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人爸传说·藤隆 作者：若叶紫樱 文案 一次意外的穿越，让风华正茂、功成名就、 有车有房的黄金单身汉转眼变成了家事万能、事业有成、 有子有女的新世纪好爸爸。 好吧，如果只是这样，那苏澈便也认了。 除了突然多出的儿子女儿，生活其实并没有变得多么不同。 但是……如果他的新儿子叫做木之本桃矢，新女儿叫做木之本樱呢？ 如果他随便出个差，都能遇见蓝染BOSS来现世遛弯儿呢？ 如果他随便去某中学兼职赚个外快， 都能发现那学校的网球部素有XX牛郎团的美誉呢？ 如果他随便不小心卷入一场刑事案件， 都能看到蓝西装红蝴蝶结的戴眼镜小朋友在现场跑来跑去呢？ 如果…… 于是，这是一个藤隆爸爸在充满妖孽的综漫世界里， 一边拼命保护好自家宝贝儿女，一边努力赚钱养家的温馨治愈系故事。 或者，我们也可以换个说法，称其名为—— 　　　　　　　　　　　　　　　　　　　　人?爸?传?说！＝＝＋＋＋ 内容标签：综漫 穿越时空 幻想空间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木之本藤隆（苏澈） ┃ 配角：木之本樱，木之本桃矢，死神众，网王众，柯南众，综漫众…… ┃ 其它：人爸传说，综漫试验第一弹～ 第1章 一朝醒来变人爸 木之本樱打着哈欠走下楼梯的时候，就见她家那个性格恶劣又爱欺负人的坏蛋哥哥已经吃完了早餐，正好以整暇地坐在桌边享用着一杯香浓的咖啡。 他的手边摊开着半份《友枝早报》，此时正被漫不经心地翻阅过一页又一页。 “哥哥早。”以樱花为名的女孩儿歪了歪头，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爽朗的笑容，举步来到俊美的黑发少年身边。 “哦？今天起得很早嘛，怪兽。”坏心眼儿的桃矢哥哥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习惯性口头欺负着自家妹妹，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从一旁取来一份还冒着热气的精致早餐：“喏，早餐在这里，吃完之后一起出门吧。” “是～谢谢哥哥。”虽然有些疑惑哥哥今天居然表现得如此反常地体贴亲切，但是身为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木之本樱少女还是乖乖道了谢，拉开椅子在哥哥对面坐了下来，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困惑着开口问道：“奇怪了……哥哥，爸爸呢？” 对于没有在下楼的第一时间就看到自家温柔体贴家事万能的藤隆爸爸，小樱还是感到相当意外的。毕竟，在每次轮值到的早上为自己和哥哥准备营养美味的早餐，已经成为了爸爸多年来一直坚持的一个习惯——从小樱有记忆开始，就从来没有中断过的习惯。 可是今天……浅棕橘色短发的可爱女孩儿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求解般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兄长。 “……爸爸病了。”抬起头来的黑发少年略微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皱眉说出了实情，脸上的神情是再也不去刻意掩饰的担心忧虑。 “爸爸病了？！”才拿起碗筷、早饭吃了没几口的女孩儿闻言果然立刻停止了进食，翠绿色的眼睛里瞬间漾满了担心和焦急：“这么重要的事哥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这就去看看爸爸……” 说完，女孩儿就要跳下椅子，跑向父亲位于二楼的卧室——当然，被眼疾手快的桃矢哥哥一把拦下：“等等！爸爸只是得了重感冒，浑身无力暂时不能下床而已，现在已经吃了药睡下了……你啊，怎么总是这么毛躁，都不等人把话说完的？” “原来是这样……”被哥哥拉回座位的小姑娘明显大大地松了口气，放下心来以后与哥哥较劲的小习惯也随之又跟了回来：“但是什么叫‘总是这么毛躁’？还不是哥哥你一开始没有把话说清楚？害我以为爸爸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当然会担心的啊……” 小姑娘可爱的抱怨让桃矢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几分，微沉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难得地没有打断自家妹妹的“抱怨”，桃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声，一边却将心思转向了此刻已经服过药老实睡下的自家爸爸…… 今天早上发现爸爸突然高烧不退浑身无力卧床不起，可把桃矢吓了好大一跳。 且不说他家爸爸抵抗力向来很好，像是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自从桃矢有记忆开始似乎就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单说一个小小的春季流行性感冒居然就这样轻易地击倒了他的这个事实，就足以令桃矢感到十足的惊诧了。 从自家藤隆爸爸断断续续、咳嗽声始终相伴不止的叙述中得知他最近几天为了赶出一个课题报告都没有特别注意休息，再联想到昨天晚上的突然大范围降温和自家爸爸此刻表现出的症状，桃矢很容易就推断出了他患上最近正被新闻频频报道的春季流行xing感冒。 在藤隆自己吃些药就会好，绝对不要去医院也不要儿子女儿请假留在家里照顾的一再坚持下，桃矢无法，只能喂他吃下药片又强制xing地灌下大半杯温开水，这才下楼去准备早餐。 在这天之前，桃矢少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家爸爸原来是这种生病以后会变得无比倔强又……任性的类型。 想到这里，从来没有见过藤隆如此可爱一面的桃矢不由微笑起来，映着星条高中剪裁得体样式俊挺的淡蓝色校服，更是显得俊美异常。 不过可惜的是，这里的观众只有此刻正埋头认真解决早餐的木之本樱少女（注：小学三年级）一人而已，难得的美景……看来注定无人欣赏。 等到小樱吃过早餐又将一切都收拾妥当，拎起便当跑向门口准备穿上自己心爱的轮滑鞋跟哥哥一起出门的时候，桃矢已经又跑去二楼检查了一下藤隆的状况，确定他的体温已经比起之前降低了一点，睡得虽然有些不太安稳但却好歹发了些汗，咳嗽的频率也明显降低了不少以后，这才稍稍放了点心，随着自家妹妹一起出了门。 只是，无论是心中隐隐有些微妙不详预感的桃矢，还是跟在他身边，虽然有些担心自家爸爸但同时也很相信自家哥哥判断的小樱，两个人谁都没有想到，不过是一时的分别而已，然而等到再次相见的时候，他们的爸爸，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 ××× 苏澈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强烈的晕眩感几乎也是在同时侵袭了他的脑海。 太阳穴仿佛要爆开一样一鼓一鼓地突突抽痛着，全身上下也好像被卡车彻底碾压过一般，钝痛感隐隐传来的同时，还伴随着诡异的酸麻无力。 试图抬手按揉额角未果，继而发现自己此时似乎浑身脱力动弹不得的苏大少爷苦笑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作出的决定的确是有些过于鲁莽了。 真应该听助手们的话乖乖和他们一起待在原地等待救援的。 苏澈这样想着，但是却也知道，现在再去计较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起码他现在还依然活着，这就足够了。 虽然，其实他可以尽情享受的生命时光，原来也已经没剩下多久就是了。 自嘲地笑了笑，苏澈压下心底翻涌而上的万千感慨，挣扎着试图睁开眼睛，习惯性地想要细细观察自己此时身处的房间。 不过……除了医院他还能在哪儿？ 苏澈一边为自己下意识的习惯性动作感到有些好笑，一边转开已经渐渐开始适应室内略微昏暗光线的视线……却在下一秒，在看到室内陈设的瞬间整个人彻底僵住—— 这里，似乎不是医院？ 侧眼望去，墨绿色的垂地窗帘隐隐遮挡在两扇大大的落地窗前，鹅黄色的壁纸，映衬着橘粉色的柔软毛绒地毯，看上去温馨又舒爽。卧床对面靠窗一侧的墙壁角落里随意又恰到好处地摆了一张米白色的单人沙发椅，背后竖着一盏简约风格的立式台灯，可以想象宁静的夜晚坐在那里看书绝对会成为一种享受。 靠窗一侧的床边摆放着一个深棕红色的单屉简易床头桌，上面散放着几本看上去就很学术的厚厚书籍。而床的另一边则在墙角叠放着几个大大的画框，紧挨着它们的是一张与单屉床头桌同色的矮桌（苏澈猜测那原本应该是一个梳妆台，但是上面的镜子似乎被不明原因地拆卸了下来），矮桌上放了一个精致的相框，只是现在依然有些头脑发晕的苏澈还不能很清楚地看见相框之中的内容。 再向门边过去一点是一架看上去有些年代了的棕红色风琴，琴架上整齐地摆了几样颜色淡雅的小饰物，琴前则放着一张蓝色绒面的四脚方椅，在绒毛地毯上压出了深深的四点印记，看上去似乎已经在那里停放了许多年…… 苏澈的视线一点点地在房间之内游移而过，随着所看到的室内陈设的增加，他的心也在随之渐渐下沉—— 因为这里，是一间再明显不过的私宅卧房，而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医院病房！ 然而还不等苏澈冷静下来再细思虑，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猛然侵袭了他的脑海！ 两眼一黑，苏澈再次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昏迷…… ××× 苏澈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眼睛还未睁开，唇角却先是勾出了一个无比苦涩的弧度来。 真没想到，他苏澈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赶上这时代的浪潮，亲身上演了一出时下网络上正流行到近乎烂俗的穿越时空戏码！ 该说老天爷果然偏爱着他苏家的子孙吗？ 狠狠地自嘲着，苏澈闭紧眼睛，为了纾解一阵一阵针刺般的尖锐头痛，下意识地开始慢慢试图梳理整合脑海里忽然多出的那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几十年的记忆…… 木之本藤隆，这个身体的原主儿，原本应该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本男人。 苏澈冷漠地抱肩站在一旁，像是观赏一部有声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回放着属于这个日本男人的记忆。 记忆出现大片空白的童年时期，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少年时代，平淡无奇的求学时光，学成以后进入高中担任讲师的最初时段…… 这个男人的前半生简直可以用淡然无味或者毫无生气来形容！直到……那个有着一头漂亮的深紫色长发，眼神清澈笑容纯真的少女的出现…… 木之本藤隆的整个生命仿佛都因为少女的参与骤然鲜活起来，开始渐渐闪现出各种从不曾出现的色彩。就像一幕平淡无波的黑白剧，忽然染上了缤纷的彩色，宛若……遇见了生命中最珍稀的奇迹。 苏澈冷眼旁观了藤隆和名为“抚子”的少女的相遇相识，相知相恋。他的表情自始至终淡然平静，毫无波澜，直到…… “樱，如果这次生下的是女孩子的话，就给她取名叫做‘樱’。”已经为藤隆孕育了一个漂亮可爱儿子的女子倚在他的怀中，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带着充满期待与爱意的柔和表情，声音清脆地说道。 有着削尖下巴，面容俊美温和的男子侧首轻吻怀中娇妻白皙的面颊，语带宠溺地温声应好，然而画面之外的苏澈，却再也无法维持一贯的冷静从容。 之前两人的儿子被取名为木之本桃矢时他便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现在，这个猜测更是被证实了个彻底！ 俊美到不像话的温柔父亲，美丽到无法言喻的年轻母亲，小小年纪就已经展现出俊秀风华的黑发长子，即将出生的以樱花为名的可爱女儿，再加上这一家人各自那特色鲜明的名字…… 这如果不是他陪他家那贴心可爱的宝贝干女儿看过无数次的《魔卡少女樱》里的主要人物一家的话，苏澈愿意把自家珍藏的所有古董全部无偿捐献给各国国家博物馆！ 硬是从正在不断融入自己脑海的大段记忆之中将自己的神志拉扯出来，苏澈猛地坐起身来，冷汗淋漓布满全身，可是他此刻却全无所觉一般，只是呆呆坐在那里，大口喘息着…… 第2章 原版藤隆出现？！ 强迫自己渐渐平复下过于急促的呼吸，脑海中瞬间展开各种推演，最终却又几乎是在同时得出同一个依然令自己感到绝望茫然的结论，苏澈屈身将脸孔埋进双膝之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穿越时空这种无比玄幻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这种玄幻显然还是递进式的——不仅是穿越时空，还是架空穿加魂穿加动漫穿！ 这种穿越模式根据他家宝贝干女儿的说法，难道不应该是十几二十岁小朋友的专利么？他苏澈虽然看上去年轻，但是好歹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那里还能算“小”？！ 内心无比绝望纠结的苏大少爷此刻多想不顾形象地化身咆哮教主密斯特马，扼住命运的喉咙发疯样地死命猛摇！ 虽说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苏澈就在努力学习怎样接受强加于己身的所谓“命运”——当然，也幸而他们苏家的人大都生性凉薄，不仅对别人凉，对自己更凉，所以苏澈很轻易就说服自己接受了怎么努力也活不过四十的命运。但是，现在！ 他正在面对的，可是不得不永远离开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再不能得见自己熟悉的亲友，更甚者永远不能将自己真正的名字再随心所欲地告知他人的……穿越啊…… 饶是被业界评价为宠辱不惊笑战群雄的雍容贵公子的苏澈先生，这时也已经是无论怎样都淡定不能了。 哈！原来，他一直都不能释怀，更加无法摆脱所谓的命运…… 用力抓紧手中的素色床单，直到指尖都因为过大的力道而开始微微泛白，苏澈完全放弃了理性，任由自己的意识慢慢涣散开来——再让他逃避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苏澈的心绪才彻底恢复了清醒和宁静。 而随着心绪的渐渐平复，苏澈也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虽然依然维持着双手抱膝整个人屈做一团，看上去就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但是苏澈一度罢工停滞的思维，却也再度开始无声地飞速运转起来。 好歹也是经历过几次生死考验，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苏澈很快就从铺天盖地的绝望之中振作起来，虽然还不能完全接受自己的无端穿越，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变回那个处变不惊、优雅从容的自己。 原来，他真的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脆弱。 苏澈苦笑。 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感觉自己，不，或许该说是木之本藤隆的身体似乎已经恢复了许多以后，苏澈慢慢收起了满是防备意味的姿势，放松身体仰头靠向身后的床架——虽然身体机能已经恢复了大半，但是精神上的疲惫，依然让他看上去显得有些颓然。 下意识地再次开始环视整个房间，然而下一秒，苏澈却再次彻底僵住了身体！ “看样子，你似乎是冷静下来了？”一个与刚刚融合的记忆中所显示的木之本藤隆拥有着几乎一模一样容颜的男人就“站”在距离苏澈不远的地方，温柔地微笑着问候。 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淡透明感，此刻正整个人都静静漂浮在苏澈眼前——漂浮！ 苏澈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想要尖叫的冲动，充满戒备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显然已经成为了没有可以依附的身体的灵魂体，但脸上却始终带着温雅柔和笑容的俊美男人：“你是……木之本藤隆？” “是的。”气质温和的男人干脆地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苏澈沉默。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时到底应该做出怎样的回应，难道真的也微笑着回过去一句“哪里哪里，我才应该请多关照”么？！ 这种友好亲切的会话，怎么可能发生在夺取了原主身体的外来灵魂和身体原主的灵魂之间？！ 面无表情地默默观察着似乎完全并没有对自己抱有丝毫敌意的木之本藤隆，苏澈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啊，请别那么紧张，我其实没有恶意的。”或许是终于察觉出了苏澈的僵硬和防备，俊美温和的茶发男人似乎很是困扰地微笑起来，自觉地退后了几步，以显示自己的善意。 然而苏澈却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一语不发。 虽然温和谦雅也是曾经的苏澈在圈子里得到的公认评价，但是对于苏澈而言，那不过是一层伪装的华丽外衣而已。他再清楚不过，真实的自己，有着怎样自私而冷漠的个性。 所以，他和眼前这个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温暖柔和气息的纯善男子，说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也未尝不可——虽然，外表看来，他们一样的温润安雅，君子如玉。 冷笑一声，苏澈无视对面男子一脸淡淡的困扰，沉吟着开口，清冷的声音因为喉间难耐的干渴而略带了几分沙哑：“那么，我就直说了吧。你……是想来拿回自己的身体的么？” 苏澈直白的问话听得藤隆一怔，而后，那原本温暖柔和的笑容便不可遏止地染上了丝丝苦意，直看得人心里发酸。 “不，我不是。”藤隆苦笑着摇头，金茶色的眼眸之中，微微溢出几分戚色：“我已经再也不能回到这具身体中去了。” “你的意思是……”苏澈皱眉，脸上的神情依然冷漠而平静，并没有因为藤隆的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而显露出丝毫激动欣喜。 本来么，他其实也是想，如果木之本藤隆真的想要回这具身体，他就将它物归原主也没什么的。他原本就注定活不过四十，所以很早之前也就学会了对自己的生命看开放下。 所以即使现在莫名其妙地拥有了第二次生命，说实话苏澈的心中也是惊悚多过惊喜——说白了，其实苏澈本就没有多么重视这次意料之外的重生。 所以身体的原主儿既然主动找来，他就顺水推舟将这莫名多出的寿命还了回去也是正好。但是没想到…… 原本对眼前这个温柔顾家的好男人就没有什么恶感的苏澈暗暗叹了口气，收起之前刻意做出的敌视防备姿态，在藤隆微微愕然的注视下冲他招了招手，脸上也露出了温和俊雅不输对方的笑容：“过来坐下吧，我觉得我们似乎应该好好谈一谈。” 藤隆只是为对方前后反差过大的举止微怔了一秒，而后就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微笑着飘（＝＝）了过来，在床边轻轻“坐”下。 “你原本是打算把身体还给我的，对么？”藤隆想了想，终于还是在苏澈开口之前，抢先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苏澈闻言目光不由微微一凛，转头看向维持着“坐”的姿势悬浮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茶发灵魂，半晌之后，却在对方那始终温和无害的笑容面前再次败下阵来，妥协般地轻叹：“没错。” “为什么……不想活下去呢？”藤隆似乎是在好奇地追问，又似乎只是在单纯地感叹。然后不等苏澈回答，他又马上反应过来红着脸开始道歉：“啊，抱歉，我并不是想要打探你的私事的。” 苏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齐齐笑开。 “其实说起来我才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说自己不能回来了？”精神一旦彻底放松下来，苏澈的态度自然也就变得自如了许多。他微微侧眼看向藤隆，确认对方并没有认为自己的问题失礼以后，这才继续了话题：“如果我合作的话，你要回到自己的身体中来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么？” “原本……的确是那样没错。”藤隆略带苦涩地抿了抿嘴唇，沉声应道，“但是，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在你取代我成为这具身体的主导者之前，我其实已经一度停止了呼吸。” “如果你是在我病重昏迷的时候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将我本身的灵魂排拒出外的话，那么现在既然有了你的配合，我想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去自然不会是什么难事。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我已经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所有权，现在法则认定的属于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你。” 苏澈愕然地微张了口，愣愣注视着眼前一脸苦涩却并不怨天尤人的男人。 他怎么觉得，这件事被木之本藤隆先生说得……那么玄幻呢？ 什么灵魂排拒，法则认定的，这哪里会是一个大学考古教授应该说出口的名词？虽然咱不能要求人家典型资本主义国家日本的国民也跟着咱们信仰马克思爷爷唯物主义无神论的那一套，但是身为一个科学家（考古学家当然也算是科学家），他这话说得，也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苏澈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成功娱乐到了原本心情低落的藤隆。只见俊美的茶发男人微微勾起了唇角，扬起了一个满是愉悦意味的笑容——直看得苏澈在心底一阵暗叹妖孽！ 就这张脸，就这个表情，说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而其中一个还已经上高中了，这谁会信？谁会信？！ 虽说苏少爷生前（生前？）也是一个风流倜傥丰神俊秀的翩翩贵公子样的人物，但是光是身材长相不显年龄这一项摆在这儿，苏公子就对木之本大神自叹弗如——人家都四十上下的人了，看上去居然比他这个才三十出头的青年（？）还更像青年（＝＝），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位……先生？啊，真是失礼，谈了这么久话，我居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藤隆的呼唤成功将又一次陷入自己思绪的苏澈召唤了回来。 “我是苏澈，中国人。” “诶？中国人？可是你的日语……”明明就说得像母语一样好啊…… “职业需要。” 苏澈对此明显并不打算多言，而温柔稳重又善解人意的藤隆自然也不会再去追问。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苏澈先一步打破了这片沉寂，顺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身为大学考古教授的藤隆，刚刚居然会说出那么具有玄幻色彩的名词？比如灵魂，比如法则…… 前者因为苏澈本身的存在和藤隆此刻的状况，或许还能被推断出来，可是后者…… 更不要说藤隆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之中，自始至终保持着的那份冷静和沉稳了。 苏澈不相信任何一个正常人会在被外来者夺取了身体以后依然如此温和有礼、理性克制地对待对方——哪怕这个人被所有人公认为善良无害！ 在苏澈看来，木之本藤隆此刻的表现，更像是已经知晓了某些既定的命运轨迹，并原因不明地接受了它们一般。 虽然他愿意相信这个骨子里透出一种温润儒雅气质的善良好男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被蒙在鼓里，对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装作无知无觉！ 藤隆看着苏澈顶着那张自己最为熟悉的脸孔，眼神中却闪烁着并不属于自己的坚持决绝的光芒，忽地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虚空之中，一个骤然响起的女声便打断了他未来得及出口的解释—— “还是，由我来向苏先生说明这一切吧。” 苏澈循声望去，就见一双素白纤巧的小手，凭空出现在了藤隆肩头…… 第3章 觉醒？这个世界玄幻了！ 凭空出现的双手的主人，是一个有着漂亮深紫色长卷发的美丽女性。 盈盈的翡翠色眼眸毫不闪避地对上了苏澈充满了然审视的目光，面色一派温柔坦然。 两人沉默对视良久。而后，苏澈忽地微笑起来，原本锐利如剑的眼神居然瞬间柔和下来：“木之本……抚子？” 背生洁白双翼的女子柔笑着点头，似乎并不惊讶苏澈此刻平静淡然的反应。 “苏先生，您真的是个非常敏锐的人。” 温婉柔和的女声略带笑意，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苏澈挑眉，却并不出声回应。 眼前的女子与无论是动画还是漫画之中的那些二维形象相比，容貌气质更甚。苏澈想他大概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像木之本藤隆这样一个原本对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可有可无的男人，会独独对她产生一种强烈的执着了。 “关于藤隆刚刚对您与他之间的纠葛所作出的解释，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否听我说些更加详细的事情呢？” 木之本抚子似乎并不介意苏澈的“无礼”，无论用词还是姿态都优雅得体，充分显示了曾经身为大家小姐的完美礼仪。 这也让苏澈看向对方的眼神愈发充满赞叹和欣赏。 “当然，劳烦木之本夫人了。” “不，哪里。”抚子颔首为礼，飘然旋身，在藤隆身边“坐下”。 “事实上，情况的确就像刚刚藤隆所说的那样，”抚子先是转头给了藤隆一个温柔的微笑，然后才再次将视线对准苏澈，继续她的解释。“在您的灵魂占据藤隆的身体，成为法则认可的身体合法主人之前，藤隆就已经因为被判定死亡而失去了对他身体的所有权。所以就算现在您愿意配合，将身体还给藤隆，恐怕他也无法再回到那其中去了。” “而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想必，看到我的样子和藤隆的记忆，苏先生应该已经猜测出几分了吧？我早藤隆一步离去，在被小樱称为‘天国’的地方已经生活了许多年。这其中的道理，自然也就比平常人多明白了几分。而因为担心或者思念，我偶尔也会回到这里，看看藤隆和小樱桃矢他们。只是没想到这一次……” 即使再如何看似柔弱实际上无比坚强，抚子说到这里也禁不住微红了眼眶，然后立刻就坐在一旁的藤隆抱进了怀里，小声安抚起来。 苏澈静静注视着眼前这充满温情的一幕，并不出声打扰。 这对夫妻……果然不愧是CLAMP官方钦定的模范夫妇呐。 即使抚子已经逝去多年，藤隆独自一人守着曾经的回忆和如今只能通过照片怀念的妻子，心中对她的爱意和眷恋，却未曾随着时间的流逝减退分毫。 说不定……就这样故去，然后与抚子相依相伴，对此刻的藤隆而言，反倒是一种幸福…… 苏澈这样想着，注意到抚子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这才斟酌着开口：“大致的情况我明白了。那么现在，二位觉得，这之后的事情要如何安排呢？毕竟，如果我猜测得不错，木之本先生能够在现世停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吧？” “是的。”抚子的声音依然微带了些许哽咽，人却已经是冷静了下来，“藤隆马上就要和我回去，因为他是刚刚亡去的灵魂，在现世停留时间过长或许会有危险。” “所以……” “苏先生，桃矢和小樱，能不能拜托给您呢？” 夫妻两人看向苏澈的目光诚恳而充满请求，里面满含了对一双儿女的不舍和疼爱。 “虽然知道这并不是你的本意，我也并不能厚颜以此要挟你做些什么，但是在我也要离开的现在，桃矢和小樱能够依赖的，就只有已经成为木之本藤隆的你了……”藤隆虽然并没有像抚子一样对苏澈使用敬语，但是那语气之中满满的恳求之意，苏澈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于是他只能轻叹一声，在两人希冀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放心吧，二位。就像木之本先生所说，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但是我的确占据了他的身体，现在也只能以木之本藤隆的身份活下去。” “既然如此，那么属于木之本藤隆的一切，责任也好，义务也罢，我自然也会全数接下。” “你们的儿女……我也会尽力疼爱保护，毕竟，今后他们也要叫我一声爸爸。”苏澈的目光倏然转柔，向两人微微一笑，而后便不再多言。 木之本夫妇又反复对苏澈表示了几次感谢，然后藤隆才在一片不舍之中由抚子牵引着，两人一起慢慢淡去了身形。 至此，苏澈算是彻底承接了“木之本藤隆”这个身份，完完全全接受了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 重重倒回床上，感觉刚刚恢复一点的精神似乎又因为这件事消耗了一空，苏澈索性闭上眼睛，放任了自己的思绪。 既然已经接下了藤隆的身体，那么苏澈自然也要接下相应的责任——就像他之前自己所说的那样。 而现阶段看来，藤隆最大的责任，应该就是他那一双儿女了吧？ 木之本樱和木之本桃矢……其实回忆一下自己曾经陪着小蕊看过不下十几次的动漫剧情，这两个孩子可以说是相当让人省心的。小樱小小年纪就懂事又自立，桃矢更是有主见又家事体育学业样样全能，完全不需要藤隆过多操心。 好好守护这样的两个孩子长大，苏澈觉得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桃矢暂且不说，CLAMP大神们难道不是已经为小樱安排好了最美好的未来么？ 至于很久以后才会出现的，自家的那个多灾多难不得不满平行世界跑，忙着寻找恋人羽毛的倒霉孙子？藤隆摆摆手，那时候的自己绝对已经是老头子一个了，管不了那么多喽！ 而至于苏澈自己…… 其实之前他就已经隐隐有了感觉，现在根据藤隆的年龄更是可以确定，苏家那个嫡系子孙活不过四十的诅咒，已经伴随着穿越的经历被破除了个干净。 所以他再也不必担心自己哪天会突然离去，因此不得不让自己的人生每一步都充满计划。 这样的自由……还真是久违了啊。 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就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看看这个，能够让他自由生活下去的世界！ 正不着边际地计划着未来的苏澈刚刚勾起唇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就忽然涌上了胸口。 然后，一阵从灵魂深处传来的被解放感，就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苏澈脸色一变——该死的！不会是那个倒霉催的【觉醒】发动了吧？！ 然而想要阻止也已经为时晚矣，苏澈只能不甘不愿地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本能地陷入了又一次休眠…… ××× 要解释刚刚让苏澈脸色大变的所谓“觉醒”，就不能不提到我们的主角大人穿越之前的身世了。 苏家从苏澈的祖祖祖……祖爷爷开始，就一直在从事与各式古物古董相关的事业——说白了，他家的祖宗，其实就是靠盗墓发的家。 即使是到了现代社会，苏家披上了考古世家的光鲜外衣，但是实际上经手的，其实也多半是古董相关的生意。在考古科学这个学术领域里的贡献，不能说没有，但也绝对算不上巨大。 就像是苏家这一代的传人苏澈，虽然也经营着自己的私人考古工作室，偶尔也会满世界跑跑发掘发掘古迹什么的，但是这样的行动往往几年也出现不了一次，而且多半都会是无功而返。比起考古发掘，苏澈的大部分精力还是集中在家族事业上的，就像他之前的任何一位苏家子孙一样。 当然，苏澈祖上技艺精湛的挖墓者不在少数。按说这门手艺传承至今，苏家的事业格局本不该像现在这般，好像完全放弃了挖墓这一块一样，只靠古董鉴定买卖支撑。但是，万事万物有因皆有果，苏家祖先的墓挖多了，自然也不能一直平安无事。 根据家族秘辛记载，距今不知多少代以前，在苏家发展最鼎盛的明清时期，有一位天纵英才的先祖，在一次挖墓的过程之中不慎触发了墓穴中的一个禁制，于是从此，苏家嫡系的子孙就没有一个能逃脱宿命，活过四十岁。 但是后来经过证实，这个被触发的禁制，与其说是诅咒，不如说其实是某种契约——苏家人付出每代嫡系子孙半数左右的寿命，去换取一个流传于家族血脉之中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觉醒”。 当然，如果你看名字就认定这是个多么牛【哗——】多么了不得多么逆天的技能，那你就输了＝＝ 所谓的觉醒，不过就是将一个人本身的某种天赋彻底挖掘出来，让它能够得到百分之百，甚至是百分之两百的发挥而已。 以苏澈为例。他本身是以记忆里及分析力见长，那么在继承了这种能力以后，他就能够做到过目不忘并且有了决定性的分析能力。 而正因为这种能力这样的特性——它能将所有继承者身上的某种优势很大程度地放大，所以苏家的祖先们经过几次家庭会议后，将之命名为“觉醒”，从此记载在了家族的秘史之中，一直流传了下来。 当然，也有注解曾经指出，最初提出这种命名法的长老只是觉得这样的叫法很是拉风而已……＝＝ （由此可见，苏家的家族特质之一，绝对就是不着调！……咳咳＝＝） 总之，这个能力将会伴随拥有苏家嫡系血脉者终生，直到他们的生命走到尽头。 能力与诅咒自然是相伴的，在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诅咒被破除的同时，苏澈也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这种能力。 虽然既得的才能，也就是过目不忘的本领和优秀的分析能力因为已经长久地与身为能力者的苏澈本身融合而不会因此消失，但是想要从藤隆的身体里发掘出什么新的才能，苏澈却是以为再无可能了。 然而，事实却是，他现在正在觉醒着某种属于木之本藤隆的新能力——或许，也可以说，是已经觉醒完毕了…… 苏澈皱着眉从觉醒带来的短暂休眠之中清醒过来，抬手覆上眼睑，苦笑地感受着身体中多出的那丰沛异常然而自己却并不熟悉的能量—— 这一次觉醒的，居然是隐藏在木之本藤隆身体和残存下来的灵魂气息之中的，原本属于他前世的超级大魔法师库洛·里多的魔力？！ 不是他想要吐槽，但是……这也太玄幻了吧？ 虽然因为自家能力的存在苏澈也不能单纯算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是魔法和魔力这样的东西…… 因为小樱的关系而愿意相信它们的存在，和这种东西居然真的会切实地降临在自己身上……这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 苏澈扭头，默默对不知存在与否，更不知存在于何方的穿越大神坚定地竖起了中指—— 玩我是吧？我【哗——】你大爷的！ 第4章 今天开始做人爸 木之本桃矢踏出学校大门的瞬间，忽然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悸。 就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忽然从自己生命中消失了一般。 这种感觉让眉眼犀利的俊美少年不由自主地动作微滞了一下，差点晃翻脚踏车，酿成一场祸端。 因为担心依然处于病中的父亲，再加上从小就灵验异常的第六感又一直在心底深处不住地叫嚣，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一样，桃矢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下午的课程和放学后的打工，提早回家去照顾难得生病的自家爸爸。 谁知道刚刚骑着脚踏车出了校门，原本只是隐隐约约的不详预感，却突然在某个时刻被无限地放大——那一瞬间的强烈窒息感和心悸，让桃矢少年直到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爸爸…… 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不自觉地皱紧了眉，桃矢不由分说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只想早一分钟也好，快些回到家里亲自守在父亲身旁…… 而另一边，被桃矢如此惦念着的某位已经换了芯子的人爸君，却是还并不知道正主儿的儿子此时正心急火燎地飞速行进在赶往木之本家的途中，依然兀自深陷在种种意外交叠后所带来的那种耗尽心力的深层疲惫感之中，沉眠正酣。 所以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当苏某人终于结束了这场酣畅淋漓的饱眠，正伸着懒腰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突兀响起的开门声把他吓了好大的一跳！ “爸爸？你醒了？”站在门口的桃矢见父亲昏睡许久终于醒来，脸上的忧色也不禁去了三分，显出了些许笑意来。 苏澈几乎是立刻就僵在了当场，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 他只是因为接踵而来的变故带来的疲惫和倦怠而小小地睡了一觉而已，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觉醒来他就要面对这个已经成为了自己无法推卸责任的……儿子？！ 他还没做好立刻为人父的心理准备好不好！强迫上岗都不带这样不给适应时间的啊！ 尽管苏少爷此时心里已是泪流成河咆哮成马，但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异色。 在桃矢眼中，他家爸爸只是在看到自己的瞬间微微僵硬了一下，而后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自若如常…… “桃矢君。”温和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初醒还是因为大病未愈而显得有些沙哑，一如往常地轻唤着自己的名字，桃矢略带了些不安忐忑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 爸爸没事…… 黑发少年这样想着，唇角的笑意不由又加深了几分。 “嗯，爸爸，我回来了。”快走几步来到父亲床前，放下手中的托盘小心地为对方垫好枕头，让他能舒适地倚靠在床头，桃矢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虽然并未被问及，但是却主动向自家父亲解释起了自己不到傍晚就出现在家中的原因：“因为还是有些不放心爸爸你一个人在家，所以学校那边和打工的店里我都请了假，想早些回家看看你烧退了没有。” “嗯，辛苦你了，桃矢君。”年轻俊美宛若青年的茶发男人温和地笑笑，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优秀的长子忙前忙后为自己“服务”。 桃矢微愣了一下，总觉得爸爸好像有哪里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可是再仔细看看，却又好像哪里都没有变…… 于是他只是恍惚了一瞬而已，接下来又动作熟练地开始为卧床上的男人架好床桌，将自己刚刚煮好的稀饭和几样清淡的小菜摆了上去：“这没什么，不过爸爸你这次真是吓到我了。从我中午回到家开始，你就一直昏睡不醒，怎么叫都没有反应。要不是你体温已经下降到正常水平，心跳也十分平稳有力，我都要直接把你送到医院去了。” “对不起，桃矢君，让你担心了。”苏澈眼神沉静地听着这个原本并不唠叨的少年絮絮叨叨地在自己耳边“抱怨”，看着他眼底在提到自己“昏迷不醒”时毫不掩饰的忧色，不由心头一暖，抬手费力地揉了揉少年柔顺的黑发，温声道歉。 然后，黑发少年的表情忽地怔住，几乎是眨眼的时间，两团红晕便飞速攀上了少年白皙的脸颊，柔化了原本凌厉英挺的面部线条。 “说什么抱歉的……你可是我老爸！”小声嘀咕着，桃矢将羹匙一把塞进面前的男人手中，然后像是躲避什么一般匆匆直起身来，向门外走去：“我还要去准备晚餐，就先下楼去了。小樱那里爸爸你不用担心，我回来之前已经和她说好下午会提前回来照顾你。还有，托盘上的药别忘记吃！” 说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苏澈愣愣地手握羹匙，甚至没来得及应答上半声。 半晌之后，他无声地笑开。 原来……那个孩子是害羞了吗？说起来，木之本藤隆也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对已经长得足够大的桃矢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了呢…… 微微摇头，一边感叹“即使长大了儿子也依然很可爱啊”一边暗忖自己表达父爱的方式是不是有些过于直白，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此时的心态已经完全人爸化了的苏某人美美地舀起一勺稀饭，再配上一口小菜，吃得不亦乐乎——这是他儿子的手艺呢，好吃！ 而与此同时，匆匆跑下楼去的桃矢少年则是在半途缓下了脚步，回想起刚刚落在头顶的大手那暖暖的温度和轻柔的力道，嘴角不由慢慢扬起一丝笑容。 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做怪兽喜欢吃的松饼吧！中午见面时那家伙因为爸爸生病的事情看上去好像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进入好哥哥模式的桃矢少年此刻已经完全撇开了自己早些时候的不祥预感——尤其，在确认了父亲的平安，并小小地享受了一下许久不曾感受到的父子间的小亲昵以后。 所以当木之本樱少女结束了社团活动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哥哥唇角带笑，悠然自得地坐在客厅里等待开饭的安逸模样。 敏锐地察觉到哥哥现在的心情似乎很好，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放下书包以后快乐地跑了过去：“哥哥，爸爸已经没事了对么？” “嗯。” “哇！太好了！”得到肯定答复的女孩儿蹦蹦跳跳地向楼上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对被撇在身后的自家哥哥招呼：“我去看看爸爸！” “小心点，说过让你不要在楼梯上跑跑跳跳的！”桃矢少年一时没忍住，也跟在妹妹身后走上了楼梯。 “爸爸！你没事了吗？樱好担心你！”小姑娘在得到允许以后推开房门，一阵风般地跑到床边，神色担忧地注视着半倚在床头的自家爸爸。 桃矢随后跟了进来，反手关上房门：“冒失鬼！别打扰到爸爸休息！” “我才不是冒失鬼！”习惯性地反驳了一句，小姑娘嘟起嘴：“我只是担心爸爸嘛！” “好了桃矢，别责怪樱，我已经没事了。”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男人弯起眉眼，笑得一如既往地温和。 抬手向小女儿招了招，在对方不明所以地靠近以后，苏澈伸手，轻轻揉了揉女孩儿柔软的短发——就像他之前对桃矢所做的那样。 “抱歉了小樱，让你担心了。爸爸已经没事了。” “嗯……”小姑娘的反应可不像桃矢那么别扭，她只是微愣了一下，然后就甜蜜地笑开，扑在自家爸爸怀里肆意地享受着他的疼爱宠溺：“可我还是决定晚上要煮蜂蜜牛奶给爸爸喝！以前我生病的时候妈妈就是煮了那个给我喝的，喝过之后病会好得很快哦。” 苏澈听着怀中小丫头软软的声音，心中忽地柔软下来。 再看看站在一旁虽然不吭声但是眼神却无比柔和的儿子，某人暗叹一声，终于彻底认命——这样的孩子，谁会不喜欢、不把他们放在心尖上呵护宠爱？ 显然，他苏澈不能。 不，或许当他开口回应了桃矢呼唤的那一声“爸爸”，当他伸手亲昵地揉弄那个少年的发顶，当他满心欢喜地将小樱抱进怀里，当他的心因为小姑娘充满关切的承诺而变得柔软，他就应该意识到，自己，早已不再只是苏澈了。 现在的他，既是苏澈，又是木之本藤隆——是木之本桃矢和木之本樱的父亲！ 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金茶色的眼眸之中盛放出炫目的灼灼光华，却又在下个瞬间全数敛去。 待小樱和桃矢再次看过去的时候，木之本藤隆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已经又挂上了苏澈的嘴角，与以往的任何一次相比，别无二致。 “好了，小樱也应该饿了吧？你和桃矢先下去吃饭，然后爸爸就等你亲手煮的蜂蜜牛奶了，这样好吗？”柔声劝哄着依然缩在自己怀中不肯离开的女儿，苏澈知道，“自己”这场突如其来的重病，是真的吓坏了一双儿女。 小樱还有些犹豫，想继续腻在爸爸身边。可是看了看哥哥臭臭的脸色，又看了看爸爸依然有些苍白虚弱的模样…… “好吧，不过爸爸要和我约定，快点让自己好起来！小樱很想吃爸爸亲手煮的晚餐呢！” “当然，爸爸会努力恢复健康的。”苏澈笑得愈发温柔，然后看着小女儿不甘不愿地被儿子一路拖走。 虽然房门已经又一次关合，但是门外两人可爱的对话还是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想吃爸爸亲手煮的晚餐？就是说我煮的不合你的胃口咯？” “……也不是啦。” “啊，那样的话晚上做的松饼还是别拿出来吃了，就当做我明天的加餐好了。反正……某人也不喜欢不是吗？” “哥哥……！！” “……笨蛋，快点去洗手吃饭了！” “哥哥万岁～” …… 苏澈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心底久违的温暖与柔软。 他想要的，其实一直都不多。 原本曾经的自己都已经过了三十岁却依然没有结婚，其实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再将苏家的血脉和与之伴随的诅咒再延续下去。 只是没想到，换了一个时空，不仅诅咒消失了，自己居然还平白捡到了一双懂事又贴心的宝贝儿女…… 深吸一口气，线条优美的薄唇微微抿出一个清浅的弧度，苏澈转头看向窗外被薄暮染成橘色的天空—— 小蕊，放心吧，干爹在这个世界，也会过得很逍遥幸福的。 第5章 原来是综漫？！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澈对于木之本藤隆的身份适应得可谓相当良好。 几乎是在病好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恢复了在塔和大学考古系任教的工作。原本平日里藤隆为人处世就表现得谦和温雅，耐心周到，所以无论是在学生们还是在同事们之间，得到的评价都非常不错。而苏澈接任了他的身份以后，对这些自然也做得相当妥帖细致。与身边的各色人士相处，也是举止应对得宜，完全挑不出半点差处。 要说原因之一，自然是因为他有着木之本藤隆本人的记忆做辅助，而他原本性格中温和的一面，其实也和藤隆有八九分的相像。而原因之二，则是苏澈本人也浸淫考古学多年，再加上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和出色的分析整理能力，掌握的知识甚至远超只专精某些领域的原版藤隆。至于原因之三……继承了家族事业，在古物交易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苏澈，人精程度怎么会输给本性温和儒雅的藤隆？对于人际交往所需的种种能力技巧的掌握，自然是不在话下。 于是就这样，苏澈的小日子过得那是愈发舒适安逸起来。 工作日里到大学任教授课，偶尔出差到全国各地开一开大大小小的学术交流会。休息日里则是尽量留在家里为小樱和桃矢准备各式各样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的食物，从主食到点心一应俱全。 结合了苏澈前世和木之本藤隆今生技巧的高超厨艺彻底征服了两个小家伙的胃，于是假日里的三餐，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木之本家兄妹最为期待的节目之一。 当然，另外一样最为重要的事情，苏澈也并没有忘记。那就是他穿越而来那天的【觉醒】过后，身体中突然多出的那些丰沛充盈到令人瞠目的庞大魔力，和与之伴随而来、属于库洛·里多的，有关如何掌控和运用这些魔力的知识和记忆。 苏澈知道这个世界其实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安全。尤其再一想到不久之后小樱和桃矢可能遭遇到的那些事情……思考模式越来越人爸化了的苏某人就更加坐不住了。 苏澈知道，要想好好保护随着那两个相处愈发让自己无法放下孩子，以他现在的程度，绝对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他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努力让自己变强，硬着头皮去钻研解读那些与魔法和魔力有关的记忆——就算最初的那段时光里，他能够调用的魔力始终有限，感觉起来有点像是守着一座巨大无比的宝库，然而却不能完全将之占为己有，于是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一样。 不过，好在他曾经的天赋在找对方法以后，如今运用到魔法学习领域里也是卓有成效。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渐渐能够感觉到自己对魔法的使用越来越得心应手，能够调用的魔力上限也在稳步增加中，相信假以时日，应该也能恢复到库洛·里多全盛时期六七分的水准……吧？ ——所以说，有时候过于乐观也是要不得啊爸爸君…… ××× 这一天，苏澈正安安稳稳地窝在自己的书房里，全神贯注地研究着这一期最新出版的学术周刊，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就打破了一室的安逸。 苏澈皱眉取过不住鸣响的手机，却见屏幕上闪烁着的并不是来电联系人或者号码，而是一组日程提示。 啊，原来约定好的日子就是今天么？ 苏澈略带了些恍惚地想。 说起这件事来，其实就在不久之前，苏澈接到了一个来自于藤隆大学前辈的电话。 这位前辈在大学期间曾经和藤隆同属于一个社团，大他两届，为人沉稳内敛，对身为同社团学弟并且与自己拥有相同兴趣爱好，性格又很合得来的藤隆非常关照。 在藤隆的记忆之中，在遇见抚子之前，他几乎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亲人。但是这位前辈和当年与他们同社团的其他几位成员，在藤隆心目之中的位置却非常特殊。即使时至今日当时年龄最小的藤隆也都已经大学毕业多年，但是这几个人每年依然会至少聚会两三次，彼此之间从未疏远，但却也并不会过分亲近。 苏澈知道，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刚刚好的距离。不会太远，以至于产生隔阂。但是也不会太近，近到足以事事互相干涉。 这真是最聪明又最贴心的交往方法，也真是最敏锐也最通透的一群人！ 苏澈记得接到那个电话以后，从脑海中翻出有关这群人记忆的自己，当时就是这样感叹的。 所以他也就顺势接受了那位在大学期间与自己关系最好的前辈的邀请，想要当面看看这样一个人物如今又会拥有怎样的风姿。 苏澈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好奇心又不会被好奇心所左右的人。 然而当依照约定来到自家附近的咖啡馆，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苏澈却是真的愣住了。 原来，真的有这么一种人，即使身在周末人满为患的咖啡馆里，也依然有本事将自己隔离在喧嚣的人群之外，甚至给人一种生生将空间割裂开的错觉…… 这就是木之本藤隆记忆之中的那个男人，东大曾经享誉整个校园的，当之无愧的帝王——榊，太郎…… 噗……想到这位前辈那与他本人的气质和姓氏都十分不搭的名字，苏澈眉眼间的表情不由松动了几分，泄露出了些许笑意。 这还真是……该说果然人不可能是完美的么？ 然而就算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心中的念头却已经是百转千回，苏澈脚下的步伐也依然没有停顿分毫，而是径直走向那个以自身的存在彻底压制了整间咖啡馆的气氛、让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的浅栗发色的英俊男人：“榊前辈，日安。好久不见了。” “藤隆，你来了。”微微颔首，即使是在休闲的假日也依然是一身一丝不苟笔挺烟色西装的男人嘴角微扬，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低沉的声音说不出的沉稳动人，听上去就让人感觉极其可靠。 苏澈脸上的笑容益发柔和起来，在向因为某人的存在而表现得有些战战兢兢的小侍者点下了一杯招牌咖啡以后，就好心地打发走了他，然后转头眉眼弯弯地看向虽然表情并无变化，但是却看得出又沉闷了几分的自家前辈：“榊前辈，您还是老样子。气场……还是那么强大。” 当然没理由听不出自家后辈语气中的调侃，但是多年以来的相处却让榊太郎并未将这点小小的揶揄放在心上。 他只是挑眉淡淡扫了苏澈一眼，却并不接话，而是兀自转开了话题：“藤隆，我今天找你出来，其实是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的。” “哦？”这次轮到藤隆惊讶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前辈好像还真的没有用如此郑重的语气对自己提出过任何要求。 紧跟着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苏澈唇角的笑容不变，语气却无比正经起来：“能让前辈如此重视的……是什么事呢？” “说起来，这对你而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你也知道，我目前在东京的一所私立中学任教。” 苏澈点头，他的确是知道这件事的。 “学校里最近想要邀请一些比较知名的大学教授，在学校里挂职担任名誉讲师。不过和其他学校不同的是，我们冰帝的名誉讲师不是请来摆在那里好看的，而是要每个月固定在学校里开设公开课，为各个年级的学生讲解相应的知识的。” “这其中大部分学科的讲师都已经敲定，但是历史这一块，人选却始终没有定论。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学长的意思……是希望由我来担任这历史学科的名誉讲师？”藤隆适时地接下话题，“可是我在塔和大学那边……” “关于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学校对名誉讲师驻校的时间要求十分宽松，每周只要有至少一天的时间出现在校园里就完全可以。至于公开课，则是每半个月在全校范围内设置一次——这包括初等部和高等部的所有学生，非常有效率，当然也非常节省时间。” 既然自家前辈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不好再拒绝下去。更何况大学教授在没有授课任务的时候空闲时间还是很多的，尤其是像木之本藤隆这样在学术界已经小有名气，但是又因为恋旧而不肯离开自己任教的大学接受其他更加有名大学邀请的，校方更是不会为这点小事多加为难。 所以并未再加推辞，苏澈痛快地将这个职务接了下来。而且，苏澈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 虽说木之本家因为藤隆的工作和早先抚子兼职模特时所赚取的大量薪金的关系可以说得上是相当富裕，起码在日本这个全民小康的国家，过的也是中等偏上的生活。但是看在有着中国人根深蒂固“钱不怕多”思想，并且前世实打实是个贵家少爷的苏澈眼里，木之本家的存款当然还不够多、还不够多！ 所以现在有了一个赚取外快的大好机会，而且听上去似乎也并不怎么劳心劳力，苏澈自然是没有不接的道理。 只是，他刚才好像听见…… “前辈，您刚刚说您任职的那所学校，叫什么名字？”谨慎起见，苏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问一遍。 “冰帝，冰帝学园。”榊太郎说着推过来一个厚厚的档案袋：“这是学校的资料和董事会决定的名誉讲师福利说明，我想你应该会需要。” “……谢谢前辈。” 苏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自从听榊太郎说了他任职的那所学校的名字以后，他就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等到他真的打开档案袋，看到了学校简章第一页上，那扇金灿灿明晃晃华丽丽大门的时候，苏澈反而淡定了——原来这真的，就是“那个”冰帝！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澈很冷静地和他曾经的学长谈妥了一系列具体问题，确定下个月就能开始任职以后，在告别时礼貌地邀请对方来家中用餐，不出所料地得到婉拒。 而后，苏大少爷就神情恍惚地回到了家里。 他就说呢，为什么最近好像总能从电视上看到一些让他感觉非常熟悉的新闻报道！比如著名影帝敦贺莲近日又代言了某某大品牌，得到了天价的代言费；比如最近在孩子们之中兴起了某种大热游戏，居然无视科技发展水平能用思维操控精巧的人形玩偶相互战斗；比如警视厅再次发出高额悬赏，希望知情者提供“基拉”的任何相关资料；比如第XX届全日本高中男子篮球决赛结束，山王工高再次卫冕成功…… 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 藤隆怔怔地仰躺在床上，偏过头去就能看到放在不远处梳妆台上的抚子照片。他沉默许久，终于微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声，抬手覆上双眼。 原来，这不仅仅是《魔卡少女樱》的世界，还是一个多部漫画交相织错的世界么？ 要不是陪着自家宝贝得不得了的干女儿看过无数日本动漫，要不是自己有着过目不忘的天赋…… 后知后觉也永远好过无知无觉！谁说，无知是福？ 苏澈忽然低低笑出声来。 原来，之前这个世界还是不够玄幻啊…… 等到笑够了，苏某人潇洒地一跃起身，施施然走下楼去准备为自家宝贝儿女烹制晚餐—— 不过是又多了几个世界而已。不过是妖孽变态强者人渣（喂，你脑补过度了！）出现的几率又高了几分而已。 这，又能怎样？ 打定主意要护好桃矢和小樱周全的苏大少爷就不信了，等到他完全掌控了库洛·里多的魔力，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奈何得了他？那可是动不动就要把东京毁灭上一次的CLAMP大婶们钦定的最终总BOSS！和次元魔女壹原侑子小姐一个级别的神样人物！ 心情豁然开朗的苏少爷哼着歌准备起了晚餐。 然而此时的他还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万物相生相克，那永远都是永恒不变的真理——直到几个月以后，与某人的……宿命相遇。 第6章 冰帝牛郎团 冰帝学园，始建于大正八年（即公元1919年），是一所标准的私立贵族名校。 校内有着一套完整独立的可以从幼教部直升大学部的升学体系，师资雄厚，硬件设施完备齐全，校园环境整洁优美，自二十世纪中叶起，便跃居东京都内众多同类名校首位，直到今天也依然是众多初升中（初等部升中等部，相当与我们这里的小学升初中）学生和家长的首要选择…… 苏澈囧囧地放下手中的材料，再抬眼看看不远处那扇华丽又招摇的金灿灿校门，忽然觉得有点……胃疼。 苏少爷自诩也是个富二代，不，准确地说他应该算是富N代，但是像冰帝这么明晃晃地把“老子就是有钱！”写成纸条贴在门脸儿上的，他还真就没见识过。 再一想到这学校最为出名的某社团现任部长那华丽丽仿佛飘着玫瑰花香的行事作风…… 苏澈少爷表示，身为一个即将在此任职的名誉讲师，他感到压力很大＝＝ 然而此时的苏先生看在外人眼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一身银灰色的笔挺西服，勾勒出颀长纤劲的修美身形。浅茶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流淌着莹润的淡淡光泽，映着主人那洁白如玉的肤色，看上去别有一番意韵。端整俊美的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而那一双仿佛洒有星辉的金茶色眼眸，伴着那人唇角温和秀雅的微笑而微微眯起，安然隐于一副金丝绣边的眼镜之后，更是将主人温雅的气质显露无疑…… 这真是个出色的男人！ ——无论从身材长相，还是气质韵味来讲。 作为正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着这位先生的“路人”之一，忍足侑士少年微微勾起唇角，暗自在心中对不远处那个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为了许多人观察对象的男人做出了如上评价。 只是……某人真的对那许多或明或暗的注目打量完全没有感觉吗？ 微小的笑花在唇角稍现即逝，苏澈再不耽搁，大步走向冰帝那奢华光鲜的大门。 ××× 冰帝学园中等部，二年A组 “哟，迹部。”伴随着一阵骤然拔高的细小尖叫声，二年A组的教室门被随意地拉开，深蓝发色的不羁少年唇角挂着慵懒魅惑的笑容，大步走进教室的同时，扬声对坐在靠窗一排中间位置的某大爷打着招呼。 “忍足。”银灰发色容貌精致，右边眼角的泪痣仿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惑人光芒的华丽少年转过头来，微微挑眉，看向某个不请自来的无纪律部员：“谁准你在这种时间出现在本大爷的教室里的，啊恩？还不快点回你自己的教室去？” “啊拉，小景真是绝情呢。”说话间已经来到某大爷近前，完全无视对方警告地自顾自凑上前去，魅惑的关西腔带着浓浓的卷舌音，在对方耳畔低低地回响，带来一阵战栗的、仿佛被那音波舔舐过耳垂的暧昧错觉…… “忍足。”然而作为被诱惑的对象，迹部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在听到周围因为某人的举动而骤然拔高的尖叫声以后才微微皱了皱眉，警告般地低喝。 “知道了知道了，小景你真不可爱。”某人耸肩，听话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然后毫不客气地在人家前座的椅子上倒坐下来，摆明了是要赖在这里不走，看得某位大爷额角青筋直冒…… “你这次又有什么事……”已经快要习惯某人每天早上都要例行公事一般地来上这么一出骚扰戏码，迹部大爷扶额，语气居然显得有些虚弱。 这让蓝发少年隐藏在平光眼镜之后的桃花眼满意地弯了弯，遮掩了其中满溢的狡黠和温柔。 “啊，也没什么。只是刚刚在校门口偶然遇见了一位非常出色的人物，所以想来向小景打听一下，我们学校最近有什么新老师要过来么？”目的已经达到，心情正好的某狼欢快地摇着具现化的灰毛尾巴，很是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你还会关心这些事么？ 从迹部眼中，忍足似乎看到了这样的调侃。 “我好歹也在学生会中任职，虽然是个不怎么管事的闲职，但是看在我平时被小景你剥削压榨的还不算少的份上，这些小事偶尔提前对我说说其实也没什么的吧？” “……如果你说的是今天开始上任的新教师的话，据我所知，就只有一直没有找到的历史学的名誉讲师了。”迹部嘴角抽了抽，无视某人那让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的诡异撒娇语调，神情却是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对于某人的问题也知无不言起来。“不过如果你想打什么歪主意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监督对我说过，这位老师可是他大学时代交情最深的一位后辈，招惹她的代价……我怕你付不起——除非，你想要被监督在球场上操练到死。” “她？”忍足愕然，神情古怪地打量了迹部几秒，然后忽然爆发出一阵低笑：“呐，我说小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人虽然说的确是个看上去就很不简单，各方面都非常出众的人物——当然，腿型也足够纤长美好，但是……我对男人可不感兴趣啊！” 当然，某人除外。忍足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意识到自己似乎会错意了的某大爷。 最终，忍足还是被“恼羞成怒”的迹部大爷赶回了他自己的教室。而那位难得引起了他为数不多的能够用在男人身上的好奇心的出色男子，此刻也已经完成了与校长石神井照实的短暂谈话，由教导主任引领着游走在冰帝整洁幽雅的校园之中，熟悉工作环境去了。 等到苏澈终于坐进分配给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中的时候，上午的课程已经过半，明净的玻璃窗外，偌大的操场上已经有班级在进行体育课的活动了。 遥遥听着不时传进室内的独属于青春少年们的欢笑声，苏澈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整个陷进身后柔软的BOSS椅中。 真是……好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 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忙着修习魔法，争取能早日拥有防贼防狼防变态实力的苏某人轻轻闭上眼睛，纵情享受起这一刻的安宁来…… 平心而论，在冰帝担任名誉讲师的日子实在悠闲恬静得让人沉醉。 每半个月的公开课虽然需要花点心思，但是中学生们需要掌握的历史常识又能多到哪里去？应试历史那是正职历史老师们需要担心的问题。苏澈负责的，可只是开阔眼界性质的授课而已。 于是不出两个月，苏澈负责的历史学公开课，俨然已经成为了整个冰帝最受欢迎的课程之一。 且不说木之本老师那生动有趣的授课方式，单就授课者本人的魅力程度，相信就足以拖来一大群原本对这种公开课感觉可有可无，甚至是相当麻烦的学生了。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校董会对苏澈其人愈发重视起来，就连承诺的福利，也在原本的基础上翻了一番，让苏澈大叹有钱人的出手阔绰。 当然，苏澈本人也很是喜欢这样随意悠闲，薪资又很高的任课生活就是了。要不是木之本藤隆对自己任职的塔和大学的确抱有非同一般的深刻感情，那所大学的校长又和他是莫逆之交的话…… 苏澈其实真的很想跳槽到冰帝做个全职讲师——除了福利待遇会是现在的若干倍以外，需要负责的东西却是没有增长多少。这样的好事，傻瓜才不愿意！ 于是，原本只是任个闲职，没有公开课的日子甚至不必出现在学校里的木之本老师却愈发经常地出现在这满是青春明快气息的校园里，也为新上任的木之本老师后援团成员们提供了更多一饱眼福的机会…… 这一天，苏澈很是意外接到了虽然同在一个学校任职，平常却鲜少能够碰面的自家学长的邀请，说是想和自己共进下午茶…… 自从魔力觉醒以后皮肤愈显白皙光滑，现在更是几乎看不出皱纹甚至毛孔，已经完全无法再从外表推断出年龄的俊美男人微微挑了眉，对于自家的学长的邀请算是上了心。 上一次他的邀请为他带来了一个绝佳的工作机会。那么，这一次呢？ 第一次走进同样独自一人占据了一整间房间的学长大人的办公室，苏澈毫不客气地在人家办公桌对面坐下，笑眯眯地开口：“打扰了，前辈午安。” 榊太郎挑眉看向眼前这位怡然自若的学弟，总觉得对方似乎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 但是虽然这样想着，监督大人也没有泄露出丝毫情绪，只是淡淡颔首回应：“藤隆。” 两人愉快地享用了一顿美味的下午茶，某前辈珍藏的极品红茶更是得到了苏澈毫不犹豫的大力夸赞。 等到点心吃得差不多，茶也已经又续了两次以后，面色沉稳的监督大人这才将话题引向正轨：“藤隆，其实我这次找你来，是有点事情想要你帮忙……” 苏澈顿时失笑：“前辈，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好像总是在找我帮忙？” 榊闻言微怔了一下，而后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柔和下来：“说的是啊。” “我只是说说而已，前辈您不会当真了吧？”苏澈笑笑，“以我和前辈的交情，这点小忙又算什么。更何况前一次说是找我帮忙，但是现在看来，最后得到好处最多的人反而是我呢。” “所以，我要谢谢前辈啊。” 榊摇手表示不必。 “藤隆，话虽如此，不过这一次，却是的确需要你帮忙了。” “前辈有什么难处么？”闻言，苏澈的表情也正经起来。 以榊和木之本藤隆的交情，刚刚那样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自然是开得的，但是一旦涉及到正事…… 木之本家的大家长，那还是相当可靠的！ “嗯，是这样。藤隆你也知道现在夏季学期已经进行到了后半段，很多运动类社团的全国大赛决赛期也随之到来了。” 苏澈点头。 “网球部为了这次的决赛特意安排了与关西的某所名校的切磋交流赛，希望在下周由我带队出行。” 苏澈再点头。学长身为网球部监督，这当然很正常。 “凑巧的是，高等部的剑道部也已经闯入了全国决赛，决赛的地点就是大阪——与我们网球部交流赛安排时间地点完全一致。” 哦～苏澈继续点头，好巧！ “但是剑道部的指导教师很不幸地，在前天忽然晕倒，送医以后确认为突发性心梗，暂时……是不能出院了。” 喂喂！突发性心梗神马的，暂时不能出院那是轻的吧…… 苏澈默默吐槽。 “而更不巧的是，学校里大部分教师名下都已经有了负责指导的社团，各社团的全国大赛又已经迫在眉睫，所以……” “前辈希望由我来担任剑道部的临时指导教师，然后和学长一起带网球部和剑道部去大阪参加比赛？”苏澈心思微转，自然就明白了榊的意思。 “是的。” “可是前辈，我只是个兼职的名誉讲师而已，按照规定……” “校长已经同意了。” 合着就等我一句话了么口胡！ 苏澈无语。 这位学长霸道强势的性子还真是半点都没改——就算外表看上去变得再沉稳再可靠！ 这才是真的闷骚！ 苏澈不禁腹诽。 但是既然是自家学长的请求，他也没有办法真的强硬地拒绝。学长本人要负责网球部的一应事务一定已经够操心的了，这下又要兼顾剑道部……他是真的应付不来才会找自己帮忙的吧？ 对这位学长的好感并不输给原版藤隆的苏澈无奈地暗叹一声，微笑着将这个差事应承了下来。 大阪么…… 如果日程安排是在周末的话，就带上桃矢和小樱一起吧！ 想到那对最近周末总是窝在家里要求加餐的儿女，又想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全家一起出门远足或者野餐了，苏澈微微勾起唇角，准备将这个消息当做今天晚上的大惊喜，讲给自家的宝贝儿子和女儿听。 苏澈不知道的是，这次的大阪之行，不仅对桃矢和小樱而言是个惊喜，对他而言，亦然。 第7章 ·死亡预兆？ 对于自家爸爸口中的大阪之行，桃矢和小樱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看来觉得很久没有全家一起出门所以不想放过这次难得机会的，不只是苏澈一个人而已。 就连忙着打工为自己赚取大学学费的桃矢，也推掉了原本排满了一整个周末的行程安排，空出了所有的时间准备好好享受一下这次难得的旅程。 看着满脸期待地抱着从书房里翻来的大阪地理志看得正起劲的小樱和坐在她身边不时插上一两句做解说的桃矢，苏澈嘴角的笑意愈发温和起来——看起来偶尔带上两个孩子出门做上一次并不耗费多少时间的短途旅游，还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 由于事先已经和自家前辈打好了招呼，所以当苏澈带着自家的一对宝贝儿女出现在新干线站台上的时候，除了初等部网球部和高等部剑道部的成员以外，其他随行的校方工作人员倒是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表情。 而乖巧懂事笑容甜美，性格又很讨喜的小樱和虽然一直都是一脸酷酷的表情，但是却相当有美少年风范的桃矢，也在做过自我介绍以后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随队人员的注意——那可是木之本老师的孩子们呢！基因果然好到让人嫉妒！ 在人员全数到齐以后，一行人果断利落地乘上了开往大阪的新干线列车。顺带一提，此次车程两小时，由于是临近傍晚出发又正值夏季，所有窗外的风景还是值得一看的。 桃矢和小樱自然是要和苏澈坐在一起的，而苏澈又不好意思撇下榊让他和其他工作人员或者是网球部的学生单独坐在一起，所以最后木之本一家和面无表情的网球部监督大人，就凑成了一桌。 在冰帝两个社团的学生们或明或暗的打量中，新干线发动了。 ××× “呀啊！那就是木之本老师的女儿吗？她真可爱！你刚才看到了吗？她眯着眼睛笑起来的样子好可爱啊！真想捏一捏……” 虽然经过刻意压低，但是因为过于兴奋所有难免会高出几度的小声讨论从随队而来的几位将会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分别担任网球部和剑道部临时经理的女孩子那一桌传来，让苏澈微微摇头叹息的同时，也好笑地注意到同样听见小声议论的自家女儿小巧的脸蛋儿慢慢泛起了一层漂亮的绯色薄云——看上去果真可爱非常。 的确……让人很想捏一捏呢！ 某无良人爸君很是不厚道地想。 “那，坐在她对面的那个黑头发男孩儿就是她的哥哥吗？看上去也是相当帅气的一个人呢！” “嗯嗯～听说那位学长是星条高中的学生，今年高一。” “骗人！如果儿子都上高中了的话，那木之本老师岂不是至少也有四十岁了？！” “诶？！我还以为老师只有三十岁左右的！” “说实话，其实我最开始的时候觉得老师可能只有二十五六岁而已呢……” “就是啊，皮肤那么光滑白嫩不说，看上去气色又很好，脸上更是连一点点皱纹都看不见……老师好让人嫉妒！” “是啊是啊！好想问问老师平时都用什么护肤品保养皮肤的……”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苏澈听着不断传到自己等人这边的小声议论，再看看儿子女儿忍笑到憋得满脸通红的小模样，心中不由郁闷不已。 谁知道魔力觉醒居然还会带来这种好像玄幻小说里洗髓伐筋一样的预期外作用的？这简直就是典型的强买强卖！ ——我看你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才对＝＝＋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苏澈眼中倏然滑过的那一丝丝气闷懊恼，却没能逃过某位火眼金睛的监督大人的眼睛。 嘴角微弯，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笑意，榊转头看向车窗外已经渐渐开始变得暗沉的天色，忽然觉得这趟公差，其实也没那么无聊了…… 冰帝此次的出行安排其实非常合理。 两个社团的活动都是在周六进行，于是众人动身前往大阪的时间就被安排在了周五傍晚。抵达以后直接入住已经提前预定好的旅馆，放松休息一晚以后，再精神满满地去参加第二天的比赛。 苏澈和榊因为各自负责不同的社团，所以在第二天不得不暂时分道扬镳——初等部的网球部与大阪四天宝寺中学的练习赛从上午开始，不巧的是，高等部男子剑道部的全国大赛决赛，也正是在这个时间段进行。 于是休整过一晚以后，第二天一早，苏澈便带着异常兴奋的自家小女儿和面色一如既往沉稳的自家长子告别了学长大人，率领剑道部赶往大阪浪花中央体育场。 由于之前已经听说木之本老师大学时期就和榊老师一起，率领东大剑道部赢得过了好几次全国高校剑道团体赛的冠军，所以剑道部的小子们对于由他领队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 再加上苏澈平日里在学生之间人气极高，所以下意识地，在他面前学生们都表现得非常有礼又自然，这让开往浪花中央体育馆的剑道部大巴上的气氛一直和谐热闹非常。 “千叶君，我听说这次来之前校长先生特意单独找你谈过话，下了死命令？”苏澈很是随意地与隔着一个过道坐在自己同排的剑道部部长，千叶秀也搭起话来。 这位因为身为部长所以被无良的部员很没有同情心地踢出来与桃矢坐了个隔壁的部长大人闻言转头微微颔首，态度礼貌又自若：“原来木之本老师您也听说这件事了？那这次我们剑道部可一定要拼死拿到冠军才行！不然岂不是全校都会知道我们让校长先生失望、马上就要成为‘失宠’的社团了？” 众部员闻言不由齐齐笑开。 苏澈赞赏地看了这个开朗敏锐的少年一眼，轻笑一声继续了话题：“当然，我也很相信我们剑道部的实力。不过这几天我也仔细研究了一下其他学校的代表队……” “那么木之本老师的结论是什么呢？”千叶面色微肃，看向苏澈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询问与试探。 苏澈暗笑。 这些贵族少年们啊……即使表面表现得再温和守礼，也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和仿佛已经成为了某种本能一边的，时刻观察别人言行举止的习惯。 但是苏澈却完全不在意这种观察——相反，他觉得这样的冰帝少年们非常有趣。 比如他面前的这位千叶君，比如那天在新干线上也曾隐晦地用这样充满打量与试探的目光暗暗观察过自己的某位大爷…… “这次大赛值得注意的对手其实并不多。”苏澈微顿了一下，而后才不疾不徐地温声说道。“在我看来，今年的大赛中能有实力与冰帝一争冠军的无非只有两支队伍——大阪的代表队改方学园，和同样来自于东京的泉心高中。” “前者整体实力不俗，剑道部更是曾经连续六年蝉联全国冠军。而后者……不得不说，他们的主将真是难得一见的剑道奇才！即使与那位历史上有名的与他同姓的天才剑士相比，这天分恐怕也不遑多让。” 苏澈分析的语音刚落，整辆大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 苏澈说的这些他们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的确没有想到，苏澈居然会真的下功夫去研究他们的对手。 毕竟，他只是一个为了能够让校方和参赛选手家长安心，被临时选派来的指导教师而已。 只要他带好队，保证了他们参赛期间的安全，其实胜负什么的……他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不是么？ 千叶深深看了苏澈一眼，再转过头来时，眼神之中已经带上了之前所没有的真诚笑意：“木之本老师说的对。那么……到时候就拜托老师了。” “哪里。”苏澈客气地笑笑。 这群孩子……果然还是太嫩了啊。 转头，摸了摸正不明所以地注视着自己和千叶刚刚的互动的小女儿柔软的短发，苏澈的声音低柔下去，小声和小姑娘交谈起来，再不去回应身后一干冰帝少年各具含义的注视。 ××× 到了会场才接到通知，原来因为种种原因，高中的剑道大赛和大学的剑道大赛居然改为同时在浪花中央体育场进行。 虽然觉得这样形势会比较混乱，但是作为参赛方，在这种决赛马上要开始的时候显然连抗议也不能做到，来参赛的各高中剑道部只能无声地吃下这个闷亏，将大半的赛场让出给大学部的决赛队伍来用。 在接洽的过程中，苏澈终于见到了某位被他所在的泉心高中誉为“平成年代的冲田总司”的天才剑道少年，冲田哲也君。 居然连姓氏都一样，难怪他们学校会借此造势啊…… 苏澈感叹着，不着痕迹地默默打量着不远处那个虽然有着天才之名，但是看上去却相当随和开朗的白肤少年。 唔……说起来，他的容貌，想来也是不输冲田总司的吧？ 虽然，貌似有人宣称，总司少年其实是个发面大白馒头……噗！ 苏澈最后远远瞥了一眼那个肤色白皙宛若少女的美貌剑士，心底忽然冒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违和感来——总觉得，他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爸爸，乌龙茶？”就在这时，不远处正站在自动贩卖机前选购饮品的黑发少年转头，高声招呼了过来。 苏澈抬起头给了对方一个温柔的笑容，同样提高声音回应：“好的，桃矢君。不过小樱那边的话，不要又故意捉弄她买她不喜欢喝的东西哟！” 被自家爸爸戳穿了坏心眼儿的桃矢哥哥状似遗憾地耸了耸肩，最后还是按下了妹妹最喜欢的樱桃味饮料。 父子俩各捧着一大袋饮品一路说说笑笑地走向会场，却不想，在正要拐过墙角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猛地飞蹿了出来，眼看就要撞向桃矢…… “桃矢君，小心！”苏澈丢下手中的饮料袋子，稳稳地扶住因为被撞到腿而险些向后坐倒的桃矢，确认儿子没事以后才转头看向因为撞击倒飞出去的小小男孩儿：“小朋友，你没事吧？有哪里受伤了……吗？” 不怪苏澈的语调陡然变得有些奇怪，实在是任何一个熟悉日本动漫的人，在看到眼前这个小男孩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都不可能表现得无动于衷…… 看看那深蓝色的小西服，看看那红艳艳的蝴蝶结，看看那厚重的黑框眼镜，再看看那一脸未老先衰（喂！）的表情！ 传说中会移动的死神，走到哪里不相干的路人就会死到哪里的阎王殿最佳代言人——江户川柯南！ “啊，对不起大哥哥。我没有好好看路！”然而成熟冷静的表情只维持了短短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小男孩儿脸上就极其熟练地挂起了孩子气十足的可爱笑容，声音软软地道歉。 “啊，没关系，我自己也应该都注意的。”桃矢对小孩子（注：大部分小女孩儿和不会怀有目的主动接近自家妹妹的小男孩儿）还是很温柔的。他只是对柯南点了点头，然后就将注意力转向了似乎有些发呆的自家爸爸：“爸爸，我们走吧？小樱大概快要等不及了。” “……哦，好的！”苏澈捡起掉在一旁的饮料袋子，神色自如地跟着桃矢一起转身离去——没再多看某人一眼。 而两人身后的小男孩儿也并未再注意他们，而是顺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快步跑开…… 好吧！他现在终于知道他忘记了什么了！ 坐在冰帝的观众席里，苏澈默默扭头，淡定地看向不远处在看台前方挂出“改方学园”横联的那个方阵。 果然，不久之前在那个方阵前面的场地里看到的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就是有名的关西高中生侦探，服部平次了吧？ 穿越大神的！他究竟是有多倒霉啊！带个队参加比赛都能遇见有名的死神附身二人组？这个世界还想危险到什么程度啊口胡！ 苏爸爸唇角带着温柔的笑容，动作轻柔地俯身为小女儿擦去嘴角余留的果汁印记，然后在儿子看过来时回以愈发灿烂柔暖的笑容。 然而，谁都不知道，这位温柔微笑的俊美男子心里，此时正在无声地扎着一个又一个小人儿…… 第8章 大阪之行 宿命邂逅 最终冰帝剑道部还是不负众望，顶着校长大人亲自制定目标（＝＝）的巨大压力一路过关斩将，稳稳地捧走了本届全国高中生男子剑道大赛的冠军奖杯。 苏澈看着站在领奖台上一脸淡定地从文部省某大臣手中接过奖杯的自家部长千叶少年，忽然觉得特别感动——好孩子，老师没白看好你！ 再转头看了看另一边大学赛场地里那显而易见的混乱局面，苏澈对千叶少年的好感更甚！ 在命案彻底解决之前结束所有比赛，不让自己这边的成员有任何机会二次遭遇那对有名的黑白双煞（噗……），这可都是千叶少年这位可靠的部长大人的功劳。 从排兵布阵到个人发挥，这个有着浅褐色柔顺短发的英俊少年始终表现得大气沉稳应对得宜，绝对称得上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合格领袖。 苏澈又在内心装模作样（……）地将千叶少年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地狠狠称赞了一番，然后利落地率队起身——走人！ 废话！都遇见死神御用代言二人组了，再不走那不就是找死么！ 苏澈可不是天真单纯的十几岁小鬼，在穿越以后会极尽所能地去熟识所谓的剧情人物和参与剧情——成为木之本藤隆是他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这倒也是没有办法。而兼职冰帝的名誉讲师，则是因为一来待遇确实很让人心动，二来网球王子的世界里，不过是王子们的球技玄幻了一些而已，只要你不打网球，或者宽松点说不自虐地去打网球，那绝对是一点危险也没有可以直接活到九十九！ 但是柯南什么的，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就是个炮灰体制，只要和这些个名侦探一沾边立刻就会从光辉闪闪的穿越男女主变成柯南一集一个从脸到名字都不带重样儿的悲催受害者？ 所以珍爱生命，远离侦探。江户川小朋友和服部少年，咱们还是……再也别见了吧！ 撒丫子二话没有带着一众部员直接坐上学校给配备的大巴，见天色还早直接打了个电话向自家前辈确认了网球部的练习赛也差不多就要结束了的苏澈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赶去四天宝寺给冰帝牛郎团诸君助威顺便围观一下大阪王子的想法——去了估计也就能赶上个鼓掌撒花，所以他还是乖乖带着被决赛耗尽了绝大部分体力的剑道少年们回旅馆去吧！ 苏澈一声令下，大巴直接开回了冰帝一行人下榻的旅馆。 经过大半天的比赛早已被消磨掉了大半精神的剑道部少年们一个个和苏澈打过招呼以后，直接回房间休息去了，剩下木之本家父子三人站在旅馆大厅里面面相觑。 “桃矢君，小樱，和爸爸一起出去逛逛吧？”人爸君扬起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首先提议。 家中唯一的女孩儿当下便拉着爸爸的手甜笑着应好，而好儿子加好哥哥桃矢少年，自然也是对自家爸爸和妹妹两人的决定毫无异议。 于是木之本家一家三口，就欢欢喜喜地走上了大阪街头。 假日里的大阪城，其热闹程度远超木之本一家生活的友枝町。 苏澈左手边拉着女儿右手边走着儿子，三人仿佛毫无目的一般地悠闲走在这座关西名都的街头，即使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也仿佛冥冥中有一种无法参透的力量，将三人的气场牢牢整合在一起——透着一股说不明的温馨恬静。 “爸爸，这家店的可丽饼真的好好吃哦～”手捧草莓味的可丽饼吃得正开心的小樱仰起头，对一脸宠溺的自家爸爸笑得无比幸福。 “是吗？小樱这么喜欢的话，爸爸回去研究一下他们都用了哪些材料，然后试着做给你吃好不好？”苏澈弯身刮了一下小女儿挺翘的小小鼻尖，语气满含宠爱地说道。 “爸爸，别太宠着这丫头了！”另一边，拿着一份巧克力味可丽饼，吃相却相当斯文优雅的黑发少年不待自家妹妹应声，便抢先开口，“她最近都不知道胖了多少斤了！每天早上听着这小怪兽蹦蹦跳跳地下楼，我都会觉得很担心的。” 至于这担心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被自家哥哥取笑的浅橘色短发少女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然后出乎桃矢意料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嘴上还很可爱地小小声嘀咕：“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今天不跟你计较！” 被“放过”了的桃矢少年撇了撇嘴，然后在自家爸爸好笑又温柔的注视下同样扭过头去，不承认口中这原本只有女孩子才爱吃的甜腻腻的小吃此时再品尝起来，居然变得稍微让人喜欢了一点——当然，只有一点点！ 苏澈也不去再为难似乎又一次害羞了的长子，只是一路任由活泼的小女儿拉着他的手，随性地向两个孩子解释沿途所见的历史名胜。 冰帝代表团落榻的旅馆距离大阪最著名的建筑之一通天阁并不算远。 所以三人出门之前，苏澈就与桃矢和小樱说好，三人以徒步的方式一路走向通天阁去——这样一来可以顺便欣赏沿路风景（虽然大多是人造的，但是这里毕竟是风格习俗口音甚至生活氛围都与关东有很大不同的关西地区首府，所以即使是人造建筑，也很值得一看），二来还可以顺便走走路锻炼一下身体。 苏澈是饭后运动健康学的忠实支持者。自从他穿越以后，木之本家每天晚饭后就多了一个绕自家居民小区走一圈散步消食的活动。并且，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三人一路走来，除了兴致勃勃地观赏了一下沿途风景外，自然也是吃了满满一肚子的各种小吃——有些关东自然也有，有些当然就是关西的地方名产了。 桃矢和小樱对着自家爸爸自然不会客气，等到三人的脚步终于在通天阁前停下，两人的肚子都已经被填饱了七八分，此时精神正好。 当然，这也在苏澈的意料之中就是了。 买票，入塔，苏澈带着桃矢和小樱乘上通向二层的圆柱形电梯。 这座大阪人为之骄傲的高耸建筑的二层到五层，都有设置展望台。不同的是每层除了展望台以外，还有各自所独有的店面——比如二层和五层的游戏室和商店，三层的活动大厅，四层和五层的茶室等等…… 藤隆先是带着桃矢和小樱直接去了五层，近距离地观赏了一下传说中的传递幸福的神像。 虽然只是一个信念和传说，但是在魔法这种超级玄幻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现实的现在，苏澈自然也不介意来这尊神像之前走上这么一遭，希望他能为儿子女儿带来一些幸运——无论是考试合格方面的，还是所谓的……“良缘”。 想到这里苏澈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原来自家这对宝贝儿，都已经各自有了所谓的官配了呢…… 李小狼少年是个有责任心又肯上进的新世纪好正太，和自家小樱花儿年龄相当性格能力也相配，更何况两人今后的幸福生活那是CLAMP大神们神笔钦定的，目前看来没什么好怀疑阻碍的。 然而桃矢君…… 苏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正和自家小女儿斗嘴斗得欢的英俊长子——记得没错的话，这孩子好像的确是和那位审判者月的假身月城雪兔少年有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来着。 那孩子苏澈在藤隆的记忆中也见到过几次，不像他的真身月，身为伪装的雪兔是个温柔体贴的如玉少年，再加上他“父母双亡”的身世，使得原本的藤隆对他很是怜爱喜欢。 当然，苏澈顶替了原版以后就尽量避免和雪兔的碰面了——他可没忘记这位的真身月是个不折不扣的主人控，谁知道在那段他还不能熟练掌控自身的魔力、做到收放自如的日子里如果两人真的见了面，那位沉睡中的审判者大人会不会对前主人的魔力有所感觉？ 虽然九成九对方应该还处于深层次的休眠之中，但是苏澈可不敢冒这个险去打乱《魔卡》的剧情。 那可是关乎他家宝贝女儿安危的大事，半点也马虎不得的。 又一次不着痕迹地远远观望了正和小女儿一起站在瞭望台上俯视四周风景的自家长子一眼，苏澈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去烦恼这件事了——到时候看看桃矢的意愿再做决定吧，反正前世的苏某人本身就是个双，对男男之间的恋情，其实耐受良好。 不过……这样看来，自家桃矢应该是攻吧攻～ 苏某人摸着下巴，思维波渐渐莫名地转到诡异猥琐的那一档去了…… 等到三人欣赏完了登高远望的好风景，苏澈拉住想要干脆在展望台旁的商店里买些手信带回去给朋友们的自家儿女，然后带着一脸神秘笑容地温声说道：“别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里了哟，桃矢君，小樱。有个更适合的地方，爸爸正要带你们去。” 两个孩子于是欣然同意。 苏澈微笑着一手牵住一个（桃矢少年默默别扭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沉默着放任了自家爸爸的亲昵举动），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通天阁，直奔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安倍野桥商店街。 这条充满怀旧韵味的老式商店街位于距离通天阁不远的横丁街附近，是一条能够让人在其中看到时代缩影的安静街道。 在这个老街区里，一切都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模样，就像泛黄发褶的黑白照片，充满了回忆和怀念。 这里其实原本应该只是一个贩卖普通商品、在日本几乎随处可见的商业聚集区的。但是考虑到这其实是一个无比神奇的综漫世界…… 苏澈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某部动画里那条充满通向平行世界的门的街道，也会和这里有所重叠呢…… 说白了，其实苏澈还在下意识地想要寻找，能回到自己曾经世界的契机。 他想念他才刚刚上初中不久的可爱干女儿，想念那群虽然有点没大没小但是一个个都很可靠又能力出众的下属，想念家里地下室堆积的那些还没有经过分析鉴定的各式古物，想念曾经自己心心念念想要从中逃离的苏家大宅…… ——事实证明，苏澈其人，远比他自己所认为的更加柔软和感性，只不过某人一直都死不肯承认罢了。 叹了口气，站在某条街道入口前，怔怔看着眼前一幕幕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完全不像有什么异变正在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的街道，苏澈最终释然地笑了笑，彻底放弃了“回去”的念头。 就这样在这里生活，其实，也好。 转头看了看不明所以地跟着自己停下脚步，任由自己发了好一会儿呆却并没有出声打扰自己的一双儿女，苏澈唇角慢慢浮起温柔和暖的笑意：“还愣着干什么？这里的好东西可是很多的！爸爸保证能你们淘到很多别处没的卖的特产哟！” 说着，放开一直紧紧牵住两人的手，苏澈率先向街中走去。 他身后的桃矢和小樱微顿了一下，然后紧紧跟了上来。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父子（女）三人便又恢复了之前说说笑笑好不悠闲惬意的模样，一路沿街逛去。 偶尔因为其中一人看上某些新奇的物品一起停下脚步，认真研究品评一番，然后掏钱买下，或者干脆地转身离去——真的很有一家人一起逛街的感觉。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最后苏澈还是选了一家靠中间位置的露天饮品吧坐了下来，挥手让兴致未尽的儿子女儿不用担心自己，只管再继续尽兴逛下去。 至于他自己？人老了，得好好休息休息！ 嘱咐桃矢看顾好妹妹，又认真地叮咛两人一定记得要回来找自己而不是在商店街的入口碰面，苏澈面带笑容地送走了孩子们，点上了一杯冰冰的红茶，坐进了太阳伞下。 街道上行人并不少，但是大家都很默契地尽量保持着安静或者低语的状态，并不打扰这条老街的平静安宁。 偶尔会有一群似乎就住在这条街上的小孩子结伴欢欢喜喜地跑过，那无忧无虑的模样，看得苏澈心中微荡。 如此……平静的生活啊。 微微闭上眼睛，苏澈心中的最后一丝烦躁也在这个瞬间彻底消失不见。 这其实才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无论，最终身处哪个世界。 想明白了这点，苏澈的心情愈发飞扬起来，眉眼间的笑意也就再遮掩不住。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就把刚刚小樱看上却没有舍得买走的那个大企鹅布偶买来送给她吧！小丫头最近表现得很乖呢…… 精神一旦放松下来，思维就也随之愈发人爸化了。 但是好爸爸苏澈君还没来得及再接下去想想要为儿子买点什么，一个满含怀念的声音就从他的身后悠悠地传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克制和隐忍，打断了他的思绪：“小……澈？” 苏澈转头，就见一个面容温和俊雅的棕发男子正站在自己背后，一双看似温柔和暖却深藏着丝丝冷凝之意的浅棕色眼眸被遮掩在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之后，此时正因为与自己的视线交错，而染上了一层似喜似悲的复杂神色…… 我了个去！！ 苏澈瞳孔微缩，整个人僵硬地坐在原地，看着那个一步步慢慢接近自己的俊雅男人—— 穿越大神的！怎么是这货？！ 第9章 大阪之行 扑朔前尘 苏澈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因为过度僵硬而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不满抗议声了。 然而他却依然一动都不敢动，只是继续整个人僵硬得像是某种不死生物一样，挺直了背脊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定定注视着那个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仿佛带着某种虔诚的信仰一般地向自己走来的棕发男人——当然，在这样做着的同时，苏澈的嘴角却始终挂着温柔和煦如三月春风一般的笑容，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此时真正的想法和心情。 有着BL　EACH终极BOSS之名的男人终于走到了苏澈近前，带着一脸极具欺诈性的温和笑容，语声轻缓地开口：“好久不见了，小澈。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 苏澈感觉自己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茬一茬的。 小澈？ 矮油蓝染BOSS求您行行好吧，他一四十多岁的“大叔”，实在当不起您这一声“爱称”啊！ 而且…… 苏澈眼神暗了暗。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结交了一位如此“亲密”的友人呢——亲密到，能够用这样熟稔而怀念的语气，唤他……小澈＝＝ “抱歉，这位先生。我想……您是认错人了。”苏澈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也是温和又不着痕迹的疏远，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我的名字是木之本藤隆，并不是先生的故人。” 蓝染闻言不由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僵硬了几分——他自然能够看出，眼前的这人并没有说谎。 从两人视线相对开始，这人的表现便一直是落落大方，温雅从容。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赞叹，有惊讶，但却没有丝毫温情——曾经，只对自己表露的温情。 原来……真的不是他么？ 这样的想法刚一产生，就立刻被蓝染断然否决—— 不！那是他！灵魂的气息是骗不了人的。 纵然这人现在并非处于魂体状态，身上的灵压也几乎为零，但是那种熟悉的气息和味道…… 蓝染并不认为自己会认错——或者说，他根本不允许自己认错。 一旦再次放手，那么，谁知道下一次他会不会再这样好运，能够再一次将他抓进手心？ “忘了么……”如今，蓝染也只能想到这一种解释了。 他喃喃低语着，看向苏澈的眼神清冷中又深藏着令人心惊的热度，直看得苏澈差点心跳如鼓。 然而，却也只是差点而已。 即使心中再如果紧张忐忑，苏澈也没有允许自己将之表现出分毫。 面对一个冷静敏锐如蓝染一般的人物，任何一丝破绽都是要不得——就算是深藏在心底之处的思想，也不能大意分毫。 因为，这样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看穿别人深埋的想法。 前世的苏澈在古物交易圈子混迹多年。能够在这个复杂又极需能力和背景做支撑的圈子混出点成绩来的，又有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这也造就了苏澈喜怒完全不形于色，轻易不会被任何人看穿心思的一身超强本领。 所以即使此刻坐在他对面的人是死神中最让人捉摸不透，心思深沉似海的终极BOSS蓝染，也没让苏澈露出更多的破绽——尽管他心里此时，已然是风浪滔天。 然而并不给他过多调息适应时间地，蓝染很快又再次开了口：“小澈……” “抱歉，这位先生。”苏澈脸上的笑意稍敛，眉眼间也带上了几分认真——毕竟几次三番被人认错，即使出言提醒对方自己的名字以后，也依然没有被当回事，再好脾气的人，都会生出几分怒意。“我刚刚已经说过，我的名字是藤隆，木之本藤隆。” 蓝染眸中光华微闪，就在苏澈以为他会再一次无视自己的提醒，继续试探下去的时候，对方却挂起一丝无奈的笑容，浅棕色的深邃眼眸之中，顷刻间便溢满了悲伤：“抱歉……因为你和我曾经的一位挚友，实在是太像了。所以不知不觉就……” 人家一个举手投足间充满浑然天成的优雅性感魅力的中年美大叔已经这样明媚忧伤地对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苏澈差点被蓝染这一手妙应憋出内伤。 但是这个暗亏，他也只能无声地吃下——谁让木之本藤隆就是这样一个温和又纯善的男人，不会与一个因为怀念故友而表现得略有失态的人计较？ 于是苏澈只能理解地笑笑，并不再多言。 然而蓝染又岂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他？ 如果不是此时两人身处之地虽然平静安宁，但是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并不在少数，蓝染都想直接将面前这人的魂体扯出肉身之外，好好去感受一下那似曾相识的气息究竟是不是自己已经失去许久的那一个了…… 所以即使苏澈打定主意不再开口，却架不住蓝染主动搭话。 “木之本先生是来这里旅行的？听口音并不像是大阪人呢。” 棕发男人笑意柔和，语气也是让人感到极为舒服的和煦柔缓，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是一个疯狂到能够为了自己的野望眼都不眨地摧毁掉一座城市的重度中二患者，苏澈觉得任何人都可能会被他此时刻意表现出的温和无害欺瞒过去。 “是的。”并不欲多言，苏澈尽量简洁地回应。 “呵呵……真巧呢，我也是来这里做短途旅行的。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与曾经的挚友如此相像的木之本先生，想来，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分。” 缘你妹＝＝ 苏澈很淡定地在心里爆粗吐槽，面上却依然笑得一派温柔和煦风光霁月（＝＝）：“这是我的荣幸。” “啊……说起来真是失礼，我居然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蓝染完全无视苏澈若有若无的疏离，又一次挑起话题，“我是蓝染，蓝染惣右介。” 苏澈心里一万匹草泥马欢叫着奔踏而过。 他原本还抱着些微的侥幸心理祈祷“这货不是蓝染这货不是蓝染这货不是蓝染……”来的……＝口＝ “您好，很高兴认识您。”苏澈有礼地微微颔首。 “请不必如此客气，我们既然年龄相当，自然是应该以平辈之礼批次待之。木之本先生这样，我反而会觉得自己惹人厌了——当然，我希望这只是我的多虑才好。”蓝染依然笑得一脸老好人样，可是他说出的滴水不漏的一字一句，却让苏澈直想把眼前的红茶整杯摔在他脸上！ 口胡什么叫逼人就范！这就是逼人就范！什么叫赶鸭子上架！这就是赶鸭子上架！什么叫霸王硬上弓！这就……咳咳…… 从内心的咆哮状态中清醒过来，苏澈顶着蓝染充满真诚温柔（啊呸！）的目光压力，不动声色地同样微笑回去：“当然，蓝染先生说的是。” “不知道藤隆是哪里的人？啊，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苏澈微笑摇头，心里奔腾而过的却从草泥马变成了金刚——都已经叫了难道还要我说“不准叫！”么？蓝染杀马你新世纪神样的形象在哪里？在哪里？！ “如果方便的话，藤隆可愿意与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希望这个请求没有失礼，因为真的觉得和藤隆你很是投缘，想结交你这个朋友。”蓝染笑看着苏澈，脸上的神情无比诚恳。 苏澈还能说什么呢？“不”吗？ 怎么可能！ 暗叹一声，不得不赞一句蓝染果然好手段。 双方交换了邮箱和手机号码（苏澈很惊讶蓝染居然会有手机），苏澈神经已然没有刚刚那么紧绷，但依然下意识地警惕着蓝染。 他不是没有想过拒绝。可是一来那与他一直表现出的属于藤隆的温和性格不符，二来……蓝染是谁？那是未来横行虚圈的霸主，敢与整个静灵庭叫板的人物！ 他苏澈区区一个普通人，又如何在这样一个人面前隐藏起自己的踪迹？只要蓝染有心，最终苏澈的一切信息还是会被交到他的手上。所以，还不如最初就由自己掌握主动权。这样起码更让人安心一点。 苏澈和蓝染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终结于桃矢和小樱的回归。 当人爸模式再次开启的苏澈笑容柔软地向蓝染介绍说这是自己的一双儿女的时候，他并没有忽略对方只是在某个瞬间微微泄露出的那丝复杂深意。 他似乎对桃矢和小樱抱有恶意？为什么？ 苏澈心念电转，发觉搞清原因已经不是当务之急了。 现在的重点是立刻带着桃矢和小樱离开，立刻！ 像蓝染这样的人，他想算计什么人，那当然是很容易的。尤其…… 苏澈眼光微暗。 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掌控整个虚圈。 不需要多，只要一只普通程度的虚，就能对桃矢和小樱造成相当程度的伤害。而苏澈，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 所以，速度与蓝染告辞，带着自家儿子女儿匆匆离开的苏澈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蓝染一个人在那家露天饮品吧里静坐了很久，很久…… 等木之本一家人带着大堆的战利品（包括苏澈后来没有忘记买来送给小樱的超大企鹅玩偶）回到旅馆的时候，网球部的众人也已经归来，此时正集齐在旅馆的前厅，似乎是正打算一起出门。 苏澈见到迎面而来的少年们微微怔了一下，而后便又扬起温和如常的笑容，向少年们点头示意。 “木之本老师。”少年们齐齐出声，脸上还带着充满青春气息的欢快笑容——看得苏澈因为蓝染的突然出现和他对自家一对宝贝抱有的莫名深意而低落下去的心情稍稍有了些许回升。 “大家日安。”苏澈微笑回应，“这是打算出门吗？” “是啊是啊～～我们听说附近有家寿喜烧超～级有名，所以打算一起去吃吃看。木之本老师和桃矢前辈还有小樱酱要一起来咩？”开朗活泼的红发少年向日岳人欢快地抢先答道。 “我们就不必了，刚刚逛了一下午，精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苏澈笑笑，婉拒了向日少年的邀请。 这群孩子之间那不容他人插足的氛围苏澈不是感受不到。虽然他们对他并无刻意疏离，但是由于同样的爱好同样的目标同样的梦想而互相敞开心扉彼此接纳，长期相处中慢慢形成的羁绊，又岂是一般人能够轻易介入的？ 苏澈不认为自己拥有这样的魅力，也并不想插足进这群少年之间。 他始终认为，《网球王子》中每一所学校的网球部，都是团结又略有些排外的。 所以，他还是安心做个外人就好。 目送一群少年远去，苏澈带着桃矢和小樱回到房间，打发了两个孩子去洗澡换衣，苏澈打电话预订了晚餐的客房服务，然后便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发起呆来。 ——他在想蓝染的事。 苏澈当然不认为对方在见到自己的第一眼便唤出“小澈”这样的称呼会是一个偶然。加上蓝染也说过自己“很像”他的一位故友，苏澈就此有理由判断其实蓝染口中的那位故友，九成九有可能就是他苏澈本人。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蓝染对桃矢和小樱抱有一种相当复杂的深意，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他反应得很快，真正的情绪外露只是瞬间就被遮掩了过去。 他到底……有没有对桃矢和小樱心怀恶意呢？ 转头看向窗外已经染上暮色的橙黄天空，苏澈眼神幽暗。 距离《魔卡》剧情开始，小樱与桃矢能够拥有自保能力，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 苏澈不敢轻易将这个时间提前，因为无法保证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但是，提前开始某些方面的训练，总归还是可以的。 又想起了前阵子看到的某款目前正大热中的无视科技发展水平的游戏，苏澈唇角微勾—— 决定了！回去就将那游戏买回来给小樱和桃矢玩吧。 而有些准备，也不得不提前了。 想到自己曾经因为过于冒险而搁置了的那个计划却因为蓝染的出现而不得不再次纳入考虑，苏澈就恨不得将某人扒皮抽筋，下锅炖成汤喂给山本老爷子喝掉！ 而与此同时，苏澈“心心念念”着的某人，则是罕见地带着一脸显而易见的愉悦笑容，回到了某座位于虚圈的宫殿…… “啊啦，蓝染队长看上去心情好像很好呢。” 伴随着突兀响起的轻笑声，银发的青年突然从墙边的阴影中冒了出来，脸上带着蓝染熟悉的仿佛蕴藏着无尽恶意的笑容，血色的眼眸弯成两弯月牙，笑眯眯地打量着某位迟归的BOSS。 “银。”蓝染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自己的得力助手，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似乎完全不介意被他看穿了心情。 “哦呀哦呀～看来真是遇上好事了呢，蓝染队长。”狐狸样的银发青年微讶，而后笑得愈发诡异起来。 “是啊。”蓝染大方地承认，唇角笑容愈发温和，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找到了……一直想要拿回的东西呢。” “……是么。”银挑眉，而后语调又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那么，恭喜蓝染队长了哟～” 蓝染也不介意他的无礼，只是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虚夜宫深处。 再等一下，再等我一下，小澈。 只要……再稍稍地等我一下，就好。 茶发男人的身影在心头稍转即过，蓝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浅棕色的眼眸之中，已然温度尽退。 第10章 附魔之物，天使领域 木之本一家的大阪之旅在周日的傍晚安然结束。 在新干线站台口与同行的人员挥手告别，苏澈开出提前在站台附近的存车场泊好的小型家用车，带着脸上笑意始终不退的桃矢和小樱满载而归。 当阔别了整整两天的那幢在心里愈发有了熟悉的位置和强烈的归属感的小型独户宅院出现在视野之中的时候，苏澈这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心中关于“家”的概念，早由曾经那占地面积颇广，甚至囊括了一整座山头的苏家大宅，变成了眼前这座充满温馨宁静气息的小小宅院。 摇摇头，晃去莫名浮上心头的万千感慨，苏澈一边小心地将车泊进主屋旁边的车库，一边招呼着桃矢和小樱帮忙搬东西——周六的小半个下午再加上周日的大半天，这一家三口可没少为大阪市的商业发展做贡献。 买回来的东西大包小包地堆了满满一后车厢，直看得随行的工作人员和网球部以及剑道部的少年们一阵目瞪口呆。 苏澈也懒得向他们解释什么，或许桃矢能从中看出点不一样的地方，其他的，就连尚未接触库洛牌的封印因而还未曾激活体内潜藏魔力的小樱，都看不出半分异样。 是的，苏澈的这趟大阪之行，尽管非本意地偶遇了两位伪·死神又遭遇了一位真·死神，但是总归还是达成了一些目的，收获了一些原本计划内的东西的——总体而言，没有白花力气。 虽然安倍野桥商店街并不像苏澈所想的那样，是个非常逆天，堪比无限恐怖主神空间的地方（当然，这厮把那条街想的太玄幻了点，人家本来也木有小叮当任意门的那种功能嘛＝＝），但是某些传说，倒还真是不可尽信又不可全然不信。 相传这条街道因为常年供奉平安时代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神社而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庇护，甚至在某些老房子的房顶，还矗立着属于传说中的四大神兽的神像…… 苏澈听到这里不由心中微动——由于《少年阴阳师》当年的大热，又有几个看日系动漫的人会不知道安倍晴明鼎鼎大名的十二式神？ 而这十二式神之中，也很自然地囊括了广为流传于世间的，各自守卫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四方守护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这样一来其实很有理由让人相信，安倍野桥商店街一定有些不凡之处，冥冥中受到了某种力量的保护。 所以星期天一早，趁着桃矢和小樱要到热闹的商业区选购一些其他特产的空隙，苏澈又只身一人返回了那条古老宁朴的街道。 这一次，他再不收敛自身庞大浩瀚的魔力——虽然能够调用的部分有限，控制得也并不算精准非常，但是也有模有样地将之催放于体外，细细开始感知这条街道上的魔力构成。 很快地，苏澈在两家不起眼的小店面里，发现了几件散发着浓郁魔力因子的小物件。 看不出年代的破旧卷轴，脏兮兮的小小护身符，一把扇骨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扇面也完全看不出原本精致图样的折叠纸扇，还有一个……角落里隐隐透着不详血色的古旧棋盘。 苏澈看到这最后一样东西的时候不由嘴角一抽，想到了某只寄宿于棋盘之中的千年鬼魂…… 不会……这么巧吧？ 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苏澈狠了狠心，最终还是让老板将棋盘和其他几样东西一起打包起来，全部买走。 之后，苏澈更是仔细地用魔力将这条老街从头到尾又感应了个遍，直到再也感受不出一丝异样，这才在店家们的夹道欢送之下施施然步出了商店街。（当然会这样了，因为他买的全都是寻常客人看都不会去看一眼的“废物”嘛＝＝） 当苏澈抱着一大箱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回到旅馆的时候，看出了些许端倪的桃矢却只是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他怀中的东西几眼，然而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苏澈料想这孩子大概是习惯了。因为原本的藤隆，似乎也有这样不时搬回家一下奇奇怪怪物品的爱好（＝＝）——毕竟，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是考古学家的一大通病嘛。 结束回忆，苏澈眼神闪烁地注视着被自己小心搬进卧室放好的那一大箱子安倍野桥特产——今晚就开始试试看能不能将那两个有微弱守护力量反应的护身符小小地改造改造吧，这样的话过几天就能拿去给桃矢君和小樱酱用了呢～人爸君笑眯了眼，神色柔和地想。 “爸爸？” 在有规律地被敲响两声以后，房门被轻轻推开。 探头张望进来的可爱女孩儿在看到苏澈脸上异常柔和的笑容以后不由微微长大了眼睛，然后不待苏澈反应，就一个箭步飞扑了上来！ “小樱？！”忙不迭地接住扑抱而来的宝贝女儿，苏澈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好大一跳！ “爸爸刚才在想我和哥哥的事对不对？”怀中的小女孩儿笑眯眯地抬起头来，柔软的脸颊撒娇般地轻蹭着苏澈，语气软软地发问。 苏澈的心一下就柔软起来——柔软到，完全想不起自己应该首先斥责女儿刚刚危险的举动。 “是呀，爸爸刚刚就在想，我们家的小馋猫怎么还没上来喊我做饭呀？是不是……背着爸爸偷吃什么了？”点点女儿挺翘的小小鼻尖，苏澈取笑。 “才没有！爸爸欺负人！”虽然抱怨是这么抱怨着，但是小樱脸上哪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是更紧地抱住了眼前这个用温柔又纵容眼神注视着自己的人，眼中一片欢快的笑意：“小樱这不就来叫爸爸了么？爸爸再不去做饭，哥哥的肚子都要把动物园里的狼群叫来了！” 喝！小丫头这一招祸水东引用的好啊！只可惜…… 苏澈默默抬头，看向卧室门口。 那里，黑发的俊美少年正倚门而立，不知道站在那里注视了两人多久。 “桃矢君。”苏澈微笑着招呼，然后敏锐地感觉到，怀中的小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所以说小樱酱，背后说哥哥的坏话，是不对滴啊！ “饿了么，桃矢君？我这去做饭。”苏澈心里为小女儿脸上可爱的又惊又愣的小天然神色笑了个后仰朝天，然而面上却依然笑得温柔非常，拉开怀里早已浑身僵硬的小孩儿，迎向门口一脸了然的黑发少年。 “啊，还好。”桃矢看出了爸爸有心对妹妹的捉弄，于是配合地应声，“只不过……爸爸你再不去做饭的话，我怕我会成为整座友枝町的罪人，罪名就是——引诱狼群伤人，嗯？” 最后一声拔高的“嗯？”说得是又轻又缓，苏澈清楚地看到小女儿的肩膀因为这声轻问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投给儿子一个“别欺负得太过了”的眼神，捉弄过女儿以后心情异常爽朗（＝＝）的苏澈步履轻盈地走下楼去，完全无视身后骤然爆发的一阵不正常的大笑声……（“哥哥哥哥我错了，哈哈……别……”“现在知道错已经太晚了。”“啊哈哈～～别……哥哥大，大坏蛋！”） 啊……真是有活力的孩子们啊！ 苏澈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楼上，桃矢和小樱笑闹了一阵，歪倒在父亲房间柔软舒适的绒毛地毯上，相视而笑。 “呐，哥哥，有没有觉得……爸爸最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被坏蛋哥哥欺负着瘙了好一会儿痒，到现在即使呼吸已经平复了下来，小脸儿却依然红扑扑的煞是好看的小女孩儿扭头，轻声说道。 “……嗯。”桃矢沉吟着应声。 要说爸爸真的哪里变了……其实还真没有。 只不过，无论是桃矢还是小樱，都能察觉出三人的相处，慢慢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在他们眼中，爸爸依然温柔又包容，会为他们做好吃的料理，会周到地安排一家三口的生活，会尽量在繁忙的工作里腾出时间陪伴他们，会一直温柔可靠地站在他们背后，永远为他们撑起一个家…… 可是，爸爸又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现在的他，会偶尔和他们一起笑闹，会主动联合桃矢“欺负”小樱——只因为她“脸红撒娇的样子很萌很可爱”，会做很多他以前并不会去做的事——比如昨天晚上他还提议要为两人购置最近电视上正火热宣传中的“天使领域”游戏相关产品…… 并不是说之前的爸爸和现在的爸爸哪一个更好一些，只是…… 桃矢和小樱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打住了话题。 他们只知道爸爸从始至终都深爱着他们，总是将他所想到的最好的一切，第一时间送到他们面前，这，就足够了。 至于爸爸身上为什么又怎么会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那自然是爸爸自己的秘密，等到他愿意说的那天，桃矢和小樱都很愿意坐下来乖乖聆听。 因为，他们是爸爸的孩子。 “桃矢君，小樱，吃饭了～” “来了～～” ——所以你看，木之本家的生活，其实，从未改变。 ××× 苏澈既然想到要为桃矢和小樱的将来早做准备，除了每晚分出心神来研究护身符的制作和改造以外，之前想到过的，关于通过天使领域这款游戏来锻炼和增强桃矢和小樱的精神力、感知力、想象力、分析力和操控力的计划，自然也是要同步实行下去的。 天使领域这款游戏，虽然是无视科技发展水平横空出世，但是苏澈不得不承认，在刚刚提及的那几方面能力的锻炼上，它的确能起到某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想要让它起到苏澈想在桃矢和小樱身上看到的效果，还得费上一番功夫。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天使领域这款游戏本身的特点了。 在这款游戏中，玩家最初拿到的机械天使只是一颗天使蛋而已。在输入了相应的属性选择之后，培育一段时间才能得到只属于玩家的、独一无二的天使。 玩家需要为自家的天使制作衣服 、修剪头发。最重要的是，要让天使真的活起来，必须在一个叫“Layer”—也就是“天使领域”的专用平台上才行。戴上信号传送头盔的天使操纵者，可以控制“天使领域”中的天使的活动。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要达到战斗水准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不断的练习。天使操纵者要对自己的天使非常用心，才可以做得到。（部分结合百度百科） 从这段介绍之中不难看出，这款游戏对玩家的精神集中力和想象力、操控力要求极高，正是锻炼这些恰恰也与魔法研习紧密相连的能力的一个绝佳途径。 但是，之前也说了，这游戏需要在“领域”内进行。而这些领域，一般却位于游戏公司所开设的各家店面内，通常来讲，是不允许私人拥有领域的。 这与苏澈原本希望将游戏设在家中，让儿子女儿每天回家都能玩儿上一会儿，持之以恒积少成多地慢慢改善自身某些能力的愿望绝对相悖。 但是…… 谁让这款游戏的研发者，正是木之本藤隆大学同一社团的学长之一——三原一郎呢？ 说到这里苏澈就不由想要感叹，藤隆这大学的社团选的也真是太好了！看看他的这些学长们吧，就现在苏澈所知的两位，那都已经是些相当了不得的人物了。 尤其是这位三原一郎，贯穿《天使领域》，《Chobits》和《小鸠》三部作品，也可以称得上是位CLAMP御用神人了…… 收回发散的思绪，苏澈抓起电话，联络了这位学长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以后，果然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不过…… “藤隆啊，不是学长说你，难倒没有需要帮忙的事情的时候你就不会主动联络我了么？学长我好伤心，好伤心啊……” 听着电话那边不断传来的哀怨语调，苏澈一边放柔了声音说着“哪里哪里”，一边苦笑不已——这位学长的性格，还真是愈发古怪了。 然而性格古怪归古怪，三原一郎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就在第二天，包括一个领域三颗天使蛋外加三套全新的培养天使所需的全系列装备就被相关人员陆续送到了木之本家。 而苏澈也没有想到，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居然是…… “木之本前辈，您好。我是三原一郎的弟弟三原王二郎，今次受家兄所托，来负责为您安装领域并解说有关天使的培养事项，请多指教。” 天使领域男性配角第一人，领域贵公子——三原王二郎！（咳……虽然这名字是让人喷了一点就是了＝＝） 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英俊少年，苏澈轻笑着回礼，眼中满是赞叹——果然，三维的看起来就是比二维的更多了几分饱满度和真实感。这样一位风度翩翩气质绝佳秉性温和的优秀少年，会在全国各地拥有那么多不同年龄层的女性fans，其实倒真的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因着藤隆与三原一郎的交情，王二郎虽然之前并没有与他见过面，但是此时对他解说起来也是十分上心，各种注意事项各种说明甚至混杂着一些培养天使的经验之谈，由丰神俊秀的黑发少年娓娓道来，听在苏澈耳中，也称得上是一种享受了。 最后等到领域在苏澈特意为它空出来的一楼客房里安装完毕，王二郎的解说也适时地结束。为了今后方便沟通和少不得的请教问题，苏澈和王二郎交换了彼此的邮箱和手机号码，然后礼貌地送走了一干工作人员。 看着崭新的设备静静放置在房间之中，等着不久之后迎接即将返家的桃矢和小樱的“宠幸”，苏澈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满足。 于是趁着心情颇好，苏少爷决定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去继续研究关于那两个护身符的改造问题——他卡在如何将某一特定属性的魔力长久而稳定地附着在适宜附魔物上这一块好多天了，到现在研究却也依然没有太大进展，免不得有些心急。 但是有些时候，心急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甚至……反而会造成某些更加严重的后果。比如……现在。 强行想要将魔力固定在护身符上却没有用对方法的结果，就是苏澈现在受到了严重的魔力反噬，整个人陷在了不同属性魔力彼此冲撞而成的巨大漩涡之中，处境—— 岌岌可危。 第11章 危机时刻，库洛出现 原本以苏澈的自制与谨慎程度，像眼下这样由于自己过于冒进的行为而引发的不必要灾祸，其实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向来是苏家最首要的几条家训之一——尤其，是在发生了那位触发了墓室禁制的先祖用苏家日后所有嫡系血脉的大半寿命换回逆天能力的灵异事件以后，这条家训在苏家诸多离奇古怪训诫之中的地位，就愈发重要起来。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离奇经历所累积的压力，在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被苏澈自己调适掉之前却又偏遇上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催化剂——与蓝染的意外相遇以及关于对方似乎对自己的宝贝儿女抱有某种程度恶意的猜测，让苏澈对这个综漫世界的危险程度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过高估测。 这也就直接导致苏澈下意识地提前了许多原本并不在日程安排上的计划，甚至有意无意地，忽视了那其中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过于巨大的风险。 不过……现在再去抱怨什么似乎已经太迟了。 苏澈努力支撑住自己，勉强操控着运用得还不算特别纯熟的魔力，小心地用繁复的银色魔纹制成的巨大魔法阵将自己的房间整个包裹，与房屋整体隔离开来——这是苏澈现在所能掌握的最复杂也最高级的一种魔法阵，能够暂时性地将阵内的空间从阵外的大空间之中独立分离出来，自成一体，持续时间以施阵者的魔力上限为限。 即使最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苏澈也不希望殃及整座木之本宅，更甚者，招来一些研究超自然力的特殊机构，打扰到桃矢和小樱的正常生活。 自己都已经命悬一线了居然还有余裕去操心那两个孩子……苏澈兀自苦笑了一下——他的心态，还真是越来越像是一个“父亲”了…… 房间正中，已经快要形成一个小型黑洞的魔力漩涡旋转得愈发疯狂起来，好像要吸收掉能够触及的所有物体一般。 苏澈原本设置在它周围的隔离结界已经变得十分脆弱，随时都有能量消耗一空，彻底消散的可能。而苏澈也十分清楚，一旦这结界被完全消磨掉以后，失去限制的魔力漩涡就会疯狂地开始吞噬所有它能够接触到的东西，直到有人能够阻止它的扩张，或者它因为承受不住吸收来的能量而自行胀裂消亡…… 而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都绝对不会是苏澈所愿意看到的。 他不想让桃矢和小樱遭遇任何危险，然而谁曾想，他们此刻可能面临的最大危险，却恰恰来自于苏澈本身。 想想都觉得讽刺。 一向运筹帷幄的苏少爷终于无力地抬手遮住眼睛，承认在这一刻，自己已经彻底无能为力。 他半吊子的魔法修为尚未大成，虽然有库洛·里多关于魔法的记忆和知识辅助，但那毕竟是苏澈从未接触过的另一个领域，充满了危险、困惑和不确定性。 即使以苏澈的记忆力和理解力，想要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从对魔法之流全无接触的菜鸟变成一个种种华丽魔法信手拈来的超强魔法师，也是不可能的。 这不是苏澈妄自菲薄，而是事实本就如此。 他不是CLAMP钦定的宿命主角，更不是网络玄幻小说里那些天赋异禀的男主，不会甫一接触魔法就能做到对其理解透彻操控自如，更不会因为自身具有的特异能力恰巧导致了隐藏在身体之中的魔力的觉醒，就牛气冲天地从一个只是有点天才的普通人变成一个传说级别的高手——他不能。 苏澈从最初开始就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他一直循序渐进，靠着脑子里那些伴随着魔力觉醒而出现的，少得可怜的属于库洛的记忆和与之相比简直浩杂如海的知识，艰难地一点点学习着如何去调用和操控那凭空多出的庞大魔力。 没有任何引导，没有任何帮助。 困惑的时候，遇到难题的时候，不会有人为他释惑，不会有人为他解答。 尽管如此，苏澈却一直坚持着，试图慢慢摸索出一条最适合自己的路。哪怕进展缓慢，他也依然乐观而积极。 然而现在，却因为一时的急躁，就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苏澈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痛恨自己的无力。 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如果，他能调用的魔力上限再多一点。如果，他能使用的魔法再多一点…… 他想要变得更强。 想要变得更加接近那个在模糊的记忆里近乎无敌的男人。 无论在任何险境之下，脸上始终带着安然从容的笑意，挥手间，危机尽释…… 蓦地，一声轻叹响起在苏澈耳边，几乎是在瞬间就触动了他本就绷得极紧的神经。 “想要……力量么？”温柔优雅的男声低低回响在耳畔，带着微不可查的无奈和纵容，某个瞬间，甚至让苏澈几乎产生了一种自己似乎被对方无条件包容着的错觉…… 然而，那终究只能是错觉。 因为苏澈始终是骄傲的，哪怕他平日里表现得再柔软温和。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苏澈轻笑着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黑发男人：“难道我只要回答‘想’，就能够轻易得到所谓的力量了么？库洛……里多？” 一身纯黑法袍，黑色如丝缎般的长发被松散地绑在脑后，俊雅精致宛若诸神精心雕琢的五官，如墨的夜色眼眸不经意间居然流转出几丝魔魅的深紫色光华…… 被称为史上最强魔法师，在苏澈的认知里“应该”已经故去的男人就那样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眼前凶险的魔力漩涡并不存在一般。 苏澈的回眸和反问似乎都在男人的意料之中。 然而他却并不急着做出回应，只是向前几步走到因为勉力支撑魔法阵和结界的运行而无法移动分毫的苏澈面前，定定迎上他的注视——以一种，再从容不过的姿态。 “居然只是通过声音就认出我了么？这可真是……令人愉快。”黑发男人温柔地微笑着，狭长的凤眼微弯，看上去温和又无害。 然而苏澈此刻却是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对方那张淡定又英俊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就感觉莫名地火大＝＝＋或许是发觉自己过于悠然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惹人怨念，名为库洛的男人脸上笑意不变，只是微微挥手，在苏澈瞠目的注视下，那个困扰了他很久，甚至差点让他赔上性命的暴走魔力漩涡，居然在不甘心地挣动了两下以后，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一片柔和的白色光芒之中…… 苏澈心下恻然。 好恐怖的实力！这就是传说中最强的大魔法师，库洛·里多么？ 亏他还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达到对方全盛时期六七分的水准！现在看来，那简直就是做梦！ 魔力几乎消耗一空，苍白着一张脸的苏澈撤去包裹住房间的巨大法阵，而后再也无力支撑自己，双膝一软，眼看就要摔倒下去……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很是适时地稳稳将他接住。然后，伴随着一阵陌生却令人安心的好闻香气，苏澈居然整个人都被圈进了库洛·里多怀中。 “不要乱动！”将他打横抱起的男人肃色道，“你的魔力消耗过度，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苏澈微僵了一下，而后果然如对方所言，乖乖放松下来，任由对方将自己抱进柔软的大床中央。 “……为什么？”苏澈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响起，在寂静的空气之中显得那样干涩而无力。“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苏澈最想问的是“你为什么没有死”，但是在刚刚被对方救过一命的情况下……这样的问题似乎有点失礼。 谁知库洛却轻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想法彻底戳穿：“其实，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死吧？” 苏澈于是再次体验了一把万匹草泥马在心灵的小路上呼啸着奔腾而过的感觉＝＝ “答案……”库洛微笑着看向眼前这个即使虚弱脱力，然而金茶色的眼眸之中，光辉却始终不曾熄灭的俊美男人，如夜的黑眸滑过一丝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的笑意：“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苏澈听得一阵气血上涌。 这家伙……性格好恶劣＝＝＋ 似乎又一次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库洛·里多脸上的笑意更深：“我此次前来，只为回应你的召唤。木之本……藤隆。” 苏澈敏锐地察觉到在念出自己名字的瞬间，库洛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犹疑。但是他却并没有出声打断，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对方。 “想要……获得真正的力量么？想要，能够拥有保护最重要的人却不会因此为他们带来痛苦和绝望的力量么？”库洛注视着苏澈的眼睛，语调轻柔，像是在询问苏澈，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然而不等苏澈回应，库洛却已经起身，修长的身影渐渐融入黄昏幽暗的暮色之中—— “想要的话……就来寻找我吧。在极东之地，你将……” 话音未尽，库洛的身影，却是已经彻底消散。 苏澈愣愣地躺在床上，沉默地注视着库洛消失的方向良久，忽然低笑起来，抬手遮住眼睛，一时看不清神色。 你妹的玄幻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灵异加推理解谜么混蛋！！神马来寻找我吧少年，神马美丽的天使在极东之地召唤你，神马想获得真正的力量想真的活着吗…… 库洛·里多你到底是被碇司令养成了还是被鸡蛋主神拉去打工了还是被CLAMP婶婶又扔去哪里人格分裂了啊喂！！！ 内心再次咆哮成马，苏少爷表面依然很淡定地……默默暴走了＝＝ ××× 距离上一次丢脸的经历（具体是什么苏澈已经不想再回忆起来了）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桃矢和小樱对家中新出现的天使领域游戏适应良好——就像苏澈所想的那样，即使是已经上高中了的桃矢，对这款目前正大火特火的知名游戏，也是抱有相当兴趣的。 而经过反复的观察和自己亲身上阵操控天使在领域中完成各种动作的证实，苏澈终于确定，这的确是个锻炼以精神力和集中力为代表的一系列能力的好方法！于是他干脆地放下心来，任由桃矢和小樱两人每天在领域里对战折腾去了。 至于苏澈自己，则是在静下心来以后，再一次全身心地投入到关于附魔护身符的研究和实验之中去了——尽管上次差点造成灾祸，但是他不会就此停滞不前。 而且曾经躁动的心态经过那一次以后也已经再次恢复了淡定从容，苏澈不认为寻常态的自己，会再犯下那种冒进的错误。 只是…… 放下手中的护身符，苏澈抬眼望向窗外被夕阳的余晖浸染橙色的天空。 只是，他现在会时不时地想起那晚突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黑发男人，想起他消失之际留下的那句模糊未尽的提示。 想要力量的话，就要靠自己的能力找到你么？库洛·里多？ 金茶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凌厉的光芒稍现即逝，苏澈唇角蓦地挂上异常柔和的笑容。 他已经有所觉悟。 如果不想再尝试那天曾经感受过的那种绝望、无力和悔恨，那么，他就必须变得更强——起码，要能够掌控自己身具的力量。 毛主席教育我们，浪费是可耻的。 苏澈微笑起来，放下手中的护身符，转身走向楼下—— 话虽如此，不过现在还是先考虑一下今天的晚餐内容吧？桃矢和小樱可都快回来了呢～思维瞬间人爸化的苏澈欢快地哼着小调儿，一路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厨房。 第12章 极东之地，初见雪兔 自从几个月前经历了一系列惊心动魄险死还生的惊悚遭遇——比如与伪·死神二人组擦肩而过，比如与真·死神蓝染BOSS纠缠不清＝＝，比如在命悬一线的危局下被库洛所救，但却在同时领教了他那传说中温柔又恶劣的性格——以后，苏澈的生活仿佛急转弯过后直直降下速度改为平稳行驶的赛车一样，忽然变得和缓安宁起来。 除了因为交流探讨有关于天使领域的各种问题而偶尔互通邮件的王二郎，苏澈再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那些他曾经设想过的魔物啊鬼怪啊死神啊虚啊变态杀人狂啊……什么的，居然一个都没有出现！（你是多希望他们出现啊＝＝） 这让苏澈彻底松下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出行大阪的那段时间前后，自己那背到了极点的运气。 莫非那就是小蕊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所谓“主角效应”？苏澈作沉思状摸下巴，然后很快得出了结论——扯淡！＝＝ 遭遇那一连串不幸明明只是因为他那时运气不好而已，干嘛动不动就把什么都跟命运两个字扯上关系？不知道他平生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两个字么？ 苏澈窝在起居室毛茸茸的地毯上，怀里随意地搂了个大大软软的龙猫抱枕，一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重申了自己对命运先生森森的鄙视，一边……在PS2上肆意蹂躏可怜的小怪兽消磨时间＝＝ 桃矢和小樱此时正在领域室（那间放置天使领域游戏装置的房间已经有了自己的专属名称）里进行着对战练习，所以没人陪的人爸君就只能一边咬手绢一边自己打打小怪兽自娱自乐了——没办法，虽然这样被孩子们“抛弃”多多少少会让他觉得有点寂寞，但是只要想到这练习的最终结果会提高小樱和桃矢的自保能力，苏澈忽然觉得自己无论怎样被冷落都无所谓了——更何况，刚刚的抛弃一词也只不过是戏言而已。 苏澈比任何人都清楚，“爸爸”对于桃矢和小樱而言，意味着什么。 只是，眼看着儿子女儿一天天地进步，精神力比之从前更是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日益增长着，苏澈自己却坐不住了。 虽然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对天使领域的练习，也同样取得相当不错的成绩，但是他本身的精神力因为自己特殊天赋的关系就已经高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值，再如何训练，其实提升的空间也都不会很大了。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条能够引领他摸清最适合自己的魔法修炼方式的路，而不是其他。 想到这里，苏澈不由再次想起了那个混蛋男人（……）离去之前最后留下的那句语焉不详的讯息——在极东之地，你将…… 苏澈这段时间以来其实一直都在反复思考库洛那天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像库洛·里多这种程度的存在，他的任何一句无心之言，或许在最后都会被证实其后隐藏着某种程度的深意——足以改变很多东西的深意。 苏澈想要变强，想要得到能够驾驭自身庞大魔力的能力。 所以，他不能放过库洛那天所说的任何一字一句。谁知道更多的提示会不会就潜伏在那些看似无意的字里行间，等待着他不知何时的发现与醒悟？ 苏澈不知道库洛到底留给了自己多少这样的提示，但是现在起码有一点对他而言非常明确—— 他必须找到所谓的“极东之地”。 按照库洛的说法，那里对苏澈而言或许将会是一切的起点。无论是获得力量，还是其他。 而苏澈心中其实对于这个库洛口中的“极东之地”，还是隐约有了一些猜测的。 没错，他想到的正是在CLAMP构筑的整个世界之中，唯一一个受到了库洛承认的拥有魔力的女性，与库洛并称最强最逆天之二人的另一个存在…… 次元魔女，壹原侑子。别称……极东之魔女。 于是极东之魔女和极东之地…… 这二者之间存在的联系已经显而易见。 然而想到那位恶趣味程度不下于，甚至可以说是远超过库洛的次元魔女，苏澈许久不曾抽痛的太阳穴就开始突突地跳动着喊疼。 且不说那位魔女大人并不是个多么好说话的人，任何到她那里寻求帮助的“客人”都需要付出与之相应程度的代价，单就苏澈可能会有求于她的事件本身所牵扯到的某些存在，就足以引起她百分百的（恶之）兴趣了——苏澈可没有忘记，曾经网上一度盛传，这位魔女和那位大魔神（苏爸你到底是对库洛有多怨念啊……）其实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 事关疑似她恋人又疑似已经彻底消亡的传说中的大魔法师库洛·里多，苏澈用小指骨也能想得出来，自己在那位次元魔女那里，究竟会得到怎样的待遇了。 所以在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苏澈并不打算贸然去寻找这位随心所欲的魔女大人——虽然他迫切地渴望得到力量，但是因为过于迫切而致使自己陷入不必要险境的事情，苏澈却绝不会再做。 那样的无力感只要尝过一次便够，苏澈的自尊不允许他再犯下那样足以致命的低级错误！ 扔下手中的游戏握柄，苏澈淡定地无视了屏幕中显示着的由一群小怪兽海带泪跪地求饶状构成的通关画面，起身走向玄关。 门铃已经很有规律地响过两三声了，但是那两个全情对战中的孩子显然是没有听见。结果自然就是得劳驾他这个“老人家”亲自去为来客应门…… 想到这里苏澈不由摇头轻笑——那两个孩子啊，还真是迷上天使领域了。 但是很快，当大门被一把拉开，完全将来人的身形显现在苏澈眼前的时候，他却差一点笑不出来了。 ……月城雪兔！ 看着眼前这个笑弯了一双眼，极其礼貌地对自己鞠躬问候晚安的灰发少年，苏澈一时竟然有些无措。 尽管他已经在看到对方的瞬间便小心地收敛起了全身的魔力，但是按照原著的描述，沉眠在雪兔体内的审判者·月似乎对库洛·里多的气息有着一种本能般的敏锐感知力。 原著中的艾利欧即使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那么完美，甚至将小樱都完全骗过，却依然躲不开月的感知，更别说现在的苏澈了。 他一没有艾利欧那样对魔力和自身气息的精准控制力，二……在不久之前他才刚刚近距离接触过库洛·里多本人（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活生生的库洛），谁知道那家伙的气息会不会一种遗留到现在，好死不死地被他家的忠犬捕捉到了呢…… 苏澈心里万分忐忑，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沉眠中的审判者先生唤醒过来。 被他追着误认为是自己主人的尴尬事小，影响《魔卡》的剧情进而可能会扰乱自家宝贝女儿的命运轨迹事大啊！！ 苏澈几乎要绷不住脸上的笑容，却硬是没有让眼前的温柔少年察觉出分毫异样…… “月城君，是来找桃矢君的？” 温和慈爱的语调与平常无疑，让灰发的秀美少年立刻扩大了唇角的笑容，不自觉地更加放柔了声音回应：“是的，藤隆叔叔。” “快请进吧，别站在门口吹风了。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是夜风已经很凉了呢。” “谢谢。说起来，叔叔好久不见了呢，听桃矢说您最近工作不太规律，所以前几次我来拜访都和叔叔错过了。” “啊……是啊，最近接了另外的工作，时间上比较不稳定。” 苏澈面上笑容不变地应答自若，心里却在为对方的毫无变化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无声地默默吐槽：当然会错过的嘛，因为我特意避开了和你的遇见。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魔卡》的剧情作用力运转正常，审判者·月由于库洛牌被封印而依然处于深度休眠状态，即使近距离地与库洛·里多的气息想接触，也不会突破封印觉醒。 得出这样的结论，苏澈与雪兔的相处愈发自然起来。 两人一路行至桃矢和小樱所在的领域室，敲过门之后果然无人应答，苏澈向雪兔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摇头轻笑：“最近桃矢君和小樱似乎经常这样，真是失礼了。” “不，哪里。”灰发少年摆手，“其实我今天也是来参观这个游戏的。桃矢似乎很喜欢，所以……” “确实是款非常不错的游戏哦，月城君感兴趣的话，欢迎随时来玩。”苏澈很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雪兔在每一次提到桃矢的时候，眼中隐隐泛起的灿烂光芒。 原来传言并不是毫无根据，这孩子……的确是喜欢着桃矢，但又不自知吧？ 再想想自家那个看似精明其实有时天然呆到让人胃疼的优秀儿子，苏澈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撮合这一对《魔卡》经典CP的可能——说起来其实月城雪兔少年真的和自家桃矢很相配，性格好长相佳，脾气温和气质出众，对小樱更是温柔体贴得没话说（都温柔到让小樱把他当成初次暗恋的对象了＝＝），对自己也是礼貌有加却又不显生疏，尺寸把握得刚刚好。 这样一个有着一颗玲珑七窍心的通透少年，确实很适合自家那个性子洒脱随意的宝贝长子啊…… 苏澈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曾将想法泄露分毫。 于是雪兔少年看到的，就是一向温柔和蔼的藤隆叔叔笑眯眯地用一种说不出意味的眼光上下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然后语气较之以往更为轻柔地开了口：“好了，我们进去吧，月城君。相信桃矢和小樱也快要结束这一局了。” 雪兔茫然地应了声好，然后就被苏澈拉着进入了房间。 房间正中，一块大大的圆形台子伫立在那里。桃矢和小樱正分别坐在圆台两端，头上戴着思维接驳装置，操控着领域内的两个天使。 小樱的天使名为“抚子”，是一个有着漂亮深紫色长卷发的娇小女性。 此时的她正身着一袭粉蓝色的精致洋裙，即使是在奔跑跳跃的过程之中，动作也依旧柔美优雅。 桃矢的天使则是一名从发色到衣着全身泛银的长发男性。桃矢为他取名“夕月”，当然，在看到他那标志性的银灰色长发与琥珀色眼眸以后，苏澈觉得很容易就能猜出这个名字影射的，究竟是谁。 桃矢的夕月比起小樱的抚子自然少了一份柔美，多了一份英挺。体型上自然也是更加修长挺拔，看得出与偏向灵巧性与敏捷性的抚子相比，更加注重的是攻击和力量。 两人之间的对战经过这些日子的练习，已经变得非常纯熟而富有观赏性。 若非无论桃矢还是小樱感兴趣的都只是游戏本身而不是参加竞技所带来的成就感和名望，苏澈真就觉得CLAMP的主角定律会被她们自己打破——与现在媒体上几乎每天都在报道的领域新秀们相比，桃矢和小樱在各方面都明显更加出色。 不愧是我家的孩子！ 苏澈内心的小人儿捧脸，陶醉不已。 当娇小可爱的抚子在颀长俊秀的夕月的一个飞踢之下倒在领域内再无法动弹，在场的几人都知道，这场比试已然分出了结果。 “哥哥你耍诈！刚刚那一下不算的！”摘下思维接驳装置，小樱气鼓鼓地抱怨。 “哦？每次输了你都这样说。”坏心眼儿的桃矢哥哥同样取下装置，挑眉，对小樱的抗议不甚在意。 小丫头的精控能力还不是很好，所以对上他总是输多赢少，桃矢也不点透，只是每次赢了妹妹之后，都习惯先来逗弄这么一下。 果然还是炸毛的样子比较可爱啊！ 桃矢哥哥摸了摸下巴，很是愉快地想。 “桃矢君，小樱。” “爸爸？” “诶？还有雪兔哥/阿雪？” 看着一双儿女惊讶的模样，苏澈不由微笑起来：“月城君刚刚就到了，不过因为你们两个当时正全神贯注着，所以就委屈他和我一起等一下了。” “啊，这没什么的。”雪兔少年笑得眉眼弯弯，“而且……总觉得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桃矢，让人心跳得好快呢。夕月君（说到这里他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脸颊也微微有些泛红）真的很帅气啊！” “嗯哼。”桃矢的耳朵也微微有些发红，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很容易让人忽略过去，以为他真的非常淡定从容。 苏澈的眼神来回在这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又看向了正面带红晕一脸向往地注视着雪兔、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哥哥和对方之间各种基情互动的小樱，心中不由又是欣慰又是怜惜。 桃矢和雪兔若能走到一起固然很好，但是小樱…… 她想要成长或许必须领略一次这样的痛，这是苏澈无法为她承担的。 不过几个月以后，她将会遇到她生命中注定的那个男孩儿。他将为她拭去泪水，轻柔而珍重地拥她入怀。 从此后，她将不再是只属于苏澈和桃矢的珍宝，因为，有另一个人，会用一种他们无法做到的方式，去珍惜她，宠爱她，守护她，让她的笑容永不失落。…… 想到这里，苏澈心中不由微微有些发酸。 他才宝贝了没有多久的小女儿啊…… “爸爸！”在苏澈愣神的功夫，那个占据了他此刻全副神智的小女孩儿已经欢快地冲了过来，直直扑进他的怀里：“雪兔哥说他带来了菊之屋的点心呢！我们来泡茶吧！” 苏澈这才回过神来，却看到室内不知何时已经只剩下自己和小樱两人了。 显然，桃矢已经先一步招呼客人去了起居室。 苏澈于是换上温柔和缓的笑容，将怀中的小姑娘牢牢抱紧了两分：“好啊。小樱要来帮忙吗？” “要的！”小姑娘笑得开心，“菊之屋的点心呢～好久没吃了！” 苏澈看着怀中女儿开怀的笑脸，心中的酸胀感忽然就彻底消失不见。 他微笑着揽住小樱的肩，父女俩一路亲亲密密地说笑着走向厨房。 只要，她能幸福。 苏澈此时，只是全心全意地这样想道。 。 窗外，在夏日微凉的夜风之中，漆黑苍穹中的星子宛若闪烁着意味不明眸光的夜色眼眸，一直温柔而包容地，深深注视着他的身影…… 第13章 次元魔女，实现愿望的店 等到苏澈终于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下定决心要出发前去寻找传说中的次元魔女·壹原侑子小姐的时候，已经又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 桃矢和小樱已经换上了秋季校服，开始了他们本学年的第三个学期。 而苏澈挂职任教的冰帝学园所属的初等部男子网球部，也在不久之前刚刚结束的全国大赛上闯入了四强，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战绩。 想到自家前辈那张原本看不出丝毫情绪的面瘫脸在提到网球部众人时居然会微微不甚明显地流露出几丝欣慰和骄傲的神色，苏澈不由暗暗摇头，感叹羁绊这种东西，真是无法被人为干涉或者掌控。 他原本其实以为，像榊前辈那样的男人，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撼动呢。 没想到，在他心里，原来也已经有了可以让他心甘情愿被其所牵绊的人们…… 所以，该说果然这世上还是有“命运”一词的存在的么？就算苏澈本人再如何排斥它的存在。 漫步在东京高楼林立的整洁街道之上，冷眼旁观着路上的行人或来或去脚步匆匆，苏澈微合了双眼，将渐渐飘远的思绪重又拉回当下。 再次将全身的魔力毫不拘束地外放出去，试图找到某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所在。苏澈用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地搜索着之前罗列出的，侑子的店铺可能存在的地点。 他相信那道所谓的隔绝着侑子店铺与现世的结界，应该会带上某种气息——某种绝对不会令他感到陌生的，与库洛·里多相近的气息。 毕竟，那两个人的本质是那么相似，所以就连魔力的气息，应该也会出现某种程度的趋同。否则，他们也不可能一起创造出号称以创世神为原型的黑白摩可拿…… 忽然，水滴溅落在额角的冰凉触感打断了苏澈的又一次沉思。 收回四处探查的魔力，苏澈微微蹙眉，仰头看向已经堆起阴沉积雨云的天际—— 糟糕，看样子似乎是要下雨了呢…… 东京这座魔都的气场果然变化无常，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好天气，现在却阴沉得好像随时都会迎来一场狂风暴雨一般。 苏澈叹息一声，随手撑开早已准备好的雨伞，淡定地无视了周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雨而纷纷加快脚步的人群，继续淡然而安静地独自一人漫步前进。 雨伞隔开了伞下与伞外的世界，却也好像隔开了苏澈与旁人的世界，让他在匆忙避雨的人群之中显得如此孑然特立。 看上去似乎近在咫尺，感觉起来却偏又仿佛远在天涯，让人无法靠近触碰分毫…… 不过路人们的这些或是文艺或是感叹的小小想法，苏澈可不知道。 白色的衣角在雨中潮湿的空气里划出优美而翩跹的弧度，苏澈脚步不停，依然游走于东京的街头，凝神外放出魔力搜索着可能存在于某处的那方结界——他今日势必要找到次元魔女的栖身所在，冥冥中，自然有种预感在这样昭示。 苏澈感觉自己此时的状态相当玄妙。 仿佛是在遵循着某种隐晦的指示一般，渐渐地在接近着此行的目的地。 尽管伞外雨幕已经连接成片，哗哗的水声似乎笼罩了整个世界一般，消除了其他所有的声响，苏澈也依然丝毫不为所动。 隔雨的结界早已被巧妙地布下，以雨伞圈绕住的空间为界，雨水半点也无法渗透进来。 所以即使是在雨中大步前进，苏澈此时也并未被雨水侵袭半分。全身依旧干爽清净，不曾沾染分毫湿意。 又拐过一个转角，苏澈感觉自己探查而去的魔力忽地一阻！然后，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强大气息便直直扑面而来。 好像……库洛…… 苏澈心中微微恍惚了一下，而后又立刻恢复了清明。 他知道，他找到了。 次元魔女的所在，实现愿望的神奇之店。 手指慢慢攀爬上眼前毫无特色的木板墙壁，于是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转变起来…… 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间，陡然出现了一座在古朴木质围墙的包裹下，独门独户的诡异小院。 小院的主体部分是一幢充满异域风情的两层高别墅式建筑，几乎在所有显眼的位置都悬挂着风格诡异的黑色新月状装饰。 主屋的一层在靠近院门的地方微微突出来，形成了一段装嵌着日式格子窗拉门的外凸玄关。在主体建筑的四周，环绕着几颗与其高度相仿的郁葱树木，将这座院落从周遭钢筋铁泥的现代建筑之中彻底隔离出来，为它增添了几分古老神秘的韵味…… 苏澈站在小院的门口久久沉默着，将心头骤然浮起的，仿佛终于要与什么重要的东西重逢一般的欣喜若狂强制性地压抑了下去。 他不能在那位次元魔女的面前表现出过于明显的感情和渴望，否则，就会被对方彻底拿捏住进而将所有重要的东西盘剥一空。 《XXXholic》的主角，杯具的四月一日君寻少年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深吸了一口气，苏澈抬手拉开院门，步履从容地走进了院子。 在玄关处礼貌地敲了一阵门却并没有得到回应，苏澈猜想屋子里的人或许又在侑子大人的一时兴起之下聚到后院里去聚餐或者聊天欣赏雨景去了——毕竟这位魔女大人似乎已经随心所欲惯了，趁着这场大雨喝喝酒赏赏景什么的，由她做出来倒也不会让人感觉非常意外。 苏澈这样推测着，撑起雨伞慢慢绕过主屋，走向后院。 既然侑子没有派人前来迎接或者阻止自己，相信对于自己的到来侑子绝对不可能一无所知的苏澈便索性将这当成了主人的的默许和邀请。 只不过……希望主人们不会觉得他这个客人失礼了吧。 苏澈这样想着，举步绕过了最后一个转角。 然而后院里呈现的场景却完全出乎了苏澈的意料！ 瀑布般的雨幕之中，黑色学生装的少年正急匆匆地反身跑向屋后的回廊。 在他的身后，一身盛装，头上的发冠左右分别向下垂落出两串珠链的长发魔女神色肃然，正淡淡注视着眼前环抱着昏迷的少女半跪在瓢泼大雨之中的棕发少年。 “需要付出代价的哦。”苏澈听见魔女清冷的声音伴随哗然作响的雨声悠悠地响起，带着一丝隐藏极深的喟叹和无奈，“这样……你还是要做么？” “只要我能够办到的……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少年回应得极快，不带丝毫犹豫迟疑。 从苏澈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少年的侧脸——依稀带着些许稚嫩的容颜，却流露出了坚毅而不可撼动的决心和意志，还有……让人无法质疑的决绝。 苏澈心中不由微痛。 这个孩子，就是他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有机会见面的那个外孙呢…… 亲眼看到他向侑子许下承诺的冲击，远比曾经在二维世界中的所见更为震撼苏澈的心神。 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苏澈不确定自己此刻是否适合上前，去介入那两人的谈话了。 他十分确定侑子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 但是她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只是唇角挂起一丝浅笑，忽地回身，仿佛不经意地看向苏澈所在的方向：“来了喔。” 棕发少年在侑子转头的瞬间下意识更紧地护住怀中昏睡不醒的少女，而后，在他微微惊愕的注视下，左右两旁的空间像是被忽然划破一般，隔绝了雨水的侵袭。 白色的仿若雾气一般的烟幕渐渐散去，黑发黑衣的硬朗男子和金发白衣的俊秀男子的身影，同时映现在了少年眼中。 黑钢和……法伊。 苏澈神色复杂地注视着眼前已经齐集的四人组，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选择来寻找侑子的这天，居然碰巧赶上了《Tsubasa翼》的开篇。 看着侑子慢条斯理地解释三人需要一起支付穿越空间代价的原因，并在之后一一向黑钢和法伊索取了他们各自所需付出的代价，苏澈眼中一片暗色深沉。 “那么……你呢？”侑子终于转向了小狼，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悲喜。“你愿意把你最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吗？作为可以前往其他空间的代价。” “我愿意！”小狼的回答依然毫不迟疑，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深深注视着昏睡在自己怀中的少女，棕色的眼眸之中，温柔的神色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苏澈忽然觉得很心疼。 你还会这样坚定么？如果……你知道你即将付出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刚刚飞快跑开的黑色学生装少年（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就是倒霉催的侑子大人的专属仆人四月一日君寻无异）快步跑了回来，怀中抱着一黑一白，两只造型怪异却又显得非常可爱的毛绒绒小东西。 苏澈认出那正是传说中由侑子与库洛共同创造的黑白摩可拿。 侑子从四月一日手中接过了黑摩可拿，向黑钢、法伊和小狼讲解了另外一只白色的它在他们今后的旅行当中会起到的作用。 最终，当然是以那句最为经典的“这世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作了结束语。 随后，侑子神色又是一肃，向小狼提出了她需要他支付的代价——他和小樱之间的“关系性”。 “这女孩对你而言，是什么？”苏澈听见侑子声音清冷地询问。 “是儿时玩伴、现在所在国家的公主、我……最珍惜的人！”小狼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在听侑子解释过所谓的“关系性”究竟意味着什么以后，他此刻的心情怎么可能平静…… “是吗……”侑子的神色稍稍柔和了一些，甚至带上了些许怀念感叹。但是，她却并没有因此就收回刚刚提出的条件：“如果，你收下了摩可拿，那么你刚刚所说的那种关系，就会消失了哦。就算以后你们取回了这女孩的全部记忆，在她的心中，一切与你有关的部分……却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侑子深吸了一口气，在小狼有些惶然无措的注视下语气平静地继续说道：“这就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这样……你还是愿意吗？” 黑钢和法伊都安静下来，默默注视着身旁那个半跪在雨中的少年。 他柔软的棕发已经被雨水彻底打湿，伏贴地黏在脸颊。 少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然而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他此时的无助惶恐。 然而下一刻，突然抬起头看向侑子的少年脸上，却带上了混杂着悲伤和坚定的决然表情。 “我要去！”在场的所有人听见那个少年宣誓般地大声做出了回应，“我绝不会让小樱死的！” 苏澈似乎听见侑子微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声。 她没有再说什么劝阻的话，只是又一次强调了四人穿梭在异世界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困难和危险，然后脸上又一次带回了那种说不清其中深意的浅浅笑容，转眼看向小狼：“你的决心没有动摇，对吧？” “……是的。”少年抿紧嘴唇，点头回答。 “决心与诚意，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必备的东西。看样子……你似乎已经都具备了。”侑子说着，伸手平托出白色的那只摩可拿：“那么……” 苏澈知道这是侑子准备送四人前往异空间了，心中挣扎许久，最终对那个少年的疼惜和怜爱还是渐渐占据了上风…… “请等一下，侑子小姐！” 将要催动的启程仪式被苏澈的一声高喊打断。摩可拿身上渐起的白光瞬间又熄灭下去，在场的众人不由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包括在这之前就已经注意到苏澈到来的侑子和似乎一直也没有注意到他存在的其他几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俊美男人身上。 “父亲……”小狼不可思议的语气让四月一日和黑钢、法伊看向苏澈的眼神更加诡异了。 这男人看上去好像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甚至说他还是个青年也未尝不可，怎么可能会有小狼这么大的一个孩子！ 苏澈对这些各具含义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是顶着众人的注视，一路快步走到小狼面前。 蹲下身，他伸手轻柔地抚上神情激动的少年冰冷的脸颊，眼中一片温柔笑意：“小狼……君？” “是我，父亲。可是您怎么会在这里？您知道吗？小樱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玖楼国那里……”少年已经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之前一连串的惊险遭遇和刚刚付出的那所谓的“代价”，都让少年原本便所剩不多的坚强遭受了更加无情的重创。 然而他却明白，他不能倒下。因为他的公主，还需要他来守护。 可是，当有一个可以全心全意依赖和信任的人出现在眼前，已经不堪重负的少年却不由自主地变得软弱了。 苏澈看着眼前这个红了眼眶的棕发少年，心中的疼惜更甚。 这孩子与他说到底，血脉相连。如今已经知道他在今后的旅行中即将遭遇什么却又无力阻止，让他怎么能不心疼？ “听着，小狼。”苏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柔而充满力量，“我不是你的父亲。听过侑子小姐刚刚的解说，你应该知道，我只是这个世界的‘藤隆’，却不是你原本所在世界中的那个。” 小狼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苏澈看着这个孩子又一次用坚强和独立伪装起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刚刚才流露出来的一点脆弱，心中不免微微有些泛酸。 “虽然……并不能给予你更多的帮助。”苏澈这样说着，抬手，丝毫也不介意小狼身上的冰冷和湿意地将他拥进怀里：“但是，这样小小的温暖和祝福，我还是可以给你的。” 说完，苏澈垂首，轻柔地在怀中全身僵硬的少年额角，印下饱含关爱与祝福的亲吻：“惟愿初始之神庇佑，让一切病痛和灾厄，远离你的身边……” 这是苏澈在前段时间为了桃矢和小樱，专门学会的一个高级魔法，创世之神的赐福。 虽然以他如今能够掌握和调动的魔力来看，施展出来以后所能达成的效果远不及这个魔法应该达到的程度，但是这是苏澈作为外公，能够为眼前这个前途多灾多难的孩子提供的唯一一点帮助了。 温柔的白色光芒轻轻包裹住了小狼的身体。雨水带来的刺骨寒意在光芒之中悄悄退去，余下的，只剩无法言说的温暖和舒适…… 小狼在渐渐消退的白色光芒之中慢慢张开眼睛，定定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张了张嘴，最后只喏喏地说出了一句“谢谢”。 苏澈微笑着摇了摇头，起身退后一步，沉默地注视着侑子再次启动了白摩可拿的空间穿越功能，将表情各异的四个人全数送走…… “神啊……”在四人一兽（？）彻底离开以后，苏澈听见身边的魔女低声祈祷，“请……保佑他们吧！”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就好了。 苏澈第一次这样想道。 “那么……你又是谁？”此时，已经感慨过后的侑子终于转过头来，一双漂亮的暗红色眼睛，紧紧盯在了苏澈脸上：“为什么……我从你的身上，感受了库洛的气息？” 真不愧是那个混蛋男人的青·梅·竹·马·啊！居然对他的气息感应得如此敏锐。 “我是木之本藤隆。”微微颔首，苏澈微笑着开口，“库洛·里多此世的……分身之一。” 然后，他如愿看到了次元魔女大人很不华丽地微微瞪大了眼睛，一脸愕然的惊讶模样。 咱这也算是值回票价了么？ 摸了摸下巴，苏澈很是欢快地想。 第14章 与魔女的交易，库洛的信 “原来他做了这种事呀……” 和室里早已由任劳任怨（起码表面看来是这样）的四月一日少年在四角分别放置了做工精细的火盆，使得室内的空气慢慢变得温暖干燥起来。 已经又换过了一身华服，即使是居家状态却依然打扮得盛装隆重（＝＝）的次元魔女大人放下手中的烟枪，神色不明地低叹。 静坐在她对面的苏澈只是微微颔首，并不接话。 “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么……还真像是那个阴险又任性的家伙会做出来的事呢。”侑子神色怀念地轻声呢喃，继而又释怀地轻笑起来：“真是……我自己明明都已经不在意了的，那家伙却偏要一个人把这事记挂到最后，这样……可一点都不是那个阴险的眼镜仔的风格了啊……” “因为……库洛一直很后悔吧。”在意识反应过来以前，苏澈已经不由自主地柔声开口，“只因为他的一时妄念，让你就这样只能一直停留在次元之外，哪里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归处……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使如此，你却依然生活得肆意又自由。也或许他想到了，但他并不愿意用这个作为理由去原谅自己。他始终是在意你的，所以对自己无意间酿成的苦果，就愈发无法释怀。” “所以，自那以后，他就再也不肯出现在我的面前？”侑子挑眉，脸上原本微微流露出的那一丝丝悲伤怀念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标志性的慵懒笑容：“真是自以为是的男人啊……” “的确。”苏澈对侑子的这个结论显然是不能再赞同了，“就算是身为他半身的我，也无法否认这一点。当然，事实上我本人其实也没怎么想过，要去努力否认这个结论就是了。” “这么说来，你也在那家伙那里吃过苦头？”侑子的好奇心仿佛一下就被勾了起来。 暗红色的眼眸几乎是在瞬间变得闪闪发亮，侑子目光灼热地注视着苏澈——灼热到让某人感觉都有些头皮发麻了…… “如你所见。”苏澈苦笑，“不然我今天也绝不可能出现在侑子小姐所经营的这家店铺之中了。” “哦？我手中有你需要的东西？”侑子总是十分擅长一针见血。 苏澈甚至都还没有开口说明来意，她便仅几句只言片语，就推测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这让苏澈不得不暗呼佩服。 这女人绝不仅仅是魔力强大性格恶劣为人随心所欲而已！她的心思之敏锐缜密，甚至绝不在库洛·里多之下。 然而即使心中再如何惊叹，苏澈面上却也未曾显露分毫。他唇角依然挂着恰到好处的温润笑容，金茶色的眼眸之中，一片波光潋滟：“不愧是侑子大人。” “即使这样奉承我，该收取的代价我也一样都不会少要求哦。”次元的魔女掩唇轻笑，眉宇间，自带了一股寻常女子身上遍寻不到的贵气雍容。 苏澈看着面前这个眼中一片通透明澈的奇异魔女，心下不由一阵慨叹惋惜。 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神奇的女子就像事先已经被他所知晓的命运轨迹圈画的那般，最终香消玉殒，甚至不留一丝痕迹。 但是他此刻却是自身都难以保全，又何谈去干涉他人的命运？ 苏澈虽不像他自己所认为的那样冷血自私，但却也不是不管不顾舍己为人的蛋疼圣母。 就像他虽然怜惜小狼（《翼》版）的遭遇，但是最终却也没有真的出手干涉什么。他为小狼所施展的那个祝福魔法，或许能减轻他的病痛，但是心灵上的折磨和煎熬，又如何能被分担得了？ 如今对侑子自然也是一样。 他为这个传奇魔女的遭遇和必然迎来的结果惋惜，但是他却不会真的为对方出手违抗命运——别管他是不是真的有心为之，单说他现在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一词来形容的半吊子魔法水平，就无法为他的行动提供有力的硬件技术支持！ 苏澈自认向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他把个人情感和人生决策向来分得很开。 或许这一世，在这个妖孽横行、充满危险的诡异综漫世界里，能够真正让他不顾一切拼命也要守护的，就只有桃矢和小樱这一双儿女而已。 其他，谁也不行。 想到这里，苏澈唇角的笑容不由加深了几分。 “侑子小姐请放心，你这里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眼前的这个女人手里，或许就握着能够让自己拥有足以保护桃矢与小樱力量的关键之物，所以苏澈自然是不会吝惜所谓“代价”的。 “那么……说出你的愿望。”侑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精致的容颜忽地带上了三分魅惑七分庄严，矛盾却又说不出的协调。 苏澈也不扭捏，微微一笑，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库洛·里多曾经交付于你之物，今天，我来将它们领回。” 侑子的神色微不可查地变了一变，虽然很快调整了过来，但是却并没能逃过苏澈的眼睛。 于是他笑得更欢了。 看来，自己是赌对了。 “而至于代价……”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猜测的苏某人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也由最初的不卑不亢但却稍显拘谨，变为了此时的落落大方笑意盈盈：“我想，库洛或许在将东西交给侑子小姐并提出保存要求时，就应该已经一并支付了才是。对么？” 次元魔女大人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你……”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侑子小姐。”苏澈笑得一派温文尔雅，圣光闪耀（＝＝），“我虽然已经不是库洛·里多了，但是库洛·里多依然是我。所以侑子小姐你认为……就凭那个男人的个性，他会让未来的自己吃亏？” 就算是未来的自己也还是自己，就算是一半的自己也还是自己！库洛·里多这个男人，会容许自己为同一件事前后两次支付代价？ 以苏澈对这男人的了解（前世看漫画的经验＋今生短兵相接后的深刻分析＝＝），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笑话！向来只有库洛·里多算计别人，何时会轮到别人反过来算计他？ 就算这个“别人”，是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疑似恋人的侑子小姐也不可以！ 从侑子的反应之中知道自己已经猜中真相的苏澈唇角的笑容不由又加大了几分，举止间也更加淡定自若：“如何，侑子小姐？我这样……算是通过了你，或者该说是……库洛的考验了吗？” 侑子面无表情地注视了苏澈许久，久到苏某人已经开始怀疑这位反复无常的魔女大人会不会恼羞成怒到想要杀人灭口的时候，这才不紧不慢地做出了回应：“当然，木之本……藤隆。” 苏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管是库洛还是侑子，在念出这身体原主藤隆爸爸的名字的时候，似乎都带上了某种迟疑。不同的是库洛的迟疑之中饱含深意，而侑子的迟疑则更像是一种直觉的反应。 不过这当然已经不能成为苏澈此刻关注的重点。 “那么侑子小姐，我现在能知道库洛·里多留给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么？”苏澈笑得优雅温和，但却分毫也不再掩饰自己对库洛托付侑子看管之物的渴望。 而早已失了先机，被对方一个试探便炸出了全部底牌的次元魔女纵然感到再郁闷再不甘，但是良好的修养和信誉却还是让她无法做出什么毁约之事来。 于是侑子恹恹地挥手招来了四月一日少年，让他去仓库里拿取库洛当初托自己保管的檀木盒子。 苏澈看着此时依然保持着暴躁炸毛受本色的黑发少年虽然带着一脸不怎么情愿的表情，却依然听话地乖乖按照侑子的指示走出了房间，心中瞬间又是感慨万千。 如果从血缘上来讲的话，这位少年也算得上是他的外孙了呢…… 对CLAMP构筑的交叉世界之间错综复杂的时间和关系感到头痛无比，苏澈默默摇了摇头，试图将那那些随着蔓延的思绪陡然出现在脑海之中的复杂纠葛全数甩去。 他现在只要安心学好如何控制和掌握自己的力量，然后用它来好好守护自己的一对宝贝儿女就好。其他那些不相干的，还是…… 随缘吧。 也不在意侑子在等待四月一日归来的期间不断向自己打量而来的充满探究意味的视线，苏澈稍稍放松了一下一直紧绷的神经，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四月一日少年很快抱着了一个不算太大的黑色檀木盒回到了房间。 侑子从他手中接过盒子，神色挣扎了一瞬，但是立刻就又伸出了手，爽快将它交到了苏澈手上：“拿去吧，这就是库洛曾经交托给我，希望在久远的未来的某天，如果‘他’能够再次与我相见，那么到时便由我亲手交还给‘他’的东西。” 苏澈接过小小的檀木盒子，神色一时有些莫名。 “那个阴险的眼镜混蛋！”侑子终于忍不住微微提高了音量，一身御姐女王的气质再也遮掩不住：“我就知道他当初提出这个交易时没安好心！结果千分小心万分谨慎，最后还是被他摆了一道！” 苏澈默然不语，只是手上微微用力试图打开盒子时，却发现那盒子似乎从接缝处被牢牢黏着了起来，让人完全无法掀开盒盖…… “这盒子通称真理之匣，是需要用封印者本人的魔力气息进行认证过后才能够打开的。”侑子见状，不由“好心”地提醒道。 苏澈哪里会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怕也是因为对盒子中的内容比较好奇，才会巴巴地凑上来主动告诉自己答案——否则以她的性格，还不是要抓着自己索取一定程度的代价？ 不过既然侑子主动表达了善意，苏澈又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 于是丝丝缕缕的魔力从双手手心蔓延出来，渐渐包裹住整个木盒…… 随着“啪嗒”的一声像是什么被解锁一般的效果音响起，一阵盛放的金色光芒之中，檀木盒自行弹开了盒盖，露出了盛装于其中的物体的真容。 “一封信还有……一把钥匙？”同样因为好奇凑过来的四月一日少年在三人中算是比较沉不住气的一个，喃喃将盒中盛装的物品内容低念了出来。 黑色摩可拿自从侑子和苏澈的谈话开始便一直显得沉默得有些异样。 这时却是再也不避讳什么一般，直直地飞落在了苏澈的肩头：“是库洛给库洛的信～” 苏澈转头看了看停在自己肩上那黑黑软软的一小团，忍不住将脸颊贴上去轻蹭了蹭，换来黑摩可拿细细的撒娇声：“呀啊～～好痒！库洛不要！” 苏澈依依不舍地停住动作，看向黑摩可拿的眼神却愈发灼热了——好可爱的小家伙啊！！真想抱回家去给自家小樱和桃矢养！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澈对自家宝贝摩可拿的企图，侑子猛地一把将它夺回怀里，然后万分警惕地挑眉看向苏澈：“摩可拿是非卖品！” 我又没说想买…… 苏澈撇嘴。 只不过……是想要把它拐走罢了。 不过既然侑子并不愿意割爱，那么苏澈自然也不会强求。他默默转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盒中孤零零地摆放在正中央的那两样东西上。 若真如摩可拿所言，那么这封信看起来，十有八九的确是库洛写给未来的自己的了？ 想想也是，既然能预见自己的死亡，库洛自然也能够预见自己的转世。留下一些东西帮助未来的自己，也未必是件不可能的事。 于是苏澈无视了侑子满是好奇的炯炯眼神，伸手将那封信取了出来…… “上面写了什么？”看到苏澈在取出信纸以后神色微变，侑子不由更加好奇了。 这个男人自从与自己见面以来，就一直没有流露过什么太过明显的情绪变化。 所以……能让这样的人都控制不住地微微变了脸色的信的内容…… 侑子大人表示她真的非常好奇！ 而此时的苏澈则是手指微微用力，几乎捏皱了那张薄薄的信纸！ 原因无他，只因为，偌大的一张信纸之上，没有苏澈之前设想过的充满库洛式风格的调侃和指引，没有神秘的暗示和诡异的诗句，有的只是短短的一行字而已—— 友枝町，XX小区XX号 不仅连句多余的说明解释都没有，甚至唯一的一行字迹，也是一串苏澈并不感到非常陌生的地址！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地方似乎就在距离自家不远的一个老式住宅区里…… 搞半天他拼死拼活做了那么就心理准备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跑来找次元魔女交易，战战兢兢地和对方打了半天太极终于功德圆满地拿到了库洛提示中的东西的时候…… 却发现就是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和一把快生锈的铜钥匙？！ 苏爸爸很不淡定地微微捏白了指尖，额角顿时开始青筋乱蹦—— 库洛·里多，你丫坑爹啊！！ 苏澈心里的草泥马大军已经泛滥成灾，恨不得立刻踏平心灵的枷锁具现化于现世，然后集体从名为库洛·里多的混蛋男人身上呼啸而过——至少10086次！ 苏澈内心疯狂地扎着小人儿，脸上原本温润如玉的笑容，此刻看上去却是那么地令人心惊胆战，触目惊心（！）…… 然而，就在这时，黑摩可拿尖细可爱的声音忽地在一片寂静的和室内响起，带着一丝疑惑和好奇：“咦？库洛送了钥匙给库洛？库洛留下的信里还有一个地址给库洛？那……库洛是送了一幢房子给库洛？” 摩可拿话音刚落，一阵比之刚刚更加寂静的诡异氛围，就笼罩了整个和室。 苏澈顶着侑子大神和四月一日少年炯炯有神的注视，面上依然一派淡雅从容，心中扎小人儿的动作却愈发狠历起来！ 麻痹的刚才谁说这一团可爱来着？前言撤回，撤回！ 这小东西简直是外面和里面一样——黑透了！ 苏澈默默扭头，他此时心中的伤感，早已非语言所能表达…… 所以说库洛·里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混蛋！ 天际似乎在苏澈默默咆哮出这句质问时传来了一阵低低的轻笑，然而等苏澈凝神再去细听时，却又是半点声响全无。 【来寻找我吧。】 仿佛近在咫尺般又飘渺得若有若无，那个可恶男人的声音低低地盘旋在耳畔…… 【我已经给出了足够多的提示。】 【所以……来寻找我吧。】 【然后……就这样，来到我的身边。】 库洛仿若叹息一般的耳语……苏澈神色不动地默默环视过室内的众人——似乎，只有他听见了啊…… 心中渐渐泛起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苏澈默默垂下眼睑，遮掩住眸中意味不明的粼粼波光—— 库洛·里多！很好，小爷记住你了！ 空气震荡间似乎再次传来了某人的轻笑。 虽然再没有声音，但是苏澈就是觉得自己仿佛又一次听到了那人的低语…… 【就怕……你记不住呢。】 苏小爷于是很不争气地……脸红了。 第15章 电车惊魂，友枝町的故宅 苏澈脸上笑容不变，然而却平白给人一种背后有无数墨色百合竞相盛开错觉地谢过了侑子代为保管库洛的“遗物”（请重读谢谢【遗】字谢谢＝＝＋）以后，揣着此行的最终战利品——纸条一张钥匙一把，踏上了开往友枝町的路面环线。 懒懒地倚在座位上有一眼没一眼地观望着车窗外铁色与碧色交织的风景，苏澈忽然觉得特别提不起劲来。 他原本……其实非常期待这次行程的。 可谁知道最后收获的结果，居然却是这样。 这让苏澈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心里有气有怨，却又无从发泄。 ——你让他去向谁发泄呢？ 侑子么？人家只是代为保管物品而已。在拆盒之前，她甚至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库洛么？他早已经不知道死去了冥间的哪个角落，难道要自己穿越生死的界限，去三途川河畔把他揪出来，只为了讨个说法平息自己的怨愤吗？ 苏澈自认，这种剽悍事他可做不出来。 但是……就这样忍了？ 苏澈又总觉得憋闷无比。 烦躁地狠狠闭上眼睛，苏澈索性放空了大脑，让自己什么都不再去多想。 反正这趟车程也并不算太短，不如暂时先休息一下吧。他大概能够想象，等回到友枝町以后需要他去烦恼的事情，比起现在恐怕只多不少。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始终是残酷的。 当放空思维闭目养神中的苏澈开始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似乎已经太晚了。 从窗外路经的风景可以推断，列车此时已经十分接近苏澈要下车的友枝站了。但是感觉上而言，这辆列车的速度非但没有下降，甚至还似乎隐隐提高了不少。 ——这可不像是要靠站的样子。 苏澈微微蹙眉，恍惚间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这种不详预感一般，车内响起了紧急通知的广播：“各位乘客请注意，各位乘客请注意！因为突发事故，本班车经过下一站友枝车站时将暂不停靠！重复一次，因为突发事故……” “暂不停靠是什么意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列车长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要出来解释一下啊！” 车厢里渐渐响起了各种各样的抱怨声，然而还没等这场风波平息下去，随之而来的广播内容就让人们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 “更正重复：本班车暂时将不会在任何车站停靠，请乘客们注意！另外，如果在车内发现可疑物品，一定不要随意碰触，请立刻通知列车长！” 这下，车厢里算是彻底炸开了锅！ “可疑物品是指什么啊喂！” “喂，我说，那该不会是指……炸弹吧？！” “什么？！！” “开玩笑的吧……” …… 在骤然爆发的议论声潮中，苏澈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独自倚坐在座位里，略略垂首，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车厢内早已混乱一片。11区的群众们虽然号称素养良好，但是此时面对足以危及自己生命的危险，看来似乎也镇定不到哪里去。 虽然场面在列车长闻讯赶来以后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但是低低的啜泣声和窃窃的私语声还是渐渐笼罩了整个车厢。 伴随而来的，自然还有令人心绪发乱的阴霾气氛。 苏澈此时看来算是整间车厢里最冷静的人了。 他独自坐在靠门的座位里，脸上的神情一片淡然温和。甚至，嘴角还挂着清浅迷人的笑容，让人看到他的身影以后，就会不由自主地安下心来。 所以，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了这个气质温雅独特的青年（大误）男子。 有些独自乘车的女性甚至大着胆子挪动了位置坐近了苏澈身边，随后，表情渐渐放松下来，眼中的泪意也慢慢散去，整个人都变得冷静清醒起来。 苏澈对于她们这样的行为倒是没有出言阻止。 早在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自己，或者说藤隆的这种特质——仿佛天生就拥有某种可以平定人心的奇异魔力。只要在他的身边，就能让人很快地安心平静下来。 当然，这种特质对女性的影响作用尤为明显。 而在这种时候，比起疯狂失态的人群，冷静理智的人群明显要对事件的迅速有效解决有帮助得多。所以苏澈也就放任了几名女性对自己的接近。 毕竟，曾经的苏家嫡系少爷，在社交圈里也有雍容贵公子的称号，对女性那也是极尽绅士有礼…… 摇了摇头，晃去又一次侵袭上脑海的前世记忆，苏澈微微扭过头，望向窗外已经开始发出橙色光芒的夕阳——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列车开始出现异样应该是在四点前后。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突发情况…… 苏澈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东京环线列车系统被放置炸弹，从下午四点开始，所有列车需要保持不下于60公里的时速，否则不知安放在哪里的炸弹就会发生爆炸…… 柯南的第一部剧场版，奠定了工藤新一闷骚痴情新好男人形象的决定性剧作——《引爆摩天楼》！ 苏澈此时甚至有些痛恨自己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了。 如果他不是记得如此多的细节，现在恐怕也只是会像车厢里同乘的这些人一样，将这当做是一场突发性的事故，而不是该死的命运的必然！ ——当然，此刻也未必就能下定结论，认为这就是《引爆摩天楼》中的那个情节无疑。 苏澈刚想这样安慰自己，结果眼前就走来了三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小身影。 红色上衣橘色短裤，一头及肩短发被粉色发卡别住的可爱小女孩，蓝色上衣白色长裤，脸颊上星星点点遍布着小丛雀斑的高瘦男孩，草绿色上衣铁灰色短裤，头顶有块圈状秃斑的胖墩墩高壮男孩…… 这各自形象极有特色，只要是看过《名侦探柯南》的人就绝对不会认错的少年侦探团三人组，让苏澈彻底绝了与伪·死神分道扬镳的念想。 口胡他到底是有多倒霉啊！只是搭了个环状线而已，连江户川柯南小盆友的脸都没见着，却要被硬是拉进剧情里充当一下没名没姓的路人甲！ 真是躺着也中枪！ 苏澈捂脸，很是无力地默默在内心里狂扎小人儿。 不过一旦确定下来这是《引爆摩天楼》的剧情，苏澈倒也随之松了口气。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次的环状线炸弹放置事件，最终是以伪小学生＋伪死神柯南小盆友用完美的推理顺利将其解决为结局的。 也就是说，他的安全总算是有了剧情大神的保佑，不用担忧了。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苏澈“珍惜生命，远离侦探”的念头。 他发誓等到他的魔法有所成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和桃矢小樱施上一个特别的驱逐魔法——侦探类生物神马的统统给他退散！偶遇的不要，擦身而过的更不要！ 穿越之神知道他是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只用做一个普普通通不是凶手也不是被害人的群众演员路人甲就好。 十几分钟以后，当苏澈所乘坐的列车终于偏离了环状线，在距离友枝町不远的一个小车站缓缓减速靠站的时候，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车厢内外一片劫后余生的欢腾。 苏澈看了看此时的天色，暗暗叹息一声，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赶不及回家准备晚饭了——虽然之前出门的时候他已经有跟桃矢还有小樱报备过。 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将所有事情都放在一天解决掉算了。 这样想着，苏澈取出手机，一边开始联络家里一边随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报出了纸条上的地址。 车子启动的时候电话也正好接通了。话筒那边传来了小女儿甜甜糯糯的声音：“您好，这里是木之本家。” “小樱？是我。”苏澈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明知女儿此刻并不能看见自己，唇角却依然带上了温柔的笑意：“你一个人在家？” “嗯，哥哥出去打工了。爸爸呢？什么时候回来？” 听出了女儿语气中的期待和关心，苏澈不由心中一暖，声音和表情愈发柔和起来：“嗯，爸爸这边还有事走不开，晚上可能会回去得比哥哥还晚，小樱自己别忘了吃晚饭，不用等爸爸和哥哥了。” 估计桃矢也会在打工的地方直接吃完晚饭再回家，苏澈温声嘱咐起了女儿。 “好的，不过小樱会给爸爸准备好宵夜的！至于哥哥……哼哼～” 小女儿那闹别扭一样的小语气听得苏澈心中一阵发软，一直郁结在胸口的闷气也是瞬间消散了许多，让他不由再次感叹，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果然是无敌可爱治愈系的！ 这不，连人都没有见到，光是听到她的声音，自己就觉得心情转好了不知多少。这样的宝贝……真不想将她交给别人。 随着相处儿控女控症状愈发明显的爸爸君摸了摸下巴，又叮嘱了女儿几句自己在家万事小心，然后一脸笑意地切断了通话。 抬头就见计程车司机正从后视镜里笑眯眯地注视着自己：“这位客人，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看上去真不像啊！” 苏澈温和地笑了笑，这毕竟不是他第一次被人善意地怀疑自己的年龄了。 其实原本的藤隆看上去就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再加上觉醒魔力之后的种种改造，使得这具身体不只是外形，其他各项数值几乎也全部恢复到了最完美的巅峰状态——这对苏澈而言算得上一个真正的意外之喜了。 所以偶尔被人认错年龄甚至在和桃矢一起出门时被人认为是兄弟而非父子这种比起身体改造后带来的好处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小乌龙，久而久之，自然也不会像最初时那样让苏澈在意了。 和健谈的计程车司机先生热烙地闲聊了一路，当然，大半时间都是对方说着苏澈听着，当他们终于抵达苏澈指定的地点的时候，夕阳已经差不多完全陷入了地面，只留下一点斜晖顽强地抵御着夜色的入侵。 苏澈付足了车资以后推门下车，然后不出意料地发现，自己面前不远处矗立着的，果然是猜想中的那幢房子——在不久的未来，将由库洛·里多此世的另一个分身，柊泽艾利欧入住的，库洛在友枝町留下的故宅。 “居然还真的是这里啊……”一边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苏澈一边忍不住低声自语。 他实在有些弄不懂库洛此举的意图了。 如果按照《魔卡》后半段的剧情发展来看，这座房子的主人无疑应该是与自己同为库洛转世的另一人，拥有曾经身为库洛时全部记忆的伪正太艾利欧才对。可是现在库洛又将钥匙留给了自己…… 苏澈已经完全看不透这个狡猾又心思诡秘的男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入住的老宅子看起来阴森又孤寂。苏澈在玄关门口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电灯开关以后，却郁闷地发现屋子里居然没有通电。 不过想想也是，库洛已经故去多年，这幢房子暂时就算是无主荒居了，哪还会有人记得去交水电费……＝＝ 幸好经过魔力全面改造的新身体夜视能力还算不错，虽然不能说在黑暗之中视物如同白昼，但是总归是能看清楚眼中景物的大概轮廓，不至于让苏澈摔倒撞伤就是了。 一步一步小心摸索着走在这座漆黑幽暗的库洛故居之中，苏澈有些后悔自己过于急躁的决定了。 早知道就等到明天再过来了。 如今四下里一片漆黑，就算他想要寻找什么线索痕迹，也没有办法仔细将房子的每个角落都探查清楚啊…… 叹息了一声，苏澈绕过眼前的一个转角，而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来到了走廊尽头的大大落地窗前。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地平线去，柔和的月光静静透过落地窗照射进了走廊之中，让苏澈的视界也随之变得清晰了不少。 “库洛·里多……”抬头久久地仰望窗外那轮皓洁的明月，苏澈不由神情微带恍惚地自语出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原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苏澈，却在自己话音甫一落下时，便听到熟悉的低柔男声伴着缱绻的夜色，轻轻造访了自己的耳廓。 迅速转身，苏澈瞪大眼睛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俊美黑发男人，神色间全是毫不掩饰的惊异愕然：“库洛？！” 居然……真的是他！ 第16章 库洛的馈赠，变强吧爸爸 “库洛？！” “是我。”黑发男人微笑着颔首，眉宇间一片柔和：“你果然还是来了。” ……我能说其实我根本就没想来但是你这霸道又爱自说自话的混蛋家伙显然没给我留出“来”之外的其他选择所以我也就只能乖乖认命地来了么？ 苏澈挑眉看向大半个身子隐藏在月色照耀不到的黑暗之中，只能隐隐看清嘴角温和笑意的库洛，心中连断句都没有地恨恨吐槽，脸上的神情却依然平静得让人看不出半点异样：“嗯。如你所愿，不是么？” 库洛温和地笑笑，眼中一片包容——直看得苏澈一阵背脊发寒。 穿越大神的你用那种温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是想干嘛？我不是你的半身不是你的一部分不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你啊混蛋！ 苏澈扭头，装作不经意地躲过库洛那愈发温情得诡异的视线：“所以，现在能给我一个解释了么？库洛·里多大人？” 对于苏澈好像害羞闹别扭的小孩子（您从哪儿得出这么个结论的啊库洛sama＝＝）一样的反应视若无睹，库洛向前走出两步，将自己的身形完全暴露在了月光之下：“解释？为什么要做那种无意义的事？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回应你的愿望而已。” 又是这种模糊暧昧的说法。 苏澈已经懒得去吐槽了。 魔法师这种人难道天生脑回路就和正常人不同么？你暗示着人家绕了好大一个圈子，费了好多心力，甚至都做好了搭上半条命的觉悟，最后的结果却只是将人引来你的故宅里与你相见？ 假如只是这样那之前又为什么要向他提示什么“极东之地”，把他诱导去次元魔女的店里？那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这些事……在库洛看来难道都不需要向自己做出合理的解释？因为，在他眼里，这些都是苏澈本人的“愿望”？ 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苏澈直接气笑了。 “抱歉，请原谅我的失礼。”苏澈脸上依然带着温和优雅的笑容，然而却能让人明显地感受到，那其中的真意消退了许多，带上了大半虚假疏离的成分，“我并不知道自己之前曾经向库洛·里多大人您许下过这样的心愿。” 看到苏澈这样的反应，库洛再看不出他已经生气了的话就算是白活一辈子了。 只是这件事却根本不像苏澈所想的那样简单，其中的复杂纠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一句两句能解释得清的，所以库洛只是苦笑着暗暗叹息了一声，决定先挑些能说的交代了——不然，谁知道他眼前的这人又要别扭成什么样子了？ “你生气……是因为你觉得我在耍你？”墨色长发在身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黑袍的魔法师再次向前跨出了两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来到了苏澈面前。 近距离再仔细观察过去，这个男人的容颜更是完美精致到了一种令人惊叹的地步。如画的眉眼，相配得宜的五官，白皙细腻的皮肤，温柔淡然的笑容…… 但是，就算他长得再好看！苏澈冷笑了一下，毫不掩饰自己定定注视着库洛的满是赞赏的眸光，却彻底敛去了唇角的笑意：“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即使面对着陡然对自己冷凝下了态度的苏澈，库洛的脸上也依然不见分毫异样，还是带着那样温雅从容的微笑，让人完全摸不透他真正的想法：“我有什么必须要那样做的理由呢？明明……我就是你。” 潜台词，我为难自己有什么意思啊？ 苏澈嘴角抽了抽——他倒还真的忘了这茬儿了。 就算是接收了藤隆的身体和记忆，但是在苏澈的潜意识里，他其实一直认为自己还是自己。也就是说虽然他接受了藤隆的身份和责任，但是自我认知方面……显然还没能完全跟上。 他一直自认依然是那个来自古老华夏的苏家嫡子，而不是某位传奇魔法师转世后的两个分身之一。 所以，这就是认知不同造成的杯具？好笑的是，明明之前他还提醒过人家侑子小姐，他“就是”库洛·里多来着…… 苏澈想着想着，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再看向库洛的时候，眼中的戒备和敌意也收敛了许多，但是防备的意味却依然没有彻底散去：“那又怎么样呢？即使……我就是你，那又怎么样呢？” “为什么你之前没有给过我任何关注，却偏偏在我的魔力觉醒，模糊地拥有了一点点与你有关的前世记忆以后才出现在我的面前呢？还费了许多周折特意将我引领到次元魔女的面前，现在更是直接亲自来与我见面……” “‘库洛·里多’，你究竟……在算计着什么？” 这已经可以称之为质问了。 是的，苏澈其实一直都在怀疑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疑似库洛·里多的男人——对，疑似。 因为在苏澈的认知里，库洛明明应该已经死去多年，彻底不存在于世间了的。他和艾利欧两个人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库洛既然已经分割灵魂转世重生，那么现在在他眼前的这个“库洛”，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存在完全没有任何合理性可言，这怎么能不让苏澈怀疑？ 库洛微怔了一下，然后面对苏澈咄咄逼人的视线攻击，无奈地轻笑起来：“你怀疑……我不是库洛·里多本人？” 苏澈没有出声，但是他此刻的表情显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库洛脸上明显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来：“我的确就是库洛·里多本人，这一点，你体内与我同源的魔力可以作证。” 苏澈的呼吸微微一窒，这时才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每次一见到眼前这个男人，自己就会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异乎寻常的亲近和信任——原来，是同源的魔力在作祟么？ 说起来，这就好像是小樱会对身为月假身的雪兔和后来出现的观月歌帆不明原因地抱有某种好感一样，魔力的磁场，是会对拥有“力”之人形成一种相互影响的啊…… “可是你明明应该已经……”死去了啊。 苏澈皱眉。不是不肯相信库洛的话，只是…… “原来你一直在烦恼这个问题么？”没想到，面对苏澈的怀疑，这次库洛反而笑了。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忽然一个大力将苏澈拉进了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猝不及防地被库洛结结实实抱进怀里，苏澈不由本能地挣扎起来。 “别动。”库洛柔声安抚着怀中的人，“安静下来好好感受我。” 感受你妹啊！！ 苏澈愤愤地瞪大眼睛，库洛·里多你个混蛋你这是想干嘛？自攻自受么？！＝＝＋“我是有体温的，不是么？” ——咦？！ 刚想强行挣脱出库洛的怀抱，可是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苏澈蓦地停住了动作。 的确，从相接触的部位，虽然隔着两人份的衣衫，但是隐隐还是有温热的触感传递了过来。 苏澈眨了眨眼睛，然后做了一个日后让他每每想起都会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的动作——抬手，慢慢摸上库洛触感温软的脸颊：“真的……有温度……” “对吧？”黑发男人近在咫尺的容颜忽然在视界之中无限放大，那温润柔和的笑容突兀地撞进苏澈毫无防备的眼底，让他的心跳似乎在一瞬间加快了几分。 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推开眼前的男人，苏澈抿唇，平复了一下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迅速整理好心情，这才再次抬眼看向对方：“这么说，你的确是……活生生的？” “如你所见。”对苏澈的反应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不满，库洛微笑着点头。“我的确是曾经死去了的，至于为什么现在依然能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之前已经说过，答案……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苏澈一下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库洛的那个晚上，对于自己“你为什么没有死”的疑问，库洛就是这样回答的。 看样子，他似乎也是有了些什么奇遇吧。 想想也是，像是穿越时空变成一个动漫人物这种玄幻的事情自己都能碰上，那么在这个本就玄幻的世界里，发生一些更加玄幻的事情，其实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想象了。 苏澈这样想着，对于库洛并不打算坦言告知自己答案的这件事，也就释怀了。 或许他是真的有所顾忌，所以才什么都不能说的吧。 苏澈微笑起来，看向库洛的眼神终于柔和了几分：“好吧，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的。” 此时正沉浸在某种诡异的“同病相怜”感之中的苏澈并没有发现，他现在对库洛说起话来的语气，居然亲近随意了许多。 然而苏澈没有发现，不代表某人也没有发现。 库洛眼中一抹精光稍现即逝，再开口却是已经挑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你不觉得我们的谈话已经偏离了原本的重点？” “……也不想想都是谁的错。”苏澈恍然，而后恨恨地小声嘀咕。 库洛失笑。 这人……原来熟悉起来以后，竟然是这种性格的么？ “我用留在侑子那里的地址和钥匙将你引来这里，最初，的确只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而已。”也不等苏澈催促，库洛便微微一笑，主动解释起来——只是这一次他的话听起来直白好懂得多了。“你想要变强，想要找到能够控制自己所拥有的强大魔力的方法，不是么？” 苏澈点头：“的确是那样没错。可是你当初大可以直接指引我来这里就好，为什么……”一定要经过侑子之手呢？ “因为我知道你会将我的消息透露给她。”库洛一脸温柔怀念地微笑起来，“我不能主动去见侑子，这是我必须遵守的法则和必须付出的代价。” “所以，我其实只是个传话筒？”苏澈挑眉。 库洛笑而不答。 “……算了。”看着这样的库洛，苏澈忽然觉得很泄气。于是他挥挥手，算是主动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他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库洛将自己引来这故宅里，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如果他真的打算让自己接手这幢房子，那麻烦可真就大了。 这里是关系到《魔卡》后半段剧情的重要所在，是库洛的另一个转世艾利欧回到日本以后的大本营和重要据点，如果可以的话苏澈并不想改变这一点，从而对《魔卡》的剧情造成什么不可估量的影响。 苏澈可没有忘记他想要变强的初衷始终都是为了保护好他家的那对宝贝儿女，所以他断不会为了变强贸然去做出可能影响自家女儿未来命运走向的事情。 “所以，你今天把我引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苏澈索性直接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你刚刚似乎在向我暗示……这里有能让我掌握力量的东西？” “是的。”库洛很干脆地点头，“这里既然是我的故居，我想你也应该想到这意味着什么。我早些时候研究魔法时所做出的各种笔记，翻阅过的各种资料和文献，还有记载着各种法术和修炼方式的书籍手札……在我死后，全部都留存在了这里。” 苏澈听得眼睛一亮——是啊！他怎么早没想到！ 这里既然是库洛曾经的居所，关于魔法修炼的资料手札自然是不会少的！ “你的意思是，它们现在全都是我的了？”金茶色的眼眸兴奋得闪闪发亮，苏澈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库洛，仿佛只要他说一个“不”字，他就会立刻扑上去跟他拼命一样。 库洛今天不知第几次哑然失笑—— 这个人……怎么能让人觉得这么有趣呢？ “是的，它们都是你的了。”唇角的笑意愈发柔和，库洛温声应道。 “……谢谢。”苏澈压抑住心底翻涌而上的兴奋与喜悦，语气真诚地对眼前的男人道谢。 无论他这样帮助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毕竟是为他指出了一条明路和捷径，让他能更快更安全地掌控自己的力量。 “那么，我今天就先回去了。”知道能够帮助自己的东西就在这里，苏澈反而冷静了下来。 反正书本和笔记又不会跑掉，今天的时间也已经不算早了，房子里又没有通电无法照明。这样就算他留下来也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就先老实地回家去——而且，如果他再不回去，小樱和桃矢恐怕就要担心了。 “这样也好。”库洛点头表示赞同，而后话锋一转：“不过……今日一别，恐怕我们下次见面就不知道会在多久以后了。” 他的话让苏澈心中不由微微一紧：“你……” “我不能过多干涉现世，也不能长久地停留在这里。我想原因……你大概能猜出一些。”库洛安抚地对苏澈笑了笑。 “……嗯。”苏澈忽然就觉得有些无力。 尽管相处时间并不算多，但是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苏澈总会产生一种由衷的放松感，仿佛在他面前可以无所顾忌地表现出真正的自己…… 如今却被告知今后或许再不会有可以像这样随意见面的机会…… 实话说，苏澈真的觉得有点寂寞。 可是他却也知道，自己的这种心态要不得。他还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作为苏澈，也作为木之本藤隆。他要成为桃矢和小樱的依靠，不能就这样放任自己一时的软弱…… “别太勉强自己。”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揉上了苏澈的发顶，带着满满的温柔和安抚。他听见库洛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地在自己耳边响起，无端地令人感到安心无比：“我会想办法的，这绝不会成为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我保证，嗯？” 他这是……被库洛当成小孩子一样劝哄了？ 一瞬间，苏澈忽然感到无比丢脸。 心中异样的悸动被他刻意完全忽略，蓦地大大退后一步，也顾不上是否失礼，苏澈转身大步向门外跑去：“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再见。” 库洛并不出声阻止。 他只是静静站在月华之下，透过身前的落地窗默默注视着那个人的身影，直到他逃也似地跑出庭院的大门，逐渐消失在灯光朦胧的街角…… 真是……口不对心的人啊…… 库洛微微勾起唇角，颇为有趣地轻笑。 你都没有注意到，你下意识地就用了“再见”作为道别语么？ ——那只能说明，你潜意识里，希望与我再次相见啊…… 黑衣魔法师的身影在月光的笼罩下愈发模糊起来，最终，一点一点地渐渐消散在了深夜清冷的空气之中。 只留下一句依稀可闻的低语，回荡在已然空无一人的偌大故宅之中—— “再见……苏澈……” 第17章 相处时光，魔卡剧情初现 那天晚上匆忙“逃”回家的苏澈勉强在儿子女儿面前撑起了笑脸，陪着两人一起吃完小樱特意为他和桃矢准备的爱心夜宵以后，这才难掩倦意地拖着脚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接连遭遇到了太多意外，让苏澈此时不免有些身心具疲。 更何况…… 想到之前在库洛·里多的故宅里发生的那一幕幕场景，苏澈就忍不住一阵心慌无措。 ——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十几岁小男孩儿了。 在库洛的手抚上自己发顶的那一刻，在他用充满安抚意味的温柔声音低低在自己耳边呢喃着承诺的那一刻，在自己蓦然抬眼，不经意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潋滟的柔软波光的那一刻…… 苏澈怎么还会不明白，自己心底骤然泛起的那丝丝屡屡的悸动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是……为什么呢？ 若说因为同源的魔力让他在面对库洛·里多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会产生某种程度的好感并且无端地想要与对方亲近，但那归根结底毕竟也只不过是魔力的磁场在彼此相互吸引罢了，理论上来讲并不应该真的影响到双方的意志和感情。 然而苏澈不能否认的是，他似乎真的对名为库洛·里多的那个男人产生了某种非一般的好感…… 而通常而言，这种程度的好感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最终通向的结果貌似只会有一个而已——我们一般称之为，恋爱感情。 沐浴过后，柔软的茶色短发依然带着一丝水汽的苏澈却仿佛已经失去了擦干头发的气力，只是懒懒地将自己摔进眼前绵软舒适的卧床之中，拉起被子直接蒙住头顶。 他实在有些弄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和想法了。 不过只是见了两次面而已，前后说过的话加起来似乎也还不到几十句，相处的时间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了曾经在自己最最危急的时刻出现，施以援手救了自己一命之外，库洛究竟还做过什么足以令自己对他产生这种程度好感的事情呢？ 苏澈对此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认为自己会是那种知恩图报到甚至愿意对“恩公”以身相许的类型（再说那也是白鹤白狐白莲花【……】才会去做的事情），虽然不可否认的是，那一次危急时刻库洛的突然出现和出手相助，的确在印象上让苏澈下意识地为他加分不少。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他救过自己的性命的话……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居然会对一个甚至还不能说是真正相识的“陌生人”产生这样一种虽算不上多么强烈但却似乎也并不能说是多么微弱的……好感呢？ 纠结得额角都开始有些隐隐作痛起来，苏澈在温暖柔软的床铺之中慢慢闭上眼睛，索性放弃了思考。 ——算了。 只不过是有些好感罢了，又不是已经喜欢他喜欢到了死去活来如果不能在一起就恨不得立刻去死（＝＝）的地步，他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纠结头疼个什么劲儿啊…… 这样想着，苏澈渐渐放松了心情，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下来，于是没过多久，便沉沉陷入了梦乡。 ××× 苏澈原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过风平浪静——鉴于他连坐个电车都能倒霉到被拉进柯南的剧情里充当一次路人的杯具体制，但是显然这一次他预测失误了。 当窗外渐渐开始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的时候，苏澈放下手中的库洛留在故宅里的最后一本魔法手札，忽然觉得自己最近的小日子过得太悠闲安逸了反而让生活显得有点儿不太真实…… “藤隆？你又走神了。”带着轻笑的温润男声低低在身后响起，苏澈不由被唤得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正站在身后不远处，一脸笑意地注视着自己的黑发男人—— “库洛。” 没错，这个人就是库洛·里多。 若说这段平静如水却让苏澈真心喜爱的日子里还有什么是意料之外的话，那就只能是这个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让苏澈习惯了对方不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死而复生神秘魔法师大人了。 原本自那晚分别以后，苏澈还以为自己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到库洛了。 他甚至已经收拾好了原本因库洛而凌乱的心情，正准备积极地将自己投入到魔法研习任务中去。 谁想到那之后又过了短短两周不到的时间，库洛就又一次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温柔笑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说过我会想办法的，难道藤隆竟然认为我只是在敷衍你而已么？” 当时这么说着的那个男人脸上近乎控诉的表情，让苏澈直到现在想起依然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胃疼……＝＝ 不过苏澈并不打算追问库洛究竟是用了怎样的方法，居然能让原本并不能长时间出现在现世的自己能够做到像现在这样，三不五时频繁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就默许了库洛每隔几天就在深夜造访自己的书房或者卧房——来指导他学习如何精准地操控魔力使用魔法——的举动。 一来有了库洛的指导，再加上两人原本就是魔力同源，苏澈对于自己体内魔力的掌控，只经过几个晚上的时间就变得得心应手起来。相比于刚刚觉醒魔力、只能自己摸索着控制的最初那段时日，现在的苏澈简直能对自己的魔力如指臂使，控制精确得仿佛它们原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二来……苏澈向来不是一个在面对问题时会选择逃避的人。 在他的想法里，既然自己已经对库洛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好感，那么不如就借这个机会与他相处看看——如果觉得合适就在一起，如果不合适……在未曾将事情挑明以前，他们可以一直只是相熟而已，今后，自然也能继续“只是相熟”下去。 苏澈给自己留出了足够的，可以允许后退的距离。 “又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修长莹白的手指微微区起，轻柔又不失亲昵地敲上苏澈的额头。 他皱眉抬眸狠狠瞪去，然而眼前的男人却分毫不为所动，只是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起来：“藤隆，这已经是最后一本手札了，我还以为……你很想早些结束理论的研究，然后进入实战阶段呢？” 说中了！ 被拿捏住弱点的某人撇嘴，然后在库洛满意的笑容中乖乖紧挨着他坐下，将手中的手札递了过去：“喏，这里、这里和这里，不觉得魔力运行的方式似乎有些奇怪么？还有，将魔力卡片化的方法，我有些地方还不大理解……” “嗯，我看看……”库洛并未接过手札，而是凑近过去，就着苏澈的手一点点地看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这样的姿势也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从远处看去更是给人一种苏澈正整个人被库洛圈在怀中的错觉…… 有些不大自在地挣了挣，面对库洛奇怪的眼神，苏澈默默扭头，内牛满面——喂！靠得太近了啊我说！ “藤隆，你没事吧？”谁知那个没眼力价的男人居然不退反进，甚至愈发倾身靠近了过来：“你脸有点红哦，不会发烧了吧？” 苏澈摇头，脸色正经非常：“不，没有的事，库洛你看错了。” “哦。”某人眼中狡黠的波光飞快闪过，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之前的讲解：“还有将魔力卡片化……” 窗外的夜色渐渐深沉下去，可是这一晚的木之本家二楼主卧，灯光，却久久不曾熄灭…… 这样和平安宁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年关将至。 苏澈开车载着桃矢和小樱从附近的超市血拼归来，一路上父子（女）三人兴致都很高昂，一边讨论着年夜饭的菜式，一边猜测着大年夜红白歌会上可能出现的人物和曲目。 小樱和桃矢自然都有各自支持的歌手，兄妹俩于是又一次在苏澈忍笑的注视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辩——最终还是没有分出胜负，于是到家以后帮苏澈整理好买回来的年货，两人就一前一后地进了领域室，老规矩，胜者为王去了。 苏澈看着一双儿女充满斗志的背影无奈地摇头轻笑了一声，转身走进厨房去了。 过两天，就是新年了呢。 苏澈其实有想过邀请库洛来自己家里度过新年。毕竟人家无偿教导了自己魔法知识这么久，苏澈除了一些充作宵夜的点心小食什么的，还真没正经招待过库洛一次。 而且，一想到现在这个库洛身边既没有曾经的守护者月和可鲁贝洛斯，又没有转世后新创造的守护者斯比奈鲁和露比陪伴，就连曾经的好友侑子那里也不能轻易露面，而且这么久的相处以来也没有听他提起过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人，似乎一直都是孑然一身的样子…… 苏澈就更无法放任库洛一个人度过新年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担心对库洛而言，或许是毫无意义的。 “诶？和你们一起过新年么？”果然，当苏澈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说给库洛听时，他的表情很明白地告诉了苏澈他对他的这个提议到底有多吃惊。 “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苏澈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只是想要回报一下你这几个月以来用心教导我的恩情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事实上，我很高兴，藤隆。”库洛打断了苏澈的自说自话，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起来，“可是很抱歉，我还是不能答应你的邀请。” “……是因为小樱么？”苏澈想了想，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他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小樱可是库洛临死前钦定的库洛牌下任主人，在她完成一系列试炼，或者说在《魔卡》的剧情结束之前，无论如何库洛也是不适合出现在她面前的啊！ 苏澈这么一想，也就立刻明白了库洛为什么总是在深夜造访木之本宅，而不是在白日里光明正大地以自己朋友的身份上门了——之前他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暗暗为自己差点酿成大错的后知后觉恼怒了一番，苏澈抬首，歉意地对眼前依然笑得一脸包容的男人笑了笑：“是我疏忽了，抱歉，库洛。” 黑发男人摇头：“没什么。” 看着一脸云淡风轻，仿佛一个人过年本就是件极其自然的事情的库洛，苏澈突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原本想说“那我单独为你准备一份年夜饭吧”，或者“等到和桃矢小樱守岁结束以后我们再像平时那样见面吧”，可是看到库洛脸上的表情以后，却又统统说不出口了。 库洛已经很习惯独自一人了呢。 ——这样的想法，让苏澈心中渐渐泛起了一阵难言的苦涩。 结果那天到了最后，苏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看着库洛的身影像平常一样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视线里，苏澈突然觉得万分无力。 也许……他终究不是适合自己的人吧。 苏澈这样想着，将自己深深埋入柔软的被褥之间，让温暖将自己层层包裹。 他不知道，在他不知不觉间昏昏沉沉陷入梦乡以后，那个他原本以为已经远去的黑发男人却离而复返，坐在床头一直眼神柔和地默默注视着他——很久很久…… 最后木之本家这一年的新年，果然还是和往年一样，由苏澈小樱和桃矢三口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度过。 虽然不像其他人家那样有许多亲戚可以互相拜访，也没有什么地处深山的家族老宅需要回归，但是三人自有三人的乐趣。 苏澈按照日本传统的新年习俗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带着两只小的去附近有名的神社参拜祈福，然后一家人就幸福地窝在了温暖的起居室里，围在一起宅在家里度过了新年里最寒冷的那几日时光。 ——库洛一直没有再出现。 然而苏澈的心情却是不可思议地平静，平静到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诡异的程度。 其实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他或许不该再要求更多。 笑容恬淡柔和地注视着眼前又开始小规模拌嘴的一双儿女，苏澈心中忽地一片通透。 新年过去以后冬天也很快就结束了。 当苏澈已经能轻松随意地将自己体内的魔力控制自如，终于将能够调用的魔力上限与自身所能容纳的魔力上限完全统一起来的时候，桃矢与小樱也已经各自又升上了一个新的年级，伴随着春日里轰华绚烂绽放的樱花，开始了又一个新的学年。 库洛还是没有再出现过。 就好像他突然消失的那一天之前那许多夜晚的相处，只不过是苏澈的一场梦境而已。 要不是自己体内流畅运转的魔力和书房一角堆积的各种魔法研究资料，就连苏澈自己，也要忍不住怀疑库洛是否真的在自己生命中出现过了。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某天，当苏澈结束工作回到家里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魔力气息隐隐从小樱的房间传来，让苏澈瞬间恍然。 原来，《魔卡》的剧情已经开始了么？ 心念电转间，苏澈唇角已经又挂上了一丝苦笑—— 他想，他大概猜到为什么库洛会突然不告而别地消失掉踪迹了。 第18章 偶遇故人，小狼到来 与苏澈这个因为灵魂已经被分割了一半，因此曾经的契约力也随之大大被削弱（当然，现在更是因为身体里的灵魂已经由原版藤隆换成了苏澈，契约力什么的甚至已经微弱得近乎完全消失了一样）不同地，不明原因死而复生的库洛本人，自然仍旧掌握着曾经牵绊在他与库洛牌的守护者们之间的主仆契约。 这种双向感应型的契约最麻烦的一点就是，即使主人方刻意收敛了自身的气息和魔压，仆从方在靠近主人以后的一定范围内，也依然能够感受到主人的存在——虽然由于主人一方的屏蔽无法感知到其所处的具体位置，但是确认主人的存在，却绝对没有丝毫障碍。 这原本是在订立契约时库洛为了让异常重视自己的可鲁贝洛斯和月安心才特别加进其中的一项附加条件，谁曾想现在却成为了制约库洛的一柄利器。 ——因为突然从小樱的房间里感觉到了属于库洛牌守护者，选定者·可鲁贝洛斯的气息而恍然回想起了库洛某次不经意间向自己透露过的这个讯息，苏澈暗暗叹息一声，胸口一时涌上万般滋味，心绪于是愈发复杂难辨起来。 原来……不是因为厌倦了，只是不得不避开曾经的守护者么？ 这个想法浮上心头的瞬间，苏澈微妙地瞬间产生了一种放松感。 ——当然，这一点他本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就是了。 只不过这天晚饭时分，无论是木之本家英俊可靠的长男还是懂事可爱的小女儿都不约而同地发现，自家爸爸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地好。 要问他们原因？ 喏，那一大桌香气四溢的丰盛晚餐菜色，自然就是最好的证明咯！ ××× 既然初步弄清了库洛突然消失的理由，苏澈自然也就彻底安下心来，又将全副心神都投入到了他身为大学教授和冰帝学园兼职历史讲师的平静日常生活中去了。 ——其实相比于各式动漫人物层出不穷打酱油的热闹非凡，这种平静又恬淡如水般的生活才是他这个老人家真正向往和追求的啊！ 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苏澈幸福地伸了个懒腰，又埋首进了面前的一大叠最新文物研究报告中。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当苏澈从笑眯眯地扑过来撒娇的小女儿手中接到一份《关于友枝小学即将举办的春季体育祭的若干事项通知》的时候，才恍然发觉，原来《魔卡》的剧情，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进展到了这个阶段！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这次体育祭上小樱将收服“花”之牌，而也正是在这届体育祭落幕的时候，来自中国香港的李小狼少年，会正式在《魔卡少女樱》中登场，也正式……涉足进了自家女儿的生命之中。 越想越觉得有些不愿让这次体育祭如此快地到来，女儿控症状随着相处时间的加长而愈发加深的苏澈一边不动声色、笑容温和一如既往地将小女儿圈进怀里好一顿抱抱蹭蹭——最近桃矢和小樱都已经愈发习惯自己爸爸这种亲昵的行为了（当然，桃矢的话，仅限于偶尔的摸摸头和拍拍肩膀，拥抱什么的……那孩子会害羞的！BY苏澈），一边在通知下方的家长签字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就让他这个做爸爸的，来会一会那位CLAMP钦定的小樱未来官配·李小狼君吧！ 苏澈一边抱紧怀中的女儿，在小孩儿欢快的尖叫声中狠狠亲了亲那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儿——完全不在意一旁桃矢红着耳尖露出的一脸“这对傻瓜父女”的调侃表情，一边在心中森森地笑开了怀…… 不过虽然苏澈计划得很好，打算将友枝小学举行体育祭的这天时间完全空置出来，以便自己能够全天候地陪伴女儿（苏澈不想错过桃矢和小樱成长之中自己有能力参与的任何一个微小细节），但是一个临时决定召开的学术会议，还是在最后关头打乱了他的原定计划。 由于是临时紧急决定召开，所以时间上完全没有可以商量更改的余地。再加上苏澈又是塔和大学少数在学术界比较有名望的教授之一，与校长之间更是有着超越一般上下级关系的深厚忘年之交的情谊，所以苏澈这一下是彻底被校长大人缠上，完全没有了拒绝参与的可能。 歉意地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同样为无法全程关注女儿的表现而感到无比沮丧的苏澈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安抚着明显情绪低落下去的自家宝贝小公主：“抱歉啊小樱，爸爸食言了。可是爸爸保证，会议结束以后一定立刻赶到学校！所以笑一笑吧，好不好？” 最看不得女儿露出委屈表情的苏家爸爸此刻连放个诅咒大招直接撂倒临时会议主办方所有参与人员的心都有了！ 管他什么关系不关系到学术界的发展前景，管他是不是重要到会影响整个关东地区的考古学现状！他家女儿才是他苏澈心目中最重要的宝贝！ ——啊，当然，桃矢也是。 “爸爸，我没事的。既然临时有工作的话那也没办法……不过，爸爸这样说，小樱很高兴。” 看着怀中扬起小脸儿努力向自己露出灿烂笑容的小女儿，苏澈心中一时疼惜与欣慰交相织错…… 这就是……他的宝贝女儿呢。 无言地抱紧了怀中异常乖巧懂事的小姑娘，苏澈暗暗发誓，这样的委屈，他绝不再让小樱遭受！ 其实与小樱记忆之中的藤隆相比，苏澈的工作可远没有曾经的那么繁忙。原本的藤隆除了要在大学教课之外，还要参与挖掘工作和不时发表各种研究报告，可以说是大部分时间都扑在了工作上。 可是苏澈不一样。 苏家一系诅咒的来源，再加上苏澈之所以会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是因为某次考古挖掘工作中偶遇暴雨冲击导致的泥石流，使得考古小队被困山中多日，苏澈跟随求助小队一起外出迎接搜救小队时，却在途中不慎出了意外…… 这些都让他对于挖掘工作的热情降低到了历史最低点，所以穿过来之后苏澈其实拒绝了不少挖掘研究类的工作。 这让他的时间一下子空闲下来了大半，也因此才能够接下榊监督介绍来的冰帝兼职工作…… 不过因为又兼了一份差的关系，苏澈每日停留在外面的时间与之前相较而言其实并没有相差多少，所以在桃矢和小樱看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忙于工作，只不过回家以后却不会也再想着工作，而是将更多的时间用在与两人相处之上罢了。 不过这一次可就不同了。 因为会议是临时决定召开，又对业界今后的发展前景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所以需要准备的东西非常多且杂。作为塔和大学此次与会的第一代表，苏澈更是在会议开始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忙了个天昏地暗——甚至还不得不暂时停下了在冰帝那边的兼职。 所以在几天之后，当下班回家的苏澈突然在一楼的起居室里与一只全身毛色如墨般乌光柔亮，看上去就非常好摸的漂亮小黑猫不期而遇的时候，他忍不住恍惚了一下——家里什么时候居然养了只小猫么？他怎么不知道的？ “爸爸，你回来了！”就在苏澈和小黑猫面面相觑彼此观察的时候，小樱捧着一小碟加热过的牛奶，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啊！你已经看见小猫咪了么？” 苏澈神情恍惚地点头：“啊。” “那……我能养它吗？我保证会好好照顾它的！”小姑娘忽闪着碧莹莹的美丽眼睛，仰头看向苏澈，精致的眉眼之间是一片全然的乖顺讨喜：“求你了，爸爸～” 苏澈被她那可爱的小模样萌得整颗心都酥软了，不过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保持着理智说道：“小樱，同意你把它养在家里自然不是什么不被允许的事情，但是你得告诉爸爸，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只小家伙的？” “是……我在路边的纸箱里捡到的。”小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据实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巨细无遗地向苏澈交代了一遍。 原来在今天放学回家的途中，小姑娘在距离家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装着被遗弃的小黑猫的纸箱。小小的漂亮猫儿在暮春时节微凉的晚风中轻轻颤抖着，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小樱的同情心和萌点一下被同时戳中，小脑袋一热就直接将小家伙揣进怀里抱回了家。 直到回家以后看见了桃矢，小丫头才稍稍冷静了下来，软磨硬泡央着哥哥出门帮忙买了新鲜的牛奶回来。 桃矢也是个面恶心善的别扭好娃子，当然也不忍心再让妹妹把已经捡回来的小猫扔回路边。更何况……小家伙的确乖巧又漂亮，洗干净吹干毛以后乌黑柔亮的一小团，温顺地窝在那里眨着一双罕见的晶亮黑眸眼神水汪汪地看着你，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估计也会被这讨巧的小模样彻底挑燃了萌之魂去。 于是兄妹俩合计了一下就决定一起担负起饲养小猫的责任——当然，这之前还要靠小樱卖萌撒娇来求得苏澈的同意。 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又把小黑猫抱进怀里仔细观察揉弄了一遍，确定对方似乎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儿而已的苏澈纵容地微笑着应允了小樱收养小猫儿的请求，于是木之本家此后就又多出了一个编外成员——纯种孟买猫，黑猫小黑（＝＝）。 对这位新增的家庭成员，小樱和桃矢都喜欢得不得了。 虽然从来口上都不说，但是从对待小猫儿时温柔的眼神和动作之中，苏澈自然不难看出自家儿子对小猫的喜爱宠溺。再看看一边同样围着小猫小黑小黑地叫个不停的自家宝贝女儿，苏澈一瞬间忽然有了一种微妙的“失宠”感…… 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苏澈扶额转身走上楼去——想什么呢？他一定是太累了吧…… 于是就这样，随着黑猫小黑渐渐融入进木之本家的日常生活之中，友枝小学的体育祭和苏澈为之忙碌了许久的临时学术会议，终于双双到来了。 苏澈虽然在这之前为了此次会议的召开做了许多准备，可谓是下足了苦心和功夫，但是在开会的过程之中，他却依然忍不住盼望着会议早点结束——这点与大多数与会人员的愿望完全相悖。 在苏澈看来，这次会议就算再重要，终究也还是越不过小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为了遵守和女儿之间的约定，他自然还是希望能尽快将之结束。 幸好，这次参加会议的成员大都是干脆利落的性格，苏澈最坏预想中的争执不休和拖延纠缠场面都没有出现，会议很顺利地在预计时间以内结束了。 这让苏澈得以在赶到友枝小学的时候，刚刚好赶上午餐开始不久的时间。 “抱歉，我迟到了！”喘息着慢下脚步，苏澈满脸可惜地看向站起身来迎接自己的宝贝女儿：“好可惜，还是没能赶上小樱的啦啦队表演……” “没关系，我有用V8录下来。”与小樱桃矢等人坐在一起享用午餐中的大道寺知世少女微笑着举起手中的V8向苏澈示意。 “我这里也拍了不少照片哟！”另一旁的温柔少年雪兔同样捧起相机笑容柔和，“藤隆叔叔，不用那么失望的。” “嗯，谢谢你们。”苏澈对两人回以温柔的笑容，然后俯身轻揉小樱的发顶：“抱歉了，小樱。” 小女孩儿满脸笑容地扑抱过来：“才没有！爸爸能跑着赶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苏澈笑着稳稳接住扑进自己怀中的宝贝女儿，然后也一脸愉快地加入到消灭午餐大军之中去了。 五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吃完了午餐，又美美地享用过了苏澈特意为大家带来的特制冰镇果冻，苏澈和桃矢、雪兔一起去处理掉了饭后垃圾，回来时就如同剧情所安排的那样，遇到了知世少女的母亲，同时也是抚子堂姐的园美小姐。 苏澈按照记忆中的剧情分毫不差地与对方上演了一出失去爱妻的鳏夫与失去心爱堂妹的堂姐之间的恩怨纠葛戏码以后，故作无意地无视了中途曾经漫天飘散的诡异花瓣，带着小樱和桃矢一起回家。 当然，在走出友枝校门的那一刻，苏澈装作不经意地回首，凝聚了大量魔力的双眼视力瞬间大幅上涨，将不远处教学楼顶伫立着的绿色法袍的少年身影，由上到下仔细看了个清楚。 李小狼…… 唇角蓦然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苏澈转头搂住自家的宝贝女儿，在小丫头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大步扬长而去—— 想要夺走我木之本家视若珍宝的小樱公主？那么……就给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女儿控完全发作的人爸君不着痕迹地冷哼一声，算是单方面地向毫不知情的杯具华夏少年发起了挑战。 ××× 友枝小学体育祭过后，因为那次临时会议也已经结束了的关系，苏澈又回复了原本轻松自在的生活状态。 然而反观桃矢和小樱，忙着各自的学业、社团活动、领域练习、打工赚钱（桃）、四处寻找收服库洛牌（樱），那是个儿比个儿地忙碌。 所以，小黑猫小黑（好别扭……＝＝）的照料问题就一下子被凸显了出来。 平时小樱和桃矢要忙着上学，假日里由于各自的特殊原因又都被占据了很多时间，于是在两双满含祈求的漂亮眼睛的注视下，比较有空闲的苏澈爸爸就光荣地承担起了小猫儿新任饲养员的工作。 扭头看了看这个虽然已经基本融入了自家的生活之中，但是平常与自己的交集其实少之又少的黑毛小动物，苏澈的坏心眼儿突然发作了！ “现在不受宠了吧？”凑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家伙侧露出来的软乎乎的小肚子，苏澈笑得邪恶：“谁让你之前竟然分走了小樱和桃矢的大半注意的！” “所以……你吃醋了喵？” 苏澈瞳孔瞬间迅速地收缩了几下，定定注视着刚刚确实口出人言了的黑色小猫儿，内心的草泥马军团再次呼啸着狂奔而过—— 我了个去！这又是哪尊大神？！ 第19章 黑猫小黑，观月歌帆 苏澈目光如炬地注视着眼前毛绒绒的小黑团子。 小黑猫儿也不躲闪，只是抬起小脑瓜用那双忽闪忽闪，珠玉黄的温暖眸色中包裹着黑幽幽的漂亮竖瞳的大大猫眼直直回望着苏澈——将他看得一阵背脊发寒。 “你是什么人？”心中的念头百转千回，苏澈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冒出这样一句干巴巴的问话来。 苏澈不是没想过质问一下对方以如此姿态潜伏在自己家里究竟有什么目的的。但是一来虽然他现在的实力与刚刚穿越而来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还是不适合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主动挑衅——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二来，会说话的黑猫这种生物……无数经验告诫他，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 《BL EACH》里的四枫院家少主，瞬神夜一殿下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当然，也是苏澈此刻对眼前这只诡异黑猫真身的重点怀疑对象。 虽然将近一年以前在大阪偶遇蓝染BOSS并被要走了联络方式以后，苏澈还一次都没有接到过来自对方的电话或者邮件，但是这并不代表苏澈已经遗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大群灵异生物——诸如死神和虚——的存在。 所以此刻遭遇了一只能够口吐人言的黑色猫咪，苏澈的第一反应自然也就是那只随着死神的大热而在动漫迷之中迅速走红广为人知的典型代表——夜一桑（浦原大叔原创叫法，翻版……大概无所谓吧＝＝）了。 不过……怀疑地看着眼前这只一眼就能看出都还没有成年的小黑猫，再联想一下自己在动画里看到过的那只明显已经成年了的威风（？）大黑猫，苏澈就又默默推翻了自己心中的推测。 不，不是夜一。 那……它到底又会是谁呢？ 会说话的黑猫……这个目标范围虽然不算大，但仔细想想，其实也不能算小啊。 想到这里，苏澈的额角不由隐隐抽痛起来。看向眼前这只明显不打算回答自己的问题，并且眼中还明白地闪烁着盎然兴味的黑色小猫儿，苏澈突然很后悔自己刚才戳对方小软肚子的时候用的力气太轻了点——早知道他就重重地戳、狠狠地戳了！ “噗……” 就在苏澈一边面上温和笑意不变，心里却又一次开始狂扎小人儿（小猫儿？）的时候，另一边，一直默默仔细观察着他的小黑猫却突然笑出了声。 这一笑可把苏澈笑得好是莫名其妙。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视线随即牢牢粘着在了那个柔软乌亮的小黑团儿身上：“有什么……好笑的么？” 那语气轻柔和缓无比，却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人感觉……危险无比。 “藤隆，你太沉不住气了。”摇了摇头，黑色的猫儿站起身来，轻轻抖了抖耳朵，然后踱着小步走到了苏澈近前：“之前明明告诫过你的，在无法被自己看清的混沌之物面前，要小心试探，时刻防备的啊……” 苏澈此刻的表情已经甚至无法用“惊悚”两个字来形容了。 他怔怔地坐在那里，一双平日里盛满温柔笑意的金茶色眼眸瞬间瞪得浑圆——嵌在那张看不出真实年龄、青年一样的俊美脸庞之上，倒是让人觉得居然还有两分可爱…… “……库洛？”苏澈眨了眨瞪得有些发疼的眼睛，试探性地轻声唤道。 “嗯。”小黑猫库洛倒是一点儿也不扭捏，干脆地应了声之后，还懒洋洋地抬起那双漂亮的猫眼，满含笑意地暼了苏澈一眼。 “为、为什么你竟然会……”苏澈终于也体会了一把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的感觉，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只已经承认了自己身份的小猫儿好一阵失语。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小猫的真实身份竟然会是……库洛！ “怎么？没想到会是我？”库洛猫看着苏澈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不由一阵好笑。 于是干脆退后两步，一个飞跳，直接蹦上了眼前男人的膝盖。 “库洛……小心！”眼疾手快地牢牢圈住膝上的黑色小猫儿，苏澈也顾不上吃惊了，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心嗔怪：“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还这么小，突然这样一跳，要是不小心摔着了那可怎么办？” 这话一说出口，库洛本人还没什么反应，苏澈却是好一阵羞窘别扭。 明明知道库洛是个强大到逆天的恐怖魔法师的，可是他现在的这幅小模样……却让苏澈不由自主地将他当成了之前的那只温顺无害的小猫，忍不住地就用对待小猫的态度去对待他了…… 真是……好丢人＝＝＋ 苏澈扭头，不愿意去回视库洛那双充满笑意的漂亮……猫眼＝＝ “抱歉，我一时没有注意。”相比于又羞窘又尴尬的苏澈，库洛的表现却要冷静自若许多。他只是微怔了一下，就没事人一样地笑着开口道了谢，然后—— 心安理得地趴在了苏澈的膝盖上。 那自然无比的态度，看得苏澈一阵眼角抽搐。 “库洛！你……”苏澈哭笑不得地开口，低头认真看向窝在自己膝头的小小猫儿：“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出现在我家里？” “因为……我不想一直见不到藤隆啊。”小猫姿态可爱到爆地将小爪子搭在苏澈膝间，然后大大地向后抻长了身子：“藤隆难道就不想见到我么？” 想到之前几个月的分别，又更远地想到突兀地分别之前几乎夜夜相处的那段时间，苏澈的脸色不由微微有些发红：“我当然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你这样贸然出现，难道就不怕被可鲁贝洛斯感应到你的气息么？而且……你现在这副样子……也太乱来了吧！” 说到最后，苏澈又忍不住抱怨起来。 真是的……居然变成一只猫！亏库洛这家伙想得出来！ “啊……可鲁贝洛斯那边倒是不用担心，这种形态下的我，气息无限接近于‘无’。除非是我刻意为之，否则不会有人能感应得到我的存在的。”库洛用自己那柔嫩的小爪子拍了拍苏澈暖暖的大手，柔声安抚道。 “……”苏澈无语地看着自己膝上的库洛猫，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对方才好。 如果说他一点也没有被触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库洛是个多么骄傲的人，虽然只相处了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却已经足够让苏澈看清。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温和实则无比骄傲的男人，却愿意为了再次来到他的身边，将自己变成一只萌死人的可爱幼猫，任由他家的儿子女儿摸抱揉捏…… 想到这些天来库洛面对小樱和桃矢时乖顺讨喜的表现，苏澈不由又是一阵心酸。 而已经对苏澈十分熟悉了的库洛又怎么会看不穿他此刻的想法和心情？ 所以原本想要告诉对方其实最初与木之本家两小只接触的只是自己之前在这具身体之中设定好的猫咪性格，而自己则是躲在一边通过猫咪的眼睛一直关注着苏澈一家，直到最近几天才将自己的意识真正融入身体之中的库洛自然是立刻放弃了解释，索性就让眼前这人一直误会了下去—— 愧疚感什么的，利用好了，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丝毫也没有利用人家感情达成自己目的自觉地，库洛猫笑眯眯地在苏澈手上轻蹭了一下，重新将对方的注意引回了自己身上：“别想那么多，藤隆。我只是很喜欢和你在一起时那种平静悠闲的感觉而已。” 苏澈闻言脸颊微红，但还是没有躲开库洛满是真诚直率的注视：“关于这一点，我也一样，库洛。” 说完，也不理会某人（猫？）骤然发亮的眼神，苏澈严肃了脸色，伸出双手将小黑猫库洛一把捧起，直到两人的视线能够持平：“但是库洛，我必须得说，以后不许你再像这次一样将自己置入任何危险的境地之中去了！” 库洛猫眨眨眼睛，却意外地并没有反驳。 “很好，看来你也很清楚，现在的你简直柔软得稍微加大点力气就能一把掐死。”苏澈一反平日温柔亲切的形象，虽然脸上还带着温和清雅的笑容，口中吐出的，却是令库洛也神色微滞的辛辣言辞。 “还有，别想跟我提什么你有魔法傍身。就连气息都飘渺得无法捕捉，你以为我还会相信现在的你能放出什么像样的魔法么？”苏澈狠瞪了似乎想要出言辩解的库洛猫一眼，继续肃声“说教”：“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许离开我的视线一步！就算我要工作，你也必须跟在我的身边，明白了么？” 库洛眼中笑意一闪而过，随即乖巧地点头，甚至还撒娇般地轻蹭了蹭苏澈捧住自己的双手——那温软毛绒的触感，差点让苏澈一个失手将他摔在地上！ 不管怎么说，苏澈的这个决定对库洛而言还真是一个莫大的惊喜。于是，他决定不告诉对方，其实即使是猫态，他若是想发出魔法，也是能够很轻松地做到的。 虽然不知道苏澈为什么会误会了自己只要变成了猫就无法施展魔法，但是如果这样的误解能让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这个人待在一起的话…… 库洛猫抖了抖胡子，愉快地认为那样也很不错。 其实他不知道，苏澈只是被一些漫画和小说误导了。以为库洛用这种形态得以停留在现世是要付出了一定代价的，所以能力应该也不会强大到哪里去…… 所以说，这其实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不过，现在谁还有心情去在乎这个呢？ 许久不见的两人亲亲秘密地靠在一起（其实只不过是库洛猫被苏澈放在了肩膀上而已＝＝），窝回苏澈的书房里互诉衷肠（？）去了。 而这天以后，木之本家的两个孩子很是惊奇地发现，原本和爸爸的关系并不算特别亲密的小黑居然开始变得极粘爸爸。就连与爸爸分开几分钟也不行，几乎是无时无刻不跟在爸爸身边。 两个孩子为此很是沮丧了一段时间。但是看着爸爸在与小黑的相处之中露出越来越多、越来越灿烂的笑容，而小黑也是表现得愈发乖巧可人，两人那一点点小小的郁闷沮丧，也很快消弭一空了。 木之本家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愈发温馨幸福起来——直到，桃矢受伤，并且伤势严重到不得不卧床修养…… 苏澈接到小樱打来的电话时整个人都惊愣住了，脸色瞬间苍白得吓人。 若不是库洛猫及时一爪子拍醒了他，恐怕电话那边的小樱还要不知道再叫上多少声才能得到回应。 回过神来的苏澈匆匆安抚好电话那端慌乱无助的女儿，承诺立刻回家以后切断了通话，一把抓起外套冲向了门外。 一路上库洛猫都安静贴心地窝在苏澈的上衣口袋里，团成暖暖软软的一小团蜷缩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让原本有些六神无主的苏澈仿佛一瞬间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存在，慢慢找回了冷静与理智。 “谢谢你，库洛。”苏澈停好车以后捧出库洛猫轻轻亲吻了它毛茸茸软乎乎的小脑门儿，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了二楼桃矢的房间。 只留下小小的黑猫呆立在原地，绒绒的黑毛遮盖了脸色，看不出那张可爱的猫脸上，此时是否已经浸染晕红…… ××× 让苏澈感到万分庆幸的是，桃矢的伤其实并不十分严重。 全身多处擦伤外加右腿轻微骨折，是只要注意修养就能很快恢复的伤势。 然而尽管如此，苏澈却还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狠狠数落了桃矢一番。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居然还从山崖下掉了下去？桃矢君你太不小心了！”坐在儿子床边，苏澈罕见地板起了脸，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接到小樱打来的电话说你居然‘坠崖’了的时候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小樱当时的声音听上去有多害怕？你……” “抱歉，爸爸。”桃矢老老实实地道歉，然后又瞥了一眼站在父亲身后满脸委屈后怕的妹妹，神情更加郑重：“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唉。”苏澈定定注视了他几秒，神情终究还是慢慢柔和下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啊，桃矢君。” 倾身浅浅地拥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长子，苏澈脸上又带上了满是安抚意味的温柔笑容：“最重要的，是你依然平安。这样我就放心了。” 桃矢耳根微微泛红，最终还是轻声“嗯”了一下，让苏澈默默感叹，自家的宝贝儿子还真是可爱…… 桃矢只在家里休养了几周就完全恢复了健康，而因为这件事一直表现得都有些情绪低落的小樱也随之恢复了精神，这让苏澈总算是安下心来，不再时刻关注一双儿女。 “所以说你担心得太过了。”黑猫库洛蹲坐在苏澈肩头，惬意地甩着细细长长的小黑尾巴，“那两个孩子都是坚强又懂事的，其实你完全可以对他们再放开一些。” “可是……他们毕竟还是孩子。”苏澈犹豫。 而且他对他们其实已经很放任自由了。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日日夜夜的相处，他和库洛之间的亲密度愈发节节蹿升，而且之前苏澈完全不知道该跟谁讨论的关于孩子们的教养问题，还有许多其他方方面面的疑惑和思虑，现在也已经有了一个可以商量的对象。 这让苏澈在不知不觉之间对库洛的依赖加深了许多，也更加习惯于与库洛一起商讨决定生活中的大事小情。 ——他有时也会觉得两人如今的相处模式似乎有些过于亲密了，但是每次库洛都会用一脸自然而然的表情打消他的顾虑。 “我就是你，不是么？所以……这样的亲密有什么错？”小黑猫窝在他胸口，眼神清明透彻。 苏澈的反应最终只能是无奈一笑，搂了小猫儿两个人一起共赴梦乡去也——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反驳？ 于是久而久之，苏澈就也习惯了自己与库洛之间这样的相处模式。 而这之后的某一天，当小樱笑容满面地回到家里，向苏澈说起今天学校里新来的一位名叫“观月”的漂亮女老师的事情的时候，这位爸爸大人手上轻柔梳理库洛猫柔软光亮黑色绒毛的动作一顿，而后便又若无其事地微笑着配合起小女儿，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然而谁都不知道苏澈那一刻心中究竟掀起了多大的狂风巨浪—— 观月歌帆，桃矢曾经的恋人，库洛转世后另一个分身艾利欧的……现任伴侣。 不着痕迹地低头看向正老实地窝在自己怀中的库洛猫，苏澈不得不苦笑着承认，自己在刚刚的那个瞬间，居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库洛……也会很欣赏那位女性么？就像拥有他全部记忆的艾利欧那样…… 这个问题的答案，苏澈真的不知道了。 第20章 谁比谁更在意 “藤隆，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苏澈擦着半湿的头发走进房间的时候，就听到懒洋洋地俯趴在他床上的库洛猫状似无意地这样说道。 抬头飞快地看了那只依然姿态慵懒惬意的猫儿一眼，苏澈脚步微微一顿，而后便直接转了方向，走到床边在库洛猫身旁坐了下来：“哦？库洛怎么会这么说？” 库洛猫深深看了他一眼：“藤隆，我说过，我远比你所认为的还要了解你。”——所以，不必在我面前刻意隐藏自己的心思。 苏澈手上擦着湿发的动作瞬间停滞了一下。 虽然那后半句话库洛并没有说出口，但是苏澈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诚如库洛刚刚所暗示的那样，长久以来的朝夕相处在二人之间形成的那种默契和亲密，已经让苏澈和库洛之间彼此了解的程度与初识之时相比，有了不止一次质上的飞跃…… “其实也没什么。”苏澈叹息了一声，还是放弃了之前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想法。 正如库洛了解他，他也同样十分了解库洛。想要什么也不说就将库洛已经生起的疑惑打消，那根本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不过……坦白什么的，也是分程度和种类的不是？ 金茶色的眼眸之中狡黠的笑意微闪即逝，苏澈转头，眼波柔和地看向身旁那个小小的黑色毛团儿：“不过只是因为那位观月老师曾经与桃矢君交往过，但是后来两人又莫名其妙地分了手，她也在那之后就离开了友枝町……所以她这次突然回来，让我有些担心桃矢君罢了。” “原来如此。”库洛似乎对这个话题还挺感兴趣的，身后细长的小黑尾巴不自觉地甩了甩，凑过来一跃窝上了苏澈的膝盖：“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其实我觉得藤隆倒不必担心了。桃矢现在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么？像他那种性格的孩子，一旦认定了某个存在，大概轻易是不会再被其他任何人任何事动摇左右了的。” 说着，库洛猫抬起头，直直迎上苏澈的注视：“就像你一样。” 苏澈不由感到一阵心悸。 库洛的眼神那样幽暗深邃，在卧室柔和的灯光映衬下反射着某种令人心醉的波光，几乎要晃花他的眼。 于是苏澈只能干笑着错开与库洛相交的视线，装作无意地看向别处：“是么……” 库洛对他的些微异状看上去似乎也并不在意，只是可有可无地轻“嗯”了一声，大大的猫瞳深处，闪烁着清晰可见的愉悦笑意。 库洛当然知道苏澈并没有将他心中所想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但是……其实也无所谓的不是么？无论苏澈究竟是怎么想的，那位观月老师能够和他有所交集的地方……也不多不是么？ 而且……库洛轻笑了一下，转身跳下苏澈的膝盖——他不会真的以为，那个观月身上那么明显的属于自己转世后另一个分身的气息，自己会没有发现吧？ 不过既然苏澈不愿意说，那么库洛自然也不会刻意去点透。他想无论是他还是苏澈，对两人目前这样的相处状态应该都非常满意，暂时还没有去改变的必要。 ——当然，也只是暂时而已。 “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去京都出差？”跳下苏澈膝盖的库洛猫用尾巴不轻不重地在他腿上扫了一下，然后转身率先走向了床头。 苏澈自然是从善如流。 收好毛巾关掉立式台灯，姿态纯熟自然无比地揽过那个先自己一步窝进大床中央的小小毛团儿，苏澈感受着臂间那柔软温暖的充盈感，闭上眼睛，嘴角牵起一个安心的笑容：“晚安，库洛。” “晚安，藤隆。” 一夜好梦。 ××× 观月歌帆的出现带来的莫名不安感只是在最初稍稍对苏澈造成了一些影响而已。随着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其实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尤其是在夏天到来以后，如果不是小樱偶尔还会在每日雷打不动的家庭聚会时间提起这个名字，恐怕苏澈都要到某些剧情开始的时候，才会再想起她来了。 不过令苏澈感到意外的，是在那之前的某天父子闲谈时，桃矢居然主动提到了她。 “我看到歌帆了。”黑发的少年单手托腮，有些害羞地避过了苏澈的视线，转眼看向别处，“就在月峰神社外面，她当时和小樱他们在一起——啊，之前好像在友枝小学也有见过一次。” “诶？观月小姐么？我倒是有听小樱提起过，新来的数学教师观月老师，好像同时还会兼任小樱班级副班任的职务，小樱看上去很喜欢她的样子呢——只是因为小樱那时没有说出观月小姐的全名，所以我一时也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苏澈微怔了一下，但是马上又回想起漫画里藤隆和桃矢似乎也进行过类似的对话，只不过似乎无论时间和内容都与现在正发生在自己和桃矢之间的这一段并不大相同罢了。 “不过……桃矢君你提到观月小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真是复杂啊。”看着儿子满脸纠结地回忆两人曾经交往时的那段过去，苏澈不由微笑起来，“真是很难看到你露出像现在这样的神色来呢。” “因为所有的发展都像是歌帆最后跟我分开的时候所‘预言’的那样，所以觉得有点不爽。”桃矢老实地坦白。 “啊……是关于各自喜欢的人的那个预言？”苏澈笑眯眯地看着一脸郁闷的自家长子：“这么说的话，桃矢君现在有喜欢的人了么？” “……” “好吧，既然桃矢君不愿意说的话……”苏澈摇了摇头，起身走向厨房：“我还是去准备点心吧。月城君下午要来家里对吧？” “嗯。”桃矢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苏澈走出房门的瞬间回眼看到表情似乎更加复杂了的儿子，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笑意。 ——说到底，桃矢其实直到现在也还是没能弄清自己对雪兔真正的心意吧。 所以刚刚在苏澈问到的时候，他才会犹豫，才会迷惑，才会……沉默。 “就那么放任下去真的好么？”蹲坐在苏澈肩头的库洛猫甩了甩尾巴，细长的尾尖无意识地扫过苏澈的脊骨。“你不可能没有看出那个月城雪兔的真实身份吧……”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苏澈笑眯眯地反问。 只要桃矢喜欢，无论他究竟是月还是雪兔，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的也是。”库洛微微叹息了一声。“我看的倒不如你通透了。” 苏澈并没有接话，只是抬手揉了揉库洛猫的软毛，就哼着小调儿走进厨房里准备点心去了。 不久后门铃响起，秀美的灰发少年带着一脸温柔和善的笑容出现在了门口：“打扰了，藤隆叔叔。” “欢迎，月城君。”刚刚摘下围裙的苏澈同样笑得眉眼弯弯，将人让进了房子里：“桃矢君应该还在二楼他的房间里，你直接上去就好。” “好的。”雪兔应着声，换好室内鞋以后笑眯眯地递出了手上的蛋糕盒子：“这是手信。” “谢谢。”苏澈微笑接下，然后看着雪兔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真是个好孩子啊……” 库洛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月也是个好孩子，只是……” 那孩子对除自己以外的人太过冷漠了。 “嗯，如果他们的心能达成一致就好了。”苏澈感叹了一声，然后转身又走向了厨房：“难得有菊之屋的手信，泡壶红茶然后一起给他们送上去好了——库洛也还是老样子么？” “嗯。”黑色的猫咪轻盈地跳下苏澈的肩膀，乖乖坐在桌子上静静注视着对方一系列行云流水般娴熟又赏心悦目的泡茶动作。 而此时位于二楼的桃矢房间里，相对而坐的两个少年正言笑晏晏地进行着一场愉快的交谈…… “小樱不在家里么？” “嗯，友枝小学组织夏季教学，他们一起去海边了。” “那……观月老师也会去咯？” “……-_-|||” “啊哈哈……每次看到桃矢你这个表情，我都觉得很可爱呢……” “阿雪……＝＝” “好了好了，”灰发少年停下笑声，侧首满脸温柔地看向额角青筋乱蹦的桃矢：“谢谢你告诉我观月老师的事情哦，桃矢。” “……”有点脸红，视线乱飘的桃矢。 “不过，观月老师还真是神奇的人啊。当初说两年后会回来，结果时间一到，还真的就回来了。” “……阿雪。” “嗯？” “已经够了……” “是么？我还以为桃矢怎么也不会听够呢～” “……” “呵呵……” 和桃矢同样无语的，还有端着泡好的红茶和切好的蛋糕一脸微讶地站在门口，恰好将两人刚刚的一番对话听了个正着的苏澈。 ——原来……雪兔你也是个天然黑么？＝＝ 苏澈微囧了下表情，默默吐槽。 不过看来自己当初对观月的突然回归可能会带来的种种影响的担忧，其实还真是有些多余了呢。 事实证明，无论是库洛还是桃矢，其实都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不是么？ 苏澈轻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正窝在自己肩头无聊地小小打着哈欠的黑色小猫儿—— 我应该对你更放心些的，对么，库洛？ ××× 夏日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小樱和桃矢新学年的第一个学期就已经结束，迎来了又一个暑假。 苏澈任职的塔和大学和冰帝学园自然也因为进入假期的关系没有了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工作，于是闲暇下来的木之本一家三口便集体决定外出游玩几天，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假日清闲。 由于大学里某位同事这一次连休是去了海外度假，所以他在某处所购置的度假用别墅便闲暇了下来，听说苏澈要带着孩子们外出度假，索性就将它借给了苏澈——让他再一次感叹藤隆的好人缘。 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剧情在起作用也说不定。 苏澈可是很清楚地记得，小樱会在这次度假时遇见抚子的祖父，那位因为抚子的过早出嫁和离世而一直不愿意原谅藤隆的固执老人。 木之本一家三口再加上一位编外人员雪兔——啊，差点忘记，自然还有家中最受宠（？）黑猫库洛，一行五人（四人一猫？）抵达别墅的时候，还不到傍晚，窗外天色依然无比明媚。 于是在三个大男人为晚餐做准备的同时，小樱听从了苏澈的建议，准备去路上来时看见的大宅子附近散步。 当然，对于住在那座大宅里的那位老人的身份，苏澈是心知肚明。 虽然他不是原版藤隆，对那位老人自然不可能心存歉意之类的情感，但是想一想原著里每每提及早逝的孙女时老人所流露出的那种悲伤寂寞…… 虽然自认不是圣母，但是同样深深明了自家宝贝女儿强大治愈能力的苏澈还是决定暂时将自家的小樱公主借给那位老人一小段时间——当然，只是一小段时间。 看着小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苏澈回过神来向身后的两名少年露出温和的笑容：“那么……我们也去准备食材吧？晚上就吃烤肉吧，好么？” 桃矢和雪兔都点头表示了赞同。 在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已经成功与大宅子里的老爷爷混熟的小樱几乎每天都将一大半的时间消耗在那座宅子里。 看着早早出门天色将黑才又笑眯眯归来的自家妹妹，桃矢哥哥向苏澈表达了自己深深的担忧：“爸爸，让小樱这样下去真的没关系么？那座宅子里……” “桃矢君也猜到住在那里的老爷爷是什么人了是么？”苏澈微笑着看向一脸担忧的长子，温声安抚道：“不必担心，桃矢君。无论是那位老人还是园美小姐，都绝对不会伤害小樱的。” “……嗯。”见自家爸爸说得如此笃定，桃矢自然也不好再反驳什么。 虽然与母亲那一系的亲戚们从小就并不算亲近，但是若说他们会伤害小樱……桃矢自己也是不会那样认为的。 只不过……还真是让人担心啊，那只小怪兽！ 妹控的桃矢哥哥远远眺望着大宅子的方向，一脸忧郁（？）地想。 不过桃矢哥哥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两天以后，玩得非常尽兴的四人便驱车驶向了返回友枝町的方向。 看着穿着老人赠送的华丽洋装，就像是一个漂亮可爱的精致人偶一样的妹妹，坏心眼儿的桃矢哥哥自然又是一番调侃。 车子载着兄妹两人斗嘴的欢笑声一路远去，苏澈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那道小樱特意为老人制作的彩虹，唇角的笑意愈发柔和——他贴心又温柔的小女儿哟…… 不过又一想到这之后不久她就要接受的那个所谓“审判”，苏澈的眸光又渐渐转沉。 虽然知道小樱不会有事，可是…… 审判者·月。 当假象剥离的那一刻降临，他恐怕…… 受伤的不会是小樱的身体，而是……心。 第21章 审判者 月 苏澈走进包间的时候，就见约他见面的榊已经先到了一步，此时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好以整暇地细细品着一壶刚刚煮好的新茶。 苏澈于是不由轻笑起来，惹得榊抬眼向他看来：“藤隆，来了就坐下吧，自己站在一边笑什么呢？” 苏澈从善如流，在榊对面落座以后，才又笑着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前辈和这家店还有茶道什么的……好不搭。” 说完，忍不住又是一阵好笑。 的确，榊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长相气质都有些偏西方化，比起东方式的茶道，红茶咖啡之类的西式饮品看上去显然更加适合他。 所以自己对这一点也十分了解的榊闻言只是挑眉瞥了苏澈一眼，却是并没有反驳什么——看来对这个从大学时代起就一直被自己当做后辈或者说异姓弟弟来疼爱的人也很是没辙。 苏澈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多话，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口啜饮起来。 要说，其实苏澈并不怎么喜欢日式煎茶的。毕竟也是曾经在华夏大地生活了三十几年的人，再加上好歹也算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世家嫡子，苏澈对于“茶”的认识，可是与日本茶道所讲究的那一套完全不同。 不过眼下既然已经身为日本人，苏澈自然也是明白入乡随俗的道理的——他可以不喜欢甚至不赞同，只是……不要将这些随意表露出来就好。 “说起来，学长怎么会突然这么悠闲地约我出来喝茶？” 两人相对默饮了一会儿，苏澈率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打破了一室的沉静，“我以为全国大赛开赛在即，学长恨不得每天都将网球部的那群少年们操练到爬着回家才好呢。怎么竟会有了这样的空闲？” 榊听后颇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恨不得操练到爬着回家才好！他又不是像曾经闻名大学篮球界的那位安西老师那种程度的鬼神监督，也不知道藤隆这小子是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来的。 “网球部有迹部那孩子在，暂时还不需要我去操心。” “啊，是么？那还真是可靠。”想到那位华丽丽的女王殿下，苏澈不由嘴角微抽。 因为榊的关系，苏澈和冰帝网球部众的关系虽说不上亲近，但也并不能算是特别疏远。起码比起冰帝校内的许多正职教师，苏澈这个挂名的名誉讲师反倒更能与那几个像是牛郎团成员多过网球选手的出色少年说得上话。 ——不过，也就仅止于此而已了。 苏澈并不想融入到那群少年们之中去，他们也未必会欢迎外人插入到已然形成并缔结至深的彼此之间的羁绊中来。 所以双方的关系一直维持在一个不冷不热的水准之上，认真说来的话大概算是相熟不相亲吧…… 苏澈在自家前辈的邀请下也去看过几场网球部的比赛，但是他终究还是认为这一切都与自己无甚关联——他毕竟不是那群被王子们（的脸还有美妙的小腿线条）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小丫头不是？参与剧情的心思和热情什么的…… 那种东西，他可没有。 心中一时感慨万千，苏澈笑着摇了摇头，抬眼再次看向自家前辈：“榊前辈，您还没说这次找我出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呢。该不会又是要介绍什么工作给我的吧？” 说完，他自己先乐了。 榊也是微愕了一下，然后表情也瞬间柔和下了许多：“如果我说是呢？” “哦？还真是啊。”苏澈也愣了。他只是随意那么一说，其实心里并不真的这么想。 他充其量只是以为自家这位闷骚前辈是真的得了闲了，才拉自己出来聚聚的，谁想到还真的有正事…… “可是前辈，现在暑假才刚刚过半啊，学校里也没什么事……” 言下之意，后辈我还悠哉游哉地歇着呢，您能不让我那么快忙起来不？ 榊轻咳了一声，假装没听懂：“这次的拜托可是来自真田学长家的老爷子，你觉得……我能拒绝得了么？” 苏澈微微一愣，在记忆里扒拉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真田学长”说的是哪位。 “神奈川的……那位老爷子？”苏澈敛了敛笑意，神色严肃了许多。 “嗯。”榊点头，“不过这件事其实还不急，老爷子的意思是明后年开始都可以，只不过先问问你的意向。” 苏澈苦笑：“他都透过真田学长找到前辈你这里来了，我还能拒绝么？” 他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是个麻烦！ 两人相对无语。 ××× “怎么了？出门一趟回来脸色就变得这么差？”库洛皱眉看着一进门就将自己整个摔进柔软大床里的苏澈，一双黑眸之中关切之情显而易见。 “嗯……有点麻烦事找上门了而已。”苏澈一把将他圈过来抱在怀里——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感觉更安心一点一样，声音略带倦怠地答道。 库洛眨了眨眼，也不再出声，只安静地任由苏澈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出肉肉的小爪子拍了拍苏澈的脸颊：“别担心，还有我呢。” 将他捧在胸口的茶发男人闻言果然全身一僵，而后又慢慢放松下来，原本快要消散的温和笑意也又重新挂回了嘴角：“真可靠啊，库洛。” 小黑猫库洛哭笑不得：“藤隆，你这是在讽刺我？” “我怎么敢？”那人虽然这样说着，可是眼角眉梢却全然是调侃样的愉悦笑意——看得库洛心中一阵发暖。 “心情好些了？”毛绒绒软绵绵又暖呼呼的小身体在苏澈胸口拱了拱，而来自那身体之内所盛装的那个成熟温柔又强大的灵魂的体贴和安慰，又让苏澈原本有些烦躁的心绪奇迹般地瞬间平复了下去…… 于是他笑着点了点头，不由将怀中的小黑猫儿抱得更紧：“库洛，我很高兴这个时候有你陪着我。” “我的荣幸。”小黑猫漂亮的竖瞳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细细长长的黑色尾巴在身后轻甩了甩，安抚般地擦过苏澈的手臂：“那么……现在介意告诉我你刚刚说的‘麻烦事’究竟是指什么了么？”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苏澈叹了口气，知道库洛这是坚持上了。又一想到似乎每次只有事关自己的时候才能让他如此坚持，心中就既是甜蜜又是复杂。 他和他现在这样……到底又算是什么关系呢？ 摇摇头甩去心头蓦然复习的莫名情绪，苏澈定下心神，开始向库洛讲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其实事情原本并不复杂。 拜托榊来找上苏澈的其实是两人在大学时同一社团的学长，当时身为东大剑道部主将的真田义久前辈的父亲，从警视厅退休以后就在老家神奈川开设了真田剑道馆以丰富自己退休老年生活的真田家老爷子——真田正一。（真是闲不住的老爷子＝＝） 真田老爷子退休之前在日本警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响当当人物，性格更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退休以后开设剑道馆一是因为老爷子不想让自己闲下来无所事事，二则是出于对剑道的真心喜爱。 而问题也正是出在这剑道馆的开设上。 真田家的家传剑道学由来已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的战国时期，群雄分裂割据的那个混乱年代。 一般像这样的剑道世家，通常都会有一两件传家宝刀之类的存在，以证明剑道家族的荣耀和传承。 真田家自然也不例外。 名刀·菊道一文字正是这个古老剑道家族传承的证明。 但是这把名刀却在几年之前作为真田剑道馆镇馆之宝亮相的那个晚上遭了窃，之后一直下落不明。 关于宝刀失窃的前因后果一直众说纷纭。有人说是真田老爷子曾经得罪的犯罪集团为了打击报复老对手特意派人盗走的，有人说是早就有宝刀收藏者将它定为了目标所以花了大价钱请职业惯犯趁机摸走的，还有人说是宝刀其实是被某个怪盗看上了…… 总之不管理由是什么，宝刀最后确实是失窃了，而且直到现在也没能再找回来——即使真田老爷子动用了曾经身为警视厅总监时积累下来的大量人脉资源。 而之所以会找上苏澈而不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则是因为最近有消息称，宝刀似乎会出现在某个即将于明年举行的古董交流会上，而这个交流会，则只会邀请一些在考古界小有名气的人物参加…… “所以，你就被那位老爷子‘看上’了？”库洛猫嘴角抽了抽，就连那几根可爱的小胡子也跟着颤了颤，看上去分外可爱。 苏澈苦笑：“真田学长到底是我和榊前辈的学长，又曾经对我们非常照顾。我也和你说过，我们社团里的人彼此之间都相处得都非常好，所以来自他和他的家人的拜托……” 库洛叹息一声，意味不明地看了苏澈一眼：“你啊……是不是对所有被你认可的人都会这么纵容？这样的性格……迟早会吃亏！” 苏澈但笑不语。 库洛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懒懒地又窝回他的怀里：“既然你已经答应了人家，那个交流会又是在明年才会举办，那现在又烦恼那么多做什么？不如到时候再做打算吧。” 苏澈想想也是，于是干脆一把抱起库洛，反手直接拉上了被子：“被前辈这么一吓，我也是一时慌了神嘛，不过还好有库洛在。” “藤隆这是在恭维我？” “不，是感激哦，真心实意的。”苏澈打了个哈欠，伸手小心地环住怀中的小黑猫：“好困……我们来午睡吧，库洛。”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晚安，库洛。” “……晚安。” 看着面带倦色闭上眼睛后不久便陷入了沉睡的苏澈，库洛的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也在对方怀中闭紧了眼睛……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苏澈接到了大学里的通知，说是塔和大学与京都大学两校的考古研究所要合作研究一个课题，他已经被选作参加研究的人员之一，最近一段时间需要频繁往返于东京与京都之间。 苏澈犹豫一下，还是接受了这项认命。 小樱和桃矢幸好已经习惯了自家爸爸三不五时各地出差的日子，对此适应性良好。而苏澈则是有库洛猫陪着，即使每周要在两地间往返数次，也不会觉得孤单难熬。 更何况这一次两校合作的课题确实十分有挑战性，许久不曾感到如此热血沸腾了的苏澈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场研究之中，仿佛找到了自己第一次接触古物鉴赏时的那种最纯粹的感觉…… 这一投入就是好几个月的时间。当研究组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苏澈这才恍然发觉，时节居然已经进入了冬季——前两天，东京刚刚降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我怎么觉得好像明明昨天还是夏天来着……”苏澈咋舌。 “所以说你这一次真的是太投入了吧。”库洛失笑，“要不是桃矢和小樱都很会照顾自己，看要是因为你这个做爸爸的疏忽了季节变化让两个孩子因为没能及时换衣而生病的话你要怎么办！” 苏澈讪笑。 “我不是好久都没有遇见这么让人全情投入的研究了么……” 库洛笑瞥他一眼，不再答话。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地面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苏澈眼疾手快地抱下原本蹲坐在自己肩上的库洛将他护进怀中，勉强稳住脚步：“怎么了这是？地震么？” “不……是库洛牌。”被苏澈第一时间全力护住的库洛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分辨出了空前中稀薄却不容错辨的熟悉气息：“是‘地’之牌。” “什么？！”苏澈大惊。 地之牌的话……那不就是最后一张了？这么说的话，小樱她…… “藤隆！”看出苏澈的紧张慌乱，库洛不由沉声低喝，然后在那人茫然看向自己的瞬间轻叹了一声，主动跳出对方的怀抱。 一阵白光闪过，黑色的小猫渐渐抽长了身形，在苏澈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变回了他许久未曾见过的俊美男人样貌…… “库洛！”苏澈惊愕地瞪大眼睛，看向眼前的黑发男人，“你怎么……” “先别问那么多，过来，藤隆。”人形库洛微笑着，向苏澈伸出了手。 苏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将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然后——一下被对方拉进了怀里！ “库洛？” “抱紧我，我现在能张开的结界范围有限，稍有不慎就会被守护者们感应到我们的气息，所以……”库洛一边解释，一边将苏澈更紧地抱进怀里。 苏澈就是有再多的疑问也知道现在并不适合询问出口，于是索性就按照库洛所说的，紧紧抱住他后便再不言语。 库洛低头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很乖。” 苏澈呆滞。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温柔的空气轻轻托起了两人，苏澈赫然发现库洛正抱着自己腾空而起，然后快速在空中向某个方位腾飞而去…… “你从来没教过我魔法还能这么用！”现在明明是关系到小樱安危的重要时刻，可是在这个人的身边，苏澈却发现自己居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放松，甚至还有空闲去抱怨这种事。 而被抱怨的对象却只是安抚地对他轻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抱着他向前飞去。 终于，当小樱等人的身影进入视线的时候，两人稳稳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苏澈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库洛的声音低低地响彻在耳畔，带着一种不知是感叹还是遗憾：“我们好像来得正是时候。” 苏澈抬眼，就见不远处凭空冒出的魔法阵中正生起一双巨大的白色羽翼，将昏迷中的雪兔整个包裹起来…… 当那双白翼再次伸展开来的时候，最先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银色长发的俊美青年那双淡漠而水波不兴的冰蓝色眼眸—— 审判者·月，苏醒了…… 第22章 月的审判 “那就是……审判者·月？”苏澈转头看向身后紧拥着自己的黑发男人。 对方脸上依然挂着他所熟悉的温柔浅笑，然而此刻看去，却是愈发显得高深莫测起来。 “藤隆不是已经确定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苏澈耳际——伴着库洛状甚愉悦的低沉笑声：“怎么？现在倒是不担心了？刚刚在来的路上明明还急躁得不得了的。” 苏澈淡定地扭头，无视了身后混蛋男人那张让人看了莫名感觉不爽的温柔笑脸，努力让自己将注意力转回前方不远处的“战场”。 看着小女儿往日里总是挂满了明媚笑容的可爱小脸儿此时却明显带上了三分惊惶七分无措，一双漂亮的翡翠色眼眸也隐隐含上了泪意，苏澈只觉得心疼极了！ 可是…… “我不能插手的，对么……”抿紧嘴唇，苏澈似乎是在询问库洛，又更像是自问自答一样喃喃低语。 库洛并不应声，只是揽在苏澈腰间的双手，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再没有人会比他更加清楚，苏澈究竟有多么在意疼爱他的两个孩子。 然而现在，那么在乎桃矢和小樱的他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宝贝的小女儿伤心难过，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偏偏不能立刻去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温柔抚慰…… 想也知道苏澈此刻的心情会多么难受。 但是，库洛却并不能因此妥协。 他们两个如今即使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站在远处旁观这场审判，稍有不慎都可能会泄露出气息，被敏感的月察觉到两人的存在，更不要说再做出些什么其他更加出格的举动了。 这一点库洛明白，苏澈也明白。而比起库洛，苏澈的顾忌恐怕更多…… 苏澈全身僵硬紧绷了一会儿，却突然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怔怔地靠向身后那个久违的，散发着熟悉、温暖而令人安心气息的坚实怀抱：“我好像担心得有点过头了……” 说着，苏澈不由苦笑起来——他当真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明明知道小樱不会有事，明明知道小姑娘会带着坚强甜美的笑容克服前行道路上的一切困难，然而等到他真的亲眼看到了小女儿那伤心难过得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的时候，这些却又全部被抛诸脑后了。 他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了最无法割舍的牵绊了。 这个认知，让苏澈心中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看来，担心的可不只是你一个。”就在这时，库洛温润的嗓音低低在耳边奏响，苏澈转头，在对方的示意下看向某个方向…… “桃矢君？！” 虽然之前就在回忆《魔卡》剧情的时候想起了这场审判之时，桃矢是也是早早地就赶到了这里，从头到尾见证了整场审判以后，才又若无其事地在一切结束之后出现，装作刚刚抵达现场的样子带走了陷入昏迷的雪兔…… 可是苏澈却没有想到，自家儿子居然到得这么早——甚至看样子还早于他和库洛。 “他一直在那里么？”看着桃矢藏身的街道转角，苏澈皱眉。 “嗯，他应该是在我们来之前不久才刚刚抵达的，直到雪兔变成月之前都表现得非常淡定从容——非常出色的孩子。”库洛微笑颔首。 苏澈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一些：“所以我一直都对他很放心。” 看着怀中人一脸小骄傲的模样，库洛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中不由浅浅漾开了一抹笑意：“那……对小樱就不放心了？怎么说她也是我亲自选定的库洛牌下任主人呢……” “你还敢说？如果不是你……”哪里会来得这么多麻烦？ 苏澈冷哼。 库洛笑容温和：“如果不是我，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相识相处。” 苏澈神色一滞，索性扭过头去不再搭理身后巧言善辩的混蛋男人，将视线再次转向正在对峙中的小樱和月。 他家可爱的宝贝女儿此时已经被逼入了绝境，被月策反的“树”之牌伸展出的树枝层层叠叠地将她缠绕于其中，眼看胜负即将分晓…… 苏澈眼中多了一抹焦急，手也下意识地攥住了库洛的不放。 如果小樱她真的…… “放心，小樱不会有事的。”一直都没有对这场所谓审判的结局做出过任何预示的库洛却突然开口，那低沉柔和的悦耳声线中满含的安抚意味，让苏澈几乎是在瞬间安下了心来…… 这时，仿佛是要印证库洛的预示一样地，随着小樱的一声哭喊，原本紧紧缠绕在她周身的藤蔓猛地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小姑娘失去支撑的身体重重跌在地上，看在苏澈眼中，又是好一阵的心疼。 “自己解开了反扑魔法么……”即使是面对着这样让苏澈无比心疼的场面，月的表情却依然冰冷淡漠，甚至连开口说话的语气，也是不带丝毫温度：“即使如此……能战胜审判者的，也还是只有库洛一个人而已……” “看不出来，那个冷冰冰的月桑对你还挺重视的嘛。”苏澈原意其实只是想要调侃一下库洛而已，没想到这话说出来以后反而像是带上了几分酸意，听起来就好像他是在吃醋一般…… “怎么？藤隆吃醋了？” ——果然，被那个混蛋男人抓住不放了＝＝＋ 苏澈扭过头去不再言语。这个时候还是冷处理的好，不然谁知道又要被库洛这个狡猾的家伙绕进什么套子里去了……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让苏澈对库洛恶劣性格的了解，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库洛见状自然也就止住了话题，随苏澈一起看向了不远处的神社庭院。 库洛牌们此刻正凌空飞舞起来，环绕在小樱的周围，默默传达着他们的守护之心。 苏澈看着小女儿在牌们的围绕下露出可爱的笑脸，紧绷的情绪也随之渐渐放缓了下来。 到了这一步，似乎就没什么需要担心了的。 他这样想着，然后果然看到观月按照原著的发展，将一直带在身边的月之手鼓交给了小樱。 融合了月之力的手鼓，让小樱的魔杖改变了原有的属性和形态，再次被发出的月属性牌的力量，这一次却没有被反扑，而是将面无表情的俊美银发青年牢牢圈禁（突然觉得这个说法好邪恶XD）在了结界之中…… “什么‘审判者’……”半跪在结界之中的月忽地冷笑起来，“结果，库洛其实早就已经选定好了库洛牌和守护者的下任主人，这些……只不过是托词而已！” “那个人的性格原本就是如此，我以为你和我都应该早就清楚的。”早已恢复了威风凛凛原本样貌的可鲁贝洛斯轻叹一声，走上前来，“库洛早已预见到了一切。我在小樱家里的地下室醒来，你的假身作为小樱兄长的朋友出现在她的身边，库洛牌继承者所持有的少女风粉红魔杖……世界上本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你这样说会让我想起那个性格恶劣的次元魔女的。”月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然而却不难听出，他的态度已经松动了许多。“库洛可和她不一样！” “月桑你……一定非常喜欢库洛吧？”小樱忽然微笑起来，“比起他来，我还只是个小姑娘，魔法什么的也完全不行，个性有点迷糊又爱睡懒觉，还总是接不住抛出去的指挥棒（＝＝）……但是！无论是牌们也好，小可也好，还是月桑你都好……我非常、非常地喜欢你们呀！” 一时间整个庭院安静一片，只能听到小姑娘有点害羞的可爱自白。 “所以……不是做‘主人’，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么？” 苏澈看着自家宝贝女儿脸上再次绽开了无往不利的甜美笑容，然后月仿佛被什么晃到了眼睛一样，不自然地移开了原本和小樱相交的视线：“闭上眼睛吧……” 小樱愣了一下，然后依言照做。 “审判结束。我，审判者·月，承认樱为库洛牌的新主人！” 随着月的宣言，小樱周身慢慢开始凝结起契约之力，苏澈皱眉看着这一幕，然后回身伸手戳了戳一直沉默地充当人形靠背的库洛：“那是……你的气息？” “嗯，曾经临死之前留下的一缕残念。”库洛点头，“放心吧，小樱已经得到了月的认同，剩下的……就只等她去发现只属于她的，新的力量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这么神棍。”苏澈瞥他一眼，“你该庆幸我家的宝贝小樱没事！不然的话……” 库洛轻笑着摇头：“我怎么会让小樱真的遭遇到危险呢？”尤其……你还是那么地宝贝着她…… 苏澈装作并没有听出库洛未尽的语意，只是转过头去看着桃矢恰到好处地走出去将恢复伪装后晕厥过去的雪兔抱进怀里，脸上慢慢又带上了些许笑意：“桃矢君真是坏心眼儿。明明知道小樱很在意他，而且自己其实也把什么都看去了，现在居然还表现得疑神疑鬼的吓唬小樱，真是爱欺负人的坏蛋哥哥啊……” “如果你说这番话的时候不是带着那么愉快的笑容的话，或许我会相信你是真心想‘控诉’桃矢。”库洛笑眯眯地说道。 然后，苏澈只觉得腰间一紧，库洛已经抱着他转身，飞向了木之本宅的方向。 “结界的能量快要消耗完了，我能维持这种形态的时间也差不多快要到极限了，所以……不想我们半路摔下去或者被人看到的话，藤隆最好乖乖地不要动哦。”在下意识地挣动了几下的苏澈耳边，库洛刻意压低了声线柔声低语。 苏澈闻言不由狠瞪了某个狡诈的男人一眼，然后乖乖地安分下来。 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库洛这一刻溢出喉间的低沉愉悦笑声，始终在苏澈耳边盘旋缭绕，余音不绝…… ××× 因为小樱已经成为库洛牌新主人的关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木之本家的生活变得非常平静安逸。 不必再每天忙着跑来跑去寻找收服库洛牌的小樱和刚刚结束了某个大型研究课题，一时之间也彻底清闲下来的苏澈两个人每天都亲亲密密地一起腻在家里——与依然忙于四处打工的桃矢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觉得桃矢被你们两个刺激得有些狠了。”库洛猫懒洋洋地趴在苏澈腿上，一边抻长了柔韧的小身子舒展筋骨一边有些好笑地说道，“怎么？现在是反过来帮着小樱欺负桃矢了？” “桃矢君是哥哥嘛，多担待一些是好事。”苏澈笑眯眯地回答。 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小樱没少为那天桃矢到底有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画面提心吊胆。而桃矢……这个坏心眼儿、以欺负妹妹为人生最大乐趣的闷骚妹控哥哥，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每每小樱装作无意地问到那天的情况的时候，都会一脸深意地看着她不说话，把小姑娘郁闷得整个人都快变成蓝色的了。 苏澈当然平日里也很喜欢捉弄小女儿，和坏心眼儿的儿子一起将小姑娘撩拨到炸毛曾经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由此可见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前提是，小姑娘得是活力四射的，充满笑容的，即使被哥哥“欺负”也会中气十足地蹦起来抱怨或者跑到苏澈面前撒娇“告状”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连可爱的笑容都少了许多。 虽然苏澈也知道桃矢之所以会这么做原因其实在于那天他看到的一切太过让人惊异，而且期间小樱多次遭遇险境，甚至有几次还差点身受重伤——以桃矢对小樱的重视程度，再加上他又不能迁怒身为月假身的雪兔，所以……自然就只能用这种欺负人的方法小小地报复回来了。 苏澈当然相信桃矢会掌握好这个“欺负”的度，因为桃矢对小樱的疼爱一点也不比自己少。估计让小姑娘得了点教训，提心吊胆几天他就会主动将这件事揭过。 尽管如此，看着小樱那低落的小模样他还是有些不舒服啊！ 所以……偶尔联合小女儿欺负一下自家儿子也是挺有趣的不是么？ 苏澈笑弯了眼，伸手将悠闲地在自己膝盖上甩着尾巴的库洛猫捧进了掌心：“而且，库洛你不觉得桃矢君烦恼的样子其实很可爱么？” 库洛伸出肉肉的小爪子拍了拍小心捧住自己的大手：“别欺负得太过了就好。” 苏澈微笑点头。 而当桃矢终于结束了他杯具的受难时光的时候，新年的脚步已经临近了。 这一次木之本家的新年因为多了一个家庭成员的关系，比起往年显得更加热闹了几分。 黑猫库洛被藤隆小心地掬捧在暖暖的怀抱里，全程参与了木之本家的所有新年活动。 当这一年除夕的钟声响起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来自苏澈的那句迟来了一年的问候—— “新年快乐，库洛。” 小黑猫笑眯了一双漂亮的猫眼，在对方满是柔和笑意的注视下开口回应：“新年快乐，藤隆。” 这个新年，终于能够一起度过。 新年过后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就像上一年一样，苏澈其实还怎么来得及感受日本的冬天，伴随着大片樱花的盛开，春日的时光到来了。 苏澈依然随身携带着黑猫库洛游走于塔和大学与冰帝学园之间。 偶尔与自家学长一起外出小聚聊天，间或被对方邀请去参观一两次网球部的练习赛——啊，现在那群孩子大多升上了高中，监督大人的重点也就随之放在高中网球部的身上。 苏澈曾经远远地看过几次他们的部活时的情景。少年们愈发抽长的身形在落英缤纷的校园里与漫天的樱花雨相映成趣，愈发显得像是某种特殊职业团体来…… 就在生活渐渐再次开始变得平静而安逸的时候，随着天气的渐渐转热，友枝町终于迎来了又一个搅乱它安宁和乐氛围的存在—— 转学生，柊泽·艾利欧。 第23章 与库洛……决裂?! 其实从小樱嘴里听到“柊泽艾利欧”这个名字，甚至是小樱说他给人的感觉和自己很像的时候，苏澈都还没有什么真实感。 ——直到一场诡异的持续大范围强降雨将友枝町与其他城镇隔离开来为止。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似乎只是出现在了友枝町上空而已，其他相邻的城镇和区域却完全没有受到雨水的侵袭。对于这种奇特的天气现象，就连气象局也无法做出明确的解释……” 苏澈随手关掉了电视，将一旁正在小口享用自己刚刚煮好的热腾腾红茶的库洛抱进了臂间：“库洛，对于这场诡异的大雨……你怎么看？” 库洛对苏澈突然打断自己饮茶的行为也不着恼，只是挪动了一下小身体让自己在对方怀中卧得更舒服一些：“藤隆不是已经有结论了么？” “……狡猾的家伙。”苏澈小声吐槽，伸手报复性地捏了捏库洛猫软软的小耳朵，惹得对方一阵反射性地轻抖耳尖：“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小樱班上那个新来的转学生的真实身份！” 库洛轻笑：“藤隆又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不是库洛你常说的么？他就是你，也就是我啊！”苏澈哼笑。 库洛也不反驳，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当然，这种细微的人性化表情从他现在那张可爱的小猫儿脸上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不过，以苏澈对他的了解，大概也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变化就是了。 “可是……藤隆又还没有和他见过面，所以自然也不可能近距离地感受过他的气息。那么……藤隆又怎么会知道，他就是……”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呢？” 库洛抬起头，幽深的墨色竖瞳紧紧地盯住苏澈的眼睛，视线分毫不转：“就算是我，在对方刻意隐藏自身气息的情况下不近距离接触也是不可能察觉他的身份的。所以能不能告诉我，藤隆又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苏澈心中不由一紧。 这是库洛第一次将这件事摊开来说。即使在这之前，其实两人对此都已经各自有了一个朦朦胧胧的猜测。 ——苏澈是猜库洛或许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原版木之本藤隆的事，而库洛到底是怎么想的…… 实话说，苏澈心里其实真的一点底都没有。 在苏澈看来，库洛之所以对他温柔纵容，帮助他学习魔法，甚至不惜化身猫咪日夜陪伴在他的身边，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库洛。 还有什么人对自己而言能够比自己还要亲密呢？ 更何况，是对于那时身边既没有好友又没有守护者相伴的库洛而言。 苏澈的出现，或许恰好是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上了正处于那种独自一人孑然一身状态的库洛。 于是，他成为了库洛心灵上的一个依托。 即使是被称为最强魔法师的库洛·里多大人，其灵魂再如何强大如何坚定，独处久了，也依然会感到孤独寂寞。而恰好在这时，苏澈适时地进入了库洛的视线，填补了他心中的大片空白，同时也得到了他莫名的重视…… ——当然，这一切只是苏澈的猜测而已。 否则他实在无法解释，库洛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那样包容自己。 苏澈不知道库洛究竟遇到了什么奇遇，居然得以死而复生，而且他的存在本身与身为他转世的藤隆和艾利欧两人的存在也并不相互排斥……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包裹着一层厚厚的迷雾一样，让苏澈看不清被阻隔于其中的真实。 但是有一点，随着苏澈自身实力的不断增长，是他可以不断反复确认的。 那就是……库洛很强。 即使苏澈此时已经完全可以自由掌控自己体内庞大的魔力，与继承了库洛全部记忆（苏澈认为这个“全部”究竟是不是真的全部还有待商榷，因为艾利欧此时应该已经入住了友枝町老街区的那幢库洛故宅，可是他却似乎并没有发现被苏澈拿走的那部分资料和笔记已经不见了）的艾利欧相比实力也不遑多让，可是他依然看不清库洛的极限在哪里。 库洛的实力就像他的人一样，深沉难测。 所以即使库洛对自己再温柔再纵容，苏澈也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底线——他可以靠近，但绝不沉沦。 这样一来，如果有一天库洛将这一切全数收回，那么苏澈起码可以保证自己不受到太大的伤害。 他无法保证库洛在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原版藤隆以后也会依然如此这般温柔包容地对待自己，所以唯有自己为自己划出一道界限。苏澈相信库洛对于自己，其实也是一样——可以纵容，但绝不会没有底线。 苏澈一直以为在关于这一点的认知上，库洛已经和他达成了默契—— 他不问库洛究竟如何死而复生，又为什么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而库洛也不会追问他真正的身份和来处。 他们两个一直在平静的假象下相处得宜，谁知今天，库洛却打破了这样的默契，也打了苏澈一个措手不及。 他就那样一脸平静地问出了苏澈曾经以为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开口询问的问题，从头到尾，表现得一派淡然自若——就好像他问出口的不是一个可能导致两人之间微妙维持的平衡关系被瞬间打破，甚至或许会造成不可挽回裂痕的问题一样…… 苏澈这一次，是真的彻底猜不透库洛的想法了。 于是，他只能沉默。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时还能说些什么。 苏澈不说话，库洛自然也就随之沉默下来。 两人久久地相对无言，室内的气氛慢慢变得压抑而紧张起来…… 就在苏澈心里开始打鼓，眼看就要无法再将脸上那面具一般的完美笑容维持下去的时候，随着一声轻叹，库洛一跃纵上他的肩膀，毛绒绒的小身子紧挨着他的脸颊蹭了蹭，为那冰冷的肌肤添上了几许温度。 “藤隆，如果你真的不想说，就算了。”库洛低声在他耳边叹息着。“我不是想逼你坦白什么，只是……我以为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多少能让你对我更信任一些……” “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太高估自己了吧。” 说完，也不等苏澈反应，库洛就又是利落地一纵，几次借力以后落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苏澈愣愣地注视着小黑猫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天以后，库洛的身影就再也没有在木之本家出现过——就像上一次一样，整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丝痕迹。 桃矢和小樱不是没有问过苏澈黑猫小黑的下落，毕竟那也是他们曾经喜爱到不行的乖巧小动物。可是看着苏澈在他们提到小黑时脸上略带僵硬的笑容，两个懂事的孩子虽然疑惑，却也贴心地没有再问过了。 这虽然让苏澈松了一口气，可是每天入夜时分，一个人躺在卧室里那张舒适的大床上，即使是在盛夏时节，苏澈却依然会没由来地觉得浑身冰冷。 他知道，他是在想念另一人的体温——即使，他陪在他身边的时候，只是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小猫儿。 苏澈开始怀念上衣口袋里绒绒暖暖的一小团，每天工作时休息之余，都会习惯性地沏上两杯红茶，然后又捧着自己的那杯对着不会有人来喝的另一杯发呆许久…… 苏澈知道，虽然库洛才离开没有几天的时间，他却已经……开始想念他的陪伴。 ——其实苏澈远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更加在意库洛。 只是还不等苏澈伴着一天比一天深切的忧愁和想念彻底理清自己的心绪，小樱的突然昏倒，却像是当头一棒一样，将最近几天一直都表现得有些魂不守舍的苏澈狠狠地敲醒了过来…… “唔啊……？” 当昏睡在床的小姑娘迷糊着睁开眼睛的时候，苏澈心中一直悬着的巨石总算是彻底放落下来。他和桃矢围在小樱床前，父子俩注视着家中唯一的宝贝女孩儿的担忧神情和眼光简直如出一撤—— “小樱，没事吧？” “能下床吗？不要勉强自己！” 虽然一个温柔稳重一个清朗别扭，但是那其中满满的关心意味，却让刚刚苏醒过来的女孩儿立刻露出了虚弱却灿烂的笑容：“我没事啦……只是有点想睡而已。对不起，爸爸，哥哥，让你们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呢……”苏澈皱眉凑过去，伸手轻柔地撩起女儿的额发，贴上小姑娘白皙的额头，试着温度：“没有发烧……只是想睡而已？” “嗯……”小樱应声得有气无力。 “还是叫医生来看看比较好吧，爸爸？”桃矢再不掩饰自己的担心，俊朗的眉眼之间满是对妹妹的关心和在意：“我去打电话……” “不用啦……”躺在床上的小樱听了不由急忙出声阻止，只是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真的没事了，只是很想睡觉而已。爸爸和哥哥……你们还是去学校……吧……” 话音未尽，小姑娘已经又一次沉入了梦乡。 原本就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儿此时看来更像是熟透的小苹果，看上去分外可爱。 “那……我上班去了。”虽然很担心小樱，但是时间已经不早，再加上记忆中的剧情也显示小樱此时只是魔力透支需要靠睡眠来修补而已，苏澈想了想还是摘下围裙，微笑着向桃矢招呼。“桃矢君也快点去上学吧，我们晚上早点回来看看小樱的状况再决定要不要请医生吧？” 桃矢点头应了，临出房门时却依然忍不住狠狠瞪了端坐在小樱床头假装自己是个普通布偶中的可鲁贝洛斯一眼。 看着那小小的玩偶样黄色小动物被桃矢瞪得冷汗直流却不得不强作镇定的可怜样子，苏澈也不由莞尔，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库洛的突然消失而变得沉重又抑郁的心情也稍稍放晴了一些。 这直接导致了苏澈本日的工作状态急剧恢复，效率也提高了许多，所以当他比原定时间还要更早地提前下班赶回家里的时候，就正好遭遇了来家中探病的知世和小狼两人。 为三人将红茶和点心送进小樱房间的时候，苏澈看着那个红着脸与自家小女儿交谈的俊秀棕发少年，之前一度回复的心情，又再次一落到了谷底。 只要一想到这个小子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会拐走自家乖巧可爱贴心无比的宝贝小公主，苏澈就恨不得立刻提住对方的衣领将他丢出外去！ 神马幸福美好完美无瑕的白金官配樱狼恋！统统给他去死去死啊！！小樱是他木之本家的珍宝，觊觎者全部杀无赦啊混蛋！！ 苏澈内心的小人儿早已咆哮成马，然而脸上却依然挂着温暖和煦的笑容，向围坐在一起的三人点头示意以后，便静悄悄地转身离去——只是，在他的背后，杯具的又一次被心情本就不怎么晴朗的女儿控人爸君惦记上了的李小狼少年大大打了个喷嚏，然后反射性地打了个冷颤…… “小狼，你没事吧？”担心的小樱。 “啊，没什么。”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泛红的杯具小正太。 苏澈缓缓带上房门，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双金丝镶边的眼镜在暗处反射出令人心惊的锐利寒光…… “又在记恨我的那位后辈了？”蓦地，一个熟悉到让苏澈浑身一震的柔和男声低低地在安静的走廊中响起，隐隐含着些许无奈又纵容的浅浅笑意。 苏澈不由慢慢抬头望去，就见走廊尽头靠近楼梯的自己房间门口，正蹲坐着一个这些天以来一直在自己脑海中流连不去的小小黑色身影…… “库……洛……？！” 苏澈听见自己的声音喑哑地响起，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甚明显的颤意。 “嗯，是我。”小黑猫微眯了眼睛，抬爪问候：“嗨，好久不见。” 下一刻，苏澈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疾奔过来，一把抱起小黑猫闪身回到了自己房里…… 抱紧怀中失而复得的小小猫儿，苏澈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了小猫儿暖融融的柔滑毛皮之中…… “库洛……” ……你回来了。 第24章 和解与坦白 小黑猫库洛最初只是安静地任由苏澈将自己抱在怀里而已。 分开的这几天时间里，被想象之外的沉重思念所扰的，其实不只是苏澈一个人。 虽然暂时离开、以退为进是库洛当初自己定下的计划，但是…… 猫形的魔法师大人微微苦笑了一下，侧首看向紧紧抱住自己，却并不言语的茶发男人——他似乎比自己认为的，还要更加在意这个人呢…… “藤隆……” “……苏澈。” “哈……？” “苏澈，我的名字。” 将深深埋入对方柔软温暖小身子之间的脸孔抬起一些，苏澈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库洛那双在黄昏时分没有开灯的幽暗卧室里闪烁着莹莹碧色的漂亮猫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库洛猫的瞳孔显而易见地剧烈收缩了一下。 然后，在苏澈愕然的注视下，在前不久他才刚刚目睹过的神奇一幕就再次重现了—— 一阵白光闪过，原本被他抱在怀中的小猫渐渐模糊了身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带柔和笑意的俊美黑袍魔法师…… “库洛……你疯了！”苏澈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悚！ 他狠狠瞪着眼前这个居然不分场合瞬间变回人形的黑发男人，金茶色的眼眸在隐隐有夕阳橙色微光照射进来的卧室略显昏暗的光线里泛起了一层令人心惊的熊熊火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鲁贝洛斯现在还在小樱的房间里！就算他对你气息的感知不比月那样敏锐，可是……！！” 话还没有说完，苏澈就被迫消音了——当然，大家无比期盼的以吻封缄什么的……暂时还是不会出现的。（＝＝） 截断苏澈话音的，是库洛突如其来的拥抱。 并不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突然被拉进库洛怀里了，可是苏澈依然在对方将自己抱紧的瞬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紧张到，甚至忘记了继续对库洛“说教”。 “苏澈……么？”库洛隐含笑意的声音在苏澈耳畔低低回响，“……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 虽然并没有问出声来，但是苏澈相信库洛一定已经看出了自己的疑问。 “高兴你主动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我啊。”库洛脸上的笑意愈发温和柔缓，“这是不是表示，对你而言，我已经成为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依赖和信任的人了呢？” 苏澈红着脸不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库洛的感觉究竟应该怎样来形容。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这个该死地敏锐的男人刚刚所说的……或许的确已经成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他确实，已经开始对他产生了一种远超预计的信任和依赖，即使他明知道这种情绪产生后会为自己带来怎样的危险…… “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苏？或者……澈？”像是完全没有察觉苏澈此时的无比纠结一样，库洛语气自然地开口——就像苏澈刚刚向他坦白真的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而不是什么值得更加深入去追究探寻的问题一样。 苏澈眸色微暗，抬眼定定望向依然微笑着用充满包容与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库洛。 在那双深沉的墨色眼眸之中，只有一片一如既往的深不见底的沉静夜色，看不出分毫异样…… 两人沉默着对视良久，最终，却是默契地齐齐笑出了声来。 “澈，就叫我澈吧。”苏澈微笑着说道。 ——虽然其实他更倾向于让库洛唤他“苏澈”的。 “澈。”库洛从善如流，微微弯起、像是两轮新月一样的漂亮眼睛里流露出了全然真切的欣然之色。 被这样的眸光定定凝望着，绕是淡定如苏少爷，也不由心中暗暗狂跳不已。 于是苏澈颇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稍微挣动了一下，试图脱离出库洛的怀抱…… “别动。”库洛低声说道，揽在苏澈腰间的手臂，也愈发收紧起来：“你忘记了？我能控制的隔绝自身气息的结界的范围和时间都是有限的……” 库洛这样一说，苏澈立刻一脸恍然。 ——原来库洛并不是什么准备也没有做地就变回了人形。 “这么说……这个结界就是月对小樱进行审判的那天你所用的那个咯？”苏澈边说着边凝神感受了一下结界的气息，发现它似乎是由一种自己完全无法分析的力量与魔法因子排列构成的以后，不由微微蹙起了眉——看来库洛身上的秘密，比起自己来怕是只多不少。 库洛点头，然后就着紧拥住苏澈的姿势小心地带着他走到床边，两人一起紧挨着在床沿坐了下来。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这个结界的构成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分析和掌控的。”没有给苏澈发问机会地，库洛主动开口解释起来。“因为……这个结界阻挡的是规则的力量，所以构成它的，也是属于规则的力量。” “规则的力量么……”苏澈喃喃重复，觉得自己似乎一瞬间抓到了什么。 “是的。”库洛微笑，“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能够得以死而复生么？答案也就在这里。” 苏澈脑中瞬间灵光一闪，觉得刚刚似乎还有些朦胧的那些认知，似乎愈发清晰起来…… “就是说，你已经……成为了某种超脱于规则之上的存在了么？”虽然这种结论很荒谬，但是在现在的苏澈看来，似乎没有比这更加合理的解释了。 为什么库洛能够死而复生？为什么他的存在不会与本应是他转世的藤隆与艾利欧的存在相互排斥？为什么他不能过于干涉“现世”？为什么他会被限制能够以本来形态出现在现世的时间和频率？为什么他布出的结界能够阻隔最接近规则之力本质的契约之力？…… 所有的问题，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虽然这答案明显有些过于匪夷所思。 “真是出色的分析力，澈。”库洛笑容不变地称赞道。 也相当于……是变形地肯定了苏澈的猜测。 “我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只是有一天我突然从无尽的黑暗之中醒来，然后发现原本应该已经死亡转生的自己，居然还拥有着身体和意识。”不等苏澈追问，库洛便“自觉”地坦白起来。 “我甚至还来不及怀疑什么，就被脑海中瞬间突然多出来的庞大而浩杂的信息淹没了——你猜得没错，那就是‘规则’。”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我无意间触碰到了规则还是规则有意地选择了我。只是等我接收了全部有关于规则的信息以后，我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换言之，属于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库洛·里多在那个时刻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掌控了规则之力并从此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库洛·里多……” 苏澈听着库洛的叙述，脸上的神情渐渐由愕然转向呆滞…… “你掌控了规则之力？” “嗯。” “你从那之后一直游离于现世之外？” “……嗯。” “……你干嘛不干脆点直接告诉我说你其实是新世纪的卡密杀马（苏爸恶搞，神样的日文音译＝＝）？” “……澈……”颇有些哭笑不得意味的低唤。 “所以说你其实是撞了大运，死都死了还把灵魂分割了以为自己的存在已经彻底消散了可是最后却被规则之力选中，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存在不说，还成为了超脱于世界和法则之外的神明样的存在？” 苏澈越说越感到莫名地火大，到了最后几乎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好运？！如果不是恰好被规则之力所选择…… 他死一千次都不够！ 好吧，苏澈承认，其实他此刻的心情比起羡慕嫉妒恨来，其实……庆幸的成分反而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他想他必须感谢规则之力对库洛的眷顾，否则……他们之间或许连相见的机会都不会存在！ 然而，苏澈转念又一想，刚刚还既愤慨又庆幸的神情瞬间转为担忧—— “可是……这却是与你的愿望相悖的吧？” 苏澈当然记得，库洛在转世之时之所以将自己的灵魂和魔力分为两部分，就是因为他“不想再做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师”。 现在好了，他的确不是最强大的魔法师了，他直接成神了！ ……这真的不是命运和库洛开的一个玩笑？ 苏澈转头看向紧紧靠在自己身边的库洛。 他的脸上依然带着那样波澜不惊的温和笑容，好像并没有为苏澈的问题感到半分惊讶。 “澈这是在……担心我？” 果然＝＝ 苏澈脸色骤变，狠狠瞪了库洛一眼后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你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少拿这种蹩脚的演技来敷衍我！” 库洛闻言不由敛起笑容，轻叹了一声抬手搭上苏澈的肩膀：“澈这又是不相信我了吧？我是真的不在意了啊。” 听出他声音里的那丝释怀和坦然的确不似作伪，苏澈这才又转回头来，依然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嘴上却口是心非道：“你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了关我什么事？” 库洛轻笑。 “其实在接受了规则之力的最初那段时间里，我的确很失落很消沉。我曾经追求力量，也沉醉于魔法研究有所突破，自身的力量也随之一次又一次地打破极限的那种无法言说的成就感。但是自从发生了侑子的那件事以后……” “我开始厌恶自己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所以才会在临死之前对自己的转世作出那样的安排。” “但是这样厌恶力量的我却又阴差阳错地死而复生，更是掌握了比自己之前所拥有的力量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规则之力……说我丝毫也不失望仓惶，那绝对是假的。” “可是澈，到头来我却发现，我毕竟还是我。”黑发的俊美男人蓦地绽开一抹灿若朝阳的明朗笑容，看得苏澈不由一阵心跳加速…… “我依然渴求力量。” “如果我曾经能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那么就能打破规则的限定，将侑子从那种境遇之中解放出来。” “我应该感谢规则之力选择了我，也让我再一次看清了自己的本质——我，从未放弃过追寻力量。” 库洛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他依然笑容温柔眼神平静，然而苏澈却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和张扬。 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库洛。他想。 但是立刻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感叹—— 原来，这就是库洛啊…… 苏澈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刚刚才开始真的有些了解库洛。 “好了，有关我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苏澈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时候，身边突然又是一阵白光闪过。已经变回了猫形的库洛无辜地歪了歪的小脑袋，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只萌到不行的可爱小动物：“哎呀……真糟糕，变形的时间到了。” “可是上次明明还持续了很长时间的啊……”苏澈看了看窗外依然算不上昏暗的天色，疑惑地皱眉。 “因为上次出现的只是我的投影，这一次却是真身啊。”库洛猫跳上苏澈的膝盖，又恢复了猫形的他最常用的那种懒洋洋的强调：“我的真身不能在现世停留太久，规则的这项限制，我目前还不能打破。” ——也就是说，未来有可能打破咯？ 苏澈眨了眨眼，并不在这之上多做纠缠。 “既然这样的话……库洛介意听一听我的故事么？”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这一次已经做好了真的与库洛交心的准备，那又怎么能只接受库洛的坦白，却隐瞒住自己的“秘密”呢？ 苏澈勾唇，静静地笑开。 库洛猫毛绒绒的小身子在苏澈膝上蜷成一团，细长的尾巴略微垂下，在他小腿上轻轻扫了两下：“如果澈愿意告诉我的话……” 苏澈闻言一把捧起腿上小小的黑色毛团，随意地向后仰倒，一人一猫便再次以双方都无比熟悉的姿态，深深陷入了苏澈柔软舒适的大床中央。 “我啊，遭遇比起库洛你来可是普通得多了呢……” 絮絮的低语声渐渐充斥了原本一片沉寂的房间，而窗外的天色，也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这间卧房，终究是再次迎来了两位主人的齐聚…… 特注：最后一句不含任何特殊含义，请勿自行脑补！【←真相是：本句纯属假正经，请亲们自由地……】 第25章 桃矢争夺战 当东方的天际渐渐开始泛起些微的鱼肚白色的时候，透过窗帘的缝隙隐隐照进房间的熹微晨光也将苏澈从一夜的好眠之中唤醒了过来。 臂弯之间紧环着的熟悉温度让他满足地弯了弯嘴角，即使还没有睁开眼睛，也能清楚地感觉到房间之中另一个气息的存在…… 苏澈必须得承认，时隔几日，再次能够这样肆无忌惮地感受库洛的气息……这实在是太好了！ 习惯性地将脸颊埋进库洛猫柔软温暖的毛毛里蹭了蹭，苏澈鼻音略重地呢喃：“早安，库洛。” 一双清醒无比的漂亮猫眼之中瞬间溢出愉悦至极的笑意，库洛一动不动地安静伏在那里任由苏澈撒娇（？）般地轻蹭着自己：“早安，澈。”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确保自己完全清醒过来，苏澈这才起身走进浴室整理梳洗，然后将库洛抱上肩膀走下楼去准备早餐…… ——于是这对于木之本家而言，又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 而这天早餐时分的餐桌上，桃矢和小樱兄妹俩对黑猫库洛的再次出现表现出了极大的惊喜和热情。 虽然很克制地没有对库洛猫做出什么摸摸抱抱的出格（这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两人用餐时间里难掩喜色的眼神一直不断地往库洛身上瞟去的模样，却也直看得苏澈对库洛在自家儿女之间高得有些过分的人气暗叹不已。 “所以说，桃矢君和小樱真的很喜欢库洛啊……”送走了孩子们，苏澈转头对懒洋洋地半卧在自己肩头的小黑猫笑眯眯地说道。 库洛笑看了他一眼：“怎么？澈你吃醋了？” 苏澈的回应则是一个更加温和灿烂的笑容：“怎么可能？我这做爸爸的去嫉妒一只小猫？” 说着，他也转身去取外套和公文包准备出门去上班了。 库洛无声地轻笑，也不拆穿他偷换了吃醋主体概念的小动作。 毕竟两人昨晚才刚刚互相坦白了彼此最大的秘密，现在可以说正是适合发展更进一步亲密关系的时候。所以……他还是先别把他逼得太紧了吧？ 在苏澈看不到的角度，黑猫库洛大大的猫瞳闪烁着异样夺目的光彩，猫脸上慢慢浮起了一个充满算计意味的诡异笑容…… ××× 苏澈的生活渐渐又开始恢复到了艾利欧到来之前的状态。 每天在库洛的陪伴下醒来，为一双儿女准备爱心早餐和中午的便当，笑着送走上学的两人之后自己带着库洛或是去大学里讲课或是去冰帝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翻阅一些学术期刊同时也自己发表些研究论文，每天按时回家做好晚餐，和桃矢小樱一起聊聊天说说发生在彼此一天生活里的趣事，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看看国民连续剧、高人气动画、娱乐八卦或者新闻之类的电视节目，洗过澡后独自阅读一会儿或者与库洛讨论讨论魔法应用心得，最后……互道晚安以后，和库洛一起窝在舒适温暖的被窝里沉沉睡去…… ——连苏澈自己都开始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幸福安逸得有些不太真实了。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舒服地闭着眼睛任由刚刚变回人形（从两人和解的那一晚开始他就常常这么做了）的库洛接过毛巾为自己擦拭着沐浴过后还未彻底干透的湿发，苏澈以一种全然信任的姿态整个靠在库洛肩上，几乎是耳语般地低声说道。 库洛为他拭发的动作微滞，脸上的神情却分毫不变：“哦？澈也终于掌握了‘预见’的能力了？” “倒也不是……”苏澈蹙眉。 他到底不是真正的库洛转世，就算是在库洛本人的悉心教导之下学习了这么长时间的魔法，却也依然只能做到熟练而完美地掌控住自身的魔法能力而已。 至于那些其他衍生出来的类似于预知能力占卜能力之类的一个比一个玄幻的技能，他却还是半窍不通的样子，每每说起，都会被库洛头疼又好笑地善意小小取笑一番。 “就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而已。”苏澈拍了拍额头，努力回想了一下《魔卡》的剧情，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似乎都只是小樱在艾利欧的刻意引导下一点一点地将库洛牌变成樱之牌的情节而已，貌似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具体是什么，却并不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我果然还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已经……秋天了呢。”库洛并没有正面回答——或者，他也知道苏澈其实并不需要他回答些什么。 不过即使如此他这话还是接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引得苏澈不由侧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哈……？” “秋天，是很容易生病的季节哦。”库洛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毛巾，直接用手指轻柔地梳理着苏澈差不多已经干透的柔软发丝：“尤其，是对于小孩子来说。” 苏澈恍然。 啊，对了。如果说到秋天和生病的话…… 在转变某张牌的时候，小樱似乎正在发烧。而藤隆之前虽然有主意到，但却因为并不能肯定而小樱又有心隐瞒的关系而最终并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直到晚上下班回家才在桃矢那里得到证实，不过当时小樱却也已经没事了…… “我似乎不应该出手扰乱事关樱之牌转变的剧情？”苏澈干脆整个人都转过身来，面向库洛表情严肃地征询他的意见。 自从那晚他向库洛坦白了自己的来历以后，也就渐渐开始习惯于时不时地与库洛讨论一下所谓的“剧情”了。 至于库洛…… 他原本就是个极其豁达的人——否则也不会在预见了自己的死期以后表现得那么从容淡定了，所以虽然在最初听闻自己的存在甚至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在苏澈原本的世界里都不过是一本漫画而已时也感到非常惊讶和不可思议，但是好在听苏澈解释了所谓的“平行世界”理论以后，很快地也就不再在意了。 “你所谓的‘剧情’与我和侑子原本所认识到的‘必然’或者说‘命运’又有什么不同呢？不过都是某种按照规则既定而成的人生轨迹罢了。”库洛当时是这样笑着对苏澈说的，“所以我不会因此就去认为自己的人生是被什么人无形之中操控了的——因为，你所看过的那本漫画，可并没有说过我死后会因为规则之力再度复活，并且成为一个足以打乱先行秩序的存在，而你……则会成为木之本藤隆吧？” 这样理解倒是的确很合理啦……得到库洛如此回复的苏澈耸肩。 不过……表现得这样沉着淡定真的好么？这可是事关自身存在真佞的大事啊…… 看着反应得那样平淡冷静的库洛，苏澈一瞬间觉得自己都无力吐槽了。 咳咳……当然，言归正传。 眼下，对于苏澈提出的有关于他要不要打乱剧情的问题，库洛只是轻笑了一下，手指温柔地反复卷玩着他柔软顺滑的发丝：“那就要看……澈是如何判断的了。” “是小樱的健康比较重要呢？还是一旦被改动那么就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剧情的不可变性比较重要呢？” “相信澈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判断了吧？” 苏澈看着库洛近在咫尺的温柔笑脸，忽然无力地重重叹了口气，索性自己主动扑进他怀里（想歪的孩子都请注意！因为结界的大小限制苏爸不能离开人形库洛超过半臂的距离。当然，这是不是某人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人工设置的……就不得而知了）—— “结果你还不是什么都没说？” 问他哪一个更加重要？当然是后者啊！那可是会影响到小樱今后命运的重要关键！他怎么能铤而走险？ 所以最后，尽管在那个早晨一眼就看出了小樱的异样，苏澈最后却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然后匆匆赶去工作了。 但是到了傍晚时分，他却特意提前结束了工作，结果赶到家中的时候，瞬间就察觉到了小樱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了好久，取而代之出现在她房间里的，是库洛牌特有的气息。 “到底还是选择了留下‘镜’之牌做替身自己却偷溜出去解决问题了么？这个让人头疼的小丫头！”苏澈扶额，一边温声向跑出厨房迎接自己的体贴长子说着“我回来了”，而后又立刻压低了声音对已经纵身跃上了自己肩膀的库洛数落小樱的“罪行”。 “都不知道我和桃矢君有多担心她！既然生病了就应该好好休息的嘛……” “真是个不听话的坏小孩！不许桃矢君煮蜂蜜牛奶给她！话说上次去横滨中华街顺便买的中药还在不在？现在煮来想必正好吧？不听话的小孩要得到教训……” 库洛忍笑蹲坐在苏澈肩上听着他小小声地发着幸福的小牢骚——嘴上虽然说着要怎么怎么惩罚小樱，可是脚上的步子却是迈向厨房，然后开始亲手调制营养美味又适合发烧小女孩儿的食物，黑色的猫瞳之中始终盛满了柔和的笑意。 这才是苏澈吧。他想。 和木之本藤隆一样温柔且疼爱儿女，但不同的却是，他会这样将心中的担忧向自己诉说出来，哪怕听上去让人感觉有些孩子气。 最后苏澈的爱心营养套餐和桃矢的温热蜂蜜牛奶当然都被晚归的小樱愉快地全部咽下了肚去。 看着小姑娘嘴角挂上了满足甜美的笑容，对她生病期间却依然溜出家门的举动同样心知肚明的父子俩却只能宠溺地笑笑，守在她的床边直到她慢慢睡着…… 苏澈转头看着儿子专注地守望着女儿的英俊侧脸，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这段剧情过去以后不久，他大概就要开始烦恼与自己这个懂事优秀的长子有关的问题了。 ××× 小樱病好以后很快就恢复了精神。 当有一天她买回原料将好友知世约来家里，两人开始准备一起制作情人节巧克力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新年过去，库洛猫作为家中的一员，也和木之本一起度过了第二个年关。 苏澈默默看着小女儿笑容满面地做好巧克力，又在当天晚些时候默默看着她小脸儿通红将它送给笑容温柔一如既往的灰发秀美少年，心中虽然早已被来回不停奔腾而过的草泥马神兽军团踏平了几万次，脸上的笑容却依然温和而充满鼓励：“太好了，月城君很喜欢樱做的巧克力呢。” “就是呀～”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 可是你再怎么努力他也只能成为你的“嫂子”而不是最重要的王子殿下啊宝贝儿…… 苏爸爸看着一脸幸福向往的宝贝女儿，心绪一时万分复杂。 这种复杂的感觉，在看到作为情人节巧克力的回礼，雪兔在一个月后的白色情人节时回赠给小樱的腕表被小姑娘珍而重之地戴上手腕的时候，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因为从这件事开始，月与艾利欧后来制造出的月之守护者露比·月的假身秋月奈久留之间，或者说是由秋月单方面向月的假身雪兔所发起的，关于桃矢（魔力和整个人）的争夺战，就将要进入白热化的阶段了。 由于魔力的匮乏，作为假身的雪兔开始日渐疲惫起来，无论再吃多大分量的食物，无论再睡多长时间，仿佛都无法消除这种疲惫感。 他当然知道要维持自己的存在，魔力的补充势不可缓。而补充魔力的最佳贡献源桃矢，自然也已经早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但是，雪兔不愿意让桃矢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类。更甚者，他连真正的“自我”都不曾拥有！ 所谓“月城雪兔”，不过是为审判者月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寻找一个合理的身份和切入点，他的存在即是虚假，连自己都无法承认自己…… 想着那个温柔和善的少年潜意识里究竟将自己逼迫成了怎样，才会在最后一次昏倒后清醒过来时反射性地抓住桃矢的衣角下意识地不想让他远离，苏澈就忍不住一阵心疼。 他与雪兔也已经相处了两年多的时光，对这个温柔细心的少年，也是真心喜欢认同。再加上其实最初已经默认对方作为自家宝贝儿子的伴侣候选，不自觉地当然就将对方当成了日后的亲人对待，所以苏澈此时，心中也是无比煎熬。 他不想改变剧情，却也不想儿子的一身魔力从此化为乌有，当然也不想让雪兔因为魔力日渐流逝而就此消失…… “所以说，到底要怎么做啊……”烦恼地抱着库洛猫在自己的卧床上来回滚动着，丝毫也没有发现自己最近在某人面前似乎越来越放得开了的苏澈低喊了一声，停下了动作：“呐，库洛，你说我该怎么办？” “澈想要怎么办呢？”库洛眯眼注视了苏澈半晌，而后语声柔和地开口，“如果是澈的愿望的话……这一次，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诶……？” 与此同时，正在进行着体育课的星条高中的操场上，桃矢正打横抱起又一次陷入昏迷的雪兔，一步步走向医务室…… 第26章 儿媳你好 “……桃矢……？”雪兔从昏睡中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黑发的好友正默默站在自己床边。 那双雪兔无比熟悉的墨色眼眸里盛满了担心和忧虑，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像是子夜时分最璀璨的星子，闪烁着莫名令雪兔心悸的灼灼光华…… 于是，下意识地就调转开视线，不敢再与那人对视：“这里……是医务室？” “……嗯。”桃矢为雪兔的反应微微蹙了眉，然而看着他苍白得有些异样的脸色和隐隐藏着些许尚来不及消去的惊慌无措的眼睛，终究却只是轻应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雪兔莫名地松了口气。 “我这是……又睡着了么？”他虚弱地笑了笑，说话间神色已经恢复了自然。 桃矢闻言不由再次蹙眉：“嗯，在体育课上课的过程中。” 雪兔略略垂眸，避开桃矢犀利的眼神：“啊……我果然还是生病了吧？已经不止一次了呢，居然这么想睡觉……”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察觉！”桃矢打断了雪兔的低语，表情似乎带上了某种决然，“你……” 然而，他本想出口的话语却被窗口传来的某个活泼声线硬生生地截断在了喉头，一时被埂了个正着—— “打扰了！”梳着可爱发髻，面容姣好精致的棕色长发少女整个人攀在窗口，大声向只有两人的医务室内招呼道：“月城君你没事了么？老师在叫桃矢君回去了哦！” “我没事了，谢谢你，秋月桑。”雪兔似乎松看口气一样，对着窗口的少女露出温柔的微笑。然后，又一脸笑容地看向桃矢：“既然老师在叫你，就先……” “不行，你才刚醒过来，我还不放心……” “可是……正在进行棒球的测验啊。如果缺席的话，又不像月城君一样昏倒了的桃矢君就只能得零分了哟～”秋月欢快地再一次打断了桃矢未尽的言语，脸上的笑容无辜又灿烂，看得某人一阵手心发痒。 可是再一回头看看躺在床上一脸担心地看向自己的雪兔，在那双没有了眼镜的遮挡完完全全地显露了出来，此刻正隐隐泛着漂亮波光的琥珀色眼眸的注视下，桃矢又只能暗暗叹了口气，妥协般地走回床前对眼睛的主人柔声交代：“测试结束之后我马上回来，在那之前乖乖在这里睡觉等我，嗯？” “嗯。”对方回以一个温柔的浅笑，乖顺地点头。 桃矢微不可查地轻笑了一下，转身正要走出门去，却从身后感受到一阵轻微的拉扯。 愕然地转头，就见雪兔正无意识地伸出手来，牢牢地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诶？怎么了？桃矢？”而看见本要出门的桃矢忽然间又转回身来站住不动，雪兔则是一脸迷茫地向他看了过来。 还问我怎么了…… 桃矢苦笑一下，伸手扯来被雪兔牢牢拉住不放的衣摆，似笑非笑地看向同样一脸诧异的雪兔：“不是阿雪……不想让我走的么？” “……咦……？”雪兔闻言瞪大眼睛，又看向自己的确拉住人家衣角不放的手，白皙的脸颊迅速飞起了一丝红云……“我……我不是故意的……” 桃矢看着这样的雪兔不由心下微动，正想说些什么，原本已经走远的秋月却又去而复返，再次扒在窗台上高声提醒：“桃矢君，快一点啊！不然要赶不上测试了！” “帮我告诉老师一声，我不能做测试了。”桃矢连头也没回，语气淡淡地说道。 “诶？！那怎么行？桃矢君会不合格的！老师也会生气的哟！”秋月微怔了一下，而后又笑眯眯地大声叫道。 “无所谓。”桃矢说着走到窗边，眼神锐利地看向一脸笑容的俏丽女孩儿：“我和阿雪有点事要说，别再来打扰我们，可以么？” 看似询问的语气，然而那双犀利的墨色凤眼之中，却深藏着某种警告的意味，让还打算劝说桃矢离开的秋月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下意识地就点头应声：“好……好的。” 回应她的，是已经关合得密密实实的窗扇和同样被严密拉上的厚厚窗帘。 秋月不甘心地瞪视了那扇关合的窗子好一会儿，这才气鼓鼓地转身离去。 而与她相隔仅有一墙的室内，桃矢已经坐上了床沿，抬手轻柔地扶上了同样坐起身来的雪兔柔软却冰冷的脸颊：“听着，阿雪，不用再隐瞒了。我……知道你其实不是人类！” 雪兔的神色陡然一滞，下一刻，巨大的白色羽翼将他团团包裹…… 羽翼再展开时，出现在桃矢面前的却已经是银色长发，表情冰冷淡漠的俊美青年！ “终究……见面了呢。”淡色的唇瓣吐出冷冰冰的话语，一袭白衣的月之守护者轻盈地飘落在地，看向桃矢的眼神波澜不惊。 “你是……？”桃矢脸上不由带上了一丝苦笑。 “……月。”冷美人半字不多地自我介绍。之后，甚至不给桃矢丝毫追问机会地，就再次开了口：“‘雪兔’之前对你百般隐瞒我的存在，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他不过是身为月的我的‘假身’，而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他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刚才不想让你离开的举动……也是无意识的。但是，正是这种无意识的举动，才恰恰暴露出了他的真心——对他而言，你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最特别的存在。” “而你……也对雪兔说过吧，说‘不想让他消失’……” 桃矢静静听着月的陈述，在他向自己寻求确认时毫不犹豫地点头：“嗯，我说过的。” “可是你又知不知道，为了不让雪兔消失，你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月的神色依然冰冷异常，仿佛对桃矢的回答全不在意。 桃矢再次苦笑：“我知道。但是，如果我的力量能让雪兔一直待在我身边的话……全部给你也无所谓！” “那样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月提醒道。 “只有我一个人能见到妈妈其实也不是很公平吧。”桃矢豁达地笑开，“只是……我的力量没有了，那么以后如果小樱遇到什么危险，那我就不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妹妹可爱的笑容浮现在眼前，桃矢的神色愈发柔和下来：“我想保护小樱！如果失去了力量……” “就算不这么说，我也会保护她的。毕竟……她是我的主人啊。”月听到桃矢的话以后微微怔了一下，然而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漠姿态：“所以……这就是条件？保护你的妹妹？” “不，不只是那样而已。”桃矢说着站起身来，一步步地走向抱胸站在墙边的月：“如果你受伤或者消失的话，阿雪自然也会一样。所以，除了要保护小樱以外，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这就是全部条件？”月挑眉。 “没错！”桃矢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微笑：“这就是我的全部条件。” “……我会努力的。”月表情纠结地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最终不情不愿地如是回答。 “真的好像呢……月你，和阿雪……”桃矢说着，慢慢闭上眼睛。 月凑近过去，张开双臂将自己整个埋入对方全不设防的温暖怀抱里，一边慢慢汲取着对方身上那充沛浩大的魔力，一边对对方最后给出的那句评价沉默以对。 几分钟后，将刚刚失去魔力，身体还有些虚弱因而陷入了短暂性昏迷的黑发少年温柔地接入怀里，月的神色意外地柔和了下来：“我好像……应该对你说声谢谢才对……” 只是……恐怕这一声谢谢，还当不起你今日付出的这些东西！ “那样的话……不如就以身相许，将自己陪给我家的桃矢君吧？” 仿佛是看穿了月心底并未诉诸于口的想法一般，伴随着一阵轻笑，温润柔和的男声低低奏响在了他的耳边。 月猛然回头，就见一个怀中抱着一只巴掌大纯黑小猫的茶发男子正一脸笑容地站在自己身后——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在这房间里待了许久，将自己之前和桃矢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个完整无遗！ “你是什么人……？！”月的瞳孔极不明显地剧烈收缩了一下，继而马上防备地看向依然带着一脸温和纯善笑容的茶发男人：“在雪兔的记忆，你明明只是木之本樱和木之本桃矢的爸爸，是个半点魔力都没有的人……类……” 月的话说到最后已然是支离破碎。 因为就在他的眼前，那人怀中一直温柔小心地捧抱着的黑色小猫猛地跳下地来，然后……身形开始慢慢抽长变化，最终，定格为了一个让他熟悉到差点想要落泪的黑色人形…… “库洛？！！” 月一直冰冷淡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皴裂，然而完全破裂开来，只余下一脸的惊慌错愕。 他疾走两步上前，站在那个拥有着与自己记忆中完全相同样貌和气息的黑发男人面前，整个人都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真的是库洛？可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啊，好久不见，月。”库洛说着，抬手轻轻揉了揉月柔软顺滑的一头银发，“对不起，之前让你伤心了。” 此言一出，月身后巨大的白色羽翼便瞬间在室内掀起了一阵飓风——将他整个送进了库洛的怀抱：“库洛……库洛！” 他一声一声地低唤着，仿佛要将自己心中曾经有过的所有委屈不安统统传达了眼前的这个人…… 库洛在苏澈看好戏一般的戏谑眼神苦笑着伸手，轻轻安抚着怀中银发银眸的月之守护者：“嗯，我在。” 许久过后，月才一点点地安静下来，轻抿着嘴唇退出了自家主人的怀抱：“抱歉，库洛，我失态了。” 库洛微笑着示意“没关系”。 “好了，虽然主仆重逢的场景的确很感人，但是！”这时，一直沉默着旁观两人互动的苏澈微笑着走上前来，挑眉看向库洛：“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件更重要的事？比如……桃矢君。” 说着，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正安静地躺在刚刚雪兔躺过（你这是想强调什么＝＝）的那张床上，双眼紧闭呼吸细弱的桃矢身上。 “我还没有见到过桃矢君这么柔弱的样子呢……”苏澈旁若无人地走过去坐在床边，抬手轻抚儿子冰冷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的脸颊：“库洛，你说过他会没事的……” 黑袍魔法师展颜一笑，同样走到床边，一手撑在苏澈肩上，另一只手贴上桃矢的胸膛，细细感应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又微笑着开口：“我之前绘在桃矢身上的魔法阵已经生效了。他的魔力源被保护得很好，虽然现在全身魔力尽失，但是再过一段时间，失去的那些魔力就会自动填补回来。到时候……月应该也能够开始从新主人那里获取魔力，也不用再担心他或者雪兔会因为魔力匮乏而消失了。” “这样么。”苏澈松了口气，转眼看向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黑发俊美男人：“谢谢你，库洛。” “不客……” “为什么要换新主人？库洛！既然你并没有死，那为什么……”还不等库洛把话说完，一旁的月已经又冲到了两人身前，神色阴沉地死死盯住库洛：“我明明……那么信赖着你！可你……却抛弃了我和可鲁贝洛斯么？” “月……”库洛叹气，看着眼前这个就像自己孩子一般的月之守护者，他突然没了想要辩解的意愿：“抱歉，但我并没有想过要丢弃你和可鲁贝洛斯。” “那为什么……”月却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依然神色激动地追问。 “月……桑，是吧？”苏澈撑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眼看局势即将再次失控，这才不慌不忙地出声，将两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来。“在你继续逼问库洛之前，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呢？” “……什么？”月虽然有些疑惑和不情愿，但是又想到对方既是库洛认识的人又是桃矢和小樱的父亲，不由脸色缓和了几分的同时应了声。 “你……对于桃矢君的事情，是怎么想的呢？”苏澈丝毫也不在意月的冷淡，笑眯眯地问道。 银白色的守护者显然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迟疑了一下以后，便细细思索起来…… 对于木之本桃矢其人……他是怎么想的？ 月冷笑。他几乎没有和他相处过，还能怎么想？ 与他朝夕相伴形影不离的那个人，是他的假身，月城雪兔。 可是……转头看向依然昏迷不醒的黑发少年，月的神色却带上了一丝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缱绻——可是，这个人即使与自己第一次见面，却依然能够眼神柔和地看向自己。他毫不犹豫地就将全部的魔力都给了自己，提出的条件却只是要他保护好自己和本来就是他主人的小樱…… 他欣赏这个少年，也……喜欢少年的温柔。 雪兔大半虚假的记忆里时时处处充满了少年的身影。他大笑的模样，他温柔的模样，他坏心眼地捉弄妹妹的模样，他担忧地深深望向雪兔的模样…… 即使从未接近，却已经足够了解。 月默默注视着桃矢，眉宇之间，一片安宁。 苏澈微笑起来。 “看来，你已经有了答案。”说着，他站起身来，不顾月瞬间戒备的神色，转身走向医务室的大门…… “既然如此，就像我刚刚所说的，为了报答桃矢向你献祭出的所有魔力，以身相许，成为我木之本家的长男之妻吧！月……或者，月城雪兔君！” 月瞪大了眼睛，正要反驳苏澈的提议，却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轻飘飘地向后仰倒，落入了早已等待在那里的库洛的怀抱…… “抱歉了，月。虽然知道你一定会不情愿，但我不得不消去你的这段记忆。”库洛将月小心地放在床边，让他倚进桃矢的怀中：“希望有一天，能再次真正与你相见……” 说着他轻点了一下月的额头，抹去他自从苏澈和自己出现以后的全部记忆，然后转身微笑着走向等在门口的那人：“我们走吧，结界……也快到极限了呢。” 的确，维持一个笼罩住了整个星条高中，将窗口的小樱和不远处的艾利欧统统纳入其中的时间静止＋魔力禁锢结界……就算是库洛，也快要到达极限了吧？ 可是…… 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那人那依然从容优雅的姿态，苏澈不由暗暗吐槽——这哪里有半分魔力不支的模样？ 然而，回头看了床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一眼，苏澈却是伸手，抱起变身回小黑猫的库洛，最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他想，库洛总会有真正让自己看清他实力的那一天。 ——只要，他们还在一起。 苏澈嘴角擒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是下了结论。 第27章 库洛番外 他是库洛·里多。 ——这个名字，是代表了当世最强魔法师的存在。 他知过去晓未来，在世人眼中变幻无常的世事，看在他的眼里，其实不过是一条条已经被注定了轨迹的命运线路，无论中途出现怎样的辗转偏折，最终会通向的，却永远只有最初就被标定好的那唯一一个终点。 他实力深不可测，弹指间造就的库洛牌和守护者，却是其他魔法师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奢望…… ——库洛·里多，是只要再前进一步就能够触碰到游离于世的“规则”的存在。 然而…… 隔着瀑布般的雨幕遥望着夜色迷离的东京，如墨的黑色长发松散地被一截如玉的碧色缎带在肩头系住，眉目如画的俊美男人一口饮尽杯中清冽的醇酒，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青梅竹马友人的眼神慵懒而充满不知名的魅惑：“这东京……时隔百年，却似乎也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呐。” “变化是有的。只不过……库洛你不想看见罢了。”一袭华服包裹住纤细玲珑的身段，黑发红眸的艳丽女子嘴角含笑，同样潇洒利落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暗红的眸子映着漫天接地的倾盆大雨，眸光深处，尽是一片漠然：“库洛，其实……你是厌倦了吧？” 黑发男人笑而不语。 在遥远的彼时，尚且不曾拥有“次元魔女”这样响彻一方称号的壹原侑子小姐见状也不在意，只是倾身取过酒壶，又为两人将酒杯填满：“但是，尽管厌倦，却依然无法摆脱——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宿命……么？”库洛将视线转回廊外庭院中已经开始渐渐溢出烟雾的雨幕，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难得侑子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哦？有什么意见么？库洛你这个阴险狡诈的混蛋眼镜仔！”侑子斜他一眼。 “呵……”回应她的，依然是库洛那万年不变的温柔笑脸。 侑子顿觉无趣，垂眸把玩着手中莹白玉润的白瓷酒杯，脸上的神色渐渐沉寂下去。 两人并没有再做交谈，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廊下观雨对酌，直到雨势渐歇…… 这是库洛记忆里，自己最后一次与侑子开怀对饮。 在那之后的不久，因为预见到了侑子命数的到来，虽然库洛并未打算做出任何扰乱命运既定轨迹的事情，然而他脑海中瞬间无意识闪过的“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希望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强烈愿望，却以他过于强大的魔力作为依托得以实现，最终将侑子的时间停止在了她死亡之前的那一刻，让她成为了独立于所有次元之外的存在——次元魔女。 或许这名号听上去让人畏惧又仰望，但是知道事实其实远非如此，并且眼见到至交友人因为自己的一时妄念而成为了不容于世存在的库洛，却从那以后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 是不是如果没有自己，侑子就会像任何一个普通的人类一样，正常地经历过死亡，灵魂前往天世，最终获得另一场新生呢？ 前所未有的自嘲和悔恨，潮水一般地淹没了原本不应脆弱至此的当世第一魔法师。 ——库洛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所以他在临死之前许下了自己最后的心愿，希望下一世，自己不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师，既不能提前预知任何人的命运，也不能因为无意识的强烈愿望去改变他人的命轨。 他希望自己只纯粹地是自己，而不必再去背负那些纠缠不休的宿命。或者，即使背负，也不要全部都能够预见。 没有任何意外和惊喜的人生，一次就足够了。 这样想着，库洛在安排好了身故后的一切以后，将自己的灵魂和魔力分割形成了两个完全独立的转世体，微笑着闭上眼睛，平静地迎接了死亡纯黑的羽翼。 然而……不曾想事与愿违，在他满心以为自己终于能够迎来长久的安眠的时候，命运却再一次和他开了一场天大的玩笑！ 他在黑暗中再次恢复神智，甚至还来不及细想本应已经死亡的自己究竟为什么还会有意识存在，就被脑海中蜂拥而至的信息彻底侵占了思绪。 海量信息的瞬间冲击险些让库洛失去对于自我存在的意识！ 等到他终于拼尽全力守住了最后一丝神智，让自己不至于被那庞杂浩淼的各色信息同化吞噬并从中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脸茫然地站在了一片浩瀚的星海之中，周身环绕着数不清的古老繁复文字，一点点地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魔网——这个时候的库洛还并不知道，这是被规则之力选中并缔结契约的一种形式。 库洛在规则之网中安静地垂眸而立。 良久，在一片寂静的偌大空间之中，辨不清其中意味的低笑声渐渐回响起来，经久不息…… 库洛觉得这简直是规则对自己的一种嘲讽而不是认同。 他明明不想要甚至是痛恨着力量，结果规则却为他送来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他明明想要永久的安眠，可是规则却让他拥有了近乎无止境的生命。 牵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与平常无异的温柔浅笑，然而却在中途变了调，整个歪曲成了一个无奈的苦笑…… 库洛在这片由规则所支配的广袤空间之中安静地生活下来。 尽管心中充满了对规则将自己选定为掌控者的无奈和疑惑，然而既然事实已经铸成，那么与其逃避，不如选择直面。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库洛慢慢平静下来，开始一点点地去摸索着理解和掌控对于自己而言全然陌生的规则之力。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有天，他发现自己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身处的这片原本应该由规则完全控制的空间…… 脸上依然带着最具欺诈性的温柔笑容，漆黑如子夜般的墨色眼眸之中一片深沉暗色，库洛垂首看向自己修长纤细却意外地充满力量感的双手，忽然发现，其实自己真的从未改变。 曾经对力量的厌恶现在看来是如此可笑——真正拥有力量的人，又怎么会被力量反制？会为自己的力量所伤害，只能说明他还不够强。 从这一刻起，人类最强的魔法师库洛·里多真正地死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全新的规则掌控者库洛·里多。 库洛终究是成为了超脱一切法则之上的存在，如同一个真正的神诋一般，俯视了整片天地。 他看着被自己所累的挚友成为了次元魔女，开起了实现他人愿望的店，守望着命运齿轮的一次次重启。 他看着自己的两个转世体分别降世，一个继承了曾经所有的魔力和记忆，一个却是如同白纸般空白一片。两人在完全不同的两片大陆上，分别开始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他日复一日地注视着他们，然而原本这些应该最能牵动他情绪的人们，却渐渐变得在他心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他与他们，终究注定殊途，并永不能同归。 规则掌控者库洛蓦然轻笑，毫不留恋地挥手拂去眼前持续多年的画面。 ——他终于能够彻底放下。 然后，放眼去守望这个世界，就像每一个规则掌控者应该去做的那样。 正也是直到这时，库洛才发觉他一直以来究竟忽略了多少东西。 原来魔法并不是这世上唯一特殊的力量，原来人死之后的灵魂也会有不同的归所，原来黑衣的死神们居然并不是冥界的使者，原来普通人类也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得到生命的力量…… 库洛微笑地注视着这一切，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发觉自己居然如此接近世界的本源。 这就是所谓的规则掌控者啊…… ——这样的认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库洛开始兴味盎然地观察他新发现的世界。 掌握着灵力的黑衣死神，各种执念无法消散的灵魂扭曲堕落而成的“虚”，点燃了生命之火的黑手党首领，将灵魂收归己用的通灵之人，以人血为食的暗夜种族，避世而不出的英伦巫师…… 展现在库洛眼前的世界是如此丰富多彩，让他总算不会因为过于漫长的生命而失去对其他一切人和事的兴致。 新任的规则掌控者大人就这样安逸地独立于世界之外，每日重复地观察着他所选定的那些特殊族群。 直到有一天，他感受到了一个伴随着偶然撕裂的空间闯入自己领域的外来气息。 需知即使是规则掌控者也不能随意干涉时空的秩序，这是规则得以维护的基本前提。 所以对于这个居然能够顺利在撕裂时空的漩涡之中存活下来，并且完整地降临在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库洛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却还远远不止如此。 当他的感知循着对方的气息远远探寻过去的时候，居然发现对方已经附身在了他的转世体之一，同时也是他亲自选定的库洛牌下任主人的父亲——木之本藤隆的身上！ 库洛遥遥地观望着那个外来者与木之本夫妇的交谈，看着他由最初的慌乱无措，很快变得冷静沉着，甚至不需要调试，在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就几乎立刻适应了“木之本藤隆”的角色，即使是木之本家那个感知力敏锐的长子，在初见他的瞬间也没有发觉分毫异样。 他莫名其妙地觉醒了原本深藏于木之本藤隆血脉与灵魂之中的魔力，本应是之前完全不曾接触过魔法的普通人类，对此却不见半分仓惶，虽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却也在一点点地试图将之掌握。 他似乎知道许多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然而却因为他的小心谨慎，让库洛只能从他独处时偶尔的自言自语之中得以窥见推断。 他信守承诺，真正将木之本藤隆的一双儿女捧在心尖疼爱，潜移默化着转变与他们的相处方式。 他在大阪偶遇了一名死神，虽然看似与对方并不相熟，然而在看清对方样貌的那一瞬间他微微收缩的瞳孔，又怎能逃过库洛的眼睛？ 从大阪回来以后他就开始不顾自己尚且不算成熟的控魔能力开始制作附魔魔法器具，让库洛自那人到来以后第一次看到了他失去冷静自持的焦躁模样。 然后……他附魔失败，魔力形成的小型漩涡眼看就要将他彻底卷入其中！ 库洛也不知道在那个瞬间自己心中究竟划过了怎样的想法和算计，也或许，其实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来得及想，只是不想，看到那个人从他眼前消失。 于是他在成为规则掌控者之后第一次降临现世，为那人拦下暴走的魔力漩涡，将脱力的那人拥进怀中的瞬间，心底的某处仿佛也被填盈满满。 ——库洛将此归因于时隔多年以后再次感受到的人体的温暖触感太过久违美好，然而事实的真相究竟怎样，或许连他本人也无法断言。 留下并不复杂的讯息，库洛看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是在帮助对方，因为他也想要借这个不受法则干涉的外来者，向侑子传达一些信息。 不出库洛所料，那人果然找到了侑子店铺的所在，甚至成功让侑子吃了个暗亏。那人当时那一脸得意的模样，看得他也不由自主地想要微笑。 在友枝町老宅的重逢，让库洛再次见识到了那人的犀利与敏锐。 他再次将他拥进怀里，虽然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确存在，却也是……怀念那种充盈而温暖的触感。 当他听说自己或许以后不能再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失望和落寞，居然逼得库洛在最后时刻不自觉地改了口，等到做出承诺以后，就连库洛自己也暗暗心惊。 看着那人头也不回地逃出老宅，他在月光下第一次低念出了他的名字——苏澈……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教导他如何掌控运用自己的魔力，偶尔听他倾诉一些生活中的小小的烦恼。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地彼此试探，慢慢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等到库洛猛然发觉自己似乎太过在意苏澈的存在的时候，他却已经无法全然抽身而退。对方明明没有刻意亲近自己，然而相处之中日渐形成的那种亲密和默契，却在不知不觉之间影响了库洛的判断……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离开。 看着苏澈为他的不告而别纠结烦闷，库洛的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他将自己的本源力量分化出一部分化作了黑色小猫的形态，让木之本家的小女儿将他带回了家。 算计好时间亲自替换了原本设定好的猫咪性格，看着苏澈惊喜不已的模样，库洛心中关于自己心意的猜测，也愈发笃定下来。 他或许是因为最初的好奇而对他投注了过多的在意，他或许是为了回应他的心愿现身在他面前，他或许是为了回报他代替自己向侑子传达了信息而教导他学习魔法，他或许是由于太过无聊而愿意为他封印大部分力量以真身出现在现世…… 他或许可以为自己的各种行为找到与苏澈完全无关的理由，但是否认和逃避自己真正的心意，却是库洛·里多不会去做的。 长久的生命会带来力量也会带来无法消除的孤寂，而现在他却有了一个能够让自己摆脱孤独的选择。 库洛从来都知道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他对苏澈的感情或许还不能称之为爱或者喜欢，但是他知道他想要这个人一直待在他的身边，陪他走过漫长的岁月，一起面对无尽的时间。 所以他愿意为他停留，愿意为他付出自己所剩不多的耐心和情感，愿意为他织就一张密实的罗网，让他再无处可逃…… 让他习惯自己的陪伴，让他渐渐对自己敞开心扉，让他慢慢接纳自己——作为他最无法割舍的存在…… 库洛成功了。 当他主动打破了两人之间一直维持的如履薄冰的平静，当他又一次从那个人面前消失无踪，当他回归的瞬间便被那人牢牢抱进怀里，当那个人用破釜沉舟般的语气告诉库洛他的名字叫做苏澈…… 库洛知道，他成功了。 变回人形将那个分离几日的人用力抱进怀里，库洛满足地叹息。 ——这是我所选择的人。 库洛第一次产生如此清晰的认知。 无论苏澈来自哪里，无论他对原本的世界是否还有留恋，既然他现在已经被库洛选定，那就再别想做出除库洛以外的选择。 而至于库洛自己…… 在苏澈成长到能够与他比肩之前，他会一直耐心地等待下去。 只是希望，这等待的时间……不会太长。 窗外夜幕已然低垂，刚刚向库洛完全坦白了自己来处与之前经历的苏澈早已沉沉睡去。 库洛默默注视着黑暗中那人沉静安然的睡颜，凑上前去轻柔地在那淡粉的唇间印下了誓约般的亲吻…… 第28章 三个库洛 在桃矢将全部魔力置换给月的这天晚上，当苏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毫不知情状下班回到家里的时候，就见自家乖巧可爱的小女儿已经重新打起了精神，正满脸笑容地哼着歌儿在厨房里热闹地忙活着。 看着女儿灿烂可爱的笑脸，苏澈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跟着回落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柔和了几分。 “爸爸，你回来了？”察觉到苏澈的目光，小樱转过头来，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晚饭就快准备好了哟～” “嗯，我回来了。”苏澈放好外套，走过去结结实实地在小姑娘额头印下一记亲吻，“好香呢，小樱做了什么好吃的？” “唔……我煎了牛排，还做了些小烤肉……”小姑娘板起手指，认认真真地将自己一晚上的劳动成果数给苏澈听。 “咦？都是桃矢君喜欢的料理嘛。”苏澈虽然知道桃矢因为暂时失去魔力而变得非常虚弱，在学校医务室陷入沉睡以后就直到现在也没有能够醒来，到了最后还是被雪兔送回家来的，但是他当然不能在小樱面前表现出一点点知情来，于是只能装作微微惊讶的样子，然后看着小女儿的神色瞬间黯然了一下。 她果然……还是在意的吧。 苏澈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却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立场也并不适合去开导小樱。 这是她必须为自己日后的成长和蜕变付出的代价，即使作为最最疼爱她的父亲，苏澈也不能代替她承受。 “哥哥……哥哥他今天在学校里突然昏睡了过去，是雪兔把他送回来的。”小樱勉强又扬起一个笑容，小小声地对苏澈解释道，“可是哥哥从回来以后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所以我……” “小樱很担心桃矢君，所以特意做了他爱吃的料理？”苏澈抬手轻揉小女儿柔软的短发，看着那双翠色眼眸之中隐隐浮现的担忧和愧疚，不自觉地将声音放得更轻更柔：“知道小樱这么为他着想，桃矢君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姑娘轻“嗯”了一声，表情却依然有些介怀。 苏澈知道她一时半会儿大概是无法轻易释怀的了，于是也不勉强，只是又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我先上楼去看看桃矢君。之前月城君不是说过了，校医说桃矢君除了有些过度疲劳以外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么？所以小樱也别太担心了，好么？一切都有爸爸在呢。” “……嗯。”小姑娘回答的声音更小了些，就在苏澈犹豫着要不要就这样直接转身上楼的时候却毫无预兆地猛地扑过来撞进了苏澈怀里，小小的身子不住地轻颤着：“爸爸，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苏澈闻言叹息一声，伸手，将怀中的小孩儿紧紧抱住：“这是说什么傻话呢？又不是小樱的错。” 要说有错的话错的也该是那个一定要弄出这许多事端的某人转世才对！他的宝贝小樱又有什么错？ 想到这里，护短的爸爸桑迁怒地狠狠瞪了端坐在自己肩上一脸似笑非笑诡异表情的库洛猫一眼，转脸又柔声细语地安抚起情绪低落的自家宝贝小女儿去了。 ××× 桃矢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当时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是在小樱的邀请下参加了友枝小学园游会以后，又和她一起回到木之本家的雪兔…… “阿雪……”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自己床前的雪兔，桃矢表情微怔了一下，继而松了口气一样地轻笑起来：“你还在啊……” 说着，桃矢伸出依然有些无力的手，轻抚上雪兔的脸颊。 “嗯，我在……桃矢。”雪兔握住桃矢不若往日般温热，反而略带了些冰凉的大手，脸上的表情似释然似解脱：“你早就知道了吧？我其实不是人类的事情。有时候会突然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还有……喜欢旅行的爷爷奶奶也好，因为事故早亡的父亲母亲也好，甚至是转学来星条高中之前的一切记忆也好……全部，都是虚假的……” “可是，阿雪遇见我之后的事情，却全部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么？”雪兔略带伤感的呢喃被桃矢强硬地打断，他愕然地低头看去，就见尽管脸色略显苍白，整个人也因为刚刚失去魔力而显得有些虚弱无力，然而桃矢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混杂了霸道和温柔两种截然不同属性，令人莫名感到心悸的…… 雪兔的心脏于是开始疯狂跃动起来。 “这和你究竟是什么人，是怎样的存在都没有关系。”桃矢任由雪兔软软地将自己的手掌执在手心，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专注：“我只要你像之前一样一直陪在我身边，微笑或者发呆……至于其他，那都无所谓了。” 听到桃矢此番告白的雪兔心中究竟掀起了多大的波澜暂且不提，房门之外，苏澈缓缓松了口气，抱起一直维持着隐匿气息结界保证不让房中的两人发现自己就站在门外的黑猫库洛，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 桃矢和雪兔之间的问题看来已经不需要他再过多地去操心了，而接下来…… 看着窗外自家小女儿和某华夏少年并肩而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的转角，苏澈抱着库洛猫向后重重仰倒在床。 “库洛……” “澈，你做得对。”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这么了解我？” “呵……” 最后的犹豫和迟疑也消失在了某人莫名愉悦的低笑声中，苏澈慢慢闭上眼睛，虽然心中的不舍并没有减退半分，但是却奇迹般地，发觉自己的心情已经没有刚刚那么低落。 ——小樱终是要迎来她自己的命定伴侣，作为父亲，他只能祝福，不能阻挠。 无意识地将怀中的黑色小猫抱得更紧，苏澈虽然不甘，却也只能放任命运按照原本的轨迹一点一点铺陈开来…… 翌日，晨。 刚刚将热好的三杯牛奶摆上餐桌，正要转进厨房去准备早餐，苏澈便见到小女儿一脸笑容地从玄关的方向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最新一份的《友枝早报》。 “早安，小樱。”短暂的惊愕过后，苏澈扬起温和一如既往的笑容，对小姑娘招呼道，“今天起得好早呢。” “嗯！因为很难得地在闹铃响起之前就醒过来了嘛～”小姑娘笑眯眯地回答，“我还拿来了报纸哟，爸爸要不要现在就看？” 苏澈看着小女儿元气满满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不由愈加柔和了几分——虽然心里，早已对将小樱心中的伤痛抚平治愈的某李姓少年充满了怨念…… “爸爸，怎么了？”见苏澈只是笑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小樱奇怪地眨了眨眼睛，“难道我脸上沾到什么东西了？”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不，没有。”苏澈蹲下身，与小樱的视线持平，微笑着摇头，“爸爸只是觉得太好了，能看到小樱恢复元气。因为，昨天你好像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咦？”小樱微微睁大了眼睛，继而可爱的小脸儿上马上飞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我的样子很奇怪么？” “不会。”苏澈又一次摇头，脸上笑意更甚：“但是我看得出来哦。因为……我是小樱的爸爸啊！” 这句话……一直想这样说一次看看呢。 苏澈笑眯了眼，看着眼前小姑娘瞬间满脸通红，但是翡翠色的眼眸里却毫不掩饰地透出无限欣喜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 “嗯，让爸爸担心我了，不过已经没事了哦！”小樱小脸儿红红地对苏澈娇声道，“如果爸爸还是不放心的话，今天能不能做樱喜欢的早点呢？比如……加了很多很多枫糖浆的松饼～” “好啊。”宠溺地笑了笑，苏澈抬手正想摸摸小女儿可爱的小脸蛋儿，就见一只大手从小樱背后伸来，在抢过报纸的同时也将身材娇小的小姑娘整个罩了进去……＝＝ “早安，爸爸。”一脸困顿的俊美黑发少年慵懒地对苏澈打着招呼，完全不顾怀中自家妹妹的挣扎和抗议。 “早安，桃矢君。”苏澈好笑地看着桃矢甫一起床就开始习惯性“欺负”小樱的举动，视线在触及桃矢略带些惺忪睡意的双眼时不免又有些担心：“你真的没事了吗？看起来好像还是很想睡觉的样子……” “嗯……身体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很想睡而已。”桃矢挠了挠头，一脸不在意地安慰苏澈：“放心吧爸爸，我真的没事了。” 苏澈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转身走进厨房准备早餐去了。 因为之前答应了小樱，所以这一天的早点主打就是她最爱的松饼。 兄妹俩一边享受着松软喷香的热腾腾美味一边对苏澈的手艺赞不绝口，话题不知不觉地转到了某位据说和苏澈给人的感觉很是相像的转学生少年身上—— “是真的很像哦！”小樱扳着手指数道：“一样戴着眼镜啦，脸上的笑容都很温和亲切啦，料理啊裁缝啊样样都很拿手，成绩优秀运动神经又超级好！总之真的很像很像呦！” “是么？那样的话……我也真的很想见见那位艾利欧君呢。”苏澈笑得温和，然而蹲坐在他肩头一直充当皮毛披肩角色（＝＝）的黑猫库洛却看得分明，那双明明应该给人以温暖柔和之感的金茶色眼眸深处，哪里还有半分笑意？ 看来……另一个“自己”的做法，真的相当不得这个人的喜欢呢。 凑近过去用毛绒绒软乎乎的小身子在对方脸颊周围轻轻蹭了蹭，立刻得到了对方看似无意识的抬手轻抚作为回应，库洛猫眯起了一双大大的猫眼，让人看不清其中是否有光华瞬间闪过…… 一周以后，当小樱带着一脸拘谨的棕发少年来到苏澈面前的时候，原本对这位即将夺走自己才宝贝了没有几年的掌上明珠的少年充满怨念的爸爸君的心态，却在看到少年红着脸鞠躬自我介绍时奇迹般地瞬间平复了下来。 想到自家的宝贝小女儿这一个星期以来为了赶制出一套适合少年的男式和服所耗费的精力还有手指上日渐增加的伤口，苏澈虽然心中有怨气也有嫉妒，但是却不能不承认少年已经在女儿心目中拥有了十足的地位和分量。 他终究……是小樱所选择的人啊。 这样想着，虽然对阻挠少年情路这一伟大创举的热情依然不减分毫（合着您刚才的感动和妥协都是假的来着么＝＝），但是苏澈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柔和了几分—— “这件夏季和服，是小樱亲手缝制的哦。” 罢了，就只纵容你这么一次，看在……你是那样心疼并默默守护着我家的小樱公主的份上。 “她说，无论如何都想将它送给某个人，所以要我教她在四天以内怎样将它缝制出来。”苏澈想着小姑娘这几天以来拼命赶制和服的模样，笑容愈发温柔起来：“明明对缝纫那么头疼的……可是这一次，却一个人那么认真那么拼命地努力着。” 看着少年在听到自己的话以后露出的若有所思的模样，苏澈抖手，将做工并不算精美，却针针渗透着自家宝贝心意的和服披展开来：“来，穿穿看吧。” …… 微笑着送走面色依然赤红一片的少年和拉着他的手笑靥如花的少女，苏澈回到房间，一把拖过趴在床上看书的库洛紧紧抱住。 知道他此刻必然心情矛盾又复杂，库洛也不挣脱，只是纵容地任由他将自己抱进怀里挨挨蹭蹭—— 果然，猫咪的外形很容易就降低了这个人的心里防线呢。 看着已经彻底习惯于与猫形的自己之间的一切亲密接触的苏澈，库洛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瞬间绽开了一个微笑…… ××× 随着月峰神社夏日祭的结束，很快地，按照原作的命运轨迹，小樱也终于迎来了她与艾利欧的“最终决战”…… 月夜下的东京铁塔，在莹白月光的照耀下整个塔身都泛起了冰冷的金属光华。 铁塔之下，浅橘色短发的俏丽女孩儿手持粉红色的星之权杖，清澈纯净的翡翠色眼眸之中一片不可置信，怔怔注视着明明依然带着一脸温和亲切的笑容，口中却吐出残酷话语的黑发少年—— “艾利欧君……为什么？！” “想要知道答案的话……就先破解我的魔法吧！”黑发少年敛起笑容，肃色说道，“如果直到天亮小樱还不能让我制造的这片黑暗消失的话……那么这座城市就将陷入永远的安眠之中！” 小樱已经被对方语气中的决绝和狠历震慑，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对方的攻击毫不留情地侵袭而来，而自己的两名守护者也在与自称库洛转世的少年新创造出来的守护者们的战斗中渐渐开始落入下风，小姑娘才有些找回状态。 只是即使已经猜中要用自己手中的光之牌来照彻和驱散这片仿佛永无尽头的黑暗，小樱的表情，却也依然悲伤难耐。 知世睡着了，哥哥也睡着了，镇上的大家……都睡着了。 如果她不能破除艾利欧的魔法，那么大家就会永远沉睡下去，再不能睁开眼睛。 甚至，是被吸收进星之权杖里，此时正用全部的力量支持着自己的小可和月，还有……现在正勉力支撑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小狼也…… 再也见不到了吗？这个直到最后的瞬间，依然陪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不！那样绝对不行！ 小樱猛然握紧手中的魔杖，即将枯竭的魔力几乎是瞬间被填充而满，伴随着一阵耀眼的光芒，最后两张库洛牌的转换……完成了。 光之牌照彻了整片天空，随之而来的，是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苏醒…… 面对施施然微笑着来到自己面前的艾利欧，无论是小樱还是库洛牌的两位守护者，都无法对他此前的作为释怀。 而艾利欧似乎也并不急着解释，只是笑眯眯地注视着小樱身后…… 众人随之转眼望去，就见一个小樱无比熟悉的身影正静静站在那里，不知看了他们多久…… “爸、爸爸？！”小樱见到来者不由大惊，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的身边，紧张地拉起对方的手：“爸爸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你没有睡着？！” 不待来人回应，一边的艾利欧已经微笑着做出了解答：“因为……我的魔法对他无效啊！” 说着，他迈开脚步，缓缓来到了那个人面前—— “好久不见了，另一个……‘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而，还不等他们出言追问，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却微微勾起了唇角，扬起了一个说不出诡异的笑容…… “或许比起我来，你的这句问候还有另外一个更加适合的对象……” 话音未落，在众人近乎惊恐的注视之中，茶发男子怀中的黑色小猫蓦然凭空浮起，身形开始一点点地变化抽长…… 等到变形以后的“小猫”的全貌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就连艾利欧也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库洛·里多？！！” 第29章 真相，崭新的开始 “库洛，真的是你？！” 最先从震惊和不可思议之中恍然回神的，果然是银白色的月之守护者。 猛然振翅，月从数十米开外腾飞而来，直直降临在库洛眼前，无视一旁艾利欧听到他的话以后瞬间露出的惊愕表情，伸手紧紧抓住库洛的衣襟：“这么说，那天在星条高中医务室里的……也是你？” 库洛脸上笑容不变，抬手，安抚般地轻揉月顺滑如丝的银发：“……我很抱歉，月。” 这样间接的肯定答复让月的瞳孔瞬间狠狠收缩了一下，一向缺乏明显表情变化的俊美容颜之上，也渐渐泛起了一丝悲伤和惘然：“为什么？这个说是你转世的艾利欧也是，库洛你也是，明明已经见到面了，却要不顾我意志地强行封印我的记忆？你说过你并不是想要抛弃我和可鲁贝洛斯，可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你既然没有死，又或者说，即使你死了也好，可你明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会带着记忆转世，又为什么要让我们去跟随其他的主人？库洛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宁愿制造出新的守护者也不想要我和可鲁贝洛斯继续陪在你身边？宁愿一个人孤单地死去也不愿意带着我们两个陪你一起？这不是抛弃……是什么？！” 月的质问让库洛难得地敛起了唇角的笑意，只沉默地回视着那双充满伤痛的银色眼眸。 他这样默然不语，看在月眼中自然已经算是默认，于是他脸上惶然之色更甚：“原来真是这样？原来库洛你……真的是打算抛弃我们？” “月桑，你误会了。”看出库洛此时的挣扎和无奈，更加知道在规则的制约下他完全无法向察觉不到规则存在的现世之人透露任何有关于规则的信息（苏澈当初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直接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因此客观上被判定一定程度上拥有了可以窥见规则的资格），苏澈不由上前一步，一边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库洛的手臂，一边微笑着说道：“库洛绝对没有想过要抛弃你和可鲁贝洛斯。你们都是他曾经极为珍视，现在也依然无法全无牵挂的重要存在——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才是。” “……”月抿紧嘴唇不再出声，对苏澈的说法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垂头默默站在那里，原本紧紧抓在库洛衣襟上的双手，也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其他人见这边剑拔弩张般的紧张氛围稍微松动了一点，也纷纷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毕竟众人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此时再出现任何异状，显然都不会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距离三人最近的艾利欧见到月原本无比激荡的情绪被苏澈三言两语就轻易安抚下来，神色不由微微一暗，再看看站在苏澈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的库洛…… 拥有前世身为最强魔法师库洛·里多全部记忆的黑发少年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忽然感到压力很大。 “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幸运的是，还不等看上去似乎是这里唯一一个能和那两人说上话的艾利欧出言缓和气氛，已经从刚刚那阵短暂的震惊失神之中彻底清醒过来的浅橘色短发女孩儿就再次凑近了过来，拉过那个在艾利欧的认知里本应对这一切毫无所觉然而此刻却诡异地偕同库洛·里多一起登场的茶发男人，满脸担忧困惑地问出在在场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爸爸怎么会是库洛的转世？我明明从来没有在爸爸身上感受到过库洛的气息的！而且……库洛不是已经死去并且转世了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我们家的猫咪？”说到这里，不只是小樱，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微妙地带上了几分小纠结。 苏澈弯腰轻轻捧起小姑娘满是焦急疑惑的可爱小脸儿，脸上的笑容温润柔和——与身旁的某人如出一辙。 “小樱。”仅是一句呼唤，就让原本焦虑不堪的小姑娘瞬间安静了下来。苏澈微笑着在她额上轻轻亲吻了一下，语气动作亲昵一如既往：“别担心。” “……嗯，爸爸。”小姑娘的脸蛋儿眨眼间已经变得绯红一片，显然对于被自家爸爸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亲昵对待有些适应不良——但看得出来，她对此并不排斥。 安抚好宝贝女儿，苏澈直起身来，转向沉默地站在一旁的黑发男孩儿：“艾利欧君，是么？” 男孩儿顶着巨大的魔压勉强点了点头，心下一阵骇然——这样强大的力量……不要说是转世后的柊泽·艾利欧，就算是前世全盛时期的库洛·里多，都未必能够与之抗衡！ 这个原本应该没有继承到库洛一丝一毫魔力的茶发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艾利欧眼中的怀疑与戒备一样，苏澈脸上笑意不变，语气也是一如之前的温雅从容：“关于这整件事，我想小樱应该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你……还有月和可鲁贝洛斯心中的那些疑问，我和库洛也会尽量解答——在被允许的范围之内。” 艾利欧闻言不由心下微凛。 “在被允许的范围之内”？这样强大的两个人都要去顾虑的东西……黑发少年皱眉，下意识地不想再去考虑那究竟会是什么。 于是当即也就不再细想下去，只是有礼地对苏澈颔首：“那么木之本先生的意思是……？” “黑夜就快结束了。”苏澈忽然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再过不久这里就会陆续有更多的人经过，显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所以……不如就去艾利欧君落脚的库洛故宅，如何？” 艾利欧自然微笑应好，回身正要招呼露比和斯比奈鲁带路，不想身边的人却突然再次出了声：“桃矢君，既然醒了，不如……就跟我们一起来吧。” 众人闻言讶异地扭头望去，就见不远处，原本应该依然陷于沉眠之中的木之本家长子正缓缓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这里…… “爸爸……” “嗯。”苏澈微笑着应道，“桃矢君也已经注意到了吧？原本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魔力，最近正在一点点地缓慢恢复着。” “……嗯。”桃矢微微蹙了眉，最终却只是轻应了一声，并不再多说什么。 “放心吧，你的问题也一样会得到解答。”苏澈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他身后微笑不语的库洛就伸出手来一把将他揽进怀里，两人就这样一起忽地腾空而去…… “艾利欧君，我和库洛先行一步，小樱他们就拜托你带路了！”远远地，苏澈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直教黑发少年一阵眼角抽搐。 他身为库洛·里多时就被自己的守护者说过“任性妄为变化无常性格恶劣”之类的，可是没想到，当旁观自己的行为的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当初说出这番评价时，可鲁贝洛斯的心情……＝＝ 转身，勉力保持住唇角的微笑，艾利欧向神色略带迷茫的小樱等人招呼道：“各位，请跟我来吧。” 于是可鲁贝洛斯载着知世，小樱用了“翔”之牌带着小狼，月也脸色微红（……）地抱起了桃矢，跟在早已展翅飞在他们之前的艾利欧的两个守护者身后，一行人很快就齐聚在了库洛故宅宽敞明亮的客厅之中。 在所有人都找到合适的位置安置好自己以后，不待小樱他们继续追问，艾利欧就主动将自己之所以转学来到友枝町，并且制造了一系列怪异时段的理由源源本本地告诉了众人—— 一则是为了让小樱尽快适应她的新魔力属性“星”之力，并且在适当的时机将手上原本以库洛·里多的“暗”属性魔力作为本源驱动力的库洛牌转变为以小樱的“星”之力作为本源驱动力的小樱牌。 二则…… “二来，也是为了我本人的私愿。”艾利欧说着怀念般地微微垂下眼帘：“在我还是库洛·里多的时候，就曾经为自己过于强大的魔力不时感到困扰。” “能够完全预见到今后发生的每一件事……这样活在世上绝对不会是一件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更何况……这些力量在不经意间会化作利器，即使非我本意，却伤害了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苏澈和库洛对视一眼，当然都知道艾利欧这里所指的“非常重要的人”，除了侑子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所以，身为库洛·里多的我在去世之前，试图将自己的灵魂和魔力一分为二，形成两个完全分离的个体，借以避免再发生类似的悲剧。”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我失败了。因为魔力过于强大，完全无法分割，所以最终的结果就造成了，我一个人继承了身为库洛·里多时的全部记忆和魔法，而小樱的爸爸藤隆桑则是……”说到这里，艾利欧意味不明地轻瞥了苏澈一眼，口中的叙述却并不停下：“则是没有任何记忆和魔力的普通人。” “尽管结果如此，我却依然没有放弃过将魔力分割的愿望。我想，既然库洛·里多无法分割自己的魔力，那么……就找一个继承了库洛魔力，却在这基础上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新魔力的人来完成这个目标好了。而这个人选……自然就是小樱你。” “诶？”被点名的小姑娘瞬间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翡翠色眼睛，看向温柔微笑着的艾利欧的眼神充满了惊异：“我？” “是的。”艾利欧点头，“原本，我是打算在那钞决战’之后就拜托你来施展这个魔法的。藤隆桑的到来原本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是我故意引导着他一路走向东京铁塔的方向的，但是，就在我想要向你提出请求的时候……” 说到这里，艾利欧停顿了下来，所有人有志一同地转眼将视线投注在了并肩一起坐在小樱身边，存在感十足的两个出色男人身上。 苏澈见状不由微微一笑：“看样子艾利欧君已经把能说的都说清楚了。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来继续解释下去好了。” 包括原本装作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在听过艾利欧的解释以后对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已经有了一个大致判断的桃矢在内，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了苏澈这里。 终于……要揭开这个秘密了呢。 苏澈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正和其他人一样，专注地看向自己的桃矢和小樱—— 或许最初他只是想要履行对木之本夫妇的承诺而已，或许当时他只是想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为自己找到一份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而已，或许他其实开始时只是将他们当做了一种责任而已，但是随着相处的日益加深，这两个孩子已经完全占据了他心中最大也是最柔软的一片领地，稍一碰触，都会疼痛至极，更不要说他接下来要做的这件事，很可能将他们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剥离殆尽…… 想到这里，苏澈不由心中一阵锐痛。 就在这时，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不用转头，苏澈也知道那是库洛的手——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里暗暗攀上了自己的手臂，无声地向自己传达着他的关心和在意。 苏澈释怀地轻笑起来。 “桃矢君，小樱，其实……我不是真正的木之本藤隆。” 将这句话说出口，似乎也不是那么困难。 “你们真正的父亲，在三年前的春天里，已经……”温柔地回视着两个孩子不敢置信的目光，苏澈语声柔和，将自己初到此世时的情状娓娓道来，包括藤隆的因病离世，包括抚子的适时出现，包括夫妻两人字句含泪的临行请求…… “藤隆和抚子真的很疼你们。”看着听完自己的讲述以后眼角带泪的可爱女儿和神色愈发复杂深沉的英俊长子，苏澈心中忽然一阵释然，“可惜……命运有时候是人力无法违抗的，但是尽管如此，桃矢君，小樱，你们也依然要记住，你们的父母始终深爱着你们，即使他们已经身在天国，不能时刻陪伴在你们身边。” 小樱眼角的泪水早已滑落下来，此时正埋首在身旁的小狼肩窝，努力压抑住声声哽咽。 桃矢黑眸暗沉，虽然看似反应平静无比，但是双手却都因为过度攥紧而已经开始发白。 苏澈看着这样的两个孩子，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轻叹一声，走过去拉开小狼，自己将泪流满面的小樱紧紧抱在了怀里：“小樱，桃矢，我虽然答应了藤隆和抚子要好好照顾你们，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们的用心，却并不只是因为这样一个承诺而已。” “或许最初的那段时光里还不能百分百地肯定，但是随着愈发深入地和你们相处，我早就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将你们当成了亲生儿女一样疼爱。” “我喜欢活力无限，会对我露出可爱笑容的小樱，也喜欢虽然别扭，但却比谁都温柔体贴的桃矢。” “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真相，就是因为不想让你们露出像现在一样的表情。”苏澈苦笑：“我也知道这样就好像是自己骗来了你们的感情一样，但是……” “别说了，爸爸。”原本只是安静任由苏澈将自己搂在怀中的小樱忽然张开双手，死死搂住了苏澈的脖子：“别再说了……我知道爸爸才不是那样！才不是……” “小樱还愿意叫我爸爸？”抬手珍而重之地为小姑娘抹去脸颊上的泪痕，苏澈柔声道。 “爸爸……就是爸爸……”小樱又哽咽起来，“这三年来陪着我和哥哥，迁就我们，包容我们，给了我们全部宠爱的，是爸爸你啊。所以，你当然是我们的爸爸！” 看着小姑娘一脸“你敢说不是我就哭给你看”的可爱又可怜的小模样，苏澈不由莞尔。 抬眼，看向同样一脸忍俊不禁的长子：“桃矢君……也是这样想的？” “嗯。”黑发的英俊少年毫不迟疑地点头，“其实……我有点发觉了。但是就像小樱说的，爸爸……就是爸爸。” 苏澈于是笑开。 这之后苏澈又抱着小樱细细哄了好一会儿，直到缓过劲来的小姑娘发现自己躲在爸爸怀里大哭的样子被在场的众人看了个彻底，红着脸不肯再任苏澈继续环抱下去…… 苏澈这才又正过神色，大致向众人讲述了一下自己意外觉醒魔力并且“无意间”与库洛相遇前后的经历（当然，是他事前与库洛商定后的版本，隐瞒修改了许多真相＝＝），而至于本应已经死亡消散的库洛现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苏澈表示，这并不在“允许告之的范围”之内。 总之，这场在库洛老宅举行的开诚布公大会最终还是圆满地落了幕。 苏澈和库洛一起带着他家的一对宝贝儿女说说笑笑地离开。看着他们一行人热闹欢笑着远去的背影，某位在最后时刻还是请求小樱施展了魔法，将自己身上的一半魔力分给了苏澈的黑发少年执起身边温柔年长女性的手，笑容温和而真挚：“终于……一切都结束了。谢谢你了……歌帆。” “辛苦了，艾利欧。”浅红色长发的美丽女性俯下身来，同样微笑着做出了回应，“之后，就要回去了吧？” “是的。” 这里，已经没有他继续停留下去的必要了。 只不过…… 苏澈么？ 艾利欧唇角慢慢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 他们和自己之间的纠葛的确刚刚结束。但是…… 新的纠葛，却马上又要降临。 当久违的平静被再一次打破，那两个人……又能否继续陪伴在彼此身边？ 对此，他真的是非常、非常地好奇…… 第30章 名刀，神木，贵公子 上回说到艾利欧事件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苏澈也在期间将自己真正的身份向桃矢和小樱摊了牌。 虽然在那之后的最初几天时间里三个人的日常相处间难免多出了几分不自在和僵硬感，但是苏澈对小樱和桃矢纵容宠爱一如既往，每每与二人视线相对时笑容也依然柔暖和煦，眉眼间更是不见丝毫芥蒂，于是两个孩子也就慢慢放下了心底那份下意识的不安和因之而起的无意试探，在面对苏澈时态度愈发安然自若，木之本家的氛围也随之开始向最初时的温馨和睦迅速回靠。 这天傍晚，当苏澈带着猫咪形态的库洛一起下了班回到家里的时候，就见桃矢和雪兔两人正言笑晏晏地一起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彼时黑发的俊美少年正凑近过去微微俯身，伸出手轻柔地替笑眼弯弯的灰发少年拭去不小心迸溅到脸颊上的水滴，那动作间不经意隐含的耐心细致和温柔珍重，柔化了少年原本稍显冷硬的面部线条，让整间厨房的气氛瞬间变得缠绵缱绻起来…… 可惜，桃矢偶然间抬眼，恰好看见苏澈正笑意盈盈地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和雪兔，于是随着他的一声招呼，一室的暧昧旖旎瞬间消散不见—— “啊，爸爸，库洛先生，你们回来了？” “嗯，我们回来了，桃矢君。”苏澈笑应道，同时转眼看向随着桃矢的话音也向自己和库洛看将过来的雪兔：“月城君，欢迎。” “打扰了，藤隆叔叔。”雪兔先是柔和地微笑着回应了苏澈，然后视线在慢慢转向依然以猫咪的形态端坐在苏澈肩头的库洛时，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眷恋依赖：“还有……库洛。” 因为已经向桃矢坦白了自己的非人类身份，所以在某种意义上真正达成了正体和假身心意的统一，雪兔现在也已经拥有了身为审判者·月时的全部记忆，因此自然是明了黑猫库洛的真实身份的。也是由于这部分原本属于月的记忆和情感的关系，让雪兔在面对库洛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得像月一样，全心全意地信任和依恋着对方——当然，程度上而言还远远及不上月就是了。 这就像月虽然也因为雪兔的原因而对桃矢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和在意，但是也远远达不到雪兔对桃矢的那种程度一样。 ——月和雪兔，尽管其实本质而言确实是同一个人，但是因为性格的不同和各自拥有记忆和情感的侧重点不同，因而还不能完全合而为一。 因为身为“人类”的雪兔的人格已经完整地形成，并不会因为正体与假身心意相通记忆相融而就此消失，所以此时在雪兔身上可以说是微妙地同时并存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格——温柔的邻家少年月城雪兔，和清冷淡漠的库洛牌守护者，审判之月。 虽然大多数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拥有人类外表和身份的雪兔，但是这并不代表月的情感和记忆不会对他的情绪和行动产生任何影响。 所以面对雪兔无意识之中对库洛所流露出来的这种更多时候其实只是专属于月的情绪，无论是桃矢还是苏澈，都没有产生任何的疑惑或者不满。 ——不过话说，人家桃矢也就罢了，苏爸爸被单独提出来说明又是想要强调什么？=v= “月。” 库洛之前可不认识名为月城雪兔的少年，在他看来无论是真身还是假象，都是他曾经的造物，库洛牌的守护者月。所以他在面对雪兔时也就没有刻意地去改变这种称谓。 略略颔首回应了笑容明媚的灰发少年，猫咪库洛甩了甩尾巴，猛地跳下苏澈的肩膀，在一阵柔光之中恢复了人形。 “澈，我先回房间去等你。”黑发男人说着亲昵地凑过去用鼻尖轻蹭了蹭苏澈的脸颊，向桃矢和雪兔礼貌地示意了一下以后，这才悠悠然转身走向楼上。 而已经习惯了猫咪形态的库洛时不时地用他那冰凉湿润的小小粉嫩鼻尖拱蹭自己脸颊的苏澈，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对自己做出那种亲密举动的并不是那只可以被他抱在怀中肆意蹭抱揉捏的毛绒绒软乎乎的小小幼猫，而是成年男子样的库洛…… 反倒是一直沉默站在一边旁观着两人互动的桃矢，在看到这一幕以后略略垂下了眼帘，借以遮掩住眸中瞬间闪过的一抹暗光。 “啊，对了，桃矢君，小樱呢？怎么没有看见她下来帮忙？”苏澈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桃矢的异样，在目送库洛消失在楼梯转角以后，就极其自然地转头问起了一直没有见到踪影的小女儿的情况，“她应该已经放学回来了吧？” “嗯，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一直也没再出来。”说到这个话题，桃矢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凶险：“爸爸……也知道了？” “如果是说那位李君的事情的话……是的。”苏澈看着桃矢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找出来扒皮拆骨剁碎炖汤一样的凶狠表情，不由噗的一声轻笑起来：“桃矢君，小樱总要长大的。而身为父亲和兄长，我们……也总是要学会放手的啊。” “……这个我当然明白。”桃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依然是一脸的愤懑不爽：“但是，想到要这么轻易地就让那个小子如愿……我果然还是会觉得不甘心啊！” “关于这一点我当然也是一样。”苏澈笑眯眯地走上前拍了拍自家宝贝长子的肩膀，丝毫也不在意一旁雪兔陡然变成“囧”字型的夸张表情地，一边面上依然笑得一脸温柔纯善亲切煦暖，一边刻意压低了声线诱惑般地在桃矢耳边低语：“虽然不能阻挠和破坏小樱的感情，但是……偶尔给要抢走咱们家宝贝公主的坏小子添点堵找点教训……桃矢君难道还怕日后没有机会吗？” 黑发少年明亮锐利的如墨眼眸在自家爸爸“善意”的提醒下猛地闪烁了一下。 苏澈见状微不可查地挑起唇角，露出一个得逞的浅笑，而后立刻收敛了表情，再接再厉道：“所以，现在让他暂时先得了便宜又有什么关系？日后他们两个要走的路……还长着呢不是？” 路越长，下绊子的机会就越多——你的，明白？ 桃矢仿佛在那双盛满温柔笑意的金茶色眼眸之中看到了这样的讯息。 于是不由下意识地背脊一阵发寒。 是谁说他家爸爸温柔亲切好相处，体贴纯良烂好人来着？是谁？ 看着向自己扔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后悠然转身上楼的自家爸爸，黑发少年瞬间满脸黑线。 当天晚饭时间，苏澈自然也发现了自家宝贝女儿的异样。 小姑娘整个人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和她说话也是半天都得不到一句回复。翡翠色的眼眸经常略带迷惘地直愣愣盯住前方，可是又找不到明显的焦点，看着着实让人心里又疼又软。 苏澈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李小狼少年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最终向自家的小女儿摊牌告白了。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自然打了小姑娘好大一个措手不及，所以现在才会表现得这样困惑又迷惘，看得他和桃矢都是好一阵心疼。 只不过，感情这种事，外人终究是无法插手干涉的。 就算苏澈是小樱最喜欢的爸爸，就算桃矢是小樱最重要的哥哥。 苏澈看着明显又在走神了的小女儿，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事情的后续发展一如剧情。小樱在最后还是发觉了自己真正的心意，连夜缝好了新的小熊赶在小狼离开前亲手交给了他。 苏澈看着自家儿子顶着老大不爽的表情，但还是取出了许久不用的摩托载着小樱一路狂奔而去，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高大黑袍法师：“库洛。” “……澈。”在那双金茶色的清透眼眸的注视之下，库洛原本准备好的一大段安慰台词瞬间全部埂在喉间，最终只堪堪溢出了一声满含不明意味的轻叹。 苏澈笑着摇头：“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没事的。” 只是……有点舍不得罢了。我那么那么宝贝的小丫头啊…… 库洛于是不再出声，只是抬手无声地环住了身侧那人的肩膀，和他一起沉默地注视着早已失去了桃矢和小樱二人身影的街道尽头，久久不曾转开视线。 ××× 随着李小狼少年的回国，《魔卡》的剧情算是彻底结束了。 虽然知道那个少年会在不久之后的下一个春天里，怀抱着小樱亲手缝制的小熊伴随着盛放的樱花再一次出现，但是此时的苏澈却是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标准阿Q原则，选择性地将少年的存在抛却在了脑后，安心地再次和桃矢一起，霸道地独占了木之本家珍宝——以樱花为名的可爱女孩儿的所有课余时间。 对于自家爸爸和哥哥这样闹别扭般的出奇孩子气表现，小樱少女最初只是小小地讶然了片刻，随即就又带上了灿烂甜美的笑容，款款大方地全部接收了过去。 “小樱最、最、最喜欢爸爸了！当然，如果哥哥不那么坏心眼儿欺负人的话，也最最喜欢哥哥！”小姑娘声音软软地坐在两人中间撒着娇，漂亮的绿宝石样大眼睛对着两人眨啊眨啊的，简直要萌到苏澈和桃矢的心尖儿里去！ 于是再大的怨气，也立刻消弭无踪了。 这样的情景见得多了，已经在木之本家正式拥有了一席之地的某位规则掌控者大人某天一脸深沉地摸着下巴，在两人独处时对苏澈如是建议：“澈啊，萝莉控是要不得的。” 被当面指责萝莉控的苏某人淡定地扭头，“我只是女儿控而已。” 于是身后那个性格恶劣的混蛋男人莫名愉快的低沉笑声，就如同预料一般地响彻在了耳畔…… 就这样，苏澈的小日子平静安宁又幸福地持续着，直到——一张请柬被邮寄到了他的手中。 “日暮古物交流会？”库洛接过苏澈主动递来的请柬，低念出落款方的标注，“这……难道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位真田家的老先生拜托你参加的那场交流会？” 苏澈无奈地点头：“是啊。如果不是收到这张请柬，我几乎都要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件麻烦事等着我去办呢。” 库洛了然。 的确，能够受邀参加这样只在一小部分知名学者和收藏家之间闻名的古物交流会的，哪一个没有相应的身份背景作为支持？更不要说那些有能力将自己拥有的古物放到这样的交流会上公开展出的人们了。 即使真田家的家传宝刀真的在这场交流会上出现，苏澈又有什么能力为真田家的老人将刀取回呢？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考古学者而已啊。他要拿什么去与一个敢于将这样一把明知道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宝刀拿出来公开展示的大人物相对抗呢？ “不要太过担心了，澈。”库洛抬手安抚地轻搭上苏澈的肩膀，“你只要去交流会上打探一下那把刀究竟有没有真的出现，如果出现了的话它的展出提供者又是谁就可以了。有了这些信息以后，相信之后的事情自有真田家的人会去安排，不应该再由你去操心。” 苏澈点头：“也只有这样了。虽然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刀拿到手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真田家那边可不好交代。” 就算是私交再好的学长，想来也是不适合共享自己所有的秘密的吧。 苏澈释然地笑了笑，转身去准备参加交流会要用到的各式物品去了。 两天后，以举办地——东京地区知名神社之一日暮神社为名的古物交流会准时开幕。 苏澈带着黑猫形态的库洛一起，驱车来到了请柬上注明的日暮神社所在地。 “说起来，我对‘日暮神社’这个名字，倒还觉得挺熟悉的。”在距离神社不远处的停车场里泊好车，一路漫步着走向神社所在的方向，苏澈对隐身以后悠然地倚在自己脸侧的黑猫库洛小声说道。 “哦？莫非……又是你那个世界里的哪部杰作中出现过的著名场景？” “嗯，的确有个地方很符合这个名字和周边的环境，不过……我总觉得应该不会真的这么巧吧……啊哈哈＝＝” 因为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已经太复杂了，死神侦探热血运动少年青春偶像明星……实在不希望妖怪诸君再来凑热闹了啊！ 苏澈站在日暮神社鲜红鲜红的鸟居前悲催地捂脸，极力试图无视不远处那个正被她家爷爷拉来充当迎客女巫的黑头发少女，还有站在她身边一脸不耐烦的银色长发少年…… “……果然？”库洛安慰般地用毛绒绒的小尾巴扫过苏澈的脸颊，声音中隐隐的愉悦笑意却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幸灾乐祸的混蛋男人！ 苏澈恨得直想咬牙，却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证实了库洛的猜测。 将请柬交给一身明艳巫女装扮的日暮神社长女，苏澈目不斜视地走过对方身边，对正呲牙咧嘴上蹿下跳地抱怨着现代好无聊，强硬地要求戈薇跟自己“回去”的银毛半犬妖视若无睹。 “你好像很讨厌被卷进这些所谓的‘剧情’里。”看着苏澈的反应，库洛很是肯定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嗯。”苏澈也不遮掩，反而大方地承认下来，“因为很麻烦。” 这样直白的答案让库洛一阵失笑。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过神社前一段长长的青石小路，来到了交流会的会场。 会场就设立在日暮神社最著名的御神木附近。走近会场所在的院落，第一眼就能看到那颗几人合抱才能勉强围住的郁葱神木。 这传说中的御神木果然名不虚传，只是稍稍靠近而已，清冽而神圣的庞大浩然气息便扑面而来，让人心神都为之一震。 然而苏澈却只是轻飘飘地瞥了它一眼，就带着库洛快步走进了会场。 会场中已经聚集了许多考古学家和古玩爱好者，此时正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各自观察讨论着自己感兴趣的展物。 因此苏澈的悄然到来，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与自己熟识的一些学者和收藏家打过招呼又彼此寒暄了一番，苏澈这才抽身出来，开始细细观赏陈列在室内的各色展品。 这次交流会的主要参展物是各家名刀名剑，还有一些古代常见的小型单兵兵器，林林总总布置下来，数目倒也不算少。 苏澈饶有兴致地边走边看，在经过某件展品之时，却忽地瞳孔一缩…… “澈？”对苏澈的情绪向来感应灵敏的库洛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就察觉到了身边人突如其来的异状，于是一边出声轻唤着，一边将视线也转向了那件展品—— 银色的流畅剑身，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造型奇异的细长剑柄，在最顶端镶嵌着鸡蛋大小的白色宝珠…… 然而，与这把剑的造型完全不相符合的，是不断从剑身之中向四外满溢而出，如有实质般的恶意和邪念！ “这剑……”库洛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因为就在看到苏澈的反应之前，就连他都没有察觉出这把剑居然蕴含了如此庞大的负面能量！ 虽然他的能力因为规则的制约的确被封印了绝大部分，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库洛心下微凛，转眼看向已经全然敛起笑容的苏澈：“澈，这把剑到底……” “库洛，我们现在就离开。”感受到从面前长剑之上传来的邪恶气息愈发浓烈，苏澈不再犹豫，带着库洛转身快步走出了展厅。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展厅所在院落之时，随着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爆鸣声，一道银光飞快地从两人身边闪过，直直飞向青石小路另一侧，正并肩向这边走来的黑发少女和银发少年…… 红衣如火的少年甚至还来不及反应，银色的长剑已经完全附着在了他的右手之上，黑色的怨气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寄生之所一样，从剑身之中大量散逸出来，包裹住了少年的整条手臂。 “犬夜叉！！”一旁的黑发少女不由失声惊叫起来。 然而银色长发的少年已经无法回应她的呼唤了。 被充满邪念的长剑寄生着，少年此时已经是双眼赤红，满满的杀意遍布于心间，恨不得挥剑劈开眼前所能见到的一切！ 为了不将手中的剑指向身边最重要的女孩儿，少年的意志已经到达了极限。喉间倾泻出野兽般的低吼，红衣的半妖少年猛地腾空而起，挥剑向站在不远处的茶发男子狠狠劈去！ 电光石火之间，苏澈早已提前做好的防备尚未来得及生效，随着一阵耀眼的银色闪光，犬夜叉来势凶猛的攻击已经被人干净利落地拦截在了半路。 随着动作的停歇慢慢在空中划出优美弧度的银色长发，一袭在领口和袖角点缀出血色纹边的雪白华服，长长的绒尾绕肩而过在身前低低垂落，两颊之上血色艳丽的妖纹，冰冷漠然的金色眼眸，额间浅浅的一轮弯月…… “犬夜叉，丛云牙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清冽冰冷，宛如山涧清泉般的清冷男声…… 这还能是谁呢？除了……那位以外。 ——战栗的贵公子，西国少主杀生丸。 第31章 食骨之井，二人分离 夏日干爽而略显燥热的微风轻轻吹起了银发犬妖仿佛凝聚了月华一般的顺直长发。 纤细秀丽却不失英气的双眉紧紧皱起，闪烁着冰冷而无机质锋芒的金色眼眸直直盯住面前红衣似火的半妖少年，西国王储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响起——那其中所蕴含的深沉怒意，实质化到几乎要彻底凝结住四周的空气…… “回答我，犬夜叉。父亲的丛云牙……怎么会落在你的手里？！” 金色的眼眸之中翻滚着剧烈的怒涛火焰，银发的贵公子单手持刀而立，瞬间外放而出的强大妖力让一直被犬夜叉有意无意护在身后的黑发少女几乎是立刻惨白了脸色。 如果不是犬夜叉恰好站在她的身前牵引住了绝大部分的威压，那么这个除了继承自前世身为最强巫女桔梗的巨大灵力以外与常人基本无异的柔弱女孩儿，今天说不定就要彻底交代在这儿了…… 被邪念附体，眼下神智依然混沌不清的犬夜叉仿佛也本能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看向杀生丸的眼神也就愈发不善起来。 不详的血色此时已经遍布了半妖少年的瞳孔，被附着在丛云牙之上的恶念刻意激起的妖族之血也盖过了身体之中另一半属于人类的血脉，深色的妖纹开始从少年两颊边侧向中间伸展汇聚，伴随着逐渐伸长凸显出来的尖利犬牙，以及少年喉间不断倾泻而出、无法自抑的，野兽般的嘶吼…… “……完全妖化了么。”银发的贵公子见状不由微蹙了眉，一脸厌恶地注视着不远处眼看就要彻底丧失理智的红衣少年：“果然是血统不纯的低劣半妖！现在知道了吧，父亲的剑……岂是你能随意驾驭的？” 尽管神智已经不甚清明，就连杀生丸究竟说了些什么也无法及时完全反应过来，但是眼前这个人脸上那丝毫不加掩饰的冰冷中夹带着些许轻蔑的表情，犬夜叉却是毫无遗漏地全部看进了眼中。 于是心头骤然火起。 再不去理会身后少女惊慌担忧的低叫，此时的犬夜叉满心满眼就只剩下眼前这个一直用或是冰冷或是厌恶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异母兄长！ 大妖怪又怎样？纯血储君又怎样？被父亲寄予厚望，在众人的期待和祝福之中降生的西国太子殿下又怎样？！ 他……从来都不在乎！也不曾畏惧过他！ 与丛云牙相连接的右手忽然爆发出一阵肉眼可见的浓重黑色邪念，半妖少年脸上的妖纹瞬间又加长了几分，眸中剧烈翻滚着的血色已然红艳欲滴。 喉间蓦地爆出一声低吼，半妖少年疾奔两步后高高跃起，手中的利刃毫不犹豫地斩向了银发的异母兄长。 杀生丸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侧身避过犬夜叉毫无技巧性可言的斩击。抖手，莹绿色的长鞭瞬间抛展出去，在半妖少年坚韧的火鼠裘外衣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裂口。 犬夜叉对此却仿佛全不在意。拧身闪过又一次飞速袭来的碧莹莹长鞭，气势汹汹地提剑向杀生丸迎击而去…… 兄弟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战在了一起。奔走交缠挥剑扬鞭之间，两人的妖气肆无忌惮地互相碰撞，激起了一股又一股剧烈的风岚，掀飞了戈薇宽大巫女服袖摆的同时，也将庭院里蔚然肃立的御神木上浓密荫郁的枝叶吹得一阵剧声作响。 此时苏澈早已拉着库洛退到了一旁不会被那斗狠拼命般缠斗在一起的两兄弟之间凶猛程度不断升级的互殴（＝＝）波及到的死角。 随手为身后的古物交流会展厅布下了一层附带强力隔音效果的守护结界，苏澈转头看向身侧已经变回人形的库洛：“这下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想被卷进那些所谓的‘剧情’里去了吧？” 紧挨着站在他身边的黑袍规则掌控者大人闻言抿唇轻笑：“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战斗而已，澈可不要告诉我你应付不来。” “但是我也没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去主动应付它们，不是么？”苏澈扭头，“更何况还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 这一次，库洛只是纵容地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平心而论，他其实也是不希望苏澈过多地参与到这些所谓的剧情中去的。 苏澈或许还不是十分清楚，但库洛却知道，在苏澈的世界里以各种形式——文字或者图像，被记录下来的那些故事里，贯穿于其中的所谓“剧情”，事实上就是自己在成为规则掌控者之后才渐渐开始接触到的，曾经被侑子称之为“无法逃避”的……命数。 生活在现世的人们自然各有各的命数。这是从他们出生起就被注定好的命运轨迹，通常情况下即使过程会或多或少地有所变动，但是最终的结果，往往不会出现太大的不同。 ——当然，之前也已经说过，这只是“通常情况”而言。 既然有通常情况一说，那么……自然也就会有与之相对的，所谓“特殊情况”的存在。 不巧的是，苏澈其人的存在，就恰恰是这些特殊情况能够得以达成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前提条件之一。 来自异世的灵魂，即使融合了属于此世的身体，但是依然隐约游离于规则之外，不受命数掌控，更不被规则所束缚。 这就是苏澈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状态。 也正因为他有着这样特殊的不为规则所制约的体质，当初的库洛才能够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现身，不怕因此而触犯规则。 然而现在，也恰恰是因为苏澈的特殊体质，让库洛生出了不想让他被卷入那些剧情之中的念头。 如果因为苏澈的参与而扰乱了某些既定的命运轨迹，让某些人脱离了规则预先设置好的命数结局…… 虽说不会对苏澈本身造成什么损害，但是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的多了，那么苏澈与此世的牵绊必然也就会随之增多。 ——因果循环，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不变的真理法则之一。 若是苏澈真的过多地参与改变他人的命数，那么总有一天他身上的牵绊会多到足以影响他的体质，让他与此世的规则之间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从而失去对规则的免疫，变得像其他万千现世之人一样，受到规则的制约和限制。 这却是库洛所不愿看到的了。 他一直想不着痕迹地引领着苏澈，让他在慢慢增强自身实力的同时，也逐步开始接触规则，并且循序渐进地在自己的指导下学会如何顺应甚至掌控规则，最终和自己一起，脱离于尘世之外，笑看世事变迁。 而这样的愿望能够最终真正得以实现的根本前提，就是苏澈必须一直保有他不为规则所制的特殊属性，在获得必要程度的力量以后再经由库洛的引导，直接完成由凡人到规则掌控者的巨大跨越……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目标想要实现的话…… 似乎还真的有点困难。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发现苏澈似乎很有吸引各种“剧情人物”特质的库洛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目光无奈却满含温柔地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茶发男人。 “嗯？怎么了，库洛？”察觉到库洛的注视，苏澈不由扭头向他回望过来，“干嘛这样看着我？” 黑发的俊美男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抬手为苏澈捋顺颊边的几缕发丝：“没什么。” 为那双如夜般的墨色眼眸之中瞬间流露出的温柔纵容捕获，苏澈怔然僵住了动作，任由库洛原本在整理自己鬓发的手指灵巧地攀上脸颊，眷恋地在那里来回轻抚摩挲…… 这样的动作……会不会太过亲密了？ 苏澈迷迷糊糊地想。 他不是没有察觉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库洛面对自己时态度和举止的愈发亲昵，也不是没有发现库洛偶尔看向自己时眼神中的那抹深思与决然，但是他所面对的这个人毕竟是那个原本就是当世最强最逆天的顶级魔法师，现在又俨然已经成为了神明一般存在的库洛·里多啊！ 苏澈怎么敢轻易相信他会对自己动心？ 这并不关乎苏澈是否足够自信，而是关乎——库洛究竟有没有可能真的去爱上什么人。 轻叹一声，苏澈抬手，覆上库洛依然软软抚在自己颊边的手掌：“库洛……” 可惜，还不等苏澈在库洛鼓励又期盼的注视下再说出些别的什么，伴随着不远处已经被两人选择性遗忘的黑发少女满含惊恐的尖叫声，一道红色闪光猛地袭向了两人…… “犬夜叉！！！” 戈薇瞪大眼睛，看着被杀生丸一鞭子抽飞的犬夜叉直直向后倒飞出去，眼看就要撞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某个角落里的那两个出色男人…… 库洛和苏澈对此自然不可能一无所觉。 虽然两人此时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对方身上，但是却并没有完全忘记还在自己周围互殴得愈发欢快（＝＝）的那对银发兄弟，所以依然分出了一丝精神隐隐关注着战局。 所以在戈薇的惊叫声响起的瞬间，两人就对视了一眼，而后默契地一左一右向两边急跳开去，躲开了直飞而来的红衣半妖。 远处的黑发少女见状不由微微松了口气——为没有被犬夜叉连累而受伤的那两位身份不明的出色男性，也为虽然重重砸入地面但是却立刻又生龙活虎地纵身跃起的犬夜叉。 然而就在此时，却忽然异变骤生！ 原本只将目标锁定在杀生丸一个人身上的犬夜叉在跃身而起以后，却像是忽然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完全无视了另一边追击而来的银发犬妖，反而扭身向距离自己不远的茶发男子直奔了过去！ 苏澈见状不由嘴角微抽，再次在脚腕附近凝聚起魔力，模拟出“跳”之牌的波动向后疾跃而去，堪堪避开了犬夜叉雷霆般的一击。 “犬夜叉，不要搞错了，你现在的对手，是我杀生丸！” 战斗到中途却被对手突然抛下，这在向来自尊骄傲的西国少主殿下看来，绝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最高等级的侮辱和挑衅了！ 金色的眼眸之中怒意与戾气交替闪过，杀生丸几乎是在下个瞬间就追逐着犬夜叉的身影而来，下手更是狠历了几分，再无半分留情。 然而犬夜叉却对杀生丸的发狠却是全不在意，只灵巧地避开他的种种攻击却并不还手，看上去似乎是铁了心地将苏澈当做了唯一的攻击目标。 库洛这时自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只是他却并不准备对苏澈出手相助。 一来这是库洛对苏澈实力绝对信任的一种表现，二来……身为规则掌控者，库洛并不好对现世之事插手过多——尤其，还是那些与苏澈相关不大的事。 于是库洛退后一步，将自己隐进一旁的角落之中，安静地关注着庭院中那愈发混乱起来的战局。 ——当然，如果库洛知道他此时做出的这个决定会造成自己与苏澈在今后不算短的一段时间里都不得不彼此分离这样的结果的话，或许他此刻就不会表现得如此沉稳淡定了。 可惜，在彻底掌握了规则的力量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屏蔽了自己对未来将会发生的各种事件的预见能力的库洛，现在却注定是无法预料到那样的结局了…… 于是，当缠斗之中丛云牙猛然爆发的惊人剑气劈裂了一间不起眼的矮房的屋顶，紧随而至的杀生丸和来不及闪躲的苏澈又同时被剑气激起的乱流卷入，齐齐被抛进了碎裂开来的屋顶之中，而后……又不偏不倚地掉进在矮房之内的那口古旧枯井中的时候，愣住的不仅仅是戈薇一人而已。 在苏澈的身影消失的瞬间已经预感到不妙的库洛还来不及赶到井边，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时空之力的启动…… “澈！” 果然，等他来到井边向内望去的时候，无论是苏澈还是与他一同落入井中的银发犬妖，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库洛紧紧抿住嘴唇，许久不曾感受过的挫败感，时隔多年以后再次侵袭了心海。 转头，看向正小心翼翼凑近过来的黑发少女的眼神明显带上了一丝杀意，库洛毫无迁怒自觉地彻底冷下了表情，用几乎能将面前女孩儿整个冻结的冰冷声音命令般地开口：“这口井究竟有什么古怪？它把我的澈……带到哪里去了？！” 戈薇狠狠咽了下口水，视线左右漂移，完全不敢直视眼前男人盈满怒火和杀气的如墨眼眸。 这个人……好可怕！ 这种程度的威压和杀气，即使是在战国时代见惯了各种各样凶残嗜血大妖怪的戈薇，一时之间也完全无法承受。 ——只是，现在却由不得她承受不来！ “这口井……”戈薇顶着对方如有实质般的恐怖杀气艰难地开口，语声也是断断续续：“这口井名为食骨之井，在某些特定条件下……可以连通这边的世界和……五百年前，战国时代的世界……” “所谓的‘特定条件’是指什么？”库洛微微眯起眼睛，“你……是知道的吧？” “是，是的……”戈薇再次咽了下口水，内心的小人儿已经泪流满面——犬夜叉你个混蛋！明明是你闯下的大祸为什么被放杀气被恐吓的人却是我？你给我坐下坐下坐下坐下！！！ “很好，带我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戈薇内心悲天抢地的OS，黑发男人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看上去极尽温和纯良然而却无端让戈薇感到危险无比的好看笑容。 “……”我能说“不”么？ 看着随手束缚住已经被丛云牙上附着的邪念完全侵占了神智的犬夜叉，此刻正笑眯眯看似礼貌地向自己提出“请求”的黑发男人，戈薇认命地转身，率先跳下了食骨之井…… 库洛紧随其后——当然，也没有忘记随手带上被束缚在结界之中的某只正在发狂中的大狗。 穿越时空隧道的感觉很是微妙。 或许对于普通人而言，除了某种时空倒错所造成的晕眩感以外，并不会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对于像库洛这样已经接触过规则的人而言，穿越时空隧道的过程，同时也是近距离再次观察接触最神秘的法则之力的过程。 这其中的玄妙滋味，恐怕……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然而此刻的库洛却显然没有仔细体会这种玄妙滋味的心情。 跟在戈薇身后出了食骨之井，面对入眼的一片接天碧意，库洛却是半分欣赏的兴致也无。 微阖双眼仔细感受过一周以后，库洛原本微带了些许笑意的表情又再次冷凝下来，看向戈薇和依然被束缚在结界之中的犬夜叉的眼神也愈发不善—— “他不在这里。” “诶？” “这个世界里……并没有他的气息存在！” 说罢，再不去理会戈薇的反应，库洛闭上眼睛，慢慢平复下翻腾不已的心绪。 澈…… 我会找到你的。 然后，我要听你亲口说出那句之前没来及说完的话……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不知名的空间里，苏澈看着眼前这片漫无边际的荒芜沙海，沉吟半晌后转眼看向身侧不远处的银发犬妖：“这里……是战国时代？” 第32章 大虚乐园欢迎您 意料之中地，苏澈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半句来自杀生丸的回应。 不过对于这样的结果，苏澈是丝毫也不在意的就是了。 本来么，杀生丸对于“人类”这种生物就没有什么好感——或许说没什么好感都是轻的。因为斗牙王和犬夜叉母亲的关系，这位生性冰冷淡漠，然而骨子里却浸透了身为大妖怪的尊严与骄傲的西国储君殿下对于人类，可以说是颇有些深恶痛绝的了。 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确还有些实力，两人又是一起掉进了眼前这个看上去相当古怪，怎么想也不像是食骨之井的另一边原本应该连接的战国时代的诡异世界的话……恐怕这位殿下现在早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干脆利落地甩袖子走人了吧？ 苏澈一脸深沉地摸下巴。 何况—— 尽管杀生丸居然表现出了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程度的合作（虽然他的态度依旧无比冷漠），目前的形势也依然不容乐观。 抬眼环顾四周除了成片成片目无边际的惨白沙海以外别无他物的荒凉景象，苏澈暗暗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有点胃疼＝＝ 该死的丛云牙！该死的犬夜叉！该死的……混蛋“剧情”！ 他就知道被搅合进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而最糟糕的还是，这一次意外又莫名其妙的穿越，库洛居然没有一起跟来。 想到自己突然消失以后被留在食骨之井另一头的库洛可能会有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苏澈就是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悸。 尤其是在这场异变突发的前一刻，自己和库洛之间……还是那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氛围。 再想想有很大的可能为自己的突然失踪担忧焦虑不已的桃矢和小樱两人，苏澈顿时又是好一阵头疼。 虽然他相信库洛一定会对那两个孩子做出一番合理的解释让他们暂时安下心来，可是只要一想到那边的世界其实远不如看上去的那么安全，那两个孩子虽然一个已经成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新力量，另一个则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和休整也已经差不多完全得回了曾经献祭给月的魔力，但是谁又能断言，在碰上高级别的虚甚至是破面，或者是其他各种潜在危险的时候，那两个孩子一定能够全身而退呢？ 无论再如何相信桃矢和小樱的能力，苏澈都无法说服自己完全不去担心他们。 无奈地暗自苦笑一声，苏澈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完全适应了身为那两个孩子“爸爸”的这个身份，也已经渐渐开始习惯了几乎事事以他们为先…… 如果库洛现在还在自己身边的话，一定又会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开口抱怨，说自己太过在意桃矢和小樱，以至于让他都快要吃起醋来了吧…… 回想起那人第一次近乎撒娇般地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语时那明明语气略带了些许委屈，然而一双黑曜石般深邃悠远的墨色眼眸之中却是装满了不容错便的深深笑意，让人完全无法错开视线的惑人模样，苏澈不由微微弯了弯眼角，一直紧闭的神经也随之渐渐松弛下来。 ——对啊，还有库洛在呢。 他这么紧张这么焦躁又是为了哪般？不是……还有库洛在的么？ 库洛……一定会找到他的吧。 这样想着，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绪也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依靠一样，奇迹般地瞬间彻底平复了下来。 虽然—— 明明知道不应该如此放纵自己的情感，明明知道不能就这样放任自己的沉沦，明明知道……不应该就这样任由自己深陷进那人用无条件的温柔和纵容编织而成的那张罗网，可是…… 当这场突如其来的分别阻隔了一直相互为伴的两人，原本难以理清的混乱思绪，却是因此恍然变得无比清明起来。 真不知道之前的自己一直在顾虑些什么。不管库洛那样日益亲密暧昧的举止和态度究竟是不是真的在暗示些什么，只要是他苏澈自己想要的，为什么不去尽力争取？管他结果如何，他只需遵从自己的本心便可——他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生活的？ 更何况…… 他苏澈，原本就不是这样容易胆小退却的懦弱之人！ 金茶色的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抹璀璨又犀利的灼灼光华，之前的纠结迟疑在这一刻统统不见了踪影，苏澈长出了一口气，心绪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顺畅。 或许是心态已然不同，再看向眼前这片荒凉沙海的时候，苏澈心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茫然无措。 再转眼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地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银发犬妖，心念电转间，苏澈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计较。 “我想……你或许并不会对我知道你的名字这件事感到意外？尊贵的西国王储，战栗的贵公子杀生丸殿下？”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又不失稳重，苏澈转身直面向杀生丸，虽然口中用着敬称，然而透过极为周到的礼数，却不难听出其中全无半分敬畏。 然而杀生丸对苏澈这番近乎“无礼”的表现却仿佛并不在意，只是用他那双泛着冰冷无机质光泽的金色眼眸沉默地注视了苏澈半晌，最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苏澈的心顿时放宽了一半。 会做出这样的回应，就代表杀生丸本身也有与苏澈合作的意图了吧？ 否则就像苏澈之前曾经猜测过的那样，他大可以无视苏澈的存在，一个人先行离开的。 那样的做法自然也比较符合杀生丸的性格和一贯的行事风格。 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或许就是因为从最初开始，杀生丸就已经决定了要与苏澈合作的关系吧？ 只是……这似乎不太像是杀生丸会做出的选择呢…… 不过，这可不关苏澈的事就是了。无论杀生丸做出这样的决定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意图和考量，苏澈都不认为那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害——不是因为自信，而是因为苏澈清楚，以杀生丸的骄傲程度，是决计不屑于去算计自己这样一个“区区人类”的。 所以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是？ “那么……虽然你或许并不在意，但我想这一点还是有必要的——我的名字是苏澈，如你所见，是一名生活在距离你的时代五百年以后的现代世界的普通人类……”说到这里，苏澈发现杀生丸的眸光明显微沉了一下，于是不由苦笑：“也或许，并不那么普通……” 杀生丸继续沉默。 “不过，也还没有不普通到拥有能够随意穿越时空那种程度的逆天能力就是了。”苏澈也不在意杀生丸的反应，径自将话题继续了下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与那口古怪的枯井有很大关系的吧？那口井……拥有能够连通不同时空的力量？” “……仅限于你们的时代和战国时代。”以杀生丸的性子自然是不喜多言的，但是碍于彼此之间合作者的身份，对于苏澈的疑问他还是沉默了一下最终给予了解答。 “没有什么限制条件么？”苏澈沉吟了一下，再次发问。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是早已经知晓了的。 在原著中除了戈薇和犬夜叉以外，其他人要通过食骨之井之中的时空隧道往返于两边的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对于杀生丸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现代，还刚刚好是赶在犬夜叉被丛云牙操纵，眼看就要彻底失去理智开始大开杀戒的当口的这件事，苏澈可以说是感到相当奇怪。 因为在涉及到这段剧情的《天下霸道之剑》这部剧场版中，手持丛云牙的犬夜叉是在通过食骨之井回到战国时代以后才偶遇杀生丸，并因为丛云牙的归属问题与他产生争执进而交手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杀生丸主动来到了现代…… 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四魂之玉。”杀生丸意味不明地注视了苏澈半晌，而后，随着他的回应，一小块散发着温润浅粉色光芒的碎玉晶片被抛向了苏澈。 苏澈下意识地伸手将碎片接下。 不规则的菱形碎玉入手冰凉，即使没有特意放开精神力去探查，也依然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这块小小的珠玉碎片之中所蕴含的巨大能量…… 原来是因为四魂之玉啊…… 依稀记得穿越时空似乎也的确是这块被高桥大人设定得有些过于万能的玉石的附带功能之一，苏澈也就随之打消了心底的疑惑，面不改色地回手将碎片扔还给了杀生丸：“原来如此。” 苏澈并没有追问杀生丸手上这块四魂之玉碎片的来源，虽然那很大程度上可能又是出自某位半妖大BOSS的手笔。 真是……每次都用四魂碎片做诱饵还居然每次都能引诱成功，该说11区古代人民简直就是不分种族地单纯好骗么？ 扭头沧桑状四十五度望天，苏澈为自己的结论感到一阵恶寒。 人大核民族几百年后都开始自主核泄培养属于二十一世纪泥轰国的特殊变种实物版哥斯拉了，哪里会稀罕这种单纯良善这种二百五属性？ ——咳咳……好吧，他知道随意迁怒是不对的。 这里和他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毕竟已经不是同一个了啊…… “你在想什么？”或许是苏澈周身弥漫的气场实在过于诡异，一向惜字如金的西国少主殿下沉默了许久，居然主动对他开口问道。 “我在想……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苏澈回过神来，面不改色地迎上那双犀利冰冷的金色眼眸，“这里并不是战国时代，这一点，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 杀生丸忍不住微微蹙眉。 穿越食骨之井去往现代，其实只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而已。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拿到四魂碎片的时候恰好身处食骨之井附近，又由于手中碎片的关系，隐隐感应到了从井的另一头传来的，属于父亲除去铁碎牙和天生牙以外的另一把佩剑——丛云牙的气息。 杀生丸对于父亲留下的剑本身其实并无执着。他一直以来在意的，从来都只是这些剑背后所承载的，属于斗牙王真正认定的继承人的资格而已。 所以他不能原谅无法真正完全驾驭铁碎牙的犬夜叉，更不能原谅……居然被那样的犬夜叉断掉一臂的自己！ 他迟迟不肯重生自己的断臂，就是为了留下这个耻辱的见证，时刻提醒自己。 所以，当犬夜叉的气息隐隐与丛云牙的气息相互交缠，相伴着从时空彼端遥遥传感而来的时候，杀生丸才会又一次失掉了他的冷静自持，冲动地依靠四魂碎片的力量穿越了食骨之井的通道，孤身来到现世。 他绝不能接受父亲将战力最强的两把佩剑全部留给了犬夜叉，而自己却独独只能得到一把除了救人以外再无其他用处的天生牙！ 为区区人类女子甘愿失去性命，抛下了整个西国，抛下了母亲，也抛下了他的父亲啊，难道……在你的心里，他杀生丸已经无能到无法与一只低劣的半妖相比的地步了么？！ 垂眸敛去眼中愈发浓重的怒火与杀意，杀生丸重新将注意转回眼前笑容温和淡然的茶发男人身上。 这个似乎身怀某种神秘力量的男人……直觉告诉杀生丸，他是自己能否顺利重回战国时代的关键。 大妖怪的直觉一般都具有十分强烈的示警性和预见性，所以杀生丸才会耐下性子选择了与男人同行甚至合作，只为尽快返回自己原本的世界，找到那个卑劣的半妖，从他手中将丛云牙夺回！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自称苏澈的男人似乎也对两人目前的处境并无头绪…… 杀生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苏澈，既不回应也不再继续挑起话题，而苏澈则是在这样审视的目光之中依旧泰然自若，唇角的笑容甚至连弧度都未曾有过分毫的改变——二人间的气氛一时之间再次开始凝固…… 就在杀生丸和苏澈两人即将再次相对陷入又一场诡异沉默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鸣！ 那是像高大山体或是岩壁倒塌一般的声音，苏澈与杀生丸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抽身而起，双双疾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约跑出了有五六分钟的路程，入眼的景色终于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白色荒漠，四周开始出现类似于戈壁的巨石山崖和成片成片光秃秃的枯木。 前方不远处依旧依稀可见阵阵被大片大片纷纷落地的碎石掀起的巨大烟尘——伴随着不时响起的巨大轰鸣。 一路行来苏澈的眉头就再也没有舒展开过，心底开始隐隐浮现某种猜测，但是苏澈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相信它或者证实它。 ——从食骨之井穿越到这种地方神马的……那也太扯了吧喂！ 苏澈捂脸，忽然很不想继续前行下去。 他有预感，再向前走下去，他一定会后悔的！ …… ……结果，预感成真了＝口＝ 苏澈默然注视着不远处那两只打成一团，时不时碰倒一片岩壁掀起巨大的白色沙浪，全身小半部分都覆盖有森森的白骨，造型奇异抽象无比的“不明生物”，额角的青筋一蹦又一蹦，跃动得无比欢快…… 这是虚吧！是虚吧口胡！ ——不，这其实是我家隔壁玛丽大妈含辛茹苦（＝＝）养育了数十年的珍稀特种生物，传说中的超级神兽草泥马……＝＝＋苏澈此时也无心去顾及是否失礼了，伸手拉了杀生丸的衣袖就要把人扯走：“其实这是你的幻觉，我们刚刚什么都没有看见。” 银发的犬妖微微皱眉，却并没有使力将苏澈甩开，“晚了。” 苏澈一怔。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狂风，只见刚刚还打得难分难舍的两只草泥马（喂！）……不，是大虚，已经暂时休了战，此时正双双落在了苏澈和杀生丸两人面前，隔着两张阴惨惨的白骨面具森森地注视着他们…… “是人类。”其中一只背生双翼，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只营养过剩（＝＝）的巨型蝙蝠一样的虚君用清冷无波的声音淡定地陈述了事实。 “是人类！！”另外一只半身白骨半身毛色冰蓝的豹型虚君则要活泼（？）得多，声音里充满喜悦和渴望：“灵力好像很高的样子，闻起来好香……” “让开，今天就放过你。”大蝙蝠虚君言简意赅。 “放【哗——】！这是老子的猎物，该滚开的人是你！”豹子虚君立马炸毛反驳。 苏澈嘴角微抽，看着眼前这两只正为难得的“美味食物”争论不已的大虚，忽然觉得…… 他们很可怜。 你问为什么？ 哈，难得你没有感觉到，此时正被他拉住袖角的银发犬妖周身的空气，都已经快被从他身上四散而出的冰冷怒火彻底冻结住了么？ “你们……说谁是人类？” 金色的眼眸之中瞬间划过一抹冷色，杀生丸蓦然抬眼，强大的威压直冲两虚而去，逼得他们瞬间后跃了数十米，这才堪堪避过那冰冷迫人的气息。 “好强……”冰蓝的眸子渐渐染上层层战意，豹型虚君咧嘴，无视杀生丸依然外放而出的强大气势，一阵尖啸以后，纵声扑了上来…… 喂……豹子和狗狗神马的，杂交以后出来的品种究竟怎么算啊？ ——一瞬间，苏澈脑海中浮现出的，居然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第33章 蓝染惣右介 苏澈一闪神的功夫，杀生丸已经力道适中地微微震袖，将他一直扒住自己衣角不放的手掌抖落了下去，却微妙地并没有让苏澈感到任何不适。 等到苏澈反应过来杀生丸的此番动作竟是出乎意料地温和轻缓的时候，那抹清冷如月华般的银色身影已经闪电般地急射而出，迎上了呼啸着奔腾而来的冰蓝毛色豹子虚，眨眼间二者便在半空当中交手了不下十几个回合…… 而被留在原地的苏澈则先是一脸迷惘样地眨了眨眼睛，垂首看了看自己被杀生丸轻轻震落的右手，沉默半晌以后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不可自遏地低声轻笑起来。 ——哎呀呀，他怎么忽然觉得杀生丸好可爱呢？ 当然，心中虽然瞬间闪过了这样的念头，苏澈面上却是半分也未曾显露出来。 他只是微微后退了几步，抬起头来远远关注着半空中愈战愈烈的那一犬一豹（＝＝）。 虽然从外形看去，杀生丸甚至还没有豹子虚的小半个身子大，然而此时在两人的比斗中占据上风的，却无疑是体型占据弱势的银发犬妖！ 天生牙依然被它的主人弃之不用，杀生丸手中莹绿色的毒素之鞭灵活且角度刁钻地不住上下翻飞，在豹子虚身上各处都留下了堪称明显的伤痕。 那些阴惨惨的白骨部分倒还好说，可是随着银发犬妖又是几鞭毫不留情地挥甩下去，豹子虚那原本虽然也算不上整洁但胜在光滑润泽的冰蓝色毛皮顿时被腐蚀掉了大半，让这只刚刚还显得威风凛凛的豹子的形象立刻变得无比落魄起来，看上去简直凄惨到不行…… “怎么？不打算去帮助你的同伴？”苏澈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居然无声无息地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此刻与他之间的距离眼前就要突破十米防线的巨型蝙蝠虚：“啊拉，没想到你体型比那只豹子君大了这么多倍，身手却是意外地轻巧灵活呢，虚先生。” 似乎对苏澈的反应感到非常奇怪，蝙蝠虚那双与它外在的狰狞可怖形象完全不符，其中甚至还闪烁着某种只有在人类孩童身上才能见到的纯真光彩的翠绿色眼眸瞬间直直盯住了苏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做出了回应：“不是同伴。” 苏澈不由失笑。 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这只虚……怎么感觉好像有点状况之外？ “可是，你并没有逃走呀。”苏澈笑眯眯地回视着蝙蝠虚那双与小樱同属翠绿色系，但是颜色却比自家宝贝的更深一些的纯净眼眸，心情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变得晴朗灿烂起来，“虽然嘴上说着不是同伴，可是你却并没有将豹子君弃之不顾吧？即使你已经察觉到了，那个人……”说着，苏澈抬眼示意般地瞥向了正挥舞着手中的长鞭肆意蹂躏（……）着豹子虚的俊美银发青年：“拥有着十分恐怖的力量。而这种力量，足以在顷刻间将你们这种程度的虚……彻底击散。” 蝙蝠虚闻言歪了歪头，好像觉得事情的确就像苏澈说的那样，于是很是认真地点头：“没有逃走。” ……喂，重点又抓错了吧＝＝ 虽然一瞬间心头诡异地浮起了一种莫名的无力感，但是苏澈却同时也觉得这样有点单纯又有点状况之外的蝙蝠虚君实在非常可爱，于是招了招手，毫不顾忌地让蝙蝠虚三步两步直跨到自己身边：“你有名字么？虚先生？” 蝙蝠虚直勾勾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类，看着对方脸上温和纯善（你被外表彻底蒙蔽了啊乌小四……）的浅浅笑容，几乎没怎么犹豫地便脱口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乌尔奇奥拉。乌尔奇奥拉·西法。” 苏澈顿时感到九天之上降下一道玄雷，将他从里到外完全劈了透彻…… 乌、乌尔奇奥拉？！ 那个冷淡理性沉着孤傲，苍白一片的脸颊之上两道疑似泪痕的深绿色条纹不知捕获了后世多少女性芳心的虚圈第四十刃？！ 这……这也差太多了吧！ 难道破面化还有改造性格的额外附加功能？不然是怎么把他眼前这只单纯迟钝的小白虚变成日后那个冷淡沉稳，理性又机智的乌尔奇奥拉的？ 苏澈扶额，表示他对蓝染BOSS的能力无比钦佩。 连智商和情商您都已经能够操控自如了么？这是何等的……坑爹＝＝＋“啊哈哈……乌尔奇奥拉么？很不错的名字。” ——不错个煎饼！ 苏澈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可是面对着眼前那双虽然平淡如水，然而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能够从中读出一抹期待的翠绿色眼眸，除了夸奖之外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天然萌什么的……最讨厌了！ 苏澈心里的小人儿狠狠咬着手绢。 看着眼前的小白虚（……）在听过自己的回复以后瞬间变得晶亮晶亮的一双翠色眼睛，苏澈先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之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抬手颤巍巍地指向半空中已经被杀生丸单方面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了的豹子虚：“那只的名字……难道是葛力姆乔？” 冰蓝的毛色，火爆的脾气，粗鲁的遣词用句方式，还有和乌尔奇奥拉之间混杂着说不清究竟是友情还是【哗——】情的微妙感情的互相看不顺眼敌意…… 除了那个脾气冲动暴躁的葛小六，还能是谁？ 果然，乌尔奇奥拉点头证实了苏澈的猜测。不过他接下来的发言却十分让人惊悚了：“你……很厉害。很强，味道也很好……” 苏澈：“……” 我该说谢谢么＝＝ 他一脸黑线地想。 乌尔奇奥拉蹲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他。苏澈不出声了，他自然也跟着乖巧地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蹲坐在苏澈身边，感觉起来就像一只无害的大型家犬。 这个人身上……有一种非常奇异的气息。只要靠得足够近以后，仿佛就能奇异地填满胸口的那片荒芜和空虚。 原本对于人类灵魂的认知仅限于“食物”或者“可能变成同类”的乌尔奇奥拉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于一个如此美味的灵魂，居然失去了吞噬的欲望。 不是因为这个人身上隐隐透出的强大气场——对于虚们而言，他们所能思考的只有互相战斗，吞噬，然后进化而已，越是强大的气息，就越能激起他们愈发荒芜的胸腔之中的渴望。 可是这个人……他不一样。 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心中那种隐隐叫嚣着想要抢夺些什么来填满自己空荡一片的胸口的欲望就能瞬间平复下去，这种感觉，让乌尔奇奥拉感到非常新奇。 当然，这时才刚刚勉强达到亚丘卡斯级别的乌尔奇奥拉并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有一种特定的名称，叫做……“安心”。 苏澈扭头微讶地感受着身边大虚渐渐变得柔缓下来的气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地微微苦笑起来——他怎么忘了，自从魔法力觉醒以后，这具身体原本就具有的某种奇异的能够安抚人心的气息就开始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种原本在现世时其实只能对大部分女性和小孩子起作用的特质，现在看来……似乎同样适用于虚？ 抬手试探般地轻戳了戳乌尔奇奥拉覆盖着一层坚硬骨膜的巨大手爪，在对方不明所以地望将过来的瞬间回以一个温和的浅笑，苏澈扭头，默默无语了。 就在这边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愈发平静柔和的时候，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豹子虚被杀生丸一个利落的缠绕甩击丢在了距离苏澈和乌尔奇奥拉不远的地方，四溅的白沙蹦散开来，弥漫出一片巨大的惨白沙雾…… “真是场漂亮的胜利！”面对悠然降落在自己身边，一头泛着柔光的银色发丝依旧整齐顺滑，半点也看不出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的西国储君，苏澈毫不吝惜地拍手称赞。“不愧是杀生丸殿下呢……” 杀生丸挑眉看他一眼，意外地没有回以冷哼，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乖乖蹲坐在他身边的乌尔奇奥拉，好看的银色双眉微不可查地轻蹙了一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已经知道了吧。” “啊拉，殿下对我还真有信心呐。”苏澈笑眯眯地回望着那双其中原本蕴含的深沉怒气已然平复了大半的金色眼眸，语气愈发轻快起来：“不过……我的确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哟。” 说完也不等杀生丸不耐地追问，苏澈回手拍了拍乌尔奇奥拉的巨爪，示意他不必因为杀生丸的接近而过于紧张，“这里……通称为‘虚圈’，是‘虚’们生存的世界。” “至于所谓的‘虚’，指的自然就是像他们这样的存在。”说着，苏澈示意般地回眼看向乖乖坐在一旁，似乎也在认真听着自己讲解的乌尔奇奥拉。 他相信，此时正半死不活地倒在不远处刚刚人为开辟出来的那个小型盆地之内的葛力姆乔，现在应该也正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自己接下来即将出口的每词每句。 像他们这样已经进化到了亚丘卡斯级别，开始具有了清晰的理智和自我认知的大虚，没有理由不想弄清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苏澈于是放缓了语速，开始慢慢向一妖两虚解释起了整，死神和虚这三种灵魂的存在状态。 “……所以说，‘整’和‘死神’所生活的世界就叫做‘尸魂界’，而这里，也就是‘虚圈’，顾名思义，是‘虚’们的聚集地。”长出了一口气，苏澈结束了大段的讲解，抬眼望向依旧一脸漠然的杀生丸：“只不过，这样的灵魂世界的分类管理制度仅限于人类世界，并且除了尸魂界以外，还存在着其他管理死去灵魂的地界，他们之间似乎彼此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各自拥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管理运行模式——当然，知道这些地界彼此间存在的，似乎只有最高级别的管理层人员而已。” 所以，犬大将的灵魂并不在尸魂界或者虚圈这二者之中的任何一个之内。 这一点，才是苏澈最想对杀生丸说明的。 果然，银发的犬妖听到这里呼吸微窒了一下，却在下一秒钟再次恢复了正常，仿佛之前的自己也是全无异状：“虚圈么……” 怎么会……掉到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来？ 杀生丸下意识地抬手摸上了自己腰间的天生牙。 ——这是一把能够斩杀灵魂的剑…… 苏澈自然也注意到了杀生丸的举动，再一联想天生牙的用途……苏澈瞬间囧了。 不要告诉他天生牙其实可以当做斩魄刀来使用啊喂！这种设定也太坑爹了吧口胡！＝口＝ “殿下也不必太过忧心。”摇头甩去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的诡异想法，苏澈凝神下来，又紧接着对杀生丸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猜测：“无论是尸魂界还是虚圈，都是与现世共存于世的。所以我们或许的确是通过食骨之井穿越了五百年的光阴，只是落脚点出了一些问题而已。” “你是说？”杀生丸的金眸之中瞬间划过一道绚丽的流光。 “是的。”苏澈微笑点头，“只要能够找到回去现世的方法就好，这里……恐怕是与五百年的战国时代同一时期的虚圈。” 乌小四还不是乌小四，葛小六也还不是葛小六，这就证明蓝染的虚化实验尚未开始，这里……至少不可能是与现世同时代的虚圈。 所以，苏澈才会做出这样的猜测——他们的确是穿越时空来到了战国时代，只是着陆点不是现世，而是虚圈而已…… 这是怎样强大的RP！ 苏澈心里的小人儿泪流满面伏地猛锤。 不过…… 看看依然乖乖蹲坐在自己身边一动不动的纯良大蝙蝠，再扭头看向不远处人造小型盆地里依然全身僵硬动惮不得的凄惨小豹子，苏澈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 起码能看见这么单纯无害的乌小四，光这一点就绝对值回票价了有木有！ “要怎么才能找到往现世的通道？”杀生丸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回到现世去，他可没有忘记，父亲的丛云牙还在犬夜叉那个低劣的半妖手中握着呢！那……可不是他有资格持有的东西！ “从虚圈直接通往现世的通道的确存在，但那是专为虚们准备的，并不知道是否同样适于其他灵体通过，更何况……”苏澈眯眼，看向杀生丸，同时说出了自从确定两人已经身处虚圈以后，就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更何况，我和你两个人，并不是以灵魂形态来到这里的。在本应只有灵体生存着的这片空间里，我们却是唯二以实体形态出现的存在，我怕这终究会成为一种隐患……” 虽然两人现在还没有产生什么不良症状，杀生丸甚至还刚刚轻松解决掉了一只亚丘卡斯级别的大虚（葛小六：……-_-|||），但是谁也不能肯定两人之后也会一直不受灵魂空间法则的影响，所以……果然还是万事小心为妙。 杀生丸闻言紧紧蹙了眉，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当然看得出苏澈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虽然他的确很想尽快回到现世，但是眼下，如何在这个诡异的灵魂世界里完好地生存下去，才是更值得他注意的问题。 “小乌，去看看小葛伤得怎么样了，如果还没死，就把他拖过来吧。”见杀生丸不再出声，苏澈回头状甚自然地对乌尔奇奥拉吩咐道，“然后，我们就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安置下来吧。” “我们……？”乌尔奇奥拉翡翠色的眼眸之中闪烁起星星点点的波光，看得苏澈心中一阵柔软——啊啊，这样更像小樱撒娇卖萌时的眼神了啊！ 于是他的笑容也愈发温和柔暖起来：“对的，我们。” 大蝙蝠于是高高兴兴地展开翅膀，飞到半死不活的豹子君身边表现“同胞爱”去了。 苏澈脸上笑意不减，转过头正打算对杀生丸说些什么，一阵诡异的低泣声忽地隐隐传来，打断了他尚未出口的发言…… ……小孩子？ 苏澈下意识地与杀生丸对视了一眼，而后无视了银发犬妖毫无波动的漠然眼神，举步走向哭泣声传来的方向。 循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绕过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石，苏澈终于在一块两人多高的岩壁之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襁褓。 柔软的白色缎面包裹着小婴儿细嫩的肌肤，白嫩嫩的绵软脸蛋儿上因为长时间的抽泣带上了一抹红晕，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蔫蔫地低垂下来，半遮住一双明亮的浅棕色眼睛…… 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正常的人类小宝宝吧？ 苏澈看着小家伙哭到打嗝的可怜小模样，一时心下微软，伸手将他抱进了怀里。 小东西直到这时才抬起一双圆溜溜的浅棕色大眼怯怯地看向苏澈，小嘴儿一扁一扁的，却是不再哭了。 “小宝贝儿，你怎么会一个人被丢在这种地方呢？”抬手轻柔地拭去小家伙柔嫩脸颊上残留的泪水，苏澈放轻了声音，语调柔柔地问道。 小婴儿当然是有听没有懂，但好像本能地感知到了苏澈释放出的善意一样，小孩儿弯起一双漂亮的大眼，对苏澈讨喜般地咯咯笑了起来。 苏澈顿时被他笑得整颗心都软了。 “好乖的宝宝……” 小心地调整了一下怀抱的角度，苏澈正打算将小家伙抱得更加舒适牢靠一些，随着他的动作，一块精致的小小玉牌便顺着包裹住宝宝的小被子的缝隙滑落了出来…… 苏澈眼疾手快地将玉牌一把接住，凑到眼前细细观察，却在看清玉牌上的字迹以后整个人如遭雷劈，彻底僵硬在了原地—— 蓝染……惣右介？！ 第34章 爸爸，爸爸 虚圈是没有所谓白昼的。 每日里横亘于空，照耀在大片大片荒芜广袤的惨白沙海和诡谲嶙峋的高高石崖之上的，只有一轮淡淡的白月——映在漆黑悠远的暗夜苍穹正中，远远看去说不出的清冷凄惶。 整个虚圈大多数时候是无比安静的，安静到……让人甚至会产生一种这里其实不存在任何一种生物的错觉。 当然，这说的只是虚圈“内圈”的地面世界的现状而已。至于外圈和位于内圈地下的大虚森林…… 老实说，没有亲眼见过，苏澈也不能断言其中的光景是否与前世在动漫中所见的描述完全一致。 此时他正孤身独立在一处天然形成在高耸陡峭石壁半腰的巨大石洞的洞口，那向外延伸而出的一片广阔平台的正中，抬眼静静注视着悬挂在夜空之中的惨白弯月，眼角眉梢之间尽是一片漠然，不见了往日惯常的温和笑意。 这处附带了一个宽大外延平台的洞穴就是苏澈和杀生丸目前所选定的，两人在虚圈的临时居所。 当然，住客可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就是了。 两人误入虚圈当日偶然遭遇的两只亚丘卡斯级别的大虚，后来被证实正是日后分别列席虚夜宫破面十刃中的第四和第六的乌尔奇奥拉·西法和葛力姆乔·贾卡杰克自不必说——前者是因为对苏澈始终保持着一份无从解释的莫名亲近感所以想要更多地待在他的身边，后者则是因为被杀生丸毫不留情地彻底击败，暴躁的小脾气一上来，干脆赖在了“那个该死的银毛混蛋”（葛小六语←作者君对此称呼的客观点评：我看你离全身蓝毛儿报废又不远了……╮（╯＿╰）╭）身边，每天动作加语言放肆挑衅不断，几乎已经到了每隔三个小时不被料理一次就全身豹毛发痒的程度…… 而除去这两人以外，在这处外表看不出丝毫奇特，然而内里却被某人用作弊器般的魔法能力休整得舒适异常又极其适于人类居住的洞穴之中目前还居住着另外一位小小的客人——一位，令苏澈头疼纠结了数日的小小客人…… “澈，它又哭了。” 身边猛然掀起了一阵小型的风岚，苏澈不慌不忙地扭头望去，就见比他高出了数米不止的巨型蝙蝠正动作轻巧地扑扇着一对巨大的纯黑蝠翼慢慢降落在自己身边，大大的惨白骨爪在主人停妥之后不由分说地五指张开，猛然向苏澈的方向直伸了过来！ 苏澈也不避退闪躲，只微笑地看着那只巨大骨爪堪堪在自己身前不足半米的地方骤然停住前伸的势头，任由因为它的动作而骤然掀起的狂风吹乱自己的衣摆…… “小乌，我说过，不能用‘它’来指代小宝宝的啊……”茶色短发的俊秀男人无奈又满含包容地轻笑着，伸手将被挂在乌尔奇奥拉锋利爪尖上的小小婴孩摘（＝＝）了下来，动作轻柔抱进怀里：“再说，小宝宝也是有名字的呢。” 原本幼猫般可怜兮兮地低声抽泣着的小婴儿在苏澈力道适宜的拍哄下很快停止了哭泣，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明亮大眼，笑意盈盈地朝着苏澈脸颊的方向努力地伸出了小手…… “咿……咿呀～”粉嘟嘟的小嘴儿里断断续续地吞吐着含混不清的婴儿语言，小家伙笑弯了眼，满足地任苏澈抬手轻轻抓住自己白嫩的小爪子，将它们禁锢在温暖的掌心。 “可是，澈都没有叫过它……他的名字，乌尔不知道。”翡翠色的清透眼眸之中浮起一丝隐隐的困惑，巨型的蝙蝠老实地在苏澈身边蹲坐下来，乖巧地由着苏澈放松全身的力道倚在了自己身上。 苏澈闻言整个人都瞬间僵硬了一下，继而禁不住微微苦笑了起来——是啊，他都没有好好地叫过小家伙的名字呢，又怎么能指望原本就对这些事并不在意的小乌把他的名字记住？ 然而，一想到怀中小家伙的名字……苏澈不由又是一阵胃疼。 他当然无法忘记捡到这个孩子的那一天，在看到从包裹住他小小身体的柔软襁褓之间滑落而出的玉牌上刻印的那个名字的那一刻，自己心中究竟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狂风暴雨…… 蓝染惣右介！居然……是那个蓝染惣右介！！ 如果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名字，苏澈都不会表现得如此失措。（真的？那……“山本元柳斋重国”呢？＝＝） 可偏偏却是这个名字，这个……代表了《BLEACH》（最后还毫无例外地炮灰了的）最高BOSS的名字！ 这对于并不想沾染半分麻烦更不想被卷进任何剧情之中去的苏澈而言，自然无异于平地里响起的一声惊雷，彻底将他劈了个外焦里嫩。 再看看此时正窝在他的怀中嫩脸儿带笑的可爱婴儿…… 苏澈顿时有了一种想要失意体前屈的冲动。 就是这张欺诈性强大的可爱幼崽脸！ 苏澈愤愤地伸出手指，对着怀中小家伙滑嫩白皙的小脸就是一通猛戳。 让你卖萌让你卖萌让你卖萌！不知道卖萌可耻么混蛋！ 可惜苏澈满腔愤懑哀怨的心情似乎完全没能传达给正咿咿呀呀地挥舞着一双小胖手，在苏澈的戳弄下非但没有被欺负得掉下金豆豆，反而开怀地“咯咯”笑个不停的可爱小宝贝儿。 ——敢情，小家伙还以为他这是在跟他闹着玩儿来着？ 苏澈泄气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怀中小孩儿泛起健康红晕的可爱脸蛋儿，还有那双PIKAPIKA的浅棕色闪亮大眼，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最终还是认命般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果然……还是没办法就这样丢下小家伙不管。 无论未来的蓝染BOSS将会在尸魂界和现世掀起怎样一场血雨腥风，只为让自己立于天空顶端，现在的他……都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苏澈，无法说服自己只为不被牵扯进死神的剧情就随意无视这样一个甚至还不会说话的小小婴孩，将他独自一人抛弃在这个充满大虚的内虚圈地表世界里。 如果没有遇见就也罢了，可是现在…… 低头看向怀中已经开始小小地打起了哈欠，明亮的大眼睛也一点一点地半阖起来的小蓝染，苏澈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惣右介，要记住哦，小乌。这孩子的名字叫做惣右介！” 自从那一天开始，苏澈在虚圈的生活便彻底定型下来。 每天在乌尔奇奥拉的陪伴下外出“活动筋骨”——难得有这么好的练手机会和对象，以前迫于现世的环境限制而无法随心所欲应用出手的各种魔法，自然是要轮番施展个尽兴的。还有苏澈对魔法的掌控虽然已经在库洛的首肯下达到了纯熟的程度，但因为缺少实战经验，所以在需要应用的时候往往恐怕很难做到真正的得心应手，于是虚圈里各式各样的亚丘卡斯甚至瓦史托德级别的大虚，自然就成了对练的最佳选择。 如此，苏澈每天都是乘兴而去尽兴而归，一时之间对外出锻炼遛弯儿（……＝＝）一事的喜爱程度甚至比同样热衷于战斗的杀生丸和葛力姆乔都还要更胜了一筹。 练手活动结束以后苏澈自然是要回到几人的临时居所照顾小蓝染的。 小家伙最近粘人得紧，醒来以后如果看不到苏澈那第一反应绝对会是立刻大哭不止——而且他还不会像一般的小宝宝那样放声大哭，小家伙会只是眨着一双泪蒙蒙的漂亮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你，小嘴儿一扁一扁的，稚嫩的小喉咙里发出悲悲切切的细微低泣声，让人还不等烦躁，就先彻底软了心…… 苏澈对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扮可怜博同情的小家伙这样的手段暗自赞叹不已，领教了几次过后，也就随了小家伙的心愿调整了自己的外出时间，争取让小宝宝清醒时的每一秒都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反正小婴儿都是无比嗜睡的，小家伙每天醒着的时间加起来又能有多少？ 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变相地向小家伙妥协了的苏爸爸热好软糯香甜的奶糊糊，抄手抱起小蓝染开始温柔细致地喂食。 ——诶？你问为什么在虚圈这种地方居然会出现适合人类幼崽食用的奶糊糊这种东西？ 因为……乌小四和葛小六都已经是亚丘卡斯级别的大虚了啊！ 葛小六那种张狂不羁的性格暂且不论，像乌小四这样乖巧听话懂事又贴心（你这是在说谁……＝＝）的孩子，只要苏澈详细地描述了所需物品的形态特征，再详详细细反反复复地叮嘱一番，之后他只需挥挥手扯开通往现世的通道，小心避开死神和灵力高强的人类法师巫女，去现世的人类城镇里“借”来一些各种生活必需品和物资食材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的不是？ 完全没有不劳而获自觉地，苏澈轻拍了拍吃饱喝足的小蓝染，在他满足地打出了一个满含奶香味儿的饱嗝以后才笑笑地将他放进布置得柔软舒适的小小婴儿床里，转身去为自己和杀生丸准备晚餐了。 苏澈的手艺自然是无需质疑的。 就连原本并不打算在山洞里与他一起享用每日三餐的杀生丸也在尝过一次出自他手的料理以后，开始每天默默地在饭点之前赶回山洞，无声地坐在饭桌前等待开饭——无法，一是苏澈的厨艺确实了得，甚至比起西国皇宫里的许多顶级御用厨师也不遑多让，二是虚圈里的生物除了虚还是虚，即使有些小型动物，也是纯灵体构成，绝对不能被以实体进入虚圈的杀生丸和苏澈两人当做食物。 而至于那另外两只原本并不需要食用任何人类食物的亚级大虚…… 葛力姆乔大爷往往会一脸不屑地在杀生丸用餐的时候远远躲在一旁，因为上一次他试图在杀生丸吃饭时下手偷袭的下场，就是在被盛怒的银发犬妖狠狠“教训”了一顿以后，又不管不顾地扔在山洞外的平台上“晾”了整整三天三夜，期间每次路经洞口时那个该死的银发混蛋都会有意无意地在他的重要关节点上看似随意地“轻轻”踩上几脚，让原本已经有些要恢复行动能力势头的他再次全身瘫软下来，全然无法动弹…… 而乌尔奇奥拉的表现则要淡定理智得多。 因为苏澈说过了，“这是人类的食物，不确定小乌和小葛吃下去以后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不如在给你们吃之前先找只亚级大虚做个试验吧？”这样的话，原本就觉得能不能吃到人类食物都无所谓，对于苏澈“亲手”做出的各种东西有有着异样的执着和独占欲的乌尔奇奥拉索性就绝了想要尝尝看苏澈亲手制作的料理的念头。 “澈做的，不给它们（指别的虚）。”大蝙蝠认真地注视着苏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这样说道。 苏澈闻言先是微怔了一下，继而笑弯了一双波光潋滟的金茶色眼睛，半飞上空中抬手费力地摸了摸乌尔奇奥拉光溜溜的白骨脑袋：“嗯，不给它们！” 巨型的蝙蝠在白骨面具里半眯起眼睛，小心地控制住力道轻轻拱蹭着那只温暖柔软的手掌。 虚圈惨白的月光淡淡地披洒在二人周身，渐渐氤氲了围观群众们的视线…… 不远处的石壁阴影里，冰蓝色的豹子沉默良久，最终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甩着长长的坚固骨尾转身瞬间远远奔跃出去。 而另外一边同样相距不远的岩石转角里，银发的犬妖默然伫立了一会儿，最终面无表情地回身，飘扬的衣角在背后翩然翻飞，安静地追随着主人离去的脚步。 于是，虚圈的生活对于暂时获得了彼此之间认同，从而组成了一个奇妙“家庭”的几人而言，愈发怡然惬意起来。 直到某一天，当苏澈抱着已经长大了不少，被他养得白嫩嫩水当当的蓝染宝宝坐在桌边，试图喂他吃下自己最新研制出来的蜂蜜混合果泥的时候，小家伙口中蓦然爆出的某个称呼，成功地吸引了苏澈和各自守住洞中一角，互不相干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的其他三“人”的全部注意…… “pa……pa、八……爸，爸爸！”小家伙先是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几个单音，而后在苏澈近乎惊恐的注视下，笑眯眯地叫出了最后一个单词。 苏澈瞬间整个人都僵直住了。 他发誓他真的从来没有刻意教导过蓝染宝宝有关这一类的称呼！穿越大神的谁能告诉他“桌子”“椅子”“蠢豹豹”（＝＝）“小乌”“苏澈”“杀生丸”……这些词语，是怎么在这个死小鬼的思维里被扭曲推演，之后又得出“爸爸”这种结论的？！ “爸爸！爸爸……”小混蛋蓝染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苏澈的不自在一般，兴高采烈地扑腾着自己的小胖胳膊小胖腿儿，在苏澈怀里尽情地撒起欢来。 “小葛！你又趁我不在的时候对宝宝乱说些什么了？”不能对怀中的宝贝疙瘩发泄怒火，乖巧寡言的小乌和向来惜字如金，对于“人类”幼崽更是从不会多看一眼的杀生丸也断没有成为嫌犯人选的可能，苏澈于是扭头，狠狠瞪向唯一可能“教坏”他家宝宝的葛小豹子。 谁知这只平日里明里暗里没少被苏澈修理过的豹子君却突然暴躁了：“老子才没教过这个混蛋小鬼什么！而且……老子是虚！虚哪会有什么爸爸！” 苏澈呼吸一窒，看着一脸狰狞样狠狠炸着毛的暴躁豹子，表情不自觉地缓和下来：“小葛，要不是你平时就喜欢趁我不注意偷偷欺负小惣右介……” “哼！”葛力姆乔扭过头去，一脸“老子才不听你解释”的傲娇样。 苏澈不由失笑。 再一转眼，看了看依然面无表情的另外两“人”，从乌尔奇奥拉纯净的翠色眼眸之中看出一丝疑惑，又在杀生丸冰冷的金色瞳孔之中找到了一抹隐藏得极深的浅淡笑意，苏澈忽地勾起唇角，将怀中不住撒欢的小宝宝一把环住，转了个身，直直面向气息清冷的银发青年—— “惣右介乖，来，叫妈妈。” …… 苏澈发誓，在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真真切切地亲眼看到—— 杀生丸的脸……绿了！ 第35章 贵公子VS掌控者 那一声惊悚至极的“妈妈”，小蓝染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叫出口。 因为几乎就是在苏澈笑眯眯地这样提议的下一秒，属于银发犬妖的冰冷威压就瞬间笼罩了整座洞穴。 虽然杀生丸依然瘫着一张俊脸定定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但是苏澈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位殿下……恐怕已经是怒到极致，反而表现得比平常那副冷漠无感的样子更加平静了…… 于是一把抄起怀中还在兀自傻笑个不停（＝＝）的棕发小孩儿，苏澈几个闪身飞奔到洞口，却在即将踏出洞穴的瞬间转回身来，向依然沉默地背对着自己坐在原地的银发犬妖扬起了一个灿烂异常的笑容：“怎么样，殿下？趁这个机会……来比划比划吧？” 果然，苏澈话音刚落，杀生丸原本端坐不动的背影就微不可查地动摇了一下。 苏澈于是得意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计谋得逞般的愉悦浅笑：“那么，我在小葛经常选择偷袭你的那片岩石区等你！” 说完也不等杀生丸做出回应，苏澈抱着怀中依然欢乐地伸手蹬脚不停的混蛋小孩儿直直从高悬在山崖半腰的平台上纵跃出去，恰恰落在不知何时已经追着他跑出了洞穴，此时正张开双翼等在崖下的乌尔奇奥拉平伸开来的一双骨质手臂之中。 巨型的蝙蝠大虚扇动起有力的蝠翼带着一大一小两只迅速飞远，渐渐在空中形成一个模糊不清的小小黑点，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冰蓝毛色豹子虚和依然瘫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的银发犬妖两人在山洞里默默相对无言…… 半晌，洞中忽然传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愤怒咆哮—— “苏澈你个混蛋！！老子什么时候经常埋伏偷袭这个银毛混蛋了了了了！！！！” 然而随着某位殿下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早已受尽了教训的葛力姆乔不禁瞬间反射性地噤声，随即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为对方的气势所迫，不知不觉地就做出了妥协和让步的“蠢豹豹”君又马上反应过来，弓起脊背几乎炸开了全身柔软润滑的蓝毛儿，警戒地瞪住眼前稳坐如山的银发青年，喉咙里渐渐溢出威慑性的兽类低吼…… 哪知，杀生丸竟然看也不再看他，起身径自走向洞口，潇洒利落地在平台边缘飞跃而下…… 葛力姆乔保持着戒备的姿势呆立了几秒，而后，较之刚刚愈显怒意满盈的巨大咆哮声就又一次响彻了天际：“杀生丸！！你居然敢无视老子！给老子站住啊你个混蛋！” 与此同时，一抹艳丽的冰蓝色闪电般地滑过洞口，飞快追在了白色华服的西国储君身后……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两人的身影便先后消失在了视界之外。 而在这个时候早已在乌尔奇奥拉的护送下抵达了约定之地，正好以整暇地等待着杀生丸到来的苏澈，则是笑意盈盈地逗弄着自己怀中泪眼汪汪地瘪着小嘴儿委屈地注视着自己，但却不敢像平日一样大肆撒娇卖萌求原谅的小小蓝染，金茶色的眼眸之中，一片暗色深沉。 ——好吧，他承认，之前看似一时兴起居然指着杀生丸怂恿小蓝染叫“妈妈”的举动，背后其实……是经过了好一番深思熟虑的。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不停地和内圈的各种大虚对战，让苏澈的战斗意识和对战斗节奏感的把握得到了史无前例的锻炼和提升，他几乎能感受到那些经验实质化为了力量，每天每天，随着一场场对战的结束，蜂拥着融入自己的身体。 他想他终于有点理解，库洛之所以说他从未停止过对力量的追求和渴望的原因了。 那种……仿佛能够将世界的本质彻底掌控在手中的感觉实在太过诱人，如果不是苏澈本身其实对力量并不是十分执着——最初只是将它当做保护一双儿女，在这个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的复杂世界里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的助力，后来又随着与库洛的相识相交慢慢也将它看做成了一种衡量自己是否有资格与库洛并肩立于世间的尺度——的话，或许…… 他早就已经彻底沉浸在了对力量的不断渴求和追逐之中，迷失了真正的自我。 所以说，虚圈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呀。生活在这里的一切生物——无论是普通的虚也好，或者是后来的破面军团，甚至是反叛了尸魂界的蓝染等人也罢，似乎都会不知不觉地受到这个空间某种特定法则的影响——瞬时效应并不强烈，然而却时刻不停，由岁月累积，深跗于骨暗藏于肉…… 就好像是慢性却无解的剧毒，一点点地，潜移默化地侵蚀着你的思维。 扭头望向此刻正神情平静地蹲坐在自己身边，一双纯净的翠绿色眼眸一转不转地盯住自己不放的乌尔奇奥拉，苏澈轻叹一声，伸手轻抚上对方坚固的白骨巨爪。 他想，他或许也有些可以理解，小乌大部分时间都愿意待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的原因了。 也幸好，这孩子（？）本就心思单纯，即使已经在虚圈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挺过一场场以性命为赌注的死斗最终摸到了亚级的门槛，受到的影响也依然并不算太大。 虽然对桃矢小樱还有库洛感到有些抱歉，但是苏澈现在是真的认为，能够在这个时候来到虚圈，遇见现在这样的小乌……真的是太好了。 ——当然，请相信苏澈会抱有这样的想法绝对不是因为他终于决定抛弃库洛转投乌小四的怀抱！以作者闪亮闪亮的RP（殴！＝＝＋）保证！ 咳咳……好了，言归正传。 其实在苏澈看来，虚圈会有这样诡异的空间法则的存在事实上也无可厚非。因为虚本来就是一种需要不断互相残杀互相吞噬才能生存下去甚至进化到更高一个级别的存在。 可以说，这是虚圈独有的某种合理的生存法则也不为过。 只不过……这种法则却会对原本并不属于虚圈的存在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就是了。 苏澈本人当然在发觉到这种法则存在的第一时间就为自己和小蓝染布下了隔绝法则作用力的结界（感谢某位规则掌控者大人的悉心温柔教导＼（≧▽≦）／），而犹豫再三，苏澈最终却是并没有也为杀生丸提供这样的服务。 他不确定那位从来都是心智坚定，始终故我地走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虽然对力量有着近乎本能的渴望和追求，然而却会理智地看待获取力量途径的西国殿下，是否也会被这种法则之力影响。 ——虽然理论上而言，他的确会。 苏澈平日里与杀生丸的日常生活其实并没有多少交集。 除去每日三餐和就寝的时间，两人基本都是各自找好了练级点（喂……＝＝），各练各的技能各虐各的虚，即使在饭桌上碰了面，因为杀生丸是那样冷淡寡言的性子，苏澈又有一只姓蓝染名惣右介，未来属性暂定为脑残魔王（……）的小包子需要照顾，所以交谈的机会自然也是不多，苏澈也就更加无从猜测在杀生丸那冰冷淡漠一如既往的外表掩盖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所以今天的这场刻意挑衅，既是苏澈为了测验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与各种虚实战之后所获得的成果——还有什么比和一个像杀生丸这样的绝对高手直接对战更能让苏澈完全看清自己目前的程度呢？也是为了确认杀生丸究竟有没有受到虚圈法则的影响。 平心而论，苏澈其实很欣赏杀生丸这样的人。所以，他自然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让杀生丸受到一些不必要的影响——现在苏澈几乎完全可以肯定，造成两人这一次莫名其妙空降于五百年虚圈的乌龙穿越的罪魁祸首……十有八九大概就是自己了。 我怎么就不能避过被搅合到各种剧情之中去的杯具“宿命”了呢？ 苏澈扭头，45度明媚忧伤望天。然后…… 发现一是因为虚圈木有太阳他根本就明媚不起来，二是……杀生丸和葛小六正一前一后地双双飞奔向自己所在的地点——两人身后各自拖带起一条长长的白色沙雾巨尾，远远望去那真是相当壮观。 苏澈于是一脸平静地转身，将怀中已经开始皱着秀气的小鼻子连番打起了哈欠的小蓝染交给不明所以的乌尔奇奥拉，交代他带着小孩儿飞回洞穴里等自己回去，而后就不再回头，踏前两步，恰恰迎上已经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停住脚步的银发犬妖。 “战一场吧？”苏澈唇角微挑，勾出一抹温柔和煦的笑容。 杀生丸沉默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最终手腕轻弹，抖出了自己惯用的毒素之鞭。 ××× 那一天两人之间的一战结果究竟如何，或许除了苏澈和杀生丸两位当事人以外，就连一直顶住双人份的巨大威压，坚持着旁观到了最后一刻的葛力姆乔，也无法准确地将之描述出来。 于是每每被问到与之有关的话题的时候，冰蓝毛色的豹子虚都会先沉寂许久，然后不负众望（？）地……彻底炸毛＝＝ “老子都说了不知道了！真的那么想知道结果的话就去问苏澈那个混蛋啊！”葛力姆乔说着烦躁地来回甩起了自己引以为傲的骨质长尾，瞬间在四周坚硬的石壁上切割出数道深刻的划痕，“而且……那个银毛混蛋也……” 说到这里，原本处于炸毛状态的豹子眼神忽地幽暗了一下，狠狠瞪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乌尔奇奥拉，蓦然转身疾奔而去—— “切！面瘫脸什么的……最讨厌了！混蛋蝙蝠你和那个银毛一样，都不是好货！” 无端被牵连的单纯孩子看着跑远了的豹子君，无措地伸爪挠了挠脸颊，低头看向正被自己另一只骨爪小心地拢在掌心的棕发婴孩：“宝宝，小葛……怎么了？” 依然处于幼年期的蓝小染宝贝儿赏脸地抬头给了这只除了爸爸以外对自己最好的大蝙蝠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然后就又低下头去继续研究他硬硬的白骨爪子去了——和爸爸又软又暖的手不一样，蝠幅的“手”好硬好冷呢！好奇怪哟…… 乌尔奇奥拉看着在自己手心戳戳爬爬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宝宝，沉默半晌，忽地抬起另一只爪子将他严严实实地护住。而后猛地振翅，半身由白骨覆盖的大蝙蝠瞬间窜上半空，带着手心里软软嫩嫩的小白团子，晃晃悠悠地飞向了不远处的半山洞穴。 算了，他们还是回家去吧，小宝宝才这么一点点大，在外面待的久了，会生病的呢。 在某人的教导下似乎掌握了许多不必要（？）知识的乌尔奇奥拉一边将飞行的速度维持在一个不会为掌心里的小家伙带来过重负担的程度，一边无意识地这样想道。 而与此同时，抢先一步回到洞穴里的葛力姆乔则是气哼哼地注视着某人忙前忙后准备着午餐的身影，在对方愈发愉悦起来的小调儿声中忍耐力再度破表，直降到最低点以下…… “喂！银毛混蛋究竟被你弄去哪里了？”猛地跃身而起，葛力姆乔狠狠瞪住转过身来一脸笑容地看向自己的苏澈，语气凶狠却又显得相当色厉内荏，“怎么……老子在整个虚圈都感应不到他的气息了？” 苏澈看着葛力姆乔刻意撑出的阴狠中又带了些小别扭小忐忑小傲娇（？）小迟疑的复杂表情，强压下想要取笑对方并再一次将他撩拨到炸毛（苏爸你这是什么爱好啊……）的冲动，难得正色地回答道：“详细的原因即使解释了小葛你或许也未必能够理解，但是继续待在虚圈对于杀生丸而言是十分危险的，所以……我那天才会在战斗之后要小葛你随便抓来一只基力安，让它撕开通往现世的空间以后将杀生丸丢进去的啊。” “你是说……银毛混蛋现在已经在现世了？”葛力姆乔瞪大了眼睛，看向苏澈的眼神中在彼此熟悉以后第一次带上了审视和警惕：“那么，既然他都已经可以回去现世了，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从未尽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葛力姆乔的怀疑和防备，苏澈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他微微一笑：“因为，我还有惣右介要养啊。” 蓝染和他们不一样。 苏澈当初在捡到他以后就立刻做过感应，结果证明小婴儿蓝染的确是魂体状态，而不是像苏澈和杀生丸这样拥有实体的存在。 虽然对婴儿状态的蓝染孤身出现在虚圈一事抱有相当程度的怀疑，但是苏澈依然选择了将蓝染带在身边。所以从那一刻起，蓝染就变成了苏澈的一种责任。 先不说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确定了的以杀生丸纯血大妖怪级别的强悍体质完全可以经受住的那种从虚圈通往现世的通道之中所蕴含的空间之力的冲撞是不是苏澈这副虽然经过了魔力洗礼，但毕竟还只是属于稍强一些的普通人范畴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了的，光是婴儿蓝染的存在，就让苏澈暂时无法安心离开虚圈。 比起现世，或许虚圈反而更加适合现在的蓝染——苏澈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在确定杀生丸虽然现在并没有受到虚圈法则的多少影响，但是长此以往下去却终有一天绝对会被影响到以后，苏澈还是立即将他送回了现世，而自己则是继续留在了虚圈，继续着之前那种打虚遛弯儿逗养小宝宝蓝染（喂！）的悠闲生活。 其实这样的小日子不也挺不错的么…… 苏澈看着在得到杀生丸已经回到现世的消息以后立刻跑出洞去，就在距离洞口不远的地方直接撕开了空间急不可待地跳了进去的葛力姆乔的身影完全消失，转身，继续忙乎他和小蓝染的午餐菜色去了。 ——只是，此时的苏澈还并不知道，这样的选择让他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究竟错失了些什么…… 现世。 杀生丸沉默地走在树荫遮蔽下的林间小径上。 橘色和服的可爱女孩儿欢快地哼着歌儿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跟在身后手持人头杖的绿皮肤小妖怪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自己无故“失踪”的这段时间以来玲又做了哪些逾矩失礼的事情，用来充作坐骑的妖怪啊哞安静温顺地跟在一边，天空蔚蓝澄澈得有些不太真实，杀生丸眯起眼睛，忽然觉得之前那一个多月在虚圈度过的日子……居然好像一场遥远的梦境一般。 从邪见那里听说了犬夜叉一行人似乎借助了某种神秘而奇异的力量，居然轻而易举地再次封印了原本据说必须天生牙和铁碎牙联手才能制伏的丛云牙，杀生丸就也绝了再次主动去找自己那不成器的半妖弟弟麻烦的念头。 与区区犬夜叉相比，那只虽然和他一样弱得可怜，但是却从不曾因此就变得软弱自弃，反而愈挫愈勇的蓝毛儿豹子，倒还让人觉得看着更加顺眼一些。 银发犬妖正出神地这样想着，却在瞬间感知到了骤然迫近的冰冷杀意…… 抬手险险地一鞭抽飞一团悄无声息袭向自己的黑色光团，为这种过于熟悉的攻击方式而微微蹙起双眉的杀生丸抬眼，就见黑发黑眸的陌生男子正站在不远的前方，含笑注视着自己…… “这位……西国的少主殿下，能否请问一下……”男人温雅和煦的笑容之中居然隐隐透出了一丝刻骨的杀意——让即使淡定冷漠如杀生丸，也不由一瞬间通体生寒！ “在这之前与你同行的【我家的】苏澈，现在……在哪里？！” ——其实库洛杀马，你不必特意强调那句“我家的”也可以的，真的……=w= 第36章 错过，长大了 一身造型奇异的黑色长袍包裹住颀长挺拔的身姿，俊美无俦的容颜在夏日午后灿烂阳光的照射下甚至如同某种质地上乘的玉石一般泛起了淡淡的温润光泽，绸缎般的丝滑乌发松散随意地被收拢在肩头，如夜的墨色眼眸月牙般微微弯起，再配上唇角那丝轻轻浅浅的柔和笑意…… 如果不是直到现在刚刚执鞭抽开那团蕴含着不知名强横恐怖力量的黑色光球的右手还依然在止不住地麻痹颤抖的话，就算是敏锐警醒如杀生丸，恐怕也无法保证自己能从眼前这人的身上察觉出半分的敌意或者杀气。 不过幸好在回到现世之前有了那场在虚圈最初也是最后一次与那个名为苏澈的神秘男人之间的倾力较量，否则杀生丸也不会接触到这种既不同于妖力又不同于这时代的僧人、巫女抑或灵能力者们所使用的灵力，在苏澈口中被称为“魔力”的奇异力量。 ——当然，也就更加无法像现在这样，在第一时间感应到与之相似的能量波动，从而险险将那原本足以致命的攻击半途拦截了下来…… 想到这里，银发的英俊犬妖不由微眯了一双灿金色的眼，周身怒张的冰冷威压几乎是顷刻间毫无保留地向对方直压了过去！ 然而黑袍男子却仿佛对此恍若未觉一般，依然带着一脸看似温和谦雅实则尽藏杀机的淡淡笑容，安静又极具存在感地独自站在那里，夜色无尽的如墨眼眸之中一片平静无波——可以说，某种意义上完全无视了杀生丸的存在。 而西国的储君殿下又哪里受到过这种程度的轻慢？ 金色的眼眸之中怒意与杀气交替闪过，杀生丸最终却是平复下了心绪，伸手拍了拍早在男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跑回了自己身边，此时正拉住自己衣角不放的黑发小女孩儿，神情难得地柔和了一瞬：“玲，去和邪见待在一起……等我回来。” 小姑娘闻言不由眨了眨眼，抬起头定定凝视了杀生丸几秒，然后乖巧地微笑着点头，蹦蹦跳跳地转身跑到邪见身边去了。 然而停留在原地的银发犬妖却难得地失神了一下—— 虽然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完全不同，但是那样纯净清透的眼神，还是让杀生丸瞬间微微恍了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双虽然眼底深处多了几分骄傲和戾气，但却出乎意料地拥有着与玲同样纯净光彩的冰蓝色眼眸…… 也不知道那只蠢豹子……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虚圈了…… 垂首敛去眸中所有的情绪，杀生丸再次抬眼时，脸上已经又是一片冰冷漠然。 “想知道那家伙的事情……就跟我来。”说着，也不理会对方的反应，银发的贵公子率先迈开脚步，向路旁的茂密丛林之中疾跃而去。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被彻底落在了后方的黑袍男人也不慌乱，只是气定神闲地悠然等在原地，直到远远躲在一旁的邪见和小玲都不免有些为他担心起来的时候，他才不慌不忙地冲着两人的方向——或者准确点说，是对着小玲一个人——微笑了一下，而后忽然在两人面前整个消失掉了…… “咦？那个好看的叔叔不见了呢！”一直偷偷观察着那人的小姑娘见此情景不由吃惊地大叫起来，同时一把揪住身旁绿皮肤小妖怪的袖子：“邪见大人！你看到了么？好奇怪哟……” 手持人头杖的小妖怪叽叽咕咕地说教了小丫头几句，虽然语调听起来与平日无异，然而那双灯泡般大小的黄色瞳孔深处，却隐隐透出了一丝惊慌和担忧。 那个人……看上去虽然十分温和有礼，然而自家杀生丸大人在对方现身的瞬间表现出来的那种戒备和慎重，还有恰恰在那之前被主人拦下的那道不详的黑色光芒…… 虽然并不是一个十分有眼力的，但是邪见却是极其了解自己所追随的那位大人的性子的。 杀生丸大人……请您一定平安归来。 瞥了眼不远处已经又开始欢快地哼着不知名的奇怪曲调蹦蹦跳跳地在花丛里蹿来蹿去的橘衣女孩儿，邪见暗暗叹了口气。 就算是为了这个小丫头也好…… 而与此同时，遥远的丛林深处，被自家虽然不怎么中用（邪见：-_-|||）但衷心却是绝对可以保证的无能仆人兀自担心不已的银发犬妖正堪堪停住脚步，转身蹙眉望向来时的方向。 ——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像自己所想的一般，紧紧在自己身后跟随而来。 正这样想着，杀生丸周身的气息却在瞬间猛地紧张起来，金色的眼眸更是狠狠眯起，直瞪向突然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双黑男子——这是……瞬移么？ “我想这里距离那个小姑娘和你的小跟班所在的地点已经足够远了，所以现在……”并没有理会杀生丸讳莫如深的眼神，耐心早已告罄的黑袍男人——从五百年后的现代追逐苏澈脚步而来的规则掌控者库洛·里多大人敛去了唇角习惯性勾带而出的温和笑容，声音渐渐冷凝下来，“能够告诉我苏澈的下落了么？”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被库洛硬是抹上了某种不容拒绝的味道，杀生丸冷冷看着他沉默许久，而后薄唇轻启，却吐出了一个库洛虽然有所猜测，却始终不愿去相信和证实的单词：“……虚圈。” 其实经历过最初来到这个所谓处于五百年之前的战国时代的世界时却并没有立刻感觉到苏澈气息存在的慌乱失措以后，迅速冷静下来的规则掌控者大人心中已经隐隐生出了些许疑惑。 在他看来，那个名为“戈薇”的女孩儿口中可以连通五百年前后两个世界的食骨之井其实并不具备在这之上，更加强大的时空之力——就是说，连通不同时间的同一世界，对它而言已经是能力的极限了。 所以苏澈一定是在这个五百年之前的世界里，只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库洛对他的感应能力被暂时隔绝了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库洛一直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点，于是缓过一口气以后，他又让戈薇马不停蹄地带自己回去了现代。 苏澈无故失踪，对此感到忧心焦虑的，绝对不会只是库洛一个人而已。 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库洛心里却十分清楚，对于现在的苏澈而言，自己并不是最为重要的存在。 在苏澈眼中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会是木之本家的那两个孩子。因为在苏澈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是他们给了他最纯粹温暖的关心和情感，让他找到了再一次将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的理由。 而同样地，对桃矢和小樱而言，苏澈也是他们心中最最在意、绝对无法被轻易替代的重要存在，苏澈的失踪，无疑将会对两人造成十分巨大的影响——而这，库洛相信，却不会是苏澈所愿意看到的了。 虽然还不能立刻赶到你身边，但是澈，相信我，有我在，你最担心的一幕……绝对不会发生。 因为想到某人而瞬间柔化了表情，库洛轻轻闭上眼睛，开始慢慢调集起所有的规则之力—— 他想要……彻底静止住现代的时间。 这样在找到苏澈并将他带回现代以前，这里的时间将完全凝滞不动，于是桃矢和小樱就不会发现苏澈的不明失踪，更加不会为此担心忧虑，而苏澈也不必因此而自责懊恼心疼万分，甚至在归来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投注到一双儿女身上，随之无意地忽视了自己的存在…… ——所以说，其实最后一句才是你关注的重点吧库洛杀马＝＝ 不过计划是这样计划，但是等到真的要动起手来的时候，库洛其实却是并没有万全的把握的。 他为了能以自己的真身而非投影的形式出现在现世本来就已经被封印了绝大部分的能力，剩余下来的规则之力绝对不会足以支撑到他完全静止住整个现世的时间。 所以他现在需要支付代价——用自己能够保有的一部分属于规则掌控者的特殊能力，去换取足以将整个世界笼罩进其间的时间静止结界所需要的规则之力。 而说到能够与时间之力相等价的……除了空间之力哪里还会再有其他？ 作为暂时向规则支付的借用力量的代价，库洛主动封印了自己能够任意穿越各个不同空间的能力。 除了最基本的瞬移能力和属于自己的储物空间以外，空间系相关的能力都被毫不犹豫地封印了起来，用以换取足够的力量封闭时间。 所以当杀生丸说出“虚圈”两个字的时候库洛才会表现得如此失常。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在得知苏澈的下落以后立刻跨过空间的壁垒去往他的身边了。 这还真是…… 黑发的俊美男人微微垂下眼睑，无奈地轻笑起来。 库洛知道他并不后悔。就算时间倒退一切再重新来过，他也依然会再次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比起两人暂时的分别，他更不愿意看到苏澈伤心难过——而还有什么比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自己最重视的一双儿女受到伤害，会更能让苏澈自责难过的呢？ 而且……若是他真的想要的话，前往虚圈，其实也不是真的完全没可能办到的。 心念电转间已经有了计较，库洛唇角又一次挂起温和优雅的浅笑，看向杀生丸的眼神也略带上了几分温度：“那么……能否失礼地请教一下，澈和殿下你……一起在虚圈拥有过怎样的经历？还有，为什么殿下你能够完好无损的回到现世，而澈他却……” 看着眼前的黑衣男人完全褪去了之前一身的杀气和敌意，虽然以“殿下”称呼着自己然而神情举止之间却完全没有半分敬意，又联想到此时依然身在虚圈的某人似乎也是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但是却比眼前的这个家伙要真诚礼貌得多…… 杀生丸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妥协般地微微蹙了眉，开始用清冷的声音简明扼要地向库洛描述那段他原本以为不会在自己心中留下多深痕迹的虚圈生活…… ××× 葛力姆乔一路追踪着杀生丸的气味（小葛，你还真以为你是动物了呀＝＝）来到丛林深处的时候，就见白衣银发的英俊犬妖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树丛中心的一小片空地里，远远地不知在眺望着什么。 蓝毛白骨的伪豹子于是在空地边缘缓缓停住了脚步，难得安静地默默注视着那人的背影——即使明知对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一妖一虚就这样相对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杀生丸率先转过身来，眼神淡淡地扫过在自己回身的瞬间便反射性地弓起了脊背，警惕地瞪向自己的葛力姆乔，金眸之中仿佛瞬间飞快地略过了一抹笑意，然而等葛力姆乔再仔细看去的时候，却又只能找到一片平静无波…… “先说好，老子可不是特意跑到现世来找你的！”冰蓝毛色的豹子虚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于是也就放下了更多只是一种本能反应的反射性警惕，悠闲地甩了甩尾巴，语气骄横地开口说道。 杀生丸也不应声，只是好以整暇地站在原地，微眯了一双灿金色的眼，似乎是在专注地凝视着葛力姆乔，又似乎其实根本就没有在看他…… 豹子君被他这样的反应弄得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看对方似乎并没有对自己的出现表示出任何期待或者惊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怪不得你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现世来，这里……的确比虚圈要好上太多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葛力姆乔移开视线，再不去回视那双过于炫目的金色眼睛，“……那就这样。本大爷只是来现世狩猎的，因为感应到你这家伙的气息顺便来看看罢了，毕竟像澈那个混蛋说的，我们好歹也做了几十天的邻居……” 越说越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没话找话，再加上眼前的银发青年自始至终的面无表情，好面子的蓝毛儿豹子终于觉得有些挂不住了，于是匆匆转身，似模似样地打过招呼以后就要离开。 哪知，刚刚迈开脚步，就发现自己的尾巴居然被身后的银毛混蛋紧紧抓在了手里，瞬间就让自己无法动弹分毫…… “放开老子的尾巴！杀生丸你个背后偷袭的混蛋！” 蓝毛儿豹子慌乱的口不择言显然又一次触到了银发犬妖的死穴，于是抓在那条骨质长尾上的大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直捏得葛力姆乔一阵腰腹发软…… “看来……教训得还是不够。” 随着某人的低语，四周的空气忽然诡异地彻底沉寂了下来。 不久之后，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大声响，呼噜噜的豹吼声就响彻了丛林深处—— “杀生丸你个混蛋！！有种别用鞭子！我们用爪子来单挑！！” 白衣的贵公子并不出声，只是从某只“蠢豹豹”愈发惨烈的叫骂声里，不难猜出他究竟做出了怎样的回应…… 于是葛力姆乔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杀生丸身边的又一个常驻人口，不时在虚圈所没有的现世白昼里出现在他的身边，痛快淋漓地对战一场之后，又很快地离开。 尽管交谈并不算多，但是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也意外地愈发和谐融洽起来。 苏澈当然是知道葛力姆乔最近经常跑去现世找杀生丸“交流感情”的事情的。不过这件事他并不打算插手就是了。 原本应该并无任何交集的两个人…… 苏澈承认，自己也想看看，他们会不会拥有所谓的……“未来”。 ——简直就像他和库洛一样。 苏澈有时候会忍不住这样想，然后又不禁失笑。 “惣右介，我真是闲得有些发慌了，你说是不是？”轻拍着怀中被自己养得愈发白嫩绵软的小小肉团子，苏澈轻声自语。 被某人恶趣味地套在一件连身白兔装里的蓝小染宝宝无意识地嘟了嘟嘴，揪住自己眼前软软垂下的兔耳朵玩儿得不亦乐乎，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家“爸爸”刚刚究竟说了些什么…… 时间，于是就这样静默而飞快地流逝了过去。 最初在丛林中的那次见面以后，库洛一次也没有再在杀生丸面前出现过。所以葛力姆乔自然没有机会见到库洛，而身在虚圈的苏澈，也就更加不可能知晓，库洛究竟为他做了什么。 ——两人于是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彼此错过。 直到某一天看着已经长到自己腰那么高的蓝染在乌尔奇奥拉的看护下一拳打爆了某只低级虚的白骨面具，还邀功一般地将半死不活的对方拖到自己面前瞪着一双浅棕色的明亮大眼亮晶晶地盯住自己不放，微微扬起的小脸儿上满是显而易见的“夸奖我夸奖我”闪亮表情攻势…… 苏澈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经在虚圈渡过了将近十年的岁月。 十年啊…… 不知道桃矢和小樱，还有……库洛，他们都怎么样了…… “爸爸！”小蓝染见苏澈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带着温柔的笑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说自己做得很好，于是撒娇般地伸出小手揪住苏澈的衣摆，放软了声音糯糯地叫。 之后那人果然被唤回了注意，只是却依然没有如同蓝染所期望的那般微笑着夸奖他，只是重复了那句千篇一律的台词：“惣右介，我说过，不要叫我‘爸爸’的啊……” “可是……” “好了，今天的锻炼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去叫上小乌，我们回家吧。” 温柔又不容回绝地这样说着，苏澈牵过小孩儿软软嫩嫩的小爪，直接拽着他走向不远处正在撕扯一只高级亚丘卡斯的乌尔奇奥拉。 爸爸什么的…… 果然还是算了吧。他都已经有桃矢和小樱了呢。 领地意识相当严重的苏某人很是清醒地认识到了即使是对于一个称呼，能够有资格使用它的人也是会抱持着某种微妙的“独占欲”的。于是不愿一双宝贝儿女受到任何委屈的苏澈当然不会同意蓝染称呼自己“爸爸”。 然而…… 苏澈却并没有注意到，乖乖地被他牵走的棕发小孩儿低垂下去的眼眸之中，瞬间闪过的一抹暗色…… “爸爸，抱我嘛！惣右介走不动了！” 一边若无其事地软软撒着娇，蓝染一边握紧了没有被苏澈牵住的另一只手，嘴角慢慢弯起一个柔和又诡异的笑容—— 爸爸，总有一天你会愿意让我这样叫你的，绝对！ 笑靥如花地向那个满脸温柔宠溺的男人伸出双手，彼时尚且不足十岁的蓝染暗暗在心中许下了这样的誓言。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今天简直太可怜了，为了省下一点点电源我把鼠标都拔掉了有木有！！这几天各种苦逼，昨晚十一点多接到导师短信，今天寝室又回来了一个室友然后大家疯狂聊天……于是更新就被拖到了现在……躺平，任抽打，我对不起大家…… 于是本章是葛小六和杀殿JQ萌发的一章！日久生情神马的最有爱了！捂脸～不过相对于他们两个，库洛杀马和爸爸君就波折了……望天，我绝不承认不让他们两个见面是因为我需要契机把死神众拉出来……扭头然后，因为马上就没电了，不敢上传图片，所以今天暂时用小剧场取代附图环节—— 【关于用爪子较量的问题】 葛小六：杀生丸，有种用爪子和老子单挑！ 杀殿【沉默，深思，点头】：好 于是杀殿变身，亮妖形，伸爪子…… N久之后…… 葛小六【浑身瘫软，有气无力】：杀生丸你个混蛋！老子…… 杀殿【面瘫状】：原来你喜欢拳【哗——】这种的么？ 葛小六：……滚！！！ ——小剧场·完（郑重声明，这真的只是无责任小剧场而已……远目） 下章预告：重返尸魂界。……话说，为啥是“重返”？ 第37章 重返尸魂界 小乌最近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苏澈一边忙着准备晚餐，一边分神出来略带了些茫然地想。 当年选择暂居的洞穴如今早已大变了模样。虽然从外面看来还依然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山洞，但是只要稍稍向洞内走上几步，就会立刻发现其中的别有洞天——当然，这都要归功于苏澈愈发精湛的各类魔法操控和创新能力。 经过长达十年日复一日，期间几乎从未有过任何中断的与内虚圈各种高等大虚毫无保留的对战，苏澈如今对于魔法的理解和掌控与当初相比已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各种级别和类别的魔法简直可以说是信手拈来，全无压力。 所以，偶尔闲暇下来的时候动用一下自己的能力，将这个已经由“临时暂居点”升级为“家”的洞穴改造得更加舒适宜人，在苏澈看来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于是十年之间改造来改造去，这座山洞的容积早已被苏澈用空间魔法扩大了不知多少倍，内部的装潢布置更是一次比一次精美奢华，大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稳庄严，就连向来暴躁冲动的葛力姆乔，在每次回到这座已经被他默认为居所的山洞里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放轻动作，避免对洞内的装饰摆设造成任何不必要的伤害…… 而苏澈此刻身处的地点，正是洞中为方便他施展厨艺而专门开辟出来的那间宽敞明亮器具齐全的厨房。 心不在焉地将手边仅剩的两根胡萝卜去皮切丝，苏澈转身取来之前已经切好的火腿丝，将两者混合后倒入锅中加料开始翻炒。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一边分出心来时刻关注着锅中料理的状况，苏澈一边又微微蹙了眉，将思绪转回之前就一直在困扰着自己的某件事之上。 说起来在这近十年来在虚圈渡过的平静安逸的日子里，能够让苏澈烦心忧虑的事情还真的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当初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完全可以在乌尔奇奥拉张大的一只骨爪中来回打滚到尽兴的蓝小染宝宝自从能够开始清楚地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以后，就表现出了超越世俗常理的早熟和聪慧。 苏澈让乌尔奇奥拉从现世带回来的各种幼儿玩具除了最初拿在苏澈手里时还能稍微吸引到蓝染宝宝的一点注意以外，一旦离了苏澈之手，那完全就是被蓝小染同学弃之如敝履一般的存在。 如果没有苏澈在一边拿着它们不停逗弄自己，独自一人的蓝小染宝宝根本理都不会去理那些简易玩具。大多数时候小家伙关注的重点，都是苏澈仿造后世的幼儿启蒙读物制作出来的一系列画本——比如看图识字小画册或者简易图文故事集。 苏澈经常能够看见被自己放在铺垫了柔软兽皮作为防护地毯的育婴室中的小家伙撅着圆乎乎肉嘟嘟的小屁屁，一拱一拱地爬到那堆色彩斑斓的图画书旁边，随便抓起一本就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每到此时，被孤零零地扔在一旁的小熊小兔子小蠢豹（＝＝）布偶都会显得格外萧瑟凄凉，看得苏澈在无奈的同时，也不由生出一丝好笑。 ——原来，在后世会轰动整个尸魂界的终极BOSS，从这么小的时候起就已经开始展露出他过人的天赋和智慧了么？ 自那以后苏澈对蓝染宝宝是愈发放心也放纵起来。 小家伙又乖巧又聪明，真是让第一次独自从婴儿时期就开始养育一个脆弱的小生命的苏澈省下了不少心力。而除了蓝染，放眼整个虚圈，苏澈还需要为谁烦恼？ 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本就是虚圈的原生住民。身为虚的它们被规则赋予的本能就是厮杀、吞噬和进化。 那是苏澈无法涉足的领域，自然也不需要他再去投注些什么无谓的忧虑。 所以这一次敏锐地察觉到自家（？）小乌身上正在慢慢发生的某种不可估量奇异变化的苏澈，是真的在时隔许久之后，又一次体会到了久违的为一个十分亲近的存在担心的感觉。 不过……直觉起来似乎不会是什么坏事。 关火装盘，苏澈将这最后一道菜放进一旁已经装满了各式美食的大大托盘之中，然后熟练地凭空漂浮起那满载美味的巨大托盘，转身走出了厨房。 客厅里，运动归来的蓝染少年果然已经乖乖地等在了那里，一双浅棕色的明亮眼眸在苏澈的身影映入其中的瞬间忽而弯起，绽放出最最真切的愉悦笑意，虽然已经不是小宝宝了但却依然喜欢赖着某人撒娇的小男孩儿站起身来，咚咚咚咚地跑过来一把抱住苏澈的手臂：“爸爸，我回来了！” 苏澈好笑地睨了他一眼，反手揉了揉小孩儿棕色的软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样喜欢撒娇？惣右介你啊……” 没有再纠正蓝染对自己的称呼，却也并没有对他的呼唤做出回应，苏澈知道自己这样的反应或许比起直接回绝会更让那个敏锐又早慧的孩子伤心，但是却依然选择了继续自己的坚持——他这一生，都只会是小樱和桃矢的父亲，这一点，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改变。 想到自家的那对宝贝儿女，苏澈的神情不由又是一阵恍然。 如果说苏澈对桃矢和小樱没有半分担心，就这样悠闲安逸地放任自己在虚圈渡过了十年漫长时光的话，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他之所以能够如此心安理得地留在虚圈，陪伴在蓝染和乌尔奇奥拉身边，是因为在杀生丸离开虚圈的不久之后，当时已经能够熟练施展某些高级魔法的苏澈曾经冒险使用过一次可以无视时空阻隔的终极水镜术，在短短的一息之间得以窥见了桃矢和小樱当时的状况。 虽然因为勉强使用了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法术而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反噬，几乎差点当场呕出一口血来，但是当时的苏澈却仿佛对自己的伤势浑不在意，心中占据的满满的，只有无尽的震惊和茫然失措。 虽然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但是那并不妨碍他看出，桃矢和小樱的时间依然停留在自己被卷入食骨之井的不久之后——就好像现代的时间并没有与自己所处的这个战国时代的时间同步流逝一般！ 苏澈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但是只要一想到究竟是谁会为了什么做出这样不计后果，打乱时间顺序的事情，而原本已经被封印八成以上力量的那人又会因为强行施展这样的禁术付出怎样的代价，苏澈心中就不由泛起一阵甜蜜又尖锐的刺痛。 库洛…… 舌尖辗转过那个熟悉的名字，心中几经压抑的思念如同即将决堤的潮水，眨眼间又一次开始汹涌澎湃。 苏澈已经完全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究竟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库洛居然会为了自己做出如此程度的牺牲——真的从来没有。 库洛，对这样的我，你会不会感到……失望？ 默默敛目平复下过于急促的心跳，苏澈苦笑一声，微合了眼睛，在心底慢慢描绘那个人的轮廓。 熟悉的带笑的眉眼，分别之前的那段时光里看向自己时愈发温柔宠溺的表情，亮泽顺滑的乌黑长发，猫形时柔软蓬松的毛皮，还有……无论什么形态时都会让自己感到安心熨帖的舒适温度…… 这就是库洛。 苏澈忽地低低笑开。 是啊，这……就是库洛。 那天以后苏澈又一次恢复成了之前那副悠闲中又带了几分惬意的自如模样，他依然每天忙着遛弯儿虐虚养包子，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态……早已大不相同。 他允许自己肆意地享受着这段库洛不知付出了怎样代价才换来的悠闲时光，而相对的，他也彻底打开了自己的心防，放任了库洛的入住——尽管，他并不他的身旁。 他想这是他能给出的最珍贵的回应，或许……也是库洛做想得到的回应。 不知不觉间已经彻底沉浸在了往日回忆之中的苏澈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正露出怎样无奈又幸福的浅笑，看得一旁的蓝染少年几乎要瞪裂了眼眶—— 蓝染十分不喜欢这个被自己执意称作爸爸的男人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 虽然这时的苏澈真的非常好看，好看到让蓝染几乎无法移开视线，但是蓝染同时也很清楚，让他露出这样表情的人……不是自己！ 他讨厌苏澈心中居然有比自己占据了更加重要位置的存在！明明……他这十年以来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始终对自己温柔关爱，回护有加。 “爸爸！”想到这里，蓝染眼神一暗，使劲拉了拉苏澈的袖子，将人从对不知名人物的思念之中唤醒以后，才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软声道：“惣右介饿了。” 原本其实并不是这样爱撒娇做小孩子状的性格，但是某次无意间发现每当自己做出这样的姿态时苏澈都会无意识地更加迁就自己一些，蓝染就也渐渐习惯了在苏澈面前表现出这种与自己平时性格万分迥异的样子。 ——只要爸爸喜欢就好。 果然，看到声音绵软笑容讨喜的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张小脸儿上更是写满了对食物（你确定只是对食物？）的渴望，回过神来的苏澈又一次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蓝染的身上。 被苏澈拉着在餐桌重新落了座，蓝染看着那个忙前忙后为自己布菜盛汤的茶发俊美男人，眼中暗暗闪过一抹得意。 爸爸果然还是很在意他的呢。乖乖将苏澈递来的一小碗鱼汤端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蓝染少年满足地偷偷勾起了唇角。 晚餐过后打发了蓝染去洗碗（苏澈坚持认为小孩子应该自力自理），苏澈看着在自己与蓝染晚餐中途就回到了家里但却并没有出声打扰两人用餐，而只是乖乖地独自坐在角落里安静等待的乌尔奇奥拉，心中的喜爱是无论如何也遏制不住。 所以说，单纯的孩子什么的……真是最讨他的喜欢了啊！ 忍不住凑过去费力地踮起脚尖，在乌尔奇奥拉配合的低下头来的动作中轻轻抚摸着那包裹在坚硬白骨中的硕大蝙蝠脑袋，苏澈笑得益发温柔：“小乌，今天的成绩如何？” 大蝙蝠乖乖地保持着看上去就不怎么舒服的大幅度弯腰低头姿势，翠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人，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回答：“亚丘卡斯，厉害的，吃掉了三只。” 喝！三只亚级！小乌的实力和食量似乎都见长了啊！ 苏澈闻言不由一阵心惊。 “小乌……想过要成为瓦史托德么？”犹豫了一下，苏澈还是这样问道。 在他看来，乌尔奇奥拉最近的状况似乎越来越奇怪了。虽然样子和气息没有任何改变，但是他给苏澈的感觉…… 就好像正在遭遇某种瓶颈一般。 这让苏澈不由联想到了死神之中对于亚丘卡斯进化最终结果的描述。 在吞噬了一定数量的同类以后，亚丘卡斯们会面临两种不同进化的结果——无法突破力量的瓶颈，那么只能终生都作为一只亚丘卡斯而活；突破力量的瓶颈，进化为上级大虚瓦史托德。 在苏澈看来，现在的乌尔奇奥拉给人的感觉，很像正在经历这个瓶颈。 所以他没办法不为这样的小乌担心。因为苏澈知道，能够进化为瓦史托德的亚级大虚，究竟稀少到了怎样的一种程度。 乌尔奇奥拉定定注视了苏澈一秒，再次开口，却是并没有回答苏澈的问题，“澈……不高兴？” 苏澈微怔了一下，而后揉在某只大蝙蝠坚硬脑壳上的手不由又放轻了几分力道——虽然他知道这对乌尔奇奥拉来说其实根本没有多大的区别：“是啊，因为我担心小乌嘛。” “担心？” “嗯，我怕小乌不能成功进化，以后会被别的亚丘卡斯欺负。”苏澈笑得眉眼弯弯，“但是现在，我突然不担心了。” “……哦。”想了又想，依然没能弄懂苏澈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乌尔奇奥拉于是只老实地应了一声，就再次沉默了下去。 “小乌不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会帮小乌进化的。”苏澈移开了手，示意乌尔奇奥拉直起身子。迎视着那双依然不曾沾染上半分属于虚圈的残忍和阴暗的翠色眼眸，苏澈将手覆上乌尔奇奥拉坚硬的白骨利爪，宣誓般地低声说道。 “哦。”回应他的，依然是巨型蝙蝠毫无起伏变化的平板语调。 乌尔奇奥拉当然知道进化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要依靠苏澈，更没想过求苏澈帮助自己，即使是见识到了苏澈拥有着怎样神奇的一种能力以后。 这一点，葛力姆乔亦然。 豹子先生当然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的，在进化一事上除了依靠自己的力量，他不允许自己去借助任何外力。 而乌尔奇奥拉……他只是单纯地没有将苏澈当成一个可以利用或者求助的对象而已。对他而言，苏澈只是苏澈。他看重的是苏澈的存在本身，而不是他身上附着的任何东西。 而这样纯粹的对待，才是最让苏澈动容的地方。 所以……他才更放不下这孩子了啊。 苏澈苦笑。 几天以后，在距离山洞不远的一处开阔的沙原地带，苏澈用事先准备好的混合了现世几只著名大妖怪血液的特殊颜料，在沙地上绘出了一个繁复无比的暗金红色巨大法阵。 乌尔奇奥拉站在法阵中心，看向苏澈的眼神是全然的无防备和信任。 苏澈默默站在阵外注视了乌尔奇奥拉好一会儿，终于狠狠闭上眼睛，凝神灌注了自己最精纯的魔力，启动了这个法阵。 对于这魔法阵究竟能否帮助乌尔奇奥拉成功进化，苏澈其实只有八成不到的把握。在库洛的手札里，这个阵法最初其实是用来辅助亡灵系召唤兽进化的。 亡灵系生物与虚同为灵体，属性也十分相近，苏澈将魔法阵按照虚的一些特点进行了部分改良，研究了很久之后，才最终确定了下来。 这是他唯一能够为乌尔奇奥拉做的了。无意识地牵紧了身侧小孩儿细嫩的小手，苏澈眼神不错地关注着阵法中心的巨大蝙蝠。 随着法阵的开启，肉眼可见的浓郁灵力开始渐渐在乌尔奇奥拉身边聚集。最初似乎还能勉强忍住，但是慢慢地，随着越来越多的灵力涌入身体，乌尔奇奥拉开始断断续续地发出隐忍的低低哀鸣。 ——直把苏澈听得心疼不已。 那孩子明显是怕苏澈自责担心，才不肯大声呼痛的吧。 阵法中央的灵力积累量，渐渐达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 此时乌尔奇奥拉已经完全无法再分出心神抑制住自己口中的悲鸣声。 野兽般的嘶吼声瞬间响彻天际，金红色的暗芒映衬着被实体化的灵力层层包裹的巨大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将能量压缩旋转，不停地逼迫着乌尔奇奥拉的身体为适应接收这庞大的能量自动做出调整和变化…… 渐渐地，原本十分巨大的体型开始在法阵的运作下慢慢地一点点缩小，苏澈一直紧绷的神经也随着这样景象的出现稍稍放松了一些——开始向人形转换，就意味着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剩下的，就要靠小乌自己的力量了。 时间飞快地流逝，阵中心的蝙蝠体型越缩越小，终于无限趋近于人形…… 苏澈心中一喜，知道小乌马上就要成功了！ 然而就在魔法阵渐渐开始失去功效，眼看就要彻底停止，也在同时宣布了又一个瓦史托德级别大虚诞生的当口，却突生异变！ 原本慢慢平缓下来的法阵忽然又一次疾速运转起来，在苏澈甚至来不及反应的瞬间猛地彻底炸裂开来！ 剧烈的爆炸引发了空间的动荡，而刚刚完成了进化，依然处于意识混沌不清状态的乌尔奇奥拉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伸出双手，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使力。 于是苏澈和他身边紧粘着的蓝染就这样被卷入了突如其来的空间乱流之中，眨眼间就从虚圈失去了踪影…… ××× 苏澈在落地的瞬间紧紧护住了怀中的孩子。骤然而来的猛烈冲击其实并没有为他带来多少伤害——在他已经用魔法在自己周身筑起了无数坚固屏障的情况下。 抱着怀中因为承受不住穿越空间壁障的巨大碾压撕扯力道而昏迷过去的蓝染，苏澈站起身来，茫然环顾四周。 稀疏凋败的树木，荒凉贫瘠的土地，坍塌破碎的建筑，还有灰蒙蒙无法被阳光彻底照亮的天空…… 苏澈甚至还来不及判断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附近一所破败房屋的墙角后，转出了一群衣衫褴褛、手持刀剑或者木棒的落魄男人。 “嘿嘿……居然是个不走运的新魂么？”看着苏澈与自己等人相比可以说是相当光鲜亮丽的穿着，其中看似领头人的男人满是恶意地低笑了一声，哑着嗓子说道。 “你们看，他还带了个孩子！” “孩子……好久没有在八十区见过这种生物了，我都已经有点忘记那种味道了……” 苏澈皱眉看着这群男人一边肆无忌惮地讨论着一边故作无意地接近自己，面上的表情一直平静无波。 他似乎……又掉进了一个很糟糕的地方呢。 在第一个按捺不住的男人挥刀向自己劈砍而来的瞬间，苏澈无奈地这样想道。 然而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随着一阵清越的嗡鸣声和一声与之完全形成对比的凄厉惨叫，在男人向后倒飞出去的同时，在半空中翩跹飘舞的黑色衣角伴随着缓缓降临在苏澈身前的黑袍死神的身影骤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你没事吧？”低沉柔和的悦耳男声倏然响起，黑衣的青年回转过身，向苏澈露出温和的笑容：“可有受伤？” 苏澈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男子俊逸温雅的容颜，许久不曾出现过的草泥马军团又一次在心灵的小径上欢快地撒着欢儿来回奔腾而过—— 穿越大神的，这货……难道是朽木白哉？！ 第38章 少年啊，成为死神吧！ 当然，这样的想法刚一冒出头来，就又立刻被苏澈自己掐断了。 朽木白哉会出现在流魂街东南西北不知哪个方向的八十区，还会多管闲事地插手普通的“整”之间的私人斗殴？朽木白哉会不仅真这么多管了闲事，管完以后还带着一脸温和清雅的笑容关切地询问明显弱势（？）的一方有没有受伤？ ——别做梦了！妄想症这玩意儿是病，得治！ 苏澈一边在内心狠狠地自我吐槽，一边抱着昏迷中的正太蓝染后退了几步，在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过来人的穿着打扮相貌气质以后，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了一个与眼前人可能身份相符的《BLEACH》人物—— 朽木白哉的父亲，那个出生在名门朽木家，拥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灵力却并没有与之相适应的强健体魄，身虚体弱俊雅温和的如玉男子——朽木苍纯。 其实也不怪苏澈会甫一照面就将苍纯和他儿子白哉两个认错。 尽管气质截然不同，但是这对父子的样貌长相却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除去一些细节上的微小差异，根本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所以在刚刚那样仓促又混乱的形势下，苏澈会在看到那张脸孔的瞬间下意识地认为那就是朽木白哉，实在太过情有可原——毕竟，相比于苍纯这个只在公式书里小小地露了下脸，在动漫之中根本从未被正面提及的路人角色，鼎鼎大名的未来瀞灵庭六番队队长，《BLEACH》高人气男性角色之一的朽木白哉，可是要让人印象深刻得多。 不过当苏澈从被卷入时空裂缝的强烈不适感之中稍稍恢复过来了一些以后，他那彪悍的超强记忆能力就又发挥了应有的功效，硬是在一打眼的功夫里将朽木苍纯这个路人甲级别的存在从记忆深处生生抠了出来。 原来……真人版长的是这般模样啊…… 苏澈心里的小人儿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粉嫩嫩的Q版小脸儿上，金茶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然而与萌物样的内心小人儿此刻的行为举止完全不符地，现实中的苏澈却是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在朽木苍纯那双清澈温润的墨玉般的黑色眼眸的注视下，先是恰到好处地显露出了些许初到陌生之地便遭遇不明人士攻击围堵的惊惶无措，而后又很快镇定下来，最后面对来自于突然出现并毫无理由对自己施以援手的“恩公”的关切询问，则是回之以略带感激的温柔清雅笑容—— “啊，我没什么的，倒是要多谢您出手相助。” 即使在刚刚那样危急的状况之下，眼前的这个茶发男子似乎都没有显露出分毫的畏缩惊恐。虽然他脸上最初也带着些许不安惊惶，但是比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初到流魂街便运气不好地被随机传送到了八十区的新魂们的表现，这个沉稳镇定温和内敛的男人…… 无疑，要好上太多。 想到这里，苍纯不由微笑着颔首，对眼前之人的好感又加重了几分：“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过于介怀。” 说着，也不顾身后那些在见识到他身上的死霸装和刚刚毫不犹豫的干净利落出手动作以后相互打着眼色悄悄退向远处的落魄男人们，苍纯抽刀还鞘，看着眼前温雅俊美的茶发男子还有被他小心翼翼护在怀中的棕发男孩儿，眨眼的功夫心中已是转过千般思绪。 然而还不等苍纯再说些什么，对方已经微笑着又一次出了声：“失礼了，这位先生。能请教一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么？我和……我的养子两个人，之前明明还好好地待在家里午睡的，可是一睁眼却……” 苏澈很聪明地没有将话说得太满，留出一些给人脑补和想象的余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是忽悠人（＝＝）的奥义所在。 他这样说一来证明他在来到尸魂界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身死，二来也点出了他和蓝染并非经过死神们的“魂葬”仪式被送来尸魂界的合法灵魂。 至于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理由，他这个连自己已经死去都尚不自知的无辜灵魂，又怎么能够解释得清呢？ 苏澈低低垂下眼睑，唇角在额前发丝投射下的阴影中微不可查地勾起，又在下个瞬间彻底消弭了踪迹。 而再次抬眼望向苍纯时，茶发男子白皙如玉的俊美面庞之上，已经又一次泛起了微微的茫然和无措：“如果您知道的话，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么？” 苍纯听了苏澈的叙述以后自然也是一怔。 按照常理而言，从现世来往尸魂界的灵魂是一定要经过死神魂葬仪式引领的。否则单凭这些灵魂自己的力量，是无法跨越现世与尸魂界之间被称为“断空”的那层巨大空间沟壑的。 然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却告诉苍纯他对自己是如何出现在尸魂界的完全没有印象…… 别说原本应该对尸魂界全无了解的苏澈，就是身为朽木家少主的苍纯，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奇怪的情况。所以一时之间他也无从解释原因，只能一边带着苏澈向瀞灵庭所在的方向——流魂街的中心地区一路走去，一边慢慢地向他讲解有关于死去之人的魂魄与尸魂界的常识。 从苍纯的叙述中苏澈得知，这位前些时间刚刚就任护庭十三番六番队副队长的朽木家大少爷此番之所以前来西八十区，是出自队中命令，进行例行的流魂街环区护卫工作。 原本这样的巡逻任务自然是不需要副队长级别的人物亲自出马的，然而最近流魂街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靠近最外围的街区忽然不明原因地开始出现许多高级别的大虚，外围街区的整被吞噬了近乎两成，这引起了中央四十六室的高度重视（写到这句突然联想到了CC【哗——】V的新闻联播专业用语OTZ），于是决定紧急加派人手，对外围街区进行巡护。 因为不能随意出动身为尸魂界最珍贵力量的队长们，所以相对的各位副队长和高级席官就只能多受些累，按照编排好的巡逻表轮流在各个高危街区进行巡区守卫工作了…… 苏澈面上不动声色地认真听取着苍纯的各种讲解，心中却是一阵莫名惊骇——朽木苍纯已经成为了六番队的副队长，这岂不是说明现在距离死神正式剧情开始，最多也就只有一百五十年左右的时间了？ 不，更甚者，可能只有一百二三十年也说不定…… 因为98并没有给出苍纯开始担任副队长时的具体年龄，所以准确的时间根本让人无从推断！ 他原本以为他只是不巧被卷入空间裂缝掉进了与战国时代同时期的尸魂界，却没想到……原来竟然又一次同时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么？ 那么……小乌…… 想到清醒之后发现自己与蓝染莫名消失的乌尔奇奥拉可能会有的反应，苏澈不由心中一阵揪紧。 他和蓝染只是在眨眼之间就穿越了将近四百年的时间，可是那对乌尔奇奥拉而言……却是真真实实，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 苏澈无法想象，那个心思纯粹犹如稚童一般的大孩子，要怎么一个人熬过这样漫长的时间——尤其，是在他或许还很有可能将苏澈的失踪归咎到自己身上的情况下…… 一旁的苍纯自然是注意到了苏澈的走神，但是两人本也不是多亲近的关系，虽然刚刚互通了姓名，一路走来一人耐心详细地讲解一人安静认真地聆听，交谈之间随着称呼的慢慢改变和距离的渐渐缩短，彼此似乎也都发现对方的性格很是与自己相合，但是毕竟只是相逢一场，苍纯又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当然不可能主动去打探对方的心事，于是就也顺势沉默下来，只是领着苏澈一路慢慢前行。 直到两人又走出了一段距离，眼看八十区和七十九区的分界点即将到达，苍纯才缓缓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向若有所觉般抬眼望向自己的苏澈：“再向前去就是七十九区了，今天我的巡逻地点就这西八十区和七十九区，澈你……” “苍纯不用担心我，”听出对方言语中未尽的隐隐忧虑，苏澈轻勾唇角，对眼前这个刚结识的友人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我知道从八十区走到七十九区就已经需要小半天的时间，再向前走下去，恐怕所需的时间会只多不少。而且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让苍纯一直陪我走下去，毕竟你我只是刚刚相识，而你又还有任务在身……” “澈……” “苍纯，我会一直带着惣右介走下去，直到最接近瀞灵庭的地方——我想，今后我们一定还会有更多的时间彼此相处，希望到时候……苍纯别嫌弃我才好啊。” 朽木家的少主定定注视着眼前笑容柔和的茶发友人，半晌之后，才妥协般地摇头轻笑起来：“好吧，虽然不知道澈你到底有什么具体的打算，但是既然你这样说了……” 苍纯的话语至此戛然而止，两人随即相视而笑。 而后苍纯的身影迅速在苏澈眼前远遁而去，直到视界之内再见不到那黑衣飘袂的秀雅死神的身影，苏澈才长长地叹息一声，嘴唇翕合之间，他和蓝染的身影竟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终……完全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虽然还不能打破不同空间之间的壁垒，但是同一空间之中的长距离传送还尚在苏澈的能力范围之内。 所以苍纯还在七十九区执行他的巡视任务的时候，苏澈已经带着清醒过来的蓝染，两人一起漫步在了流魂街东一区清净整洁的街道上。 “所以爸爸的意思是……这里是三百多年以后的尸魂界？”乖乖地任由苏澈牵了自己的手，蓝染一面在唇角挂起与身边男人毫无二致的温和浅笑，一边在苏澈的隔音魔法结界内放心地出声询问。 苏澈同样不动声色，只是微笑颔首。 因为出色的外貌而引来了不少女孩子羞涩围观的这父子二人此时看来与普通的流魂街住民完全无异，虽然看上去面生了一些，但是对于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新面孔出现旧面孔消失的流魂街居民而言，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所以大部分的东一区原住民只是好奇地多看了二人几眼，而后就也不怎么再去关注他们的行动了。 所以表面装出一副乖巧讨喜无忧无虑青春少年样的正太BOSS君也就顶着一副近乎无敌的温和浅笑面具，放任自己在得到苏澈肯定的答复以后再次沉入了未尽的思绪。 蓝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虽然舒适但却并不熟悉的竹床中央。 彼时他最重要的爸爸正端坐在床边的一把旧式竹椅里，手捧一本装订古怪的书籍读得满眼兴味盎然。 蓝染于是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经历。 那时他正站在爸爸身边，见证着一个伟大的奇迹——虚圈历史上第一个由人为促进而成的瓦级大虚的诞生。 蓝染从不否认，自己对身怀奇异力量的苏澈，抱着相当程度的艳羡与敬畏。 虽然在苏澈面前从来都是乖巧懂事天真童稚又活泼爱撒娇，但是蓝染自己清楚，真正的自己……绝算不上传统意义的正常十岁孩童。 从乌尔奇奥拉在苏澈的嘱咐下带回虚圈的那些幼稚玩具里，蓝染不难推断出现世所谓的“孩子”们在自己这样的年纪都在做些什么。 游戏？读书识字？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家务活？ 好吧，他承认后面两样自己的确都有在做，但是……游戏？ 如果勉强点说来他其实也有每天都在游戏。不过他游戏的对象不是什么玩具或者小伙伴，而是一只又一只的……虚。 赢了就活，输了就死，这就是虚圈的生存法则。 蓝染从小在虚圈长大，虽然苏澈在他身上放了隔绝法则作用的结界，但是每日里耳濡目染，再加上亲身参与…… 虽然没有直接作用，但是虚圈优胜劣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原始法则，还是一点点地刻印在了男孩儿小小的心脏里。 从第一次见到苏澈华丽优雅却不失残酷强大的作战方式以后，小小的蓝染心中，就埋下了对力量的渴望。 他想和他最喜欢的爸爸并肩站在一起，想……像乌尔奇奥拉一样，被爸爸深深看进眼里。 是的，蓝染从小就知道，他和乌尔奇奥拉……不一样。 或者说，对于苏澈而言，除了乌尔奇奥拉，虚圈其他的一切存在——包括他这个所谓的养子和葛力姆乔那只蠢豹子——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真正被苏澈放进心里的，只有乌尔奇奥拉一个。 而对蓝染，苏澈关心他爱护他，但是……却不准备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蓝染一直都知道苏澈心中有着比自己，甚至比乌尔奇奥拉，都还要更加、更加重要的存在——那是苏澈每每想起，眼波都会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而充满思念的存在，那是……苏澈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抛开自己，去追寻陪伴的存在。 苏澈一直想要离开。 而蓝染……一直都知道。 所以蓝染也知道，苏澈曾经很认真地问过乌尔奇奥拉，如果他要离开，他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然而，这样的问题，他却一次都没有问过蓝染。 养父与养子，教养人与被意外捡来的弃婴，苏澈和蓝染。 蓝染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定义自己与苏澈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执拗地不顾苏澈的反对一直叫他“爸爸”，只因这层关系是他手中唯一仅有的筹码，是他和苏澈之间最坚实的牵绊，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开。 口中弱弱地叫着“爸爸”，蓝染看着对方在自己的呼唤声中迅速撇下手中的书本，起身上前任由自己撒娇般地窝进他的怀中，动作轻柔地将自己护在胸前，冰冷一片的心间滑过一缕灼热的温度，却在下个呼吸之间，转瞬即逝—— 不够，还不够！ “爸爸，我这是怎么了？”柔柔的笑意融化了浅棕色明亮眼眸中原本深深凝结的坚冰，蓝染“习惯性”地在苏澈怀中轻蹭了蹭，糯声问道，“我记得之前……啊！小乌他怎么样了？进化成功了么？惣右介好担心他！” 果然，看到他的反应以后，茶发男子唇边的笑容愈发柔和了几分，回应的语气也是轻柔和缓无比：“惣右介别着急，先跟我一起出门去看看吧？详细的……我们不如边走边说？” 蓝染自然是乖巧地点头应好，任由苏澈取来桌边的一套新衣为自己换上，而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这间看上去很像是现世的书籍中所描写的“房子”的建筑。 然后，蓝染震惊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繁华热闹又整洁无比的街道。 他呆呆地任由苏澈拉着自己融入人群，一边漫步在街道之间，一边听那人用低沉好听的声音向自己讲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尸魂界，流魂街，东一区，还有……闭眼睁眼间，恍然而过的将近四百年的时间…… “那么惣右介，你打算怎么做？” 当苏澈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蓝染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就见不远处，在长长的厚重墙壁之后，一大片肃穆庄严的建筑静静伫立在那里，在自己将它们纳入眼帘的那个瞬间，一种直触灵魂的冰冷震慑，不受控制地侵占了自己的所有感官…… 蓝染心下一凛，原本满含笑意的淡色眼眸之中瞳孔蓦然紧缩，而后……淡淡的杀意不受控制地从周身蔓延开来…… “那就是瀞灵庭呢。”仿佛没有感受到身侧少年的异样一般，苏澈依然带着一脸温润平和的笑容，耳语般地低声轻赞，“惣右介……” “是的，爸爸。”虽然因为要极力克制住浑身翻涌而上的强烈杀意已经隐忍到了牙关发颤的程度，蓝染还是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转头看向身边的苏澈。 下一刻，对方眼中那稍闪即逝的一缕赞赏告诉蓝染，他做对了。 “怎么样，惣右介？”然而还不等蓝染为此感到骄傲欣喜，苏澈已经弯下腰来，定定凝视着他的眼睛，几乎一字一句地沉声说道：“要……成为死神么？” 脑中瞬间闪过刚刚在看到瀞灵庭的全貌时那彻底震慑了自己心神的令人心中发冷的庄重威严，眸光蓦地微暗了一下，蓝染抬眼，回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双金茶色眼眸，唇角笑意尽敛。 第39章 真央灵术院 真央灵术院，又称死神统学院，相传（？）于两千多年以前由护庭十三番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创设，是目前唯一一所为瀞灵庭和尸魂界培养预备役死神的专门类学校。 真央的学制通常为六年，然而建校以来却也不乏入学未满六年便早早寻获斩魄刀，被各番队争相招拢的所谓“天才”学员的出现……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盛夏时节犹带了些许白日余热的微温晚风抚窗而过，撩乱了屋中少年额前的几缕柔顺发丝。 注意到房间内的光线已经变得十分昏暗，又不明原因地就是不想起身掌灯的蓝染抬手揉了揉紧绷了一整天的眉心，索性随意地将手中那本厚厚的《真央校史》放回桌上，转眼定定望向窗外那片已经被夕阳晕染得一片橙红的悠远天际。 真是美好的景色呢。 淡棕色的眼眸之中波动全无，蓝染事不关已般地想。 比起虚圈，尸魂界显然是更加接近现世的。 蔚蓝的天飘逸的云澄澈的水清新的风……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那么……不似真实。 相较而言，蓝染觉得自己似乎还是更加喜欢只有黑夜没有白昼的虚圈，也更加喜欢……那片荒凉广袤的白色沙海。 ——起码在那个世界里，力量就是一切。 而在尸魂界…… 需要顾虑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这难道就是苏澈之前一直教导自己的，所谓的“人类的社会性关联”带来的一系列制约和束缚？ 蓝染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对自己在这之前甚至没有自定义为“人类”一事，完全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这大概……就是从小生长在虚圈的“坏处”了吧？ 摇了摇头，少年老成的十岁男孩儿蓝染惣右介从书桌前站起身来，大大伸了个懒腰，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扫过桌上的那本《真央校史》—— 那是他和苏澈两人初到流魂街东一区的那天，在回家途中路经一间书局时，苏澈特意拐进去买来给他的。 “既然要成为死神的话……当然还是要走正统些的路线，进入真央接受系统的培育比较好吧？” 温柔小心地牵着他走在人群中的那个人在走出书局时微笑着这样说道。 蓝染不知道那个瞬间隐藏在背光的金丝边框眼镜之后的那双金茶色眼眸之中究竟流转过了怎样耀眼的灼灼华光，但是他觉得……他或许可以想象出几分苏澈当时的神色。 一定……就像是他牵着他的手一起站在距离瀞灵庭不远的地方，隔着那道看上去似乎不可逾越般的厚重高墙，远远眺望着那座象征着尸魂界最高权力的城池时的表情一样吧？ 想到在初次远望瀞灵庭的那个瞬间，从那整片建筑群之中自然而然散发出的那种直击心灵的威严和震慑，蓝染不由又是眸光一暗，伫立在桌边久久地沉默起来。 苏澈后来向他解释过，那是因为瀞灵庭是尸魂界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又是区别于普通灵魂的死神们的群居之地，所以拥有着远超于流魂街的灵力和灵子浓度。 “惣右介知道为什么每一个来到尸魂界的新魂，都要先到瀞灵庭所在的最中心区域领取所谓的‘整理券’么？” “当然，惣右介说的对，一方面是为了确定今后一段时间内的居所，至于另一方面……”说到这里，那人停了下来，一向带着温和宜人笑意的俊雅容颜，似乎在那个瞬间带上一丝冰冷和讥诮：“则是为了向新魂们展示绝对的力量。” “惣右介刚刚感受到的那种源自心灵的震撼和威慑，就是为了起到这种效果的。不是所有的‘整’都是温顺又愿意接受来自瀞灵庭的领导和管理的，但是无论在这之前你心中有多少不服多少叛逆，在接受了那种程度的威压震慑过后……惣右介认为，那又能够留存下多少？”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而惣右介你，之所以会对这种绝对的威慑产生那样剧烈的反应，是因为……之前，我们一直生活在虚圈啊。” 茶色短发的男人拉着他走进之前他醒来时身处的那幢房子所在的院落，蹲下身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唇角又带上了一贯的温雅笑容：“惣右介是遵循着虚圈的法则长大的，这一点，尽管我有在极力避免，却依然无法完全隔绝掉规则对你的影响。而虚圈和尸魂界，则是两个生存法则完全不同的世界。所以，遵循着虚圈规则的惣右介你，当然会在第一时间受到尸魂界法则较之他人更加严厉的震慑和威吓——我这样说，惣右介能听懂么？” 蓝染点了点头，回视着那双盈满柔光的金茶色眼眸，肃色道：“爸爸，惣右介明白的。以后……惣右介会更加小心，尽量让自己尽快适应尸魂界的规则的。” 那人于是似乎很是欣慰地轻笑起来，抬手揉了揉蓝染的头发：“惣右介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尽管并未点明，但是蓝染知道，对方这是在暗示，自己再一次过关了。 想要在尸魂界生存下去，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将自己当成是一个人类灵魂，而不是……一只虚。 该说，真不愧是爸爸么？ 无声地轻笑了一下，蓝染转身，走出自己的房间，几个转角过后，在庭院中那颗最高的樱树下发现了某人悠然的身影。 “爸爸～”脸上迅速绽开甜蜜明朗的笑容，小男孩儿蓝染扑过去心满意足地被茶发男人张开手臂纳入怀中，收敛起了一切属于BOSS蓝染的动作和表情。 就在这个人的面前，只在这个人的面前。 蓝染深深将脸埋入眼前这人散发着熟悉温暖气息的怀抱之中，祈祷般地想。 让他，放下全副的心防，安心做个孩子。 ——真的只需要在这个人的面前就好。 而环抱着蓝染的苏澈，似乎也在这个瞬间感应到了他的想法一样，久久没有开口催促他起身。 夏夜的微风柔柔拂过院中树木茂盛的枝叶，静谧的空气之中一时传来阵阵沙沙轻响，缓和了日间残留下的丝丝燥意。 蓝染静静伏在苏澈怀中，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笑得安心又满足。 此刻，岁月静好。 ××× 苏澈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再次见到苍纯。 虽然初遇那天就在分别时约定了将来会在瀞灵庭再见，但是……苏澈弯了弯唇角，对不远处那个在注意到自己以后同样露出了满脸惊愕表情的俊雅男子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好久不见，苍纯。” 只一句话，几个月不见的距离感便瞬间消弭无踪，苍纯遥遥凝望着那个虽然仅有过一面之缘，然而相处之间却令他感到万分投契的俊美青年，之前曾经有过的犹豫迟疑，在这一瞬间，统统被抛在了脑后。 “澈。”极其自然地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苍纯一边举步走向苏澈，一边在心中暗暗感叹——有些时候，男人之间的友情真的很是奇妙。明明之前其实并没有过多少交集，但是现在的他和苏澈，却好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竟然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察觉出对方的心意。 或许，他们生来就气场相合？ 想到这里，朽木家的少主难得笑得一脸开怀。 “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再次和你碰面。”终于来到苏澈面前，苍纯对这位分别多日的友人由衷地微笑起来，“我还以为……或许要等上更长的时间。” “苍纯这是在称赞我么？如果是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苏澈报之以同样柔和优雅的浅笑。“不过苍纯你怎么竟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作为特别考官？” 苏澈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问，完全是因为此时此地两人再遇的场合，正是又一届的真央灵术院招生考试现场。 注意到苍纯出现的时候，苏澈刚刚带着蓝染报了名领取了考号牌，等待着与蓝染同组的考生全部领好号码牌，统一由负责的几名真央六回生带进考场。 苍纯看看苏澈，又看看安静地跟在他的身边，牵着他的手一脸乖巧的蓝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抱歉，这我可要让澈你失望了，我今天只是陪世交家的两个小鬼来帮忙一起维持一下考场秩序的，可不是什么特别考官呢。” 世交家的两个小鬼？脑海中迅速闪过某只黑猫的身影，却在下个瞬间发现另外一只小小的黑色毛团奋力地翻滚过来，将原先出现的那只黑猫彻底推出自己的意识！于是苏澈差点被自己的脑内小剧场囧翻在当场—— 那货真是库洛么喂！不带这样远程遥控直接在人家意识里卖萌的啊混蛋！再说了，卖萌可耻，可耻懂么！ 猛地摇了摇头，将库洛那毛绒绒小小一团的激萌形象晃出脑海，苏澈看着眼前一脸打趣的苍纯，不由略带了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下：“开个玩笑而已，苍纯不必当真的。” 说完，苏澈又转头神情柔和地看向被自己牵在手中的小小蓝染：“而且，我只是带惣右介来见见世面罢了，结果倒还是次要的，重在参与不是？” 苍纯一听，直接乐了：“重在参与？澈你这说法可真新奇。” 苏澈但笑不语。 “说起来，要参加考试的只有这孩子一个么？澈你自己……？”虽然从苏澈身上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压，但是苍纯就是觉得自己这位新晋友人绝对不会像是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苏澈似乎也没想到苍纯竟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于是微怔了一下以后，才笑着回答：“苍纯，我年纪已经大了，不适合再像那群热血上进的小青年们一样，为了世界和平而奋斗了。” 苍纯挑眉——不得不承认的是，朽木家的贵公子做起这样的动作时整个人却依然显得无比从容优雅，看了看苏澈完全看不出哪里像是“年纪大了”的俊美青年样脸孔，又扭头看了看一个刚刚领了号码牌，此刻正一脸欣喜地翘着两撇小胡子兀自大笑不已的中年人，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苏澈也不在意，只是拉了蓝染过来和苍纯一起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对周围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群或是打量或是赞叹的明里暗里注视仿若无觉。 重逢的两位友人敞开了心胸天南地北地闲谈起来，直到蓝染少年所在的一组已经凑够了人数，负责引路的六回生在一旁对着手中的小册子开始召集考生才止住了话题。 苏澈笑着摸了摸小家伙嫩嫩的小脸儿，轻声说了一句不必紧张以后便不再多言，和苍纯一起目送小男孩儿相比于大多数考生过于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轰然闭合的考场大门之后。 “不担心？”苍纯扭头看向苏澈，而后发现这人脸上的笑容竟然未曾改变分毫。 “自从我发现惣右介和大多数的流魂街居民不一样，每天需要大量的进食才能填饱肚子以后，我就没有担心过。”苏澈微笑。 在流魂街，只有拥有灵力的灵魂才会需要进食来填补自身的能量。而大多数普通的灵魂，则只需要吸收空气中的灵子和正常饮水，就能够很好地生存下去。 所以苏澈完全不担心蓝染是否拥有足够的资质——那孩子的食量一直以来都算不上小，这一点从他还是个小婴儿开始，苏澈就已经注意到了。 ——所以说，身为未来的终极BOSS，身体素质什么的，还是必须过关的啊！ 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苏澈默默想道。 就在这时，随着两道骤然接近的陌生气息，一个万分爽朗的女声刹地奏响在了苏澈耳边：“哟，苍纯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们到了。” 苏澈微笑着转头，伴随着秋日爽朗阳光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对料想中的身影—— 身着真央极具特色的校服，金色眼眸的爽利少女和淡黄短发的慵懒少年正比肩而立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微笑着看向苍纯和…… 苏澈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其实这是我昨天晚上或者该说是今天凌晨熬夜码出来的一章。因为过了今天一直到十号应该都没办法码字了，所以昨夜就一狠心……不过因为今天上午坐车回学校，下午一直在老师办公室，回寝室以后又一直在改论文，所以等到能静下心来更新的时候，又已经拖到这种时间了……捂脸，抱歉了大家。 于是这一章……是蓝染少年的心态慢慢从虚圈幼生物种（？！）开始向正常（你确定？）尸魂界适龄儿童过渡的一章。话说苏爸你循循善诱的确是没错啦，但是……这也得看对象不是？正太蓝叔可和一般的小孩儿可不一样啊～扭头于是本章的附图是末尾时分闪亮登场的真央六回生二人组—— 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接近学生时代的这两只的图了，话说大家都知道是谁了吧？捧脸，猫妖和妖孽腹黑男神马的，最萌了！ 下章预告：瀞灵庭，小乌。话说苏爸你不准备成为死神的话……你要怎么住进瀞灵庭里去？要知道，粘爹的蓝小染可不会愿意因为上学就跟你分开哟！另外，大家都很惦念的乌小四同学，时隔近四百年，别来……无恙否？ 最后送上欠了麒麟好多天的崩坏小剧场，虽然晚了点，但还是要说一声，生日快乐哟！ 崩坏小剧场·杀葛之尾巴篇—— 葛小六【呲牙威胁状】：杀生丸你个混蛋给老子松爪！少揪住我的尾巴不放！ 杀殿【淡定地】：你上次说不喜欢爪子的。 葛小六【回想】：…… （场景回放：在某次被拳【哗——】以后，豹子先生看着依然瘫着一张脸的某人，很是不忿地叫嚣道，“哼！爪子有神马了不起的！起码比起你那毛绒绒软绵绵的无用尾巴，老子的骨尾要好用多了！”） ——回想终了。 杀殿【疑似微笑了一下】：既然那么喜欢你自己的尾巴的话…… 葛小六【沉默，然后开始剧烈挣扎】：混……混蛋！不许揪老子的尾巴更不许塞进那里啊嗷～～至于那里究竟是哪里……扭头，你们都懂的！ 崩坏小剧场·完←我再强调一遍，这真的只是【无责任】小剧场哟！扭头皮尔斯，最后说下有关于更新的事。明天准备答辩，后天正式答辩加班级散伙饭，所以这两天应该都是没有更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十一号开始就恢复日更，不过据指导老师说后续似乎还有很多麻烦事，但是起码等答辩结束以后，持续日更偶尔有事停更一天就会是极限了，所以请大家放心。群抱么么，胜利的曙光尊的已经不远了啊嗷嗷～～啊，差点忘了，感谢鲶亲扔给紫的地雷，抱住啃口！ 第40章 瀞灵庭，小乌 果然。 ——是少年时期的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 虽然因为年龄的差距还有二维人物与三维人物之间的差异之类的关系，这两人看上去与动漫之中的形象多少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同，但是这却并不妨碍苏澈确认他们的身份。 毕竟与朽木家是世交，又能够请动身为少主的苍纯亲自出面协助维持秩序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位未来的二番队队长，隐秘机动队总司令——“瞬神”夜一殿下了不是？ 不过苏澈还真是没有想到四枫院夜一和苍纯之间的交情竟然会深到这个地步。 因为不管怎么看，苍纯对于现在的夜一而言也应该是叔叔那一辈的人物才对吧？可是听夜一刚刚对他打招呼时那种随意又亲密的语气…… 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对自己的这一发现感到无比兴味盎然的苏澈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而后抬眼，直直迎视上了那双毫不掩饰其中好奇与打量之色的金色眼眸。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被当场抓包的夜一也不扭捏，当下就给了苏澈一个万分爽朗的笑容，直看得她身旁那位原本神色慵懒随意的少年微不可查地轻轻皱了皱眉。 哦呀？浦原君这是……吃醋了？看来那么多死神饭将浦夜视作原著中的一对天道官配其实也并非毫无道理可言呐…… 苏澈饶有兴味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内心的小人儿也很应景地做无比深沉状摸下巴。 此时一旁的苍纯似乎也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于是笑容温和地主动开口，恰到好处地缓和了几人间略有些凝滞的气场：“夜一，喜助，你们来了。” “是的，抱歉让你久等了，苍纯前辈。”淡黄发色，此时还略带了些青涩稚嫩，完全看不出日后担任店长时那种猥琐大叔“气质”的浦原少年对苍纯微微颔首，神情恭敬却并不疏远地回应。 他毕竟不像夜一那样与苍纯私交甚笃。虽然对这位脾气温和待人宽厚的前辈也抱持着相当程度的好感，但是相处起来，难免会比夜一少了几分自在随性多了几分守礼矜持。 苍纯也不在意，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一定又是夜一有事耽搁了吧？她这个跳脱的性子啊……” “喂喂，苍纯桑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原因就‘一定’会是出在我的身上？这一次可是喜助这个家伙让我等了很久的！”这时还梳着一头干爽利落的短发，在一身红色真央女生校服的映衬下愈发显得俏丽爽朗的夜一高挑了半边纤秀的眉，金色的大眼不满地飞快斜了浦原一眼：“也不知道这家伙一个人在宿舍里究竟在做些什么……” “夜一桑……”浦原一脸无奈地抻长声音唤道，“都说了我真的只是睡过头了……” “这种借口你以为我会相信？喜助你太小看人了！” 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两人，苍纯静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抑制不住地轻轻笑出声来：“好了好了，夜一和喜助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可别让我的朋友刚一见面就对你们落下个幼稚的初印象啊！” “苍纯桑的朋友？”听到苍纯的话，本来也没想真的和浦原死磕下去的夜一立刻被转开了注意，抛下一脸无奈纵容的浦原转身就瞪着一双大大的金色猫眼将视线锁定在了苏澈身上，“之前可没听你说过呢。唔……好像，也没有在瀞灵庭里见到过的样子……” “当然没有见过的，因为澈并不是瀞灵庭内的人啊。”苍纯倒是没什么顾忌的，就这样照实说出了苏澈的来历：“我这朋友是之前巡视时偶然认识的，刚来流魂街不久。” “……整？”夜一闻言不由挑眉。 苏澈微笑颔首，“是的，你们好，我是苏澈，是个很普通的人类灵魂——当然，也就是你们死神所说的‘整’，目前……姑且可以暂时不自谦地自称一句苍纯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们。” “啊，哪里。”夜一不甚在意地摆手，“我是四枫院夜一，那边那个是浦原喜助，我们也是苍纯桑的朋友。” 双方经过苍纯的引荐，这就算是很粗浅地相识了。不过苏澈可不认为自己的存在会被夜一和喜助重视到哪里去，他对他们而言充其量也就只是朽木苍纯的一个罕见的身为整的友人而已，至于其他…… 一个“整”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恐怕就算是朽木家的老爷子，也不会下什么大力气去调查苏澈的出身和来历吧？ 更别说在他面前甚至都没花什么力气去摆出四枫院家大小姐该有的淑女架势的夜一了。 不过其实苏澈觉得，这样也好。 他原本就没打算掺和到瀞灵庭那群人那堆事儿里去，一个蓝染已经足够了，他不想再被其他的任何东西绊住脚步。 他这十年来看似过得随心随性洒脱逍遥，但是内心那几乎每时每刻都疯狂滋长的浓重思念，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看得见。 ——是的，他疯狂地想念库洛，想念小樱和桃矢，想念自己真正生存的那个年代。 他想要时刻陪伴在自己最疼爱的那双儿女身旁，想要时刻感受到库洛或是人形或是猫形的温暖体温，想要……再也不和他们分开。 没有人知道，他每天每天，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表现得与平常无异。 苏澈是冷静，但他从不冷情。 他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库洛和桃矢小樱，这一点，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所以，他不想更多地参与到死神剧情之中的初衷，也从未改变。 即使他尽心尽力地抚养蓝染长大，对乌尔奇奥拉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不着痕迹地帮衬着葛力姆乔那只冲动暴躁的傲娇豹子，敞开胸怀去与气场相合的朽木苍纯结交…… 笑着摇了摇头，对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己的苍纯微笑示意自己没事，苏澈默默退后了两步，不露痕迹地拉开了与夜一和浦原两人的距离，“苍纯还要去维持考场秩序吧？那我就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这是我的地址，有空的话就来坐坐吧。” 接过苏澈递来的便笺签，苍纯看着好友含笑的金茶色眼眸，挽留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个回旋，终究还是尽数咽回了喉咙：“……也好。” 于是在互道再见以后，苏澈站在原地静静目送着那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之中，唇角的笑容，再未改变分毫。 ×××××× 蓝染再次走出考场的时候，霞光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空。 那个他最最熟悉眷恋的人，此刻正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之外，脸上带着温柔清雅的笑容，目光遥遥地对准了他的方向…… 心中于是立刻安定下来。 “爸爸！”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欢快地扑进对方怀里，蓝染抬起白嫩嫩的小脸蛋儿，扑闪着一双大大的明亮浅棕色眼睛，一脸邀功求赏：“惣右介通过考试了哟！” “嗯，惣右介真棒。”苏澈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伸手揉了揉怀中小孩儿软软的头发，温声说道，“晚上来做大餐庆祝吧！” “好！”小孩儿笑弯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又带了点小期待地糯糯开口：“惣右介能点三道……不，四道自己喜欢吃的菜么？” 周围一圈雌性生物几乎瞬间被那期期艾艾的小模样萌杀，恨不得冲上前去拉开苏澈自己抱紧了小家伙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苏澈当然注意到了空气中的异动，好笑地低头睨了蓝染一眼，唇角微微挂起一丝宠溺的笑容：“好！不过……不许只点肉菜。” “……哦。”蔫耷耷地垂下小脑袋乖巧地应了一声，蓝染乖乖地任苏澈牵住小手，一起走向“家”的方向。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缓缓拉长，远远望去，几乎像是要永远交错在一起，再不分离…… 真央开学了。 尽管再千般不愿万般不舍，蓝染也不得不在青流门前与苏澈分别。 “爸爸……” “惣右介。”看着眼前小孩儿一脸委屈加不舍的样子，要说苏澈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亲手养育了十多年的孩子，几乎每天都带在身边，现在……却要经历那么长久的分别…… “……乖，别担心了。”长叹了一声，苏澈最终还是轻笑着做出了妥协：“我保证，你第一次放短假的时候，一定能在真央的校门口看到我，好么？” “……真的？”小家伙明显对苏澈的承诺很是欣喜，但却在下一刻又换上了一脸的隐忍担心：“爸爸……会很勉强吧？惣右介不任性了，其实……等到放长假的时候再见到爸爸也没关系的……” 这孩子…… 此时蓝染的表情和语气与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两个身影相互重合，让对乖巧懂事的孩子向来最是喜欢的苏澈又一次轻叹起来：“惣右介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所以，惣右介乖乖等着我就好。” “……嗯。”小孩儿反复观察着苏澈的表情，见他眉眼间真的不带一丝勉强，于是渐渐放下心来，慢慢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惣右介会乖乖等着爸爸。” 苏澈微笑着点头，然后缓缓蹲下身来，平视蓝染那双浸满愉悦笑意的眼睛：“另外，我希望惣右介答应我一件事。” “是什么？”略微迟疑了一下，蓝染才收敛了笑容，同样肃色回望住苏澈。 “不要完全暴露你的实力。”苏澈看着小家伙紧张的样子，不由一时绷不住严肃的脸色，轻笑出声来，然后看着小孩儿明显羞恼起来的神色，连忙又憋住笑继续道：“惣右介也知道，你的很多能力，都不适合展现在尸魂界，尤其是死神们面前。所以……不是要你藏拙，而是希望你学会保护自己。惣右介能做到么？” “放心吧爸爸，我绝对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小男孩儿郑重地承诺。 “好孩子。”苏澈轻轻揉乱了蓝染一头柔顺的发丝，眼中的笑意愈发柔和起来：“好了，去吧。第一天报道，可别迟到了。” 蓝染眼神微闪，最后深深凝望了苏澈一眼，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倾身在他脸颊上“吧嗒”一声印上一记亲吻，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飞快跑进了青流门中…… 苏澈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耳根都红透了的小小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界之外，良久，唇角忽地浮起一抹炫目至极的笑容—— 这小家伙，居然害羞了呢…… 一时间，心情大好。 于是当苍纯按照约定来到青流门前与苏澈会合的时候，就见到茶发的友人正遥遥远眺着真央的方向，一个人静静站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就觉得有点好笑。 这人，之前还嘲笑自己是个傻爸爸来着，现在看来……他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嘛。 “澈，实在舍不得惣右介的话……不如下一年也去参加真央的入学考试如何？”略带戏谑的悦耳男声低低在身后响起，苏澈转头，就看到苍纯正一脸打趣地注视着自己。 “这样就能和你家的宝贝惣右介一直在一起了不是？”见苏澈并不出言反驳，苍纯不由笑得更加欢畅。 “苍纯。”苏澈失笑，“我只是在想之前说过的那件事而已，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那件事……澈你是认真的？”听苏澈说起正事，苍纯也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起来，“你可要想好，在流魂街这里，你和惣右介的生活无忧，安全也完全可以得到保证，可是一旦进入了瀞灵庭……” 那是一个权势和灵力交相错杂的世界，像苏澈这样一个外表看来再普通不过的整…… 苍纯实在无法确定，届时苏澈的生活，能否依然如同现在在流魂街的这般，安逸闲适。 苏澈诚挚一笑，有点感动于苍纯对自己的真心：“放心吧苍纯，我早就已经全部考虑过了。” 是的，在决定要让蓝染入读真央时，苏澈就已经在着手开始研究进入瀞灵庭的方法了。 就读真央成为死神预备役无疑是最简单轻松的一个方法，但是对于不想再被卷入任何剧情之中的苏澈而言，却绝对不是什么上乘的选择。 他过惯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是绝不可能加入死神这种刚性规定众多的组织的。 而作为一个普通的整……其实要进入瀞灵庭，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瀞灵庭内的居民虽说绝大部分是死神和尸魂界的贵族，但是据苏澈所知，也有少部分的整，是居于瀞灵庭内部的。 死神和贵族们各有各的职责，自然不可能去经营饭馆茶馆或是一些常见的各类商铺，于是每年都会有一些经过筛选的特别的整，进入瀞灵庭去从事这些行业——毕竟，就算是死神和贵族，也是要吃饭娱乐过日子的不是？ 更别说很多大贵族家中还需要一些杂使下人，这同样不可能由死神或者贵族担任，只能去流魂街寻找适合的整来雇佣。 而所谓的适合的整，就是指那些虽然无法调用灵力，但是对灵力的侵蚀却有着较强的抵抗能力，不会因为过大的灵压影响就轻易消散的灵魂。 苏澈自从得知整能够通过这些方式入住瀞灵庭以后，就已经决定好了蓝染入学后自己的出路——在瀞灵庭的商业街上开一家规模不用多大的小茶楼。 这样一来在蓝染每周的小假里两人都能相见，二来……也方便苏澈执行一些必要的计划——一些，或许能够让他提前找到库洛的计划…… 而现在又有了苍纯这样一个现成的助力出现，苏澈的茶楼成功开设的可能，又被提升了不止一大截…… 看着眼前神情坚定的友人，苍纯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再次微笑起来：“知道了。那么，澈现在就跟我一起去办下移居手续吧！” 转过身，苍纯又小声嘀咕了一句“都这样了还不承认自己是个傻爸爸？”，让苏澈再次失笑。 这之后的事情有了苍纯的从中斡旋自然进行得无比顺利，不到一周的时间，被苏澈命名为“桃樱轩”的小小茶馆，便在瀞灵庭商业街的一角静悄悄地开张了。 而与此同时，在与尸魂界相隔了两层空间壁垒的虚圈里，白色骨质面具遮挡住小半张脸，隐隐露出掩藏于其间的俊秀容颜和一双略带了些清冷沉寂之色的纯净翠绿眼眸的人形虚一反平日里冷漠淡然的模样，正紧紧揪住手中的一只瓦级大虚不放：“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次！” “西法大人，那个人让属下带信，说他……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么？澈……原来你……”还活着…… 翠绿色眼眸的人形虚抬手覆住未被骨质面具遮挡的另一半脸颊，苍白俊秀的面容之上，竟然缓慢而诡异地，浮起了一抹阴惨惨的笑容。 同一时刻，在另一个不知名的漆黑的空间里，黑发黑眸的俊美男子猛地睁开眼睛，唇角慢慢，扬起了一抹温柔却令人胆颤至极的浅笑—— “终于……找到你了！” “澈……” 第41章 时隔四百年的再会 苏澈的小茶馆生意不温不火——就和同在他人眼中，这个温文尔雅的茶发青年（？）给人的感觉一样。 这直接导致了苍纯每次来这里找好友喝茶谈心的时候见到茶馆里三三两两稀稀落落的客人，都会先无奈地轻叹一声，之后却并不对苏澈多说什么。 毕竟，苍纯还清楚地记得当他第一次建议苏澈亲自为来茶馆的客人们泡茶，而不是将这工作一股脑地全部交给雇佣来的服务生的时候，茶发友人那一脸似笑非笑的戏谑表情…… “苍纯，你知道，我开这个茶馆只是为了能让惣右介安心而已，至于生意的好坏……那从来都不是我关注的重点。” 那个人微笑着将手中刚刚泡制好的新茶递向自己，好看的眉眼略微弯起，瞬间柔化了原本就透着一股如玉般温润和软气息的面部轮廓。 手心传来滚烫滚烫的热度，升腾而起的白色水雾渐渐氤氲了视线，苍纯隔着一片摇曳的雾影静静注视了那样的苏澈几秒，随即释然莞尔。 或许，一直都没能将对方看清的人，只是苍纯自己也说不一定。 自那以后，对于桃樱轩的经营运作，苍纯再未置一词。 因为随着相处的加深，他渐渐也摸透了自己这位新朋友的脾气——对方和他迄今为止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无论是那些生活在流魂街各个街区的普通灵魂，还是那些生活在瀞灵庭之内的死神和尸魂界贵族。 苏澈其人，看似温和淡泊，然而相处得越久，却越是会让人觉得他难以琢磨。 这男人就好像是每次苍纯造访时他都会习惯性地为他送上的那杯灼热的清茶一般，隔着厚厚的杯壁又遮掩在浓浓的白色烟雾之后，迷蒙了观者的视线，让人……愈发地看不清就里。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眼前那个抱着自家小儿子，眉宇间的神情彻底柔软下来的茶发青年，苍纯眼底笑意愈甚。 起码，这个人是真心想要与自己结友，他与自己的交往，之中从不带一丝一毫的功利和目的。而且，两人之间的气场又难得地如此相合…… 有时候，仅仅在意眼前和身边的人就好，至于更深层次的那些错结纠葛……并不适合时刻都去深究。 苍纯笑着伸手接过咿咿呀呀地嘟囔着婴儿语向自己张开小手要抱抱的宝贝儿子，看着苏澈一脸遗憾的模样，不由笑绒愈发灿烂起来：“看来，澈你的魅力也有不适用的时候呢。” 看过几次蓝染带同学回家时，那群小孩儿是怎么围着苏澈“叔叔”“哥哥”地乱叫个不停、很清楚自己这位友人究竟有多受小孩子欢迎的苍纯很是欢乐地打击着好友，顺便在自家宝贝儿白嫩嫩的小粉脸儿上狠狠亲了一口：“怎么样？我就说我家白哉怕生吧？虽然刚刚肯给你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但若是要抱上更长的时间……” 后面的话显然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小白哉刚刚的反应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不是？ 对好友语气中显而易见的调侃意味浑不在意，苏澈笑眯眯地凑近过来，同样在虽然还顶着一张嫩呼呼软绵绵的婴儿脸，五官都没有彻底长开，但是已经能隐约看出未来绝代风华的包子版朽木大白君的小嫩脸蛋儿上印下一个不客气的亲吻：“苍纯，你果然是个傻爸爸。” 苍纯也不生气，只是同样笑眯眯地抬手摸了摸显然对苏澈的脸颊吻并不排斥，此时已经笑弯了一双子夜星辰般璀璨明亮的黑色大眼，好奇又略带欣喜地回望着苏澈的小儿子柔软的胎发，而后才抽出空来抬眸轻瞥对方：“澈，我早就说过，就这一点而言，你真的没什么立场能来调侃我。” 身为一个“整”（虽然苍纯对此结论是否属实始终抱着相当程度的怀疑），能够为自己的养子做到不惜动用一切关系，甚至拜托刚结识不过数月，期间又有九成以上的时间没再见过面的朋友，最终如愿得以入住瀞灵庭…… 苍纯觉得，如果一定要把这种对自家孩子“过分”关爱的行为总称为“傻爸爸”的话，那苏澈的程度只会远远超出自己——而显然，那家伙自己可没有这样觉悟。 而必须承认的是，在这一点上，苍纯真相了。 果然，在他说完那句话的下一秒，苏澈就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一脸无奈状摇头轻笑了起来：“苍纯，我对惣右介不是溺爱。” 得了吧。也不知道是谁每次都会在人家扑过来的时候瞬间自动敞开怀抱，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自己的姿势务必力求不让对方感到难受！更不知道是谁，明明自己家的儿子都已经十几岁了，居然还对对方的撒娇邀宠极其受用，每次一被那双PIKAPIKA的大眼睛一闪，都会不自觉地做出妥协让步…… 苍纯好笑地斜睨了自家好友一眼，也不再出言辩解，只是任由对方从自己手上“抢”走自家的白哉宝贝儿（相信我，码出这个词的瞬间，我真的木有邪魅一笑！看我正直的脸！）。 看着从小就不喜欢与除了自己和父亲以外的人过多接触的小白哉乖巧顺从地被苏澈搂进怀里，被他小心翼翼地轻柔拍哄安抚，苍纯心中不由一片柔软。 ——似乎，自从妻子去世以后，自己再也不曾看到过如此温馨的画面。 妻子的身体比自己更加娇弱，在产下白哉后不久便撒手人寰，这是苍纯心中永远的遗憾。 虽说与妻子之间的婚姻并非出于自主，只是贵族之间的政治联姻，但是对方性子温柔贤淑，对自己也是关怀体贴备至，在白哉降生以后，更是拖着病重的弱体，坚持亲自照顾，这让一直对妻子只是责任重过感情的苍纯，第一次真正认识了这名与自己共同生活了近十年的女性。 然而可惜的是，正当苍纯开始真正地想要接纳那个女子走进自己心中的时候，对方却已经不堪病痛的折磨，先一步化为灵子，消散在了世间。 苍纯心中不知究竟是该庆幸还是伤痛——庆幸于对方在自己真正将感情完全交付之前离开，伤痛于他刚刚做出接纳的决定，却永远无法将之实行。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白哉还那么小，娇娇软软的小模样，还只是刚刚学会了翻身和爬爬，甚至连爬行也超不过几米的距离，就失去了最疼爱他的母亲…… 苍纯对此，始终心存遗憾。 他的白哉是灵王赐予朽木家的珍宝，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惊人的灵力天赋不说，更是个健康得令父亲那张严肃的面容都会在每每提及时忍不住漾出笑容的壮实宝宝。苍纯自己和妻子的病弱，白哉奇迹般地没有继承半分。 这或许……也是灵王的恩赐吧。 看着在苏澈怀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慢慢耷拉下来，可爱的小脸儿上渐渐泛起显而易见倦意的小宝贝儿，苍纯笑得愈加柔和温软。 “澈，真的很谢谢你。”愿意分出这样多的时间，帮我照顾白哉。 因为小家伙对自己和父亲以外的人过于严重的排斥，平常两人都有任务的时候，只能放他一个人在铺满软垫的育婴室中玩耍——侍女们不能太过接近，更不能做出太多必要外的肢体接触，否则小家伙就会哭得撕心裂肺。这个时候无论怎样的安抚都不会起到任何应有的效果，就只能等小家伙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负荷，自动进入自我保护的休眠状态。 而自有从一次苏澈在苍纯的邀请下造访朽木家大宅，两人意外地发现白哉对苏澈的气息居然毫不排斥，甚至还隐隐露出了一种想要亲近的渴望以后，苏澈就成了小白哉的长期御用保父（＝＝），白哉开始每天的大半时间都在苏澈的茶馆中度过。 早早地由苍纯这个当爹的亲自送来，每天下午或者傍晚再由苍纯或者朽木家的当家，朽木银岭老爷子接回家去——因为这样，反而让朽木老爷子对苏澈的印象加深并且优化了不少，比起最初面对苏澈时的面无表情僵硬严肃，朽木老爷子现在的偶尔温和亲切，简直是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苍纯对此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自家宝贝有了放心的人可以交托，而自家好友也因为这样被自己最重视的父亲所承认，这不是一举两得，又是什么？ 于是以此为契机，苍纯和苏澈之间的友情，也随之愈发牢固起来。 而整件事当中，唯一感到不满的……或许就只有蓝小染少年了。 本来么，自家爸爸对小孩子抵抗力低下，很容易被卖萌撒娇这招打倒，进而不知不觉就放宽了容忍的底线的这个事实，在他看来真的很好很好。 因为这样的话，他就能利用爸爸的这个弱点，不时撒娇耍赖，让他做出一些有利于自己的决定。但是现在…… 磨牙狠狠瞪向正赖在自家爸爸怀中不肯放手，就算他的正牌父亲此时正张开双手打算将他接回过去也毫不买账的混蛋小鬼，蓝染心中的黑色火焰猛地又拔高了一截，燃烧得越加旺盛起来。 似乎是感应到了蓝染少年过于哀怨的视线，苏澈转过头来，恰好迎上了一双满含委屈的水润棕眸—— “惣右介？”讶异地挑眉，苏澈小心地将怀中昏昏欲睡的白哉小包子移交给了一旁的苍纯，而后快走几步来到了蓝染面前，“今天应该不是真央放假的日子啊？你这是……？” “是特殊假期。因为下周要开始准备校庆的事情假期很可能取消，所以这周的假期就提前了。”蓝染说着，熟练而迅速地扑进了苏澈怀里。 感受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小孩儿满足地弯起眼睛，笑得一脸甜蜜灿烂：“突然看到惣右介，爸爸有没有觉得很惊喜？” 苏澈失笑：“当然有。不过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我会担心惣右介的。” “是～～”甜甜地应声，蓝染“不着痕迹”地仰起头，得意地瞪了一眼已经在苍纯怀中沉沉睡去的白哉小包子，那满眼的炫耀和示威意味，看得苏澈和苍纯都是一阵好笑。 “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明天见，澈。”看出蓝染对自家宝贝儿子的不满和防备，苍纯也不着恼，只微笑着同苏澈告了别，临走还很是温和地轻轻拍了拍蓝染的肩膀——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惣右介这个孩子有些过于少年老成、稳重聪慧了，如今居然能见到他像平常人家的小孩子一般，与人争宠，将内心对于自己父亲即将被人抢走的惶恐和焦虑表现出来…… 苍纯心中倒是欣慰多过担忧。 不管怎么说，在白哉没有占据苏澈全部注意力的那些时候里，惣右介那孩子，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弟弟，很愿意帮忙照顾他的不是么？ 微笑着将怀中的小宝贝儿抱得更紧，苍纯最后给了好友一个微笑，转身走出了茶馆。 苏澈同样微笑地回了苍纯一句“明天见”，这才转身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蓝染身上：“惣右介刚刚……吃醋了么？” “什、什么？”小孩儿的脸蓦地涨红起来，一双明亮的大眼之中眼神闪烁，视线四处飘逸，就是不肯和苏澈对视：“才……才没有那回事呢！爸爸你不要乱说！” “是么？”苏澈挑眉，深深看了蓝染一眼，却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既然惣右介也已经回来了，那我们今天……就提早关门吧？上次惣右介说好吃的那个什锦烩豆腐，今晚再做一次怎么样？” “爸爸万岁～”蓝染觉得，再没有什么比起飞扑和欢呼更能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了——虽然幼稚又丢脸了一点，但谁让他家的爸爸大人……就吃这一套呢？ 埋首在苏澈怀中，小小的少年BOSS笑得一脸阴险。 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环抱住他的茶发男人微微眯眼，唇角的笑容，与怀中少年……竟是别无二致！ ××× 内虚圈，地表世界。 惨白的弯月静静悬挂于空，在漆黑的夜幕映衬下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照彻了虚圈一片苍茫的白色沙海——这样的景致，千百年来，仿佛从未有过变化。 而在那片月光照耀下的广袤沙海深处，有两个地方，是所有跨入亚丘卡斯级别的大虚最为恐惧，也最为向往的所在——虚夜宫LasNoches，还有……无主之穴Ndelhombrecueva。 前者由虚圈之王，死亡领主拜勒岗所支配，而后者的主人…… 在虚圈，那是一个代表了禁忌的名字。 传闻在三百多年以前，当那位刚刚突破瓦级的瓶颈，最终进化成为虚圈顶级存在之一的时候，伴随着他的成功进化的，是内虚圈地表近三分之一大虚的消逝。 没有人知道他那一次毫无理由和节制、疯狂发泄般的屠戮行为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和目的，但是这并不妨碍那位从此……登上虚圈最顶端，成为几名顶级瓦史托德之一。 但是与拜勒岗，还有其他的一些瓦级大虚不同的是，被称为碧眼吞噬者的乌尔奇奥拉·西法大人，并不热衷于被其他同级或低级虚追随效忠。 那位大人总是独自一人，生活在一处并不隐秘的山洞之中。即使有人表示了想要追随，也会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以致到了最后，那位大人的追随者们全部自发自觉地不再当面宣誓效忠，而是各自在那位大人的居所无主之穴附近找了自己的据点，默默将自己归入对方的势力。 亚级大虚的智力已经足以让他们分辨，在成功进化之前，成为一名高位者的追随者，显然能够为自己的生存和进化博取到更多的筹码。 对此，乌尔奇奥拉并没有表示出任何明确的意见。 而在那些跟随他时间比较久的老牌虚们的眼中，这位大人的很多行为，显然也完全无法被他们所理解。 除了每日必须的吞噬进食以外，这位大人几乎能在无主之穴洞外的那一片平台上坐着发呆上一整天的时间，不去收服下属，也不去试图挑战同级的大虚吞噬对方求得更强的实力。 那双让他闻名于整个虚圈，曾经因为浴血而几乎完全染红的绿色眼眸，怔怔注视着某个未知的方向——而据说，他这样的行为，已经维持了将近四百年的时间——从他成为一只瓦史托德开始。 这一天，众多追随者们又一次齐集无主之穴附近的山崖之上，远远观望着他们尊敬的西法大人又一整天的静坐发呆。 不得不承认，就算行为古怪，但是乌尔奇奥拉·西法大人的实力，的确值得他们为之付出自己的忠诚——当然，这个忠诚究竟有多忠多诚……就只有这些虚们自己知道了。 正当一群亚级大虚们陪坐陪得穷极无聊，商量着打算轮番出走去寻觅些猎物填填肚子打打牙祭（？）的时候，忽然，一直静坐不动的乌尔奇奥拉居然猛地地站了起来！ 大虚们面面相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还不等他们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结论，那边，乌尔奇奥拉已经刷的一声展开了身后收拢的一双骨翅，向着一个方向急速腾飞而去。 顿时，虚群骚动了！ 所有有能力跟从的大虚都各展所长，拼尽全力跟在了乌尔奇奥拉身后。而当他们追逐了半晌，视线中终于再次出现了乌尔奇奥拉身影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大虚都为眼前的一幕所惊愣了—— 虚圈如墨的夜色之中，他们冷傲孤僻（？）的西法大人正静静悬浮在半空之中，双臂之间，紧紧搂住了一个纤细高挑的人类灵魂！！ “澈……” 喃喃低念着那人的名字，乌尔奇奥拉垂首，将自己狠狠埋进那人怀中—— “澈……真的……”是你…… 茶发的俊美男子在众多亚级大虚的围观下抬手，轻轻揉上了乌尔奇奥拉露在骨质头盔之外的柔软黑发：“是我。抱歉小乌，让你久等了……” 看着他们追随的大人在那个人类灵魂的安抚下又向他怀中缩了缩，还撒娇般地用自己的骨角轻蹭着对方的肩膀，一众大虚的表情瞬间集体漂移了一下—— 虚王陛下在上！这是神马情况？！ 第42章 库洛在哪里 如果不是因为怀中的温度实在是熟悉且真实得有些过分，乌尔奇奥拉或许真的会以为，这又是一个自己只能拥有片刻的虚幻梦境。 而事实上，自从他成功进化为瓦史托德的那一天，苏澈和蓝染一起被卷进时空裂缝，就此从他眼前消失的那刻开始，这样的梦境，已经不知在他眼前重演了多少回。 ——当然，也已经不知破灭了多少回。 乌尔奇奥拉有时甚至会忍不住想，会不会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始终占据着最为重要一角的那个名为苏澈的男子……其实，从来都不曾真实存在过？ 虚圈太冷太安静，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从始至终，“苏澈”都只不过是乌尔奇奥拉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假想人物而已，用来……让曾经那个很单纯很惧怕心中大片大片荒芜和空虚感的自己，去依靠，去汲取他身上的那些平和与温暖…… 然而每当这样的想法浮上心头，记忆里那双属于苏澈的柔软又温暖的手掌的鲜明触感，就会一次又一次地翻涌上来，打破他的自欺欺人。 最后乌尔奇奥拉只能承认，他之所以会产生那样荒谬而可笑的错觉，只是因为他，想要逃避。 逃避独自一人时，几乎无时无刻不存在于自己心中的孤寂和荒芜。逃避……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才造成苏澈永远离去的事实。 乌尔奇奥拉曾经以为，再没有什么会比发觉自己心中原本就并不鲜活的世界一点一点地荒芜下去更加令人绝望的了。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错了。 得到温暖又亲手将之失却，得到安宁却亲手将之毁灭……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加让人绝望的呢？ 所以，澈，小乌不要进化了，小乌不要变强了，小乌不在乎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一直跟在你身边了…… 小乌什么都不再要求了，只要你回来，好不好？ 曾经被那个人称赞晶莹剔透，宛如上等的碧色宝石一般的翠绿眼眸之中的光彩一日比一日黯淡下去，那其中曾经满满闪烁着的，纯粹又喜悦的光芒被日复一日仿佛永无止尽一般的等待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点点消磨，到了最后，终是彻底沉淀下去，只余下一抹阴郁的暗沉。 ——乌尔奇奥拉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自己才真正意识到，苏澈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从此后再不会有人亲昵地唤他小乌，用温暖柔软的手轻抚他的骨面，看着他的眼神柔和平静，满含无奈纵容…… 从此后，他只是乌尔奇奥拉，乌尔奇奥拉·西法——虚圈最顶级的存在之一，被称为“碧眼吞噬者”的……瓦级大虚。 于是，乌尔奇奥拉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冰冷，性子一天比一天淡漠。到了最后，就连那只每天里有大半时间都在现世渡过，神经粗又没大脑的蠢豹子都发现了他的改变。 但是对着那双冰冷又漠无表情的碧色眼眸，一向嚣张跋扈唯我独尊惯了的葛力姆乔大爷，却一句话也跩不起来。 他是冲动暴躁，是张扬骄傲，但他也是进化到了巅峰的亚丘卡斯，也是……曾经被苏澈调教过的。 更不要说，在更加长久的时间里，他一直跟在那个银发贵公子的身边。他和那个人一起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和妖怪，也与那个人一起，经历了各种各样的阴谋算计。 或许他依然直白莽撞，但是他的心智，却早已与当初遇见苏澈时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葛力姆乔能够看懂，经历过变化后的乌尔奇奥拉那隐藏在冰冷平静、死气沉沉的翠绿眼眸深处，被压抑得近乎实质化的疯狂和绝望。 所以……他才什么都说不出来。 葛力姆乔知道，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刚刚进化，对一切都懵懂无知的初级亚丘卡斯了。 葛力姆乔自己的成长和成熟源自于与杀生丸之间的相识相处，还有那之后两人一起在现世所经历的种种，而乌尔奇奥拉的成长…… 则是因为那个人的突然消失。 对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乌尔奇奥拉一直闭口不言，不肯再提及分毫。但是葛力姆乔却绝对无法忘记，那天当他从现世返回虚圈的时候，入眼的那幅触目惊心的景象—— 以乌尔奇奥拉为中心，在一大片惨白惨白的沙海里，遍布着大量亚级大虚的残骸。 它们之中，有的正在化作灵子慢慢消散，有的或许是因为刚刚死亡的缘故，依然维持着鲜血淋漓的可怖死状。 而那独自一人，直直挺立在遍地残尸中间，一双翠绿色的眼眸正沉寂空洞地遥望向不知名天际的乌尔奇奥拉的身影，在某个瞬间看在葛力姆乔眼中，竟然显得那么绝望无助——尽管，葛力姆乔当时很清醒地意识到，乌尔奇奥拉正是造成此番景状的……罪魁祸首。 ——没错，这就是那场闻名整个虚圈的，属于碧眼吞噬者乌尔奇奥拉·西法的杀戮盛典。 而亲眼目睹过那种状态下的乌尔奇奥拉的葛力姆乔，自然最是清楚，究竟是怎样的绝望，才能将乌尔奇奥拉逼迫到不得不依靠冰冷的杀意，来克制自己情绪的地步。 所以他什么也不再说，所以他静静地转身离开。 直到许多年以后，碧眼吞噬者的威名传遍整个虚圈。 当初他们和那个人一起生活过的洞穴，也被命名为“无主之穴”，与内虚圈最著名的瓦级大虚死亡领主拜勒岗所支配的虚夜宫一起，成为了无数内虚圈住民眼中的禁忌和渴望。 而只有葛力姆乔知道，那座洞穴之所以被如此命名的原因。 原来在乌尔奇奥拉心里，那个人的存在，从未真正消逝。 不过，想来也是。如果是葛力姆乔自己遇见那样的情况的话…… 身形比之最初已经缩水了不少，自身正缓慢却不容忽视地发生着一系列变化的豹子虚那坚硬的骨质长尾悠悠然在身后轻甩，不时力道适中地擦过身边巨犬长长的绒毛尾巴—— “喂，杀生丸。”豹子虚侧身顶了顶就趴在自己身边的某人（只？），懒洋洋地开口，整只豹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随性：“我说，你家那只蠢弟弟……最近怎么样了？” 纯白的巨大犬妖闻言抬起头来用那双灿金色的兽瞳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喉中随之流泻出一道低沉悦耳的男性嗓音：“……不知道。” “嘿！你这家伙，言不由衷了吧？”葛力姆乔凑过去不满地在人家大狗狗（喂！）软绵绵毛绒绒的皮毛上蹭了蹭，一脸坏笑（那张大虚脸你是怎么弄出表情来的啊葛小六＝＝）：“也不知道是谁，隔段时间就会隐住气息偷偷跑过去……哎哟！” “杀生丸你混蛋！你居然敢咬老子！” “……嘿！我说你还来劲了是吧？都是骨头你咬着也不牙疼？” “……闭嘴。” “……” 葛力姆乔放松了僵硬的身体，任由那只混蛋犬妖将自己整个压在了身下。 杀生丸俯身下来的阴影遮住了正午时分炙烈得有些过分的太阳，然而透过那双近在咫尺的灿金色眼眸，葛力姆乔却仿佛一眼望进了大片灼人的阳光…… 算了，就这样吧。 彻底放软了身体，豹子君迷迷糊糊地想。 乌尔奇奥拉，我觉得自己只要继续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好。你呢？ 葛力姆乔不会知道，当他这样在心中默默惦念（？）着乌尔奇奥拉的时候，那个被他如此牵挂（你够了！）着的对象，此刻正紧紧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不住地磨蹭着对方，似是而非地……撒着小娇＝＝ “小乌。”苏澈满眼无奈地任由乌尔奇奥拉紧抱着自己，感受着怀中不时传来的细微颤抖，脸上的神色不由愈发柔和起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就那么留下小乌一个人……” 乌尔奇奥拉窝在苏澈怀中，一阵摇头：“不是澈的错。” 苏澈轻笑。 什么啊，果然还是他的小乌嘛。就算分别了几百年不见，也依然如此单纯直率，没有……被虚圈的阴暗沾染分毫。 ——喂，苏爸，大虚们听到你的心音会哭的哦！绝对会哭的吧！ “澈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抬起头稍微拉开点距离，翠色的眼眸之中装满伤心和委屈，乌尔奇奥拉定定注视着眼前这个他曾经以为再也无法见到的人，空虚了几百年的胸口，瞬间被一种四溢的满足感填充起来。 这一次，绝对不再让你离开。 抱住对方的手臂又是一紧，想着在遥远到自己也几乎要以为已经模糊，然而现在想来却发现居然清晰得不可思议的那段共同生活的记忆之中，每当那个备受苏澈宠爱的小小男孩儿用这样的眼神和语气面对苏澈的时候，往往都会轻易得到苏澈无条件的宠爱和妥协，乌尔奇奥拉不知不觉地就做出了一副同样的表情。 苍白俊秀的容颜带着说不出的悲伤委屈，大大的翠色眼眸专注地凝望着自己，微皱的纤眉，紧抿的嘴唇…… 第一次近距离地细细观察人形的乌尔奇奥拉，苏澈还不等真正去看清楚对方的容貌长相，却先是为他脸上那无辜又委屈的小可怜样的表情彻底软了心。 当初如果不是他因为一时的好奇招惹了人家，说不定……也不会让对方体会到现在这样的心情。 没有得到过自然也就不会明白失去的滋味。 抬手轻柔地抚上乌尔奇奥拉冰凉一片的脸颊，苏澈忽然轻声一笑：“好了，我什么都会告诉小乌的，所以别再伤心，也……别再害怕了，好不好？” 依然紧抱着他不肯松手的家伙闻言猛地一阵僵硬！ “小乌，”苏澈叹息一声，抚在乌尔奇奥拉脸颊上的手轻轻游移，转而去揉搓那一头顺滑柔软得不像话的半长黑发：“我从来都没有对小乌说过谎的，不是么？” 乌尔奇奥拉并不回应，只是垂首，深深注视了笑容始终不变分毫的苏澈一会儿，忽地展开一双骨翅，抱着他一起，闪电般地腾飞向了来时的方向…… 只留下一群亚级大虚愣愣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明个个都是一副凶残无比的模样，然而此时看来，却不知为什么居然显得…… 分外地喜感＝＝ ××× 苏澈果然如预料之中一般，被乌尔奇奥拉直接带回了几人当初一起居住的山洞。 面带怀念地细细打量了一番洞中的布置，苏澈回头看向正眼巴巴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的乌尔奇奥拉，心下一片柔软。 在他和蓝染看来，与乌尔奇奥拉和虚圈的生活，其实只不过分别了一年不到的时间，然而对于乌尔奇奥拉而言，那却是实打实的，近四百年的时光。 苏澈无法想象，这个有着罕见的纯粹性格的大孩子这许多年来，究竟是怎么慢慢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的。 尤其，是在他习惯了自己每日的照顾教养以后…… 轻轻牵过乌尔奇奥拉已经不再是坚硬锋利的骨爪状，而是修长白皙，有着优美形态的人类手掌，苏澈拉了对方一起坐下，开始慢慢向对方讲述自己的遭遇——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带着惣右介一起，跑到了尸魂界！” “……刚刚听说的那个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我们居然就跑到了三百多年以后！可是比起那个，我更加担心的是小乌你。你的进化究竟有没有成功？发现我和惣右介不见以后，你究竟该有多难受？对不起小乌，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后来听说流魂街最外围的几个区域那时经常会发现高级大虚，于是在送了惣右介去真央灵术院以后，我就时不时地感应着那些大虚的位置的气息。” “我不断告诉自己小乌一定会进化成功的，而成功以后，身为瓦史托德的你，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追随者们了吧？既然是那样的话……” “所以的，后面的事情你都大致清楚了是不是？我找到了一个你的追随者，要他带了口信给你。但是我却始终不能彻底安心，所以就趁着惣右介忙于准备校庆，没有办法频繁回家的这段时间，再次找到了一个你的追随者，利用他打开的黑腔来到了虚圈。” 微笑着回握住乌尔奇奥拉伸来的冰冷手掌，苏澈亲昵地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发丝：“小乌，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留下你一个人，难道你忘了？我问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的。” “离开？”乌尔奇奥拉的眼神蓦地涣散了一下：“澈要离开？为什么？” “因为……” 因为有必须离开的理由啊。 苏澈苦笑。 他从不属于灵魂的世界。无论是尸魂界还是虚圈，都不是他应该停留的地方。 而且，他真正想要与之比肩，携手立于世间的那个人…… 一直，都只有库洛。 想到那个最近愈发频繁地出现在自己思绪之中的黑发男人，苏澈不由又是一阵苦笑。 现在他总算确定了自己的身体只要加上牢固的防御魔法结界，就能够安然穿越大虚们专用的空间通道。可是，他却依然无法顺利感应到属于库洛的气息。 虚圈没有，尸魂界没有，就连现世…… 在来虚圈之前曾经要求乌尔奇奥拉的那个追随者打开黑腔带自己去了一次现世的苏澈也曾试图在那里感应出库洛的气息，结果，却一无所获。 以库洛对自己的在意程度，他不可能在没有找到自己的情况下离开这个时空，可是库洛，你到底……在哪里？！ 或许是这样的思念来得实在过于猛烈，以至于朦胧之中，苏澈发现自己居然看到了幻象！ 刚刚还被他那样思念着的黑发男人此刻，正一脸柔和笑意地站在他面前距离数米的地方，眼神幽暗地定定望将过来：“澈……” 而还不等苏澈皱眉，试图凝神去驱散这恼人的幻觉，一旁的乌尔奇奥拉已经站起身来，将他护在了背后：“澈，他是什么人？” 什么？！那个库洛……居然，不是幻觉？！ 苏澈错愕地抬眼，恰好迎上黑发男人犹带了几分暗沉，却更多地晕染开醉人温柔的如夜黑眸：“库、库洛？！” “澈。”那人含笑点头，语气中的无奈和宠溺，简直要让人溺毙其间：“终于……找到你了！” 第43章 重逢 气氛一时之间竟然显得有些胶着起来。 温柔宠溺，微笑地深深注视着苏澈的库洛，将苏澈整个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狠瞪住库洛不放的乌尔奇奥拉，还有依然一脸不可置信，怔怔地看着库洛出神的苏澈…… 三人各怀心思，却是因为各自的原因不约而同地同时沉默了下来。于是几乎只是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刚刚还满溢着久别重逢的温馨和谐气息的洞穴，就变得一片冰冷沉寂。 而作为造成这一切剧变的最直接原因的库洛，却似乎并不在意洞中那骤然冷凝下来的空气——当然，也就更加不在意，苏澈此时那不合时宜的发呆走神。 温文俊美的黑发男人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用满含思念和纵容的柔和眼神，近乎贪婪地定定望住不远处的那人不放…… 澈啊澈，你可知道，对你而言不过十几年的时间，我却和你身边那只碍眼的瓦史托德一样，也真真切切地等待了你将近四百年的漫长时光？ 你又知不知道，当我已经开始渐渐习惯某人无时无刻不在身边、伸手就能触碰的亲密相伴，某一天却在毫无准备之下，生生被迫对他“放手”，放任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不知和什么人一起，共同拥有了怎样的经历……这对于我而言，是一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 不过……也罢。 眼神在某个瞬间蓦然变得幽深无比，看着那个无知无觉，依然在兀自发呆中的“某人”，明明是斯文俊美、优雅高贵至极，然而此时却不知为何让人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想要捂脸大叹“妖孽”之感的规则掌控者大人忽地略略垂下眼睑，唇角的笑容弧度不变，却将周身的空气，硬是带动得沉重凝滞了几分——既然他现在已经找到苏澈了，那么之前的种种……就也那样算了吧。 诶？你说什么？这样太便宜苏澈了库洛杀马太受委屈了作者君怎么总是这样偏爱受君欺负攻君？ ＝＝其实……你错了。 墨色如夜的眼眸之中锐色倏然闪过，库洛抬眼，笑容柔暖神情怀恋—— “澈。” 低沉微哑的呼唤声缭绕缱绻，固执地在苏澈耳边久久徘徊不散。 苏澈闻声下意识地抬眼，视线于是立刻被那双夜色眼眸霸道地彻底捕捉占据，仿佛再不允许容下，除他以外的任何其他…… “澈。” 那个人的声音，表情，气息，温度……一切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那么熟悉，那么让他…… 深思入骨。 “澈，过来。” 没有刻意的压低声线，没有技巧性的甜腻诱哄，那个人的声音清淡温和一如既往，却让苏澈，从中听出了他所有的，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喜悦，爱恋，思念…… 原来，一个人瞬间的情感表达，能够复杂到这样的程度。 苏澈轻轻感叹着，一边惊讶于自己在此时此刻竟然还有心情去考虑其他，一边缓慢却坚定地拍了拍执拗地挡在自己身前的乌尔奇奥拉的肩膀，在给了对方一个示意他安心的笑容以后，大步走向自从出现以后，一直不曾主动接近自己一步，只安然站在距离不远处的库洛。 ——这一次，换我主动来到你身边，好么？ 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拉近，苏澈眼中的笑意和并不输于库洛的浓重思念，慢慢被主人揭去了遮掩于其上的所有保护色，将真实的模样完完整整地，全部展现在了库洛眼前。 而等到苏澈终于走到了库洛身边，在距离他不足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一直不曾将视线从彼此眼中撤开的两人才同时停顿了一下，而后无比默契地相视而笑。 “库洛。”苏澈笑得眉眼弯弯，任由那人在分离的这段时间里，每天不知要被自己默念多少次的名字极其熟稔地滑过舌尖，金茶色的眼眸光华灼灼，毫不示弱地迎上那双蛊惑人心的夜色瞳眸：“真的是你。” “我还以为，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会是‘好久不见’呢。”双黑的俊美男子深深注视着苏澈，微笑着打趣，“毕竟，那才是澈你的一贯风格，不是么？” “事实上我以为，你会比较想听另外一句。”苏澈说着，又上前一步，将两人之间本就算不上多长的距离，更是缩短到呼吸可闻的地步：“比如……我很想你？” “那么……澈愿意说给我听么？”库洛见状先是微怔了一下，而后很快反应过来，眼中笑意更深：“而且……不仅仅是这一句？” 苏澈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近距离与库洛“凶狠”地互视了几秒，最终还是率先错开了眼神，在库洛那莫名令人感到手痒的轻笑声中伸出手去，想要给那个可恶的混蛋男人一个愤怒的肘击，结果…… 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畅通无阻地从库洛腰腹之间直穿过去，而那明明看上去从温度到存在感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身体却并没有承接住自己的重量，苏澈险险控制住差点失去平衡狼狈摔倒的身体，转过身来一脸惊疑地看向库洛—— “库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苏澈的脸色立时变得极为苍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结界对不对？！库洛·里多，你……你混蛋！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不计后果的蠢事来？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全盛状态下的你，违背了规则也一样会受到制裁？更别说是那个被封印了百分之八十以上力量的你了！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心软就会妥协了么？你……” 苏澈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映入眼帘的那双微微弯起，毫不隐瞒其中温柔喜悦情意的黑色眼睛，却让他瞬间仿佛被什么咒语击中，嘴唇微微翕合，却再吐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来。 “澈。”黑发男人欣喜中又微带了几分苦恼地定定凝视着苏澈，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却莫名地让苏澈觉得又是丢脸又是心悸地，仿若撒娇般地柔声呢喃：“怎么办？我现在好想……紧紧抱住你呢。” 饶是淡定从容如苏小爷，也不由被库洛这完全犯规的直白挑逗激红了脸，恨恨地死瞪着他，却执拗地不肯再开口说话。 然而看着这样的苏澈，库洛心中的满足和喜悦，却是无论如何也再遏制不住。 是，他承认，他的确是故意瞒住苏澈，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自己，不过是类似于立体投影一般，只有影像没有实体的存在，而真正的自己，此刻还身在一个既无法自主脱离，也不能由苏澈去寻找的空间里，为刚刚苏澈口中的那个不计后果的愚蠢决定支付着所谓的代价的这个事实的。 但是，库洛却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一来，刚刚苏澈的表现已经完全足以说明自己在他心目之中的分量——而对于库洛而言，这自然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二来么，也是库洛的一点私心。 他想要让苏澈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重视他，甚至到了不惜为他逆转规则的程度，他承认自己的确阴险狡猾，的确想要让苏澈因此而对自己心怀感激愧疚，从而不知不觉地一再迁就自己，最后……达成自己入住他心中最柔软角落的目的。 然而库洛却并不愿意让苏澈知道，自己为此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他想他是真的已经无可救药了。 无论最初选上苏澈的理由究竟是什么，现在的自己，都是真的完全陷落了进去——甚至已经开始，无法自拔。 所以苏澈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尽管心中瞬间闪过的，尽是这样霸道又极尽险恶的念头，然而库洛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发温柔缠绵起来。 “澈。”他柔声地，喑哑地，安抚般也诱惑般地轻唤，看着那个人反射性地抬眼愤愤瞪向自己，却在与自己眼神相接的瞬间慌乱地错开视线，心中顿时被填充得实实满满，不留一点空隙。 “澈。”明明清楚地知道自己无法与对方接触，库洛还是凑近了一步，像是要将苏澈整个揽进怀中一般，亲密至极：“能不能听完我的解释，再开始发火呢？虽然你这么在意我真的很让人高兴。” 苏澈扭头，完全不去回应眼前这个性格恶劣的混蛋男人，看似极其强势地在两人的相处中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然而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中的小人儿，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路边，沉默地注视着眼前那由成千上万匹草泥马组成的神兽军团，成群结队地在心灵的小径上欢快地奔腾而去…… 库洛·里多！你是大婶们钦定的最终BOSS是世界的本源选择的新世纪的卡密杀马，不是文艺片的超完美男主角啊喂！ 你能不能不要形象转变得这么自如这么快，这么让人没有心理准备啊！ 苏澈实在很想不顾形象地直接扭头捂脸，但是又不愿意让库洛看到自己更加丢脸的样子——说起来，今天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里他在库洛面前失的态，比起两人曾经朝夕相处的那一千多日日夜夜里加起来的，似乎还要多…… 这或许除了库洛的刻意诱导，还有自己的原因在吧。 他的觉悟毕竟不只是说着玩玩的，他是真的准备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意，也更加坦率地去对待诱发自己心意的库洛。 可是谁想到这个混蛋男人竟然…… “库洛，我有没有说过，你的性格真的恶劣？”苏澈终于还是回应了库洛的注视，只是即使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面无表情眼神也并不闪烁，然而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和耳尖，却也还是毫不犹豫出卖了他自己。 库洛看着眼前这人难得示弱的小模样，整颗心都熨帖得快要融化了。 所以他无视了苏澈眼底淡淡的羞恼和警告，俯下身来，即使不能真正碰触，却也依然将姿势做的暧昧十足——紧贴在苏澈白皙小巧的耳垂边缘，库洛刻意压低了声线：“澈，我又有没有说过？你这样……真的很诱人？” 一瞬间苏澈几乎惊跳起来！ 猛地后退两步一脸戒备地瞪住依然笑得一脸从容自若的库洛，苏澈几乎不敢相信刚刚那样近乎调情的话语，是出自眼前这个男人之口！ 库洛·里多！你的矜持呢？你的任性无情呢？你的看似温和实则冷漠呢？你的表里不一你的反复无常你的唯我独尊你的超脱凡俗呢？ 它们都到哪里去了啊喂！ 大概是苏澈的表情实在太过纠结，库洛含笑站在那里任他来来回回打量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轻笑起来：“啊，抱歉抱歉，真的吓到你了？因为澈你的反应实在是太可……有趣了，所以不知不觉就做得有些过火了呢。” 苏澈看着那个混蛋男人带着一脸“今天天气真好所以不知不觉就洗了好多衣服”的表情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心里的小人儿狰狞地“桀桀”怪笑着开始掏出针管粗的银针狂扎纸人——库洛你大爷的！你撩猫呢还是逗狗呢？把爷当什么人了这是？！ 库洛看着苏澈迅速黑化的脸色，虽然不合时宜，然而心中的联想却愈发不可遏止—— 他想到了苏澈曾经对他说过的一种状态，似乎很适合用来形容他现在的情况。那种状态，叫做……炸毛。 强忍住笑意，库洛又向看上去似乎已经彻底被自己“禁锢”在了怀中的人凑近了几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个全无起伏的冰冷声音，却突兀地在山洞中响起，搅碎了一室的旖旎—— “澈，他到底……是谁？” ……那啥，乌小四，能不能拜托你一下，在说出这种好像捉【哗——】在床一样的台词的时候，不要这么面无表情语气淡然的好咩？这样说你不是成心来搅局的…… 谁会相信啊混蛋！＝＝＋ 第44章 再别 所以说天道无常，因果循环。这果然是世间亘古不变的永恒真理么？ 因为之前他和小乌的重逢就是在气氛正好时被突兀出现的库洛打断，所以现在，小乌也要“效仿”库洛，在他和库洛两人情意正浓——呀呸！那是什么诡异的形容词啊喂！＝＝＋——的时候跑出来尽情破坏气氛兼搅局？ 如果换个人来做这种事他还有可能相信，可是小乌…… 苏澈迟疑了。 在他的观念里，乌尔奇奥拉就是一个除了年龄和外表之外，没有一处不像个单纯懵懂的大孩子一样的纯粹存在。无论再怎么清楚身为一只瓦级大虚，并且还是一只单独一人在虚圈度过了自己所不知道的近四百年漫长时光的瓦级大虚，此时的乌尔奇奥拉已经并不再是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那一个了，然而不明原因地，在苏澈心里，他对乌尔奇奥拉的认知却始终停留在两人最初相遇的那一刻，对方那眼神清澈心思单纯的懵懂无知模样。 ——人真的很容易被自己的主观想法左右，变得看不清眼前的真实。 一边有些自嘲地这样想着，苏澈一边万分头疼地看着库洛在乌尔奇奥拉话音落下的瞬间冷下了眼神，紧接着，毫无半分收敛的浓烈杀气就这样铺天盖地般地向依然一脸瘫然的乌尔奇奥拉直袭了过去！ 虽然之前也有想过即使只拥有或许还不到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的实力，身为规则掌控者的库洛想必也不可能弱到哪里去，就算小乌如今已经是站在虚圈最顶端的瓦级大虚之一，正面迎上库洛如此程度的威压，大概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然而当苏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真正见识到了库洛再无半分掩饰的杀意和那所谓的“力之场”对乌尔奇奥拉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他心中的惊异，已经完全无法再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原来……这就是掌握了规则的人能够拥有的力量——还是被压制到足以被规则支配下的世界所接受程度的。 看着乌尔奇奥拉几乎是在被库洛如有实质般的杀气触及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开始迅速灰败苍白下去的脸色，苏澈不动声色地皱了眉，眼神也在瞬间微微暗了一暗。 这样的反应，既是在为乌尔奇奥拉担心，也是在……为苏澈自己担心。 原本CLAMP大婶们笔下的那个神秘张扬，看似温柔亲切实则阴险任性异常的最终BOSS库洛·里多，就已经让他很难望其项背了，现在那人又变成了什么规则掌控者…… 虽然之前也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也做好了要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库洛远远抛在身后的准备，可是，他果然还是会感到不甘心的呢。 苦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发现不管看上去再怎么斯文有礼君子如玉，原来自己骨子里其实也还依然存在着一般雄性生物都会拥有的好斗本性的苏澈轻叹一声，伸手习惯性地想去拉一下身侧那人的衣袖：“库洛……” 然而手心传来的一阵不容错便的空虚感，却让苏澈很快回过神来，眼中不由划过一抹暗光——被听到他的低唤声以后迅速转头向他望将过来的库洛恰逢时宜地看进了眼里。 于是刚刚还充斥了整个洞穴的冰冷杀机蓦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三月春风缠绵拂面而过般的温暖和煦。 “澈？”库洛抬手，想要像之前的任何一次那样，抚上苏澈的肩膀或者脸颊，然而却在下一秒，略带了些怅然地想起了自己如今的状态。 顿时也连带地明白了苏澈刚刚情绪忽然低落下去的原因。 “澈，我真的没事。”想到之前自己的解释也因为某只大虚的刻意打断而并没有真的进行下去，库洛心中隐隐又为杯具的某只记下一笔以后，再面对苏澈时，不自觉地将语调又放柔了几分：“我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身处于另外一个空间之中罢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被规则制裁得连实体都不见了。” 另外一个空间？苏澈疑惑地挑眉。而后不必库洛解释，又马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原来，是他自己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了。 他最初通过食骨之井穿越到战国时期的虚圈的时候，因为所处环境的关系，下意识地认定了这个世界只有三个不同的空间存在——也就是现世，尸魂界和虚圈。 可是他却忘了，曾经库洛明明有对他粗略地说明过，管理着现世灵魂的“界”，不只有尸魂界一个。 只是因为没有亲眼见到过属于其他灵魂管理体系的成员，所以苏澈很自然地就将这些“界”的存在忽视了过去，于是自然也就有了之前，苏澈遍寻库洛无果的局面的出现…… 哎呀呀，这人可真是丢大了～你那么不管不顾地冒着或许会被山本老爷子发现自己存在的危险一次又一次不死心地在尸魂界搜寻人家的气息，结果人家压根儿就没在那里么～不仅如此，人家还哪里都不在哟～所以说无知什么的真可怕呀！啊哈哈……＝＝＋明明应该很是欢快的语气，却被苏澈心中的小人儿硬是读出了一种阴森莫名的惊悚之感。苏澈默不作声地抬眸斜了库洛一眼，虽然知道其实自己这样做是在迁怒，却也依然无法说服自己停下这种行为。 而且！说来说去还不都是这个家伙的错么？放着比较普通的尸魂界、虚圈和现世不待，非要跑到那种自己完全没有印象所以就更加无从下手去寻找甚至侵入其中的空间里去干嘛？这不是成心不想让他找到他么？ 想到这里，苏澈的眼神愈发不善起来——显然彻底忽视了，其实自己认知不清才是造成整件误会的最根本原因的这个事实。 而被迁怒的库洛此时更是被怒瞪得有些莫名。 “澈？”先是疑惑，而后却换上了一脸凝重的表情，库洛定定注视了苏澈几秒，最终叹息般地开口：“你……就那么重视那只大虚？” 哈？这关小乌什么事？ 这次，换苏澈疑惑了。 不过这样的茫然也只是持续了短短几秒钟不到的时间而已，因为苏澈很快就反应过来，库洛这是以为，他瞪他就因为他刚刚放杀气恐吓了小乌呢…… 虽然他的确对库洛那种霸道又嚣张的行为有点不满，也的确挺心疼小乌的，但是，他还分得清谁才是自己心中最重视的人的好吧？ 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干脆不要解释了因为那实在是有点麻烦的苏澈索性也不否认，只是无视了库洛眼中作戏成分远大于真实成分的委屈和控诉，悠悠然地转移了话题：“如果不在尸魂界也不在虚圈更不在现世的话，那库洛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其实苏澈真正想问的，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但是想到库洛为自己所做的那些事，还有他现在无法以实体状态与自己相见，也是因为要支付代价，苏澈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或许会让库洛觉得有一点点失望或者难过的话来。 虽然他们两个都知道，对于现在的苏澈来说，虽然库洛已经变得非常重要，但是他最重视的人始终都还是桃矢和小樱，但是如果要苏澈亲口将这个事实说给库洛听的话…… 果然还是有点过分吧。 不过他没有说出口，却并不代表库洛听不出其中隐含的意义。 于是只见黑发黑眼的俊美男人先是微微挑了眉，而后在苏澈愈发忐忑的注视下，忽地扬起唇角，绽开一抹极尽温柔的笑容：“澈，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生你的气吧？” 看着苏澈瞬间僵直了身体，库洛不由又是一阵轻笑：“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失望的。但是，澈你以为，如果你不是现在这样的你……我还会对你……” 对你怎么样？ 后续的内容，库洛并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站在那里，微翘的嘴角柔柔含了笑，一双勾魂摄魄的如墨黑眸之中夜色深深，专注地凝望着眼前的那人，直到将人看得不自在地错开视线，耳尖再次不争气地开始发红。 库洛眸中笑意更甚。 澈，我远比你所想的还要更加了解你，所以我真的不是什么也没有做，真的不是大度地，打算就这样原谅你。 虽然错不在你，但是你离开我那么长久的时间，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会知道我最终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当你，心甘情愿地为我将之奉上的时候。 感受着规则越来越频繁的召唤，库洛无奈地在苏澈蓦然抬首，一脸慌乱无措的注视下对他安抚地微笑：“别担心，是规则在呼唤我。” 看着苏澈的神情稍微平静下来，库洛伸出一只已经渐渐开始变得若隐若现、模糊不清的手，明知无法触碰，却依然固执地将它贴放在了苏澈的脸颊上：“澈，好好照顾自己。今后我能这样出现在你眼前的机会……恐怕不会很多。” 苏澈紧抿住嘴唇，并没有出声回应。 “还有，虽然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究竟身在何处，但是澈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之中。即使不能时刻见面，但是也总归还是在一起的——我想，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对么？” 苏澈沉默地点了点头，依然不肯出声。 而看着这样难得表现得如此任性固执的苏澈，库洛非但没有感到一丝恼意，甚至满含宠溺地低笑起来，随即引来某人愤愤的瞪视一枚。 于是库洛很是配合地敛起笑容，转而一脸肃色地再次深望住苏澈：“最后，关于回去。” “这一点非常遗憾，现在主动权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了。”库洛说着，凑近过去几乎紧贴着苏澈站在他身前，尽管无法真实彼此接触，然而他这样的动作，还是让苏澈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阵莫名的燥热…… “所以澈，答应我，在从我这里明确地得到消息之前，不准一个人擅自行动。”库洛这样说着的时候，嘴唇就轻触在苏澈耳边，没有真实的触感也没有呼吸的热度，然而苏澈白皙精致的耳垂，却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晕染出了一片醉人的绯色。 短暂的一段沉默过后，苏澈终于还是妥协地点头应好。 而后，措手不及地被库洛在唇角印下了一个接触感和温度全无，却直接灼痛了自己心脏的轻吻—— “再见，澈。” 苏澈甚至还来不及发脾气或者难为情，那个搅乱了他平静心绪的混蛋男人就忽地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句看似简洁却又似乎满含了深意的道别语，低低地回响在一片沉寂的空气之中，暧昧地缭绕在耳畔，缠绵着久久不肯散去…… 苏澈垂首静静站在原地，额前低垂下来的几缕发丝遮挡住了小半张脸，让人一时看不清此刻他的脸上，究竟带着怎样的表情。 片刻之后，苏澈忽然抬手，轻轻抚上刚刚被库洛“亲吻”过的那侧唇角…… 呐，库洛，你这样……实在是太狡猾了啊。 茶发的俊美男子单手抚颔，眼神晦涩难辨其中深意，然而在下个瞬间，他却忽地勾起唇角，笑得无比肆意张扬—— 但是不可否认的，这样的感觉……他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作者君的自我吐槽请淡定地无视吧啊哈哈……＝＝ 然后，本章木有附图，用小剧场代替之，希望大家喜欢—— 崩坏小剧场·父亲节篇 桃矢【摸下巴】：今天是父亲节。 小樱【掏书包】：我已经亲手做好给爸爸的礼物了哟～ 桃矢【恶劣笑】：反正又是捶背券跑腿券那类的东西吧？也对，以怪兽你的手工……嘶！好痛！ 小樱【收回刚刚狠踹了某人一脚的腿，转头，眨巴大眼】：小狼，你说爸爸会喜欢我的礼物么？ 李小狼少年【脸红】：会。 雪兔【一脸心疼地】：桃矢？没事吧？坐下我看看！ 桃矢【乖乖被某人搀扶着坐下】：还好，那小丫头能有多大力气？诶……喂！阿雪你这是干什么？ 雪兔【亲～】：止痛。 桃矢【脸红】：喂…… 雪兔【眯眼笑】：想要了？ 桃矢【沉默，再沉默，猛然拽起来一把抗走上楼】：你自找的！ 二楼主卧－ 苏澈【摸下巴】：呀，看不出来雪兔少年居然这么主动呢。 库洛【从背后抱上来】：澈你这样做没关系么？桃矢君和小樱可是很用心地为你准备了父亲节礼物的。 苏澈【转头，亲～】：所以，我很满意啊。 库洛【笑，乖乖被亲】：各种意义上的？ 苏澈【挑眉】：……你在暗示什么？ 库洛【勾下巴，邪恶笑】：没什么啊。好了，现在……来收我的礼物吧？ 于是后续木之本家二楼两间卧室里的各种啪啪啪，请大家自由地…… ——崩坏小剧场·父亲节篇，完。 于是圆满了。 第45章 蓝染要嫁人？！ 苏澈最后也没能在虚圈待上更长的时间。 虽然对乌尔奇奥拉的官方说法是蓝染最近学校里有事，所以自己才能抽空跑来虚圈看望他顺便报个平安，但是其实对于自己已经能够借助亚级以上大虚的黑腔自如往来于两界之间的事，苏澈却并不打算隐瞒蓝染。 就算他是养大了蓝染的那个人，他也并没有想过要过多地去干涉蓝染的人生。 对于蓝染，苏澈可以宠他疼他惯着他，可以教导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和方法，可以成为他心目中如父如兄亦师亦友的存在，可以做他在接触到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类灵魂之前唯一认可的同类，但是，下意识地，苏澈却始终让自己的存在，游离于蓝染的命运之外。 所有有关于未来，可能会影响到命运走向的抉择的最终决定权，自始至终都牢牢把持在蓝染自己的手中，苏澈只是沉默旁观，偶尔客观地给出相应的分析和可行的建议，却从不带上自己的主观判断。 苏澈有时也会想，其实自己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伪装的温柔？ 尽管他付出的情感和心力都毫不掺假，但是，自相遇的最初时分起就果断地将对方隔绝于心门之外…… 这样的做法，又怎么能回报得起一个孩子全然纯粹的信任和依赖？ 即使，作为一个绝大多数时候都做不到先人后已，并且可以大方地承认自己绝对有着“自私”这一人类共有通性的普通人，苏澈并不认为自己的这种做法是错误的——虽然他也不时会为此对蓝染抱有某种微妙的愧疚感就是了。 而在苏澈这里，与蓝染得到同样待遇的，还有一个乌尔奇奥拉。 无奈地低头看向此时正耍赖般地趴在自己怀中，在自己刚刚开口说要离开的时候，就扑抱过来狠搂住自己不放的乌尔奇奥拉，苏澈轻叹一声，抬手轻轻抚弄怀中人形虚那柔软光泽的黑发——就像对方还是一只巨大且单纯的蝙蝠虚时，他常常所做的那样。 “小乌，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苏澈这还是第一次对着乌尔奇奥拉用上了这样堪称严厉的语气，话音尚且未落，果然立刻就感到怀中的家伙几乎是在瞬间僵硬了身体。 苏澈于是再次叹息：“虽然平心而论，其实无论是我还是惣右介，似乎都更加喜欢虚圈的生活。” “那为什么……”乌尔奇奥拉并没有抬头，因为整张脸都埋在苏澈怀中的关系，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的，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和委屈，听得苏澈一阵心中发疼。 对于乌尔奇奥拉，苏澈不否认自己一直都是偏爱些的。 最初或许是因为乌尔奇奥拉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干女儿小蕊最喜欢的动漫角色之一，他在面对他的时候每每都会不由自主地就带上了几分爱屋及乌的亲切善意，然而等到后来，随着日益亲密的相处，真正萌倒了苏澈的，还是乌尔奇奥拉那与虚圈极不相称的，过于纯粹的气息和眼神。 他果然还是喜欢纯良正直（好欺负）的孩子多一些。 那时的苏澈曾经摸着下巴，一脸欣慰（？）地对着十年如一日瘫着一张脸，以此完美地掩盖了自己天然本质的乌尔奇奥拉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所以在面对乌尔奇奥拉的时候，苏澈总是更加心软也更加纵容一些——关于这一点，苏澈自己多多少少也察觉到了。 不然他当初根本不可能会对乌尔奇奥拉试探性地问出要不要跟自己一起离开这种问题。 尤其，是在他十分清楚乌尔奇奥拉的存在对于死神的剧情而言，虽然并非不可缺少，然而却绝对称得上相当重要的情况下。 所以看到现在这样委屈地扒住自己不放，尽管僵直了身体，却依然不肯放自己离开的乌尔奇奥拉，苏澈在感到不舍并为此头疼不已的同时，也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欣慰——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乌尔奇奥拉在他面前一直都表现得乖巧温顺得有些过了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将他的任性和倔强如此直白地袒露在自己面前…… 哎呀呀，状况竟然变得越来越棘手了呢。 苦哈哈地这样默默感叹着，苏澈最终还是捧住乌尔奇奥拉的脸，硬下心来将他从自己怀中拉了起来：“小乌，我和惣右介毕竟还是人类。” “我们不可能真的永远生活在虚圈，就像你现在虽然外表变得更像是一个人类，却不可能离开虚圈生活在尸魂界或者现世一样。” “无论是虚，是人类，还是死神，一旦拥有了思考的能力和选择的权利，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想必都更加喜欢和自己的同类一起，生存在最适合自己的空间里。” “虽然我对于虚圈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更加舍不得小乌和小葛（原来你还记得他么？＝＝），但是惣右介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他需要一个更加适宜的环境来成长和生活，而虚圈……显然并不是符合要求的那个。” “那澈你呢？你说过更喜欢虚圈的。”尽管苏澈耐心温柔地摆好了事实讲好了道理，然而之前对苏澈的决定从未产生过任何异议的乌尔奇奥拉这一次，却显然并不打算轻易买账。“就算惣右介不回来也没关系的，我只要有澈一个人就好。” “小乌，惣右介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我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尸魂界？”苏澈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乌尔奇奥拉出奇滑嫩，然而却触感冰凉的脸颊：“而且我之前也有答应过，只要有空就会尽量多回来看你，小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上一次你离开以后，我再见到你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的时间。”乌尔奇奥拉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冰冷，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而不是在控诉苏澈之前对自己的“抛弃”一样：“这一次……我还要再等上多久？” 苏澈无言以对。 一人一虚于是相对沉默许久，最终还是苏澈扬起了一个无奈的苦笑，率先出声打破了洞内的一片沉寂：“好吧，我认输！真是拿你没办法……” 看着那双翠绿色的纯净眼眸在自己话音落下的瞬间泛起一阵显而易见的错愕惊喜，苏澈笑着抬手，在乌尔奇奥拉顺从的配合下“狠狠”捏上了那张俊秀苍白的脸蛋儿—— 管他什么剧情不剧情的！都让它浮云了吧！ 他苏澈费尽心力养到这么大，在破面化之前就成功进化到瓦史托德级别的优秀孩子，怎么能就这么白白送去给小草莓和他的后攻们（喂……）做练手升级的工具？ 虽然本身对正直热血的橘子头少年黑崎小草莓君抱持着相当程度的好感，但是苏澈必须承认的是，相比之下他更加在意的，显然还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娃儿们。 所以小乌，亏欠了你近四百年的时光，就让我用另外一种方式补偿，可好？ 微微勾起唇角，苏澈脸上再次挂上了许久不见的，充满了算计和不知名兴味的……诡异笑容。 ××× 桑原虎次郎将店内的一切收拾妥当，透过大厅两侧敞开的格子窗远远眺望了一下遥远东方已然大白的天际，这才笑着收住了手中的动作，转身去打开大门准备营业。 虽说上午的生意向来略微冷清一些，但是按时开店是老板定下的规矩，他们这些雇佣来的小工们，可不好随意耽搁。 而说到老板…… 那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样想着，虎次郎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尚带了几分青涩稚嫩的俊秀容颜之上，缓缓浮起了两个小小浅浅的梨涡，看上去竟显得有些可爱起来。 虽说已经在这个被称为尸魂界的地方生活了很是不算短的一段时间，但是虎次郎还真的没有见过像老板那样的人。 说他在意自家店铺的生意吧，明明泡得一手好茶，却从不肯亲自为客人服务，而是将从泡茶到打理店铺的一系列事务都放心统统交给了他们这些小工，自己却心安理得地做起了甩手掌柜。可若说他对茶馆全不在意，偏偏定下的规矩却条条规整又不严厉，筛选小工的时候，也是对他们的各项相关技能要求得相当严格…… 这样的老板看在虎次郎和其他三名有幸被选中，成为这间新开在瀞灵庭里，名为“桃樱轩”的茶馆的雇佣工的同伴的眼中，自然是愈发显得不同寻常起来。 不过虎次郎很清楚，身为小工的自己可以好奇，但不能超过底线。 老板看着似乎像是脾气顶好顶好的一个人，但是自从亲眼目睹过老板在人后带着一脸邪气笑容，将据称是他好友的护庭十三番六番队副队长，瀞灵庭四大贵族之首朽木家少主寄放在他这儿的宝贝儿子，刚满一岁不久的白哉小少爷逗弄得泪眼涟涟就差掉下金豆豆来的模样以后，虎次郎就很难再说服自己相信，老板真的就像看上去的那么纯良和善了。 所以虎次郎和其他三位同伴一样，谨守着身为雇工的本分，坚决不去打听老板的私事，每天里只是泡茶招呼客人清洁打扫看看店，虽然拿着同其他店里的帮工差不多数额的薪水，但是工作相比之下，却要轻松太多。 这点上看来，老板其实待他们很不错。 不由自主地将思绪转到此时多半还在后院睡着“回笼觉”（老板语）的老板大人身上，虎次郎无意识地为几张已经拥有了固定客人的圆桌按客人们各自的喜好摆好茶具和赠品，转身正打算去后厨看看热水烧开没有，却在转身的瞬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某人大大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反应迅速，差点嗷地一声惨叫出来！ “老、老板！”虎次郎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看着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注视着自己的茶发青年，虽然看上去显然被吓得不轻，却并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和愤怒：“您，您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啊？真是吓坏我了。” 茶发男子先是微微挑了眉，而后立刻温和地浅笑开来：“啊，抱歉，我只是看虎次郎好像很忙很专注的样子，于是就没有出声打扰——造成你的困扰了么？” “当然没有。”虎次郎淡定地微笑，自从那日撞破了老板的真面目（少年你用词太过严重了＝＝）以后，老板在他面前似乎越来越无所顾忌起来，像这样无伤大雅的小小恶作剧，几乎每隔几天，就会上演一回。 而虎次郎的反应，也由最初的惊讶无措，变成了现在的淡然平和——老板其实人真的很好，只是性格有些……嗯……好吧，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老实的少年（起码外表看上去是，虽然死了不知有多久了＝＝）虎次郎这边正为一个适合自家老板的形容词纠结不已，另一边，他性格恶劣的雇主大人——刚刚才险险利用黑腔从虚圈赶回尸魂界的苏澈则是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家店员又一次在自己面前陷入发呆状态。 所以说，他家的店员们……真是个个都很有趣呢。 抬眼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下分别从店内几个不同角落里投来略带关心的隐晦视线的其他三名店员，苏澈脸上笑意愈盛。 不过很快地，他的注意力就被怀中传来的一阵细小颤动吸引了过去。 低下头，见一只尖细的小白爪子挣扎着从自己怀中探了出来，苏澈微微一笑，正准备招呼虎次郎去后厨那些点心来喂饱某只，身后就传来了某个最近才开始变得熟悉起来的声音：“早安苏桑，打扰了。” 对11区人民的敬称制度其实很敬谢不敏，但是不得不入乡随俗的苏澈淡定地无视了那个让自己无比胃疼的称呼，转身笑容满面地看向来人：“早安，浮竹队长今天怎么没和苍纯一起？” 说着，苏澈亲自迎上前去，将浮竹带向二楼靠窗的某个座位。 “啊，苍纯的话，好像因为银岭老爷子有些吩咐，大概要晚些才会带着小白哉过来。”此时的形象还远没有死神剧情初始时那么沧桑虚弱，长长的白色直发被规规矩矩地扎成一束垂在身后，在女死神协会内部素有病美人之称的浮竹十四郎温和地对苏澈笑了笑，很是有耐性地温声回答道。 苏澈笑着点头，很自觉地在浮竹对面入了座，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被迫中途夭折。 而仿佛还觉得这样不够引人注意一般，粗暴的闯入者还不等主人招呼，就扯开了嗓门，大喊了一句：“苏澈呢？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家小蓝染……要嫁人了！” ……啥？！！ 第46章 流言还是事实 即使淡定如苏澈沉稳如浮竹，在听到“你家小蓝染要嫁人了！”这句话的瞬间，也不由自主地表情刹那漂移了一下。 喂！嫁人是什么意思啊嫁人！惣右介他很明显是个男孩子吧？这里又不是干脆就在设定上直接把女人的存在浮云掉以便将男男生子合理化普及化的全民搅基世界，拜托不要用这么自然的口吻随便把人家的养【重读】子【重读/】嫁出去好么？＝＝＋＋＋苏澈勉强抑制住吐槽出声的冲动，额角的青筋欢快地手拉手，连成一串干脆跳起了踢踏舞…… 而某个不请自来，尤其是还带着一个极其惊悚消息不请自来的厚脸皮男人此时却已经爽朗地大笑着走上了楼来，不客气地在苏澈和浮竹中间自动寻了个位置坐下。 还不等身为茶馆主人的苏澈和身为本桌主客的浮竹出声招呼，来人就自顾自地取了一块虎次郎少年刚刚摆好的精致茶点，美滋滋地小口吃了起来。 苏澈挑眉看着身边这个一脸率性笑意的爽朗青年—— 黑色的短发发尾微长，肆意张扬地在脑后飞翘，健康清爽的小麦色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顺着露在死霸装外的那一小截优美颈部线条向上望去，青年那硬朗而充满男性阳刚美感的面庞很是抓人眼球，而那靠近鼻尖处天生的一块小小印记和长长的下睫毛，更是为青年的形象增分不少…… 这位看上去就很热情随性、洒脱爽朗的黑发青年的名字是志波海燕，在这一年的春天刚刚荣升为十三番队副队长，是已经没落的曾经位列瀞灵庭四大贵族之一的志波家的长男，同时，也是护庭十三番在真央灵术院本年度校庆期间派出的官方代表之一。 不过眼下这位副队长大人可是完全没有身为官方代表人员，必须时刻维护自身良好形象的自觉，而是敞开了胃袋，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将桌上的精致餐点扫荡了一空…… “呼～～好满足！”黑发青年咕咚咚地灌下了一大口茶水，而后夸张地拍着自己那依旧扁平的肚子，发出了由衷的叹息，“我说澈酱，你真应该给虎次郎少年涨薪水了，这孩子的手艺，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海燕。”看着自家不着调的副队长，好脾气的浮竹先是对苏澈抱歉地笑了笑，接着略略严厉了语调轻唤对方的名字以示警告。 有着与某种形态轻盈优美的鸟儿相同名字的副队长先生并不在意，只是“啊哈哈”地笑着抬手拍了拍苏澈的肩膀，对自家队长大人好一顿“眉目传情”：“别那么严肃嘛队长，澈酱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哪里会和我计较这些！你说对吧，澈酱？” 这话说到最后，却是转向苏澈来了。 内心里正如某人所说，对他这种开朗热情自来熟，却又很会把握这“熟”的界限和尺度的类型的确并不讨厌，苏澈侧首似笑非笑地看了海燕一眼，挥手拂去对方依然搭在自己肩上的毛爪子：“当然。” 对苏澈的动作混不介意，海燕只是得意洋洋地转头去看他家队长，刚想开口夸耀什么，就听一旁的苏澈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总不能让浮竹队长为了某个头疼的下属一次又一次向我道歉吧？所以还能怎么办呢？只好我委屈一些，对某人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了！” “喂喂……”海燕耷拉下肩膀，一脸苦笑地看向苏澈：“这样的说法也太过分了吧澈酱，我哪里是什么让队长头疼的下属了？” 苏澈闻言眯眼，认真地上下打量着海燕，直到将他看得几乎竖起了全身的寒毛，才悠悠然取过面前的茶杯轻啜了一口，“浮竹队长现在就在头疼呢，海燕桑你观察力好差。” 黑发青年顿时被百分百打击到了，哀怨地转头看向自家队长，随即被对方那满含柔和包容力的神圣温暖气息所治愈，于是瞬间原地满血复活（喂！＝＝＋）—— “啊哈哈澈酱你实在太幽默了！不过我完全没有当真哦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啊哇哈哈～～” 苏澈扭头，表示不愿再与此人继续交谈下去，而坐在他对面的好好先生浮竹，则是无奈地笑看着自家副队长，神情间全是温柔纵容。 “海燕还是那么有精神啊，我在街上都能听到你的声音呢。”伴随着柔和悦耳的声音，怀抱宝贝儿子的苍纯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对闻声纷纷向自己望将过来的三人点头，微笑着道出问候：“早安，三位。” “早安，苍纯。”苏澈一边回应一边很是自然起身，伸手接过依然窝在苍纯怀中睡得无比酣甜，整张小脸儿都显得粉扑扑的可爱极了的小白哉，顺便低声嘱咐跟在苍纯身后走上楼来的虎次郎少年再去取些餐点和送壶新茶上来。 而等到他亲自将熟睡着的小白哉抱回后院安置妥当以后再不紧不慢地转回二楼的时候，海燕正在女死神协会内部年度大选中以绝对的优势牢牢占据了“最想嫁的男性死神”排名前两位的苍纯和浮竹面带温和笑意的专注注视下，兴高采烈地讲述着什么…… “……然后啊，京乐队长就笑着说了句，‘蓝染君你绝对可以嫁人了’噗哈哈……队长和苍纯你们是没有看见，小蓝染那小家伙，气得小脸儿当场就红透了！要是谋杀护庭十三番队长不会受到任何制裁和惩罚的话，估计京乐队长早不知道被那小家伙用眼神杀掉多少次了……” “哦……原来，这就是海燕桑你说的，我家惣右介要嫁人了的真相？” 满脸闪光圣母笑地缓步从不知名的角落里慢慢踱了出来，苏澈看着海燕瞬间僵直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和煦起来：“哦呀？怎么不说话了？我可还在等着……海燕桑你的精彩讲说呢！” “澈，澈酱……”海燕僵硬地扭头，看着苏澈脸上就差闪耀出无数圣光的悲悯笑容，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嗯，我听着呢。”苏澈刻意放缓了语调，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地径直向海燕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黑发青年简直要欲哭无泪了！ “澈酱，我这不是担心你听到什么传言会担心小蓝染，这才跑来先给你报个信的么。”海燕抓了抓头发，一脸无辜地试图蒙混过去：“只不过我跑得太急精神还没缓过来，进门的时候不小心口误了……” 苏澈慢悠悠地海燕身边坐下，笑意盈盈地斜睨了他一眼，黑发青年立刻扭过脸去，去讨好他家真·温柔·队长大人：“哈哈，队长你看，我们出来也有段时间了，是不是该回队里去了？昨天勇音抱回来的好多文件可都还没看呢……” “海燕，我才刚刚从队里出来不久。”浮竹看看一脸抽搐的自家副队，又看看笑容愈发圣洁美好的苏澈，掩饰般地轻咳了一声，这才对海燕的提议做出了回复，“而且……我也还没吃完早餐。”指了指桌子上正进行到一半的早点，浮竹给了海燕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苏澈几乎能看到海燕背后沮丧地来回摇曳着拖地的毛绒绒大尾巴了！ 于是……海燕果然是披着阳光爽朗治愈皮的忠犬君么？ 苏澈心里的小人儿面色严肃地摸下巴，半晌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好了，澈，还是先吃早饭吧。有什么话……不如吃完再说？” 最终，还是和苏澈相识时间最久，交情也最深的苍纯出面，充当了解救海燕公主殿下于水火的白马王子君。 苏澈又换上了那副最让海燕心底发怵的似笑非笑表情，摸索着下巴认认真真反反复复地打量了海燕几秒，而后果断地点头，算是变相应许了苍纯的求情：“既然苍纯这么说的话。” 海燕瞬间松了口气——可是，还不等他彻底放下心来，却又被苏澈的下一句话惊在了当场，险些被噎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惣右介那边，可就要海燕桑自己去解释了。以那孩子的性格……难保不会在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以后，去找海燕桑你求证呢。”苏澈端起一小碗熬煮得软糯香滑的鱼肉粥，一边舀起一小勺慢悠悠地等待清爽的晨风将它吹凉，一边对着海燕言笑晏晏。 黑发的志波副队长大人扭头，默默泪流满面—— 小蓝染是个好孩子啊！勤奋好学谦逊有礼，不管是面对同级前辈还是老师，态度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看得出来是被用心教养过，自己也是个肯上进的。 虽然为人处事有时会圆滑得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但却意外地并不让人讨厌，再加上优异的成绩和显然还有待开发的潜力，让这个孩子从众多真央一回生之中脱颖而出，明里暗里受到了不少番队的关注。 护庭十三番之间对于来自真央的待分队学员之中的优秀者的争夺由来已久。而每年真央的校庆季，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各番队挑选人才的一场前哨战——老生们之中有没有表现得比往年更加出彩的，新生们之中又有没有出现天赋实在出众的？这都是各番队关注的重点。 而在这一年入学真央的一回生之中，蓝染，显然就是那群天赋出众者之中受到关注最多的其中一个。 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恶趣味而影响了对方对十三番队的评价的话…… 海燕面色一整，下意识地偷偷瞄了浮竹一眼——结果，得到了自家队长安抚的温柔笑容一枚。 于是海燕心中的愧疚更是汹涌地翻腾起来。 海燕无比纠结的表情成功娱乐了其实只是想吓吓他而已，并没有真的打算怂恿自家养子对他做些什么的苏澈。 端起茶杯浅饮一口借以遮住唇角太过明显的笑意，苏澈忽然发觉，志波海燕这个人的有趣程度，实在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所以说，果然热血奔放的粗神经孩子才比较符合他（想要捉弄欺负）的（恶）趣味预期么？ 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盘中的最后一块芙蓉饼掰成小块，苏澈在苍纯和浮竹疑惑的注视下从怀中轻捧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动物，而后瞬间柔和下神情，小心翼翼地拈起刚刚掰碎的糕点开始给小东西喂食…… “这是……蝙蝠？”苍纯因为就坐在苏澈身边的关系，于是稍微向苏澈那边凑近了一点，好奇地看了还不足苏澈一个巴掌大，娇娇弱弱地被他轻柔捧在掌心的小动物半晌，最后还是犹豫着问道。 “嗯。”苏澈微笑着点头，指尖轻轻滑过小白蝙蝠绒绒的小肚子：“他叫小乌，是我昨天晚上散步时意外发现的蝙蝠幼崽。” “诶？在瀞灵庭里居然还会有野生蝙蝠存在的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苏澈掌心的小家伙吸引了过来——或者说，是在苏澈刚才有意的纵容下已经从自家队长那里得到了某种暗示因而彻底放下心来，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洒脱不羁模样的海燕凑得极近地去观察苏澈手心那只正用一双纤细的小爪子捧住了他的手指，努力啃食着他指间的小块点心碎屑的白色小蝙蝠。 “所以啊，其实说是意外发现，不如说是捡回来的。”苏澈叹息一声，手指柔柔地拂过小蝙蝠雪白雪白的一双蝠翼：“我猜小家伙可能是被整个族群给抛弃了。因为……他是白色的。” “所以……才给他取名叫‘小乌’？澈酱你果然很温柔嘛。”微怔了一下，不等苏澈再继续说出些更伤感的推测和感叹，海燕就低笑了一声，率先转开了话题：“所以……刚才那件事，就别让小蓝染知道了吧？” 而就在苏澈微笑着转眼看向海燕，正打算开口给他一个答复的时候，熟悉的少年嗓音却蓦然在两人身后奏响—— “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海燕僵硬地转身，就见棕发的少年正一脸失落地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满眼伤心地注视着自己…… “海燕前辈，我以为……我们其实是朋友的。” ……可以拜托你不要在用那样的表情看着我的同时还说出那样引人遐思的台词来么少年？我真的只是一个有点小秘密不得不隐瞒你的无辜前辈，而不是对你始乱终弃的无耻负心汉啊喂＝＝ 海燕捂脸，悲催地很想撞墙。 而蓝染此刻也适时地借机垂下了眼睑，遮住眸底瞬间划过的那抹暗光—— 这种感觉……不会错的！ 是他。 是那个人。 他跟着爸爸一起，来到尸魂界了…… 第47章 银白·伪 蓝染那一瞬间的异样自然是没法瞒过苏澈的眼睛的——尽管同样在场的其他三人对此都毫无所觉。 苏澈挑了挑眉，为小家伙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暗自赞叹了一声，面上却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抹温柔中略带惊讶的笑容来：“惣右介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吃早饭了么？” 蓝染满含失落忧伤的浅棕色眼眸在海燕身上打了个回旋，再转向苏澈时，眼神已经再次转回了平静柔和：“嗯，之前有和同学一起吃过了的。今天正好我当休，就想回来看看爸爸。” 说着，小家伙扭捏地凑上前来一把揪住苏澈的袖子，明亮的浅棕色眼睛PIKAPIKA地闪啊闪啊：“毕竟都有两个星期没和爸爸见面了，惣右介好想你。” 苏澈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能绷住，把小孩儿捞起来抱进怀里一顿猛揉，嘴上却还是完全听不出责备意味地“教训”着：“真是，都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撒娇？平常带同学回家里来的时候，可没见你这种表现。” 蓝染自觉地往苏澈怀里又紧缩了缩，不动声色地将之前已经被苏澈转移回胸前衣襟之中的小白蝙蝠之前曾经占据过的位置全部蹭了个遍，这才弯起眼睛笑得异常灿烂：“那不是因为在外人面前要保持形象的么？爸爸之前才刚教导过我的，怎么自己先忘了？” 苏澈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轻笑了一下，看向怀中小少年的眼神，愈发暗含赞叹——这孩子可真不简单。 在座的除了苏澈和蓝染之外，可是还有护庭十三番精英中的精英，两位副队长级别和一位队长级别的高级死神存在呢。 蓝染此时此状的表现，一方面是为了适时地柔化他在海燕、浮竹和苍纯三人眼中的形象，让他们清楚地看到，他除了是那个近段时间以来在真央内部得到了极高评价的天才一回生以外，还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会任性会撒娇，即使平时表现得再早熟圆滑，也终究还是有着避免不了的孩子气一面的稚嫩少年。 虽然这有可能降低他在副队长级别以上的死神之间的评价，但是同样也能降低他们对他的警惕和关注——苏澈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剑走偏锋，蓝染使得真是相当漂亮。这一点单看同桌的那三人看着窝在自己怀中一脸孺慕地撒娇邀宠的小少年时眼中那毫无掩饰的调侃笑意，就足以得到最有力的证明。 而另一方面，这孩子也巧妙地利用语言上的漏洞，看似漫不经心地透露出他已经将在座的三人当成了自己人的信息。既然他都说了只要在“外人”面前维持形象就好，那么现在能看到他这副毫无掩饰地撒娇耍赖模样的这三人，不是自己人又是什么？ 这样的话从一个小孩子嘴里说出来当然不会有人去怀疑其中的真意，于是一番说辞下来，不仅能再次拉近这小家伙和苍纯三人之间的距离，更能为第一种目的的达成提供有力的支援。 ——所以说，接触人群果然是小孩子成长的必备条件之一啊。 比起刚刚来到尸魂界的那个时候，现在的蓝染无论是心智和处事的方法和手段，都成长了不止一大截。 苏澈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笑眯眯地拍开海燕伸过来欲揉搓蓝染头发的贼手，金茶色的眼眸隐藏在反光的镜片之后，一时间看不清神色：“海燕桑，举止别那么亲密，我家惣右介和你……其实真的不熟。” 黑发青年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秒，随即哀怨地鼓起脸颊看向苏澈：“澈酱，落井下石是要不得的！” “那也要我有井可落有石可下啊。”苏澈轻哼一声，斜睨了海燕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还不都是你的错？” 志波家热情率性的长男当即偃旗息鼓，侧脸可怜兮兮地转向自家队长：“浮竹队长，你看澈酱！” 白发病美人冲自家副队安抚地笑了笑，抽搐的嘴角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显然是被海燕这种在外受了欺负的委屈孩子回家找妈妈（注意，这才是重点＝＝）告状一样的语气惊悚到了。 一旁的苍纯扭头轻笑，笑完之后淡定地转回来沉默看戏。 海燕垮下肩膀，转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视线落回一脸满足地窝在苏澈身边（蓝染也就腻歪了那么一会儿，到底也是十几岁的大孩子了，总不能还像小宝宝一样一直坐在苏澈腿上吧？）的棕发少年身上，脸上的表情异常苦逼。 “小蓝染啊……”腆着脸凑过去笑眯眯地招呼，结果换来了少年一个不咸不淡，严重缺乏关注的眼神：“前辈有事？” 这语气，冷得都快掉渣了吧？ 海燕默默吐槽，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抽搐：“啊哈哈……别这样嘛小蓝染，其实前辈我真的没想对你做什么坏事的啊……” ——越描越黑了啊喂！ 而且……这诱拐纯情小正太的猥琐怪蜀黍一样的台词究竟是怎么回事哟＝＝ 连同好好先生浮竹和温柔贵公子苍纯在内，在座的其他几人在海燕这话出口的瞬间默契地同时无声吐槽。 蓝染的表现更直接，他连应付的眼神都欠奉了，直接摆出一副闹脾气小孩子的模样，转开脸去再不肯和海燕有任何视线的交集了。 黑发青年见状不由局促地抬手揉了揉鼻子，心中的悲伤早已逆流成贯穿了整片玛丽戈壁直直延伸到神兽草泥马一族栖息地的那条奇迹河流——他其实真的只是一个偶尔喜欢和朋友开些小玩笑，为生活增添些情趣的普通死神而已，不是什么怪蜀黍啊嘤嘤嘤TwT恰逢其时，蓝小染少年故作无意地偷偷转头飞速地看了他一眼，那抹迅速划过少年一双明亮浅棕色眼眸的愉悦笑意，成功被海燕捕捉进了视线！ 于是黑发青年突然长臂一伸，将毫无准备（真的么？）的棕发少年一把捞进怀里牢牢抱住，双手从少年腋下环过，死死卡在少年纤细绵软的腰腹之间：“好啊，胆子大了是不是？居然还敢耍起前辈我来了？” 虽然之前因着苍纯的关系与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会出现在茶馆里的浮竹和海燕已经相处得非常融洽，但是像是这样被当做小孩子一样整个抱进怀里却还是第一次！ 尤其是对于只感受过也只熟悉了苏澈一个人体温的蓝染而言，蓦然被完全陌生的另外一片温度整个包裹……这样突如其来的意料外状况，让他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失神，就那样不动不挣地乖乖被海燕偷袭了成功…… 等到蓝染终于反应过来，想要从海燕怀中挣脱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黑发青年修长有力的双臂以一种极其巧妙的姿势牢牢禁锢了他所有的行动力，让他只能乖乖被他抱在怀里，任由他大笑着用下巴蹭乱了他的头发：“小蓝染好过分呢，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前辈我看到这样的小蓝染真是无比痛心疾首……咦？好像不应该用这个形容词的样子？啊哈哈……管他呢！总之前辈我现在感觉非常的愤怒受伤和失望，所以……不乖的小孩，要好好被教训一顿！” 蓝染整个人僵硬地坐在海燕怀里，想挣脱又挣脱不了，有心向苏澈求助却发现对方正一脸兴味盎然地打量着自己和海燕——用脚趾头也能猜出一定不会出手帮忙。 浮竹和苍纯则是一个扭头看向窗外一个举杯假装喝茶，像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的样子，可是…… 你们的肩膀抖得那么厉害以为他看不到么混蛋＝＝＋ 绝望的蓝小染少年僵直着身体努力向前蹭了蹭，结果立刻遭遇了无情的暴力镇压——被海燕又向怀里深抱了几分…… “哦呀？还想着要偷跑呢？真是坏小孩。”海燕这厮绝对是入戏太深了，连语气都不知不觉地变得猥琐了……＝＝ 蓝染放弃武力强行突破封锁的计划，转而开始怀柔：“这算是倒打一耙吧前辈？之前有错的明明是海燕前辈你啊。” “就算是那样，可是……抓住前辈的错处不放的小蓝染就是好孩子了么？”海燕的手掌不知从哪个诡异的角度探了出来，狠狠捏了一把蓝染的小嫩脸儿：“还光明正大地用它来拿捏前辈看前辈的笑话？嗯？” 蓝染几乎咬碎了一口小白牙，才忍住狠狠给那只贼手一口的冲动：“那也是因为前辈有错在先！” “啧啧，你看，这就开始不讲理起来了不是？就算前辈有错在先你也要听过解释才能给前辈定罪不是？怎么就一个人耍上小脾气了？”海燕立刻揪住某人这难得一见的瞬间孩子气表现，飞扬的眉眼间随之写满了得意：“亏得大家都说蓝染君少年早慧君子谦谦，是再温柔不过的一个人，可是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差别对待了呢？明明我们的关系其实还挺不错的吧？” 十三番队的副队长大人一脸困惑，想要摸下巴却发现实在腾不出手来，于是只好意思意思地继续轻蹭少年的发顶：“难道说……小蓝染其实很讨厌我？之前在面对我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些友善亲近，都是假装出来的？” “海燕前辈，请停止您那毫·无·依·据·的·妄·想！”蓝染少年几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惣右介自认为还没有无聊到那种程度！” “呀，早说么，不是讨厌我就好～”海燕的语气极其荡漾，“不过，让前辈我产生了那样可怕的错觉，小蓝染要怎么补偿我才好？” 前辈你还能更无耻一点么？ ——就算不必亲眼去确认，海燕也能猜出蓝染脸上此刻正带着怎样的表情。 于是唇角的笑意不由更是加深了几分，海燕顶着另外三人了然的视线，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提议：“我看不如这样吧，我把之前原本打算隐瞒小蓝染的那件事说出来，不过小蓝染在那之前要答应我，不会因此而记恨我，时时刻刻惦念着我，想方设法地报复我……如何？” “……好。”阴测测的一个“好”字，在被蓝染挤出喉间的同时，也冻得某只厚脸皮燕子一阵哆嗦。 不过既然已经得到了保证，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海燕当下就把之前曾经对浮竹和苍纯两人讲过的那段话又重复了一次，也稍带满足了一下之前并没有听到全部完整内容的苏澈的好奇心…… 其实整件事说起来也没多复杂。不过是在真央校庆期间，由护庭十三番主持，在校内设立了一个相当与众不同的体验项目，名曰“自生自灭”（看这名字就知道有多与众不同了OTZ）。 在这个类似于模拟游戏的体验项目过程中，参加者将会在一片广袤的丛林中与模拟出来的各种虚进行战斗，成功消灭对战的虚能够获得相应的各种奖励——从完全没有加工过的食材到搭建临时居所所需的物件，总之奖励品的种类囊括了丛林野外生存所需的各种物资。 而参与者的任务就是在丛林中平安度过两天一夜，期间不仅要战胜随时可能出现的虚，也要保证自己最基本的生存。 这体验项目光听介绍就足以让一群热血青春的真央在校生们激情燃烧起来，更别说优胜者最终还能得到来自护庭十三番的神秘大礼一份了！ 于是结果就是几乎人人都报名参加了这个体验项目。 而学生们各自选择的通关方式也各不相同——有事先协商好组队参加的，也有单枪匹马自始至终独善其身的。 以蓝染的性格而言很多人都猜测他会选择前者，毕竟这孩子在同辈之间评价极高，号召力和凝聚力自然也不在话下。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蓝染最终却选择了独自一人参加项目的方式。 他当时给出的解释，是希望看看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当然，这也是绝大多数选择独自进行体验的学生的想法。 而当时在场的许多人——包括护庭十三番派出的几位代表，其实也很希望亲眼看看，这个声名在外的一回生新秀究竟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 所以几乎是从体验项目甫一开始，众多队长副队长的注意，明里暗里就未曾太过从蓝染身边远离。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身为一回生，甚至只是一个十几岁出头的小孩子，蓝染的表现，简直可以被评价为“令人惊艳”。 “……澈酱你是没有看到，小蓝染的第一次出手简直帅气极了！”海燕爽朗地大笑道，“从容不迫地躲过偷袭，瞬步闪躲，咒语咏唱，发出鬼道……一步步环环相扣算计缜密，一点都不像才入学不到一年的小鬼！” “不过真正让人惊叹的，还在后面……” 其实蓝染的这番举动，或许作为一个一回生真的很出彩，但是放在一群表现比他不知纯熟自如多少倍的高年级学生之间，就显不出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来了。 于是渐渐地，大家投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就少了些，转而开始去寻找临近毕业的六回生中间有没有什么隐藏型人才还没有被发现——直到傍晚来临。 大多数的学生们都选择在天色渐渐昏暗起来的时候开始生火扎营，这点并不奇怪。夜晚的丛林显然会变得比白天更为危险，而跃动的火光或许容易暴露自身的位置，但同样也能够使人安心。而且经过一整天的猎杀，学生们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休息和调整自己的状态。 不过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虽然很多学生的想法和计划是详细周密的，但是等到真的实施起来的时候…… “呀！浅仓君，这鱼不能直接放在火上就烤，需要掏肚去鳞的么＝＝” “谁……谁搭的帐篷，快来人啊，我被埋在里面出不来了！如果虚这个时候来偷袭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看不见啊TVT” “……我说，半生不熟的烤肉和整个糊掉的，你选哪个？” …… 这样的状况频发，简直要把一场严肃的试炼转化为一出紧张感全无的轻喜剧了＝＝ 当然，在大多数手忙脚乱的人中间，也有那么一些表现良好的，但是因为大多数人选择了与自己熟识的同学组队行动，所以即使全队中有那么几个还算有点常识的，也都被各个队友各种牵连，于是这一顿晚饭吃得是鸡飞狗跳，热闹异常。 “其实就算是我们这些队长副队长级别的人亲自去做，也未必就能比他们做得更好。”温柔的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大神扬起一个满含圣光的柔和笑容，很是坦诚地对身边一众“恨铁不成钢”的同僚们说道，“平日里就算执行任务，我们也不会长久地在野外逗留，大概除了常驻现世的十三番队，其他番队的队员们在这方面的能力……比起这些学生们，也纯熟不到哪里去吧。” “说起来这才更能证明这个所谓的什么‘野外生存能力’其实对我们死神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不是么？”一头金发顺滑垂腰，明明长了一张相当端丽的面孔，然而每次开口都能清楚地望见那张薄唇之中隐隐透出寒光的锋利牙齿的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撇嘴，“那种不必要的东西……” “闭嘴吧白痴！队长的提议轮不到你来质疑！”一个飞踢将金发美人揣进一旁的墙壁中充当花纹的，是有着与萝莉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火爆脾气的十二番队副队长，典型队长控的猿柿日世里。 站在暴力萝莉身边的十二番队队长曳舟桐生对揉着脸将自己从墙缝中拔出来的平子真子抱歉地笑了笑，垂下头去小声对依旧震怒中的日世里说起了什么。 曳舟队长是一位有着浅栗色柔软长发的美丽女性，也是此次体验计划的设计参与者之一——野外生存能力指数测试，就是在她的建议下添加到考核列表之上的。 “哦呀？”就在这时，一个明显带着惊讶和兴味的声音在某个角落里响起，众队长循声望去，就见八番队的队长大人正一脸欢快地摸着下巴，双眼紧紧盯住面前的屏幕不放。 “京乐队长有什么发现吗？”众人纷纷凑上去。 “看看这个少年。”京乐抬起下巴向他的同僚们示意，“我可是观察了他好一会儿了。” 屏幕上，棕发的少年已经细致地用火烤过的匕首将刚刚烤好的一大块烤肉分割成适于入口的小块，篝火上架着的铁锅里熬煮的鱼汤也在同时泛起了诱人的奶白色。少年取来碗筷为自己盛了满满一碗混杂着不知名菌类的鱼汤，就着金黄的烤肉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而在少年的身后，一个用树枝、木板和大块布料拼制好的简易棚屋已然成型，地面被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干草和一整块柔软的毯子，看来就是少年这一晚的临时居所了。 “很拿手嘛，小蓝染。”原本就与画面中的少年熟识的海燕下意识地调侃了句。 “海燕你的熟人？”九番队队长六车拳西好奇地凑过来。 “嗯，最近才认识的后辈，很可爱的小朋友哟。”海燕笑眯眯地回答。 “还挺能干的嘛，这孩子。”平子摸下巴，微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第一个发现蓝染此番作为的京乐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等到第二天学生们陆续从场地中走出来，三三两两地聚在场边等待成绩揭晓的时候跟在海燕身后一起向某人凑了过去，然后…… 说出了那句经典的—— “蓝染君你绝对可以嫁人了！” “……所以其实我真的只是单纯想来把这件事情告诉澈酱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做哟。”海燕最后一脸无辜地对依然被自己牢牢抱在怀中的小少年这样说道。 “……原来如此，”蓝染狠狠地磨牙，“那还真是要谢谢前辈你的‘好心好意’了啊＝＝＋” “啊哈哈……别客气嘛，谁让你是我疼爱的可爱后辈呢？”海燕大笑着抬手，又一次揉乱了怀中少年柔软的棕发。 这让他该说点什么才好呢？ 一旁的苏澈默默扭头，满脸惆怅地望向窗外—— 所以说海燕君你日后之所以会被蓝叔拿来第一个开刀，其实……完全就是你咎由自取的吧混蛋＝＝＋ 第48章 银白·真 虽然怀中小家伙脸蛋儿红扑扑地扭过头去，赌气般地不再理睬自己的小模样真的很萌很有趣，但是志波副队长大人最终还是不得不爽朗地大笑着揉乱了小男孩儿的头发，然后乖乖地跟在自家队长身后回十三番队处理队务去了。 而同行的苍纯则是在又去亲自确认了一下宝贝儿子的状况以后，才匆匆离开茶馆独自赶去了六番队的驻地。 苏澈斜倚在窗边目送着苍纯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转角，这才转过身来一脸调侃地看向垂首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蓝染少年：“可以嫁人了？嗯？” 狠狠地磨牙，已经开始自动在脑海中分析推演“志波海燕虐杀计划”的种种可行性方案的蓝染顶着一张完全看不出此刻正在他的脑内小剧场中上演着无数血腥残虐戏码的清纯正太脸，无辜地眨了眨一双明亮的浅棕色大眼，悠然出口的正太音清澈柔和，带着软绵绵的撒娇意味：“爸爸这么说，难道是要像海燕前辈一样，坏心眼地欺负我么？” 苏澈挑眉，“怎么会？我明明疼惣右介都来不及。” “就知道爸爸最好了！”蓝染扑过去满足地在苏澈怀中蹭了又蹭，直到感觉一双冰冷纤细的小爪子力道不轻不重地拍打在自己额角，这才从容不迫地退出苏澈的怀抱，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给了某只正费力地探出苏澈的衣襟，试图用那双娇弱的小嫩爪子“攻击”自己的小白蝙蝠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清浅笑容，再抬起头面向苏澈时，棕发少年脸上已经又换上了那副万年不变的乖巧无辜表情：“可是爸爸，这个……不对，这只小蝙蝠……” 踌躇了一下，看着苏澈那依然万事云淡风轻的样子，蓝染最后还是将自己几乎可以确认会得到肯定答复的问题问出了口：“……是乌尔奇奥拉吧？” 果然，苏澈爽快地点了头：“是啊。惣右介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是么？真是好敏锐呢。” 明明被自己最重视，最想要得到他的肯定的这个人夸奖了，可是蓝染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淡了下去。到了最后，已经近乎面无表情。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不可能忽视如此明显的情绪变化，更何况是绝大多数时候都与迟钝二字无缘的苏澈？ 眼神闪了闪，苏澈抬手揉了揉蓝染的头发，语气无奈又纵容：“这又是怎么了？难道是不高兴见到小乌？” 蓝染下意识地想要摇头，但是却在作出反应的瞬间僵硬了片刻，最后重重点了点头：“是不高兴。” “哦？”苏澈这下可是真的有点惊奇了。 虽然关系说不上有多要好，但是毕竟曾经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以为蓝染和乌尔奇奥拉之间，就算没有亲情友情，也总归还是有份尚能称之为深刻的羁绊在的。可是现在看来…… “爸爸去了虚圈吧。”还不等苏澈追问原因，蓝染已经先一步开口，语气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就算这些年来再怎么进化，乌尔奇奥拉终究也还是一只虚。虽然能够隐藏他身为虚的灵压的方法相信也不是没有，可是能将气息收敛得这么完美、让人完全无法察觉的……除了爸爸的结界，我想不到其他。” “爸爸，”蓝染抬眼，直直望向苏澈：“我不高兴的不是再次见到小乌。相反地，我其实觉得很高兴。因为对我们而言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是对于被留在原地的小乌而言，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的漫长时间……我无法想象那究竟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在完全没有爸爸的世界里，独自一人安静等待着不知道究竟会不会到来的，能够与你重逢的那一天……” “爸爸，相信我，为失去了我们孤身一人生活在虚圈的小乌忧虑心疼的，并不只是爸爸一个人而已。” “所以我怎么会为再次见到这样的小乌而感到不高兴？真正让我觉得难过的……是爸爸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是因为惣右介拥有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不能为爸爸守住这么重要的秘密，还是因为……爸爸其实根本就不信任我？” 少年明亮的眼眸之中不带一丝阴霾，清澈剔透的浅棕色瞳仁里，清晰地倒映出了苏澈此刻的模样——似乎是带着些苦恼和无奈地微微抿紧了嘴唇，脸上的表情，不知该说是困惑还是困扰…… 苏澈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自己——在蓝染眼中显示出的自己。 原来他的表情看在惣右介眼中，居然被理解成了这个样子呢…… 心中的小人儿饶有兴致地摸下巴，苏澈很诡异地偏转了思维，将注意力拐到了完全无关的另一个方向上去。 而苏澈此刻的沉默不语看在蓝染眼中，自然被当定成了是对他刚刚那些质问的无声默认。 想到自己是被眼前这人亲手养大，虽然他至今依然不肯以自己父亲的身份自居却不知是因为习惯还是纵容妥协的缘故不再纠正自己对他的称呼，对待自己也是一直温柔细心，不难看出是投入了真实情感在其中的，可是现在，他却抛下自己一个人跑去虚圈带回了乌尔奇奥拉这么一只麻烦的瓦级大虚不说，甚至在事后都没有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蓝染心中的委屈和难过就再也无法抑制。 倔强地不肯将自己的视线从苏澈身上偏移分毫，蓝染在这个瞬间决然褪去了他一直以来都不曾主动在苏澈面前撤下的乖巧伪装，将真实的自己完全摊开来显示在对方面前…… 爸爸，我知道你最喜欢的，其实是那些贴心纯粹，可爱温柔的孩子。可惜，真正的惣右介……却并不是那样的呢。 一直一直假装自己真的是个单纯温柔，只是偶尔有点小坏心小任性的乖巧小孩，这真的是……很累啊…… 所以现在，我做回原本的我，让你见一见真实的蓝染惣右介可好？ 虽然，我知道你一直都比我更加清楚，被我深深隐藏起来的那个真正的我，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蓝染闭了闭眼，压下眸中的一片苦涩和黯然。 其实在此之前原本完全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就和苏澈摊牌，一直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实施着一步又一步的蓝染，这时也已经顾不了那么许多。 乌尔奇奥拉的出现只是一个导火索，引燃的，其实是蓝染心中存在已久的，由大片大片不安和忐忑积累而成的情绪炸弹。 自从得知苏澈打算在将来的某一天无声无息地从自己身边离去的那时开始，它们就已经被隐秘地埋在了蓝染心底——瞒过了苏澈，甚至，也瞒过了蓝染本人。 所以苏澈说的总是对的，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意外和偶然，不是么？ 蓝染无力地勾了勾唇角，最终却还是没能成功地露出一个微笑。 ——他这样的表情正看在刚刚回过神来的苏澈眼里。 于是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里，蓝染发现自己已经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那个被他叫了十几年“爸爸”的人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就像他还是那个不丁点儿大，需要对方一直抱着自己才能安心的小小婴孩一样…… “你这傻孩子，一个人都在想些什么呢？”苏澈这时才彻底弄清蓝染之前那一连串反常举止背后隐藏的真正意义，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狠狠在怀中小孩儿虽然清减了许多，但肉肉的触感依然还在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不顾小孩儿瞬间爆红的脸颊，苏澈笑骂：“我只是在这之前也不确定这方法究竟是不是可行，不想在没有定论之前把你的注意力也牵制在这里而已，怎么就被你想得这么严重了？还是说……其实根本就是惣右介不相信我？认为我会把这件事一直瞒你到底？” 蓝染别别扭扭地垂下头去将自己整个埋进苏澈怀中装鸵鸟，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苏澈轻笑一声，又不轻不重地在某少年BOSS弹性极佳的小PP上惩罚性地拍了两下，直到小家伙面子实在挂不住了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这才心满意足地放手，还对方自由：“小乌是我今天早上才从虚圈接回来的，所以其实惣右介你知道的……也不算太晚。” 说着，苏澈小心翼翼地将缩在自己怀中的小白蝙蝠捧在掌心里，递向一脸别扭的蓝染：“来，跟小乌打个招呼吧？惣右介刚刚可是亲口承认过，你有在担心在意小乌的哦。” 蓝染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的白牙。 他能收回之前那句话么？能么？！ 可是眼前的小蝙蝠通体雪白，双眼乌溜溜圆滚滚的，鼻尖儿是嫩嫩的肉粉色，刚刚还不厚道地拍在蓝染额头的小爪尖儿也是…… 虽然再怎么笃信和强调自己早已不是孩子，但是在本人并没有意识的许多方面地方还依然保留着无法抹去的小孩儿天性的蓝染少年盯着苏澈掌心中的小白蝙蝠看了又看，最终还是被对方那可爱到爆的外形一击萌杀，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小蝙蝠的脑袋。 原来……触感是这样的啊…… 蓝染一瞬间略带恍惚地这样想道。摸在小白蝙蝠版乌尔奇奥拉身上的手指不知不觉间由最初的一根增加到了全部的五根，位置也一变再变，不只是局限于头部。 蓝染几乎已经忘记了眼前这只小小萌萌的小白蝙蝠其实就是之前那个一直在和自己明里暗里为苏澈的各种温柔宠爱争斗不休的老对手，一脸陶醉地轻揉着小蝙蝠腹下那片柔软温暖的小小绒毛，即使被对方不满地用小爪子“狠”拍了不知多少下，也依然不肯停下手中的动作。 最后还是苏澈良心发现，出手解救了可怜的小乌蝙蝠：“好了，惣右介也别太欺负小乌了。他现在还不能随意动用自己的力量——虽然有我每天加固他身上的结界，但是这里毕竟是队长级别死神云集的瀞灵庭，又还有那位实力与年龄完全成正比的山本老爷子坐镇，所以我们行事……还是不要太高调的好。” ……你确定都把瓦级大虚大大方方地带进瀞灵庭里来养了，这样的行为还不算高调？ 蓝染扭头，忽然觉得很想吐槽＝＝ 苏澈笑睨了他一眼：“怎么？惣右介难道以为自己就很低调了么？你知不知道自己最近究竟招惹了多少队长副队长级别大人物的注意？虽然优秀得人尽皆知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 “爸爸放心，我有分寸的。”听出了苏澈语气中淡淡的提醒和关心，蓝染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谦逊温顺的乖巧小孩。 “嗯，惣右介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苏澈于是笑眯眯地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转身抱着蝙蝠小乌慢悠悠地下楼走向后院去了：“我去给小乌安排房间顺便看看小白哉睡醒了没，惣右介如果累了就先回房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晚上吃大餐！” 蓝染微笑应好，却并不移动脚步，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苏澈慢慢走远。 小家伙真是越来越敏锐了啊…… 背对着蓝染的苏澈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反应一般，唇角慢慢扬起，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只是，单就这样……可还是远远不够的呐，蓝小染少年！ 任由小白蝙蝠扑腾着飞离了掌心，转而在自己肩头寻了个位置轻巧地攀附上去，苏澈脚步愈发轻快地走向正酣眠着朽木家小宝贝一只的房间—— 话说，小白哉会喜欢小乌这个新玩伴么？好像……还挺让人期待的嘛。 想象着十几年后可能会出现的火爆少年头顶一只白色小蝙蝠满瀞灵庭地追杀某只猫妖的一幕，苏澈不由很不厚道地忍俊不禁了。 ××× 事实证明，“一语成谶”这个成语，还是很有其存在的合理性的。 手中捧着一小碗沁凉解暑的冰镇酸梅汤，苏澈和苍纯并肩坐在朽木大宅后庭（……＝＝←神马都不解释，你们懂的！）阴凉处的一段回廊上，一边悠然地享用着美味的解暑圣品，一边不时默契地凑在一起小声交谈着什么。 而与他们之间这样怡然自得的悠闲和乐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不远处阳光暴晒下的庭院之中，正手持木刀气势汹汹地准备开始又一轮追杀猫妖“大业”的纤细俊朗少年和蹲坐在他正对面的围墙之上笑得一脸挑衅的金眸女子之间，那近乎要实质化的灼灼斗气…… “噗哈哈……白哉小弟你头上顶的那是什么？绒毛帽子么？真是可爱啊哈哈哈哈……” 金眸女子夸张的爆笑声让脾气本就不怎么温和的黑发少年瞬间漆黑了脸色，额角的青筋也随着蹦得愈发欢快起来：“你这个混蛋猫妖……” 金眸女子——此时已经成功就任二番队队长的四枫院夜一对这样的称呼显然已经免疫了，只是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打断了某位小少爷接下来的发言：“呐，白哉小弟，这次……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吧？” 白哉一怔，还不等问清楚夜一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发间忽地拂过一抹微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之前一直乖乖趴在他头发上懒懒地晒着太阳的小白团子，已经被夜一抓在了手中，此时正挣扎着发出细细的鸣叫，显然是被夜一不知轻重的动作不知弄疼了哪里。 于是少年漂亮的墨色杏眼几乎是立刻狠狠瞪住了动作粗鲁的金眸诱拐犯，清亮悦耳的音色之中，也带上了满满的愠怒：“四枫院夜一！把小乌还给我！” “小乌？”夜一先是愣了一下，在反应过来原来白哉口中那个陌生的词汇指的正是自己手中抓着的这只小动物的名字以后，金眸之中顿时盈满了兴味：“哦呀？竟然还给他取了这么可爱的名字？真不是白哉小弟你的作风啊……” 说着，夜一运起了瞬步，几息之间已经远远奔出了数十米，她爽朗的大笑声隔空传来，成功地再次拔高了朽木家小少爷原本就相当高涨的一腔怒火—— “想要回你可爱的小宠物的话……就来追上我好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又远出了一大段距离，眼看就要消失在视界之外…… 白哉这时是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和规矩了。“啪”地一声扔下手中的木刀，黑发少年牟足全力施展出瞬步，全速向金眸绑匪（这么快称呼就又升级了么＝＝）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直到少年追逐而去的身影也渐渐远出了视线，苏澈和苍纯才默契地同时转头看向对方——相视而笑。 “唉，白哉这孩子……就算是由父亲亲自教导，现在看来也还是没能完全磨掉这冲动易暴的浮躁心性啊。”笑过以后，苍纯轻叹一声，唇角笑意微敛，倒是又透出了几分隐隐的忧虑来：“这样下去……可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朽木族长呢……” “话虽如此，不过白哉毕竟还小嘛。”苏澈微笑，“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别对他太过苛刻了。” “我也不想的，可是澈你也知道，我的身体……”说到这里，苍纯的神色不由暗淡下来。 从大概两三年前开始，他的状况就一直不大好。身体越来越虚弱的同时，能够调用的灵力也在急剧减少，以至到了现在，甚至都无法将斩魄刀成功始解了。 “父亲年纪也大了，可我这个做儿子的非但不能为他分忧，还要让他反过来为我诸多担忧操心。现在我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如果在那之前不能看到白哉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少族长，我怕就算是化成灵子彻底消散，我也……” “嘘！” 未尽的言语蓦地被一根白皙纤长的手指尽数堵回，苍纯看着好友微带愠意的俊美容颜，忽地柔和一笑：“抱歉，澈，我不该说这种话的。” “你知道就好。”苏澈冷哼，“卯之花队长也说了，你的身体需要静养。如果调理得当，也不是一定就养不回来了的。可是你现在这副丧气样是想做什么？你也知道银岭老爷子不容易，那同样身为父亲的你，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朽木家固然重要，因为它是你们的根，是你们存在的意义和证明，可是如果没有了一个个姓朽木的人，只要这么一个空壳又有什么用？”苏澈叹气，抬手揽过苍纯，任由他苍白无力的手指深深陷进自己的手臂：“苍纯，你很重要。对白哉，对银岭老爷子，对朽木家，对我们这些朋友……所以，别再轻易说出化成灵子这样的话了。” “……嗯，我知道了。澈，对不起。” 胸口与苍纯的脸颊相接触的部位慢慢传来一片氤氲开的温暖湿意，透过夏日薄薄的衣衫，仿佛要一直传达到心底…… 苏澈轻叹一声，抬手拍了拍苍纯纤细却一阵挺拔的脊背，语气又一次柔和下来：“你明白就好。而且说到白哉……你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的。要知道，小孩子……都长得很快的。” 是的，非常快。 快到……几乎就是一个眨眼之间，当初白白嫩嫩的小肉圆儿们，就已经一个个都长成了长身玉立，丰神俊秀的少年…… “已经……又过去一个十年了啊……”抬头望向遥远的湛蓝天际，苏澈耳语般地呢喃。 库洛，你说的时间……就快要到了呢。 与此同时，瀞灵庭内五番队的队内演练场中，身形在短短十几年之间抽长了近乎两倍，如今已经比苏澈还高了那么一两公分的棕发青年抬手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标志般的黑框眼镜，隐藏在厚重镜片之后的浅棕色眼眸之中，锐光瞬间流逝而过。 “市丸……银么？” 看着场地中心那个笑得嘴角弯弯眉眼亦弯弯，明明应该是讨喜至极的笑法，然而却无端看得人一阵背脊生寒的银发少年，蓝染垂眸，唇角难得勾起了一抹兴味盎然的浅笑来。 第49章 风起 其实蓝染这样的表情看在其他人眼里本来也没什么。或者应该说，不仅没什么，甚至还十分正常。 本来么，人家蓝染桑年纪轻轻从真央毕业以后直接被五番队队长大人亲自上门挑走不说，甚至在入队的第一天就被平子队长钦定为了队内的五席，三个月以后首次挑战五番队三席位置并一次性成功，半年以后又是在队长大人的勉力提拔推荐下变成了五番队的副队长——这升迁的速度，还真就叫一个令人瞠目。 虽然乍见之下并不是那种会让人津津乐道艳羡不已的惊才绝艳型人物，也不像十三番队的志波海燕副队长那样拥有着“两年内从学制六年的真央灵术院毕业，毕业后五年成为副队长”的传奇经历，但是或许正是因为比起普通人来要优秀得太多，然而和天才们相比却又显得有些普通，才能让这位总是和善温柔地微笑着面对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和打从心底里接纳的少年副队长大人在极短的时间里积累起了极其恐怖的人望——恐怖到，即使他毕业不满一年就成为了五番队的副队长，全队上下也没有一个人曾经对他有过哪怕一句的抱怨或者非议。 所有来自外界的评价都是积极的正面的，即使是与他素不相识的其他番队队员，在提起蓝染副队长的时候，也往往会称赞一声体贴温柔——因为经过他手处理后分发到各个番队的文书宗卷，总会被整理得特别清晰细致，从而让各队接手文件的队员省下了不少精力，效率也提高了不只一星半点。 ——于是其实总结起来，蓝染副队长就是一位年少有为，眼下正在春风得意之际的少年新贵。 甚至夸张点说，除去出身瀞灵庭四大贵族之一四枫院家的嫡系小姐四枫院夜一，近几十年来蓝染可以说是年轻一辈死神之中表现最为出彩的一个了。 加之，虽然蓝染为人一向谦逊守礼进退有度，但是少年人嘛，谁没有个争强好胜的小心思呢？ 所以此时此刻，场中那个号称前无古人的天才少年的出现，无疑绝对值得让蓝染露出刚刚那样充满毫不掩饰的昂然兴致和深长意味的奇异表情了——毕竟，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就从真央毕业，这样的成绩足以为这少年赢得来自各方的各种关注了，又如何不能多出一个同样少年成名、在此之前受到关注的程度绝不亚于这名少年的蓝染副队长？ 所以蓝染嘴角那抹明显迥异于平常的微笑此刻也被自家队员们视作了理所当然，完全没能察觉出其中隐藏至深的……鬼畜气息。（＝＝） ——当然，除了一个人以外。 五番队队长，平子真子。 金色长发的端丽男子状似闲散地倚墙而立。从他所选择的这个角度，即使隔着拥挤的人群，也依然能够清晰无碍地将此刻蓝染脸上的所有表情变化巨细无遗地尽收眼中。 他早就觉得蓝染这个人有问题。很有问题。 这个在他人眼中温柔和善的年轻人究竟是哪里触动了自己敏锐的警觉神经，让自己将“此人本非善类”的标签牢牢贴在了他的身上，从此再无法放下对他非正常的关注和警惕…… 关于这一点，老实说，其实就连平子本人都未必能够解释得清。 或许，从对方还是个十几岁出头的少年的时候，就开始了吧。 平子至今依然能够清晰地记起，在蓝染一年级时真央校庆活动期间的那次单方面的初见，从开始到结束，所有微小的细节。 真是……好像罹患了强迫症一样，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地，逼着自己去反复回想。 那其实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才十岁多一点点的小少年而已。 为什么……当时竟然会莫名地直觉认为，对方……非常危险呢？ 以至于即使到了五番队副队长温柔谦逊，宽厚包容的声名甚至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瀞灵庭上下的现在，他也依然，无法对这个年轻人付出哪怕再多一分的信任。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对方居然还有一个与朽木家少主人交好，连带地与十三番队和八番队队长关系也相当不错的养父。 平子虽然只是小贵族出身，但是从出生起就生活在瀞灵庭这座集中了整个尸魂界最强武力与最高权利的小小城池里，他又怎么会看不清楚这其中的纠葛联系？ 所以，对蓝染才会愈加防备。 然而自从蓝染毕业，平子动用自己的队长特权抢先一步将他招进五番队就近监视，十几年的时间转眼过去，蓝染也由最开始那稚嫩青涩的可爱少年样变成了如今这副成熟稳重的温和青年样，平子预想中的种种变故，却是一次也没有发生。 只是尽管如此，平子心中对蓝染莫名的怀疑和戒备也未曾退减过分毫——即使他知道他和为人爽朗热忱的志波海燕交情甚笃，知道他深受私下里被称为瀞灵庭治愈系双王的浮竹十四郎和朽木苍纯的喜爱。 ——他人的评价，毕竟并不能代表一切不是？ 浅琉璃色的狭长凤眼隐隐泛起丝丝缕缕的寒光，平子最后不着痕迹地瞥了蓝染一眼，转身懒洋洋地走向队长办公室。 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转身离去的瞬间，一直状似专注地观望着场中形势的蓝染不动声色地掀了下眼睑，眸中同样有一抹冷光，飞快且毫不引人注目地流逝而过…… 在平子真子离开后不久，有着一头柔顺而伏贴的银色软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狡猾又充满毫不掩饰恶意的小狐狸一样的天才少年市丸银向五番队四席发起的挑战就结束了。 结果自然毫无悬念，仅用一年时间就读完了真央的天才少年几乎没怎么太费力气就轻松收获了最终的胜利。 不过即便如此，胜利者本人的心情看上去似乎也没能变得多好就是了。 因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比斗，所以银发少年自认下手还不算重。只是看着半趴在自己脚边，似乎一直在努力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却一次也没有成功的原四席，少年喉间不由溢出了一阵满含恶意讥诮的愉悦低笑声：“就算是文书番队，身为四席这样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大叔。” 虽然市丸少年自认为这已经算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但是显然某位刚刚被严重打击过，不仅失去了保有近十年的四席席位，而且还是在五番队全体队员的注视下败在了这样一个小孩子手里，觉得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的原四席大人可不是这样想的。 狼狈不已行动不能的中年男人狠狠瞪了面带笑容的银发少年一眼，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些什么，最终却颓丧地发现，这个时候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回应说出怎样的台词，似乎都只能显示出自己的小心眼和技不如人后最要不得的恼羞成怒，于是不想在落败于一个小孩子以后再将自己在队友们心目之中的形象变得更加糟糕，原四席大人几乎咬碎了一口的钢牙，才强忍住没有蹦起来当场抽刀一个卍解将眼前的少年送去长长久久地陪伴灵王。 反正他们这些死神本就是灵体，死去以后会化作灵力因子遍布世间，所以只要世界一天不腐朽，那么他们的存在就一直也不会被堙没——从本质而言，其实和那位传说中无老无死，无处不在（＝＝）的灵王陛下很是相近，不是么？ 原四席先生显然是被刺激得狠了，竟然在心里开起了灵王陛下的玩笑来。 不过能在五番队这样文职工作为主的番队里混到四席的位置而且还成功地将其保留了一段算不上短的时间，他显然也是个聪明人。所以在听到银发少年那句明显别有所指的暗讽以后，只稍稍脸色难看了一下就不再做出其他任何反应，最后还是几个平日里与他私交比较好的队友去张罗着抬来了担架，直接把人送到四番队接受治疗和检查去了。 而聚集在训练场外的围观群众们眼见没了好戏可看，自然也不会再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着被某位新上任的四席大人看“对”了眼成为下一个被打击目标，于是纷纷作鸟兽散。 蓝染的心态当然与这些人不同。不过因为即使以他如今的眼力看来也不能完全做到通透无碍地摸清那个银发少年的所有底牌，所以向来耐心谨慎的他并不打算过早地去接触对方罢了。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轻叹一声，原本已经快要走到某座熟悉的二层建筑门口的棕发青年转过身去，向回又走了大概两个街口，拐进了右手边的糕点店。 就这样什么也不带就回家去的话，如果那人恰好也在场，那他这一整天是别想安稳度过了。 再走出店门时两手已经分别提满了各式各样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精致糕点，蓝染虽是那样默默喟叹着，眼中却是透出了一股不易察觉的温柔来。 沿路不时会遇见一些相识或者不相识的死神，蓝染熟练地挂起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一一招呼过去。 温和，谦逊，守礼，平易近人，实力强大。 这就是瀞灵庭内绝大多数人眼中的蓝染惣右介。 蓝染垂眸，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他有时候面对这些或信赖或憧憬的情绪会忍不住略带恶意地假想，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他们眼中温柔可靠的蓝染队长，居然是从小在虚圈长大，甚至到了现在也依然和那边保持着联系，甚至三不五时还会跑回去虐虐虚练练手……不知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来。 想想还真是……让人期待。 可惜，蓝染青年的好心情只保持到他进入属于茶馆主人家私密空间的后院为止。 看着这些年来已经越来越习惯频繁出入自己家中的几个人今天居然难得地凑了个齐整，此时正围绕在某个面容精致俊美一如往昔，与十几年前相比毫无任何变化，只在眼角眉梢留下了非岁月所无法积淀出来的深厚悠长韵味的茶发男子身边，每一个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焦虑和隐隐的忧色，蓝染不由微微皱眉，将手中的糕点交给迎向自己的佣工虎次郎，快步走向众人。 “小澈，我回来了。”首先还是亲密地拥抱了一下自家养父——虽然自从他的身高超过对方，同时也被某只黑毛儿死燕子笑称“没想到长大后的惣右介（的脸）居然会长得这么……成熟（＝＝＋），看着这样的你叫澈酱‘爸爸’，就连我都觉得压力好大＝w＝”以后，他也就顺势改过了曾经无比坚持的那个称呼，但是在蓝染心里，眼前这个男人始终都是养大自己，让自己成为现在的自己的，最特别也最重要的那个人。 即使称呼变了，但是心情总归不会变，已经结成的羁绊也不会因此而消散。 他是他的爸爸，而他则是他的孩子，这个事实，同样也无法改变。 居然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想通了这一点，现在再回想起来幼崽时期的自己面对苏澈要求更改对他的称呼时那种种不成熟的幼稚表现，蓝染就忍不住开始嘴角抽搐。 当然，成长中的BOSS大人显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忽略了，为了抗议某人强行加在自家爸爸大人身上的“澈酱”这一特殊标牌，他放着好好的“澈”不叫，居然冒着被爸爸大人各种冷处理的危险硬是叫了对方好几年的“小澈”这样一个很囧很坑爹的事实就是了…… “惣右介，你回来了？”茶发男子转头，对蓝染微笑了一下。 即使坚称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整，但是光阴却仿佛在这个茶发男人身上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从蓝染与他相遇开始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的时间。然而名为苏澈的这个神秘男人，外貌始终不变不说，甚至还愈发地变得韵味深长，俊美勾人来。 这个男人……说不定真的被神眷恋着呢。 并不知道自己无心之中竟然歪打正着地戳中了真相，蓝染对自家爸爸大人颔首以作回应，视线随即非常自然地落向被一干人等团团围住的中心地带…… 等到蓝染看清那里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的时候，刚刚还十分平和愉悦的心态立刻发生了不知多少度的超级逆转，脸色也瞬间变得一片冰寒：“谁干的？” 不问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只问是谁干的么？ 看着这样的蓝染，苏澈忽然微笑起来。 惣右介啊惣右介，你就继续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关心小乌在意小乌吧，总有一天你会亲手将这些谎言全部拆穿——一个不留。 “……是我的错。”回应蓝染的，是处于包围圈的最中心地带，距离某只无精打采地耷拉下翅膀，腹部一那小片原本软乎乎毛绒绒，柔顺到不行手感更是好得没话说的白色小绒毛此时已经变得混乱不堪，纠结粘连在一起，愈发衬得小模样儿惨兮兮引人心疼不已的小白蝙蝠最近的……朽木白哉少年。 虽然自己还是个无知（？）小孩儿的时候没少和这小家伙在苏澈面前斗过狠争过宠，互看不顺眼胡扯后腿互告黑状什么的那都是家常便饭，但对方好歹也是自己认可的弟弟一般的存在，蓝染对上白哉那双满含自责的墨色大眼，顿时心中的火气就降去了一半：“怎么回事？” 他怎么可能相信会是白哉把乌尔奇奥拉弄成了现在这次凄凄惨惨可可怜怜的模样？要说他和这两只都是从小就不怎么对付，只不过相处的时间长了以后慢慢在磨合中学会了彼此接纳和认同的话，这两个小家伙之间的状况可就完全不同了。大概是从小就待在一起，性格之中也有许多相近的地方的缘故，这两只从相识之初就一直关系很好，更多的时候都是联合在一起，想着法儿地和自己去分苏澈的宠…… ——想想就让人觉得火大＝＝＋ 蓝染忽然发觉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良好耐性在面对这两只的时候似乎总要选择性地失灵一下。 所幸似乎真的被小乌这幅凄惨得有点过了头的小模样吓住了，白哉今天表现得特别的乖，几乎没怎么需要蓝染追问，就巨细无遗地将今天早些时候发生在朽木宅的那次猫妖挑衅事件又讲述了一遍。 “因为那家伙除了力气大一点动作粗鲁了点将小乌抓得狠了点……之外，也没有刻意去伤害他，所以爷爷说，只能就这么算了。”说到某只怪力猫妖，白哉少年的表情不由变得有些扭曲起来：“虽然觉得不甘心，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同为庭内四大贵族，朽木家与四枫院家之间任何一个微小的相互动作，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背后总是纠缠着无数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的，所以白哉比谁都清楚，自家爷爷是绝对不会为了一只小小的蝙蝠，就去为难堂堂四枫院家下任家主，同时还是隐秘机动队现任掌权者的夜一的。 身为朽木家的小少爷，白哉很早就明白，自己并没有太多可以任性和随心所欲的权利。他得到了很多，所以也要付出很多。 ……但是，还是会觉得……不甘心啊！ 虽然夜一的做法其实客观来说也并没有错，她也没有对小乌心怀恶意或者故意地要去伤害他。只是这女人忘记了自己太怪力而小乌又实在太娇小，于是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但是果然还是，很不甘心…… “要变得更强，下次绝对不再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把小乌抢走！”这是从夜一手中接回已经蔫蔫地耷拉下翅膀，整只蝙蝠都显得异常无力沮丧的小乌的瞬间，第一个浮上白哉心头的想法。 因为他不够强，才给了别人抢走小乌的机会。因为他不够强，所以现在尽管非常地不甘心，却也不能亲自动手做些什么，只能僵硬地在这里好像诉委屈一样地对蓝染说了这么多原本并不打算说出口的话。 白哉脸上的表情愈发纠结起来，而蓝染则是沉默地站在他的身边，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旁观着两人互动的大人们这时对视一眼，随即默契地齐齐起身，将空间完全留给显然还需要更长时间的思考和讨论的两个小鬼。 …… 那之后白哉和蓝染之间究竟商议并决策了些什么，苏澈并没有打算去问。 虽然小乌那天回来时的造型把他也吓了好大一跳，但是所幸其实只是看上去比较悲惨狼狈而已，实际上受到的伤害，几乎没有。 就算身形变小了，但是小乌毕竟还是一只立于虚圈进化金字塔顶端的瓦级大虚，哪里会那么轻易地就被夜一并不刻意的怪力伤害到？ 所以苏澈干脆放手，将整件事都交给蓝染和白哉去全权处理，这是一种信任，当然也是一种试炼。 他是真的很想看看，这两个孩子究竟能做到怎样的地步。 ××× 傍晚的时候瀞灵庭上空刚刚降下过一场急促而短暂的小雨。虽然很快就停息了下去，但是厚重的云彩还是锲而不舍地彼此簇拥着铺满了天空，遮住了原本就不甚明亮的月之光华。 偶尔，在云与云的间隙之间，月光能够得以通过，隐约却朦胧地降临下来，缓和了一片漆黑的无边夜色。 猛然间，一轮新月从云彩的缝隙间探出头来，几乎瞬间点亮了整个夜晚。 而随着月光的骤然出现，在室外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被月光无情地暴露了自身存在的银发少年反手迅速抽出了一击刺穿男人心口的利刃，本以为已经已经向上弯曲到了极限的嘴唇竟又上挑了几分，再配上那双弯弯的眉眼和那张清秀可人的小脸儿…… 莫名地令人一背脊阵发寒。 “哦呀，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 原本除去少年刀尖上缓缓滴下的血滴溅落在地面上的微小声音以外再也其他声响的寂静空气之中忽然低低奏响了一个满含兴味的悦耳男声，银发少年脸上表情分毫不变，依旧眉眼弯弯地微笑着向伴随着氤氲朦胧的月光闯入自己视线的那人看了过来：“真正的？” 他的声音里没有迷茫也不带嘲讽，明明是正经到不行的语气，却偏偏会给人造成一种仿佛夹带了无限恶意的错觉。 蓝染接着月光出现的短暂时机细细打量着眼前脸颊染血浑身肃杀的银发少年。 不知道那双一直眯合在一起的眼睛，在睁开以后究竟会拥有一种怎样的颜色？ 一瞬间，蓝染心中忽然划过这样的莫名之念。 而天际，也在雷声轰鸣而起的同时，降下了今夜的第一道闪电。 ——暴风雨，就要来了。 同一时间，桃樱轩后院主卧，一家之主大人的专属房间。 苏澈刚刚舒服地泡完了热水澡，原本就光滑细嫩无比的肌肤现在更是由于不久前才被热气蒸腾过的关系带上了一层漂亮的薄薄粉色，让他看上去似乎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种微妙的色香，很是让人……心猿意马。 嗯，心猿意马。 突兀地凭空出现在房间里，毫无准备地迎来了这样意想之外特别服务的规则掌控者大人一脸深沉地摸下巴，最后敲定了上述结论。 “库洛。”回过身的瞬间突然发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但是苏澈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淡定——或者该说，这样的状况遇见得多了，想不淡定都已经很难。 而且算算时间，他觉得这两天库洛也应该出现了。 ——是的，自从第一次在虚圈相见以后，在接下来的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库洛和苏澈始终稳定地保持着每年见三到四次面的联络频率，时间也由最初的不规则，慢慢变得固定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同样被固定下来的，还有库洛每次雷打不动的临别赠吻——虽然他一次也没能以实体状态出现过。 就此，对于自己似乎正在变得对各种灵异现象越来越无感的这件事，苏澈表示库洛·里多先生绝对功不可没。 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已经很习惯某天晚上突然在自己房间里看到某人诡异地凭空出现的身影的苏澈对于又一次以同样的方式降临的规则掌控者大人的此次来访，并没有觉得和以往的任何一次相比有什么不同寻常。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暂时无视了对方，坐在床边状甚惬意地继续擦着头发。 库洛对他这样的表现也不在意，只是宠溺一笑后，就自动坐在了他的身旁，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简明扼要全面概括地讲述起了自己近段时间的作为和经历。 苏澈在毛巾下微微眯起了眼，安静地聆听着身旁那人用熟悉的低沉性感声音，一点点地为自己讲述他没有自己参与的生活，心仿佛被浸泡在温度适宜的清水之中，慢慢地安定下来。 “……所以规则已经对我开放了最终权限。澈，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看着身边那人在听到自己的问题以后脸上一瞬间闪过的茫然和还没有来得及褪去的昏昏倦意，库洛眼中笑意更深：“你还真是……在我身边，真的就这么安心？” 苏澈困倦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决定拒绝回答这个明显有诱导倾向的问题。 库洛也不纠缠，只是缓缓伸出手来，轻柔地覆上苏澈的脸颊…… 苏澈蓦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眼望向库洛—— 这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从相接触的地方传递而来，真实又鲜活的……熟悉的，属于库洛的温度。 “库洛……” “澈，我在。”黑发黑眸的俊美男人显然被苏澈脸上过于明显的惊愕之色彻底娱乐到了，明亮如午夜星子一般的璀璨黑眸之中盛了满满的笑意，温柔而专注地凝望住近在咫尺的某人—— “澈，我们回家。” 时隔四百年，我终于能对你说出这句话。 第50章 归（一）·情定 苏澈怔怔看着库洛，一时竟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想要回家的念头从不曾淡出过他的脑海，也比谁都清楚自己毕竟不属于虚圈和尸魂界，甚至不属于眼下身处的这个时空，然而苏澈却不得不承认——有时漫长的时光，真的能改变许多东西。 而很多时候这种改变，即使事主并不乐见，却也似乎由不得他的意愿主宰。 当然，这并不代表苏澈不想回家或者不打算回家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对那两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解释，他这一次是要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离开他们，回到自己真正的儿女们身边去。 ——这样的话，要他怎么说得出口？ 更加讽刺的是，原本他还以为当分别时刻到来的时候，自己并不会纠结犹豫至此呢。 这算是他对自己薄情程度的错误估算？还是说，是这二十几年来过于平和安逸的生活磨掉了他心中僵硬冰冷的那些棱角，让他变得……心软了？ 苏澈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然而却在情绪能够变得更加低落之前，猛地被拥进了一个熟悉却相别已久的怀抱…… “澈，我还以为……你更加在意的会是‘能够再次触碰到我’的这件事，”耳边响起的低语声柔和一如既往，然而苏澈却敏锐地从中察觉出了一丝微弱的……咬牙切齿（＝＝）的味道来，“现在看来……似乎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苏澈眼皮一跳，心中顿时大呼不妙。 “库洛……我不是……” 来不及出口的解释戛然被遏止在喉间，苏澈瞪大眼睛，茫然凝视着无限在视野中放大的那张俊美到天怒人怨的妖孽容颜，脑海中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从紧紧与对方相贴的唇瓣之间不断传来的柔软微凉触感几乎捕获他的全部神经，让他再分不出心神来去思考什么。 库洛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轻柔地贴附在他的唇间而已，然而如同电击般细小战栗的微妙感觉，还是顺着贴合在一起唇线，慢慢流窜向了苏澈的四肢百骸。 原来……接吻的感觉是这样的么？ 穿越前的三十几年人生里虽然没有正经谈过几次恋爱，但是某方面的经历却完全能够配得起“阅尽千帆”这四个大字的苏少爷不知不觉地微微合上了双眼，迷茫地这样想。 他不是没有接过吻。 虽然轻微的洁癖让苏澈对与他人分享唾液这种行为多少有些生理性排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有些时候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特殊的背景环境，还是能够造就一次堪称美好的回忆的——而在这些时候里，苏澈往往不会介意稍微放下自己的一些小矜持，让过程变得更加顺畅完美。 虽然像这样各方面都符合标准的情况并不多见，但是三十几年下来，总归也还是有那么些的。所以虽不能自称吻技高手，但是其中的各种滋味，苏澈却大致都是尝试过的。 可是，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哪一个吻，曾经让他有过现在这样的感受——单单只是唇瓣相依而已，却从接触到的地方延绵不断地传递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灼烧感，硬是烤化了他全部的感官…… 是他自己一直搞错了，所谓的“接吻”，其实原本就应该是现在这样的感觉，还是……因为正在亲吻他的人，是库洛？ 苏澈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苏澈自从库洛倾身覆压过来开始就变得有些紧张僵硬的身体慢慢重新放松了下来，原本只是无意识略微合起的双眼，也在主人有意的控制下更加用力地闭合起来—— 苏澈这一系列的变化看在库洛眼中，自然带上了某种妥协和邀请的味道。 然而出人意料的却是，库洛非但没有顺势更进一步，反而抽身后撤，略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抱歉，澈。”黑曜石般溢满耀眼流光的清透眸子之中隐隐带上了一抹狡黠的笑意，库洛再次俯身下来，将额头与苏澈的相贴——骤然拉远又再次推近，两个动作之间的间隔，却不超过几次眨眼的时间。 苏澈甚至产生了瞬间的恍惚。 仿佛前一秒库洛柔软微凉的嘴唇还印在自己唇间，可到了下一秒，额头就不知怎的忽然被他紧紧抵住，视线也被那双盛满令人心悸的强势意味的墨色眼眸牢牢锁住，不得偏转分毫…… 虽然亲吻已经结束，但是此时此刻，两人之间这过于亲密的姿态，被库洛单方面彻底消除掉的距离感，还有……伴随着库洛状似在压抑着什么的微哑低语声，喷洒在自己鼻翼的灼热气息…… 一切的一切都让苏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脱离掌控。 “库洛……” “啊，澈一定吓到了吧？因为我突然……就吻了你。” 这已经是今天不知第几次在开口呼唤过对方的名字以后，却在刚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打断了。然而此时的苏澈却是难得好脾气地没有提出抗议，只是微微蹙眉看了库洛一眼就故作不经意地转开了目光。 尽管如此，那一瞬间金茶色的眼眸之中不自觉地泄露出来的细微慌乱和失措，还是被库洛精准地捕捉进了眼里。 心思深沉又历经无数光阴洗礼，段数绝不是现在的苏澈能够比拟的规则掌控者大人于是一边无声地在心底笑开，一边却又完美地维持住嘴角那温润柔和与往日无异，然而细看之下偏又好像多出了几分暧昧情缠，魅惑程度也随之直线上升的优雅笑容，刻意再次压低了嗓音，用苏澈完全无法抗拒的低沉声线继续着能够让对方的理智进一步沦丧的……不知该说是诱惑，还是调戏—— “很抱歉在那之前并没有得到允许。但是我刚才……其实真的是有点动怒了的。澈你……知道的吧？” 苏澈试图继续扭转开视线不去理会库洛执意追逐他回应的注视，结果…… 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于是他在库洛看似“无意”的愈发迫近下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看着那人嘴角弯起的笑容之中又带上了三分满意，忍不住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手痒＝＝＋可是那个狡猾的混蛋男人却恶劣地不肯给苏澈留出半分发作的机会，只是略侧了脸用自己那挺拔的鼻尖轻蹭他的脸颊，口中再次流泻出耳语般低微却字字清晰可辨的呢喃：“既然这样，那……澈也知道自己做的有多过分了？” “嘘，别说话！”纤长莹白，保养得当的如玉指尖抢先一步抵住了苏澈微张的嘴唇，将他的辩解尽数挡回喉间。库洛笑弯了一双眼，脸上的表情和口中的语气愈发温柔起来——温柔到，让苏澈心中警铃大作，无数巨大的鲜红色字体争先恐后地浮出脑海，一遍遍地提醒着他：快逃！ ……可惜，已经晚了。 将人牢牢锁在怀中，库洛压在对方下唇上的拇指微微用力，轻易就在那两片泛着晶莹诱人淡樱色光泽的唇瓣之间，剥离出了一块小小的空间——足以，容纳某些物体的出入…… “别说话，澈。”黑发男人呓语般地重复，垂眸，将身下人此刻所有的神情分毫不落地收入眼底：“别说话……除非你能保证，你将要说出口的，是我真正想要听到的。” ——否则，就不要说。 明明如此温柔的语气之中却隐藏着这样近乎命令的强势与霸道，偏偏眼前这男人就真的有本事能让它听上去就像是一个让人不忍拒绝的请求一样，苏澈满腔愤愤地暗自咬牙，却悲哀地发现原来对于这样的库洛，自己竟然真的是半点抵抗力全无…… 而一直细致地观察着苏澈脸上每一处细小的表情变化的库洛，又怎么会看不出他此刻的失神和无措？ 只是，他已经等得够久的了。 这一次，绝不能再继续这样对苏澈无条件地纵容溺爱下去。 库洛眼中暗芒微闪，垂下头去，在苏澈耳畔继续柔声低喃—— “你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解释。” “我本以为不需要我的提醒，你想必也不会忘记，”库洛抬手，强势而不容许任何逃避地捧起苏澈的脸，深深望进他的眼中：“不过现在看来，澈你似乎是真的不记得了？你……可还欠我一句未完的话。” “这句话你欠了二十几年，而我……却用了二十倍于你的时间去等待和忍耐。” “澈……你明白我要的到底是什么，对么？” 仿佛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苏澈就着库洛捧在自己颊边的手掌的力道微微抬起脸来，向本就近在咫尺的某人，更加紧密地贴合上去……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再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试图继续蒙混过关……岂不显得太过矫情？ 更何况，早在不知道多久之前，他不是就已经做好觉悟了么？这样……将自己彻底交付给库洛的觉悟！ 那么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抱怨退缩的？ 或许库洛说的对，刚刚吓到自己的其实并不是他的吻，而是……他吻下来的动作实在太过突兀太过毫无预兆，让自己毫无防备之中，才收受到了这样莫名的惊吓。 苏澈定定注视着眼前这张对他而言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从“无比熟悉”变成了“无比习惯”的俊美容颜，看着对方那双自己最爱的黑色眼眸之中丝毫不加掩饰，写满了缱绻柔情，心中的最后一个块垒，最终也伴着轰然的巨大倒塌声渐渐被磨散了一空。 仰头在库洛嘴角轻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苏澈忽地抬手环住眼前那人的肩膀，凑近过去小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苏澈被狠狠再次压回了柔软的床铺中央！ 第51章 归（二） 情炽 库洛的吻又一次降落下来。 微凉柔软的嘴唇先是满含爱意地轻抚过苏澈的鼻尖额头，眼角眉梢，兜兜转转许久过后，最终还是停留在了那双嘴唇的主人最中意的位置——身下这人柔软温热的双唇之上。 “澈……” 含混不清地低唤着对方的名字，库洛此时仿佛再没有了顾忌，灵巧的舌尖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撬开了苏澈的牙关，而后更是片刻也不停顿地直探了进去——开始毫不容情地大肆攻城略地…… 苏澈因为猝不及防之下忽然被库洛用力压回床中，整个人还依然有些恍惚。所以当库洛柔软灵活的舌尖深深探入他的口腔，趁他毫无防备时用自己的味道将四周都标记了遍的时候，苏澈一时间竟然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不过，现在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与刚刚的温柔绅士完全相反，这一刻的库洛第一次全无保留地在苏澈面前展现了自己最为强势霸道的一面。 侵入苏澈唇齿间的舌头带着满满的占有欲，游走在口腔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齿列、牙龈、舌尖、黏膜…… 几乎要在每一寸土地上都打上自己独有的烙印一般，库洛的舌灵活且充满不容拒绝的强势地在苏澈口中肆意翻搅…… 然而，在如此张狂霸道肆意而为的同时，规则掌控者大人那每一次的动作之中却也带着不容错辨的温柔和珍重，随着苏澈的反应不停地调整着舌尖律动的节奏，小心地掌控着舔舐和吮吻的力度，即使自己心头早已火起，却依然努力压抑着想要彻底宣泄一番的心情，将苏澈的感受放在了需要被考虑到的首位…… 当这热情又激烈得简直不像是刚刚确定关系的恋人之间第一次的亲吻所应该拥有的模样一般的长吻终于结束的时候，无论是从一开始就失了先机，于是只能被动地任由库洛引领自己所有感官的苏澈，还是自始至终都稳稳占据着主导地位，终于如愿尽情品尝了自己“宵想”已久的美味唇舌的库洛，在嘴唇相互分离的瞬间，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而后，两人喘息着看向彼此，默契地相视而笑。 “澈……”库洛抬手覆上苏澈的脸颊，难得孩子气地一寸一寸细细揉捏他脸上细嫩光滑的皮肤。因为刚刚结束的那个疯狂的吻而依然带着些许灼热情潮的性感低哑嗓音轻唤着苏澈的名字，毫不掩饰其中深藏的欲念气息：“你是我的了。” 这还是库洛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在苏澈面前表达出自己对他的在意和占有欲。 所以，即使用了这样简单烂俗又直白霸道的说法也依然没能影响苏澈此刻的好心情。 唇角微勾牵起一个柔和的笑容，苏澈正打算开口回应，却蓦地被忽然再次俯身向自己倾袭而来的库洛眼中隐隐流窜而过的那抹深沉欲色彻底惊住，怔怔地望着对方半晌说不出话来。 库洛黑眸之中隐约浮现出的黑色火焰于是翻滚得愈发剧烈起来，只差瞬间化为实体，将眼前的苏澈整个包裹进其间——从头到脚，一寸不落地舔舐个干干净净…… 库洛想苏澈或许是真的不知道，他刚刚的那个笑容看在自己眼中，究竟是怎样惊人的煽动和……魅惑。 将将及颈的茶色发丝因为刚刚结束的那场激吻的关系而微带了些凌乱，四散着在纯白的枕套之间铺陈开来，那狼狈中却又带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脆弱的别样美感，让之前从未见过苏澈这副模样的库洛本就有些看沉了眼色。 再加上那双依然泛着无尽春色，其中甚至隐隐透出了些许潮湿水雾的金茶色眼睛，还有那罕见地带上了两重薄薄绯色红晕的白皙脸颊…… 从未见过的苏澈动情时的惊艳模样，让库洛向来引以为傲的超强自制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力挑战！ 可是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苏澈忽然扬起唇角，给了他一个满溢着无声情意的灿烂笑容。 这笑容与库洛曾经在苏澈脸上看到过的任何一个笑容都不相同，带着满满的幸福和愉悦，甜蜜温暖到即使只是浅浅看上一眼，似乎就能体会到露出这样表情的人，此时心中究竟充溢着怎样的幸福和满足。 ——只不过是为了他的一句话而已。 理智渐渐偏离了脑海，视野中充斥了苏澈轻柔含笑的眉眼，库洛脑中一片混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只是重复着这样一句单调的叙述。 库洛从来都知道苏澈真的非常在意自己。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却是，原来自己在苏澈心中所占据的分量，比起曾经所想的，居然还要重的更多，再多…… 原来真的只需要自己的一句话而已，苏澈就能露出像现在这样，让人甚至无法从他身上错开视线的炫目笑容。 原来，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够多的那些，现在却被证实，其实远不够好，更不够多。 他的澈——没错，是【他的】！——虽然从来不说，但是他给他的，却一点也不比他给他的少。 一点也不！ 眸色愈发深沉晦暗，库洛垂首静静凝望着身下那人脸上恬然柔暖的笑容，然后在下个瞬间，他毫不意外地听见了自己脑海中传来了一声清晰的、不知是名为“理智”还是“克制”的那根神经……崩断的声音。 于是再次倾身过去，着迷般地一下又一下啄吻着那泛着迷人笑意的甜美嘴唇，抚在对方脸颊上的大手灵巧地一个下滑，转而牢牢钳制住了那形状优美的尖细下颔…… 极富技巧性地轻轻用了点力，茶发的恋人就连挣扎都来不及，被迫微微张开了嘴唇，接受了自己唇舌的又一次入侵…… 火热的舌头带着浓浓的情欲气息，瞬间席卷了苏澈的口腔。 喉间泻出一声难耐的低吟，苏澈原本伸出去抵在对方胸膛上的手掌最终无力地垂落下来，随即立刻被某个性格恶劣的混蛋男人紧紧握住，十指交叉犹如宣誓一般……拧按在了头顶。 口胡库洛你按住我的手是想要做什么？！ 即使被某人愈发激烈的亲吻弄得已经有些神智模糊，但是当双手手腕处齐齐传来被牢牢禁锢的感觉，苏澈还是挣扎着强迫自己稍稍清醒了一点过来。 然而还不等匀出精力再去追问抗议，随着一阵更加凶猛的唇舌肆虐，库洛不知何时放了开来，原本应该擒住苏澈下巴不放的那只大手…… 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侵入了浴衣的下摆，探向了苏澈腿间！ 敏感的腿根部骤然贴上了一个散发着异样灼热感的热源，苏澈不由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库洛—— “库……洛……” 没能完全叫出口的后半个“洛”字被黑发男人毫不犹豫地吞入自己喉间，顺着苏澈因为正待发问的关系而自动自觉（＝＝）微微张开的唇线，库洛再一次畅通无阻地一路侵入了进来！ “唔唔……”苏澈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惜舌尖被库洛狠狠地纠缠舔吻，牙关和嘴唇也被大大撑开，让他试图说出口的话语全部变成了含混不清的暧昧低吟，听在库洛耳中，自然又是一番气血升腾翻涌…… 于是原本只是安安静静，贴着苏澈腿根部柔嫩皮肤安静蛰伏在那里的大手，突然开始有了动作！ 轻缓而充满暗示意味地，温热的手掌开始来回在腿根部敏感又柔嫩的肌肤上流连轻抚。 有几次那恶劣的手指竟然还擦着那一小块布料的边缘恶意地停留在那里反复揉搓，从与那手掌相接触的部位细细密密传达而来的，轻微电击般的难言感觉，让苏澈羞耻得紧紧闭起眼睛，甚至连直视库洛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 ——苏澈对此，感到尤为丢脸。 明明……不过是场情事而已。 两情相悦心意初定的这个时候，两人都渴望着能与刚刚成为恋人的对方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什么的……苏澈当然也认为这很正常。 他们是两个成熟的男人了，又不是情窦初开意乱情迷加无知好奇之下被陌生情欲轻易诱惑的青涩少年，既然双方都有这个意愿，又已经正式确立了关系，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所以苏澈几乎没怎么抗拒地，就任由库洛将自己压倒在了身下——虽然在穿越之前，他苏少爷一向都是在上面的那个。 其实对于是上是下这个问题苏澈倒是意外地没有什么坚持。虽然是男人当然第一反应都是想成为在上面的那个，但是做了三十几年的攻，苏少爷偶尔其实也想换个口味试试。 只不过在前世，还没找到敢把他苏澈压在身下的男人就是了。 想起前世那个虽然披着一张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外皮，内里的属性却绝对是不容置疑的凉薄冷漠帝王攻的自己，再对比一下现在这个看上去温柔无害，实际上也几乎要让人以为真的就温柔无害，而无论是不是真的温柔无害（喂，你够了！＝＝＋）都摆脱不了一个大大的“受”字作为属性的自己，苏澈决定还是干脆就做不想热情犒劳恋人的时候其实真的就只要躺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的零号君好了——毕竟，像碇真嗣少年那样，悲惨地摊上了一个变异野兽版零号的餐具之王，在现实世界中还是少数的不是？=w= 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不着边际地联想，等到胸口猛然传来一阵凉意才再次回过神来的苏澈看着某人那堪比关西某名侦探的黑漆漆脸色，不由很不争气地瑟缩了一下，小小地吞了吞口水：“库洛？” 黑发男人继续沉默地黑着脸瞪他。 苏澈干笑：“我不是故意的……” “嗯，澈只是认为……我还不够努力罢了。”库洛终于说话了。 可是他一脸云淡风轻地抛出的这句台词，却把苏澈呛了个正着。 不过尽管很丢脸地在最初真的有被库洛的这种威胁小小地吓到了一下，但是苏澈还是坚持认为，虽然在这种时候走神即使在自己看来也真的是很不厚道很过分的一件事，但库洛自己真的就一点责任都没有的么？ 还不是库洛自己……太心急了＝＝＋ 亲亲摸摸什么的也就算了，居然一上来就想直奔全垒？身为一个活了许多年的老古董您就不能稍微顽固保守一点么＝＝ “哦？这么说来，澈是觉得我……不够矜持？” 一瞬间背后无数雪莲成片绽放，规则掌控者大人笑得倾国倾城，然而那语气中明显得都快要实质化了的冰冷森寒之气，却是怎么也不可能被忽略掉了。 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表示对方正解了，随即感觉室内温度骤降的苏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刚刚不小心……竟然把心中的想法自言自语地全都说出来了…… 看着某人愈发漆黑扭曲的俊颜，苏澈一个把持不住，忽然“噗”的一声轻笑起来—— “难得看到库洛你这么伤脑筋的样子呢。怎么说呢？突然觉得特别有成就感的说……” 库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被这么一搅合，刚刚还充溢满室的旖旎氛围却是已经散去了大半，看样子无论如何，都是回不到最初的那种状态了…… 库洛虽然遗憾，却也知道时机已过，今天这事……多半是成不了了。 可是让他就这么算了，却又总是觉得不那么甘心。 明明好不容易才拐到怀中的这个人，明明等待了那么漫长的时光，才终于盼到他主动走到自己身边。然后……却就这样算了？！ 怎么可能！ 一把拉过笑得正欢的某人的手不由分说地按在自己依然精神抖擞地挺立着的某个部位，看着刚刚还笑得一脸清爽欢快的人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戛然止住笑声的同时，脸颊也迅速染上了两抹艳丽的绯色，库洛眼中不由再次浮起了深深的笑意。 “澈，我们可以不做到最后，但是这个……你必须负责解决——如何？”凑过去紧贴在恋人耳边，库洛轻声诱哄。 苏澈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这货真的是库洛·里多么？真的是么真的么？！！别不是被穿越了吧！ 即使隔着布料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已经挺立起来的那里的硬度和热度，苏澈扭头不再去看库洛的脸，对于他的提议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安静地被他半揽在怀中，露出已经通红一片的侧脸和耳尖。 库洛于是轻笑一声，俯身奖励般地轻吻苏澈的侧脸：“澈好乖。” 某人的脸于是更红了。 房间内的光线一点点昏暗下去。直到最后，就连隐隐照射进来的柔和月光也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屏蔽了一般，再无法渗透入内分毫。 而房间正中，那张已经放下层层叠叠幔帐的豪华卧床之内，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模糊的私语声渐渐从幔帐的缝隙里飘散了出来…… “澈你的手指好僵硬呢，这么紧张？”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摸我？＝皿＝＋”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舒服的话……不是不公平的么？” “劳驾，我现在其实挺舒服的！” “嗯，我想也是。因为……我还算卖力吧？” “唔哼……那里不行……” “澈，你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了哦？” “还不是因为你……” “好好，都是我的错。不如……罚我用嘴帮你？” “不……行——！” “嗯？澈你这么说的话……我可不明白的啊。” “……你……你够了没！” “永远……都不够哦……” 怎么可能够？ 澈，别安心得太早，也别放弃得太快。 要知道—— 夜，还很长。 ××× 真央灵术院的早晨，向来是宁静祥和的。 鸟鸣声奏响在寂静平和的空气当中，为尚未从深眠中苏醒的古老学院带来了一丝活力。 身着真央传统男式校服，乌黑柔亮的长发整齐地束成马尾吊在脑后，纤细俊秀的少年一路走在清晨时分空旷无人的校园之中，仿佛也被这种说不出的宁静致远所捕获，一直轻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散去了满脸的愁色。 发顶忽然传来一阵柔软的拍抚感，少年伸手小心地从头上捧下一只通体雪白的娇小蝙蝠，眼神不自觉地柔化下来：“我没事的，小乌。” 小白蝙蝠很是怀疑地转了转那双碧莹莹的漂亮眼珠，似乎在说，白哉你说谎，坏孩子！ 朽木家天纵英才的小少爷于是失笑：“是真的。” 小白蝙蝠看向他的眼神依然充满怀疑，但却并没有再多表现出什么，只是震了震翅膀，飞回他的头顶又一次窝好，不再理睬他了。 白哉愣了愣，而后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小乌，我只是有些担心父亲，他……” 白哉其实知道，自家苍纯爸爸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太好。 据说爸爸是天生体弱，可又偏生在朽木家，有着与生俱来的强大灵力。两厢一加冲突，就导致了爸爸从小就大病不少，小病不断的糟糕身体状况。 尤其是近两年以来，爸爸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糟，以至到了现在，身为副队长的他已经轻易不再带队外出执行任务，而在留住番队里处理一些公文和朽木家的家族事务——有很多人猜测朽木苍纯这样做的意图其实是为自己的儿子铺路。以他的身体状况绝不可能成为队长级别的死神了，那么不如趁现在多将手上的事务理顺一些，等朽木家那位天赋极高的小少爷过两年从真央毕业，就开始着手准备移交工作，以此保证朽木家在六番队队内的地位不会被动摇。 在白哉看来，这些言论简直蠢得要命！ 他们才不知道爸爸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副队长究竟付出了怎样的心血和努力，他们才不知道为了不让爷爷为难，爸爸一个人默默忍下了多少痛苦委屈，他们才不知道爸爸不是为了给他铺路才不去出任务整日留在番队里受人非议，而是为了……活下去。 想到这里，白哉心中不由一阵黯然。 他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是怎样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带他去拜访他最重要的友人，也是自己现在视作家人一般的存在——澈叔叔一家的。 那个时候爸爸的身体还算是很好，可以抱着一岁多的小白哉好半天不撒手都不会觉得累。 可是现在，他就连多抱一会儿分家那边刚生下没多久的小堂弟，都有些力不从心…… 白哉一点点地回忆着从小到大，苍纯对他无处不在的温柔和宠爱，心中原本已经淡淡散去的酸涩感，居然又加重了不知多少倍，重新驻扎了进来。 白哉是早慧的孩子。从还不能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拥有了记忆能力。所以他知道当初面对那个小小的，粘人的，任性的，动不动就大哭大闹甚至有时就连现在的自己回想起来都会认为无理取闹的婴儿时期的自己，苍纯倾注了多少关心和爱。 也正因为这样，就算再怎么尊敬崇拜一家之主的爷爷，再怎么亲近喜欢从小就帮忙照顾着自己将自己当做亲生孩子一样疼爱呵护的苏澈叔叔，再怎么在意从婴儿时期起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是自己最知心最要好朋友的小乌，在白哉心里，占据了最重要的那个位置的人，也一直都是苍纯。 他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最重要的父亲，自己的生活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活在苍纯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料下。 可是苍纯的身体状况近日以来几乎每况愈下。即使卯之花队长说安心静养一段时间的话还是有可能好转的，即使所有人都相信着她的话，白哉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久久消散不去。 心中揣着这样的烦心事，白哉近段时间的心情自然不可能会好。于是人也随之憔悴了些，尖尖的下巴几乎都没剩下多少肉了，看得人一阵心疼。 而白哉消沉了多久，小白蝙蝠小乌也就跟着担心了多久——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默契和感情，自然是没得挑的。 但是事关苍纯爸爸，白哉不想让其他任何人来分担自己的这份恐惧和担忧。这是他为人子的责任和义务所在，不应该被逃避或者转嫁。这同时也是白哉本人的心愿，希望父亲生病这件事带来的所有痛苦和难过，都由自己一力承担。 只要……羁绊能够结成得深一点，再深一点…… 白哉闭上眼睛紧紧握拳，感觉到头顶突然传来小乌还带着些别扭但却关心一如既往的轻柔拍打抚慰，嘴角微微漾起了一小串波澜来。 而与此同时，在朽木家的大宅中，白哉最关心的爸爸大人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苦笑着安静地任由自家好友“数落”。 “苍纯，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如果不是……” 好像突然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了，一脸愠意地坐在床边的俊美茶发青年索性撇过头去，看样子是不再打算与苍纯对视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苍纯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脸色似乎是真的不怎么好看——并不是因为某种情绪化的因素，而是更加单纯意义的，由于生理上的某些不适而造成的。 于是脸色依然惨白如纸，刚刚才惊险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的朽木少爷嘴角轻扬，露出一个清俊温和的笑容，虽然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但却丝毫不减其中温柔地对好友关切道：“我的事暂且不论，倒是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总觉得你的脸色好差的样子，昨晚休息的不好么？” ——事实上苍纯几乎所言全中！ 被好友关心的询问勾起了昨晚的全部记忆，苏澈简直尴尬欲死！若不是知道苍纯绝不可能窥见自己和库洛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他都要以为这位友人昨天其实就站在自己房门外了——不然怎么会猜得那么准的？ 苏澈脸上的表情在苍纯看不到的角度里不知扭曲了多少回，这才勉强维持住当他转回头来时挂在脸上的如常笑容：“没事，可能是有些睡眠不足吧。” 不过这个温和的表情只短短出现了几秒钟不到的时间，就立刻被主人以另外一种比它凶悍了不知多少倍的同类替换下场了。 “虽然苍纯这么关心我真的让我感到很高兴，但是……”前一秒明明嘴角还挂着灿烂爽利的笑容，然而下一秒却变成了阴测测的单边嘴角提升阴影笑，就算是淡定文雅如朽木少爷，见此情景也不由眼角抽搐起来——可惜，他家好友完全没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但是什么叫‘你的事暂且不论’？嗯？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如果我再晚一点，你现在躺的地方就不是软绵绵暖呼呼还带着阳光味道的干爽被窝，而是阴暗潮湿黑洞洞的棺材板了？！严重到这种程度如果还可以暂且不论的话，苍纯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时候再来讨论？等到你真的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的时候么？” 苏澈的质问一句犀利过一句，到了最后，几乎已经可以称之为“责问”了。 可是苍纯除了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一些之外，反应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只是目光柔和地静静注视着苏澈，等到他将最后一个字说完，坦然直直看向他的眼睛—— “谢谢你，澈。” 真的谢谢你。就算这样的话我已经对你说过不知多少次，但我想，现在我还是想要再次这么对你说。 苍纯其实并不是不害怕的。 今天早上的状况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凶险。或许苏澈说的没错，如果没有他及时带着卯之花队长赶到，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就那样在没有人知道的时间里，寂寞地一个人静静化作灵子消散于世间…… 而在病发症状严重到无法唤人帮忙之前，其实苍纯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叫来专门负责的人，通知对方去请卯之花队长的。 可是当时银岭老爷子尚在宅中，还没有出发前往六番队驻地。 想到今天似乎有例行的队长级别会议，六番队自己的对内部署会议也是在今天，还有最新一个月的巡逻制表编制，席官挑战报名表的截止日期……再加上如今自己抱病修养在床，已经三天没有处理队务了…… 苍纯一想到虽然看上去依然健壮矍铄，但是到底架不住上了年纪，最近精神似乎也是有些不好了的老父亲今天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下意识地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更加烦心。 反正也只不过是多等一会儿而已，这种程度的忍耐，他还是做得到的。 然而苍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他的病情居然又再度恶化，以至到了最后，感觉父亲的灵压已经从宅邸内消失，苍纯却连抬起手来，去碰触就放在自己床边的摇铃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暗渐渐布满眼前，呼吸也变得时断时续极其困难。苍纯一个人躺在一片死寂的房间里，心中忽然感到异常冰冷。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这样孤单地独自一人在谁也不再知道的时间里安静死去的时候，房门忽地被粗鲁地一脚踹开。 率先冲进房间的人有着苍纯无比熟悉的茶色短发，而就在见到他的瞬间，苍纯忽然就心安下来。 跟苏澈同时到达的还有在睡衣上直接披了一件外袍就匆匆被拉来了朽木家大宅的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 这位在护庭十三番的十三位队长之中，无论是实力还是资历都相当令人侧目的温柔女性在治疗时出手可毫不含糊。 只是短短一个小时不到，原本脸色青白到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苍纯就恢复了正常病中人应有的苍白模样。 苏澈和清醒后的苍纯对着卯之花大神千恩万谢，只换来对方一个高深莫测的轻笑。而后不等苏澈亲自护送，四番队队长大人素手一挥，表示苏澈只要留下来好好照顾病人就好，朽木家到四番队队舍的距离其实并不远，她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目送这位愈发让人看不清就里的队长大人施施然离去，苏澈再转身看向苍纯时，眸中已经盛满了愤怒和后怕交织的错杂情绪。 这一次，他真的差点就要和苍纯说再见了。 如果不是正睡得迷糊之际有库洛提醒自己“你的朋友有危险”，单凭苏澈自己，又怎么能如此准确而轻易地拦截住苍纯原本应该已经消逝掉的生命？ 微不可查地对隐身跟在自己身边的规则掌控者大人点头示意了一下，苏澈就又严肃地转回脸去继续“教训”苍纯了…… 在朽木大宅里陪苍纯消磨了一整天的时间，直到晚上白哉和银岭都回到家中，苏澈才顶住苍纯满含祈求的哀怨视线攻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源源本本地对两人讲述了个清楚明白。 那之后苏澈很是体贴地将空间留给朽木家的三代成员，自己则是带着隐身陪伴了他一整天的库洛回了家。 “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一边从衣柜里翻出早就准备好（为什么是“早就”？爸爸君啊，你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卖了哟……）的合身衣物交给库洛，催促着对方先进浴室洗澡，苏澈一边提出困扰了自己一整天的问题：“你都没有事情要做的么？居然就这么陪我一起耗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规则交给你的那些事情……” “都已经处理好了。”库洛俯身亲了亲他的嘴唇，接过衣服走向浴室：“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会对我开放最高权限？” 苏澈还是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古怪，于是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放弃继续追问下去。 如果是库洛认为现在的他还不适合知道的，那他就不问好了。反正对于这问题的答案，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 “澈，真的不要一起洗？”库洛这时已经进到了浴室的内间，将换下的衣物投进一旁的置衣篮里，隔着半敞的外间拉门看见站在门口发呆走神的苏澈，于是不由邪气十足地轻笑了一声，低低地开口邀请道。 苏澈猛然回过神来，就见库洛正毫不在意地探出他那已经完全赤裸，虽然劲瘦却相当有看头，线条优美比例完美到让人莫名喉头发紧的白皙身体，微笑着向自己询问“要不要一起洗？”…… 顿时极不争气地心跳漏了一拍，苏澈故作镇定地扭过头，一板一眼地肃声回答：“不必了，你自己先洗吧！” 库洛状甚愉悦的低笑声于是不容抗拒地缭绕在了耳畔—— “澈，你真不坦率。” 那个人这样说着，还不等他出言辩驳就随手拉起了浴室的外门，隔绝了两顿所有的声音和影像交流。 苏澈于是只好悻悻地狠瞪了那扇无辜的浴室外门一眼，转身窝进自己柔软舒适的大床终于寻找安慰去了。 所以当库洛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澈正懒洋洋地俯趴在华丽丽的国王尺寸大床中央，神态满足而慵懒，就像一只刚刚完成进食，正餍足地享受着餐后休闲时光的高傲雄豹。 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几乎是在瞬间被戳了个正着。 库洛走过去紧挨着恋人坐下，俯身去亲吻他的额头。 等到对方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完完全全地表现出了对他亲昵举动的良好适应性以后，库洛索性干脆利落地踢掉了拖鞋，躺上床去一把揽过苏澈拥进怀中紧紧抱住不放—— “澈，我们回家吧。” 轻轻啄吻怀中茶发恋人敏感的白皙耳垂，库洛哑声道。 “……好。”略微停顿了一下，苏澈才点头应好，“不过可不可以再等等看？我必须仔细想想究竟要怎么和那几个孩子道别才行。” 库洛勾唇，笑得一脸温柔纵容：“怎么不行？去做一切你想做的，剩下的……有我。” “……”苏澈微怔，继而扬起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凑过去主动亲吻了他可靠的恋人—— “库洛，谢谢你……” 谢谢你选择我，谢谢你纵容我，谢谢你抛弃原则宠着我，谢谢你无条件地迁就我…… 谢谢你，愿意爱我。 第52章 分别和重聚 自从接触到真实而非幻影的库洛，和他约定好很快就一起回家的那天起，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周的时间。令苏澈苦恼万分的是，直到现在为止他也还是没有想好究竟应该怎么对蓝染和乌尔奇奥拉开口解释，自己马上就要离开的这件事。 一方面他固然有着自己的顾虑和考量，想尽量将自己离开的影响减弱到最低，不希望那两个孩子的生活因此而发生什么他所不乐见的变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除此之外的其他一些事占据了他的大部分心神，让苏澈几乎没有时间能够真正安静地坐下来，仔细去考虑这个问题。 自打苍纯那次差点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静默无声地化为灵子的危机事件发生以后，无论是朽木家的爷孙俩还是像苏澈和浮竹这样与他交情甚笃的好友，都隐隐有了一种将针对苍纯的警戒级别提升到前所未有高度的倾向。 银岭老爷子专门从六番队调了一个中级席官来日夜守在苍纯身边，只要他一有什么不对就立刻瞬步去四番队请卯之花队长过来——虽然这位性格憨厚的席官先生因为过于紧张苍纯的身体而导致了多次误报事件的发生，但是无论是多次匆匆赶到朽木大宅却发现苍纯只是普通性的病发所以完全不需要自己在场，然而即使如此却还是几乎每天都会被麻烦到那么一两次的卯之花队长，还是作为席官先生的直属上司，本该为属下的粗心和关键时刻不能冷静处之反而因为惊慌失措而影响了判断力的表现而对对方感到失望或是加以训斥的银岭老爷子，对此却都只是一笑而过，并不发表什么多余的意见。 “所以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和那两位比起来……白哉和惣右介，你们道行还差得远呢。”彼时苏澈正一边监督着苍纯喝下自己最新研制出来的某种“可能”对他的病况起一定作用的药草茶，一边似笑非笑地对正凑在一起讨论关于误报事件的种种的几个小家伙这样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乌那次（外表看来似乎）的确被夜一折腾得有些惨了，然而身为朽木家接班人的白哉明面上却不能做出任何回击，最后不得不选择和同样对小乌抱有一种“我家的孩子我可以往死里欺负但是别人想碰一根肚子毛儿都不行（＝＝）”的微妙心态的蓝染合作的缘故，这两个孩子最近好像走得很近的样子。 经常能够看见他们像现在这样凑在一起小声地商量着什么或者交流一下彼此对某些事件的看法。虽然几人之间小小的摩擦和习惯性的拌嘴互黑状况依然不断，但是明显能够感觉出来，他们的关系变得比以前更加亲近了。 对于这样的变化，苏澈其实是很乐意见到的。毕竟……他就要走了呢。 尽管苏澈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变化控制到了让人轻易无法察觉的程度，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曾经一度险些化作灵子消散的关系，最近感知力变得异常敏锐的苍纯还是发觉了刚刚那一瞬间，好友身上似乎闪过了类似于伤感无奈的情绪波动。 于是脸色苍白的温雅男子不由放下了手中犹带着热气的甘苦药草茶，眼带关切地看向似乎正在走神中的茶发友人：“澈？” 这一声轻唤彻底打破了苏澈神游天外的诡异状态。他转脸来回望住苍纯，沉默半晌后忽然勾起唇角，给了人家一个灿烂得有些过分的闪亮亮笑容：“苍纯，把茶全部都喝掉！” 朽木少爷闻言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噎得一阵轻咳。 苏澈脸上神情愈发温柔，俯下身去亲昵地轻拍好友纤细的背脊，温润柔和的悦耳男声语气中微带了些许责备地再次响起，却不难听出其中满满的关切之意：“早说了让你不要喝得那么急了，你这身体也不是一杯两杯茶就能养好的。” 这幕情景看在虽然并未将注意力从苏澈和苍纯两人身上移开，但是主要精力却一直集中在与彼此的谈话内容上的蓝染和白哉两人眼中，自然是再正常不过。 或许是因为同为人父的关系，苏澈和苍纯两人的相处之间总会多出许多在与别人相处时不会出现的东西——比如曾经看在孩子们眼中太过随意的亲昵动作，比如彼此之间的关心程度似乎有些超过正常水准…… 对此，孩子们的反应早已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从最初的困惑不解变为了现如今的习以为常。 所以小澈（澈叔叔）关心苍纯桑（爸爸）的身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丝毫没有察觉出半点异样的棕发青年和黑发少年依然执着地持续着之前的话题，并致力于扳倒对方的观点。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身后距离不远的地方，其实某两人间此时此刻的相处状态，却并非如同他们所想一般，和谐又美好。 “而且你不要担心这药草茶的供给会跟不上你的消耗。为了苍纯，我可是‘特意’准备了足够你喝到白哉的宝宝降世的时候还会有剩的【超多】分量哦。” 语气轻柔得仿若深爱之人的低语，然而茶发美青年此刻的表情，却全不是那么回事。 金丝边框的眼镜因为背光的关系让人看不真切隐藏在其后的双眼之中此时正承载着怎样的思绪，薄而光泽明艳的嘴唇以一种微妙到了极点的方式轻轻扬起，乍看暖如三月春风，然而细看之下……却是阴暗幽寒得如同严冬的夜色。 苍纯固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欣赏到这位好友的变脸绝技，但是平日里对方温润雅致的谦谦君子形象实在太过深入人心，让他总会忘记这位好友在受到一定刺激的时候，会有一定机率陷入这样的状态之中了。 面对这样似乎全身都充满了不可违逆的高位者气息的至交好友，苍纯总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说到底，他太习惯苏澈温和无害的模样了。 而另一边，将好友难得的茫然无措模样看进眼中，苏澈好心情地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欢快笑容。 苍纯那天明明病症加重却不知自救的举动其实深深惹恼了苏澈。如果不是库洛提早恢复了力量，那时也恰好陪在自己身边，苏澈绝对可以预想到，届时的后果究竟会是怎样。 当然，后来他的这个猜测，也一度在库洛那里得到了证实——苍纯原本，的确应该是在那天就死去了的。 “可是你那么在意他。”叹息着的库洛这样说着，力道轻柔地将苏澈拥进了怀里（两人确立关系以后他好像越来越喜欢这样不带一丝情色之意，但却处处满溢着温馨甜蜜的亲昵接触方式了）。“我们每一次见面时几乎都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难得见澈你和一个人那么投契，难得见你交到一个知心挚友，如果让他在你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就这样死去……我想那时你的反应，一定不会是我所愿意见到的。” “可是库洛你这样做……算是打乱了命运的轨迹吧？”苏澈担忧地看向近来对自己愈发纵容的黑发恋人：“不会……受到惩罚的么？” 苏澈可没有忘记，库洛当初曾经怎样严厉地告诫过他不要试图打乱“剧情”进而扰乱剧中人的命运轨迹，因为那样的后果，是那时的苏澈绝对无法承担得起的。 苏澈更没有忘记的是，就在不久之前，库洛才刚刚结束了为自己违反禁忌触犯规则的那近四百年的漫长惩罚期，终于能够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他不想库洛再为了自己去触犯规则，更不想再一次面临必须与库洛分离的境况——对他而言，二十几年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看懂了苏澈眼底隐隐的忧虑和不安，库洛安抚地轻吻他的额头，低沉性感的声音此刻听来充满了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放心吧，并不会的。” “虽然我的确是将朽木苍纯病危的消息告诉了你，但是因为并没有直接插手，所以其中的‘关联性’并不足以构成私涉命运轨迹的‘罪’。”见苏澈的神情一点点放松下来，库洛微微一笑，而后耐心地继续解说了下去：“但是朽木苍纯的命运轨迹发生了改变，却也已经成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而这之中所涉及到的关联性，虽然不会被规则加于我身，但……” “却会被算在我的头上？”苏澈只微愣了一下，就马上明白了库洛未尽的话语中隐含的意义。 俊美的黑发男人苦笑着点头：“所以在所谓的剧情主线结束之前，你和尸魂界这边的人……大概都撇不清关系了。” 库洛言下之意，自然是自此以往，就算苏澈并不愿意，他大概也还是会被牵涉到《BLEACH》的剧情之中去——因为，他和这个世界之间的关联性，已经彻底结成，并且驻扎颇深。 想来也是。 虽然无论是动画还是漫画里苍纯都没有正式出场过，但他毕竟是朽木白哉的父亲，是朽木家嫡系成员之一，他的生死，直接关系到后续剧情能否顺利展开！ 举个例子，以如今白哉在意苍纯的程度，如果在他决意要娶绯真为妻的时候苍纯哪怕只是轻轻地说一个“不”字，那么苏澈绝对相信，即使心里再痛再难过，白哉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未来的妻子，选择遵从苍纯的意愿。 因为在白哉的生命中，没有什么是比苍纯的存在更加重要的。 所以接下来，问题自然也就会接踵而至。 没有了朽木绯真，自然也就不可能有朽木露琪亚的存在。而没有了朽木家养女身份的露琪亚，还会是《BLEACH》的女主角露琪亚么？ 作为整部作品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女性角色，露琪亚身上的任何一丝细微变动都有可能影响整个剧情的走向，更不用说是身世上的彻底改变了。 所以虽然苏澈看似只是救下了苍纯这个“一点儿都不重要连龙套戏份都没有的无名角色”，理应不会招惹来过多的关联性，但是深究之下却会发现，事实刚好相反。 ——这个消息对于向来不喜被无故牵连到所谓剧情之中去的苏澈而言，自然不能算是好的。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了。 “早在决定把莫名其妙地以弃婴这种诡异身份出现在虚圈的惣右介抱回去养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大概是不能摆脱某些纠缠的了。”苏澈无谓地笑了笑，抬手去戳库洛不自觉微微皱起的眉，强迫那道细小的褶皱慢慢在自己手指的戳抚下消失无踪，“所以这次再加上一个苍纯……其实也没差。” 而且无论再要他重复选择多少次，最终的结果也绝对不会改变——苍纯是自从穿越来到这个异世界以后苏澈第一个敞开心扉去结交的好友，所以比起无故被卷入恼人的麻烦，眼睁睁地看着苍纯逝去，明明能够做些什么却放任自己装作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才更让苏澈无法忍受。 微笑着看向正苦着一张脸，努力作出一副被狠狠欺负了的可怜模样试图勾起自己同情心，从而达到不必喝光那味道很【加亮】独特【加亮/】的药草茶目的的苍纯，苏澈故作严肃地轻咳一声，对上那人闻声望将过来的闪亮黑眸，唇角的笑意不由又加深了几分。然后…… 苏澈用语气柔软得不像话的语调，说出了让苍纯的肩膀彻底垮掉的无情话语：“全·部·喝·掉。” 让他那样担心焦急的罪可是很重的哦，苍纯。 心情愉快地看着瀞灵庭的温柔贵公子壮士断腕般地仰头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苏澈阴测测勾起唇角，一点一点地俯身，贴近满脸菜色的好友：“苍纯，你不会再给我改进它味道的机会了，对么？” 被至今依然残留在口腔中的浓郁味道折磨得简直现在就想去见一见灵王陛下的朽木少爷微怔了一下，继而对满脸凶相的好友露出了与往常别无二致的温柔笑容：“当然。” “很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苏澈满意地点点头，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双忽然紧箍住腰腹的手臂强横地打断。 库洛……？ 能这样不引起房中任何人注意地接近自己身边的……想也知道，自然只有库洛一人。 今天早些时候库洛说他有些事情要处理于是打过招呼后便独自离开了。现在看来……是事情处理完了？ 可是眼下库洛的这个反应…… 喂喂，这一点都不像圆满达成某事之后该有的反应吧＝＝ 感受着环在腰间的那双手臂渐渐加重了力道，苏澈无奈地暗叹一声，又对苍纯嘱咐了好几遍要注意修养不许想得太多以后，见蓝染还在那里和白哉聊得兴起，于是索性就将他留在了朽木大宅，自己先行告辞离开——虽然他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在这里陪苍纯待上一整天的时间的…… 等到苏澈终于回到家里，抬手将一路都发狠般地死死搂住他、无论怎么劝说都不肯放手的库洛·狗皮膏药·里多先生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的时候，对方眼中那阴沉沉的幽深暗光却让苏澈看了一眼后就不敢再去直视，于是原本理直气壮的强大气场也在瞬间弱化下来，最终被逮住机会的库洛沉寂伸手一捞，再次抱住不放…… “库洛？你怎么了？”索性也就不再挣扎，苏澈抬手轻拍恋人的背，放柔了语气问道。 “……太近了。” 耳语般的低喃声略有些含糊不清，让苏澈猛然间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哈？” “你和那个朽木苍纯……靠得太近了。” 黑发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满含某种致命的危险诱惑，让苏澈心旷神怡的同时，也不由有些心惊胆寒（真够复杂的＝＝）。 所以等他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彻底摆脱库洛这妖孽到不像话的声音的影响，再次找回神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人竟是……吃醋了么？ 笑弯了眼睛，苏澈埋首在恋人温暖的颈项之间，发出一阵闷闷的笑声：“库洛，你……” “嘘……不要说。”温热的嘴唇柔柔地覆了上来，狡猾的规则掌控者大人，向来知道该如何让他心爱的恋人即使不愿，也会做到乖乖禁言……>///<绵长又灼热的一吻过后，库洛轻柔地捧住苏澈的脸颊，午夜星辰般的黑眸中盛满了他最无力抵御的温柔专注纵容宠溺，简直要彻底醉了他的心：“澈……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对那两个小鬼说要离开的事，对么？” 苏澈迷糊着点了点头。 “那……让我来替澈说明吧，好么？”熟悉的气息再次欺近了过来，细碎的亲吻满含珍惜与爱意地印在眼角眉梢。 苏澈虽然已经清醒了神智，但在库洛这样温柔的安抚之下却还是乖顺地闭上了眼睛，放任了对方的亲吻。 “保证……不会故意欺负捉弄他们，让他们伤心？”苏澈很了解恋人的恶劣性格。 “我保证。” “……那好。” 其实还是想自己亲自去解释的，可是如果由库洛来做的话……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苏澈忍不住下意识地这样想。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盲目的信任。 只是……库洛总能想到最完美的解决办法的，不是么？ 如果是交由他去解释……相信惣右介和小乌，一定都不会感到特别难过的吧？ …… ……前言撤回＝＝＋＋＋ 苏澈铁青着脸色狠瞪着此刻已经空无一物，然而在不久之前，还确确实实地存在着一扇时空通道大门在那里的的某个位置，想到在大门渐渐闭合之前，从通道的另一端传来的影像，不由心中一阵暴躁＝＝＋“库洛·里多！”转身恶狠狠地看向正一脸泰然自若地站在自己身后的阴险狡诈、完全任性、超级小心眼儿的混蛋男人，苏澈不由又是一阵磨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明明说问题已经完美解决了的！为什么……” 为什么惣右介和小乌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出现在通道的另一端？ 库洛，你到底……是怎么对他们解释的？！ 第53章 少年哟，加入蛤蜊吧！ 时间还是那个时间，地点也还是那个地点。 夏日燥热的微风拂过日暮神社古老御神木丰茂的翠色枝叶，沙沙的树叶摩挲声伴着从身后不远处古物交流会会场中传出的些许鼎沸人声，让苏澈一瞬间甚至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错觉，仿佛之前那场莫名其妙的穿越，根本就不曾真实发生，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境一般。 苏澈怔怔注视着眼前笑容柔和沉静的黑发男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象着他曾经怎样在遍寻自己不到的境遇下独自一人返回这里，用自己仅剩不多的未被封印的力量与规则交涉，甚至不惜违逆规则，也要为自己冻结时间的流逝…… 那时的库洛，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和觉悟，才能做出这样的决断来？ 想到这里，苏澈心口骤然传来一阵连绵不断的尖锐刺痛，于是原本即将冲口而出的质问就这样被尽数封在了喉口，半句也挣脱不出。 心中的矛盾和挣扎正愈演愈烈，对面那个看似温柔熨帖实则霸道自我无比的男人却已经欺身过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揽过苏澈的肩膀，将他紧紧拥进了怀中…… “澈。” 男人叹息般的轻唤柔柔地拂过耳侧，苏澈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对方的声音穿透耳膜的瞬间轻轻震动了一下——完全不受自我意识控制地。 原来……他对他的影响，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深刻到了这种地步么？ 近乎无意识地这样想着，苏澈茫然回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墨色眼眸，脑中一时间竟然混沌成了一片。 库洛看着怀中人脸上那分不清究竟是茫然还是恍惚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好笑。直到刚刚为止都还一直压在心上的重量也仿佛随之减轻了不少，让这位某种意义而言已经算得上是此方空间至高神明（没有之一）的强悍存在不由再次弯了弯嘴角，眼中笑意愈甚。 “澈。”他再次开口，语气更加柔缓平滑。刻意降低了几分的声线华丽优雅，带着几分难言的性感魅惑，牢牢地把持住了某人的心神，让他暂时还分不出精力来再去考虑其他：“先别生气，听我解释过之后再下判断，好不好？” 这温声软语的请求听上去是那么合情合理——合情合理到如果苏澈不立刻点头，那他就真的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人了。 可是眼神迷蒙的茶发美青年的反应却远远不像某人所料想的那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 “啪”的一巴掌毫不客气地拍开正不断向自己的方向凑近的黑色脑袋，无视对方一脸无辜讶异的表情，苏澈黑着脸，几乎要咬碎一嘴的白牙：“库洛·里多，你以为……我每次都会中计是不是？！” ——注，此“计”特指……美男计＝＝＋ 而被戳穿心中所想的规则掌控者大人面上也不见丝毫尴尬扭捏之色，反而大方地勾了勾唇角，毫不吝啬地给了怀中的恋人一个炫目到极点的闪耀笑容：“可是你不能否认，大多数时候它都是非常有用的……不是么？” 被库洛那双漆黑幽深宛若无底深渊，然而细看之下又会发现其中竟似有无数星芒争相绽放的墨色眸子一转不转地定定凝望着，苏澈艰难地抿了抿嘴唇，忽然挫败地发现面对这样的库洛，他似乎…… 永远都抵抗不了。 明明看上去是那么圣洁温柔纯粹美好的模样，可是偏又总在某一个不经意的垂眸抬眼之间，流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致命吸引力——危险，魅惑，妖孽，让人明知不该靠近却无法自控，甘愿为他沦落沉陷…… 这该死的男人不是毒，他是一种瘾。 虽说举凡有瘾，其实皆可戒掉，但是当你沉迷上的就是沉迷本身，你要如何剥离这种无法被具现化出的渴望？你可以戒掉对烟的渴望对酒的渴望甚至对毒品的渴望，可……你戒得掉对渴望本身的渴望么？ 迷恋上这样的家伙，一旦无法得到回应，那么下场…… 绝对，会非常凄惨的吧。 一时不知爱上这样的男人的同时也确实被他所爱的自己究竟该说是幸还是不幸，苏澈不由死死咬住嘴唇，眼神近乎凶恶地瞪视着眼前依然一派从容优雅的俊美男人。 恋人漂亮的金茶色眼眸之中怒意熊熊，仿佛闪烁着两簇跃动的明亮火焰，每一次火光的明灭似乎都跟随着迸溅出星星点点的细碎火花，一点一点穿透皮肤，融进了自己的血管，最终奔流向心室…… 一直未曾将视线从恋人脸上偏移分毫的库洛眼神瞬间幽暗了几分，然而良好的自控能力让他马上就不动声色地强压下了心中不住翻涌而上的喧嚣渴望。依然维持着一脸温良无害的笑容，库洛淡定地无视了苏澈满眼的怒火，倾身过去状甚自然地在他眉心印下缠绵的亲吻：“澈不是说过相信我？” 苏澈呼吸一窒。 这话他的确说过没错，而且……还说了不只一次！ 在曾经身为华夏子民的那一世向来都是扮演耍人噎人角色的苏少爷终于也尝试了一次被耍被噎的感觉。而且让他尤为恼怒的是，眼前的这个混蛋男人明明做着拿他的话来堵他的嘴这种让人郁闷到不行的事情，可是动作却恰好与之相反——那印在眉心正中的轻柔亲吻之中饱含的珍惜与呵宠，简直浓郁到了给人一种肉眼可见错觉的程度！ 就是因为这样。 就是因为，库洛总是这样。就因为他总是那么坦率地向他剖白着他对他的在意和珍视，几乎将他对他的情感摊平成了一张薄纸，透亮亮地铺展开来挂在他的眼前任他肆意琢磨考量，所以即使他算计了他隐瞒了他违背了他的意愿，他也……没有办法真的去对他发火。 ——或者也可以说，苏澈根本……舍不得。 叹息一声，苏澈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可是转头看见库洛嘴角那丝再不掩饰的得意笑容，他顿时心口又是一阵憋闷，简直都想不管不顾地就这样直接扑过去，狠狠咬上这混蛋男人一口！ “难怪被选上的人会是你。”似感慨又似抱怨地低喃，苏澈彻底散去了眼中的那最后一抹愠意，任由库洛手上一个用力将自己更紧更贴合地嵌进他的怀抱里。 库洛却不答话，只是低笑了两声，于是轻微的震颤透过两人紧密镶贴的胸腔巨细无遗地传导到了苏澈心口，留下一串奇异的余悸。 他当然苏澈在感叹什么。 当年他成为规则掌控者的时候这个空间已经不知存在了多久，无论在他之前还是之后，甚至是在他的同期，都出现过、正在出现或者即将出现符合规则评判标准掌控者候选。 即使强大自信如当年号称世界第一魔法师的库洛·里多，也不敢断言自己就绝对是这些人之中最为强大出色的那个。 可是，最终被规则反复筛选后留下来的人，却只有他一个。 如果说苏澈之前只是认为这足以证明库洛的实力和能力的话，那么现在，他就这么认为的——这掌控者的人选，只会是库洛，也只能是库洛。 无关信任，这其实只是一个姑且能被归类到“宿命”这一分栏中去的事实罢了。 越是亲近就越是想更和他接近，越是远离就越是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偏移。 这就是库洛·里多。 规则——这世上的至高法则的掌控者，也是……他的伴侣。 多么奇妙的说法。 阴霾的心绪莫名瞬间转晴，苏澈忽然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既然这样……那就说说你的理由吧。” 库洛微笑应好。 “其实我会选择这么做，不过是因为……”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打落在神社长长阶梯的两端，黑发和茶发的俊美男子执手并肩，在阴影中徐徐而行。 黑发男人不疾不徐的解说声随着距离的拉远渐渐变得微不可闻，而眼看着两人的声音和身影都即将淡出感知，大风却在此时倏然刮起，剧烈的气浪翻滚着掀飞了御神木垂落至地的浓密树枝。 叶片摩挲间发出的阵阵沙响声盖过了那对已然远去的恋人之间亲密的絮语，也将一个本该只有这两人知晓的秘密，埋藏得更深…… ××× 木之本家的模范爸爸君今天的表现似乎有点异常。 ——热情得异常。 被外出归来的爸爸大人抱在怀里揉揉捏捏腻歪了好一会儿，饶是平日里就习惯了与父亲间如此小亲昵的木之本樱少女也不由微红了脸，开始不自在地小小挣脱了起来：“爸爸！” 小姑娘软绵绵的声音听在苏澈耳中真是说不上的婉转娇柔，直把他的心都听得酥软了大半。又一次俯首在小丫头已经艳红一片的脸蛋儿上印下一个轻吻，苏澈笑着伸手揉了揉宝贝女儿柔软的头发：“小樱，爸爸好想你～” 翠色的大眼中盈满困惑，木之本家的掌上明珠小姐表示对自家爸爸反常的热情理解不能：“我们早上才刚刚分开的呀，而且爸爸你和库洛桑中午之前就回来了的……” 对于小女儿的困惑无法全然搪塞过去，但更不可能对这样的宝贝儿撒谎，同时又因为不想让儿女担心而不能干脆说出实情，苏澈于是只好笑着又低下头去亲亲女儿嫩嫩的小脸儿，脸上带上了小丫头绝对抵抗不能的柔和笑容：“可是爸爸就是想小樱了啊！” 小姑娘果真偏过头去，红着小脸儿不吭声了。 一旁的黑发少年见状不由微微挑眉。 抬眼迎上自家爸爸笑意盈盈的温柔注视，桃矢少年丝毫不为所动，只眼神闪烁了一下，便坚定地又回望了过去，摆明了是完全不想给苏澈辩白耍诈的机会。 桃矢少年的魔力源当初在库洛的努力下很好地被保存了下来，所以此时并不像原著中结局时那样，已经完全失去魔法能力，成为了一个普通人。相反地，因为最近感觉到体内魔力已经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百分之八十左右，不知道究竟是哪里被触动到了的木之本家长男忽然对学习魔法开始变得感兴趣起来。 于是苏澈、库洛和随着身份的拆穿更是开始频繁造访木之本家的雪兔少年的另一人格审判者月，就成了桃矢请教的最好对象。 当然，对于魔法这种东西，桃矢原本是感觉可有可无，现在却是为了掌握力量足以自保。他不想再有那种明知最宝贝的妹妹马上就要陷入危险，然而自己却因为没有力量什么都无法做到的经历了。 而随着对魔力的了解和认识程度的进一步加深，原本感知力就相当敏锐的桃矢现在更是拥有了极为出色的洞察力。几乎是在苏澈进门的瞬间，他就立刻极其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上所发生的某种变化。 爸爸自然还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爸爸，然而他身上却又的确有什么东西不同了——究竟有什么不同桃矢还无法真切地说明，但是他能感觉到，这种改变……必与时间有关。 真正能磨砺一个人气质和性格的，就是时间。 桃矢不转眼睛地默默注视着着明明将风华尽数内敛，然而打眼看去的瞬间却又仿佛带上了某种令人呼吸一窒的奇特惊艳感的自家爸爸，注意到他频频看向自己时那满含了某种心照不宣意义的期盼眼神，起初本想淡定地将之无视，然而最终却还是对此抵挡不能，于是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追问下去。 如果爸爸不想说的话，那么就不要说好了。 体贴温柔的木之本家长子这样想着，嘴角忽然微微挑起，弯出了一个极其好看的笑容来…… 这之后的日子里，木之本家的生活依然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平淡温馨基调。 一家三口……不，现在应该说四口了！在回来后不久，苏澈就借着一场家庭会议的开场发言正式向一双儿女宣布了自己和库洛的新关系。 所幸最近桃矢少年自己和雪兔少年其实也正处于即将捅破最后那层薄纱窗纸的最终暧昧阶段，加之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对这位神秘莫测却始终对自己一家人温柔纵容至极的魔法师大人印象实在很好，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没怎么挣扎，就欣然点头表示接纳了。 至于小樱少女，则更加省事一些。小丫头怎么说也是腐之国11区顽强长大的孩子，再加上班里的女性友人小团体里也不乏腐文化爱好者的存在，所以小姑娘最初的表现甚至还比自家哥哥更淡定了一些——这让苏澈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绪奇迹般地瞬间平复了不少，不由再次暗叹自家宝贝儿果然是治愈系的头号代表人物，看看这小萌样儿哟……咳！傻爸爸退散＝＝＋总之，这一次家庭会议的成果还是比较令人满意滴。 作为木之本家的第四位成员，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已经很少以猫形出现的库洛受到了全家人的真心接纳和热烈欢迎。 “我忽然发现，有两个这样贴心又懂事的孩子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这是不久以后，见识到小樱和桃矢在对待作为爸爸恋人的自己和作为宠物猫小黑的自己以及作为爸爸好友小樱前辈兼勉强算半个师傅的自己这三者时虽然大方向并无差异，然而在某些易被忽略的细微之处却切实地存在在那里的种种不同以后，库洛微笑着发出的感慨。 苏澈对此的反应只是满脸骄傲地勾起唇角，很是深沉地说了一句：“那是自然的！因为无论是原版藤隆还是现在的我，都是很会养孩子的人嘛。” 库洛于是微笑着凑过去亲吻他活力四射的茶发恋人：“嗯，的确很会养……” 咦？库洛这样说，怎么感觉好像话中有话一样？ 在被恋人挑拨到彻底失去对理智的控制权之前，苏澈迷迷糊糊地想道。 不过很快地，他就将这模糊的想法抛却在了身后，任由恋人炽热而缠绵的吻占据了自己的全副心神。 ——矮油，瞧这架势！看来被整个炖煮得香嫩爽口然后再被“啊呜”一口吃掉的日子……好像真的不会太远了呢…… 当然，上述一句只是苏澈自己的某种猜测而已。在它真正变为现实之前，却是发生了另外一起极其诡异的事件，再次打破了木之本家宁静悠闲的夏日时光…… “……所以说，令郎拥有着十分出色的天赋和才能，假以时日必然能够成为一名十分优秀的杀手！”两头身的黑西装小婴儿瞪着他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脸严肃地这样对苏澈说道。 木之本家的客厅里，围坐在沙发组四周的家庭成员们闻言反应各异。 棕橘色短发的可爱女孩儿歪了歪头，身后蹦出一个大大的红色问号：“hitman（杀手）？” 黑发的俊美男人侧眼看了看身旁恋人的表情，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笑意。 作为被如此建议的家长，茶发的木之本家家主眼角微抽，却是丝毫没有影响到脸上柔和温雅的笑容——然而即使外表看来无比镇定冷静，他却只是一直微笑微笑，一言不发…… 而作为被如此推崇的传说中的“你就是为了成为杀手而生的啊少年”，木之本桃矢君已经放弃般地抬手捂脸，扭头将自己的重量整个靠向身边的灰发少年。 气场与大家长君有八九分相似的如玉少年白皙的脸颊红晕微染，俊秀的容颜上表情却是一片茫然——话说他和桃矢之前不是是商店街约会（>///<）的么？现在……这是要干嘛？（雪兔桑你这突如其来的天然让人好想撞墙OTZ） 黑西装的小婴儿丝毫也不在意在场众人的反应，而坐在他身边一直伸出手拉着他的衣袖，小声嘀咕着诸如“Reborn别这样啦你看人家都吓坏了啊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回并盛去解决么你这样好丢脸万一他们真的相信还答应了你打算怎么办……”之类，吐槽性质远重于劝阻台词的棕发少年和正襟危坐在他身边，一脸戒备地瞪视着木之本一家的银发少年以及自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啊哈哈”个不停的黑发少年……则是因为小婴儿君气场实在太过强大的缘故，很直接地就被某位大家长彻底忽略了过去。 “真是感谢您的好意，可是我家们的桃矢君志不在此，真是让您白跑一趟了。”明明眼前的小婴儿小小的软嘟嘟的二头身真的很萌很让人有想要冲上去酱酱再酿酿的冲动，可是苏澈的语气却十分疏离有礼，摆明了是不想与对方牵扯过多。 小婴儿大大的黑眸中光华闪烁，毫不退却地继续游说：“令郎的才能如果不成为杀手的话真的非常可惜。而且如果是担心学成后的业绩问题的话……” 小婴儿大大的黑眸滴溜溜一转，直直看向一脸无奈的桃矢：“少年，要不要加入彭格列？” “那是什么？可以吃么？”黑发少年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地吐槽。 ——哟，儿子，你怎么也学会客串真相帝了？ 苏澈扭头，心中的小人儿直笑得捂着小肚肚在成的群草泥马神兽们背上不断来回翻滚…… 作者有话要说：每月一见的亲戚来拜访我了，我敢打赌在这种天气里它绝对是最不受欢迎的访客，没有之一＝＝＋＋外面还有建筑工队日夜不停施工，各种时候各种噪音＝＝于是我又难受又烦躁，强迫症就发作了……本章这几天翻来覆去地推倒重写了两遍，让大家久等真是抱歉了！不过好消息是……我爆字数了。这章应该还算挺肥？嗯！ 于是库洛桑你最后不还是神马都没有交代就把苏爸哄走了么？啊？你说啥？作者不许剧透所以模糊处理了？扯淡！以我闪亮亮的PR发誓，我才木有那么干呢！扭头不过话说，其实这章的里包子意外地把我萌住了=w=其实原本只是想让他在最后露个脸，就说句要不要加入蛤蜊的，结果……哎呀呀，鬼畜大魔王神马的果然最萌了熬～扭～皮尔斯，总受纲同学同样很萌，表示他扯着R魔王衣袖碎碎念那段也正中萌点！滚动～于是本章的附图是某个周边的实体照，小樱X哥哥X雪兔三人的睡衣群像—— 虽然说色差很大还是Q版，但禁不住脑补啊…… 举例：桃矢【板脸】：爸爸，要一起睡么？苏澈【石化】：哈？！库洛【沉默，上前，扛起，抱走】：澈一直跟我一起睡。 雪兔【纯良笑】：澈叔叔，要一起睡么？苏澈【有点意外，有点高兴】：好啊……桃矢、库洛【默契地一边抱起一个】：还是按老规矩来吧XD小樱【害羞笑】：爸爸，要一起睡么？苏澈【笑眯眯揉头发】：好啊～小樱【抱枕头揪爸爸衣角】：那要快点来陪小樱哦～苏澈【温柔笑】：好～所以结论是……小樱才是人生最大的赢家？！扭头，噗…… 第54章 变异的魔力属性是雾？ 要说桃矢少年究竟是怎么招惹上了R魔王，引得这鬼畜婴儿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直接杀上门来要人的…… 那还真就是无数巧合按照某种命定的必然规律运行以后，叠加造成的结果。 会有这么一说自然是因为并盛町和友枝町虽然同属东京都辖域内，但二者之间的距离却是相隔甚远，所以若无意外，这两座城市的住民相互之间应该是不会轻易有所牵扯的。 ——当然，之前也说了，前提是……“若无意外”。 不过显而易见地，就算当事者本人再怎么不愿意相信或者承认，事实也无数次雪亮亮地证明了，苏澈的存在本身，就是导致诸如此类意外现象频频发生的最直接原因。 身为唯一不受本空间规则限制的外来灵魂，苏澈所拥有的这种特质自然总是很轻易地就能吸引那些本能般想要打破既定命运轨迹无痕束缚的强者们无意识的注意，进而让他们不时有意无意地做出能够向这特殊灵魂身边接近的选择——这也从根本上解释了为什么苏澈总是会被无端卷入各种剧情之中去。 而现在很明显，苏澈这种倒霉催的特质又一次发挥了它令人惊叹的诡异功效，硬是在两个原本应该毫无瓜葛的城市间建立起了某种暂时性的联系、将原本应该独立分属于两个不同故事之中的人物拉扯到了一起。于是—— 以彭格列十代目，通称兔子公主（话说这个称呼原本不是属于某位爱与正义的团子头【哗——】少女战士的么？＝＝）的泽田纲吉少年为首的蛤蜊家族一行人，就因为并盛中学校方组织的一次暑期游学活动，不期而然地集体来到了友枝。 更加不凑巧的是，在可以自由活动的第一时间就被自家守护者和鬼畜家庭教师联手拉出下榻的旅店，一路拐上友枝街头的杯具帝泽田少年，在他那传说中源自血脉的彭格列特产·超直感冥冥中的指引下带领着一众人等直奔某条商业街而去，随后在那里成功地邂逅了正甜蜜约会中的桃雪二人组，从而…… 完成了一场宿命的相遇……（喂！＝＝＋） 这时的桃矢少年接触魔法时间还并不算长，再加上本身的魔力也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并不像苏澈和库洛那样，能够将自身的魔力尽数收敛，让人无法察觉出分毫异样。 所以两方人马之间的距离甫一拉近，敏锐如R魔王就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桃矢的与众不同。 原本端坐在纲吉少年肩膀上的黑发小婴儿蓦地神色一肃，转眼间已经抬手扶上了帽檐边缘，将变色龙列恩握在了掌心。 正与身边的岚雨两位守护者微笑交谈的彭格列十代目感觉到了自家鬼畜老师大人的异动，于是分神转过脸来略带了一丝关切地看向对方：“Reborn？” “你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么？蠢纲！”小婴儿斜眼睨他，“明明是这么强烈的气息……” 纲吉少年闻言不由困惑地眨眨眼睛，却聪明地没有出言反驳肩上的这位魔王大人。 于是果然，R魔王只是恨铁不成钢地又狠瞪了他一眼，脸色却缓和了不少，抬起下巴向他示意：“看那边！” 纲吉依言看向不远处的露天茶座。 在Reborn示意的方向，一对各具特色又同样引人注意的出挑少年正面对面地坐在那里，笑意盈盈、眼波脉脉地彼此对望…… 这一幕看在纲吉眼中莫名地和谐无比，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别扭怪异，让他不由下意识地微蹙了眉，又转眼看向自己的家庭教师：“他们……没什么奇怪的……吧？” 说到最后，原本略带迟疑的语气干脆打了个转，变成了十足十的疑问。 二头身的黑发小婴儿闻言不由又狠瞪了自家的废柴弟子一眼，绵软可爱的婴儿音之中很是违和地带上了一丝嫌弃：“蠢纲就是蠢纲！让你感应那边的气息，结果你给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哪里去了？” 纲吉心虚地讪笑了一声，而后听话地凝神又去细细观察那对能令自家鬼畜教师大人如此在意的少年。 两人之中，灰发少年俊秀文雅，唇角一直带着柔和醉人的笑意，看上去就能感觉出个性必定极其温柔，绝对会是一个很好相处的男孩子。 坐在他对面的黑发少年则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微抿的唇角，坚毅冷硬的面部线条，英俊到足以令路过的每一个年轻女孩儿忍不住心跳加速，红着脸偷偷将眼神向那边瞥了又瞥的精致容颜…… 平心而论，这两个少年的外貌气质都是极其出众的，纲吉在心里将自己认识的人物尽数翻了个遍，发现能与这两人相媲美的，大概也就只有某个鸳鸯眼凤梨星人，和自家那位长了一张牛郎脸的粗神经师兄了。 等等！或许云雀前辈也能算作一个？如果……那位前辈不是整天举着拐子，一个心情不好就会冲上来不分年龄性别地将眼前被他判定为草食动物的对象毫不留情地“咬杀”的话……＝＝ 想到这里，褐发少年额角不由挂上了几道黑线，原本漫无边际发散着的思维也随之重新聚拢，再次转回不远处那两个少年身上。 说起来，自家的鬼畜家庭教师大人刚刚似乎是提到了——“气息”？难道这两个少年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纯良无害，而是类似于六道骸一样，是某种特殊的危险存在？ 想到不久之前刚刚结束的黑曜事件，纲吉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更加细致地放开感知，去努力探查那两人周身的气息。 虽然曾经被众人恶意地称为“废柴”，读书运动也的确没有哪一样特别拿手，但是纲吉体内始终流淌着属于彭格列的血脉，而随着某位改变了他命运的家庭教师大人的到来，这血统中所蕴含的天赋和力量，也正在渐渐觉醒。 所以当他真的按照Reborn的说法去做，仔细分辨那两人身上的气息的时候，不同于他那曾经赫赫有名的废柴称号地，纲吉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立刻就察觉出了某种微妙的存在！ “这是……”褐发少年瞬间睁大了眼睛，颇有些目瞪口呆意味地转头看向肩膀上的黑发婴儿：“Reborn！” “给我冷静下来好好感应！蠢纲！”毫不客气地抓起列恩变出一把纸扇向自家废柴弟子的后脑勺儿狠狠抽了过去，R魔王面无表情地教训：“虽然感觉很相似，但那个少年……不是他！” 纲吉原本有些恐慌的心绪在鬼畜婴儿无情的暴力镇压下居然奇迹般地瞬间平复了下来。再加上对方那笃定莫名的语气，让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非常信赖对方的纲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抛下了之前的那丝惊异和惶恐，再度将感知力延伸出去，细细在那两人身边铺陈开来。 隐约开始变得扭曲异常的空间界限，渐渐笼罩上心头的朦胧雾气，脑海中不受控制升腾而起的晕眩感…… 熟悉又陌生的诡异感受不住冲击着纲吉的意识，让他不由皱起了眉，脸色也不复之前的红润光泽。 “十代目/阿纲！” 一旁看似一直在不断与对方斗嘴，但其实注意力从来都没有从自家首领身上偏转半分的两位守护者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纲吉的异样。 一左一右地靠近过来，难得默契的两人将纲吉夹在中间，神色是如出一辙的担忧关切——这样的表现看在纲吉眼里自然是让他心中一暖，下意识地就对两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啊……狱寺君，山本，我没事的。” 一直坐在纲吉肩膀上没挪过地方的黑发婴儿看着眼前这幕无比和谐的BOSS守护者相处图，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烦躁。于是手中的列恩牌纸扇猛地一扬，毫不客气地再次抽上这个总是让他多生出许多不必要累赘情绪的废柴弟子的后脑勺：“蠢纲！这次看懂了么？” 褐发少年捂着被抽痛的部位糯声嘀咕着“痛”，大大的棕眸之中隐隐泛起了一丝水波，那满含无辜委屈又好像是在对自己撒娇抱怨一样的眼神，看在Reborn眼中，不明原因地又是让他感到一阵烦躁莫名。 于是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少年哀怨的视线攻击，Reborn转而目光沉沉地看向那个引起了自己关注的黑发少年。 对方自从纲吉在自己的吩咐下开始探查那边的气息起就仿若不经意地向自己这边瞥了好几眼了。虽然少年的动作十足地小心谨慎，但是对于身为职业杀手的Reborn而言，这种程度的谨慎，简直和无所顾忌地大方行事没什么两样。 ——看来，对方也是个很敏锐的人呐。 黑发小婴儿勾了勾唇角，眼中兴味更浓。 原本其实只不过是有点好奇而已。毕竟除了同为阿尔克巴雷诺的毒蛇和前段时间刚刚遭遇过的六道骸，Reborn还是第一次在其他人身上感觉到那么强烈的雾属性能量。再加上转头又看见自家的废柴弟子对于这样强烈的能量波动居然毫无所觉，居然还在那里笑容灿烂地和狱寺山本两个人谈笑嬉闹，心中一时不爽，就坏心眼地指使自家弟子去探那黑发少年的底了——在明知道纲吉对雾属性能量的影响免疫力向来不错，但是头疼难过却不可避免的情况下。 可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立时就察觉到了纲吉的举动不说，甚至不动声色地反过来也暗暗观察起自己这边的一伙人来！ 于是原本只有一二分的好奇顿时变成了浓浓的兴味，再加上几天前才刚刚与远在意大利的泽田家不负责任男主人通过电话，在对方含混不清的言辞之间听懂了某些模糊暗示的R大魔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不如……就试试看邀请这少年来担任蠢纲的雾守吧。 虽然对方不过是个陌生人，除去一身极其强烈的雾属性能量波动以外，其余尚且一概不知，但是比起某个鸳鸯眼凤梨星人……终究是要好上太多。 想到这里，原因不明地对以轮回为嗜好的某人充满警惕的R魔王抬手扶了扶帽檐，嘴角忽然弯起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来…… 于是后续的进展就自然不言而喻了。 看似纯真可爱无比，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可抗拒的萌元素的二头身小婴儿头也不回地抛下了依然和自己的两名家族成员深情互视（＝＝喂！）中的废柴弟子，甩着自己的一双小短腿儿带着可爱非常的“啪叽啪叽”音效跑向了一直暗暗关注着自己这边一众人等动向的陌生少年。 “Ciaoす～这位少年，你很有成为杀手的潜质，要不要……跟着我的蠢弟子一起修行？”粉嫩嫩的可爱小婴儿在眉目俊朗的黑发少年面前停下脚步，眨巴着一双纯黑的如夜大眼，一脸诚挚地说道。 “……哈？”第一次被人如此夸赞的桃矢少年难免有些耐受不良，于是大脑回路很应景地出现了几秒钟的短暂断链。 而坐在他对面依然笑得眉眼弯弯的灰发美少年，则是困惑地偏了偏头，看看桃矢又看看忽然登场的奇异小婴儿，琥珀色的漂亮眼眸之中瞬间飞快地闪过一抹带着冰冷金色质感的银灰色光泽——当然，没有被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察觉。 泛着柔和光泽的银色长发顺服地紧紧贴在背后，原本安然窝在雪兔意识海深处的月之审判者难得地微微蹙了眉，对于眼下这样的状况，多少感到有点棘手。 与不能全凭自主调用魔力的雪兔和刚刚开始接触魔法的桃矢不同，身为当世最杰出魔法师的造物之一，即使深深将自己的气息收缩进身体，任由雪兔的意识主导了全部的感知，透过周身环绕的魔力气场反馈回来的信息，月也依然能够毫不犹豫地断言，忽然出现在自己和桃矢两人面前的这一行人……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且不说那个从言辞到行事无一不透着古怪的大头婴儿，就是远远缀在他身后的那几个看似中学生的少年，身上也都或朦胧或清晰地环绕着一种非常奇特的能量——一种，月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能量。 虽然说自己的指责是保护好身为库洛牌现任主人的小樱，但是…… 月的眼神瞬间微微一暗。 想到身边那个黑发少年在与解除封印露出真身的自己学习如何控制魔力的时候是如何用与面对雪兔时毫无二致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月心中不由一阵悸动，无法冷静地说服自己，就这样看着对方陷入险境。 目的不明的古怪婴儿，有着罕见能量波动的陌生少年们，不能随意在人前暴露真身的自己，还有力量尚未完全恢复，对自身魔力的掌控也依然只能算是个半吊子的桃矢…… 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危险。 苦笑一声，最终理智还是没能扭过心底最真实的意愿，月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一次要沉睡很长一段时间了啊…… 不知道，那个家伙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想念他呢？ 璀璨宛若星辰的银色眸子渐渐低垂，带着几分期待几分轻嘲，月的身上渐渐泛起氤氲华美的银色光芒。 等到那光芒尽数退去，银发银眸的月之守护者已经静静闭上了眼睛，在意识海深处蜷缩着陷入了沉眠…… 就在月的意识彻底陷入一片黑暗的瞬间，若有所觉一般，桃矢猛然抬眼看向对面的雪兔，目光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愕然失措：“月……阿雪？” 原本已经即将出口的一个“月”字被硬生生吞回喉咙，桃矢一边为自己心底那骤然翻涌而上的不安惶惑感到惊诧莫名，一边眼带焦急地看着雪兔，希望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让自己安心的回应。 可惜，灰发的秀美少年只是轻蹙了眉，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神色凝重地对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无法和原本在双方皆有意愿时可以通过意识交流的月取得联系了。 而与此同时，气氛温馨甜蜜的木之本家二楼书房里，正眼波含笑地默默注视着自家恋人的黑发俊美男人神色忽地一滞，却在恋人发觉之前迅速恢复了过来。 看向对方的眼神依旧温情脉脉，偶尔与对方小声交谈着什么时也往往字字珠玑，但是在苏澈看不到的角度里，库洛有一瞬间抑制不住地微微敛了笑——不只是为了突然从月那里传来的讯息，也为了……月向自己传讯这件事本身。 库洛此时早已不再是月和可鲁贝洛斯的主人，与他们之间的主仆契约自然也就荡然无存。在这种状况下，身为上位者并且精通规则的库洛如果想要主动联系月的话当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只是耗费些对他而言微乎其微的精神力而已。可是作为曾经的造物现在的被掌控者，月如果想要主动与库洛取得联系，哪怕只是单方面的传信，也是需要付出极多魔力和精神力的——即使月本身的实力不凡，魔卡剧情后期又吸收了桃矢身上纯正的、源自里多家直系血脉的魔力，现在又因为小樱的日渐成熟而每日都能从新主人那里得到魔力补充…… 唉，所以说还真是让人头疼的性格呐，月这孩子。 无奈中颇带了几分不自觉的纵容，库洛无言地摇了摇头。又想到月口讯中提到的那群人和被对方绊住了脚步的桃矢少年和雪兔少年，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正坐在电脑前忙碌地修改着一篇马上就要刊载的学术论文的自家恋人，库洛决定还是暂时不要把这样的消息透露给他知道的好。 毕竟在他看来，那群中学生黑手党的战斗方式和拥有的力量虽然稀奇了一些，但是现在这个水平的他们对于桃矢和雪兔而言，能力还完全不够看。 或者说，等到他们拿到了指环和匣兵器以后还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这样想着，又看了一眼正专注忙碌中的茶发恋人，库洛很自然地将月传来的这份讯息压下，只是分出了部分心神守在桃矢和雪兔那边，以保证如果真的有意外发生，自己能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不过很遗憾地，极少判断失误的规则掌控者大人这一次却没能很好地抓住这群诡异黑手党众的心态。所以当他看着跟在桃矢少年和雪兔少年身后，干脆杀来木之本家找苏澈进行最终交涉的这一干人等的身影的时候…… 再看看苏澈那满脸难掩的惊愣错愕之色，库洛垂眸，很是淡定地收敛了一切表情，就当做自己之前半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规则掌控者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不是？何况他现在还处在被封印状态啊被封荧另一边，完全没能体会出恋人险恶用心的苏澈却在听过了更加具体的解释之后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看看一脸真诚期待的黑发小婴儿，又看看拘谨地坐在他的身边不住对自己一家人露出满含不安和抱歉意味笑容的褐发少年，忽然觉得这意外…… 也实在是太意外了一些！＝＝＋ 而且雾属性能量什么的…… 扭头若有所思地望向满脸无奈的自家长子，苏澈心中，一个猜测正在隐隐成形。 第55章 棋盘，美人，通灵者 最终孤军奋战的R大魔王还是没能攻破木之本家父子俩合力筑起的坚固堡垒，成功将桃矢少年拐来给自家弟子做雾之守护者。 眼看着窗外天色渐暗，知道自己这次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了的鬼畜婴儿脸上也不见分毫懊恼之色，只是在泽田少年拘谨的告别声中留给木之本一家一个意味深长的莫测眼神，而后转身，干脆利落地随着同伴们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澈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毕竟以Reborn这鬼畜婴儿那绝对强势霸道又睚眦必报的性格而言，临别之时如果不附赠他们点小小的“饯别礼”的话，那才真叫奇怪呢。 不过…… 扭头看着身边黑发少年依然有些恹恹的脸色，苏澈不由抬手揽了揽显然还没有从某种打击之中彻底恢复过来的宝贝儿子的肩膀，在对方回望过来的同时报之以安抚的浅笑：“别担心，桃矢君。” “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苏澈如常的笑容和柔软的语气让黑发少年的神情很快缓和了下来。抿了抿嘴唇，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少年却在下一刻被眉目间满含了温柔又郑重笑意的自家爸爸打断。 “而且，就算真的有什么……也还有我在的，不是么？”似乎是在做出什么宣言又似乎仅仅只是在陈述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俊美的茶发男子安然站在那里，微笑地注视着他家稳重又懂事的优秀长子：“桃矢君什么都不用担心，当然，小樱也一样。”说着，目光柔柔地转向一旁神色还带了点小迷糊的可爱女儿，苏澈眼中笑意愈甚：“因为无论如何，都有爸爸在。” 几秒钟的短暂沉默过后，随着木之本家小公主的一个飞身扑抱，仿佛有些凝滞了的空气才再度变回了原本畅通无阻的常态，将曾经被阻隔在外的温馨和宁静，还给了这座满溢着主人一家幸福和睦气息的宅院。 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注视着那一家父子女三人之间的温情互动，黑发的规则掌控者大人表情难得地温软下来。 ——大概……就因为是这样的一家人吧。 库洛无声地叹息。 就因为是这样的一家人，所以才会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忍不住……想要融入其中，成为其中被包容被接纳的一份子。 虽然这样的想法在库洛本人看来，绝对是显得有些过于文艺或者说……“矫情”了，但是无可否认的是，每次看到苏澈和一双儿女之间那满溢着温馨和乐气息的相处情景，这样的渴望总会似有似无地划过本应一片淡然无波的心海，让库洛一次又一次地意识到—— 原来，自己还活着。 “月……想必也是一样吧。” 想到不久前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只为将桃矢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消息传递给自己的银发守护者，库洛不由微微苦笑了一下。 转眼看向身边同样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那一家三口，虽然一如既往地嘴角含笑，然而细辨之下却不难发现神情中其实满满都是羡慕憧憬的雪兔，库洛挑了挑眉，最终却还是沉默着转开了视线。 既然那是月他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么后果……自然也该由他自己一力承担。 库洛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将月和可鲁贝洛斯视作了自己孩子一般的存在，但是他同样也很清楚，自己与他们之间的最深刻羁绊，早在身为最强魔法师的库洛·里多身故时就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如今剩余在彼此之间的，不过只是在曾经那些朝夕相伴的漫长岁月里深深沉积下来的一份情谊罢了。 而这份情谊，显然并不足以支撑库洛像是对待苏澈一样，将库洛牌的两位守护者完全纳入自己的守护范围，绝不舍得让他们沾染一丝半点的伤害。 ——既然不能一直守护，那么从最初开始就不应该给予希望。 所以即使有能力让月在下一秒就毫无后患地恢复意识，库洛终究也还是没有那样去做。 他已经足够清楚，该在怎样的场合做出怎样的取舍——无关规则，这是他身为一方掌控者的觉悟。 身居高位者总要不时非出自本心地放弃些什么。 更何况……是由人成神？ 既然能被称之为“神”，那么，总归是与“人”有着些许不同的。 库洛这些年来独自在那片游离于世的虚无空间里，早已将这些道理看得无比透彻。 所以他的目光只是不着痕迹地在雪兔身上一略而过，下一秒，就又立刻转回了苏澈这边，其间，完全没有泄露主人的半点心绪。 对库洛的注视仿佛若有所觉般地，刚刚还一边怀抱着欢笑撒娇不停的宝贝女儿轻拍慢哄，一边侧首表情柔和地与站在自己身旁的黑发长子小声说着贴心话的俊美温和男子忽地侧眼回望过来，金茶色的惑人眼眸闪烁着曳人心神的绚烂流辉，在视线交错的瞬间，几乎灼痛了库洛的视线。 这就是……他所选择的人呢。 黑发的规则掌控者垂下眼睑，忽然低低地笑开。 ××× “刚刚要辞行的时候，月城君好像有话想对你说？” 终于结束了这因为家教一行人，或者确切点说，是R魔王的乱入而显得尤为漫长混乱的一天，好好泡了个热水澡以后身心都即刻舒爽了不少的苏澈侧坐在床沿，全身放松地倚在身后那人的怀中，任由对方动作轻柔地擦拭着自己半湿的茶发。 而必须说明的一点是，此刻俨然已经化身为最完美情人没有之一（＝＝）的库洛·里多大人揉擦发丝和按摩头皮的力道都拿捏得相当好，于是被恋人服侍得渐渐竟感到有些困倦了的苏澈不由得微眯了眼，连询问的语调都带上了几分不自觉的慵懒随性。 面对苏澈这样几乎全无保留的依赖和眷恋，库洛很明显地被取悦到了。 墨色如夜的黑眸之中，纵容与爱恋交织所成的璀璨光华愈发炫目到夺人魂魄，黑发的规则守护者俯身，不依不饶地向恋人索取了一个甜蜜而浓郁到近乎粘稠的亲吻，直到将那温润沁柔的嘴唇吮吻到泛起一层艳丽的绯色，才餍足地放过对方。 一边轻抚着苏澈的脊背试图帮他平复过于急促的喘息，库洛一边随意地丢开手中已经光荣地完成了自身使命的浴巾，侧首轻吻恋人已然半干的柔软发丝：“我就想你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毕竟，那时雪兔神色中欲言又止的意味实在是太过明显。 “我只是不想当场戳穿让孩子们为难。”苏澈低笑。 当时桃矢和雪兔两个人脸上那种欲语还休的表情很能说明问题。 显然他们在为一些事情烦恼和困惑，想要向家长们寻求帮助，但是碍于某种原因，最终却没能下定决心开口。 “虽然桃矢君平常的确很容易害羞，但是如果事情真的严重到已经让他感到这样棘手的程度，我想他绝对不会磨不开脸面来向我们求助的。”苏澈对于自家儿子的性格还是相当了解的，“所以既然不是他们本身的问题，那么唯一能让他们在坦白与隐瞒这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不决的因素就只有……” 小樱。 “因为当时除了我们两个，小樱也一直都在旁边，所以那两个孩子才会犹豫，才会直到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吧。”苏澈笑着摇头，“这么体贴温柔的桃矢君……真是让爸爸我好嫉妒呢。” 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骄傲欣慰的话，或许还比较有说服力一点。 这样想着，向来十分清楚自家恋人儿控女控程度的库洛挑了挑眉，却很给面子地什么都没再多说。 “于是总结而言，其实……是月出了状况吧。”对恋人的“识相”很是满意，毫不吝啬地回首奖励了对方一个轻印在唇角的亲吻，苏澈最终下达了结论。“从能同时勾起桃矢君和月城君两个人的情绪，在被小樱得知以后又会让她感到担心这两点上加以推断的话。” 库洛微笑颔首：“一点没错。” 苏澈默默扭头：混蛋啊！库洛·里多你要不要没事就笑得这么妖孽啊！这是温馨和谐的木之本家主卧不是银座牛郎店那充满绮丽情色的隐秘包厢啊口胡！ 苏澈森森地觉得，自从回到现世以后，身后这个原本就该死地迷人的混蛋男人似乎变得……愈发魅惑妖孽了。 明明是日常生活中十分常见的举止或者用语，可是由库洛家伙做来说来，却该死地让人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不知怎么的就会莫名其妙地联想到暧昧旖旎的那方面去！ 而且最糟糕的，是这个简直快要化身成为人形荷尔蒙散发器的家伙，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这种状况真是让人胃疼无比＝＝＋ 狠瞪了笑得一脸魅惑妖孽却不自知（？）的男人一眼，苏澈扭头，闷闷地继续了之前的话题：“看你的反应，似乎并不是多么严重的状况？为什么不干脆点直接出手帮下他们？” “唔……”抬手撑住下巴，库洛的表情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苦恼：“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简单地说，月目前的状况是他擅自触动法则以后必须付出的代价，所以即使是我，也是不能轻易将之抹消的。” ——才怪＝＝ 正相反地，对于库洛而言，这种力量反噬的问题解决起来简直易如反掌。至于触动法则神马的，那更加是根本没影的事。 只不过……他完全没有理由主动去揽下这个小“麻烦”不是？ 更别说，这还是个能让桃矢分心的可爱麻烦。 最近那孩子实在粘苏澈粘得有些过火，害得某项在他原本的计划之中，应该在回到现世的那天晚上就被彻底执行的计划，直到现在也没能得到任何落实。 眼下一个现成的牵制桃矢这个搅局者的麻烦刚刚好被送到了近前，他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把这机会一脚踢开？ 黑发男人唇角的笑容在柔和的室内灯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温和煦暖，然而看在苏澈眼中，却是让他不自觉地背脊一阵发凉——这家伙……该不会又在谋划着什么了吧？ 下意识地就不想再深究下去，苏澈索性一把挥开某人那只已经不老实地摸进自己沐浴后襟带系得极松的浴袍之中的贼手，一个翻身灵巧地避过对方将自己埋进了松软舒适的大床深处。 “关灯！”已经迅速将自己缩进被窝捂了个严严实实的某人大爷样地命令。 怀中忽然变得空落落的虚无感和恋人虽然神色间依旧一派淡定，但是耳尖却已经彻底红透的矛盾表现让黑发男人表情颇为玩味地挑了挑眉，定定注视了对方许久，直到某人心虚地首先移开视线，库洛这才好心情地弯了弯嘴角，俯身轻吻恋人水润诱人的绯色唇瓣：“遵命，我的澈。” 苏澈再一次很没骨气地红了脸。 ——“我的澈”什么的……库洛这混蛋家伙还真好意思用那么自然而然的语气叫出口！ 深吸一口气，扭头将自己埋进散发着阳光气息的软枕深处，苏澈极力忽略着不久之后径自掀开被窝缠上自己腰间的那双手，以及随之而来的，某个紧密贴合着背部曲线缭绕而来的怀抱，强作镇定地放缓呼吸，试图让自己尽快陷入沉睡。 面对他这鸵鸟般自欺欺人的别扭反应，库洛也不出声点破，只是几不可闻地低笑了一声，倾身向前，将一个灼热的亲吻，烙印在了恋人莹白的耳廓：“晚安，澈。” “……晚安。” 片刻的沉默过后，某人低如蚊蚋的回应声轻轻响起在一片安静的室内，衬着身后黑发男人一脸深沉莫测的笑意，伴随着渐渐黯淡下去的星光，一点点被夜色温柔的羽翼无声包裹…… ××× 虽说蛤蜊一行人的乱入表面看来对木之本家似乎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但事实却是苏澈和库洛都十分清楚，就算那天苏澈的承诺和安抚再如何能使一双儿女暂时安下心来，恐怕都不能完全打消他们心中因此而生出的那丝丝缕缕的顾虑了。 证据就是，桃矢最近对研究如何掌控自身的魔法能力更加上心，而已经成功收服并改造了一整套库洛牌因而有些懈怠了魔力修行的小樱，也开始慢慢重新恢复了之前的魔法操练强度。 虽然孩子们如此自觉地努力提升自身实力是好事，但是苏澈看在眼里，难免就觉得有些心疼。 毕竟，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宝贝儿女，有他在一天，又怎么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他们有这样的觉悟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有力之人要为所得之力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是众多规则之中，亘古不变的经典之一。”——相比于苏澈的担忧心疼，库洛的反应显然要理性淡定得多。 当然，某儿女控成狂的人爸君将之归因于“自家的娃儿自家爹疼”，而后很直接地无视了人家的论点才比较有道理的这一事实，转过身继续埋首进一大堆待处理的适宜附魔物中去了。 说到这些适宜附魔物，自然还是早先苏澈从安倍野桥魔法商店街淘到的那些。 之前差点酿成惨祸的那两枚护身符，早已在库洛的帮助下制作成功，在两人相识后不久就分别挂在了桃矢和小樱颈间。 但那毕竟只是苏澈对魔法尚且不甚明了，自己摸索着粗制出来的初级附魔物而已，虽然也能起到一些防护作用，但是和现在已经彻底掌控了魔法能力的苏澈能够制作出的高级附魔物相比，差距自然不言而喻。 再加上这一次来自R大魔王的试探和刺激，让苏澈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挑选最适合的材料，为自家宝贝们做出更加完美的防身物来。 于是原本被塞进阁楼里空置下来的大堆诡异物品又再次得见天日，被苏澈宝贝般地抱进了自家书房。 “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库洛哭笑不得地看着恋人一脸凝重地在一大堆正体不明的诡异物品之中挑挑拣拣，“澈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的？怎么每一个都……”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息＝＝ “嗯？是我从一条传说中的魔法商店街淘回来的哟。”苏澈的回答显然有点漫不经心，“当时对魔法知识的掌握还不怎么牢靠，于是稍微觉得有点不对劲或者散发出巨大魔力波动的，就都被我抱回来了～” 哟，这人还自豪上了？库洛勾了勾唇角，再一次确认了自家恋人的可爱程度。 ——从这样的事情中得出人爸君很可爱神马的这种结论……由此可见库洛杀马您的品味也相当诡异哟=w=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它们中的大部分都不是带着魔力，而是……灵力？”曾经在尸魂界和虚圈分别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苏澈这一次很轻易地就看出了这些物品的不同，不由微微蹙眉道，“那不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凶物了么？这种东西虽然很适合成为附魔物，但是驱除诅咒和带着恶意的灵力什么的，很麻烦啊。” “而且外形来看也相当不适合哦。”库洛闻言也很感兴趣地凑了上来，环过苏澈将他半揽进怀中：“你确定桃矢君和小樱会愿意将这种东西随身携带？”一边说着还一边抬起下巴示意苏澈自己去看那些造型怪异的各式物品。 虽然这好像的确是事实没错，但是……起码不要那么明确地说出口来啊混蛋！ 苏澈扭头，默默任由心里的小人儿把身后那个嚣张的混蛋男人推倒蹂躏（喂＝＝）了一遍又一遍…… “唔？这个棋盘……” 就在苏澈分心在脑内小剧场中狠狠“回敬”着自家恋人的时候，库洛的注意不知道又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吸引了过去，以至于等到苏澈回过神来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耀眼的白色光芒在库洛的指尖触碰到棋盘的第一时间便迫不及待地迸发了出来，照彻了整间书房。 白色的光点四散飞舞，在渐渐黯淡下来的室内循着某种痕迹一点点聚拢，最后，随着又一次强光的爆发，一个隐约的人形逐渐清晰着，出现在了库洛和苏澈的视线当中…… 雪白的和服下摆无风自动，宽大的衣袖之间隐隐透出一把折扇的形状。握扇的手指修长而莹白，仿若上好的乳色玉石，散发着淡淡的迷人光晕，手指忽然间上抬，引着观者的视线，随之一起，慢慢移到了手指主人的脸上—— 长及腰际的紫色直发，高高耸起的尖顶乌帽，斜飞入鬓的修长双眉，透着温润水光的清亮眼眸，泛着柔和光晕的樱色唇瓣…… 作者有话要说：“贵安。” 柔软又独特的嗓音轻轻吐出犹带古味的优雅问候，紫发的美人似乎只在最初的时刻微怔了一下，而后便带上了一脸柔和的笑容，极其自然地率先向面前的两人打起了招呼。 “鄙人乃是平安京时期的围棋棋士藤原佐为，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苏澈尚且来不及为眼前这忽然出现的美丽幽魂感到惊艳或者惊悚（？），随着一阵巨大的玻璃破碎声，书房的两扇窗户已然被暴力拆卸了下来。 与凛然暴戾的剧风一起闯进室内的，是棕红色长发的俊美少年和他身后熊熊燃烧着的，巨大红色灵体。 “呐，能把你们身后的那个灵……交给我吗？” 少年扬起和煦宛若三月春风的笑容，彬彬有礼地如是问道。 ……有礼你妹！！＝＝＋ 苏澈心中忍不住就爆了个粗。 ——尼玛真那么有礼貌你就不要破窗而入啊混蛋！ 所以说通灵者什么的，最讨厌了！ 第56章 下棋，喝茶，推BOSS 苏澈森森地感到，似乎自从经历过那次混乱的时空旅行以后，平静的生活就渐渐开始离自己远去了。 先是拯救世界的中学生黑手党家族的无故乱入，紧接着又是千年前的幽灵棋手和前大阴阳师现通灵者第一人的接连出场，这让苏澈实在很有种冲动想要揪住偶然君的衣领，问问他是不是已经改名叫了必然……＝＝ ——如若不然，又要怎么解释他竟然会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遭遇了不下三个分属于不同世界的BOSS级人物？更不要说其中的某两位，还是那种极其自我中心，分毫不把他人的感受纳入考虑范围的无法无天类型了。 抬眼飞瞥了依然带着一脸温和无害的笑容，仿佛自己此刻并非蓄意破坏擅闯民居，而是应主人的邀约而来做客一般，表现得无比落落大方的棕发少年一眼，苏澈忽然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到令人目眩的笑容。 “呐，库洛，我是不是听错了？这位不请自来君，刚刚似乎是在……命令我们？” 温和谦雅的气息似乎是在眨眼间被彻底从这个男人身上一丝不余地剥离，原本给人以温暖柔和之感的金茶色眼眸之中骤然带上了一丝锐利冰冷的寒光，此刻的苏澈就如同一把最是锋利无匹的宝剑，卸下了用温润暖玉做成的剑鞘，再不遮掩自身的锋芒！ 这陡然剧变的气质让辗转在世间存活了近千年时光的前麻仓家主也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异。 “原来如此……竟然是我看走眼了么？”棕色长发的少年蓦地低笑一声，凝眸望来的视线已然带上了三分探究七分兴味，却独独不见丝毫审慎戒备——就好像，他原本就不需要这种情绪一般。 “恐怕……阁下原本就没有想要仔细来‘看’的打算吧？”冷笑一声，十分清楚眼前这位准通灵王心思的苏澈毫不客气地轻嘲，“所以走眼……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本来么，木之本家坐落的友枝町原本就是个宁静安和的地方。所以就算再怎么认为这个世界危险人物太多不安定因素也不少，苏澈却是除了在一双儿女身上下足了防护功夫以外，从未想过在自家周围也布上什么周密的结界。 乱入事件又不是每天都会发生，友枝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吸引大批的BOSS级人物前往，所以实在犯不着大费周章地将自己的家也武装起来——苏澈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没想到这世上偏还就有这样的一种存在，他们的力量太强，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时日太久，随心所欲惯了，于是慢慢地，也就不再会去在意普通人世界某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或者常识——比如，当你想要登门造访的时候，该走门而不是走窗，即使走窗（＝＝），也不该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直接通过非科学手段暴力入侵…… 真当附近的居民都是死的或者聋的么？闹出那么大的声响，你就敢保证不会有那么一两个好信儿的在看过热闹以后打电话报警？ 或者你自诩实力出众可以在警察赶到之前办好改办的悠然离去，但是……你就没想过会将自身，或者说以你为代表的这一特殊人群的存在，暴露在公众的视线当中？ 心中对某位“王”殿下的冒失行为吐槽不已，苏澈脸上的笑容愈冷，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某人已经彻底阴沉下来的脸色：“只因为这座房子周围没有半分的特殊力量气息就以为其中居住的，不过是任由你搓扁揉圆的小角色而已？这还真是……显而易见的上位者惯性思维呐。” “喂喂，不要随便就地图炮啊澈，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这么不谨慎过的哟？”一旁的库洛见自家恋人这次貌似是动了真火，不仅褪下了一向淡然温雅的伪装，甚至言辞间也是愈发犀利，显然没打算和平解决问题，于是立刻抓住时机改变战略，轻笑着配合起恋人来。 苏澈懒得理他，直接飞过去一个斜眼表达自己的鄙视——不过看在库洛的眼里，怎么都觉得像是媚眼。（喂＝＝） 两人过于旁若无人的嚣张态度显然很直接地刺激到了某位BOSS本就不怎么粗壮的神经。于是只见对面的少年微微蹙起了一双好看的眉，修长的手指仿若不经意地拂过耳垂上造型诡异的星星耳坠，嘴角含笑，望向两人的锐利视线却满含了毫不掩饰的杀气地开了口：“那么，看来二位是认为……我失礼了？” 少年的神情蓦然变得危险至极，仿佛刚刚生出的那丝对面前看不透底细的这两人的顾虑，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而心爱的书房轻易被毁，收集而来的珍贵考古资料也在刚刚掀起的那场剧风的作用下不知被弄丢毁坏了多少的苏澈，却明晃晃地无视了少年周身四溢的杀气，很是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少年的问题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自然。难道阁下认为，你未经主人允许擅闯入内，甚至将主人家的住宅无故损毁的行为，还称不上‘失礼’么？” ——茶发男人俊美的如玉容颜之上，只差没写出“鄙视”两个大字了。 从没有受到过这种对待的大阴阳师眉间的褶皱愈深，眼中寒气也随之加重：“哦？这种评价，我还真是……好久都没有收到过了呢。” ——自从，由麻叶童子变成麻仓叶王以后。 那些曾经鄙视他，轻贱他，欺辱他的人们，无论心中怀着怎样龌龊卑劣的念头，直面他的时候，却无一不伪装出推崇敬畏的姿态。 所以即使能听到旁人的心音，将他们心底最隐秘肮脏的想法明了透彻，叶王却也渐渐习惯了那些哪怕只是流于表面的恭敬谦卑。因此，他也几乎已经不记得，被人当面如此毫不客气地讽刺甚至是斥责，究竟是种什么滋味了。 没想到，时隔千年，他麻仓叶王居然还能再次体验到这种感觉。 不知又是被触动了哪根神经，总之很完美地真身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喜怒无常BOSS心”的棕发少年面色忽霁，随之毫无征兆地收敛了一身的凌厉杀气，对着明显已经准备与自己死磕到底的茶发男人微笑起来：“抱歉，之前的确是我做得稍显失礼。但这一切实在事出有因，想必两位，不会不愿意听我一言，借此解除之前结下的误会吧？” 看着眼前即刻恢复风度的俊秀少年，就算是库洛，也由不得在心底暗暗赞叹了一声——好心性！ 不是所有的上位者，都能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在与人的对弈中明显落了下乘以后，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地主动放下矜持和骄傲，继而改变处事姿态的。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后来由无数的史实和库洛亲眼见证，都成为了一方霸主，或者某个领域当之无愧的君王。 该说，不愧是已经在世间挣扎存活了千余年的当世最强阴阳师么？ 黑眸之中瞬间划过一抹暗色，库洛抬手揽住恋人的肩膀，从对方那里接过了话语权：“哦？是什么让阁下如此肯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毕竟，不请自来还破坏了我们居所的是你，言辞强硬地要求我们‘交出’这位棋士魂灵的……也是阁下你。” 说着，库洛回首看向自从叶王出现以后，就一言不发表情沉静地跪坐了他与苏澈身后，默默关注着局势发展的紫发幽魂：“我想就算这件事与我和我的恋人全无关系，那么身为当事者的这位棋士先生，也应该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要任由人将他像是货物一般随意处置。” “不是货物。”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那人，叶王眉心再次凝出浅浅的褶皱。“他是我的一位旧友，我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接他……回到我身边。” “旧友？”沉默了好一会儿的苏澈闻言不由挑眉，语气依然无法称之为“友好”，“少年你说笑了吧？这位先生，可是来自千年之前呢～” 叶王深棕色的眸子深处波澜不兴，对苏澈的疑问却是并不予以解答，只是深深注视着那个平静地抬眼望向自己的紫发幽灵：“佐为，我来接你了。” “……叶王？”紫发的灵体微怔了一下，在叫出这个名字的下一秒，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九头身的完美比例忽然“砰”的一声在一团白雾之中迅速缩小，直至化为三头身的囧萌Q版，团子样的小小的棋士速度惊人地掠过苏澈和库洛，直直扑向在自己的名字被呼唤出口的瞬间，不由分说地绽开了一个温柔宠溺到令人心脏发麻的笑容的麻仓家少年：“叶王！真的是你么？” 虽然相貌身形，声音气息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但是在那声“佐为”被叫出口以后，紫发的美丽幽魂便已毫不犹豫地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他曾经唯一的挚友和同伴，麻仓家家主，麻仓叶王。 时隔千年的再度相见，足以让这个在某些时候天然呆到令人蛋【哗——】，就在刚刚那个危急至极的紧张时刻也并不是如同世外高人般淡定地置身事外关注事态发展，而只是在很普通地……在发呆而已的围棋控瞬间暴露出他的本性，将之前一派淡然从容的高雅之气，瞬间挥散得一干二净＝＝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显然已经超出了苏澈与库洛的预料。 相比于库洛只是微感意外地挑眉，更明确地知道这两人原本其实应该分属两个不同的体系，正常来讲应该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的苏澈很明显地就不那么淡定了。 但是看着麻仓家少年唇角那暖意盎然的温柔笑容，原本即将出口的疑问，却怎么也无法付诸成声。 而另外一边，正在现场上演相见欢的那两位分别千年的挚友，也在某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以后，分开了紧紧相拥在一起的身形，齐齐肃色面向此间的主人—— “两位，对于无意间将我唤醒一事，请允许我向你们献上最诚挚的谢意。”已经恢复正常比例的紫发青年端丽无双的绝世容颜之上浮起一个满是感激意味的笑容，略略俯身，很是郑重地说道。 “哪里，不过是无心之举罢了。”库洛笑着摇了摇头。 “还有，之前是我的这位朋友失礼了。他只是……时隔千年再次感受到我的气息，情绪一时有些过于激奋，所以行事之时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佐为显然是极了解叶王的。知道好友一定拉不下脸来做出道歉或者感谢的姿态，于是只好亲自上阵，将该有的礼数一应尽了个周全。 也正因为他的这番作为，再接下去苏澈和库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揪着叶王的“失礼”行为不放了——人家毕竟有一千多年没见了，突然重逢激动一又怎么了？而且谢也谢过，歉也道过，你还想怎么样？ ——所以说，天然呆转天然黑什么的，最讨厌了！ 苏澈撇撇嘴，扭头给了库洛一个“你看着处理小爷我觉得没意思不伺候了”的眼神，然后恹恹地转身，下楼准备茶水点心去了。 好歹现在人家麻仓少年也是由不怀好意的路人转客人了，他身为主人总不能也“失礼”了不是？ 眼中浮起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库洛随手撤除了自己在叶王的火灵破窗而入的瞬间就布置在木之本宅四周的隔离空间结界，顺便将已经面目全非的书房修葺整理回原本的模样，而后毫无压力地顶着叶王充满探究和佐为闪亮亮写满好奇的视线，淡定地开口邀请两人：“既然来者是客，那么二位介意去起居室，边喝茶边谈么？” 不用说，这两人自然是欣然应允。 于是当苏澈端着准备好的茶点来到起居室的时候，就见自家恋人正一脸笑容地坐在那里和麻仓家少年你试探我来我试探你去，而乖乖坐在麻仓少年身边的佐为美人则是看似一本正经地端坐在那里，实际上早已不知神游去了哪里…… 轻笑着摇了摇头，情绪早已恢复过来的苏澈放下手中的茶点，又将顺便找来的棋盘放在了一边。 随意对叶王招呼了一句，苏澈笑眯眯地凑到紫发美人身边，将灵力聚集在指尖轻轻戳了戳对方软乎乎的脸颊：“藤原君，要来下一局么？” “诶？棋盘？什么时候……”回过神来的佐为先是为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棋盘惊讶了一下，而后再次不顾形象地化身三头身欢呼起来：“我要下我要下！” ——完全忽略了刚刚苏澈竟然能够触碰到身为灵体的自己的这个事实。 苏澈也并不提醒，只是和佐为分坐在了棋盘两侧，开始对弈起来——当然，摆棋子的“力气活”，可都是苏澈一个人在做。 …… 一局终了。 执白的佐为以一目半的优势赢得了棋局。 “苏桑你棋力很强哟！难道是职业选手？”原本并没打算拼尽全力的佐为一脸惊叹。 随意地抬手端了杯清茶递向对方，苏澈轻笑摇首：“不是的，只是业余兴趣而已。” 一心只有刚刚结束的那盘棋局的佐为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苏澈动作的不妥，而是一边万分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茶来浅啜了一口，一边一脸遗憾地说道：“是么？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能和苏桑你对弈的话，那小光他一定……” 反倒是一旁一直未曾将注意力从佐为身上偏移的叶王，见此情景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与此同时，后知后觉的佐为终于察觉到了自己刚刚不仅触碰到了实物，竟然还喝下了一口清茶的诡异事实——当然，他的关注点和叶王，完全不同。 只被浅浅品茗了一口，杯中清亮茶水还剩了大半的茶杯蓦地从紫发青年掌心滑落，跌在华丽的地毯上渲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然而此时的佐为已经无心去注意自己的举动是否失礼了。他只是紧紧拉住苏澈的衣袖，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紧张焦急神色来—— “这茶的味道……苏桑，难道你认识那个人么？！” 那个人？ 深棕色的眼眸之中瞬间寒芒大作，麻仓叶王慢慢勾起唇角，扯出一个冰冷而满含肃杀气息的笑容。 佐为，在我不在你身边的那段日子里，你又……遇到了谁？ 第57章 死神众的逆袭 “苏桑，你真的见过那个人么？”紫发青年追问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奇异的犹疑，这让苏澈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继而向神情莫测的棕发少年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 “冷静点，藤原君。”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复，苏澈只是温和又满含安抚地对神色焦急的紫发美人笑了笑，拉着他一起在身后的沙发上落了座。 “关于你所说的‘那个人’……我并不十分确定是不是就是我所理解的那一个，所以，能请你说得更详细明确一些么？”沉吟了一下，顶着对面麻仓家少年犹如万年寒冰一般冰冷的视线攻击，苏澈还是笑眯眯地温声对佐为这样说道。 紫发的端丽青年闻言很明显地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双玉石般晶莹剔透的眸子里也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明亮光彩：“当然！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如玉的脸颊不知是由于欣喜还是羞窘的关系而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绯色，紫发青年努力平缓了一下心绪，语气中虽然依旧掩不去丝丝缕缕的振奋欣喜，神情却是渐渐平静镇定下来…… “那个人叫做虎次郎，桑原……虎次郎。”慢慢变得悠远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怀念和一丝微不可查的伤感，佐为嘴角扬起一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笑容，开始轻声对苏澈描述他记忆中最无法割舍的那个存在。 “明明刚见面的时候比小光大不了几岁，不，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明明看上去就比小光还要小，可是那孩子啊……却意外地稳重又成熟。” “不管做什么都很容易上手，细心又敏锐。” “在围棋上拥有的才能绝对是我生平仅见——或者不客气地说，也许已经超越了我，甚至是塔矢和小光。可是为了能让我尽兴地与他人对弈，去不断地追寻神之一手，那孩子却甘愿放弃自己的才能和志向。” “我其实一直都在想，是不是没有跟我相遇，对他而言会比较幸福呢？” “那样的话，世人永远铭记的，就只会是本因坊秀策，而不是……棋路中总隐藏着藤原佐为存在的桑原虎次郎……” “所以这就是神对我的惩罚对么？因为我执念太深，因为留恋围棋所以停留在世间不肯离去，因为我的自私让虎次郎埋没了他的才能，所以神明早早地收回了他的生命，不愿意再看到这样一个纯粹到让人心口发疼的少年，任我摆布利用……” 眼中渐渐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说到最后，佐为的声音已经开始微微哽咽，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巨大的懊悔和悲伤之中，看得就坐在他和苏澈两人对面的叶王心痛不已。 “别再说了！佐为！” 明明身高还不到自己的下巴，看上去也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小少年模样，可是紧拥而来的那双臂膀是那样充满了令自己安心的熟悉力道，让佐为仿佛瞬间找到了最值得依靠的所在，不由自主地顺着对方手臂的力道，乖乖被揽在了对方怀中…… “别说了，不许你再继续说下去，不许你再……这样诋毁自己！”叶王近乎咬牙切齿般地低声说道。 一旁的苏澈见故事的发展莫名其妙地就从佐为的伤怀往事扭曲成了某两只的JQ恋物语，不由撇了撇嘴，起身干脆把整张沙发让给那对陷入无我境界（许斐爹会哭的哟=w=）之中不能自拔的傻瓜情侣，径自走到库洛身边紧挨着他坐下。 “真难相信那货就是当年和安倍晴明并称为平安京双壁的大阴阳师麻仓叶王。”依然对某人毁掉自己心爱书房一事耿耿于怀中的人爸君很是不爽地如此吐槽。 “和那种事相比……藤原君刚刚所说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在尸魂界开茶馆的时候雇佣的那四个小店员的其中之一吧？”黑发的俊美男人好笑地任由恋人动作，末了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抱进怀里，温声转移了话题。 虽然在穿越时空的那段时间里并不是时刻都彼此相伴，但是库洛和苏澈两人通过彼此的陈述对对方的生活状况大概都有所了解，所以对于虎次郎其人的存在，库洛还是比较清楚的。 不过……看澈的样子，怎么都感觉他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了呢…… “你一早就知道你店里的那个虎次郎就是藤原口中的那位故人？”挑眉，黑发的规则掌控者大人笑得一脸妖孽。 对此，苏澈给出的回应却是毫无心虚之色地耸肩：“最初只是猜测而已。毕竟虎次郎这个名字在那个时候还是很常见的不是？而且……” 而且，他店里那个有点小腹黑有点小精明，但是更多时候却让人感觉温暖又无害的小店员，哪里像是佐为口中那个天才到不行，又体贴到不行的本因坊秀策呢？ 再者，谁又会想到，生前名噪一时的围棋大师，在死后竟会如此落魄，要依靠进入瀞灵庭做杂工来生存下去？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苏澈忽地皱眉，心中闪过一缕隐约的念头，却无法抓住切实的线索。 “澈？”一直没有将注意力从恋人身上转开的库洛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异状，于是开口轻唤。 苏澈于是表情茫然地转头看向自家恋人：“库洛，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嗯？”将苏澈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有关虎次郎其人的信息再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库洛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合理的地方。“会不会是澈你有什么信息漏掉了？我并没有觉得……” “对了！是时间！”苏澈猛地一拍掌，终于发现了整件事当中最违和的地方。 “时间？”库洛也被勾起了一丝兴致，于是挑眉看向恋人。 “嗯，时间。”苏澈点头，“桑原虎次郎死去的时间大约是在距今一百多年之前，而我和惣右介从虚圈穿越去尸魂界的时候，大致也可以归类到这个时间段里……还有，之前我有和你说过，《BLEACH》这部作品，已知的确切剧情最早开始的时间，也差不多在这个范围之内！而在那场莫名其妙的穿越之前，我先是在大阪的那条魔法商店街里找到了藤原佐为灵魂寄居的棋盘，之后又遇见了这个时代的惣右介……库洛，你觉得这一切……会是巧合么？” “你是说，这两个世界在有意识地开始向一起融合？”身为规则掌控者，库洛最先想到的可不是什么阴谋论，而是世界与世界之间，彼此吸引彼此融合的一种已知规则。 然而据库洛所知，这种融合现象之所以会发生，都会有一个绝对的诱因，也就是通常意义所说的，两个世界能够得以相融的“结点”——这自然是因为与“共存”不同地，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融合”所需要的，可远远不止是存在于同一空间这一个条件而已。 事实上被苏澈曾经所在的世界称之为“综漫世界”的这个世界里，存在着许许多多本源力量完全不同的个体世界，也就是苏澈世界的人们称之为动漫小说电影电视的那些存在。 这些世界的确都存在于同一个空间之中，不时或许会也因为偶然而彼此相遇，但是这种偶遇通常都是短暂的，一触即离，并不会再发生什么深入的交汇。 ——当然，唯一例外的，只有刚刚提到过的，“融合”。 与偶然间的相交不同，融合代表了两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彼此相通相融。 在这个过程中，力量的本源会发生交汇，不同的法则会彼此兼容，游离于世的特殊力量体系会被整理归纳，各自拥有新的定义……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会因为融合，而发生这样那样的变化。 所以对于一个空间而言，其中所包含的各个世界之间的彼此融合，其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因为融合现象的产生，意味着这个空间有了继续发展和提升的可能——种种力量体系和各自不同法则的交融，总用一天会创造出一个不拘束于任何能量形式，能包容一切力量存在的强大空间。 这不仅对空间内生存的所有生物物种有着极大的好处，对于某种意义而言已经能被称为空间主人的规则掌控者而言，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喜讯！ 所以，库洛对于与此相关信息的感觉向来异常敏锐，只是苏澈一提，便离立刻想到了这方面去。 而在与世界间相互融合现象有关的种种要素之中，最重要的一个，无疑就之前说到过的，所谓的“结点”了。 然而现在看来，这个结点绝不可能是苏澈，这人很明显只是因为自己特殊体质的关系而倒霉地被卷入了世界融合的几大相关事件而已。 而桑原虎次郎……库洛并不认为这个人会重要到足以连接起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世界。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既然促使两个世界融合的结点既不是苏澈也不是虎次郎，那么……又会是谁呢？ 库洛皱眉，因为手中所掌握的线索还太少的关系，迟迟无法得出最终的结论。 “库洛？”或许是因为他过长时间地陷入异样的沉默之中，身旁的恋人忍不住凑近过来小声唤道。 侧首便见自己所选择的那人正一脸关切地凝望过来，金茶色的眼眸在近距离之下闪烁着灼人心魄的瑰丽色泽，明亮得让人心悸。 库洛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想，他明白了。 为什么苏澈会被牵扯进这一系列的事件之中，为什么每一次关键的转折时刻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为什么每一个关键人物都会不经意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原来，这就是规则迟迟未曾给予自己的，所谓的最高等级的馈赠么？ 库洛忽地勾起唇角，笑容张扬明丽——既然如此，那他，可就不客气地接收咯？ “澈，我想到了一件事……”紧了紧手臂将心爱的恋人抱得更紧，库洛沉下语调，开始将自己的推测一点点将给对方知道…… ××× 库洛和苏澈之间的谈话结束后不久，在叶王的安抚下稳定了情绪的佐为听过苏澈关于虎次郎的描述，已经百分百确定了那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那个少年。 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的紫发青年，就连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柔和又欣喜的绵绵笑意，直看得通过他和苏澈两人间的对话，也已经将佐为与虎次郎之间的关系摸了个八九不离十的叶王好一阵窝火。 于是他假作完全没有发现佐为那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想与苏澈就虎次郎的话题进行更进一步交流的强烈愿望，很是决断地拉起对方起身向房子的主人道别。 “出来的时间太长，家里的人会担心。”叶王一脸云淡风轻地说着他和苏澈还有库洛都知道绝对是借口的理由，“而且我和佐为与两位终究只是萍水相逢，也不方便过多打扰。” 佐为虽然还有心想再向库洛多打探一些关于虎次郎的消息，但是看着自家好友一脸为难的样子，只得闷闷地选择了暂时放弃。 只不过…… “苏桑，你的棋力很强，又知道很多关于虎次郎的事情，所以如果……我是说如果，在你有时间的时候，我能偶尔来叨扰做客么？”满含希冀的问话甫一被紫发青年问出口，就换来了某人满头的青筋！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大，差点捏碎某人之前寄居的那个诡异棋盘！（叶王以研究附身物的属性或许能够更好地解释佐为为什么能够一次又一次地滞留于世间为由，将它从苏澈这里索要了过去——当然，他也付出了很大的一【加亮】笔【加亮/】……“诚意”＝＝） 苏澈闻言先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瞥了叶王一眼，而后才面带笑容地颔首应允：“当然，随时欢迎藤原君过来玩哟～” 顶着某人刀子般的瞪视，苏澈含笑送走了这两位不速之客，转身要笑不笑地看向一脸纵容的库洛：“呐，我刚才那样真的很恶劣么？” 库洛抿唇一笑，伸手拉过苏澈转身走回屋里：“怎么会？是那位阴阳师先生太小心眼了。” “就是说嘛。”得到肯定的某人翘尾巴，一脸的得意洋洋。 库洛看着即使得知了某个消息以后也依然并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的自家恋人，眼中笑意愈甚—— 所以说他的澈，果然还是最适合如今这样，温和无害又不羁洒脱的模样…… 可惜，掌控者大人还没来得及自我陶醉多久，他身旁的某人已经抬手扯住他的衣袖，嘴角抽搐地小声唤回了他的理智：“喂，库洛，我没眼花吧？那里那个……的确是死神没错吧？” 库洛闻声回过神来，顺着苏澈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刚刚还因为主人和客人一道离去而变得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如今正站立着一个一身死霸装的黑发少女！ 少女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澈和库洛两人的到来——或者说，即使注意到了，也并没有分神去在意他们。她只是一脸困惑地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个造型诡异的不明道具，忍不住开口喃喃自语起来：“奇怪，探测器显示这里刚刚的确存在过一个灵力强大的灵魂的呀，怎么就这么会儿工夫就消失不见了？” 苏澈和库洛闻言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这是被佐为身上那长年累月积攒下来，无意间由对围棋的执着之中所产生的庞大灵魂力量吸引而来的了。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而已，那苏澈的表情还不至于苦逼到眼下这种程度。 只是，看着少女腰间那柄通体雪白的斩魄刀，再看看那少女头上顶着的那极具特性的发型…… 苏澈捂脸，十分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必须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 在成功脱离百多年前的尸魂界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以后，他或许要又一次，被卷进那个妖孽横行的混蛋世界里去了…… 所以说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 ——串台词了吧喂！ 第58章 兄长大人的岳父大人？ 这边苏澈心中各种郁闷吐槽暂且不提，另一边，满脸憾色的黑发少女已经收起了手中样式奇特的古怪仪器，转而整理起有些凌乱了的衣摆，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苏澈无声地轻舒了口气。 虽然心里很清楚从没有见过面的露琪亚不可能认识自己，但是直觉地，苏澈还是不想与对方照面。 最好露琪亚能尽快就这样直接转身离去，从头到尾都不来关注他和库洛。 这样的话，他就不用再多做烦恼，自己究竟要怎样去面对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尸魂界众人。 对于苏澈来说，或许仅仅只是几个月不见，可是对于那些人而言，流淌而过的，却实打实是一百多年的漫长岁月。 苏澈当然不是不想念那两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还有那几位真心结交的好友的。如果可能，他也想尽早与他们见面。 然而现实却是，现在的确并不是什么再次相见的好时机。 ——之前库洛曾经那样缜密精心地算计布设好的重重迷局，绝不能因为他苏澈的一时感性就被提前破坏殆尽！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的话，那当初所做的一切准备不是就都变得没有意义了么？ 想到这里，苏澈不由叹息一声，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掌心中，独属于库洛的那份熟悉温度。 身旁的黑发男人在苏澈加大力道的瞬间不着痕迹地微微侧首，给了他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温柔笑容。 苏澈心中顿时一定。 无声对视的两人之间很快弥漫起了一层温馨甜美的醉人气场，就好像他们都已经彻底遗忘，除了彼此，这间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一样。 眼看着两人间馥郁甜蜜的lovelove气场已经开始由稀薄的气状物向浓稠的液状物努力进化，很多人期待已久的不河蟹场景也即将上演，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拔地而起（＝＝），瞬间打散了一室的暧昧旖旎—— “兄、兄长大人的岳父大人？！” 黑发的少女保持着一脸金刚在纽约市中心楼顶挥掌拍落直升机的狰狞扭曲表情，双眼死死盯视着不远处的茶发男人不放——就好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杀父仇人一样＝＝ 显而易见地，少女的表情很成功地惊悚到了在听到她尖叫的瞬间便停止了深情对视，转而将视线集中在了她身上的木之本家两位家长。 苏澈眨了眨有些木然的眼，转头去看嘴角的笑容甚至没有出现半丝僵硬的自家恋人：“库洛，我刚才……是听错了的，绝对是听错了吧？” 兄长大人的岳父大人什么的……请问您兄长哪位？ 苏澈扭头，坚决不承认不过短短百年时间，自家不知道是哪个娃儿（好吧，其实他有猜到大概会是小乌，只不过不想承认而已＝＝），竟然就被朽木家那座小火山给拐走了！ ——等等，说不定现在，已经应该改口叫人家朽木家的大冰山了呢…… 苏澈嘴角可疑地抽了抽，思维波不知怎么的，就偏转到了某一个极其诡异的方向。 一旁的库洛好笑地看着自家恋人半点不在状态地神游天外，抬眼飞快扫了一眼依然处于极度震惊之中，因而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和苏澈这两个本应感知不到死神存在的“平常人”刚刚竟然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的黑发少女，心念电转间，最终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这事，终究还是要由苏澈自己来做出判断的。 他替他所下的决定，当年那一次，足矣。 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满是纵容的温柔波光，库洛勾起唇角，手下微一用力，握紧了身侧那人的肩膀：“澈。” 等到对方终于在自己的呼唤下回过神来，库洛也不多话，只是挑了挑眉，用眼神向对方示意不远处那位死神少女的存在。 【那边那位，就是澈你之前提到过的《BLEACH》女主角朽木露琪亚小姐了吧？】为免两人间的交谈被露琪亚听去，库洛直接选择了与苏澈进行意识交流，【那样的话，现在澈打算怎么做？要通过她向那些人传达什么讯息吗？】【不！】苏澈的否决几乎是完全没有犹豫和迟疑的。【现在……还不是时候。】看露琪亚现在的样子也不难猜出，《BLEACH》的剧情应该还没有开始。 而剧情没有开始，苏澈也无从推断如今的死神世界究竟是怎样一番样貌。 ——毕竟，对于自己亲手养大的某小孩是不是真的已经成功转职脑残魔王，苏澈还是抱有相当怀疑的。 就算当年库洛为了保证命运轨迹的延续而做出了那件出人意料的事情，苏澈也不认为当时的蓝染会真的一脚踏进那最初之局中去。 因为他养大的惣右介，明明是那么狡猾那么阴险，那么懂得如何趋利避害甚至化劣为优的孩子啊…… 苏澈轻笑。 【库洛，你从来都这么了解我。】叹息一声，苏澈歪了歪身子，将全身大半重量倚在库洛肩膀：【你知道为了不破坏你要守护的秩序，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提前和他们见面——无论小乌蓝染，还是白哉苍纯。】库洛闻言笑得愈发温柔：【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是我的澈啊。】叹息着，黑发的规则守护者大人倾身，将温存的亲吻烙上恋人光洁的前额：【更何况，澈自己也早就清楚，这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过早的牵绊只会引起过多的变数。 而过多的变数，则恰恰是现在已经因为苏澈无意间的介入而偏离了既定轨迹的死神世界命规所无法承受的。 所以苏澈不能再在剧情开始之前更多地干涉那个世界了，否则他与那个世界之间的联系，只会更加深刻——深刻到，无论是库洛还是苏澈本人，都不会愿意看到它的出现的程度。 【库洛，我明白的。】捏了捏恋人的手，苏澈晏晏浅笑，【所以，虽然对这孩子感到很抱歉……】话音未落，苏澈空闲的另一只手已经抬起，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亮蓝色的弧线。不规则的弧线们很快彼此交织，形成了一个繁复奇异的法阵。 随着法阵成形，苏澈手臂一挥，黑发的少女死神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法阵化作的一缕蓝色光芒瞬间没入了眉心！ 几秒钟以后，少女有些茫然地再次睁开了眼睛。 神色恍惚地四下环顾了一周，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就站在不远处的那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一样，少女带着一脸的迷茫困惑，转身脚步飘浮地离开了木之本宅。 “呼……所以说其实西方巫师的法术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起码在抹消或者修改一个人的记忆的时候，不必大费周章地画出什么魔法阵，而是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魔咒就足够了。”长出了一口气，苏澈扭头，一边示意库洛撤下两人周身的隐身结界，一边不忘抱怨一番自己刚刚的“不辞辛劳”。 库洛好笑地拧了拧恋人挺翘的鼻尖：“可是澈你不能否认的是，我们的术法体系才是更加高级的那个。这可是能够无视子世界力量形式，对拥有任何一种非自然能量的能力者都造成预期效果的高级货哟～” 苏澈无声地大大翻了个白眼，很直观地表达了自己的鄙视——不就是融合了规则之力么，有什么好炫耀的？还“高级货”呢…… 库洛对恋人不给面子的反应只是纵容地笑笑，却并未出声反驳。 或许，像苏澈现在这样并不把能够调用规则之力当做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好。 ——就当，是提前练手了不是？ 想到这里，从心肝到衣发，从里黑到外的规则掌控者大人抿唇，微不可查地，扬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浅浅笑容。 ××× 露琪亚的偶然出现就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海面的小小石子，虽然惊起了一丝波澜，但却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想通了大概剧情开始之前自己是不会再偶遇什么死神人物了——毕竟那些队长啊副队长级别的大神平常都窝在尸魂界，就算遛弯儿人家也是挑虚圈或者空座町，可没和平的友枝什么事，苏澈暂且放下心来，不再去自寻什么重逢时分该如何与故人相处的烦恼了。 反正既然迟早都会见面，那不如就拖到最后一刻再去烦恼该摆出怎样的表情这种事好了。 苏澈很放松很阿Q地想。 “不过说真的我从没想过小乌居然会是受。”这天晚上，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露琪亚少女那声让他纠结万分的“兄长大人的岳父大人”，苏澈懒懒地靠在库洛肩膀，一脸正直地……八卦之＝＝ “那孩子虽然单纯天然了点，但就武力值而言……朽木家的白哉小宝贝儿可绝对不够看。”人爸君说着，表情开始由八卦向纠结转变：“而且跟了我和惣右介那么久，小乌就算肚子上绒毛还是白的，里面却绝对已经黑透了！（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拐到？” “而且，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小乌难道这些年也一直待在尸魂界，再没有回去过虚圈？”少了苏澈在他身边为他加持结界屏蔽掉一身的上位大虚气息，他又怎么能够避过那些人精一样的护庭十三番队长们，在尸魂界安身立命？ 这些，全部都是苏澈的疑惑。 所以他现在看似是在和库洛讨论八卦，但其实稍微深想一下，就不难觉出他其实是在担心自家的那两个孩子还有几位老友。 ——当然，完全是无意识地。 察觉到苏澈这种隐秘而不自觉的关心，库洛不由挑起唇角，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来：“怎么？澈还担心那只小蝙蝠吃亏不成？朽木白哉到底是怎么样的性格，澈明明应该比我还清楚才对。” “就是因为太清楚了……”苏澈忍不住小声嘀咕。 外冷内黑闷骚攻什么的，小乌那样内里只黑了一小半的单纯（？）小孩绝对应付不来的啦！真不知道惣右介那孩子是怎么想的，就眼睁睁放任自家弟弟（大误）跳进火坑了？真是个不合格的傻瓜哥哥！见面以后绝对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越想就越觉得手痒，苏澈差点就要维持不住脸上温和无害的标志性笑容。 库洛看他这样也只能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来，揉了揉那头触感温软的茶色短发：“别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脑补些有的没的，蓝染和白哉都是有分寸的人。” 矮油，说的好像你有多了解那两个小家伙一样！ 苏澈撇嘴，扭过头去不理人了。 库洛也不着恼，抱着人直接滚进大床深处，抬手，唯一的光源瞬间应声而灭。 ——夜色已深，该休息了…… ↑咳……上面那句木有任何引申含义，脑补的筒子们注意河蟹～=v= ××× 又是一夜好眠。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阳光灿烂，照在人身上感觉很是温暖舒适，实在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又一想到再过几天就要开学，到时恐怕又会忙碌一段时间，苏澈于是果断拉上了早餐过后坐在客厅里悠闲地边喝咖啡边浏览早间新闻的黑发恋人，出门散步去了。 初春的气温其实还是有些偏低的，但是到了苏澈和库洛的这个程度，其实温度什么的，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分穿同样款式黑白不同两色风衣的两个出色男人并肩走在友枝宁静的街道上，不时引来一阵阵的侧目和小声惊叫。 苏澈偏头去看在众人的围观之下依然一脸波澜不惊的黑发恋人，嘴角的笑容不知不觉又上扬了几分，看得旁边的几个高中女生好一阵抱团尖叫。 库洛淡淡瞥她们一眼，又转回来好笑地看向苏澈：“我们这是……被围观了？” 苏澈淡定点头：“嗯。” 库洛意味深长地笑看了他一会儿，忽地伸手，抓过某人冰凉冰凉的手掌。 “那就让她们看个够好了！”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库洛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牵着耳根泛红的自家恋人漫步在早春的街头—— “樱花，能早点开就好了。” “……嗯。” 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并肩缓缓相携而去，远远地抛开身后喧嚣的人群，这一刻，画面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 ——可惜，往往总有那么些人，是不怎么懂得“符合适宜”这种礼仪的。 比如，眼下的这位…… “喂！苏澈！是苏澈吗？”毫不压低的大吼声远远传来，打碎了弥漫在整条街道上的瑰丽梦幻色彩，仿佛只是在众人眨眼的瞬间，一个高大的冰蓝色身影，就出现在了比肩而立的那两人身边。 冰蓝色的短发在脑后飞扬跋扈，充满野性美感的俊朗面部线条，习惯性地散发着冰冷残酷恶意的冰蓝色眼睛，微微上挑的深刻唇线…… 在春寒料峭的早春时节里十足不合拍地只穿了一件无袖敞襟的白色长外套，冰蓝发色的狂野男人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毫不掩饰眸中的各种兴奋兴味，视线更是放肆地来回扫过苏澈和库洛两人周身。 半晌，他突然勾唇，放声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果然是苏澈你这个混蛋！这下子蓝染那小子不想给老子放假也难了！” 苏澈顿时满脸黑线，心里那个恨铁不成钢啊——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葛小六你个囧货长个子长气质，就是不长智商？！ 然而并不等他开口蹂躏教训（喂＝＝），一个清冽冰冷的声音就从蓝毛儿豹子身后传来，顿时就冻得他整个人一僵…… “葛力姆乔。” 银发金眸的俊美男人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近那只他只不过才一会儿没有注意到，就溜得找不到踪影的蠢豹子，刻意压低的声线，华丽性感又充满致命的危险：“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澈嘴角一抽，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笑容和善纯良的自家恋人，又看看全身僵直，眸光乱转的蓝毛儿蠢豹豹，再看看无声无息出现在蠢豹豹身后，满身寒气逼人的俊美西国少主，最后又转眼看了看因为事态的急转直下以及新登场的两位风格迥异的美男子而变得一片鸦雀无声的围观人群…… 扭头，五好市民苏澈爸爸表示，亚历山大＝＝＋ 第59章 故人【们】 苏澈最后还是带着葛力姆乔和杀生丸回到了自己家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站在街上任人围观吧？ 幸好这天桃矢和小樱都有自己的安排，等苏澈带人回家的时候两个崽崽（桃矢：-_-|||）早已经出门赴约去了，不然苏澈还真的没想好要怎么对儿子和女儿解释，现在正斜斜歪歪地半躺在沙发里，咔嚓咔嚓地嚼着薯片的那只蠢豹子先生，究竟是个什么物种＝＝ 而完全不懂得苏澈此刻纠结心态地，已经完成了破面化的葛力姆乔大爷习惯性地伸展出身后长长的惨白骨尾，挑起一袋洋葱圈递到了身旁的某只犬妖面前：“喂，杀生，要吃么？” 银发犬妖抬眼睨了他一下，从表情到语气均是波动全无，相当完美地体现了一个面瘫闷骚的特质：“不需要。” “切，不懂得享受生活乐趣的家伙。”蓝毛儿豹子撇嘴，长尾一甩，将大大的食品袋抛进自己怀中，埋头再次大快朵颐起来。 苏澈就和库洛一起坐在那一犬一豹对面，自然是将这两只之间的互动全部收入了眼底，心中某种隐约的猜测，此时已被证实了十之八九——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当日不过只是一时兴起，居然还真的就凑成了一对佳配！ 某人心里的小人儿得意洋洋地摸了摸下巴，小模样那叫一个得瑟。 不过心中得意归得意，苏澈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半分——开玩笑！那只闷骚冰山狗狗和那头傲娇炸毛蠢豹豹可都不是什么脸皮厚的人物，当面调笑这两只…… 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不过，等有机会单独堵到葛力姆乔这头傲娇豹子的时候…… 嘿嘿，嘿嘿嘿～ 苏澈捂嘴，很愉快地放任了自己的脑补小剧场。 “澈，你干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你知道我从来不是蓝染也不是乌尔奇奥拉！” ——所以大爷我可做不来光凭眼神交流就能和你心意相通这种难度系数过高的事情！ 从进门时起就被某人死盯住不放的葛力姆乔大爷皱眉，表示他就算神经再粗，也对这种异样的关注感到相当耐受不良。 苏澈闻言眼神微敛，继而垂眸轻笑起来：“小葛，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这样。” 还是这样地……单细胞粗神经直脑筋好欺负……噗！ 单看对面那人此时的表现，葛力姆乔就能猜出在那张低垂下去、堪称完美的容颜之上，正挂着的是怎样一副足以令人把持不住抽人冲动的混蛋表情了。 可惜经过某只冰山犬妖近五百年的调教，外表看去依然直率单蠢到不行的豹子先生现下，与曾经真正纯良无比的那个自己相比，却已经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薄唇半开半合，红艳艳的舌尖无意识地探出身来，轻舔过沾染着食物碎屑的嘴角，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人瞬间暗沉如海的眼色，冰蓝发色的英俊豹子先生勾起唇角，脸上的神情是五百年不变的张扬跋扈：“澈，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其实并没有在夸我！” 不成想对面的男人听完他的话顿时又一次笑得眉眼弯弯—— “哟，竟然听得懂人家话里的潜台词了？看来杀生丸殿下把小葛你调教得很好呢。” “那是，到底是老子看中的人么……不对！你说谁调教谁？！苏澈你个黑心混蛋！”刚开始还颇有些洋洋自得的豹子君很快反应过来，继而对五百年如一日将自己这豹子中的豹子当猴子耍的某人怒目而视。 苏澈很是淡定地直接无视了某只自认为锐利无比的眼刀攻击，笑眯眯地抬起头来毫不回避地与之对视：“诶？难道不是？我以为小葛你从五百年前开始就很少在虚圈活动这件事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呀？” 豹子君被巨大的“事实”两字卡在喉口，顿时被噎了个哑口无言。 一旁的银发犬妖刚刚因为自家豹子的某个动作而完全变为暗金色的眼眸之中飞快划过一抹笑意，而后又一脸淡然地抬手，安慰般地拍了拍某只结实的大腿：“他说的没错，葛力姆乔。” “滚！杀生丸你个混蛋到底是哪一边的？”豹子先生持续炸毛，“老子才是你最应该维护的那个人吧？！” ——得，敢情这只傲娇豹子这么多年过去还真的有了那么一点点长进，至少……学会撒娇吃醋了不是？ 苏澈捂嘴，差点笑倒在库洛怀中。 黑发的规则掌控者唇角带着宠溺到近乎毫无原则的柔和笑意，眼波脉脉地注视着歪倒在自家身上的恋人，沉默地任由对方胡闹。 另一边同样纵容着自家炸毛豹子大声咆哮的银发犬妖恰巧瞥见了这一幕情景。微微挑眉，早已由当年闻名遐迩的西国少主变为如今隐世多年的妖之一族十大长老之一的清俊男子低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稍纵即逝的波澜。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自己曾经最为年少轻狂的那个年代里，如同一把空悬于顶的利剑一般，让自己认清了所谓的“强大”究竟能令人瞠目到什么地步的那个谜样的存在，居然是这样看重名为苏澈的这个男人。 人类……究竟有什么好的？ 想到早已在三百多年之前，随着那个黑发黑眼的人类女子的逝去而选择了自我封印，至今依然在那女子的墓穴之中安静伴她长眠的半妖弟弟，杀生丸金色的眼眸之中，第一次浮现出了类似于困惑的神色。 他想他是真的不清楚，人类究竟有哪里是美好到能够令无论是力量还是生命的长度都数倍于他们的那些所谓异族们，宁愿倾尽所有，来换取他们的爱和陪伴的。 银发犬妖默默收紧手臂，将身旁依然在不住抱怨叫嚣的冰蓝豹子紧紧拥在怀里，暗金色的眼眸之中，一片波光氤氲。 葛力姆乔敏感地发现了身边那人情绪上的剧烈震荡。 小心地停住嘴上撒娇远多过于认真计较成分的小小埋怨，葛力姆乔抿了抿唇，硬朗的面容罕见地带上了几分柔和几分不知所措：“喂，杀生？” 紧抱着他的银发犬妖并不回应，只是，揽在腰间的那双手臂所发出的力道，却仿佛无意识地又加重了一些。 葛力姆乔于是不明所以地瞪眼：“喂，老子在跟你说话呢！” 豹子虚很明显地不会安慰人，而此刻正狠狠抱住他不肯放手的这人，也从来都不需要他的安慰——显然，通常两人之间，担任输出安慰和关怀角色，并且默默无声地为对方提供依靠和怀抱的那个人，是杀生丸而非葛力姆乔。 然而尽管如此，冰蓝毛色的暴躁豹子还是难得地继续缓和了表情，抬手费力地试图去拍身后那人的肩膀：“嘿，出什么事了？刚刚不还好好的？难道是又想起你那个不争气的半妖傻弟弟了？” 杀生丸的身体陡然一僵，变相证实了葛力姆乔的猜测。 蓝毛儿豹子于是撇嘴，脸上再次写满了傲娇不可一世：“还真是？”不等杀生丸回话，他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不是我说，那傻小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惦记的？明明都已经不顾兄弟情义，选择为了那个人类女人而无视身为血亲的你的感受和身为西国王族之一的责任了……” 如果说苏澈一开始只是饶有兴味地沉默围观着这对奇异情侣之间的互动的话，那么现在，请相信，他是真的来了兴致。 无论是葛力姆乔居然用这种堪称理性的分析在“教训”杀生丸殿下的这件事，还是那些语言中所透露出来的某些信息，都令苏澈感到惊奇不已。 他知道妖族确实在几百年前由于时代的变迁和人类社会的科技发展而选择了自成一方世界避世而居，但他却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内情。 虽然身边就有某只堪称世界百科全书活体版的规则掌控者大人存在，但是对于苏澈而言，真正让他能够感受到乐趣的，是获取讯息的过程本身，而不是最终取得了多少有效信息的这个结果。 所以现在，能够不费丝毫心力就从葛力姆乔口中得知妖族避世前后的绝大多数消息，对苏澈而言未尝不是一个不错的惊喜。 ——好吧，虽然那只豹子说得含含混混，真正能得到的有用信息其实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多。 苏澈耸肩，表示对蠢豹子先生依然抱有不切实际的过高预期的确是自己事前考虑不周。（＝＝） “小葛，虽然我很理解你想要安慰你家殿下的心情，但是如果你再继续说下去的话，恐怕……你绝对会有个不怎么美妙的回忆。”随着某位殿下的脸色越来越黑，终于看够了戏的苏某人竟然良心发现，“好心”地出言提醒一时之间似乎表现得有些过于得意忘形的豹子先生。 葛力姆乔这才注意到自家饲主（？）那已经黑到不能再黑的脸色，心下不由一突。再联想到这人每每露出这样的脸色以后自己在当天晚上可能会遭受到的“特别款待”…… 豹子先生自己的脸也黑了。 苏澈就坐在那里看着这对别扭的犬豹组合接连上演的变脸大法，忽然之间竟是感觉欢快无比。 ——所以说单细胞其实就是天然的治愈系啊。这效果，比起他家小姑娘来也已经不遑多让了吧？ 摸着下巴暗自这样想着，苏澈不由笑眯了眼睛。 于是等到好不容易哄好自家饲主大人的豹子君回过头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某人唇角那标志性的，【加粗】看似【加粗/】温和的浅浅笑意。 不明原因地暗暗打了个寒颤，跑题够了的葛力姆乔终于想起了此行的最重要目的，而后应景地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澈，我想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该知道的，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小葛以为呢？”苏澈不答反问，下个瞬间，眸光蓦然转利：“莫非，还有什么是我不应该知道却已经被知道了的？” 葛力姆乔微怔了一下，而后立刻放声大笑起来：“苏澈啊苏澈，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被蓝染那个小家伙算计到？论起阴险狡诈卑鄙无耻，那小家伙照你来可差得远着呢！”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从小看着蓝染被苏澈养大，葛力姆乔除了依然像原著中那样对蓝染并不完全敬畏有加以外，刚刚的语气之中甚至还带上了几分面对自家小辈一般的亲近意味，这倒是让苏澈感到有点意外了。 像是蓝染父辈一样的葛力姆乔……噗！这怎么想怎么搞笑嘛！ 按下心底翻涌不断的剧烈笑意，苏澈弯了弯眼睛，像是根本没听到葛力姆乔对自己“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评价一样，笑眯眯地开了口：“小葛，要是惣右介知道你一句话就泄了他的底……你觉得，他会怎么反应呢？” 满意地看着某只豹子瞬间石化，苏澈嘴角原本温文尔雅的笑容忽地小小扭曲了一下，竟然生生多出了几分恶意阴险的味道来：“或许，禁足是个不错的主意？” 此言一出，不仅葛力姆乔，就连杀生丸的脸色也瞬间变了一变。 这些年来，除了必须的场合一定要出场配合蓝染的计划以外，葛力姆乔基本从不在虚圈停留过多的时间。 大多数时候他都会陪在杀生丸身边，和他一起并肩旁观人世的变迁。 在一起走过的这无数个日夜里，他们早已习惯了彼此陪伴。虽然因为两人自身性格的缘故，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该如何定义直到今天都没有被两人中的任何一个直白地开口点明，但是在彼此的心底，他们都清楚对自己而言对方究竟占据着怎样的分量慢慢成为了怎样的角色。 所以苏澈刚刚的假设，无疑最准确地戳到了两个人共同的痛脚——虽然他们已经不再是黏糊糊的小情侣了，但是长时间的彼此分离什么的…… “别开玩笑了！澈你不能……”果然是最冲动暴躁的第六十刃，葛力姆乔反应过来以后迅速转头瞪向苏澈，满眼的惊怒。 然而被怒目而视的某人却丝毫没有自觉地依旧笑得一脸从容自若：“不，我能。” “就算你能。”葛力姆乔近乎咬牙切齿了，“但是蓝染他却不能！我不记得我和他是……” “不，他也能。”侧头睇了一眼库洛，苏澈再次笑弯了一双眼：“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哟～” 葛力姆乔见状不由彻底跨下了表情：“澈，你真是个黑心眼的坏家伙！” 苏澈闻言忍俊不禁：“嗯，我的确是。” 葛力姆乔彻底语竭。 “所以……我们达成协议了？”苏澈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明显露出沮丧神情的蓝毛儿豹子，看上去似乎丝毫也不觉得自己欺负老实人（？）的行为有多么可耻。 葛力姆乔于是恹恹地点头，“好吧，我不会把遇见你的事告诉蓝染和乌尔奇奥拉的。可是澈，你知道的，只要你还在乎我们……” 那么，你与那两人再见，难道不是迟早的事？ 听出葛力姆乔话中未尽的含义，苏澈眸光微闪，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温柔雅致起来：“我当然没打算再也不见惣右介和小乌，但是小葛你要知道，重逢这样的惊喜，是需要讲究时机的。” 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哦。 “听你胡扯。”葛力姆乔撇嘴，但是神色之间却不见什么反对，“反正也是你和那两个家伙之间的问题，我干嘛多管闲事！” 知道这是傲娇豹子在变相做出承诺，苏澈也不再过多纠缠，只是笑笑揭过话题，又转而和葛力姆乔说起了其他事来。 等到窗外的一方天空已经被暮色染上艳丽的霞光，苏澈也因为儿子打回来的一通电话中止了和葛力姆乔之间的谈话，这才注意到竟然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了。 于是木之本家的大家长很是欢快地试图留两位客人在家里小用一顿便饭—— “小葛和杀生丸殿下都是知道的吧？我的手艺可是非常不错的哟？所以就留下来吃过饭再走吧，也好顺便见见我家的宝贝们！” 葛力姆乔原本看着杀生丸在苏澈提到他的手艺的瞬间略有些意动的神情还真的打算留下来着，可是再一听到后半句话，他却是充分发挥了豹子这种生物高敏捷的特性，拉着杀生丸的手腕抛下一句“还是算了”以后，就急匆匆地跑出门去了——甚至都没有给苏澈留下送客的机会。 “哎呀，刺激得有些过了么？”苏澈遥望着已经看不见踪影的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抬手托腮，“原来惣右介真的对桃矢和小樱的存在这么介意的么？” “是的话……又怎么样呢？”库洛轻笑着从他背后环抱上来，“澈难道还真的会因为这样就不再去见他和尸魂界的那群人了么？” “这个么，也不是不可能的啊。”苏澈要笑不笑地转头看向恋人：“库洛你也知道我有多宝贝小樱和桃矢的哦？” “澈，你这样说可就太让人伤心了。亏我特意赶来见你呢！” 还不等库洛回话，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温润声音就在两人身后响起，带着浓浓的怀念和丝丝笑意，虽然说着抱怨的台词，但语气中却是没有丝毫怨气。 苏澈转身，不出意外地看到那个温润如玉的黑发男子正带着一脸温雅的笑容站在那里静静注视着自己——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苍纯。” 苏澈于是弯起嘴角，绽开了一个真实性十足的愉悦笑容—— 看见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苍纯。 “哦呀，眼睛里果然还是只能看到苍纯桑一个人呢，这可让我情何以堪啊？” 在苏澈来得及开口之前，另一个声音却抢在他前面打破了一室静谧。 苏澈再转头，就见黑衣的张扬男子正带着一脸灿烂爽朗的笑容，大咧咧地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之上，见他回身，还很大方地抬起了一只手，笑笑地对他招呼起来：“哟，好久不见了，传说中……我的救命恩人SAMA！” 苏澈眨了眨眼睛，继而扭头看向库洛—— 矮油，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故人们，全都一起找上门来了？ 黑发的规则掌控者大人只是抬手环住恋人的肩，笑而不语。 第60章 草莓和BOSS 如果说苍纯的出现是个惊喜的话，那么另外一个家伙的出现…… 大概，就只能算是惊悚了。 ——尽管，苏澈对他依然存活于世间这个事实并不感到非常意外。 “海燕。”微笑着唤出那个笑容张扬爽朗依旧的黑发男人的名字，苏澈脸上笑意愈甚：“原来你也来了。” “哟，听听澈酱你这语气！”与百多年前相比，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未曾改变分毫的志波家长男闻言立刻满脸委屈地控诉，“‘海燕，原来你也来了。’——听上去就好像澈酱你多不希望看到我出现在你面前一样！果然，我就知道在我们这群人中间，澈酱你最在乎的永远都只有苍纯桑一个！像我和浮竹队长还有京乐队长这样的家伙，就算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苍纯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澈酱你，你实在太让我伤心了嘤嘤嘤……” 苏澈挑眉，万分淡定地继续端着一脸和煦温软的三月春风样笑容，定定注视着眼前这个死命装哭耍宝的黑毛儿燕子，不声不响地任由他“呜咽”个不停。 而装模作样地“嘤嘤嘤”了半天却不见对方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黑毛儿燕子只得无趣地放下原本挡住眼角的双手，抽搐着表情看向“铁石心肠”的友人：“澈酱，你好狠的心哪～～” 苏澈冷笑：“不，我还不够狠。” 如果他够狠的话，现在就应该后悔当初居然一时心软，提醒苍纯及时救下这只混蛋燕子了！ 海燕显然听出了好友话中未尽的含义，于是立刻换上一脸谄媚的讪笑，凑上前来使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期间故意无视了人家恋人瞬间变得冰寒无比的脸色。 “矮油，别这么说嘛澈酱，好久不见人家和你开个玩笑，还当真啦？” 苏澈睨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到一直微笑着注视两人间互动的苍纯身边去了。 “苍纯，你怎么带着海燕跑到现世来了？你明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微微蹙眉，苏澈实在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沉稳理性的好友居然会不顾计划地提前跑来现世。 难道就为了见他一面？ ——别开玩笑了！苍纯哪会是那样不分轻重的类型？ 所以，苏澈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迫使苍纯不得不中断之前的计划，提前了潜入现世的时间！ 只是，什么样的大事能将苍纯逼迫到如此境地呢？ 苏澈抿唇，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 看见好友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担忧关切神色，苍纯心中不由蓦地一暖，时隔一百多年再次与友人相见之时或多或少产生的那一点点距离感和隔阂，也随之消散了一空。 “的确发生了点不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远没有澈你所想的那么严重。”主动抬手轻抚上友人的肩膀，苍纯温笑道，“‘命运’还在按照既定的轨迹正常运转，所有的异数……都还在控制之下。” 闻言，苏澈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幸好，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重大纰漏。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这一次，库洛要为他苏澈的所作所为，再付出多少代价，再让他……感到多少愧疚多少心疼。 转眼望向不远处并未跟随自己脚步而来，而是站在原地微笑着专注地凝望着自己的黑发恋人，苏澈翘了翘嘴角，心中蓦然柔软一片。 “说起来，苍纯和海燕还都没有正式见过吧？”快步走过去拉起库洛的手，苏澈转头对那两人笑得一脸愉悦灿烂：“这就是我之前曾经向你们提到过的，我的伴侣，库洛·里多。” 感受着掌心熟悉的温度，库洛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浅笑：“你们好。” 这不带任何意味，只是单纯地充满了幸福和满足感的笑容晃得苍纯和海燕一阵眼前发白，让两人都愣了一愣以后，才回过神来给出对这问候的回应。 而库洛显然并不介意两人这小小的失礼，因为他刚刚，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苏澈当然明白库洛的好心情来自哪里，所以他也只是好笑地摇了摇头，就又将两位友人的注意从恋人身上拉回到了自己这里：“好了，都是自己人就别这么客气了。苍纯，海燕，好不容易来一次现世，就暂时住在我这里如何？惣右介和尸魂界那边……相信过了这么久，你们也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他们无法追踪到我所身处的位置。” 不然，以蓝染的性格，肯定早就已经杀上门来抢人了！ 说起来苏澈最初的时候的确好奇过这件事情的。那时的他还没有经历过那场造成了无数纠葛牵绊的混乱穿越，只是偶然在安倍野桥商店街遇见了蓝染一次而已。 当时虽说是被算计着与蓝染互留了邮箱地址和电话号码，但是如果说苏澈对来自这位BOSS的邮件和电话没抱任何期待的话，那显然是谎话。 但是等了又等，一晃几个星期的时间过去，蓝染那边居然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作为还有两个孩子要养的人爸君而言，苏澈自然是不会自己主动去找麻烦的，所以尽管心中依然有些遗憾有些疑惑，他却还是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渐渐地不去在意了。 现在想来，或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库洛已经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乃至于在察觉到蓝染对他的异样态度以后，直接出手封闭了死神世界与魔卡世界之间的沟通通路，这才让神通广大的蓝染也没办法通过任何手段联络到苏澈或者找到他的所在吧？ 想到这里，苏澈不由转头，好笑地看向身边一脸正经（？）的黑发男人：“这还多亏了库洛哟～” 知道恋人看穿了自己曾经所使的小伎俩，库洛也不羞窘，而是大方地点头附和着对方，“的确是这样没错，所以两位可以安心住进寒舍。” 苍纯和海燕在旁边听得一脸黑线——果然，夫妻档神马的…… 就在一行四人宾主相谈正欢的时候，伴随着玄关处响起的大门开合声，清脆的少女嗓音宛若流淌过山涧的清泉一般，带着凛冽而清甜的醉人气息，闯入了四人的耳中—— “爸爸，库洛，我回来了！今天晚上我们吃……” 随声而至的可爱女孩儿蹬蹬蹬地小跑着进了客厅，却在看到除了自家长辈之外还有其他人存在的时候微微红了脸，眨着翠绿色的漂亮大眼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咽回了未尽的话语。 那可爱又十足招人疼的小模样，看得无论苍纯还是海燕都是一阵手痒，心中更是柔软到不行——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呀？澈（澈酱）真是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 苏澈可不管两位老友心里究竟是怎么愤恨（？）挠墙的，他现在眼里就只能看见自家小公主一个，连库洛都得暂时战略性后移（俗称，靠边儿站＝＝）！ “小樱回来了？今天玩儿得高兴吗？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洗澡？晚上爸爸做枫糖浆烤松饼和炸虾给你好不好？”快走两步迎到小姑娘身前，根本不给她尴尬羞窘时间地，苏澈弯下身揉了揉小女儿柔软顺滑的头发，笑眯眯地连声关切道。 在自家爸爸的温柔关怀下很轻易地就忘记了刚刚那窘迫到不行的境况，小姑娘无意识地蹭了蹭爸爸温暖的大手，又露出一脸灿烂可爱的笑容来：“嗯！今天过得超开心的哟～知世家的别墅很凉快很漂亮哟！爸爸不能一起去真是太可惜了！园美阿姨有给我们准备很美味的草莓蛋糕，曾爷爷也准备了礼物给我跟知世……唔，礼物的话，爸爸说过我收下也可以的吧？所以……嘿嘿～还有还有……” 小姑娘难得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被她拉着的苏澈也是半点不耐烦的样子也不见，只是一味笑着点头，看向对方的眼神之中，满满都是宠爱纵容，那样温柔而充满包容的柔软表情，看得一旁的苍纯和海燕简直要惊叹了！ 他们原以为苏澈已经足够宠曾经还是个小孩子的蓝染了，可是现在看来，却似乎…… “难怪蓝染那小家伙每次听澈酱提起他的亲生儿女时神情都会变得有点奇怪，原来……”海燕笑着摇了摇头，扭脸看向同样一脸感叹的苍纯：“之前大家还笑说苍纯桑你是个傻爸爸来的，现在看来，澈酱比之你，是绝对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苍纯哭笑不得。 两人说话间苏澈已经安抚好了自家宝贝女儿的情绪，这会儿正带着小姑娘走到了他们面前。 “小樱，这两位是爸爸之前工作时认识的朋友，朽木苍纯和志波海燕，你叫他们苍纯叔叔和海燕叔叔就好了。”苏澈拉着小姑娘，指着两位老友笑意盈盈地对她介绍。 “苍纯叔叔，海燕叔叔。”小樱虽然再开学时就要迎来小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学年了，但是因为人本来就长得娇小可爱，声音又软糯甜美，这让小姑娘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马上要上中学的女孩子，而是更像大号的洋娃娃，看上去简直可爱得不得了，红着小脸儿打招呼的样子更是让人恨不得疼到心尖儿里去，把她抱进怀里好好揉搓一番…… 面对这样的小女孩儿，别说海燕，就算是苍纯这样温和稳重的性格，也不由瞬间心颤了一点，差点儿就……把持不住＝＝ 不过好在，在苏澈这位爸爸桑时刻准备发射的死亡镭射光（那是啥＝＝）的威慑之下，两人最终也没做出什么特别失礼的举动，只是各自掏出了不少好东西，来送给这个新认识的小侄女儿…… ——当然，虽然那大部分是所谓的“管制产品”，但还是经过了苏澈的把关，确认了安全性的。 所以，当再晚些时候，刚刚结束了约会的桃矢带着雪兔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妹妹正被两个不认识的【高亮】男人【/高亮】夹在中间，三人一起坐在客厅的长沙发里研究着什么，不时还爆发出一阵低沉与清脆混杂的愉快笑声。 而已经正式确定了自己继父身份的规则掌控者大人正一脸淡然地坐在那三人的对面，翻看着一份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读物的诡异杂志。 半开放式的厨房那边传来阵阵的食物香气，伴随着自家爸爸隐约可见的忙碌身影——如果除去多出的那两个不和谐因素，一切看上去的确是与平时无异。 黑发的木之本家长男斜靠在客厅入口，抱胸静静注视了对自己的归来毫无所觉的宝贝妹妹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对很是适时地望将过来的自家爸爸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拉着不明所以的雪兔直接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了。 小樱总要长大，她身边总要出现不是自己和爸爸的其他人。 他和爸爸不能把小樱拘在家里拴在身边，所以只能试着慢慢放手——尽管，他们都不愿意。 再次深深叹息了一声，忧郁的桃矢哥哥耍赖般地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身侧银灰发色的俊美青年身上，闭上眼，不再去思考更多。 而这晚过后，木之本家多出了两位据说是家主远亲，风格各异的英俊男人，然而这一家人的生活……却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 ××× “澈酱，今天还是去大学？”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兴味十足地打着电动游戏，在通关的间隙偶然抬眼，正瞥见苏澈整着领带走下楼来的身影，海燕于是十分随意地问候道。 “啊，今天有人文院的公开课，结束得应该会比较早些。”苏澈应答的语气同样随意。斜眼看了电视上映出的游戏画面一眼，他又“语重心长”地好心告诫：“海燕，玩物丧志啊！” 志波家长男闻言满脸黑线：“喂喂，澈酱……” 苏澈不理他，拎起脚边装着各式资料的公文包，一边向玄关走一边自顾自地继续道：“你无聊我也理解，但是空闲出来的时间那么多，为什么人家苍纯桑就是在做事前的调查和准备，可是海燕你却……” 并不把话说完，苏澈只是在最后出门之前回头看了海燕一眼，那眼中所蕴含的深意…… 足够海燕喷他一头一脸的血了。 抬手摸了摸后脑，海燕的视线苦恼地在电视和玄关之间徘徊了数圈，最终，还是定格在了玄关上——好吧，好吧，他的确是闲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了。闲到苏澈的假期都已经过去，甚至开学都有两三个星期了，他却还是像放假时一眼，窝在家里打打游戏偶尔做做家务。再这样下去，他说不定真的会退化成宅男家务男什么的…… 狠狠打了个寒颤，海燕努力摇了摇头试图把那可怕的场景甩出脑海，抓起外套转身急匆匆地跑出门去了——雄起！他要雄起！宅在家里是不会有情报从天上掉下来的！ 摸出不久前刚刚买来的手机，海燕笑眯眯地打了条消息，群发—— 几个小时以后。 当结束了当天的公开课任务，正打算带着猫形库洛（还有人记得萌得要死的库洛猫咩？）回家准备晚餐的苏澈接到今天第二条来自海燕的短信的时候…… 如果不是库洛的及时安抚，苏澈相信自己当时绝对会当街就爆SEED了！ 尼玛海燕你个RP为负的囧货！你不出门也就罢了，你一出门不闯祸会死啊混蛋！ 同一时刻，友枝街头的某个拐角，同样脸色发黑的苍纯正死死捏着手机，任由那屏幕的背景光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而借着尚未完全暗下的背光，还能依稀看到一些邮件的内容—— 【TO澈酱，苍纯桑: SOS！我在一个叫并盛的地方遇见蓝染了嗷嗷嗷！ 另，这里还有位除了头发颜色以外几乎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名字很奇怪的草莓君，还有一群不知所谓的自称什么“盆锅裂家族”的中学生！我表示……压力很大急需救场TOT】——救场你妹！=皿= 以上，是来自苏澈和苍纯的……共同吐槽＝＝ 第61章 混乱的重逢 如果可以的话，苏澈真的很想就当没看见这条信息，直接回家该干嘛干嘛去。然而非常可惜地，前提条件“如果可以”根本就没法达成——谁知道要是真的放着不管的话，那只蠢燕子又会作（注：一声）出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又在心里再怎么把海燕的智商和RP从头到尾诅咒了个遍，苏澈还是认命地搭上了前往并盛的电车。途中一边用脸颊蹭着蹲坐在自己肩头的猫形库洛以求安慰，一边狠狠地磨着牙开始给某只闯祸没够的黑毛儿燕子打电话。 “喂喂～澈酱？”电话那边，白痴燕子君的声音活泼爽朗一如既往，完～全听不出之前在最后一封邮件里所表现出的那种惊·慌·失·措！ 苏澈额角本就活跃异常的青筋被这欢快莫名的语调一激，顿时又暴涨了几分，就差具现化出来以后再变异成幽浮，直接飞到海燕面前将他一击毙命了＝＝ “志！波！海！燕！”近乎咬牙切齿地，都快维持不住自己一贯温和优雅形象的苏澈努力压抑着心底翻涌而上的暴力欲望，尽量用相对平和的声音开口低唤——但是显而易见地，他做得并不怎么成功。 所以电话那边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友人语气中隐忍怒意的白痴燕子君啊哈哈地干笑了两声，音调中再不复之前的轻松愉快。虽然，还是一样让人觉得欠扁非常就是了—— “哎呀，澈酱这是担心我了？那个啊，其实之前那封邮件，我是有点夸张了的……” 苏澈听闻这话差点一口血喷在车窗上！ 志波海燕你丫个混蛋！逗人玩儿是吧？！看我怎么…… 然而很遗憾，还不等苏澈开始发飙，那边趋利避害的动物性本能忽然爆发的白痴燕子就截过了话头，很是自觉地主动坦白从宽起来：“别，别生气嘛澈酱，先听我把话说完啊！其实……” 苏澈挑了挑眉，一言不发地听着海燕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解释，虽然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峰，却是渐渐和缓了下来。 而等到海燕终于结束了他那详尽到不行的叙述，刚想再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吡”的一声过后，嗡嗡作响的忙音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被挂电话了。 黑毛儿燕子苦笑着抬手挠了挠头发，看着已经暗淡下去的手机屏幕，默默在心底画了个十字，祈祷自己能活着见到今晚的月亮——果然，试图混淆视听转移话题让澈酱忘记生气这回事什么的，那都是妄想啊妄想！ 这边黑毛儿燕子沮丧不已地使劲咬手绢的哀怨囧样暂且不提，视线转回苏澈这里，只见刚刚干脆利落地挂断了某人电话的茶发俊美男人一反之前的抑郁模样，正对着肩上的小猫儿笑得一脸风光霁月。 “我说什么来着？海燕这家伙，只有到了关键时刻才会稍微靠点谱。平时的话……对他的危机宣言什么的，能信个三五分就算多的了。” 苏澈脸上此时哪还有什么激愤难平？那嘴角微微掀起的几分弧度，狡猾着呢！ 库洛大大的猫眼微眯，满含纵容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恋人，任由对方的手掌覆上自己猫身的背脊，力道轻柔地来回顺毛儿。 他当然知道苏澈刚刚的反应有大半都是做出来逗海燕玩儿的——什么叫恶作剧的最高境界？就是顺着你的局走，在你最得意的时候反把你绕进来还让你叫不出冤的。 所以说海燕就是个倒霉催的。运气不好出门就又是遇男主又是遇BOSS的也就罢了，偏偏他其实没出什么大事还要来招惹苏澈，故意将事态夸大想看看他的反应。 结果，苏澈倒是的确让海燕如愿以偿了。但回报却是，在他最最得意最最心满意足的那个时刻，忽然伸手，一巴掌狠狠拍过去——毫不留情，且完全没有给海燕留出出哪怕是半秒钟的反应时间。 老练狠辣，一击必杀。 这，就是他家的澈。 库洛猫本就带着自然弯曲弧度的小小嘴唇瞬间上提了两分，露出一个对猫咪来说难度系数相当之大的诡异笑容。拱了拱软绵绵毛绒绒的小身子迎合着来自恋人的轻柔抚摸，懒洋洋地将来自周围女性路人们“qia哈～卡哇伊～”之类的细小尖叫声屏蔽掉，完全没有装乖卖萌自觉的规则掌控者大人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顺着恋人手掌的力道轻轻滑落进对方的怀抱，慢慢闭上了眼睛—— 反正距离并盛还有不下半小时的车程，为了待会儿即将上演的各种重逢大戏，还是让他趁现在得空，好好养足下精神吧！ 而苏澈，也不戳穿恋人明摆着打算看出好戏的明晃晃恶趣味，只是纵容地微微一笑，就任由库洛伸展开软嫩嫩的小爪子整个儿霸住了自己的怀抱——话说，猫形的库洛真是好久不见了呢！所以好容易见到一回，还不快点抱抱蹭蹭揉揉捏捏个痛快？ 于是各怀心事的一对恋人安然地一起度过了一段甜蜜和谐的旅程，等到原本大亮的天色开始被橙黄的暮色慢慢取代的时候，他们也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并盛町。 “苍纯刚刚来消息说他现在已经和海燕会合，正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让我们自己小心行事呢。”收起手机，苏澈好笑地看着身侧已经恢复了人类外形的恋人，一双金茶色的眼眸映着薄薄的暮色，愈发显得光彩熠熠，“真不知道他这温吞柔软的好爸爸性格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真的收敛一下，明明知道就算真的遇见了，惣右介也不可能把我怎么样的。” “澈你确定你这不是在炫耀而是认真地在抱怨？”库洛轻笑着摇头，“你的语气听起来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哦？” 苏澈笑着挑了挑眉，嘴上却并不回话，只是牵起库洛的手，两人一起悠悠闲闲地并肩漫步在并盛不算热闹却也并不会显得过分寂寥的街头。 转过几条街以后，一个小型的森林公园出现在了两人眼前。苏澈和库洛对视一眼，知道这就是海燕在邮件中所提及的那个地方了。 默契地同时出手，两人一个随手甩下堪称完美的隐身结界，一个瞬间沟通了规则，作弊般地彻底屏蔽了外界对己方一切气息的感知可能。 苏澈这时在库洛的指导下其实已经能够做到初步接触法则了。所以对于恋人几乎可以说是欺负人一样的做法，他只是微微挑眉，却并没多说什么。 他当然也很清楚现在还不在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曾经的那群故人面前的时候。 这一方面是为了整体布局的考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事态还远远不像是海燕最初发来的那封所谓求救邮件里所描述的那么凶险，所以，完全没有现在就将自己的存在暴露出去的必要。 苏澈想到这里，自然也就不在意恋人这时所使出的一些“仗势欺人”的小手段了。 ——毕竟，在这样一个妖孽横行的综漫世界里，很大程度的确是需要靠实力说话的不是？ 于是两人就这样罩在层层结界里，一点点向这森林公园的内部深入而去。直到略显幽暗的夕阳之光几乎无法再穿透细细密密的树木枝叶屏障，苏澈和库洛这才在茂密的树林深处，找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某只运气极“好”的黑毛儿燕子。 这家伙此刻正拉着苍纯一起藏身在一棵枝叶浓密掩映的巨树枝桠间，偷眼打量着不远处林间那片空地上，正紧张对峙着的两伙人。 而从苏澈和库洛的这个角度远远望去，正常而言对那两伙人应该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而已，但是架不住这夫夫俩（咳！）手段高明，硬是扭曲了空间距离，自己动手为自己来了场魔法版的现场直播……＝＝ 以空地中央为界，位于左侧的俨然是不久之前才与木之本一家的几位成员粗粗有过一面之缘的家教众（或者该说并盛众？）。而位于右侧的，则正是《BLEACH》的正牌男女主角二人组，外加主角小队的三名固定成员——眼镜仔灭却师石田少年，巨【哗——】言灵公主织姬少女，还有硬汉型男茶渡君。 不过眼下看来这两伙同样身为逆天小强外加正义味方的主角队伍彼此之间却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相互吸引缠绕的融洽气场，反而好像…… “这局势……一触即发啊。”苏澈摸了摸下巴，很是中肯地如此下达了结论。 库洛闻言笑看了他一眼，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力道微紧，“澈这语气里，我可没听出什么担忧来。” “为什么要担忧？”苏澈挑眉反问，“两边都和我无亲无故的，库洛真以为我是那种良善心软的烂好人么？” 黑发男人顿时失笑：“澈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不知道，我看上的，竟是那样一个……圣母？嗯？” 苏澈斜眼瞪他，“少拿话噎我，还要不要接着看戏了？” “自然是要的。不过和我们打着一样算盘的，看来却不只一家。”环顾了一下四周，库洛低笑。 苏澈自然也已经察觉出了除自己两人与海燕、苍纯以外，另外两拨同样隐藏在暗处的存在。其中一拨不出所料应该是以蓝染为首的虚圈势力，至于另一拨…… 实话说，苏澈也拿不太准对方的身份。 那种介于灵体与非灵体之间的玄妙感觉，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然而这边苏澈还在思考猜测，另一边，刚刚还被他评价为“一触即发”的局势，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向危险的边缘进发…… 【视角转换——林中空地】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对我的同伴们发起攻击？”打破沉默的对峙状态的，是额头正中早已燃起明亮的橙黄色死气之炎的彭格列十代目。 原本就因为所谓的试炼进行得并不算十分顺利而变得有些焦躁的情绪，在这一刻面对着眼前这群完全不请自来不说，还擅自对自己一行人做出了那样毫无征兆的猛烈攻击的不明人士，彻底爆发了出来，让此时的纲吉看上去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怯懦温软，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种凛然而令人心悸的强烈气势。 站在棕发少年身后不远处的黑发小婴儿见状，半隐在暗影之中的嘴角微微上挑，勾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蠢纲，总算有点身为黑手党BOSS的气势了么！ 然而，死气状态又百分百爆发出情绪的纲吉这足以震慑住任何一个普通人的强大气场，却仿佛丝毫没能影响到他们对面的那几位少年男女。 尤其是为首的橘发少年，更是没事人一般，眉眼间尽是一股张狂的凶气：“所·以·说！不是都好好地跟你们解释过了吗？你那些所谓的‘同伴’根本就已经不是人类了，是死去多时应该归于冥界的灵魂，我们是在做好事送他们回归灵魂的故土尸魂界，才不是什么无故攻击呢！啧，真是麻烦死了！露琪亚，你来对这群顽固的家伙解释好了……不！算了，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抱怨到一半猛然想起某人那糟糕到极点的画功和解释方式，橘子头少年颇为苦恼地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愈发纠结起来。 而对面的棕发彭格列BOSS显然没打算接受他这明显灵异过头的解释，眉峰蹙得更严：“初代他们不是什么久滞于世的灵魂，是残留在彭格列指环中的家族意识，所以他们的归处，不需要你们这些外人来操心！” “啊，是吗。”橘子头少年小草莓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转头表情不耐地看向身侧的黑发墨鱼头少女：“喂，露琪亚，人家说了是自己家的家务事的！” “不行！”认真的死神少女闻言紧皱了眉头，毫不退让地瞪视着眼前明显有了退意的草莓同学：“已经死去的人的灵魂过长时间停留于现世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丧失自我堕落成虚，既然遇见了，身为死神怎么能放任不管？更何况……” 更何况，以刚刚仓促间所窥见的那些灵体的力量而言，如果真的成了虚，那后果才真是不堪设想！ 露琪亚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坚定的眸光。 橘发的少年沉默与她对视了半晌，最终还是妥协般地先一步移开了视线，又转身去看向对面的一众人等：“呐，你们也都听见了？不是我不想就这么算了，而是我的同伴太固执，所以……” 耸了耸肩，草莓少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而将视角转回苏澈和库洛这边，听到这里，两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分明就是人家彭格列的先祖们寄宿在指环中的意志苏醒，准备调教后辈们的时候被代理死神小草莓少年一行偶然撞见，然后由于露琪亚少女的某种考量和坚持，两伙人短兵相接了。 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空座和并盛明明距离也不算近，这草莓少年一伙人，是这么从空座拐到这里来的啊＝＝ 苏澈扭头，已经不打算再去思考这个诡异的世界究竟已经扭曲交缠到一个什么样的匪夷所思程度了。 “现在怎么办？”凌乱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看着林中各色火焰光芒闪烁，各种灵术四处齐飞，苏澈皱了皱眉，转眼看向库洛：“他们都是彼此世界最重要的剧情角色，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他们折在对方手里吧？” 再说就算他和库洛不在意，规则也不可能对这种可能导致命运轨迹完全偏离既定轨道的事件放任不管的吧。 然而，尽管在旁人看来事态已经非常紧急，库洛神色间却依然是一片淡然恬适，完全看不出半下身为规则掌控者在这种混乱时刻所应该流露出的担忧焦虑。 “随他们去吧。”黑发黑眸的俊美男人转过头来看向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表情的茶发恋人，嘴角慢慢勾起自信又满含宠爱的微笑：“即使我们不出手，自然……也会有其他人出手的。” 苏澈听了这话以后顿时恍然大悟——可不是嘛！他怎么就忘了，这林子里可还藏着两伙人呢！两伙，无论从哪种层面的意义而言，都不愿意看到两败俱伤局面出现的人！ 所以苏澈也淡定了。劳心劳力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去吧，他和库洛这样的性格（你是指腹黑阴险最擅长借刀杀人这种的么？＝＝），还是比较适合坐在幕后喝茶看戏～——喂！＝＝＋而接下来，两边的“保护者”所选取的手法，却是惊人的相似。 虚圈众这边自然是由蓝染出手，镜花水月一个华丽的完全催眠，让黑崎少年这伙人认为自己最后成功搞定了难缠的对手们，顺利魂葬了之前看到的那几个灵魂，又转而让彭格列一众人认为己方才是最终的胜利者，打退了觊觎自己家老前辈们灵魂的那群不知所谓的家伙。 至于之前被苏澈判定为介于灵体与非灵体之间的那另一伙人，也就是引起这场冲突的彭格列初代们，则是由D·斯佩多出马，运用幻术，也构设了与蓝染这边所制造出的情节相差无几的幻局。 这两相效果一经叠加，不仅以纲吉和小草莓为首的两边年轻一辈被成功带进了局里，就连原本其实不应该被幻觉轻易左右的Reborn等人，也是一举中招，被这叠加的幻术效果好好“招待”了一顿。 等到两方的人马都在幻觉的影响下开始撤出这片森林，分别向各自的归途移动以后，不知不觉间默契合作了一把的两边保护者也在默默对峙了一会儿过后，最终各自相安无事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算是给这次乌龙的对战事件暂时画下了一个休止符。 而自始至终，安逸地待在结界里将双方的行动从头观赏到了尾的苏澈和库洛，这时也渐渐开始有了行动。 总之，还是应该先把那只闯祸没够的傻燕子揪回来不是？放着不管的话…… 捂脸，苏澈这次是真的知道什么叫做“一语成谶”了！ 他和库洛这才转开视线没有两秒钟的时间，那边原本应该好好隐蔽在不远处同样看戏看了个过瘾的海燕和苍纯，就……不见了！！ 想也知道这到底是哪个家伙的主意！苏澈垂下眼睑，慢慢勾起唇角，忽然笑得一脸圣光闪耀——志波海燕，你很好，非常好！ 正拉着一脸苦笑的好友一路追向死神主角小队的黑毛儿燕子忽地背脊一寒，险些连带着苍纯一起从树枝上摔落下去！ 啊啦，怎么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想追上去看看自己曾经当做妹妹一般疼爱照顾过，却在最后的时刻无奈下事与愿违地深深伤害了的女孩儿如今过得还好不好的海燕君猛地顿住了脚步，开始后知后觉地思考自己这样的举动是不是有些不太谨慎。（你才知道么＝＝） 然而，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决断，眼前的局势却是发生了完全不在预料之中的惊人变化！ “兄，兄长大人……！！” 伴随着露琪亚满含着慌乱不知所措的低叫，一个修长的身影慢慢走进了众人的视线。 轻曳在身后的墨色长发，横披于肩的纯白羽织，颈间松围的银白风花纱，额前坠饰的白色牵星箝…… 朽木家现任家主，瀞灵庭护庭十三番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 即使是对他的身份并不了解，强悍如《BLEACH》主角黑崎一护，在这个浑身散发着冰冷凛冽气息的黑发男子出现在视野当中的瞬间，也不由浑身僵硬了一下。 等到他听清了露琪亚口中的称呼，脸上的表情就更是无法形容了：“兄长大人？！露琪亚，这……这是你哥哥？” ——完全，不相象嘛。 只是在最初被对方身上强烈的气场稍微影响了一下的黑崎少年撇嘴，甚至还有暗暗吐槽的余裕。 而与他的轻松自在完全相反地，不仅是意外偶遇自家兄长大人的露琪亚，隐身躲避在不远处的海燕和苍纯两人也是满脸的惊悚诧异——兄长大人/白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半点不给他们惊异困惑时间地，朽木家一身凛冽冰寒气息的长兄大人顷刻间已经来到了一众人等近前，冷冰冰地开了尊口：“露琪亚。” “是……是！兄长大人！”露琪亚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想到自己之前所做过的那些事——无论是将自身的灵力给了一护少年也好，还是在那之后居然没有向尸魂界上报而是选择了瞒下一切等到自己恢复以后就当做没这回事的做法也好，哪一件被兄长大人知道了…… 想到兄长可能会有的反应，露琪亚简直想要干脆转身逃走算了！ 但是很明显，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家面瘫又冰山的兄长大人，已经开始皱眉了—— “露琪亚，你的灵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穿着义骸还和一群现世之人一起行动，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小子……” 话才说到一半，随着与黑崎一行人之间距离的越来越接近，白哉却忽然顿住了声音。 紧接着，这个从出现在一护等人眼前开始就一直表现得无比沉稳冰冷的青年，却在一瞬间露出了不可置信与狂喜交加的表情，转头，眼神似箭般地射向一护他们身后的树林深处：“父亲大人？！” 这莫名其妙的称呼对一护等人来说可能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对于一直小心翼翼地隐匿在林间的海燕和苍纯而言，却不啻一锤重击，狠狠敲在了两人——尤其是苍纯的心间。 “白哉……”唇间不由泻出低低的呼唤，苍纯瞬间惨白了一张脸，不敢再抬眼去张望，曾经被他狠心“抛弃”了的宝贝儿子，如今是用着怎样的表情，在唤着他“父亲大人”。 也正因为如此，苍纯才并没有发现，在他的那声“白哉”呢喃出口的瞬间，几百米外的白哉脸上，露出了怎样欣喜若狂的夸张表情！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伴随着白哉抬手一个毁弃咏唱的赤火炮，海燕和苍纯藏身的树木被精准的力道恰到好处地轰倒，将两人的身影，瞬间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父亲大人，真的是您！”几乎是眨眼的时间瞬步来到距离两人不足十米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为为英挺俊朗的优秀男人的白哉声音微微哽咽，看向苍纯的眼神，是与当年相比毫无变化的信任依恋。 苍纯的动作猛地一僵，视线再次低垂下去，不肯迎视白哉的目光。 还不等白哉再开口说些什么，另一边，少女惊喜中满含泪意的微弱声音就破空而来，传进了三人耳中：“海燕……殿下？” 身形一僵，知道自己这下已经是避无可避的志波家长男无可奈何地重重叹息一声，转身，扬起招牌样的灿烂笑容，向几十米开外的黑发女孩儿抬起一只手朗声招呼：“哟～露琪亚酱，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黑发少女猛地抬手死死捂住下巴，奔涌的泪水瞬间淹没了眼眶，沿着清秀的脸颊决堤而下…… 海燕见状不由尴尬地搔了搔脸颊，一脸为难：“别，别哭呀露琪亚酱，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关于这件事，我想海燕前辈你也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当然，和爸……父亲大人一起的事也是一样。”白哉蓦地冷下脸，连声音中都仿佛带上了冰碴儿一般地冷声说道。 海燕闻言一愣，继而摇头苦笑起来。 这解释，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交代给白哉才好呢…… 幸好，救苦救难的救世主大人（喂！）通常都是这个时候登场的。所以正当海燕和苍纯面面相觑，为白哉索要的这个解释头疼不已的时候，一个清朗温柔的男声忽地从两人背后传来，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暖笑意—— “这个解释……就让我来替海燕和苍纯交给白哉，好不好？” 白哉闻声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反应比他听到苍纯那声低唤时还要剧烈三分。 等到那张熟悉的容颜带着更加熟悉的笑容映入眼帘的时候，有一瞬间，白哉还以为自己会丢脸地直接哭出来。 “澈……叔叔。”无比怀念地，白哉低声念出了这个许多年都不曾出口的称呼。 突兀登场的苏澈微笑着点头应下，看向白哉的眼光，愈发温和慈爱（……）起来：“哦呀，这么多年不见，小白哉都长成这么出色的好男人了呢。” “澈叔叔＝＝”白哉黑线，果然不管什么时候，眼前的这个男人都有让自己的冰山面瘫脸破功的诡异能力。 “不过，好男人的话，是不能欺负自家爸爸和弱小的前辈的哟～”眉目如画的俊美男子微笑着这样说着，慢慢走到了白哉近前。 一旁的海燕闻言瞬间内牛满面——我是弱小的前辈么？澈酱你好伤人嘤嘤嘤…… 苏澈半点不买账地狠狠丢去一个白眼：别耍宝了混蛋！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至于现身出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顺便把自己的存在也和你们一起暴露么！ 努力按回额角蹦跳不已的青筋，苏澈维持住唇畔温文尔雅的笑容：“至于你爸爸和海燕之所以隐瞒住自己依然存活的消息的原因，就由我来解释给白哉听吧，好么？” 白哉还没来得及应声，忽然，随着四周空间的一阵剧烈扭曲，一个犹带笑意的低沉男声，缓缓从四面八方，环绕众人而来…… “哦？是什么理由呢？能不能……也说给我听听呢？” 扭曲的空间壁缝忽然被尖利的刀光一下切开，陡然现身其间的高大棕发男人逆光的黑色厚框眼睛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白亮光芒，嘴角的笑容，柔和却满含着不可言说的致命危险…… “小澈。” 男人裂开嘴角，对着苏澈的方向，露出了一个阴测测的【柔软】笑容。 …… ……惣右介！你这样会让我很自然地联想到迦叶子小姐之类的存在的呀口胡！！ 苏澈重重捂脸，悲愤地扭过头去。 第62章 前情始末 1 事实上，苏澈这其实完全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当初发现海燕和苍纯不见了以后，库洛原本的提议是两人一起沿着他们气息消失的方向一路找过去的。可是苏澈却担心彭格列初代那边再出什么乱子，毕竟以初雾的那个性子，发现了幻术能力与之相当的对手，想也知道他不可能不起兴趣。 所以苏澈提议，由自己去追海燕和苍纯，库洛则留下来为蓝染等人扫清痕迹，隔绝斯佩多的穷追不舍。 这本来其实是个上上之策，一方面能及时避免独自先行的海燕和苍纯那边出现紧急情况却无人援手，另一方面更是把未知的烦扰抢先掐灭在萌芽状态，不让本就混乱不堪的局势更加混乱下去。 可惜苏澈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在崩玉被取出之前本应极力避免与主角一行人相遇的蓝染在现世偶遇了黑崎少年以后居然没有立刻抽身而退，而是隐藏在镜花水月制造的幻境空间之中，一路跟他们一起行进，直到……苍纯和海燕被白哉逼出了行迹。 当然，若要论实力的话，蓝染绝对是在白哉之上，甚至还高出了不止一点的。但事实却是，白哉几乎是在接近的瞬间立刻就察觉到了苍纯的灵压，而一路跟随众人的蓝染，却对此一无所觉。 这固然可以解释成白哉和苍纯之间深刻入血脉的父子天性在起着作用，让原本随身携带着苏澈亲手制作的隔绝灵压结界，轻易不会被尸魂界的高位者发觉自己灵压的苍纯竟然被白哉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存在气息，然而事实上，这件事之所以会有如今这样的发展，其实也只不过是苍纯和苏澈两人的一时心软所造成的结果罢了。 当初制作这个结界时，无论是苍纯还是苏澈，都下意识地将白哉设定成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够不受隔绝术法影响的存在之一。 理由自然很简单。 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离开白哉并且作出自己已经身亡的假象，苍纯固执地认为这已经是自己对宝贝儿子某种程度上的“遗弃”了，所以心中巨大的疼惜和愧疚感，让他无法再进一步去隔绝与儿子在“偶然”间再次相见的可能。 如果让白哉明明近在咫尺却连他的灵压都感受不到，那他就真的太混蛋了！ 这么说着的苍纯直直注视着苏澈的眼睛，一贯带着温和浅笑的嘴角，此时此刻，却挂起了令人心中微痛的苦涩弧度。 而苏澈，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怎么自私怎么冷血，但白哉毕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他真心认可的重要的友人最宠爱的儿子，同时，也是他倾注了极大情感的子侄，他怎么可能，一点也不介意白哉受到伤害？ 所以，两个人的心软一时叠加在一起，让这个本应完美无缺的隔绝灵压结界中隐藏下了一个小小的瑕疵——是的，小小的瑕疵。当初结界做成时，他们的确是这样想。 然而如今，面对着眼前这急转直下的形势，苏澈默默和苍纯对视一眼，只能无奈苦笑。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苏澈换上一脸温软的笑容，迎上某人几乎要实质化出滔天火焰的棕色眼眸。 “惣右介。”他轻笑着呼唤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成熟可靠男人的自家养子，那语气中满满的包容亲昵，就好像对方还是那个黏在他怀里肆意撒娇耍赖的小娃娃一样，“好久不见，你长高了呢。” 蓝染沉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笑容温柔和煦一如记忆中所承载模样的茶发男人，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竟然分辨不出究竟是思念喜悦多些，还是委屈怨恨多些。 想到自己在对方离开的这百多年间的漫长岁月里，一边紧紧抓住对方残留下的些许温暖怀念着曾经与他所共同拥有的一切记忆，一边又为了那个突然出现并将他带走的陌生男人所说的那番话而做出了种种想也知道绝不会为他所喜的事情，蓝染的眼神不由愈发晦暗难明。 垂首，因为还需要保持老好人儿形象所以并没有被撸到头顶的额发丝丝垂落下来，遮住了蓝染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那是根本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BOSS级人物脸上的，充满无奈和挫败的苦笑。 果然……总是这样呢。 蓦地低笑出声，蓝染再次抬起头来，直直回望着苏澈，似叹息又似感慨般地轻声呢喃：“小澈，你真狡猾。” 没错，简直太狡猾了。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在我以为自己能在你面前占到一丝上风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出手反击，甚至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过程，只用一张万年不变的云淡风轻笑脸，就能击溃我之前的全部优势。 小澈，这样的你，难道不狡猾？ 似乎听到了蓝染未曾宣之于口的心声，不远处的茶发男人再次露出了纯良无比的清爽笑容。 蓝染就这样注视着对方一步一步地慢慢向自己走来，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许多次他在真央放假的日子里，在校门口所见到的那样。 视线渐渐模糊，过去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象相互交融，让蓝染一瞬间甚至有些分辨不清，现在正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实存在的“现实”，还是镜花水月在他无意识的驱动下，触发的又一次幻象。 所以直到那个记忆中最深刻的身影越走越近，近到他几乎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温度，蓝染才微微阖上眼眸，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而非虚妄。 小澈，这一次，我是真的……抓住你了。 还不等自信满满的笑容挂上嘴角，忽然而至的温暖，却又一次让蓝染意外地噤声当场—— 那个从来都不知道在外人面前给他保留一点点身为尸魂界最强队长众之一的光辉形象的混蛋男人，竟然就这样直直抱了上来，而且所用的，还是那种在他还是个小小少年的时候，对方经常采用的抱法——双臂穿过他的腋下在背后交叉，好像要把他整个裹进怀里…… ——即使，他现在已经高出对方差不多半个头去，无论如何看起来也不再像是那个还能任由对方抱起揉搓的可爱孩童。 “惣右介，我很抱歉。”熟悉的柔和嗓音在耳畔柔柔响起，带着蓝染一直不曾忘却过的微妙余韵，让他原本僵硬非常的身体，居然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要就那么离开，也并不想让苍纯和海燕也卷入到这场麻烦中来，甚至……还因此给白哉和你，还有小乌留下那么糟糕的回忆，但是，我想惣右介是了解我的是不是？你知道，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出有一点点会伤害到你们几个的可能性的事情的，对不对？” 蓝染不得不承认，自家养父的这段话，说得该死地真是对极了！ 即使是对方毫无预兆地从自己眼前消失，而带着他离开的那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男人又留下了那样的宣言，蓝染也没有一刻真的认为，苏澈会有意识地抛下自己和乌尔奇奥拉不管。 苏澈对自己和那只单纯蝙蝠的在意宠爱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 蓝染身为当事人，又从小心思极重极敏感，苏澈对他是不是真心，他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但正因为是这样！ “……那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理由？”蓝染从登场开始一直保持得无限完美的微笑面具终于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而后顷刻间，剥离殆尽！ “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就那样突然离开？有什么事能重要危急到让你甚至不惜‘暂时’抛下我跟乌尔？有什么事能让你如此费尽心神地谋划策算，甚至让苍纯叔叔和海燕前辈假死？！到底，是什么事？！ ……爸爸！” 不知有多久没有再被使用过的称呼就这样意料之外却又理所当然地被蓝染喊出了口，然后……迅速震惊了茫然围观中的草莓君一行人＝＝ “爸、爸爸？！”相貌十分凶恶但骨子里其实是个热血正直好少年的小草莓君惊悚地瞪大眼睛，视线在苏澈和蓝染之间来来回回巡游了好几遍，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们的同伴们差不多也都是这样的反应，似乎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这样两个从外表看去说是兄弟甚至叔侄（谁是叔谁是侄不言而喻……吧？＝＝）都会有人相信的两个人，实际上竟然是父子关系！ 而且这个父和这个子…… 和常识相差太多了吧喂！ 即使是憨厚老实的老好人茶渡君，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也忍不住默默在心里吐槽开了。 不过显然他人的意见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苏澈和蓝染来说，绝对称不上是重要的。所以完全无视《BL EACH》正牌主角小队诸位成员各种情绪地，那边，父子（＝＝）相认（？）的感人（……）戏码依然在继续。 面对蓝染的质问或者说指责，苏澈并没有丝毫为自己开脱的打算。 毕竟，那大部分都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不是？ 不过…… 惣右介真是成长到相当出乎他意料的地步了呢。 抬眸深深注视了自家养子一眼，成功看到对方一瞬间露出了和小时候被自己教训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可爱（你确定？）表情，苏澈不由莞尔——果然，无论再怎么成长，看来有些从小就根植进内心深处的东西，都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呢。 感受着周身骤然弥漫起的熟悉气息，任由那个性格恶劣的坏心眼儿恋人甫一出现就霸道又充满独占欲地将自己揽进怀里，后退两步，苏澈再次对眼前满脸惊异戒备的自家养子露出了纯良无害的笑容：“说起来，惣右介也见过这个人的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了正式介绍你们认识的机会呢。” 说着，也不顾蓝染愈发难看的脸色和莫测的眼神，苏澈偏头微笑着看向突兀现身在自己身后的黑发恋人：“他是库洛，库洛·里多。” “是惣右介你和小乌的……另一位养父大人哦～”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不是灵王吗？！” 几乎是同时响起的两个声音，交汇在一起尖啸着冲撞进在场诸人毫无防备的耳膜，随即又立刻引起了一轮此起彼伏的尖叫！ 救了个命！来个人解释一下成不？这群人到底都是什么来头？！ 在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中唯一表现得比较淡定自若（也可以说因为根本不知道灵王是啥所以干脆就是有听没有懂＝＝）的小草莓君撇着嘴抬手挠了挠头，表示身为尸魂界常识白痴，他此刻……鸭梨全无＝＝ ……TBC…… ——话说，库洛你到底啥时候变成灵王了啊喂！ 第63章 前情始末2 事实上当苏澈决定在白哉面前现身的时候，有关《BL EACH》后续情节的发展，就已经注定要拐上一个不知道扭曲了多少度的超级回旋弯，向不可知的方向奔腾而去了。 这当然和他们最初计划的不一样。 ——岂止是不一样，现在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大变样了好不好＝＝ 坐在自家客厅里默默注视着眼前这几位不请自来的麻烦客人，苏澈扭头看了一脸无所谓地坐在自己身边的黑发恋人一眼，无奈地叹息一声，认命地接受了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将担任负责解释清楚整个事件前因后果的主力选手（＝＝）的这个事实。 不过，解释归解释，在那之前，身为主人家的待客礼仪是绝对不能丢的！ 苏澈勾起一个温和清朗的浅笑，起身垂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几个人——包括身为当事人的蓝染和白哉，以及执意要跟来一起“旁听”的小姑娘露琪亚。 草莓少年一行虽然对此也感到十分好奇，但是在露琪亚顶着自家大哥几乎能够媲美绝对零度的严寒威压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劝说以后，还是识趣地先行打道回府，留下露琪亚一个人战战兢兢地跟在白哉和蓝染身后，同他们一起来到了木之本宅。 看着小姑娘拘谨地坐在白哉身边，不时偷眼打量着一旁作为知情者也是事件参与者之一的海燕的那谨慎又小心的可怜模样，苏澈不由莞尔。 “要喝点什么，惣右介，白哉？”尽量将声音放柔，不想再给可怜的露琪亚小姑娘增加任何压力，苏澈笑着问，“还有露琪亚酱，红茶和果汁，比较喜欢哪个？” “啊，不，我……”没想到苏澈竟然会单独招呼自己，在自家兄长大人面前女王气势全无的露琪亚顿时颇有些不知所措地连连摇手，却不想还不等她的话说完…… “比起那种事情，我还是更希望先听到澈叔叔你的解释。”习惯性摆出一张面瘫脸的白哉截断了自家妹妹慌乱无措的回话，抬起头定定注视着苏澈：“虽然你之前有说过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但我心中却依然存有和惣……蓝染一样的疑问。” 顿了顿，白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加平静一些，但显然，他做得并不成功：“为什么澈叔叔你会在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不见，完全没有留下一点消息；为什么原本我以为已经逝去多年的父亲和好友，竟然会站在一起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为什么当我想要索要一个最基本的解释的时候，站出来的却是早已被认定失踪的澈叔叔你……这些问题，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断地困扰着我，让我完全不能平静下来。” 不同于给人以冷淡寡言之感的冰山初印象地，此时的白哉简直话多到难以想象——这一点从露琪亚看向她家大哥的眼神中那满满的惊讶之色中，就能得到充分的证明。 不过显然无论是苏澈还是苍纯，对于这样的白哉都是并不陌生的。在他们记忆中那尚未彼此分离的久远的过去，还是一个脾气火爆的热血少年时的那个白哉，在面对自己亲近之人的时候，从来都不吝啬于语言。 ——真是让人怀念啊，那个完全不面瘫更不会刻意在他们面前掩饰起自己真正情绪的小白哉。 苏澈无奈地轻笑一下，止住原本准备迈向厨房的脚步，转身又复而坐回了库洛身边。 “首先我要说明的是，这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要详细解释起来其实相当地复杂且麻烦。”苏澈深吸一口气，慢慢敛去了唇角的笑容：“因为一旦想要弄清楚全部的事实真相，那么一些混杂其中牵涉极深的东西，就必须被一一摊开在你们面前才行——然而，通常情况下，这些东西，却并不是应该让你们知道的。” “所以，澈你现在下定决心要向我们解释清楚一切，其实……是在冒着极大的风险？”不愧是官方钦定的第一BOSS，蓝染只是在苏澈话音落下的瞬间思维略转，便已经领会了这段叙述中隐藏的大半深意。 对此，身为某BOSS养父的苏澈微微眯了眯眼，表示他的确感到非常满意和骄傲。 不过！话题还是要继续下去。 “某种程度而言，的确如此。”对于蓝染的猜测，苏澈算是给出了半个肯定的答复。“如果，是在某个契机出现在我和库洛眼前之前的那段时间里的话。” ——是的，契机。 直到这个时候苏澈才真的有点相信，自己和库洛似乎的确是被规则所偏爱着的。 “所以，现在有人想喝点热饮或者来些点心了么？鉴于接下来的这段谈话时间，或许会长得有点超出预料。甚至……很可能让我们错过晚餐时间。”再次站起身来，苏澈笑眯眯地对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如是说道。 ××× 等到热气蒸腾飘香扑鼻的木之本家爸爸大人秘制奶茶和精致美味的佐茶点心一一被摆上茶几，苏澈环顾了一下在座几人比之刚刚放松了不少的神色，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放任得意自满的小小笑花在唇畔瞬间绽放又消散—— 就知道他的独家秘制在这种时候绝对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扭头给了自家恋人一个彼此皆知其意的眼神，苏澈捧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一口，而后在对面三人陡然集中而来的注视下，开始了对整件事情的讲解…… “在所有的一切开始之前，我想有一点是必须要阐明的，那就是接下来我将要向你们讲述的这一切，在此之前是绝对不被允许被现世之人所知晓的——这里所谓的‘现世’，不仅包括尸魂界平常所称的‘人间界’，也包括尸魂界本身，甚至虚圈在内。” “没错，严格来说，就是整个世界——已知的，未知的，我们已经探查到其存在的，我们对其存在尚未有任何所觉的。” “如同尸魂界是由流魂街和瀞灵庭组成，虚圈有内外之分，我们现在所说的这个现世，也是由许许多多不完全重合的小区域联结而成的。这其中包括了各种各样的意识形态和力量体系，甚至是每个世界的本源力量都不相同。” “就像死神和虚所使用的本源力量是我们所熟知的灵力，而在我们不知道的其他世界里，也同样有人能掌控与灵力同等程度，但本质却完全不同的其他力量。” “比如，露琪亚酱今天遭遇到的那一伙自称黑手党家族的中学生。我想你们都亲眼见到了，那种完全不同于灵力的，火焰的力量。” “虽然本质不同，但这两种力量都是各自世界法则赋予本世界强者的特殊力量——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世界本源力量具现化以后的两种不同形式。” “而在通常情况下，虽然在同一个母体现世之中，不同子世界的法则会同时存在，使用不同的本源力量的强者们会生活在同一片空间之中，但是由于最高法则的规定，他们彼此之间是轻易感觉不到——或者说法则不允许他们感应到——彼此的存在的。” “事实证明虽然许多强者穷极一生都在追求自身力量的最高境界，而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其实都已经触摸到了法则的边缘，只要再一点点，或许就能够察觉到法则，和法则之外的母体现世和最高法则的存在了……但是非常可惜的，真正能达到这最后一步的，自从最高法则——我们称之为元规则或者规则——形成以来，寥寥无几。” “然而随着母体现世和众多子世界的完善，只依靠简单却有着绝对制约之力的元规则来管理世界已经越来越无法达到整体世界进化所需的要求，于是，在规则的自我完善体系的运作之下，规则掌控者，应运而生。” 说到这里，苏澈停顿下来微微喘了口气，抬眼淡淡扫去，果然见到对面多出了三尊活体化石——就像当初他第一次对海燕和苍纯和盘托出库洛身份时所曾见到的那样。 绝不承认自己在某一瞬间居然很不厚道地窃笑了一下，苏澈抬手撞了撞某人的腰侧，示意对方接替自己继续下去。 库洛无奈又纵容地笑看了他一眼，伸臂将他的肩膀整个揽住，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他能够安然舒适地倚在自己身上，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尊口：“所谓规则掌控者，即使是从字面上去理解，其中的含义也已经是不言而喻。掌控者们是规则亲自为自己选定的母体现世代管人，或者直白一些，可以称之为初始神或者……创世神——尽管，他们其实和创世一点关系也没有。” “掌控者是母体世界和其中孕育的子世界共同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就像是整个世界的自然进化一样，他们的出现，也是世界自我完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而目前已知的所有掌控者，据规则透露，都是从子世界之中所挑选出来，被规则最终认同的存在。” “他们可以说是某一个子世界的佼佼者，站在自己所属世界顶点的存在。当他们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引起规则的注意，当他们的意志坚韧到足够承受规则的考验——规则就会选中他们，迎接他们，引导他们，最终，融合他们。” “而被选中者，接受并通过了考验，被规则融合的同时和融合了规则，最终就会变成一名掌控者，以初始之神的姿态俯瞰整个母体世界，观察并引导母体世界向更加高级的方向进化——直到，掌控者一人的能力无法适应世界进化所求，在规则和掌控者的共同见证下，诞生新一名的掌控者……如此，循环往复，促使世界的不断自我完善和进化。” “而我们目前所处的这个母体世界，所选择并最终成功缔造出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掌控者，就是我——库洛·里多。” 黑发男人施施然坐在那里，手中牢牢环抱着自家的茶发恋人，明明是一张清俊温雅的容颜，身后所倚靠的也不过是一张比普通更高级一点的布艺沙发，但偏偏，从他身上四散而出的那种睥睨凡尘的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却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早已知晓他真实身份的苍纯和海燕，也包括曾经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足够气量的……蓝染。 然而，就像是怕带给他们的震撼还不足够一样，黑发黑眸的俊美男人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紧接着就又放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原本，我们所在的这个母体世界在规则和我的管理下一直稳定有序地慢慢成长着。虽然在成长说不上有多迅速，但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会达成下一次大进化所需要的条件。” “但是，从某一天开始，这种缓慢而稳定的成长幅度……改变了。” “那一天后不久，无论是规则还是我，都注意到了这种改变背后所蕴含的意义——世界本身，在向我们发出它的需求！它需要另一个掌控者来辅助他的进化！” “而这个新的掌控者……没错，如你们所想——就是澈。” 黑发男人蓦地扬起嘴角，绽开了一个骄傲又肆意的微笑。 第64章 前情始末 3 库洛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的反应就不再只是惊异石化，而是完全变成不可置信了。 虽然除了对当年的往事一无所知的露琪亚以外，其他早就认识，或者可以说是熟识苏澈的苍纯、蓝染等人都已经各自在心中对苏澈其人和他可能会拥有的身份和能力做出过许多各种各样的猜测，但是当事实——尤其是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实——真的如此毫无遮掩猝不及防地被摊开在他们面前，还是不可避免地令他们感到了一丝仓皇失措。 所以在这之后客厅里异样的静谧无声状态着实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被任何声响中断破坏。 最后，还是苏澈受不了气氛就这样继续胶着下去，率先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寂：“我说，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库洛就是那种看上去就很高深莫测所以实际被证明真的很高深莫测的时候就不会惹来任何质疑的类型，而我就是那种实际上被证明了有潜力变得高深莫测但是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真的就能变得高深莫测的类型？你们这个反应很耐人寻味啊各位。” 听上去似乎平静到不行的语调，却让对苏澈性格颇有几分了解的几人都瞬间虎躯一震心头一荡（……喂＝＝＋），只觉得背后一阵阵寒风顺着衣领开始卖力地往衣服里钻…… “啊哈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澈酱，我们怎么可能怀疑澈酱你的能力呢？这不就是突然一点准备也没有地就被告知了这么重大的真相，突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么……”最先反应过来的海燕迅速用他良好的临场应变能力淋漓尽致地证明了“熟能生巧”这个成语的各种深层含义（＝＝）。 然而苏澈只是挑着眉笑看了他一眼，就默然无语地转开了视线——直把某只黑毛傻燕子看得心中发颤…… 喂澈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好歹给我说句话啊！你别现在没有反应但什么什么都记在心里就等着适当的时机给我适当的（致命）回击着啊！有个心思深沉（此处具现还原后同义语为腹黑＝＝）还爱记仇的朋友的人你伤不起啊！！ 黑毛燕子悲催捶地。 对好友一如既往的耍宝行为淡定地视而不见，苏澈侧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摆明了在一直默默看戏中的自家恋人：“好了库洛，别太欺负人了。还是趁他们现在脑筋都还清醒，快点把后续的事情都解释清楚吧——你知道，我们要烦恼的事情还有不少呢。” 既然恋人发了话，黑发的规则掌控者大人自然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也不在意某只燕子依然保持着怨气阴云朵朵飘的经典缩墙角种蘑菇造型，转而对着已经醒过神来的蓝染几人再次开始了之前被中断的解说—— “你们或许对澈会被选中为第二位规则掌控者的原因抱有相当程度的疑惑，因为……他从未在你们面前展现过任何实力，所以你们虽然都暗自推测他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但却并没有想过他其实比你们所有人都强，对么？”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表现得尤为不自在的海燕和维持着一脸淡定的表情然而放在膝盖前端的那双因被过大的力道紧攥而显得尤其苍白的手却暴露了主人此刻内心真正情绪的蓝染，库洛面上依旧一派从容淡然，心中却充满了彻底打击对手的淋漓快意——哼！什么挚友养子的，什么“澈酱”“小澈”的，别以为在他不在苏澈身边的那段日子里这群家伙对他家澈做出的那种种亲密行为他都不清楚也不打算计较了！他库洛·里多，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很自然地陷入自我中心思考模式中的规则掌控者大人并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的茶发恋人，在某个瞬间似乎露出了一个非常隐蔽的，无奈又纵容的微笑。 “不过这也并不能算作是你们的过错就是了。”虽然刚刚已经默默在心底承认了自己的小心眼儿和极度记仇属性，但是充其量也只是想小小地欺负人一下，并没有真的想要报复什么的库洛自然不会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所以他只是语锋稍转，就轻易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毕竟，对于澈的来历，就连身为规则掌控者的我都感到十分惊奇。” “而在解释澈的来历究竟有哪里值得惊奇之前，我想你们首先需要了解到的一点是，虽然规则掌控者的候选人原则上而言可以存在于母体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但是通常情况下，两个掌控者来自于同一个子世界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所以可以想象，当我发现继我之后这个世界所选择的第二位掌控者竟然和我来自同一个子世界，甚至他的存在本身和我成为掌控者之前的身份之间还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时候，我心中有多么惊讶。” 迎上在场诸人多少带上了些疑惑和思索的目光，库洛勾起唇角，开始慢慢为他们讲解起自家恋人的“穿越者”身份…… “……所以，澈对于我们所生存的这个母体世界而言的特殊性就在于，他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够不受世界本源因果律的影响，有可能打破各个子世界之间看不见的规则隔膜的存在。”在彻底说明了苏澈的来历和他穿越成为的木之本藤隆与成为掌控者之前的自己的身份——魔法师库洛·里多之间的渊源以后，库洛总结性地这样说道。 “而之前我也已经有对你们解释过，子世界之间的融合对于促进母体世界进化有着怎样的影响和意义。” “虽说按照各自世界原本的命运轨迹，也就是在澈的世界里被称之为‘剧情’的东西继续运转下去，虽然进展会无限放缓，但只要有规则的引导，世界终会完成它的自我进化，但是，澈的出现却使这一切都有了加速完成的可能。” “作为连接各个世界的结点，澈的存在促使了多个子世界的融合，从而避免了通过顺应剧情，来实现世界自身缓慢自我进化的冗长过程，使得跳过剧情、通过子世界的多重同步融合使母体世界迅速进化有了实现的可能。” 顿了顿，环视了一圈面带恍惚之色的几位死神众，库洛勾起唇角，做出了最后的涵盖性发言：“而这，也是一百多年前澈对尸魂界的亲友不告而别，不久后朽木苍纯和志波海燕又相继假死，然而如今，这三人却一反之前的做法，如此大方地出现在了你们面前的真正原因——在离开尸魂界的那个时候我和规则还并未真正确定澈的第二位掌控者身份，但他的介入又的确影响到了你们所在的子世界的命运轨迹，所以，身为掌控者的我需要通过某些必要的手段，来纠正你们每个人的命轨，保证你们所在的子世界按照既定的轨迹慢慢发展下去！所以我对那天追逐而来的蓝染君、朽木君和那只小蝙蝠君谎称自己是灵王，而澈，则是王族的关系者，不能再继续这样随意地出现在你们身边。那之后又用同样的理由直接向苍纯桑和志波君下达了灵王密令，命令他们假死后立即脱离尸魂界不许再与其发生任何的联系……” “这一切，最初都是为了维持命运轨迹的正常运转，而不得不做出的应对措施。” “但是不久之前，回到这个时代的我们却由一场意外的与另一个子世界的顶级人物的相遇，揭开了发现澈第二位掌控者身份的契机，从而，才让我们在面对你们所处的这个子世界的时候，有了强迫引导命轨归正以外的，第二个选择……” 苏澈静静微笑着坐在库洛身边，听他对蓝染几个玄之又玄地讲解着所谓的“事实真相”，虽然面上一派“的确如此”的和善诚恳笑容，然而心中……却早已经笑到倒地打滚不能自已……＝＝ 这并不是因为库洛说了谎话。 正相反，有关苏澈的第二位规则掌控者身份，有关他可能会对母体世界和所以子世界带来的影响，有关之前对蓝染白哉和小乌做出的“灵王”宣言，有关苍纯和海燕假死的真相……这些，库洛统统都没有说谎。 甚至于，就连作为苏澈最重大秘密的穿越者身份，都被摊开在了在场的几位死神众们面前。 苏澈实在想不出，他和库洛还要再如何坦白，才能证明自己的诚意。 ——当然，只除了一件事。 在库洛刚刚的解说里，对于苏澈的第二位掌控者身份的发现，他说是“世界向自己和规则发出了需求，然后他们才借由一次契机注意到了苏澈”，这个说法，显然并非事实。 实际上对于掌控者的选拔，世界意识本身的确在某种程度上会有所感应，但是以苏澈目前的级别而言，还远远达不到能够劳驾到世界意识来主动向他的存在发出需要的地步。 之所以会被当做是这个世界的第二位规则掌控者，其实是因为在上次偶遇了麻仓叶王以后，无论是苏澈还是库洛，心中都产生了某些似是而非的念头——虽然最初还很模糊，两人都没能第一时间就抓住要点，弄清楚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同时倾注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但是等时间渐长，两人对此的关注非但没有一点点消失，反而是愈发强烈起来，这时，杀生丸和葛力姆乔的拜访，恰好成为了另外一场偶然的契机。 不同世界的不同角色，本应拥有完全无所交集的命运。然而现在，却因为苏澈的介入，而彼此产生了羁绊。 这个事实，让原本断言几个子世界之间的结点并非苏澈的库洛心中豁然开朗，想到了他从未考虑过的某种可能——苏澈竟然是世界为自己选定的规则掌控者的候选人之一。 之前之所以没有想到这点，多多少少也是受到了“候选人不会相继出自同一子世界”这条规则定式的影响。但是一旦将思路拐正回来，许多曾经忽视的，早有征兆的现象，就迅速被合理地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清晰的线路。 而等到库洛与苏澈交换了各自的想法，并坐在一起严谨地就此进行了一场精密到恐怖的推演之后，愈发察觉到这就是事实的真相的两人，这才想到了如此解决眼下这不尴不尬局面的另外一个方式——通过加速子世界融合，提早促成母体世界进化。再以此为基点，让苏澈真正进阶成为正式的规则掌控者！ “所以说，我是要多幸运才能没被泥石流冲死在当场，而是灵魂穿越空间壁垒来到这个世界，遇见桃矢、小樱和库洛你，最后……竟然还能登顶封神……”当经过一再推算，最终得出上述计划完全有实现的条件和可能性时，苏澈紧紧抱住库洛，微微哑然地低声如是说。 库洛确信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时苏澈的语调和模样。 无尽的时光实在太过漫长，当所有的兴味和热情被慢慢耗尽在一成不变的守望之中，澈，你不会知道，真正应该表示感激和庆幸的那个，其实是我才对。 握紧恋人的手，看着他转头对自己疑惑却满含温情地轻笑，库洛微微眯起眼睛，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渐渐在心中弥漫…… 然而还没等他享受够这柔情脉脉的气氛，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乍听去完全就是成熟男性的嗓音，但细听之下却不难发现那拥有者其实万分单纯直率的声音就直直从某朽木姓冰山先生的怀中传来，瞬间扎破了满屋的粉红心形泡沫—— “所以说，澈以后……再也不会随便抛下我和白哉了？” 苏澈和库洛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尖细幼嫩的小白爪子在白哉胸口刨啊刨的刨出一个缝隙，而后，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巧可爱蝙蝠张开翅膀，小炮仗一样地直飞撞进苏澈的胸膛—— “澈！我很想你。” 小白蝙蝠扭动着滑溜溜的小脑袋狠蹭着眼前人散发着熟悉温暖味道的怀抱，小声说道。 第65章 融合的世界，交错的幸福 平淡到不带一丝情感波动的声音，却意外地让苏澈微红了眼圈——小乌，被他第二次抛下的小乌！这孩子……到底要让他心疼到什么程度才可以？ 对他的不告而别非但没有一句责怪，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只是告诉他他很想他！ 就算是自诩寡情自私的苏澈，也不能否认自己在这个瞬间，心中升腾而起的，那些满满的愧疚和心疼。 “小乌……”抬手，动作轻柔地将小小的白色蝙蝠揽在胸前，苏澈用自己所能调动的最温柔的语调，开口低唤道。 “澈。”体型和百多年前相比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变化的小蝙蝠闻声抬眼望来。 那双苏澈十分熟悉的翠绿色眼睛里，依然如同当初一般，装满了单纯的喜悦和依恋——这不由让苏澈心中更是一阵抽痛。 “对不起。”一转不转地凝视着怀中小蝙蝠的翠色眼睛，苏澈语气极为郑重地道歉，“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顾忌和看似合理的缘由，但是这一次，我的确是出于本意地抛下了你和惣右介。所以……小乌怨恨我、讨厌我也可以的，不需要这么乖巧懂事，也可以的。” “我不怨恨澈，更没有讨厌澈。”小白蝙蝠瘫着一张可爱到极点的毛绒绒小脸儿认真非常地如此声明道。“因为，澈也没有办法的，不是么？当时那种形势下，澈只能那样做对不对？如果澈不离开，不让这个叫库洛的人把那些什么‘命轨’矫正过来，我和惣右介还有白哉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就会有崩溃的危险对不对？” “既然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好好地活下来，我为什么还要责怪澈，还要再来抱怨什么呢？”伸出半边翅膀安抚似的拍了拍苏澈的手臂，白蝙蝠小乌毛毛的小脸上费力地扯起了一个勉强能看出是笑容的古怪表情。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毫无疑问地让苏澈心中的愧疚感愈发地加深了。 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的苏澈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发出半点声音。 于是他只能更紧地将臂间的小白蝙蝠揽向怀中，轻轻用脸颊磨蹭着对方光溜溜的小脑袋和毛绒绒的蝙蝠脸，无声地努力表达着自己心中对对方无尽的歉意和满满的疼爱之情。 正因为如此，苏澈也“恰巧”错过了某只无限卖萌的小蝙蝠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 澈，你真的以为在你不在他身边然而蓝染这样的人却时时刻刻与他为伴的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在你眼中“心性单纯”的小乌身上不会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么？该说你是太信任自己的眼光，还是太低估了蓝染此人对周围人的影响？ 乌尔奇奥拉这样想着，轻压下嘴角止不住的愉悦笑容，满足地窝进眼前人的颈窝。 这边一人一蝙蝠之间气氛正好，那边，就紧挨着坐在苏澈身旁，于是恰恰将某只有彻底转黑（咳……）嫌疑的白毛小蝙蝠的一切表现从头到尾一丝不漏地看了个正着的库洛，心情可就没那么轻松愉快了。 刚刚才小小打击了一下某两个早就看不顺眼的家伙（据称，这两人分别是他家澈的好友和宝贝养子……←话说，那个“据称”是怎么回事？这其实是事实吧＝＝），心中正充斥着快意和满足，可还没等他暗自舒爽多久，就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一只芝麻馅儿的卖萌蝙蝠…… 这是成心给他找不自在是不是？！ 看着恋人望向怀中小动物时那溢满温情和宠爱的柔和眼神，规则掌控者大人眸光微微一暗。 不过，终归还是万分清楚自己在恋人心中究竟占据了多大的分量，唇角挂上意味不明笑容的库洛沉默着转开视线，看向自从某只小白蝙蝠突如其来地登场开始就一直维持着默然无声状态的另外几人—— 朽木家的现任冰山家主大人自然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沁着冰寒波光的黑眸深处，却微不可查地泻出了一丝暖意，成功地缓和了他周身的冷厉气场；隔开一小段距离坐在他身边的黑头发女孩儿，则显然已经被这一连串完全超出预料的发展彻底惊愣住了，此时正木着一张清秀的小脸儿，眼神涣散地消化着刚刚接收到的种种消息。 而再将视线转向与两人并排，只是却选择了独自一人坐在长沙发另一侧边缘的棕发眼镜青年…… 库洛毫不意外地在对方身后看见了仿佛正盘旋着升腾而起的浓浓黑色雾气。 ……想想也是。 身为澈的“养子”，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在眼下聚集而来的这许多人当中，自己绝对应该是澈最疼爱最在意的那一个才对，可是哪里承想，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全然不似理想中的那样！ 一下受到这样意料之外的重大打击，即使是那个已经修炼成精老奸巨猾的蓝染惣右介，一时之间多少也会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吧？ 想到这里，小心眼儿的规则掌控者大人不由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幸灾乐祸笑容。心中那因为苏澈意外地十分重视和在意乌尔奇奥拉一事而起的丝丝抑郁之情，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不少。 抬首扫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挂钟，发觉似乎马上就要到桃矢和小樱回家时间了的库洛沉吟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提醒正和怀中小蝙蝠头抵着头亲密地说着悄悄话的苏澈，而是独自埋头思考起来，待会儿要怎么向两个孩子解释这一客厅人的身份和来历——鉴于，两伙人今后的交集大概会越来越多，甚至，或许会超乎想象地多。 至于为什么库洛会如此断定…… 事实上，他和苏澈决定将大部分的事实向蓝染和白哉两人坦白，自然是出于某些更加细致的考量的。否则，即使苏澈再如何重视这两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也断不会将规则的存在和库洛的真实身份就这样贸贸然地抖落出来。 之前曾经说过，库洛和苏澈两人心底所打的，是通过加速各个子世界之间的融合，从而促进母体世界的完全进化的主意。 这个主意固然是好，要说可行性，自然也是很高，但是其中存在的一些漏洞和问题，也不是没有或者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就是了。 于是，为了防范和尽量杜绝这些零碎却足以影响大局的小问题的发生，库洛和苏澈就需要在每一个世界都固定地遴选出几名强者，作为协助子世界之间融合的类似督察员一样的存在。 而蓝染和白哉——或许，乌尔奇奥拉也可以算作是一个？因为虽然之前没有预想到他竟然就躲在白哉怀里，但是苏澈原本的计划当中，他也是需要告知真相的人员之一——就是《BL EACH》世界的督察人选。 所以，他们才会有这样的机会，能够在库洛和苏澈两人的引导下，隐隐触摸到世界的真实和最高法则。 这当然可以认为是某种意义上的互利合作。 被选中的各个子世界的强者们为苏澈和库洛密切关注世界间的融合，在问题即将产生的时候想办法将其规避或者通知库洛和苏澈来自行处置，而作为回报，苏澈和库洛则将他们引领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力量层次，让他们跨越过了一个也许终其一生，他们也未必能够触碰到一点点边缘限界的门栏。 对于双方而言，这都算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在交易中，各个世界的强者们因为意识到了母体世界和规则的存在，所以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库洛和苏澈则省却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作为规则掌控者，虽然看起来很闲，但库洛事实上还是非常敬业和忙碌的。 只是他的忙碌都不会表现在面上。每天看上去好像除了陪在苏澈身边以外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但是苏澈却很清楚地知道，在那些库洛茫然着眼神看似在发呆中的时间里，他其实是在以自身的意志沟通着规则，维护着整个母体世界的正常有序运行。而这，无疑非常消耗时间和精力！ 所以，就算说这场交易对库洛和苏澈而言完全有利也不为过——库洛希望再多几个人来和自己分担规则掌控者的工作已经很久了。如果因为他和苏澈的引导能够让规则掌控者的位置再多几个人坐的话，他绝对是一点也不介意的。 至于他会不会担心后来的掌控者们在力量上超越自己？ 库洛略一挑眉—— 难道你不知道被用所谓的“第一个”或者“最初”这样的词语来形容的人们，总是在各自的领域里拥有着许许多多第二第三们所无法获取的特权的么？ 作为规则所选择的第一个掌控者，库洛手中自然掌握着远远超过任何后来可能会出现的其他掌控者的权力和能力。 所以后续的掌控者们，再来多少，库洛都表示毫不在意——或者该说，他其实认为后继者越多越好？ 看向对面某两人的眼神愈发变得不怀好意起来，黑发的规则掌控者大人优雅地起身，垂首看向因为他的动作而一脸疑问地抬眼望来的自家恋人：“我只是想，桃矢君和小樱好像就快要回来了。” 苏澈闻言微微一怔，显然也是经过库洛的提醒才猛地发觉自家那对宝贝儿女，这会儿的确是应该快到家了。 于是他微笑地抱着白蝙蝠小乌站起身来，跟着库洛向外走去的间隙，还不忘招呼对面那两个依然沉默着的小家伙（他们已经不小了吧我说＝＝）—— “惣右介，白哉！快别发傻了，跟我来见见我家的宝贝们。” 说着，苏澈还特意笑意盈盈地多看了蓝染一眼：“说起来，我第一次遇见惣右介的时候还没有穿去尸魂界，自然也认不出你来。那个时候我和你说起小樱和桃矢，你的反应着实让我后怕了好一阵子——那么恐怖的杀气，那时的我真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们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这个不相干世界的终极BOSS了。” 看着蓝染脸色一僵，苏澈也不再坏心逗他，而是笑笑地揭过话题：“不过现在想来，惣右介其实只是稍微有点嫉妒那时独占了我的宠爱的桃矢和小樱了吧？” 说着，也不顾蓝染瞬间整个黑掉的脸色，苏澈喜滋滋地抱起乌尔奇奥拉，和库洛并肩离开了起居室。 而被留下的露琪亚少女和某只黑毛儿燕子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中那深深的敬佩和惊恐——能把小蓝染/蓝染队长撩拨到这种程度……澈酱/苏澈先生的确很可怕！ 而被“撩拨”（噗！）到了的蓝染君，此时则是闪亮着一双厚厚的镜片，满身沉静地坐在那里，静默着，静默着…… ××× 事后苏澈和库洛究竟是怎样对归来的桃矢和小樱解释某一群人的来历的，现在看来，似乎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各个子世界的进一步融合，两个孩子需要认识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木之本家的日常生活，也只会变得越来越热闹。 ——或许，也可以说成是越来越……“鸡”飞“狗”跳？（某小蝙蝠无辜眨眼，某银发犬妖木着脸开始大放冷气……←噗！） 于是，许多许多年以后，当苏澈早已经成为第二位被规则所承认的掌控者，甚至，蓝染、叶王、佐为这些人也已经一个接一个地成为了掌控者的时候，某一天，坐在洒满柔暖阳光的自家庭院里，苏澈一边懒洋洋地接受着库洛的喂食，一边将视线投注向不远处玩闹成一堆的那些人们—— 桃矢和雪兔守在烤肉架旁，一个负责烤，一个负责吃。时不时两人的角色会对调一下，但不变的，是负责吃的那一个，总会在恰当的时机向负责烤的那一个口中送去温度适宜的食物…… 在淡金色阳光的照耀下，依然保持着青年容颜的两人脸上都带着暖暖的笑容，看得人心里一直不住发甜。 在他们旁边不远的地方，冰蓝毛色的豹子先生正拽着某只银发犬妖的衣袖大声争辩着什么。只是不管他再怎么横眉竖目提高音量，被他拽住不放的那人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甚至在他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咬他几口的时候，主动张开了双臂，紧紧将他禁锢在了怀里…… “喂！杀生丸你这混蛋！快点放开老子！老子就是要吃辣翅就是要大口喝酒那又怎么了？！”蓝毛儿豹子挣扎又挣扎，咆哮再咆哮～“听话。”银发犬妖皱眉，声音冷淡却意外地充满宠溺：“昨晚做得有点过，如果你再随意地吃辣喝酒，到了晚上难过的也还是你自己。” “混蛋！！什么叫‘昨晚做得有点过’？谁让你说那么大声的？！” “……”明明最大声的那个是你自己才对吧豹子先生＝＝ 视线转过这对笨蛋（杀生丸：……＝＝＋）情侣，向庭院中心稍微偏移，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画面美好到让人几乎不敢呼吸—— 紫色长发的端丽男子一脸肃色地正襟危坐在树下。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古朴的棋盘，盘中黑白两色的浑圆棋子厮杀正酣，能够明显看出对战双方势均力敌，一时半会儿之间，怕是无法轻易分出高下…… “佐为，十二手之内，我将以半目的优势小胜于你——当然，你可以不信我，我们只要实实在在地比过……自然就会知道结果。”坐在他对面的黑发男人微微拢了拢宽大的衣袖，笑得一脸煦如春风。 紫发青年倔强地抿了抿嘴唇，这个动作一瞬间破坏了他满身的儒雅古典美感，让他一时间看上去，竟然像是一个正在闹脾气的稚嫩孩童。 “叶王，这不公平！你不能纠集史上所有超流棋手的魂魄，将他们汇聚在一起作为你的后囊——这是作弊！结果从来都不应该算数！”佐为鼓起了脸颊，气嘟嘟地说道。 对于他的“指控”，叶王只是温雅一笑，语调依旧从容平和：“我们当初说好，这棋局的输赢要各凭本事。佐为你本身就是最接近神之一手的棋士，而我却只是对围棋有所喜好，略有研究罢了——你得承认，最初时分，胜负对我，并不公平。” 佐为瞪了瞪眼睛，却不再说什么了。他这样的反应让某人更是好心情地笑弯了眼，声音也变得愈发柔和起来：“所以，实在被迫得没有办法了的我，就只能真的凭依自己的本事了不是？我是通灵者，召唤灵，与灵沟通，令灵为我所用……这才是我的本事。” “所以，我现在凭着自己的本事赢了你，这又怎么能算是作弊？” 看着被自己堵到再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来的恋人，叶王笑得肆意：“所以，今天晚上，还要劳烦佐为……在下面了。” 紫发的秀美棋士几乎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连手中的折扇都差点生生被他徒手掰断！ 可是身为棋士，在棋局之间，输也要输得有傲风傲骨，断不可百般抵赖。 于是对围棋相关的一切都有着自己的一套原则和执着的平安京最强棋士，再次被他家的腹黑恋人利用这一点吃得死死地——恐怕，此生都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 而视线掠过这一对再向另一边偏移，就见一伙身披白色羽织的俊朗男人，正围坐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 不一会儿，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烤架上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于是这几人瞬间对视了一眼，下一秒，整个烤架上就布满了各种手臂的残影，令观者咂舌不已＝＝ “喂！小白哉！那对鸡翅是我的！我的！快还……臭小子！不许吃下去呀呀呀――” “海燕前辈，你还差得远呢！” “这不是澈酱一度挺喜欢的那个越前家的现在正做着备选掌控者修行的小鬼的名言么？白哉你不学好！” “……”连理都懒得理你＝＝ “混蛋！苍纯桑你快看看这家伙那嚣张的样子！” “白哉还小嘛……” “＝＝＋他都一千多岁了还小个【哗——】啊喂！” “海燕，你被强制消音了。” “队长！连你也帮着外人欺负我么嘤嘤嘤……” “海燕前辈，你哭得太假了哦。” “混蛋！惣右介你才是最黑的那个！还我的神户五花！” “……银，够吃么？要不要再来点牛肉？” “好的哟～蓝染桑～” “白哉，我还要鸡翅！” “小乌等等，现在还有点烫。” “……你们，全都给我去梳山本老爷子的胡子吧混蛋！！！” “ヌフフフフ……你们这些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有趣呢。”突然乱入的，是有着苍蓝色短发，发型却相当……诡异的俊美青年。 凭空出现在蓝染身后的青年感觉到气氛骤然停滞了一下也浑不在意，只是笑容愈发意味深长：“哦呀？看来我出现的似乎……很不是时候？” 还不等众人回话，另一个同样凭空出现的金棕色半长发青年就熟练地一把捂住某人依然在不断倾泻出诡异笑声的嘴，微带歉意地对他们点头致意：“抱歉，管教不严。” 说着，也不理手中人的不满挣扎，拽着对方就走向了另一个角落——在那里，还有几个同样瞬间突然出现的身影，正满带好笑地静静等待着他们…… 苏澈眼中的笑意还来不及加得更深，伴随着一阵涤荡人心的清越笑声，他就被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填满了整个怀抱。 “爸爸，你和库洛先生两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不来吃东西？”已经彻底摆脱了当年那副萝莉模样，但依旧娇小可爱得让人惊叹的绿眼睛女孩儿欢快地在苏澈脸上轻吻了一下，略带了点撒娇地如是道。 苏澈笑着回吻了一下自家宝贝儿白嫩的额头，伸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尖，语调柔和又充满纵容：“小丫头，都多大了还跳进爸爸怀里撒娇呢？我和库洛可不是故意要躲起来不吃东西，只是那群家伙把气氛‘吵’得太热闹了，我们两个年纪大了，已经吃不消了啊……” “爸爸骗人，你明明是不想被卷进食物纷争里，所以才自己和库洛先生两个人躲起来看热闹了！”少女灵动的翡翠色眸子在眼圈里转了两转，继而焕发出苏澈最喜欢的璀璨光彩：“好了，现在他们已经忙得没有余裕来注意你到底在哪里做什么了，所以，爸爸来帮我烤东西吃好不好？虽然，虽然小狼君的手艺也很好，但是……偶尔我还是想要吃爸爸亲手做出的料理的嘛～” 小丫头的撒娇卖萌让苏澈一时心情大好，笑意盈盈地抬眼看向已经彻底黑了一张俊脸的自家女婿，苏澈宠溺地掐了掐小女儿嫩得都能挤出水来的脸蛋儿：“好，小樱说什么就是什么。” 满眼宠溺地看着宝贝女儿欢呼一声起身跑去准备材料，苏澈笑眯眯地转头，向一直沉默微笑地注视着自己和小樱之间互动的黑发恋人伸出了手：“怎么样？愿意赏光和我一起去为咱家的小公主烹制一顿美味大餐么？” 库洛那张在柔金色阳光的映衬下愈发俊美得夺人魂魄的脸上瞬间扬起了一个煦暖如春风般的浅笑—— “乐意之至。” 说着，他俯身送出自己的手，与苏澈的紧紧交握在一起…… 当你与我的世界彼此融合，幸福，就是能够如此轻易地相互交错。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要把我折腾死了＝＝＋从大概三四天之前开始我就一直不能更新不能更新，一开始还好，只是点击更新以后会出现一个写满错误英文提示的空白页，后来就升级成压根儿不给登录还不让留言了！看着那朵小菊花在那儿转啊转的，我这头疼的……于是如亲耐滴们所见，本文的正文到这章为止就全部完结了！感谢大家一路对作者和正版的支持，也谢谢你们在我因为各种意外和麻烦停更不断的日子里也依然没有彻底把我抛弃T_T跪地，于是这篇文其实真的很多灾多难吧嘤嘤嘤……预计的番外应该会有不少，因为大家好像都对其他几对副CP的发展非常关心，于是我决定顺应民意（＝＝）大致交代一下他们各自的后续进展，还请大家密切关注←你够了！然后，大家还记得光棍节的时候我贴的那张蓝银结婚证不？一直很耐心地给我做各种图的遥来摇去姑娘受那张图的灵感启发，为了庆贺本文完结，特意给我仿照那个模式做了两张贺图，现在放上来和大家同乐一下～话说，遥来摇去姑娘是个有才娃儿，所以定制和新坑的封面，大家都可以好好期待一下！木哈哈～于是这是贺图一·结婚登记表——多生几个神马的……男男生子已经普及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了么喂＝＝贺图二·结婚证——话说那个“（重）口味”是神马意思啊喂！我可是正经人！【义正言辞】最后，再次鞠躬拜谢一直追正版的各位大宝贝们，让我们在番外和紫家的新坑里再度相会吧MUA～～=333= 第66章 番外·订婚事件 … 友枝町的春日风景向来优美如画。 每年三月一到，街道两旁就会开满成片或淡粉或浅白的美丽樱花，微风轻抚而过，满城落樱如雪。 柔软的花瓣飘忽着调皮地掠过某位呆立在街中的少年的脸颊，瞬间将他从短暂的恍惚中倏然惊醒。瞪大眼睛再一次死死盯住面前那幢熟悉的宅院不放，少年明亮的淡褐色眼眸之中，浮起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纠结苦恼之色。 少年的名字叫做李小狼。 当然，这样的名字在日本人之中并不算常见——少年本人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从香港来到日本读书，前前后后相加起来，算算也已经有了将近八年的时间。 在此期间，少年不仅达成了自己独身赴日留学的最初目的，更是找到了自己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珍宝，并且成功地将之掬入手心，百般珍惜呵护。 “……或许到底算不算成功，还未可知。”忽地打了个激灵，脑海中不期然闪现过某几张熟悉容颜的少年苦笑了一声，低低自嘲道。 不过无论如何，他终究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想让他临阵脱逃抑或轻易认输，都是绝对办不到的！ 想到这里，少年不由鼓足勇气向前两步，伸手按响了门铃。 不出两秒钟的时间，门前嵌制的通话器里就传来了一个清越甜美的少女声音，瞬间振奋了少年原本略有些萎靡的精神—— “来了～请问是哪……咦？小狼君？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说到最后，少女的声音竟有些羞窘起来。 少年看着屏幕里显示出的那个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儿手忙脚乱地把门打开，然后红着脸和两颊的温度也慢慢开始攀升的自己相对着沉默无言。 良久，少年才再次找回自己的音调，偏过头去略带了点窘迫地回答道：“我……我就是想早点……” 见到你。 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 后面的话少年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看看少女那愈发绯红的脸色，就不难知道她一定已经全部猜到了。 于是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无声的沉默之中——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视线并没有相互避开，而是紧紧地交错着。就连空气里，好像也充满了某种不可言说的脉脉情意，在两人间缓缓流淌，温情又缠绵…… “我说！小樱？开个门需要用那么长的时间么？爸爸已经做好了早餐，就等你上桌来开饭咯？” 突兀出现的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有着黑色柔亮短发的英俊青年。 从自家妹妹身后探出头来向门外张望了一眼，不出意外地发现了某人的身影，黑发青年——桃矢不由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浅笑：“哦呀，是你这个小鬼？怎么？一大清早的，跑来按我家的门铃是有何贵干呐？” 小狼少年闻言狠狠抽了下眼角，额前止不住地蹦起了一串青筋来——就知道小樱的这个哥哥不是个好人！他和小樱开始交往怎么也有五六年了，可是这家伙还是每次见到他都会做出一副意外的表情，就好像他和他妹妹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一样！ 这种表现……还真是让人火大＝＝＋ 深吸一口气，不住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今天来木之本家拜访的目的的李小狼少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一脸“我就是在打击你就是在挑刺啊你能怎样？”表情的黑发青年点头致意：“早安，桃矢……哥哥，我是来找小樱和苏澈叔叔的。” “哦？”桃矢听到这样的回答以后不由再次挑眉。 这小子来找小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要找他们的父亲……这可不怎么正常。 心中莫名地多了一丝警惕，桃矢面上却不曾显露分毫。 “总之，先进来吧，你们两个也不会想空着肚子吹着冷风在外面说话吧？”若无其事地这样说着，桃矢率先转身向室内走去。 ——看样子，要趁小鬼换鞋子的时间先和爸爸交流一下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一边加快脚步走向起居室，桃矢一边紧紧锁住了眉头。 ××× 木之本家的起居室被笼罩在了一片漆黑冰冷的低气压下。 事实上，自从李小狼少年在早餐结束时分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自己今天的来意以后，除了某位满脸羞红的可爱少女以外，木之本家的全体成员就默契地同时顶起了这样一片低气压云团。 只是现下所有家庭成员齐聚起居室，才让会合起来的低气压气场，看上去如此……惊心动魄＝= “小狼君，你是说，你想和【我家】的小樱……订婚？”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说出了最后一个词，苏澈勾起唇角，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可惜，此时顶着巨大的压力独自一人坐在木之本家所有男性成员对面的棕发少年，却只从这个笑容之中感觉到了无边的……危险。 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无论怎样也不能允许自己退缩，所有少年只有硬着头皮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点头应道：“是的，您没听错。” 苏澈怒极反笑了。 要说，李小狼少年其实没什么不好。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性格有性格要品质有品质，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 最重要的是，他对小樱情深如笃绝无二心，虽然因为本人性格的原因这俩孩子凑在一起动不动就对着一块儿脸红一整个下午，但是苏澈这些年看得比谁都明白，小狼究竟在自家宝贝女儿身上倾注了多少耐心和情感。 说他一点也不触动，那绝对是假的。 但就算他其实对这个未来女婿非常满意，就算他肯定了他对自家宝贝的付出和情意，那也不代表，他能容忍这小子这么早就出手想要抢走他家的心肝宝贝！ 想到这里，苏澈似笑非笑地抽空瞥了对面的少年一眼，直把那可怜的孩子看得心肝儿一阵哆嗦。 “小狼君，既然你提到了这个问题，那我也就不瞒你。”好以整暇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苏澈慢悠悠地开了尊口。“虽然我之前也没有明确地表示过，但是对于你成为小樱男朋友的这件事也好，还有你为了小樱独自离家，在日本一住就是六年的做法也好，我都是非常赞同甚至是满意的。” “那……”少年闻言不由眼睛一亮。 “但是，”苏澈的转折却在这时紧跟而来，“这并不表示我已经做好了将小樱完全交托给你的准备。” “小狼君，你要知道，交往和结婚……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紧紧盯住少年的眼睛，苏澈一字一顿地说道。 ××× 送走了事后完全一副蔫头耷脑形象，显然是受到了预想之外重大打击的李小狼少年，对于自家女儿跟着对方一起回去摆明是准备好好进行一番安慰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故意视而不见，苏澈捧着热乎乎的红茶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依然一脸淡然的黑发恋人：“库洛，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澈是说订婚这件事本身，还是小狼现在就提出订婚的这件事？”库洛微微一笑，抬手揽住苏澈的肩膀——只要坐在一起他就不想让两人间没有任何亲密举止，这在旁人眼中看来或者有点甜蜜过头了，但库洛·里多大人确信，自己非常享受这种与恋人时刻亲密无间的感觉。于是他就一直贯彻己见地将之坚持了下来。 当然，苏澈对此也并不反对就是了。 “当然……两者都有。”在库洛面前，苏澈向来都是比较坦率的。两人对彼此的了解都已经到了相当的程度，那么与其口不对心，还不如坦率点直接说出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我知道。你一直都舍不得小樱。”库洛理解地笑了笑，侧首轻吻恋人的脸颊。 其实，他也一样。 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是能够体会，苏澈为什么将他的两个孩子当做是无可比拟的绝世珍宝。 桃矢成熟懂事稳重体贴，小樱贴心可爱温暖治愈。 好像只要有这两个孩子陪伴在身边，天下所有的烦扰，都可以不再是烦扰一般。 库洛也是随着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与两人间接触不断加深，距离不断拉近以后，才更加清晰地体验到了苏澈刚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种种感受。 所以现在他才比谁都能了解苏澈此时的感受。 虽然理智上万分清楚小狼对于小樱而言，是最佳伴侣的人选，也是最值得将小樱托付的男人，但是情感上，苏澈恐怕无法就这么轻易接受自己百般宠爱呵护的小公主，即将成为他人妻子的这个事实。 但是尽管如此…… 库洛叹息一声，更加拥紧怀中的恋人：“澈，她终究是要嫁人的。” “即使我们有能力一辈子宠爱她照顾她，让她一直做无忧无虑的木之本家公主，但是相信，小樱自己也不会选择这样去做。” “她是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对小狼也用情极深。我想这些不需要我来说，你其实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澈，你要知道，你只是舍不得小樱而已。” 苏澈苦笑：“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可是要他将自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就这么轻易地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看着他以后代替自己疼爱小樱，成为小樱心中最重要的依靠……这让他怎么甘愿？！ 而且…… “而且，库洛你不觉得，现在就提出订婚这种做法太过分了么？他们高中还没有毕业！现在就想订婚……不是太早了么？”说到底，苏澈就是舍不得。 库洛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于是配合地露出一个无比赞同的笑容：“当然，的确是太早了。所以……澈是怎么想的？” 接下来，恐怕才是重点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苏澈在他话音落口的瞬间露出了一个邪气非常的笑容：“怎么想的？自然……是不能让我们那位准女婿太好过的。” 结婚什么的，少年，你还早了十年呢！没车没房的，就敢提出要和我木之本家的小公主订婚？哼！ 抬手开始在空气绘制各种通信阵符，想象着某位少年在看到即将出现的某些场面时可能会有的表情，苏澈一度跌落谷底的心情，瞬间上扬到了满点——小狼君，要成为木之本家的女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哟~ 于是几天以后，当来接女朋友上学的李姓少年发现女友家中竟然不知何时住满了来自各个子世界的【高亮】适龄【高亮／】英俊男青年的时候，那一瞬间的脸色…… 新世纪的神様库洛·里多杀马表示，为了他家恋人的好心情，他曾经的小后代的感受……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喂！ 总之，在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木之本家【哗——】飞【哗——】跳的热闹生活，一直没有中断……咳！ 第67章 番外·小豹子？小包子？ 葛力姆乔一直认为他自己是个雄性。 事实也无数次证明，他的确是个雄性没错。 可是现在，他肚子中间凸出来的那一块……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冰蓝毛色的豹子虚不淡定地抓了抓头发，暴躁非常地伸手想去大力拍打自己已经十分明显地鼓起了一个小包的腹部。 可惜，他那不规矩的毛爪子在伸出去的瞬间，就被另一只有着白皙肤色和完美骨骼构造的修长大手牢牢抓了个正着！ 仿佛担心光是这样拦截下葛力姆乔的动作还远远不够般地，接下来，豹子虚君的一双爪子更是被死死固定在了某人那双看似纤细无力的完美手掌的掌心，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轻易挣脱出来…… “不许乱碰。”银发的俊美犬妖抬眸轻瞥了蓝毛豹子一眼，冷声“警告”。 豹子君顿时轰的一下炸了毛—— “杀生丸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许乱碰’？！这是老子的肚子老子当然能想碰就碰！你凭什么……唔！” 惊天动地的咆哮声消失在了某只犬妖冰凉凉软糯糯的两片嘴唇间。 “别闹。”长长的一吻结束，银发犬妖看着怀中喘息不已却依然面带倔强的恋人无奈地轻声低语。想了想，他紧接着又再加了一句：“苏澈说，你情绪太激动不好。会对腹中幼崽产生不可估计的影响的。” ……幼崽，幼崽你弟！＝＝＋ 葛力姆乔急促地喘息着，狠狠瞪住眼前那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维持住与往常无异的平淡无波神色的俊美容颜，满心满眼都是再明显不过的（恼羞成）怒意—— 他是雄的！雄的！！！ 眼前这个家伙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这个事实才是的么？为什么他竟然能如此语气平常神情自若地说出什么“腹中的幼崽”这样的惊悚台词来？难道他敢说他不知道，雄性根本就没有孕育后代这种功能的么？！ 葛力姆乔觉得自己的怒气槽几乎都要突破满值了！ ——虽然在和某人成为伴侣以后，原本脾气就相当暴躁的他在某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顶着一张淡定冷漠的表情却偏要做出的一些明显是撩拨挑衅的行为之下，怒气槽的最大值已经不知道被迫更换了多少回……＝= “杀生丸，我再说最后一遍！老子是雄的！老子只是最近缺乏锻炼有点发胖了而已！老子肚子里没有什么你的幼崽！听清楚了没有？”葛力姆乔深呼吸了一下，勉强用还算平静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然而被“郑重警告”了的银发犬妖的反应却是淡定地挑了挑眉，而后完全无视了某人的无孕宣言。 “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现实？”明明表情是那么冷淡无谓，但是轻抚过葛力姆乔脸颊的手也好，一错不错地盯住葛力姆乔不放的眼神也好，都夹带着不可思议的灼热温度，让可怜的单细胞豹子先生一时之间完全应对不能，于是只能慢慢任由绯红的窘意一点点爬满脸颊，沉默着转开与某人对接的视线——那凝视着他的眼神太过温柔缱绻，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的疏忽放纵，就能顷刻间将他溺毙其间…… 所以说，毫无预兆的温情突袭什么的，最讨厌了！ 默默在心底这样抱怨着的葛力姆乔，在行为上却是乖顺老实地任由某人将自己揽进怀里，刚刚还满身戾气、充满攻击性的豹子虚，现在简直乖巧得如同一只还没长开爪子的小奶猫一样。 看着对自己的妥协无知无觉的蓝发恋人，杀生丸金眸微眯，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笑意：“想清楚了？” “才不是！”银发犬妖那毫不掩饰其中调侃意味的语气听得蓝毛儿豹子又险些炸了毛——如果不是某人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太用力，用力到他无法挣脱，更无法凭自己的意愿随意“轻举妄动”的地步的话。 垂下眼睑，刻意掩去脸上表情的葛力姆乔恹恹地说道：“你到底想让我想清楚什么，又想让我承认什么？我明明……明明是雄性啊！怎么可能……” 视线触及凸出已经十分明显的小腹，葛力姆乔抿了抿嘴，后续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陷入倔强的沉默中的葛力姆乔并不知道，他此刻的样子看在某只犬妖眼中，非但一点都不软弱，甚至还…… 颇有几分可爱。 杀生丸挑了挑眉，意外地并不怎么讨厌自己此时所体会到的这份心情。 他发现，自从与眼前这只别扭又冲动的傻豹子相遇以后，原本他以为自己完全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居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又一个地被验证了的确存在于己身——比如有时会不由自主地流淌过心房的真切笑意，比如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满足，比如对曾经他最讨厌的、在他那个所谓的弟弟身上体现得最明显的冲动鲁莽性格的出乎意料的包容，比如，全心全意地，对另一个存在的珍惜、重视和……爱。 杀生丸一直以为自己或许永远也不会拥有“爱”这种情感，因为他至今依然清楚地记得，当他的父亲，西国君主犬大将拥有了这种所谓最温暖的情感以后，留给他和他母亲的，是怎样的失望伤害和一摊几乎无法挽回的乱局。 虽然杀生丸本人一直拒绝承认父亲为了人类情人而抛弃自己和母亲的行为给当时还处于少年时期的自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但是事实证明，无论他承认与否，那道伤口一直存在在那里，直到听闻父亲将他的佩刀留给了半妖弟弟而非自己时，才一口气爆发了出来。 如果没有遇到葛力姆乔，杀生丸想，他或许永远无法对父亲当年的行为释怀——事实上就算到了现在，他自己也即将成为一名父亲，杀生丸也没有完全原谅犬大将当年的执意抛弃。 他理解了爱，但并不代表他也同样理解了犬大将为了爱人抛弃妻儿和身为王的责任的做法。 他只是万分庆幸，让他产生“爱”这种情感的对象，是一个足够强大到，能与他比肩的存在。 而如今，这个存在的腹中，正孕育着属于他们两人的后代——原本，因为两人性别的关系从来不在杀生丸计划之中的后代。 这带给杀生丸的，不仅仅是生物本性中对于血脉延续的欣喜，还有另外一些语言所无法描述的东西。那些东西让他变得更加完整，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了，某种羁绊的确凿存在。 “所以，不要再继续否认下去了啊。”柔软蓬松的长长尾巴绕过肩头，轻轻磨蹭着葛力姆乔的脸颊，杀生丸喃喃低语，“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 葛力姆乔脸红了。 所有的辩驳就这样被轻易堵在了喉咙中间，吐不出口，却也咽不回去，这糟糕的感觉差点将葛力姆乔憋出内伤＝= 所幸，他的伴侣是真真正正的冷淡性子，不是那些端着一张正经脸的腹黑闷骚，否则，恐怕他真会被撩拨到吐血也不一定。 不知不觉间逃过一劫（？）的蓝毛豹子深深吸了口气，有些认命地抬起头看向神色莫名略带了些柔和的银发伴侣：“苏澈那边……真的已经下了定论了？” 他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异状，只是……身为一只百分百的雄性豹子，有天突然被告知他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住进了某人的幼崽……这实在是有点过于惊悚了吧！ 葛力姆乔撇嘴，感觉脑仁儿开始一抽一抽地发疼。 杀生丸沉默地与他对视两秒，然后果断地点了头：“没错。” 起初就连他也没有相信那边得出的所谓最终结论。那时葛力姆乔才刚刚怀孕没多久，除了食量加大另外变得有些嗜睡之外，并没有像人类的女性一样显示出什么其他的不良症状。 所以当某天他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一圈小肚腩的时候，自然开始了全力“减肥”——别看这只豹子先生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实际上……臭美着呢。 而这种剧烈的全力减肥运动在怀孕期间无疑是对母体和胎儿的一种极大伤害。当葛力姆乔惨白着一张脸抱着肚子倒在他怀里的时候，杀生丸第一时间想到的，除了苏澈还能有谁？ 结果，从那天以后，他们的生活就彻底乱了套。 “我就直说了。”那一天，经过无数检查以后，名为苏澈的俊美男人罕见地收敛了唇角标志般的温和笑容，一脸肃色地对杀生丸这样说道：“小葛这是怀孕了。” 那一瞬间，杀生丸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幻听中的强烈错觉＝= “我知道这在理论上而言非常难以置信，但……它的确就是事实。”棕发的俊美男人推了推眼镜，神色莫名。“对于小葛的身份，相信你已经非常清楚了。小葛是虚，本身由无数灵子构成，这也就代表，一般现世所知的生物学常识，无法被应用在他的身上。” “但是单单只凭借这一点，还是无法解释他能够孕育子嗣的全部原因，所以我和库洛叫来了惣右介。他是小葛的直属上司和为小葛进行破面化改造的人，对于小葛身上所发生的异变，惣右介应该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其中的缘由和可能产生的影响。” “而据惣右介推断，用来为小葛实现破面化的‘崩玉’，或许就是小葛身上所发生的异变的最直接原因。” “崩玉究竟对小葛产生了哪些影响现在还无法完全断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葛之所以拥有了能够孕育后代的能力，与被崩玉改造时所接受的能量拥有不可分离的联系——现在看来这些联系中好的远远多过坏的，或者说，坏的联系至今为止还没有被证实存在，所以，你大可放心。” “只要牢牢看好小葛，让他老老实实地度过比较危险和不稳定的初孕期，对于现在的你而言，就已经足够了。”当时的苏澈笑眯眯地这样说完，就将他和满脸疑惑、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状况的葛力姆乔赶回了家。 现在想来，那个男人恐怕是预想到了葛力姆乔得知自己怀孕以后可能会有的各种暴躁反应，于是提前将他们这两个“麻烦人物”给遣送回自宅了吧？ 难得地露出一抹苦笑，杀生丸紧紧圈住已经开始不老实地在自己怀中磨来蹭去的跳脱恋人，第一次佩服起了苏某人的“先知先觉”…… 几个月以后，葛力姆乔元气满满地大声咆哮着被送进了特意临时赶制出来的特别产房。 杀生丸，苏澈一家，还有特地跑来凑热闹的蓝染一行人在产房门外凑做一堆，一边积极讨论着即将出生的小包子们的性别和名字，一边毫不在意地将某只可怜豹子的咆哮声当做了背景音。 就在一伙人讨论得无比热烈的当口，木之本家小公主的一句疑问，瞬间让现场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凝了下来…… “咦？葛力姆乔桑是豹子，杀生丸桑是犬妖，那小宝宝到底会是小豹子、小婴儿还是小犬妖？”水汪汪的翠绿色大眼无辜地眨了眨，小樱少女表示自己真的只是有点困惑而已。 产房外的众人无声对视几秒之后，瞬间各自撇开视线看天看地看电灯——小豹子，小婴儿，还是小犬妖？这他们怎么知道！ 银发犬妖一直淡定从容无比的表情此时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皴裂——他一直很确信，即将出生的宝宝应该是幼年犬妖形态的…… 产房外一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而产房里，葛力姆乔的咆哮还在继续……＝= 出生的小宝宝究竟是小狗狗，小豹子，还是小包子？ 诸君，你们猜呢？ 第68章 番外·生子革命01 … 距离葛力姆乔顺利生产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而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苏澈和木之本家的全体成员（包括某些编外成员）有幸亲眼见识到了，某位前西国少主殿下从冷面杀神退化到面瘫好爸爸的无删节全过程……＝= “哎呀，所以说幼崽什么的，果然不管对于任何种族来说都是大杀器啊大杀器～”某只翘了队务会议跑来偷懒兼看热闹的黑毛燕子看着不远处正抱着一只小白狗儿（……小白狗儿？燕子君你活腻歪了吧＝＝），细心地用奶瓶喂食着温度适宜的婴儿牛奶的银发犬妖，摸着下巴大发感慨。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燕子君也并没有多受打击的样子，只是转过头笑眯眯地看向坐在自己身边淡定喝茶中的茶发友人：“呐，我说澈酱，你说葛力姆乔和那位杀生丸殿下这一家子，都已经有了小狗崽儿小豹崽儿小人崽儿……咳，我是说人形小宝宝了，葛力姆乔也不是脆弱的人类产妇，基本产后三四天就已经十成十地恢复了原来那副元气满满的模样了，为什么他们还是待在你家里不回自己家去？通常来说，这种时候不都应该是每个家庭最需要独处的时间么？” 对某动物之家（……所以说海燕你绝对是活腻了有木有＝＝）的这种做法相当不解地，志波家长男一脸谦虚地“不耻下问”。 苏澈闻言睨他一眼，连正眼都懒得给他一个：“海燕，你管得太多了。” 黑发青年彻底哑口无言。 他……他就是觉得这又是犬妖又是豹子虚的夫夫俩挺有意思的，现在又见到他们不仅孕育出了后代，而且是极其特别的犬妖一只豹子虚一只人形小宝宝一只（？），统共三只幼崽一起组成的跨种族三胞胎，所以对这一家子的兴趣值不自觉地就达到了最满点而已，澈酱怎么能对他这么冷淡＝＝＋ 自觉被冷落了的黑毛燕子肩膀一跨，脸上的表情顿时委屈万分：“澈酱，你嫌弃我了！” 说着，还一边摆出了一副标准的“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的QY剧御用主角神情。 苏澈顿时哭笑不得。 “海燕，你不觉得你对杀生丸他们一家的关注有些太过了么？”神色微正，苏澈转头看向犹无自觉的黑发友人：“虽然以你的性格的确很可能对这奇异的一家人产生必要以上的兴趣，但是达到现在这种程度……怎么想，都还是有些不太正常的吧？” 海燕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下，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令人几乎无法察觉的羞窘：“哪……哪有，我就是觉得这一家人很有意思啊……” 苏澈也不反驳，就静静微笑着坐在那里看着海燕兀自欲盖弥彰。 那样满含深意的沉默注视不出片刻就打碎了海燕强自做出的一派镇定，让他彻底垮下了脸色：“澈酱，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敏锐？我真的最讨厌你这一点了……” 苏澈继续沉默微笑。 海燕被他笑得心肝儿直颤：“我，我就是说说而已！连嘴上说说都不行了吗？澈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专制霸道了？” 苏澈唇角笑容不变：“海燕，从刚才开始，我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言下之意，你这是欲加之罪哟~ 海燕完败。 沉默了好一会儿，神情中略带了些沮丧之色的黑毛燕子才又一次开口道：“好吧，或许澈酱你说得对。我这一次……的确是有点对他们过分关注了。” 说到底其实海燕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举止之中的确是存在着不少的异常之处。 只不过，他本人真的不怎么想要去认清这样的事实罢了。 “唉……其实我根本就不是这样扭扭捏捏性格的人啊。”毫无形象地在软软的躺椅中半摊成一张不规则的大字，海燕懒洋洋地叹息。转头，目光迥然地望向似乎依然不为所动的好友，海燕的表情既带了些纠结又矛盾地隐隐含上了一丝解脱：“呐，澈酱，我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干不脆的？” “我的意见并不重要。”听出友人语气中的认真，苏澈于是便也微微敛了笑容，一脸肃色地回望过去：“海燕你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 说完，也不等海燕回话，苏澈直接站起身来走向不远处那位独自一人照顾着三个不同形态的幼嫩宝宝，明显是有些忙不过来了的银发贵公子。 那毫不犹豫地翩然远去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率性潇洒，直看得海燕一阵牙根痒痒——所以说，他真的最讨厌这个人的这一点了啊！ 气闷地端起面前满满的一大杯冰镇果汁，一口气咕嘟咕嘟地将之尽数灌下肚去，海燕抬手随意地擦了擦嘴，随即也起身准备打道回府了。没办法，再不回去的话恐怕他就要被队里那两个被抓来各种使唤的三席和四席同志的怨念给纠缠到死了！ 莫名地打了个冷颤，大大咧咧地抓着头发往回走的黑发青年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远处正熟练小心地帮着某位犬妖一起照顾着小宝宝的茶发男人“正巧”恰逢其时地抬眼，送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视线…… 海燕的烦恼暂且放下不提，说到近日以来木之本家的日常生活，的确是如他之前所言，变得异常丰富热闹起来。 因为体质的原因所以完全没有坐月子一说，产后第三天就奇迹般地恢复了全副精力的葛力姆乔自不必说，那绝对就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更别说还要再加上三只形态各异的新生儿小宝宝，和一个精神越紧张表现越面瘫、十成生手的新任大妖怪爸爸了。 杀生丸也不知道究竟是做的什么打算，自从葛力姆乔出院以后就带着他和三个宝宝一起住进了木之本家里，直到现在三个宝宝都快要满月，而他本人也对照顾宝宝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了，竟然也还奇异地并没有提出要离开。 既然人家客人们不提，身为主人的苏澈自然也不好主动提起这种话题。只是他原先做出的，关于杀生丸只是为了方便向他取经，学习如何正确照顾宝宝，顺便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可以让他搭把手帮个忙所以才选择在葛力姆乔出院之初住进了自家的猜测，现在看来似乎并不能涵盖某位殿下的全部意图。 “究竟在想什么呢？那位犬妖先生……”就寝时分，惬意地靠在库洛肩头，苏澈懒懒地说道。“以他那种公认的冷淡性格，想也不可能是突然想和我们一家亲近亲近的吧……” 说到最后，他自己倒是先恶寒了一下。 库洛于是失笑：“澈，别做这种会吓到你自己的猜测。” “……说的也是。”耸肩，苏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无谓地一个翻身，径自缩进暖融融的被窝去了：“反正他们也没给我们家带来什么处理不了的麻烦，小樱、桃矢和雪兔又好像都很喜欢小宝宝们的样子。” 所以暂时就先这样吧。 “只有小樱他们几个喜欢？难道澈你自己就不了？”库洛说着也跟着钻进被子里抱紧自家恋人，而后随手招来一阵清风按掉了电灯的开关，室内于是便只留下一盏暖橙色的低度壁灯，在墙角晕染出一片模糊的莹莹光圈。 苏澈轻笑一声，并不答话。 小宝宝他自然是喜欢的。无论是小豹子莫特洛耶，小犬妖罗成丸，还是小婴儿白橡，在脱去了新生儿皱巴巴红彤彤的那层初色以后，露出的或是毛绒绒或是白泡泡的一身小嫩皮的那个小模样，一点也不夸张地说，足以软化任何一个成年生物的冷硬心防。 被那三个小家伙用或是灿金或是冰蓝或是蓝金交融的圆滚滚水汪汪的大眼睛轻飘飘地那么一看，任谁都会想要凑上前去，将他们抱在怀里好好抱抱捏捏、揉搓疼爱一番…… 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苏澈对于杀生丸一家在自家的长期停驻更多添了一份担忧和考量。 倒不是说这一家人的入住为木之本家的家庭成员们带来了什么麻烦和不便，而是……自从杀生丸和葛力姆乔夫夫俩带着三只小宝宝住进了木之本家以后，原本就是循着各种借口从不间断地往这里跑的死神众们，似乎来得愈发勤快起来——今天才刚刚被苏澈小小地提醒过的海燕，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苏澈不是不明白葛力姆乔身为男性却为杀生丸和他自己孕育出了后代这件事在死神世界造成了多大重大的影响——起码在他和库洛改造了死神世界的部分法则，让被大虚吞噬的灵魂只消散灵子力量，不失去个体意识和存在，从而使得尸魂界和虚圈之间的关系并不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了以后，他还真没有再见过那群人表现得像现在这样狂热过。 “看来，死神世界的天，也要变了呢。”迷迷糊糊地这样嘟囔着，苏澈舒服地眯了眯眼，任由身后那个起先只是手脚不怎么老实的黑发恋人极尽挑逗之能地剥去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件遮羞物，继而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进情热的狂潮之中…… 嘛，反正都是死神和虚们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剧烈地喘息着完全容纳了恋人怒张的热情，苏澈勾起唇角，将脑海中一切与眼前这个男人无关的思绪，统统撇进了不知名的角落——眼下，还是只关注他独占欲强烈的霸道恋人就好！ 然而苏澈并不知道的是，他之前最后的那句低低自语，在第二天却被证明，一语成谶—— “澈酱澈酱，出大事了！动作快点！你得跟我去瀞灵庭走一趟！” 第二天一大早，还窝在恋人怀中享受着温情的初醒时刻的苏澈，就被门外一声高过一声的“噪音”不得已地打断了甜蜜的恋人独处时间。 “出什么事了，海燕？” 虽然苏澈的语气依旧温柔优雅，但是海燕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是真的有急事的话，眼前这个一脸无害笑容的俊美男子，绝对会直接一巴掌抽飞自己＝= “是惣右介那边的事情啦！”海燕尽量让自己的语言显得更为简洁，“今天一大早，他就被八番队的京乐队长还有好多其他番队的席官们围堵在五番队的队舍里了。据说……他们想让惣右介为他们进化拟虚化改造！” ……果然。 在听完海燕的叙述以后，苏澈脑海中最先蹦出的，就是这样两个字。 所以说同性生子技术的什么的，轻易掌握不得啊！ 摸了摸下巴，完全不顾身旁某人急吼吼表现地，苏澈一脸淡然地想。 不过既然已经被上门求助了，那他就不妨和海燕一起去尸魂界走上一遭也好。顺便也能看看，如今的尸魂界，究竟混乱成了怎样的一个局面！ 笑眯眯地示意海燕前头带路，苏澈顺手将一旁一脸纵容的黑发恋人一把抓到身边——准备终了！可以一起去看热闹了哟~ 而一直任由着恋人为所欲为的某规则掌控者大人则是好脾气地笑笑，反手轻轻握住恋人的手掌—— 可怜的山本老爷子，看来你的血压，很快就要再一次突破极值了呐…… 第69章 番外·生子革命02 一开始没做备份是因为没想到竟然又是一场大抽，因为之前明明有听很多人说过，而且我自己也试过几次，发现的确是刷新一下就好了的……结果发现有的亲那里JJ依然在大抽的时候我已经打不开后台了TAT不过幸好，看样子似乎运气来得还不晚，委屈大家了，最近JJ真是各种无力＝＝＋挨个儿抚摸亲吻之～于是备份如下—— 等到真的亲临了现场，苏澈这才知道，海燕之前的那些形容绝对是一点也不夸张。 他和库洛两个原本还跟在海燕身后不紧不慢地闲庭信步着呢，可是等到三人就差着最后一个转角，眼看拐过去就是五番队队舍大门了的时候，前方传来的那一阵阵鼎沸喧哗声，就已经毫不含糊地直抵到了他们耳边。 苏澈和库洛两人几乎是立刻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奇。 “原来……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么？”苏澈皱了皱眉，再看向不远处被黑压压一片死霸装牢牢围堵住的五番队大门的时候，眼神中不由带上了些许审视的意味。 虽然苏澈之前也有想到过，同性生子技术的出现有可能在死神世界掀起一股猛烈的改革旋风，但是他的的确确没有想到的是，这股旋风居然吹起得这么早，这么地……来势汹汹。 “我说，你们尸魂界也受现世的影响开始出现男女比例失调问题了么？不然的话怎么……”苏澈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这丝毫也不妨碍海燕理解他话中未尽的含义。 而理解了这层含义的结果就是，就算是以阳光爽朗性格特点著称的海燕，这时也有些挂不住嘴角那大大咧咧的豪爽笑容了——口胡！这群家伙丢脸都丢到异世界去了啊混蛋！平时一个个看过去正经着呢，谁承想到了紧要关头（这有什么好紧要的啊＝＝），居然一个比一个表现得让人拳头发痒！ 但是没办法，这就是尸魂界现在最真实的现状——一句话，不认也得认！ 于是黑毛燕子蔫巴巴地耷拉下脑袋，一向元气满满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有气无力起来：“澈酱，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别捉弄我了？看我烦恼的样子很有趣吗？” 海燕原本想自己都沮丧成这样了，身为自己好友的苏澈起码也会收敛一些的吧？然而很快地，他发现自己错了＝= “嗯，很有趣啊。”茶发的俊美男子说着抬手推了推诡异地反光中的金丝边框眼镜，笑得一脸温和无害。 海燕胸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无可名状的无力感，把他噎得差点当场吐血三升。 “澈酱……” “好了，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估计惣右介现在也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吧？”果断地拦截掉海燕还想再继续下去的哀怨腔调，苏澈率先迈开步子，直接走向五番队队舍的——一侧围墙。 不是他硬要标新立异不走寻常路，而是寻常路阻塞得实在太过严重，让他没有信心能顺利从那里通过。 也不用多做些什么，只见苏澈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抬手扶上了那雪白的墙沿，下一秒，就好像被什么不知名的物质融化了一般，高耸坚固的围墙中间，很快地融出了一个足够体形高大的成年男子轻松穿行的巨大空洞。 “说真的，每次看到你露出这么一手，我才会稍微产生一点‘啊，澈酱这家伙原来还真的是那传说中的魔法师啊！’的感觉。”跟在苏澈和库洛身后穿过那个巨大的融洞，又亲眼看着苏澈再一次挥手，瞬间将其填平——几乎是眨眼之间，整面白色的墙壁就又变回了之前完好无损的模样，海燕抬手抓了抓头发，语气中多少有些感叹的意味。 苏澈笑看了他一眼，拉了库洛转身就走：“得了，发表够了感想就快点跟上，不然惣右介那边就真的要扛不下去了。” 他家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干儿子啊…… 无奈地摇了摇头，苏澈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与此同时，正被以京乐春水为首的死神大军围堵在自己队舍里的棕发男人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抬眼环视了一圈将整间屋子塞得满满当当，除了他身边的一小片范围竟是让人再找不出来一点点空间的一众人等，这位最近在尸魂界，乃至整个死神世界掀起了一股热议风潮的队长大人不由轻轻勾起一个标志性的温和笑容，转眼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个放荡不羁的黑发男人：“京乐队长，这是怎么了？难道瀞灵庭内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么？” 不然这么一大早的，你们怎么都不去各忙各的而是凑到一起跑来我们五番队堵人？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口，但是蓝染那含笑的眼神很明白地表达出了主人的意思。 身披梅红色羽织的狂放男人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更是毫不犹豫地狠狠吐着槽：你这是明知故问吧？现在整个尸魂界上下，谁不知道最近轰动一时的同性生子技术是出自你蓝染惣右介的手？现在居然还来问我浄灵庭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所以说装糊涂扮老实人什么的，绝对要有个限度的吧！ 京乐撇了撇嘴，也懒得和某人绕圈子了，于是索性直奔主题：“蓝染队长，多余的寒暄就不必了吧。我想我们这群人今天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看着眼前这个一贯肆意随性的男人露出难得的认真严肃表情，蓝染于是也随之微微敛起了笑意，“京乐队长，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虽然我的确很清楚你们今日的来意，但是实话说，要我照办，恐怕……不行。”看着房间的一众人等的情绪随着自己的拒绝果然有向暴躁化发展的趋势，蓝染抬手推了推眼镜，果断地又加了一句：“不是我蓝染小气，只想将自己掌握的技术藏起来不愿与诸位同僚共享，而是……” “而是山本总队长的命令吧。”接下蓝染话题的，是一直安静地坐在京乐身后，直到现在才第一次开口的碎蜂，“蓝染队长，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答应了总队长什么，但是如今……看看这些聚集而来的队员们吧！这个数目，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你和总队长的预期了吧？即使如此，你还是不愿意改变主意吗？” 这番话说得……倒也有理。 蓝染看着对面那个冷着一张脸对自己咄咄相逼的清丽女子，心中忽然一阵好笑：“碎蜂副队长，对于你也出现在了这里的这件事，我并不感到惊讶。但是，唯一让我感到万分不解的是，你为什么能够……如此坚持？” ——在明明十分清楚，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或许永远也不会回应你的感情的情况下。 说到碎蜂和四枫院夜一以及浦原喜助这三人之间的纠葛，恐怕是个瀞灵庭内部人士——就算消息并不那么灵通——也能说出个四五六来。 毕竟，当年这件事闹得很大，过程那是相当轰轰烈烈，想不让人记忆深刻都难。 说起来，这事情还和蓝染有上那么几分关系。 想必之前大家已经注意到了，蓝染称呼碎蜂为副队长而不是队长，这是死神世界原剧情发生了巨大改变的一个证明，也是碎蜂、夜一和浦原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纠葛的一个证明。 当年，库洛假借灵王的名义在蓝染和白哉面前完美地上演了一出苏澈掠夺记，当时他留给这两人的讯息就是，想要找回苏澈，就去颠覆瀞灵庭，团灭中央四十六室，在虚圈称王称霸以后，自己构筑一个王键然后来到他的面前吧！如果能做到的话，他们此生或许还有能再见到苏澈的可能。 ——当然，事后苏澈对这种无比扯淡的借口大大地嗤之以鼻了一番。 但是对于当时分别还是青年和少年的蓝染和白哉而言，这个突然出现的自称为灵王的陌生男人所说的一言一语，都是关系到他们日后是否能得以与苏澈再次相见的关键！ 所以两人对此不能不信，也不得不信。 若说蓝染本就是个心中没有身为死神的自觉和归属感，反而觉得在虚圈的生活才比较适合自己，因而对团灭四十六室颠覆瀞灵庭一事没有半点抵触的人的话，白哉和他自然是不能一样的。 毕竟他生来就是瀞灵庭四大贵族之一朽木家的长子嫡孙，从小接受的教育也好，心中已经逐渐开始定型的原则和信念也好，都告诉他无论身为朽木家少主还是一个未来的高位死神，他的责任和义务，就是好好保护瀞灵庭、维护以中央四十六室为首的庭内贵族的利益和尸魂界所有住民的安全。 所以颠覆尸魂界什么的，这种事请在白哉看来简直是完全不可行的。 不可否认的是，虽然心中对如父如师、非常疼爱自己自己也非常尊敬喜欢的苏澈怀着相当深刻的情感，但这份情感并不足以支撑白哉违背自己十几年来所受到的教育和思想灌输，对本应用一切去维护的整个尸魂界挥刀相向。 所以有一段时间里，白哉和蓝染之间的关系其实相当僵硬而疏远。因为他们一个选择了听从库洛的话，开始处心积虑地设计如何推翻瀞灵庭的秩序，另一个则是走上了与前者截然相反的道路，决定继续默默守护这个生养了自己的世界——当然，即使他知道蓝染那个时候已经存下了叛离尸魂界的心思，但是因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以及自己在尸魂界和苏澈之间到底还是选择了前者的愧疚，白哉最终还是沉默地任由蓝染一步步地策划并执行着自己的尸魂界颠覆计划，并没有向任何人告发这个“叛变者”。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苍纯“因故殉职”。 蓝染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天空中堆满了厚厚的积雨云，可是雨水却迟迟不肯落下，只是在空中越积越多，天色阴沉得直让人心里发闷。 他正像往常一样坐在队舍里处理着繁琐的公文，房门却忽然砰的一声被人狠狠撞开。 抬眼望将过去，出现在门口的，却是已经很久都没有和他说过话的白哉。 蓝染看到白哉出现在自己门前的第一反应是意外，但是紧接着他就皱起了眉头，起身迎向那个低着头，明明一身干净整齐然而此刻却只让他觉出其实狼狈非常的黑发少年：“白哉？出什么事了？” 蓝染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少年此刻正剧烈起伏的心绪。证据之一就是，一向对灵压控制精准得宛如手足的少年，此时竟然周身灵气四溢，只怕一个控制不好，就会产生巨大的灵力暴动。 蓝染于是知道，恐怕……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白哉？”小心地上前两步，蓝染伸手欲拍少年的肩膀，却被猛然抬起头来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惊得一时僵住动作怔在了当场。 只见少年原本应该冷冷淡淡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俊秀脸庞之上，此刻却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悲痛、绝望和憎恨的神色，就好像全部的负面感情都在这一瞬间集中在一起爆发了出来，彻底侵占了他的全副心神——可是偏偏，他的眼神却是平静冰冷的。 平静冰冷到，连蓝染都忍不住为之心中一颤的地步。 “是不是……苍纯桑他……？”出了什么事？ 除此之外，蓝染无法想象，还有什么事情能让白哉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拥有现在这样的眼神。 果然，在听到苍纯名字的瞬间，黑发少年眼底冰封万里的冷色狠狠动摇了一下，随之泛起的，是滔天的恨意和更加冷厉的杀意！ “惣右介。”白哉的声音冰冷低沉，那比之平时嘶哑了不止一点的音调，顿时让蓝染的心猛地一沉：“我现在加入你的尸魂界颠覆计划，会不会太晚？” 第70章 番外番外·生子革命03 蓝染默然不语地定定凝视着白哉那双满含怨恨杀气的墨色眼眸，表面看去依然是一派从容淡定，然而内心里……却是已经惊骇得大浪滔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之前一直坚定不移地秉持着自己的原则和信念，不惜与他为敌、甚至不惜与小乌反目（在白哉和蓝染关系僵硬的这段时间里，得知白哉不肯为救苏澈放弃守护尸魂界的“使命”，更不可能会对虚圈生物假以辞色的小乌，在向白哉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干脆利落地离开尸魂界，回到虚圈去了）的白哉，说出要加入他颠覆尸魂界计划这样的话来？ 蓝染皱眉，心中那份不好的预感，这会儿竟是愈发强烈起来：“白哉，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不知道？”白哉冷笑，神色之间满是肃杀冷厉，“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这么说——惣右介，我要彻底毁掉瀞灵庭，我要整个中央四十六室为他陪葬！” 蓝染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听到这里，他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此之前他曾做出的猜测，无疑已经被证实十之中九——果然，苍纯出事了！ “白哉，你先冷静下来好好告诉我，苍纯桑他到底怎么了？还有这件事……怎么会牵扯到中央四十六室？”蓝染这时也不再去顾虑白哉的情绪和灵压究竟能不能继续保持稳定了。他强硬地几步上前，伸手将白哉一把扯过来按坐在桌旁的软垫上，又回身斟了一杯热茶，硬是塞进白哉手里让他牢牢捧住。 其实……不用白哉来回答什么，蓝染心中，已经有一个大致的猜测在逐渐成形。 再加上白哉从出现在他面前起一直到现在的所有表现，还有那句让他心中为之一颤的“为他陪葬”…… 这林林总总的迹象相互串联在一起，蓝染怎么会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去证实，更不愿意由白哉本人来亲自向他证实，那个预想中的结果罢了。 叹息一声，蓝染抬手，像白哉还小的时候他经常对他所做的那样，轻轻揉了揉那头虽然不似幼时那般柔软，却依然顺滑伏贴的黑色长发。 这沉默无言的安慰无疑重重直击了白哉心底的最后一丝柔软，让他一瞬间竟然露出了好像快要哭泣的表情。可是，下一秒，那份柔软和脆弱就又被主人密密实实地封印在了心底，面上余下的，只剩波澜不兴的平静冷漠。 “还要我再说什么？难道你不是已经全部都猜到了？”白哉的声音清冷低沉，嘶哑之中隐隐透出一股极深极重的疲惫、失望和浓浓的憎恨，“对，没错，就是那群老家伙……那群早该去见灵王的老家伙！因为我顺利从真央毕业进入了六番队，因为我在上个月的挑战中一举赢得了三席席位，因为害怕整个六番队从此完全掌握在我们朽木一族的手中，让他们连眼线也插不进来，因为害怕这会影响到他们现在万分满意的权力格局……就因为害怕这些！他们居然设下了一个歹毒的陷阱，将父亲骗入其中，陷害致死！” 说到这里，白哉的声音已经嘶哑到不成样子，那双漆黑深邃的如夜眼眸之中，浓烈的恨意汹涌翻滚，几乎要溢出周身…… “这就是我一直努力试图去守护的秩序，这就是尸魂界权力核心中央四十六室的做法！就连爷爷他也……在知道真相以后只能把自己关进房间，却什么都无法去做！这就是我要守护的世界！”白哉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在蓝染的记忆之中，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白哉说出这么多话了——自从乌尔奇奥拉挑明身份离开尸魂界以后，白哉似乎就变得一天比一天沉默，就算，原本他其实也不是多么多话的人。 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乌尔奇奥拉还用小白蝙蝠的拟态陪伴在白哉的身边，苍纯还没有被日益繁重的任务渐渐拖垮身体（由此可见中央四十六室针对朽木家的算计其实由来已久），而苏澈……也没有毫无征兆地莫名从他们的生命中消失，那时候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美好，现在想来，简直就像是一场虚幻的甜美梦境一般…… 苦笑着摇了摇头，蓝染收起心底莫名浮起的那丝感性伤怀，看着眼前明显已经被滔天的恨意填满整个胸腔的黑发少年，他真的已经不知道，这时的自己，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说出怎样的话了。 他的确擅长伪装，也能够完美地隐藏自己真正的意图和情绪，可是现在，对着从小被自己真心当做异姓兄弟看着长大，明明还只是一个少年而已却不得不背负上情感与信念上的双重背叛，因而整个人都几乎快要完全崩溃掉了的白哉，蓝染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于是他只能静默片刻以后，伸出手，将剧烈颤抖着、为了克制自己过激的情绪压抑自己近乎暴动的灵压而将手心都攥出血来，一遍遍在心中默念着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流泪的白哉紧紧抱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着对方即使如此，却已然傲然挺直的背脊。 “我会立刻安排小乌过来。”感觉到胸前的衣襟慢慢被点点湿意浸透，蓝染手上的动作不由放得更轻，稍微安下心来，他飞快地在白哉耳边如此承诺。 ——事后证明，蓝染的这个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看着甫一见面就紧紧抱在一起的一人一蝙蝠，就好像之前在两人之间爆发的那场巨大矛盾并不存在一般的白哉和乌尔奇奥拉，蓝染沉默地推了推眼镜，而后二话不说地直接闪人，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久别胜【嗯咳～】的这两只。 再接下来，那之后的不久，白哉彻底宣布加入瀞灵庭覆灭计划，从此成功地成为了护庭十三番之中的第二位策反队长…… 原本蓝染的回忆应该到此打住的，但是不知各位看官是否还记得，引出这个话题之前，其实蓝染队长在考虑的问题，是四枫院夜一、浦原喜助和碎蜂三人之间那闻名整个瀞灵庭的纠缠不清复杂关系。 之前有说过，这件事多少还是要和蓝染扯上几分关系的。 当然这几位当事人之间的复杂纠葛那是早就存在的，只不过在让这纠葛变得众所周知的这一方面，蓝染队长似乎好像也许大概（＝＝），做出了一些“小小”的贡献。 事情的起因是利用崩玉进行的死神虚化研究。 要说剧情这东西，某些时候还是非常难以抗拒和改变的。即使蓝染从小被苏澈养大，很好地继承了某人笑里藏刀的行事方式，对自身真实性情的伪装，也绝对比之原著只高不低，但是不明原因地，当时还身为五番队队长的平子真子就是对他本性般地始终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所以蓝染顺势也就没跟自家队长客气，直接把人划拉到“可以用作实验的炮灰”那一栏名单里去了（所以说平子桑你到底是有多悲剧＝＝）。 于是虚化实验毫无阻碍地按照计划一步步进行着。 这次有了白哉和虽然拟形为小白蝙蝠，但是却有着瓦级实力的乌尔奇奥拉的协助，蓝染的工作更加轻松隐蔽，进展也自然更加迅速顺利——直到，原著中的破面军团几乎被蓝染团灭的那一天。 虽然已经十分小心谨慎，但是那一天，沉寂许久的剧情君突然发威，到底还是让一直心存蹊跷的浦原发现了蓝染的所作所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他身边可没有跟着四枫院夜一。 于是按照原著，蓝染迅速撤离以后，转身就将虚化实验的这个罪名安加在了浦原身上，逼得他不得不立刻带着破面军团逃离了尸魂界，从此在现世开起了那家诡异的小杂货店。 当然，浦原那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与他交情甚笃的夜一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但是现如今她又没有和浦原一起当场见证蓝染的虚化实验，即使她再怎么坚信浦原并没有做出这一切，但是浦原在那之后迅速逃离尸魂界，并且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行为……怎么看怎么都是畏罪潜逃。 因此，即便是身为四枫院家公主的她，再加上二番队队长和隐秘机动最高司令官的头衔，也不可能公然去与对浦原发出通缉的中央四十六室叫板，说他们判断错误，冤枉了浦原。 但是那段时间里，夜一为了浦原喜助四处奔走，想尽了办法却是不争的事实。 即使以四枫院家的权势，整个瀞灵庭中稍微有点家底的贵族们都不会认为夜一与浦原之间的感情能够发展到最后，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看清这个四枫院家公主对那个浦原喜助究竟保持着一种怎样的感情。 而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面阻止了夜一此番行为的，正是碎蜂。 峰家这位最小的女儿崇拜着四枫院家公主这件事，在贵族中几乎可以说是人人皆知。 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即使没有峰家那古怪的家训，碎蜂绝对也会为了更加接近夜一，而拼命努力去加入隐秘机动军团。 所以当从小就如此憧憬着夜一的碎蜂看到那个在自己心目中永远是高贵美丽，完美无双的夜一大人，竟然为了一个叛徒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形象的时候，她当然无法接受，于是唯有亲自出面制止。 当然，夜一是绝对不会轻易就被说动的。 但无论她再怎么相信浦原，再怎么想要为他平反，但是一来，她没有任何证据更不能公开与中央四十六室撕破脸，二来……碎蜂的耐性，从来都不比她差。 结果就是一段时间坚持下来，渐渐地，夜一也就不再去调查取证什么了。 而这期间，虽然碎蜂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但只要是个明眼人又有谁会不会看不出来，她对夜一所抱的情感，其实并不只是憧憬敬爱那么单纯的呢？ 于是，闻名瀞灵庭的这段轰动一时的三角纠葛，其实就是这么来的。 而说到那之后的发展嘛…… 早在之前苏澈决定和山本老爷子也顺便摊一下牌（毕竟人家老爷子还顶着死神世界高手高手高高手的名头不是？）的时候，就已经成功为浦原洗脱了罪名，让他得以重返瀞灵庭，现在正作为特别顾问在十二番队那边的实验所里任职。 当然，经此一事以后，他也已经不再在意曾经无比纠结的身份不对等问题，虽然依然有点小别扭，但目前正与夜一处于甜蜜的热恋期。而婚期据说也在夜一“非喜助不嫁，不同意的话就做好四枫院家嫡系绝后的准备吧！”的彪悍发言之下，被四枫院家的长老们含泪定在了一年之后——可以说两人的关系，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没有什么不妥的了。 所以对于碎蜂也出现在了自己队舍里的这件事，蓝染才会感到有些诧异。 明知已经无望，却还是想要通过拟虚化改造，来得到能够与同性孕育子嗣的能力么？实话说，蓝染不是很能理解，现在的碎蜂心里，究竟抱着怎样的念头。 “京乐队长，碎蜂副队长，还有各位。”清了清嗓音，蓝染抬首，颇有些无奈地再次开口：“我知道你们今日来此的目的，自然，如果能够做到的话，我很愿意满足诸位的要求。但是！”说到这里，蓝染话锋一转，神情也随之严厉起来：“但是，拟虚化改造并不是说执行就可以执行的！虽然只是模拟虚化，通过这种方法来增加死神们的战斗力和灵力上限而已，但与虚化二字扯上关系……我想各位应该都很明白，一旦改造过程出现一点点的失误，那么可能造成的后果……” 蓝染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屏息凝神地注视着自己的一干人等：“还是说，即使出了问题，对诸位而言……也无所谓？” 换言之，你对自己身为死神还是虚根本无感？ 蓝染这句成功将在场众人堵了个哑口无言的“温和”询问，听在正巧来到了他房门口的苏澈耳中，不由让他立刻绽开了一个满意到不行的骄傲笑容。 扭头，看向同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黑发恋人，苏澈的笑容中充满了炫耀的意味—— 如何？这可是我养大的孩子！ 库洛淡然一笑，伸手揽过恋人的肩膀，纵容地默然不语。 一旁被迫罩上了N层各种隔绝气息、声音和灵压结界的海燕见状不由捂脸无声咆哮—— 尼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此大方甜蜜地晒恩爱，你们是想闪瞎多少人的狗眼？！ 又一想到一门之隔的房间另一侧，不知多少同僚被惣右介那个狡猾的家伙一句亲切问候阻断了所有话头恨不得喷他一脸血，燕子同学于是立马又淡定了下来。 救苦救难的总队长大人，您手下的队员诸君们，今天也被耍得很惨。 黑毛燕子扭脸遥望一番队队舍的方向，莫名地让人感觉……一脸沧桑＝＝ 第71章 番外·生子革命04 当然，山本老爷子可没有什么远距离读心术。所以海燕青年的各种祈祷（？），他老人家表示一句也没有收到。 所以等到某只燕子自己感性够了，想起来此番将苏澈和库洛两人拽来尸魂界的目的的时候，那边那腹黑无良的夫夫俩已经从自己的半位面中取出了成套的桌椅茶具，自顾自地坐在门廊上通过透视魔法，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室内终于反应过来的尸魂界众死神群舌战蓝染的精彩戏码。（＝＝b） “我说两位……”海燕真心觉得自己很可能是胃穿孔了，不然你说这一抽一抽的疼法……它是为了个毛呢？ 我火急火燎地把你们找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坐在旁边看戏的！——虽然真的很想这么说，但是理智地权衡了一下利弊，海燕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闭上嘴，什么也别说了。 毕竟，现在这两位看上去兴致正高，自己的劝告能不能被他们听进去还是两说，更不要说如果打扰了苏澈的兴致，自家那位腹黑又爱记仇的好友又会为自己准备一份怎样的“回礼”了＝= 想到这里，海燕觉得自己的胃疼得好像更厉害了一些…… 于是把先暂且放下海燕的纠结和烦恼不提，让我们把视角转向此时正言笑晏晏地端坐在和室一角，言语间不带一丝逼人锐气，然而却硬生生将一屋子的死神们挨个儿堵得哑口无言的蓝染队长。 素来温和亲切的俊逸脸孔上依然挂着招牌样的浅浅微笑，此时的蓝染看上去与平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刚刚被这位队长大人用各种表面看去平和柔软一片，实际仔细听来却是内藏无数锋芒的语言陷阱轮番“陷害”了一番的屋内众死神们，却再没有一个肯相信传言中是位不折不扣的好好先生的蓝染惣右介队长，真的是一位所谓的“好好先生”了！ “蓝染队长，说到底，您就是不肯答应为我们进行拟虚化改造是不是？”好说歹说了半天，对方不仅依然不为所动，甚至还狠狠地利用锋利的言语之刃大大打击了己方的士气，于是终于有耐心不佳的人绷不住自己日渐焦躁的情绪了。 蓝染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他微微抬眼看向那位发言的年轻死神，眉眼间瞬间带上了温和谦逊的淡淡笑意：“浅仓君，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想为大家做出改造，也真的很不想拒绝大家让你们感到难堪，实在是总队长有命……” “什么总队长有命没命的（这话说的＝＝）！别拿大家当傻子！之前你瞒着总队长进行死神虚化实验还把罪名嫁祸给浦原队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总队长！”这位话音刚落，就见不只是蓝染，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几乎都在瞬间变了一变，于是自己的脸色也立刻跟着变得难看起来——糟糕！他一时激动，竟然把不该讲的就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大方方地吼了出来！这下……可该怎么收场？ 蓝染才不管这位初出茅庐的小死神心里究竟懊悔郁闷成什么样了呢！既然人家乐得帮自己转移众人关注的焦点，那他又何乐而不为？ 于是瞬间被在场众死神意味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眼神全方位紧盯住不放的蓝染队长大人轻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是连伪装都懒得去做的嘲讽讥诮：“你是哪家的孩子？这件事……我记得当年知情的人都在总队长那里签订过保密协议的。” 这句看似轻飘飘的疑问弄得那位说漏嘴的小死神脸色又是一白，神情更加慌乱无措起来。 蓝染轻瞥他一眼，并不再继续刺激他，只是转向在他变相地承认了那小死神所言的一切皆为事实以后，看向他的眼神愈发复杂了的在场众人：“各位还有什么疑问？” 如此淡然闲适的姿态，一时之间倒是让自认立场坚挺的一众人等彻底没了言语。 问他们还有什么疑问？他们的疑问多了去了！前些年浦原喜助带着破面军团回归尸魂界，是总队长山本老爷子亲自出面做的保。当时瀞灵庭高层官方给出的解释是，浦原当年并不是做的虚化实验，而是在研究死神灵力上限和力量解禁的方法时出了意外，而破面军团则是这场意外最直接的受害人。 当年因为他们是以死神之躯却获得了虚化的能力，浦原怕上层一时无法接受他们的这种新形态一个狠心下达全员剿灭令，于是不得已之下才带着他们一起逃往现世。而现在，因为虚圈构造的整个改变（之躯有提过苏澈和库洛改变了部分法则，让大虚吞噬的灵体保留自主意识和存在只消散灵力的事情还记得不？），死神和虚之间虽然依然还是处于对立状态，但却已经不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所以浦原等人互相一合计，就决定还是回到尸魂界，回到他们的故乡来。 当然，以上给出的，是所谓的官方版本的解释，当时也的确是被大多数民众所接受了的。甚至，破面军团在回归尸魂界以后，还在山本老爷子的授意之下组成了一个新的部门，直属总队长管辖，可以算是独立于护庭十三番之外的一个部门，当时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 然而，部分瀞灵庭核心权力者们所获知的真相，却与此完全不同。 山本老爷子直接摊开跟他们说了，当年进行了虚化实验的真正“元凶”，其实是现任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不光如此，他还是现如今虚圈真正意义上的掌权人——当然，这一点就没有必要跟太多人提起，老爷子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只是，蓝染虚圈掌权人的身份不揭开，某些被权力迷花眼的人自然就不能认清现实，所以不接受总队长的提议，坚决认为应该“处决蓝染，还尸魂界民众一个真相，还浦原队长等人一个清白”。 这样的意见传到山本老爷子耳中，自然是让老人家哭笑不得。这时候他早已经从苏澈那里得知了部分完整的真相，知道苏澈和他那位黑发恋人的真实身份，自然也知道当初库洛抛下要蓝染颠覆尸魂界，走上反派BOSS之路那样的话背后隐藏的真正理由究竟是什么。事关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能否继续安然存在，山本老爷子认为蓝染当年的选择和做法根本无可厚非——当然，老爷子心里清楚得很，蓝染做出那样的决定绝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养父苏澈，而不是尸魂界的生死存亡。 但是即使如此又能怎样？人家有实力又有背景，虽然身后站的不是灵王，但却是被证明比灵王段数高出了不知多少的存在！ 这样的靠山……谁能得罪得起？ 再者而言，当时向自己表明身份的时候苏澈也已经明说了，当年的事情虽然的确不是出自真正的灵王的授意，但是，那又怎么着了？真的需要的话，他们随时可以拿出灵王的手信！甚至于当面对质也不是不可以，所以如果哪位对蓝染无罪一事有意见的话，那就大大方方地放马过来吧！灵王……随叫随到！ 这很明显就是在仗势欺人，人家苏澈和库洛·里多大人自然也是一点都没否认——我们就是仗势欺人怎么了？这个“势”就明明白白地摆在这儿了，你爱怕不怕啊！（＝＝） 虽然这乍看之下的确有点无耻，但是……谁又能否认这绝对行之有效呢？ 山本老爷子最后被那群权力欲熏心、硬是看不清眼前形势的白痴们逼得彻底没了耐心，于是直接将蓝染背后的靠山端出来了——有意见？可以，准备跟灵王当面对质吧！ 这话一放出来，有点脑子的谁还敢找蓝染麻烦？谁不知道瀞灵庭核心权力层其实是代替灵王在掌管整个尸魂界的权力？他们是真傻了才会把灵王招惹到下界来！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被压了下来，最后得知整个真相的，也不过是一些处于权力核心的家族的嫡系成员罢了。 而事实上蓝染对于真相是否会被公开在整个尸魂界一事并没有多么在意，在他看来自己之所以维持着现在这样人畜无害的好好先生形象规规矩矩地在尸魂界生活只是源自于一种乐趣而已，即使真相被拆穿，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平静地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对他而言，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或者说，他其实巴不得立刻离开尸魂界回到虚圈去！起码，在那里没有一个叫乱菊的性感女人，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加粗】他的【加粗/】银的身边，让他看了就觉得碍眼。 可是偏偏他却又是动她不得，因为她是银少数几个非常重视的存在之一！ 想到这件事，蓝染眼中不由瞬间闪过一抹冷色。 这骤然转变的眼神自然没有逃过一直仔细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的京乐春水的眼睛。 这位向来不羁奔放的队长于是立刻做出了反应。 并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看向蓝染的目光中已然带上戒备和审视，京乐哈哈一笑，就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伸手拍了拍蓝染的肩膀，语气轻松自如：“哎呀，小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传言，气急之下一时口不择言地胡乱说出来了而已，蓝染队长不会因为这样就生气了吧？” 当年的事情作为山本老爷子亲传弟子的京乐自然也是知情人之一，但是，眼下可不是揭开真相的好时机！所以他只是打着哈哈，笑笑地准备揭过这个话题。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蓝染却并没有一丝配合他演戏的意图。他只是微笑地坐在那里，不接话，却也不反驳。 京乐顿时有些摸不清他的想法了。 两人沉默着对视数秒，室内的空气，一时也显得有些胶着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 蓝染整个人蓦地一震，然后忽然微笑起来——与之前那没有任何意义的习惯性微笑不同，现在蓝染的这个笑容里，多出了许多真实的成分。 “澈，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立刻让我知道？” 蓝染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就见自家养父大人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一脸揶揄。 第72章 番外·生子革命05完 “要是让你知道了的话，还会让我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场好戏么？”苏澈无视身高差距伸手揉了揉蓝染的头发（＝＝），好心情地说道。 蓝染闻言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侧身对苏澈一行人做出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神情间满是温情纵容。 对于自家养子的邀请，苏澈自然是要欣然接受的，可是看着眼前这满满一屋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黑衣死神，苏澈的眉头还是忍不住微皱了起来—— 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在场，让他们怎么好好说话？ 于是不等众死神有所反应，苏澈已经随意挥了挥手，然后满意地看着所有人瞬间呆滞了表情，然后井然有序地排成一列一个接一个地快速退出了房间。 “京乐队长，卯之花队长，还有……碎蜂副队长，三位请不必担心，我刚刚所使的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催眠魔法，那些队员醒来以后记忆只会停留在惣右介才是当年虚化实验真正实施者这个事实暴露出来之前的地方，我想……对于这个结果，各位想必也认为是比较合适的吧？” 就当没看到某位梳着环铃蛇辫的黑发女子那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另一边身披梅红色羽织的长发男人唇角挂起的笑容愈发显得吊儿郎当然而却在瞬间晦暗下去的眼神，还有某位将自身的存在感压得极低、自始至终都笑意盈盈地坐在不引人注意的靠墙的角落里的大神，苏澈完全没有刚刚当着人家队长的面欺负了人家队员的自觉，反而落落大方地在那三人的对面坐了下来，言行举止间不带一丝尴尬。 他这样的表现让原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碎蜂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室内于是顿时弥漫起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气场，让八面玲珑如京乐者，都不由自主地微敛了笑容。 蓝染见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 他知道，他家养父大人这是在帮他找回场子呢。 虽然并不介意被这些因为性向问题所以无法孕育后代，现在却忽然得知居然有了可以解决一直以来困扰着他们的大问题的方法因而无可厚非地变得有些过激的死神们“围堵”在自己的队舍里，当然也并不介意之前某位不知轻重的初出茅庐小死神泄露了自己的某个秘密，但是不可否认地，蓝染对于这群不说只是动动手指，但事实而言还真的不需要他费多大的力气就能轻易解决掉的“小家伙”们居然敢用那样嚣张的态度对待自己这件事，多少还是感到有些不悦的。 而现在他家养父大人不仅注意到了他这一丝完全没有外露过的不悦情绪，而且还在用这样明摆着就是在给人添堵的方式替他报复回来…… 这让蓝染的心情愉悦指数瞬间上扬了不知多少个百分点，之前那些小小的不快，早不知被主人抛到哪里去了。 于是他也就乐得袖手旁观，看着苏澈和尸魂界著名的某两位心思玲珑人士“斗法”。 ——不过话说过来，其实比起京乐春水，卯之花烈队长大概才是更加需要小心注意的那一个吧？ 看着对面那位连脸色都没变过的黑发秀美女性，蓝染不由如是想。 果然，几乎就是在他的目光转过对方身上的下一秒，那位笑容柔美，给整个尸魂界所有知道她的人以温婉端庄的大家贵女印象的四番队队长大人，就微笑着温柔地开了口：“苏桑说的不错呢。如果不是你及时采取了必要措施，恐怕事后，也要麻烦蓝染队长的。” ——这话听得蓝染瞬间眉心一跳。 敢情这位队长大人，是把他的镜花水月当专业催眠器了？ 对自己的爱刀还是比较重视和在意的蓝染队长表示，这种想法可让他感到不怎么愉快。 “哦？我以为到时更加麻烦的，或许应该是卯之花队长也说不定。惣右介虽然看着是挺温和稳重的一个人，可是发起脾气来却还是像个小孩子似的，下手不知轻重。这万一一个不小心施展过度……不知道瀞灵庭有没有脑残保障福利？” ——噗！蓝染差点忍不住笑场。 澈你这话说得也太毒太巧妙了吧？脑残什么的……再说，他的斩魄刀能力根本也不可能逆天成那样，随便一个幻术或者催眠大招放过去，就能把人弄成白痴什么的…… 卯之花队长嘴角的笑容微僵，却是没有再开口反驳苏澈的话。想来她也是知道，自己等人今天这样的做法，确实是不怎么妥当——虽然，她本人跟着一起来的很大可能性，其实是想要围观看戏的。 见卯之花不再出声只是继续温柔微笑，苏澈倒也没有继续与她为难下去的打算，笑了笑，他将视线转向了在场的另外两人：“那么，京乐队长和碎蜂副队长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 这很明显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京乐三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十分清楚地知道，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看来是没什么可能马上达成了。 不过只要蓝染人还在尸魂界一天，他们就依然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继续去希望和期待——俗语有言，来日方长嘛。 于是京乐三人很干脆地起身告辞，将空间留给人家那一家子人。 “看来……你今后真是有的不得清闲了。”目送着那三人的背影渐渐走远，苏澈抽空瞥了一眼身边的自家养子，语气里是全然的轻松调侃。 蓝染的回应则是抬手推了推眼镜，微笑不语。 一旁一直被当做是背景当然自己也努力想真的伪装成背景的海燕这时候才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非常认真地对库洛吐槽：“库洛桑，你相信吗？看到现在这个情景，我绝对能够确认，惣右介百分百是被澈酱亲手从小拉扯到大的！” 黑发的规则掌控者闻言大人笑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的各种意味……直把黑毛燕子君弄得心里噌噌发毛—— “……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行不行？” “你觉得有可能吗？”苏澈隐含笑意的声音从背后极近的位置传来，瞬间让海燕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 那一天，在蓝染的队舍里究竟进行了一场怎样的亲子谈话尸魂界的其他人自然无从知晓。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在那之后的不久，蓝染公开表明，只要征得山本总队长同意，他可以随时为任何有需要的护庭十三番队员进行拟虚化改造——当然，在改造之前，需要被改造者本人签下包括免责声明在内的数份保证书。 这样的声明一出，瞬间就把原本集中在蓝染身上的众人的注意力焦点大部分都转移到了莫名中枪（＝＝）的山本老爷子身上。 据说得到消息的时候老爷子爆着青筋沉默了很久，然后一字一句地这样说道——“这肯定是蓝染队长那位养父大人想出来的解决之道吧？好……很好！” 有目击者称老爷子当场就掰断了自己手中的拐杖，直接导致的严重后果就是不得不连夜让人赶做出来了另外一根……咳！ 总之无论究竟是谁想出的这么一手损招，它绝对是奏效了的却是不争的事实。 老爷子看着聚集在自家番队门前那黑压压的一大群各番队队员，心里那个感觉…… 他老人家的确就是不明白了，这异性恋有什么不好？怎么搞得这群小家伙，一个个的都去喜欢同性了？ 虽然说现在已经可以证实拟虚化实验的确不会带来什么太大的负面影响，而且运用得合理的话说不定还能为尸魂界造出一大批足以跟那位人类少年（指一护）的实力相抗衡的强者军团，但是到底和虚们抗争了大半辈子，即使现在双方已经不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老爷子只要想到自己手下会出现一群动不动就爆白骨面具的拟虚化死神……这心里，还是不大舒服。 但是如果他不同意…… 看着窗外才过了不到一刻钟却似乎又有所增加的人群，老爷子长长叹息一声，彻底忧郁了。 然而老爷子此时还并不知道的是……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或男男或女女的家庭组合在瀞灵庭里已经变得和男女组成的家庭一样普遍常见的时候，本以为自己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应该已经不用再为这个事情操心了的山本总队长大人，对着杀气墙外围成一圈静坐抗议的大批普通“整”，差点没烦恼的揪光自己的宝贝胡子…… ——所以说，有时候无法预知未来，其实才是一种幸福。 从某种渠道大致了解了山本总队长未来可能会遭遇到的种种不幸的某人扭头，与自家的无良恋人默契地相视而笑。 第73章 番外·算不算3P 熹微的晨光伴随着清亮的鸟鸣，唤醒了大床正中，那位一夜好眠的黑发青年。 长长的黑色羽睫扑簌簌地扇动着，不多会儿，青年便略显迷茫地睁开了眼睛。那双一向锐利清冷的墨色眼眸之中，此时却带上了一丝初醒时分特有的茫然无辜之色，直看得人心里一阵阵的砰砰乱跳…… “早安，桃矢。”就在这时，青年怀中蓦地传来一声清透柔和的呢喃问候，引得黑发青年——木之本桃矢甫一低头，就看见自家的灰发恋人正带着一脸温柔中混杂了些许迷糊的纯然笑意，目光专注地注视着自己。 桃矢于是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个柔和无比的微笑：“早安，阿雪。” 两人对视数秒，而后慢慢彼此凑近，交换了一个甜蜜缠绵的早安亲吻。 “唔，桃矢今天起得好像有点晚呢，没关系么？”埋首在男友怀里，一脸笑容地享受着对方温热的手掌抚过背脊时带来的阵阵舒适熨帖感，雪兔眨了眨依然有些惺忪的睡眼，随意地轻声问着。 “嗯，没关系的。”手指轻柔地穿插过恋人柔软的灰色发丝，桃矢漫不经心地应声。想了想，他接着又追加了一句：“教授前两天才刚刚了结了手头上的最后一个研究案，所以就趁这个机会多放了几天假。” ——桃矢目前就读于东大理学院的化学系，是马上就要毕业的研三在读生。 相对地，之前的两年与桃矢一样在东大读研，只不过选择的却是数学理论科学研究院的应用数理科学系的雪兔，则已经在去年的年末圆满完成了学业，目前正在东大附属的某研究所里攻克着着一些个人基础研究项目——顺带一提，那里，也是桃矢毕业后的择业场所所在。 这样看来，这对小夫夫之间倒也颇有了那么几分夫唱夫随的味道。 雪兔摇头轻笑了一声，嘿咻一下坐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向依然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的恋人：“好了，既然已经醒了就别再继续待在床上了！不如下楼去帮爸爸准备早餐吧？” 雪兔对苏澈称呼的改口源自于几年之前，他和桃矢之间恋情的彻底公开，以及……在桃矢的强硬要求下，他不得不搬到木之本家与他同住。 只要一想到那个时候苏澈脸上那了然又意味深长的浅浅笑容……不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雪兔还是依然会立刻脸颊发热泛红。 即使，他现在已经公开被承认是桃矢的伴侣，完全……成为了木之本家的一员。 想到这里，雪兔脸上不由又是一红。 而一直未曾将注意力从恋人身上转开的桃矢，又怎么会注意不到对方脸色的变化？ 脑中思绪略转，瞬间就明白了雪兔又想到了什么的桃矢略一挑眉，伸长手臂微微用力，轻易就将发呆中的灰发恋人掀翻在了大床中央…… “桃，桃矢……”忽然被黑发青年整个掀翻以后又瞬间压在身下，雪兔当然是吃了一惊。瞪大眼睛望向俯趴在自己正上方的恋人，灰发青年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中写满了嗔怪：“你闹什么……” 最后一个“呢”字还不等出口，就被黑发青年一口含进了双唇之中。唇舌缠绕间雪兔再发不出半点无意义拟声词之外的声音，只能无力地被桃矢压在身下，肆意“欺压”品尝…… 茫然失神的琥珀色眼眸，晕染上点点绯色的白皙脸颊，湿润晶莹的浅樱色唇瓣，还有急促的喘息和随之喷洒而来的灼热浓烈气息…… 桃矢眯起眼睛默默注视着身下剧喘不已的灰发恋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很久以前，两人正式确立恋爱关系的那一天…… 其实在那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桃矢都在烦恼着自己和雪兔之间的关系。 虽然自家爸爸曾经笑得无比温柔地对他说过，他和雪兔之间的这种感情，如果不叫做恋爱，那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再来形容，但是桃矢依然对此感到非常困惑。 他承认他喜欢雪兔，但是这种喜欢，究竟是出自于朋友之间那种惺惺相惜的默契，还是出自男性对于自己心仪对象的爱慕？ ——这一点，当时的桃矢自认还无法完全下达准确的判断。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依然保持着之前面对雪兔时原有的态度，让时间，来慢慢证明最后的答案。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与桃矢性格中干脆利落雷厉风行的那一面完全不符，然而却又从另一个侧面，再一次印证了他对雪兔无与伦比的在意——一切与雪兔有关的决定，他都做得如此小心翼翼，如此郑重谨慎。 不过，桃矢的这个稳妥计划，终究还是没有能够顺利地实施下去。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雪兔和桃矢进入研究生学院就读的那一年。 因为分属于不同的院系，各自的教授又都是各自学院里出了名的研究狂人，桃矢和雪兔在初入学的一个月时间里，几乎完全没有了交集。 不知道究竟是巧合还是天公不肯作美，两人的休息时间是完全交叉开的，一个闲下来的时候，另一个绝对会陷入分．身乏术的慌乱忙碌之中，从而杜绝了两人一切见面的可能。 就这样忙乱地度过了开学的第一个月，当两人都稍微适应了一下这样的生活，与同期的同学们相商着互换了一下工作时间，历尽困阻终于将自己的作息时间与对方的大致同调的时候，桃矢这才恍然惊觉，在他没有与雪兔两人形影不离，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碰面的这一个月时间里，雪兔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一圈男男女女，他们对待雪兔的态度，看向雪兔的眼神……无一不确确凿凿地表明了，他们对雪兔心·怀·不·轨这一事实！ 敏锐地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种异状的桃矢果断地迅速做出了反应。 先是通过苏澈的关系找人将自己和雪兔的宿舍调到了一起（因为选择科系的关系，非休息日期间两人还是住校比较节省时间也更有效率），而后更是实施了空闲时间紧迫盯人战术，让雪兔完全没有时间一个人独处，从而杜绝了某些狼子野心（这个词用在这里真的合适么桃矢君＝＝）的混蛋们对他的宵想，最后，桃矢更是利用一次理学院和数理科学研究院两院之间的跨院大联欢，隐晦又清楚地向众人传达出了，他和雪兔两人才是一对，不相干的人最好不要再来招惹两人中的任何一个的讯息，彻底拔除了后患。 而这一系列事情做下来，如果桃矢还不知道自己对雪兔究竟抱持着怎样的一种感情的话，那他可真就是来自迟钝星云的外星来客了。（＝＝） 而在那之后，由于桃矢的主动出击，两人间的关系短时间内便有了突发猛进的改变——原本之前就有暧昧缠绵的基础，再加上这一次情敌激增事件的刺激，两人间恋爱关系的确定，也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了，后期也……进展神速了。 不过就在这时，桃矢和雪兔却发现了另一个阻挡在两人之间的存在，那就是——月。 原本在与艾利欧的最终一战结束，《魔卡少女樱》剧情完全终结的那一刻，严格意义上来讲，月这个人就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当然，月城雪兔其存在本身，也不再单纯只是“月城雪兔”。 因为最终的心意相同与彼此承认，雪兔和月的人格早应该相互交融，在融合以后形成一个结合了两者全部特性的全新人格。 这个新人格应该既包括身为假身的雪兔，也包括身为审判者的月。 但是不知道中间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融合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完整而顺利地进行下去。 等到远在英国的艾利欧发觉到事情有异急电通知苏澈和库洛的时候，这两人却已经在电话这边笑得满脸从容淡然了。 “就这样下去又有什么不好？本来就是不同的两个人，融合在一起以后……我家桃矢君也会觉得别扭的吧。”当时面对一脸忧虑的艾利欧，苏澈是这样说的。“雪兔也好，月也好，在桃矢君的心中自然各有各的位置和分量。至于没有完全融合的那两人究竟会为未来带去怎样的影响……艾利欧，你已经不再是库洛·里多，我以为，看不见的未来应该更加让你欣喜期待才是的。” 很久以后，接到事件发展的最终结果报告的艾利欧摘下眼镜，对身边的观月歌帆笑着说道：“果然，我比不上那个人。” 能让艾利欧说出这样的话的事件结果，自然是相当令人匪夷所思，然而仔细想想，却也的确是在情理之中的—— 起初发现月的人格依然存在在雪兔体内某处，是在桃矢和雪兔尝试进行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 最是情动的那时那刻，当两人即将突破最后一层障碍，彻底彼此交融的时候…… 洁白硕大的一对羽翼却忽然从雪兔背后伸展开来，将他整个包裹进了其中。 目瞪口呆的桃矢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人，已经从灰色短发琥珀色眼眸的温柔少年，变成了银发银眸的审判之月。 “你要对我的宿主做些什么？木之本桃矢？”向来清冷淡然的绝美脱俗容颜之上不知何时居然染上了尘世特有的绯红羞恼之色，银发的审判者抬手划出月光构成的箭矢，箭尖直指向某位让自己变得如此奇怪的黑发少年。 而紧要关头不仅被夺走了心爱的恋人，甚至还被突然出现的神发展彻底囧住，全面压制了发育状况健康良好的小小桃矢的激情爆发的某位少年，此刻除了咬紧牙关对眼前这人怒目而视以外，还能再做些什么？ 尽管知道他们两个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毕竟那也是雪兔的身体，他难道还能真的与他动手不成？ 于是，打不得骂不听（＝＝），桃矢少年只能血和泪和到一起，默默地一个人往下吞T_T（辛苦你了少年） 从那以后，同样的情景不知道又重复发生了多少次，最后眼看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桃矢少年就差要不顾面子和隐私地跑去向自家爸爸求助了，雪兔这才拦住了自家恋人，然后一个人将自己关进房里，不知道与他体内的月说了些什么，自那天开始，月真的一次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所以说，你那一天到底和月做了什么样的交易？”桃矢才不相信月真的会那么轻易地就对自己两人妥协，他坚信雪兔一定是付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代价，才迫使月应承下了他提出的条件。 可是面对桃矢从未放弃过的追问，一向与他之间没有任何秘密的雪兔却只是微微一笑，闭口不言。 他怎么能告诉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审判者月，有的，只是一个融合了月的人格的自己了？ 终究，他们两个到最后还是变成了同一个人，只因为，对另一个人怀着相同的，无怨无悔的爱恋。 呐，桃矢，月说的对，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真相的最好时机。 我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地爱我，却也希望你能回应月即使消散掉大部分自身意识，也依然想要在你眼中留下那么一点点痕迹的炽烈情感。 所以，请先原谅我这样自私又狡猾的隐瞒吧。 呐，桃矢，我们这样……究竟算不算3P？ …… ——……喂！雪兔少年你也崩了么混蛋＝＝＋ 第74章 番外·最初的，最后的 … 这是发生在苏澈和库洛从尸魂界返回现世以后没多久时的故事。 当然，这个所谓的“没多久”，是针对于苏澈而言的。事实上在另一位当事人库洛·里多杀马看来，这段时间非但不能算是没多久，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久。 两人之所以对同一段时间有着如此完全不同的认识，归根结底，其实还是源自于两人对某一件事的不同态度——是的，诸君猜测得一点不错，这里所说的“某一件事”，指的正是众望所归的，库洛大人和某位人爸君的……初爱。（矮油亲爱的们你们看看我这小用词是多么地委婉矜持哟～这都是河蟹君的功劳哟口胡！＝＝＋） 原本说起初爱这个事情，在库洛看来，早在两人刚刚回到现世的那几天就应该已经发生了的。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在最初的那几天时间里，苏澈忙着和桃矢小樱联络感情，忙着将马上开学就要用到的课件资料之类的东西速度准备好，忙着向他的那位真田前辈的祖父交代他家的家传宝刀的最终下落（最后被证实那把刀的确出现在了日暮神社举办的那场古物交流会上，还有人记得这个剧情不？＝＝），忙着和冰帝学园的教导主任确定下一学期的课时安排，忙着…… 总之一句话，苏澈回来以后那是各种事情各种忙，唯独……没有留出时间来给库洛，让他得以成功实施自己准备了许久的那些计划。 理智上而言库洛自然是知道这并非出自苏澈的本意。 规则掌控者大人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即使有着温润柔和、谦谦君子的那一面，然而他家恋人本质而言，却也还是个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狠角色。只要是他真心承诺过的事情，他就绝不会找任何借口来推诿不认。 这其实也就是说，早在两人之间恋人关系彻底确立的那个时候，苏澈就已经做好了将他的所有完全交付给库洛的准备！所以，现在这种状况的出现，绝不可能是苏澈有心造成的结果——尽管十分清楚这一点，但是库洛心中某处，却依然还是存在着某种程度的不满的。 这不是针对苏澈，而是针对这个麻烦不断的现世。 ——有时候一时冲动劲上来，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把苏澈带到其他人都找不到的什么地方去，就这样两个人独处在一起，中间再不会插进任何旁人…… 轻笑着摇头叹息一声，库洛在这样的想法甫一冒头的瞬间，就立刻将之甩出了脑海。 不是他不想真的这么做，而是他十分清楚，自己绝不能够这样去做。 与成为规则掌控者之前那个因为死期将至，所以心中已经彻底放下了所有与现世有关的情感的自己不同，现在的　　苏澈在现世还有着许许多多的牵挂和羁绊，他本人必不会想要就这样突兀地离开，而库洛自己……也不会做出这样不顾恋人意愿的强迫行为来。 “所以说，澈你是真的很狡猾啊……” ——伴随着这声低低耳语的，是一个完全不像是库洛会做出的动作。 飞扑而来的过大力道将正坐在床上研究着什么资料的苏澈瞬间扑倒，猛地被整个人都压在了恋人身下…… “库洛？”困惑地眨眼，不明白向来成熟稳重的恋人为什么突然间做出这种小孩子一样撒娇举动的苏澈轻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 然而下一秒，不需要库洛回应什么，苏澈已经明白地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恋人那双灵活的大手已然解开了他身上那件宽大居家服的第一个扣子，此刻，正努力朝着第二颗扣子的方向前进…… “等等，库洛……”苏澈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时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他是该为自己居然有这等魅力，能诱使冷静理智的规则掌控者大人露出如此性急的样子而感到荣幸呢，还是该为自家恋人准备办事之前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上来就准备直奔主题的这种行为感到好气又好笑？ 苏澈无奈地低笑一声，抬手去推恋人的肩膀：“喂，起码……让我先洗个澡吧？” 他当然并不排斥和库洛之间发生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他们两个都是成年男性了，既然早已经互通了心意确认了关系，做爱这种事……自然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最近几天积攒下来的事情实在太多，处理起来让他真是忙碌不已分身乏术，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库洛原来……已经忍耐到了这种程度。 如此想来，库洛是真的很喜欢他的吧。 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苏澈抬眼看向已经开始在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肆意抚摸的黑发恋人：“呐，库洛，你真的……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么？” 说着，苏澈抬手，慢慢抚上库洛的衣领。 ————————我是因为大河蟹盛行所以此处请看作者有话要说的分割线———————— 奔骋过全身的甜蜜酥麻感，蓦然在体内炸开的灼热精华，以及……随之也释放了欲望的自己。 这就是苏澈脑海中有关这初次情事的最后一丝记忆。 所以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因为疲惫昏睡在库洛怀中以后，那个被盛传冷漠寡情的男人是如何珍存地为他清理了身体，最后珍而重之地将他再次拥抱入怀…… ——这是我们最初的深爱交融，也是我最后的确认和放纵。 澈，唯有你能与我比肩　，静坐于九霄之上，笑看尘世变迁……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先在这里对大家说声圣诞快乐！被后台和登录系统鄙视了两天的某人总算能爬上来更新了！内牛满面…… 于是这个番外写完，本文算是彻底划下一个完满的句号，宣告全文完结了！谢谢一直支持正版，对我不离不弃的亲爱的们！要相信，乃们是有福利滴～文中省略掉的三千多字内容，我直接放在公共邮箱里了，账号和密码如下，请亲们独立品尝～点击直达：最后定制和新坑都已经出炉，请大家多多支持～ 定制的话，从本月20号到下个月20之间是有活动的，参加定制的亲们可以抽奖，所以本文的定制虽然开得晚了几天，但是如果凑齐数目的话，不出意外应该是下个月20号就结束征订的，具体定制地址，大家可以关注文案链接或是去我的专栏。 至于新坑，在此奉上封面文案和地址，大家可以点击封面图直达：文案：一觉醒来，佐黎发现自己不仅换了个身体，甚至连性别都…… 诶？你说什么？性别没变？可是他穿的这厮……明明就是雅典娜吧？！ 于是，这是一个倒霉催的可怜娃子穿成雅典娜以后，一边防止自己的“真实”性别被一众圣斗士发现，一边努力发家致富、振兴圣域、寻找自家斗士间JQ的同时，不承想也把自己给绕进了JQ漩涡的，爱（？）与正义（！）交织的，纯洁热血（大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