠手臂上，头一次在对方没有提醒的情况下，主动搂紧对方的脖子，埋进男人发着淡淡香水味的颈间。
　　他俩到了出口，所有被哥谭骑士恐怖视线碾压过的工作人员，齐齐松了一口气。
　　宣传牌上有挑战成功、送贴纸徽章的告示，估计是用来逗小孩子玩的。
　　贴纸是颗饱满的勇敢小爱心，布鲁斯顺手就撕了一张，低头对着小医生左右看看。
　　乔沃德先是懵了一下，看懂男人的意图后，鼓了鼓勇气，眯着眼把自己脸蛋伸过去。
　　吧嗒一声，一颗小小的爱心贴在了奶白的脸蛋上。
　　脸蛋上贴了颗爱心的小糖包，很羞涩地低着眼，也不出声，继续揉揉男人抱了他一路的胳膊。
　　猫猫唇被他自己咬着，却咬不住微微上勾的唇角。
　　几乎快烧塌了的老房子：“………………”
　　……啊，这该死的爱情。
　　如果不是某个在群里喊了一天宝宝的大铁罐从天而降，直砸地皮，无所不能的哥谭王子，很可能会为这该死的爱情创作一首甜美的咏叹调……
　　托尼从娜塔球那知道，乔沃德独自留在匡提科开始，就已经有点坐立不安了。
　　“我不懂，他为什么不让任何人跟着？”男人在斯塔克大厦的摸鱼区里端着杯冰牛奶，插着裤兜晃来晃去，“按道理说不应该啊，乔宝最喜欢超级英雄了。J你说到底为什么？J？“
　　智能管家：“……Sir，我不知道。”
　　“匡提科，匡提科有什么？又不是堪萨斯的斯莫维尔镇，起码还能啃点玉米。我觉得乔宝也不喜欢参观FBI训练场，但他为什么不让别人跟着？你说呢J？“
　　管家：“……Sir，我真的不知道。”
　　“啊哈，我知道了。乔宝嫌弃二分队那两个烦人精，自己出去玩了。”托尼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又喝了会儿牛奶，“我打赌他肯定没带牙刷浴巾。你觉得呢J？”
　　管家：“……Sir，我认为我们正在谈论一个23岁的成年人，而不是3岁男孩。成年人都有秘密。“
　　托尼：“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以前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今天总算明白——这个男孩为我们出生入死好几次，我们却一点都不了解他。“
　　托尼到彼得家家访的次数，能让彼得误以为他要当他后爹；但貌似谁也没问过，乔宝这孩子的父母去哪了？？？
　　他心里莫名挺在意的，但又怕被别人看出来，取笑他是个崽奴，只好在各个群里刷存在感，装作若无其事，想看看有没有人去接乔宝。
　　结果美队还在群里不赞同地劝他：“小乔有些事情不想闹得众人皆知。你该尊重他的意愿的。”
　　小辣椒：“老板，如果你闲得慌，考虑一下今晚的市长晚会？”
　　托尼翻着小白眼。政商宴会跟纽约花花公子开的当然不同，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地中海老头和假笑男孩——还很可能有颗姓卢瑟的光头。
　　他立刻做了决定。
　　托尼：“不巧，我要去接小孩。”
　　小辣椒冷漠：“我为你预定了席位。”
　　托尼：“我就要接小孩。”
　　托尼两秒钟组装盔甲上身，金属面罩喀啦落下之前，他闪着焦糖色的大眼睛，对着小辣椒“耶~~~~~”
　　然后脚底喷火，径直往乔沃德的手表定位飞行而去。
　　……他为气小辣椒付出了惨重代价。
　　就算张扬如他，也依然谨记着一分队的约定，不能把乔沃德曝光在太显眼的光环下。
　　金红色的铁罐在降入人们的视野范围内时，就改成了隐形模式，若无其事地从购物中心天台下来，进男厕里整了整仪容，戴上一副小墨镜。
　　他本想给在异乡没有人接、孤苦无依、说不定连牙刷浴巾都不知道带的乔宝一个惊喜，他乡遇故人的那种。
　　他感觉乔宝这孩子挺缺爱的，每次给他送一点点东西——哪怕对纽约首富来说，可能价值就跟一根牙签差不多——小医生都好珍惜好宝贝的样子。
　　说不定直接把托尼叔叔送到他眼前，蓝眼睛小甜心会泪汪汪地扑过来，也把托尼叔叔当什么稀奇宝贝抱着。
　　他下了个电梯。
　　刚好撞上脸蛋贴着小爱心的乔沃德。
　　哎呀。
　　一个人这么玩虽然很幼稚，不过架不住崽可爱。
　　男人心情瞬间很好，准备去搓他的棕毛。
　　然后他就看见了乔宝身后跟着的黑墨镜黑T恤黑长裤男人。大白天的购物中心，男人的压迫感强得六亲不认，谁看一眼乔宝就要打谁似的。
　　关键是，他俩的手还是牵着的。
　　托尼天才般的大脑运转过速，最后直接骂出声了：
　　“……卧槽！！！“


第125章 
　　尽管男人戴着墨镜, 但乔沃德一瞬间就听出了他的声音：“托尼叔叔？？？”
　　完蛋了！
　　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但小医生立刻就觉得，自己绝对干坏事了！
　　他带一分队带了那么久，突然就跟托尼叔叔的战友拉了手手……
　　于情于理都好像说不过去？！
　　托尼一秒摘了墨镜，多少还记得自己是在公众场合, 又在下一秒戴回去。
　　抓过对面黑衣男人的领口，咬牙切齿压低声音：“你过来，你过来。”
　　蝙蝠手表上的雷达虽然早就抓到了金属盔甲靠近的迹象，但布鲁斯也没料到, 托尼·斯塔克居然能闲到本尊到场。
　　为了不引人瞩目殃及乔沃德，他微微张开双手, 表示奉陪到底。
　　乔沃德慌了, 赶忙把脸蛋上的心心撕掉：“托尼叔叔，我——”
　　托尼：“你也过来。”
　　乔沃德：“……噢……”
　　布鲁斯淡淡地：“去贵宾室。”
　　托尼：“OK。”
　　就算托尼强压着情绪, 乔沃德还是在他声音里听出了火气——可怜的小医生夹在两个六亲不认的墨镜男人中间, 手都不知道该抓谁的衣服, 蓝眼睛里哀求地写着：求求你们不要打了.jpg
　　布鲁斯悠悠闲闲, 把那只无处安放的白爪子牵走了。
　　托尼怒极反笑：走, 去贵宾室打！
　　布鲁斯是刚刚才签了一张巨额支票的外地富豪，在购物中心要一间安静的贵宾室不是难事。
　　三人陆续进入, 托尼在里头转了两圈，把墨镜往茶几上一撇。
　　啪地一声。
　　托尼：“OK。OK。什么时候的事。”
　　乔沃德：“对不起！”
　　他条件反射说完对不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好又巴巴地补了一句：“对不起, 托尼叔叔！”
　　托尼：“……来，乔宝，你过来这里。”
　　他把无措的小医生拉到墙边的沙发上坐着，从贵宾室的冰柜里翻了瓶果汁出来，放他手里。
　　托尼：“坐在这，然后把这瓶果汁乖乖喝光，好吗？”
　　乔沃德只好不说话了，乖乖抱着那瓶果汁喝。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气氛剑拔弩张，小医生偷眼看着，总觉得这俩下一秒就要开始尬舞……不是，打架斗殴了。
　　这可是两位首富啊……
　　他下意识掏出手机，想找超厉害的大姐姐们求助。
　　可现在情况对他而言简直一通乱麻，小医生无助地翻了半天聊天记录，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布鲁斯站着不动，眼神往某人小肚子上溜。
　　布鲁斯：“我建议你先穿盔甲。”
　　托尼气得一个吸气，把小肚子吸没了：“Shit！你也敢说这话，你以为你也有四倍体能？”
　　他是真生气，但看见墙边坐着的那个“被拐”的无辜宝宝，说让他坐着喝果汁就坐着喝果汁，乖得连多一个动作都没有，就一双哀求的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他们，看得他心尖都难受。
　　可怜托尼·斯塔克一颗初为人父（？）的拳拳之心，又不能真的当着乔宝的面跟人打一架，硬生生把火气压下来，开口就想说“你要几个亿才肯分”，对上哥谭首富冷静的目光时，又生生把这话咽回去。
　　托尼：“我只问一句。哥谭和他，你选哪个？”
　　布鲁斯：“拯救曼哈顿和保护乔，对你来说是冲突选项？”
　　托尼心说你妈的。
　　同为超级英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个无解的命题？
　　所以他才一直觉得，如果他有选择，无论如何也要让乔宝跟一个普通的人过一辈子。
　　那个人可以不聪明，不强壮，甚至可以很平庸，但他可以在大混战中死死拉着乔沃德的手，带他一起往避难所跑；而不是让乔宝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扛着核弹冲向太空。
　　“布鲁斯·韦恩，”托尼说，“我说真的。我想过所有人，都没想到你会去招他——就算我不怀疑你喜欢他的程度。毕竟你更像是会藏一辈子，直到带进坟墓的人。“
　　布鲁斯默了一会儿，自己也微微无奈了似的，说：“I tried.”
　　托尼：“然后你那个聪明绝伦的大脑告诉你，你在被哥谭那个烂摊子缠身的同时，也有能力保护他一辈子？献身哥谭后你还剩什么？你能拿命去保吗？“
　　布鲁斯低声：“I do.”
　　两人一时无言，只互瞪着对方。
　　这时墙角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有没有……有没有人记得，我也算是超能力者？”
　　乔沃德用最快的速度，把那瓶果汁吸完了，吸得他肚子都涨涨的，不过这样一来，托尼叔叔就能让他说话了。
　　他们老是不让他说话。他哀怨地想。
　　出院时是这样，开会时是这样，现在这俩看着都要打起来了，还是这样。
　　……他看起来真有那么柔弱吗？
　　乔沃德：“我不是很确定……当我说想要帮助别人、改变世界的时候，看起来是不是很幼稚呢？也许是命运让你们来到我的诊所，给了我这么多朋友和家人；我想变得更强，保护我喜欢的朋友们，跟你们共进退，不是也在情理之中吗……“
　　托尼忙说：“不！没有人认为你幼稚，宝宝，从来没有。呃呃，也许我们保护欲的确有些强……但你永远可以选择成为想成为的自己。”
　　乔沃德：“还有、还有关于哥谭……如果他不是哥谭的蝙蝠侠，仅仅只是布鲁斯·韦恩的话，我永远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他——”
　　他看着托尼的脸色，赶紧补充了一句：“就像如果我没能看着你扛着核弹飞向太空，也不会这么喜欢你，托尼叔叔。我、我觉得跟超级英雄在一起的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如果能被你们需要，就再好不过了……“
　　托尼的眼神——很复杂，他说不清楚——先是微微怔愣了一下，跟着好像很困惑似的，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那双大眼睛里蓦地闪过无数种情绪。
　　他只来得及读懂最初的一种：崽嫌我多管闲事了啊啊啊……
　　乔沃德：“……”
　　他赶紧上去哄哄这个看起来有点伤心的胡子叔叔，托尼多少有点做作地把他推开——动作很轻柔，但反正不是推向布鲁斯的方向——然后把撇在茶几上的墨镜戴上。
　　他往门口走，停了停，又转身，竖起一根食指，好像还想说什么。
　　但他似乎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似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又握回拳头，墨镜男人长叹一口气，径直开门走了。
　　……
　　乔沃德当天晚上就回到诊所了。
　　他不过在匡提科呆了两天两夜，家里简直乱成一锅粥；他打听了一下，原来神奇女球还在关押洛基的圣殿没回来，娜塔球在原点煲了三天肥皂剧，就剩个金毛锤锤和暴躁海王在拆家。
　　“二哈侠呢？”
　　小医生一边跟在锤锤屁股后头收拾，一边转来转去地找。
　　“索尔，是不是你又把它骑跑了？“
　　弟弟搞了一堆大事被关起来了，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乔沃德猜这几天雷神球肯定没少骑着二哈侠出去浪。
　　雷神球超不高兴：“meow——”
　　乔沃德：“好好，喵喵喵。”
　　他自己心里也有心事，索性背着一袋狗饼干出门溜达，看能不能把那只泡了小母狗、就越来越不着家的二哈给找回来。
　　六月初的纽约有点潮湿，街道湿漉漉的，但比起一年前的年底，晚上出门散步的人已经逐渐变多。乔沃德在社区里转了一圈，又在二哈侠最喜欢的街心公园转了转，只引来几只贪吃的小流浪狗。
　　一只胖乎乎的金毛从斜刺里冲出来，啪叽滚倒在他脚边。
　　乔沃德：“……？！”
　　他仔细看了看，居然真是跛脚金毛！
　　诊所里的狗子们，跟他都很有感情，跛脚金毛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两爪抱着乔沃德的脚脖子，轻轻用牙啃他的脚踝。
　　小医生“嗷”地一声抽出脚丫子，蹲下把许久未见的狗子抱了个满怀。跛脚金毛高兴得呼哧呼哧喘，使劲把脑袋往他怀里钻。
　　他看见金毛的眼睛湿漉漉，像要激动得流泪了似的，自己也莫名开始眼眶发热。
　　直到灌木丛里又钻出个卷毛少年，手里提着半截挣断的狗绳，不好意思地在旁边抓脑壳。
　　乔沃德：“……彼得？！”
　　如果他没记错——虽然他俩都住皇后区，但彼得家离诊所还有好几站路呢，小蜘蛛遛狗的地盘这么大的吗……
　　彼得拿轻快的小奶音跟他打招呼：“嘿，乔乔！”
　　跟着又说：“金毛队长整天在家里趴着想你……所以我每次带它出来遛，都来这附近转转，让它看看诊所的房子也好。
　　他心想，其实我也想你呀。
　　但乔沃德只是蹲在地上抱着狗子搓，也没有想来搓搓他的迹象。
　　于是彼得故作潇洒说：“乔乔，我今天说过喜欢你了没有？”
　　乔沃德想了很久，轻声说：“彼得。”
　　彼得立刻打断他：“OK我懂了。”
　　他俩再没说别的，一起拉着狗绳去找二哈侠。找了整整一个小时，两个小家伙脑门上都是汗，也还是没有找到。
　　小医生明显有点着急，但他还是记得给陪他找狗子的彼得买了瓶水。
　　看着少年咕咚咕咚喝完，又哗地浇到脑袋上。
　　浇完了，彼得才知道尴尬：“你要喝嘛？我再给你买一瓶……”
　　乔沃德笑：“没事，我不渴。我家就在这，可以回去喝。”
　　彼得：“也对哦。”
　　乔沃德说让他别太晚回家，彼得就牵着跛脚金毛，拿着空瓶子回家去。
　　他没有坐公交车，反正蜘蛛侠的体能超级强大，他就牵着狗子一路小跑，金毛队长走累了，他还能扛着人家跑。
　　彼得跑回了家，路过厨房，一个投篮，把那个空瓶子丢垃圾桶里了。他用的劲挺大，嗵地一声，背对他洗碗的梅姨还被吓一跳。
　　梅姨：“小子——去洗澡！看这一身汗。”
　　彼得：“了解！”
　　梅姨：“金毛队长老了，天天跑这么远去遛，它会累的。在附近遛遛就好了。”
　　彼得：“了解！”
　　欢快的小奶音随着上楼的脚步声，一路进了浴室。梅姨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垂手给跛脚金毛喂了块专门剩下的牛肉。
　　彼得在楼上哗哗地洗澡。
　　洗完了，他下楼，把丢进垃圾桶的空瓶子又捡了回去。
　　他往空瓶子里，插了束很好看的花。
　　就这样一直摆在彼得的床头了。
　　

第126章 
　　三天后, 乔沃德还是没等到二哈侠回来。
　　他这才真的慌了。
　　从前他让这些被遗弃的猫猫狗狗留在诊所，只是为了给它们一个落脚的中转站，等着有人把它们领走。
　　因此它们从来没有名字。
　　但跟超英们在一起呆久了, 慢慢地, 他就不再这么想了。
　　他觉得，他还是有能力给它们一个家的。
　　系统：【宿主，别着急，我们再找一次。】
　　乔沃德：【好。】
　　他启动了脖子上的控制器。
　　控制器是682事件后，蝙蝠研制给他的。
　　他的能力只能支撑意识离体5分钟左右, 这个控制器可以监测他的生命体征，以防他在五维空间失去时间概念, 导致无法返回出现意外。
　　5分钟虽然很短, 但对于有2-3的他来说, 可以做到很多事。
　　他在寻找二哈侠途中, 顺手将几件正在发生的案件，通过警方无线电直接报给了距离最近的片区警察；
　　但他扫遍了附近所有街区，包括边边角角，二哈侠真的就跟原地蒸发了一样。
　　他想起天眼的限制：如果目标因死亡过久等原因产生变形, 是找不到的。
　　难道……？
　　乔沃德不敢细想。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寻猫小能手闪电侠, 可天眼都搜索不到的目标，小闪跑了几趟，也仍然没找到。
　　整整两周过去，他都没找到二哈侠。
　　晚上。
　　小医生躺在沙发上，抱着挠他下巴的手贱猫, 闷着头不说话。
　　手机叮咚一声响。
　　跟着又是连续好几声。
　　乔沃德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加密群。
　　他开始奇怪，打开成员列表，惊了。
　　蝙蝠侠、美队、托尼、奇异博士，四个大佬。
　　加上自己，一个刚“入行”的新兵。
　　乔沃德立刻从沙发弹了起来。
　　群是蝙蝠侠组的。
　　他组完群，发了一条确认成员是否在线的消息，换来其他三个大佬一致的“？”
　　托尼发完一个问号，率先发难：“所以你终于学会用黑进群以外的方式沟通了，Huh？”
　　托尼：“乔宝的事情还没完，你等着”
　　奇异：“……”
　　美队：“……小乔也在群里。”
　　……托尼立刻不出声了。
　　乔沃德本想跟着发个问号，弹起来换完姿势，就发现托尼手速飞快地发了那句话，顿时尴尬，也不知道这问号是该发还是不该发的好。
　　从匡提科回来，他似乎都没再跟蝙蝠主动联系过。
　　一是因为二哈侠的事，二是因为蝙蝠出门度了个短假回去，一大堆工作要等着他做。
　　更主要的是……
　　他觉得托尼叔叔好像不太喜欢他和蝙蝠在一起……
　　小医生有点没了主意。
　　他当然愿意接受蝙蝠的追求，可他也不想因此伤托尼的心，只好尽己所能地积攒能量、完成BAU给他的工作，空闲的时候帮助战斗的超英，也因此渐渐找到了自己在两个联盟中的位置。
　　用游戏术语来说，他就是一个能开视野、能治疗、能掌握关键情报的全能辅助。
　　可以轻易黑进所有电子设备的能力，甚至能让他在战斗开始之前，能通过民众的手机发布位置指引，完成疏散民众这种总是让超英们费心费力的活。
　　其实在跟着球球们一起做任务时，他做的事情倒也差不多——开地图，提供信息，保护任务目标，治疗超级英雄。
　　所以乔沃德上手挺快的。
　　只是有一件事让他很头疼：
　　不管是黑进无线电报案，还是黑进别人手机里发布通告，都有被当做病毒短信无视掉的情况。
　　后来还是经验丰富的神奇女球给了他建议——
　　[甜心，无论你用能力做什么，试着留下一个显眼且无法复制的标志。]
　　神奇女球建议道。
　　[就像在大事件中，我们通常全体穿制服出动；因为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无法跟被保护的民众区分开来，可能会在混乱中被当做普通平民疏散在外。]
　　于是他自己画了一个白色的鸟状logo，附在每一份通过能力发出的信息当中。
　　……结果被大姐姐们吐槽了。
　　[……真的很像推特标志。]
　　[宝贝，要不我找队长重新给你设计一个？]
　　最后他的标志就成了一个戴着尖尖鸟嘴巴面具、扇着小翅膀、屁股胖胖的小鸟——或者小白鸭子？
　　乔沃德摸不着头脑。
　　他的审美一贯不怎么行，既然大姐姐们认同，那他就用了。
　　只是他每次在无线电里报案后，把整理好的罪犯证据归档、打上胖胖的小鸟标志发给警察们时，老是听见年长些的警察在无线电里笑，好像被小孩逗乐了似的，但听着又挺宠溺。
　　小医生反正只知道闷着头干活，要么就是跑来跑去找二哈侠。
　　——他不知道自己下意识“做点好事”的举动，已经开始让世界发生了暗涛汹涌的变化。
　　社评家公开宣称，小白鸟是第一个全面与司法秩序合作的超级英雄。
　　从前的部分超英，之所以又被称为蒙面义警，是因为他们多数游走于腐朽的秩序之外，凭借一腔热血和正义良心，用拳头制止暴力犯罪，越过程序直接达成惩罚结果。
　　这是一种简单直接的打击方法，尤其是在警方不作为、司法腐朽的城市中特别好用。
　　但劣势也尤为明显：一次次越过司法环节的结果，就是民众普遍不再相信法治机器，认为所有警察都是酒囊饭袋。
　　一年前的事件足以证明后果：
　　一旦失去超级英雄，整个社会立刻沦为地狱。
　　但小白鸟不像有血有肉、冲在第一线的超英。
　　他的做法，让他更像是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隐藏在繁杂的信息数据之间，悬浮在人群之上俯瞰；
　　他的能力比起尖兵战斗，更适合在极其广阔的范围内调配人手：如果是一桩正在进行的抢劫杀人案，他不仅仅可以调度最接近的警力，还可以通过侵入手机，帮助受害者向最近数十、甚至数百民众呼救。
　　尤其在接受BAU指导后，乔沃德学会了一整套收集人证物证的方法；只要是被小白鸟坐实的罪行，再好的辩护律师，都无法为犯罪者翻身。
　　推特排名第一，仍然是 #我们需要超级英雄。
　　随后是一系列近期发生的娱乐事件，起伏不定。
　　只有一个话题，在排行榜稳步上升，直逼第五位的 #川普屎了。
　　#I am Wat（我是守望者）
　　这个话题标签，是从画风还算正常的 #我是目击者转变而来的。
　　所有曾经收到过小白鸟信息的人都集结于此。
　　他们之中有警察，有军人，但更多是普通市民。
　　普通到会跑到几公里外的超市买特价土豆的那种。
　　但某一天，他们在大声抱怨物价，或者在跟别人撕扯抢一袋特价薯片的时候，收到了带着小白鸟标志的短信。
　　[致亲爱的市民：]
　　[【200米内地图坐标】]
　　[您所在的瑞曼商店左侧马路，正发生一起持刀抢劫案。警察约在4分钟内抵达，在此之前，本案需要目击者。请求您量力而行，积极配合警方取证。]
　　[同时协助人数：187]
　　然后，他们会迅速放下手里的大葱或者薯片——个别人可能会兴奋得像抓神奇宝贝一样——提着手机就往外冲。
　　小白鸟信息里的“同时协助人数”非常关键。
　　人总有从众心理，尽管是做好事，但毕竟还是危险事件，人多就能壮胆。
　　与此同时，带着独特标志的消息分发到个人手机，又能规避旁观者效应，让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是被注视的。
　　乔沃德群发消息时，倒是没想到那么多，他随手抄的主系统任务模板……
　　毕竟五维空间的时间流速与本世界不同，再加上有2-3加持，他从发现案件到开始调配人手，不过就是十几毫秒的事。
　　调配完以后，他就必须再搜索下一个区域了——他本体时间限制摆在那，每一个5分钟，他都必须尽可能多做点事。
　　但人们显而易见开始改变了。
　　——就从越来越多自称“守望者“的民众开始。
　　“城市应该由我们保护。”
　　他们说。
　　首先，是持枪合法州——尤其像德克萨斯这种民风彪悍的地方——偷窃抢劫的案发率被迫降低了一半。
　　毕竟谁也不知道，小白鸟什么时候会盯上自己。
　　一旦被盯上，罪犯还没从口袋里拔出枪，就可能会被气势汹汹赶来的彪形大汉们按倒，五十上百把枪把脑袋往地上怼……
　　小案的案发率下降，顽固的重案案发率也开始松动。
　　加上乔沃德一直在协助BAU，搜寻连环杀人犯、重案在身的越狱犯，由于高维度的能力实在匪夷所思，很多人压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暴露的。
　　月底，有埋伏在警界的媒体人，做了不完全整理，把小白鸟参与抓捕过的重犯列了一条长长的名单，又一次获得了千万级别转发。
　　也许部分警方允许曝光的原因，是出于表彰心理；但炸锅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人们发现，这条骇人听闻的重犯名单里，超过80%以上的罪犯，都有反复越狱杀人的经历。
　　……就好像小白鸟有什么私人原因，一直在盯着某些越狱重犯似的。
　　虽然曾有过几次呼声，但唯独这一次的民众抗议，前所未有地壮观。
　　为什么不推动死刑？
　　死刑判定标准是否过于宽松？
　　对于反复越狱出逃、把人命当儿戏的囚犯而言，法律难道是在用公民缴纳的税金，为这些无恶不作的杀人犯，提供一个重案与下一个重案之间的休憩站？
　　

第127章 
　　开始振奋的民众呼声无法被压抑, 尤其在越来越多人自愿成为“守望者”的情况下。
　　舆论是小白鸟以外的又一双眼睛。
　　在守望者们的注视下，黑暗腐朽无处遁形。
　　五大通缉犯之中的黑帮集团头目，调审保释失败，第一个被送上电椅。
　　知道这个消息后，霍奇立即给乔沃德打了一个电话。
　　向来严肃正直的主管，明明激动地拨通了电话，却不知道该跟这个年轻男孩说什么。
　　于是他只好尴尬地从拉家常开始。
　　“最近怎么样？”他问道。
　　乔沃德好丧：“一切都很好……只是我的狗走丢了。”
　　霍奇：“……”
　　他沉默良久, 把想说的一肚子话收了回去。
　　霍奇不懂怎样安抚小男孩，最后只好硬邦邦说：“我最近不能再跟你联系了。请你用能力直接走黑客渠道吧。”
　　他知道, 黑帮头目的案子一判，小白鸟在全球暗杀名单的排位再次上升了。
　　所以他现在，不能再冒任何暴露小白鸟的险。
　　乔沃德忙说：“也对，您最近一定很忙。好的, 我以后会把资料发到加西亚电脑上的。“
　　霍奇把电话放下。
　　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世界即将发生巨大的连锁变化，像他这种战斗在第一线的警员, 已经敏锐地觉察出来了。
　　但推动第一枚骨牌的人，却毫无自知。
　　建立联系后, 他时常指导乔沃德，知道这个年轻男孩的自我认知，依然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自己的能力没法打架, 而感到很不好意思。
　　而今世界暗涛汹涌，这个男孩每天最大的烦恼，还是他家跑丢的狗子。
　　BAU堆积在办公桌上的档案封面, 大多数都印着那个屁股胖胖的小白鸭子。
　　霍奇翻了几页，无奈地摇摇头，眼里显出一种久经沙场的战士、才能拥有的温柔。
　　他没有把暗杀名单的事情告诉乔沃德。
　　只告诉了那天见到的黑衣“保镖”。
　　……
　　乔沃德坐在隐形的仓鼠球里，晃晃悠悠飞到了哥谭。
　　他很准时，可被阿福领进蝙蝠洞里时，美队、托尼和奇异博士早就在那等他了。
　　说起来，他来过几次韦恩庄园，但还是第一次进入蝙蝠洞。跟韦恩庄园的富丽奢华不同，蝙蝠洞给人的感觉，是极简而冰冷的，刚从电梯落到蝙蝠洞地面时，一串小蝙蝠还从他头上吱吱地掠了过去。
　　小医生下意识一缩脑袋。
　　把蹲在电梯门边栏杆看他的迪克给逗笑了。
　　“好啦。蝙蝠的宝贝男孩也到了。”
　　小迪克一个跟斗翻下来，像只活跃的知更鸟，绕着缩脑袋的乔沃德转圈圈。
　　“嘿我说真的，甜心。最近你干得真不错。”
　　乔沃德默默跟着阿福走。
　　他不知道该不该吐槽迪克一个八岁崽崽叫自己甜心……但最后他还是去摸了摸小罗宾的脑壳。
　　迪克一晃脑袋闪开了，才不让他摸。
　　又跟个小大人似的，笑眯眯拿脸蛋贴了一下他的手背，当做是个调皮的吻手礼。
　　“你们搞定了再叫我。”
　　小男孩说着，溜溜达达坐电梯上去打游戏了。
　　他当然知道那个全息舱是给乔沃德买的，不过正主还没被拐到家之前，他用用也无妨嘛。
　　蝙蝠洞很大，比正义大厅底下的实验室大多了，设备也更加繁多，甚至还有个超大的恐龙标本……
　　乔沃德边走边看，注意到一块贴满了剪报的白板。
　　那上面贴着最近几周刊发的主流报刊。
　　乔沃德随便掠了几眼标题。
　　《“守望者们”有可能成为全球第一大帮派？》
　　《谁负责守望“守望者们”？》
　　几位大佬都围在蝙蝠电脑的大屏幕前，神色倒是很严肃。
　　乔沃德站定在最外沿，悄悄去看几周未见的大蝙蝠。
　　哥谭骑士依然一身肃杀的漆黑披风，但他很快就发现小糖包偷偷探过来的眼神，羞怯得不行。
　　他怎么都想把这个可爱的小眼神勾住，但托尼咳嗽了一声，理直气壮堵在他面前。
　　蝙蝠侠：“……“
　　翻白眼。
　　于是乔沃德发现，大蝙蝠居然看也不看他，转身就去鼓捣电脑。
　　……他赌气似的，也不让自己看他了。
　　托尼：“好吧，先说结论。”
　　于是美队：“小乔，我们有办法把所有超英都救出来了。”
　　他说完，又好笑地：“感谢你的哈士奇。”
　　乔沃德：“？？”
　　他老是觉得自家二哈侠，可能有辨认五维通道的超能力——百分百叼中球球，谁家狗子有这本事？
　　如今一听，原来是诊所附近的五维通道再次开启，而二哈侠一个猛子扎进去了……
　　当初蝙蝠给它项圈上安的追踪器，这会儿真正派上了用场。
　　发现自己的追踪器进入了一个不知名维度，他叫来奇异博士，顺着追踪器的痕迹，花了不少时间，才勉强开出一个半永久的五维通道来。
　　蝙蝠侠指向蝙蝠洞最底层。那儿凭空悬浮着一个金光四溅的法阵，周围竖立着无数法阵和安保措施。
　　法阵内的景象，难以用言语形容，却跟乔沃德的天眼状态有些相似：
　　时空和形体都是扭曲的，物理原则在这个世界不可使用，无数能量光点在里头四处游荡。
　　乔沃德心惊胆战地看一眼：“那它……那它还能活着吗？”
　　奇异博士：“参照我们的状态，它肯定活着，但形态有没有被改变就难说了。”
　　乔沃德脑中顿时出现了一个二哈球。
　　……可能还没指头大，汪汪叫着跑过来，在他手上滚来滚去。
　　然后被手贱猫啊呜一口吃掉。
　　乔沃德：“……”
　　蝙蝠侠却在此时看向乔沃德。
　　“乔，”他说，“我们需要你的能力。”
　　小医生愣了愣，顿时整个人都发光了！
　　在维度之间穿越，肉体极容易变形，最后只有能灵魂出窍的奇异博士能跟着乔沃德一起进入五维通道。
　　奇异博士看着那个内部正在不断变换景象的传送门，神色严肃拉过乔沃德，小声说：“小孩。”
　　乔沃德：“啊？”
　　奇异博士瑟瑟发抖：“别把我丢在里面……”
　　乔沃德：“……好……”
　　启动天眼状态进入五维空间，耗费的精力跟俯瞰三维世界完全不同。他带着奇异博士的灵魂跨越维度，没坚持到一分钟，就已经开始觉得脑袋难受了。
　　但他第一次看见了被困在五维空间里的球球们。
　　他们的精神状态，跟他长时间使用天眼能力时有点相似：高维度完全过载的信息持续涌入人脑，球球既无法承受、又无法脱离，到最后大脑强制启动保护机制，变成了完全放空、停止思考的状态，呆愣着豆豆眼，像失去生命的小玩具球，漂浮在变幻莫测的五维空间中。
　　乔沃德不知道是谁把超英们都拖进来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们再拖出去，只能跟2-3一起漂浮着，尽可能找到更多的球球。
　　但奇异博士很快开始干活了：他手里结出繁复的金色法阵，把小白鸟找到的球球都连接在一起——看起来倒像是一张金色的大网。
　　奇异博士脑壳疼：“我受不了了，快带我出去。”
　　2-3立刻带着乔沃德原路返回，从传送门里，拖出一只蔫蔫的奇异博士灵魂。
　　他俩意识归位的时候，同时瘫在椅子上懵了好久；可怜的奇异博士还没有2-3帮忙梳理信息，眼看着他也快停止思考了。
　　托尼见他俩都瘫了，忙去查看乔沃德的情况，噼噼啪啪在他眼前打响指，真怕他傻了：“乔宝，你没事吧？还认得我吗？我是你全美第一性感的托尼叔叔。”
　　乔沃德巴巴地看他：“托尼叔叔……”
　　他这一声叫得又软又怯，到底还是害怕托尼生气。
　　……老父亲一颗心都化成水了。
　　可老蝙蝠精还在边上站着，他又不想松口把小糖包交出去，就只淡淡捋一下乔宝的头毛：“没傻就行。”
　　同样瘫着，却没人嘘寒问暖的奇异博士：“……”
　　但捕捉用法阵到底是被铺进五维空间里了，法师扶着脑袋开门回圣殿，打算补够蓝条再干活。
　　乔沃德就在屏幕前那张大椅子上趴着休息，想象着那个传送门里，哗哗地滚出一大堆球球来。
　　三个大佬在后面压低声音开会。
　　关键词很多。除了“五维空间”，还有“守望者”“旧AI”“名单”什么的。
　　“小乔，”一小时后，美队叫他，“我们送你回去？”
　　乔沃德支支吾吾，最后说：“我想上个厕所……你们还是别等我了。”
　　阿福立刻走上来，白手套按住他肩膀，好像一松手他就要溜走似的；跟着他又对托尼和美队说：“我会把小乔送回家的，请放心。”
　　美队临走前，最后一个眼神落在乔沃德脸上。
　　小乔真不会说谎啊。他温柔地想。
　　乔沃德跟着老管家回到韦恩庄园，磨磨蹭蹭地用了厕所，又磨磨蹭蹭地洗了手，前后磨了快有三十分钟，结果一出来，就看见忠实的老管家守在走廊里，脸上笑盈盈的。
　　乔沃德一时尴尬：“啊，我可以自己坐仓鼠球回去……”
　　阿福笑：“不，我来确保您不会在韦恩庄园迷路。“
　　蝙蝠侠还在他的电脑上监控所有有关小白鸟的信息。滚动的信息流侧边，是繁杂的AI大数据，以及哥谭的监控窗口。
　　身为领袖，反而要干很多琐碎的活，才能保证团队成员不会因为意外事件，而被削弱战斗力。
　　当黑暗骑士进入工作状态，看起来往往森冷得不近凡人，但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居然很难得地在走神。
　　他忍不住想那个羞怯的小眼神。
　　每想一次，千疮百孔的心上，就浇一点点甜。
　　然后他转身去拿咖啡，发现自己拖着地的披风角角，好像被谁踩住了。
　　那人的力气不够大，感觉就像披风上滚了一只猫崽，明知道男人一拽披风就能把他拽飞，却还要叼着披风不放似的。
　　蝙蝠侠轻声：“乔。”
　　转过身，看到自己披风上站着个赌气包。
　　这回倒是真正的恃宠而骄了。
　　踩了还不带松脚的。
　　乔沃德憋死了：“……………………你、你都不看我……！”
　　迪克玩全息游戏舱玩够了，乐呵呵地坐电梯下蝙蝠洞，准备今晚的夜巡。
　　电梯门才刚打开，他就看见屏幕前的蝙蝠椅子吱扭吱扭晃。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只能看见椅背上抓着一只戴了皮革手套的大手，上头冒出尖尖的蝙蝠耳朵；椅子的一边把手上，挂着年轻男孩的小腿，这会儿正悬在把手外沿，颤巍巍地蹬来蹬去。
　　好像有人正被按在上头亲。亲狠了，拼命挣扎似的。
　　迪克：“……”哦。
　　他冷漠地把电梯门又关上了。
　　

第128章 
　　最近, 珍稀小白鸟保护协会的创始人很头疼。
　　……心情还很微妙。
　　大概就是那种, 明明说好只有几个小姐妹撸撸小白鸟, 圈地自萌, 结果正主一下子爆红的微妙感……
　　首先让她焦头烂额的, 是大批大批涌入账号的守望者们。
　　他们高高兴兴进来关注了以后，一抬头就发现了简介——
　　“只要你想日小白鸟, 我们就是好朋友。”
　　守望者们：？？？
　　@阿道夫·莱斯利：“简介什么乱七八糟的……别人草粉, 我们草偶像？”
　　@霍普·贝克：“管理者应该调整风格。“
　　@尼克松·安德森：“我们现在是一个近六十万人的群体, 以后小白鸟持续活动，守望者们还会更多。而且我有些担忧，守望者们是一个无门槛无领袖的松散团体, 难保不会有人借用名头干坏事。”
　　@康拉德·弗格斯：“希望多发布一些时政内容, 而不是鸟嘴嘴和小屁股……”
　　@格雷·莱斯利：“管理者不够老辣。小白鸟恰好出现在民众最迷茫的时候, 等到全民热潮冷却下来, 他和我们将面对的质疑声, 不会比现在对死刑的呼声更低。”
　　……事业粉和亲妈粉不可兼容啊！！
　　创始人忧郁地想。
　　她本来只是为了网友一句“小白鸟suck”才开的账号，最初吸鸟的姐妹们，都是在小白鸟跟在超英们后头跑的青涩时期攒下来的, 吸得也格外真情实感。
　　这会儿账号里涌进来的人以数十万计，她又欣慰又苦涩, 也许自己当个小账号运营人的日子, 也该结束了吧……
　　创始人在最初的成员群里说了说退位的事，后援会的亲妈粉们嗷嗷叫着不行，喊着要再开一个专心吸白鸟的账号。
　　吵来吵去没个定论, 第二天起来，涌进账号的直男粉们突然就不见了。
　　推特上，一个崭新的百万粉账号崛起。
　　——守望者联盟。
　　在推上，@复仇者联盟、@正义联盟都是实打实的官方账号。
　　跟各种稀奇古怪的舔胸账号不同，它们的职责通常是超英的对外发言人，向民众和政府解释联盟最近的作为；
　　说的直白点，就是跟一群政治头子打圆场、为超英们争取更多活动自由用的。
　　守望者联盟从初初建立开始，就显出了直逼两大联盟粉丝数的雄壮潜力来。
　　且这个联盟非常特别：
　　所有人都知道，它是由毫无超能力、但对弱者心怀怜悯的民众组成的。
　　大多数人并不是从出生起就麻木不仁，也许他们也曾试过为了别人抗争，但无能为力的时候，太多了。多到令人难以承受。
　　被世事和腐朽政治蹉跎，人们习惯将善念越藏越深，像是冰封的火种。
　　民众学会了仰头望向超级英雄，一边戴着冷酷市侩的面具与他人评价，一边在心底深处暗暗期望，有人重新点燃火种的一天。
　　守望者联盟建立的那一日，心中仍有光的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城市由我们保护。”
　　——守望者联盟挂上了新的简介。
　　联盟账号的不知名管理者雷厉风行，第一天召开守望者们内部会议；第二天，针对守望者的约法三章，和关于小白鸟与隐私权的公开说明，就已经出来了。
　　他的发言方式，基本跟其他两个联盟账号一样，老练且滴水不漏。
　　大家都知道，正义联盟的发言人除了超人就是蝙蝠侠，复仇者联盟的官方解释权则在神盾局手里。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猜，守望者联盟背后的运营者，可能是哪一边的人。
　　珍稀小白鸟保护协会的老粉们很懵逼。
　　尽管直男粉散了，但依然掉落了大量嗷嗷待哺的新粉。上来就问：“呃我听说这里好像可以领到小白鸟回去日？”
　　乔沃德更懵逼。
　　好像也就睡了一觉，守望者联盟的新闻就铺天盖地了。
　　他起初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结果打开网页仔细一看，不但有关系，关系还大了去了……
　　他忙给他的……男朋友兼导师打电话：“这……我现在需要干点什么吗？”
　　蝙蝠侠低沉的嗓音里，有很温存的笑意，搞得他的嗓音酥酥的：“继续做你认为该做的事。”
　　剩下的一切，由他保驾护航。
　　……
　　乔沃德带着二分队，第二次进入蝙蝠洞的时候，场面非常壮观。
　　奇异博士会飞，飘在空中袖手旁观，简直一身轻松；底下的蝙蝠侠就不这样了。
　　他的披风上挂满了嘤嘤抽泣的球球们，尖耳朵上扒着个绿灯球，就算戴着面罩，也能看出大蝙蝠此刻心情超级臭。
　　整个蝙蝠洞，都被弹来弹去的球球们淹没……
　　通常而言，当人们说起正联和复联，都泛指联盟里的元老级人物；但世界上原本存在的超英，可不仅只有他们几个。
　　乔沃德小心地在这堆球球之中穿行，一个不留神，差点踩到一个，坐在地板上茫然四顾的球——噢……这貌似是X教授……？
　　他眼疾手快，把坐地板的球捞进怀里，然后一个趔趄撞进蝙蝠侠怀中。
　　大蝙蝠的尖耳朵好像抖了抖，顺手抱住了软软的小糖包，臭臭的脸就慢慢慢慢开花了……
　　抓着他耳朵的绿灯球飞下来，开始指着蝙蝠侠发表演讲：“In brightest day ， In bckest night（白日苍苍，黑夜茫茫）……”
　　乔沃德：“……”
　　你的语言设定也太长了吧！！
　　一分队成员随后抵达蝙蝠洞。
　　乔沃德赶忙从大蝙蝠怀里钻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有这么多球球，处于不能变回本体的困境，但大家都是一副忍俊不禁、强作悲伤的奇怪神情，好像下一秒就要喷笑出声。
　　小蜘蛛：“啊！我也可以养吗，我也可以拿回去养吗~~“
　　美队强作严肃状：“现在还不是能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让所有人都恢复——浩克？？？别闹了！嘿，绿箭？？为什么跟鹰眼打架……？！“
　　两个首领简直焦头烂额。
　　但就见球球们集体捂住了耳朵，似乎有人在他们脑中说了什么似的。
　　不过几秒，搞得跟幼儿园似的蝙蝠洞，终于安静下来了。
　　乔沃德似有所感，低头。
　　小小的查尔斯球坐在他手心里，手指刚从太阳穴移开。
　　水蓝水蓝的豆豆眼眨了眨，温和又无辜地仰头看他。
　　乔沃德：……可可爱爱！
　　他的脑瓜里，开始思考做一个手工小轮椅的问题。
　　接下来就是球球们的归属问题了。
　　美队还没张口。
　　奇异博士看托尼：“不。”
　　托尼看蝙蝠：“不。”
　　蝙蝠侠：“……不。”
　　美队：“……”
　　乔沃德抱着个查尔斯球：“放在原点吧？”
　　大佬们看了看地上这堆球球，十个麻袋都装不完……依然摇摇头。
　　最后还是只能分摊，圣殿、原点、蝙蝠洞和斯塔克大厦，一处摊一部分。大超小闪倒是很热情，想要抱两只球回去养，但毕竟普通住处没有什么隐蔽条件，还是被一票否决了。
　　乔沃德看着这堆满天满地跑的球球，想起了自己的最终愿望。
　　他有点点绝望。
　　乔沃德：【2-3，我们积攒的能量，还有多久能实现愿望呢？】
　　系统沉默着不说话。
　　乔沃德：【2-3？2-3？】
　　系统：【宿主，你用天眼状态看看吧。】
　　乔沃德进入了天眼状态。
　　他有些吃惊。因为现在围绕着他的能量光点，几乎比682时将近多了半倍有余——
　　他仔细想了想，最近除了为BAU追捕重犯，就是在用能力搜查和分配人手，反倒从主系统渠道接的任务并不多，更别提再完成一个能媲美682难度的任务了。
　　这么多能量点哪来的？
　　系统：【宿主，当你开始给守望者分配任务时，其实已经非常接近主系统的运作模式了——当守望者们因你的指派，奔走改变其他人的命运时，你也能获得部分产生的能量。】
　　乔沃德：【也就是说，我继续这样分派下去，攒能量点的效率会更高？】
　　他有点激动了。
　　在一分队时期，一个高额S级任务、数个A级、B级任务加零零星星的低级任务产生的能量，就能让一分队全部恢复本体；
　　那么他现在用更高效的方式，把能量攒起来，说不定不出几个月，这十个麻袋都装不下的球球们也能完全恢复呢？
　　系统：【是的。】
　　乔沃德：【胜利就在眼前了！】
　　系统：【是的。】
　　2-3的声音是机械声，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情绪变化。
　　但乔沃德跟它并肩作战的时间足够久，小医生立刻闭上要跟大家分享的嘴巴，仔细问：【2-3，你怎么啦。】
　　系统：【宿主，2-3没事。】
　　乔沃德：【你快说呀。】
　　他开始担心是不是又有主系统什么事了，但他们有过约定，要是跟主系统有关，2-3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让他做好准备的。
　　可不管他紧赶慢催，系统就是一遍遍机械地告诉他，它没事。到最后，乔沃德急了：【你不告诉我，我不跟你说话了。】
　　2-3稳定的数据流一个大起伏。
　　它这下“慌“了。
　　系统：【宿主。】
　　它问得小心翼翼的：【你实现愿望以后，还需要2-3吗？】
　　2-3知道，违抗过主系统、又被蝙蝠改造过的自己，早就已经是个无处可去的异常存在了。
　　寻常子系统在宿主实现愿望后，会被主系统解绑回收、清空数据，而它连被销毁的机会可能都没有——
　　它想，要是乔沃德不需要它，它倒不如被直接销毁的好。
　　省得孤零零在网络上当一个慢慢消亡的游魂，谁也不记得它。
　　乔沃德：【……小白鸟的真实身份，难道是乔沃德吗？】
　　系统：【啊、不是吗。】
　　乔沃德：【不是。小白鸟是2-3与乔沃德。不光是我，是世界需要你呀，2-3。】
　　系统自己边吃代码边分析。
　　它经常在子系统网络里乱跑，从别的宿主和子系统那学习。
　　宿主与子系统的关系，就像是人与无知无觉的工具。
　　它看见别的子系统为自己的宿主服务，它们因此成为不同的存在：宿主的盾牌、杀人的刀、或是治疗的药。
　　而身为乔沃德的子系统。
　　它最终成为了英雄的一部分。
　　系统：【@%@#￥……#】
　　乔沃德：【？？？】
　　系统感动到代码紊乱，排清楚了才说：【2-3要跟宿主一直在一起。】
　　乔沃德笑了：【好呀。】
　　……
　　皇后区是纽约人口第二大的城市辖区。
　　但总有没那么热闹的社区。
　　就比如这条冷冷清清的街道。
　　街角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宠物诊所，还随缘开张，看着就更不起眼了。
　　附近的居民都佛了。
　　……可能人家家里有矿8。
　　自家猫狗真有什么急病重病，也不敢指望小诊所了，只好多跑几公里，去大型宠物医院看病。
　　不过偶尔去对面商店买东西的小姑娘们，遇上诊所终于开门的时候，惊鸿一瞥，会发现诊所里的小医生还挺好看的。
　　尤其是白口罩遮不住的漂亮蓝眼睛。
　　有心的姑娘想偷偷拍一张，传到推特的#偶遇小帅哥标签底下。
　　可是这个小帅哥超敏锐，也超羞涩的。
　　一发现有人拍照，拉上门帘就跑了。
　　乔沃德自己也觉得，这个开张频率，咳咳，有点对不起乔爸乔妈……
　　但他也没办法。
　　……他现在有一整个原点的球球要养，还得加上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帮忙恢复原形的二哈球。
　　BAU的活等着他干，守望者们在等候指令，要攒能量点，一天至少有一半时间是给小白鸟的。
　　一分队遇上大型战斗了，他这个超级辅助也得跟着出动；
　　万一碰上正联复联同时两地战斗的情况，他真恨不得把自己拆成两半。
　　……而且他还有个恋爱要谈呢。
　　难得今天天气不错，乔沃德从诊所门口取了这个月的税单和报纸，挨在围栏上，懒洋洋晒了会儿太阳。
　　邻居家的篱笆花丛，都长到他的围栏上来了。小医生就趴在一簇花旁边，眯着蓝眼睛，看着很慵懒舒适的样子。
　　——而他越来越敏锐的侦察意识告诉他，街对面有人在偷看他。
　　乔沃德抬起眼睛。
　　看清那个女孩的脸时，他慢慢直起了身子。
　　不同于以往偶尔偷看他的女孩，女孩的目光是憎恨而怨毒的。
　　——她的脸，跟曾闯入他的密室求助、又被汉尼拔残忍杀掉的那个女孩，竟然一模一样。
　　灿烂的阳光底下，在这个寡淡宁和的角落，深重的罪恶深渊朝他缓慢张开裂口。
　　女孩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他也注视着女孩。
　　与对方眼神里淬毒的利剑不同，小白鸟的眼神冷而平静，还有一点复杂。
　　似乎等一位不知何时拜访的旧识，已经等了很久似的。
　　如果女孩再靠近些，她也许能听见小医生唇间、梦呓似的自语。
　　“——我准备好了，医生。”
　　

第129章 
　　人工管家：“Sir。”
　　托尼正在开会, 没戴耳机。
　　于是, 管家直接在会议室公放声音：“Sir，紧急情况。”
　　底下一堆股东和政界大佬大眼瞪小眼。
　　托尼：“……J, 我说过今天这个会议——”
　　这周总统大选，像他这种家大业大的产业，股东大会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但说实在的, 他倒不是特别在意底下的人怎么看他。
　　上次他的确把小辣椒惹急了, 喝了整整一星期烫嘴的咖啡。
　　于是他不敢了。
　　管家：“Sir, 紧急情况, Code-200。”
　　托尼摔了笔就走。
　　管家的程序设定里，有好几百个事件代号, 代表各种不同的紧急情况。
　　比如斯塔克哪个研究所又爆炸了，一起困觉的模特又发艳照勒索了，布鲁斯·韦恩又黑他什么装备了。
　　托尼什么都懒得记，唯独自己的盔甲编号记得门儿清, 所以贾维斯程序里的事件代号，一般都与盔甲有联系。
　　——他给乔宝的仓鼠球, 叫MK-200。
　　……说真的。在这么多超英加球球保护的情况下，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 都不会听见这个代码。
　　他一边大步往自己的盔甲间走，一边听管家快速为他打开光屏, 冷静地解说事件。
　　就在在他摔笔前的前几秒。
　　一篇自白，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整个网络。
　　《是守望者给了我勇气，我决心不再沉默》
　　行文优雅又老辣、煽动性极强, 可能连总统先生的幕后笔手都得甘拜下风。
　　很简单的故事。
　　一对双胞胎姐妹，妹妹被送去心理医生那儿，治疗她的躁郁症和失眠。
　　然后她没有回来。
　　连骨头都没剩下。
　　如今这个食人魔医生出逃在外，而他的助手兼小情人，清清白白，无罪一身轻。
　　现在好好地在纽约开宠物诊所，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托尼看到这里，就已经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托尼：“J，先给我拷一份，然后全网删！动作快！”
　　管家：“Sir，有人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托尼先是舒了一口气，然后眉心皱紧。
　　对方挑的时机太精妙了。
　　恰好是总统大选周，各大媒体和推特的日活量，几乎全年度最高。
　　尽管蝙蝠反应速度非常快，但肯定也有人像他一样，早早拷下来备份。
　　托尼继续看那个备份文件的后半部分。
　　他困惑地眯起眼。
　　那些字，他明明都认识；组合起来，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认识。
　　巴尔的摩重案调查组。
　　食人魔。
　　领养关系。
　　5年。
　　协同谋杀罪。
　　足以判“9个无期徒刑”的遇害人数。
　　卷宗，视频，血淋淋的机密证据。
　　所有不利于乔沃德、足以煽动守望者的证据。
　　太多了。
　　托尼看得都快魔怔了。
　　两个视频，一个是汉尼拔被抓捕时，平静地告诉乔沃德“你总会回到牧羊人手里”；另一个似乎是密室监控视角，心理医生给疯狂挣扎的女孩打了一针镇静剂，然后去抚摸懵懂的小羊羔的脸。
　　托尼：“J。启动面部识别。”
　　管家：“与乔沃德面部匹配度100%。”
　　托尼：“行了我知道我就问问。”
　　美队这会儿不在纽约，还在出神盾局的任务——Shit。托尼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光屏上胡乱滑动，滑到最后，看见了乔宝的脸和地址。
　　完了！
　　他第一个反应。
　　要是他看了这份东西都能对乔宝有怀疑，那被煽动的民众呢？
　　得赶紧把乔宝从诊所带走！
　　美队刚好接起了电话。
　　“我们都在正义大厅，小乔也在，他没事。”他语气平静道。
　　托尼：“你——妈的，你知道？！”
　　美队：“是。”
　　托尼一口气梗住上不来：“你……他妈的……你竟然……”
　　美队还是很平静：“我们在等你。”
　　……
　　乔沃德站在正义大厅标志性的大圆桌中间。
　　这个圆桌果真换掉了，上面刻的不是JL的标志，按着圆圈刻了一圈BasePoint的字母。
　　他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挺欣慰的。
　　——原来怀念那段日子的人，并不仅有他一人。
　　已经恢复本体的二分队——几乎花光了他这段时间攒下来的所有能量点——也坐在桌边。
　　不是乔沃德召集的。
　　而是打听到乔沃德在这，他们第一时间就来了。
　　尽管神奇女侠执意不肯，但她到底拗不过一个苦苦央求的蓝眼睛小甜心。
　　小医生自觉地笼着手，手腕上缠着她的真言套索。
　　面对桌边一众懵逼的超级英雄，他的模样平淡又冷静。
　　这副模样，对跟他接触过的大部分英雄而言，都有点陌生——谁都知道，他们的乔乔是温暖、柔软、甜蜜的，捧着球球叨叨咕咕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生善意。
　　但唯有这一次、这一件事，他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势。
　　“证据和视频都是真的。”
　　他平静地说。
　　闪电侠跟小蜘蛛交头接耳，不知道乔乔在犯什么傻。但他这句话一出，准备跑过去把他手上真言套索扯走的小闪，愣在了一个起跑姿势上。
　　……是的，他俩作为有点小网瘾的年轻英雄，恰好都看见了那篇自白。
　　无论证据如何充足，他们第一反应就是：
　　“肯定是胡扯！”
　　内心另一个声音弱弱问：“这么多证据……”
　　“——绝对是胡扯！”
　　这种有预谋的大规模舆论散播，不是迅速删除就能完全奏效的。
　　此时此刻的蝙蝠侠还在蝙蝠洞里，分秒必争地用黑客手段监控信息，尤其是操控守望者的反应，避免信息不对等的民众被当枪使。
　　他让奇异博士把乔沃德接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没料到乔沃德会选择到正义大厅来，向一片混乱的英雄们坦白一切。
　　乔沃德的措辞极有条理，不像是临时起意，倒像是为了终会到来的一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一遍地默默练习过似的。
　　“我不愿意向更多人描述我的经历，但我最不想看见的事，就是让你们认为与自己的正义相悖而痛苦——我最喜欢的英雄朋友们……“
　　“我的确有罪。我的罪行是在年轻懵懂的时候，轻信了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手腕上缠着真言套索，一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了。
　　从哥谭爆炸案，到推着轮椅伤痕累累的手，到教堂的白鸽，到巴尔的摩的宅邸，到逐渐被收拢的活动范围，到仅剩的黑色大床和羊毛地毯。
　　整整5年。
　　他心甘情愿地呆在那个小房间里，做着汉尼拔要求他做的一切事情，完成他给自己的所有训练，并认为自己的奉献是理所应当。
　　就像被金融犯骗得倾家荡产的人，重新讲述经历，才会发现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但当他身在其中时，他就是自然而然地这样做了。也从未发现哪里不合常理。
　　——或者说，汉尼拔·莱克特就是有如此高超的控制手段。
　　对于有些人来说，改变另一个人从小塑造起来的自我认知，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也详细讲了那个女孩的事。
　　后来在巴尔的摩的审讯室中，他曾如此长久地注视着这个被害女孩的照片，以至于当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孩一出现，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记忆有些久远，他记得那个被害的女孩，提过自己的父母和猫，不记得她是否提过她还有个双胞胎姐姐。
　　小医生平淡地讲述着。
　　顾及英雄们都很忙，5年的时间，用轻描淡写的10分钟讲完了。
　　就像是一个深长的噩梦，他一路上潜，终于从黑色的水面冒出头。
　　讲到他在BAU的数次保护和交涉下，终于离开巴尔的摩精神病院，回到纽约以后，乔沃德停下了。
　　他低着头，想把缠在手腕上的金色套索解开。
　　不过他缠成了一团乱麻，越解就绑得越紧。
　　神奇女侠走过来，动作轻柔地给他解下来。
　　然后把他抱进了怀里。
　　乔沃德：“呃……”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讲这些不是为了博取同情。
　　他认为超英们至少有权利知道，自己一直以来保护照顾的，是怎样一个人。
　　没有比让这些责任感极强的英雄误以为，自己在庇护一个罪犯，更加令人痛苦的事了。
　　最终判决，他交给他们去做。
　　而他自己，在成为小白鸟的第一天，就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去迎战的准备了。
　　……但不知道是表情不够硬核，还是声音天生不够喉癌。
　　感觉效果跟他想象中不一样。
　　这会儿他脑袋刚好被按在神奇女侠胸前，脸上淡定的神情被窘迫代替，又不好挣扎出来，只好像个布娃娃似的给她抱着，还要被大姐姐的手撸毛。
　　乔沃德：“戴安娜，可能你误解了啥……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了。”
　　神奇女侠没听他说话，只是很宠溺地撸毛：“嗯嗯。我知道，甜心。”
　　他的脑袋又被一只手摸上了。
　　后背也是，肩膀也是，手臂也是。
　　乔沃德：“呃，我就是想澄清一下而已……其实我还想跟你们当朋友的……”
　　可令他绝望的是，伸手来碰他的超英基本不听他讲什么。
　　甭管他说什么，都像是在哄一个哭泣的孩子似的，“嗯嗯”就完事了。
　　乔沃德：“我其实没怎么……”
　　越来越多、温暖有力的手触碰他。
　　他最终掉进一片温柔的海洋。
　

第130章 
　　女孩坐在BAU的会客室里。
　　找到她不难。
　　大超在宠物诊所附近随便开了一下透视，就看见了提着一桶黑血、往诊所后部墙壁涂抹辱骂字眼的女孩, 还带着一群不知就里、只想凑热闹的暴徒。
　　假设一下, 如果乔沃德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平民, 如此大规模的网络造谣和人肉曝光, 他下半辈子只会剩下两种可能。
　　一辈子不出门，或者死。
　　现在, 尽管有蝙蝠在控制，这种大规模造谣给乔沃德带来的伤害, 也几乎是半永久的：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 无法回到被强行曝光的诊所地址。
　　——而这是小乔的父母，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
　　向来好脾气又温和的人间之神, 有一瞬间, 瞳孔都隐隐变得猩红。
　　他迅速控制愤怒，轻轻降落在女孩身边。
　　“女士，”他说，“你需要跟我走一趟。“
　　乔沃德沿着正义大厅的长廊，往通讯室走。
　　是那个女孩的要求。
　　只要乔沃德敢直接与她对话, 她就愿意把幕后之人的目的说出来。
　　女孩：“我们还有一个更伟大的计划……作为送给你的糖果礼品袋。”
　　她说的“我们”, 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小丑和汉尼拔疑似合作的事，他早就从BAU那知道了。
　　超英们当然不愿意让他去。
　　他将面临的，可能是一个极残酷的陷阱，或者难以入耳的羞辱。
　　小医生是大家捧在手上都怕化了的小糖包，哪里忍得了让他去被别人刺？
　　但乔沃德就是要犟，硬逼自己去似的。
　　事到如今, 他一步都不想退。
　　一步都不想妥协。
　　挂在耳朵上的耳麦响了。
　　是黑暗骑士的声音。
　　“乔。”蝙蝠侠道，他显然在同时监控全网，忙得连语速都快了些，“你不一定要去。“
　　从神奇女侠怀里钻出来，乔沃德就又恢复了那副平淡模样。
　　就算听到女孩的挑衅，他也没在朋友们面前展露出什么，甚至阅尽千帆似的笑了笑。
　　可这会儿他听见大蝙蝠镇定的声音，嗓子里一下就哽了。
　　他蹲在通讯室门口的通道里，确保不会让任何一个超英发现他。
　　好在现在酥皮位于BAU待命，不会听见他在这里，近乎语无伦次地嘀嘀咕咕。
　　乔沃德：“蝙蝠……他说的是‘糖果礼品袋（Goody bag）’……他不常用这个词……我必须得去，在他以送给我礼物的名义，再去杀一些人之前……上一次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吃下了整整……“
　　他痛苦地闭着眼，再也不敢说了。
　　蝙蝠侠那边顿了一下，传来一些启动什么机器的声音。
　　蝙蝠侠：“贝拉·阿诺德——那个女孩声称要为之复仇的妹妹，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双胞胎姐妹。现在在BAU的人，据DNA检测结果，是一名真名为罗丝·莱斯特的精神病人。“
　　乔沃德愣了一下，凝神去听。
　　耳麦里持续有机器启动的嗡鸣声，但倒是没有压过骑士镇定低沉的嗓音。
　　蝙蝠侠：“她的面部有新的整容痕迹，颅骨有手术痕迹。我让超人透视她的颅内，发现颅骨内有追踪器和纳米窃听器——她是故意被送进我们视野的。“
　　耳麦里的轰鸣声小了些。
　　蝙蝠侠一手把监控网络的任务交给托尼，一手拉上了蝙蝠飞机的安全带。
　　蝙蝠侠：“我不认为他们真会将计划告知一件‘工具’——至少小丑不会。所以我建议，暂且离她远些，哪怕她在挑衅你；以避免被探听更多情况。”
　　乔沃德混乱了：“那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专门制造一个跟受害者一模一样的女孩，煽动守望者来对付我，除了逼我退回壳子里以外，我想不到更多结果；但这也太大费周折了……”
　　在蝙蝠侠面前，他确实没法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说没事的是他，但确实害怕的也是他。
　　蝙蝠侠：“你记得我在鬼屋里跟你说过的话吗。”
　　蹲在墙角里的小医生一愣。
　　他那次走完整个鬼屋，是布鲁斯抱着他走的。他光顾着羞涩和紧张，忽略男人一直在他耳边喃喃着什么。
　　他说乔，我抱着你，你可以试着睁开眼去看看他们。他们只是披着道具服的人而已。任何无缘由的恐惧，都可以被人类的理智击败，闭着眼想象的东西，总比睁开眼观察分析过的可怕。
　　不过乔沃德那时候害怕不肯，就把脑袋蹭在男人肩膀上，默默地撒娇。男人也不再逼他，很纵容地抱着小糖包，走出了鬼屋。
　　BAU的确对汉尼拔做过行为分析，在此期间，他们反复询问过乔沃德这个证人。以是乔沃德其实旁听了不少，但他本能地不愿意回忆。
　　他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汉尼拔能够跟小丑合作，其实让他觉得违和感很强。
　　小丑是典型的愉快犯罪，无差别杀人和混沌思维，是他最难对付的地方。他把自己看作一条追汽车的疯狗，哪怕追不上，哪怕没意义，他高兴，就会去追。
　　而汉尼拔则不同：从他仔细挑选下手的目标就能看出来。
　　他杀行为鲁莽者，杀自恃高傲者，杀年少叛逆者，杀侵占财产者——这也是为什么，当BAU在汉尼拔宅邸中发现乔沃德的时候，会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被他吃掉的每一个人，其实或多或少都不无辜（在他眼中），如暗灰风衣的弟弟；极偶尔的情况，是像发现了他的秘密的、那个有父母有猫的女孩贝拉，他为了把守秘密，才下了杀手。
　　因此，对于汉尼拔的行为模式来说，乔沃德是一个完全的例外。
　　乔沃德没有恶习，没有犯罪经历，属于汉尼拔眼中的纯白无辜之人。BAU还专门观察了乔沃德的行为举止——小医生即不无礼也不粗暴，甚至对待把照片摔在他脸上的FBI，他也从未大声发过火。
　　BAU甚至还小心翼翼地问过他，他们是否发生过性行为——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是至今没人想通的地方——
　　一个观察着所有人、自视为神的人，为什么选他来当自己的小羊羔？
　　乔沃德：“……蝙蝠，我开始觉得，这件事的主谋应该不是他。我的意思是，他一定帮助推动和洗脑了那个女孩，但发展到目前为止，如果真有计划，可能他参与得不多——他现在应该还在岸上观火。”
　　这就他觉得，把小丑和汉尼拔放在一起，很违和的原因：
　　汉尼拔像是坐在阁楼沙发上，品着酒，看着窗外疯狗一样的小丑追汽车的人。
　　他俩的行为模式本就不能相容。
　　汉尼拔可能会精密计划给小丑来一发冷枪，而小丑制造的混乱，也可能一秒内烧塌他华丽的大房子。
　　蝙蝠侠：“继续说。“
　　乔沃德：“按照汉尼拔的模式，他通常不喜爱将事情做得太过张扬难看。他有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一切都需要是有秩序且符合美学的。如果他确实有目的——我的意思是，他真的想要再来找我的话，他能选择的方式，会比煽动混乱的网络暴力，要高级许多。“
　　他边想边说话的时候，就听到正义大厅外部传来飞行器降落的声音。
　　蝙蝠侠跳下蝙蝠飞机，大步往通讯室走。
　　不出他意料，小糖包果然在那。
　　很可怜地蹲在个垃圾桶后头，还要小心没有英雄看到他，免得别人为他担心。
　　好像这样就没人能发现他也在害怕，他就还能当那个敢跟英雄们坦白一切、莫得感情的酷小孩似的。
　　蝙蝠侠走过去，把还在低声分析的酷小孩提进自己怀里。
　　后背蓦地靠上坚实的胸甲，把乔沃德吓了一跳，抬头才知道是大蝙蝠来了。
　　乔沃德呆了：“你……飞这么远就为了过来抱我……？”
　　蝙蝠侠低声：“我认为你现在需要。“
　　正联领袖简直要忙叨死，一边用结实的胳膊圈紧他无措的小男孩，一边还要对耳麦下指令：“检索近一周所有热闻。”
　　乔沃德忙从他怀里挣出来，振作精神抢活干：“这个我能做。”
　　前半天时间，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乔沃德和那个女孩的事情上；
　　现在小白鸟潜入互联网，检索比对过近期热闻，发现大部分新闻和热词，都在潜移默化地将人往纽约这个人口大区引。
　　比如免费给难民派发面包的谣言。
　　比如举办大型音乐节。
　　比如呼吁优化死刑标准的，全国最大规模游行。
　　这些热闻分散穿插在不同的日期里。
　　而就在今天，加上总统巡回演讲，被召集到纽约的人数，会达到今年最高峰。
　　如果是以往，至少在英雄们没有遭遇球球危机的时候，这种情况，正联和复联一般都会抽调人手戒严的。
　　但今天没有。
　　乔沃德：“我刚刚看了一下纽约的情况。今天聚集在纽约的人，大约有以往五倍多。“
　　摩肩擦踵的纽约，在无差别愉快犯眼中，就是一个挤满了肥肉的屠宰场。
　　——扰乱视线，声东击西。
　　他微妙地打了个寒噤。
　　给大部分人留下PTSD的哥谭爆炸案，还历历在目。
　　对于小丑这样的愉快犯而言，能有耐心做圈套、用超英们最重视的人当做吸引视线的诱饵……
　　小丑这次要干票更大的。
　　……
　　设备库简直一片兵荒马乱。
　　能飞的英雄直接冲向了纽约；不能飞行的登上了神奇女侠的隐形飞机。
　　所有人耳朵上挂着专用耳麦——他们每个人都有，这种耳机不仅仅只有通讯功能，还有输入发声装置，是专门为了天眼状态的小白鸟，能直接与他们沟通而设计的。
　　大超接到指令的下两秒，就已经从匡提科抵达纽约了。
　　他悬停在密密匝匝的人群上空，迎着仰视他并欢呼的人们，透视能力和超级听力全开！
　　“——我和小白鸟今天都没来得及做巡视工作。”
　　他吸了一口气，最后咬着牙说。
　　“定时炸弹，光市政厅就有137个，其余我会在地图上标识。还有一些小的视觉盲区，很多，密布在人群之中。我的透视无法穿透铅，也许那东西含有——“
　　“是在车站和游行队伍派发的礼品袋，酥皮。”
　　他的耳机里传来一个文字转语音的机械声。
　　“里面装着纽约吉祥物玩偶，我的视野范围里，已派出的有503248——503324个。蝙蝠的指令是回收……好吧，我看见小闪弄破了一个。我得去治疗啦！”
　　大超微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小乔这么快就调整好状态上阵了。
　　人间之神用透视能力扫了一圈，确认了仓鼠球的位置，轻声说：“离地面远些，小白鸟。你可不能被炸弹波及到。“
　　乔沃德：“好的！”
　　闪电侠身体动作比脑子快，从游行队伍里抱了个吉祥物到角落，嚓嚓嚓嚓戳出个洞。
　　然后他被喷了一脸笑气。
　　小闪：“好吧我错了，不过至少我们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了咳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嗝。噢小白鸟给我治疗了，谢谢！“
　　这种危险品被大量分散在人群中的情况，比拆除建筑里的定时炸弹还麻烦；藏着笑气的吉祥物，是抱在孩子怀中、提在平民手里的，英雄贸然下去回收，极有可能引发群众恐慌，到时候场面将更加不好控制。
　　美队把队伍分成两组，一组配合防暴警察拆除炸弹、加强巡视力度，另一组却只分出了闪电侠和小蜘蛛。
　　两个联盟吉祥物蹲在一起，摸着脑壳面面相觑。
　　美队声音带笑：“斯塔克，给纽约市民撒钱的机会来了。”
　　托尼：“为什么只有我撒钱！那个哥谭阔佬该出一半！”
　　一开始只是轻微几声叮叮当当响。
　　片刻后，手机消息提示的声音，像海浪一样在人潮里大规模散播开来。
　　这种景象其实很壮观，很多好奇的民众拿着手机，跟陌生人面面相觑；
　　但某些经验丰富的守望者，一看见屏幕上那个胖胖的小白鸟标志，就知道一定有事件发生了。
　　[致亲爱的好市民：]
　　[欢迎来到纽约！]
　　[为了这个与你相遇相识的日子，我们给领取过吉祥物的幸运市民，准备了小小的礼物；]
　　[请拿出您的纽约吉祥物，等候换取。]
　　[Have a nice day！（小白鸟转圈.gif）]
　　那个小小的emoji，把小孩们逗笑了。孩子们爬上父亲的肩头，咯咯笑着，举起触感怪异的吉祥物。
　　“咻~”
　　几道蛛丝迅速把吉祥物粘走，换来了底下人群更高的欢呼声！
　　攀在高楼上的好邻居蜘蛛侠，面罩下的神情却没那么轻松。他一边精准地操控蛛丝回收笑气玩偶，一边看着金色的闪电在人群之中穿梭。
　　天空中响起飞行时的嗡嗡声。
　　数十个钢铁盔甲也加入了回收工作中。
　　乔沃德像个高精度计数器似的报告进度：“482932、4032490、3423480——“
　　蝙蝠侠皱眉，想到哥谭爆炸案，心中隐约的不安感在越扩越大：“我们需要更快。”
　　闪电侠：“嘿，我的速度已经到临界点了！再快就穿越时间啦！”
　　他的5分钟时间用超了，小白鸟差点喘不上气来，赶紧冷却一会儿。
　　乔沃德从天眼状态中回来，坐在仓鼠球里稍作休整。
　　他从高空看着这个密密匝匝的城市，英雄们已经在行动了，但小丑依然不知所踪，手里还拿着笑气和炸弹的遥控器。
　　这让他有种，这个城市随时会燃烧的可怕预感。
　　2-3还在帮他梳理脑中的信息量，凡是大脑认为次要的信息，现在才缓慢而流畅地回到记忆中来。
　　乔沃德闭着眼梳理着，突然说：“等等。”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戳开了守望者联盟的账号。
　　守望者联盟的最新一条推特，依然是转发分享死刑法案的进度。但这条推特底下，却在几秒前，多出了很多评论。
　　@基茨·卡特：“我是一个爸爸，从德克萨斯来到纽约，刚刚收到小白鸟的消息。是否有会危及民众的事件发生？小白鸟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丹·克莱夫：“我是现场巡警，曾经完成过5次小白鸟的任务。我看见英雄们在回收吉祥物，请告诉我我该如何帮到你。”
　　@豪斯曼·查尔斯：“我是退役军人，我完成过7次小白鸟的任务。如果小白鸟能看到这条评论，请给我指示。”
　　@劳里·鲁珀特：“我是学生，emmm我没接着任务，但我在小白鸟的引导下，逃离过两次战斗现场。如果疏散人群需要志愿者，请给我指示。”
　　@马蒂尔达·安德森：“我谁也不是。我只是一个守望者，请给我指示。”
　　乔沃德默默翻看着，跟2-3说：【有时候我们也该跟主系统学习。】
　　系统精神一振：【学习！啊，学什么？】
　　乔沃德：【比如……给守望者分级？我们觉得可靠的守望者，也许可以让他们承担更多责任？】
　　不出一分钟，在守望者的参与下，回收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
　　面对挤进了将近5千万人的大都市，回收工作被分配得井然有序；
　　当乔沃德稍稍休息了十几秒，再次进入天眼状态时，他能确认到的、还在民众手中的吉祥物，仅剩724个了。
　　美队：“炸弹回收完毕。“
　　蝙蝠侠：“吉祥物进度如何？”
　　乔沃德忙说：“胜利就在眼前啦！”
　　仓鼠球下方的人群突然开始欢呼！
　　他吓了一跳，忙低头去看。
　　原来是呼吁死刑的游行大军到了。
　　他们高举着各式各样的宣言牌，拉着横幅，代表惩戒与希望的红气球，纷纷扬扬飞上天空。
　　天眼告诉他，最后一个吉祥物也被回收完毕。
　　小白鸟坐在仓鼠球里，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他平时很少如此频繁地使用五维能力。
　　现在大脑里涩涩的，有种运转过度的眩晕感。
　　不过人们的欢呼声，让他觉得放松。
　　他知道有2-3在，自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多休息会儿就好了。
　　小蜘蛛：“我这里回收完啦！不过斯塔克先生给我的密封铁罐塞满了，我这里还有一袋子吉祥物，我要丢到哪去？”
　　黑寡妇：“呼叫法师。”
　　索尔：“嘿，法师！到这来开个门。”
　　奇异博士简直要烦死：“我能提醒你们一句吗，绅士们？我的管辖范围本应该不在这块的，数数看，我都特么给你们开了多少个门了？？”
　　大家都在公共频道里笑了起来，聊起上回法师死也不肯去堪萨斯玩，结果后来偷偷开个门跑去啃玉米，被大超抓了个正着的事。
　　蝙蝠侠：“——气球。”
　　小蜘蛛：“啥？？”
　　蝙蝠侠：“小心气球！”
　　在纽约行动的这么多英雄之中，大概只有超人的耳朵，捕捉到了那声突兀而轻微的漏气声。
　　“哧……”
　　一股腐绿的浓缩气体，开始从飘满整个华盛顿大道的红气球下方，泄露而出！
　　乔沃德一颗心从今天早上起床开始，就一直提着没放下过；
　　现在他简直无法想象，黑暗骑士到底是怎样管住一整座哥谭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操纵仓鼠球，往离他最近的小蜘蛛方向俯冲。
　　不出他所料，所有笑气都是同时放出的；小蜘蛛手里那袋没来得及回收的吉祥物，此刻几乎放成了一朵浓绿的云，把咳嗽不止的年轻英雄整个都包裹了进去。
　　乔沃德：【2-3，治疗！】
　　系统：【收到！】
　　他在半空中打开仓鼠球，把从楼面往下掉的小蜘蛛接了个正着。
　　仓鼠球磕磕碰碰地滚落在路面上。
　　乔沃德抓了一大把防毒面具，打开舱门拉着小蜘蛛往外一滚，装吉祥物的口袋往里一丢，浓郁的笑气毒雾就被密封在了仓鼠球里头。
　　在整片街区都被薄薄的绿雾笼罩时，起码这样不会让情况雪上加霜。
　　小蜘蛛面罩上盖防毒面罩，喘气都有点不利索了：“救命，他不是还有后招吧……？！”
　　乔沃德来不及回应，他听见通讯频道里，已经传来了好几声不详的咳嗽声。
　　更别提路面上此起彼伏的、狰狞的笑声。
　　乔沃德：“我需要一个别的交通工具！”
　　托尼：“……等等，你不会是从仓鼠球里出来了吧？？”
　　小医生没来得及解释，一个低空掠过的钢铁盔甲迅速降落，纳米材料紧密贴合在他的身体上，带着他飞向高空。
　　今天天眼模式的开启频率，早就已经超过他平时训练开发的程度。
　　小白鸟从吸入毒气的民众头上掠过，快速治疗他的超英朋友时，大脑开始传来熟悉的涨痛感。
　　乔沃德忍着疼：【我们为什么不能治疗民众呢……？】
　　系统：【宿主，[协助者]的定义，是内心真正想帮助您的人，只有他们能获得治疗效果——以及，2-3认为宿主的大脑信息过载，我们不能再继续开启天眼了。】
　　乔沃德忽略了它后半句：【那么我的守望者们，应该也可以被治疗。】
　　他高高俯瞰着整个纽约，观察每个英雄的动向，为受保护的人们标出避难所的位置，试图像以往每一次那样，井然有序地将绝望的人群引导向生路。
　　但他的视野边缘开始突兀地发黑，大脑如同倒吊似的涨痛无比；
　　耳边听见控制器尖锐的嗡鸣声，他知道这是幻听，因为他今天没穿制服，自然也没有戴控制器。
　　小白鸟连绵不绝的消息，开始变得一个比一个混乱，缺词少语。
　　敏锐的哥谭骑士疾声朝人间之神说了什么。
　　包裹着小白鸟本体的金属盔甲，突如其来改变了飞行方向。它在盔甲内检测不到任何能发出指示的脑波，于是进入了自动巡航模式。
　　盔甲没能巡航太远，就被疾飞而至的人间之神拦腰抱住。
　　地面上，一个用游行旗帜捂着口鼻的女孩，使劲压抑着喉咙的痒意，像握着救命良方一样，死死握着自己的手机。
　　市区里有太多像她一样，接受过防恐演习、但从未真刀真枪历练过的普通平民了。
　　小白鸟的引导，让她知道怎样做才能让笑气变得没那么致命，了解英雄们的救援到了哪个位置，明白自己此时此刻该做什么；
　　对于骤然遇袭、无头苍蝇一般的人群而言，简直就像上帝的低语。
　　他们信任他。
　　如此大规模的生化恐袭，信息的高度流通，让人群变得如士兵般井然有序；几场小型的拥挤踩踏事件，也被接到任务的守望者们及时调控。
　　但当她跟很多人一样，被英雄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时，他们重翻消息才发现，上帝的低语正在逐渐分崩离析。
　　[请活下来。]
　　这是他最后一条消息。
　　……
　　当乔沃德从短暂昏迷中醒来时，他眼前掠过大片闪光，一刹那还以为重回哥谭爆炸夜。
　　回到了他还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学生时，断了双腿，坐在轮椅上，眼睁睁看着身后的医院被炸飞。
　　他立刻挣扎起来，然后发现自己正被人间之神拦腰抱着，大超看着他的神情很肃穆。
　　乔沃德脑壳剧痛：【2-3，治疗我。】
　　系统：【治疗完毕。】
　　它虽然听不出语气，但措辞有点凶凶的：
　　【宿主，请记住。2-3与你是共生体，当宿主失去意识时，2-3将无法为您提供良好治疗。】
　　乔沃德来不及回它，朝耳麦里急促道：“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掉线了。有没有新——”
　　……他话没说完，耳麦被大超拔了。
　　他瞪圆眼睛。
　　人间之神回瞪，眼睛睁得更圆。
　　乔沃德一点也不心虚：“我这只能算受了轻伤！而且还马上治好了！你跟682都打成那样了，也没见你下火线……“
　　大超难得态度强硬：“我是我，你是你。”
　　大超非要强行让他下线，乔沃德刚治疗完，一时半会也不敢马上开天眼模式，不过好在，他还有原来自带的系统技能，朝2-3说：【打开队友显示，检测协助者状况。】
　　他担心短暂昏迷这一小段时间，情况又发生了什么新变化——毕竟这是犯罪帝王小丑设的局。
　　自己这个辅助要是跟不上，他的朋友们岂不是又要受伤？
　　系统：【已开启队友显示功能。】
　　乔沃德：【升级到5千米。】
　　系统：【已升级队友显示功能。】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超抱着他悬停的地方，是远离毒雾、安置民众的安全区。
　　脚底下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他们组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乔沃德：？
　　他看向面前的大超。
　　大超身体周围，是一圈淡淡的金光。
　　这个圈圈他很熟悉，只要开了队友显示功能，他就能靠这圈金光找到自己协助者的位置。
　　但他脚下那片灿烂的金光是什么鬼？
　　简直就像所有人都在发光。
　　乔沃德：【2-3，帮我检测一下协助者状态。】
　　系统沉默了一下：【检测多少个……】
　　乔沃德也沉默了一下。
　　【……在你能检测到的范围内，我们有多少协助者？】
　　他本意是想知道自己离战场有多远，看能不能在天眼的冷却时间内，给超英们尽可能提供一些帮助。
　　但系统说：【宿主5千米范围内，[协助者]人数共计：453，400人。】
　　

第131章 
　　#6.20纽约守卫战 。
　　这个标签从一出现起, 就在推特热词榜上, 霸榜了整整一年。
　　连 #我们需要超级英雄都退居第二位，直到守卫战的热度下去, 才回到榜首。
　　被采访的路人青年笑嘻嘻的，“以后我们这一代人，可以跟小孩吹牛逼了——嘿！我们可是打过城市保卫战的人！呃其实我也只是当了个后勤……”
　　比起6年前的哥谭爆炸案，很显然，混沌邪恶的犯罪帝王，手段翻倍升级——这一次，他完全是冲着屠城来的。
　　数以万计的定时炸弹，分发出去的海量笑气玩偶, 加上飘满天空的笑气气球；他的计划哪怕成功70%，纽约都很可能会成为半座空城。
　　但小丑很快发现，就算他用那个幸运男孩吸引注意力, 超英们的反应速度，也超出了他意料。
　　Ah……幸运男孩。奇妙的小疯子。
　　真正排得上号的超级反派，根本不可能相信斯塔克公关那一套拙劣的说辞。
　　有布莱尼亚克全球直播事件在前, 只有傻子和超英才会以为，他们这辈子都找不到乔沃德。
　　至少莱克斯·卢瑟就知道——
　　他居然一直没去找小疯子的麻烦, 倒真让人想为他鼓鼓掌。
　　毕竟他是恨超人恨到把整个正联都恨上了的家伙。出了名的小心眼。
　　小丑顶着人皮面具, 甩着手杖，游荡在散满绿雾的街道上。
　　街道一片死寂。有些人吸入笑气过多，已经来不及抢救了，尸体上带着狰狞的笑脸, 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虽然他的计划都是一时兴起，但没完全成功，他超不高兴的。
　　他做梦都想看见世界燃烧。
　　所以他来了。来到这座人口是哥谭五倍的城市，带着他梦里的末日。
　　噢……踩点的时候，还在曼哈顿再次遇到了那个小疯子。
　　倒算是个小惊喜。
　　本想崩毁整个城市，而到现在为止的战利品，却只有那么几个可怜巴巴的街区。
　　受影响的人数，连千万单位都上不了。
　　而且因为有小白鸟，这次从恐慌人群中获得的乐子，甚至还没有哥谭爆炸案时多。
　　“B——”
　　他嘟囔，脊背佝偻着，整个人都显得丧丧的。
　　这种暴虐的不满足，从出生起就填斥着他全身每一处骨血；撕碎每一张伪装和平的笑脸，揭开人性最血淋淋的恶，让世界回归黑暗本真。
　　但世事总不如他意。
　　尤其这一次。
　　小丑最可怕、却也最容易成为弱点的地方，是他本质还是个精神病，所以想一出是一出。
　　他不爽，也不想让任何人爽。
　　他掏出枪，随手把一个还没来得及撤离的平民崩了。
　　这一枪仿佛一个信号。
　　那些分散在撤离人群中、打过解毒剂的暴徒们，瞬间从特制的含铅行李箱中，拖出了热武器，开始无差别扫射！
　　人群大声尖叫起来！
　　能成为小丑手下的人，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死刑犯；
　　他们大部分来自各大犯罪集团头目手下。头头已经被送上了电椅，死刑标准化呼声也越来越大。
　　当民众耗尽了耐心，不再打算给罪大恶极之人宽恕，他们就再也无可回头。
　　除了跟着小丑搞一波大事，只有一死。
　　乔沃德急了：“酥皮！你快——”
　　大超还没忘告诫他：“你别再用能力了。”
　　说完，他放开小白鸟，一个俯冲扎入人群！
　　氪星人的速度几乎快成一道残影，手掌掰断枪管同时，钢铁之躯牢牢挡在民众跟前。
　　大口径子弹就像遇上了金刚板，打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声。
　　但小丑暴徒几乎如一盘散沙，分散在纽约各个角落。
　　当他们在人口密集的安全区，猝不及防就动手无差别屠杀，即便一二分队都在纽约，想要达成零伤亡率，还是难如登天。
　　血水喷溅在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
　　人群像被割倒的韭菜一样倒下。
　　乔沃德即刻操纵盔甲，在那片金色海洋之上疾行：【走，我们去干活。】
　　系统的能力，是治疗“属于乔沃德的协助者”。
　　他原本无法拯救那么多人。
　　有人在笑气中倒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并为生者规划最佳逃生路线。
　　但当人们握着手中的手机，看着小白鸟越来越力不从心的消息，第一次生出“他是否需要帮助？”的念头时。
　　——他们和他，都获得了资格。
　　乔沃德再次进入天眼状态。
　　他计算着自己的能量点，再看看那堆密密麻麻的金色光圈，咬牙忍着头疼：
　　【我们先从重伤人员开始治疗，2-3。】
　　这就是“6.20纽约守卫战”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一环。
　　@迪福·雪莱：“……说真的，那个大治愈术一下来，我30年的痔疮都治好了……”
　　@霍雷肖·贾尔斯：“我爹当时肺部中枪，这个神奇的超能力直接救了他一命。但说实话，如果连治疗能力都属于小白鸟，我更担心他的个人安危了……以后要怎么办？毕竟全世界有那么多人都想要被治疗，有心怀不轨的组织把他抓走怎么办？“
　　@普尔曼·柯克：“你担心得有道理。我发现小白鸟的能力强大到全知全能，但似乎有极限，毕竟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消息——他的疲态。”
　　@赫斯特·墨菲：“事实上，如果不是纽约守卫战，我一直更倾向相信他是一个高级人工智能，像布莱尼亚克那样的。把布莱尼亚克的能力装进一具血肉之躯里，那他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冈特·刘易斯：“我一直认为他年纪不大，最多比我儿子大点。他不是第一次发emoji，以前还拼错过单词……”
　　@基特·基思：“……其实我更佩服那些正面刚的人。我知道非常时期人的心态会有变化，但至少我不敢。”
　　他说的是守卫战中，最靠近暴徒的那一批人。
　　当超英们赶到各个枪击现场的时候。
　　他们发现，人们疯了。
　　当乔沃德的钢铁盔甲高速掠过的时候，被射伤倒地的人，一骨碌全爬起来，与枪手面面相觑，两脸懵逼。
　　跟着，在极度混乱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呼喊：
　　“保护好孩子！”
　　这一声出来后，又不知谁下意识跟着喊：
　　“他妈的！保护我们的城市！”
　　这句口号，对于人群之中的守望者而言，再熟悉不过。
　　“——保护我们的城市！！”
　　人们彼此，谁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
　　衣服和脸上还溅着血的人，就跟疯了一样，一拥而上按倒了暴徒，就开始往死里打！
　　美队赶到自己的负责地点，不得不费了一点力气，才把自己挡在了愤怒的民众和暴徒之间。
　　他啪地将盾牌反扣在地，闪电般扣住了一枚即将爆炸的手榴弹；另一只手抓着暴徒的后颈，把他的头死死按在盾牌上。
　　美队蹙眉：“……Um。我相信小白鸟肯定没让你们这么干。”
　　激昂又愤怒的人群：“小白鸟都没再发指令了！”
　　“他肯定没电了！”
　　“他肯定死了！”
　　“而且我的孩子、我的父母都受了伤！”
　　“谁给他的权利伤害我们？？谁给他的权利伤害我们的亲人！！”
　　“他妈的，老子不要命了！几千人够揍死这丫的！”
　　美队抽空抬头看了看。
　　敢朝着热武器扑上来的，都是些非常、非常年轻的人。
　　——明日之人。
　　精神领袖的蓝眸变得温和起来。
　　“勇气可嘉。”他说。
　　不过临走前，他不忘叮嘱他们，“但在未接受专业训练前，我建议你们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好吗？“
　　……
　　……
　　……
　　乔沃德从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
　　他有点茫然。
　　能想起的最后的记忆，是他用天眼状态、向他的协助者们放完第三次治疗后，一头撞在了一座大厦楼面上。
　　再往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脑好像失去了主动思考能力，只剩一些思维碎片在脑海中浮沉。
　　但这里看着又不像是医院。
　　【放松，孩子，不需要刻意回忆什么。当你超高强度使用自己的能力，会对精神和身体产生负担，我相信蝙蝠一定告诉过你。】
　　乔沃德迷茫地躺了一会儿。
　　然后垂死病中惊坐起！
　　……这、这不是2-3的声音！！
　　乔沃德：【2-3！！！！！】
　　系统：【宿主，我在。】
　　乔沃德软下来：【你在就好……】
　　他以为2-3又一声不吭把自己销毁了，给他换了个声音磁性的新系统来……
　　系统：【2-3会一直跟宿主在一起。】
　　脑中传来一声轻笑。
　　可怜的小医生，和他的系统一起僵住了。
　　……什么东西！！
　　的确不是幻听！！
　　【你和你的朋友都很可爱。】
　　温柔的声音说。
　　乔沃德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迅速环视周围！
　　系统杀气腾腾：【2-3启动紧急防御程序！】
　　谜之声音：【……等等。】
　　床头柜上，传来一阵很轻微的“吱扭吱扭”声。
　　巴掌大小的查尔斯球球，推着乔沃德给他做的小轮椅，微笑着从一堆书后面出现了。
　　查尔斯球：>u0~
　　乔沃德：“……”
　　乔沃德：“！！！”
　　X教授的心灵感应能力……
　　竟然可以突破模因污染！
　　有那么一瞬间，他又觉得晕眩了。
　　二哈侠要是能一早把查尔斯球叼回来，一二分队沟通起来哪里要那么费力……！
　　查尔斯球温和地：【躺下吧，别再用脑了。你真的需要休息。一会儿如果有人进来，我建议你还是继续装睡。】
　　乔沃德：【……？】
　　查尔斯球：【你现在的精神状态还很虚弱，我认为你承受不了他们的惊喜。】
　　乔沃德：【惊、惊喜？】
　　查尔斯球：【你身上没有伤，但因精神原因，昏迷了一周左右。据我所知，你从前也昏迷过，那次似乎是一年？那么你应该大致可以想象到，当发现你再次人事不省时，大家都是什么反应了。】
　　乔沃德也很想去想象，但他的注意力没法集中，思维还是混乱得很。查尔斯球不再说什么，只是梳毛似的，轻轻梳理他的大脑，让他觉得很舒服。
　　系统憋了半天，默默憋出一句：【这是2-3的工作……】
　　查尔斯球又笑了：【好的，交给你了。】
　　乔沃德很乖地开始装睡。
　　小轮椅吱扭吱扭响了两声。大概是查尔斯球用心灵感应叫来了谁，房门轻轻打开，有人把厚重的窗帘拉开，让温暖的夏日阳光，刚好晒到乔沃德的肚子和腿。
　　阳光很好，懒洋洋的。
　　这一整天，房门好像被打开了无数次。
　　有不同的人进来，在床边坐一会儿。
　　有人抚摸他的额头和棕发，有人给他掖被子。
　　有人觉得他热，就把他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然后下一个人觉得他冷，又把他的手给塞回去。
　　有人就只是坐着，静静地看着他。
　　他们都很沉默。
　　乔沃德很听查尔斯的话，不敢睁眼，所以不太能分辨出谁是谁，只知道一定是他的超英朋友们。
　　他不禁想，也许在他曾经昏迷的那一年里，他们也是这样，沉默又温柔、痛苦又希冀地关注着他，期待他下一秒就能醒来。
　　——他到底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变成别人心里重要的人了。
　　小医生心口很暖，但又有点不好意思，只偷偷抓着被子，眼眶热热的。
　　房门再次被打开。
　　有人走到床前，顿了顿，拇指抚了一下他的眼角。
　　男人低声：“醒了。”
　　乔沃德只好睁开眼。
　　他怕蝙蝠侠追究自己装睡的事情，也不说话，蓝眼睛巴巴仰着看他，拿软乎乎的脸蛋去挨男人的掌心。
　　反正他是摸索出来了，黑暗骑士软硬不吃，就吃他这套。
　　……某些小男孩，谈个恋爱谈得越来越娇了。
　　黑漆漆大蝙蝠看着他，手慢慢撑在枕头上，想俯身下去亲一口小糖包。
　　身子低到一半，他似有所感，抬头就看见了床头柜上的查尔斯球。
　　蝙蝠侠：“……”
　　查尔斯球：安逸围观.jpg
　　查尔斯球似乎想跟蝙蝠沟通，小手才刚点在太阳穴上，就见黑暗骑士说：“不。”
　　查尔斯球：？
　　蝙蝠侠低沉道：“不。”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开放大脑的——尤其是哥谭的披风斗士。
　　查尔斯球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查尔斯跟乔沃德说：【请转告他，你的大脑还需要休息。在此期间，保证你接触的信息量越少越好。】
　　因此，当乔沃德真正了解到事件的后续时，已经是两周后的事了。
　　笑气被清理，伤员全部送治——因为小白鸟优先治疗重伤者的缘故，这批伤者基本只有轻伤。
　　231人死亡，其中有吸入笑气过多、不治身亡的民众，也有被当场击毙的暴徒。
　　小丑被判死刑，但在押运途中被杀。
　　——当知道这个消息时，乔沃德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是谁……？”
　　“死射。”美队说，“哥谭的神枪手，曾击中过移动中的小闪。当超人亲自参与押送，死射依然准确无误地射穿了小丑的头。“
　　乔沃德躺回去。他仔细想了一会儿，又说：“不会这么……”
　　美队：“不会这么简单，是的。小丑有酒神因子，所以他不会轻易死亡，只要还有血肉之躯，就可以无限复生——但不是这次。“
　　他摸了摸乔沃德柔软的棕毛。
　　“神盾局完全摧毁了他的尸体，用蝙蝠侠研究出来的方式。不过，现在我得问你一件更重要的事——如果要搬家，你更愿意住在哪里？”
　　他问得很小心。因为大家都知道，诊所是乔爸乔妈留给他的遗产，小医生为了他们的事忙得经常没法开门，但每天还是会仔仔细细把诊所打扫干净。
　　乔沃德明白他的意思。
　　诊所的地址，已经被全网曝光了，尽管那条污蔑长文早已删除，但为了谨慎起见，短时间内先搬家和改名换姓，才是最安全的。
　　就像他当初接受证人保护计划，从巴尔的摩搬来纽约一样。
　　乔沃德：“嗯……皇后区肯定不能考虑了，对吗？”
　　美队温和地：“是的。”
　　房门外的小蜘蛛内心哀嚎一声，咚地把头撞在墙上。
　　托尼：“……如果乔宝说要搬去哥谭我一定会杀了那个老蝙蝠……”
　　哥谭那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好吗，就是个人才市场！
　　半掩的房门外，挤了好几个身高腿长的超英。
　　除了可以用超级听力作弊的大超，其他贴着门边听的几个人，姿势看着都挺奇异。
　　左右看看蝙蝠侠不在，大超小声嘟囔了两句：“干嘛不搬到大都会来……我们的孩子还在大都会上小学来着。”
　　他话音一落，门前几人立时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他，刺得堪萨斯男孩连连摸脑壳：“对呀。杰瑞不是跟我一起住吗？”
　　黑寡妇冷漠：“你的措辞需要更官方些。”
　　托尼：“我认为乔宝适合在一个真·民风淳朴的地方生活。比如曼哈……”
　　神奇女侠：“比如天堂岛。”
　　托尼：“……”
　　索尔不高兴了：“比如阿斯加……“
　　托尼：“不。”
　　亚瑟：“……”
　　托尼：“不。”
　　他抄着手，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比如曼哈顿。乔宝喜欢的话，我给他装修一个一模一样的，就在斯塔克大厦脚下。”
　　黑寡妇冷静地：“抱歉，托尼，虽然我站你这边，但我的确不认为曼哈顿民风淳朴。应该说，所有联盟据点城市都不够安全，因为最容易被作为目标。”
　　大超“嘘”了一声，里头的小医生说话了。
　　乔沃德讷讷地：“我得想想……”
　　托尼面无表情地叨咕：“Please please please不要是哥谭不要哥谭。”
　　大超跟着他小声叨：“大都会大都会大都会。”
　　扒在门上的小蜘蛛虽然不明就里，但跟着斯塔克先生总没有错：“嗯嗯不要哥谭不要哥谭。”
　　神奇女侠尽管知道天堂岛不科学，但哥谭的状况她也知道，那更不科学：“行吧，只要别是哥谭就好。”
　　然后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高大身影。
　　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像一把电动剃刀之类的东西，噌地贴着他们头皮削过去。
　　黑暗骑士径直越过众人，推门进去。
　　他点点头，跟床边的美队打了个招呼。
　　然后跟乔沃德说：“你有没有考虑过中心城？”
　　嘴巴里塞满东西的闪电侠：“……”
　　哇？！？！
　　幸福来得太突然？！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番外！番外！其实番外也是正文结局的组成部分……不过时间线更长，视角更散，主要是填填坑，dadapao，满足一下if线这个亚子。
　　

第132章 有关治疗#1
　　乔沃德搬去中心城的那一天, 闪电侠高兴到连巡街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三倍。
　　寒冷队长昨天才因为抢钱包抢到警察局门口，被送进了局子；今天才刚挖地道越狱，手指头都挖秃了，刚从地道冒出头，眼前一花, 又给送进去了。
　　寒冷队长：“@￥%@%#……！我真他妈恨你！”
　　闪电侠无所谓：“那你恨呗。”
　　跟着他又说：“不过我警告你——还有你的那帮人，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的。他们要是再偷维卡太太的狗, 我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寒冷队长骂骂咧咧，回头一看拘留室，全是当初无赖帮那伙兄弟。
　　个个都是人才, 说话又好听, 回到这就跟回家一样。
　　寒冷队长：“……有没有谁带了纸牌？“
　　镜像大师熟练地掏出来，开始洗牌：“我有。”
　　乔沃德的新诊所就开在巴里家楼下，还在他家隔壁租了个房子——主要是为了放原点的球球用的。
　　哇，这下把小闪高兴死了。
　　吸猫吸狗吸球吸乔乔，什么神仙生活？
　　两个分队的大群, 消息半秒刷新一条, 突突地弹满了整片屏幕。
　　闪电：“神仙生活！”
　　闪电：“神仙生活啊！”
　　闪电：“哈哈哈哈嘎哈哈！”
　　小蜘蛛：“…………[猫猫流泪]”
　　闪电：“……噢，对不起……但为什么大家不经常来中心城玩呢！我们的市民可喜欢你们啦！全美超英博物馆建造率最高的城市呀！”
　　贫穷的小蜘蛛：“…………机票……[猫猫流泪]”
　　大超：“没事彼得, 我可以捎你去；)”
　　闪电侠还在叭叭地说，他刷起屏来又多又快，连一二分队合起来都没法插上几句嘴。
　　一如既往地，顶着个黑漆漆头像的家伙从不发言。
　　中心城在美国中西部的密苏里州，离位于东海岸的纽约当然有距离, 但离纽约的邻近城市哥谭和大都会也同样如此。想到这个，托尼就又爽又膈应又操心。
　　爽的是既然他没法经常去看乔宝，那么老蝙蝠肯定也没办法；膈应的是这决定偏偏是老蝙蝠做的，搞得他变成了他们之中最大义凛然的一个，明明什么好处都被他占了。
　　操心的是，异地恋的分手率……很高啊…………
　　黑寡妇：“……你不是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么。”
　　托尼窝在沙发里叹气的样子，就像个顶着啤酒肚的老父亲。
　　“在一起是一回事，但分手是另一回事。他真敢跟乔宝掰了，我特么打爆——“
　　黑寡妇：“……”
　　居然开始由衷同情起隔壁的蝙蝠侠了，左右都得被打爆。
　　在托尼发出又一声心事重重的叹息时，乔沃德告别了一起吃饭的小闪，拿着钥匙走进家门。
　　小公寓是他租的，如果他不一口咬定自己租房子的话，托尼叔叔估计要把这栋楼都给买下来。
　　推开门，客厅看上去极为空旷，没有茶几和沙发，只有一张软椅，摆在角落的电视机跟前。
　　被空出来的、洁净的木地板上，摆满了高高低低、各种颜色的娃娃屋，乍一看跟小镇街道似的，被一圈猫栏围着。
　　听到门响，娃娃屋的窗子里头，陆陆续续探出好多小脑袋来。
　　这个情景确实有点好笑，乔沃德抿了下嘴巴忍住了，以免伤到各位超级英雄的自尊。
　　小医生把钥匙放下，轻声说：“今天想吃什么？“
　　一阵叽叽呱呱、掺杂着各种奇怪叫声的响。
　　乔沃德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笑：“其实没得选，家里只有羊排。”
　　绿灯球立刻飞过来，戒指幻化出一个超大的气球锤，啵啵地砸小医生的脑袋。
　　中心城的画风的确别具一格，他才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整个人都像是松散下来了似的，直接进入养老状态。
　　做饭的时候，跟着二分队一起恢复了本体的二哈侠又发神经，把他手机叼过来丢进垃圾桶里。乔沃德默默捡回来，并在上面发现了一条来自哥谭首富的邀约。
　　蝙蝠侠：[今晚有没有空？]
　　乔沃德在做饭，肩膀夹着手机，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干嘛呀……”
　　蝙蝠侠听着他的小甜嗓，轻笑：“Sugar，今天该约会了。”
　　乔沃德的脸腾一下就烧起来。
　　有件事情很奇怪，他知道布鲁斯和蝙蝠侠就是同一个人，可当男人用蝙蝠侠的嗓音叫他甜心时，他就是特别特别不好意思。
　　蝙蝠侠询问他：“我过来？”
　　乔沃德想起屋子里那一大堆球球，忙说：“我过去，我过去。”
　　他把猫猫狗狗和球球都喂了，把自己关进卧室里。
　　墙壁上的暗门一打开，就露出了一个即时传送的音爆通道。
　　托尼打死也没想到，看似大义凛然把小糖包丢到密苏里州的蝙蝠侠，早就给自己留好后手了。
　　音爆通道直通蝙蝠洞，乔沃德就像跨了个任意门，眼前一白，脚底一空，整个人就跌进等在通道旁的大蝙蝠怀里去了。
　　时间还早，布鲁斯没穿蝙蝠装，只有一套单薄的家居服，结实的胸肌在布料底下烫呼呼的，直往乔沃德脸上蒸热气。
　　乔沃德瞥了一眼蝙蝠洞没人，就试探地把自己的爪子摸在男人肩背上了——跟胸肌一样，那儿也又热又硬，背肌的轮廓，像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
　　……小医生在男人肩上无声赞叹。
　　当年他被大蝙蝠掰弯的时候，可没想到能有现在这种待遇……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些想要靠近的肢体动作，是怎么也藏不了的；就连大蝙蝠都躲不了这个定理。
　　如果不是因为领袖的责任感，他恨不得能把甜软的小糖包栓在披风里头。
　　不过他最近发现，本来总是缩成团让他欺负的乔沃德，小动作貌似开始多起来了……
　　他以为自己没发现，可每次乖乖闭着眼被自己亲的时候，那两只白爪子就跟有自己想法似的，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地偷摸，重点照顾胸肌部位，摸得简直不亦乐乎。
　　大蝙蝠当然知道乔沃德心里那点小骚动，但他明智地装不知道，以免小男孩刚开始骚，就把人吓跑了。
　　他任由那两只手在他背肌上作恶，低头尝了一口棉花糖似的白脸蛋。
　　乔沃德乖乖地给他亲，小声地：“今天怎么突然想起约会呢……
　　布鲁斯声音比他更低：“只是想让你陪陪我。”
　　大蝙蝠把他从通道抱到电梯时，他无意扫了一眼大屏幕前的台子——那里放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朵玫瑰，用白缎带束着花枝。
　　乔沃德刚看见时，以为这是他要送给自己的，但看男人的动作不像；又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白缎带。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乔沃德赶紧跟他保证：“没问题！今天整个晚上我都是你的。”
　　他本意是想表达安抚，却被眼神微暗的男人，吻得有点喘不上气来。
　　小糖包是典型的又纯又欲，明明干净得像张白纸，可就总是不自觉地媚态横生，对付哥谭王子这种见多识广的情场高手，反倒跟克星似的，一撩一个准。
　　不过这一整个晚上，布鲁斯都有点走神。
　　这对于黑暗骑士来说很罕见，但迪克和阿福都默契地装没看到，乔沃德也没说什么。
　　不管蝙蝠侠多强大睿智，他到底还是凡人，做不到在父母的忌日时，也能一如既往地完美无瑕。
　　阿福看着差不多到时间了，就把一杯热牛奶，放在了小医生的手里。
　　这是阿福的原则，甭管你是带着正联和罗宾的大蝙蝠，还是带着守望者的小白鸟，只要是在韦恩家，就得喝牛奶……
　　要是乔沃德来家里玩，就记得在睡觉前给乔沃德灌牛奶；到了早餐时，把另外两杯给韦恩家的大小少爷灌下去。
　　乔沃德坐在大蝙蝠腿边，一起看家庭电影，捧着杯香喷喷的热牛奶慢慢嘬。
　　无意中，他看见布鲁斯的神情又飘了，幽蓝的眼睛微微散着，落在他身后的电子钟上。
　　10:48。
　　乔沃德知道，这是开启蝙蝠洞的书房挂钟密码。
　　后来迪克偷偷告诉他，这是韦恩夫妇逝世的时间。
　　韦恩夫妇的坟墓，在一年前就被贝恩炸了。
　　以是现在，布鲁斯甚至没有能够缅怀他们的地方。
　　气氛有点沉重，阿福只得破例开口打断沉默：“为了健康着想，我想某个小朋友是时候该睡觉了。”
　　布鲁斯的眸光凝回乔沃德脸上，轻声哄他：“送你回家？”
　　乔沃德：“——我能在这里过夜吗？”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神情，从疑惑到微微愣住，顶着烧红的脸皮，又说：“我想再……再陪陪你。”
　　他俩都没注意到，身后的房门被阿福轻轻关上。
　　……老管家提着桶就奔去打扫主卧了。
　　布鲁斯脑袋抵着他脑门，低声：“是要我哄你睡觉吗？”
　　乔沃德羞死了，可还是毫不退缩地：“就要你哄我睡觉。”
　　布鲁斯这才完全愣住了。
　　黑暗骑士的夜巡时间，是凌晨到黎明前。
　　通常来说，在以前，夜巡前的夜晚时光，是他用来打造花花公子的桃色绯闻的。
　　但现在，他站在床边，看着洗了澡还是一身奶味的乔沃德，爬上他的大床——
　　就只是爬上床这个动作而已。
　　他的小男孩穿着偏大的备用睡衣、露着漂亮的锁骨，有点孩子气地爬过来；爬到男人跟前了，往床垫一坐，无辜的蓝眼睛仰着看他。
　　下巴刚好跟男人的腰带同一高度。
　　……他不知怎么搞的，瞬间就兴奋到疼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内个，评论区如果出现太多“上车”“开车”“dapao”之类的，这一章就会被打去审核辽……
　　对个暗号，以后这类词都用“成长”代替8
　　比如这一夜我又成长了呢，成长快乐什么的x
　　

第133章 有关治疗#2
　　看来夜巡前，他又要去洗冷水澡了……
　　乔沃德还在乖乖仰着脸问他：“你今天几点出去夜巡呢。”
　　布鲁斯低头吻他：“把你哄睡着之后。”
　　乔沃德被他吻得向后倒, 软绵绵一团：“我挺好哄的……”
　　布鲁斯：……看出来了。
　　某些人嘴巴上一边认真接吻, 实际全部注意力全在手上。
　　在胸肌上小心翼翼地按按摸摸，感觉就像有只猫在胸上踩奶似的。
　　乔沃德还以为是自己摸出规律来了，反正他只要乖乖让男人亲嘴巴, 对方就肯定不会发现他暗搓搓吃豆腐的事——
　　呜呜！真好呀！
　　大蝙蝠的胸肌真·凶器！
　　每次摸都感觉像在做梦！
　　要哭辽！
　　他感动得恍惚不已, 听到男人在耳边轻轻问：“满意吗？”
　　乔沃德以为他指的是吻技, 手还按在人家胸上, 泪眼朦胧道：“真大！不是，真好……”
　　黑暗骑士那一串低低酥酥的笑声, 撩得他耳边的皮肤都烧红了。他被吻倒在床上后，两手伸着就要去抱人家脖子, 也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多娇，满脑子只想着再去摸摸背肌。
　　布鲁斯一低头, 让他抱了。
　　小娇气的漂亮脸蛋近在咫尺，微微下垂的蓝眼睛慵懒地眯着, 笑眯眯的小神情看着超满足，又超色气。
　　……哥谭骑士虽然看着禁欲，但他毕竟是个功能正常的男人。尽管他已经尽可能地抬高了身子, 可那极其优秀的尺寸, 还是不可避免地触到了底下小男孩的大腿。
　　睡裤很薄, 乔沃德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乔沃德：“你……”
　　布鲁斯担心他怕，身子又撑高了点，低声：“我拿本书来给你念, 嗯？”
　　他想起身，却发现抱着他的乔沃德没松手，差点把小糖包整个人从床上带起来。
　　布鲁斯撑着床面，垂眸看他：“嗯？”
　　乔沃德磕磕巴巴：“你说你……要治好我的……”
　　乔沃德：“……可是你老也不治……”
　　乔沃德：“都好多次了……”
　　乔沃德：“……你这样又不舒服……”
　　他俩是恋爱关系，乔沃德就是再慢热，大蝙蝠这么又亲又抱又宠的，胆子也开始越来越大。
　　从一开始只敢踩踩披风，到爬到人家腿上坐着，再到抱着啃啃尖耳朵，他能看出大蝙蝠特别喜欢自己这样，做起来就越来越自然。
　　可唯独有一点，一直让他觉得不太开心。
　　腻歪的时候，擦枪走火都是常事，每次大蝙蝠都波澜不惊地忍着，搞得乔沃德觉得大蝙蝠在跟个残障人士谈恋爱似的……
　　是不是因为自己上次的反应太可怕，把对方吓出PTSD了？
　　乔沃德难过地想。
　　布鲁斯愣了愣，轻声说：“我怕吓着你。别怕，我们可以慢慢来。”
　　到底是谁吓谁啊？
　　乔沃德搞不清楚。他的性格让他没法表述得太直白，涨红着脸，一闭眼一收手臂：“不许慢慢来。”
　　“反正我今天陪着你……所以我一整晚都是你的。”
　　“以以以以后也是。”
　　沉默。
　　像被大型肉食动物盯上的沉默。
　　乔沃德闭着眼，却还是被上方火热而赤裸的视线，盯得腿肚子打哆嗦。
　　……他能说他又怂了吗？
　　刚刚那句可以收回吗？
　　这种**辣的沉默持续了快有三十秒。
　　他听见男人哑声说：“好。”
　　“那就从今晚开始。”
　　……
　　阿福今天一大早就做好了早餐。
　　他用食物盖将热面包盖好，守在桌边，静静等待老爷的指示——很可能这份早餐，是要送到主卧里去的。
　　家里一老一小都全程关注布鲁斯的恋爱进度，他追不到他们急，追到了他们更急。
　　因为黑暗骑士一旦开始天天吸小糖包，欲求不满的程度就大大提高，每天晚上的夜巡也更加暴力危险。
　　迪克都忍不住嘀咕：“阿福，你要不要想个办法？我感觉他不是很行♂。”
　　阿福：“……”
　　……少爷你懂得太多了。
　　迪克倒也没有胡乱揣测。
　　昨天晚上，哥谭依然按时按点迎来了它的骑士，蝙蝠侠看起来一切如常，面罩下的脸沉稳冷静，开着蝙蝠车执行暴力城管工作。
　　太如常了，以至于他还以为，今晚跟乔沃德约会的那个不是他爹。
　　小罗宾满头问号，最后只得出了两个结论：
　　……没搞定。
　　…………他爹不行。
　　蝙蝠侠夜巡时经过犯罪巷，放下用白缎带扎着的玫瑰，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罗宾也陪他站着。
　　然后听见他说：“我想订立一个新的规则，罗宾。我觉得我们每一年都可以请哈伯德来家里，为我们画一幅家族油画。”
　　哈伯德是布鲁斯的朋友之一，一个出名的画家。
　　他说话时，声音很缓和，倒是不太像那个雷厉风行的哥谭骑士了。
　　小罗宾还是满头问号：“？行啊，反正我没意见。”
　　早餐桌上的对话，被两人下楼梯的声音打断了。
　　话题里的两个主人公姗姗来迟。
　　布鲁斯给小医生拉开椅子，落座时亲亲他的脸蛋，乔沃德看起来挺郁闷，抱着脑壳不给他亲。
　　阿福和迪克闪电般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过好在小医生本质糖包属性，抱了会儿脑壳，又心软了。
　　他悄悄把椅子搬得离大蝙蝠近点，趁其他两人没看到，回了布鲁斯一个啾啾。
　　乔沃德一晚上都没睡好，他皮肤白，眼底下的青黑就更明显了。
　　打死他也没想到，“治疗”的最初阶段，会那么难受。
　　而且他说过，不想让布鲁斯憋得不舒服，可他总觉得，负责“治疗”的布鲁斯，好像比以前受折磨了……
　　又一个准备“治疗”的晚上。
　　乔沃德自己在家里洗好了澡，换好睡衣，抬脚一跨音爆通道，就到蝙蝠洞来了。
　　他的心情挺羞涩兴奋，但又莫名郁卒。
　　估计又要难受一晚上了……
　　乔沃德踢着拖鞋跑到楼上，刚好撞上结束筹款晚会、坐车回来的布鲁斯。
　　男人扯松了领带，把刹不住车撞进来的小糖包，直接丢床上去，看着他在床上哇哇叫着弹了两弹，拖鞋都飞天上去了。
　　布鲁斯今天刚跟画家约了时间，看见送上门的小糖包，明显心情很好。
　　他直接压了上去，握着小男孩的脚踝，从白嫩的小腿一路亲进宽松的裤管里去。
　　乔沃德一条腿被他举着，底下一片凉飕飕，羞得他使劲想把腿合上。
　　正半真半假地挣扎，男人眼神一暗，手托上了肉乎乎的小屁股——
　　手感有微妙的不同，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布鲁斯：“你……”
　　男人喉结滚动着，几乎咬牙切齿挤出那句话：“没穿内裤？”
　　乔沃德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赶紧小声解释：“今天不是治疗日嘛……”
　　就大蝙蝠那种治疗方式，穿内裤每次都勒得他疼，干脆不穿好了。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凝视了他一会儿，发现他虽然很羞涩，但确实是像说的那样想的——
　　……于是蝙蝠侠确定了。
　　他的小男孩光着屁股爬上床，就是为了谋杀他。
　　乔沃德的身体敏感度很高。
　　布鲁斯高超的前戏技巧，颇有种无用武之地的尴尬。
　　男人吻着他，手刚走过一遍全身，他身上能立的地方就都颤巍巍立起来了。
　　乔沃德在大蝙蝠怀里哼哼唧唧的，含着水的蓝眼睛要睁不睁，鼻尖脸颊和嘴唇都显着潮红，明显是一副被撸舒服的样子。
　　然后，在他逐渐攀上登顶点的某一处时，大蝙蝠精准无误地把他卡在登顶路上。
　　所有动作都停下了。
　　男人甚至反拉着他手腕，不让他有机会无意刺激到自己。
　　“治疗”让他舒服的地方，反倒成了他最大的苦楚。
　　小医生仗着身子埋在被窝里，急得有点不知廉耻，悄悄挺着下半身，去够对方的手——
　　可胯部也被残忍地按住。
　　乔沃德带着哭腔哼唧唧：“呜呜，难受。”
　　布鲁斯比他更难受，说出的话却很冷酷：“睡着了就不难受了，乖。”
　　无助地夹着腿腿，乔沃德难受地准备入睡了。
　　他的精神深处依然存在枷锁，对私自达到欢愉的恐惧，让他不敢把手伸进自己裤子里；
　　但一直无法被满足的身体，却在一次次从感官渠道冲击他的神经——
　　他想要，而且就要憋疯了！！！
　　乔沃德对自己的身体还没大蝙蝠熟悉，他难受得睡不着，竟然撅着两瓣翘屁股，讨好似的去蹭男人的腿间：
　　“大蝙蝠……帮帮我呗……”
　　布鲁斯连手臂上都青筋毕露，竟然还能冷静地压着那具不安分的身体，持续冷酷道：“睡着就好了。”
　　……这要人怎么睡！！
　　而且每次他强迫自己憋出点睡意，抱着他的男人就又开始挑弄他……
　　要他怎么睡！！！
　　一次两次还好，毕竟布鲁斯的技巧真的很舒服；
　　但一晚上被逗起五六次，还没法解决，就连脾气很软的小医生都憋成了河豚。
　　乔沃德：“不许你再动我了……”
　　好容易睡着了，男人居然扒了他半截裤子。
　　底下传来点湿润感觉时，乔沃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都炸了！！
　　乔沃德：“你快住……住……住嘴！！”
　　布鲁斯亲了一口，洗得很干净，都是香皂味：“嗯。”
　　但他真住嘴了，乔沃德又被悬在了颤巍巍的半空中。
　　小医生扑上去抹男人的嘴巴，羞道：“你……你不许再这样！”
　　布鲁斯好笑地含住他指头，却发现小糖包还真的急得要掉眼泪了，只好又把人抱怀里哄哄。
　　没关系。
　　反正等憋过了这一段，他还有很多新东西留着给小男孩解锁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更新的时候，看看我的置顶围脖，找成长方式哈（悄声）
　　围脖名跟作者名是一样滴。
　　

第134章 有关治疗3
　　这一天的乔沃德, 又是顶着黑眼圈回来的。
　　他日常打开天眼状态, 给守望者们发完任务, 就趴在自己家的小床上补眠。
　　也没能补多久。
　　门板上传来“啵唧啵唧”的声音, 估计是绿灯球的气球锤又在砸门了。
　　小医生顶着个枕头爬起来, 恹恹地爬去厨房给球球们做早餐。
　　去哥谭的音爆通道在他卧室里, 球球们不知道，只知道这段日子, 小医生每晚都睡得很早, 早上起来却还是一脸肾虚。
　　查尔斯球推着小轮椅到了他脚边, 回头朝球球们点了点头，径直进入了乔沃德的思维。
　　查尔斯球：【小乔，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困扰——】
　　乔沃德：【……啊啊啊啊不不不不别进来教授球球你了！】
　　查尔斯球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小轮椅往后一仰，差点摔翻在地上。乔沃德忙把他兜住了, 看着小教授包容的蓝色豆豆眼，又感觉抬不起头似的, 讷讷道：“我没事, 谢谢关心……”
　　查尔斯球摆摆小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乔沃德现在被大蝙蝠弄得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像把从未有过的青春期重过了一次似的。
　　他超害怕有人看见他脑壳里污糟糟的画面。
　　是的，他的确对肌肉什么的情有独钟, 但是他被严格管控的经历，顶多也就让他的想法仅限于看看和摸摸。
　　再往上……再往上他就不敢了。
　　小医生抱着脑袋，苦恼地坐在马桶盖上。
　　刚刚他边做饭边想昨晚的事, 想着想着又有反应，只好自己默默钻进厕所，默默等着不听话的家伙下去。
　　2-3倒还好，毕竟它懂得也不多——
　　但反正不能让查尔斯看见！
　　……
　　极度折磨的寸止疗法，居然整整持续了一个月。
　　有时候他实在受不了了，就学着男人挑逗他的样子，在对方身上蹭来蹭去。
　　不光是蹭，真把他憋急了，他索性眼一闭廉耻一扔，咬喉结啃胸肌舔嘴巴样样都上，存着点打算把男人也逼疯的小心机。
　　布鲁斯抽冷气：“……嘶。”
　　更过分的是，当他穿着蝙蝠装的时候，小医生的反应来得更快。
　　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在刚结束联盟会议时，就在蝙蝠洞里来一次“治疗”了。
　　小医生被裹在漆黑披风里时，很容易被大蝙蝠的气味冲得头昏脑涨，连矜持都不要了。
　　蝙蝠侠扶着他的脑袋跟他接吻，他微微眯着媚态横生的下垂眼，侧头讨好地用小舌头舔他的皮革手套。
　　一向冷静自制的骑士，不易察觉地咬了咬牙关。
　　再难受也不能吃。
　　至少不是现在。
　　……反正他还要夜巡，把阿卡姆那群人才往死里打一顿，就权当发泄了。
　　乔沃德最近在想，不知道是哥谭骑士定力太强，还是他自己魅力太弱了……
　　他悲催地觉得很可能是后者。
　　因为冷酷的骑士根本不为所动。
　　一边开着精神链接探入他脑中观察，一边按部就班把折磨人的治疗进行到底。
　　小医生不可避免地想，男人从前本来就是阅尽千帆的花花公子，帆的数量，大概多到他连吃醋都没力气吃的地步。
　　虽然跟他在一起后，这些帆都成了绝对意义上的过去式；但随着治疗次数增加，他依然忍不住想，大蝙蝠会在心中暗暗比较他们吗？
　　像他这样，什么都不懂，买个套套还要拿来灌水的小白，寡淡到让男人不为所动，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摸大蝙蝠的胸肌摸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却从没想过，自己有什么能给人家摸的……
　　他越想越觉得难受，黑暗骑士在床上稳如泰山的定力，还在一遍遍印证他的想法。
　　于是小医生治个小毛病，不但治出了个黑眼圈和肾虚脸，还治得开始怀疑人生了。
　　病人开始不太配合，作为主治的蝙蝠侠当然察觉到了。
　　小医生那点小念头，他甚至不用建立精神链接就能看出来。
　　他两手撑在床上，看着底下裤子鼓鼓、扭来扭去的小糖包。
　　乔沃德天生就长着一张无辜脸，这会儿无助地咬着手指头、眼角红红看他的模样，看得他只想把那个叫糖包自渎给他看的家伙抓出来，用蝙蝠车轮胎碾过他的头。
　　……一遍不够，可能要来回碾二十遍。
　　哥谭骑士心里有数，他知道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他一边唤醒小男孩沉埋已久的正常生理需求，一边通过精神链接给他安全感，为的就是将他从精神控制的泥淖里，一点点拉回来。
　　跟乔沃德认识这么久了，布鲁斯知道要越直白越好：“……你觉得自己对我没有性吸引力，Sugar？”
　　乔沃德猝不及防被他戳穿了，用胳膊挡着脸呜呜叫：“本来就是嘛！本来就没有……”
　　卧室里开着很暗的灯，小医生从指缝间，看见男人微微勾唇笑了。
　　蝙蝠侠的笑容挺罕见的，不过乔沃德最近越见越多，倒也不觉得稀奇。
　　……主要笑得挺狰狞的……
　　男人从床上支起上身，开始脱衣服。
　　哥谭骑士赤着的宽肩窄腰，看着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每一寸肌肉都紧紧绷着，在暗色的灯光下性感到爆炸。
　　乔沃德：“……？！”
　　治了这么多次了，没见对方一开始就脱衣服的。
　　倒是老来脱他的。
　　小医生不安地在被窝里卷了起来，一只脚没来得及缩进去，被拖着脚踝抓出来了。
　　布鲁斯的声音哑得不像人声：“还学会舔手套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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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词：蝙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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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沃德这天早上是哭着爬起来的。
　　床单被换了，身体也是干净的，屁股却比昨天失去意识时还肿两倍。
　　……坏蝙蝠连他昏过去的时候都没放过！
　　这个时间，蝙蝠侠应该刚刚结束夜巡，正在蝙蝠洞里包扎换装。
　　小医生撅着他红肿的屁股，同手同脚从床上爬下来，从厕所拿了一块湿毛巾，一边哭，一边擦地毯上的白色污渍。
　　他知道阿福每天早上会打扫主卧，硬逼着自己起床，先把罪证收拾干净了。
　　擦完地毯，他又在卧室里找了一圈，开始擦衣柜镜子。
　　擦完镜子，他又去擦扶手椅上的。
　　擦完扶手椅，他发现面朝哥谭的那面落地窗上，还有两个显眼的屁股印……
　　猫猫落泪乔沃德：“……”
　　……坏蝙蝠！！！！
　　他光顾撅着屁股擦，连身后卧室门开了，男人蹑手蹑脚走进来了都不知道。
　　等到被捞进结实的胳膊里时。
　　……他知道，他又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键词：蝙乔。
　　看围脖置顶的售票方式，祝大家成长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