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射雕之皇帝难当 作者:辰辰小天 文案: 为毛要穿越?还穿到历史上最软弱的宋朝! 到宋朝就到宋朝吧,当一个平民小老百姓得过且过也行, 但作者就是不让他消停,竟然给了他一个青天霹雳的身份——宋理宗赵昀。 我擦!这朝代,权臣都比皇帝好过…… 既然穿越了,就来创造自己的时代吧! 原本以为就一个历史穿越,但为什么洪七公会跑到他的御膳房?东邪西毒都出来了?下面是不是该郭靖黄蓉了???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世界??? 内容标签:武侠 穿越时空 江湖恩怨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若沈(宋理宗赵昀) ┃ 配角:射雕中的人 ┃ 其它:射雕,穿越,颠覆,BH皇帝 编辑评价: 本文立意新颖,让大学专攻宋史的苏若沈穿越到了大名鼎鼎的射雕英雄传里,而且好死不死的当了那个倒霉皇帝。 本文是以皇族的视角描述众所周知的武侠世界,将武侠与历史很好的统一。不拘泥于传统的皇帝需要维持宅心仁厚形象的认知和方式,在文中大胆使用近代手段。只是心态稍显愤青,有些偏激。 第一章 苏若沈慢慢睁开眼睛,身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只不过是昨天晚上酒喝多了,怎么头不痛,身体却这么痛? “大哥!你醒啦!我去告诉母亲!”入目的是一张焦虑与欣喜的脸。大约八九岁的样子,很清秀的男孩。 大哥?苏若沈愣住。这是什么状况? “你……”等一下……还未等说完,脑海中突然冒出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让苏若沈头痛欲裂,重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苏若沈已经拥有了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记忆。 这个身体姓赵,名与莒,11岁。父赵希瓐,为燕王赵德昭一脉。 虽为皇亲国戚,却埋没已久,现在与平民百姓无异。 到这里,非专攻宋史的历史系学生可能只是被普通雷劈;但苏若沈却是专攻宋史的大二历史系学生…… 于是他被天雷雷翻了。 赵与莒,公元1205年出生,父赵希瓐,为燕王赵德昭一脉;1222年立为宁宗弟沂王嗣子,赐名贵诚;1224年立为宁宗皇子,赐名昀;1264年病逝于临安。是南宋的第五位皇帝,史称宋理宗。 我靠靠靠! 穿越这么俗套的事情都能落到他身上,那为什么从初中开始每期都买的彩票就没一次中过奖? 和同学去练歌房五音不全地嚎了几嗓子,再灌了几瓶白的就穿越了?! 你要穿也行,穿到北宋也比穿到南宋强!再退一万步,穿成个平民小老百姓也比皇帝好吧?更何况还是个平民皇帝! 有时,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如果不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是不是还能多过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为什么前几天要背什么南宋历史……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么……要不要现在就卷铺盖走人? 郁闷了一阵子,苏若沈终于冷静了下来。 抱怨归抱怨,但若是真的要苏若沈跑路,他是不会干的。 学历史的,很多人都叹息着历史上某些朝代的腐败软弱,某些皇帝的懦弱无能,某些权臣的奸佞当道,某些忠良的含冤莫白…… 只可惜,历史终究已是历史,没有机会让它重来。学生们也只能过过嘴瘾,或者写个穿越小说发泄而已。 但现在,改变历史的机会就放在苏若沈的面前! 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着…… 或许,他可以…… 无法阻止中华大地上之前发生的五胡乱华的人间惨剧与五代十国的中华分裂,但他或许可以去阻止元蒙入关,屠城,杀戮上千万;也可以努力杜绝满清入关杀满5000万,以及后世的那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打定主意,苏若沈认真思考起今后的问题。 现在是宋光宗绍熙四年腊月,大约是公元1216年,距离赵与莒被立为沂王嗣子还有6年时间,被史弥远矫诏立他为帝,还有7到8年时间。 在历史上,之后的10年是由权相史弥远掌控朝政,宋理宗只是个傀儡皇帝。在史弥远病逝之后,宋理宗才开始亲政。 亲政之初立志中兴,却抵不过历史的惯性,改革也收效甚微。在心灰意冷之下,宋理宗放手朝政,任用丁大全、贾似道等奸相,国势急衰。 如今,苏若沈成为了赵与莒,他便绝对不会让历史重演!颠覆历史,才是他应该做的。 宋理宗在位40年,现在换成了他苏若沈,不知道这个数字会不会变化。而那40年,对于改革一个沉积了上千年弊病的古国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即使他在位期间推行改革,且反对声音很小,那么在他死后,士族的反弹也会将他的改革全部推翻,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他所欠缺的,是时间与在他死后仍然可以按照他的意志运转国家的人才。 人才不能盲目于历史中的记载,6年的时间,足够他自己来培养只中心于自己的班底。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本钱。 他需要好好计划…… “大哥!”是那清秀男孩的声音。 苏若沈从赵与莒的记忆中了解到,男孩叫赵与芮,是他的同母弟弟,两人的感情很好。 ——也是。如果不好的话,宋理宗会立赵与芮的儿子赵禥为太子? “小芮。”苏若沈对着男孩笑道。 这是赵与莒对待自己弟弟的语气。 “我的身体怎么……?”苏若沈接收的记忆中,却没有能解释身体为什么这么痛的。 “大哥,你不记得了?”赵与芮惊讶地看着他。 “我……” “莒儿,再闹,就不止这一顿鞭打!”成年男子的声音传来,赵与芮退缩了一下。 “父亲。”赵与芮乖乖唤道。 赵与莒的生父,赵希瓐? 苏若沈抬头。 留着几缕美髯的中年男子面色严厉。 “父亲。”苏若沈低声道,“莒儿知错,不会再闹。”心下不禁撇撇嘴,原来是被你打的。 看到苏若沈变乖认错,赵希瓐满意地点点头,道:“明日就乖乖地随史相爷的人进京,做沂王嗣子有什么不好的?” “是……你说什么?!”苏若沈瞪大了眼睛盯着赵希瓐。 这不是应该发生在6年之后吗?蝴蝶效应也没有这么快的!这才几分钟?! 听到苏若沈大叫,赵希瓐的脸一下子又阴沉了下来。他厉声道:“莒儿,你不愿意?” 直到这时,苏若沈的记忆中才出现前一天的情景:太子赵弘病重,恐不久人世,遂宰相史弥远遣人来接燕王赵德昭一脉赵与莒进京,暂立为沂王嗣子,以备太子驾薨之后,过继给宁宗。 然而赵与莒不愿与弟弟分开,拼死不入京。结果被赵希瓐一顿鞭打,直到昏迷。 也是此时,苏若沈占据了赵与莒的身体。 苏若沈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道:“莒儿已经知错,必不会再不愿。请父亲放心,明日莒儿便随公公入京。”史弥远派来的,是个小太监。 赵希瓐面色稍霁,向兄弟俩点点头,道:“好好休息吧。芮儿,照顾好你大哥。” “是,父亲。” 太子病重?苏若沈皱眉,历史上好像没这回事吧?开始发生改变的历史……还会是他所熟悉的那样吗? 唯今之计,也只有小心翼翼,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今的临安,恐怕动荡已生。 “小芮,”苏若沈看着弟弟,“最多10年,大哥会回来接你。”这是赵与莒最后的心愿。 第二天一早,苏若沈便随着临安来人启程,踏上了未知的征途。 第二章 傍晚,一辆普通的马车匆匆驶进了临安城,直奔沂王府。 苏若沈皱起眉头。 马车的颠簸,加上疾速行进,让他不适感十足。内脏仿佛在翻滚着,背后尚且新鲜的鞭伤也再次裂开,点点殷红的血迹渗透着丝织的鹅黄色衣衫,伤口处的疼痛也让苏若沈唇色惨白。 身旁的小太监一惊,然后惶恐不安地请罪。 苏若沈摆摆手,又示意他为自己敷了药,再取了更换的衣衫换上,这才让小太监出去伺候着。 苏若沈呼出一口气。背部因鞭伤而产生的火辣辣的疼痛已经渐渐被丝丝薄荷感觉的清凉所替代。皇室的药品就是不一样,苏若沈想到。 “殿下,到地儿了。”太监恭敬地掀开马车帘子,迎下了苏若沈。 被小太监扶着,苏若沈踩着早已在地上趴跪着的马车夫的背,尽量保持着不会让伤口裂开的姿势下了马车。 这个时代的士族不会将普通人当作和自己一样平等的人来看,因此踩仆从的背上下车辇是很常见的事情。而作为皇室,更加不会在意这点事情。 苏若沈将在后世养成的民主思想深深压在心底。没有自己的实力就大呼小叫什么“民主”,“人权”之类的,在这个封建统治根深蒂固的年代,是不可能活多久的——即使他是史弥远选择的傀儡,也会被后者果断地放弃。 而现在的他还很是弱小,也只有将心中的不适应与不满隐匿着,沉积着……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一丁点不妥之处……然后,在他得势之时,慢慢地爆发。也只有这样,才是在这个时代的生存之道。 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苏若沈进入了沂王府,这个宋理宗的命运转折之地。 在尚未强大之前,唯有示弱…… 虽不是奢华之处,但王府却不是一般官员府邸可以比拟的,沉重大气的建筑风格与富丽婉约的设计交错着,形成了具有矛盾气息的融合。 苏若沈不禁在心下赞叹。 王府大门外,一五十多岁的男子立在那里,观察注视着苏若沈。 “崔管家,”那小太监扶着苏若沈,向着男子道,“这位是小世子。” 顺着小太监的视线看去,苏若沈向着那管家点点头,苍白的嘴唇轻微挑起,算是打了招呼。 “见过世子。”那崔管家向苏若沈行礼,语气不卑不亢。 苏若沈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不愧是这王府的管家,举止适度,完全没有这时代奴仆的通病。 “免礼。”苏若沈温声道,“有劳崔管家了。” “不敢。”崔管家仍旧声音平静,“世子一路颠簸,请先随秋月去厢房歇下,明日再见过王爷。世子认为可好?” 苏若沈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 崔管家挥了挥手,一鹅黄衣裳的少女便走上前来,对苏若沈行了一礼:“奴婢秋月,见过世子。请让奴婢为世子引路。” 苏若沈微笑点头,示意秋月带路。 七转八折,几人终于到达西厢院。 尽管苏若沈是作为沂王嗣子而被迎来的,但在尚未正式成为沂王府世子之前,仍旧是要暂住在客房的。 挥退了小太监与秋月,因背部的鞭伤,苏若沈只好趴在了床上,细细思索理顺,又想到了长久之后的打算,却仍是一团乱。 甩甩头,苏若沈也不再考虑多远之后的事,只是将第一步定了下来。 他表现得不能太精明,让史弥远心有顾忌;也不能太无能,让其他人有借口。因此,他需要扮演的是一个对权利没有任何野心的人。 ——学者。这一类的人在当权者眼中,威胁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小得多。而苏若沈,便是要扮演这一类的角色。 至于历史?虽然他是历史系学生,但也不一定要一切都要遵循历史吧?掌握了历史,只是看到先机,能更好地在这个时代生存而已。 历史是由无数个偶然形成的必然,它拥有无数条选择,并不是已知的那条才是“历史”。 现在,要活下去呢。 次日一早,苏若沈便被前来为其梳洗着装的秋月从浅眠中惊醒。 “世子,请更衣。”秋月盈盈一拜,虽然礼数到位,也未有什么其他动作,却让苏若沈觉得她对自己有丝隐藏得很好的不屑。 这女人不简单。 苏若沈淡淡一笑,道:“有劳秋月姐了。” “奴婢不敢。”秋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很快,却仍是被一直观察着她的苏若沈捕捉到了。 “姐姐无须多礼……”苏若沈笑笑,还想说点什么,却又止住。 秋月温婉一笑,转身,将衣物从身后那婢子举起的托盘上取下,轻轻地为苏若沈换上。 修长细白的手指灵活地整理着宽大奢华的衣物,虽然带有些丫鬟的粗糙,但苏若沈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洗漱完毕,未在神情上显露出任何异状,苏若沈乖乖地跟着秋月走出了房门。 穿着这所谓的“正装”,走出西厢院,绕过几座别院,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沂王府正厅。 “世子,奴婢们身份所限,还请世子自行进入。”秋月停下,向着苏若沈拜道。 “秋月姐请自便。”苏若沈含笑点头。 苏若沈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上台阶,进了正厅。 从这一刻开始,便是命运的豪赌。他不能输。 正厅之重,已然安坐了六位男子。两位老者,三位中年男子,一位略显年轻的青年男子。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苏若沈。 苏若沈也不在意,只是报以微笑。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这中年男子有很大可能便是那沂王。而其他人……史弥远定在其中。 不经意地扫过几人,苏若沈礼数到位:“与莒见过王爷,见过各位大人。” 不告诫他任何礼数,也只是休息一晚,便像是过堂一样把他带到这里来……是沂王不满史弥远越俎代庖?还是……苏若沈微微低下头,目光凛然。 第三章 苏若沈被迎进沂王府第七日,便被立为沂王嗣子,从而名正言顺地入住沂王府。过继场面宏大且奢华,有很多在现代人眼里是没有必要的的东西以及步骤——虽然身为历史系学生的苏若沈对这些程序很熟悉,但对于初次亲身经历的他来说,仍然是叹为观止。 ——是史弥远想借此向所有人表达什么?对“赵与莒”所表示亲近?亦或是警告——我既能让你风光无限,亦能让你粉身碎骨? ——而沂王又是为什么而默许?是对“赵与莒”表示满意?还是与史弥远有关? 苏若沈只能猜测,却是无法明确得到答案。 一个月了,苏若沈以“为人谦逊,待人有礼,好学上进,尊师重道”的形象立于皇族以及上层士族的圈子中。 史弥远对其试探了几次,苏若沈都谨慎以对,倒令其稍微放下疑虑。看样子,短时间内史弥远是不会对自己不利。苏若沈不禁舒了口气。 如此,苏若沈便可以一心应付沂王的测验,以及学习这个年代所必须掌握的东西。 虽然这些日子过的很不轻松,但苏若沈还是得到了一些好处。 宁宗默许了史弥远为苏若沈制定的与太子一样的课程安排,也对苏若沈表示满意。 看来,太子赵弘已是处在弥留之际,恐怕就这几天了。而宋宁宗的情况恐怕也好不了多少。或许,苏若沈做不了几天太子,就直接登基了。 ——难怪史弥远最近这么频繁地来试探他。 拜被曲解变形的儒家思想所赐,帝皇威严被推到了极致。即使权倾朝野的史弥远,也仍旧对皇帝不敢不敬。 史弥远在担心,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始终是对皇家有着一种敬畏,因此,也对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儿皇帝畏惧而忧心己身。 前几天的试探,也是史弥远想确定苏若沈的态度。而苏若沈,则隐晦地表明了,在自己做了皇帝之后,史弥远的地位不仅不会受到威胁,更加会稳如泰山。 史弥远暂时放下心来,苏若沈才好有下一步的动作。 这天,苏若沈如常下课回沂王府,不多久,沂王就被急召入宫。 第二日,宁宗驾崩,举国默哀。 虽然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苏若沈还是愣住了。 真快。他感慨。 看来,太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果然,第三日,宫中传出太子赵弘悲伤过度,引发旧疾,驾薨。 苏若沈撇撇嘴,恐怕是史弥远下的手吧。 ——不是皇帝就可以杀,万一成了皇帝,史弥远就不敢动手了。 这,算是奴性吧? 虽然对史弥远的想法很不以为然,苏若沈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很庆幸他这样的思想的。这表示,在自己登基之后,只要不让史弥远察觉到自己对他产生根本上的威胁,自己的生命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保证。 这,是个好消息。 果然,到了第七日,史弥远奉宁宗遗召,赐苏若沈名昀,拥立其为帝,改元宝庆,半月后登基。 宁宗驾崩得虽然突然,但苏若沈的登基大典却看不出半分仓促。真不知是应该夸奖礼部能力出众,还是该感谢史弥远准备得早。 烦琐的大典从天亮一直持续到天黑,身体的僵硬程度让苏若沈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变成了僵尸。 好在过程很顺利,让临时突击礼仪的苏若沈没有闹笑话出丑。 劳累了一整天的苏若沈,直到深夜才疲惫地回到了寝宫,准备休息。 秋月? 苏若沈一愣。 她怎么……一起跟进了皇宫? “皇上,夜深了,歇下吧。”秋月的礼仪很标准。 “秋月姐也辛苦了。”苏若沈人畜无害地笑着,“父王安排秋月姐来照顾昀儿的起居?” “王爷很关心皇上的生活。” “那朕就多谢沂王关心了。” 先是父子,后是君臣。 不简单的女人,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变数呢?苏若沈眯起了眼睛。 上朝的时间是很好混的,除了坐着很无聊之外。 苏若沈不需要发表任何自己的见解,他只需要在史弥远上奏的时候表示同意即可。 ——这确实很轻松,不是吗? “……皇上以为如何?”史弥远看似恭敬有加。 “史相所言甚得朕心。” ——看,多简单? 苏若沈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对史弥远有一种莫名的依赖。虽然史弥远对他的表现有很深的怀疑,但时间久了,也渐渐地习惯,甚至慢慢对苏若沈放下戒备。 这是一个好现象,但它弊的一面也逐渐显露出来。 昏君。苏若沈知道宫人私下的议论。 呵,苏若沈想笑。这么小就宠信,或者说是完全信任奸臣,不是昏君又是什么呢?他们也没有说错。 宋朝,真是个神奇的朝代。畏惧皇权,却仍然敢私下议论。 如果可以,苏若沈真的想做一个昏君。不用担忧国家命运安危,不用操心民族未来……可是,他做不到。学生时代,正是满腔豪情难以平复,正想挥洒热血卫中华的年龄,自然不会任历史发生下去而坐视不理。 苏若沈看看了一旁侍侯的秋月。 这个女人仍旧掩藏着越来越深的不屑与蔑视。 苏若沈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怒气。自己在史弥远面前装孙子、在满朝文武面前装昏君就够窝囊的了!现在竟然连一个小小的侍女都敢鄙视他! 苏若沈怒了。自穿越以来三个月一直隐忍的怒气终于到了临界点,爆发了! 嘴角一扬,“秋月。” “奴婢在。” “过来。”苏若沈漫不经心地道。 秋月一愣,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 苏若沈一下子拉住她,顺势将其按倒在龙床上,“朕,要你侍寝。” 秋月一顿,眼中杀意一闪而逝,语气温婉:“皇上,奴婢……” “朕想要你。”苏若沈在她耳边吹气。 虽然苏若沈当了22年处男,但在寝室里AV可没少看,对付女人的手段还是可以上台面的。 虽然有心尝鲜,但奈何11岁的孩童身体实在是不配合。苏若沈只好放开了秋月,冷笑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目光逡巡过她的身体,“这身子是朕的,留着你的处子之身到朕大婚。” 转身离开。 第四章 “官家。”在寝宫外间等候多时的苏若沈的贴身小太监董卫。 原本皇帝的饮食起居都应该由贴身太监接受,但秋月却奉沂王之命来照顾他,将董卫挤到了外间侍侯。 “给朕换上。” 董卫闻言,立即为苏若沈换下龙袍,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太监装。 “张宁,你们好好看着,别让任何人进来。如果找朕,就说朕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苏若沈对自己的心腹侍卫吩咐道,“至于秋月,别让她出去。” “是,陛下。”张宁应道。 张宁以及几个侍卫,是苏若沈亲自甄选的,忠心可以保证。而张宁性格稳重,脑筋也并不死板,苏若沈对他很满意也很放心。 离开了寝宫,苏若沈与董卫主仆二人一路避开宫人,从偏门进了杨太后寝宫清仁宫。 前几日,太后的贴身宫女悄悄给苏若沈递了消息,说是太后要见他,并不要让史弥远知道。 苏若沈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历史上,杨太后是一个权利欲很强的女人。她用对宋理宗继位现实的承认,换来了宋理宗登基后垂帘听政的地位。最终形成了南宋政治舞台上出现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即宋理宗为代表的皇权、杨太后代表的后权和史弥远代表的相权。 可现在的情况是,皇权后权势微,而史弥远一家独大。大概是时间被大幅度改变,让杨太后与苏若沈失去了积累势力的时间。 因此,杨太后想到了与苏若沈联合。 “儿臣赵昀给母后请按。”苏若沈规矩行礼。 “皇儿免礼。让哀家看看,瘦了没?”杨太后30多岁的年龄,面容保养的极好,看上去不过20多岁。 “谢母后关心,儿臣很好。”苏若沈答到。 “史弥远让皇儿受累了。”杨太后一脸心疼。 “母后说哪的话,史相忧国忧民,为朕分劳,朕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受累?”苏若沈可不傻,这时候谁先说出联合之意,必然会落于下风。 杨太后面色一僵,随即变笑了起来:“皇儿,还与母后生分不成?” “昀儿心中一直与母后很是亲近。”苏若沈也笑道,又把皮球推了回去。 杨太后这次没有再与苏若沈打太极——或者说,她并不认为一个11岁的、仅仅受过几个月皇家正统教育的孩子,是不可能斗得过她的——她很干脆地说出了目的:“如今外臣当权,皇权旁落,这史弥远如此嚣张跋扈,置我大宋天威于何地?皇儿,你身为大宋天子,理应负担起诛此奸相的责任!” 一脸心忧天下的表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爱国!苏若沈在心里撇撇嘴,但表面上仍然是恭敬有加,隐隐闪现着感动的神色,让杨太后很是满意。 苏若沈觉得,自己没去好莱坞真是世界电影业的一大损失。 “母后请教儿臣该如何做?”一派心急的模样。 杨太后很满意苏若沈的反应,她暗自点点头,伸手招苏若沈上前,便吩咐了起来。 苏若沈暗自冷笑。 待他与杨太后商议——或者说,是他听杨太后吩咐——完毕之后,已过了子时。 苏若沈在杨太后贴身宫女的掩护下,带着董卫溜出了清仁宫,一路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走了一小半路程,皇宫中突然一片骚动,火把通明。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即使如此,史弥远也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反应!苏若沈惊疑。 随即,迅速招呼董卫,两人躲了起来。 这时,一队侍卫快速跑过,还伴随着呼喊声。 “抓刺客!” “保护皇上!……” “快!跟上!” …… 原来,是刺客。 苏若沈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深深的为自己的安全担忧。 还没看到刺客呢,就大呼小叫,那刺客早被你们吓得没影了!这些侍卫真是……太没有职业素养了…… 果然,不能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在这些饭桶手里……苏若沈在暗暗为自己以后的人生盘算着。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不被发现地回到寝宫…… “阿阿阿……阿嚏——”时间定格。 苏若沈回过头,怒瞪着董卫:你丫的喷嚏打的真是时候! 董卫被苏若沈吓得一哆嗦,立马又整出更大的动静。 “什么人!” 这侍卫的耳朵怎么这个时候这么灵光?!苏若沈有翻白眼的冲动。得,这下好了,乖乖地……跑吧—— “跑!”苏若沈一声令下,董卫却是愣住了,没反应。 “我叫你快跑!前面带路!别回寝宫!”苏若沈一脚踹上了董卫的屁股,把他踹的“哎哟”一声,却是醒了过来,立刻带着苏若沈向着另外的方向跑了。 宋理宗赵昀出身平民,自小什么重活都做过,虽然现在被苏若沈占据了身体,但身体素质还是很好的,因此跑了这么久也只是微喘;而董卫虽比苏若沈痴长两岁,却是从小就进了宫,做的也只是侍候人的活儿,身体素质竟比苏若沈差了不少,已经气喘吁吁了。 见身后没什么人追来,苏若沈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见过。 “董卫,这是什么地方?”对于皇宫,苏若沈还是很陌生的。上辈子的印象,仅限于构造平面图与后世补全的图像与照片——还基本忘光了,而穿越之后,时间就浪费在与史弥远、沂王、秋月等人的周旋与收服几个身边的小太监小侍卫上,根本没来得及观光什么大宋皇宫。 “官、官家,前……前面不远处是、是御膳房……”董卫有些喘不过起来。 御膳房?苏若沈想了想,又看了看远处的火光,道:“进去躲躲。”说完,率先行去。 董卫见状,立刻跟上。 一脚踏入御膳房,苏若沈发现,里面虽不明亮,却也不是一片漆黑。他勉强可以看清里面的布局。 心中稍安,苏若沈示意董卫找个地方坐下来,藏好。 这时,一阵轻微的鼾声突然间响起。 是谁?! 苏若沈顿时警觉! 难道是……刺客?! 苏若沈立时惊出一身冷汗。但在想起自己现在的太监装束之后,又稍微安下了心。 “官……”董卫显然夜害怕了。 “嘘——”苏若沈打断了董卫——被叫出“官家”,他在刺客面前还有得活吗? 站立良久,那“刺客”却没有要对他们出手的意思,仍旧打着鼾。 苏若沈与董卫找了个地方坐下,自然是离那“刺客”远远的。 三人相安无事,一直到了丑时。 苏若沈一摸肚子,决定资源就近利用。 他捅了捅坐在自己旁边靠外的董卫:“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董卫一愣,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您、您是说……” 苏若沈在黑暗的掩饰下翻了个白眼,道:“就近解决。”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开始寻找起了食物。 在自己的皇宫里做贼的皇帝可谓是世间少有的稀有动物吧!苏若沈心中苦笑。可这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让自己守着粮仓挨饿吧? 一旁的董卫见苏若沈竟然如此行动派,也在惊叹的同时跟着动起了手——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没一会儿工夫,两人已经开始吃上了。 “可惜凉了。”苏若沈惋惜道。 “没错没错!这道‘菊花对蟹’还是现炸出来的最好吃!”饱含怀念的语气。 苏若沈手一抖,一块蟹肉掉了下来。 “你是谁?”苏若沈喝道。 董卫立刻护在了苏若沈前面,虽然对于对方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面前很害怕,但他仍然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自己的主子。 “哎呀,不用这么防备老叫花子吧?”不以为然的语气,对方的声音有些苍老。 老叫花子?老叫花子能跑到皇宫里来?!苏若沈突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但他明显能看出,对方对自己并没有不良企图。 既然对方没有恶意,苏若沈让董卫退到一边,自己观察起对方来。 “请问您老是?”苏若沈发扬着尊老爱幼的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美德。 “老叫花子就是老叫花子,小娃娃也是被这香味儿引来的?” 恩?这是什么状况?!御膳房、老叫花子、香味儿……有一种很雷人的想法在苏若沈的脑海中渐渐成形…… 我靠!不是吧—— “您……姓洪……?”苏若沈强作镇定地开口问道。 “恩?小娃娃知道老叫花子?”对方的声音略带惊讶。 “洪七公?北丐?”苏若沈咽了口唾沫,继续问。 “小娃娃不简单。”那人语气倒有了些好奇,“知道的东西不少……你是怎么知道是老叫花子的?” 苏若沈顿感被雷了个外焦里嫩,热气腾腾,新鲜出炉不必回锅。 洪七公洪七公洪七公洪七公洪七公……为什么武侠人物都出来了?!这,难道不是历史穿越么……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世界啊啊碍… 俗话说,物极必反。苏若沈被打击到了极点,便立刻恢复了常态,脑子快速地思考了起来。 有洪七公,就说明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个世界里,武功是很风靡的。这就证明,他苏若沈,也是可以练武的。苏若沈的心里顿时激动了起来。 第五章 但是,名师和武功秘籍从哪里找呢? 苏若沈看向了洪七公。 资源,要懂得合理利用。这眼前不就一只大肥羊,不,名师么? 苏若沈平复下心境,笑道:“这还不简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皇宫中并敢于潜入的人,这个世,呃,天下间,恐怕也只有五绝之类了吧?而潜入皇宫,只为进入御膳房的,也就是那喜好美食的‘北丐’洪七公了。” “不知,我猜得可对?”苏若沈笑眯眯地看向洪七公。他相信,凭洪七公的功力,可以十分轻松的看清他现在的表情及细微动作变化。 “哈哈哈……”洪七公大乐,“小娃娃倒是机灵得紧,合老叫花子的胃口!来,咱们坐下,边吃边聊。”说罢,也不客气,拿起一盘御膳,就坐在了苏若沈刚才坐的地方,吃了起来。 董卫见洪七公如此无礼,脸色一变,张口就像教训。但见苏若沈很不在意地也拿了盘御膳,坐在了自己刚才的位置,硬是把到了嘴边的怒斥咽了下去。 “董卫,来这边坐下。”苏若沈吩咐道。 “那小娃娃,顺便把你左后方的那盘‘醋溜四季鲜’拿过来。”洪七公向董卫招呼。 董卫一听,气了。被一个老叫花子使唤?但观苏若沈对洪七公的态度,以及洪七公神出鬼没的身手,他还是乖乖的转身拿了东西,过去了。 “七公,我没猜错的话,外面那么乱,是在找您老人家吧?”苏若沈知洪七公的性子,便来了个自来熟。 “小娃娃没猜错,是在找老叫花子。”洪七公咬了口鸡腿,道:“好久没来,老叫花子刚才绕了个大弯路……恩,好吃好吃……”拽了另一只鸡腿递给旁边的苏若沈。 苏若沈接过鸡腿,也咬了一口,笑道:“七公,您如果爱吃,等过些日子,御膳房天天为您开放。” 洪七公稍愣,接着笑道:“小娃娃,老叫花子可受不了这里的拘束,过几天就要走啦!” 苏若沈一听洪七公要走,一脸的遗憾和不舍:“七公,您会常来么?” 洪七公笑了笑,摇头道:“不一定喽!皇宫里面麻烦事儿多,尤其是遇到你这么个最大的麻烦。” 苏若沈一听,便是知道洪七公在隐晦地点出自己的身份,索性讲将话点明了,也笑道:“七公既然知道,那昀儿也就不再与七公绕弯子了!无论是朝中、军中还是民间,昀儿都没有什么势力根基,即便是傀儡般的生活也是要小心翼翼,若是要执掌大权,恐怕得等到史弥远死了。而太后也不会让昀儿轻松获得实权。 “我大宋内有奸臣权相当道,官吏腐败,朝政也是乌烟瘴气的,一片污浊;而外有异族虎视眈眈。我朝开国以来便重文轻武,由文官带兵,军队战力薄弱、军备松弛,又如何能与久经战斗、全民皆兵的蒙古相比?如此,一朝不慎,便有亡国之忧。大宋此时已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洪七公疑惑道:“娃儿为何只防蒙古,却不提那女真金国?” 苏若沈道:“虽说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之说,但自从金国立国,上层满足于物质享受之时,金国已然失去了锐利之气,直到如今,相比金国内部的腐败骄奢之风,比大宋也好不了多少,因此,金国便也对我大宋够不成威胁。”苏若沈叹了一口气,“但观之蒙古,民风彪悍,男女皆兵,且不善生产,对我大宋丰富物资很是垂涎,更可怕的是,草原民族的侵略意识。假以时日,必是大宋亡国之敌。” 苏若沈这段话中没有提及成吉思汗,若只是立时穿越,苏若沈对事件的发生有比较打的把握,但这里是小说的世界,苏若沈只是看过电视剧而已,自然没有把握。比如成吉思汗,在历史上是1206年被拥上汗位,但在小说中,却是在郭靖18岁的时候,误差至少十几年。至于郭靖现在多大年级甚至是出没出生,苏若沈都不知道。 洪七公在黑暗中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老叫花子枉活了这么多年,看的却没有一个小娃娃透彻。若是你早些出生,或许大宋就都不一样了。” 洪七公又道:“娃儿将这些事说与我听,是想要老叫花子做些什么?” “果然什么也逃不过七公的眼睛。”苏若沈抬起头,目光坚定,一字一顿:“七公,昀儿知您侠肝义胆,为国为民,所以,请七公帮助昀儿,收昀儿为徒!” 洪七公却没有答应:“老叫花子曾经立过誓言,今生绝不收赵宋子弟为徒。小娃儿,老叫花子答应不了你。” 苏若沈有些沮丧,但很快地,他便恢复了过来:“既然是七公的誓言,昀儿也不能叫七公为难。因此这拜师之事,昀儿不会再提。但昀儿敬重七公为人,仍会以尊师之礼待七公。况且,七公只说不收赵宋子弟,却没有说不收徒弟。那么,非赵宋子弟便有机会拜您为师喽!” 洪七公哑然失笑:“你这娃子倒是忒机灵,竟把老叫花子用话儿堵住。我倒要听听你要说些什么。” “昀儿寝宫那儿有个侍卫叫张宁,性子沉稳,为人忠贞,也不迂腐,倒合了七公的性子,不如七公随昀儿去看看如何?” 洪七公却道:“老叫花子不想与赵宋官家有牵扯,你却要我摆不脱。也罢也罢,老叫花子随你去看看便是,也了了你这娃儿的心思。” 苏若沈知洪七公根本不想收徒,到了寝宫估计也不能成,但也算了去了张宁的心愿,便只是笑道:“七公去看便是照顾昀儿了,成与不成却要看张宁的福分了。” 三人又在御膳房坐了一阵,直到外面渐渐平息了,才由洪七公一手抓一个,施展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皇帝寝宫。 突然出现的三人,倒是把几个小侍卫吓了一跳,纷纷拔出佩剑,还算是警惕。 因皇帝“已睡”,寝宫里外的光线甚是幽暗,只能大概看清人数。 “张宁!是朕!”苏若沈压低声音。 “陛下!” 显然苏若沈的声音让几个侍卫松了口气。 “你们几个留在这儿,别让任何人靠近!”苏若沈吩咐道,“张宁,你跟朕进去。” 身后的洪七公和董卫很自然地跟了进去,守着的侍卫也没有多嘴阻拦,就像没看到一样。 进入寝宫内间,苏若沈让董卫掌灯,然后转身向在一旁恭敬立身的张宁道:“张宁,你可知他是谁?”所指正是洪七公。 张宁看了洪七公一眼,随即道:“张宁不知。” “这位便是你崇拜的北丐洪老帮主。”苏若沈笑道。张宁儿时曾被一个叫花子间接救过,只是当时不知其名,而苏若沈听过之后,却未往洪七公身上想,直到现在,他才推论了出来那叫花子的真实身份。 张宁一愣,看了看苏若沈,随即反应了过来,立刻对洪七公行了晚辈之礼,道:“晚辈张宁,见过洪老前辈。”抬头直视洪七公。 洪七公却也不恼,只是乐呵呵地看着他。 官方对话过后,苏若沈向洪七公拱手道:“七公,您看看他如何?” 洪七公围着张宁转了几圈,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直接上手,在张宁身上抓摸了起来。 苏若沈看此情形,心想有门,便安静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又吩咐董卫去上壶凉茶,自顾自地吃起了点心。再不时看了看洪七公和张宁,心思百转,盘算着怎么让洪七公收下自己的侍卫。 初闻可以习武,成就心中的大侠之梦,谁都会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飞檐走壁、大杀四方,苏若沈也不例外,但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其中也是要有许多计量的。 苏若沈不是郭靖,不是段誉,更不会是金老其它书里的幸运值满魅力值满且人品值到了爆棚的主角,他开不了主角模式,他没有主角光环,不可能几年几个月甚至是几天的就学会牛B的武功,即使人品突然爆发一下,让他遇到牛B人物愿意收他为徒,又或者是走了狗屎运得到一本绝世武功秘籍,那也势必将耗费他很多精力与时间,才会小有成就。 如果苏若沈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花上这些时间也没什么,但偏偏他的身份是南宋皇帝——还有几十年就要亡国的南宋的皇帝!他没有时间慢慢磨。 况且,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苏若沈将会尽自己的一切,去扭转乾坤,去开创一个新的盛世!尽管路途艰难,尽管很难成功,但他会去努力,用尽一切办法,让这个古老却渐渐腐朽愚昧的民族获得新生! 而一个国家是一部巨型机器,每个零件都有每个零件的作用,不可逾越或替代。因此,各司其职,这便显得很重要。 既然自己无法花去大部分时间习武,那么,便让保护安全自己的人去学习吧——至少,不用再担心死于刺杀。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苏若沈就此放弃了武林梦,如果有到手的武功秘籍,他还是会练的。 第六章 “小娃娃,你过来。” 苏若沈从思索中惊醒,随即笑道:“七公唤我‘昀儿’便是。” 洪七公也不和他客气,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我知你这娃儿的心思,老叫花子也不和你多说,张宁这小子我收下了,但必须跟着我。” 苏若沈笑道:“既如此,便是张宁的福分,七公只管带走。” 言罢,苏若沈问向张宁:“你可愿意?” 张宁跪道:“张宁的职责是保护陛下,不敢擅离。” 苏若沈沉下面容:“张宁,以你现在的武艺,别说是保护我,就是来一个江湖好手,你自己的安全都成问题。如今有名师愿收你为徒,你又年纪尚少,过上些年,学成本事再回来,我的安全就托付给你了。只怕那时,张宁大侠却不将我这个傀儡皇帝放在心上了。”说到最后,他又自嘲起来。 张宁急道:“张宁是陛下救下来的,这条命也是陛下的,陛下既让张宁随洪老前辈学艺,张宁不敢不从,待学成之日再回来报效陛下!还望陛下保重……” 苏若沈笑道:“我会等你回来的。如此,你便拜七公为师吧,朕也好做个见证。”此时转换自称,也是暗示洪七公不得反悔。 洪七公失笑道:“好你个小娃儿,竟然信不过七公。也罢也罢,七公便安了你的心。”又对张宁道:“宁小子,拜师吧。” 苏若沈微一点头,张宁立刻跪在洪七公面前,连磕三个头:“张宁拜见师父。” “好,好,”洪七公满意道,“如此资质,老叫花子收了你也不算亏。” 苏若沈道:“七公何时启程?不如在宫中歇息几天,昀儿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洪七公摇头道:“老叫花子还是今夜就离开的好,在这儿住上几日,只怕到时想走都走不了喽!” 苏若沈含笑道:“七公这话说的,昀儿还能吃了您?” 洪七公却道:“你这娃娃忒是机灵,老叫花子是怕了你。” 苏若沈夸张的一甩头:“当今‘五绝’之一的北丐都怕了我,那我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洪七公被他逗乐了:“你小子这张嘴才算是天下无敌。” 一旁侍候的董卫将头又低了低,掩住嘴边的笑意。 苏若沈也不在意:“嘴是无敌的也不错。”接着,他取了纸笔,写了些什么,想了想,又取过一张,写了几句话,盖上了随身印玺,这才将两张纸交到了张宁手上:“出宫之后再看。” 张宁小心收好,郑重道:“遵旨。” 待二人走后,苏若沈又想起了寝宫内室的秋月,突然烦闷起来。 “官家,可是为了那秋月心烦?”董卫在苏若沈身边时间不长,为人却很懂得察言观色。苏若沈不喜秋月,他也是看得出来。 苏若沈冷哼一声,眼神凌厉地扫过他的面孔,董卫立刻冷汗直冒,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直磕头。 苏若沈登基以来的早朝上,别的没学会,只是这气势越来越像模像样。 “别在朕面前耍小聪明。” 次日一早,苏若沈就得到了自己的“父亲”赵希瓐重病不治身亡的消息。本应该早上数年病逝的赵希瓐,竟然能活到了现在。苏若沈不禁想到,自己还未穿越来之前,就已经有了所谓的“蝴蝶效应”?这只蝴蝶可真够肥的…… 上朝之时,杨太后一党提出了“垂帘听政”,苏若沈也适时地表现出自己尚还年幼,需要长辈教导。 史弥远无奈,毕竟这也是说得过去的,再加上对于皇权的敬畏,只好妥协于杨太后。对于苏若沈的表现,史弥远只当是杨太后胁迫于小皇帝,并未多想。这也得益于苏若沈平时佯装依赖史弥远。 对于皇帝身边少了一个侍卫,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苏若沈只说是不喜欢,赶出宫去了。史弥远正好安排自己人补缺,但却被杨太后拦了下来。 自杨太后垂帘听政以来,已经过去两个多月,相权和借助皇室正统的后权相争,已是朝堂之上的主旋律了,只差捅破这层窗户纸。 此时的状况,最有利的是小皇帝。虽然现在皇权式微,但潜力不小。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正统的观念十分固执。对于弱小好比傀儡的苏若沈,史弥远和杨太后想方设法拉拢,却谁都没放在心上。 朝堂争斗,第三方的态度就显得十分重要。小皇帝一表态,为数不多的保皇党自然无法反对,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名义而已。 苏若沈在小心翼翼地平衡着两方的势力,并从中获取最大的好处。他很明白,自己现在的优势不过是史弥远和杨太后都没有把他当做对手,这才让有机会做些小动作;万一自己引起了两方的注意,那他是怎么也玩不过这两只争斗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 隐忍,这是苏若沈现在唯一能做的。 苏若沈在悄悄发展势力与心腹的同时,绞尽脑汁的让史弥远以为这些心腹是杨太后的人;而又要让杨太后以为这些人是史弥远派来的。不过好在两人不会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把这些拿出来求证。 此时朝堂上算是势力平衡了些,史弥远凑请小皇帝将自己的生母全氏和亲弟赵与芮接入宫中,并奉全氏为全太后。此举表面上是为了全小皇帝的孝顺之名,实际上为的是让全氏在后宫可以稍加牵制杨太后。 尽管杨太后一党明知史弥远心怀不轨,却无法反驳。毕竟史弥远说的句句在理,而小皇帝看上去也十分意动。 “史相之言甚合朕心。”苏若沈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感激,然后又沉吟道:“母亲自然是要接入宫中的,但是芮弟……以朕之意,还是由沂王叔来照看吧。这些事,还是要有劳史相了。” 史弥远惊异的看了苏若沈一眼,然后快速低下头去:“臣领旨。” 第七章 转眼间就到了次年四月。 公元1217年4月,金军南攻襄阳。朝堂上又陷入了新的争吵之中。 苏若沈冷眼旁观这些蛀虫的丑态。 兵部和户部吵得尤为热烈。 史弥远出列道:“皇上,不如下旨命孟宗政坚守襄阳,再令刘世兴率援军前去,如何?” “孟宗政?”苏若沈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心头一亮,面上却露出不明之色:“那是谁?” 史弥远道:“孟宗政乃京西路兵马钤辖,现驻守襄阳。” 苏若沈故作不敢兴趣状,淡淡开口道:“就依史相所言。” 苏若沈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转机。 孟宗政,字德夫。祖父孟安是岳飞部将,父孟林也是岳飞部属。开禧北伐时,率领义士进行游击战抗金,被任为枣阳县令,后升京西路钤辖军职,驻守襄阳。 公元1217年4月,金军南攻襄阳,围枣阳,孟宗政与扈再兴、陈祥等率军出击,连败金军,又驰援枣阳,枣阳解围,遂兼权枣阳军使。公元1218年2月,金军主将完颜赛不率军数万攻枣阳,枣阳军使孟宗政在援军扈再兴、刘世兴的协同下,抗击达3月之久,金军不支退兵。 公元1219年2月,金军再次攻枣阳,在孟宗政多方抗击后,金军溃退。孟宗政又奉命出击金境内的湖阳县城,后任荆鄂都统制仍兼知枣阳军,积官至右武大夫、和州防御使、左武卫将军。 公元1223年,病死于枣阳任上。后赠太师、永国公,谥忠毅。 孟宗政不仅自己战功累累,他还是南宋杰出的军事家、统帅孟珙的父亲。而今年,孟珙就会从父抗金,以功入官。这一次就是他的机会。 苏若沈对于孟珙还是很期待的。此次襄阳之战结束之后,苏若沈打算亲自考察孟珙。 不过在那之前,他或许应该去拜访一下沂王。 借着看望弟弟的名义,苏若沈很轻松的得到了杨太后的同意,身边除了董卫和秋月,还跟着一群侍卫。明里说是为了保护官家安全,实际上是杨太后和史弥远监视着小皇帝。 苏若沈到达沂王府之时,沂王以带着赵与芮领王府一干下人恭候多时了。 “吾皇万岁!” “皇叔免礼!”苏若沈先一步抓住沂王的胳膊,笑道:“皇叔,今日之行,你我只论叔侄,不论君臣。” 沂王拱手道:“遵旨。”然后亲自引苏若沈入内。 “大哥!”赵与芮欢快地跳了起来。 “芮弟。”苏若沈笑容温和,拉起赵与芮的手臂,就入了沂王府。 赵与芮的老师是真德秀,其曾担任前太子赵竑的太傅一职。当初太子赵竑曾言:“史弥远应该发配八千里。”而引起史弥远恐惧,由此想要除掉赵竑。真德秀得知此事后,怕惹来杀身之祸,便辞去了赵竑老师的职位。 而赵竑原名赵贵和,乃是沂王赵抦之子。赵竑被史弥远除掉后,沂王却并没有什么动作,就好像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苏若沈也未看出其有什么伤心之状,不由对这位沂王爷心生警惕。 而如今沂王又要真德秀来给赵与芮上课,苏若沈不得不多想。赵竑是将史弥远与杨太后一起得罪了,真德秀虽明哲保身,却也不受史弥远待见,而赵与芮…… 苏若沈按下心中所想,与沂王一起考察起赵与芮的功课来。 真德秀教的还不算差,只可惜完全不符合苏若沈的价值观。 半个时辰后,苏若沈稍皱起眉:“皇叔,朕忽感身体不适,不知王府内可有休息之所?” 这话说的客气隐晦,沂王却是在阴谋阳谋之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苏若沈的真正意思。 于是沂王引兄弟二人进了内室,只有秋月一人跟随,连董卫都被拦了下来,更别提史弥远和杨太后所派来监视小皇帝的那些亲信了。 苏若沈道:“皇叔,你我都是明白人,因此朕也不说假话,希望皇叔亦如此。” 沂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笑道:“陛下之命,臣岂敢不从?” 一听沂王此言,苏若沈明白这是自己心急了。 苏若沈毕竟只是一个现代的普通大学生,即使看过理论上的东西,但实际应用起来,却差了不知多少。 刚才一摆脱史弥远与杨太后的监视,他就放松了起来。这也不能怪他。 于是他笑道:“皇叔言重了。”然后拿起一杯茶,慢慢品了起来。 沂王也不急,也拿起一杯茶,轻轻吹着茶叶。 见二人打针什么哑谜,一旁的赵与芮倒是有些焦急:“大哥,皇叔,你们在说些什么?” 苏若沈轻轻一笑,道:“小芮急什么?为兄还准备托付与你几件重要之事,你这毛躁的性子,让我如何放心?” 一听到“重要之事”,赵与芮两眼放光,但听到苏若沈后面所言,立刻拉着苏若沈的袖子直摇:“大哥!”茶水一下子就洒了出来,幸好苏若沈早有准备,这才没有洒到自己身上。 苏若沈立刻将茶杯放下,笑骂道:“你看你,这不差点儿闯祸?” 赵与芮噘起了嘴,不说话。 苏若沈摇头道:“小芮,你跟着皇叔学学,什么时候你的性子稳了下来,我再交托与你几件事去做。” “大哥,不能现在就说吗?” 见赵与芮还有来拉自己袖子的趋势,苏若沈立即将在一旁笑呵呵看着的沂王拉了进来:“皇叔,小芮让您受累了。” 沂王微笑摇头:“与芮天资聪颖,性格活泼,正为这沂王府添了几许生气,皇叔高兴都来不及,又谈何说是受累呢?” 听到沂王言语之中转换的自称,苏若沈心思一转,笑道:“皇叔如此之说,昀儿也就放心了。” 沂王一听,果然道:“不知陛下所来为何?” 苏若沈道:“一为芮弟而来。” 沂王道:“陛下满意否?” 苏若沈微笑道:“朕心甚慰。”顿了顿,他又遥指秋月:“二为此女而来。” 第八章 “秋月?”沂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似乎他早已料到。 “不错。”苏若沈道,“朕想向皇叔讨了秋月为妃。” “妃?”这次却是出乎了沂王的意料之外,“陛下可知,秋月之出身却是做不了妃子的。” 苏若沈但笑不语,倒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沂王倒未见面色有何变化,一旁侍候的秋月却是一张俏脸青白交替,看得苏若沈心情大好。 苏若沈这么一提,赵与芮却不高兴了,他插言道:“大哥与她相处不足年,竟比我们十几年的兄弟还要深情?” 苏若沈失笑道:“小芮,你我乃是血脉至亲的兄弟,自然是情意深重的。但这与男女之情不同。你尚还年幼,等你迎娶王妃之时,便会明白的。” 赵与芮辩解道:“怎么不一样!大哥你还不是让她在你身边,我只能留在宫外?” 苏若沈摇头叹气,也不再多说什么。小孩子对家长的依赖性是很大的,看样子自己的弟弟需要学会独立才可以。 “皇叔以为如何?” 沂王却道:“陛下之心,臣明白,但此言却实是不妥。” 苏若沈笑道:“秋月不过一侍女而已,朕纳她为妃乃是她的福气。况且只是纳妃,又不是立后,想必两位太后也不会反对,这又有何不妥之处?” 沂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道:“杨太后不会同意。” “杨太后?”苏若沈笑意更深,“这是为何?” “你可知,秋月姓什么?”沂王压低了声音。 苏若沈挑眉道:“她还能姓‘赵’不成?” 沂王摇头道:“秋月本姓山丘之‘丘’,她父亲叫丘山。” “丘?”苏若沈沉思道,“丘月,丘山,丘……岳?”愕然看向沂王。 沂王道:“如今,你可明白?” “朕早从丘月之言行中看出此女非一般人家可养,却未想到竟是如此身世。”苏若沈淡然道,“既如此,朕便更要纳其为妃了。” 沂王道:“为何?” 苏若沈笑道:“大宋鄂王后人别说入宫为妃,就是立为皇后,也无不可吧?” 沂王皱眉道:“陛下可知先皇为何封岳飞为鄂王,其子孙却未露面?” 苏若沈也不是蠢笨之人,沂王一提此点,他细心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大宋无在世之异姓王。” 沂王点头道:“没错。所以先皇之册封只是做戏而已,若是真有七王后人敢于接下这封位,只怕是早已尸骨无存。” 宋宁宗曾于嘉泰四年即1204年,追封高宗的抗金诸将为七王,而岳飞被封为鄂王。 苏若沈没有往下接,只是问道:“朕倒是很感兴趣,为何鄂王后人会被皇叔所照料?” 沂王道:“我皇室也并不是外界戏子所唱那么昏聩,自然是明白文官武将之区别,也明白文官带兵之利害。但是这一来太祖皇帝之令,不得放任武将掌权;二来却是这么些年早已形成的规矩,现在想改变,却是有心无力。因此也只好继续下去。 “我们这些闲散王爷所要做的,不过是将这些名将子孙看顾起来,若是以后有用得着的,还是要将他们改名换姓送上前线去,若是用不着,自然是不能放任其在民间自由走动。毕竟名将的声望太高,不利于我皇室的统治。 “这些事杨太后也是知道的,因此她是不会同意秋月进宫的。这件事还望陛下三思而行。” “原来如此。”苏若沈并未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被隐藏着的历史。原本他只是想从沂王这里讹出秋月的身份,但现在看来,纳其为妃还是有必要的。 秋月现年也不过二八芳华,赵昀的身体也十二岁了,相差并不大。历史上宋理宗的皇后是谢道清,现在看来,杨太后对于谢家的偏爱,皇后换人的几率不大。苏若沈可以装作十分迷恋秋月,并用立后之事与杨太后交换,应该可以达到目的。历史上宋理宗迷恋贾涉的女儿,现在迷恋一个秋月,又有何不可? “皇叔,朕只是需要秋月的身份。”苏若沈道,“这可比朕空口无凭的说一百句还要有效。” 沂王猛的站起:“陛下是想……” 苏若沈含笑道:“你知,我知,即可。” 沂王感到自己有些失态,又重新坐了下来。 苏若沈又道:“此事还需有劳皇叔了。” 沂王正色道:“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 苏若沈也不怕沂王不尽力,现在的局势是赵宋皇室处于劣位,沂王只有帮助小皇帝掌握大权,自己才能有利可图,否则朝堂之上都被史弥远与杨太后瓜分得一干二净,沂王因亲子赵竑之事与史弥远之间唯有仇怨,其又与杨太后又不相合,而小皇帝当过几天沂王世子,现在又是傀儡天子,总的说来,自然是与小皇帝联合才是最理想的。 而沂王也不怕苏若沈反悔,毕竟现在看来,唯有两方结合,小皇帝才能执掌大权。至于事后,沂王无甚超过与自身的野心,自然无需苏若沈猜忌。 将早已准备好的密旨赐予沂王,苏若沈又对着赵与芮这般那般了一番,四人这才出去。 “官家,您可算是出来了!”被沂王的贴身侍卫拦在外面的董卫,一见四人从内室出来,就立马凑上前去。 苏若沈微一点头,然后道:“回宫吧。” 苏若沈坐在车撵里,暗自寻思此行得失。这次的出行是有些紧促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恐怕都无法再与沂王或赵与芮联系,不过好在有个秋月,关键时候或许可用。 但是与弊端相比,自己所得却是巨大的。一则是知道了秋月的身份,苏若沈以后的计划如果有这个身份相助,将会顺利很多;二则是与沂王合作,自己不方便出面或受限制的事情,沂王却是很合适的人选;三则是交代赵与芮的一些事情,自己现在可以信任的,恐怕只有母亲全氏和弟弟赵与芮了。而如今全氏在宫中,只有赵与芮可以借着年纪小,做这些事情不会引人起疑。 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苏若沈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第九章 帝都政变 公元1218年4月,孟宗政大败金军,回临安听封。 苏若沈亲自接见了孟宗政及其子孟珙,并与二人相谈很欢。而后留孟氏父子二人于临安城中,想随时与之深谈。 史弥远与杨太后对于这个小皇帝近些年来的荒唐作为已经是习以为常,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权当作是小皇帝遇到了与宫中宦官不一样的玩伴,不愿放手罢了。 小皇帝是这样,赵与芮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三教九流来者不拒。果然不愧是兄弟。史弥远为此,还特地去给已继承荣王之位的赵与芮网络一些杂七杂八之人。 孟宗政回临安之后,史弥远一党中不少官员被杨太后安插各种借口,扁离朝堂,这让史弥远感到危机。 史弥远的得力助手梁成大、莫泽、李知孝三人一合计,觉得这是杨太后与孟宗政有了什么秘密协议,这次其来势汹汹,恐怕会对史弥远一党不利。因此三人劝谏史弥远“先下手为强”。 公元1218年5月,史弥远一党突然发难,打了杨太后一个措手不及。杨太后被迫结束持续了一年半的“垂帘听政”。 事后孟宗政被杨太后借小皇帝的旨意招至宫中,并与之详谈了一番。 当晚,史弥远死于自家府邸,疑似毒杀。 次日早朝,史弥远手下“三凶”即梁成大、莫泽、李知孝,联合上书,“请”小皇帝查出真凶,并严惩不贷。 这时,滞留临安的孟宗政出列道:“臣启奏陛下:昨日杨太后假借陛下旨意宣臣入宫,恐与史相之事有关。” 李知孝闻言,心中一喜,遂出列道:“陛下,杨太后与史相不和,早已人尽皆知,此事之关联,恐与杨太后甚是密切。” 苏若沈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诧,一分疑惑,略加些动摇,然后沉默不语。 李知孝眼看有戏,又道:“史相待陛下之心,臣等亦是感动不已。可如今,杨太后为了与陛下争权,竟对史相下次毒手……”言罢,眼中含泪。 戏演得不错。苏若沈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动摇之状:“史相待朕甚是细心,朕闻之史相遭此横难,心中很是难过。但杨太后毕竟是朕之母后,朕又如何……”叹息一声,未再言其他。 杨太后一党却是出列争辩,然后朝堂之上又是一番争吵。 苏若沈高坐上位,俯视龙椅之下百官丑态,如同看戏一般。 时近晌午,架是越吵越热闹,但就是吵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苏若沈与孟宗政不经意间交换了个眼神,后者立时明意。 孟宗政掺言道:“依臣之见,不如将此事交由沂王爷处理,陛下意下如何?” 苏若沈眼睛一亮,拍手道:“沂王乃是朕之皇叔,处理此事实为最佳人选。史相之事,便交由沂王来调查了。” 见小皇帝主意已定,又因史弥远已死,杨太后身处后宫,两方亲信只得道:“陛下圣明。” 沂王的速度十分之快,在杨太后一党还未有所准备之时,便断定史弥远之死乃是杨太后主谋,此为下毒的史弥远某个小妾的招供,随后在史弥远一党的全力“配合”下,将杨太后一党迅速收监,而杨太后也因“后宫干政”,擅自毒杀朝廷重臣而被囚冷宫,次日便自缢而死。 正当“三凶”高歌不已,打算趁势而起,成为第二个史弥远的时候,孟宗政秘密率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史弥远一党屠杀近半,一时间,南京城中血流成河。 “以梁成大、莫泽、李知孝三人为首的史弥远一党妄图谋朝篡位,已被孟宗政所破。” 此时大局已定,苏若沈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所有的局,都是他与沂王、孟宗政三人定下的。利用史弥远与杨太后之间的越来越大的裂痕,制造了这一双方都认为对方迫不及待要除掉自己的假象。而后又让孟宗政表示出愿意帮助杨太后的样子,使其以为时机已到,便动起手来。史弥远反击之后,又让早些年进入史弥远府中做其小妾的女子暗中下毒。最后利用史弥远被毒杀一事除了杨太后——杨太后不是自缢,而是被勒死。最后在史弥远残党庆祝的时候,借口其意图造反而一举铲除。 苏若沈的心一直悬着,唯恐功亏一篑。直到现在,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苏若沈换下了被冷汗浸透的衣衫,然后令孟宗政将剩余官员全部带到大殿。 政变之后的慌乱与各个职位的空虚正是肃清朝野的最佳时机。在此期间内,没有人会傻得质疑皇帝的任何决断——即使有,杀了便是,这可是政变。 冷眼扫视大殿内一群哆哆嗦嗦地官员,苏若沈不禁有了一种掌控生死命运的快感。 不用再处处受制于人,不用再时时刻刻小心谨慎,唯恐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的皇帝吧? 嘴边扬起一丝笑意,却又迅速隐去。 立于高台之上,苏若沈冷声道:“你们——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百官跪伏于地。 苏若沈冷笑道:“史弥远专权不臣,废太后杨氏后宫干政,二人皆妄图控制于朕。而你们——身为大宋臣子,食君之禄,却不思为君分忧!不是倒向史弥远为虎作伥,鱼肉百姓,就是跟着杨氏,整日想着如何争权夺利!我大宋江山被你们这群蛀虫蛀得千疮百孔!” 见百官之态,荣王赵与芮心生不忍,于是出列道:“皇兄,臣弟觉得,列为大臣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苏若沈冷哼一声,“所谓‘苦衷’便是将忠君爱国放于一旁,只顾着自己的身家富贵?亏得他们还自诩儒学大家!” 赵与芮劝道:“皇兄,这或许是史弥远权势滔天,列为大人有的是委曲求全……” 苏若沈态度有些软了下来,但仍是厉声道:“委屈?一个个‘委屈’得油头粉面,脑满肠肥?” 赵与芮继续道:“当时史弥远可谓是一手遮天,列为大人许是隐忍下来,等待对史弥远一击致命;而那时杨氏也勉强可以对付史弥远,所有有些大人才投靠杨氏。” 苏若沈面色稍霁,口中也微微降了些火气:“芮弟如何能知,谁又是你所言之人?” 赵与芮微笑道:“这件事交与臣弟便是。” 苏若沈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奇道:“芮弟有何良法?” 赵与芮神秘一笑:“臣弟自有想法,却是得先保密。” 苏若沈挑眉道:“芮弟竟吊起朕的胃口来了?” 赵与芮一拱手:“还望皇兄成全。” 苏若沈一摆手:“也罢,朕就成全你了。” 赵与芮谢恩后,道:“皇兄,在臣弟有结果之前,还请皇兄直诛首恶,方显皇兄仁慈。再者,也好让列为大人为君分忧,若是这段期间做的好,以后即使被查出来是自愿为虎作伥,也可以算是戴罪立功,从轻发落不是?” 苏若沈沉吟道:“这件事便依了芮弟,希望这些‘大人’领了你这份情才好!” 赵与芮道:“谢皇兄。” 苏若沈冷冷地扫视满地的臣子,厉声道:“没有荣王求情,朕非砍了你们!” 没有在这场政变中丧生的官员,立刻如蒙大赦,叩头谢恩。 沂王看着这兄弟二人一人唱白脸,一人唱黑脸,直将被吓破了胆的百官收拾得服服帖帖,不由暗下心惊。 这个小皇帝不简单,荣王成长得速度也太过于惊人了。 第十章 朝堂改制 经过刚才的“龙颜震怒”,苏若沈相信,现在再将自己的改革之法说出来,也已经不会再有反对的声音了。刚才之所以没有提保皇派,而是将其与史弥远党、杨太后党放在一起一棒子打死,就是怕有谁仗着自己“保皇有功”,而出声反对。 现在,都想着怎么去保住性命吧! 秦孝公有商鞅,宋神宗有王安石,明万历皇帝有张居正,而他苏若沈现在谁都没有。 没有以后的替罪羊,所以他现在只能采取高压政策。 至于以后的反弹?那时候他已将军队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了,谁若是活腻了,自然可以随便反弹。 说到这里,自然就不得不提宋代的官吏制度了。 宋承唐制,设门下盛中书盛尚书省;工部、刑部、兵部、礼部、户部、吏部。即为三省六部。 但北宋前期除刑部尚保留审覆天下大辟案的职权外,三省六部的主要职权都已转移至其他机构,其长官也都只作为寄禄官衔,另派升朝官分别主判,以处理残留细务,三省六部制仍是名存实亡。 元丰改制,以三省取代中书门下为最高行政机构,与枢密院对掌文武大权。除正、副宰相外,门下、中书省分设左、右谏议大夫,左、右司谏,左、右正言掌原谏院所领谏诤弹劾职务,起居郎、起居舍人掌原起居院所领修起居注职务,又分设门下后盛中书后省,为门下省及中书省下属机构,分别以给事中及中书舍人主管,以给事中掌原封驳司的封驳职务,并以封还词头的方式行使封驳权。尚书省下领六部,由各部尚书、侍郎主管,以原审官东、西院,流内铨,三班院所领职务归吏部,以原三司与司农寺所领主要财政职务归户部,以原太常礼院所掌礼仪职务复归礼部,以原审刑院纠察在京刑狱司覆刑狱及三司有关审核会计帐册等职务并归刑部,以原三司有关修造、坑冶等职务归工部,某些次要军务归兵部,并废除枢密院之外的旧有机构,恢复六部下属二十四司。 宋哲宗元祐元年即公元1086年,反变法派执政,改为三省共同议事,奏请取旨,分省治事行下,实际上使三省合一,后习惯上常统称三省。 南宋高宗建炎三年即公元1129年,又实行三省合一,二十四司也时或省并,如建炎三年以礼部兼主客,祠部兼膳部,兵部兼职方,驾部兼库部,比部兼司门,工部兼虞部,屯田兼水部等,还省并若干寺监入六部。 宋孝宗隆兴元年即公元1163年,又进一步省并六部下属诸司,如以司封兼司勋,礼部兼祠部,兵部兼驾部,都官兼比部,工部兼屯田等。 时至今日,苏若沈接手之后,三省六部已经缩水,虽然裁剪了一大批多余官吏,但部下职责混乱不清,国家机器仍运转效率极慢。 苏若沈想到了明朝之时的内阁。只要调控好内阁之中各方势力的比例,紧紧握住大权,这个制度对于急需君主高度集权的苏若沈来说,是相当不错的。在此之下,枢密院与监察院也是要设立的。只不过枢密院只是行使现代法院判决之责,并不拥有调查及抓捕的权利;而监察院只有举报与调查取证之责。 “鉴于诸位爱卿平日的劳累,朕决定重新划分三省六部。”苏若沈目光凌厉起来,“有谁反对?” 大殿之上静默一片。谁敢反对?纯粹找死! “既然诸位爱卿都十分赞同,朕便顺应尔等之意。”苏若沈一句话,把那些个臣子噎了个半死:我们的意思?我们是不敢反对! 苏若沈款款而谈:“三省改为内阁,内阁总领六部,直接对朕负责。内阁之中有九人,设一首辅,总领内阁,设二次辅,辅助首辅,其余皆为阁老。 “另设枢密院、监察院,枢密院只有审判之责,不具备抓捕、调查之权利;监察院监控全国,有举报、调查之责,五审判、抓捕之权利;再设‘国安’一院,意为‘国家安定’之意,行使抓捕之责。此三院直接对朕负责,不经过内阁。 “六部之中,刑部划归枢密院管辖;其余五部仍在内阁管辖之下。其中工部除原有的工部司、屯田司、虞部司、水部司之外,再设一科技司,主研究创造,具体的朕会单独说。 “其余四部职责不变。但吏部掌管对文官的选举、勋封、考课,需要参考监察院意见。户部掌管天下土地、民众、钱粮、贡赋。礼部掌管国家礼仪、祭祀、贡举。兵部管掌武人武举、地图、车马、兵器、军械;兵部设一参谋部,制定作战计划。 “内阁首辅暂定为礼部尚书刘文清;真德秀担任次辅,兼任户部尚书;魏了翁担任次辅,兼任吏部尚书;叶适担任工部尚书,入内阁;孟宗政担任兵部右侍郎,入内阁;鄂王岳飞后人丘山,恢复本姓‘岳’,承袭鄂王位,令兵部尚书,入内阁。剩下三人,朕自有主张。内阁采取投票制度,其中内阁首辅拥有两票,其余人拥有一票。朕则拥有一票否决权。” 刘文清是苏若沈提拔上去的,为人没有多大能耐,但是对于苏若沈的话却是不敢违背。对于需要中央集权的皇帝来说,这样的首辅可比有能力却与皇帝意见相左的宰相更有用处。 真德秀和魏了翁却是可以胜任尚书之职。内阁之内不能没有一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将,次辅之位,二人也是当得。 至于叶适,他在哲学上是永嘉学派的代表,他持唯物主义观点,反对空谈性理,提倡“事功之学”,重视商业,主张提高商人地位,观点与朱熹、陆九渊对立。目前苏若沈可以启用的人选之中,叶适无意是最适合的。 孟宗政的考量,主要来自于孟珙。且内阁之中应该有军方之人,这样才算得上是平衡。 岳山的问题,苏若沈也只不过是借助于岳飞后人的名头而已,至于他本身是否有才能,却也并不重要。给他一个空头王位,以及被架空了的兵部尚书之位,也没什么大不了。 而剩下的三人,却是苏若沈这两年来亲自培养的心腹,将它们安插进内阁,即使除刘文清之外的四人全部成了一伙,苏若沈这个皇帝也不会被钳制。毕竟首辅是两票,皇帝虽然只有一票,却拥有一票否决权。所以这看似臣子的权力大了,最终还是皇帝的“一言堂”。 乾纲独断。这才是苏若沈的目的。 政治改革处理完毕,下面就是税务问题了。 四川和江南地区现在是宋朝税收最多之地,而四川乃巴蜀之地,易守难攻,如果不掌握在自己手里,苏若沈可不放心。况且,巴蜀现在也不安分…… 这件事情先放一放,等将军权抓牢了,再作打算。 第十一章 临安军校 接连在朝堂之上颁布数道旨意,苏若沈又下旨增设一“卫圣军”,为天子亲军,由苏若沈亲自担任统帅,统领5万人。 卫圣军采用现代建制,作为一个试点。鉴于这个这个时代的人被局限在这个时代特有的思维之中,苏若沈并没有和他们争辩这种建制的优劣,只是心平气和地让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 卫圣军的训练由苏若沈拟定了现代方案,亲自训练了两个月,效果出奇的好。之后便将卫圣军的训练全部交给了岳山。经过两个多月的观察,苏若沈虽然不懂军事,但是从孟宗政和孟珙的反应之中就可以看出,岳山确实不是草包。至于忠心…… 在这个被苏若沈整体洗脑成忠君爱国,并在副将杨昭的继续洗脑下成长得军队,无论如何也不会叛变。 杨昭是苏若沈当初从杨太后手下救出的侍卫之一,忠心没有问题。他被送去和岳山、孟宗政学习兵法,颇有所成。 苏若沈准备让杨昭带一半卫圣军去接管四川,然后重点发展军事建设,将四川变成军事训练基地。 苏若沈将赵与芮送进内阁,打算让其成为自己内政上的帮手。原本的计划是让杨昭进内阁,但是其资历太浅,还是需要出外历练,便将有荣王头衔的赵与芮划进了内阁。 赵与芮对苏若沈有一种盲从,这是苏若沈有意无意间造成的,产生一种神化的个人崇拜。 另外两人,苏若沈打算先将其放入户部和工部担任侍郎,一年左右再调入内阁。 这些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苏若沈让监察院监察使遣人去大漠,密切监视蒙古动向。当然,如果可以找到郭靖那是最好的。 历史上,铁木真征服蒙古各部众,被尊称“成吉思汗”是在公元1206年。而直到现在,苏若沈也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而且蒙古各部中,铁木真部还不是强大到可以吞并其余诸部。 公元1219年,成吉思汗是否率十五万大军西征花剌子模。苏若沈打算看看,这个世界的发展,和历史相差多大。毕竟《射雕英雄传》他也只是看过电视剧而已,对里面事件的熟悉却是无法与历史相比。 至于金国,苏若沈接手了沂王当年安插在那里的细作。那是一个靠向金国和蒙古走私大宋丝绸、茶叶、陶瓷等奢侈品的商业家族,能于短短十几年事件崛起,是离不开沂王暗中支持的。这个家族一直致力于向金国高层行贿。现在让他们去调查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之子完颜康的信息,相信难度不大。 将两方面的信息整合之后,苏若沈便有了七分把握。 其间,苏若沈下旨,召集各行各业对于发明创造有奇怪想法的匠人,入科技司。科技司司长之职暂缺。其实叶适很适合这个位置,但是也不能总劳烦这位老人。苏若沈想到了秦九韶。但是人家现在也比苏若沈大不了几岁,还没有南宋大数学家的风采。所以,苏若沈只能空着那位置,自己没事就跑去看看。并给科技司的匠人们提出了有关于火枪、火炮的改进想法,要求他们去完成这个任务。 忙完了这些,苏若沈倒是有些清闲了下来。于是他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付诸于行动——建立临安军校,培养中下层军官。此举在当时并不被人理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临安军校的作用逐渐显露了出来,并成为了大宋军人心目中的圣地。 只是作为临安军校的第一任校长,苏若沈心中是怎么想的呢?咳咳,他当时只是觉得,被叫做“校长”很有意思…… 想到就做。 苏若沈将内阁召集了起来,开始了属于他的一言堂时代。 “朕知道,你们对朕的一些决定感到不解。”苏若沈扫视一周,“朕也不需要你们可以理解,时间到了,你们自然会明白朕的苦心。但是现在,朕没有闲工夫解释这些,所以,你们只要听着朕的命令,一丝不苟的去完成,就足够了。” “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你们做的还算不错,朕的交代都没有落下。”苏若沈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这让内阁的七位成员面色都有些激动。苏若沈虽然还不到14岁,但是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已经算是一位真正的帝王了。 从普通人成长为帝王需要多长时间?苏若沈说,三年足以。 苏若沈继续道:“朕准备开设一间‘临安军校’,为我大宋培养基层军官,使之都具备一定的军事素养。这样一来,即使主将身死,对于全军也不是太大的打击。” 在座的跟着苏若沈两个多月了,一些词汇还是明白的。 听到此言,岳山眼前一亮,击掌道:“陛下果不愧是我朝的军事天才。如此一来,我军指挥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灵活度。” 孟宗政也道:“将临安军校与卫圣军相结合,相信不会多久,我大宋的军力将上升数个台阶。” 赵与芮对军事不敢兴趣,却在两位当世良将的解释之下,也明白了过来,南京军校的意义,也投了赞成票。 真德秀却是担心:“陛下,如何保证基层军官的忠心呢?” 苏若沈胸有成竹道:“真爱卿知道朕的卫圣军每天必上的思想教育课吧?” 真德秀也是聪明之人,一听便立时明白了过来。他拜服道:“陛下圣明。” 临安军校在异常顺利的情况下成立了,这虽然出乎于苏若沈的意料之外,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临安军校选址建在距离临安城10里的郊外,管理制度仿照现代军队。 苏若沈的亲笔题词被制成了牌匾,高悬于临安军校的大门之上。 忠君爱国,卫我山河。 这八个字被苏若沈立为校训,每一个进入临安军校的军官,都必须牢记。 第十二章 充实国库 经过苏若沈这么没命的折腾,经过抄史弥远等人家得来的钱财很快就用完了,户部尚书真德秀终于急了。 “陛下,现在国库空虚啊!” 苏若沈头痛的看着一脸悲壮的真德秀,这老家伙跟他混熟了就少了往日的敬畏,反而有种向着无赖发展的趋势——这难道都是被苏若沈传染的? “距离上次抄梁成大等人的家,还没过去几个月吧?”苏若沈装糊涂,“这会儿怎么国库又空虚了?” 真德秀恨得牙痒痒的。他正色道:“陛下,距离上一笔收入已经过去了五个月,您花钱又是大手一批,国库就得少去一大笔钱。况且您的卫圣军日常的训练装备,又是一大笔花销;您又增设了火器营……” ……其实苏若沈有时候挺同情真德秀的。遇到这么能花钱的皇帝,真德秀真的很可怜。 但是同情归同情,该花的钱一分不能少花。 “荣王不是还有一些没有处理完的逆臣么?”苏若沈温和微笑,却让真德秀冷汗直冒。 “陛下是说……” “抄家啊,”苏若沈拿起一旁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弄着上面漂浮着的茶叶,“目前来钱最快的途径,不就是抄家么?” 虽然抄家很爽,但是却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苏若沈又将脑筋动到了航海上。要知道,那可都是暴利啊!不过出口的东西一定不能是金银,金银之类的,应该向国内进口才是。然后又想到了纸币的问题,苏若沈不禁有些头大。 海军才刚刚整治,言之靖也是刚上任,距离可以海上作战还是有些距离的。 算了,还是一点点来吧。 前些时日想出的商业税管制问题,以及逐步提高商人社会地位的事,在南京周围还算不错,但离了南京,进行得并不顺利,这还需要苏若沈进一步整顿。 说到这里,我们先来看一看宋朝的收入的组成。北宋中期以后,国家税收只有不到30%来自农业税,其余70%以上来自工商税。南宋时由于土地减少,农业税收入进一步降低,只占20%左右,关税占到15%以上。 而宋朝的主要流通货币是铜钱,基本单位为钱,1000钱称为为一贯钱,为1缗。在两宋的稳定时期,米价稳定在300-600钱一石。宋朝时一石米可以折合成现代的66公斤(很多人提到“一说48公斤”,其实是指一石小麦重48公斤),现在中国的平均米价至少已经2元/斤,即至少4元/公斤,考虑到通货膨胀,就按4元/公斤来算吧。那就是说300-600钱的购买力相当于264元,即宋朝的一贯钱相当于现在440-880元人民币的购买力。 宋代的税收是历代之中比较高的。农业税率大约在1/30左右,但宋朝按财产将居民分为五等,越富需要缴纳的税率越高,所以宋朝农业税率几乎无法统计,只能算出一个大约的数字;商业税率比较固定,住税2%,过税3%,可以取平均值2.5%;南宋时市舶司的关税税率大约在7%-10%之间。 所以我们可以粗略认为北宋税率为2.5%,南宋税率为3.5%。 南宋最富裕的时期是宁宗嘉定年间,即公元1208到公元1224年,以嘉定十七年即公元1223年为例,宋朝有人口1267万户,大约为6500万人。那时的年财政收入也能达到10000万贯,除以3.5%的平均税率,再除以人口数,不难得出南宋中期的人均GDP为38680元,约折合5460美元。 由此可见,宋朝的人均收入相当之高,可以算是富裕了。 苏若沈是公元1216年登基,此时也不过1219年,正值南宋时期最富裕时代。因此苏若沈才可以大手大脚用了这么久钱财,真德秀才不得已提到了国库空虚的问题。 宋朝的海军十分强大,曾航行到绿衣大食(法蒂玛王朝的埃及)的港口。士兵们装备精良,驾驶着船尾装有方向锚的大型船只,通过指南针确定航行的方向。虽然现在有所退步,但苏若沈相信,只要稍微进行一下改造,再忽悠那些海客去带动贸易,他将不再会为钱财而发愁。 第一批去进行贸易的海客,恐怕还得他亲自去忽悠。皇家商会?不错的主意。 海关需要看紧了,不能将到嘴的肉给漏掉。不过在那之前,是不是应该造势呢? 想到此处,苏若沈放下茶杯,对真德秀道:“真爱卿,此事先这么办,其他的朕倒是有个主意。” 真德秀道:“陛下请说。” 于是,苏若沈如此这般的一说,真德秀略显明白了一些,又将一些不明之处相问,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看着真德秀领旨离开,苏若沈唤人道:“董卫。” 董卫立时上前道:“官家。” 苏若沈道:“朕要你去办一件事情,但是此事并不确定,因此要你秘密去办。” 董卫跪道:“董卫定当效死命。” 苏若沈笑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危险,朕只不过是要你去找几个人而已。” 董卫一愣,随即道:“不知官家要找谁?” 苏若沈示意他去取来纸笔,然后书写一番,这才交与董卫。 “上面所写之人,朕也并不确定,只是听说罢了。”苏若沈顿了顿,又道:“如果找不到,也无需强求。” 董卫道:“董卫一定竭尽全力,请官家放心。” 苏若沈只是笑笑,却是没有答话。 李用、王坚、秦九韶、张世杰、李庭芝。 李用生卒年不详,但是历史上理综皇帝特手书“竹隐精舍”的匾额赐给他,所以现在应该可以找到他;王坚和秦九韶应该还是孩童至少年时期;张世杰出生与否都还未知;李庭芝在历史上,应该是今年出生。如此,有把握找到的其实并没有几个。 苏若沈吩咐道:“你明天便起程吧。” 第十三章 皇宫大盗 转眼间,就到了公元1220年夏。 太后全氏,贫苦惯了,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也不贪图权利,整日在自己宫中吃斋念佛,与苏若沈相处得甚是融洽。 苏若沈准备开设恩科。时间定在次年春。 经过一年多的忙碌,许多事情算是走上了正轨,苏若沈也该是空出手来整顿吏治了。 当初与赵与芮演戏,放过一些官员也实属无奈。毕竟如果全杀了,整个朝廷便会立刻瘫痪。现在,苏若沈虽然加快了培养人才的以及减慢了清除的速度,但是仍然不够用。 苏若沈决定开设恩科,并且自己亲任主考官。考试题目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还增加了军事、农业、工业等十余项。 除了四书五经的题目是由礼部官员拟定,其余的都是苏若沈亲定。第一个题目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它主要是看考生识不识字,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而后面的十余个题目才是苏若沈的目的。 其中最后一个题目,恐怕会让考生们都傻眼了吧。苏若沈不禁好心情的扬起了嘴角。 远远地看着苏若沈偷笑,赵与芮立刻跑了过去:“皇兄!” 苏若沈微笑道:“小芮,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赵与芮瘪嘴道:“皇兄,我只是在你面前这样嘛!凌秋姐抓到了那个窃贼!” 秋月本名岳凌秋,在岳山承袭鄂王之位后,便恢复本名,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女侍卫统领。 前些日子,岳凌秋无意间发现宫中名贵字画总是无辜消失,她觉得其中有蹊跷,便注意起来。直到现在,才抓住了那个胆大包天的窃贼。 苏若沈一挑眉,冷笑道:“胆子不小嘛,偷东西偷到了朕的皇宫!这些江湖人,还真是把朕当冤大头啊!走,我们去看看。” 做了四年的皇帝,苏若沈最大的变化就是心境的转变。此时,他已经完全将自己带入了皇帝的角色之中。四年前的他,还只是一个对武侠充满幻想的少年,而如今,他已经完全站在了一个皇帝的角度上看待问题。 如果换做是当年的苏若沈,他是对这些个大盗心存敬意与崇拜的;但是现在大宋皇帝,对这些个盗贼,更多的却是厌恶。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盗贼偷的,可全是他的东西啊! 岳凌秋已经将那盗贼押进了天牢,此时一听皇帝要去见见这个盗贼,她不赞同的皱眉道:“陛下,此贼武艺高强,末将也是动用了‘天罗地网’才将其抓获。”所谓“天罗地网”,是用天蚕丝制成的大网,专用于抓捕武林人士。 苏若沈笑道:“朕只是去看看而已,并不做什么。更何况,有岳统领在,朕有何惧?” 岳凌秋看着当年自己看不起、而今看来却是大宋难得的中兴之主,无奈的叹了口气:“陛下请。” 跟着岳凌秋进入关押那盗贼之处,苏若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吃了豹子胆的贼。 那人披头散发,一身黑色夜行衣,被绑在钢制的刑具上。脑袋耷拉着,并不看人。 “你很厉害嘛,竟然偷到了皇宫里。”苏若沈微笑道,“叫什么名字?江湖上可有名号?” 那人并不答话,仿佛睡着一般。 “是个聋子?还是哑巴?”苏若沈用手抬起对方的下巴。 那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在发现其服饰的时候现出一丝愕然。 “陛下!”岳凌秋快速出剑,指在了盗贼的脖子上。 苏若沈皱眉道:“岳统领,朕没有那么差劲。” “呵呵,”那人轻笑,嗓音沙哑,“你是那个皇帝?” “正是朕。”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是个好皇帝。” 苏若沈眼中闪过意外之色,随即笑道:“朕是该谢谢你的称赞吗?” 那人在苏若沈放下手的时候,又低下了头。 “你的名字?”苏若沈想了想,又补充道:“别以为你不说,朕就没有办法知道。只要张贴皇榜,将你的画像贴出去,想必有很多人愿意为朕分忧。” 那人终于开口道:“曲三。” 曲三?苏若沈恍惚之间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模糊地印象,却又想不起来。他又问:“你为何要偷盗宫中之物?” 曲三低下头不说话。 “岳统领,将他放开吧。”苏若沈迅速权衡利弊,觉得此人危险性很低。 岳凌秋不满地答道:“遵旨。”然后指挥旁边的狱卒开锁,自己则挡在了苏若沈前面。 苏若沈发现,曲三的腿脚有问题。 曲三,偷盗,皇宫,名贵字画,腿脚不便……苏若沈突然心头一亮,想到了一种可能。 “曲灵风。” 曲三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若沈,却见后者笃定一笑。 “在江湖上有‘东邪’之称的桃花岛岛主黄药师,是令师吧?”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曲灵风苦笑道:“陛下既然早已查到,为何还要装作不知?” 苏若沈摇头道:“朕只是以前听说过,并未想到你便是曲灵风。刚刚也仅仅是猜测,现在却是确定了。” 曲灵风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也是间接有着苏若沈的一份功劳的。苏若沈弄着弄那,改这改那的,间接提升了曲灵风周围的生活环境,也多了一些社会福利。因此现在还能跑进皇宫偷些名贵字画,一心想要献给他的师父黄药师,重回师门。 “或许……让太医试试只好你的腿。”苏若沈认真的许下承诺。 曲灵风猛的抬起头看着他。半晌,才缓缓道:“为什么?” 苏若沈笑道:“传闻东邪博览古今,身为他的徒弟,你也不会差到哪去吧?加之你出身桃花岛,对于航海也算是精通吧?” 曲灵风倒是没有否认:“陛下是想让草民入朝为官?” 苏若沈点点头:“朕想让你与言之靖一起,统领我大宋海军。” 曲灵风目光灼灼:“陛下如此信得过我?” 苏若沈笑道:“朕是信得过我华夏儿女的心。” 第十四章 三角贸易 经过半年多的治疗,曲灵风的双腿在大量的灵药以及名医的配合之下,终于可以正常行走了。这不禁让苏若沈感叹做皇帝真好,一句话就能调动这么些人和物。 那些小说里将御医扁的一文不值,实在是不了解这个时代御医的强大。不过也对,御医只是给皇家看病的,外人根本不了解。 苏若沈之所以费这么大劲儿给曲灵风治病,不光只是为了他师父黄老邪,也是因为其本身也是很有才华。苏若沈觉得,自己真是太有眼光了,海军统领言之靖与曲灵风之间相谈甚欢。这就说明,曲灵风对于海军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曲灵风的女儿傻姑也被接进了南京城,与曲灵风一起住在海军副统领府中。 牛家村……曲灵风说,他已经在牛家村生活14年了。由此可以推论,郭靖应该不到14岁。 如果不是曲灵风这么一提,苏若沈都快忘记了郭靖杨康了。毕竟这些年里,他除了洪七公,再也未遇到其他武林人士。平时的生活也都跟正常的历史穿越一样,苏若沈差一点就忘记了这里掺杂着武侠小说了。 再根据安插在金国的王家传回来的消息,金国六王爷是在14年前娶的王妃,次年诞下的世子。 次年?是虚报的年岁吧。否则完颜康是入不了金国皇室族谱的。 杨康十三岁,郭靖大概也是十三岁到十四岁之间的模样。 如此想来,铁木真最迟还有四年就会统一蒙古各部,成为成吉思汗。此时大宋虽然比以前有了质的飞跃,但是对于敌人,拿来练兵是可以,可若是能从根本上消灭他们,又何苦要让士兵们去拼命?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道理,就是这样吧。 现在,去草原培植一到两个势力,到时候钳制铁木真。等火枪彻底可以投入实战的时候……蒙古骑兵?全部射杀! 肉搏?做梦吗?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的事情是白痴才会做的。 不过这也是想想而已,火枪并不是那么好改进的。 至于火炮……现在的还是太笨重了,需要改造成可以用于野战。 这些东西的前提都只有一个字——钱。没有钱,什么也做不成。 这就又绕到了令户部官员和苏若沈都头痛至极的问题上了。 钱啊钱,钱啊钱,钱…… 抓心挠肝的想着生财之道,苏若沈看了看言之靖已经可以投入实战的海军,心头一亮。 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过程之中,臭名昭著的三角贸易却是让其大发横财,迅速暴富。苏若沈的心思不禁动到了这上面。 恶毒?恶毒就恶毒吧,反正受害的不是我华夏子民。 谁让老子缺钱! 苏若沈恶狠狠地一咬牙,就吩咐左右,将言之靖和曲灵风找来。 将二人带入寝宫之下的密室之中,苏若沈开口道:“言卿,曲卿,朕这次招你们进宫,是有一件事情要你们去做。这件事不可声张,且会与你们平时的准则有碍,你们如果不想做,可以和朕说。” 言之靖与曲灵风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跪拜于地:“请陛下明示!” 此话一出,便是表示二人不论怎样都会完成任务。 苏若沈不禁微笑道:“有卿如此,朕安枕无忧矣!” 二人连称不敢。 苏若沈正色道:“国库空虚之事,想必二位爱卿也是知晓的。” 见二人点头,苏若沈接着道:“朕有一个办法,可以快速解决这个问题,但是需要二位卿家劳苦一番。 “我大宋以丝绸、陶瓷、茶叶等闻名于世,南方诸国又特产香料、犀角、稻米等,而东方的扶桑则人口众多且不事生产,女子淫荡,男子猥琐无耻,更是父女、母子之间通奸乱伦,实是不为人子。 “朕会让已经开始海外贸易的几大世家,以大宋的茶叶、丝绸等去换取香料、稻米、犀角等,然后去换取倭人,倭女可以卖入各地妓院,倭人男子可以卖入各地区做苦力,也不需要给工钱什么的,只要不饿死就行;或者用大宋的茶叶、丝绸等去换取倭女,然后再用倭女去换取南海诸国的特产与银两黄金等。 “他们会交上一些费用,换取二位卿家带领我大宋海军为他们护航。” 言之靖、曲灵风二人听得是瞠目结舌。这泱泱大宋的天子,怎的这般恶毒? 苏若沈知道二人心中所想,不由叹气道:“此事虽有伤天和,但朕却对得起我大宋万千黎民百姓,没有做一丝一毫伤害大宋子民之事。况且朕只会护佑我天朝子民,那些倭人甚至不能称之为‘人’,朕这样做也是为我大宋着想。” 说到这里,苏若沈语气一凝,一字一顿:“二位爱卿要记住:我大宋军队只会保卫我大宋子民!其他国家,只是我大宋军队的靶子!我大宋军队是一把利剑,朕之所指,即为尔等剑锋所向之处!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朕不需要任何质疑的声音!” “即使,朕要屠城灭国,军人,也唯有一丝不苟的执行!” 二人目光一凛,跪拜道:“陛下所指,即为吾之所向。” 不得不说,苏若沈越来越纯熟如何去煽动一个人了。 苏若沈满意一笑,道:“明日朕便会宴请那些个世家,二位爱卿还请出席。” “遵旨。” 其实苏若沈最担心的便是曲灵风。曲灵风毕竟是桃花岛出身,即便现在被赶出了师门,也是受了黄老邪十几年的影响。黄老邪此人,恐怕对皇家威严并不感冒。他的弟子又会对皇帝有多少敬畏呢? 所以苏若沈先为曲灵风治疗,让其心中有感恩之情;然后将他安排进了大宋海军,并让言之靖这个对苏若沈忠心不二的军人来与之相处。苏若沈的目的,就是将其从闲散惯了的武林人士改造成服从命令的军人,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收为己用。 “侠以武犯禁”,这恐怕是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最为头痛的吧。唐朝之前,所谓的“游侠”绝大部分是一些偷鸡摸狗之辈,并不受人所敬待。 如果只是一个历史穿越,苏若沈当然不用这么费劲;可这是武功威力被放大的武侠世界……苏若沈叹了一口气。 离开密室之后,苏若沈便让身边的小太监去送信给各大世家,要他们次日酉时入宫赴宴。 明日的过场之后,三角贸易之事便成了。待赚得第一桶金之后,其余的人也会眼红,那时候,真正的“三角贸易”才算是开始。如果有不识相的,敢不答应……反正户部的那些财迷是对抄家抄上瘾了。 第十五章 发行报纸 待“三角贸易”正式起航之后,离开帝都去寻人有近一年之久的董卫终于回来了。 董卫将李用和王坚带了回来。秦九韶和张世杰没有找到,李庭芝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根本来不了。 能带回来两个,苏若沈已经很高兴了。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原本死都不肯出山的老顽固李用。 苏若沈在乎李用的名气和王坚的能力。 王坚现在也不过二十岁,刚刚行了冠礼。 与王坚彻谈之后,苏若沈将其送入了襄阳,跟随早已返回襄阳的孟宗政学习历练。 孟宗政的离开,使内阁少了一票,却更加被苏若沈所掌控了。 董卫给苏若沈与李用上了茶,便立于一旁,随时侍候着。 苏若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道:“李老先生,朕知道你不贪图名利,一心只在学问上。所以朕这次是想让您将各家学问更加广、更加快地在民间传播。” 李用的屁股只坐了一半,身体前倾,显然是小心翼翼。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苏若沈道:“朕欲让老先生主办一种可以让我大宋百姓可以时刻了解国家最新走向的刊物,谓之曰‘报纸’。” 李用不明所以,待到苏若沈细心解释后,才恍然道:“老朽必不负陛下所托。” 苏若沈满意微笑。 其实这个报纸嘛,苏若沈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开办。毕竟若是言论自由了,他这个皇帝还怎么独断专行? 但是海外贸易让苏若沈觉得,报纸的存在还是必要地,但是舆论之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 因此,他决定官府出面开办第一家报纸,然后再安排些人,去开设私家报社。等这几家报社成为深入民心的权威品牌之后,社会舆论走向便为苏若沈所控制。借着报纸煽动民众,可是十分之有效。 当然,最初是要利用报纸,将帝王的权威巩固才是。 苏若沈最恨的就是官场的黑暗,官员们的贪污腐败,官官相护,徇私枉法。宋朝时历史上人格最平等的时代,有些东西出现在宋朝比出现在其他朝代要更加的适合。适时地将新事物添加在宋朝社会的大染缸里,可以起到很好的推动催化作用。 利用报纸将朝廷政策透明化,让天下人都知道,这大大缩减了某些官员在里面动手脚的机会。再者,可以将各家学说放在一起,让那些整天吃饱了没事干专和朝廷过不去的酸儒们去打嘴仗吧。 放眼中国历史,被儒教扭曲的东西还少吗?从被儒教可以贬低的隋炀帝,到夸大美化的唐太宗;再到不被儒教承认的武则天的大周,武周之治可是比李世民的贞观之治还要强;这后面离苏若沈穿越后时代最近的,就是被儒教贬低的赵构,其实人家也没那么无能,否则宋朝早没了。 然后,加快其他方面的发展,提前进入工业革命,中国会早上数百年进入资本时代,那时候,老美什么的直接KO。 苏若沈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的那些离现实很远的畅想全部甩了出去,对利用细细吩咐了起来。 第一份报纸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刊登了恩科的事情。虽然早就在各地张贴了皇榜,但是报纸却是要跟踪报道的。接着,报纸的第二页上面就是煽动有资本的地主去三角贸易去。后面又刊登了一些诸如临安军校、工部科技司招人等的信息,最后还有一些市井新闻。 百姓们第一次见到这种新鲜的东西,都十分地好奇。于是识字的便大声读了起来,最后煽动了一批人跟着买…… 第一份报纸被皇帝亲笔题名为《大宋周报》,意为每七天发行一期。 《大宋周报》发行两期后,又跟风出现了几家民间报社,侧重点在于民间小道消息,不与官方报纸相冲突。 在这几家报纸出现后,从临安开始,慢慢发展开去,各家报社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苏若沈看着监察院送来的情报,不禁微笑起来。 已经到了春季,半月之后就是这次的恩科了。 公元1221年春季恩科对于一直致力于之乎者也的考生们来说,是一个灾难。 除了第一题是礼部出的“正常”考题外,剩下的简直让人抓狂。比如什么“怎样治理洪水?请举出三种以上方案。”之类的题目。 最后一道题更是前所未闻——若此次恩科得中,你最想担任什么官职?为什么?请简述你对此官位的理解及担任此官职后你会怎么做? “陛下,”真德秀看着手中的试卷,嘴角抽搐,“您觉得您出的题目可能有哪位考生答对么?” 苏若沈很自然的道:“不可能。朕不需要他们全部答对,只要有一两点出彩,那就够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全才,朕要的不过是在某一方面有建树的人才,而不是被磨灭了血性、只会‘之乎者也’的迂腐酸儒。” 程朱理学……苏若沈微眯起眼。本次恩科之后,朕就废除了你! 正在恩科对于常规考生如同灾难般地进行的时候,护卫几大世家进行三角贸易的大宋海军却是遇到了一个麻烦。 暴风雨。 在海上遇到暴风雨可是相当危险的,作者玩大航海时代的时候就曾经暴风雨+触礁=在海上漂流了30天……咳咳,跑题了。 林家主管看着满船的香料、犀角等与倭女,咬咬牙,决定如果发生什么事,就先把倭女扔下船去,以求减轻重量。 “转舵!”言之靖一头冷汗,面上却镇定非常。他知道,如果连自己都慌乱了,士兵们就更加无法镇定。 曲灵风在另一艘船上,言之靖不知道他那里情况如何,但是自己这里算是比较糟糕的了。 暴风雨还在继续,越来越大,他们已经偏离航向很久了…… “将军!前方有一座小岛!”近卫兵汇报。 言之靖眼前一亮,道:“吩咐下去,驶向小岛,停船休整!” “得令!” 待靠近小岛之时,言之靖只觉天气似乎放晴了。 细看这座小岛,却是放眼望去,满目桃花。 此时正值春末,桃花香气扑鼻,好一派仙家景象。 “将军,曲将军不让上岛。”亲兵又来汇报。 言之靖皱眉道:“为何?” “曲将军说,这是桃花岛。” 桃花岛?言之靖身体一顿。现今江湖上“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的桃花岛…… 听闻“东邪”此人性格乖张,行为怪异,且视礼教于粪土……好吧,这虽然是诋毁其的说法,但也透露出黄药师是不会将朝廷放在眼里的。 如今朝廷海军护卫着倒卖奴隶的船只要上桃花岛……再结合出发之前,陛下曾告诫他们,如无必要,还是不要和那些决定高手发生冲突的好。言之靖觉得,曲灵风的决定是对的。 于是他下令道:“原地抛锚,不得靠近前方小岛。” ——其实苏若沈的意思是,先赚钱要紧,等钱赚回来,再带着火枪火炮去将那些目无朝廷的家伙轰杀至渣。 第十六章 改元圣武 曲灵风看着前方的桃花岛,心中泛起无数滋味,却在一瞬间化为了苦涩惆怅。 他的恩师就在这个岛上。 他十几年来,一直想要回去的地方就在眼前,却不能踏上那里一步…… 看到言之靖下令停下,曲灵风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虽然自己想上去,但他并不希望这么些俗人去玷污这一片净土。 海上的动静却是早已惊动了桃花岛上之人。 小姑娘径自划船到了曲灵风的战舰之下。 曲灵风立刻命人放下梯锁,将小姑娘接了上来。 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一身粉衣桃衫,肤色白皙,眼睛灵动,让人一见便不由自主地喜欢。 她一见到曲灵风,张口就问:“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曲灵风大概是猜到了小姑娘的身份,他的嘴唇一直颤抖着,却丝毫说不出话来。 “协…师妹?” 言之靖见到这边有异,便搭着木板上了曲灵风的战船。 “曲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曲灵风看他一眼,张了张嘴,却又憋了回去,只是道:“咱们回去再说吧。” 言之靖皱眉,又看了看那小姑娘,伸手就要去抓,却被曲灵风给截住了。小姑娘也是机灵,动作竟然比曲灵风还要快,就这么迅速地躲到了曲灵风的身后,还不时地向言之靖做鬼脸。 “曲将军,你什么意思?” 曲灵风摇头叹息:“抱歉,我不能让你伤了她。” “为何?” 曲灵风沉默半晌,才道:“陛下不让你我招人不能招惹的人。” 言之靖心有所思,又盯着一点儿也不露惧色的小姑娘看了好一会儿。 “你们讨论完了吧?”小姑娘不耐烦地道,“讨论完了就快点带我走。” 走?曲灵风愕然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言之靖倒是明白了过来,他笑道:“你是要离家出走?不怕我们是坏人么?” 小姑娘眼睛一转,道:“你们是宋朝海军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皇帝那些个政策。” 言之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么说,你不是我大宋子民?”对于自己最尊敬的陛下如此不敬,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个小孩子的份上,自己早就杀了! 然后言之靖只觉背后有什么东西袭来,就被飞了起来,幸好曲灵风眼疾手快,将他拉住,才没有掉进海里。 船上瞬间又多出一个人来。 只见那人一身青衫,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曲灵风看清来人,双腿不由一弯,就这么跪了下去…… 言之靖只听那小姑娘不情不愿地喊了声:“爹……” 桃花岛主,黄药师。 公元1221年夏初,让所有人焦头烂额的恩科终于彻底结束了,苏若沈也比较满意地在各个部门招足了人手。 现在,大宋的经济军事文化政治都在按着苏若沈设定好的轨道飞速发展着。 这位爱折腾人的皇帝,终于大发慈悲,让人喘口气了。 “真爱卿,朕决定改元。”苏若沈看着凭记忆找画匠画出的中国地图,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真德秀一被叫到名字,立刻眼皮一跳,还以为这位皇帝又想出了什么花钱的招数来,结果仅仅只是一个改元。 改元虽然也不是小事,但相对于苏若沈这几年来一直做的事情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了。 于是他例行公事的问道:“陛下准备用哪个年号?” “圣武。”苏若沈眼中浮现势在必得的笑意,“明年即为圣武元年,朕有生之年,誓要将‘圣武’定为全天下之年号!” 真德秀早已知道,眼前的这位是个中兴明主,却未想到竟然还是位想要开疆扩土的武皇帝!这位户部尚书不禁有些担忧起来。毕竟“开禧北伐”给南宋官民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所谓“开禧北伐”,是由南宋宁宗朝时的宰相韩侂胄主持的北伐金国的战争。 宋宁宗时,韩侂胄渐掌大权,力主抗金,得到著名的抗战派辛弃疾、陆游、叶适等人的支持。宋宁宗对南宋的屈辱地位不满,也支持韩侂胄的抗金政策。 开禧二年即公元1206年,身任平章军国事的韩侂胄未作充分准备,便贸然发动北伐。宋军纷纷出击,山东京东招抚使郭倪派兵攻宿州、建康府都统制李爽率部攻寿州、江陵府,副都统制皇甫斌攻唐州,江州,都统制王大节攻蔡州。然金军方面早有准备,故上述宋军进攻皆以失败告终,只有镇江副都统制毕再遇连战皆捷,但也无法转变败局。金军乘胜分路南下。四川宣抚副使吴曦叛宋降金,割让关外四郡,金封吴曦为蜀王。面临这种不利局势,韩侂胄只好向金朝求和,但因金人提出要斩韩侂胄等人而未果。 开禧三年,吴曦之叛被平定,淮南形势也渐平稳,金大将仆散揆又病死军中,形势对宋有利。但宋廷内主和派开始阴谋活动,礼部侍郎史弥远与杨皇后、杨次山等勾结,杀死韩侂胄,宋、金罢兵议和。嘉定元年即公元1208年,宋、金订立嘉定和议。 “开禧北伐”可以说是最后一次粉碎了南宋政府独立抗金的信心,这也使南宋上下对于金国的惧怕得到了很大的升级,为日后和蒙古联合灭掉金国起很大的作用。现在苏若沈露出想要北伐的意愿,难怪真德秀会那么担心。 苏若沈轻轻一笑,道:“真爱卿,朕不会盲目北伐的。在有把握之前,朕是不会拿自己的子民生命当做儿戏的。” 真德秀叹了一口气,道:“臣相信陛下。” 苏若沈微笑道:“真爱卿,也许朕以后会犯错误,但是,至少在除掉蒙古之前,朕都是绝对清醒的。” 真德秀微愣片刻,才拱手道:“臣明白。” 内阁首辅刘文清虽然占着首辅之名,但却是没有什么能力之人,苏若沈之所以让其上位,就是为了掌控内阁。一般遇到什么事情,他还是会与真德秀、魏了翁、叶适等人商议。 内阁之中,岳山在练兵,孟宗政早已返回襄阳镇守,两个空位至今还未填上。苏若沈突然觉得,自己能与之商议之人,实在是太少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辛弃疾,射雕上说他还活着,历史上早就死了,这里以历史为准。 第十七章 桃花岛主 卫圣军实战效果不错,苏若沈这两年来一直让杨昭带着他们剿灭山贼土匪之类的,前些日子才派去执行真正的任务——将四川纳入掌握之中。 苏若沈相信杨昭的能力,更加相信卫圣军的战力。但是西蜀之地不比江南,突发事情也是不少的。 程朱理学的废除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这比当初苏若沈想象得艰难了数倍。看来,是需要让岳山新训练出的军队见见血了。平静了这些时日,那群酸儒是忘记了现在这位皇帝,可是个大宋历史上唯一爱抄家的皇帝? 16岁的皇帝,如果不是苏若沈这些年来所展露出来的铁腕,以及其一心扑在国事上,恐怕早已经有人劝着立后了。 苏若沈突然间想到这件事,是发现岳凌秋已经过了21岁的生辰了。 宋时,21岁还云英未嫁,已经属于老姑娘了。 初时,苏若沈对岳凌秋的印象,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身份的道具,纳妃立后都是一种手段,可现在,随着对岳凌秋的深入了解,苏若沈发现这个女孩竟是巾帼不让须眉。 岳山没有儿子,只有岳凌秋这一个女儿。自小时候起,岳凌秋便时刻告诉自己,要撑起岳家,不能输给了任何人。她的最大愿望,便是统领千军万马,上阵杀敌。可现实的残酷总是让人无法如愿。岳凌秋十六岁便被沂王带入王府之中,训练成为苏若沈的专职侍女;而后又被苏若沈放在身边担任侍卫统领。虽然可以算是武将,但毕竟身处于皇宫之中,不能去战场。 苏若沈开始只以为岳凌秋不过是会些武功罢了,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发现,岳凌秋竟然还熟读兵法。 想到自己以后的计划,苏若沈决定,立后之事一直延续到自己行冠礼之后再说。如果大宋可以出现一位将军皇后……唔,还得仔细估量估量。 正在思索着,寝宫外忽然传报:“官家,言之靖将军和曲灵风将军回来了,此时正在殿外侯旨。” 苏若沈一听,眼前顿时一亮,高兴道:“快宣!” 言之靖面色古怪,曲灵风却是不敢与苏若沈对视,直直地就跪了下去:“陛下,臣死罪。” 苏若沈一惊,忙道:“曲爱卿,发生了何事?” “陛下,罪臣带了……一位前辈入宫……” 前辈?看了看曲灵风的样子,又想到扶桑与大宋之间的航线……苏若沈心头一转,然后看向跪在曲灵风旁边的言之靖,问道:“你们……可去了桃花岛?” 言曲二人身体一颤,道:“陛下圣明。” 苏若沈正色道:“既然黄岛主已经进来了,还请现身一见。” 尽管早有准备,但是苏若沈还是因面前突然出现的青衣怪人心头一跳。 苏若沈打量青衣怪人的同时,那人也在打量着他。知道两人目光相触,然后又是一阵没有硝烟的战火。这种时候,谁都不能认输。 黄药师回忆起在自家门前看到这么多海军很是郁闷,又看到自家宝贝女儿上去了,顿时脸郁闷都顾不上了,立刻冲了上战船。正巧见到一将军模样的男子要欺负自己的女儿,黄药师立即一袖子给他甩出去了。这时,那原本会掉入海中的人却被另一个人给拦住了。 黄药师一看,却原来是自己十多年前逐出桃花岛的小徒弟曲灵风。明明已经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怎么这又好端端的站着? 于是经过一番口舌,黄药师终于明白了,现在这个所谓的“中兴明主”是让自己的徒弟去当奴隶贩子的!虽然口中没有说,但是已经过去十多年了,黄药师心里早就后悔把这些徒弟都给赶走了。他只是好面子,不肯说而已。如今见到自己的小徒弟被治好了伤,自然心中很是高兴。但是又听说了小徒弟效忠皇帝,干的还是这种活计,却是怒火中烧。 令黄药师不解的是,曲灵风却是对那小皇帝百般维护,更是将这贩卖奴隶的勾当形容得冠冕堂皇。于是黄药师决定去见见这位将自己徒弟忽悠得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宋皇帝。 如今一见,此子胆量倒是不凡。 苏若沈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道:“不知黄岛主来此所为何事?” 黄药师道:“你既为君主,本应宽仁慈爱,未想到竟做出贩卖女子之恶毒之事!” 苏若沈嗤笑一声:“黄岛主既肯现身相见,却又为何睁着眼乱说话?在黄岛主心里,这些个酸儒之话,本就是放屁!朕说得对也不对?” 黄药师那张蜡黄面皮根本没有任何的表情。 苏若沈继续说道:“朕做这件事具体的原因,相信曲爱卿已经向你解释过了,朕不想再说废话。黄岛主来此的目的,是在担心曲爱卿被朕所利用吧。” 言罢,苏若沈嘴角扬起讽刺的弯度,直直地盯着黄药师的眼睛,目光灼灼:“黄岛主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 黄药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调没有变化,听不出生气与否:“不枉老叫花子给你说好话,口齿竟这般伶俐。” 苏若沈挑眉:“黄岛主来此之前见过七公?” 黄药师瞥他一眼,道:“若不是那叫花子给你说情,我便要看看你的身手是不是和你的口舌一样伶俐!” 苏若沈笑道:“七公倒是疼昀儿。” 说罢,又肃容看向黄药师,深鞠一躬,道:“还请黄岛主在宫中小住几日,以便让昀儿尽尽地主之谊。” “你倒是确定我能答应?” 苏若沈道:“黄岛主亦是我大宋子民,与我等皆是一脉相传的炎黄子孙,自然是不会看着那番邦夷族欺压我华夏血脉。故朕猜测,黄岛主是想来看看朕这个皇帝够不够资格让您出山。” 曲灵风听到这话,不禁为这位小皇帝捏了一把冷汗。可随后的进展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黄药师跟着小皇帝进了密室,半个时辰后,二人方才出来。 也不知道小皇帝跟黄药师说了些什么,这位脾气怪异的东邪,竟然真的没有立即返回桃花岛,而是在临安城转了些时日,又到了小皇帝这几年来或建设或改造的地方实地查探了一番。直到半年后才又回去了桃花岛。 只是小皇帝面色不善,看样子是起了什么争执。 随侍在皇帝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虽然皇帝不说,但是他们还是看出来,这位面容枯黄的青衣怪人并不受皇帝待见,也因此,对于这人的离去,除了曲灵风不时地担忧一下之外,也没有人再提起。 第十八章 铁血手段 看着案几上的密函,苏若沈若有所思。 一年半前入川的杨昭传信回来,说是已经基本控制了四川。现在急缺人手,请朝廷派人过去。 派人…… 苏若沈又头痛了起来。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人!虽然加了两次恩科,但是缺人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临时培训的也还没毕业…… 可是四川……苏若沈一咬牙,决定先紧着四川,其余地方再想办法吧。 叶适的身体越来越差,历史上记录他是死于公元1223年,也就是今年。虽然苏若沈让太医们重点调理叶适的身体,但能否拖上几年还是个问题。 圣武二年,即公元1223年,宋帝下诏,新晋恩科进士全部入川。各行各业的匠人如果跟随入川,将会得到朝廷特许,免税三年,并予以特殊待遇,其长子可以直接赐秀才身份。 此诏一出,立刻掀起哗然巨浪。到处都是文人质疑的声音。 苏若沈见此情况,又火上浇油了一把:“吾等匠人衣食住行不都是出自农人、匠人之手?尔等酸儒不求为国争荣、为君分忧,只顾自己那点滴墨水,无任何利国利民之举,秀才出身与其给了你们,还不如赐予这些为国家、为朕分忧解愁之匠人!” 皇帝的这些话直接刊登在了数家报纸的头版头条,普通百姓感恩戴德,一时间自愿入川的民众一下子多出了数倍,苏若沈不得不进行筛选。 当然,此言引起的士林反抗却是更加激烈。一些儒生竟然成群结队跑到皇宫外进行抗议。 此时,苏若沈正在与内阁讨论四川之事。 真德秀迟疑道:“陛下,如此之说,恐怕不妥。” 苏若沈挑眉道:“有何不妥?” 真德秀道:“使匠人之子为秀才,实在是有辱士林。” 魏了翁也道:“陛下此举恐引起儒林极大不满。” 苏若沈玩味一笑,却转头问向其余人:“诸位爱卿也如此看法?” 赵与芮首先发言:“皇兄说的本来就是对的!” 苏若沈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刘文清道:“陛下之言实为圣明!微臣一听便如同醍醐灌顶……” 苏若沈挥了挥手,打断了这位内阁首辅的拍马屁,转向叶适,道:“叶爱卿认为呢?” 叶适皱眉道:“儒林之中,确实有陛下所说之无用者,但陛下这般动作,却有些急了。” 苏若沈又问:“鄂王呢?” 岳山道:“陛下说过,‘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臣唯陛下之命是从。” 苏若沈叹了口气:“鄂王无需这样,朕不是高宗。” 此时,董卫传报:“官家,宫外有数百儒生,想要朝廷……要朝廷给他们一个说法……” 苏若沈一愣,随即冷笑道:“这是在跟朕示威?” 看样子是宋朝对于文人的待遇实在是太优厚了!现在不杀鸡儆猴,展露铁血手段,怕是这群文人以后更加的目无君上了! “岳山!朕命你领五千卫圣军,将这些意图造反之辈全部押进大牢,如有反抗,就地格杀勿论!” 岳山领命道:“臣遵旨。”随即赶去卫圣军营。 真德秀张了张嘴,道:“陛下,这是不是……” “血腥?残忍?”苏若沈冷冷地看向他的眼睛,“朕就是对他们太仁慈了!这群整日徘徊于青楼酒肆、从不想如何报效国家、只知盯着朝廷、盯着朕,觉得自己识几个字就是依尹管仲再世?觉得自己与朝廷作对就是清高?在报纸上抨击时政就是才华横溢?” 苏若沈一字一顿:“朕要让那些所谓的‘才高八斗、怀才不遇’之辈牢牢记住,别以为朕动不了他们!” 真德秀与魏了翁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骇之色。 叶适低头饮茶,看不清神色。 刘文清自然是不管其他,对着苏若沈又是一连串的“圣明”之类。 赵与芮满目崇拜之色:“皇兄说得真好!” 苏若沈见赵与芮说话,神色缓了下来。 对于赵与芮,苏若沈对他一开始仅仅只是这个身体的责任,经过几年的相处,他倒是真心喜爱上了这个对自已盲目崇拜的便宜弟弟。有这个孩子在身边,似乎总可以给自己降降火气。 “小芮也15岁了吧?”苏若沈微笑道,“也是时候该定下王妃的人选了。” 历史上宋理宗的子嗣没有一个恶活到成年的,最后的继承人还是从赵与芮那里过继的。因此苏若沈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历史惯性的问题——万一自己真的没有子嗣呢? 原本想着,赵与芮都这么大了,明白选妃是怎么一回事,应该很害羞,但是却有很好奇吧——这都是青少年初闻此事时的共同特点。却未想到,赵与芮的反应激烈得出乎他的预料。 赵与芮一听到这句话,立刻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他一下子跳到苏若沈面前,慌张的伸手抓住了后者的衣袖:“皇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小芮不要离开皇兄!” 苏若沈愕然。 还真是一个小孩子啊,对哥哥这么依赖…… 苏若沈和颜悦色道:“小芮都这么大了,应该学会独立。等你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到时恐怕会将皇兄丢在一边了。” 赵与芮听到苏若沈不再提王妃的问题,面上恢复了一点红晕,坚定地道:“赵与芮永远不会把皇兄丢在一边!” 苏若沈笑道:“皇兄相信。” 心情好了起来的苏若沈,又与几位内阁大臣商议了入川之后的具体事宜。不多会儿,岳山便回来复命。 “陛下,作乱之人共562人,就地格杀反抗之人39人,其余人等皆已全部拿下。” 苏若沈满意一笑。 兵权,果然是最重要的。 第十九章 秘密入川 圣武二年初,苏若沈的第一个孩子出世了,是个小公主。她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可惜生产时大出血死亡。苏若沈为其拟定的封号为安国公主,交由后宫中的一个贵人抚养。 圣武四年初,苏若沈刚行完及冠礼,全太后领头正在商议立后事宜。此时,杨昭却传来密函:西夏皇帝李德旺秘密谦使入成都,希望能求见宋帝,商议共同对抗蒙古的事情。 由于他们是秘密进入蜀地的,在现在看来就是偷渡,被卫圣军抓住时很正常的。于是杨昭暂时将他们扣下,写了密函给苏若沈。 苏若沈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情应该是发生在历史上的铁木真成为成吉思汗之后。现在自己身处于小说世界,这件事也应该顺延才对,可为什么又按照历史记载的时间发生了?难道是除了小说上确切写出的关键性事件,其余的都以历史为准? 穿越过来这么多年,很多东西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向宋朝求援,这件事历史上是否发生过? 苏若沈皱起眉头。 半晌,方才道:“董卫,传在临安的所有内阁大臣入宫。” 一日后,苏若沈秘密出京,带着岳凌秋与数十侍卫赶赴四川。 皇帝离朝之事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对外宣称,天子突发疾病,需将养数月,立后之事暂延。此间由荣王监国,国事一律由内阁处理。 虽然理由不吉利,但没有人会认为皇帝离开了临安,这就达到了目的。 亲自去四川之事,也是苏若沈深思熟虑过的。他需要去看看,这些年来,国家究竟发展得怎么样了,民间还缺少什么;更需要考察一下时局的进展状况,以验证自己的推测是否准确;况且,趁这个机会,还可以看看谁有不臣之心。 一路走来,苏若沈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当今天子的铁腕作风已经深入人心,还敢做阳奉阴违之事的,已经不多了。 快马加鞭赶地到四川之时,已经过去了将近半月。 苏若沈虽然武功只习练了一套太祖长拳,但是马上功夫却十分不错,这也得益于岳山教导之功。 杨昭一听朝廷秘使前来,立刻出来迎接,待看清来人后,惊得差点跪下去,幸好苏若沈眼疾手快,给拦了下来。 杨昭也不是蠢笨之人,立时明意,便恭敬地将一行人引入府中。 杨昭迎着苏若沈与岳凌秋进了密室,商议起西夏求援之事。 “臣杨昭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苏若沈问道,“杨爱卿,西夏密使具体都说了些什么?” 杨昭起身,垂手恭立,答道:“西夏密使要求与大宋结为兄弟之邦,共抗蒙古。” “他们能付出什么代价?” “日后蒙古进攻大宋,西夏必定相助。” 苏若沈冷笑道:“这种空话他们也说得出口?我大宋强过西夏不知多少倍,日后也定是愈加强大,那时还要他相助?他倒是打得好算盘!” 喝了口茶,苏若沈又道:“西夏本是大宋之地,当年李元昊窃此地立国,如今我大宋也是时候收回来了!告诉那密使,朕要他整个西夏!” “遵旨。” “算了,”想了一会儿,苏若沈摆摆手,“还是告诉他,朕的条件只有三条。第一,我大宋商人去西夏行商,必须给予最大优待,不准以任何名目阻拦;第二,西夏每人都要看到我大宋的报纸;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让西夏全国学习儒学,不得有任何遗漏。告诉他们,不要妄图着违约,朕既然能帮他们打败蒙古,自然可以灭了他西夏!” 让商人只带奢侈品去西夏,换回来真金白银以及各种实用物资,最终达到从经济上控制西夏的目的;报纸嘛,当然是忽悠西夏民众:你看我大宋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繁荣等;让西夏人学习儒学,是用了文化侵袭,到最后,西夏成为大宋的一个省,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虽然灭了西夏史最快最直接的方法,但是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尽管时间长了些,但也是很好的。 更何况,西夏与大宋之间隔了个金国,现在打下西夏,根本不是时候。而且有西夏钳制蒙古兵力,总比让自己的军队去对抗的好。毕竟这时候的西夏人还不算是大宋子民,死多死少无所谓。 最终,西夏密使还是面色苍白地答应了苏若沈的三个条件。 ——难道是杨昭抓他的时候,卫圣军太彪悍了?把人给吓成了这样啊,真是太惨烈了。 西夏密使走后,苏若沈写了手诏,让岳凌秋先行送回临安,让内阁照办。 岳凌秋却道:“末将的职责是保护陛下的安全,而不是去送信。” 苏若沈微笑道:“凌秋,此事乃是国家大事,在国家大事面前,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这件事早一天解决,就对大宋越有利。你,难道不想上阵杀敌?不想为国争光?” “上阵?”岳凌秋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苏若沈认真道:“是啊,我大宋的女将军。” 岳凌秋走后,苏若沈让杨昭先密切关注蒙古与西夏之间的战争动态,准备在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带领卫圣军杀去战局,宣告大宋参战。 岳凌秋带回临安的密函是告诉内阁这件事的。虽然苏若沈可以直接调兵,但现在“皇帝”在病中,这些戏还是要演的。当然,那封密函中除了这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皇帝的心玩野了,过一段时间再回去,有什么事内阁看着办吧。 杨昭一直用“正在上报朝廷”为由,堵回了好几次西夏催促加入战争的口。 苏若沈在成都府住了十几天后,所谓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蒙古已经快打到了西夏国都,眼看着西夏皇帝李德旺就跑收拾包袱跑了,大宋终于出兵了。 初次近距离观看战场,苏若沈还是很兴奋的。 对于皇帝亲自跑来战场,杨昭真的有苦难言。他在祈祷着皇帝千万别出什么事……更加咒骂内阁那帮人,为什么要同意皇帝出来? ——其实谁也没有想到,少年老成到成了精的皇帝,竟然还会干出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来。 第二十章 战场遇险 喝,真是壮观碍… 苏若沈在心中感叹着。 战场上乒乓乒乓地打呀,十分有视觉震撼。 苏若沈不禁感到了热血沸腾,想要拿起一把砍刀,上去砍杀一番。 杨昭似是看出了苏若沈的想法,寸步不离地跟在其后面,看着他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对此,苏若沈哭笑不得:“杨将军,你看我像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么?” 苏若沈的对外身份是朝廷官员。姓苏,名若沈,字川越。 苏若沈对于自己取的字很是满意,虽然别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苏大人,您留在这里就是……了。”杨昭没有明说出“不知轻重”四个字,算是为皇帝留了点面子。 苏若沈一翻白眼,道:“行了,我只是出来为圣上考察民情、军情,为君上分忧。” 杨昭顿时噎住了。原来,皇上演戏可以这么投入…… 加上前世,苏若沈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虽然成熟了很多,但他却是一夜之间长大,承担起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没有经历过中间的蜕变,只是将那些任性压在心底。 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可以放松的机会,自然是不想这么快就回那个压抑的帝都。 “杨将军,你去指挥作战吧,我留在大营中,不会出来。”虽然很想亲自上战场,但是苏若沈明白,如果自己上去了,那就是添乱了。放松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 皇帝的“善解人意”,让杨昭松了一口气。他道:“既然如此,还请苏大人移步大营。” 苏若沈回到大帐,看起了军用地图。 杨昭特地为他派遣的亲兵一会儿回报一次前方战况,倒是让苏若沈心里跟猫挠似的,真真想去冲锋几次才痛快。 俗话的好,在战场上不能想除了胜利之外的事情。这不,苏若沈深情的呼唤得到了真切的回应,蒙古来劫营了。 苏若沈狠狠地诅咒着给蒙古出这个主意的家伙,然后对亲兵道:“不要慌张,命所有营中将士就地结阵!” 亲兵是认得苏若沈的。苏若沈当年在营中两月,之后也常去卫圣军营,老兵们自然都认得他。 此时有了苏若沈的指令,亲兵冲了出去,传令。 卫圣军的军事素质很好,即使遇到了劫营,也没有让对方吃到好处。 在最初的愣神之后,士兵们在下层军官的果断指挥下,已经开始了反击,与前来劫营的蒙古士兵战在了一起。 现下又有了新的指挥,对付蒙古兵便更加顺手了起来。 蒙古之所以前来劫营,并不是偶然。蒙古军统帅的智囊是一个汉人,几年前因贪污被苏若沈下旨砍了,结果买通狱卒,逃去了蒙古。如今他看出了宋军大营中可能有什么重要人物,于是向蒙古军统帅提出劫营的建议。 谁知宋军的素质这么高,还没等慌乱起来就镇定了。 苏若沈亲自出帐,指挥若定。 真的到了生死关头,苏若沈反倒是没有了激动,没有了恐惧,没有了紧张…… 这就是所谓的“超常发挥”? 就在苏若沈指挥卫圣军抗敌的时候,蒙古军中跟随这次劫营的“智囊”却张大了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他怎么来了……” 愣神一会儿,“智囊”霍然清醒,他兴奋地叫喊道:“快!快抓住那个指挥的人——” 苏若沈听到喊声,立刻望去,心中顿时一凛。 当年史弥远被抄家之后,第二批砍杀之人中就有那人…… 等朕回去了,定要整顿狱卒! 但那都是回去之后的事了,现在要是被抓住了,那可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 苏若沈轻轻吩咐亲兵,取了一张弓来。 张弓搭箭,目标直指那汉奸。 “智囊”看到苏若沈要射杀他,但是却没在意——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帝,能有什么好箭术? “智囊”继续喊叫:“要活捉!一定是活捉!” 苏若沈瞄准那个大喊大叫的家伙,然后射出—— “不计一切代价!一定要抓住他!他是——”“智囊”的声音戛然而止,直直地倒了下去,竟是被一箭射穿了头颅! 苏若沈满意一笑。自己唯二能拿得出手的,恐怕就只有箭术和骑术了。 在洪七公走后,苏若沈装昏君的那些日子里,一直在苦练这两样。既然武功没指望了,就练练这些吧。谁知他对箭术和骑术还挺有天赋的。 这种表现看在史弥远和杨太后眼里,自然是不务正业。他们偷笑都来不及,就更加不会阻止苏若沈了。 蒙古军中,见“智囊”被一箭射死,跟着“智囊”前来劫营的蒙古大帅亲信一咬牙,下令道:“不计一切代价抓住那个人!” 虽然听不懂蒙古语,但是看到这些蒙古兵向自己这里冲过来,苏若沈就是傻子也能明白,他们的目标是自己。 苏若沈冷笑,高声喊道:“将士们!让这些蒙古鞑子见识见识我们卫圣军的厉害!” 卫圣军士兵轰然称诺。 一时间,宋军大营的士气上升到了顶峰。 如果有能耐,就来抓我吧!朕倒要看看,咱们谁先死!苏若沈拉弓搭箭,指向那个下令的蒙古大帅亲信。 那亲信将刀横在胸前,与苏若沈僵持着。 苏若沈一松手,将箭射出,那蒙古汉子本能地向旁边一躲,又用刀一挑,那支箭只是伤了他的手臂而已。 苏若沈再次同时搭上三支箭,齐齐向那越来越近的蒙古汉子射去,这次却被那蒙古汉子用“智囊”的尸体拦住了。 眼看着那些不要命的蒙古兵越来越近,苏若沈射出了最后一次箭,然后取下长枪,加入到了肉搏之中。 蒙古兵死伤惨重,但也撕开了一道裂口,那蒙古汉子与苏若沈肉搏了起来。 在肉搏方面,苏若沈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即使有己方有帮手,人家也有啊。就这样,被一刀砍在了胸口上……虽然是刀背,却也将苏若沈震得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蒙古汉子一把抓住苏若沈,一手刀将他砍晕,又将其放在了马上,自己又骑了上去,用刀狠狠地插在马屁股上,马一声嘶鸣,痛得飞速奔跑…… 老子跟你没完!这是苏若沈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二十一章 剧情人物 杨昭远远地看到一蒙古汉子骑着一匹马飞奔离开自家大营,立刻取过弓箭,就这么射在了那人的背上。那汉子身体一顿,一咬牙,又是一刀插在了马臀上。 当杨昭赶回大营之后,见皇帝不见了,顿时心凉了一半;又听说皇帝被抓了去,更是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亲兵将手中之物交给杨昭,道:“那位大人临被……走之前,要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将军。” 杨昭迅速将它接过,一看,竟然是皇帝的随身印信! 默默无语了良久,杨昭面上露出了苦笑:“一队到三队做出追击那蒙古兵的样子,务必要让那人以为咱们在他回蒙古的必经之路上都设下了伏击;其余的都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吧,咱们这位大人……唉。” ——皇帝的玩心为什么这一会儿工夫就放这么大了? 听亲兵叙述,皇帝本可以撤回大帐,那些蒙古兵根本没有机会碰到他一根毫毛,可这位主,恐怕是故意借助这次机会,想去敌方看看?希望自己那一箭会废了那蒙古兵吧。 杨昭立刻写了一封密函,让那亲兵带一队人马,迅速赶往临安,送到内阁那里。 话分两头,却说那蒙古汉子中了杨昭一箭之后,又见后有追兵,半刻也休息不得,只能加快马匹的速度。 马臀被扎了好几刀,那汉子又中了箭,一人一马血流不止。而在马背上趴着的苏若沈很庆幸的是处于昏迷当中,没有直观地感受到自己这一姿势所带来的痛苦。 那蒙古人果然中计。 他始终觉得在去往蒙古的路途之上,以及被宋军做好了埋伏。于是他决定向东去,从金国腹地穿过,去往蒙古。 苏若沈醒来之后,却见自己躺在地上,那蒙古人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只是受伤的位置实在让他手脚不利索。 见到苏若沈转醒,那人拿刀指在了苏若沈的脖子上。 苏若沈一愣,旋即笑道:“我已经受了内伤,你还如此防备?”然后不在意地抬起右手,将那刀向旁边推了推。 他又问道:“你抓我作甚?” 蒙古汉子道:“军师说,只要抓了你,宋国皇帝会答应我们任何事!” 苏若沈愕然。他这是怎么理解的?那“智囊”没说这点吧? 苏若沈觉得好笑,道:“我不过是在殿试之时方才得见天颜而已,随后便被外放做了地方小官,又如何能有你们‘军师’说的那么大的作用?” 那蒙古汉子虽然脑筋直了些,却也不是太笨,他想了一会儿,疑惑道:“不对!宋军都在保护你!你在宋军之中地位那么高,不可能是一个小官!” 苏若沈面不改色道:“因为我是杨将军的好友,保护我是杨将军吩咐的。” 蒙古汉子却道:“不敢怎么样,我都要把你抓回去,献给大汗!” 苏若沈道:“是铁木真?” 蒙古汉子瞪着苏若沈,喝道:“你这汉人怎么可以直呼大汗的名字!” 苏若沈满不在意地道:“铁木真是你们的大汗,又不是我们的大汗,有什么不可以直呼的?” 那蒙古人也不再与苏若沈争辩,将他再次扔到了马上。 苏若沈慢悠悠地道:“给我换个姿势吧,这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到你绑架了我。”语气轻松得一点也不像是俘虏。 蒙古汉子因流血过多而变白的面色,又被苏若沈的语气弄得红润了一些,虽然是被气的。于是他干脆又将苏若沈给砍晕了。 蒙古人看样子是换了匹马,大概是抢来的。 在快到达延安之时,却碰到了一对父女。那对父女见其实一身蒙古装扮,马上又趴着一汉族装扮之人,便觉蹊跷。父女二人一合计,就跟了上去…… 被砍晕了两次的苏若沈再次醒过来,却是在一张硬邦邦并散发着霉味儿的床上。 苏若沈皱起眉头。 身上盖的被子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洗过了,褥子里也有着一股子汗酸味儿,这让他立刻站了起来,将被子远远地扔到一边。 苏若沈这才仔细打量起周围。 一间不大的房间,自己现在站着的地方时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床,窗边有一扇窗户,窗户下边摆放着上面装满清水的脸盆的架子,房间另一面放着一个柜子,房间中间一张木制桌子,桌子周围放着两张凳子,床与门相对。 这里应该是一间客栈。但是为什么客栈的卫生这么差? 苏若沈看到了放在枕边的一套粗布衣衫,更加皱紧了眉头。 他身上现在只穿着真丝特制的里衣里裤,锦靴也在地上,但是自己的外衣外裤与软甲却不见了踪影。 正当苏若沈挣扎间,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苏若沈抬头望去,是一位妙龄女子。那女子不过十七八岁,一身红衣,粉面桃腮,明眸皓齿,亭亭玉立;肌肤更是欺雪赛霜,看上去滑腻无比;步履轻盈却并不羸弱,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少女双手端着一碗汤药,见苏若沈现在的姿势,不由轻笑道:“公子怕是不习惯这些乡野小店吧?” 苏若沈看了看自己的姿势,也笑道:“让姑娘见笑了,在下确实不曾居住过。” 少女眼中的笑意更浓,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道:“公子受了内伤,这是大夫开的汤药,还请用了吧。” 苏若沈道:“是姑娘救了在下?” 少女摇头道:“是爹爹救了你。昨天我和爹爹看到你被蒙古鞑子抓住,爹爹便悄悄打昏了那蒙古鞑子,将你救了出来。你那些衣物上全是血迹,已经不能再穿了,这才为你准备了些粗布麻衣。” 大概是与蒙古兵肉搏的时候报废的吧。苏若沈想着,然后将那套深蓝色的粗布麻衣穿上,又蹬上了那双锦靴。 “你们未杀了那蒙古人?” 少女皱眉道:“蒙古人不必金人,不必赶尽杀绝。” 苏若沈真的很想抚额。相对于已经是暮薄西山的金国,蒙古才是大宋的大敌好吧!就这么给放了,后患怕是…… 顾不得与少女细说,苏若沈问道:“敢问姑娘,那蒙古人现在何处?” 少女道:“已经离开啦!我和爹爹是看着他离开才进的客栈。” 苏若沈真的抚额了…… 他有气无力的道:“敢问姑娘芳名,在下日后必有所报。” 少女却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我们救你却不是为了要你回报!” 苏若沈失笑道:“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姓苏,名若沈,字川越。敢问姑娘芳名?令尊高姓大名?” 少女道:“我姓穆,名念慈,没有字。爹爹姓穆,名易。” 穆……念慈?!穆易?! 苏若沈感到,自己似乎是被雷焦了。 第二十二章 中都之行 难道自己跑出来了一趟,竟然赶到了剧情前几回的时间里? 正当苏若沈震惊间,房门又被打开。 这次走进来的是一长脸大汉。只见他腰粗膀阔,甚是魁梧,但背脊微驼,两鬓花白,满脸皱纹,神色间甚是愁苦,身穿一套粗布棉袄,衣裤上都是补丁。 穆念慈对着那大汉叫了一声:“爹爹。” 这就是杨铁心?苏若沈回过神来,拱手道:“在下苏若沈,字川越,大宋临安人士。阁下便是穆先生吧?” 那大汉摆手道:“苏公子无需这般客气。” 苏若沈正色道:“阁下可是苏某的救命恩人,若不是阁下与穆姑娘相救,苏某恐怕早已被那蒙古兵抓去了大漠。” 一来二去,二人间的称呼已经从“阁下”与“苏公子”变成了“穆大叔”和“苏贤侄”,话语间甚是热络。 聊到此时,苏若沈方才问道:“既已到了金国,苏某欲向中都一行,不知穆大叔与念慈妹子欲往何处?” 听得他叫自己“妹子”,穆念慈狠狠地瞪了苏若沈一眼,却未出言反驳。 杨铁心道:“我父女二人从南至北,便是为了念慈的终身,想为她寻一良婿。此地也并未有合适人选,正想去那中都碰碰运气。既然贤侄与我父女同路,不如结伴而行,如何?” 苏若沈笑道:“如此甚好。”按照小说来看,在进入中都之前,杨铁心与穆念慈都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自己与他二人同行,便安全许多;即使碰到什么刺儿头,也有两个打手不是?在父女二人的心中,苏若沈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苏若沈顿了顿,又道:“如果没有合适之人,穆大叔与念慈妹子不如随我回临安,定为念慈妹子寻一门满意的亲事。” 他对穆念慈一开始只是出于对书中人物的喜爱与欣赏,而自己又被人家父女二人救了,当然要有表示。临安优秀子弟甚多,不愁找不到人。穆念慈虽然清秀美貌,但苏若沈身为大宋天子,什么美女没有见过?穆念慈只不过是很普通的一类罢了,他自然是不会想将其纳入后宫。 更何况,为了不让自己沉迷于酒色,苏若沈连皇后都还没立。他时刻提醒自己,在大宋彻底强大之前,不能想着这些。 杨铁心迟疑道:“只怕念慈嫁去会受委屈。” 苏若沈冷哼道:“谁敢!念慈既为苏某的妹子,临安之中,谁人敢欺?” 听到这话,杨铁心摇头叹气,只是当做苏若沈说了大话,也未放在心上。却不知,这话还是苏若沈有所保留才说出来的。 苏若沈知他不信,也只是笑笑而已。 随后,三人商议了去中都的行程,然后退了房间,便启程了。 苏若沈拿着临离开临安前伪造的身份印信找到了王氏家族,取了些钱财伤药等,然后将自己的消息传回临安。 苏若沈拿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些上等的衣衫,苏若沈经过这么些年的养尊处优,实在是受不了那粗布麻衣,才穿了几天,脖子都磨破了皮。穆念慈欢喜地换上精致的红衣,而杨铁心以穿不惯为由,仍旧是一套打着补丁的粗布棉袄。 又行了半月有余,三人才到达了中都北京。 自那次取过钱财,苏若沈便不再与王氏家族联系,怕被有心人看出端倪来。 到了中都之后,苏若沈本想入住好些的客栈,但在杨铁心的坚持下,三人还是入住了西大街的高升客栈。 苏若沈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毕竟多出了自己这只蝴蝶,不知道翅膀扇了多大的风暴,既然打算先在金国布局,自然还是将局势掌握在已知之中为好。 高升客栈的卫生条件比起那一次来说,已经好了很多,至少没有那些歪味儿,看样子都城和小县就是不一样。 反正也住不了几天,况且这些日子的风餐露宿也让苏若沈适应了不少,因此他便忍了下来。 杨铁心带着穆念慈又去比武招亲了,苏若沈一个人留在客栈。 苏若沈打心里不赞同如同儿戏般地比武招亲。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就在这片刻间定夺?男方的人品心性性格家世都不需要考察了?如此匆忙地把女儿给嫁出去,万一遇到败类,女儿的一生不全毁了? 还好苏若沈知道穆念慈直到遇到完颜康才…… 外面天色有些变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雪来。 想必他们也应该提早收摊了吧?苏若沈将窗户关上,出了房门,准备出去接他们。 现在的剧情应该进行得差不多了,自己再出现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苏若沈无意现在介入剧情,只要在最后救下杨铁心即可。至于包惜弱……作为钳制完颜洪烈的棋子,绝对不能出问题。 大宋现在的正处于飞速发展时期,比起原来历史或者小说中的宋朝强大了不知几倍,此时蒙古是否还会选择与大宋联合,除掉金国还是未知之数。而金国是否又会将大宋放在首要敌人的位置上,也是不好判断。所以苏若沈打算趁着剧情潜入赵王府,或许可以探听一二。 苏若沈走到大堂之时,杨铁心已经在穆念慈的搀扶下回来了。 “穆大叔,我正想着去接你们……”苏若沈突然停了下来,惊诧地看向杨铁心道:“穆大叔,你这是怎么了?” 杨铁心面色苍白,费力地摆摆手,道:“咱们进屋再说……” 苏若沈会意,便在另一边搀扶着他,进入了杨铁心的房间。 “念慈妹子,发生了什么事?” 穆念慈遂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十分地愤怒。 一开始的事情与苏若沈记忆中的不无两样,但是后来,却多出了一个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谁不是穿越者,本文只有小苏是穿的。 第二十三章 多出一人 话说今日杨铁心带着穆念慈去中都摆下了擂台,打算比武招亲。父女二人先拳来脚往打斗了一番,才停了下来。 杨铁心众人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路经贵地,一不求名,二不为利,只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得婆家。她曾许下一愿,不望夫婿富贵,但愿是个武艺超群的好汉,因此上斗胆比武招亲。凡年在三十岁以下,尚未娶亲,能胜锝小女一拳一脚的,在下即将小女许配于他。在下父女两人,自南至北,经历七路,只因成名的豪杰都已婚配,而少年英雄又少肯于下顾,是以始终未得良缘。”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抱拳说道:“北京是卧虎藏龙之地,高人侠士必多,在下行事荒唐,请各位多多包涵。” 又等了一会儿,却是没有敢上台比试的,大多都是在台下品头论足。 杨铁心看了看天气,觉得即将有一场大雪,便准备收摊回去。这时,突然上来了两个人。 东边进来的是个肥胖的老者,满脸浓髯,胡子大半斑白,年纪少说也有五十来岁;西边来的却是个光头和尚。一时间,台下响起了一片大笑声。 那肥胖老者顿时就怒了:“笑什么?他比武招亲,我尚未娶妻,难道我比不得?” 那和尚嬉皮笶脸的道:“老公公,你就算胜了,这样花一般的闺女,叫她一过门就做寡妇么?” 那胖子怒道:“那么你来干甚么?” 和尚道:“得了这样美貌的妻子,我和尚立刻还俗。”众人更是大笑起来。 穆念慈脸呈怒色,柳眉双竖,脱下刚刚穿上的披风,就要上前动。杨铁心拉了女儿一把,叫她稍安毋躁,又把旗杆插入地下。 这边和尚和胖子争着要先和穆念慈比武,你一言,我一语,自己闹得不可开交,旁观的好事者起哄道:“你哥儿俩先比一比吧,谁赢了谁上!” 和尚道:“好,老公公,咱俩玩玩!”然后一拳向那肥胖老者打去。 二人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 此二人的闹剧结束,那边又来了一位少年公子,骑着马,带着一群仆从。 那公子下得马来,对穆念慈一拱手,道:“比武招亲的可是这位姑娘吗?” 穆念慈皱眉。与苏若沈相处了这些日子,穆念慈的眼界高了很多,自然是不太待见这种自命风流的公子哥儿。 杨铁心见状,上前道:“在下姓穆,公子爷有何见教?” 那公子哥儿便是完颜康。此时,他问道:“比武招亲的规矩怎么样?” 杨铁心见他衣着华贵,又有仆从拥着,必定出身富贵人家,说不定还是金国官府家的公子,便心生退意,但又不好转头就走,因此还是将规矩说了一遍。 完颜康果然道:“我来试试。” 杨铁心抱拳陪笑道:“公子爷取笑了。” 完颜康道:“怎见得?” 杨铁心道:“小人父女是江湖草莽,怎敢与公子爷放对?再说这不是寻常的赌胜较艺,事关小女终身大事,请公子爷见谅。” 完颜康一挑眉,却又是一番口舌。杨铁心说不过他,只得让穆念慈与之交手。 如果苏若沈在,必定感慨这原著的强大惯性,最终又进行到了完颜康赢了穆念慈,却不愿结亲,结果杨铁心气得上去跟完颜康打斗的局面。 按照接下来的情节,杨铁心必是被完颜康十根指分别插入穆易左右双背,但是在这个时候,现场形势却转了个弯儿。 就在完颜康将要抓伤杨铁心的时候,一颗石子打在了完颜康的手腕上,将其攻击的方向打歪了。 完颜康怒道:“谁?” “用如此阴毒的武功对付与自己无仇之人,却也太过分了吧?” 寻声望去,却是一名一身白衣的男子。看样子不过二十二三岁,英俊非常。只见他怀抱一把剑,似笑非笑地看着完颜康。 完颜康冷笑道:“你看不过去便自己娶了她!你算什么东西,公子我的事用得着你来掺言?” 那白衣男子却也不恼,只是笑意更加的深了。 完颜康被他笑得顿感受到了欺辱,大怒道:“今天便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言罢,双手成爪,向白衣男子袭去。 白衣男子身子稍微一侧,便让完颜康扑了个空。完颜康觉得失了面子,更加狠厉地向白衣男子抓去,招式更加狠毒凌厉起来。 杨铁心刚开始还为这男子担忧着,时间久了,却发现,那白衣男子身形潇洒,十分轻松,不过是在耍玩而已。 又过了一会儿,那白衣男子表情有了丝不耐。只见他呼吸间便制住了完颜康,然后道:“想跟我打,你还是再回去练上几百年吧!” 将完颜康扔回了那群仆从那里,白衣男子转身就走。 杨铁心上前谢道:“这位少侠,敢问高姓大名,在下父女铭感于心。” 白衣男子也不作答,却挥手道:“有缘再相见吧。” 虽然多出了这么个插曲,但是后面的发展还是绕了回来,继续沿着剧情走。郭靖打抱不平,与完颜康打了起来,乘轿子赶来的赵王妃,赵王府请来的一些武林人士,以及王处一的出现等。 穆念慈讲述完毕后,苏若沈陷入了沉思。 那白衣男子,究竟是谁? “若不是那位少侠相助,只怕我早已遭了毒手!”杨铁心在一旁长叹。 苏若沈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微笑着安慰了杨铁心几句。 看样子武功颇高,否则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败了完颜康及完颜洪烈找来的几个武林人士。 难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的穿越者?如果是的话,那他看到大宋的变化,也已经明白过来,这个皇帝也是穿的了吧? 苏若沈觉得,他应该去看看。 或许,是自己介入剧情的时候了。 第二十四章 介入剧情 穆念慈讲述完后不多时,便响起了敲门声。 穆念慈去开了门,进来的却是两个人。 一个是中年道士,身穿灰色道袍;另一个却是一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面目忠厚,穿着是大漠的貂裘。 是王处一与郭靖。 苏若沈不禁多看了这位第一主角几眼。 杨铁心与穆念慈都惊讶的看着二人,苏若沈也适当地露出了不解地神情。 杨铁心起身拱手道:“道长,小兄弟。” 转身又对苏若沈道:“贤侄,这两位便是出手相助的道长与小兄弟。” 苏若沈微笑一礼:“在下苏若沈,见过道长与这位兄弟。” 王处一见房间内有另外一人,先是一惊;而后又暗暗观察起那人,却见那人衣着款式虽然不显眼,但用料无一不显华贵,面如冠玉,极其俊美,竟是个贵族公子。不由纳闷,这穆氏父女是如何与这公子哥儿相识的?既然相识,却又为何去比武招亲? 此时见苏若沈彬彬有礼想自己问好,王处一也点头回应。 郭靖却没有王处一想得那般多,见苏若沈对自己笑,便也傻笑了回去。心中暗想:其实这位公子也是不错的,若是能够与那位姑娘结亲,自己也是应该为他们高兴的。 苏若沈又道:“王道长可是全真派的玉阳子王处一王真人?” 王处一一惊,不由仔细瞧了瞧这书生模样的公子哥儿一眼,答道:“正是贫道。不知苏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苏若沈淡淡一笑,道:“苏某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对于江湖中事却是了解一二的。”说罢,却不再向王处一解释。 王处一虽然想知道,但也不好多问,于是对杨铁心道:“明日我再来瞧你们。”然后拉着郭靖离开了。 二人一走,便有大群侍卫进来要抓住父女二人,却不想屋子里竟然多出了一个。 “你是何人?胆敢妨碍赵王府办事?” 苏若沈无辜道:“这里是我的房间,你们又为何擅闯?” 那侍卫道:“看来你们是一伙儿的,都抓起来!” 苏若沈是将这些情节忘记了大半,也未料到会这样被抓;但又想起了后面杨铁心会在赵王府里和包惜弱相认,而父女二人又不可能去翻赵王府的墙头,只有这种情况才可能让他们进入王府。苏若沈心思一转,便淡定了下来。 看着杨铁心满面怒容,苏若沈轻笑道:“放心,没事的。” 也不知是否因为苏若沈的话语有镇定人心的魔力,杨铁心和穆念慈却是冷静了下来。 三人被蒙住了眼睛,绑起来放在了马车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拉下了马车,从赵王府后门进入。 被关进了一个铁栅栏里,苏若沈突然有点不自在。这就好像是动物园里的老虎狮子,被关在笼子里给人观赏一样。 杨铁心犯愁道:“贤侄,你有何办法?” 苏若沈强自将不自在感扫去,脸上浮现出一个淡定地笑容:“一会儿便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估摸了一下时间,苏若沈小声叮嘱道:“待会儿我会先冒充王家的亲戚,你们就当我叫王兆便是。” 父女二人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这时,外边走进来了两个仆人,其中一个点燃了根蜡烛,伸进栅栏,放在了桌子上;另一个从食盒中取出点心酒菜,一盘一盘送了进来。 杨铁心见了,原本稍微平稳的心情立马暴躁了起来,他拿起一盆点心扔了出去,骂道:“我落了你们圈套,要杀快杀,谁要你们假惺惺讨好?” 骂了几句,又从外面走进一人来,正是完颜康。 完颜康大声呵斥道:“谁惹怒穆老英雄了?回头瞧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子。” 两个仆人各跪下一腿,俯首说道:“小的不敢。” 完颜康道:“快滚出去。” 两仆忙道:“是,是。”站起来转身出去。 完颜康这是方才注意到苏若沈,挑眉道:“你又是谁?为何在我家里?” 苏若沈无辜道:“你的仆从将我抓来,我也正疑惑着呢。” 完颜康看了一眼穆念慈,恍然道:“你是为了这位姑娘?” 苏若沈摇头道:“我是为了赵王爷而来。” 完颜康警惕道:“你是宋人官府派来的?” 苏若沈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是王家当家的远房侄儿。本是来投靠叔父的,却被一个蒙古人打劫了,幸好有穆家父女相救。只是书信却是丢失了,不好证明身份,因此只能找机会再见叔父。” 王家?完颜康心思百转,想到了王家的经济能量,如果有他们相助,父王将来荣登大宝的机会将会变大很多。而眼前这人的身份真伪,却是很重要了。想到这里,完颜康笑道:“原来是王家兄弟,完颜康失敬了。” 苏若沈拱手道:“王兆见过小王爷。”反过来即是“赵王”。 “王兄。”完颜康道,“王兄不如且先在这里将就一晚,明日小王陪王兄一起去王家,相信王家会给小王这点面子的。” 苏若沈知道完颜康不会仅凭几句话便相信自己,先将自己看管起来,待明日验别真伪。 而苏若沈自己也有别的打算。如果自己没有什么完颜康可以利用的身份,恐怕便会遭了毒手;虽然那时有郭靖相救,但是却会破坏了原本的剧情,让今后的一切发展变得不可明起来。 此时将王家说出来,如果今晚顺利跑出去,便只是完颜康被骗了,王家并没有这“远方亲戚”;如果没有跑出去,便以“王兆”的身份在赵王府待着,更进一步关注金国动向,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稍微影响完颜康对于蒙古危害的认知,而赵王又对这个便宜儿子甚是喜爱,如此苏若沈便是间接影响的赵王,岂不是很美妙? 于是,苏若沈笑道:“如此,便多谢小王爷了。”然后闭口不言。 第二十五章 王府夜游 完颜康舌灿莲花,忽悠了穆念慈,但却忽悠不住行走江湖多年的杨铁心。 完颜康暂时离去后,穆念慈忍不住问道:“苏大哥,你真的是那投靠金国的王家之人?” 苏若沈失笑道:“怎么可能?我是在骗他的。” 杨铁心担忧道:“贤侄,你现在骗了他,明日被他发现,岂不是危险了?” 苏若沈道:“我们今天晚上便会出去。” 见苏若沈胸有成竹的模样,杨铁心也不好多问,只是有些迷糊。 果然,过了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一个声音:“穆老前辈,我来救你啦。” 杨铁心大为诧异,先是看了苏若沈一眼,然后问道:“尊驾是谁?” 那声音道:“晚辈郭靖。” 杨铁心日间曾依稀听到郭靖名字,但当时人声嘈杂,各事纷至沓来,是以并未在意,这时午夜人静,忽然间“郭靖”两字送入耳鼔,心中一震,颤声道:“什么?郭靖?你……你……姓郭?” 郭靖道:“是,晚辈就是日间和小王爷打架的那人。” 杨铁心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郭靖道:“先父名叫啸天。” 杨铁心热泪盈眶,抬头叫道:“天哪,天哪!”从铁栅中伸出手,紧紧抓住郭靖手腕。 郭靖被他弄得不知所措,随后两人又是一番认亲。 苏若沈出声道:“穆大叔,咱们该走了。” 郭靖不好意思地朝苏若沈一笑,然后取出刀来,准备割开栅栏,救三人出去。 这时,媚外有了声响,郭靖只好先行躲避了起来。 进来的确是那赵王妃。 杨铁心望着赵王妃,目不转睛。 赵王妃倒是心地好,将他们放了,还给了杨铁心一锭银子,嘱咐他们快跑。 杨铁心瞪着赵王妃,冷哼一声,拉着穆念慈走了出去。 苏若沈无奈地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在王府之中转悠了一会儿,杨铁心咽不下这口气,又转去了那赵王妃的居住之地,然后推窗跳了进去。 待看清屋内陈设后,杨铁心心中愕然。 赵王妃稍一定神,看清楚是杨铁心,说道:“你快走罢,别让彵们见到。” 杨铁心道:“多谢王妃的好心!我不亲来向您道谢,死不瞑目。”但语含挖苦,充满酸苦辛辣之意。 赵王妃叹道:“那也罢了,这本是我孩儿不好,委屈了你们父女两位。” 杨铁心在室中四下量,见到桌凳橱床,居然无一物不是旧识,心中一阵难过,眼眶一红,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伸袖子在眼上抹了抹,走到墙旁,取下壁上挂着的一根生满了锈的铁枪,拿近看时,只见近枪尖六寸处赫然刻着“铁心杨氏”四字。他轻轻抚挲枪杆,叹道:“铁枪生锈了。这枪好久没用啦。” 一番对话后,杨铁心夫妇终于相认,抱头痛哭。 这时,完颜康的声音却传了进来,最后顺风顺水地发展成了夫妻相认,完颜康变成杨康的的情节。 苏若沈拉着穆念慈在墙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现场版肥皂狗血家庭伦理剧碍…苏若沈感叹着。 然后之间杨铁心抱着个人冲了出来,翻墙就走。 穆念慈拉起苏若沈,也跟着翻过了墙。 苏若沈有些遗憾没有看到下面的好戏,但还是跟了穆念慈跑得飞快。 忽然想到,杨铁心夫妇似乎会死在这里,苏若沈喊道:“穆大叔,前面恐怕有埋伏!” 杨铁心闻言一顿,停下道:“我们去哪?” 苏若沈道:“回王府。等赵王府的追兵出去之后,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杨铁心考虑了一会儿,便点点头,率先又回了王府。 不一会儿,赵王府便灯火通明了起来,一大队人马冲出了王府,沿着街道追了起来。 四个藏在花丛里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口,直到追兵走远了之后,四人才又悄悄翻墙出了赵王府,然后在苏若沈的带领之下,摸到了王家的后门。 苏若沈敲了两下门,停了一会儿,又敲了三下。 里面果然有人问道:“谁呀?” 苏若沈道:“我上面有人。” 里面的人立刻接道:“处理违章还是入户吧,我带你进去!” 苏若沈道:“小姐,免费送你一个护身符。” 这些“暗号”都是苏若沈穿越之前在网上闲逛时看到的,拿来做暗号无比适合。 后门被打开,里面一青衣仆人示意四人快进去,然后又伸头观察了一下门外,确定没人看见才关上了门。 那仆人引苏若沈四人进了后院,一路避开了其他下人。 顺着小路走到了一处房间内,然后对苏若沈道:“敢问大人是‘家里’派来的?”所谓“家里”便是临安。 苏若沈将印信给他看了看,然后又在他耳边吩咐了些事情,那仆人点头应下,然后道:“还请几位在此稍歇片刻,老仆这就去准备。” 苏若沈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那仆人走后,杨铁心疑惑道:“贤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是哪里?” 苏若沈却未回答,只是道:“等一会儿我们便离开这里。” 待那人将东西取来后,苏若沈示意杨铁心与包惜弱的胸前藏好,并给了他们一把匕首,告知如何使用,二人听得连连称好。 然后四人又悄悄出了王家,向城门走去。 “他们在那!”一声大喊,紧接着便是火把齐明,一彪人马忽刺刺的赶来,当先马军刀枪并举,大叫:“莫走了劫持王妃的反贼!” 杨铁心抱着包惜弱更加快速地跑了起来,只听得身后追兵越来越近。他猛得一抬头,忽见迎面走来两个道士。一个白须白眉,神色慈祥;另一个长须如漆,神采飞扬,背上负着一柄长剑。 杨铁心一愕,随即大喜,叫道:“丘道长,今日又见到了你老人家!” 苏若沈在心底松了口气。 还好,被自己耽误了这些时间,他们还能遇到丘处机和马钰。 第二十六章 起死回生 二人相见完后,杨铁心道:“道长救我!” 丘处机向追来的人马一瞧,笑道:“师兄,小弟今日又要开杀戒啦,您别生气。” 马钰道:“少杀人,吓退彵们就是。” 丘处机纵声长笑,大踏步迎上前去。 收拾了几个金兵,便有一人出来喝道:“哪里来的杂毛?”仔细看去,那人身材魁梧、满头秃得油光晶亮。 丘处机与之争斗一番之后,谁也奈何不了谁,便都停了下来。 此时,彭连虎、梁子翁、欧阳克、侯通海已一齐赶到。 一人上前道:“道长是全真派门下哪一位?” 丘处机拱道:“贫道姓丘,请教各位的万儿。” 彭连虎见已经伤了王处一,和全真教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这次索性做了丘处机。于是他大声喊道:“大家一起上!”五人一起围攻其丘处机来。 旁边马钰见状不好,便出手将欧阳克的攻击挡下。待对方退回后,方才道:“各位是谁?大家素不相识,有什么误会,尽可分说,何必动粗?” 欧阳克问道:“道长尊姓?” 马钰道:“贫道姓马。” 彭连虎道:“啊,原来是丹阳真人马道长,失敬失敬。” 彭连虎口中和彵客套,心下暗自琢磨如何把马钰和丘处机一起收拾了,但又怕周围有全真教的人,便摸起了马钰的底。 马钰是个忠厚之人,未想这么多,把老底全露了出去。 彭连虎当下笶眯眯的道:“两位道长不予嫌弃,真是再好没有。兄弟姓三,名叫三黑猫。”将判官笔收入腰间,走近马钰身前,笶吟吟的道:“马道长,幸会幸会。” 苏若沈轻轻一笑,道:“彭连虎变成‘黑三猫’,真是好笑。” 马钰听得这个名字,立刻戒备了起来:“原来是‘千人屠’彭寨主。” 彭连虎见无法暗算于他,顿时将怒气转向了出声提醒苏若沈。 “小子,你是什么来头?” 苏若沈笑道:“我姓‘倪’,叫‘大业’。” 彭连虎皱眉道:“倪大业……我才是你大爷!”说罢,抄起判官笔,就向苏若沈打去。 苏若沈灵巧地躲在了马钰身后。 彭连虎倒是与马钰战在了一起。 穆念慈关切问道:“苏大哥,你还好吧?” 苏若沈倒是丝毫不惊。他笑道:“念慈妹子,我没事。” 双方打的正欢之时,忽听得马蹄声响,数骑飞驰而至。当先两人正是完颜洪烈与完颜康父子。 完颜康见了丘处机,忙道:“大家先住手!都是自己人!” 完颜康上前向丘处机行礼,说道:“师父,弟子给您老引见,这几位都是家父礼聘来的武林前辈。” 丘处机点点头,却并不做声。 完颜康看到苏若沈,冷笑道:“你果然是说了谎!” 苏若沈无辜地对他一笑,道:“这就叫兵不厌诈。” 完颜康冷哼一声,没有再看他,而是奔向包惜弱,道:“娘,我可找到你了!” 包惜弱凛然道:“要我再回王府,万万不能!”又看向了一旁的杨铁心,“我丈夫并没有死,天涯海角我也随了他去。” 丘处机向完颜康喝道:“无知小儿,你认贼作父,胡涂了一十八年。今日亲父到了,还不认么?” 完颜康却道:“师父,莫听这人鬼话,你快将我娘救出来!” 丘处机大怒,双方又是一阵拼杀。 由于人数悬殊,丘处机只好发了求救信号,不一会儿,便见西北角有同样的蓝焰。 几人向着西北角退去,却见王处一拄着木杖…… 苏若沈向杨铁心夫妇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 于是杨铁心拉了包惜弱的,忽地窜出,大声叫道:“各位住,我夫妻毕命于此便了。”拿出苏若沈交与他的匕首,便往心窝里刺去,噗的一声,鲜血四溅,往后便倒。 包惜弱也不伤心,惨然一笶,双手拔出匕首来,对完颜康道:“孩儿,你还不肯相信他是你亲生的爹爹么?”便向着心窝刺去…… 完颜康大叫一声,便扑了过来。 苏若沈向后退了一步,方便完颜康上前查看。 便在这时,众人只听锝背后脚步声响,回头望时,却是江南六怪与郭靖还有一位英俊的白衣男子匆匆赶来。 苏若沈凝神望去,却觉得那白衣男子甚是熟悉;但又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那抹熟悉的感觉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郭靖见杨铁心满身鲜血,倒在地上,就要扑上去,但是却被苏若沈拦住:“人死为大,不要打扰他们安眠了。” 彭连虎原本想说什么,但是瞥见那白衣男子,瞳孔立刻收缩了起来,竟是怕了那人。 穆念慈在苏若沈耳边道:“就是这位少侠白天救了我们。” 穿越者?苏若沈更加注意起那白衣男子来。 白衣男子直盯这苏若沈,其余人似乎不被他放在眼里。 苏若沈暗下皱眉,也与那男子对视起来。 “苏大哥?”穆念慈感到二人间气氛有些不对,出声唤道。 苏若沈转头看向穆念慈,轻笑道:“没事。” 趁着这两人之间气氛古怪地工夫,江南六怪中的朱聪已经把王处一所需要的药材偷了过去,双方各自有所忌惮,便约定半年之后,八月中秋,在嘉兴府南湖中烟雨楼相会论武。 完颜康跪在地下,向母亲的尸身磕了四个头,转身向丘处机拜了几拜,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丘处机出了一会神,终是向六怪认了输。 众人把王处一扶进客店,然后一合计,全金发便出去购买棺木,料理杨铁心夫妇的丧事;丘处机见穆念慈未有伤心之色,以为她是被父母身死之事打击到了,于是温言道:“姑娘,你……节哀吧。” 穆念慈却是摇头道:“先把爹爹和母亲扶进房间再说。” 众人以为她被刺激傻了,却不想,那一直站在穆念慈旁边的青衫公子却是笑道:“二位没有死,我做了手脚在里面,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再细说。” 众人讶异非常,却还是按苏若沈的话,将杨铁心与包惜弱抬了进屋。 一碰到床,就见杨铁心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他握住包惜弱的手,喜极而泣:“惜弱,我们,我们终于团聚了!” 包惜弱也醒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杨铁心,满脸泪水。 第二十七章 故人相见 杨铁心夫妇好不容易平静下心境,然后双双走到苏若沈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苏若沈虽然这些年来一直受人跪拜,但突然被这平时当做长辈之人跪拜,也有些不自在,连忙道:“杨大叔,杨大婶,快起来!” 杨铁心却道:“没有贤侄相助,我夫妻二人定已死在了外面,你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苏若沈示意穆念慈过来帮忙,将二人扶起后,方道:“杨大叔和念慈妹子也是苏某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二位将我从那蒙古兵手里救下,苏某此时恐怕已经被抓去献给铁木真了。”说完之后,苏若沈特意瞥了瞥郭靖。 杨铁心将自己和穆念慈如何发现那蒙古人形迹可疑,又是如何打昏了他就出苏若沈,以及三人之后的经历,直至刚才苏若沈带他们进了一家院子,又取了这些东西的事情都一一道来。又将胸口处的血袋取了下来,演示了那伸缩匕首的巧妙之处。 郭靖奇怪道:“苏兄弟,你又不是女人,他为什么要把你献给大汗?” 苏若沈第一次有了一种被噎住的感觉,他无奈的笑笑:“这和性别无关。” 郭靖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怕郭靖再问出什么更加离谱的话来,朱聪先开口道:“苏公子看样子也是出身富贵人家,为何会被抓住?” 马钰插口道:“苏公子是来自西蜀吧?听说今年年初,大宋支援西夏,与蒙古交战?” 苏若沈一愣,顿时打消了满嘴跑飞机的念头,只得苦笑道:“我姓苏,名若沈,字川越,乃是大宋朝廷中人。当初应该被处死的家贼买通了狱卒,又跑去了蒙古,当时我在宋军大营,便被他认了出来,想要抓住我,后来被我一箭射死。那个抓住我的蒙古兵便是当时蒙古大军统帅的亲信。” 朝廷中人?杨铁心立刻问道:“你可认得那段天德?” 段天德?苏若沈皱眉,他们的仇人,是叫段天德?他确实是忘记了这一出。 苏若沈摇头道:“不认得。” 丘处机皱眉道:“你是武将?” 是武将又怎会如此无用?不是武将有怎可去前线大营? 苏若沈明白丘处机的意思,于是他解释道:“我不是武将,但弓术与骑术曾师从当今鄂王爷与襄阳孟将军,在军中也算是准度极高的。” “鄂王爷?”丘处机叹道,“大宋当今的这位天子,也算是位明主了。” 苏若沈听他称赞自己,面不改色地表示赞同。 那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衣男子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郭靖立刻拉着那白衣男子介绍道:“这位张大哥帮了我们很多次,要不是张大哥,我恐怕早就死了。” 苏若沈含笑看向那白衣男子。他真的希望这男子是穿越者,一个人在这里这么多年,无论多么艰辛,都用信念支撑着自己,苏若沈很想遇到一个能理解自己的同乡,然后,两个人一起互相扶持地走下去。 郭靖又将那白衣男子所做之事一一道来。 他先是出现在白天的擂台上,出手相救杨铁心;然后晚上又在王府里从蛇口中救下了郭靖;然后又机缘巧合败了彭连虎等,与江南六怪和郭靖一起赶到了这里。 苏若沈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越看那男子越可能是……不禁有些感叹于自己的记性来。于是他拱手道:“敢问这位少侠尊姓大名?” 那白衣男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九年前临安一别,公子让属下去随师父学艺,如今竟是忘记了么?” 果然……苏若沈笑道:“好久不见了,张宁。” 张宁敛去笑容,肃容跪拜道:“属下张宁,叩见公子。” 苏若沈扶起张宁,笑道:“我刚才差点没有认出你。当年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年,如今竟成了风流少侠。” 张宁起身道:“公子当年还说张宁会忘记了您,如今却是公子不认得张宁了。” 其余人才从这种变故中反应过来。 穆念慈惊讶道:“苏大哥,你们……” 张宁立身于苏若沈身后,面无表情,俨然一副亲卫模样。 苏若沈解释道:“张宁本是我的护卫,九年前遇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愿意收他为徒,便离开了我家。直到现在方才遇到。” 马钰道:“敢问这位老前辈的名讳?” 苏若沈却转向身后,道:“张宁?” 张宁道:“回公子,家师不允许属下将他的名号说出来。” 苏若沈又看向马钰,神情很是无奈。 马钰温和笑道:“既如此,贫道也不方便再问。” 他本想从张宁师父的身份中推测出苏若沈的身份,此时看来却不能达到目的。苏若沈一身贵气,尽管他已刻意收敛掩藏,但久居高位的气势却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这让马钰确定他不是一个简单的贵家公子,在朝堂之上怕也是位高权重。 大宋朝廷之中,也未有什么姓苏的高官——这“苏若沈”难道是哪家的王爷世子? 苏若沈提醒道:“全大侠也应该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商量一下,该如何离开?” 购买棺木是为了掩人耳目,全金发带着两座棺木回来之后,众人便商议着趁完颜洪烈处在伤心之中,将杨铁心夫妇二人给装进棺木里运出去。 一路总算是有惊无险,到了城外的破庙之后,众人才开始废话起来。 苏若沈只是在一边听着,并不掺言。 待说道穆念慈承蒙洪七公相传几招武艺之时,苏若沈看了看张宁,却见他似乎没听到一般,神色无一丝变化。 而后一群人又在想将穆念慈改姓,可这姑娘却是倔强得很,就是不姓杨。一行人没有办法,只好随了她的意。 苏若沈皱起眉头。她还是对杨康动了心? 然后又仔细瞧了瞧张宁,在后者耳边小声笑道:“你也不比那杨康差,为何她对你不动心呢?” “张宁只在意陛下。”张宁的眸子亮亮的,似乎闪着一丝笑意。 第二十八章 分道扬镳 一群人又说到郭杨两家定下亲事一事,便要让郭靖娶穆念慈,郭靖不愿,又引出了黄蓉来。 看着那边闹腾得欢,苏若沈却在沉思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救杨铁心夫妇,看似是为了所谓的“报救命之恩”,实际上却是在收买人心。 全真教表面上是偏向大宋,但实际上如何,却是不得而知的。毕竟为了教派的发展,什么事做不出来?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杨康仍然是金国小王爷,如果有幸让他莅临大宝,封全真教为国教也不为过。这种切身相关的利益冲突,让苏若沈不得不仔细考虑全真教的真实意图。 自诩正义化身的江南六怪和他们的徒弟郭靖,自然会因为这件事而对苏若沈又很好的印象;可以从他们这里打开缺口,使朝廷可以控制得住江湖。至于黄蓉?只要给了郭靖一定的荣誉和地位,她便不会与朝廷作对。 况且,包惜弱只有活着,才能钳制得住完颜洪烈;而只有杨铁心活着,包惜弱才不会寻死觅活或者回去找完颜洪烈;而杨铁心,这种一直以忠良之后自居的人是最好控制的。 心思电转之间,苏若沈已然做下了决定。 苏若沈朗声道:“各位,暂且听我一句。” 朱聪道:“苏公子请说。” 苏若沈道:“江南六侠久居大漠,全真教又处于金国,却是已经不了解大宋了。今日大宋已经废除程朱理学及一些不合理的教条,讲求适当地给予子女婚姻选择权。几位适才的意思,郭兄弟是宋人,那么便按照大宋的规定来办吧。” 当初这个规定,还是苏若沈为了自己立的。现在却帮了郭靖和黄蓉。 黄蓉别有意味地看着苏若沈,然后嫣然一笑。 柯镇恶一杵拐杖,冷哼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他自己寻亲事的道理?你这不知礼教之辈竟教唆靖儿枉顾父母师命,与那小妖女私定终身!” 话音刚落,柯镇恶便觉得颈上一凉,张宁已将宝剑出鞘,横在其颈上,一身杀气。 苏若沈慢条斯理地道:“我家的护卫可不认什么‘大侠’、‘小侠’的,柯大侠日后说话可要小心些,当心祸从口出。张宁,回来吧。” 苏若沈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 他借此机会观察全真教三人的神情,并迅速计算得失。 一个黄蓉可以顶得上十组江南六怪,而黄蓉却是比那些不懂变通、脾气入茅厕里的石头一样的柯镇恶领导的江南六怪好沟通多了,如此算来,苏若沈自然会选择性价比高的黄蓉了。黄蓉不容易承人恩情,此事却是一个难逢之机。 “是。”张宁收剑入鞘,立于苏若沈身后。 江南六怪,是太过于放肆了。 既然决定了要启用郭靖,自己的身份自然会被这六个人知道,这个时候不略施薄成,日后会被传成大宋天子毫无威严,竟被一个江湖草莽之流在面前嚣张若斯。 苏若沈温言道:“杨大叔、杨大婶、念慈妹子,你们一起与我同回临安可好?” 杨铁心有些犹豫。 苏若沈又道:“咱们一起走,我这里有人接应,否则被完颜洪烈知道你们尚在人间,必会来抓你们。临安离嘉兴不远,若二位居住不惯,随时可以回去家乡。” 杨铁心想了一会儿,道:“那就有劳贤侄了。” 苏若沈又看向郭靖和黄蓉:“二位呢?” 郭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黄蓉抢先了一步:“我和靖哥哥跟你们一起走!” 苏若沈一挑眉,瞬间便明白了黄蓉的意思。这个丫头是想借自己来甩掉江南六怪和全真教三个道士,估摸着一出这里,她就会提出有要事未作,然后各走各的。 这样一想,苏若沈笑道:“郭兄弟,黄姑娘,请。” 然后对着六怪和三个道士拱手道:“几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也不待几个说话,便率先走了出去。 苏若沈顺口说出了那几句话后,差点自己笑喷出来,因此也顾不得礼貌,出了破庙再说。 等了一会儿,杨铁心一家三口先出来,然后生气的黄蓉再出来,郭靖是最后追出来的。 几人行了一段路,黄蓉便道:“我要走了,不跟你们去了。” 郭靖愕然道:“蓉儿,你要去哪里?” 苏若沈笑道:“她是想和你一起,不让我们妨碍你们小两口。” 黄蓉面上一红,瞪了苏若沈一眼,骑上小红马就跑。 苏若沈道:“郭兄弟,咱们以后定会相见,你还是先去追黄姑娘吧。” 郭靖点点头,然后边疑问着“蓉儿这是怎么了,什么妨碍?”边骑马追了上去…… 杨铁心见那二人跑远了,才道:“贤侄,咱们怎么回去?” 苏若沈轻轻一笑,道:“走水路。” 带着这两个人,陆路根本不安全;金军水上作战力量比起大宋海军来说,差得实在是太远了,将他们全部偷渡回去倒是简单不少。 昨晚苏若沈曾顺便吩咐王家家仆去准备船只,就是为了现在用。 出海的船只不是王家的,上去才知,这是一艘远洋打渔船…… 闻着船上那刺鼻的腥味,苏若沈叹了一口气。 穆念慈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船,眉宇间隐隐透着忧愁。 杨铁心夫妇正处在峰回路转的浓情蜜意之中,自然不会发现养女的异样,苏若沈见了,却装作不知道,心里暗暗盘算着让穆念慈将杨康勾过来,然后兵不血刃地吞了金国的事。 苏若沈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首先得扶完颜洪烈上位,然后才是完颜康,这中间得废多少时间、人力以及财力?更何况,金国已经快被灭国了,与其做这些无用功,还不如直接发兵吞了金国。 唔,最好是先背后支持金国收拾蒙古,大宋最后将他们一勺烩。 第二十九章 返回临安 在船舱里安顿好,苏若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身后跟着寸步不离地张宁。 坐定之后,苏若沈便问起张宁的经历来。 当年被洪七公带走之后,张宁跟着他学了几年,然后根据苏若沈的吩咐,借着洪七公的名头去了少林寺藏经阁,抄写了一年的佛经,才终于将九阳真经给背了下来,这期间洪七公单独出去偷吃偷喝,遇到了穆念慈,并教给她武功;张宁离开少林寺之后,并没有去找洪七公,而是去了苏若沈给他的那张纸上简单提到的襄阳城周围不远处的那座剑魔独孤求败隐居的山谷,没想到竟然真被他给找到了,之后他便一直在谷中习练九阳真经与独孤九剑,直到一年前才出谷找到洪七公,继续跟他学武。 到中都来也是因为苏若沈随笔一提,张宁过来碰运气而已,结果还真的给碰上了……那条被养了20年的蛇的血,除了郭靖喝的,其实有一半让张宁给装进了玉瓶里,准备带回临安献给苏若沈。 苏若沈听得嘴角抽搐。喂喂,张宁你其实是张无忌+杨过的合体吧? 张宁躬身道:“陛下,您现在要习练九阳真经么?” 苏若沈眼睛一亮,道:“你默写下来吧。” 待张宁默写完毕,苏若沈结果纸张,瞧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练了多长时间?” 张宁道:“五年。” “与洪七公相比,差了多少?” “比师父稍逊一筹。” 苏若沈默默无语。原来这个世界上所谓的“主角命”真的存在…… 淡定了心境,苏若沈才道:“你只需教我轻功,要速成的。” “是。” 苏若沈最后学得怎样暂且不说,水上航行的速度确实是比路上快了许多,不到十日,便到了临安。 苏若沈首先将杨铁心一家三口安排在了临安一处别院里,然后带着张宁进了皇宫。 “官家,您可算是回来了!”董卫一接到消息,便在皇宫门口等候,“您要是再不回来,奴婢可就瞒不了多久了!” 苏若沈瞥了他一眼,道:“不是有内阁帮你瞒着么?” 董卫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小声道:“官家,黄岛主来了。” 苏若沈一愣,皱眉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董卫道:“已经两天了。” “董卫,”苏若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黄岛主你给安排到哪里了?” 董卫道:“官家,您让奴婢将黄岛主向大爷一样侍候着,又不能让别人知道,奴婢自然是给黄岛主安排在您的寝宫里。但是黄岛主根本不领情,话也没说一句就走了,还差点伤着奴婢……” “你活该!如果是朕,早就把你砍了!”苏若沈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直把董卫瞪得哆嗦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道:“你不用瞒了,他已经知道朕离京了。” 董卫惊叫了一声,又快速捂住自己的嘴。 苏若沈道:“黄药师何等样人,会被你这小把戏唬住?而你又将他安排在朕的寝宫,再看不出来那就不是黄药师,而是你董卫了!他之所以没有拆穿,只是给朕留一点面子而已。否则手下都是些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的草包,朕还混个屁!” 董卫刚想张口说一句:“官家,此话不雅。”就被苏若沈的阴沉神色吓到了,闭口不敢多言。 悄悄回到自己的寝宫,黄药师根本没在这里住。换好了一身行头,苏若沈才宣召了内阁。 刘文清先道:“陛下,您终于回来了!老臣日夜盼着陛下还朝碍…” “陛下,您怎可身犯险境?”真德秀一进来行过礼,就开始喋喋不休,“西夏战场之事一传回临安……臣的心哟……您倒好,还直接去了中都!若是您……这大宋可怎么办?” 苏若沈笑道:“真爱卿,此事确实是朕有所考虑不周了。” 见皇帝这么配合,认错态度这么好,魏了翁也凑了上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今后还坐镇临安为好,亲临险境之事还是少做为妙。” 岳山也道:“几位大人所言极是,还望陛下三思。” 叶适身体不好,如今卧床,苏若沈便让他好好休息,没有将其传来。 赵与芮撅着嘴,不说话。他也到了17岁,算是个大人了。只是他的性子在苏若沈面前一直就像个孩子,长不大似的。 岳凌秋去了西夏战场,竟然和杨昭对上了眼……苏若沈心下怨念。他和岳凌秋相处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生对眼的事情,怎么这才几天就跟人家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了? 既然人家都快从“岳小姐”变成“杨夫人”了,苏若沈怨念归怨念,也不能霸者人家未来老婆吧?如果自己真的看上了岳凌秋,早就直接按倒了。现在嘛,用一个女人换取一个将领更大的忠心,很划算。况且岳凌秋本身也可利用。御前侍卫统领一职还是让张宁接管吧。 将自己不在临安这些天里积压的事情商议完,已经到了亥时。 苏若沈道:“众位爱卿暂且在宫中内政院休息一晚,明日直接早朝吧。” 内政院是苏若沈单独开辟出来的靠近皇帝寝宫的院子,专用于晚上来不及回自己府邸的官员居住。 再次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苏若沈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果然,哪里都赶不上皇宫里面享受碍…这标准,绝对七星级的! 待苏若沈打着呵欠从浴池里爬出来,简单披上一件睡衣,走路也歪歪扭扭地走出浴室,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寝宫外面的动静将他的睡意全惊跑了。 “叮当”“乒乓”的一阵响动,苏若沈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大条了。 张宁正在和一个面目古怪的青衣怪客打斗…… 第三十章 再见东邪 苏若沈一点想要阻止他们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将躲在一旁的董卫招呼过来,让其去给自己准备些茶点桌椅,然后就这么坐了下来,将如此高手的过招当作了接头耍把式,看得津津有味…… “董卫,让侍卫们都散了吧,不然等会儿黄岛主不高兴,他们就有得罪受了。”苏若沈还挺体谅这些拿着武器尽忠职守的侍卫们。 董卫看了那边打的正欢的两人,缩缩脖子,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周围的围观群众走了个精光。 看着两大高手较量,苏若沈觉得,华山论剑,也不过如此吧。 正好用黄药师给张宁练练手。苏若沈估计,张宁与五绝的差距可能就欠缺在经验上,毕竟张无忌的例子在那摆着,内力方面不成问题。 至于黄药师……苏若沈面上不说什么,又在心里宽慰自己:人家是泰山北斗,“东邪”就应该鼻孔冲天……但是他苏若沈做了这么久的皇帝,一直都是自己最大,这突然间来了个比他更傲的,心里能不气吗?这次正好,让张宁顺便挫挫黄药师的锐气。 想到这里,苏若沈笑得更开心了。 张宁见苏若沈出来,本想停下来,但看到他的举动,似乎也了解了苏若沈的意思,接着和青衣怪客打斗。 黄药师看到苏若沈的动作,初时皱了皱眉头,但是这皇帝越来越把自己当成江湖卖艺耍杂的,黄药师有些动怒了。 当年苏若沈曾将古墓之中刻有九阴真经的事情告诉了黄药师——借口是大宋监察院的优秀能力——然后又进行了一些对于金老笔下的这个人物性格特点的动作,使黄药师虽不至于立刻感激涕零死而后已之类的,但也对于苏若沈有了那么一点点好感,立于朝廷以后借助其名头打入江湖之中,最终达到整顿控制整个江湖的目的。 黄药师本来是出来寻找女儿的。自家女儿不知为何,自从12岁那年上了曲灵风的战船之后,就总想着往外跑,这还没过去几年,就被这丫头偷溜了出去。都怪那个老顽童,整日和自家女儿说外面怎么怎么好的! 出岛之后,黄药师听到当年的那个小皇帝突发疾病,便起了一丝担心,就先到了临安皇宫。结果却是那小皇帝根本不在临安,而是和自家女儿一样,偷溜了出去! 那小皇帝的内侍还进行错漏百出的遮掩,黄药师冷哼一声,便离开了皇宫,先在临安寻找起了女儿。 刚想离开,又得知这皇帝快快乐乐地又回来了。联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黄药师难得地想管点闲事,“劝解”一下这偷偷离家的天子。 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皇帝寝宫,还没等进去,就被一个年轻侍卫给挡在了外面,二人一言不和,便打斗了起来。 黄药师越打越惊讶,难道在自己不在江湖上走动的这些年里,天下间竟然多出了如此修为的年轻高手?这年轻高手又是侍卫打扮,难道是皇家秘密训练的?虽然惊讶,但是明显的,这年轻人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苏若沈出来的时候,黄药师和张宁都看到了,但是又因苏若沈的怪异表现而没有停手,结果这皇帝竟然驱散了其他人,自己喝茶吃点心看起了热闹。 对此,张宁仅是无奈地一笑,黄药师却有了怒意。 这时,苏若沈却面容严肃地出声阻止道:“张宁,停下吧。” 张宁闻言,虚晃一招,便退到了苏若沈身后。 黄药师此时的感受,就是刚想将肚子里的气吐出去,却被人硬生生喊停,憋在嘴里。 苏若沈微笑道:“黄岛主远来是客,咱们进去再说。董卫,看茶。” 黄药师脸上贴着人皮面具,苏若沈看不出他此时的真正表情,希望自己掐的时间刚刚好,没让他多恼怒。 想了想,苏若沈又转移了话题:“黄岛主此次出岛,难不成只是觉得桃花岛太冷清,出来逛逛?” 黄药师果然没有再追究刚才的事情,他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苏若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人实在是太难对付了,还好他是个女儿控。 “朕在中都遇到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的名字……好像是叫黄蓉。” 黄药师一听到这个名字,转身就想走,然后直接去中都。但是他又突然停了下来,道:“你去了中都?” 摸不准黄药师这句话的意思,苏若沈只能微笑道:“因缘际会罢了。” 黄药师道:“我虽认为礼法过于迂腐,但是你身为皇帝,确实不应该以身犯险。” 苏若沈微微一愣,然后笑道:“黄岛主这是在关心朕?” 黄药师却道:“你曾将九阴真经之事告之于我,我欠你一份人情;而这些年来大宋的变化,你算是个明主,如果你出了什么问题,将来这江南锦绣之地,便会落入那蛮夷之手,我身为宋人,自然不会愿意看到此事发生。” 苏若沈挑眉,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跟黄药师谈起了黄蓉的事情。 无独有偶,与几年前相似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只不过这一次,是黄药师心情不爽地离去,而苏若沈却心情舒爽。 待黄药师走后,董卫夸张地抚着胸口,道:“官家,您真打算让他进朝廷?真是太吓人了……” 苏若沈瞥了他一眼,道:“你在开玩笑么?” 董卫愣住了。这明明是官家你说的,怎么是我在开玩笑了? 苏若沈叹了口气,道:“董卫啊董卫,你动动脑子吧。再这么笨下去,朕都怕你会被捉去过秤按猪肉价卖了。” 董卫挤出了哭腔:“官家,您嫌弃奴婢了么……” 苏若沈一阵恶寒,道:“张宁,带他去御花园的池塘里清醒清醒。” 张宁掩去嘴角的笑意,沉声道:“是。”然后像提小鸡一样提着董卫,快步离开了苏若沈的寝宫。 “放开我!张宁,你还来真的?官家!官家……” 听着董卫渐渐远去的声音,苏若沈心情好极了。 第三十一章 甄选皇后 和黄药师打交道,绝对是劳心又劳力。这人喜怒无常,若不是看过小说,大体能摸准他的想法,苏若沈早就将其敬之门外了。让他进朝廷?这想法真可怕。所以自从第一次说过之后,苏若沈就没有再提。客气客气也就是了,就当做是对黄药师能力的承认,给他顺顺毛,自己又不是非学刘备来个死缠烂打。更何况,如果黄药师和自己针锋相对起来,自己还真没办法赢他。 宰相啊,没有内阁好,首辅啊,还是听话的为妙。 次日早朝前,苏若沈在喝了一杯浓得苦味胜过了香味的茶之后,才算是有些清醒了过来。 立后。真是一上早朝就来了这么一出,这下苏若沈可真是清醒了。 苏若沈瞥了一眼提出此事的贾涉。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这只蝴蝶的翅膀扇偏了,贾涉竟然没有死在1223年,反而因当年跟着孟宗政大败金军之功跻身于朝堂。 贾涉虽然在历史上没什么名气,但是他的儿子可是大大地有名——贾似道。 贾似道这人,没什么能力不说,私德更加不好。苏若沈本能的不想跟他沾上关系。所以贾涉的女儿,贾似道的姐姐,曾经历史上的贾贵妃,苏若沈根本就没想娶她。 “让谢深甫的孙女,谢道清也参选吧。”苏若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道清?贾涉琢磨着龙椅上那人的想法,然后道:“陛下,谢公的孙女……容貌可能有所……不妥。” 苏若沈面无表情道:“朕看重德行,容貌为次。” 原本岳凌秋是最适合的人选,毕竟可以拿来当侍卫用,资源不浪费;但是如今人家跟人对上眼了,还能给拽回来?如果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皇帝,这种事能干出来,但是苏若沈真的做不出来。 那就谢道清吧。历史上说这丫头现在虽然挺难看,但是进宫之前得了皮疹病,痊愈之后,黑皮肤尽都脱落,竟然因此而变得莹白如玉,又让大夫治好了她的先天性的角膜云翳,谢道清从此就变成了一个美人。至于现代也有一种观点,是谢道清得了类似白化病之类的疾病,所以皮肤才白的。苏若沈打算亲眼看看再说其他。 而谢道清也算是南宋难得的女政治家,且历史上宋理宗的后宫这么和谐,也是她的功劳。而皇后不管其他,首先得选贤。否则选了个漂亮的白痴皇后,让人拿着当枪使,把后宫闹的鸡犬不宁,那还得了?如果看得过去,那就好好过日子,看不过去,就把她放在那里当摆设,反正自己这样也没人会说什么。 综合考虑了一下,苏若沈决定就选她了。 “此事交由礼部处理,没别的事,就退朝吧。” 回到御书房后,苏若沈揉了揉发僵的脸。坐在那位子上,喜怒要不行于色,眼神要神秘中带着凌厉,让下面的臣子永远猜不到你心里想着什么,气势要压人,但不可过。其中分寸拿捏,也是很累人的。 礼部的速度倒是很快,第二日便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皇帝按下玉玺,下达诏书了。 苏若沈粗粗看了一遍,没什么过分的地方,便同意了。 此次送画像入宫的少女一共二十人,最小的便是谢道清,年仅15岁,贾涉的女儿比她大了一岁。 苏若沈重点观察了这两个人,其余的画像都差不了多少,没有什么值得重点关注的地方。 谢道清此时并未得病,全身皮肤黑黑的,全太后看得直皱眉。 苏若沈却笑道:“就她了。” 全太后不满道:“官家,你看那贾氏如何?” 苏若沈摇头道:“娘娘,我觉得还是谢道清更合适一些。现在是选皇后,而不是选美。” 全太后瞪了他一眼,道:“就你小子嘴贫!反正老身觉得贾氏就挺好!” 苏若沈无奈道:“娘娘,那贾氏与谢道清相比,却是有所不如了。” 顿了顿,苏若沈又道:“难道娘娘不觉得,‘丑妻家中宝’么?况且谢家书香世家,又历朝为官,谢道清的涵养气质绝对不是其余人等可以比拟的。这皇后可是为天下女子表率,我可不想娶回来一个苏妲己。” 全太后气道:“你说什么都有理!” 苏若沈垂目道:“如果娘娘喜欢,我便封那贾氏为夫人,陪伴在娘娘左右。” 贾涉在此次支援西夏的战争中,出力颇多,如果就这么将人家的女儿给退回去,或者留在宫中当一个小小宫女,待年纪大了再遣出去,这大概会凉了不少人的心。 既然如此,就先封她为通义郡夫人吧。这个封位在历史上是谢道清的,但是现在谢道清直接成为皇后,就不能再经过这么多道程序了。 全太后叹气道:“你呀,这是你立皇后,又不是老身在找伴儿!” 苏若沈笑道:“娘娘高兴就好,否则儿子可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罪人了。” 全太后没有再反对,此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母子间的对话都是在全太后宫中进行的,没有传入其他人的耳朵里。因此,当结果出来后,贾涉听闻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一个丑八怪比了下来,那个气啊,他心道:皇上你是不是和正常人不一样?怎么偏爱那样的? 然后又听闻,画像送进宫去的二十人,除了谢道清和自己的女儿被留下了,其余的全部落选。贾涉这才心理平衡了一点儿。这证明自己的女儿还是有机会的。 苏若沈又让礼部去准备大婚的相关事宜,却被告知,自今年正月初五皇帝行完冠礼之后,全太后已经开始准备了,现在基本就等着皇帝皇后穿上服饰去走过场了。 苏若沈抚额。全太后这两年开始,倒是活跃了起来,处处给他和赵与芮掂量着哪家的小姐怎么怎么样的,生怕自己的两个儿子找不到老婆。 全太后最后拍板:“八月初一便是黄道吉日,官家就在那天大婚吧。” 第三十二章 左拥右抱 贾涉倒是精明,当天下午就将女儿送进了皇宫。 贾小姐是经过了精心打扮的,看上去比平时更加地诱惑。 全太后将贾小姐送到了皇帝的寝宫里,虽然于礼不符,但是在全太后的镇压下,所有人都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因此,当苏若沈劳累了一整天,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就看到了一绝色美人坐在自己的床上。 一袭淡粉色宫装,简单修饰的发间只插着一只珠花,精心描画的柳叶细眉,略施粉黛的脸蛋娇媚如月,眼睛亮亮的,顾盼生辉。虽然只是个少女,却已然可以看出,这是个绝色尤物。 “臣妾贾婼儿,见过陛下。”少女的声音是江南特有的吴侬软语,甜甜糯糯的;缓缓一礼,更是道尽了千般风情。 好一个温婉柔顺的江南女子! 苏若沈不由地心神一晃,目光柔和了下来。 难怪历史上宋理宗专宠贾贵妃一人,她绝对有这个资本。 贾婼儿……假若?苏若沈有些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这名字真是……不过还好,起码不叫贾宝玉。 全太后把人放在这里,是在考验他的定力么?16岁的少女,如此娇媚的样子……把持不住那是禽兽,如果真把持住了……那是禽兽不如。 苏若沈之所以打算将贾小姐送去陪全太后,是因为他只看了画像。那画像上根本就不是少女,而是中年大妈。苏若沈不禁再一次鄙视这些画师的水平来。 现在看来,唔,贾贵妃就贾贵妃吧,只要把贾似道撇一边就好。 想到这里,苏若沈走到贾小姐的旁边,然后抓住她的手,一起坐在了床边,笑道:“婼儿是娘娘安排到我这儿的吧?” 贾婼儿的面上红了起来,声音更显柔糯:“是太后的吩咐。” 苏若沈柔声道:“咱们先去浴池,可好?” 贾婼儿细声道:“全凭官家吩咐。” 这种小鸟依人型的女人是全中国男人梦寐以求的类型,苏若沈越来越觉得这丫头真的很讨喜。 镜头到此为止。由于这是耽美文,关于如何制造孩子的事情咱们略过。 过了几日之后,谢道清才被送入了宫中。 谢道清看上去绝对不是丑,但是在古代以白为美的审美观中,就是难看了。 苏若沈觉得,谢道清是一种很耐看的类型。初看并不显眼,但是你越看就越会觉得她很顺眼。 当第一眼看到谢道清的时候,苏若沈觉得,自己又仿佛回到了曾经的青葱岁月,找回了那种初恋的感觉。 她很想苏若沈的初恋情人。不是相貌,而是感觉。 初恋时美好的短暂,大部分人都会对它保有一份年少青涩的惆怅与少不更事的遗憾。 苏若沈有些恍惚。 如果可以在这个时空补全那份遗憾…… 停住了越飘越远的思绪,苏若沈笑问全太后道:“娘娘,你看如何?” 全太后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还算可以吧。” 苏若沈道:“谢道清堪为后宫表率。” 全太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和贾婼儿相比,谢道清就是没长开的萝卜,一看就是个小女生,苏若沈再怎么禽兽,也不会对她下手。 但是为了培养感情,苏若沈还是会白天带着她四处逛逛,晚上抱着她睡觉。这让他产生一种很邪恶的萝莉养成的想法。 谢道清再怎么庄重,也还是个小丫头,没几天就和苏若沈混熟了,也不似刚进宫时的拘谨。 与这边的帝后相谐比,通义郡夫人那边就显得冷清得多了。贾婼儿虽然在进宫第一天就被宠幸,但是苏若沈对于她,绝对是占有欲多于真情,谢道清一来,就把她给抛到一边去了。 通义郡夫人气鼓鼓地瞪着皇后寝宫的方向。 谢道清与苏若沈的相处,绝对是像兄妹多过于似夫妻。小丫头懵懵懂懂的,倒是很喜欢看着张宁。 苏若沈微皱眉头,道:“张宁,你先下去吧。” 张宁道:“是。”面色平静,眼神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其他的东西。 苏若沈觉得张宁有事瞒着自己。可能是和谢道清有关吧?如果在圣旨没有发出去之前,谢道清与张宁看对眼,苏若沈或许会成全他们,但是现在……他放不了手,而且皇家的声誉不容玷污。 谢道清眨了眨眼睛,疑惑道:“官家,张宁不是保护您的么?为何要让他退下?” 怕你红杏出墙?我能这么说?苏若沈只得道:“我想和你单独相处。” 从岳凌秋到谢道清,竟然没有对他动心的!苏若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悲哀。找到几个真心相待的女子,后宫和谐不失火,这才是穿越回古代最成功的典范吧? 自掌权以来,苏若沈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军政国事之中,根本没有时间谈情说爱泡美眉,唯一的女儿安国公主,还是在醉酒之后制造的,自己连那宫女的样貌如何也没看清楚。 现在好不容易让国事初步进入了轨道,他可以空出点时间来谈谈恋爱,培养感情,结果倒好,苏若沈把谢道清当老婆看,人家谢道清把他当哥哥看!难怪历史上谢道清给宋理宗选妃选的那么欢乐,原来人家压根儿没把你当老公! 那些个穿越小说绝对是骗人的!苏若沈的心在控诉着,什么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人家美女拼死拼活要跟主角过日子,主角见一个爱一个,把一大堆美女扔到一边,那些美女仍然痴心不改苦等主角回头相看一眼……那些个写小说的为什么不想想他这么凄惨的例子? ——不得不说,这孩子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苏若沈心里一发狠,实在不行,就穿上兽皮,装傻学郭靖去,说不定还能钓上一个黄蓉。 苏若沈又想到了安国公主,她现在也应该有两岁了吧?叫什么名字来着?他这个父亲还真是不称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竟然只是在她出生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便忘在了脑后。小小的,软软的,包子样的女儿,应该很可爱吧? 想到这里,苏若沈微笑道:“咱们去看看安国公主,如何?” 谢道清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看到这个样子的谢道清,苏若沈关于“钓黄蓉”的想法瞬间瓦解。算了,就这样过吧。他想着。 初时见到谢道清的心悸,现在已经几乎消失掉了。 加上前世,他已经是三十三四岁了,或者是将爱情直接过渡成亲情?苏若沈并不确定。 第三十三章 安国公主 苏若沈带着谢道清转到嫔妃居住的地方,却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安国公主住在哪里,被谁抚养。 察觉到了苏若沈的状况,谢道清笑道:“官家是忘记了路?” 苏若沈面露尴尬,道:“这地方不是我建的,自然容易忘记。” 谢道清指了指不远处,道:“咱们去问问那边的宫女。” 苏若沈同意后,二人便走向了正在嬉闹的宫女们,身后十米开外才跟着一队侍卫。 只听一个宫女道:“小莹,你怎么还不回去侍候公主?” 被唤作小莹的宫女不耐的摆了摆手:“别提了,我现在回去,贵人能打死我。” 另一个宫女好奇道:“为什么?” 小莹道:“咱们贵人啊,当年公主过继给她的时候,那兴奋劲儿呀,还真以为官家看上她了,对公主那是好的跟亲生的似的;可这两年来,官家一次都没有来咱们贵人这儿,那公主,就好像被官家忘记了。咱们贵人憋了一肚子怨气,能不发在公主身上么?公主才两岁,没有法子和别人说。” 其他宫女“氨了一声,唏嘘不已。 苏若沈听得顿时心头就冒起了一团火,他快走两步,喝道:“带朕去安国公主那里。” 宫女们吓得立刻跪了下去,身子颤抖不停。 苏若沈这些年来整顿得不错,至少被抓包之后,这些宫女还懂得害怕。 谢道清见苏若沈动怒,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轻轻一握。 感觉到谢道清的担忧,苏若沈面色稍稍缓和了下来。 谢道清这时道:“你们还不带路?” 当苏若沈与谢道清二人跟着宫女小莹到达满贵人的寝宫沁竹轩的时候,沁竹轩里的太监宫女们都在外面闲聊。 苏若沈黑沉着一张脸,大步走了过去。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苏若沈冷声道:“都给朕闭嘴!” 也不管跪了满地瑟瑟发抖的太监宫女,苏若沈狠狠推开了沁竹轩的大门,跨了进去。 谢道清却没有跟进去,而是留在了外面,处理沁竹轩的太监宫女们。 苏若沈进去还未走上几步,就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神经质的喊叫声:“你哭啊!我叫你哭……公主?什么公主!你爹爹都把你当废物一样扔了……扔了就应该扔远些,为什么要往我这里扔?我被你连累得官家都不来了……你这个扫把星……”隐隐约约又出现了呜呜的声音,像是想哭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苏若沈听得心头怒火“噌”地一下蹿得老高,三步并作两步,几下子就转进了里屋。 屋子里的情景让他在怒火更加高烧之余,又有了一丝愧疚怜惜。当然,前者是对满贵人,后者是对他的女儿,才两岁多点儿的安国公主。 一个身穿华贵锦缎的女人状若疯狂地拿着绣花针,正向着一个被绑着小孩子身上扎…… “你干什么!”苏若沈因喝了那被张宁带回来的半瓶被养了20年的蛇的血,又有张宁指导修炼九阳真经,轻功也算是小成,因此眨眼间便将女人的手抓住。 女人刚想反抗,却认出了苏若沈的身份,整个人顿时陷入了狂喜之中。她直直地便要扑向苏若沈的怀中:“官家!官家是来看臣妾的么……” 苏若沈一把将女人甩出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女孩儿抱了起来…… 小女孩儿的嘴里被塞着一条手帕,疼得眼泪直流,却无法大哭出声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若沈顿时心疼起来。 他轻轻地将女孩儿身上的绳子解开,又将嘴里的手帕取出,柔声道:“宝贝儿,爹爹来了,别怕……” 小公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手打脚踢,尽数落在了苏若沈的身上。 苏若沈心中一颤。他此时此刻,方才觉得,自己怀中的孩子,是血脉相连的女儿。刚才的愤怒,只不过是出于对皇家权威的维护,而现在…… 这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苏若沈不过将她当成了一件皇宫之中必不可少的摆设,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初为人父的念头,因此才会将刚出生的孩子随便扔给一个女人看顾,自己却不闻不问长达两年之久。他没有做父亲的自觉,一直都没有。而今看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护犊之情才慢慢生起。 这是他的女儿碍…内疚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 苏若沈抱住小公主,按照记忆中抱小侄女的方式慢慢摇着,柔声哄着,然后又大步跨了出去,看也不看被甩在地上的女人。 见苏若沈出来,怀里又抱着一个又哭又闹的小女孩,谢道清眸光一闪,立刻迎了上去,轻声道:“官家,公主怎样了?” 苏若沈边哄着怀中的女儿,边对谢道清道:“满氏因意图杀害皇室血脉,赐白绫一条。沁竹轩所有人员全部赐死。” 谢道清不赞同道:“官家,这样的处罚,是不是太重了?” 苏若沈冷笑道:“重?朕看是太轻了!胆敢对公主如此……如果再不惩处,下次就该朕了!” 谢道清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又化成了一声叹息。 处理完了这里的事,苏若沈亲自抱着小公主去了太医院,太医们见皇帝亲来,一个个诚惶诚恐的。 “过来看看公主!”苏若沈将小公主放在了于太医的怀里。 于太医是宋宁宗刚登基时就进宫做了太医,艺术十分高超,苏若沈一向信任他。 于太医接过小公主,却被小公主抓住了他白白的胡子,乱拽得疼的直吸气:“官家放心……嘶……哎哟!” 幸好对付孩子的手段高超,于太医才没有被小公主抓光了胡子。 一群太医群策群力,终于将小公主止住了疼痛,小女孩儿也哭得累了,睡了过去。 于太医单独将苏若沈叫到一边,不满道:“你是怎么做的父亲?竟然让这可怜的孩子受这等酷刑!” 苏若沈倒是很受教,他苦笑道:“我原先将她送在一个贵人那里抚养,却未想到那女人竟如此狠毒!”说道后面,已是咬牙切齿。 于太医道:“你也别说的,你的责任也不小!又不是亲生母亲,你将孩子放在那里养着,又不去看看,别人以为这孩子你并不重视,自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苏若沈拱手道:“昀儿受教了。” 第三十四章 又起风波 这于太医也不是一般人,当年苏若沈刚进皇宫的时候,举步维艰,这于太医却是帮了他不少忙。二人之间的相处,与其说是君臣,不若说是亦师亦友。 苏若沈被于太医教育了一会儿,又学习了一些育儿经,这才接过睡着了的小公主,向于太医道了别,带着等在一旁的谢道清以及外面的侍卫们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我要自己养她。”苏若沈神色间是满是不曾出现过的温柔。 谢道清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官家,还是交给臣妾来养吧。” 一向对谢道清宠溺有加的苏若沈,却是摇了摇头,一口回绝了她的提议:“还是我来吧,从现在开始,我要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谢道清道:“如果官家太忙了,臣妾这里随时都可以照顾小公主。” 苏若沈笑道:“你可别以为我什么都不会,这带孩子的事啊,我曾经也做过呢。”他大学时候参加志愿者服务,也是去过儿童福利院的。 谢道清虽然疑惑,但还是轻轻笑了笑。 苏若沈一直抱着小公主,面上的认真是谢道清从未看到过的。 先送谢道清回去之后,苏若沈才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董卫已经将小公主的床准备好了,就放在龙床的旁边。 “官家!”董卫见苏若沈回来,立刻上前,想要接过小公主,却被苏若沈瞪了一眼,这才兴致缺缺地退到了一边。 将小公主用单手抱着,苏若沈腾出了右手,检查了一下小床,觉得还算可以,才将小公主轻轻地放在了上面。 “咱们出去吧。”苏若沈轻声说道。 董卫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的主子,但是他没有愣住,而是本能地打了个寒战。 ——这真是太可怕了……这是董卫唯一的想法。 见董卫呆呆的站在那里,苏若沈挑了挑眉,道:“想什么呢?还不快走!” 董卫立刻冲了出去。 苏若沈惊讶地看着董卫的惊人速度,不觉一丝笑容浮现在了嘴角边。然后,他跟着走了出去。 政事还未处理完毕。 西夏方面,杨昭岳凌秋他们已经暂时将蒙古给击退了,西夏皇帝李德旺已经让使者前来大宋,答谢大宋出手相助,并商议具体如何履行那三个条件;蒙古暂时也还未有什么动静,不过这才是最应该警惕的;至于金国派遣使者前来大宋,大概也快到了。这些事情,苏若沈需要认真处理,不能有一丝马虎。 与内阁和军政重臣商议完这些事情之后,天色也黑了下来,已经到了申时末了。 苏若沈回到寝宫,小公主已经醒了过来。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泪盈盈地盯着苏若沈。 苏若沈温柔一笑,想要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儿。 小公主小声地开了口,声音奶声奶气的,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苏若沈再次心中一痛。 “爹……爹爹……你是我爹爹?不要我的……那个爹爹?” 这才是两岁的孩子啊!在现代还是沉浸在变形金刚和芭比娃娃里……可这个孩子……苏若沈听得一阵心痛。 “宝宝就待在爹爹这里……爹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宝宝……”将孩子一把抱在怀里,苏若沈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安国公主的乳名就叫做宝宝了。 ——好吧,其实苏若沈起名字真的无能。 这一天晚上,苏若沈自谢道清进宫以来的第一天没有与她一起入睡,而是抱着自己的女儿宝宝,一觉到了天亮。 上完早朝之后,苏若沈抱着宝宝去吃午饭,谢道清已经被董卫给请来了。 “官家。”谢道清浅笑盈盈,雍容入座,在这些日子里,已经越来越有皇后的风范了。 苏若沈抱着女儿,静静地看着谢道清,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家”的感觉。孩子在腿上坐着,老婆就在身边,现代男人最幸福的时刻,大概就是现在了吧? 谢道清,会是一个好妻子吧? 苏若沈想着,不自觉的微笑,一派的温柔。 谢道清与他相望,竟有一种他人无法介入的感觉…… “陛下,杨铁心与荣王爷争执起来,已经闹到了鄂王府,鄂王府的人刚刚进宫来通报。”张宁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 看着张宁的面无表情,苏若沈觉得他真的很不会看时间…… 不过……杨铁心和赵与芮怎么闹起来了?又为什么会闹到了岳山那里? 苏若沈一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张宁道:“起因是因为穆姑娘……” 苏若沈低头沉思,待张宁说完,他又对着谢道清歉意一笑,道:“我先去处理事情,道清,你和宝宝先吃饭吧。” 宝宝抓着自己父亲的袖子,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爹爹,宝宝不要离开爹爹……” 苏若沈柔声道:“爹爹只是出去一小会儿,宝宝乖。” 宝宝撅着嘴,不说话,只是盯着苏若沈。 “宝宝,跟着你娘娘在这里等爹爹,好不好?” 宝宝松开了抓紧苏若沈袖子的小手,低下了小脑袋:“宝宝知道了……宝宝不会缠着爹爹……呜呜……” 苏若沈叹了口气,抱起了宝宝:“爹爹带宝宝出宫玩,好不好?” 宝宝果然破涕为笑:“宝宝最喜欢爹爹了!”然后对着苏若沈的面颊就是响亮的一口。 苏若沈又转向了谢道清,问道:“道清,你要一起去么?” 谢道清神色间有些意动,但最终却摇摇头,道:“臣妾在这里等候官家与宝宝回来。” 苏若沈心里闪过一丝失望,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笑笑。 进了寝宫换了一身白色锦绣华服,抱起了宝宝,向张宁道:“张宁,我们走吧。” 张宁敛目道:“是。” 第三十五章 鄂王府中 在去往鄂王府的路上,苏若沈仔细思索着今天的事件。 一直住在别院里的杨铁心带着老婆女儿一起去街上溜达,却看到荣王赵与芮纵马在闹市区狂奔,马蹄差点踩死一个小孩子,幸好穆念慈出手相救。 一开始,赵与芮还很感谢穆念慈的侠义之举,但是在得知了这一家三口的姓名之后,赵与芮面色立刻阴沉下来,冷嘲热讽。 杨铁心和穆念慈便与赵与芮争执起来。 赵与芮的护卫队上前来,围上了杨铁心三人。 杨铁心无意间说出了苏若沈的名字,然后赵与芮更加的阴沉。 暗中被苏若沈吩咐保护杨家三口的人钻了进去,双方一交涉,本来赵与芮心有不甘地冷哼,但还是不能驳了苏若沈的面子,正想离开,却被穆念慈的一句“苏大哥”给改变了主意。 赵与芮眯起了眼睛,冷笑道:“看来,你是认不清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一个江湖草莽之女,竟然妄图高攀皇……名门!”眼见要说漏了,赵与芮立刻改口。 穆念慈柳眉倒竖,怒道:“你也不过是仗势欺人之辈罢了!苏大哥怎会与你这种人相识?” 高攀名门?难道说,那个“苏若沈”竟是世家子弟?杨铁心却是听出了赵与芮言中之意,脸色一变,就想拉住穆念慈,却被后者挣脱开。 赵与芮的笑容越来越讽刺:“哟,不过是被人收养的野丫头罢了,还要起了尊严?本王告诉你,名门不是那么好进的,不要以为我皇……苏兄带你回来,就会给你名分!” 穆念慈道:“什么名门?什么名分?你这人怎么脑筋有问题?” 赵与芮微微愣住,随即竟有些心情转好:“哦,原来苏兄连真实身份都没有告诉过你?啧啧,也是,你这种丫头,玩玩也就罢了。”然后转身对随从人员道:“咱们回去吧,和这种粗人相处久了,真是降低本王的身份!” 包惜弱虽然十八年前只是一个乡野村妇,但是这些年来的王府生活,让她的气质见识眼光等都提高了无数,自然从赵与芮的话中听出了端倪,不禁骇然。 穆念慈气得银牙紧咬,就要去与赵与芮动手。 赵与芮见状,自然乐得教训她,而杨铁心虽然不想惹事,但也得去帮女儿,于是双方就进行了混战。 奉苏若沈之命暗中保护杨铁心三人的侍卫一心急,就想到了这里离鄂王府是最近的,而鄂王岳山是内阁重臣,又身兼兵部尚书,深得皇帝信任,大概可以压得住荣王。于是他高声喊道:“荣王爷,请听属下一句!陛下不喜有人在临安城里闹事,鄂王府就在前面,不如去那里评理,可好?” 赵与芮一顿,瞪了那侍卫一眼,冷笑道:“去就去!本王倒要看看,三个江湖草莽,苏兄要护到什么时候!走!” 包惜弱不安的握紧了杨铁心的手,慢慢小声说起自己的猜测来。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鄂王府,岳山端坐家中,未想到会引来这么一件棘手的事情来。岳山想了想,心下一发狠,暗中吩咐道:“去宫里将此事禀告陛下。” 于是,苏若沈晚饭都未吃,就带着张宁抱着女儿出宫来了。 一进入鄂王府,苏若沈面色就冷了下来。 鄂王府正厅里,赵与芮正和穆念慈斗嘴,杨铁心警惕着,包惜弱不安地低眉敛目,岳山什么话也不说,装聋作哑,喝茶喝茶。 “荣王爷,你最近很是清闲碍…” 听到苏若沈的声音,赵与芮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面容上是阳光灿烂的笑容:“皇……苏兄,你来了!” 岳山起身,拱手道:“苏公子。” 苏若沈微笑道:“鄂王爷。”然后又对杨铁心三人笑道:“杨大叔,杨大婶,念慈妹子,在下因公务繁忙,未去拜会,还望见谅。”竟是看也不看赵与芮。 赵与芮知道皇兄生气了,撇撇嘴站在了一旁,不说话了。 杨铁心起身道:“苏贤……苏公子无需客气,是在下一家给公子添麻烦了。” 苏若沈道:“杨大叔,你这是哪里的话?如果不是你和念慈妹子相救,我早已经被抓去了蒙古了。” 苏若沈又转向了穆念慈:“念慈妹子,这是谁欺负你了?” 穆念慈瞪了赵与芮一眼,犹豫了一下,觉得赵与芮是当今天子的亲弟,而苏若沈再怎么是名门之后,也是不及荣王的,还是不要给苏若沈添麻烦了。 于是,穆念慈只是道:“苏大哥,只是误会而已,没有事的。” 赵与芮得意道:“苏兄,你看,他们自己理亏了吧?” 苏若沈淡淡地瞥了自己弟弟一眼,讽刺道:“荣王殿下不去处理国家大事,来找我这个小小副监察使的朋友麻烦,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赵与芮无辜地眨眨眼,笑道:“苏兄,这不是误会么?” 这时,穆念慈眼尖地看到了苏若沈身后抱着安国公主的张宁,她拱手道:“张少侠。” 张宁淡淡点头,并不答话。 杨铁心上前道:“张少侠,这位是?”他的目光移到了小公主的身上。 张宁站在苏若沈身后,神色淡然,并不回答杨铁心的问题。 苏若沈笑道:“这是小女,宝宝。” 小女?杨铁心一家三口是够惊奇的;岳山与赵与芮是知道的,但是那仅限两年前,而苏若沈将安国公主放在某个贵人那里不闻不问了两年多,这又是吹了什么风,把小公主接了出来? 穆念慈张了张嘴,有些惊奇地道:“苏大哥,这是你的女儿?” 苏若沈微笑点头,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温柔:“宝宝已经三岁了。” 赵与芮撅着嘴,面色一下子就黑了。 苏若沈皮笑肉不笑,道:“荣王爷,陛下在宫中召见你,请速进宫吧。” 赵与芮哼了一声,转身出了鄂王府。 岳山将头转向一边,显然不想参与进这对兄弟的破事里。 穆念慈皱眉道:“苏大哥,这……” 苏若沈轻轻摇头,道:“无事。” 第三十六章 江湖计划 安抚好了杨铁心三人后,苏若沈接过女儿,逛起了闹市。 放在现代,苏若沈绝对是个好爸爸。 “宝宝,喜不喜欢这个?” “那个呢?” “那边的布老虎看上去不错,宝宝要不要?” …… 后面跟随的张宁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因苏若沈表现出来的与平时的成熟稳重不同而有任何的异样。 宝宝看累了,在苏若沈怀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苏若沈轻声道:“张宁,咱们回去吧。” “是。”张宁上前准备接过宝宝,却被苏若沈拒绝了。 “还是我来吧。”苏若沈微笑着。 张宁退后一步,低头不语,只是默默地跟上了苏若沈。 张宁看着苏若沈抱着宝宝上了软轿,似乎听到了后者的一句话,他的手无意识的握紧。 他说:“张宁,你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么?” 张宁又将握紧的手松开,声音平稳道:“相信。” 苏若沈勾起嘴角,声音越发的柔和了:“我也相信。自第一次与道清相见……” 张宁的脚步一顿,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苏若沈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回到了皇宫之后,苏若沈将宝宝送进寝宫安放好,转身去了御书房,赵与芮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苏若沈皱眉道:“芮弟,今日之事,你为何会如此冲动?” 赵与芮不满道:“皇兄,你为什么会那么在意那个女人?” 苏若沈挑眉道:“芮弟,难道你对穆念慈动心了?” 赵与芮刚喝下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他哭笑不得道:“皇兄!你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会看上那种乡野村姑?倒是皇兄你,我还担心你被她迷住了呢!” 苏若沈眼中闪过笑意,道:“我只是将穆念慈看做是妹子,怎会有他想?你又不是不知道,为兄心中有的,是你嫂子。” 赵与芮惊讶道:“嫂子?” 苏若沈微笑道:“我的皇后。” 赵与芮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道:“大哥,你怎会看上那么个丑八怪?” 苏若沈瞪了他一眼,道:“什么丑八怪?道清其实蛮好看的。更何况,你大哥我看中的是内秀!” 赵与芮神色黯淡,仿佛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般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大哥,你不要我了……” 苏若沈叹了口气,无奈道:“小芮,你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很快就会找到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 赵与芮咬了咬嘴唇,最终却笑了起来:“好,皇兄,还有什么事么?” 苏若沈也不在意,轻轻拍了拍赵与芮的肩膀,道:“芮弟,大哥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耳语一番后,赵与芮领命而去。 苏若沈浮现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张宁。” “属下在。” “陪我去杨家别院。” 当时为杨铁心一家三口安排的住处,后改名为“杨家别院”。 “是。” 忽悠了穆念慈去太湖找完颜康,苏若沈吩咐张宁随后跟去。 张宁却道:“陛下,张宁的职责是保护陛下……” 苏若沈道:“张宁,这件事情很重要,朕需要你去整合整个江湖。” 张宁抬起头来,直视苏若沈,忽然笑道:“如此,属下便告辞了。” 苏若沈定定地看着张宁,然后才微微笑道:“江湖之事,便拜托张少侠了。” 张宁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苏若沈的身后。他在后者耳边轻轻吐着热气,戏谑道:“官家之命,张宁如何敢不从?” 苏若沈被热气弄得耳垂痒痒的,他向旁边微微侧过脑袋,皱眉道:“张宁!” 张宁又移身到了苏若沈面前,单膝跪地,似笑非笑地盯着苏若沈的眼睛,朗声道:“张宁告退。” 看着张宁离开,苏若沈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苏若沈与张宁相处的时间不多,中间又分开了九年,但是两人之间却未有什么生疏感。 就像是……张宁本就应该站在苏若沈身后似的。 回到临安的这些日子,苏若沈很自然地将很多事情都顺手交给了张宁,就算是怀疑谢道清对张宁有什么感觉,也没有对他如何。 苏若沈觉得自己是把张宁当做兄弟的,与赵与芮一样。只不过在张宁面前,苏若沈似乎是与自己的灵魂年龄很不相符,显得稍微不成熟了些。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妙。张宁,希望你不会自作聪明,否则……苏若沈心中闪过一丝杀机。 又接着批阅了一些奏折,苏若沈揉了揉眉心,轻轻抿了一口董卫刚端上来的温茶,复又放下。 “官家,您有心事?”一旁的董卫注意到了苏若沈神色之间的变化,小心翼翼地插口道。 苏若沈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去皇后那里。” 董卫身体一抖,立刻道:“遵旨!” 当他们找到谢道清的时候,她正在弹琴。宛转悠扬,余音袅袅,虽不是那种天人之音,却多了些许人气,充盈着真实之感。 苏若沈喜欢这种感觉。他可以将眼前之人紧紧地抓在手中,不会让她跑掉。 苏若沈松了一口气。 张宁刚才给他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一样,心里有些发紧。此时见了谢道清,终于让他平静了下来。 一把抱住谢道清,苏若沈轻声道:“道清,有你真好。” 谢道清面色一红,但是被较黑的肤色所掩盖,并不显眼。 轻轻推开苏若沈,谢道清正色雍容道:“官家,你找臣妾有何事?” 苏若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遂又笑道:“我想你了。” 谢道清面上又是一红,她低头片刻,然后再次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清明。她正色道:“官家,您身为帝王,光天化日之下,当不可行此之事……” 苏若沈眼神一暗,淡笑道:“既然皇后有此说法,我就不便打扰了。董卫,回御书房。” 董卫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谢道清,转身跟上了已经走出几米远的苏若沈…… 第三十七章 太湖之行 过了几日,苏若沈便听刘文清说,金国使节团已经快到了太湖,请苏若沈定夺是否现在就开始准备。 苏若沈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他来就来,我大宋子民还有那么多无家可归之人,有地方给他们住就不错了,再挑三拣四就给朕轰出去!你还想准备什么!” 刘文清被这么一喝斥,唯唯诺诺地告退了。 太湖……苏若沈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完颜康,会被以归云庄为首的太湖水寇给捉去吧? 太湖上的水寇,已经完全掌握在了苏若沈手中。大宋水军在明,一般水寇在暗,前者做有光明正大借口的“正义”之事,后者做一些无法见光的事情。一明一暗,使苏若沈更容易将江山社稷掌控在手中。 已经将张宁派去了太湖,相信归云庄已经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利用太湖水寇给金使一棒子,好生敲打一番,这才会给大宋带来更大的利益。 几日后,西夏使节先行到达了临安,苏若沈让内阁去与之交涉,最后才自己出面。 赵与芮带着大宋海军去了海外扶桑,据言之靖汇报,那里竟有许多金银,需要朝廷派人去采集带回大宋。苏若沈对中国之外的一些历史记得并不清楚,也因此在接到言之靖的汇报后才作了去抢的打算。 张宁倒是早一日见到了洪七公,后者已经于郭靖黄蓉分开有一段时间了。师徒二人详谈了一晚,次日中午才分开。 张宁从洪七公那里得知,郭靖已经学会了降龙十八掌之中的前十五掌,也勉强可以算是洪七公的徒弟了。而此时,郭靖黄蓉二人大概也快到了太湖。 计算了一下时日,张宁赶到归云庄的时候,正赶上一个白须老头顶着个缸在水上行走。张宁仔细观察,却觉得这老头有些不对劲,于是藏于一旁,静观其变。 那老头正是射雕世界里的头号大骗子,裘千丈。裘千丈与陆冠英寒暄一番,又带着郭靖黄蓉二人进了归云庄。 张宁心思一动,便悄悄跟了进去。 裘千丈架子摆的倒是很大,张宁跟着裘千丈,看着他进了陆乘风的书房,坐下练功。 只是……练功就练功,拿火折子干什么?还有一根草?张宁眼尖,裘千丈搞得小动作都看的一清二楚。看了一会儿,他算是明白了过来,这老小子根本就是在唬人。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张宁再次藏了起来,却见是郭靖黄蓉二人过来看“裘老前辈”“练功”来了。 对这位武功“深不可测”的“裘老前辈”失去了兴趣,张宁转身又离开了这里,在归云庄闲逛了起来。 由于苏若沈已经记不清楚小说里的具体情节了,也就没有给张宁什么提示,免得剧情记错了,给他添大麻烦。但是关于黄药师的出现,苏若沈还是说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而已。 直到了傍晚,张宁才悄悄离开归云庄,到了人家的门口,打算正大光明地进去看热闹。这时,岸边上已经有了六个人在那里等待了。 张宁定睛一看,正是那江南六怪。这六怪出现得可真是时候……张宁转念一想,便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几位前辈,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江南六怪听到张宁的声音,才发现人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都顿时心里一惊。这张宁,武功竟如此了得? 朱聪上前道:“张少侠,那位苏公子可在附近?” 张宁笑道:“我家公子有要事在身,此间只有张宁一人。” 柯镇恶因上次被张宁拿剑横在脖颈上,心里对其实厌恶之极,他冷哼道:“你家公子的‘要事’,不就是教唆忠厚良善之人娶妖女么?” 张宁眼中寒光一闪,面上笑容越发温和,只是那语气却寒意森森,直让江南六怪心底发寒:“柯大侠,幸好如今张宁的身份不是公子的侍卫,也幸好你此时不在临安之中,否则……恐怕你连尸骨都找不全!”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张宁也不管六人心中如何作想,潇洒一笑,道:“有人来接我们了。” 只见迎面驶来一舟楫,上面正是一满面络腮胡子的大汉。看着朱聪与来人交涉,张宁闭幕待在一旁,只是在必要地时候回答几句。随着来人上了船,不多会儿,几人便到达了目的地。 一进入大厅,张宁便感到里面的凝重气氛,直到郭靖上前来认师,大厅之中的大多数人才松了一口气。师徒相见的戏码上演了好一会儿,郭靖才发现了张宁。他不解地道:“张大哥?你怎么会跟我六位师父一起的?” 扫视了一圈儿,张宁才笑道:“我家公子听说有人意图造反,便让我前来看看。” 此言一出,除了与张宁一起进来的江南六怪不明所以之外,厅中众人均将目光投向了裘千丈与完颜康二人身上。 张宁心中也是一动。他刚才之言,不过是结合了归云庄擅自劫持了金使,进行了夸张而已,却不曾想到,竟然歪打正着。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张宁闭口不再言语。 郭靖很疑惑地看了看张宁,又看了看裘千丈,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黄蓉起身,给拽了回去。 裘千丈面色微变,随即又是一派“高手风范”。 陆乘风见状,拱手道:“在下腿上有病,不能站立,请各位见谅。”又命庄客再开一席酒筵。 郭靖向众人介绍了江南六怪与张宁,陆乘风大喜之下,又显亲昵;那裘千丈自顾自地吃菜饮酒,却是并未把几人放在心上。对于张宁,很多人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太年轻了,江湖上也未有什么名号。 韩宝驹看到裘千丈的不把自己等人看在眼里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一股子气,问道:“这个是谁?” “这位是‘铁掌水上漂’裘千仞,裘老前辈。”陆乘风将裘千丈介绍给了几人。 裘千丈仰天大笑,神情甚是得意地道:“六侠也算得是江南武林的成名人物了,老夫正有一件大事,能得六侠相助,那就更好。”顿了顿,裘千丈接着将意图叛国之举说的是慷慨激昂,江南六怪听得是面色一变,就要发作。 听到这些,张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裘千丈的眼中满是讽刺与鄙夷。 裘千丈被张宁的鄙视眼神看的伤了自尊,他不悦道:“现在的小辈,竟如此没有教养?你那个‘公子’难道没有告诉你,要尊重江湖前辈么?” 张宁轻蔑一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通敌卖国、武功低微之徒,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裘千丈怒了,真的怒了。自从他扮起自己的孪生兄弟裘千仞以来,谁不是毕恭毕敬的?从未有人胆敢如此对待他。裘千丈冷哼道:“小子,老夫今天就教教你知道江湖规矩!” 陆乘风见状,急忙安抚裘千丈道:“裘前辈,张少侠恐是尚未在江湖上走动多少时日,难免没有通道过前辈威名,还请前辈不要与之计较。” 裘千丈见好就收,准备说几句场面话顺过去,毕竟他还准备把金使给弄出去,说不定可以就此攀上金国皇族。于是他道:“看在陆庄主的面子上,老夫就不与你作计较!” 黄蓉疑惑地看了裘千丈一看,又看了看一脸嘲弄的张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拉住想往上凑的郭靖道:“靖哥哥,张大哥是故意的。这个裘千仞有问题,且让张大哥试他一试。” 这时,张宁道:“裘‘老前辈’,请吧。莫不是你这卖国之人心虚害怕不成?” 裘千丈怒道:“你这小辈,敬酒不吃吃罚酒!且让老夫教训教训你!” 第三十八章 归云庄上 裘千丈本来以为,张宁的年纪尚轻,自是很好对付的;可现在看来,张宁绝对是高手。与裘千丈交手数招,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张宁的身手比裘千丈高出了很多,现在根本是在耍着裘千丈玩。 黄蓉“恍然大悟”道:“哎呀呀,原来张大哥这么厉害,‘裘老前辈’都不是对手呢!” 在场众人目瞪口呆之余,也是起了别样的心思;江南六怪之中,更是有人冷嘲热讽。张宁心念一动,察觉有人过来,便一脚就将裘千丈给踹出了门。 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把抓住了裘千丈,大步跨了进来,把他扔到大厅的地上。这人正是铁尸梅超风,其身后还跟着走进来一人。 那人身材高瘦,身穿青色布袍,脸色古怪之极,两颗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转动,除此之外,肌肉口鼻,尽皆僵硬如木石,直是一个死人头装在活人的躯体上,令人一见之下,登时一阵凉气从背脊上直冷下来,人人的目光与这张脸孔相触,便都不敢再看,立时将头转开,心中怦然而动。 张宁一挑眉,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轻轻抿了一口酒,看着那青衣怪客,似笑非笑。 那青衣怪客看到张宁,目光略微停留了一瞬,便又移开。 冷眼旁观着眼前的闹剧,张宁看着江南六怪与梅超风纠缠,郭靖狠狠地走了裘千丈,以及最后裘千丈喊道:“桃花岛主黄药师给人害死了!” 张宁瞥了一眼那青衣怪客,却无法从对方的面具上看到什么情绪波动;又瞥向那放声大哭、直喊着“爹爹”的黄蓉。他眼中神色怪异,仿佛是强迫自己做出感兴趣的样子。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直到朱聪揭露了裘千丈的骗局,黄蓉才镇定了下来,喝道:“到底我爹爹有没有死?你说他死,我就要你的命。” 裘千丈被吓得抖了抖,颤声道:“只怕没死也未可知。” 黄蓉哼了一声,面上这才浮现出了笑容。 裘千丈的一搅和,梅超风和陆乘风之间的寻仇凶杀之意便淡了下来,几人一番合计,便想去桃花岛探听消息。只是梅超风面上忽现愁容,自觉无颜再见恩师,想要与江南六怪了结恩怨,然后自行了断。 郭靖这时又跳了出来,要接下梅超风与江南六怪的恩怨;黄蓉一急,也跳出来搅和——事实证明,黄蓉的搅和功力是很高深的——梅超风最后与郭靖定下,如果郭靖可以在梅超风手下走过十五招,梅超风与江南六怪及郭靖之间的恩怨便了了。 黄蓉还有点不放心,眼睛一转,道:“就请陆师哥和陪你来的那位客人计数作证。” 梅超风大为不解,自己并未带什么人来,于是奇道:“谁陪我来着?我单身闯庄,用得着谁陪?” 黄蓉问道:“你身后那位是谁?” 梅超风闻言一惊,立刻反手向身后袭去,却抓不到那人衣角分毫。梅超风不由大惊道:“你是谁?一路跟着我干什么?” 青衣怪客并不答话,转身离开。张宁见状,也不惊动任何人,悄悄跟着那人出了大厅。行至一片树林之中,青衣怪客停了下来。 张宁站定青衣怪客身后,拱手道:“晚辈张宁见过桃花岛主。” 黄药师道:“你不去保护那小子,到这儿来做什么?” 张宁道:“张宁奉陛下之命前来。” 黄药师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他让你来做什么?” 张宁轻笑道:“黄岛主不是不想为陛下分忧么?如今又问这个作甚?” 黄药师冷哼一声,道:“我便是想要知道,那小子还会隐瞒不成?” 张宁的笑容冷了下来,道:“黄岛主已经拒绝了陛下,官家会将重要之事告知于不相关之人么?” 黄药师转过身来,看了张宁一眼,道:“你对他倒是忠心得紧。” 张宁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张宁的一切都是陛下的。黄岛主,你现在不去看看你的徒弟?女大外向,你的徒弟恐怕……” 二人是一边说话一边监视着那边的情况,黄药师哼了一声,转身快速向大厅方向掠去。张宁眉毛一样,似是突然感了兴趣,也紧跟着去看戏。 当他们回去的时候,梅超风正焦急地在一片瓦砾之中找着什么东西。 只听得陆乘风道:“梅师姐,这里确然没有,只怕你在路上掉了。”梅超风不信,仍是寻着。 黄药师一皱眉,便闪身上前,一把将梅超风给提走了。张宁也悄悄地站到了郭靖身旁。 郭靖见张宁回来,问道:“张大哥,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张宁也不答话,立刻转移了话题道:“郭兄弟,你的伤怎么样了?” 郭靖果然被牵着走了:“没事了。” 张宁嘴角露出笑容,又与郭靖聊了会儿,郭靖想知道的是一点没套出来,反而被张宁套去不少话,一旁的黄蓉一跺脚,插了进来,和张宁打起了太极。 未过多长时间,那青衣怪客又带着梅超风到了庄前,一把将后者推到了前面。 梅超风叉手而立,叫道:“姓郭的小子,你用洪七公所传的降龙十八掌打我,我双眼盲了,因此不能抵挡。姓梅的活不久了,胜败也不放在心上,但如江湖间传言出去,说道梅超风打不过老叫化的传人,岂不是堕了我桃花岛恩师的威名?来来来,你我再打一场。” 好嘛,此时相争的主题已经从私人恩怨演变成了黄药师和洪七公之争,容不得郭靖拒绝。 张宁看得兴起,那郭靖是太过于老实了,无论黄蓉怎么打手势使眼色,还是将自己的情况都原原本本地交代了出去。 梅超风眼睛看不见,但是胜在耳朵灵敏,有黄药师用弹指神通相助,倒是将郭靖打得险象环生;张宁见状,心中一转念头,也学着黄药师的模样,捡起石子帮助起郭靖来。虽然张宁不会弹指神通,但是他九阳真经大成,内力极其丰厚,扔几颗石头还是很容易的。 黄药师一皱眉,便同时射出几颗石子,与张宁比拼起来。一时间,梅超风与郭靖之间的比试被张黄二人给抛到了一旁。 郭靖想起了自家师父的那句“打不过,逃”,脑袋终于转弯了一次,趁机转身逃跑,梅超风虽然想快些杀了郭靖,但奈何听不出他在哪里,只好作罢。 郭靖跑到黄蓉身边,却见黄蓉呆呆地看着那青衣怪客,然后大叫一声:“爹爹!”然后一下子就扑进了那人的怀里,放声大哭道:“爹爹,你的脸,你的脸怎……怎么变了这个样子?” 黄药师一手搂住黄蓉,躲开张宁的石头,落到了一旁;另一只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但见其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黄药师抱着女儿,又看到郭靖满身傻气,心中有气,冷哼道:“张宁,你帮他作甚?” 与此同时,言之靖和曲灵风此次出海护航,顺道经过了高丽,打着大宋商队的幌子,在高丽也混得风生水起,打听到了不少事情。二人一商量,当下决定,由曲灵风领一队留在高丽,继续打听消息;言之靖则跟着大部队返回临安,将此间之事呈报给天子。 第三十九章 师徒相见 张宁此时也将郭靖拉到身后,拱手道:“郭靖与家师学习了‘降龙十八掌’中的前十五掌,也算是张某的半个师弟,张某自是要护他周全的。更何况,张宁临行前,我家公子交代张宁,一定要保证郭兄弟的安全。” 郭靖惊讶道:“张大哥,原来你就是洪前辈唯一的徒弟?” 趴在黄药师怀里的黄蓉眼珠一转,心中似是明白了什么。 张宁笑道:“以后啊,你我或许就真的是师兄弟了。” 黄药师道:“是那小子?” 张宁道:“黄岛主,令嫒与郭兄弟情意相投,岛主又何苦为难未来女婿?” 黄药师微怒道:“那个傻小子哪一点配得上蓉儿?” 张宁道:“我家公子既然很看好郭兄弟,那么郭兄弟就必有过人之处。”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然后道:“今年八月初一是我家公子大婚之日,公子希望郭兄弟与黄姑娘可以参加。当然,如果黄岛主不嫌庸俗,我家公子是十分欢迎的。”说到最后,张宁的语气之中似乎带上了微讽。 郭靖惊道:“苏公子大婚?”然后习惯性地看向了扑在黄药师怀里的黄蓉。 黄蓉看了一眼黄药师,见自己父亲并为反对,便道:“靖哥哥,我们去吧!” 郭靖点头傻笑道:“蓉儿说要去,我们就去。” 黄药师面色黑了下来,考虑着怎么处理掉郭靖,又对张宁道:“你此来只是为了这事?” 张宁道:“机密要事,黄岛主不是应该先处理令嫒与未来女婿之事?” 黄药师撇他一眼,目光深沉,仿佛看透了什么一样,让张宁不禁心中一惊,幸好黄药师的注意力再次被他的宝贝女儿和很多年前的徒弟给吸引过去了。张宁退到一边,也乐得看戏。 陆乘风被黄药师重新收入门下,梅超风也暂时保住了性命。黄药师这才将目光凝向了郭靖。他仔细看了看这个紧紧与自己女儿拉着手的少年,冷然道:“你是郭靖?” 郭靖忙上前拜道:“弟子郭靖参见黄老前辈。” 黄药师道:“我的弟子陈玄风是你杀的?你本事可不小啊!” 郭靖心里虽然有些敬畏,但还是实话实说;黄蓉在一旁听得直着急,最后还是大喊一声“爹爹你不疼我了!”转身跳进湖水中,这才让黄药师给了郭靖一个月的时间。 哼了郭靖一声,黄药师手一挥,转身就走。 众人一呆,未想到黄药师竟会真的走了。张宁拍了拍郭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家公子说过,你一定会抱得美人归。” 郭靖傻傻地问道:“张大哥,苏公子会掐算么?” 张宁但笑不语。 陆乘风这时道:“张少侠,你与家师认识?” 张宁道:“黄岛主与我家公子是旧识。” 陆乘风一惊,道:“敢问你家公子尊号?是哪位前辈?”陆乘风心中想着,自己师父数年未出桃花岛,既然张宁口中的“公子”与自己的师父是旧识,那也必定是以为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至于“公子”之称……或许是哪家武林世家的老一辈还在世吧…… 张宁又笑了出来,这一次就连郭靖和江南六怪也面色古怪地看着陆乘风。陆乘风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众人。 张宁止住了笑,正色道:“我家公子也不过是双十年华而已,并不是陆庄主口中的‘前辈’。” 陆乘风愣了一下,方道:“敢问你家公子高姓大名?” 张宁道:“我家公子姓苏,名若沈,乃是大宋检察院副监察使。”说罢,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被点住穴道放下一边的完颜康。 陆乘风惊道:“张少侠是朝廷中人?” 张宁道:“在下只是公子的护卫而已。” 陆乘风皱眉道:“张少侠来此,是为了何事?” 张宁一指刚刚被点开穴道的完颜康,道:“我此行原因有二。一是,我家公子说,金国使节太张狂,竟然在太湖游玩而忘记了觐见陛下,陛下……可是很不高兴呢。完颜小王爷,我家公子与穆姑娘相交甚厚,自然是不愿见到穆姑娘心仪之人被陛下推出去砍了,所以让张宁前来接人。” 完颜康想要发怒,却又想到此时自己势单力孤,只好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二嘛,是为了他。”张宁又指了指那被众人选择性遗忘的武官,接着道,“郭兄弟,你先问问他叫什么。”说的正是那被朱聪点了穴道的段姓武官。 郭靖不明所以,朱聪却是有了几分了然。于是他问道:“这位是什么官儿?”又给他解了穴道。 那人以为张宁是京中高官派来救自己的,于是立刻道:“大……大人,卑……卑职段天德……” “段天德”三个字如惊雷般在郭靖脑中炸响,他转头看向张宁,后者向着他微微点头。 郭靖颤声道:“张大哥……帮我谢谢苏公子……” 张宁含笑点头。 至此,归云庄之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咱们把镜头拉回临安。 助西夏击退蒙古的军队回来了,杨昭岳凌秋带军回临安听封。 苏若沈下令建造的“忠魂阁”也竣工完毕,可以将牺牲的军人名字写在里面。 “忠魂阁”旁边,是正在建造的“凌烟阁”,苏若沈将唐朝的凌烟阁仿造起来,更可以提升将领的忠诚度。 “忠魂阁”的对面,是“汉奸阁”,专门记下本朝卖国求荣之人的名字,遗臭万年。 苏若沈对三个阁十分的满意。 如果这样了还敢有反叛的,还不被全天下骂死?还有兵愿意跟着造反? 临安城里热闹非凡,欢呼声震耳。 虽然儒林之中异议甚多,但是本次战役的功臣,杨昭与大宋第一女将军岳凌秋被赐婚于下月十五的事,却是板上钉钉了。 大不了找几个枪手,和那些个儒生打口水仗好了。苏某人不负责任的想到。 第四十章 托雷华筝 时间又向前行进了十几日,临安城中倒是无甚大事。 安国公主十分乖巧,苏若沈越看越喜欢。也因此,原本被当做透明人的安国公主宝宝一夜之间就成了皇宫的宝贝。 苏若沈抱着宝宝,随口喊了一声:“张宁。”随即又发现他已经被自己派去了太湖,不由得尴尬一笑。 苏若沈拍拍宝宝,道:“爹爹带宝宝和你娘娘出去玩。” 宝宝甜甜一笑道:“爹爹最好了!” 谢道清这次倒是没有再拒绝,毕竟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而且这次出宫,也不会去见什么外人。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一些新鲜事物。 借着岳凌秋的东风,苏若沈又在临安军校里增设了女子班,新建的大宋书院里也招收了女学生,报名的竟比预料的还要多一些。 岳凌秋担任女子教官,做得还有模有样。 谢道清倒是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苏若沈一说出宫去,她便同意了。 临安城里,到处洋溢着喜气,大宋军队帮助西夏摆平了蒙古,这在南宋也是基本没有过的胜利。 苏若沈抱着宝宝,与谢道清并排而行,就仿佛普通的一家三口一样。 他们的四周,是换了衣服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侍卫。 “夫人,你看这里如何?有什么喜欢的?”苏若沈一手抱着宝宝,牵着谢道清的手,进入了一家胭脂店。 店主眼光很毒,一看就知道面前这三人是不经常出门的大族世家,便立刻迎上前来:“这位公子好眼光,本店的胭脂水粉可是临安最好的,配令夫人如此佳貌,更是适合。” 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被这店主一夸,谢道清面上虽无异样,但是心中却是有些欢喜的。 苏若沈笑道:“我的夫人,自然是最美的。” 店主又向谢道清道:“这位夫人,您有一个好夫君啊!平常人哪会陪娘子来这里?” 苏若沈一把揽过谢道清,笑道:“这是为夫应该做的。” 那店主看到宝宝,不由得眼睛一亮,称赞道:“令嫒天生丽质,真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宝宝听了,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店中的各色胭脂水粉,竟像是要选购一样。 苏若沈倒出右手来,轻轻捏了捏宝宝的鼻子,好笑道:“宝宝还小,这些还用不到。等宝宝成人了,爹爹将这些都买下来给宝宝挑,好不好?” 宝宝水灵灵的眼珠一转,“咯咯”直笑。 谢道清想要从苏若沈怀中接过宝宝,微笑道:“夫君,这里还是让我们来吧,夫君不如去对面茶楼稍作歇息,可好?” 苏若沈一想也是,自己对这些东西又不在行,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而从现代带过来的经验来看,女人逛街买化妆品的时间是很恐怖的,自己还是去休息吧。于是他道:“宝宝还是跟着为夫吧,夫人会累到。” 谢道清点头道:“那就有劳夫君久侯了。” 苏若沈道:“你我夫妻,不必说这些。” 抱着宝宝走出胭脂店的时候,苏若沈听到身后传来那店主的声音:“这位夫人,你们小夫妻相处得可真客气,要不是孩子都生了,我还以为是刚认识,还陌生得很呢……” 苏若沈脚步一顿,皱眉道:“来人。” 两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侍卫应声而出,恭敬道:“公子。” 苏若沈看了他们一眼,道:“去对面的茶楼先行打点,我要二楼靠窗边的位子。” “是!”二人领命而去。 在刻意看到这边情形的位子上坐定,苏若沈将宝宝放在了特别准备的软垫之上。 桌子上摆放着几碟点心,一壶茶水,苏若沈还算是满意。 取了一块酥酥软软的点心,给宝宝喂了,小女孩还仔细品尝着,然后对着苏若沈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这里的厨子手艺:“爹爹,这里的厨子做的可比爹爹好多了。” 自己从未下过厨,这又有什么可比性么?苏若沈轻轻一点宝宝的额头,不禁笑道:“就你机灵。” 谢道清的速度还不算太慢,苏若沈和宝宝等的时间并不长。将胭脂水粉递给侍卫拿着,三人刚刚离开茶楼,一个侍卫便上前,在苏若沈耳边说了些什么。 苏若沈轻轻皱眉,张口就像喊张宁,却又想起那小子不在身边。 苏若沈将让谢道清和宝宝先行回宫,然后自己骑上侍卫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马,去了大宋书院。 大宋书院坐落在临安郊区,与临安城和临安军校各相隔十里,三者呈现出一个三角形。 蒙古人?有一女子……莫不是……苏若沈边骑着马边思考着,身后跟着一队侍卫。 大宋帮助西夏,显露了实力?所以蒙古打算来大宋探听虚实?闹得这么大,难道是想把所有目光都凝聚到书院,然后他们好方便做些别的手脚?还是……单纯的……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小说中说的应该是来结盟,商讨共同对付金国的事情,但是现在…… 苏若沈招来身后一名侍卫,吩咐了几句,然后继续骑马前行。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便到了书院外。 大宋书院的名誉院长是苏若沈,用着天子的名义来推行教育改革;而副院长石敬是宋宁宗年间的进士,被苏若沈派来打理书院。 苏若沈一到,石敬便迎了上来,想要行礼,却被苏若沈拦住。 朝石敬使了使眼色,苏若沈方才道:“石院长,苏某这次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听说,有蒙古人来捣乱?” 石敬虽然人已到了中年,却也算是个机灵人物,立刻会意了苏若沈的意思,于是他拱手道:“石敬见过苏大人。” 苏若沈微微点头,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石敬答道:“禀苏大人,一男一女擅自闯入书院,学生略通蒙语,因此知道他们说是找什么‘郭靖’……” 石敬说完,苏若沈便明了了那两个蒙古人的身份,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看来,他这看似无什么大作用的一招棋,竟起了相当了不起的作用…… 按照记忆中仅剩的混淆不清的小说情节,苏若沈总还记得托雷和哲别还是谁的,会来到大宋商议共同出兵金国的事情,但是具体时间却记不清了,而华筝好像会跟着来,貌似是找郭靖吧?于是便让人密切注意相关消息,等到这一双蒙古的王子和公主一出现,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占得先机。 单纯的华筝公主,以及传言中不及父亲铁木真的托雷王子,会给大宋带来什么切实的利益呢? 苏若沈心思电转,面上却是淡淡一笑,道:“石院长,带苏某去看看吧。” 石敬一躬身,道:“是。苏大人,请。” 跟着石敬走进书院后,苏若沈便看到了他此行的目标人物。 蒙古装束的一男一女,此刻正在与书院学子争执。 那女子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对面的学子大部分都不明白,但是经过几个听得懂蒙语的一翻译,便怒道:“都说了这里没有那么一个人,你这蒙古鞑子怎么还没完了?这里是我大宋,不是你们草原!” 用蒙语翻译过去,那一对蒙古男女面露怒容。 苏若沈示意石敬,让他去讲二人带到内堂,然后自己便带着侍卫转身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石敬带着两个蒙古人进来了,苏若沈手一挥,一旁的侍卫便出去了两个看守门口,顺便将内堂的门关上。 疑似托雷和华筝的两个蒙古人惊疑地盯紧了正在玩着玉骨扇子的苏若沈。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苏若沈笑得如沐春风:“二位,不必如此紧张,苏某只是好奇,蒙古的王子与公主,为何秘密进入我大宋?” 见苏若沈看向自己,石敬立刻将这话翻译了过去。 华筝面上显出一丝惊讶,托雷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苏若沈的笑容越发温和,却让二人有一种冷汗直冒的感觉。 托雷面露不解地说了几句,石敬翻译道:“苏大人,他说‘你们汉人真是奇怪,我们兄妹只是来游玩寻友的,什么王子公主?’。” 苏若沈瞥了华筝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托雷身上,再次开口道:“今天天气不错,二位中午饭吃过了么?何不留下来用饭?” 苏若沈就这样与二人东拉西扯了起来,直让充当翻译的石敬说得口干舌燥。 苏若沈轻笑道:“托雷,你明明听得懂汉语,又为何装作不懂?”随即冷下脸来,手中玉骨折扇狠狠地一拍桌子,喝道:“就不怕本官捉了你们当做奸细斩了?” 托雷面上并无惧色,反而大笑道:“汉人的官,你怎么知道?我自认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苏若沈轻轻抚摸折扇,仿若不经意地道:“没有破绽才是最大的破绽。我既然猜到了你们的身份,自然知道身为王子的你,不会连简单的日常汉语也不会,否则你兄妹二人又如何会单独寻到这里?” 托雷看了他半晌,才笑道:“汉人的官,你想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苏若沈道:“不会让托雷王子为难,这毕竟是双赢的局面。”祸水西引碍… 第四十一章 城外遇刺 临安某座府邸的密室之中。 坐于上首的人全身裹着黑色袍子,带着一面夜叉面具;他下面分两排坐着十几个相同打扮之人,只是面具各式各样,无一相同。 坐在右边中间戴着猴子面具之人道:“当今天子已非明主。” 他旁边之人附和道:“猴子说得没错,如果咱们不采取行动,这皇帝早晚会捏造名目处决咱们!” 右边坐于首座的人也道:“天子的心离圣人教化越来越远,倘若学那汉武帝穷兵黩武还算是好的,就怕他会学那秦始皇焚书坑儒!” 左边首座之人冷笑道:“刘大人,你在天子面前可不是这副样子!那嘴脸比之犬类甚有不如!” 右首那人怒道:“也不看看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是靠谁!” 左首那人嗤笑道:“哟,难不成本官还是靠着刘大人你在天子面前溜须拍马拍来的不成?” “田大人,你怎可如此污蔑刘大人?”右边那几人出声维护道。 左边之人却反驳开来。 左首之人瞥了一眼上首戴着夜叉面具的那人一眼,见其只是闭目养神,并不理会这十几人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心中冷笑,也学着样子安坐,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吵了半天,戴着夜叉面具的那人才张开了眼睛,轻咳一声,密室之中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人开口道:“各位大人,咱们是不是该商议正事了?”声音模糊,听不出是男是女。 左首的田大人起身拱手道:“公子请吩咐。” 右首的刘大人见状,也急忙起身道:“属下听从公子吩咐。” 为首之人扫了二人一眼,淡然道:“二位大人,你们是想做商鞅,还是做曹操?” 不对盘的两人这时却是齐声道:“谨遵公子吩咐。” 那人食指轻点桌面,眸子淡淡的,好似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的兴趣似的。 良久,方才道:“去寻一宗室子弟,年龄不要超过八岁。” 田大人眼睛一亮,道:“莫不是……” 那人继续道:“安排人引铁木真的儿子女儿现在去大宋书院,那位已经出了宫。具体的,不需要我告诉你们怎么做吧?” 镜头转回苏若沈这边。 从大宋书院里出来,苏若沈长舒了一口气。 华筝倒是挺单纯,但是那个托雷……真够难缠的。为了减轻蒙古对大宋的敌意,苏若沈尽量在无意间将西夏的事情往金国上靠,又把完颜洪烈和完颜康不经意间给漏了出去。 揉了揉眉心,苏若沈慢悠悠地骑马回城,出于不暴露身份的考虑,身后的侍卫们跟的并不近。 刚行到接近临安城门的时候,苏若沈的马突然一下子踏进了一个大坑之中,正在惊讶间,身后却传来了爆炸声…… 苏若沈弃了马匹,一脚踏上马身,借力翻上了坑外。 一转身,便看到了后面被炸得面目全非马们…… “保护公子!”索性这些侍卫还不算移动背景剧情炮灰,至少十几个人中有七八个没有被炸死炸重伤,护到了苏若沈面前。 看看周围没有出现什么人,苏若沈心中暗道不好,刚喊了一声:“快走!”运刚刚起轻功向城门方向掠去的时候,刚才所站之地又被炸得地面泥土翻飞…… 苏若沈一惊,幸好自己跟着张宁学了轻功,不然的话…… 还未再深想,四周便杀出了一批黑衣蒙面人。 被炸了两次,侍卫已经死伤差不多了,仅剩的三人围在苏若沈身边,紧紧地盯着黑衣刺客们的一举一动。 心中不知如何,苏若沈面上却是镇定自若。他微微笑道:“几位,胆敢在临安城外行刺我,胆子还真不小。” 一名似是首领模样的黑衣人出声道:“昏君!今日你若乖乖跟我们走,写下退位诏书,我们便不为难与你,保你性命;你若是反抗……圣上突然驾崩,也不会引起朝堂上多大慌乱!” 苏若沈冷笑道:“朕倒是想知道,是何人指示你们?” 那人道:“官家同意了,自然会知道。” 苏若沈道:“如果不知道是谁,朕还会被你唬住了不成?” 黑衣人阴阳怪气道:“唬?谁能唬住当今的‘圣明天子’?本朝历来是刑不上大夫,官家倒是干脆,让岳山那武夫一口气杀了几十人!陛下好气魄碍…” 苏若沈挑眉,讽刺道:“原来,那群迂腐酸儒竟然还有行刺朕、逼朕退位的勇气?朕还以为,他们都是男人身,女人心呢!” 那黑衣人不由气结,冷哼道:“这么说,官家是不打算和咱们谈了?” 苏若沈笑道:“难道你被狗吃得剩不下多少的头脑认为,这件事可能谈得拢么?” 那黑衣人大怒,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杀!” 苏若沈仍旧是一派气定神闲,仿若面前明晃晃的真刀实剑都是些玩具一样。 不怕么?苏若沈应该感到害怕。但是他现在却没有这种感觉。 运起轻功,夺过一把长刀,开始劈砍起来。 相对于剑,苏若沈更喜欢用刀砍人的感觉。 可惜不是菜刀。某人完全不在状态地想到。 直到身体被一剑刺中。 苏若沈望着殷红的血,顿感胸口疼痛。 一瞬间,一种真实的感觉萦绕全身。 会死吧……会死?苏若沈原本沉静的眸子染上了复杂地色彩,扬起刀,使劲砍向了对方…… 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曝尸荒野未免太难看了…… 苏若沈第一次后悔自己的托大,后悔将张宁遣走,后悔在明知对方有不明举动却带着这么点儿人出城…… 就这样死了,可以返回原来的世界吧…… 眼前的一切仿佛慢动作一样,苏若沈眼睁睁地看着插进胸口的那把剑慢慢地继续推进,似乎可以听到剑切开肌肉的声音…… 回去……苏若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CP是张宁,这孩子不单单是侍卫那么简单,所以不是忠犬,是腹黑=v= 第四十二章 生死一瞬 苏若沈没有死,他当然不会死。 事情按照苏若沈原先的计划,黄药师正好到了临安,顺手救下了他。即使迟了一步,又或者根本不搭理这事,苏某人下面也有安排。 简单包扎了伤口,黄药师把他给扔到了客栈里。 皇帝遇刺可不是件小事,黄药师没那么多闲工夫跟皇宫里的谁谁谁磨蹭,因此准备在客栈里将该说的话说完了,就直接把苏若沈扔回皇宫去,然后自己返回桃花岛。 看来黄药师会这么巧地赶来救自己,还真是看穿了自己所设下的局……这是在警告他不该在其面前耍手段?脑筋转着,苏若沈面上还是很机械地开口感谢:“多谢黄岛主救命之恩。” 苏若沈脑子里乱糟糟的,即使有心理准备,到了这个时候也会胡思乱想的。他想了想今天那刺客说的话,反思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是过于心急了,所以才出现了这些状况;又想到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会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会真的就那么玩完了?那自己原来的身体还在么?是不是被火化了?那自己不就成了孤魂野鬼?不会吓到父母吧…… ——不得不说,这孩子想的就是多。 黄药师见他根本没回过神来,便轻咳一声。 苏若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伸手捂住额头,长叹一口气。 “原来我还活在这里……” 想要起身,胸口的剑伤带起一阵疼痛。 “嘶……”苏若沈倒抽一口凉气。 “急于求成。”黄药师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 苏若沈苦笑道:“我原本已经查到有人密谋造反,让张宁激你也是想借此事把你拖下来。主谋之人隐藏甚深,所求甚大,刺杀却是下下策,但谁知他们竟会走这一步……” 天子死于刺客之手,朝政自然由内阁把持;而那内阁首辅虽然看似和跟着苏若沈走,但实际上呢?恐怕天子驾崩,他便会立刻与儒生凑到一起,夺权吧? 有心之人一想,内阁首辅刘文清的嫌疑九凸现出来;但是这位平时只会溜须拍马的首辅大人,怎么突然之间就有了弑君的勇气?他的后面又有什么人在推波助澜?如果此事真的慢慢推敲,恐怕幕后之人也会被挖出来。所以说,此时刺杀于他,实属不智。因此苏若沈也断定,他们不会这样动手。可事实呢? 这些年来,苏若沈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理想主义色彩的顺利,这让他不禁将这个世界看得更加RPG游戏化了。无法真正地理解这个时代,警觉地降低,一切按照自己的剧本走,却不知不觉变了味儿,苏若沈能活到现在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经过此事,苏若沈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世界,不是会挂了回城复活或者可以存档重来的游戏……以前虽然提醒过自己注意这个问题,但那毕竟在潜意识里并没有将这个问题看得有多重,因此总是心存侥幸;可是现在……苏若沈第一次从里到外地认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死了便真的是死了,不会再有第二个可能。 越是平静,以后的反弹便会越大;若是当初苏若沈用的手段婉转一些,那么所受到的阻力即使大些,但是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了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说后悔是没有任何用的,为今之计,是要快速彻查这些事,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弥补遗留的漏洞,才是最应该做的。 想到这里,苏若沈决定再走一步险棋。成功成仁,在此一举。若是可以险胜,他便老老实实地做他的皇帝,认认真真地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不会再任性地去追求那武侠梦了。若是输了……苏若沈自嘲一笑,那便真的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你们不是要我死么?那便如你们的意好了—— 捋顺了心思,苏若沈盯向了已经摘去了那张死人脸面具的黄药师。 张宁被他派出去了,现在没有可以去跑腿的了;这黄药师既然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意图还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虽然不好忽悠了一点…… 苏若沈微笑道:“黄岛主来临安,可有什么要事?” 黄药师何等样人,自然是将苏若沈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他也不点破,只是道:“郭靖二十天后将会前去桃花岛,你不同去?” 黄药师认为,张宁的出现既然是苏若沈事先安排的,那么自己的宝贝女儿和郭靖的事,他也自然是知道甚至是起到加速作用的。 苏若沈未想到,黄药师竟然这么直接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微微愣住,随即笑道:“黄姑娘已经那么聪明伶俐了,如果夫君再是一个心计莫测之人,这日子还怎么过?夫妻俩互相算计?郭靖虽然笨了一点,但是为人忠厚老实,百分之百听黄姑娘的话,成婚之后,黄姑娘不至于受气——当然,我不是说嫁给别人,黄姑娘就一定受气,但是可以别无二心地听黄姑娘的话的,目前看来,也只有郭靖了。最重要的一点,是黄姑娘喜欢。” 黄药师冷哼道:“郭靖一看就是又傻又笨之辈,恐怕只会听他师父的话;而那江南六怪又是沽名钓誉之徒,蓉儿嫁了他,难保不会被人欺负。” 苏若沈笑道:“这个倒是好办。”沽名钓誉之徒,自可用大义去对付。 黄药师道:“现已出现如此变数,你还有信心?” 苏若沈道:“既然已有了变数,索性让它变得更大一些。会浑水摸鱼的,可不止是他们。” 黄药师看了他半晌,方才道:“你不适合当皇帝,更不适合江湖。” 苏若沈哈哈一笑,牵扯得胸前伤口痛得咳嗽了起来:“原来嘛,我是被夹在朝廷与江湖的缝儿里,总以为自己可以左右逢源,却不知已成了四不像;而现在,是到了一心一意的时候了……” 言罢,苏若沈看向黄药师,眸光流转,眼中是一舍一得的决意。 “黄岛主,可否请你帮个忙?” 黄药师本想拒绝,却又像想到了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苏若沈笑道:“‘黄岛主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去你桃花岛混日子……’黄岛主是猜到了我会这么说的吧?” 黄药师坦然道:“为了蓉儿的终身大事,我也不能让你去帮郭靖。” 两人相视一笑。男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候只需一瞬间。 苏若沈顺了顺气,道:“外面那些个儒生,已经不满我很久了吧?现在既然有人牵这个头儿,我再煽风点火,终究会让局势乱起来,这时候,便可知道谁的既得利益最多了。” 装死,也是个技术活。 苏若沈没有选择回宫,毕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宫内反而是最危险地。行刺之事,定是内廷之人透露他的行踪所致。朝廷官员与江湖草莽勾结,是想做曹操?嫌疑最大的刘文清没有这个胆子。那么,会是什么人在暗中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人,是宗室,想要登上九五?或者是外姓之人,想要换上一个奶娃娃,来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干干脆脆的改朝换代? 以黄药师的孤傲,不会与苏若沈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选择他,是苏若沈现在最好的一步棋。至于黄药师是否会答应,苏若沈也只是赌了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幸好,赌赢了。 现在,就看看这一局吧。 成功成仁,在此一举。 天子失踪,据说是遇刺身亡了。 不知何人推波助澜,不到三天,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临安城,并有向外散播的趋势,幸好被内阁首辅刘文清即时提出方案,将这个消息封锁在了临安城中,并极力澄清。 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且散播谣言者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容不得人不信。 而朝廷又即刻抽调兵力,打着捉拿朝廷钦犯的幌子,将整个临安城封了起来,并沿途搜寻。 这下,可算是坐实了那谣言。一时间,人心惶惶。 外面闹得满城风雨,作为正主儿的苏若沈正跟着黄药师学吹箫。 原以为传说中的黄老邪会很不好相处,却未想到,这人还算合拍,不至于三天两头防备算计吵架安抚。黄药师作风亦正亦邪,却是凭得自己的本心,活得潇洒自在;若是对了口味,自然会好相处许多。 苏若沈当初,是将黄药师立在了工具与敌人之间,现在看来,是他将这个世界里的人都当成了游戏里的NPC。前几日的生死之间,他似乎明白了很多,此时自然放平了心态。可以说,拜这次行刺所赐,苏若沈所得甚多。 这样看来,成吉思汗其实也并不可怕不是?摆正心态,不夸张,也不贬低对手,才会取得胜利。 “你倒是不担心?”黄药师轻抚玉箫,似乎是在安抚情人一般。 苏若沈吹了两个音阶,很不满意地摇摇头,随口答道:“担心?为什么要担心?如果连他们也不可靠地话……我还不如去你桃花岛蹭吃蹭喝。” 黄药师道:“桃花岛上除了我和蓉儿,便是哑仆,难道你想又聋又瞎又哑?” 苏若沈挑眉道:“不是还有周伯通么?” 黄药师道:“你想去住山洞?” 苏若沈想了想,道:“山洞也不错,就是不通风了些。只是不知你家的几座茅草屋漏不漏雨?” 黄药师哼了一声,道:“老叫花子最适合你。” 苏若沈哈哈大笑道:“七公他老人家恐怕连茅草屋也不会给我住。”笑声又转为了咳嗽,他抚了抚胸口,那剑伤刚刚结了痂,还在隐隐作痛,让他不敢有多大的动作。 黄药师眼中隐现笑意,却很快褪去。 “其实我更适合作画。”苏若沈转变了话题,“这萧……咳。” 黄药师刚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柔柔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 苏若沈心中一动,朗声道:“进来吧。” 一名一身鹅黄的清秀少女推门而入。 少女盈盈拜道:“公子,事情已经办妥。” 苏若沈微笑道:“辛苦你了。” 第四十三章 两方算计 临安城正在经历十年以内的第二次政变。不过相对于上一次,这次还算是比较温和的。 宫中被人所制。自张宁离开后,侍卫统领之职便空了出来,苏若沈一时没有人选,也未找人填补上,而那副统领此时却是利用这一点,将整个皇宫控制了起来。 某座府邸客厅之中,刘文清转来转去,急的是满身是汗:“公子,你不是说万无一失么?” 戴着夜叉面具的黑衣男子安坐饮茶,似是全然不将这次的刺杀失败放在心上。 听了刘文清的话,他才淡淡开口道:“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才是意外。” 刘文清一听,急道:“那可怎么办?如果让天子活着回来,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姓田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黑衣男子语调无一丝波澜,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他的兴趣:“田统领已经将皇宫控制住了,皇帝如果敢回去,这只能证明他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货,那样的话,我才会失望呢……” 刘文清愕然道:“公子,难道你还希望他没事?” 男子无所谓道:“有事就没意思了……毕竟要旗鼓相当,才算得上是对手。” “可是公子,你不想成功?” 男子轻轻一笑,却显得有些空洞:“这次,我根本没想到会成功。” 刘文清惊怒道:“慕容……你!我们都将身家性命压在你身上,而你……” 男子第一次认真地对上了刘文清的眼睛,他很认真地回答道:“你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那双眼睛,无喜无悲,看不出丝毫情绪,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透着一种让人冷到骨子里的残忍与冷酷。 刘文清直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你没用了。” 很平淡的声调,刘文清还未等明白过来,便觉颈上一凉,一股热流涌出,他瞪大了眼睛,慢慢倒了下去。在他意识中最后的画面里,是一名带着夜叉面具的黑衣男子手握一柄寒气森森的绝世宝剑…… 看着面前刘文清的尸体,黑衣男子取出一张真丝锦帕,细细擦拭着根本没有丝毫血迹的宝剑。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道:“扔出去,喂狗。” 待等候在外面的随侍婢女领命而去,男子又开口道:“回来之前别忘记净手。”然后语气中稍稍带了点不满,自言自语道:“玷污了我的剑。” 侍女回来复命,男子的声调又恢复了平淡:“你说,那赵昀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绿衣侍女道:“奴婢不知。” 男子收起了剑,单手抵桌,支撑着隐藏在面具后面的下巴上,道:“猜猜看。” 绿衣侍女回道:“赵宋官家先是装死,然后暗中派人推波助澜,挑起公子与那些蠢货之间的利益冲突,意图借公子之手除掉心存反叛之人,或者让那些打算反叛之人除掉公子,简而言之,就是想让公子与那些个废物相斗,他好从中渔利。” 侍女的话似乎是取悦了男子,他的声音里微微染上了一丝笑意:“绿衣,你猜的不完全对。赵昀,可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不少……” 绿衣皱眉道:“公子……” 男子的语气中沾染了些许苦恼:“他似乎……改变了一些,变得……没有以前可爱了……但是,更加好玩了。” 绿衣强忍住倒下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道:“公子,男子是不应该用‘可爱’来形容的。” 男子眨眨眼,眼中的淡漠让绿衣刚刚升起的些许觉得男子表情无辜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 实在是太可怕了……绿衣自小便跟了男子,却仍然会不自觉的被自家公子吓到。 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男子的食指敲击着桌面,轻轻说道:“绿衣,我们该进行下一步了。” 绿衣惊异道:“公子,您是说,现在的棋子全部舍弃?” 男子反问道:“棋子的作用消失,不就应该舍弃了么?” “可是……”如果公子不舍弃,还有很多棋子不会失去作用的!绿衣才刚张口,就被他空寂漠然的双眸一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瞬间便哑了声。 男子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苏若沈隐藏的小院里却是阵阵箫声,一片清幽祥和。 虽然与黄药师之间的关系进了一大步,但是苏若沈更加明白,不能因此将黄药师强拉进来。 苏若沈自认为可以利用算计一切,但是却无法昧着良心去利用朋友兄弟。 先前的那些年,苏若沈的潜意识里只是将这个世界的一切当做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融入。 黄药师在院子里风雅,苏若沈在房间里沉思。 已经过去四天了。 皇宫里苏若沈倒是不担心,田文和刘文清不合,这并不是装的,而他们二人能一起行动,这背后一定有谁在指挥。可现在看来,刘文清急得不行了,田文虽然还能沉得住气,却也手脚忙乱了起来,而这背后之人,似乎是根本没有把现在的情况当回事,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露出来。 苏若沈可没有时间和他们闲得无聊玩抓反贼的游戏。 这中间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将从自己即位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回忆,无论模糊清晰。苏若沈慢慢皱起了眉头。 奸细……究竟是谁呢? 这件事需要跟在自己身边数年、将自己的习性琢磨透的人来完成。 刘文清、田文、礼部、户部……内廷……董卫。 自己做什么也没有防着董卫,就是看中的他一直糊糊涂涂的性格。但是董卫竟然能将李用给找来,这便说明他其实很有脑子;而在这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之中——其中以黄药师事件典型——他却是将自己的糊涂愈加显露出来。这不能不说明其中的疑点。 难道是因为董卫是第一个跟着自己的人,所以,便下意识地不愿怀疑他么?虽然不曾给他什么权利,但是打游戏的后遗症,就是将主角初期的跟随者当作了最忠实可靠的下属了。苏若沈潜意识里信任董卫。 黄药师昨日曾言道:“你看事情太注重于结果,反而看不清。” 苏若沈一愣,笑道:“药师兄有何高见?” 黄药师道:“你可知,是谁修刻了《道藏》?” 苏若沈一凛。 言止于此,黄药师相信苏若沈已经明白了。 黄药师所说,是为了提醒苏若沈注意身边之人,既是亲人的安危,也是亲近之人所藏之心。 如此说来,董卫恐怕真的是脱不了干系了。 沉吟一会儿,苏若沈吩咐在一旁侍立的少女,道:“去秘密将董卫带到……刘文清府中。” 此时,他还不知道刘文清已死于他人之手。 试探董卫,以作最后的确认。 苏若沈浅吟道:“张宁是否与你们联系?” 少女答道:“已于前日向临安赶回。” “然后,”苏若沈微微点头,道:“把这封信交给张宁。” “是。”少女领命而去。 这一次,也算是同样试探张宁吧。 信中只是让张宁去找董卫,将通义郡夫人带出,却没有没有说董卫在哪里。 现在,就看张宁如何选择了。 通义郡夫人怀了龙种的事竟然紧跟着天子遇刺身亡的消息传了出来。 贾涉,你这次可真是在自寻死路。 被封为通义郡夫人的贾婼儿与苏若沈有肌肤之亲不过一月有余,又如何能查出其怀有身孕? 好嘛,这水可是越来越混了…… 既然已经有人“怀了龙种”,作为父亲的苏若沈让武功奇高的属下将其救出,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对于贾涉,苏若沈无论如何不能在正常场合下收拾掉他,所以这次的事情,无论贾涉是否参与其中,他都会获罪。毕竟他已经暴露出了自己的野心,而苏若沈最警惕外戚专政,不会留下这种隐患。 苏若沈只不过需要一个名目而已,无关于是否是他做的。 过于自作聪明的结果,就是被帝王所不喜。最高职位只做过县级小吏的贾涉,在这点上倒是很有天分。 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黄药师的箫声,苏若沈长舒了一口气。 苏若沈推门而出,随手掏出一只箫,乱吹一起。 黄药师停了下来,身影一晃,便到了苏若沈面前,随即将被后者糟蹋的箫解救了下来。 黄药师怒视苏若沈道:“你这小子不懂便罢了,为何如此糟践乐器?” 苏若沈闻言,轻轻一笑,仿佛将世间一切烦恼都笑了去:“药师兄,你何苦奏这般悲哀的曲子?天下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也没有忘记不了的悲伤。你堂堂东邪黄药师,难道就一直做这怨妇之态?” 他面容俊俏,笑起来自是十分讨喜的。只不过黄药师似乎并不欣赏。 黄药师冷哼道:“你一个小娃娃,懂什么?” 苏若沈也不生气,笑容竟愈加甜蜜:“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药师兄为何听不进去呢?” 黄药师冷笑道:“你又如何听得进去了?” 笑容未退,苏若沈没有回答,只是叹道:“你知道么?我曾经很羡慕你。” 黄药师挑眉。 第四十四章 解开心结 “黄药师,我真的很羡慕你。”苏若沈似是在自言自语,“活在这个时代,却活得潇洒,活得自在,不被这个时代所拘束……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不管那些朝政,做一个普通人,仗剑江湖,洒脱随意……” 黄药师面色平静,眼神却变幻莫测。 苏若沈接着说道:“黄药师,如果你知道了最后的结局,是会想着去改变,还是顺应天命?” 黄药师晒然一笑,道:“天命?什么是天命?那不过是一群人的假托之说罢了,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若信了所谓的‘天命’,还为何要做那些稍有不慎便坠下深渊,粉身碎骨的举动?”青色身影傲然而立,一时之间,仿佛天地都刹那失色。 苏若沈衷心感叹道:“黄药师,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你人气值为什么那么高……” 黄药师被苏若沈满嘴胡话说的不明不白,他皱眉道:“又是你的新名词?” 苏若沈耸耸肩:“我才说了几个,为何要用‘又’字?” 黄药师轻轻瞥了他一眼,苏若沈立即摆摆手,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些道理即使自己知道了,也还是需要旁观者来提醒的。黄药师,我越来越觉得,你很对我的胃口。” 黄药师嘴角微弯,道:“我却是才看你顺眼。” 苏若沈哈哈一笑,道:“彼此彼此。第一次见面,我可是想用一个火器营围攻你的。” 黄药师微微一笑,如高山流水般洒脱无忌:“尽管来。”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不是任何人都能说得出来的。虽然这个时代的火器并不像后世那般强大无匹,却也不是一般江湖人可以对抗的。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三个字,黄药师的狂傲可见一斑。 心境不同,看待人事物的看法也不一样。与前几次的憋气相比,苏若沈这次却觉得黄药师本该如此。 扬起一抹笑意,苏若沈伸手去抓被黄药师拿走的玉箫,却怎么也抓不到。 苏若沈陈述道:“黄药师,这可是我的。” 黄药师表示同意:“我知道。” 苏若沈张了张口,还要再说些什么,小院的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二人循声望去,是那穿着鹅黄衣衫的少女。 黄药师不知道少女叫什么名字,也未在意。目光望向天际,又吹起了幽幽噎噎的萧曲。 苏若沈极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小诗,咱们进去。” 在房中坐定,苏若沈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少女答道:“是。” “外面发生了什么怪异之事么?” 少女道:“没有。” “新政……都有哪些被反弹了?” 少女并没有答话,只是递给苏若沈一叠信。 苏若沈无奈道:“小诗,你多说两句吧。一天到晚跟外面那个伤春悲秋的家伙待在一起,我已经开始听曲伤情了,你这几日又不知道中了什么病,装成这么一个闷葫芦……” 小诗微笑道:“黄前辈会生气的。” 苏若沈喝了口茶,慢悠悠道:“说他伤春悲秋,总比把他比作怨妇要强上百倍吧?” 小诗肃容道:“公子,您一定是很闲,不如去给院子里的桃树浇浇水,如何?” 苏若沈哑然失笑,伸手一敲小诗的额头:“你呀,越来越放肆了。” 小诗恭敬道:“公子不会介意。” 苏若沈轻笑道:“以后,便跟着我吧,顶替董卫。” 小诗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太后会同意么?” 苏若沈道:“你扮女装也够久了,回宫里吧。” 小诗跪拜道:“奴婢谢官家恩典。” 苏若沈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又道:“小诗,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可别学那董卫,跟了我这么多年,却长了不止一颗心。” 小诗认真地看着苏若沈,郑重道:“官家放心,小诗的心一直在官家身上。” 苏若沈微笑道:“如此最好。” 小诗是苏若沈前些年埋下的暗棋。当时他从小太监中挑选了几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他们安插到民间,定时定期灌输自己的想法理念给他们洗脑,也算是一个实验吧。到了现在,这颗暗棋竟有了很大的作用。 大宋境内的情报系统,也有一部分是由小诗掌握的。情报系统分为两套,一明一暗,也可在很大程度上杜绝某些事情的发生。 次日晚上,苏若沈便接到汇报,张宁经过几番周转,终于是在刘文清府中了董卫。只是不知何故,刘文清却一直未回府。 张宁皱眉道:“陛下在哪里?你又为何不在宫中?” 董卫满头冷汗,急道:“张宁!官家要杀你我,快跑吧!” 张宁双眸直直地盯着董卫,冷笑道:“你出卖了陛下?”声音森寒。 董卫全身一僵,复又笑道:“你这是哪儿的话?我董卫可是一直跟着官家的,怎会出卖官家?” 张宁扬剑指向董卫,咬牙切齿道:“董卫,怕是你先做了什么叛逆之事!陛下现在怎样?” 董卫一惊,竟笑了起来,状若癫狂:“张宁,你看我被关在这里,就知道是谁下的手了……我斗不过他!但是我的公子……公子一定会替我报仇……” 张宁目光一寒,杀机显现:“你身后的,究竟是谁?” 董卫那双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崇拜与恋慕,随即脑袋一歪,气息断绝。黑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 服毒?!“为什么会……”张宁细心思索,难道是…… 张宁暗道不好,身形一闪,便掠向皇宫方向。 苏若沈看着手中的信,沉吟道:“刘文清去了哪里,你们没有查到?” 小诗摇头道:“我们只查到刘文清出了府,在半路上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刘文清……会引起整个事件的不确定因素么? 思索间,苏若沈斟酌道:“去查查,临安之中,有哪些房产的根底是毫无漏洞的。” 小诗正色道:“是。” 看着小诗离开,苏若沈推开窗户,看着那一院银色月光,不自觉的,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忽然觉得有些烦闷,难得找到一个最接受自己思想、最理解自己的人,苏若沈觉得他现在很想找黄药师来排解定局前的郁闷与压抑。 走出房门,苏若沈直奔黄药师的房间。他敲了敲门,大声道:“药师兄,出来聊聊吧,明月当空,天气多好碍…” 只见一层乌云迅速将天幕覆盖…… 苏若沈耸耸肩,长叹道:“算了,我还是进去吧……” 夜半时分,张宁带着安国公主,离开了皇宫,几经周折,找到了联络之地,得到了苏若沈的消息。 跟着小诗七转八拐地进了小院。 小诗在苏若沈门前停下,见里面有灯光,便轻轻地敲了敲门,恭敬道:“公子,张宁来了。”顿了一顿,他又道:“安国公主也在。” 可是屋里烛光荧荧,却没有任何人答话。 张宁迟疑道:“小诗姑娘,房间里似乎没有人。” 小诗感到面子挂不住,狠狠地瞪了张宁一眼,转身道:“跟我来吧,公子可能是在黄前辈那里。” 张宁脚步一顿。 第四十五章 一波三折 张宁道:“可是那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 小诗道:“没错。” 张宁皱眉道:“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小诗感激一笑,道:“黄前辈在城外救下了公子,现在还在保护公子哩!” 张宁神色一凝,忙问道:“公子出了什么事?我在外面听说公子……难不成是真的?” 小诗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叹气道:“公子在城外遇刺,险些……幸好遇到了黄前辈……否则……小诗又该如何……”说道黄药师时,小诗一脸感激之色;再往后说去,他却泪盈盈的。 张宁神色一变,急道:“公子可受了伤?” 小诗擦了擦还未溢出泪水,回答道:“公子心口中了一剑,若不是黄前辈赶得及时,恐怕此时已经……” “公子现在伤势如何?” “已经无甚大事,过个几日便可痊愈。” 张宁敛目道:“小诗姑娘,公子又为何在……黄岛主那里?” 小诗再一回头,眼中泪水消失不见,似是从未出现过,速度之快,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公子想找人陪,这里除了小诗,又只有黄前辈。” 话只说了一半,张宁却明白了个通彻。心中千思百转,面上丝毫未显。 小诗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在前面引路。 小院不大,不多会儿,便到了黄药师的房门前。 里面隐隐有声音传出,在二人脚步停下的瞬间停止。 小诗敲门道:“公子,张宁回来了。” 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才传来苏若沈的声音:“你们先去我的房间,我随后便到。” “是。”小诗一躬身,带着张宁原路返回。 张宁向黄药师的房间内看了一眼,随即低下眼眸,跟在小诗身后离去。 苏若沈取回自己的玉箫,向黄药师拱手道:“药师兄,不必远送。” 黄药师道:“你倒是心情好了?” 苏若沈笑道:“总归是有了消息。无论好坏,总是比干等着好上不少。” 面上轻松,心中却绷得紧紧的。苏若沈暗中叹气,拐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诗和张宁正在门口等着。 苏若沈温言道:“进去吧。” 刚一坐定,苏若沈便道:“小诗,你先下去给张宁准备房间,一会儿我会让他去找你。” “是。” 见小诗退下,苏若沈神色柔和了下来,对张宁道:“将安国公主给我吧。” 张宁怀中的,正是已经睡着了的安国公主。 张宁垂眸道:“是。” “在这里等我。”接过宝宝,苏若沈走入内室,将其放在床上安睡。 苏若沈深吸一口气,瞬间掩去了眼中的云波翻涌。 待走出内室,他依然是一副温和浅笑。 轻轻坐下,苏若沈问道:“张宁,事情办得如何?” 张宁道:“一切安好。” 苏若沈道:“详细说给我听,然后再写上一份密折。” 张宁道:“是。”遂将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逐一讲述,直到听说了临安城封城之事,心中疑虑甚多,便找了联络之处,询问了原因。负责之人也未瞒着他,如实告知临安之事。张宁一听,便决定偷偷潜回。 入了临安城之后,张宁接到了苏若沈的亲笔信函,根据信中所言,张宁选择了先去皇宫看看。可是董卫并不在皇宫之中,张宁瞧出了皇宫里面的不对劲,几经打听,才得知董卫去了刘文清的府邸。虽然刘文清可以算是苏若沈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但是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张宁也不敢大意,便偷偷地潜伏进去,竟看到董卫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面上隐隐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禁暗暗心生警惕。 张宁出声试探,却见董卫立刻转变了神态,便更加确定其有问题。几番问答之后,董卫服毒自杀,张宁又想到了苏若沈心中的另一番吩咐,仔细一想,就又去了皇宫。张宁明白苏若沈让他去“关照”贾婼儿只是借口,真正目的在于监视查探一番。那贾婼儿一直跟在全太后身边,未做什么出格之事,也未有任何人与之串通。 张宁本想离开,却无意间听到安国公主失踪了。寻思片刻,他立即寻找了起来,竟是在那满贵人那里找到。寻到安国公主,张宁一刻也不停留,抱着公主出了宫门。 之后的事情,苏若沈也知道了,小诗是他派出去接人的。 安国公主不知是谁放在那边的。不过可以确定,此人必不是与刘文清一起的,否则…… 听得张宁的叙述,苏若沈微笑道:“辛苦你了。” 张宁定定地看着苏若沈,然后道:“为了陛下,张宁什么都可以做。” 苏若沈眼中盈满了笑意,又问了张宁几句,才道:“张宁,下去休息吧。明天,恐怕有的你忙的。” 张宁道:“是。” 看着张宁离开,苏若沈敛去笑容,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密折,再次看了一遍,上面所写的是张宁与董卫的对话,包括了两人的神色,都清楚细致地写在其中。 ——与张宁所言分毫不差。 又打开其它的密折,里面所记述的都是这几天以来各方面的情报,其中绝大多数是临安城内的消息。 三日后。 不知是什么原因,对方突然撒了手,让苏若沈的网还没来得及封上,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对方跑了,其放在台前的棋子也成了一盘散沙,苏若沈收拾起来毫不费力,动作十分迅速。 花了大气力,得到的竟只是这么一个结果,这一拳打在了空气上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唯一的收获,就是“慕容”二字。 苏若沈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慕容……难道是北燕皇族后裔?传说中的姑苏慕容?这不是射雕世界么?怎么又扯到了天龙八部?难道这个世界是延续上了天龙八部的设定? 这可真是…… 苏若沈决定要好好查查这个“慕容”。 黄药师不愿多待,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苏若沈明白,以黄药师的性格,能陪自己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很够意思了,也没必要去强求什么。更何况,桃花岛选女婿的日子就快到了……一想到这里,苏若沈心里倒是窃笑不已。黄药师的傻女婿……苏若沈又联想到了安国公主,不禁皱了皱眉头。希望安国的驸马不会这么笨…… 张宁暂时留在身边,安全倒是不愁。 回到宫中,苏若沈立即着手整顿了近卫军,朝堂更是一下子清出不少空位,将一些官员提了职位后,剩下的用大宋书院里经过洗脑的学子来填补空缺。苏若沈相信,假以时日,朝堂终究会为自己真正的掌控。 只是在这段缓慢过度的时间里,不要出什么大事故才好。 下诏澄清谣言,苏若沈听从全太后所言,去祭祀。 祭祀也是造势的一种,苏若沈面色红润,一举一动尽显威仪,完全没有近几日谣言所传的那种濒临死亡的苍白羸弱,一时间,民心大定。 张宁在苏若沈御驾前方不远处,骑马而行,一身银铠更添英姿。 过程倒是异常顺利,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直到祭祀结束之后都是如此。 当苏若沈刚刚坐回驾撵,准备返回之时,异变突起。 一支箭凌空射向苏若沈的心口处…… 与此同时,四周伪装成平民的刺客迅速制造了混乱,让自己周围前来观看的百姓慌乱了起来,直直冲向了近卫军……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杀了那昏君——” 苏若沈闪身侧开,避过了箭矢;正是旧力已劲新力未生之时,在他身后又射来数支飞箭,余者实属平常,唯有一支箭头暗色光芒闪过,直指其后心…… 张宁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箭一射向苏若沈,便飞身过去,抽剑挡下,同时一把揽住苏若沈腰身,运起轻功,闪到了一旁。 “陛下,没事吧?”张宁只来得及问出这一句,便边抱着苏若沈,边与那些刺客打斗起来。 苏若沈皱起眉头,厉声道:“近卫军听令:杀无赦!”然后又小声道:“张宁,你留下几个活口。”随即从袖子里放出信号弹,立刻放出。 “是。” 后期清理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苏若沈先行回到皇宫之中。 这次祭祀虽然表面上的说法是遵从太后懿旨,但实际上,苏若沈是为了故意将自己暴露给那些叛逆之人,让他们以为有可乘之机,并借机行刺。这样一来,他也好抓住这根线头,抽丝剥茧,顺藤摸瓜。 既然在表面太平之下抓他们很费劲,那就为他们制造机会好了。 至此,临安城里的不安定因素方才基本铲除干净。只是总有个别的隐藏甚深,若要找出来,还是需要时间一一排查的。 到了现在,苏若沈才微微松了口气。 小诗换了内侍装束,代替已死的董卫,跟随在苏若沈身侧。 一想到董卫,苏若沈不禁感慨万分。他与董卫相识了近十年,说是没有感情,那是在说谎。 可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让董卫背叛朝夕相处近十年的自己?苏若沈心里更是有着愤恨。既想将董卫碎尸万段,又想查处了那人,满门抄斩。 但是……对于董卫的背叛,无论怎样掩饰,苏若沈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总有许多伤心痛苦,却无法表露出来。 这怎么还多愁善感了?难不成是黄药师那几支萧曲,把他给吹得变了性格? 苏若沈哑然失笑。 心中所想并未表现在脸上,苏若沈一直持续着面无表情的状态。 一旁的小诗却未察觉到自家主子心中的百般思绪,上前道:“官家,张宁求见。” 苏若沈压下所有感伤情怀,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小诗应了一声,然后退下,不一会儿,便带着张宁进来了。 张宁单膝跪地道:“张宁见过陛下。” “起来吧。”苏若沈微一点头,随后吩咐道:“小诗,去关上门。” “是。” 见小诗关上了门,又重新站在自己身后,苏若沈才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张宁,事情办得如何?” 张宁道:“抓住了四名刺客,现已全部被关押在天牢。” 苏若沈轻轻颔首,又道:“可问出什么?” 张宁道:“分开审讯后,虽然供词有不同之处,但是很大一部分是相同的。属下认为,这部分应该是真的。”然后呈上几张画押的口供。 “属下”的称谓是苏若沈要求的,毕竟张宁经常会变换身份。 接过几张口供,苏若沈仔细看了起来,上面没有什么出入。 苏若沈抬头道:“张宁,这段时间,你先留在宫中,江湖上的事,先交给小诗。” 张宁应过之后,便侍立在一旁。 江湖上倒是不怕他翻起什么风浪,裘千仞之流还起不了什么气候;反正大宋境内明面上的消息网基本铺设完成,而暗中的,也已经基本成熟了。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苏若沈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虽然对方隐藏甚深,但只要动了心思,便一定会有动作,而有了动作……不论大小,都会将原本平静的水面搅动出一丝涟漪,这个时候,对方就无法再隐藏自己了。 即使是拥有数百甚至上千年传承的家族,也不可能在阳光之下,与现今的皇朝正统相对抗,否则,他们不早就举大旗谋反了? 考虑过后,苏若沈开口道:“张宁,安国公主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张宁沉声道:“是。” 苏若沈微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你下去准备一下,我待会儿去一趟天牢。” 第四十六章 蒙古使者 张宁应了一声,就退出了御书房。 苏若沈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小诗耳语一番。 小诗听了,眼中满是不舍得神情,声音里透着鼻音:“官家,奴婢一直在外奔波,此时难得可以随侍官家左右……” 苏若沈冷下面色,轻声呵斥道:“小诗,你也算是我教出来的,怎会不明白我的心思想法?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心里应该明白,怎可做如此的小女儿态?你去办妥了这件事,便是为国立下了功劳,以后我自会赏赐。” 小诗眨巴眨巴眼睛,期盼道:“小诗只要留在管家身边就好。” 苏若沈面色柔和了下来,温言道:“我身边的位子,会给你留着的。” 小诗一听,顿时喜道:“这可是官家说的!” 苏若沈好笑道:“是我说的,可以了吧?” 小诗面容一整,跪拜道:“小诗必不负官家之命!” 小诗离开之后,苏若沈便选了一个手脚还算麻利的小太监,暂时照顾自己的起居。虽说穿越之前什么都是自己干的,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当了这么久的皇帝,早已彻底腐败了,有人服侍还装什么清高? 所以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对于小诗是否会背叛,苏若沈却是对他很有信心。毕竟他这些日子都是在小诗的照顾之下,如果小诗背叛了,自己早就玩完了。 这次的虎头蛇尾一般的谋逆行刺,倒是给苏若沈提了一个醒,也让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慕容……是吧?虽然现在抓不到你宰了鞭尸,但是也不能让你闲的没事干,整天想着怎么算计江山社稷、怎么给他捣乱吧?这次他苏若沈就主动送给你一个混乱局面,自己去玩儿吧!老子不奉陪! 把小诗扔出去办这件事,苏若沈还是很放心的。 接下来,就是去天牢里看看那几个基本问不出什么东西的刺客了吧?毕竟做戏要做全套,不去一趟天牢,进行下一步就有点假了。 跟着张宁进了天牢,苏若沈屏退所有人,一个人在里面不知做些什么。 ——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望望这,望望那,把整个刑室都观察了个底朝天,然后又把那几个刺客看了个仔细,这才走了出来。 苏若沈一出刑室,就吩咐道:“里面的几人,先行关押,秋后处斩。”嘴角洋溢着笑意,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刚才在刑室里面所得颇丰。 张宁提醒道:“陛下,您将于八月初一大婚,届时必将大赦天下。若是秋后处斩……” 苏若沈微笑道:“他们还有事情没有说出来,自然不能杀。” 不理心中惊奇地张宁,苏若沈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天牢后,他深吸了几口气。天牢里面的空气,还真是…… 张宁随后跟了出来,神色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张宁,”苏若沈道,“你游历江湖数年,可曾听说过姑苏慕容?” 张宁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从未听说过。” 苏若沈不置可否,面色淡然,又道:“去查一下,凡是与北燕鲜卑皇族的那个慕容姓氏有关的,都呈上来吧。” “是。” 苏若沈返回御书房中,由于前任内阁首辅刘文清谋逆,现在又失去了踪迹,是死是活都无法得知,苏若沈又没有合适的人选,首辅之职便空了出来。 苏若沈直接让在临安城里闲着就等着结婚的杨昭带军队去抄家,也算是循环利用了。 刚坐下不久,就有内侍前来通报:“官家,礼部侍郎何为庸求见。” 何为庸?他怎么这时候来?难不成是有了刘文清的消息?不过那应该去提供给杨昭。或者是,又有了什么要紧事?苏若沈心思百转,面上却甚是平静,道:“让他进来吧。” 何为庸是个面目普通的中年男子,一把山羊胡子,在苏若沈看来,很有娱乐效果。 何为庸行礼后,呈上一份密函,恭敬道:“陛下,蒙古王子托雷已于十日前到达临安,想觐见陛下。但是那时候……朝中……有要事,便拖延至今。原本这事是刘文清负责的,但是……”何为庸顿了顿,继续说道:“昨日蒙古使者再次要求觐见,微臣特请陛下决断。” 原来是他们啊……苏若沈神色未变,似乎早就知道一样。他拿起密函,只见它是用蜡密封的。撕开之后,苏若沈取出里面的纸张,展开看了一遍。 放下密函,苏若沈吩咐道:“朕知道了,就安排在明天未时初吧。切记,不要大张旗鼓的,秘密带进宫来就好。” “微臣遵旨。”何为庸料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门道,也不多问,只求好好完成自己的分内之事,最好可以升个官发个财的,别有什么大灾大难的就行。既然天子让往东走,咱就别和他对着干。至于刘文清那个白痴,完全是野心太大,又没有自知之明,本来就是靠天子才有的权势地位,还拿什么“天子不敬圣人”之类的东西打幌子?这下好了,虽说是失踪,但指不定就是被天子秘密处理了,连自己家都被抄了…… 唉。做人啊,还是知足的好;做官啊,就别来那些个假清高。何为庸深谙和稀泥之道。 苏若沈一挥手:“你下去吧。” “是。” 不该问的绝不多问,看来,这何为庸比刘文清还适合做首辅。只是……不知他的野心如何?苏若沈眉宇间神色阴晴不定。 找个时间,试试吧。 暗暗打定主意,苏若沈去了全太后那里。 安国公主不被全太后所喜,苏若沈无法改变这件事,只好让她自己呆在寝宫里,找几个宫女太监陪着她玩。 谢道清竟然会陪着全太后,看着全太后右边坐着谢道清,左边坐着贾婼儿,苏若沈不禁微愣。 二人行礼道:“臣妾见过官家。” 苏若沈微笑道:“不必多礼,有你们陪着娘娘,我也就放心了。” 见苏若沈到来,全太后面露喜色,笑道:“官家,如何有时间来看老身啊?” 苏若沈苦笑道:“娘娘,儿子这不是来了么?” 全太后面露慈爱,笑骂道:“你这小子,定是又遇到什么事了,要找我这个老太婆帮忙?” 苏若沈道:“知子莫若母,知我者,娘娘也。” 全太后虽然是苏若沈半路接管的身体的母亲,但是苏若沈毕竟接收了这个身体的记忆,性格上也是受到了影响的,再加上这几年的相处,全太后对他也是有些了解的。 全太后道:“有什么事?说吧。” 苏若沈先不回答,对谢道清、贾婼儿二人道:“你们先回去吧,娘娘今天由我来陪着。” 谢道清眼中闪过不舍,却仍旧是中规中矩道:“臣妾告退。” 贾婼儿的面色有些憔悴,看样子是知道了贾涉被叛贼所杀害一事。她的眼睛微红,看向苏若沈的眼神带着幽怨。原本应该让男人心生无限爱怜,但不知为何,苏若沈只感到了一股寒意。 贾涉死的过于蹊跷,难道真的会和那些叛逆有关系? 打发走了二女,苏若沈请全太后屏退左右,这才道:“娘娘,儿子有一件事需要与您商量。” 全太后道:“何事?” 苏若沈道:“娘娘,明天未时初,蒙古王子托雷会进宫来商议与我大宋联合,同时出兵攻打金国的事情,儿子想请您出面,垂帘与之详谈。” 全太后道:“我老太婆对这些国家大事一窍不通,如何做得了主?” 苏若沈笑道:“儿子会在娘娘旁边,娘娘只需要届时听儿子的就好。” 全太后点了点头,又问道:“官家又为何做如此复杂之事?” 苏若沈道:“娘娘有所不知。儿子此番做法,一则是为了混淆蒙古的视线,混乱他们的思维,让他们产生一种娘娘才是大宋幕后操纵者的想法,尽管不可能让他们轻易相信,但是一旦他们有了疑虑,儿子便有机可乘了。” “二则嘛,”苏若沈继续道,“娘娘就说儿子偶感风寒。即使他们不相信您是幕后之人,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会认为,儿子其实是在祭祀的时候被刺重伤,一时不能恢复。而娘娘有心趁此机会,学那吕后武曌……” 全太后面色一变,愠怒道:“官家,您怎可让老身行此等……此等……” 苏若沈连忙安抚全太后道:“娘娘,儿子并不是这个意思,儿子只是要娘娘陪儿子演一次戏而已,剩下的就交给儿子吧。” 全太后叹了一口气,埋怨道:“你呀,老太婆就把这一身老骨头卖给你了,你就看着折腾吧。” 苏若沈立刻凑上前去,给全太后按了按肩膀,笑道:“娘娘,儿子怎会折腾您呢?娘亲,儿子手艺没退步吧?” 全太后的目光慈爱的似是透过时间走廊,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之前,他们一家人都还是过着平民百姓的生活的时候……虽然那时候的生活与现在的锦衣玉食比起来,差得很多,但是却拥有现在无法拥有的幸福。 “莒儿,过些日子,把芮儿叫进宫里来,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听到全太后叫出了很久之前的名字,苏若沈轻声应道:“好。” 次日未时初,何为庸带着托雷一个人去了太后居所。 虽然不明白天子的意思,但是何为庸绝对是那种该你知道的你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一句不多问的典型。所以他尽管很疑惑,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尽职尽责地将那位蒙古王子引到了目的地。 “微臣何为庸,已将蒙古托雷王子带来,求见太后。” 不一会儿,里面便走出来一位宫女,是来传达全太后懿旨的。 只见她脆生生道:“何大人,太后让您先行离开吧,待事情商谈妥当,娘娘自然会派人送托雷王子离开。” 何为庸心里一阵迷糊,面上却未显露出来。他恭敬道:“微臣何为庸谨遵太后懿旨。” 托雷闻言一惊,竟然是见宋国太后?这太后不是从不管政事么?如今又为何……难道是蒙古所得情报有误? 不管怎样,还是静观其变吧。 托雷收敛了思绪,跟着那宫女进了殿门。 全太后选的地点是一座空着的偏殿,一般没有谁会用到。 托雷一进去,就看到空旷的大堂里只有一把椅子,一张桌子。 那宫女停下脚步,对托雷道:“托雷王子请在这里稍歇,太后会在那里与您商议。毕竟男女有别,还是小心些,不要惹人非议的好。” 托雷顺着宫女的手势望过去,是一扇半掩着门的偏室。 这时,另一个宫女上了一杯茶,便退了下去。 那宫女又道:“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便告退了。”说罢,也不待托雷有甚表示,便径自退了出去。 说得倒是客气。宫女如此,那主人……托雷镇定地坐在了椅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派不急不火的样子,但心中却不禁对这个即将与之交涉的宋国太后警惕了起来。 轻柔中透着苍老的声音自偏室中传来:“托雷王子,官家偶感微恙,需卧床休息,此番便由老身来吧。” 托雷心中一动,面上也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他不确定地问道:“宋国太后,你可以做主?” 全太后道:“老身乃是官家的亲生母亲,大宋的皇太后,又如何做不了主?” 托雷恍然道:“这么说,太后可以完全代表宋国皇帝了?” 第四十七章 意外事件 全太后也不回答,反问道:“托雷王子可还有疑问?” 托雷摇头道:“本王是代替大汗来与宋国结盟的。” 全太后道:“大宋风调雨顺,国运兴隆,你蒙古区区贫瘠之地,要来结什么盟?” 托雷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随即又展开道:“宋国太后,不知道你怎么看待金国?” 全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金国兵强马壮,难道蒙古还想灭了金国不成?” 托雷道:“金国已经大大不如以前了,宋国如果和我蒙古联手,金国一定不会是对手。” 全太后沉吟了一会儿,似是心动,然后犹豫道:“你怎么知道的?” 托雷一听,心中一喜,于是道:“自然是亲眼所见,金国精锐都不如大宋平常军队了。”他这话算是恭维,却不知已经误打误撞到了接近大宋真实军力。 全太后果然声音里透着愉悦,应道:“既然这样,老身便应下了。不过具体事宜,还需要托雷王子与我等另行商议才是。” 托雷笑道:“本王随时恭候。” 全太后与托雷达成协议后,便让宫女送他出了宫。 偏室之中,全太后问道:“官家,你真的想和蒙古结盟?” 苏若沈笑道:“盟是要结的,但不是和蒙古,而是和金国。” 当然,和金国的结盟也不会那么实在,毕竟鹬蚌相争,渔翁才会得利。若是渔翁出的力多了,很有可能变成黄雀,最终被捕鸟人得了去。 全太后对这些东西并不明白,因此也没有问苏若沈什么,只是嘱咐道:“官家,千万要小心,可别再遇到什么刺客了……” 苏若沈笑道:“娘娘,我知道了,以后定不会再擅自去哪里。” 全太后得了苏若沈的保证,这才满意。 过了几天,杨昭与岳凌秋成婚后,苏若沈便放了二人一个月的假期,算是现代的蜜月假期。 明面上是这样的,但在成婚第二天,杨昭便接到了苏若沈的密旨,夫妻二人便打着游山玩水的幌子,悄悄去了金国中都。 张宁所查之事渐渐有了眉目,苏若沈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姑苏慕容最后一次公然现身于江湖,是在六十年前的西湖湖畔。 慕容殇。 还是当时的进士,居住在西子湖畔,只是金榜题名的次年便得了急病,不出半月就死了。 苏若沈向张宁道:“你明日去一趟西湖,看看有没有什么废弃的房子,如果带有花园、宁静幽雅的最好。” 张宁不知苏若沈是何意,仍是应了。 金国那边出现了一位“慕容公子”,深得金国皇帝的信任,就算是金国王爷也不敢挡其锋芒。 苏若沈从张宁手中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面色并无任何异样,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 御书房外忽然嘈杂起来,苏若沈不悦道:“张宁,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皇宫怎么成了菜市场!” 张宁应道:“是。”随即转身去查看;没过多久,他又返回禀报:“陛下,外面的是荣王,言之靖恐怕出事了。” 言之靖出事了?苏若沈一惊,吩咐道:“快让荣王进来!” 赵与芮一身铠甲浸染干涸的殷红,显然是从生死搏命中出来的。苏若沈看得心惊不已,压下怒气,问道:“芮弟,你们遇到了什么事?仔细说与我听!” 赵与芮眼眸充血,愤怒与悲凉在脸上混合杂糅,眼中含泪道:“大哥!我不相信是你!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董卫传来密旨杀我们?为什么要缴了言之靖的兵权,让他带兵来杀我们!” 顺着赵与芮的目光望去,赫然正是刚刚进来的张宁。 苏若沈几步走下座椅,抓住赵与芮的手臂,压抑着心中的惊疑与怒火,沉声道:“董卫与意图谋逆之人串通,已经服毒自杀。我前些日子差点被刺杀,这其中恐怕就有董卫的影子,如果不是黄岛主,你现在应该是在我的陵寝前!” 赵与芮震惊道:“大哥……” 苏若沈咬牙切齿道:“芮弟,告诉大哥当时的情况,不要漏掉一点儿。” 赵与芮闭目,深吸一口气,警惕地看了张宁一眼,慢慢将几日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九日前,赵与芮从扶桑返回,打算将探查结果汇报给苏若沈。 船队快到明州之时,言之靖的水军迎了上来,带队的竟是张宁,言之靖却不知所踪。 赵与芮当时也未有警惕之心,便信了张宁的说辞,认为言之靖先行返回了临安,苏若沈派张宁在此等候他们。待对方靠近之后,赵与芮上了张宁的船,听候密旨。见董卫在甲板上,赵与芮更是不怀疑张宁所言有异。 董卫打开密旨,诵道:“荣王赵与芮勾结言之靖、曲灵风等武将,与倭国密谋,意图谋反篡位,经查属实,念荣王与朕兄弟之情,今特赐御酒一杯,荣王归天后当厚葬之。”念罢,董卫将密旨在赵与芮面前晃了晃,得意道:“荣王殿下,接旨吧。” 赵与芮心中又惊又怒,抢过圣旨仔细查看,怒视董卫,恨声道:“这不是我大哥的笔迹!你们是在假传圣旨!” 董卫冷笑道:“荣王殿下,这圣旨,官家可从何来没有亲笔写过,密旨也是全部由董卫代劳的,但这印信,荣王殿下不会不认得吧?” 赵与芮面色一变,抽出佩剑直刺向董卫,怒道:“董卫!一定是你捣的鬼!本王今天就先宰了你!” 董卫闪身躲开,冷哼道:“荣王爷,我劝您还是快点儿领旨吧,至少可以留得一具全尸,否则啊,堂堂大宋王爷,竟然是被碎尸万段……哎哟!既然荣王爷不想要全尸,张宁!杀了他!” 张宁拔剑上前,拱手道:“张宁见过荣王殿下。” 赵与芮怒目圆睁,喝道:“张宁!你竟然也与他一伙!” 张宁微笑道:“荣王殿下,这确实是陛下的意思。言之靖已经被秘密收押,您还是不要抵抗得好。” 赵与芮心中一凉,又涌起无尽苍凉怒意,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杀我!” 张宁笑容淡了下去,挑眉道:“荣王殿下,张宁只好得罪了。”言罢,挥剑刺了过去。 张宁剑剑欲取赵与芮性命,兼之其武功比起赵与芮来不知高出多少,赵与芮竟是险象环生。 一旁观看的董卫不满道:“张宁,别玩了,速战速决,陛下可没空干等着。” 张宁轻笑道:“我只是想给荣王殿下思考的时间罢了,既然你不想,我便快些结束吧。” 赵与芮见张宁下了狠手,招招不留情,自己的处境也越发地危险,一时间更是狼狈不堪。与张宁又争斗了不到十招,张宁卖了一个破绽,赵与芮心中一喜,便挥剑直刺上去,却不知已经掉进了张宁的圈套,待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回救了。 正当赵与芮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支冷箭直射向张宁心口,张宁只得回身躲开,却是给了赵与芮喘息之机,他立刻向后方退去。 张宁躲过冷箭,定睛望去,竟是言之靖举着弓站在身后不远处。 张宁瞥了一眼董卫,似是在问后者这是怎么一回事;董卫脸上也是一片惊讶之色,显然是不知道言之靖是如何出来的。二人又瞥见言之靖的亲兵又赶了上来,便明白了过来。 言之靖急忙冲着赵与芮喊道:“荣王殿下,快走!” 赵与芮心念一转,运起轻功,转身冲回自己的船上,立刻下令道:“对面的是乱臣贼子,给我全部歼灭!”随后又小声吩咐亲卫道:“将言将军救过来。” “是。” 对面船上的董卫和张宁似乎并不着急,就这么看着赵与芮的动作,也不阻止,更不趁着现在袭击他。 董卫冷笑道:“张宁,你还想放了他不成?” 张宁不以为意道:“先放言之靖过去,记住,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董卫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办砸了这件事,公子还会留着你?” 张宁道:“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你要记住,这件事公子让你全都听我的,你若是不听,出了什么事可就是你的问题了。” 董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遂又笑道:“我怎会违背公子的意思?我只不过是提醒你罢了。” 张宁微笑道:“最好是这样。”顿了顿,又吩咐道:“等会儿别忘了把言之靖和赵与芮冲散,你阻上赵与芮一些时日,听候公子命令。” 董卫道:“你又去做什么?” 张宁诡秘一笑道:“自然是引着我们的言将军,去向曲将军报信呀!” 董卫浑身一凛,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问道:“公子……是要他们记住你我的样子?” 张宁微笑道:“你认为呢?” 董卫嘴角浮现出一抹惨笑,摇头道:“你是在栽赃,而我……公子是要放弃我了么……”他又闭目长叹道:“罢了,董卫这条命本就是公子的,又有什么好怕?” 被包围中的言之靖和正想着如何应对的赵与芮自然是不知道董卫与张宁之间的对话,赵与芮正忙着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将养殖经给救出来。 偷偷放走言之靖的亲兵给言之靖出了个主意:“将军,我们不如将这艘船给凿漏……” 言之靖点头道:“分出一半人去凿船,剩下的跟我去杀董卫,给凿船的争取时间。相信荣王那边会明白的。” 亲兵领命道:“是!” 张宁放着水,董卫装着蒜,言之靖感到自己的行动时异乎寻常的顺利,很快便到了小木船周围,只等亲兵凿漏了船之后,乘小木船逃生去赵与芮的船上。 张宁看了一下局面,给董卫使眼色,后者会意,指挥船队向赵与芮杀过去。张宁遣人杀了凿船的那几个人,然后杀向了言之靖…… 赵与芮眼看着言之靖中了张宁一剑掉入海中,被董卫控制的船队又多于自己的,一咬牙,便下了掉转船头的决定。 在海上几经躲藏拼杀,终于于今日顺着河道到了临安城外,赵与芮不信苏若沈会如此绝情,便急冲冲地进了宫来。宫中侍卫见赵与芮一身是血,怕冲撞了天子,便阻他在外;赵与芮满目血红,发了疯似的吵了起来,这才惊动了苏若沈。 苏若沈静静地听着,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变化,语气也由最一开始的强忍怒气转变成了真真正正的平淡无波:“我知道了。” 赵与芮盯着苏若沈的眼睛,急急地道:“大哥,这真的不是你,对吧?” 苏若沈轻轻安抚道:“不是我,真的。” 赵与芮刚想松一口气,又想起了一事,瞪向张宁,将苏若沈护在了身后,怒道:“大哥,张宁不能留!” 见弟弟如此保护自己,说不敢动那是假的。苏若沈从后面抱住赵与芮,柔声道:“小芮,张宁九日前刚与黄药师在太湖分开,不可能会出现在海中,所以你看到的是有人易容成他,想要栽赃嫁祸。” 赵与芮身体一僵,然后又放松下来,怀疑道:“张宁是栽赃,那董卫不也可能是栽赃?” 苏若沈叹了口气,道:“芮弟,董卫曾经确实离开过临安。虽然……”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又道:“芮弟,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会处理。” 待将赵与芮安抚下去之后,苏若沈面色却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一掌打在了柱子上,苏若沈恨声道:“张宁!你去给我查,究竟是谁胆敢追杀我大宋王爷与朝廷命官!朕要诛他九族!” 第四十八章 迷雾重重 苏若沈也确实在疑惑,为什么对方要放弃董卫?毕竟董卫在自己身边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如果也用易容之人装成董卫,那自己……当初他怀疑董卫的时候,也是因为对方的放弃才察觉到端倪的吧? 现在可真是一团乱麻。就如同抓到了一根线头,原本只等着一抽,便可以把线团给打开,但实际上呢,这么一抽,却把外面包的那一圈线抽掉了,露出了里面乱糟糟的杂七杂八,更是烦乱不堪。 苏若沈这一想,就没什么心情侃别的了,挥手便让张宁退下了。 照赵与芮所说,他当时的武功与军力都比假扮张宁的那人和董卫一方差了很多,他又是怎么回来的?不是运气好到了极点,就是对方故意放水。苏若沈心中惊疑,他们放赵与芮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嫁祸?这也太简单了。 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来猜,言之靖应该不会死,或许他会半死不活地出现在某个手中有兵权、平时与之交好的将官那里。这一想来,言之靖会被送到曲灵风那里的可能性最大。曲灵风出身于江湖,又是有“东邪”之称的黄药师的徒弟,其思想自然不会是那种死忠于帝王,言之靖如果受了重伤,对方只需要遣派一名亲兵,带着昏迷不醒的言之靖去忽悠曲灵风,就有很大可能会让曲灵风对苏若沈产生怀疑,甚至是恨意。 想到这里,苏若沈忽然有些头痛。不过这曲灵风若是跑去桃花岛……哈,那乐子可就大了。 心里不地道地想着桃花岛鸡飞狗跳的场景,苏若沈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苏若沈暗暗合计了一下,觉得有必要派人去桃花岛一趟。至于人选……还是交给赵与芮吧,毕竟言之靖又很大可能会与曲灵风在一起,赵与芮去的话,更加有把握解释清楚。 随侍人员……苏若沈神色变换几次,张开口来,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你们出来吧。” 一男一女便瞬间出现,同时跪拜道:“属下参见公子。” 二人都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身黑衣,正是苏若沈着令小诗秘密训练的护卫。当年黄药师去古墓之时,苏若沈也派遣了人跟着,黄药师装作未见过他们,正是其与苏若沈之间的密约之一。 相较于其它的武功绝学,这九阴真经残卷还是来得比较容易的。苏若沈让小诗秘密搜集八岁以下的孤儿,实行洗脑灌输只忠于自己的思想,然后又将这九阴真经残卷交与他们习练,算是手中掌握了一股秘密的力量,苏若沈称之为“潜风”,意为潜藏的风。 沂王曾经说过,皇家有一支暗中的护卫力量,一向是由皇帝自己掌管的,只有在死前才会告诉太子。而沂王自记事以来,就未曾见过,想必不是没有传承下来,就是隐藏得太隐秘了。这支力量,苏若沈却也不曾见过。宁宗死的时候,太子还没死,苏若沈又不在身边,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说到底,苏若沈这皇位,来得也不是那么正。 既然找不到,最大的可能就是早已经没了。如果是暗中藏起来的话,这个组织也不用留了。不能完全为自己所用的,利用可以,却不可信任。 十几日前的那场刺杀,这二人原本是混在了刺客之中,如果黄药师没有施救,苏若沈也不会死,顶多受的伤再重一点而已。虽然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行刺,走了这么一部臭棋,但是这两个护卫的武功与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可以肯定的。至少苏若沈的安全问题不会成隐患。 苏若沈扫了二人一眼,面沉如水,没有丝毫波动。 “起来吧。” 二人依言起身。 苏若沈又道:“你二人跟了我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我要荣王办一件事,你们的任务,就是暗中保护他,不要被他发现。明白了就下去吧。” “是。”话音刚落,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苏若沈一个人。 再从“潜风”调两个过来吧。苏若沈想着。 次日中午,赵与芮被苏若沈招到宫中,然后兄弟二人一起去了全太后那里,传了午膳,算是享了一次天伦。 陪了全太后说了会儿话,兄弟二人便告了退。 苏若沈道:“芮弟,你跟我来,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 赵与芮跟在哥哥身后,不知道自己会被派去做什么,满脑子雾水。 带着赵与芮进了自己的寝宫,苏若沈一挥手,让随侍人员退下,关好了门,方才道:“小芮,大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最信任的人去办,你愿意帮大哥么?” 赵与芮见自家大哥如此说,不觉心中感动,沉声道:“大哥,我愿意。” 苏若沈道:“这次我会派人保护你,可能有些惊险,却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你刚刚回来,本应好好休息些时日……” 赵与芮连忙打断他的话,急道:“大哥!我能感觉得到,今时不同往日,大哥,甚至是我皇家,都正面临着一场危机。我也是赵家子弟,自然要出一份力。” 苏若沈有些意外地看着赵与芮,忽然笑道:“小芮已经长大了,是大哥的错,不该再把你当做是小孩子。”说到这里,苏若沈取出一封信,交到了赵与芮手上,他面色一凛,言道:“芮弟,你需去一趟东海桃花岛,将这封信交给桃花岛主黄药师,切记不可出错。” 赵与芮正色道:“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把它亲手交给黄药师。” 苏若沈面容柔和了下来,问道:“芮弟,你不问我为什么让你做这些事情么?” 赵与芮定定地看着苏若沈,眼睛亮亮的,里面没有一丝怀疑,慢慢的全是信任与崇拜,理所当然地道:“你是我的大哥,更是大宋的中兴之主,没有可能会做错事的。” 苏若沈心里一震,随即又觉心中温温的有暖流流淌,嘴角慢慢扬起了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轻声道:“小芮,对不起。” 对待如此信任自己的弟弟,都用上了此种心术……苏若沈心中无声自嘲。 赵与芮自然不知苏若沈心中所想之事,接着道:“皇兄,可还有什么吩咐?” 苏若沈微笑道:“无事。小芮,先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出发。” 看着赵与芮离开,苏若沈再次招来张宁,问起了先前让他着手调查的那些事情。 次日停了早朝,一大早,苏若沈悄悄去送了赵与芮离开,又是一番叮嘱。蓦然间,他竟有了些自己老了的感觉,不禁心中失笑,摇首回宫不提。 却说赵与芮别了苏若沈,壮志满满地起航出海,誓要圆满完成自己大哥交待的任务。 幸好当初言之靖已经将桃花岛的方位画在了军用航海地图上,赵与芮按照地图,这才没有浪费时间走弯路。 行了些时日,船队便驶进了桃花岛的范围。 赵与芮抬目望去,只见那桃花岛港湾中已经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六七艘船,心下暗想,莫不是言之靖真的没死,和曲灵风一起进了桃花岛避难?想到这里,赵与芮有些担忧,怕是曲灵风也误解了苏若沈,回师门求师傅帮忙。这样一来,黄药师莫不是也会对他大哥…… 赵与芮越想越心惊,立刻吩咐左右道:“将旗帜升起,咱们停进去。” “是。”左右领命而去。 桃花岛的港湾较小,停不下那许多船只,且此次上桃花岛不过送信而已,最多再费上些许口舌解释,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赵与芮一合计,便只让自己所乘船只进了港湾停下,其余的船只俱都停在了不远处接应,以防有变。 船刚停下,赵与芮带了十几人下了船,沙滩上便迎来了两个仆从装扮的人,依依呀呀地比划了一阵,赵与芮才明白过来,哑仆的意思是黄药师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到来,这是让人来接引过去。 连仆人都是哑的,莫非这桃花岛上还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不成?赵与芮心中想着,面上却未露半分。他轻轻点了点头,道:“前面带路吧。” 赵与芮看了看这满目桃花,也看出了些门道,自是暗暗心惊。未曾想到,这黄药师竟如此精通奇门之术。赵与芮原是对自家大哥如此重视武林中人十分不以为然,暗想那不过是一些山野匹夫罢了,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大哥也太过于重视了。直到现在,他才不由得收起了小觑之心。 赵与芮见到黄药师的时候,人家正在给自己的宝贝女儿选婿,周边围着两个种子选手郭靖、欧阳克以及二人的亲友团各一人,黄蓉站在一边干瞪眼。 第四十九章 桃花岛上 赵与芮不清楚现在的形势,只是对着几人一拱手,算是见过了,然后向着黄药师道:“黄岛主,家兄让我给你带了封信。”言罢,便将那封信拿了出来,递给了黄药师。 黄药师面无表情地接过信,看过之后,手上一震,那封信便化为了纸屑,随风飘散。黄药师转头对黄蓉道:“你去叫灵风出来,顺便带上和他一起来的那个。” 黄蓉疑惑地看了赵与芮一眼,问道:“爹爹,那封信怎么了?” 黄药师目光宠溺,摇头道:“无甚大事。” “爹爹,那他……” 赵与芮在一旁听着,却皱起了眉头。从苏若沈交代这件事的语气上来看,这封信里说的东西应该很重要,可这黄药师却说无甚大事?这匹夫真是好不识趣!心里虽是气恼,赵与芮面上却很是和善:“黄姑娘,言将军是被贵岛救了吧?与芮在此相谢。只是曲将军可能对在下的大哥有些误解,还烦劳黄姑娘请曲将军来此解开误会。” 黄蓉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那个什么王爷?是皇帝对不起曲师兄,现在派你来认错了?” 赵与芮心下不喜,但碍于苏若沈临行前的嘱咐,勉强笑道:“我皇兄没有哪里对不起曲将军,这中间是奸人所设的陷阱,诬陷了我皇兄。本王奉皇兄之命,特此来解开误会的。” 黄蓉见他的样子,便猜想到了一二,瞪起美目道:“不见得吧?” 赵与芮再忍,也是个王爷脾气,王孙公子的性子,面上一僵,又想到了自家大哥的千叮万嘱,愣是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压了下去。 黄药师轻哼了一声,略带不悦。虽说是自己女儿挑刺儿,但是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给他女儿甩脸色? 黄蓉又看了眼欧阳克,顿时计上心头,语气立刻温柔了数个百分点,巧笑道:“荣王爷,小女子这就去给你请曲师兄出来。” 赵与芮浑身一寒,努力克制想将身上的鸡皮疙瘩抖掉的冲动,也微笑道:“如此便辛苦黄姑娘了。” 黄蓉蹦蹦跳跳去请了曲灵风和言之靖,赵与芮调整好笑容,便与剩下的几人交谈了起来,倒也没有冷场。 赵与芮对着洪七公一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北丐’洪七公洪老前辈了,家兄甚是想念前辈,让与芮向前辈问好。” 洪七公道:“那小娃儿做的真不错,也不忘老叫花子的徒弟心心念念着。” 赵与芮道:“前辈的徒弟可是那张宁?” 洪七公道:“正是。宁小子还是九年前那小娃儿设计老叫花子收下的,当时我只打算敷衍了事,却未想到宁小子资质超凡,我若不收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赵与芮微笑着说了些客气话,然后又注意到了欧阳家叔侄二人。 “这位想必就是名震天下的白驼山庄庄主‘西毒’欧阳锋吧?这位公子一看便是仪表堂堂,定是令天下女子魂牵梦绕的欧阳克公子,我猜的可对?” 赵与芮话一出口,除了欧阳家叔侄面上微露得意之外,洪七公哼了一声,黄药师眉头微皱,就连说这些话的赵与芮本人,也在心里恶心了好一阵。一旁的郭靖张口就想说出欧阳克迷晕人家姑娘的事情,然后想到黄蓉刚才离开前让他少说话,这才又闭上了嘴。 欧阳克笑道:“荣王爷过誉了。在下可是在西域就听说过荣王爷平易近人之名,今日看来,所言非虚。” 赵与芮心下冷笑,这人怎么吹捧起人来那么不切实际?面上却与欧阳克互相吹捧,倒是让旁人直皱眉头。 洪七公咳了一声,大声问道:“蓉儿怎么还不回来?老叫花子可要吐啦!” 赵与芮心中也舒了口气,暗暗感谢起洪七公来。这欧阳克面皮竟如此之厚,连他这被人奉承惯了的也招架不住。洪七公这一出声,赵与芮立刻搭上了话:“洪老前辈,晚辈有些话想要与您单独相谈,不知现在可方便?” 洪七公看了眼黄药师,点头道:“老叫花子就跟你去折腾折腾。” 二人走到一边,停了下来,赵与芮这时道:“前辈认为张宁对我大哥如何?” 洪七公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赵与芮接着道:“一个月前,我皇兄在临安城外遇刺,幸得黄岛主相救;半月前,本王奉皇兄之命出海返航,遇到张宁,那时他已经夺了大宋水军言之靖将军的军权,并对本王进行了追杀。虽然皇兄说张宁一直在太湖,然后赶回了临安,不可能到了东海;但是本王仍旧想请问洪老前辈一句:张宁这些年一直跟您在一起的么?他又是否会易容术?” 洪七公思索了片刻,反问道:“这些话是你大哥让你问的?” 赵与芮摇头道:“这是我自己想问的。大哥太相信张宁了,我很担心他会阴沟里翻船。” 洪七公道:“虽然我这徒儿我也有些看不透,但是老叫花子可以保证,他是绝对不会对你大哥不利的。” 赵与芮却道:“前辈怎知他不会对大哥不利?” 洪七公道:“老叫花子虽然老了,可却未又昏又花,宁小子把你大哥看得比谁都重,这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赵与芮摇摇头,刚想反驳于洪七公,黄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爹爹,曲师兄来了!” 赵与芮一听,向洪七公一拱手,道:“前辈,咱们日后再聊。” 曲灵风情绪有些激动,见到赵与芮便一拳向其打了过去,赵与芮一惊,闪身躲了过去,姿势有些狼狈。曲灵风紧接着飞起一脚,又袭向了赵与芮。随侍保护赵与芮的“潜风”成员见状,立刻出手点住了曲灵风的穴道。 黄药师冷哼了一声,随即出手将曲灵风带到了自己的身边,顺手解开了穴道:“我的徒弟,用不着你出手。” 赵与芮心中怒火一闪,面上仍是笑意盈盈:“黄岛主,我的侍卫也是护主心切而已。” 由于黄药师在,曲灵风不敢再擅自动手,只能满目悲愤,看向赵与芮的眼神充满了愤恨。他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原来你和那昏君是一路的!难怪言将军九死一生,而你却没有丝毫损伤!我们为你们赵宋官家卖命,你竟对我们下杀手!” 赵与芮冷哼道:“我们对你们下杀手?曲灵风,你们为大宋做这些事,皇兄与本王对你们只会有感激,况且现在大宋境内诸事未平,风波不断,前些日子我还被追杀,皇兄更是城外遇刺,若不是黄岛主,只怕是……”说到这里,他又调整了情绪,道:“皇兄与我又怎么可能会去害你们?” 曲灵风一听,虽然还是不信,怒气却降了下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原来你们却是连兔死鸟尽都等不及?” 赵与芮直直与曲灵风对视道:“曲将军,你先好好想想,若皇兄想要除掉你们,有的是机会,至少也会先招你们进宫,张宁的武功如何,曲将军应该了解吧?又何苦要选在海上?董卫是逆贼安插的细作,已经服毒自杀了;当日追杀言将军的‘张宁’是有人易容伪装的,目的自然是栽赃嫁祸。曲将军,你难道是想做那谋逆之人的棋子不成?” 曲灵风惊疑不定。 赵与芮又道:“曲将军,言将军是否是神志不清、昏迷不醒?又或者神志清楚却无法表达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曲灵风道:“不错。” 赵与芮心里有了数,继续道:“这件事是不是一个自称是言将军亲兵的人给你说的?” 曲灵风道:“言将军的亲兵我认得,他跟着言将军的时间也是最久的,很是忠心。” 赵与芮叹气道:“原先我也不甚明白的,可刚才又仔细想了,那人可能就是易容成张宁之人。让董卫来追杀我,他自己易容成言将军的亲兵来……”话未说完,曲灵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冷汗直流。 照这么看来,言之靖很可能是被下了什么药,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全身瘫在床上、甚至连眼睛也无法睁开…… 曲灵风道:“我带你去看看他。” 赵与芮心里很是高兴,大哥交代的任务完成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与桃花岛相比,临安那边就平静多了,只是出了一件全太后高兴,而苏若沈喜忧参半的事情。 上次让赵与芮去探查的事也算是有了结果,虽说言之靖和曲灵风出了事,但是海上贸易和派人去挖金银的事也不能耽搁,苏若沈又寻摸了大宋水军的将领,还真找到了几个可以委任的。他正高兴着呢,就听到全太后遣人来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贾婼儿是真的怀孕了。 上次苏若沈遇刺的时候谣传的怀孕事件,贾婼儿跑到全太后面前哭诉,说她根本就是冤枉的,每天都在全太后身边,不可能捏造谣言,苏若沈不相信她云云,直把全太后给心疼得将苏若沈拽过去训了一顿,说是再等上一个多月,如果是假的,在处置不迟。 全太后喜欢贾婼儿,苏若沈也不会去触全太后的眉头,暗想一个月便一个月吧,如果是假的,一个月也真不了;宋朝皇帝直系血脉凋零,历史上的宋理宗也只有一个贾贵妃生的安国公主而已。如果是真的,苏若沈也是很高兴的。毕竟宝宝先出生了,占用了安国公主的封号,贾婼儿说不定会生个儿子。只是…… 现在这么一查,她竟然真的怀孕了。苏若沈寻思了一会儿,转身便去了皇后那里。 谢道清正在画画,看上去很是悠闲。 苏若沈打了眼色,让宫女太监都悄悄地出去,关上门,他就不出一点儿声响地走到了谢道清的身后,然后一把抱住了她。 谢道清吓得惊叫了一声,挣扎了一会儿,才发现搞突然袭击的是苏若沈。她红着脸却硬要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劝道:“官家,大白天的,您不可如此……” 苏若沈将脸埋在了她的头发里,深深一吸,然后又侧过脑袋,对着谢道清的耳朵吹了口气:“道清,咱们生个儿子吧。” 第五十章 西湖断桥 一转眼,就到了七月份。 暗中的势力似乎潜藏了起来,又或者有什么人在牵制着他们,总之,那些家伙是不会有工夫来谋朝篡位了;他们明面上的势力已经被张宁查出,斩除得彻彻底底。这也是件好事。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是否能收拾得了蒙古都还是未知之数,少了这些人坏事总归是好的。用潜风先监视着,等过段时间倒出了手脚,自然要一锅端掉他们。 赵与芮早已回到了临安,他并没有在桃花岛上多待,将信送到之后,又与曲灵风一番交涉,当日便返了航,顺便带走了曲灵风和言之靖。这让想在赵与芮身上打点什么心思的黄蓉不满起来。 杨昭传回来消息,金国皇帝也秘密接见了他,然后便指定了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与他秘密商议宋金联合对抗蒙古之事,现已经基本定了下来,就等着完颜洪烈再次出使大宋,与苏若沈做最后一次的确认。 叶适的身体状况虽然有所好转,但也活不过几年了。因此赵与芮便跟在叶适身边学习,渐渐掌握工部。苏若沈打算让赵与芮真正的成长起来,可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稳住朝堂。 深谙和稀泥之道的何为庸,不出意外地成了新的首辅,真德秀和魏了翁都很清楚,皇帝需要的首辅是什么样的,因此也没有什么不平衡的心理。经过刘文清事件,二人都小心地与一些酸腐书生拉开了距离。 苏若沈原本就不喜这些一天到晚只会唧唧歪歪指手画脚的酸儒,现在更是有一种厌恶在其中,只是掩藏得很好,表现得也很到位,反而让儒生们觉得皇帝洗心革面十分重视自己了。 丫的等局势稳定了,该改革的打上孔孟的幌子改革,等国家发展步入正轨,老子倒出手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寻个什么由头呢?苏若沈摸了摸下巴。 早朝过后,内阁又小议了一会儿,苏若沈终于清净了下来。取过张宁送来的情报,简单看了看,得知完颜康已经和完颜洪烈混到了一起;算了算时日,金国使团应该到了临安近郊了,而郭靖黄蓉外加洪七公周伯通四人组也是时候道西湖了。 苏若沈看向了一边站着的张宁,微笑道:“张宁,咱们去接你的师父吧。” 二人换了衣装,牵了两匹马便悄悄出了皇宫,明面上没有带什么侍卫,潜风只是在暗处跟着。张宁和潜风没有办法对付的人,带再多侍卫也是枉然。 前些日子,张宁已经在这西湖边买下了一座宅子,幽深静雅,倒是个度假的好去处。这个宅子也是潜风新的接头地点。 二人骑马到了西湖边的宅子前,下了马,进了宅子吩咐些事情之后,便步行到了湖边断桥处。那“断桥残雪”是西湖十景之一,这时却正当盛夏,但见桥下尽是荷花。 二人在湖边的小酒馆里坐了下来,要了一些精致的菜肴点心,一壶清淡小酒,算是忙里偷闲了一回。 苏若沈轻抿了一口酒,欣赏着外面的绿叶红荷,开口道:“张宁,你觉得这里如何?”本就如玉面庞被并不强烈的阳光晕染着,整张脸的线条又柔和了许多。 张宁只是看着苏若沈的面庞,微笑道:“很美。” 苏若沈没有注意到对面那人在看着自己,又轻叹了口气,道:“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美景,我们是否可以继续看下去?” 张宁眼色一黯,随即又闪过一丝挣扎,最后仿佛是下定决心是的,很郑重道:“会的,用我的一切来保证。” 显然是被张宁这严肃的态度弄得有些糊涂,苏若沈微一愣后,却是笑了笑,道:“不必如此紧张,我们还有时间。” 张宁闻言不语,只是心中弥漫开一丝苦涩。 不知是因张宁和苏若沈的关系,还是老顽童吵吵嚷嚷要逛西湖的原因,让洪七公一行四人没有了什么紧张感,在他们赶向临安的途中,是经过西湖的。苏若沈正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才带着张宁出来透透气。 远处行来一辆骡车,苏若沈定睛望去,正是密折上说的那辆。他微微笑道:“张宁,你师父来了。” 一男一女坐在骡车前说说笑笑,骡车的门帘被卷开,一颗花白的脑袋转来转去,似是十分好奇这外面的景色。 少女穿着一袭鹅黄,看上去娇俏可爱;男子却是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感觉。此二人正是黄蓉与郭靖。 苏若沈站起身来,开玩笑道:“我们过去吧,否则七公该埋怨我把他懂事有礼的弟子给教坏了。” 张宁目中含笑:“张宁愿意。” 苏若沈调笑道:“张少侠这话若是对着任何一个女子说,她们是断然难逃坠入情网的命运。” 张宁看着苏若沈的眼睛,异常认真道:“这话,张宁只会对公子说。”仿若在说出一种永远不会改变的承诺。 苏若沈一愣,仔细看了看面前的白衣男子,心中隐隐有些感动。最终他柔和地笑了笑,伸出左手重重地一拍张宁的肩膀,道:“好兄弟!” 张宁眼中一黯,却是一闪而逝,苏若沈只觉得是看花了眼,也并未在意。张宁仍是微笑着,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紧紧地握住苏若沈的,清晰地吐出心中挣扎过后,遗留下来的话语:“张宁永远是公子的武器。” 苏若沈又想到了当初的怀疑。 当年苏若沈空出了人手,继张宁之后再次派人前去少林寺抄九阳真经的时候,少林寺发生了一场大火,虽然不知道是如何引起的,也不清楚都烧了什么地方,但是那些人却连少林寺的门都没进去,差点被当成纵火犯给眼红冒火的僧人们打死,最后只好灰溜溜地跑了回来。这也是苏若沈对佛教印象差到了底儿的原因之一。 不就是一场火么?又烧不了你多少东西。每次大宋危难的时候,你少林寺不都是龟缩着不出来?一群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只会从劳苦大众手里抢钱的神棍!苏若沈想着心里就来气。丫的老子非把所有寺庙的油水全榨干不可!以后你们全去吃树皮草根吧!想到这里,苏若沈在宗教问题上又画了个圈——有时间就给整顿了吧。 话题转回来,接着说张宁。既然苏若沈派去的人没有丝毫所得,苏若沈自然就将张宁给扔到了一边,甚至在数年没有消息的情况下,他还一度将其当成了死亡人口。 在苏若沈看来,既然无法得到作弊器级别的神功,那张宁跟着洪七公出师的时候,也不可能顶上绝顶高手了,只有这身份可以做上点文章,不过那也得等到洪七公在某个公开场合亲自承认才行。因此,他自然就把张宁给抛去了一边。 独孤求败的那个山谷,苏若沈也是派了人去的,只是那些人竟然没有找到。时间一长,朝中的事一多,苏若沈忙了起来就把这事给淡忘了。直到再次遇到张宁,好家伙,这小子竟然两个都给他得手了。如果只得手一个,或者那山谷苏若沈派人找到了,这还能用张宁运气好到爆来解释;而这些个巧合凑到了一起,就不得不让人起疑了。 更何况,资质平平的侍卫,如何能被洪七公选中?而若是资质好得让从来不收徒弟的洪七公都破了例,那他又怎可能武功平平?一个出身于普通人家的孩子,甚至在入宫之前,都未受过什么教育,只会几手庄稼把式的孩子,怎么会因为洪七公的几年教育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切都无法不让苏若沈怀疑。 张宁……他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那个“慕容公子”派来的?为了什么?是杀他?还是为了博得他的信任,好方便日后行事? 理智上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感情上,他却不愿去猜忌张宁。不仅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如果张宁真的有问题,那他也早就死过不知多少次了。更何况,苏若沈不是傻子,他感觉的出来,张宁对自己是真的很在乎,甚至自己在张宁心里占据着十分大的比重,所以他愿意去信任张宁,带在身边。 直到现在。 也许张宁隐瞒着自己的身世,隐瞒着一些东西,但是这个世界上谁没有秘密?比如苏若沈自己,就紧紧地守着穿越的秘密,这大概是永远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的事情。张宁全心全意向着自己,这就够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话是这样说,但是真正能做到的能有几人? 自己与张宁之间,就像是自己和赵与芮之间一样,苏若沈相信这种兄弟之情的真挚。 第五十一章 和谐发展 黄蓉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西湖边的小酒馆里搭肩握手的苏若沈和张宁,心里浮现出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她连忙对着郭靖道:“靖哥哥,苏公子和张大哥在那里!” 郭靖一听,便顺着黄蓉指着的方向望过去,正巧看到苏若沈和张宁看向了自己这边。于是他挥了挥手,喊道:“苏公子,张大哥!”然后对着骡车里的洪七公道:“师父,苏公子和张师兄在前面的小酒馆里!” 周伯通一听,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苏若沈和张宁身上,然后拍了拍洪七公,叫道:“老叫花子!哪个是你大徒弟?” 洪七公直接无视老顽童的发问,咳了两声,欣慰道:“宁小子竟然来了,当年那小娃儿,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正好去瞧瞧。” 黄蓉奇道:“师父,您以前见过苏公子?” 洪七公道:“大约九年前,我在皇宫里御膳房见过那小娃儿,倒是很机灵。” 黄蓉看了向自己这边走来的苏若沈一眼,问道:“师父,他怎会在御膳房?难道……”说到这里,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猜想,不禁又看向洪七公,希望他能给自己解惑。 洪七公却是摇了摇头,道:“他的身份,既然没有告诉你们,我也不便说。” 黄蓉有些失望,撅嘴道:“师父……” 周伯通也参与了进来,急道:“老叫花子就是不干脆!让老顽童来问那小子!”说罢便飞身而起,冲出了骡车,向苏若沈袭去。 张宁出手将周伯通拦住,二人便战作了一团。苏若沈直在一旁观战,嘴角不时露出一丝笑意,显然是张宁稳占了上风。 郭靖黄蓉这时也赶着骡车过来了,黄蓉对着郭靖耳语几句,然后才对苏若沈笑道:“苏公子,你和张大哥是来接师父的?” 苏若沈也笑道:“黄姑娘,郭兄弟,好久不见了。既然你们称张宁为大哥,不如也叫我一声‘苏大哥’吧。” 郭靖很高兴地叫了一声,黄蓉看了眼与周伯通打得很热闹的张宁,然后道:“苏大哥也叫我一声‘蓉儿’便好。那和张师兄交手的是老顽童周伯通,师父还在车里。” 苏若沈轻轻点头,然后对张宁道:“张宁,回来吧。” 张宁闻言,一招虚晃,飞身回到了苏若沈身边,只留下周伯通一个人在那大喊大叫:“喂!小子!老顽童还没有玩够,快过来接着打!” 苏若沈向周伯通一拱手,然后看向张宁,微笑道:“去看看你师父吧。” “是。”有外人在场,张宁不会多言,顺从地钻进了骡车。 苏若沈有意让那师徒二人单独相处一会儿,便与郭靖黄蓉说起了话:“郭贤弟,蓉儿,你们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黄蓉道:“苏大哥为何如此说?” 苏若沈道:“以七公的性子,如果不是受了伤,或者其他意外,是不会到现在还坐在骡车里的。” 郭靖道:“苏大哥,你可真聪明。”遂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说了,黄蓉不时补充两句,苏若沈这些个剧情只模模糊糊地还记得个大概,现在听郭靖黄蓉讲述了细节,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三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十分融洽,直把一旁的周伯通急得想插嘴还插不上。 待郭靖讲述完毕,黄蓉道:“苏大哥,不久前来桃花岛的那位口中说的‘大哥’,就是你吧?蓉儿是不是该叫你赵大哥?” 苏若沈目光一凝,随即笑道:“看样子蓉儿已经猜到了。咱们还是先进了城,去我家再说。”他顿了顿,又道:“虽然我姓赵,但若是可以,我还是希望你们叫我苏大哥。” 黄蓉疑惑地看看了他一眼,也明白这里不时说话的地方,便道:“苏大哥说的是,靖哥哥,咱们去看看师父吧。老顽童,咱们先进城再说。” 周伯通嘟囔了几声,不情不愿地挪到了黄蓉身边。郭靖安慰了他几句,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骡车上。 苏若沈见状,不禁哑然失笑。 张宁与洪七公叙旧也早就结束了,此刻他正坐在洪七公旁边,看着外面四人,看向苏若沈的眸子里,满是温柔。 苏若沈对上了张宁的眼睛,心里泛起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只是想不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便放在了一旁。面上挂着笑容,苏若沈轻跃上骡车,向洪七公道:“七公,九年未见,昀儿甚是想念。” 洪七公咳嗽了两声,笑道:“老叫花子还真的差点儿认不出你就是当年那小娃儿了!” 苏若沈眨了眨眼睛,故作无辜道:“七公,昀儿的心没有变。”幸而这张面皮十分俊俏,做起这些表情也不算突兀。 洪七公失笑道:“数年不见,你竟是……也罢,心未变就好。” 黄蓉插嘴道:“师父,这下子御膳房的东西可去不了别处了!” 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苏若沈让张宁去宅子里取来一辆宽大舒适的马车,坐下六人绰绰有余。张宁与郭靖在前面驾着马车,剩下的四个人在马车里就更加宽松了。 张宁与郭靖闲聊,不时地注意着马车里的情形,见苏若沈与其余三人有说有笑,便连老顽童也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这才放下心来,又觉得有些好笑。 临安本就兴盛繁华,经过苏若沈这些年的鼓励商业、抬高商人地位,繁盛之景怕是天下仅有。 马车行驶得并不快,一行人打开马车窗帘,欣赏着繁荣景象。黄蓉离家北上,曾在杭州城玩了一日,只是该处距桃花岛甚近,生怕父亲寻来,不敢多留,未曾玩得畅快;之后的日子又不是赶路,就是行在乡野偏僻之地,并未真正玩耍观光过,现在看得临安如此,不觉有些看花了眼睛,直嚷嚷着定要好好游玩一番。 苏若沈笑应道:“蓉儿与郭贤弟是应该在临安城里好好游玩才是。七公,您先在宫里养伤,若是闷了,昀儿已经在西湖湖畔盘下了一座宅子,清静幽雅,您可去那儿清静些时日。” 洪七公摇头道:“老叫花子可住不惯,你且让御厨做些菜品便好。” 正说话间,马车便行到了皇宫门口。张宁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已经到了宫门。” 郭靖几人放眼望去,但见金钉朱户,画栋雕栏,屋顶尽覆铜瓦,镌镂龙凤飞骧之状,巍峨壮丽,光耀溢目。 周伯通大叫道:“好玩!”便要冲出马车,奔向皇宫而去。 黄蓉道:“老顽童,咱们一会儿自然就进去了,你急什么!” 周伯通瞪眼道:“老顽童就是想先进去看看,又不会怎么样!” 黄蓉一听,扭头不理老顽童,只对着苏若沈和洪七公道:“师父,苏大哥,咱们自己玩儿去,不带老顽童!” 周伯通一听就急了:“你们不能不带老顽童玩!” 苏若沈无奈,笑着安抚了周伯通几句,然后对张宁道:“直接驶进去,先去我的寝宫吧。” 张宁应了一声,便驾着马车向前行去。那守宫门的侍卫见是张宁亲自驾的车,自然明白了马车里坐着何人,立刻让出了道路来。 马车在皇宫内行进,虽张扬跋扈,宫内却无一人敢拦,一直行到了勤政殿前。 张宁道:“陛下,咱们到了。” 苏若沈微笑道:“七公,你先在这里养伤,我让张宁带着老顽童和您的两个徒弟在宫里逛逛。” 几人下了马车,苏若沈便让守在殿外的一个小太监去传了太医来给洪七公治伤,又吩咐最近半个月来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太监方艾去给几人准备空闲的宫殿居住,虽于礼法规矩不合,但眼前这四人,没有一个是省心的主儿,既然无法管束,还不如顺着他们来,交了一个好,予了一个人情,日后也好用他们办事;更何况,苏若沈这样一来,几人也必不好意思闹得太大。 方艾磨磨蹭蹭,欲言又止,苏若沈看了皱眉道:“有什么事就快说,犹犹豫豫个什么劲儿?” 方艾被苏若沈这么一说,一咬牙,豁出去便道:“官家,这让宫外之人留宿皇宫,于礼不合啊!” 苏若沈目光一寒,声音顿时冷了起来:“方艾,谁给你的权利管朕?” 方艾吓得一哆嗦,就趴在了地上,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来。 苏若沈哼了一声,斥道:“还不去准备?” 方艾低着脑袋,战战兢兢地起了身,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迅速离开去准备空闲宫殿了。 黄蓉见状,正要说些什么,方艾又跑了回来,通报道:“官家,太后来了。” 苏若沈先是一愣,随即皱眉暗思。全太后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其他事情?还是……有人去通风报信?心中一凛,便想着,若是真有人去将自己所行之事通报给了全太后得知,此人必定要除。不若杀鸡儆猴,且让那些左右摇摆、或有异心之人看个清楚,谁才是做主之人!别以为经过被刺之事,自己行事温和了许多,乍一看之下,似是怕了! 心思既定,苏若沈面上也恰到好处地挂上了看似真心的笑容,向方艾道:“你且去迎接太后。” 方艾领命行去。 苏若沈面露歉意,又向洪七公几人道:“七公,您先进去歇息一会儿,我去陪陪家母,稍晚些再来和您说话。张宁,你与七公师徒分别多日,就和郭贤弟、蓉儿一起陪陪七公吧。老顽童,你不如先跟着七公待一会儿,等我忙完了就带你们去玩耍,怎样?” 周伯通这老顽童很好忽悠,投其所好,点中关键,就不怕他不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办。 周伯通一听要去玩,立刻叫好道:“好啊好啊,老顽童要去玩耍!” 给张宁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便将四人引了进去。苏若沈站在了原处,等着全太后。 全太后来此,显然是被什么人给撺掇的。只是有些让苏若沈意外的是,谢道清和贾婼儿竟然也一左一右地跟在全太后身边。二人向苏若沈见礼后,便有些心怀忐忑地立在一旁。 心中诧异,面上却分毫不显,勾上一抹笑意,苏若沈忙上前搀扶过全太后,关切道:“娘娘近来应多多休养才是,今儿个怎么想来儿子这里?” 全太后道:“婼儿有了身孕,你也不去看看;我让皇后劝劝你,你倒好,非但没有听劝,还把皇后也给冷落了!” 苏若沈一听,又想起前两日自己与谢道清正温存着,她突然就聊到了贾婼儿身上,要他去陪陪贾婼儿。苏若沈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心情烦躁之下,这几天就连谢道清那儿也不去了。 今日有张宁陪着散心,又接来了四个有用处的江湖人,苏若沈心里放晴了些,但全太后这一来,又让他心烦起来。 人多口杂之下,苏若沈只好陪着笑脸,扶着全太后进了勤政殿:“娘娘,不是儿子故意不去看婼儿,实是政事繁忙,儿子倒不出时间来。”谢道清和贾婼儿得到他的同意,也跟在后面进去了。洪七公等人在内殿,自然是不能与全太后撞上。 全太后刚一坐定,就叹了口气道:“官家,老身知道你忙,但再怎么忙,也应该抽空去关心关心婼儿。” 苏若沈瞥了一眼满眼希冀的贾婼儿,心下暗道,这全太后最近几年是怎么了?以前也未见她是如何勤快地管自己的事,难道这也是受人撺掇?想到此处,苏若沈站到了全太后身后,按捏其她的肩膀,趁机问道:“娘,您怎么想到了这个?” 全太后道:“官家,老身听说你带了江湖草莽进宫?” 苏若沈心中一动,便想出了个主意来。在汉语中,“他”与“她”同音,虽不知是谁说的,苏若沈也有了几分可以将这个人从全太后嘴里诈出来的把握。所以说鸟语有什么好的?还是全给老子踏踏实实学中文吧!苏若沈暗暗憧憬起全世界都用中文的未来。 于是他垂目道:“娘娘,您听他说了什么?胆敢在咱们母子之间搬弄是非,真是留之不得!儿子这就下令去,斩了此人可好?”说到最后,声音里竟透出浓浓杀意。 第五十二章 继续演戏 全太后一惊,未想到苏若沈杀心竟然这么重,她的语调软了下来,急忙安抚道:“莒儿,婼儿也是关心你,这一从宫女口中得知,便心系于你的安危,只是不知如何是好,心慌意乱之下才来找的老身,官家可别怪罪于她。” 原来是她。只是贾婼儿一个不得宠的嫔妃,即使怀了孩子还被冷落,皇宫之中的人精们怎会好心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突发事情通知给她?苏若沈心中杀机一闪即没,面上柔和了下来,轻声道:“婼儿关心我,儿子自是极为高兴的,又怎会怪罪呢?婼儿,为夫这些日子甚是繁忙,因此冷落了你,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为夫今夜便去陪陪你,可好?”然后又向正忐忑不安的贾婼儿轻轻一笑,说不出的温暖风流。 贾婼儿只觉心神一荡,面上一红,低下头去,轻轻地开口道:“臣妾不敢。” 苏若沈又看向谢道清,柔声道:“道清,这几日我也忽略了你,为夫这便向你陪个不是。” 谢道清却道:“官家,您一言一行是为天下表率,且不可行一时冲动之举。娘娘说的不错,您用马车直接带江湖草莽入宫,实是于礼法不符,坏了规矩。” 苏若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白天好不容易没有臣子说教了,私下里皇后又开始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就带着张宁再次出宫,眼不见心不烦。不过话又说回来,内殿里躲着的,都是些习武之人,内力修为也是当世翘楚——就算是内力最弱的黄蓉,也是自小休息桃花岛武功的——此时外殿的谈话自然是被他们听了个一清二楚。知道了自己的苦衷,又是因自己带着他们进宫才引发的一系列事件,以后自己若是让他们办些事情,相比这几人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推辞了吧?其余三人或许还好些,但是郭靖嘛,可是很好忽悠的,忠君爱国的思想真是好啊。唔,看样子还需再接再厉地演一会儿两难的戏才是…… 又说了些话,将全太后三人打发走了,苏若沈才进了内殿。 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苏若沈有些夸张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结果张宁递来的凉茶,喝了,常舒一口气。 黄蓉又对郭靖教育道:“看到没有,你以后可不能想着别的姑娘,若是想了,你可会比苏大哥还要累。” 郭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旁边的老顽童瞎起着哄。 苏若沈见此,不由得哑然失笑。 内殿里闹腾了一会儿,洪七公才道:“昀小子,你打算如何处理?” 苏若沈挑眉,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又勾起温和笑容道:“七公不必担心,昀儿今晚便会处理好。” 洪七公又咳了起来。 苏若沈赶忙着人去太医院催了,不一会儿便来了一位,竟是半退休状态的于太医。 苏若沈意外道:“您怎么来了?” 于太医叹气道:“微臣今儿个入宫本来是想取些药材,未想到竟碰上了官家遣人来宣太医,微臣只好来办事儿了。” 苏若沈笑道:“您也算我的半个师傅,这里也没有外人,您就不必一口一个‘微臣’了。” 于太医瞥了张宁一眼,摇头道:“算了,还是让微臣看看病人吧。” 张宁被他看得心中一紧,就好像心里所想所念被人剖开,暴露在阳光之下。张宁下意识地看向于太医,想要知道他究竟看出了什么。 于太医对张宁点头一笑,很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去给洪七公把起了脉。 苏若沈将二人的动作看在心里,只是现在有外人在,不好发问,待等会儿留下张宁单独询问便是。 周伯通被苏若沈打发给了郭靖黄蓉,带着一起参观寝宫了,这内殿也安静了很多。 于太医面色倒是很轻松:“无甚疑难杂症,倒是好治。”此言一出,屋内其余三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苏若沈知道于太医的医术是当今少有,但事关他下面的计划,还是有些紧张的。 既然于太医说洪七公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苏若沈的计划也就提前了一月左右,这样还可以倒出时间陪谢道清度蜜月。虽然他与谢道清这两天闹了点儿矛盾,但是总归是新婚夫妻,蜜月还是要度的。 安抚洪七公现在皇宫里住下,明面上市为了方便于太医的治疗,实际上却是为了与洪七公等人多多相处,日后也好办事。 方艾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时辰,他为几人安排的居所是平日里来不及回家的大臣们所住之地不远处的一处偏殿,如此安排倒是不算太出格。 待寝宫只剩下了自己与张宁二人之后,苏若沈维持了半天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翻开一本密折,随意问道:“张宁,你今日有何感想?” 张宁道:“武林中人,不能放任自流。” 苏若沈轻轻一点头,接道:“不错。你看那周伯通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洪七公、黄药师等人时自恃武功高强,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而黄蓉则是根本没有‘朝廷’这个概念。郭靖倒是可以好好教导,日后也可用上一用。”至于用过之后,若是听话那便留着;若是不听话,大宋也不介意少上那么几个人。“所以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办的,张宁,你可怨我算计你师父?” 张宁抬眼与苏若沈对视,双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疑虑退缩,语气坚定道:“张宁只忠于陛下。” 苏若沈满意一笑,又问道:“于太医来时,你可有事瞒我?” 张宁别开目光,却未回答。 苏若沈心里有些不爽,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手上翻着密折。过了半晌,他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叹息道:“算了,你想要瞒我什么,我也不再过问了,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便一直当你是兄弟。” 张宁闻言,看向苏若沈,再次与后者目光相接。他勾起嘴角,眼眸璀璨如星辰,笑容十分好看,竟让苏若沈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连张宁紧接着说了句什么都未听清楚。 春山如笑。苏若沈的脑海里不知怎的,竟突然浮现出了这四个字。 “陛下?” 苏若沈顿时清醒了过来,微一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面上浮现出一抹轻浮的笑容,调笑道:“张少侠这一笑若是让我大宋的女子看到,却不知要让多少人害了相思病!” 张宁又是一笑:“陛下说笑了,张宁……”他目光温柔地看着那人,柔声道:“张宁只会陪伴于陛下左右。” 苏若沈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却又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来,只好再次放在了一边,把精力放在了要事上:“穆念慈回到临安了。”顺手将刚才看的密折递给了张宁。 张宁接过密折,仔细看了,沉吟道:“陛下,穆念慈此次回京,想必是因为完颜康。” 苏若沈微笑颔首道:“既然人都齐了,咱们也该开戏了。张宁,你过几日,你便去办吧。”看来,他要继续加深演技了。 张宁应下。 第二天上午,苏若沈邀郭靖黄蓉一起去了杨家别院,说是杨铁心夫妇甚是想念郭靖,既然他们到了临安,便去见见吧。洪七公养着伤,自然不能跟去;周伯通可是闹闹腾腾一时也静不下来的主儿,一口咬定苏若沈是带着郭靖黄蓉独自去玩儿了,没叫上他,争着吵着要去,几人没法,就顺便带上了。 苏若沈心中暗笑,若是周伯通不去才要费脑筋呢。毕竟皇宫里的布置才刚弄好,可不能让他给拆了。 依旧是张宁郭靖驾车,苏若沈、黄蓉、周伯通坐在马车里面聊天。黄蓉虽然异常机敏,古灵精怪,但其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更是被黄药师宠大的,自然是不曾接触社会上的阴暗面,阅历也很浅,即使这半年来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她也无法和苏若沈这个在朝堂之上混了十多年的老手相比,又加上周伯通吵吵闹闹,更是被苏若沈套出了不少的话。 杨铁心在兵部挂了个名,隔日去临安军校教授枪法,生活倒也美满。苏若沈一下子从“贤侄”变成了自己的最大BOSS,杨铁心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苏若沈让张宁带着他去参观了不重要的军事演练现场,一下子就把杨铁心给镇住了,这才对苏若沈给予的闲职满意了,没张口就要统领一支“杨家军”。 穆念慈心情低落,黄蓉在一旁安慰着,郭靖言语笨拙,只是听着黄蓉的。 苏若沈关切道:“念慈妹子,可是杨贤弟欺负了你?” 穆念慈急忙道:“陛下,不关他的事。”杨铁心成了大宋武将,作为养女的穆念慈自然要谨遵君臣之礼。 苏若沈心中亮堂,自然知道是这是穆念慈为了保护杨康,才没有把他跟着完颜洪烈一起到了临安城,准备偷盗武穆遗书的事情说出来。 可是不说出来就有用了么?苏若沈心中冷笑。这武穆遗书之事,还是他让人放出去的,其间又经过了有理有据的夸大,就不信他们不上钩。只要让郭靖、黄蓉全程参与了此事,再加上周伯通的大嘴一说,洪七公的不能说谎的证明,嘿嘿,下面的事就可以借着这场人为地东风做起来了。 郭靖被江南六怪教育了十几年,他自从得知了苏若沈的身份,便对他也是恭谨尊敬,守得君臣之礼,却无半点惺惺作态或拘泥之感,这大概也得益于其母的教育与自幼生长于蒙古吧。这倒是让苏若沈对江南六怪有了一些好印象。 叙过旧后,几人离开杨家别院,此时已到了未时末。苏若沈建议郭黄二人带着周伯通随便去逛逛,自己则与张宁回了皇宫。 金国密使六王爷完颜洪烈将于明日早朝之后秘密进宫觐见,商议共同对付蒙古之事。 根据潜风所报,完颜洪烈早于五日前便秘密抵达了临安城,身边跟随着数位江湖高手。根据主角光坏定律,郭靖黄蓉必定会碰到他们,所以苏若沈才让他们自己去玩。回到皇宫,他还需要安排晚间事宜。 叶适的科技司已经逐步交给了前些时候毛遂自荐的秦九韶来管理,倒是做得得心应手。苏若沈一回到皇宫,方艾就进来通报,说是秦九韶有要事要觐见。苏若沈心中一动,立刻让方艾传他进来。 秦九韶不过二十三四岁,与张宁差不多年纪,面容虽普通,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子自信, 别有一番风采。 秦九韶不是第一次见苏若沈了,只不过以往都是远远地看上一眼,这么近距离还是首次。他看上去有些紧张,行礼之后便站在那里。 苏若沈轻轻一笑,温和道:“秦爱卿,不必紧张,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秦九韶面色微红,连忙摇头道:“微臣没有把陛下当做怪物。” “哦?”苏若沈戏谑地看着他,直把后者看得低下了脑袋才继续说道:“科技司可是有了新的进展了?” 秦九韶惊讶道:“陛下早就知道了?微臣还是刚刚得知,就急急忙忙跑来向陛下禀报了。” 苏若沈摇首笑道:“你别奉承我了,说吧,科技司研发出了什么?” 秦九韶面色更红,他第一次说场面话就惨遭失败,有些尴尬。这又听到苏若沈问及正事,便立刻进入了状态,回道:“科技司的余兴做出了陛下曾经说的那种火枪,陛下要求的……便携式子弹也有了进展。”秦九韶显然对于某些词语还是有些不习惯。 第五十三章 武穆遗书 不易炸膛、射程尽量在能较精准射击的基础之上越大越好、便于上弹、雨天不易潮湿这四项是苏若沈对于火枪改进的最基本要求,难道有人做到了?苏若沈心里十分惊喜,面上只是一种带着淡淡欣慰的笑容。他赞许道:“你们做的不错。” 又与秦九韶谈论了一会儿,苏若沈便带着张宁跟着秦九韶出了宫门直奔科技司。这一去,就忙到了亥时末才回宫。 此时,皇宫之中的夜场真人秀已经快开演了。 苏若沈临时起意,便和张宁换了夜行衣,悄悄躲在翠寒堂附近专为看戏而特建的假山山洞里。此假山位置极好,视觉极佳,视野开阔,真真是一个偷窥,咳,偷偷看戏的好去处。今晚的演员阵容强大,没有让苏若沈与张宁二人失望。 首先出场的是来自大漠的郭靖与来自东海桃花岛的黄蓉。郭黄二人今日下午闲逛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完颜洪烈等人想要偷取武穆遗书的事情,俩人外加周伯通这么一合计,就打算阻止他们。郭靖其实是想要去报告给苏若沈的,但是被黄蓉三言两语就给绕了进去,最后支持私下行动的决定。 看着两个来自偏远地方的少男少女玩得不亦乐乎,又看到完颜洪烈等人向这边走来,苏若沈很不厚道地笑了。 这个时候,作为炮灰存在的侍卫甲出场了。他大声喝道:“什么人?” 郭靖黄蓉一惊,立刻跃了起来,躲到了假山之后,正好被藏在假山里面看戏的两人近距离观察。苏若沈忍住了笑意,转弱了呼吸,使外人无法发现自己,倒也别有一番刺激的感觉。 侍卫甲自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便要退出去,却突然被点了穴道。紧接着,完颜洪烈之外,欧阳锋、彭连虎、沙通天、灵智上人、梁子翁、侯通海等人陆续出现。 只听完颜洪烈压低了嗓子说道:“小王仔细参详岳飞遗下来的密函,又查考了高宗、孝宗两朝的文献,断得定那部武穆遗书,乃是藏在大内翠寒堂之东十五步的处所。”他所至之处正是一片瀑布,“瀑布之下如何藏书,小王也难以猜测,但照文书推究,必是在这个所在。” 沙通天号称“鬼门龙王”,水性极佳,便自告奋勇地钻进了瀑布之中,片刻之后又钻了出来。众人迎了上去,得知瀑布后面果然有个山洞,洞口有座铁门关着。完颜洪烈大喜之下,鼓励众人用兵器开了铁门,进去取书。 看到这里,苏若沈对张宁点点头,演员终于都到齐,好戏也该开场了。张宁会意,按下了假山里的机关。此刻,郭黄二人也已经借着瀑布隆隆的水声,悄悄从假山背面溜入瀑布之后,打算伺机而动,偷袭欧阳锋个措手不及。 欧阳锋自认身份比眼前这一群江湖人不知高出了多少倍,不屑于随众取书。加之其江湖经验丰富,对这瀑布也上了心,自是不会鲁莽行事。郭靖黄蓉偷袭不到他,又见有人进来,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收拾了沙通天等人。 灵智上人认出了郭黄二人的身份,几番缠斗,欧阳锋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出手。黄蓉心中一急,对郭靖道:“咱们快出去大叫大嚷,大队侍卫赶来,他们就动不了手。” 郭靖一听,觉得在理,便想要与黄蓉一起先冲出去。只是还未等二人将想法付诸于行动,欧阳锋已经冲进了瀑布,一掌打在了铁门上,散开的气劲让黄蓉头晕眼花。 郭靖见状,将黄蓉拉到了自己身后保护起来,然后又与欧阳锋交起了手。黄蓉凝住心神,窜出瀑布,大声喊道:“抓刺客!抓刺客啊!”话音刚落,翠寒堂附近立刻亮起了无数火把,直照的这里亮如白昼。 欧阳锋有心擒拿郭靖,也不下死手,倒是让郭靖在他手下多走了数十招,此时完颜洪烈急忙让完颜康进洞去取武穆遗书,灵智上人见欧阳锋还未收拾掉郭靖,便有心上去助他一助,却被欧阳锋呵斥,心下一怒,便给了郭靖一掌。郭靖借这一掌之力,稳稳地堵在了洞口。 这郭靖算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守住,不能让武穆遗书落入金国人手中。完颜洪烈见他如此,又让灵智上人等人去将其打走。郭靖守着洞口,用起降龙十八掌倒也占了一时的上风,但他的打斗经验毕竟是少了对方不少,一下子被对方抓住了一个破绽,便被打进了洞里。 完颜洪烈等人立刻跟着冲到了洞口,仔细朝里面一看,洞中竟没有一人。仿佛刚才被打进来的郭靖凭空消失了一样,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完颜洪烈见状,咳了一声,对欧阳锋道:“欧阳先生武功独步天下,这洞中诡异,不知可有办法?” 欧阳锋冷哼道:“待我进去便是!” 完颜洪烈心中一喜,道:“有劳欧阳先生了。”又转向完颜康道:“康儿,你跟着欧阳先生去取武穆遗书。” 完颜康应下,便跟在欧阳锋身后,小心翼翼的。欧阳锋心中惦记着郭靖,也未拒绝。 完颜康晃亮火折察看洞中情状,只见地下尘土堆积,显是长时无人来到,正中孤零零的摆着一张石几,几上有一只两尺见方的石盒,盒口贴了封条,此外再无别物。看来郭靖是真的突然消失了。完颜康一惊,竟隐隐有些害怕——郭靖究竟是怎么消失的?难道这世上真有鬼神一说?那自己和父王……想到此处,不由心中一颤,连忙将这想法赶出脑中。 他拿起石盒,又跟着失望不已的欧阳锋出了石洞,将石盒交给完颜洪烈查看。经过确认,这确实是真品。 完颜康冷笑道:“可笑宋帝竟不知自己的皇宫之中会藏有这等奇书,这也正好让我们带走,物尽其用,免得将这岳武穆的毕生心血遗忘在暗无天日之地,暴殄天物。” 欧阳锋一把抢过石盒,挟在胁下,便率先退去;完颜洪烈等人也跟着离开。 那么,郭靖究竟去了哪里呢? 这就要说说张宁在假山里面按下的那个机关了。这机关与石洞里是联通的,而这个石洞也是苏若沈派人去特别制造,安放了另一间石室。石室里藏有一潜风成员,得到张宁的指令后,便进入了一级警备状态,打开了石洞与石室连同的那面墙;待郭靖被打进了洞中后,就立即将郭靖点穴接走,然后将石洞恢复原状。因瀑布的巨大响声以及当时的紧张气氛,欧阳锋未来得及仔细查看,因此并没有发觉。 这一步是为了抓第一个进洞的人,作为活口,只是被郭靖给搅和了;而接着进去的却是欧阳锋,潜风成员对付不了,便只好作罢。 假山之中,张宁将潜风用特殊方式汇报的结果告诉了苏若沈,后者一皱眉,沉吟道:“张宁,执行第二套方案,让潜风出两个人擒下除欧阳锋、完颜洪烈、完颜康之外的任意一人。” 张宁得了命令,用哨声唤来一人,将苏若沈的意思吩咐了下去。 苏若沈又看了看夜色,打了个呵欠,对张宁道:“我先去养精蓄锐,明日早朝后还得跟咱们亲爱的金国六王爷详谈呢。你在这里盯着吧,别让他们越过了计划的范围就行。” 张宁柔声道:“放心睡吧,一切都交给我。” “张宁,”苏若沈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起来,“你说,他们如果看到自己拼命争夺的‘武穆遗书’里的内容,会不会给气死?” 月光顺着假山斜上方的洞口照射进来,映得二人之间似乎多了层介于模糊与清晰之间的雾霭般的暧昧。 张宁笑得很温柔,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会。” 苏若沈看着他被月光蒙上了一层银纱面庞,着魔似的轻轻点头,他此时竟有一种被蛊惑了的冲动,想要伸手去抚摸张宁的面颊…… “快抓住他们!”一声十分有穿透力的声音将苏若沈从迷蒙中惊醒。他看到自己的手已经伸到了张宁的脸侧,连忙收了回来,尴尬地咳了一声,心里默念着:“老子不是玻璃,老子不是玻璃不是玻璃……” 张宁的眼睛更亮了,似乎闪烁着点点笑意。 “张宁,”苏若沈大步跨了出去,只是见到张宁的样子,心里的些微尴尬尽数化作了不爽,于是他脑筋一动,来了句经典台词:“你如果是女人,我定会娶你。” “好。”张宁笑得更加温柔。 苏若沈顿时无语。喂喂,你到底好什么啊? 第五十四章 武林计划 苏若沈离开之后,躲在石室里的潜风将昏迷的郭靖扔在了瀑布旁边,然后悄无声息地隐了。待黄蓉找到倒在一边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郭靖时,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手中火折子掉落在地。她急忙上前抱起郭靖,感到后者体温没降低,尚有呼吸,心神稍微安定了下来,带起郭靖直奔洪七公处。 张宁见郭黄二人离去,便从假山之内走出,从容指挥,除了被潜风打昏了的沙通天之外,完颜洪烈等人十分“惊险刺激”地逃离了皇宫。因计划得当,皇宫侍卫受伤的虽多,却并无死亡。 苏若沈回到寝宫,刚刚睡下,就见黄蓉急急忙忙跑来找他。揉了揉额头,苏若沈心里真的很想翻白眼。 “苏大哥!你快让太医来救救靖哥哥!”这就是某位桃花岛岛主爱女闯进寝宫来的第一句话。 苏若沈很想对天长啸,以纾解心中的郁闷。黄妹妹,哥哥我还穿得睡衣!你大半夜的闯进来不怕谁误会,可不能毁了哥哥我的清誉…… 为了今夜的计划,苏若沈早早就将安国公主给哄着睡着了,侍卫们也很有眼力见地没有打扰到勤政殿,因此,直到他回到寝宫,安国公主还在为她单独制作的小床上睡得很是香甜。这下可好了,黄蓉一来,安国公主也被吵醒了。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懒洋洋地坐了起来,用那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开了口:“爹爹,是娘么?” 声音糯糯的,煞是可爱。 苏若沈真的很想直接倒下睡觉,再在床边挂上一个牌子,上书:此人已死,请勿烧纸,就算烧纸,我也不回!心里是血泪汨汨地流淌,面上却是一派温和淡定:“宝宝,这位是你黄蓉姑姑。” 安国公主“哦”了一声,意识慢慢清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黄蓉,直把后者盯得面色微红。宝宝灿烂一笑,声音更是甜甜的:“黄蓉姑姑。” 除了陆冠英和曲灵风的女儿喊过她师姑之外,还真没有谁叫过她姑姑。于是,黄蓉这丫头扭捏了。只是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黄蓉很快就想起了正事:“苏大哥,靖哥哥受伤了!” 苏若沈很想扶额。你靖哥哥受伤就快点去疗伤吧!原著里不就是自己好的么?于是苏某人有气无力哭笑不得地回答:“蓉儿,你先去稳定住郭靖的内伤,我穿戴好后就到。” 这一夜,事情闹得很大。 次日,皇帝震怒,下旨严查昨日擅闯皇宫的江湖人,但是为保全颜面,理由说的含糊其辞。不过这并不影响消息灵通的江湖人得知一些事情始末。 早朝之后,苏若沈一脸铁青地秘密见了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只是后者的面色跟他有的一拼。 完颜洪烈是真的心情不爽,罪魁祸首自然就是苏某人了。昨天晚上几人拼命带回去的石盒——甚至还被潜风抓住了沙通天——打开之后,里面确实是一本旧书,真人手写,绝无印刷痕迹。但是完颜洪烈很不高兴,他的脸都被气青了。那书的页数倒是很多,质量也属于上乘,只是…… 苏若沈是暗中憋笑憋得快内伤了,可又不能表现出来,故而面色更加又难看了几分。见完颜洪烈来了,脸上挤出了一个很僵硬的微笑。不知道他们看没看懂自己亲自设计的“无字天书”呢?第一页写着:欲看此神书,必先挥刀自宫。如不挥刀自宫,无法看此神书。然后一直到最后一页之前,都是空白的。最后一页写着:如若挥刀自宫,亦无法看此神书。不知道有没有人自宫呢?想到这里,苏若沈憋笑憋得脸色跟中毒有的一拼了。 完颜洪烈自然以为宋帝是因为昨夜皇宫被自己等人给闹了才这样,可又无法说出来,只好装傻,也将青黑色的脸缓了缓,对苏若沈友好微笑。 于是乎,这一次秘密商议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进行了下来,出奇的是,这次商议竟然有了结果。 张宁一直在苏若沈身边,待完颜洪烈离去,苏若沈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苏若沈又对张宁道:“张宁,你看那完颜洪烈如何?” 张宁倒是面色如常,也没见憋着,一直都是平淡如水:“其心可诛。” 苏若沈叹气道:“是啊,其心可诛。问题是什么时候诛,借谁的手诛。完颜洪熙倒是个好人选,只是他与蒙古走得太近,扶他上位于我们不利。”历史上没有完颜洪烈这个人,他的人物原型是金章宗完颜璟的六儿子完颜忒邻。其母亲为元妃李师儿,封为葛王,早殇,死时虚岁仅两岁,所以他也算是变数之一。 金章宗完颜璟其实算是个有为的皇帝,即位后,废除奴隶制,完成封建制的建立,使人口增长,府库充实等。只是射雕里的完颜璟给人一种昏聩的错觉。苏若沈曾第一时间便命令潜风去重点监察完颜璟,得到的结论是他也是一牛人,只不过这些年来很喜欢装作昏庸的样子来迷惑一些人。而历史上本应该死于公元1208年的完颜璟,借着小说的东风,竟然坚强地活到了现在……那么原先应继位的完颜璟的叔叔卫绍王完颜永济是否还能上位,就是未知之数了。 苏若沈对此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这个金国皇帝这么做呢?蒙古?金国朝堂本身?还是大宋?潜风毕竟成立时间尚短,还有很多隐藏得深的东西没法挖掘出来。 将现有情报综合分析,苏若沈最好的选择其实不是完颜洪烈或者完颜康,而是学史弥远,选出最好控制的未成年皇子来暗中支持,并让早已潜入的小诗逐渐控制整个金国军政,然后无论是暗中驱使金国与蒙古对拼,大宋从旁接应,还是先将蒙古驱向欧洲,达到祸水西引的目的,再直接吞了金国,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由此看来,苏若沈当初救下杨铁心与包惜弱夫妇岂不是一招废棋了?其实不然。在小说中,完颜洪烈与完颜洪熙是两个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王子,但是由于完颜洪烈只娶了一个汉女为王妃,也只有完颜康这一个孩子,这就变相地在争夺皇位上矮了其他人一大截。包惜弱是完颜洪烈的弱点,如果运用得好,苏若沈完全可以让完颜洪烈不得不听自己的,辅助小诗成事。 而小诗,正是被苏若沈派去金国卧底了,现已得到完颜璟是的初步信任,并与李元妃关系密切。 金国突然之间冒出来的“慕容公子”,就是小诗。 现在,是实行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了。 苏若沈将思绪拽了回来,对张宁道:“一会儿你自己去见你师父,若是他问起我,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 张宁面上浮现起如沐春风的淡淡笑容:“是。” 苏若沈皱眉,心下暗道,这小子最近怎么这么爱笑?在我面前笑,倒是挺养眼的,但他是老子贴身侍卫,一直跟着老子在后宫转悠,那……还是让这小子以后少笑吧!省的宫女们都快春心荡漾了! 张宁自然是不知道苏若沈的想法,他直接就去了洪七公那里。武林四人组倒是都在,于太医正在为洪七公复查。郭靖是新受了伤,还是黄蓉去折腾了苏若沈才招来的太医医治,黄蓉自然是要看护着的,而周伯通则是被黄蓉姑娘给强行留下的,免得他去闯了什么祸事,现在宫里头已经够乱的了。 张宁先是与洪七公和于太医打过招呼,又与郭靖黄蓉寒暄了几句,并代表苏若沈以及自己对两位伤员送上最真诚的慰问,然后才谈到了正题上:“师父,昨夜之事,您可听说了?” 洪七公道:“蓉儿只是跟我讲了个大概,具体怎么回事,你且给我仔细说说。” 张宁得了师命,自然是将早已商议好的话说了出来,然后又道:“陛下希望可以召开武林大会。” 洪七公猛地盯上了张宁的眸子,目光凌厉;而张宁也怡然不惧,直直地与洪七公对视,不退让分毫。 良久,洪七公却是咳嗽了起来,首先移开了目光。 张宁这时道:“师父,陛下此举却是被那些大宋之外的武林人士逼到了绝境,这才不得不借用咱们大宋的江湖人士的力量。师父,您这么多年来行走江湖,应是见惯了我大宋子民被外族欺凌的惨状。自陛下登基以来,此种境况已经改善很多,可仍有力所不及之处,比如,江湖。” 看了掩洪七公的脸色,张宁接着道:“昨夜我大宋皇宫被闯,丢失了武穆遗书,相信黄蓉师妹已经告诉了师父。这已经是向我大宋挑衅了,师父,我们身为宋人,又怎能不管不顾?更何况,江湖人士自古以来只是被朝廷默许,而今陛下愿意承认江湖人士的地位,这也是一次朝廷与江湖和睦共处的机会啊!当然,这件事陛下会与黄岛主说起,到时五绝之二再加上天下第一的中神通的师弟一起响应这次盛会,天下豪杰自然也会响应者无数,将这些力量结合在一起,我大宋一定会更加强大。师父认为呢?” 洪七公沉思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摇头道:“老叫花子早晚被你们给卖了……” 第五十五章 张宁心思 苏若沈接到奏折,说是荣王赵与芮经常出入倌馆意风楼,与清官人扶摇公子情意甚笃。 皱起眉头,苏若沈很是不喜。虽然这种事他也听说过,而在宋朝又有不少人养着娈童、去过倌馆,但发生在自己亲近之人身上的,还是第一次。赵与芮这小子什么时候染上的断袖的毛病?不过他应该只是图个新鲜吧?过段时间新鲜感一过,就应该没啥事儿了。心里默默安慰了自己一会儿,苏若沈又将精力放到了正经事上。 八月初五,大宋朝廷官方认可的首次武林大会将在临安城外的苏宁山庄召开的消息,如同长了腿一般,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大江南北,甚至蒙古都略有耳闻。 ——当然,这个“苏宁山庄”,自然就是苏若沈最近新着张宁去购置的,无论是山庄面积,抑或是内部格局装饰,无一不是大家风范。苏若沈对此很满意,一高兴,就在自己的名字与张宁的名字里各取了一个字,合起来正好是现代某个家用电器的品牌,这也算是怀念往昔吧。 张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苏若沈的双眼,直把后者看得先别过了脑袋,有些尴尬地假咳起来。 怎么像是老子欺负了他似的?这是苏某人的心理活动。所以说,苏某人现在是越来越粗鲁了…… 张宁不知是真的不了解苏若沈心中所想,还是装着糊涂,他很是关切地看着苏某人,语气更是关心:“陛下,您怎么了?” 苏若沈内心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定了定心神,苏若沈冷笑道:“江湖人?张宁,你做了盟主之后,别忘了将不愿归顺朝廷的家伙送到战场上,以成就他们的‘忠义’之名。” 张宁应道:“陛下所指,即张宁剑锋之所向。” 武林大会的事,苏若沈跟黄药师通了气,这位桃花岛主倒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只是回信里有些颇费思量的语句。苏若沈自然是明白黄药师已经将自己的意图看穿了一部分,但是他却未说什么,只是打了个哈哈,装了个糊涂。 七月十五是丐帮大会,八月初一是皇帝大婚,八月初五便是首届官方主办的武林大会了。这时间确实有些紧张,但苏若沈觉得,这样可以趁着“武穆遗书”被盗的事情还没有散温,江湖人士的怒气没有消去,不会细想其中猫腻。待到武林大会之时,再浇上一把油,更是可以趁机将他们掌控在手中。就算日后会被聪明之人想通内中乾坤,却是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最近一段时日,最忙的不是苏若沈,也不是张宁,而是在金国伪装成“慕容公子”的小诗。小诗不仅要抓紧时间得到完颜璟的更进一步的信任,也要处理好逐渐控制金国经济命脉的任务,更是要在金国皇族以及大贵族初步中间站稳脚跟,现在又有了苏若沈的新指令需要在八月初五之前办完……小诗已经忙的团团转了。 要布置的东西一下子多了起来,海上贸易又到了一个新的周期高峰,政事也更加繁忙,苏若沈索性将江湖上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张宁处理。也正因为如此,张宁一惊连续两天没有到皇宫之中了。洪七公等人已经离开了,苏若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恣意飞扬的江湖生活,现在倒觉得很是枯燥。 一开始他还常去见见谢道清,想舒缓一下心绪,可这位称职的皇后实在不是苏若沈心目中的理想情人,她总是能让其更加的烦躁。久而久之,苏若沈索性将心神全部放在了国事上,效率反倒是高了不少。 过了几日,一个让苏若沈意想不到的人悄悄进了皇宫。 本应该跟着自己宝贝女儿以暗中保护的黄药师,竟然突然出现在了勤政殿。 苏若沈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有些困乏的眼睛,开口道:“黄岛主不去见见你的宝贝女儿,来我这里做什么?” 黄药师这次没有戴人皮面具,而是以本来面目出现的。此时苏若沈一发问,黄药师仍是欣赏着墙上的字画,随意答道:“我对自己将要扮演成什么角色很感兴趣,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苏若沈很没形象地趴在了案桌上,语焉不详道:“自然是武林前辈当代高高手的角色啊!蓉儿去了丐帮大会,听说丐帮帮主的继位仪式是被所以乞丐吐得满身……”苏若沈停顿了一下,他相信黄药师很明白,“你现在去找她的话,还来得及。” 女儿控黄药师同学一听到这个问题,不知脑子里浮现了怎样的画面,反正苏若沈是清晰地看到面前的青衣人一瞬间僵硬了。 黄药师默默地挣扎了一会儿,然后终于是女儿占了上风,就这么跑了。 女儿是这样,爹又是这样,怎么这姓黄的都喜欢不敲门悄悄进来找他么?苏若沈心里考虑着,是不是该让张宁快点回来了?至少可以提前发现他们…… 与此同时,被苏若沈想念的张宁,现在正陷入了自己的矛盾之中。真的,很矛盾。 不是无聊得伤春悲秋,而是因为家里人找来了。 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站在他的面前,姿态婀娜曼妙,身材窈窕纤细。 两人无言对视了良久,张宁才打破了这压抑的沉寂:“你怎么来了?” 白衣女子美目含怨,幽幽地道:“公子……” 张宁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漠,看得白衣女子心中一寒:“你记清自己的身份,不该你过问的事情最好不要过问。”言罢,张宁转身就要走。 白衣女子稳住心神,幽怨道:“公子,你为了那宋帝,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么?” 张宁脚步一顿,迅速回过身来,目光凌厉如刀,带着丝丝寒气,直直地剜进白衣女子的心里:“侍琴,你若是胆敢做出什么举动,我定不饶你!” 白衣女子笑容凄惨,盈盈泪光强忍着含在眼眶里,倔强地不肯落下,声音婉转凄凄:“那宋帝,对公子可是同一种心思?他不过是在利用公子!宋帝从来没有信任过你,公子难道不清楚?他一直在怀疑你啊,即使你为了他忘记了你的血统,抛却了你的责任!你把他当成宝贝,他待你呢?哈,你又把我们当成了什么!公子,你别忘了,那宋帝心里所想着的,只有他的大宋江山与那谢皇后!你……” “够了!”张宁怒喝道,“侍琴,你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丫鬟,竟敢擅自干预主人的事?这其中没有你置喙之地!” “公子,侍琴自知今日难逃一死,所以侍琴要说下去。为了让公子清醒过来,侍琴不会后悔。”女子的目光柔柔的透着爱慕,泛着点点泪光,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坚毅,“公子,你可曾想过,你二人皆为男子,你与那宋帝永远也没有机会!即使宋帝接受了你,你们也不可能生活在阳光之下!宋帝或许会被言官骂上几句,而公子你呢?难道要一直背负着宠佞之名?也许公子不会在意,但是你的家族呢?难道要……”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张宁却很明白那些是什么。 侍琴本是抱着死志将一直憋在心中的话语全部说出来的,可未想到,张宁竟然没有杀她,而是表情缓和了下来,面露苦笑道:“这些,我全都明白。”张宁本也是玲珑心窍之人,这些东西他又何尝没有看明白?只是明白归明白,可究竟如何去做,却不是一个“明白”可以控制得了的。这个世间,唯有人心难测。 沉默了半晌,张宁嗓音沙哑道:“侍琴,你回去吧。” 侍琴面色惨白,眼泪终究是滑落了下来。她涩声道:“公子……可是决定了?” 张宁没有说话,回答她的只是一个决然转身的背影…… 原先只是想着,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无论以何种身份;而现在……张宁紧握住双拳。 以最快地速度去了皇宫,见到苏若沈的刹那,张宁的心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只是……这情况怎么这么不对劲儿? 苏若沈见张宁进来,面上的怒色淡了下去,些许疲惫又显露了出来。 张宁心下明了,定时又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于是他连忙问:“陛下,出了何事?” 苏若沈苦笑道:“你先看看吧。”言罢,就将一份奏折递了过去。 张宁接过奏折,打开一看,心下一动,便暗自不动声色,想看苏若沈对此事的看法如何。 苏若沈见张宁将奏折送回,却闭口不语,不由得微一皱眉,问道:“张宁,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理?” 第五十六章 蓝颜之惑 张宁面无表情道:“陛下,此乃皇家家事,属下不能参言。” 苏若沈瞪了他一眼,气道:“皇家家事?不能参言?朕就是要你参言了!快说!” 张宁抬首,对上了苏若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那双黑亮的眸子里压抑着一种苏若沈看不明白的感情,让他不由得一阵心悸。张宁开口,一字一顿:“张宁遵旨。” 苏若沈下意识地避开张宁的目光,扭头又去看刚才的那本奏折。检察院下属监察使上奏,参了荣王赵与芮一本。奏折上说,荣王为了一个小倌和临安城里几位世家子弟争风吃醋,因喝多了酒,竟大打出手,最后又发展成聚众斗殴,上演了全武行,差点被参聚众谋反……现在闹得整个临安城都在传这件事。 小倌?一个男人?他弟弟赵与芮竟然为了一个男的……跟人家闹得人满城风雨尽皆知?最可气的是还把人家给带回去了!苏若沈心中暗气,这小子是玩真的?虽然身为现代人,苏若沈不会打着卫道士的旗帜去指指点点唧唧歪歪,也或许会理解,但那仅限于非亲非故之人而已。若是自己的亲人这样,还不是会鸡皮疙瘩落满地?此时此刻,苏若沈就是这种状态。原本看在赵与芮公事上毫不含糊,苏若沈还以为他只是在玩玩而已,所以才没有过问;但是现在……自家的弟弟,自然要娶个温婉贤淑的女子才行! 这时,张宁的声音响起,竟是比平日里更加低沉:“此时古来已有,而荣王爷……不过是一时沉迷罢了。” 一时迷恋……没错,是一时的迷恋而已!苏若沈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击掌道:“芮弟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了,待我为他定下一门亲事,便尽快完婚。有了王妃之后,相信芮弟会明白过来的。”说道这里,苏若沈转身去了全太后那里,想要挑选出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子。 苏若沈只对全太后说了给赵与芮选王妃,却没有将扶摇的事情透露出来。全太后一听,很是高兴,立刻把自己这两年来有事没事搜集来的闺中少女信息给弄了出来,母子二人坐在一起选着。 却说那荣王赵与芮,喝大了跟最近几年因海外贸易而在自己皇兄面前地位提升得十分快的几个世家子弟打了起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大伙儿酒劲儿过了,一起出顿饭喝喝酒意思意思就算揭过,但就坏在了新来的家仆身上。这个家仆机灵倒是机灵,可也不知这会儿犯了什么混,竟然跑回王府,带了王府护院闯进意风楼帮着赵与芮把那几位世家子弟给胖揍海扁了一顿,这下梁子可就结大发了。 当时这几个世家子弟酒精上了头,兼之又都是一直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什么风浪的少年心性,容不得被人欺负。被人这么一揍,呵,这下可好了,也不管赵与芮的身份如何,直接遣人唤来家丁护卫无数,眼看着武斗升级,演变成了群殴。 赵与芮这时候被凉风一吹,有些清醒了。他看着眼前的形式对自己不利,知道坏了,赶忙掏出了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喝道:“吾乃大宋荣王,尔等还不住手?可是要犯上作乱!” 这事围观的人本来就多,赵与芮这一下亮身份,围观群众立刻精神头儿更胜了,都等着看乐子呢。当然,这看乐子里面的,就有准备参上赵与芮一本的检察院的人了。 那几个世家子弟被赵与芮这么一喝,“犯上作乱”的帽子一盖,吓也给吓醒了。几人明白自己惹了祸,又见自己招惹的是当今圣上最宠的荣王,更是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照理说,这事错也是赵与芮负责一大半,几人根本不必如此惊慌,但赵与芮跟着跑了几次海上贸易,遇过海战,又曾被放水般的追杀过,言行举止间就带了那么几分凌厉杀气,与久经上位的威严一结合,自然就把这几位纨绔子弟吓到了。 赵与芮看了看周围,心顿时凉了半截。得,这事明天准得被参上去,肯定瞒不住自家大哥了,还是想着怎么平息那位的怒火吧,否则自己被罚倒是其次,就怕会连累了扶摇……自家大哥别看现在面上挺温和的,若是真的动手,那就是雷霆手段了。 想到这里,赵与芮便缓和了神色,安慰了几人几句,随即强硬至极地给扶摇赎了身,带着其离开了意风楼,直奔回荣王府而去。 次日一早,当今天子下旨,将户部侍郎路遥之女立为荣王正妃,先行定下婚约,于八月十五大婚。 赵与芮接到旨意,面色惨白,心中一阵恍惚。 他对扶摇是动了真心的。扶摇很真,这是在他被大哥接到临安之后,便无法接触到的真。扶摇有时候……很像大哥,他对自己很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关切,而不是奴颜的谄媚。扶摇的笑容很温暖,让他的心里有一种暖暖的东西在流淌。 可如今,要让他如何对扶摇说起,自己将立王妃的事情? 他无法反抗他的大哥,那个这些年来一直代替父亲角色的人。 浑浑噩噩地接下了圣旨,赵与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扶摇的房间的,又是怎么跟他说的,只是清晰地看到,那双清澈纯真的眼睛里,沾染了让他心碎的悲伤。 赵与芮猛然间紧紧抱住了他,激动道:“扶摇,跟我走,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只有你和我!好不好?” 扶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回抱住了赵与芮,抚摸他的脊背。 赵与芮慢慢冷静了下来,他也明白,刚刚所言不过是一时的冲动而已。他无法抛下这个国家,无法抛下自己的责任,更加无法抛下自己的大哥,那个在他心中如同信仰的男人。 深吸一口气,赵与芮张了张口,想要安慰扶摇,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为了扶摇而反抗自己的大哥,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念头也无法产生。 “我会听皇兄的话,会立王妃,但是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扶摇。” 扶摇只是笑笑,低垂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坦然的绝望。 当天下午,赵与芮接到全太后懿旨,要他立刻进宫。于是他辞别了扶摇,跟着来传懿旨的太监离开了荣王府,直奔皇宫而去。 见赵与芮离开,扶摇脸上温暖干净的笑容隐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愁。暗叹一声,事情恐怕才刚刚开始。 果然不出扶摇所料,没过去多长时间,荣王府又进了一个小太监,说是官家请扶摇公子进宫叙话。 悄悄进宫之后,扶摇被带进了冷宫附近的一座偏殿之中。他稍等了片刻,苏若沈便带着张宁走了进来。 苏若沈不动声色地将扶摇观察了一番。只见其身材修长纤细,一袭白衣剪裁得恰到好处;乌黑发丝干净利落地扎起,倒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十分之好。 听到有人进来,扶摇立刻转过身,看清苏若沈的服饰,他跪拜道:“草民扶摇,叩见圣上。” 苏若沈随意坐在了椅子上,声音平淡,却让人觉到不可抗拒的威严:“你就是荣王最近迷上的那个小倌?抬起头来。” 扶摇克制住要颤抖的身体,慢慢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当今天子的眼睛,便立即低下视线,不敢再看。声音有些发颤:“草民……” 面容姣好,若貌美女子,眼中是惊慌与极力掩藏的恐惧。男生女相,注定了是命薄之相。 苏若沈很不明白,自家弟弟究竟是看上了这个小倌的哪里?若说是相貌,临安城里比他美丽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知有多少;若说性格……苏若沈却是没看出这扶摇公子有何特别。难不成还真遇到了王八瞅绿豆之事?呸!自家弟弟可不是王八…… 想到这里,苏若沈的心情更加恶劣,但又生生忍住,考虑了一下,他的态度竟温和了不少,话语里也带上了安抚人心的音调:“你不要怕,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扶摇被这么一调侃,倒是略微放松了下来,虽然仍是畏惧,却也可以说话自如了。 “扶摇直上九万里,好名字啊,只可惜人……”苏若沈的音调又恢复了平静无波,“你想要什么呢?金钱?权利?荣华富贵?你如果不再纠缠荣王,这一切朕都会给你。” 扶摇一听,眼中闪着怒火,面上却又带着一丝哀伤,看上去竟有一种含嗔带怒的别样风情。苏若沈不禁浑身一抖,鸡皮疙瘩再次耸立。他不自在地瞥向了张宁,看到后者很是淡定,不觉也将反胃感压了下去。 “圣上,扶摇虽沦落风尘,但也不是贪慕荣华之人!扶摇与荣王爷乃是真心相待……” 苏若沈听着他说了一通,心中一晃,却是杀意愈浓。微一闭目,苏若沈冷笑道:“扶摇,你认为朕该顺着你们么?” 扶摇面色瞬间惨白。 苏若沈笑容又温和了起来:“你口口声声说是真心待荣王,不知你为了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呢?”说道“真心”二字的时候,苏某人还是轻皱了下眉头。 扶摇惨笑道:“圣上想要草民如何?” 喝了口茶水,苏若沈淡然开口道:“你会知道的。”随即小声说了些什么。 扶摇不知从哪里得来了勇气,瞪起了一双美目,怒道:“王爷对我是真心的!你别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左右别人的感情!” 苏若沈目光一暗,阴测测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自己看看吧!”随手将袖子里放着的密折扔到了扶摇的脸上。后者心中一颤,拾起掉落在地的密折,打开…… 看着在扶摇灰败的脸色,苏若沈扬声道:“方艾,送他回去。” 守在殿外的方艾应声而入,然后带着两个侍卫架起扶摇,领命离去。 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仿佛要扫落那本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似的,苏若沈随口问道:“张宁,你说,这扶摇该杀该留?” 看着半眯着眼睛的苏若沈,张宁的目光轻轻划过他的面庞,应道:“陛下心中自由决断。” 苏若沈轻叹道:“怎么可能不杀呢?小芮也太不小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 小苏这样选择是很正常的,这章在写之前我调查了一下,大部分都赞同这个。最后小苏是有点动摇的,但是扶摇是有问题的,文里有暗示。小苏也是怕弟弟想不开,所以还是自己来当这个恶人。 至于是否站在赵小弟的位置上来看这个问题,小苏是没有的。虽然曾经是现代人,但这么多年被同化,虽然心里提醒自己要怎么怎么的,但是潜意识里已经有了趋向了。 这章对后面是个改变的点,是后面的伏笔……吧? 第五十七章 武林大会 离开皇宫之后,刚行到荣王府的时候,赵与芮接到了一张包着石子的纸条,四下寻望,却不见刺客踪影。他将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六个字:天子欲杀扶摇。难道……赵与芮心中大惊,立刻冲了进去。 见到扶摇安然无恙,赵与芮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问道:“大哥……可是刚刚召见你了?” “王爷知道?”扶摇先是一愕,随即强笑道:“圣上只是让扶摇说说王爷的家常趣事,王爷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赵与芮心里更加担心了:“我是猜的。扶摇,大哥跟你说了什么?告诉我。” 扶摇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赵与芮抱紧了他:“扶摇,如果大哥容不下你,我们就逃吧……” 扶摇开口阻止道:“王爷,我们逃不掉。”语调仍旧是温温的,却透着点点悲凉:“所以,扶摇不会逃。能与王爷相遇、相知,扶摇已经很高兴了。” 赵与芮听罢,心中异常苦涩。他如何不明白,站在苏若沈的立场上,最好的选择就是除了扶摇这个会影响一个拥有重权的亲王的小倌。赵与芮很清楚,自己的大哥当年下令诛杀儒生的时候都是眼睛也不眨一下,现在又怎会放过一个小倌?所以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带着扶摇逃离这里的冲动…… 但是冲动,也仅仅只是冲动而已。赵与芮不愿去相信自己心中可以说是十分确定的猜测,在他一直以来的思想里,自己的大哥可以解决别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么这一次,是不是也可以留下扶摇呢? 赵与芮心中下了决定,想日后再与苏若沈详谈一番。 两日后,赵与芮被苏若沈一张圣旨招去定亲,只留下了扶摇在王府之中。待他离开之后,荣王府又迎来了一位从未来过的客人。 是一名一身白衣的男子。看样子不过二十二三岁,英俊非常,眉眼皆可入画。只见他一手握着一把长剑,另一只手拿着一只包裹,嘴角带着一弯似笑非笑,眼中深邃暗藏凌厉。 男子温和微笑,从包裹中取出一物,道:“扶摇公子,张宁奉陛下之命,将此物赐下。” 扶摇一颤,默默接过。 一日后,意风楼小倌扶摇公子吊死在荣王府自己房间的梁上,经专业人士勘察定案,最终以自杀结案。 此事传到赵与芮耳朵里的时候,他刚与路遥之女路珈定下婚约。他顿时心如死灰,觉得天地一片昏暗。 赵与芮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的王府之中,默默地抱着扶摇的尸体,含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扶摇的雪衫上。 扶摇死后第三天,赵与芮给他下了葬,是一个很清雅的地方。葬礼很简单,除了抬棺材挖坑填土的,就只有赵与芮一个人。傍晚的时候,他才回到了自己的王府,苏若沈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赵与芮一愣,随即便行了大礼,动作无可挑剔。问安之后立于一旁,更是不多说一句话。 苏若沈见状,叹息道:“小芮,你可恨我?” 赵与芮惨然一笑道:“陛下乃是天子,是君。天子要处死小民,小民又有什么话好讲?君要臣如何,臣弟怎敢违背!” 苏若沈又是一叹,神色疲惫至极。他轻声说道:“小芮,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也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是,你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自古以来断袖龙阳之事虽不少见,但总归不是正途,你现在断了念想也是好的。待你娶了王妃之后,夫妻间琴瑟和谐,就会……” 赵与芮紧握双拳,一字一顿地打断了苏若沈:“陛下所言甚是,臣弟谨遵圣旨!” 苏若沈一愣。这小子火气怎么这么大?随即又泛起一阵不悦,从小到大都很听话的自家弟弟,怎么为了一个小倌就变了一个样?更何况那小倌还……心下不禁有些担心。 看着弟弟的样子,苏若沈先软了下来:“小芮,我知道你很难受,看着你这个样子,我也很不好受。但是,我们不能仅凭自己的喜好来做事,你明白吗?” 赵与芮冷嘲道:“你会难受?你不是说你对皇后有情么?可是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根本就是无心无情!你根本不懂情!” 苏若沈冷笑一声,走到赵与芮面前,一把抓住了后者的衣口部分,怒道:“我不懂?我不懂还会跟你在这里多费唇舌?还不如直接让你杀了他来得直接!赵与芮,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赵与芮双手握成了拳,复又松开,苦笑道:“我明白的,我都明白……可是大哥,我根本放不下!所以,请皇兄允许臣弟告假半年。” 苏若沈一愣,叹气道:“也好,你……回去冷静冷静吧。但是下月十五的大婚,可不能拖。” 赵与芮闭目道:“臣弟遵旨。”顿了顿,他又道:“大哥,我……明白。” 看着赵与芮离开的背影,张宁问道:“陛下为何不将真相告诉荣王?” 苏若沈无奈一笑:“告诉他什么?他看上的那个扶摇是蒙古那边派来故意接近我的,但是却缠上了他?小芮知道的话,会很伤心的。所以我还是做这个这个棒打……咳,的恶人比较好。幸好小芮明白了,否则……”那“鸳鸯”两个字,他始终没办法说出口。 张宁笑笑,不置可否:“荣王,或许现在更伤心吧?” “当然,话说的那么圆满都是借口。既然蒙古那边能安排扶摇接近了小芮,就证明小芮身边有他们的人。与其打草惊蛇,还得日夜提防,不如将计就计。小芮这样的状态不是更好么?你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苏若沈挑眉道:“还是说……我在你张宁的心中,不可信?” 张宁眼也不抬,看似恭敬道:“张宁相信陛下。” 得了这几个字,苏若沈憋了憋嘴,最终还是轻笑出声。 潜风的情报,确切来说,是晚了不少,但是好在没有太过于马后炮。苏若沈之所以这么怒,就是这晚来的情报引起的。 扶摇本是宋人,小时候遇了贼匪,幸被铁木真手下所救。前些时日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宋帝有龙阳之好,扶摇便被秘密送到了临安城中,做了小倌,并与潜伏在荣王赵与芮身边的人设计了一出好戏,这才让他和赵与芮相识。原本是想借着荣王的桥,可以搭上宋帝,却未曾想到,扶摇竟与赵与芮有了真情。 这些是张宁从扶摇嘴里问出来的,经过潜风有目标的探查,最终呈到苏若沈的面前。 刚看到这些,苏若沈嘴角抽搐了好久,才无语地看向了张宁:“我很像断袖么?” 张宁亦是无语地摇头。 最近一段时间将方针定为将计就计的苏若沈这下可不淡定了。谁在外面谣传?这也太过分了吧!“让潜风去查!查出来是谁造的谣,朕要将他抽筋剥皮鞭尸抄家!” 所以这工作,就由自家弟弟代劳吧。赵与芮也未经过什么大的挫折,所以这事还是先瞒着他,然后让潜风慢慢透露出蛛丝马迹。如果他可以自己查出这些事,便可证明他足以担上更重的责任。更何况,若是将某些事情告诉了赵与芮,这孩子演戏的自然程度终究是差了一点,万一被对方察觉可就不妙了。 ——于是荣王殿下,您就多担待着点吧!您大哥打算用您做饵了…… 八月初一,天子大婚,大赦天下。 大婚当晚,张宁离开了皇宫。小心翼翼地避开巡街、打更人员,张宁悄无声息地出了临安城,很快便进了临安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钻进一户农家,换了身装束,张宁再次出来,已经易容成了一个中年樵夫。他在确定了无人注意之后,才又进了村后的树林里。 树林之中,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了。 那人没有回头,轻声道:“你终于来了。” 张宁垂下眼帘,问道:“你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轻笑几声,道:“我只不过是来给你提个醒儿,你的‘陛下’可是对断袖分桃之事十分厌恶啊……你,会不会是下一个扶摇呢?” 转眼间便到了八月初五,张宁除去了一切朝廷相关的职务,作为洪七公的大弟子出席这第一届官方许可的合法化武林大会。 苏宁山庄在短时间内装修一新,内中讲究,无一不让那些个江湖人士眼界大开,称奇不已。 苏若沈责令最近做起了“闲王”的沂王代表自己去苏宁山庄坐镇。沂王身为当今天子的皇叔,身份尊贵,在民间口碑也不坏,正是可以代表官家的最佳人选。而作为另一人选的荣王,却是突发了那种不足为外人道之事,自然是在自己府中待着更加妥当。 张宁作为苏宁山庄的主人,招待这些江湖人士是责无旁贷的;而他又带着郭靖、黄蓉二人一起忙乎着,三人皆是洪七公的弟子,其中黄蓉更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之女,武林之中自是无人敢不给几分面子。 黄蓉本是好动的心性,最不耐烦这种工作,没招待两个人就想撒手不干,拉着郭靖出去玩;但是郭靖被张宁忽悠得将这事当做了对自己的考验,无论黄蓉说什么,他都要留下来帮忙。黄蓉无法,也只好气呼呼地掐着腰,一双美目瞪着张宁不放。张宁毫不在意,只是微笑以对。 将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安排好后,已经是华灯初上了。七月份正值盛夏,晚间也没有什么凉意,倒是西子湖畔成了纳凉的好地方。 劳累了一天的张宁正准备回去歇息,突然听到了一种根本不应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声音。心神一凛,张宁快速闪身出了山庄。避开人群,张宁在一处隐秘之地见到了找他的人。 那人一身黑色长袍,一把墨玉折扇,面如冠玉,身材欣长,不似武林中人,倒更像是文人儒士,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姿态。 见张宁来此,那人拱手行礼,看似恭敬道:“公子,今日之事,您做得过了。” 张宁眼中杀气一闪而过,面如寒霜,冷声道:“我做什么事,还不用你来操心!倒是你,竟然敢不听号令擅自闯进皇宫!” 那人面色微变,又说道:“公子为何要帮助那赵宋官家?让蒙古、金国与大宋相斗,两败俱伤,我等借机起事,作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难道公子忘记了祖上一直以来的训诫?” 张宁冷笑道:“祖训?那种不合实际的东西还能有什么用处?不过是平添无辜伤亡罢了!现今天子所做的,你自认为可以及得上?你还在幻想着什么呢?做开国元勋?享尽世间富贵?哈哈,还真是好笑!” 那人面上红白交错,看是又气又怒又窘,生硬道:“这可是老爷子仙逝之前所交代的事,安宁公子!” 张宁突然笑了起来,没有一丝寒意的笑容,温暖如春:“是啊,老爷子交代的。但是你跟我说这些,是没有用的……老爷子交代些什么,与我何干?” 那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这些年来的积威与刻印在骨子里的主从意识,这黑衣人怕是早就拂袖而去。这人也算是各另类,敢与他家公子这么说话还活着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了。 见张宁这个样子,黑衣人只是道:“公子何意,还请示下!” 张宁挑眉一笑,道:“我以为,你已经可以替我‘示下’了呢……” 黑衣人面色一变,立刻恭谨了起来。 张宁心下却是复杂之极。 第五十八章 盟主之争 次日一早,各帮各派的此次大会带队负责人都聚集在了议事厅。由于是初步商议,来的人并不多,却都是可以做主的人物。 张宁作为东道主,自然是坐于主位;主位的左右两侧各平行摆放着两个位子,那是留给洪七公和黄药师以及沂王加上苏若沈密派之人的,虽然不能全程参与,但六个位子还是必要的;郭靖立在张宁身后,正好跟着他多学些东西,这也是洪七公交代的;余下的位子便是按照江湖上的排位安排的。 值得一提的是,黄蓉坐在了右侧第一个位子上,黄蓉虽阅历不足,但身份却是足够吓人:她本是“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之独女,黄药师护犊子的性子在江湖上可是传开了,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当面对黄蓉不敬;这丫头又是“北丐”的徒弟,而七月十五丐帮大会之时,她又接下了丐帮帮主的位子,因此黄蓉坐在右侧第一座也没有什么人敢当面质疑的了。但是对于黄蓉来说,坐在这个位子上她很不高兴啊,她的靖哥哥可是站在张宁的后面,那位置离她可是足有几米远。只是她老爹和师父都发话了,而郭靖又觉得张宁安排的很对,因此黄蓉这丫头只好瘪着嘴坐着。 待人都坐好之后,张宁看了一眼左侧空着的第一个位子,皱眉问向负责裘千仞在山庄中生活起居的家丁道:“裘帮主呢?” 家丁道:“小的不知。” 张宁皱眉道:“不知?裘帮主不来,你不会去请?” 家丁应声去请裘千仞。 过了半晌,那家丁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张宁见状,问道:“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裘帮主呢?” 那家丁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庄主,裘帮主不在房中,小的几乎找遍了庄子,才在后花园中找到了裘帮主……” 看着家丁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宁喝道:“有什么话不能说?吞吞吐吐的!”、家丁被他一吓,立刻将话全吐了出来:“裘帮主说他有要事要做,就把小的给轰了回来……”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恰好传遍了整个议事厅。在场的江湖人士一下子就对他反感了起来。这裘千仞的架子,可真大啊! 张宁心中冷笑,这姓裘的一家可真够闹腾的。老大出来冒用老二的名字骗吃骗喝;老二仗着武功高,心里可不安分,一直与金国那面来往甚密,现在又闹这个景儿;至于老三,那据说可是个泼妇,要不是仗着老二武力值高,早就被休了。这次的武林大会请姓裘的来,就是为了收拾他,金国那面已经处理好了,就等着一勺烩。 思及此处,张宁淡淡开口:“既然裘帮主有要事去做,咱们也不必等了,直接开始吧。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七嘴八舌地表示赞同。 张宁起身一礼,拱手道:“各位武林同道能赶来参加此次盛会,是看在家师与黄岛主的面子,是看在了官家的面子,我们师兄妹三人能得诸位前辈的认同,张宁与两位师弟师妹实感荣幸。”他顿了顿,又道:“本次武林大会与以往不同,这是由官家所承认的武林盛会,也是官家对我等江湖人士的看重,更是让天下人不再误解‘江湖’的关键。张宁知道各位皆是侠肝义胆、热血忠勇之人,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但是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我们又为何不抓住呢?” 官府与江湖,本就是相互矛盾却又无法对抗到底的存在。官府不能根除江湖,江湖亦不能树旗造反,二者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盛世之时,二者对立严重,官府瞧不起江湖,却还忌惮江湖;江湖不耻官府,却也无法不在官府的治下生活。乱世之时,二者又紧密地联合到了一起,尤其是有外族入侵的时候,比如现在。 苏若沈做的已经很好了,只要外敌一除,便又是一个朗朗盛世!现在还和这些江湖人磨叽,就是不想多费武力管他们,真要惹急了,直接派兵围剿;而在江湖人的心里,谁不想为天下所称道?谁不想青史留名?谁不想得到更多的利益?张宁抓住了他们想要却不敢说出口的东西。 威逼,利诱。只此两样,便可让这些江湖人心甘情愿地被利用。 讲到此处,在场的江湖豪杰都是意动不已,张宁见状,心中有了数,正准备再接着忽悠下去,一声大笑传了进来,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张宁遣人去请,却没有请过来的裘千仞。 裘千仞道:“张贤侄此言差矣!那宋国朝廷积弱已久,我等为他们做事,也不过是无用之功罢了!” 好嘛,一上来就摆出了长辈的架势,又想挑起江湖人与朝廷的争端。张宁轻轻一笑,看似温和有礼,说出来的话却句句绵里藏针:“裘帮主,张宁乃是晚辈,经验见识自然比不得前辈。只是前辈方才说是有要事要做,张宁以为那‘要事’自是比咱们重要得多,不知前辈可处理妥当了?若是误了裘帮主的要事,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裘千仞面色一沉,随即又露出慈祥和蔼的表情:“张贤侄多虑了,老夫所做之事也是为了我等江湖人士的将来,因事情有些突然,这才晚来了,还望各位谅解一二。” 众人听了此话,无论相不相信,皆是做出了一副宽容的样子,齐齐让裘千仞宽心。 信你才怪!黄蓉暗下吐了吐舌头,顿时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看向与裘千仞表面客套、实则机锋暗藏的张宁,后者给了她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黄蓉一下子就明白了,感情这裘千仞是被自家师兄算计了。 眼珠子一转,这丫头就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于是她开口就道:“裘帮主,归云庄一别,晚辈可是十分怀念前辈练功冒出白烟的风采,不知前辈这次有没有带火折子?” 虽知黄蓉说的不是自己,但被如此顶撞,裘千仞一下子就火大了起来,再加上被张宁差点绕进了陷阱里,他也没注意到黄蓉的身份,便冷哼道:“这是谁家的小女娃?这里哪有你参言的份!” 张宁这时接话道:“黄帮主乃是丐帮新任帮主,难道裘帮主不将丐帮放在眼里?” 黄蓉也道:“裘老前辈看不起我等江湖晚辈,那也是我等武功低微,入不得前辈的眼。只是裘帮主侮辱了整个丐帮,小女子身为丐帮新任帮主,也少不得要向裘帮主讨个说法了!” 裘千仞被憋红了脸,生硬道:“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今日算是见识到了黄药师教出来的女儿是何模样!”他倒是撇开了丐帮,避重就轻地选了得罪黄药师。毕竟丐帮势大,而桃花岛却小得多。 张宁暗中传音给郭靖,要他出来缓和气氛。郭靖虽然不明白张宁此举为何,但是他为人心地宽厚,自是不愿意看到别人为难。只是这裘千仞委实不是什么好鸟,郭靖本是想着不参言,但此时见到张宁吩咐自己,他虽想不通,也开口照着自己的理解来劝道:“裘老前辈,在归云庄的时候你就见过了蓉儿,怎么会才知道她的模样?” 郭靖此言一出,议事厅里顿时出现了窃笑之声。在这种时候,憨直厚道的人说出来的话更能落人面子。这也是张宁让郭靖出来“劝”的目的之一。 郭靖不是故意的,可裘千仞并不这么想。这老家伙一听,那火气真是蹭蹭蹭地往上涨,恨不得一掌拍死眼前这三个碍眼的晚辈。可又想起了金国那边自己新的顶头上司的交代,这才将那念头硬生生地给压了下去。 张宁见好就收,既已压了裘千仞的嚣张气焰,那便说些正事,别等到了下一步棋下了,这前面的铺垫工作还没有做好,到时候一穿帮那可就不好看了。于是张宁先是对着裘千仞一拱手道:“裘帮主,既然你已经来了,那便请入座吧。” 裘千仞忍着再次窜起的怒气,咬牙切齿道:“真是麻烦张贤侄了!”说完便坐在了张宁手指的位子上,那正是与黄蓉相对的左侧第一个位子。虽然看上去是平起平坐,但是古代以右为尊,这样一坐,就让裘千仞生生矮了黄蓉半阶。 张宁含笑道:“这是张宁应该做的,裘帮主不必道谢。”未等裘千仞再变脸色,张宁继续了裘某人来之前的话题:“诸位,家师与黄岛主曾传信来,言道金国与蒙古勾结一处,打算南侵我大宋,命我等弟子尽死力以御敌,保全无辜百姓与大好山河。然我等力有未逮,朝廷亦清楚此等利害关系,遂有了此次武林大会。现天下英雄尽皆在此,人人忠勇侠义,必可商议出一个对策,叫那金国蒙古不敢再犯我国土!” 他这一说完,下面立刻响应起来。来的多是热血汉子,早就看不过眼金国作为,想要为国出力,却又与朝廷不和,真真是不知如何做才会有效果。张宁的话无疑是给这些人指了条明路,都跟着张宁的思路走了。 裘千仞一看,觉得不好,刚想要说些反对的意见,突然脑子一动,想出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以老夫来看,咱们需得选出一位盟主,来统领武林同道。” 众人轰然承诺。 张宁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一乐:这老家伙还真是坏心办了一件好事儿。张宁原本安排了一位武林前辈来提起推选盟主之事,裘千仞又道:“这盟主嘛,自然是需要德高望重、武功高强之人来担任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道:“说到德高望重、武功感强,在座的谁敢说比得过裘帮主?我看这盟主之位,还是由裘帮主来担任吧!”又有几人随声附和。 张宁不动声色地将这几人都记了下来,都是潜风上报的那些个与金国勾结的帮派。 黄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武林盟主,武功高强是必然的,但是首要的便是品行要好。不知裘帮主自认为如何?” 裘千仞面色一青:“老夫没有做盟主的意思,只是黄帮主想要推举何人?” 黄蓉笑道:“当然是……”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议事厅里的江湖人士都向外望去,就连正与裘千仞打着嘴仗的黄蓉也停下了嘴上功夫,好奇地向外张望,还与郭靖交换了一下意见。却无一人发现裘千仞嘴角隐藏的诡异笑容,以及张宁看向裘千仞那一眼。 张宁向外看去,见林管家走了进来,遂问道:“怎么回事?” 林管家答道:“回庄主,是一队金国人要进庄。” 金人?张宁愕然道:“金人怎会来此?” 江湖众人也错愕不已。其中一人向张宁拱手道:“张庄主,这是怎么回事?” 张宁摇头道:“我也不知晓。这武林大会乃是我宋人之事,金人此举,恐怕来者不善。” 黄蓉提议道:“张大哥,咱们不如出去看看吧?” 张宁轻轻一笑,朗声道:“我倒要看看,这金人究竟有什么倚仗,胆敢来我大宋撒野!”大步走出了议事厅,还顺带着瞅了一眼裘千仞。 议事厅外,十几个江湖人士与两侧的金兵簇拥着一位公子与两位姑娘。张宁定睛一看,呵,还真有几个熟人,正是中都与大宋皇宫里见过的沙通天、灵智上人等几人;那公子貌若处子,身着一袭淡黄色衣衫,看上去竟是雌雄莫便;身边一左一右俏生生立着两位侍女,一蓝一绿,令人眼前一亮。 张宁上前踏出几步,拱手道:“尊驾何人?” 那公子微微一笑,如百花绽放,直入人心田。他温文一礼道:“在下慕容殇。” 张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复又拱手道:“原来是慕容公子,真是失敬。” 众人一听那公子的名字,立刻哗然。慕容殇乃是金国皇帝眼中的红人,金国上层社会的新贵,怎会出现在这里?他有什么目的? 慕容殇微笑道:“这位想必就是苏宁山庄的张宁张庄主了。” 张宁点头道:“正是。慕容公子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慕容殇道:“在下听闻张庄主奉北丐洪七公与东邪黄药师之命召开这次宋国朝廷首次支持的武林大会,自然是心生向往,来参加这次盛会的。” 被慕容殇带着两队金兵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嚣张气焰惹得虽然没有进去开会,也从山庄各处跑过来围观的武林人士一个个怒不可揭,其中一人喝道:“这是我宋人之事,你金人来做什么!”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诸多响应。 慕容殇依然自若地一摇折扇,笑道:“我们大金与你们宋国乃是兄弟之邦,这次武林大会为何不能参加?” “放屁!”一中年汉子怒道:“这世上有你金国这样整天想着南侵的兄弟么!” 慕容殇一挑眉,轻笑道:“这位兄弟,饭可以乱吃,但这话可不能乱说!我金国皇帝一向与宋交好,最看不得的便是污蔑!万一因你这一句包藏祸心的言论而使得两国交战,生灵涂炭,那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那汉子暴怒道:“姓慕容的,你少在那里妖言惑众!” 慕容殇一转折扇,眼中满是蔑视。 慕容殇身边的蓝衣女子轻蹙娥眉,娇滴滴地道:“公子,这宋国的武林大会,怎么还有野狗乱吠呢?” 慕容殇转头温柔地看向蓝衣女子,调笑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里不比金国,不要什么实话都说。” 蓝衣女子吐了吐舌头,委屈道:“公子,奴婢知道了,只是这宋国男人怎会如此小肚鸡肠?”话音刚落,就引来慕容殇一方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张宁瞥了那蓝衣女子一眼,目光凌厉,直把后者瞅得一哆嗦;然后向慕容殇道:“慕容公子,你们若是来旁观此次盛会的,张某自然欢迎;但若是来肆意寻衅……可别怪我等不顾‘兄弟之邦’的颜面!”说到这里,张宁顿了顿,正想着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调整一下内容,缓和一下语气,一个声音就插了进来。 “慕容公子,咱们好久不见了!”正是裘千仞。 张宁心中暗道,这老小子有时候还真能使坏心帮了好忙。 慕容殇倒是不打算真把事情弄僵了,毕竟他来此也不是为了找茬打架的。因此他就着裘千仞的台阶就下了:“原来是裘帮主,在下失敬!” 裘千仞跟着慕容殇寒暄着,总算是给这现场降了降温,虽然人心里更火了。 裘千仞道:“慕容公子,不如进去歇歇脚,如何?” 慕容殇摇头道:“多谢裘帮主美意,只是在下此来只是为了化解我金国与宋国之间的误解罢了。” 众人听得一愣,不明白这慕容殇怎么又软了下来,待往下听后,更是怒火燃起。 只听那慕容殇道:“方才在下听到裘帮主提议推选武林盟主,不知在下可有听错?” 裘千仞忙道:“慕容公子,老夫正是此提议。” 慕容殇笑道:“既然我们乃是兄弟之邦,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也自是该一同争取才是。” 沙通天等几人也出生附和道:“慕容公子所言极是。”“我等推举慕容公子为盟主。”“为何不让我们参加?” 张宁先旁边看了一眼,就有一老者出言道:“这是我宋人的事,你们金人还是回去抱着老娘哭鼻子吧!”这话立即引起一阵大笑。 慕容殇冷笑道:“这便是你们宋人待客之道?” 张宁回敬道:“客人既然不懂做客之礼,我等又为何要守那待客之道?” 慕容殇道:“你宋国自诩为礼仪之邦,即使客人忽略了一星半点繁文缛节,你宋人也不该如此行事!” 张宁挑眉道:“你金国学习我宋国多年,竟也未学到一星半点礼节,如果按照宋人的规矩行事,岂不是嘲笑了你金国无礼?所谓宾至如归,我等自然要用金国的方式对待你等,方才不至于让你等产生卑劣之感。慕容公子口口声声说你我乃是兄弟之邦,我等又怎可落了你等的面子?”这一段话说的,真真是落了对方面子,却也赢得了不少江湖人士的认同与佩服。 裘千仞一见自己一句话引起了这么大的冲突,眼看着言语相冲就要演变成全武行了,他急忙又一次无意识地帮了张宁的忙,出来打了圆场:“张庄主,慕容公子远来是客,理当主随客便才是。” 张宁看着他,别有深意道:“那么依裘帮主的意思,该怎么做?” 裘千仞正色道:“诸位,请听老夫一句。”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 裘千仞继续说道:“这江湖又不分国界,慕容公子自然可以参选这武林盟主之位。” 一片哗然。 这下可闹腾起来了,张宁冷眼旁观裘千仞“舌战群雄”。啧啧,这什么歪理都说出来了,还真没看出来,裘千仞还有几分神棍本事,若是哪一天江湖混不下去了,倒是可以去出个家剃个度什么的。 那一直没有说话的绿衣女子突然出手,一剑劈开了面前的石柱,将那些个英雄豪杰给镇住了。这女子内力修为高深,一时间也没有谁敢去说她什么,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张宁看向慕容殇,面上冷了下来:“慕容公子好雅兴,没事儿让侍女劈个石柱来乐和!” 慕容殇淡笑道:“张庄主谬赞了。” 看现下形势,自己这方高手未到,那裘千仞摆明了是和金国一路的,而对方又有此等高手……在场的江湖人士暗自衡量着,决定看张宁这个洪七公的徒弟如何去做。 张宁目光如刀,直射入慕容殇眼中,后者也毫不示弱,与之对视。没过多长时间,二人的目光便错开了。 张宁道:“慕容公子是无论如何都在参上一脚了?” 慕容殇轻轻点头道:“正是。” 张宁忽然勾起嘴角,给了对方一个微笑,只是笑意却未到达眼中:“既如此,你我双方便约定三场比试,胜者自然是那号令江湖的盟主。” 慕容殇轻笑道:“一言为定。”言罢,二人击掌为誓。 当晚,张宁写了一封密信,让潜风带去皇宫。他望着天幕上半圆的月亮,回想起了几日前苏若沈问他的那句话。 “张宁,你若是扶摇,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呢?张宁想着,是说了“张宁并不是扶摇”吧?那么,那个人又说了什么呢?眼前回映着那张似是舒了一口气的面庞,轻笑道:“我知道,张宁与扶摇不同的。”对啊,张宁与扶摇不同,也只是“张宁”而已。如果自己不是“张宁”,那么…… 我的陛下,您到时候会如何抉择呢?张宁又抬头仰望星空,月色清冷如霜。 第五十九章 大局已定 次日一早,沂王遣人过来,说是他与荣王很快前来。张宁得到消息,便带着众多武林人士在山庄门口等着。 这次来的不只是沂王,就连一直在自己王府里待着等待大婚的荣王赵与芮都跟着来了,据说是来散心的。张宁见到赵与芮没有丝毫意外,看样子是苏若沈已经先给他通了气儿了,以免又出现什么岔子。 张宁带着一大帮子人行了跪礼,将沂王与荣王给迎了进去。表面上是给足了朝廷面子,至于这些江湖人士心里到底痛不痛快却没人关心了。 进了议事厅,众人按照排位坐好,张宁右边的两张椅子自然就坐了朝廷派来做代表的两位王爷;左边的两张椅子也仍然空着,不过估计也空不了多长时间了——金人都来砸场子了,或女儿或徒弟被欺负到家了,黄药师和洪七公还能不来? 慕容殇等人还没有来,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两个时辰,正好让这些江湖人与朝廷通通气,商量个对策出来。这也有助于提高朝廷的威望。 虽然两位王爷是不管这事,只是来走个过场的,但是人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一个是当今天子的亲叔叔,以前还当过父子;另一个是天子的亲弟弟,据说兄弟感情好得不得了。如今这二人到这坐定了,就等于告诉这些歌江湖人士,你们尽管放手去做吧,国家给你们做后盾!一时间人心大定。 张宁心道,这两个王爷倒也会赶个时间,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达不到这个效果。只是大体主意是苏若沈想的,具体实施却是人家自己掐的时间。荣王不可能还有心情考虑这些,那恐怕就是沂王的意思了。这样一想,那沂王怕是不可小觑。 慕容殇这次倒是很有礼,一点也看不出他前一天的闹腾样。双方见礼之后,就直接去了张宁让人临时搭建的擂台那边。 慕容殇点道:“灵智上人,你来。” 张宁道:“既如此,便让张某的师弟来领教高招吧。”说着向郭靖微微点头。 郭靖一鼓足气,便上了擂台。 第一场,郭靖对灵智上人。 郭靖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胜在肯吃苦下功夫,又有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已经桃花岛上的武工技巧等神工,最近更是有洪七公和张宁教导,武功提升了一大截。一个月前郭靖便能在欧阳锋手下过上几十招,虽说是欧阳锋没下杀招,但也可以证明这孩子武功已然不错了。 这灵智上人虽然习武多年,算的上是江湖上一流高手,但对上了郭靖,还是棋差一招,最终败下阵来。 慕容殇也不恼,温文一笑,朗声道:“下面这一场,便有劳欧阳公子了。” 欧阳克姗姗来迟,向慕容殇一抱拳:“慕容公子,久等了。” 慕容殇道:“欧阳公子来得正好,这一场,便由交给欧阳公子了。” 欧阳克翻身上了擂台,尽显嚣张气焰。台下有人看不过眼,自请上场:“张庄主,让我来教训教训他!” 张宁定睛看去,是一中年汉子,遂点了头,让他出战。 这一局必须要输,锦上添花根本比不过雪中送炭。 这中年人根本不是欧阳克的对手,张宁干脆连他的名字也没有记下来。欧阳克招摇过市地从擂台上下来,坐在了慕容殇的旁边,笑道:“家叔很快就到。” 慕容殇道:“有劳了。” 张宁宽慰了那中年人之后,又道:“下面这一场,贵方由谁上场?” 一胜一败,第三场却是关键。 张宁心中有数,面上笑容更加温暖如春。他看向慕容殇,问道:“慕容公子,既然你我双方各有胜负,那么这第三场便是个关键。不知贵方将由哪位上擂台?” 慕容殇竟也不慌不忙,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张庄主,这次客随主便,便由贵方先出人选好了。” 张宁笑道:“既是最后一场,张某忝为此次武林大会的招办人,自然是有张宁上场了。” 慕容殇一挑眉,似乎愣了一瞬,复又笑道:“张庄主,这最后一场嘛,自然是要由武功最高之人出场。不知张庄主自认为比‘五绝’如何?” 张宁道:“五绝乃是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张宁自是有所不及。但若是有幸能与五绝交手,张宁亦不会退缩。” “好!”慕容殇一击掌,笑道:“在下便成全张庄主!” 好家伙,欧阳锋也过来凑热闹了…… 欧阳锋一出场,比他名义上的侄子、实际上的儿子还骚包。他儿子欧阳克至少还是人来撑场面,他干脆带了一堆毒蛇来。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就是清场很快捷,一眨眼的功夫,这些歌江湖人士全退避开了。 最后一场,张宁对欧阳锋。 赵与芮现在才来了点儿精神头,想看看张宁究竟能撑过几招。他对张宁并不喜欢,最主要的是这小子一回来,自家大哥就明显跟这小子比较亲近。凭什么这小子可以每天跟着大哥,自己这个亲弟弟就得在外面待着?虽说自己现在正跟自家大哥闹别扭,但也不能让这小子趁虚而入。 扶摇的事情赵与芮想的倒也开,冷静了那么几天,感情也就淡了下来。都说男人薄情,赵与芮这小子也算是其中典范了。虽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张宁偷偷去荣王府告诉他真相的功劳,但是赵与芮并不领情。心里是解开结了,可还是觉得堵得慌。 因此赵与芮之所以到这里,与其说是来散心的,不如说是看看张宁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让自家大哥这么另眼相看的。在他的想法里,张宁也没比自己大多少,武工能好到哪去?赵与芮根本就不相信张宁可以打得过欧阳锋。虽然他也瞧不上这些武林中人,所谓的“五绝”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这俩人一打上,看得人眼花缭乱,精彩异常。赵与芮心中一惊,未想到张宁武工竟高到了这种程度,看了眼身旁安安稳稳坐着的沂王。沂王察觉到赵与芮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他一笑,小声道:“官家身边的人怎会无用?” 赵与芮神情一定,随即轻轻点头,算是受教了。 正在两人交流的当口,一声大笑传来:“老毒物,几日未见,你还出息了!竟然连老叫花子的徒弟都斗不过!”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洪七公。他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长相恐怖,一身青衣;另一个满头白发,神情慌张地似乎在躲着那青衣人。不用说,这两人就是易容了的黄药师和周伯通。 难怪这老顽童这么安静,原来是黄药师跟来了。赵与芮也与几人有过一面之缘,更是在自家大哥的描述里深刻了解了这都是些什么人。 欧阳锋一见这三个人来了,心里先有了别的想法。他觉得这几人来的未免有些巧了,难道是什么陷阱?这么一想,攻势也缓和了下来,心里分神注意这洪七公和黄药师,与张宁更是呈胶着状态。高手比试之间不能分心,一分心,这不,就被张宁抓到个破绽,长剑一刺,欧阳锋便稍落下风了。 洪七公看得高兴啊,自己的徒弟把那老毒物给揍得……虽然没揍得怎么样,但不管怎么说,他心里很有成就感。有徒如此,师父幸甚。转头又看了郭靖一眼,洪七公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不过要求也别太高,有这么一个徒弟就很好了。 张宁见状,也在心里算计着,怎么才能让欧阳锋逃跑,再把洪七公等人给弄去追击?这黄药师跟来还在考虑范围内,只是老顽童怎么没事也跟来了?欧阳锋和洪七公、黄药师相比,一对二不划算,肯定能跑;然后那俩人再去追,剩下的才能按照当今天子的意思来。只是多了这么一个周伯通……黄药师还能去追么?不行,自己得想个办法…… 这个时候,慕容殇开了口:“这是哪里来的叫花子?怎的这么没有规矩!” 裘千仞道:“不过是些沽名钓誉之辈,慕容公子不必在意。”他不知道周伯通的身手,心里合计着欧阳锋和自己联手,那洪七公和黄药师也占不到好处。 老顽童被黄药师压抑得差点没抑郁了,这一看有人出来挑衅,第一个冲了出去:“咱们来比划比划!”说着就向裘千仞出手。 这下真是台上打台上的,台下打台下的,热闹非凡。 要的就是这种混乱。慕容殇很不厚道地暗示自己的侍女,出手让这场面更乱。这种情况下,张宁不能干的事他全能干。张宁怕惹起那几个人老成精的家伙的疑虑,他可不怕,越疑虑越好来着,正好可以把他们的过剩精神力吸引过来,那边好做小动作。 这擂台也别打了,慕容殇让裘千仞去帮欧阳锋的忙,然后洪七公和老顽童不干了,而黄蓉那丫头又央着自己的老爹去参战,三对二,那边不跑还等着挨揍?所以说,越是混乱的场面某些时候反而越好。 武工高到等于冷兵器时代杀伤性超群的武器的五人跑了之后,张宁就显示出了新一代冷兵器时代人肉炸弹的威力。 只是武工再高,也怕菜刀。这里是没有菜刀,但是慕容殇有迷药啊。这一迷,就把一群人都给迷倒了。潜风出品,迷药精品。于是这位伪装了不长时间的“慕容公子”的真实身份就这么暴露出来了。 看着一脸阴狠的“慕容殇”,张宁无奈的递去个眼神:“小诗,你该退场了。” 卧底做惯了的小诗很不屑地扭头,阴冷地微笑道:“在下的悲酥清风还不错吧?”不得不承认,苏若沈这孩子就是懒,这名字也剽窃上了。 这件事情的结果?自然是修炼了九阳真经的张宁身体的抗药性好到都可以拉进后世的实验室里切片研究了,然后这位侠骨仁心、宅心仁厚、武工高强等诸多形容词加于一身的张庄主力挽狂澜解救了武林同道,更是以一己之力打退了前来挑衅的金人,最后很没有悬念地当上了武林盟主,统领天下江湖正道。 ——所以说,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盲目崇拜真是…… 为时五天的武林大会刚开了五分之二,便将这事给决了出来,剩下的这两天便是属于盟主与各门各派掌舵人之间的秘密会谈了。此中事情诸多,黑白不论,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八月十一,张宁送走最后一批离开苏宁山庄的武林人士之后,招来潜风临安方面秘密负责人,商议一番,然后便去了皇宫。 苏若沈这几天一直通过潜风的密报随时了解武林大会的动态,张宁一回皇宫,他便知道了。 坐在勤政殿里等着张宁来详细汇报细节问题,苏若沈有些遗憾不能去亲眼看看这个自己一手策划将江湖握在手中的棋局,博弈的过程是怎样的。结果虽好,却不能弥补过程的空白。 张宁进到勤政殿后,见苏若沈正支着下巴发呆,看上去是在想着什么。张宁就这么轻柔地看着,用目光描绘着他的轮廓,不发一言。 直到苏若沈回过神来,才发现张宁在看自己。他不自在地咳嗽几声,张宁才行礼道:“陛下,张宁幸不辱命。” 苏若沈心中为刚才自己的不自在正暗恼着,脸上也是淡淡的,听到张宁的话,点头道:“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接下来的就看你的了。一定要将整个江湖握在手中。” 张宁道:“陛下要的,张宁一定会为陛下得到。” 苏若沈突然觉得,张宁这句话,比那些个“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之类的话让自己感到贴心得多。 第六十章 心动初现 接下来的半个月,除了荣王大婚之外,朝廷上下也没有了什么大事,一直很平稳。八月十五,苏若沈亲自主婚,目送着自己的弟弟成家立业,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千。 安宁公主被过继给了谢道清抚养,这是全太后的意思。苏若沈想了想,觉得也对,女孩子还是跟着母亲比较好,况且自己这里突发事件较多,宝宝很容易被吵到。这半个多月里,苏若沈和老婆女儿常常在一起,倒也有几分回到了后世,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意思。 郭靖黄蓉自然是去赴八月十五之约,连带着女儿控黄药师、洪七公和周伯通,统统去了嘉兴。 苏若沈顿觉耳根清净不少,心中舒坦自不必提。 张宁坐了武林盟主之后,虽然一下子忙碌了起来,但是每日仍坚持进宫见苏若沈,说说话什么的,不至于让人寂寞。 这一日,张宁刚进入勤政殿,就看到赵与芮坐在椅子上喝茶,苏若沈根本连影子都不在这。 张宁心中一紧,行礼道:“张宁见过荣王。” 赵与芮漫不经心道:“张宁,你未经传召,擅自闯入天子寝宫,该当何罪?” 张宁道:“荣王殿下三日前刚被罚在府中闭门思过一月,怎么又进宫里了?难道陛下的圣旨在王爷眼中只是一张废纸么?” 赵与芮放下茶杯,暗讽道:“本王乃是天子亲弟,可与某些人不一样。” 张宁微笑道:“为了一个小倌,差点没闹翻天的不一样?” 赵与芮目光一寒,冷笑道:“这是我皇家家事,岂容你掺言!” 张宁一挑嘴角,并不答话。果然,内殿传来一声轻斥:“芮弟,我是怎么教你的?才来临安几年,就全忘了?”苏若沈正从内殿出来,以张宁的耳力自然听得到脚步声,因此才对赵与芮的挑衅置若罔闻。 一听到苏若沈的声音,赵与芮立刻站起来,凑了上去:“大哥,我是怕他对你不利。” 苏若沈很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叹气道:“芮弟,我知道你对张宁有成见,但你也要动动脑子,张宁如果要对大哥不利,大哥还能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恐怕半年前我就死在中都了!” 赵与芮撅了撅嘴,显然是对苏若沈的话很不喜欢:“大哥,我也会保护你,用不着他!” 苏若沈皱眉道:“回去陪你的王妃吧,大哥这里有张宁在就挺好。我之所以要你闭门思过,就是向让你和弟妹多些时间在一起,相互了解之下,说不定便日久生情了,这对你们夫妻和将来的孩子们来说都是好事。” 一听苏若沈这话,赵与芮面色变了又变,然后一扭头,就是不搭话。 苏若沈顿时哭笑不得。自家弟弟会对自己撒娇,这代表着弟弟与自己亲近,每个哥哥都会觉得心中甜蜜。况且赵与芮前些日子还为了一个小倌跟他闹别扭,现在看来,却是弟弟的心结解开了,感情也恢复如初,甚至赵与芮更加粘着她了。苏若沈对此很是感慨,自己没有想到,自家弟弟竟然这么快就想通了,在他的预计里,至少会有半年多时间的磨砺才能让赵与芮真正成熟起来。 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是赵与芮不经风雨,怎么可能真正地独当一面呢?纵使赵与芮有点儿小聪明,那也是不够用的,早晚会被别人玩死。 苏若沈一叹气,心道这事果然急不得。刚要再迂回些,外面方艾就抱着一小摞奏折进来了:“官家,这些是叶大人让奴婢带来的。” 先是一愣,苏若沈奇道:“叶适?”叶适不上朝不管这些事已经很长时间了,这会儿怎么在家养病还能弄出这么多奏折来? 方艾点头道:“叶大人说,这些都需要官家亲自过目的。” 赵与芮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再让自家大哥提起王妃的事情,他找了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皇兄,臣弟告退。” 苏若沈柔声道:“芮弟,你先回去陪陪王妃。”然后又对张宁道:“张宁,你替我送送荣王。” 张宁领命而去。 出了勤政殿的大门,赵与芮讽刺道:“张宁,你们江湖人不都是些自命不凡之辈么?不是不屑于和朝廷沾上边儿么?依本王看,你们是闲和你们接触的官员品级太小!” 不过是个怕兄长被抢了的孩子罢了!张宁也不在意。如果要和这小孩儿斗气,他还有时间做别的事情么? 见张宁不答话,赵与芮嘲笑道:“哟,这会儿装什么清高?你张宁张大盟主不就是个例子么?武林盟主攀上天子的高枝,其他的江湖人是否要一一对应啊?” 张宁突然转过头来,给赵与芮吓了一跳。但见张宁笑容温和,以为他会发难的赵与芮也就放下了心,刚想接着嘲讽,就听得张宁开了口,语调是很恭敬,但那内容却差点让荣王殿下火冒三丈:“荣王爷,别怨我没有提醒你,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我不会和你计较;但若是在外面说了,有些江湖人啊,可不管你是不是皇亲国戚,你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去参加第二日的早朝,还是个未知之数!” “你!哼!”赵与芮冷哼道:“虽然是你告诉了我扶摇的身份以及他他为什么接近我,但是张宁,你休想让本王有什么感激心!我告诉你,你最好对大哥是一心一意,若是胆敢存有二心,本王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宁心中一惊,正想问他自己什么时候告诉过他,赵与芮接下来的这句话又让他哭笑不得。于是张宁开口道:“荣王殿下,张宁永远不会存有二心,此生此世待陛下一心一意。” 二心是没有,一心一意是肯定的,只不过是赵与芮说的那种忠心,还是……别的什么,就看荣王爷自己的理解了。 赵与芮品着这话,觉得不是个味儿,但随即又暗暗摇头,觉得自己想歪了。看张宁那个样子就知道他不好男色,怎么可能对大哥……更何况,如果这小子真有那个心,自家大哥不早就……咳咳。 “记住你今日的话!”赵与芮冷哼一声,撂下去一句场面话,然后甩袖子走人。 张宁淡笑道:“永不敢忘。” 赵与芮出了宫门,坐上了回荣王府的轿子,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轿子马车之类的代步工具,一般情况下都是骑马而行。虽说临安城里不准骑马,但那时对普通人而言的,对他荣王爷来说,不骑马才是稀奇事。只不过现在他被自家大哥下了一道圣旨,勒令在自家王府里闭门思过。虽然对于他出来溜达这件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是他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骑马不是?那不就等于昭告天下荣王赵与芮抗旨不尊?皇帝是办他好,还是不办他好?办吧,那时自己的弟弟;不办吧,这对于天子威严实在是个大污点,这个污点还是他荣王一个巴掌打上去的。所以赵与芮还是乖乖的藏在轿子里吧。 张宁回到勤政殿,苏若沈正紧抓着一本奏折不放,看手上那力度似乎是想把它捏碎了。见张宁进来,他手上的力道松了松,神色间是这些日子以来不曾浮现的沉重。 “陛下?” 苏若沈将奏折递给张宁,示意他看看。张宁接过,快速瞥了一遍,抬头看向苏若沈:“陛下,可是要张宁去查?” 奏折本是半月前送上临安的,但是却被拖延至今,还是叶适无意间发现的,这才到了苏若沈手里。奏折上大体意思是,江陵治水专款被贪墨了,具体是谁还不清楚,要朝廷自己派人来查吧,他们是无能无力了之类云云。所谓专款,是在各处沿河道的府衙处发放的应急款项,以免朝廷来反应不及造成遭难。 苏若沈摇摇头,苦笑道:“我未想到他们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我明白,所以这些个官员贪些小钱、收些小礼的,我虽然知道,但只要他们不犯国法、不草菅人命鱼肉百姓,我也从未真的将他们怎样。可是这治水的银两,他们怎么敢贪墨!”说到最后,他已然是咬牙切齿,愤恨不已,“难不成是看我软弱好欺!他们还真以为我这些日子以来所谓的修身养性就不能砍了他们?” 张宁道:“何须陛下出面?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众多,诸位大人不慎招惹上,也只能说是他们自身行为不典,又怪得了何人?” 苏若沈眼睛一亮,心情也终于好了一点,笑道:“如此,便要辛苦你了。” 张宁微笑道:“这是张宁分内之事。” 方艾被遣去召内阁成员进宫,包括在自家府里修养了好一阵子的叶适。此时已经将近未时,内阁早已散了回家,若是等人齐了,还需要再过些时间。趁此机会,苏若沈与张宁将后面的规划跟张宁说了,二人就细节问题研究了起来。 商量了一半,二人都觉得口干舌燥,苏若沈便让宫女进来送凉茶。 张宁接过茶,对着那宫女含笑点头。他现在的心情很好,笑容也愈发甜蜜,直把那宫女笑得涨红了脸。 苏若沈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越看那宫女就越不顺眼,呵斥道:“出去!” 无辜的宫女吓得面无血色,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张宁轻皱眉头,对宫女道:“你先出去吧,陛下心情不好。” 这是怎么回事?苏若沈心里也阴晴不定。看张宁对着宫女笑得那个甜蜜劲儿,自己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说是对张宁勾引宫女有气,他还觉得那宫女碍眼;若是说他对那宫女来气……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张宁看着苏若沈面上情绪变换,心下猜测中,不禁有了几分了然。思索之后,他又用温柔得能腻死人的目光看着苏若沈,笑容比刚才还要甜蜜几分。 无意间对上了张宁的目光,苏若沈心中一震,似是有了什么变化,多了几分甜丝丝的感觉,只可惜他还未琢磨出格所以然来,就被方艾给惊醒了过来:“官家,几位大人已经到了,正等候传召。” 苏若沈打了一个激灵,不自在地扭开头,轻咳了两声,才道:“都进来吧。” 关城门之前,张宁便回到了苏宁山庄,他还有一些事情要赶在离开前处理好。一走进自己的屋子,张宁就见到房间桌子上放了一封信,心里立刻警惕起来。信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写是给谁的,但是张宁很清楚,这笔迹是属于谁的。将信取出展开,大致一看,张宁心下又紧了几分。 唤来官家简单吩咐了几句,张宁立刻进了临安城,直奔皇宫而去。 希望那个人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信上所言:我对你的心上人很感兴趣,今夜特去一见,勿念。 那个人有什么兴趣可言?难道是自己最近见他没有动静便多做了些事情,以至于现在把他给引了出来?张宁暗暗焦急,只得加快了速度。 拿着腰牌冲进皇宫,张宁也不解释,直把在宫门口值夜的几个侍卫吓得面无血色,一个劲儿地想着是不是今夜有刺客混入,而自己没有发现?还未等他相出个结果,那边已经走过了几步的张宁发了话:“不准声张,如果我今夜过后我从任何一个人口中听到今晚的事情,你们知道后果!” 侍卫们吓得一激灵,直道明白,保证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难道今夜又要出什么事?几个侍卫想到,或许也会像几个月前张统领和另一个人打得那么激烈?算了,皇家的事,就算是想嚼舌根子,也要有命在才行;刚才张统领明显有杀气,他们还是把嘴巴闭紧,好好值夜吧。 张宁运上轻工,若踏风而行,一路疾驰向勤政殿。到了殿前,侍卫们站得直直的,打眼看去都觉得很尽忠职守,就连苏若沈的随侍人员方艾都直愣愣地站在殿门前。张宁一皱眉,这明显是被点了穴道摆在那的。 闪身进入内殿,里面一片漆黑。虽然常人是无法看见寝宫内的一切,但只能乃是习武之人,内工大成,夜可视物的本事自然是有的,因此他一下子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苏若沈的床边。 一个黑衣人站在那里,静静地观察了被点了睡穴的苏若沈好一阵子,才略带迷惑地道:“他就是你动心的那个人?” 张宁面无表情道:“是又如何?” 那人没有回过头来,略显迟疑地伸出手,目标正是床上昏睡的苏若沈的面颊。 张宁轻喝道:“你别碰他!” “别碰他?”那人似是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又轻笑道:“你不让我碰,是只有你能碰的意思么?” 张宁没有拿剑的右手藏在衣袍后面,紧紧地握成了拳,掌心湿凉。 那人仿佛脑后有眼睛似的,将张宁的一举一动都看的分明。他用疑问的口吻问道:“你在害怕什么呢?”随后又恍然大悟道:“你是怕我杀了他,对不对?其实你不必担心,这么好玩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就毁了?我还要看着你,究竟可以为他做到什么地步呢……” 张宁冷笑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没用的?” “没用?”那人嘻嘻笑了起来,“怎么会没用呢?你说,如果你的陛下知道你的心思,会不会也赐你一条白绫呢?也许不是白绫,是一杯毒酒?一把剑?” 握成拳的右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心中忐忑不定之下,张宁一发狠,一字一顿道:“若真如此,张宁认了!” “你认了?”那人一下子掐住了苏若沈的脖子:“与其让你走到那一步,我还不如现在就断了你的念想!”话里字字诛心,语调却是平平淡淡,就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完全无法想象这人有任何杀心。 张宁也不阻止,只是用同样平平淡淡的语气说道:“无论断与不断,念想总在人心。” 那人停住了动作,复又轻笑起来:“你是让我先挖出你心中的根?哈哈,既然这是你所希望的,我便先放过你们这一回!”言罢运起轻工而去。 张宁亦不追赶,看着那人离去,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他俯下身,轻轻地亲吻着苏若沈的嘴唇,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心绪。 次日一早醒来,苏若沈就感到脑袋昏昏的,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掐过的似的。他又回想起前一天发生过的事情,思绪不禁又飘到张宁那抹笑上。摇了摇头,将这些有的没得甩了出去,便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早朝过后,苏若沈将赵与芮叫到宫中来,交代了一些事宜,又嘱托了起来。 他目光柔和,轻声道:“小芮,你是大哥唯一的弟弟,不要让大哥失望。” 赵与芮点头道:“我不会再让大哥失望。”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扶摇了。” 苏若沈微笑以对。 “大哥,我走了。” 苏若沈担忧道:“此去一路小心,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赵与芮道:“大哥放心,我会注意的。” 目送赵与芮离去,苏若沈想了一下,又道:“张宁。” “属下在。” “你带上三分之一的潜风,暗中行事。” “是。” 所谓“暗中行事”,便是除了保护赵与芮的安全之外,还要担负起暗中查访的责任。赵与芮被任命钦差,前往江陵督查治水事宜,张宁则被苏若沈派去暗访。一明一暗,双管齐下,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是夜,勤政殿。 苏若沈喝了口茶,打着呵欠道:“黄岛主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黄药师沉默半晌,方才开口道:“前一天夜里,我见过张宁。” 苏若沈心中一颤,面上不动声色道:“在哪里?” 黄药师道:“临安城外,他正和一个黑衣人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确定,是他本人无疑。” 黄药师又说:“我听得那黑衣人唤他‘安宁公子’。” 苏若沈手中茶杯掉落,摔在地上碎成了片。 潜风密报,慕容家现任家主名叫,慕容安宁。 第六十一章 措手不及 临近早朝,苏若沈仍然不能入睡,满脑子想着张宁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张宁,他还是一个倔强地孩子,虽然表面上是与其他侍卫同样的神情,苏若沈却能感觉得到,这个孩子心底的高傲与不屑。所以,他救下了这个孩子,并将他带在身边。 第二次见到张宁,是分别了九年的重逢。当年的那个孩子已经卸去了那时的伪装,吸引人却不会让人感到刺眼,以至于苏若沈在第一时间没有认出他来。 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张宁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忠诚模样。应该高兴,不是么?但苏若沈并不喜欢这样的张宁,缺乏灵动,死死板板的,没有初见时的心中微动,也没有再见时的眼前一亮,很……没有生趣。 再后来,不知发生过什么,张宁再次改变。他似乎是在忠诚于自我之间寻到了一个平衡点,便站在那个点上接近自己。而自己,也默许了。或许是因为身居高位的寂寞,还是其他什么无法理顺清楚的原因,张宁这个样子,苏若沈觉得心里着实欢喜得紧。 也许对苏若沈来说,张宁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臣子,一个下属,一个侍卫。他已经习惯了张宁的陪伴,他可以连续很长时间不见甚至不去想起谢道清,那个让他有了初恋悸动的妻子,却无法将张宁抛到脑后几个时辰。张宁对于他来说是什么呢?朋友?兄弟?都不是。比朋友亲近,与兄弟不同。也许再想想,他可能会想通,也可能无法明白。苏若沈将思维停在了这个关口,不愿再去深究。他本能地觉得,如果真的得到了那个答案,才是一切破碎的根本。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很好么? 黄药师带来的这个消息,其实也不能算是突然了。苏若沈在此之前便有了所感,只是有些模糊,不是这么明白罢了。黄药师的话,无疑是点破了一层并不算厚的纸,这才让苏若沈仔细思索着自己与张宁今后的相处模式。 苏若沈信任张宁,并不是毫无来由的。他相信张宁看向自己的目光,绝对没有恶意。在回想一下自己遇刺那段时间的事情,对方突然收手,是不是就是张宁在暗中帮忙?他又想到了张宁的点点滴滴,想到了最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慕容安宁又如何?罢了,就让自己赌一次。即使输了,也不过是多生些波折,最坏的打算,还不就是个死字?重生到这个世界自己已经是赚了的,这样看来,又有什么不能赌呢? 早朝上,苏若沈虽然一宿没睡,但精神头还在亢奋阶段,处理事情的效率反倒高了不少。 以最快的速度做完正事,苏若沈中午就跑去了谢道清那里吃饭。大概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老婆孩子了吧?张宁走了,心里空落落的,此时还真是分外想念老婆和女儿。 此时,张宁已经暗中跟着赵与芮行了一天的路程了。他先是遣派了十名潜风成员先行前往江陵,做暗中调查,随时传回消息来,自己好早作准备。赵与芮行程倒是很快,让对方深信不疑只有荣王是来查这次案子的,而相对放松了警惕别的,这对潜风的私下行动十分有利。 江陵某一处山庄之内,绿衣女子转过十几道小路,顺着荷塘的边际走到凉亭之外,对着亭子里背对着自己的黑衣男子恭敬道:“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黑衣男子不置可否的“恩”了一声。 绿衣女子不解道:“公子,你此番动作,仅仅只是为了将他们引来?咱们在江陵这边的人……”恐怕要被毁掉大半。 黑衣男子转过身来,脸上一张夜叉面具挡住了他的面孔。听到绿衣女子的话,他轻轻笑道:“绿衣,我只是,无聊罢了。”无聊到,拿着慕容家几百年来的心血积累来玩,直到,将他们全部毁了。最好,再搭上一个大宋江山,金国与蒙古……全部,毁了吧! “公子……” “呵,将他们引来,我才不会无聊啊!”顿了顿,男子又仰望着天空,轻声呢囔着,“我想知道,他付出的到底值不值得……” 绿衣女子没有说话,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作为婢女的她,是没有资格过问主子的事情的。她的心中只有公子,为公子生,为公子死。既然公子要毁了慕容家数百年来的积累与野望,那她,也只有完成公子的心愿罢了。 黑衣男子等了两天,才收到张宁离开临安城的消息。他轻轻一笑,想了想,换了身白色的衣服离开了。 与此同时,正在赶往江陵途中的张宁突然心绪不宁起来,似乎将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抬头望向江陵方向,皱起眉头,又回望临安方向,终是拿定了主意,对着身边的潜风成员耳语了几句,然后日夜兼程赶向江陵。 以远远超过赵与芮一行人的速度赶到江陵之后,张宁便直奔慕容家在这里的宅院。 绿衣女子已经站在了门外。见张宁到了,她上前见礼道:“绿衣见过公子。” 张宁颔首道:“进去吧。” 绿衣跟在张宁后面进去了。门一关上,她又行了一礼道:“绿衣见过宁公子。” 张宁道:“他呢?” 绿衣道:“公子说宁公子您应该猜到的。” 张宁道:“你给我说清楚了,他为何做这些?” 绿衣一笑,眼神嘲弄,掩嘴道:“宁公子,绿衣的主人永远是公子,可不是宁公子您。对宁公子您一心一意的侍琴妹妹,可是被您亲手赶走了呢…… 那宋帝,真的有那么好?” 张宁目光一凛,如刀般射向绿衣,语气森然道:“绿衣,我若是杀了你,你猜,他是否会为了你而与我刀剑相向呢?”说着,阵阵杀气向绿衣袭去。 绿衣面色惨白,运起全身工力抵抗,却如同海中孤舟,眼看就要被海水吞没。绿衣心生怯意,艰难开口道:“宁……公子,公子去……你、你的陛下……”还未等绿衣说完,张宁反手点了她的穴道:“绿衣,你记着,若是让我知道了你胆敢有什么动作,我会让你亲身体验何谓生不如死!” 绿衣脸色更加惨白。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计划……绿衣一咬牙,为了公子的声誉……她就算是生不如死,也要执行了这个计划!宁公子……或许会愤怒,但是看到那种情景,就会离开宋帝,安心地做公子的影子了吧? 几日后的临安城中,苏若沈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问道:“张宁,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查的怎样?” 白衣男子轻笑道:“官家,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苏若沈奇怪道:“什么地方?” 张宁挑起嘴角,眨了一下右眼,悄声道:“秘密哦!”声音刚落,苏若沈便觉得一阵晕厥袭来,顿时陷入黑暗之中,失了知觉。 再次醒来,苏若沈已经身处于一间陌生的房间之中。他四下打量着,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自己被绑架了? 尚未等他再仔细思索,张宁便走了进来。见苏若沈醒了,一笑道:“官家,你可真能睡,倒叫我好等。” 苏若沈皱起了眉头。张宁从未给过他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与其说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正常人,不如说是面对着一个变态。没错,就是变态。 张宁抬起了苏若沈的下巴,迷恋地看着他,深情道:“官家,我可是爱慕了你很久呢!” 苏若沈一阵恶寒,甩手打开了张宁的手。他看着面前这个又恢复了常态,眉目带笑,白衣翩翩的男子,一字一顿,语气异常坚定道:“你不是张宁。” 白衣男子目光一变,摆出了一副很单纯好奇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为什么?” 苏若沈没有回答他,只是重复了一遍:“你不是我认识的张宁。” 男子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嘴边的笑意越发地明显了。他奇道:“我可人的官家,您怎会这样想?” 苏若沈并不作答,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目中温柔之色显露出来。 白衣男子眼中似是点起了些微的波澜,笑容却淡了下去:“你对他,也是有着相同的心思,是吧?” 苏若沈一愣,问道:“什么心思?” 男子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意未达到眼底:“你不问我‘他’是谁?” 苏若沈又愣住了。“他”是谁? 男子又做出了一种很单纯的表情,只是他与张宁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这种神情,让苏若沈顿时感到一股恶寒袭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并不是说这个表情很难看,只是苏若沈与张宁相处久了,猛然见到这么震撼的表情,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 男子悠悠开口道:“他如果知道了,会很高兴吧?”语调一转,叹气道:“只是可惜了,与你对那小倌扶摇的想法一样,作为兄长,我亦是不能让你毁了我的弟弟。所以啊,还是请你去死吧。” 苏若沈一惊,脱口道:“张宁是你弟弟?” 男子嘻嘻一笑,道:“我与宁弟一模一样,你难道猜不出来么?宋国的皇帝,也不过如此,甚是蠢笨。” 苏若沈也不恼,反而一笑道:“你们是双生子?你既然叫他宁弟,那么,所谓的‘安宁公子’……其实是你们两个人?” 男子一挑眉,笑容扩得更大了:“现在倒是聪明了不少嘛,他叫慕容宁,我叫慕容安。但是在外人面前嘛,自然只有一个‘慕容安宁’。”他叹了口气,又哀怨了起来:“谁让我们的命不好,被当做不祥预兆的双生子,只能隐藏着自己的痛苦,你们这些人啊,是永远无法明白的……” “你会感到痛苦么?” 被打断的慕容安并没有生气,他瞬间散去了周身的幽怨气息,含笑道:“小宁,你来啦。” 一袭白衣仗剑,飘然而立,正是张宁无疑。 苏若沈看着张宁,无意识地扬起了一抹淡淡地笑容。 张宁看到苏若沈无事,先是一笑,然后又对着慕容安冷哼道:“你为何如此?” 慕容安笑道:“小宁,我为什么这样做,你不是最应该清楚么?” 张宁警告道:“你少做些无聊的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用不着你们自以为是的插手!” 慕容安眨了眨眼睛,迷惑道:“小宁,你的陛下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了呢……” 张宁冷笑,讽刺道:“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退路,你难道还要装傻扮痴么?” 慕容安嘻嘻笑道:“小宁,你竟然可以找来这里,还真是长大啦!” 张宁一扭头,并不答话。 慕容安叹了一口气,黯淡道:“你我兄弟分别多年,竟是连儿时的心意相通也完全消散了呢。” 张宁心中一痛,涩涩开口:“大哥。” 慕容安目光空洞了起来,扬起了一个很完美却没有丝毫生气的笑容:“小宁,这是你10岁那年离开慕容家之后,第一次叫我大哥。” 张宁闭口不语,等待着慕容安的下话。 果然,慕容安接着道:“你我终究是双生子,自小便彼此明白心中所想、所念,感情也比他人来的深厚。可现在呢?只是分别了些许年头,我们便……” 张宁冷笑道:“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感情。” “没错,我确实不明白所谓的感情是什么。”慕容安的声音平淡,没有一丝的色彩,“不明白‘父亲’这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临死也要让我们担负起的责任,我又为什么要去完成?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到底要做些什么,真的——很无聊啊……直到,遇到了你。”他看向苏若沈,眼中略闪过亮光,“听说我的双生弟弟对我们慕容家最大的敌人动了心,乱了情,我真的很不明白,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张宁一愣。慕容安在他心里,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无心无情之人。二人是双生子,被视为会给家族带来灾祸的不详之子,本应该溺死一个,二人的父亲心念一动,便生出了一个绝妙主意来。 张宁的祖父名殇,厌倦了慕容家一直以来的野心,只想着归隐山林。他的死前给自己未来的孙子取名为“安宁”,意为平安宁静过完一生。可是他的儿子却完全继承了凤凰的血液,偏执,疯狂,满脑子的复国想法。慕容殇死了之后,他娶妻生子,却得了一堆双生子。他将哥哥取名为“慕容安”,弟弟唤作“慕容宁”,除了兄弟二人的贴身侍女,其他知情人都被灭了口,包括他的妻子。兄弟二人不能同时在人前出现,从此之后,慕容家只有一个“慕容安宁”。作为弟弟的慕容宁在10岁那年被自己的父亲送进了皇宫,好随时打探朝廷动向,以为他的复国大业做准备;慕容安则被留在了慕容家,作为“安宁公子”。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野心慢慢的慕容家主在慕容宁十三岁的时候,意外死了。他生前所安排的一切,也就散了。 慕容宁就在迷茫的时候,遇到了他这一生的转折点——那个明明很聪慧,却装作昏庸的大宋皇帝,赵昀。慕容宁觉得,自己原本灰暗的世界,一下子被点亮了起来。 于太医是慕容宁父亲的好友,在皇宫里暗中帮助过慕容宁很多次。直到他跟着洪七公学艺,九年学成方归来。于太医暗中找到他,二人聊了很久。于太医问过他,是否还想着复国?慕容宁却淡淡一笑道:“此生,世间再无‘慕容宁’,只有‘张宁’而已。” 于太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你清楚你未来的路会有多么艰辛么?” 于是,只是“张宁”的他明白了,于太医知道自己心思。他淡然一笑道:“若是无法得到,我便永远守护在他身边,此生足矣。” 于太医又是一叹,摇首不语。 十岁之前的慕容安与慕容宁心意相通,慕容宁还算是了解他,但是分别了几年之后,二人再次相见,慕容安却变成了无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无心,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慕容宁发现,自己与慕容安已经完全失去了心灵上的相同。 “小宁,宋帝吩咐了你些什么?”这是慕容安再次见到慕容宁时的第一句话。宋帝不可能什么也不吩咐,慕容安现在对这个还是有点兴趣想知道的。 慕容宁看了他半晌,出声道:“这算是我还了慕容家的债,从此之后,我便与你们再无瓜葛。” 慕容安嬉笑道:“好啊,如果你可以做到。” 慕容安很清楚他的弱点,只要他有一天对他的陛下全心全意,他便永远无法抛开“慕容宁”的身份,永远无法与以造反为世代最终目标的慕容家彻底隔离开。所以……他做不到。 慕容安派人在少林寺放了一把火,却没有取九阳真经,更没有让张宁默下来;他又让人阻了别人寻找独孤求败的山谷,却没有去寻那些蛇胆……慕容安,做了许多让慕容宁无法明白的事情。 无心的慕容安在家臣的督促下,外加自己无聊所致,便策划了一起造反案,到了后面却撒手不管,又去找些别的趣事来做。慕容宁借此机会用了“安宁公子”的身份,暗中帮了自己心中的那人。他无法言明,唯有见那人疑虑很长时间,以及,对自己的咬牙切齿。慕容宁心中苦笑不已。 而现在……张宁似乎与慕容安又有了一瞬间的心意相通,他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慕容安内心涌起的淡淡情愫…… 慕容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若沈,目光黯淡下来:“小宁,你比我幸运。至少,作为双生子的弟弟,被诅咒的凤凰血脉没有沾染到你的身体里,你,还有成为一个正常人的机会。而我呢,虽然不明白任何情感、责任什么的,却永远无法摆脱这该死的疯狂血脉!所以啊,我要让这血脉终结在我这里,我要将那些支撑着慕容家历代野心的东西全部给毁了!小宁,你暗中给我捣鬼,帮助宋帝的事情,我知道的,比你所想的要多得多。” 张宁心中一动,温言道:“大哥,或许,你已经有了感情。” 慕容安一愣,随即哈哈笑道:“你小子快去找你的心上人吧,再次相见时,说不定,我还要杀他!”言罢,飘然离去。 张宁暗叹一口气,向苏若沈那边走去。 “张宁救驾来迟,罪该万死。”张宁表面平静,内心却甚是忐忑。 苏若沈看了他半晌,直让张宁心里七上八下的,才不轻不重的“恩”了一声,让人听不出情绪。 张宁心中一空,跪在那里,一字不发。 苏若沈忽然展颜一笑,将张宁给拽了起来,轻松道:“张宁,不论你以前的身份,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张宁。” 张宁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浮现出来的笑容让苏若沈为之一呆。 “但是你以后什么事情都不准瞒着我!” 张宁微笑道:“好。” 这小子,没事笑得那么好看干什么!苏若沈腹诽着,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个问题:“你会易容么?”既然是慕容家的,易容应该很拿手吧?《天龙八部》里面的阿朱,那易容多绝啊!还有前些时候自家弟弟出海遇到的那个易容成张宁的人……不对啊,那个人难道不可能是慕容安么?这事儿以后一定要弄清楚!否则他们慕容家的干什么坏事,张宁岂不是要背黑锅了? 张宁一愣,又点了点头道:“会些皮毛。” 苏若沈一喜,追问道:“可以把一个人易容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张宁失笑道:“我尚无法做到。” 苏若沈眼中一黯。 张宁补充道:“但若是让其他人认不出来,张宁还是有信心的。” 苏若沈看着张宁眼中的笑意,心中顿时一气。好啊你个张宁!敢来消遣你顶头上司!当心老子回去就扣你工资!转眼又见了张宁满是温柔笑意的眸子,苏若沈心底的气不由得瞬间漏了个一干二净。 狠狠地叹了口气,苏若沈道:“算了,咱们回去吧。” 张宁对此表示赞同。毕竟苏若沈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天了,再不回去,恐怕整个临安城都要被翻个底儿朝天。 慕容安绑架苏若沈的地方其实离临安城并不远,张宁很容易就找了来,庄园里并没有人,因此苏张二人离开的也很顺利。 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皇宫,苏若沈抹了一把冷汗,心有余悸道:“幸好你没有像你大哥那样变态……他竟然还装作你的样子说爱慕我,幸好。” 他……说了?张宁一握拳,下定了决心道:“他说的没错。” “哈?”苏若沈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是真心爱慕你。”张宁眸子里满是认真,苏若沈无法从里面看出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苏若沈目瞪口呆,如遭雷劈。半晌,他才听自己问道:“为什么?” 张宁的满目深情,足可以令任何一个女子心神深陷,只可惜那人是从未想象过断袖的苏若沈。 “你你你回去睡觉吧!”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苏若沈从未想过断袖龙阳之事会离自己如此之近。甩下这么一句话,苏某人大步跨进了自己的寝宫,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速度之快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张宁眸子黯淡了下来,笑得有些悲伤,只是寝宫里的苏若沈无法看到。他的声音透过寝宫的门,很清晰地钻进了苏若沈的耳朵里:“我第一眼看到你,便知道自己见到了宿命之中的那个人。” 苏若沈的心里一片慌乱。也许潜意识里有这种倾向,但他这些年来锻炼出来的理智取舍,让这丁点儿的倾向顿时被打到了宇宙外围,不到宇宙毁灭是回不来的。因此他从未往这方面去想,抑或是不敢去想,只因为想到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难道张宁是长时间待在自己身边,没有女人陪伴,以至于欲求不满才产生的性向假性扭曲?苏若沈立即找了一个理由,并毫不犹豫地认定了这个理由的真实性,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也忽略了心底那一丝淡的可以的不快。想到了这里,他觉得自己应该附上一定责任。 那么,明天带这小子去青楼吧,希望那里的姑娘们能让他发现女人的好处……苏若沈心里打算着。 第六十二章 青楼记事 既然打算到去青楼,那么市场行情就得先做一番了解,否则花钱做了冤大头,或者没拿够钱的尴尬场景,相信谁都不会想要尝试。这还算是比较好的,万一进去那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自己的臣子……嘿嘿,君臣同乐啊,这场面可真是火爆。苏若沈一抖,如果真发生了这事儿,估计用不了到第二天,整个临安城就全都知道了。 虽说穿越必到的地方之一就是青楼,但是苏若沈这孩子还真没去过。这不是说他不想去,相反,每个正常男人心里都会想去逛逛,无论那啥不那啥,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只是苏若沈没时间啊,一开始那几年是为了扭转命运而与时间赛跑;后来呢,是因着自己的命令,一想到青楼里那些个被贩卖进去的倭女,他那里就腻歪了,去青楼的念想也就淡了;再后来,就是参与进射雕剧情当中,更是将逛青楼的想法给抛到了大西洋的另一侧。 直到现在他又兴起了这个念想。其实对于让张宁接触女人这件事,根本不用进青楼,只要苏若沈随便赐给他几个宫女就行。所以说,这趟青楼之行根本上还是苏若沈自己想去的。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抢,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又有话说:家花不及野花香。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有这个飞飞心。苏若沈一被勾起了这个心思,那可就真的让潜风去了解情况了。 张宁接到了这个命令的时候,心里重重地叹息。看样子,他……还是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吧?否则为何要去青楼散心?随即自我安慰道,他现在没有杀自己,还愿意让自己为他效命,可见自己在他心中还是占据着一个角落的,这代表着,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吧?只要不赶自己走就好,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迅速将消息收集全,张宁又筛选了一下,然后将青楼中比较高雅一些的地方情报交到苏若沈手上。后者仔细看了一番,随手一指,拍板道:“就这里了。” 张宁定睛一看,苏若沈指的是三个字——凤求凰。 这青楼的名字还真够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附庸风雅的地方呢。 苏若沈接着道:“张宁,准备一下,今晚你跟我去。”想了想,他又强调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万一被其他人知道影响不好。 张宁一愣,略带古怪地看了苏若沈一眼,还是点了点头应下。 令人期待的夜晚终于到来了,苏若沈换了便装,带着张宁一脸道貌岸然地出了宫门,然后溜到了偷偷置办的宅院里,让张宁给自己二人易了容,看上去是两位俊俏风流的公子,又换了身衣裳,这才大大方方地去了凤求凰。 凤求凰共分三个档次。最差的,便是给普通富户的服务,就是一般青楼的最直接项目;中档的,就是基础服务之前来些附庸风雅的琴瑟歌舞之类的,这是满足有虚荣心、自我感觉很风雅的有钱人准备的;最后一种,就是最高级别的享受了。比如现在的苏若沈和张宁,就在这名为“凤栖桐”的楼阁之上安坐雅间。 这所谓的“雅间”就是一个个屏风隔开的,摆上一张桌子,几张舒适的椅子,又配着文房四宝以及其它看上去很风雅的装饰,围着中间的大堂一圈儿的小间。“雅间”是提供给那些个朝中权贵与世家子弟,为了凸显出自己身份、品位不同的地方。 在“凤栖桐”中,都是当世最有权势的权贵们或者惊才绝艳的才子们,前者是想进就进,后者是被邀请而来。二者的相同处都是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否则次日便会被挂在凤求凰的门柱上,供路人参观评点。曾有人想拆了凤求凰,却在闹事的第二天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府里,上报朝廷又不了了之。因此权贵们之间盛传,凤求凰的背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背景?张宁轻轻一笑,小声向苏若沈解释道:“公子,这里是潜风的产业,以前闹事的都是被小诗暗中处理掉的。” 苏若沈一呆。他一向是只看大体方向和结果的,因此并不知道这些具体的细节。如今猛然间闻得此间的后台乃是他自己,不由暗暗失笑。逛妓院逛到了自己产业里……怪不得张宁的表情那么怪异。 苏若沈板起了脸,不悦道:“你怎么不早说?” 张宁轻轻笑了笑,反问道:“凤求凰是临安城乃至天下最好的风月场所,公子难道不想来看看?何况你我二人皆已易容,没有人可以认出我们,到此一看,也未尝不可。” 苏若沈翻了个白眼,心道:是你小子想看我笑话吧?于是皱眉,张宁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以前怎么没发现? 张宁提醒道:“公子,开始了。” 苏若沈一听,立即提起了精神头儿,看向了正前方的大堂。 此时的“凤栖桐”已经满座了。 首先出场的是充满异域风情的舞姬,水蛇腰一扭,媚眼儿一抛,便让无数男人吞了口口水。异域舞姬艳光四射,与中原女子不同的风情,真真是大胆火辣。 苏若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苏容,你觉得这些女子如何?” 张宁的化名正是“苏容”,跟苏若沈姓,名字取了“慕容”中的“容”字。只是这名字还有一个谐音……速溶。苏若沈古怪一笑,苏宁电器、速溶咖啡,嘿嘿,真是恶趣味啊…… 张宁淡淡地瞥了一眼下面的舞蹈,又定定地看着苏若沈,柔声道:“我心中此生只有一人。” 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了,苏若沈立即尴尬地扭过了头。张宁所说的,他自然知道。只是此行是为了扭回张宁的正常性取向的,苏若沈也不好跟他纠缠于这个问题。 苏若沈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今天是花魁出来的日子么?” 张宁微微一笑,也不揭穿,心道慢慢来。于是他答了第二次:“花魁霓裳姑娘放出话来,今日以文会友,若是能有哪位才子可以答对她出的三道题目,便是她的入幕之宾。” 苏若沈暗笑,这小诗还真是……怎么连这些个东西都弄出来了? 接下来,是凤求凰中清倌人的琴曲伴舞。所谓清倌人便是未曾卖身的女子,男人都有处女情结,因此达官贵人们对清倌人的需求是高的。 紧接着都是几场风花雪月,苏若沈在现代看过的选秀节目哪一个不比此时的精彩?因此,新鲜劲儿一过,他便觉得无聊起来。 “这花魁为何还不出来?”苏若沈现在只想看完花魁直接把张宁给按到她的床上,然后自己快速走人。不知为何,他现在心里很不舒服。一想到张宁就要和这里的女人共赴巫山,就更是烦躁异常,直想着快些离开这里,回到寝宫里蒙头大睡,将一切抛诸脑后。 苏若沈顿时一惊。张宁跟谁怎样他不舒服什么?难道……他打了个哆嗦,将这想法赶快给扫出了脑子。一定是自己觉得青楼女子配不上张宁!一定是的!就像自家弟弟和那个小倌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想到这里,他的表情越发地难耐。 张宁自是不知苏若沈心中念头已经转了多少道弯儿,看到苏若沈不耐烦的表情,还以为是等不及想要一睹花魁芳容,心中虽是不快,面上却只得答道:“公子,且稍安勿躁,霓裳姑娘很快便会出来。” 正说话间,大堂之上歌舞尽退,“凤栖桐”中安静了下来。 一身着淡粉色衣裳的女子走了出来,施了一礼,清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诸位久等了。霓裳姑娘愿先弹奏一曲,以作助兴。”然后又施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紧接着,蒙着面纱的曼妙女子施施然而来,婀娜而坐,身姿风采一举一动便可惑人心灵。 女子慢起朱唇,声音婉转,直入人心:“霓裳,有礼了。” 苏若沈亦是心头一荡,心觉这霓裳果真是不愧“花魁”之名。只闻其声,不见其面,半掩容颜,欲语还休。真真是掉得人心痒不已。 转头看向张宁,见他没有看着霓裳,而是定定的看着自己,苏若沈心中不由一喜,遂笑道:“苏容,你觉得这霓裳如何?” 张宁敛目道:“霓裳还是清倌人,不知公子是否有意?” 苏若沈一愣,眨眨眼,轻笑道:“苏容,不是我来这寻花问柳,而是为你挑选今夜侍候之人。” 张宁一惊,皱眉道:“公子,属下不需要人侍候。” 苏若沈摇头道:“这怎么可以?苏容,你还未曾尝过女人的滋味吧?过了今夜,你便会知道女人的好处了。” 沉默一会儿,张宁直直地看着苏若沈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属下心中唯有公子一人,此生不变。若是公子不喜,杀了属下便可,何须做此行为?” 苏若沈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涩一翻腾,滋味万千,心绪混乱,也不知那种想法占了上风,也只好想着先沉默不语,再做其他打算。只是身体上的行动快了那么一步,他直接摔碎了茶杯。 整个“凤栖桐”原本都沉浸在霓裳令人迷醉的琴音之中,这一声响正好打破了那种意境,苏若沈这间雅间顿时成了众人怒目而视之所。张宁愣住了,苏若沈自己也愣住了,他随即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只好压低了声音,怒道:“张宁,你以后如果再敢提这等事,我必不轻饶了你!”言罢就想甩袖离开。 此时,霓裳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哪位公子不满霓裳的琴声,尽可现身指教,霓裳在此恭迎。” 苏若沈脸面一红,顿时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从未如此丢脸过,狠狠地瞪了张宁一眼,闭口不语。 见久未有人出来,霓裳秀眉微皱,再次道:“公子不肯现身一见,难道是嫌弃霓裳出身低微,不值得指教?” “凤栖桐”里的各个雅间中传出来阵阵讽刺:“我道是什么才子,原不过是个无胆鼠辈!” “霓裳姑娘不用在意此等鼠辈无礼之举,还请继续弹奏。” “尔等竟敢对霓裳姑娘无礼,先报出名来,吾与尔等比试比试!”诸如此类话语,苏若沈尽皆听到。 原本给张宁找女人来次一夜情,苏若沈心里就不怎么舒坦,现在又出来了这么多个为了讨一个青楼女子欢心而“声讨”自己的人,他心里的气一下子就冒腾起来了:“张宁!让潜风查,朕要把他们全给送进天牢!” 张宁嘴角一弯,应道:“遵旨。”然后他起身离开了雅间,轻工一运,身形潇洒如风,转瞬间已经落在了大堂正中。 白衣翩翩,无风自动,潇洒从容,气势非凡。 众人无不暗暗喝彩。 张宁施礼道:“在下苏容,随我家公子刚入临安不久,听闻霓裳姑娘才情无双,特来一见。只因方才太过沉浸于姑娘琴声之中,才有此等失礼之事,还望姑娘见谅。” 苏若沈一听,心头火气就消了一半。也是,他现在不是大宋皇帝,只是个小小的百姓而已。跟这些人发脾气,还真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想到这儿,苏若沈打开看戏模式,欣赏着张宁在下面表演。 霓裳见来人面目极其英俊,举手投足间更是尽显大家风范,心里便生了好感,也不再为难他,只是笑道:“苏公子哪里的话?霓裳又不是小气之人,自然不会对苏公子无心之失而抓着不放。苏公子既然认为奴家琴音尚能入耳,奴家便为公子弹奏一曲,请公子指教。”言罢,双手又抚上了琴弦,一双美目直直地盯着张宁:“不知公子用何乐器?” 张宁向着苏若沈那里望去,眼尖地看到那人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自己表演,心下苦笑,又对着霓裳抱拳道:“姑娘若是不弃,苏容愿以箫相合。”从腰间取出了一把玉箫,轻轻吹试了几个音阶,又道:“霓裳姑娘,请。” 但听一阵琴箫相合,相辅相成,混二合一。 又见一对才子佳人凝目互视,似有真情流转其间,直教人不忍心拆散这一对有情人。 苏若沈不禁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张宁这小子,原来这么会泡妞!亏老子还千辛万苦带你来青楼!难怪刚才那几波看不上,原来你小子眼界高,直接就泡上了花魁! 没滋没味地熬到了这曲结束,苏若沈狠狠咳嗽了一声,张宁再次苦笑,向霓裳一告罪,便回到了雅间之中。 苏若沈面无表情道:“你手段倒是高明。” 张宁微笑道:“公子既然让属下来了解女人的好处,属下又怎会让公子失望?” 苏若沈顿时语塞,一想这确实有自己的责任在,于是恼羞成怒道:“跟我回去!” 张宁轻笑道:“公子,这不是你的希望么?属下都这般做了,公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满意?他当然不满意!苏若沈一咬下唇,含糊道:“本公子现在想回去了!” 张宁了然地一点头,道:“公子定是累了,那属下便安排人送公子回去。” 苏若沈一呆,怒道:“你的意思是不跟我回去了?” 张宁理所当然道:“公子说的是。属下现在已经开了窍儿,自然要多注意这些美娇娘了,公子终于可以如愿了。属下恭喜公子……” “闭嘴!”苏若沈气道:“好好好,你要你的美娇娘,我便自己回去,用不着你!以后也别再让我见到你!”起身离开,直冲出凤求凰。 张宁目送着他离去,叹了口气,却未去追。他将精神头集中了起来:“你出来吧。” 黑衣男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就这么出现在了雅间之中,却一点也不突兀。 张宁问道:“大哥,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黑衣男子正是慕容安。 慕容安歪着脑袋,单纯地眨眨眼睛:“当然是为了你啊,我唯一的弟弟。” 张宁眼睛瞬间眯起,冷哼道:“为了我什么?你传音要我将他支开,就是来说废话的?” 慕容安撅起了嘴巴,不满道:“大哥可是为了你的幸福来的哦!” 张宁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慕容安轻轻一笑道:“自然是让你顺利娶到你的陛下啊……” 张宁冷笑道:“你现在很无聊?” 慕容安惊奇道:“不愧是我的双生弟弟,真是了解哥哥呢……你若是想再见到你的陛下呢,就一定要答对霓裳的三道题哦!否则啊,你的陛下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哥可不负责呢!” 第六十三章 打入天牢 因张宁这匹黑马的的突然出现,霓裳的三道题目全被他给解了,霓裳的入幕之宾自然就是张宁无疑了。 找了一圈儿之后,苏若沈却是仿佛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踪迹,张宁只好又回到了“凤栖桐”答题,还好赶上了。三道题目对于张宁来说,虽然不是太简单,但要答对也不是什么难事。 进了霓裳的房间,张宁直入话题道:“我家公子人呢?” 霓裳轻笑道:“苏公子,这里只有奴家一人。公子既然进来了,难道就不想与奴家春宵一度?” 张宁也不接话,越过霓裳,便搜起了房间。 霓裳嗔怪道:“公子,奴家这里可不兴玩这些个花样的,奴家身子弱,经受不起的。” 张宁就差将整个房间翻过来了,没有发现丝毫线索。他转身直直地看着霓裳,问道:“绿衣,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吧?” 霓裳全身一颤,慢慢从脸上揭下来一张薄薄的面具来,凄然道:“宁公子,您是怎么发现的?” “你的眼神与刚才的霓裳不一样。”张宁不耐道:“我没工夫跟你耗着,快说,陛下在哪里?” 绿衣惨笑道:“宁公子,那宋帝恐怕已经人尽可夫了吧……这样,您是否该放弃他,回到公子的身边了呢?” 张宁瞳孔一缩,一把掐住了绿衣的脖子,惊怒道:“你给我说清楚!” 绿衣突然大笑起来,只是笑声凄惨,撕心裂肺…… 苏若沈当时赌气离开“凤栖桐”便后悔了。张宁找美娇娘关自己什么事?又不是抢了自己的老婆,更不是老牛吃嫩草泡了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好怒的?可是现在再回去……面子上也太不好看了吧!暗叹一口气,他抬脚准备先回宫里,忽然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迷迷糊糊间,苏若沈只觉得浑身发热,想要抱住什么东西发泄一番才好。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游移着,碰过的肌肤竟然减轻了灼热,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正在用双手触摸自己的身体,苏若沈先是一愣,随即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觉充斥全身,凝起仅剩的力气将男子推开,同时将半开的衣衫合拢,恨声道:“你简直狗胆包天!” 男子淫笑道:“这么好的货色,可不常见,兄弟们都等着尝尝鲜呢!” 苏若沈一听,看向四周,竟是十几个精壮大汉,顿时又惊又怒。他强忍着屈辱与怒气问道:“谁指使你的?” “这还用谁指使?”那人道,“等会儿你就哭着求着咱们满足你了……” 苏若沈一咬下唇,接着疼痛让自己清醒,可身体的反应总是慢慢模糊了神志……那些男子也不着急,就等着药性完全发作。 “哟,这么热闹啊?”清冷的声音传了进来,苏若沈一听,顿时喜从中来。那声音,赫然是张宁的! 一袭白衣,飘然而立,嘴角勾勒出似笑非笑地嘲弄来。 苏若沈心头又是一凉。不是张宁,而是慕容安。他已无力去思索慕容安为何会在此,只觉得一阵阵热浪要将自己的神志淹没…… 片刻之后,慕容安看着满地的碎肉皱眉不已。真是……肮脏呢……他找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放在桌子上用茶杯压好。随即俯身点了苏若沈的昏睡穴,然后抱起他,几个起落便向着皇宫方向掠去。 悄无声息地进了皇帝寝宫,慕容安将苏若沈放在了床上,淡淡一笑道:“其实呢,我很想让小宁对你死心,但是绿衣的这种方法只能让小宁对你产生愧疚,由此而更加上心而已。倒不如……让他得了你,说不定尝过了就会明白,你也不过如此。”他取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苏若沈的嘴里,并让他吞咽了下去,语气轻柔道:“这药呢,可以让你的意识保持清醒,免得你忘记了事情的经过,又要怪罪小宁了。你啊,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做着什么呢……你的身体比你的心诚实得多了,至少明白自己对小宁是怎样一种感情……” 张宁赶到从绿衣口中问出的地点后,心中疼痛如刀绞,暗恨自己大意,才让那人受了这种侮辱。一脚踹掉了半边房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张宁心中大惊,待仔细勘查后,方才定了定心神,又见到桌上纸张,拾起一看内容,只见上面写着:最好去皇宫看看,你的心上人情况可不妙呢。 张宁手上一用力,纸张顿时化成了粉末。他不敢再耽搁,运起轻工,疾驰向皇宫而去。 慕容安……你又想做什么?! 张宁紧赶慢赶,终于在慕容安的手再次掐上苏若沈脖子的时候赶到了寝宫。 慕容安慢悠悠地将手收回,无聊道:“差一点点呢,真是没趣。” 张宁瞪了他一眼,怒道:“你知道绿衣的计划?” 慕容安坦然地点头道:“没错。” 听到了答案,张宁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轻声问道:“为、什、么?” 慕容安笑道:“你动作太慢,做哥哥的不过是帮弟弟一把而已。” 张宁一挑眉。 慕容安接着道:“宋帝身上中了绿衣特制的媚药,三个时辰之内不与男子交合便会血脉膨胀而死,现在呢,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时辰了呢……小宁,你应该明白,绿衣特制的东西,可是没有解药这一说的。” 张宁出乎意料地没有愤怒,而是默默地走到了苏若沈床边,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慕容安稀奇地看着张宁,语气充满了惊讶:“哎呀呀,小宁,你竟然开窍了!真是的,倒叫你大哥我做了些无用功呢……好吧,哥哥也是很知趣儿的人呢,就不打搅你与心上人春宵一度了……” 慕容安走的时候,还很识趣地关紧了门。张宁坐到苏若沈床边的时候,后者刚刚从昏睡中醒来,药劲发作之下,直接抱住了张宁,并撕扯着对方和自己的衣服,身体紧紧贴了上去…… “张宁……”听到心上人沙哑诱惑的声音念着自己的名字,能忍住那就不是男人,该去看看男科了!虽然现在禽兽了点,但总比禽兽不如的强……咳咳。 正所谓春宵帐暖,一刻千金。 次日正巧是停朝,苏若沈这里一般没有人未经召唤便进入的,正好给了激烈了一晚上的两人休息时间。 因为慕容安的药物关系,苏若沈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度清醒状态,虽然现在身体累极,不能动,不能说话,他却无法昏迷过去。从昨夜到刚才,他都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样缠着张宁不放手,又是怎样……心中慌乱、窘迫、羞愤、屈辱,百般滋味涌了上来,却也带着一丝窃喜,让他明白了心中所存的,竟是如何的心思!苏若沈暗恨慕容安为何不让他就此昏迷过去,也好过此刻透析内心的挣扎。若是醒过来,他该与张宁如何相处?是否装作不知?他有些庆幸,自己寝宫今日不经召唤不会有人擅自闯入,也算是为这事挡了一层缓和的屏障。 只是事情往往不能尽如人意,全太后不知从哪里听闻皇帝还未起,突然间母性大发,觉得自己儿子是不是病了?然后带着来请安顺便陪自己说话的谢道清和贾婼儿招了于太医,一行人就这么去了勤政殿。 也不让人通传,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一股血腥味重夹杂着情事过后的异样味道让全太后皱起了眉头,一行人亦是惊疑不定:难道是官家带了什么女人回来?不过这也太荒唐了吧…… 朝着床上看去,纱帐正挡着床上的情景,贾婼儿一咬贝齿,几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掀开了纱帐,震撼的视觉冲击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就是所谓的捉?奸?在?床……看着自家儿子被吃的一干二净,全太后当即就昏了过去…… 贾婼儿大叫着冲了出去,谢道清面色惨白,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了然,亦是扶着全太后到了一边,不敢再看这边一眼。 于太医急忙上前,先几针给张宁扎醒了。慕容安在寝宫内点了熏香,无论你内工有多高,也得乖乖睡的跟死猪似的。 于太医面色铁青道:“快穿上衣服!”然后又去给苏若沈诊治。 张宁一见这阵势,唯有苦笑。套上了衣物之后,他尴尬地随立在于太医旁边,看着于太医给苏若沈把脉,又喂了一颗药丸,问道:“陛下……怎样了?” 于太医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干的好事还问我!” 寝宫外面贾婼儿一尖叫着跑出去,门外侍卫还以为是闹了刺客,纷纷闯了进来……张宁眼疾手快,立刻将纱帐放下,把于太医和苏若沈给隔绝了进去。 这边厢全太后悠悠转醒,怒瞪着张宁,气道:“快,快把这个胆敢……胆敢……的乱臣贼子拖出去砍了!” 一众侍卫都认得张宁,这全太后一声令下,全都懵了,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全太后语焉不详,众侍卫又都敬重张宁为人,再加上都知道张宁与天子关系极好,又怎会变成了乱臣贼子? 苏若沈吃了于太医给的药丸便已经解了慕容安那颗药丸的药性,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混乱的场面,就索性装作未醒的样子,好躲过尴尬。只是未想到侍卫竟然闯了进来,又加上全太后这么一喊,他业装不下去了。苏若沈不可能真的杀了张宁,就算发生这样的事,他也是不愿意看张宁人头落地的。只是现在心里气大,或许算是恼羞成怒,张口就道:“将张宁打入天牢!”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一听到皇帝发话,众侍卫一拥而上,歉意道:“得罪了。”然后将毫不反抗的张宁给压了下去。 在走向天牢的途中,侍卫不忍道:“张大人,咱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官家没有听太后的,直接杀了你,也算是还念着旧情,等官家气消了,事情就会有转机。” 张宁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但愿吧。” 寝宫之中,全太后被谢道清扶着走到床边,气道:“官家,那张宁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怎可姑息!” 苏若沈心中也是又气又怒,再加上身体上的酸痛不适,张口道:“皇后,送太后回去休养,不得过问此事!记着,这事儿如果传了出去,你们知道后果!让贾婼儿老实点,否则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救不了她的命!” 全太后一愣,她明白,自己的儿子,真的不一样了。登基之后的长子表面上是很恭敬孝顺,事事做的也无可挑剔,但是她隐约感觉得到,长子心里并没有把自己当做是母亲。只是长子一直以来扮演的孝子角色很是完美,让她将这种感觉归结到了错觉之中。而现在,她明白了,自己的儿子揭开了长久以来的面具,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男人,竟说出了这种话…… 谢道清顿时感到自己的心塌了半边。自己的夫君……果然是对张宁有情。她防了张宁这么久,终究还是输了。 不一会儿,偌大的寝宫之中,就只剩下了苏若沈和于太医二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苏若沈的嗓音更显沙哑:“于太医,你应该明白,这事不能传出去。” 于太医郑重点头道:“微臣明白。” 苏若沈吩咐道:“你便说我偶然风寒,未来几日的早朝便停了吧。”他需要一个空间来思考今后的路。张宁…… 待于太医去准备热水药物之类的东西后,苏若沈方露出了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声音迷茫地囔囔自语:“我该……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这一章很恶俗(自PIA 关于潜风的产业混进了慕容家的人的问题,小安子和小宁子是双胞胎啊双胞胎,而小宁子又易了容,所以小安子搞点什么小动作很容易了。 第六十四章 宋代越狱 却说张宁被押入天牢之后,并没有受到什么责难。相反,狱卒还打扫了牢房,添置了一些物品,每日好酒好菜供着。在他们心里,张宁只不过是犯了点儿不知名的小错而已,过不了几天,官家又得把他给叫回去。毕竟张宁圣眷之隆,无人能出其右。 张宁在天牢里住了两天,也不见上面指示下一步的处理意见,倒是慕容安每天晚上都闲的没事来点评点评。 第一天晚上,慕容安偷偷溜了进来,笑嘻嘻道:“小宁,看来你的心上人,对你也不过如此嘛!” 张宁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闭目养神。 慕容安觉得没趣,一摸鼻子,眼珠子一转,又道:“小宁,你且在这天牢里住上一日尝尝鲜也就罢了,莫在此地久待。还是跟哥哥走吧,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女人我都可以给你弄到,何必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张宁面露痴情模样,长叹道:“张宁对陛下之心,此生不变。况且我依然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便更是不能弃他于不顾,就此逃去。难道大哥想要张宁做那负心薄幸之人,一辈子不得安宁?” 慕容安嗤笑一声,回道:“不得安宁?你我自出生以来,何时得过安宁?小宁,你别忘了,你是姓慕容的,即使凤凰的血液都在我身上燃烧,你也无法逃离这受诅咒的姓氏。你与那宋帝能有一夜春宵,已经是做哥哥的做大让步了。” 张宁面色一正,冷笑道:“是么?你我之间,似乎还有一件事尚未了结。” 慕容安一愣,随即感叹道:“是啊,到时候便各凭本事吧。”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一身侍卫装束的谢道清找了来。 张宁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谢道清温婉一笑,轻轻一礼道:“我这次来这里,只是作为一个妻子,来见带走了丈夫的心的那个人。” 张宁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木然道:“皇后娘娘早就知道了吧。” 谢道清点头道:“我第一眼看到你与夫君的相处,便觉得你们之间没有我的位置——即使夫君对我如何好,也不能让我放心。你看着他的眼神,让我感到了危险。我注意着你,防备着你,可是夫君却以为我对你倾心。当时夫君根本就不明白他吃的是谁的醋,我也故意误导了他,想让夫君因此而疏远你,可却未料到,反倒让他与你走得更近。所以在后面的日子里,我便与你疏远,想着与他单独相处,便可以隔开你,但是他却转身走了……” 谢道清谢道清笑容中透着苦涩与无奈:“我想要夺回我的丈夫,即使我今后会输给别的女人,我也无法忍受自己竟然不如一个男人!可是如今……以夫君的心性,骨子里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被辱之后还留下你的性命来?这一刻我明白,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高。我不禁猜测,或许那一晚,夫君亦是有了几分自愿的?我不得不承认,你赢了他的心。” 张宁敛眉道:“娘娘今日来此,只是为了跟张宁说这些?” 谢道清目光一变,清冷凌厉起来。她轻声道:“你逃走吧,一会儿我会假装昏倒,你便趁乱逃走吧。” 张宁摇头道:“我不会逃走。” 谢道清皱眉道:“为何?” 张宁笑道:“正如皇后娘娘所猜测那样,陛下既然对张宁有情,张宁便不会有事,又何需逃开?” 谢道清柳眉倒竖,轻斥道:“你难道不明白,帝王无情?你的存在会给夫君带来多大的影响,你难道不明白?” “娘娘不也是在争夺着陛下的心么?” 谢道清神色黯淡下来:“刚入宫的时候,我确实也曾是那怀春少女,夫君待我极好,可谓是万千宠爱在一身,我更是心心念念的全是夫君的情,夫君的心。只是时间一长,我察觉到了你的心思,以及夫君对你的在意,我便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他不懂得心中真正所想的替代品而已,若有朝一日夫君明白了过来,谢道清便永远比不上张宁了。他透过我,看得是另外一个人,我找了好久才发现,那个人是你。当时我不明白,作为一个女人,我怎会与你相像?后来我看到你的眼睛,这才懂了,原是我们看他的眼神如此相似。” 苦笑一声,谢道清接着说道:“防你不过,我便学着做一个真正的皇后,可以统领后宫,母仪天下,为夫君安定内院,让他可以安心做他的圣明天子。夫君的心,应该是真正的帝王之心,可以有怜惜,可以有宠爱,却不能有生死相依刻骨铭心的情。作为一个明君,他不能放纵自己,所以,我便要亲自替他斩断这一切的牵挂。张宁,你不该死,却也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了。即使你不在乎,他也不在乎文武百官的看法、天下百姓的街头巷议,甚至是儒林史官的口诛笔伐,就算他知道了以后会恨我,会如何待我,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毁了他!”说到最后,谢道清已是声音渐大,语气严厉。幸而这天牢现在只关押了一个张宁,而狱卒也早已被谢道清给打发了出去看守着,是以出了当事二人,没有其他人听到这番话,否则事情传了出去,那可是乐子大了。 张宁张了张嘴,终是转开了脑袋,叹息道:“我答应你。”语气中尽显苍凉。 谢道清想要安慰他几句,终是因余怒难消,只是留下了一句:“你记得这句话就好。”然后转身离去,却没有发现张宁眸子中暗藏的笑意。 随后皇后娘娘在天牢门口昏倒,天牢大乱,谁也没有看到,一袭白色的身影趁乱离开了天牢…… 正在喝茶的慕容安见怎么也不肯出天牢的张宁突然间跑到自己对面坐下,一口茶直喷向后者的面庞,张宁幸好反应快了一步,才堪堪躲过。 顺手将慕容安手中的茶杯夺过来,然后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张宁又坐在了慕容安旁边的椅子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戏谑道:“这才半日未见,大哥怎的变蠢了很多?” 慕容安哪有刚才喷茶的窘态?一看便知这家伙是故意喷出来的。听了张宁的讽刺也不恼,此刻他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张宁,问道:“你不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么?这又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是宋帝要你偷跑的?” 张宁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与茶杯,好心情的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轻笑道:“我只是觉得,天牢里没有什么好待的而已。” 慕容安显然不信,没有明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置可否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恩?” 张宁嘴角一扬,也未跟慕容安打什么哑谜,径自说了:“是他的皇后来找我摊牌,希望我可以离开。真是个小女孩儿,自以为是很精明,却透露出了很多不应该让我知道的话来。” 慕容安嘴角一撇,很是不屑地道:“就因为那个女人说的几句话?你宁公子何时变得这么心软了?” 张宁一笑道:“你相信?” 慕容安摇头道:“我自然是不信的。无论是以前的‘慕容宁’,抑或是现在的‘张宁’,你都不是怜香惜玉、心慈手软之人——或者,如果有足够的利益,辣手摧花才是你做得出来的。” 张宁目光柔和了下来,轻声道:“是么?” 慕容安看了他半晌,才开口道:“我现在已经明白了你一半的打算。” 张宁微笑不语。 休养了两天,苏若沈感到身体好了很多,心中暗赞于太医的药配得好。两日未出寝宫的门,苏若沈想了很多。或许,这就是当初拆散赵与芮和扶摇的报应?果然是现世报,来得快。心中苦笑不已,苏若沈又是叹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断袖之事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不曾考虑过的,毕竟自己做了皇帝,美女在怀才是正道。对于张宁……还是先晾他两天吧,虽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但是慕容安与他是兄弟,现在找不到慕容安,而张宁又让自己这么难看,收拾收拾张宁也是对的,先收收利息吧。 ——所以说,连坐与迁怒都是连在一起的。 苏若沈暗暗咬牙,断袖就断袖吧,只是一个张宁而已,又不是说自己从此以后就不喜欢女人了。养娈童的那么多,自己以前不好此道,现在养一个张宁又怎么了?虽然年纪大了些……道清能容得下那么多女人,母仪天下,应该不会对张宁怎么样。恩,他是不是应该去倌馆看看,考察考察? 先让他在天牢里苦几天,然后再放出来。张宁一个男人,应该不会在乎名分吧?自己穿越过来之前,不就是流行地下情么?苏若沈突然想到,不对啊,现在应该是自己在不在乎名分吧……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全太后那边应该没问题了,毕竟两天前自己的态度她应该明白;皇后温柔贤惠,更不应该有问题;其他妃嫔敢有什么问题?张宁武工堪比五绝,修炼了九阳真经、吃了些奇花异草,更是百毒不侵,更是不怕她们的什么阴谋毒害了;若是能有谁给他设计成了私通……嘿嘿,那才好玩呢;至于那些个臣子,还是先瞒着吧,如果真的被他们知道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闹大,把他们的糗事都给爆出来,到时候谁倒霉还指不定呢;百姓……只要能有好日子过,他们是不会管这些的。 只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办?想到了女儿,苏若沈原本满满的信心立刻就蔫了下来,变得踌躇起来。对于安国公主,苏若沈总是存有一份愧疚的,这份愧疚使她在苏若沈心中与所有人都不同。作为苏若沈第一个孩子,安国公主是不可替代的。苏若沈无法忽略她的感受。 安国公主与谢道清,俨然就是现代的女儿与妻子,苏若沈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是背着妻女在外偷情的混蛋丈夫,偷得还是个男人!该怎样,才能让小家伙接受呢? 苏若沈正考虑着怎么跟自己女儿说这件事,门外方艾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官家,天牢出事了!” 苏若沈大惊,立刻想到张宁的安危来:“怎么回事?张宁没事吧?”不会真的是被谁先下手那啥了吧?一想到张宁会出事,苏若沈心中顿时痛了起来。 方艾道:“是张宁……张宁逃跑啦!” 苏若沈先是放下心来:幸好张宁没事;随即又是大怒:好你个张宁!吃饱了就跑?你出息了你,还知道越狱!老子就当做是被狗给咬了!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跑了?!什么时候跑的?” 方艾哆哆嗦嗦道:“中午的时候狱卒去给他送饭的时候还在,晚上人就不见了……” 苏若沈大怒道:“晚上不见了?天牢的狱卒是干什么吃的?他们、没有巡视牢房?渎职之罪,拖下去按照律法处置!皇宫禁卫是摆设吗!一个大活人都能从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溜走!凡是今日下午巡视天牢附近的侍卫统统打五十大板!” 方艾唯唯诺诺应下,想要转身跑出去以躲避被怒火烧到伤及无辜的危险,却又被苏若沈给叫住了:“去拟旨,给我通缉张宁!全国通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抓不回来人,去抓的也别回来了!” 方艾吞吞吐吐地问道:“官家,要、要用什么罪名?” 苏若沈一瞪眼,气得张口就喝道:“罪名?老子要通缉他还需要什么罪名!” 第六十五章 所谓逃亡 通缉令一下,朝野震动。天子最信任的左右手竟然被通缉了!还是没有理由的通缉!于是闲的蛋疼的御史言官们好了伤疤忘了疼,纷纷觐见,上奏折说这种行为不好,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终于不负众望地换来了一顿板子。板子一打,立马清净了。所以说有些人就是欠揍。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半点张宁的影子也没有。苏若沈似是早已料到一样,默许他们撤下了通缉令,这次轰轰烈烈的通缉事件也就不了了之了。 既然你不想出来见我,老子还哭着求你出来?你躲吧,最好躲一辈子,永远也别来见老子!苏若沈心里恨恨地想着。他明白,张宁如果不想被他找到,自己是很难找到的,况且他也没那么多时间跟张宁耗。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任性了十天来发泄,已经是极限了。从此之后,苏若沈便只是大宋的皇帝,张宁,最好天涯永隔。 前几天郭靖黄蓉来过,他们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么什么事。苏若沈只是露出了完美的微笑邀请他们一同在御花园中游玩,只是二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与那人之间的距离,是多么的遥远。在他面前,连曾经吵闹不已,天不怕地不怕的黄蓉都不敢再度放肆,乖乖地遵守了一系列的规矩。这,才是一位真正的帝王吧…… 黄蓉觉得束缚,便与苏若沈辞行,跟着郭靖继续去游玩。 苏若沈目光冷了下来,成吉思汗,你的西路大军,小心要全军覆没…… 去江陵查案的赵与芮一行人终于回来了,带来的结果跟张宁私下告诉苏若沈的一样。慕容安所做的一切,甚至是将自己暴露出来,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来看看张宁与自己?一想到张宁,苏若沈又是一声冷哼。 赵与芮不明其意,见自己大哥面色不善,立刻关心道:“大哥,你没事吧?”难道是那张宁做出了什么事?赵与芮联想到闹得风风火火的“十日通缉”,就觉得自家大哥这个样子,一定和张宁又很大关系。随即又想到了洪七公等人的存在,不由生出了些火气:“如果大哥不方便收拾那些个目无君父的江湖人,臣弟愿意为皇兄解忧!” 又听到“张宁”二字,苏若沈心情再次不爽了一下,然后浮现了一个混合着慈爱的完美笑容,对赵与芮道:“小芮,大哥没事,只不过是有些累了而已。” 赵与芮一听,便明白了过来,这是自家大哥不想让他追问下去。虽然心里头不痛快,他还是很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苏若沈轻叹口气,示意赵与芮先回去休息,明日早朝还有需要他配合的时候。关于张宁越狱之前,谢道清曾去探监之事,苏若沈心中亦是清楚,却决定什么也不说,就将它当做没有发生过的秘密。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若是说出来了,恐怕就必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了。 张宁的下落他大致可以猜得到,虽然无法得知确切地点,但是苏若沈可以确定,张宁没有离开自己多远,他仍旧藏身于临安城中。 一身黑衣的张宁从树后走出来,悠悠闲闲如闲庭信步,根本看不出此人是刚被撤了通缉令的越狱犯。 谢道清心中惊骇,口中却怒指其不讲信用:“张宁,你既已答应了我离开官家,为何还会出现在皇宫之中?” 张宁坐在谢道清对面,轻笑道:“张宁只是答应了皇后娘娘离开天牢,而没有说过任何有关于离开陛下的话。” 谢道清心中媪怒,哼了一声道:“张宁!你也太过放肆了!信不信我治你个大逆不道之罪!” 张宁挑眉,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弯了:“皇后娘娘请随意,张宁求之不得。” 谢道清一顿,银牙一咬,硬是忍了下来。不能让夫君见到张宁,否则……夫君便真的不能放手了。 见谢道清不言语,张宁难得好心地转移了话题道:“我若不留在这里,陛下又怎会安心?” 谢道清一愣。 张宁继续道:“你道是陛下真的不知道我在哪里?陛下现在没有插手江湖之事,想必是猜到了我依然留在临安,可以约束江湖中人。”说到这里,张宁低低一笑,心中自语:“陛下终归是陛下,你是料定了张宁会一心一意地助你么?” 谢道清一惊,心里想的是,难道夫君知道了自己去找过张宁的事?心思一转,朱唇轻启,就想说些什么,却被张宁的话语封住了口:“皇后娘娘,您也太不小心了,安国公主刚才来过。” “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早提醒我?还要与我说了这么多!” 张宁一笑,带着些痞气:“我是……故意的呢。” 谢道清气得真想一巴掌打到张宁的脸上。 “皇后娘娘,您也别自欺欺人了,以你的聪慧,自然明白陛下早就知道了你来天牢找张宁的事情,他既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便给他再浇些油,让这火烧得更旺,免得到时候过河拆桥,别说张宁倒霉,连累了我可就不好玩了。”笑嘻嘻地起身,张宁一挥手道:“皇后娘娘好客,张宁心里明白。只是您别送了,还是想想怎么和您夫君解释吧,皇宫里的路我熟得很,就不劳皇后娘娘亲自送客了!” 从皇宫里出来,刚回到别院,“张宁”对着别院里坐着的白衣人感叹道:“还真是个小女孩呢!小宁,说不定明天,你的陛下的宝贝女儿口中就会传出皇后与你私通的谣言呢……” 白衣人一下子握碎了茶杯,冷哼道:“慕容安,你犯规了。” 慕容安哈哈一笑道:“彼此彼此。小宁,宋帝束缚得你太久了,如今的你,还记得怎样去飞翔么?” 却说安国公主眼见自己娘亲跟着自己亲爹的侍卫单独坐在一起,说着一些她根本听不懂的话,正当她想上前问个清楚地时候,黑衣男子似笑非笑的一瞥,让她心生寒意,直觉地转身就跑,想要快些跑到爹爹身边,才算安心。 苏若沈此时正在御书房处理政事,安国公主在御书房外踟蹰不前,方艾觉得公主似是有什么事要说,犹犹豫豫地琢磨是否该进殿去,正巧岳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便眼睛一亮,凑了上去,给岳山请安道:“王爷金安。不知官家可有空闲?” 岳山道:“方公公可是有要事要禀告陛下?” 方艾道:“鄂王爷,公主在那边走来走去,不知是否有什么重要之事。” 岳山笑道:“陛下对安国公主的宠爱世人皆知,公主素来懂事,此来应不会是闲事,方公公不如进去通报一声。” 方艾得了令,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丝毫不停留,大步跨了进去。见到苏若沈看向自己,方艾心里打了一个突,赶紧说道:“官家,公主殿下在殿外徘徊,不知有何事要禀告。” 苏若沈一听,心中猜测不定,面色不变道:“带公主进来。” 方艾见苏若沈神色不动,心中惴惴,得了旨意立刻便道:“是。”然后快速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方艾便带着安国公主走了进来。苏若沈面带温和笑容,轻轻将安国公主抱起,示意方艾自行下去。 方艾走后,苏若沈柔声道:“宝宝怎么到爹爹这里来了?是不是想爹爹了?” 安国公主嘴一瘪,把小脸儿埋在苏若沈怀里,两只小手抓紧了自己爹爹的衣服不放,仿佛只有这样才会安心似的。 苏若沈心下一动,问道:“宝宝是遇到什么事了吧?不跟爹爹说说么?” 安国公主的声音闷闷的从苏若沈怀中传了出来,奶声奶气的:“爹爹,我看到娘娘和张叔叔在一起……张叔叔突然好可怕……” 张叔叔?苏若沈眉毛一挑,自家女儿怎会如此称呼张宁?他二人之间有过什么紧密接触么?张宁一直跟在自己左右,即使离了自己的视线,也是出了宫门去,而宝宝则是除了自己带着她与谢道清一起出去的那次,她却没有出过宫……莫不是,当初张宁保护宝宝出宫之时就…… 定了定神,苏若沈又问道:“张叔叔怎么了?” 安国公主断断续续地说道:“他变得好吓人……他不认识宝宝了……” 苏若沈眸光微敛,安慰了女儿几句,便如常坐定,不再提此事,仿佛根本不曾知道一般。 次日早朝,赵与芮先将江陵之行的结果上报,走了一遍官面路子,然后被苏若沈褒奖了一番,赏赐过后便归了列。 接下来又讨论了些琐事,苏若沈才看了一眼岳山,示意该他出场了。 岳山会意,出列道:“金国遣使前来,要求我大宋恢复岁贡,并让陛下上表称臣。”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自苏若沈登基第五年,大宋便取消了对金国的岁贡,为此两国边境紧张了好一阵子,才在大宋的几场胜利为前提之下,结合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的周旋,让金章宗完颜璟下旨与大宋结为兄弟之邦,互通有无,岁贡之事再无人提起。 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一把,这金国现在又要旧事重提,岂能不让人愤怒?于是不等苏若沈发话,下面便响起了一片谴责声。苏若沈冷眼旁观阶下群臣或惊,或怒,或摇摆不定的样子,面上半分不显。 待吵闹完毕,扫视了一圈儿,苏若沈轻轻对着赵与芮一点头,后者立刻会意,便出列说道:“陛下,臣弟以为,金国不尊协议,做出此等卑劣之事,我大宋若是一味忍让,则让人认为我大宋好欺!我等何不就此出兵金国,扬我国威?” 岳山等人亦附和道:“臣等附议。” 苏若沈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只是这笑里有几分真心实意,抑或暗藏着几多诡异心思,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诸位爱卿能有此心意,朕深感欣慰。既然无人反对,岳山,你便去将金国来使拿下,明日祭旗!”苏若沈冷冷扫了欲言又止的某些文官一眼,直把后者看得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这才再次开口道:“只是,这出征人选,该作何人?” 第六十六章 宋金联盟 最终的人选定了岳山为元帅,孟珙为副帅,杨昭岳凌秋为左右先锋。启用孟珙是苏若沈的意思,按照资历,其父孟宗政更为合适,但苏若沈意在让孟宗政留守襄阳,让孟珙出来锻炼。杨昭岳凌秋二人对金国比之一般将领熟悉得多,作为先锋倒是合适。 点齐了兵马,左右先锋先行半日借道西夏,赶赴蒙金交界处,与蒙古先锋部队袭击大同府,以迷惑金国;随后中军启程从海上直取中都,与蒙古合击金国。苏若沈亲去送行,表面功夫自是做得毫无破绽。 蒙古方面是四王子托雷为先锋,杨昭与其相对几日,面上是和睦一片,实则暗地里交锋数次,皆是不分上下。杨昭不禁高看了其一眼。 中军到了之后,蒙古大军还未到全,蒙古主帅是铁木真亲自担任,看来他似乎对此战势在必得。铁木真此时已成为成吉思汗,蒙古各部看似归顺,但在大宋蹭遣派过去行离间等事之人的努力之下,实则暗涌波澜,成吉思汗也是被拖了许久才压下刚刚反叛的部族。 铁木真此人果真是猛虎枭雄。此人若不全心应对,一个恍惚,便会一败涂地,毫无翻身之日。只是……是人就会有弱点,铁木真也不会例外。 双方准备就绪后,宋蒙先锋围住大同府,看似战况激烈,实则损失轻微。杨昭以急行军数日以来舟车劳顿为由,令宋军休养整顿。蒙古是骑兵,独自去打了几回,却是损失不少。 托雷见此情况,虽然心中不满,也对杨昭的借口无可奈何。毕竟这名以上是蒙古前来相助的,人家正主儿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 蒙古军南下直指中都,宋军从海上登陆,与蒙古分两侧夹击中都,一时间,金国人心惶惶。 一侧佯攻,主力夹击中都要害,宋蒙联军此战必胜无疑。蒙古方面无不如此认定,包括铁木真。只是眼看金军无力抵抗,竭战竭退,大宋军队却突然倒戈相向,西夏军队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与金国军队夹击起了蒙古军队。铁木真大惊之下,心神也只是乱了一瞬,便重新镇定下来,思绪飞转,想着应急的对策。 腹背受敌之下,铁木真令后军为前军,向着战力最不强劲的西夏军队那一线冲去,西夏军见状,大惊失色,阵脚先是乱了起来;铁木真又变了方向,不退反进,直直地向中都冲去。 守卫中都的金军一看到蒙古被围,便乘胜追击,出城与大宋和西夏军队夹击蒙古,自然是想着蒙古被围,必定自乱阵脚,然后慌不择路之下也定是从看起来最弱的西夏方面突击,以图退回蒙古,保存实力。可事实却令他们措手不及。铁木真的命令无疑是让金军慌了,情急之下被蒙古骑兵这么一冲,便被冲散了阵型,忙乱起来。 岳山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心道这金国果然是腐化已久,所谓“精兵”竟也是这幅德行了么?心下暗自摇头,同时下令协助金军,势必将蒙古逼向那唯一的缺口。看似生路,却比所谓“死路”更加危险。 与此同时,大同府。作为先锋的蒙古王子托雷也得到几个金国潜逃入蒙古的降臣提醒,又见形势不妙,果断突围,蒙古军队虽然损失惨重,却也跑出了几人。 杨昭望着逃远的托雷暗叹道:“蒙古骑兵,果然可怕。”如此绝境之下,竟能突围成功。幸好陛下与金国联盟共抗蒙古,若是与蒙古联合灭了金国,那大宋岂不是亲手断了那屏障,引狼入室? 宋金联合重创了蒙古,使其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南侵之举。世人对此褒贬不一,有说宋帝背信弃义,竟对相助自己的蒙古出兵,而对欺压大宋已久的金国行了解围之举;也有一些眼光独到之人,看出了其中利弊,对大宋的未来更加有信心了。 苏若沈看着报纸上打着的口水仗,眼中笑意盈盈,显然是心情极好的。 见苏若沈此时的神情,方艾边暗中揣摩着前者心思,边说道:“官家,奴婢问过李大人了,他说他一直是按照官家所言的原则来做事,不会因这些言论于官家不利而拒不刊登……”言罢,又看了一眼苏若沈的神色。 苏若沈微一笑道:“我明白。方艾,你去告诉李大人,说他做得好,以后仍旧要如此行事才不负朕望。”此事过大,无法完全隐瞒,与其被有心人利用闹得人心不定,还不如让他们吵个够本,以分散精力,使其顾不得别的事情。 方艾不了解主子的心思,也不多做猜测,只领命退下,做些别的事去了。 九月初一,全太后感念杨铁心父女救驾之功,遂认下穆念慈为义女,宋帝下诏破例封其为慈安公主,嫁于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之子完颜康为正妃,以加固两国联盟。 因着苏若沈这只巨型蝴蝶无意间的扑扇翅膀,致使射雕剧情到了此处已经发生了极大地改变,比如完颜康始终是完颜康,跟着完颜洪烈回了金国去做他的小王爷,并与假扮成慕容殇的小诗关系日渐密切;比如欧阳克虽然腿断了,但并没有抓到穆念慈而被完颜康所杀;比如郭靖听闻大宋与金国联盟,对蒙古背信弃义,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想要去问问苏若沈,为何要这么做,却被洪七公拦了下来。 郭靖不解地看着洪七公,后者却摇摇头,叹气道:“靖儿,这就是国与国之间的生存方式。大宋与金国联盟,或许是最有利的选择。你当初与蓉儿怎样去闹皇宫我都没有制止,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他还保留着少年人的性情,我断定他不会治你们大不敬之罪;而现在……他恐怕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帝王了。杀伐决断,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心软。如果那人要杀你们,师父也无能为力。”洪七公仿若瞬间苍老了很多。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武工高如五绝之类,也抵挡不住一个国家。 郭靖哑然。自离开大漠以来,他所接触的事物便与江南七怪自小灌输给他的认知简直是南辕北辙。江南七怪说,朝廷腐朽,帝王昏庸,贤臣被害,奸佞当道,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一路行来,他所见所闻却是帝王英明,朝廷效率极高,朝廷重臣皆是栋梁,百姓过得安稳,堪比太平盛世。郭靖深深为自己是宋人而自豪,他亦想着按照母亲的意愿,去味朝廷出一分力。正当他与黄蓉商量这事儿,又想向洪七公咨询的时候,洪七公的这一番话却是当头给了郭靖一盆冷水,浇得他心里头的火全熄灭了。 郭靖呐呐开口道:“师父,苏公子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洪七公道:“‘苏公子’不是这个样子,他可以与你们称兄道弟,没大没小;但是他现在完完全全只是大宋皇帝了,靖儿,你与蓉儿万万不可再如以往一般不分尊卑。” 黄蓉道:“师父,所以你在得知张师兄被通缉的时候,才不让我们去问个清楚?” 洪七公道:“我若是让你们去了,恐怕那通缉令上便会多出了两人。况且,以宁小子的本事,当今天子不可能真的伤到他。” 黄蓉恍然道:“之所以师父至今也不担心张师兄,不仅仅是因为张师兄本身,现在看来,就连苏大哥都不是真心想要伤到他的。”她又皱起了眉头,疑惑道:“可是蓉儿不明白,苏大哥和张师兄因何会闹出这事的?” 洪七公面色微变,却是摇头道:“蓉儿,此事太过于特殊,我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黄蓉一听,立刻好奇道:“师父,究竟是何事?” 洪七公长叹一声,向屋外走去。 黄蓉皱眉思索,却是不得要领,只得先将此事放于一边,劝着心思不定的郭靖道:“靖哥哥,师父说的对,那人不仅仅是‘苏大哥’,他更是大宋的天子,不可能做什么事都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想得透的。” 郭靖看了看黄蓉,觉得这件事自己想不明白,便索性将一切抛了开去,又想起自己与黄蓉的事情,便道:“蓉儿,我有件事想与你说。” 黄蓉奇道:“靖哥哥,是什么事?” 郭靖道:“我想回趟大漠,接我娘来江南。顺便……顺便跟大汗和华筝说清楚。” 黄蓉心中一喜,笑得娇俏明艳:“靖哥哥,蓉儿跟你一起去!” 郭靖一点头,也打算带着黄蓉去见自己的母亲。 黄蓉道:“咱们去跟师父说了,明日便起程吧!” 第二日,郭靖、黄蓉二人告别洪七公,北上大漠而去。 第六十七章 三国议和 蒙古这一败,如果铁木真不是怒到了被烧断理智的地步,是不会在近期内有什么对大宋或者金国不利的举动。偃旗息鼓,按兵不动,还是遣使议和,换一个目标继续掠夺?苏若沈微眯起眼,静待铁木真下一步动作。 铁木真新败,心里自然是不爽到了极点。对于大宋君臣,他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只是恨归恨,铁木真不愧是一代天骄枭雄,他愣是将这股恨意压在了心底,冷静心神,做起了下一步的打算。 这时,密探来报,说是郭靖带着一个女孩往大漠来了。 铁木真一听,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心情也好了一些。又想到前些时候密探探听到的消息,自然是对郭靖慈爱起来。只是那女孩……铁木真打算待郭靖与华筝成婚后,再处理掉黄蓉。 “郭靖尽得《武穆遗书》真传。”这句话是谁打探回来的已经不可知,但是铁木真知道,为了将这句话传回来,蒙古牺牲了多少密探,他自然是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如今郭靖回来了,铁木真自然是要“物尽其用”的。 郭靖去了蒙古的事,苏若沈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以说,有关于郭靖的传闻之所以可以传进蒙古,传进铁木真的耳朵里,有一大半功劳是属于苏若沈的。 郭靖是学去了《武穆遗书》,反正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况且那《武穆遗书》又不是大白菜,也不是随处可见的《基础武功入门篇》之类的东西,那么简单易学。以郭靖的资质,苏若沈相信这孩子会很勤劳地全背下来,但是论到可以灵活运用……那可不是一日两日靠着死记硬背就可以实现的,即使有黄蓉帮忙也不可能。郭靖需要实战,蒙古西征时最好的时机。郭靖失败了,倒霉受损失的是蒙古;郭靖成功了,正好了解了蒙古的内部相关,弄回来更有用处。 ——所以啊,郭靖同学,你先跟着铁木真混吧,什么时候成才了再回大宋。 话说郭靖和黄蓉来到大漠,铁木真这边派了拖雷带着华筝去郭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假装偶遇。 郭靖到了大漠,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找他娘。 所以说,要逮着郭靖这个傻孩子,还是很容易的。拖雷想都不用想,就拉着华筝去了郭靖他娘李氏的帐子。 李氏见到对自己一直照顾有加的拖雷华筝兄妹前来探望,不由得心中喜悦,便拉着华筝唠了起来。拖雷见状,会心一笑,找了个借口就出了帐篷,等待郭靖的到来。 傍晚时分,拖雷终于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看到了两个骑马奔腾的身影,便迎了上去。 郭靖、黄蓉二人从水路行来,因此比几月前行至大宋之时快了许多。按说宋金两国联盟,新败蒙古,这通往蒙古最迅速的水路,自然是应该被封锁的;只是郭黄二人都是被上头算计了的,不过去怎么能行?也只有特殊情况,特殊照顾了。 拖雷面带喜色,冲着郭靖挥手,喊道:“郭靖安答!” 郭靖一听这声音,顺着望来,也是一喜,喊道:“拖雷安答!”然后又加快了马匹的速度,冲到了拖累面前,翻身下马,又与拖雷抱在一起。 帐内的华筝听到喊声,也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你果然回来了!”华筝喜极而泣。 郭靖见她真情流露,心中亦是感动:“华筝妹子!” 华筝长身玉立,静静地看着郭靖,似是将没有看到随着郭靖下了马的黄蓉一般。黄蓉不满的轻咳一声,郭靖听到,不禁有些尴尬地转了头。 黄蓉瞥了一眼华筝,对郭靖笑道:“靖哥哥,你娘在那帐子里吧?” 郭靖道:“是啊,蓉儿。” 黄蓉道:“咱们快些进去吧,这里风这么大,吹的脸上很难受。” 华筝一瞪黄蓉,然后又对着郭靖笑道:“你活着回来,我心里着实欢喜得紧,你猜是你娘高兴得多,还是我高兴得多?”说着,手自然而然地与郭靖牵在了一起,拉着他想帐内走去。 黄蓉一拉郭靖,道:“果然是未开化的蛮夷之邦。” 华筝一听,眼珠子一瞪,就想与黄蓉争吵,却被一旁的拖雷给压了下来:“郭靖安答是我蒙古的金刀驸马,与我妹妹华筝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对?” 黄蓉听了,立时开口还击。她本就是伶牙俐齿,在郭靖的问题上更是不能相让,拖雷华筝VS黄蓉之争就此展开,郭靖急得一头汗,却又不能明显偏帮,正是左右为难之际,郭母李氏走出来了。 一见到母亲,郭靖立刻双眼红红,叫了一声:“娘!” 黄蓉见是未来婆婆出现,便装作一副懂礼有节的模样,给李氏看得心中亦是十分欢喜。只不过她又看了看华筝,心里也有些担忧。此时,母子二人相见自是一番悲喜。 几日后铁木真召见郭靖,郭靖跟着拖雷进到铁木真帐中来,见铁木真没有什么事,这才舒了口气,然后上前跪下请罪道:“大汗命我去割金国完颜洪烈的脑袋,但数次相见,都给他逃了,甘受大汗责罚。” 铁木真一把扶住他,做出一副慈蔼的表情道:“靖儿,回来就好。” 郭靖心中感动,面上更是流露了出来。铁木真见此情况,心下暗喜不已。他笑道:“靖儿,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已听拖雷说了。你这孩子守信重义,我很喜欢。再过数日,我给你和华筝成亲吧!” 郭靖大惊失色,就想要将拒婚的话说出来,怎奈何拖雷抢先一步开口道:“郭靖安答,恭喜你!” 铁木真亦是明白郭靖的心思,只是现在不是说开的时候。如果说开了,自己的女儿被人拒婚嫌弃,如果自己不惩戒郭靖一番,又如何能服众?而现在情况是不能与郭靖闹翻,自己确实要好好计量一番,看怎样利用他。因此拖雷这一打岔,铁木真也就将话题扯开了去,又说到了议和的问题上。 郭靖闻言,面色一喜道:“大汗是要跟宋金议和?”本来在郭靖眼里,大宋做出了可以算是背信弃义的事情,他身为大宋子民,心里自然是对蒙古、对铁木真等人存有愧疚的,也在想着,若是铁木真要找大宋开展复仇该如何是好?这下铁木真不计前嫌,主张议和,令郭靖松了口气的同时,对铁木真更是心怀感激和敬佩,不由得好感急速增加。 铁木真何等人也?自是将郭靖的心理变化揣摩得一清二楚。他宽慰郭靖道:“靖儿,你也不必想得太多。议和对我等都是有好处的。”二人又说了一番话,郭靖才告辞离开。 次日,蒙古传出铁木真派往花剌子模去的使者被花剌子模国王摩诃末肆意羞辱,蒙古上下一心复仇。铁木真怒下西征花剌子模之令,随即遣使分别去了大宋和金国,要求议和。 “议和?”苏若沈面色淡然,心中却是冷笑不已。你想要议和,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我又怎会让你轻易如愿? 岳山猜测不出苏若沈的心思,只是道:“铁木真遣使议和,多半是为了西征。” 西征?苏若沈心中一笑。你想征,那就去征吧!咱们要完成人家临死前的心愿不是?待你西征之后,你就别想再做进军中原的美梦了! “既然铁木真心诚至此,朕,便准了!”苏若沈停了一下,又问道:“至于议和的人选,岳爱卿可有提议?” 岳山见苏若沈问起自己,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此行派荣王爷去最是合适。一则表现出我大宋对此次议和的重视,二则也是展现我大宋雄风的时候了。” 苏若沈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询问道:“荣王可愿前往?” 赵与芮道:“臣弟愿定不负圣命!” 苏若沈点头道:“既如此,方艾,你去拟旨:封荣王赵与芮为议和特使,赐予边境军队调动权,遇事可便宜行事。”他又转头问向赵与芮道:“芮弟,你可明白大哥的意思?” 赵与芮郑重点头道:“大哥放心,弟弟不会让大哥失望!” 大宋的人选定了下来,金国的却是即将大婚的完颜康。此次事成,完颜康便是被度了一层金,得了一大功绩,又是与宋国公主大婚——虽说这公主是太后认来的义女,但是终归是有称号的——将来问鼎王位的筹码就更增加了些。蒙古却是派了刚被立为继承人的铁木真三子窝阔台前来,以示蒙古对此次议和的心意。 三国签订盟约,许诺三年之内不妄动刀兵。盟约签订之后,窝阔台返回蒙古,准备西征花剌子模的具体事宜,而赵与芮则与完颜康一起去了金国。 第六十八章 御驾亲征 郭靖黄蓉二人跟着铁木真西征之事暂且不表,咱们将视线转到金国那边。 却说议和之后,赵与芮跟着完颜康前往金国,明面上是去代替天子探望远嫁金国,等待吉日大婚的慈安公主,实际上却是商议两国下一步的行动。 赵与芮到了金国之后,被安排在驿馆之内歇息,次日便去建了穆念慈。二人本就有过节,被调节之后也并无深交,反而是互看不顺眼,此次赵与芮前来,二人也只是简单交谈几句,赵与芮更是压着心头火气,没有和穆念慈再吵起来。 两日后,金国皇帝完颜璟设宴款待兄弟之邦的荣王,赵与芮欣然出席。表面上看,这一场宴席,宾主尽欢;只是这宴席上的暗涌波涛,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夜深人静之时,赵与芮所暂居的驿馆来了一个人。 “潜风见过荣王千岁。”所有潜风成员对外的名字皆是“潜风”。 赵与芮道:“平身吧。”待潜风站定后,他又问道:“可是皇兄派你来的?” 潜风道:“不是陛下,是诗公子。” 赵与芮一皱眉,道:“可是有事发生?” 潜风道:“诗公子让属下给王爷送来这封信,王爷看过后自会明白。”言罢,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了赵与芮。 赵与芮接过,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张展开一看,神情变了几变,才对潜风道:“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就说本王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潜风应命退下。 三日后,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之子完颜康与宋国慈安公主大婚,作为慈安公主的娘家人,大宋荣王赵与芮自然是要出席的。一时间两国喜气洋洋,都在为两个年轻人祝福。 只是好景不长,联姻不到三日,金国便发生了政变,深得金帝完颜璟信任并委以重任的慕容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控制了整个皇宫,无一人逃出。尔后又联合少数武将,拿下兵权,将整个中都给封锁了起来。 虽然有些急,但是赶在铁木真西征之时办妥这事,便可以整顿金国军力,打蒙古一个措手不及。金国在即将展开的战争里,只是消耗蒙古兵的炮灰而已,作为一堵肉墙,为宋军新制出的火炮火枪打掩护。 火枪既然改进成功,可以投入生产,又是国库充盈,苏若沈暗下决定,要尽快挑起这个乱世,然后倾两国之力迅速平定,还中华一个朗朗盛世。 这边定下了计划,蒙古那边还未有反应,金国皇族已经被化装成慕容殇的小诗给软禁了起来。金国迅速发兵蒙古,乱世正是宣告来临。 却说被铁木真封为西路军主帅的郭靖,眼见铁木真屠城之举,心下不忍之余,更是对铁木真甚至蒙古起了反感,暗想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么?又想到大宋与蒙古之间的事,觉得与此时的蒙古相比,大宋那种做法其实更像是自保吧…… 黄蓉走进帅帐,柔声道:“靖哥哥,你是不是在想白天的事?” 郭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些迷茫:“蓉儿,我想不明白,大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起铁木真要把女儿塞给郭靖的样子,黄蓉心道:还能是什么好样子?口上却说道:“靖哥哥,就像师父说的,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所思所行都与咱们不一样。现在看来,苏大哥比这位好了不知多少,至少他不会去屠城。” 郭靖沉默不语。 数日之后,临安之中,金国皇室被蒙古奸细斩首的消息传了过来,大宋为了金国百姓的生活安定,决定出兵打退蒙古,接收金国,并入大宋。为表诚意与决心,大宋天子将御驾亲征。 出征前几日,赵与芮气哼哼地找来了皇宫。 苏若沈调侃道:“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让咱们的荣王爷这般恼火?” 赵与芮哼哼道:“大哥,那杨铁心也太不识抬举了!” 苏若沈挑眉道:“他又做了何事?” 赵与芮道:“还不是仗着穆念慈被封为慈安公主,就觉得自己是皇亲国戚了!” 苏若沈失笑道:“小芮,是杨铁心进不了宫门,便去了你的荣王府,要求将穆念慈接回来,是吧?” 赵与芮道:“那杨铁心说,既然金国已经灭亡了,他女儿身为大宋公主,咱们就应该把她给接回来。” 苏若沈端起了茶杯,对于赵与芮的话不置可否。 赵与芮气呼呼地喝下口茶水,抱怨道:“杨昭那小子也太不像话了,竟然打发人到我那儿去,他怎么不让杨铁心去找他岳父?” 苏若沈道:“行了,你上次把人家给拖去青楼,差点儿害他出丑,给你些教训也是应该的。” 赵与芮一瞪眼,气道:“大哥!连你也帮他!” 苏若沈但笑不语。赵与芮这孩子脾性一上来,越跟他说他越犟,如果晾上他几日,他便会自己好了。 七日后,苏若沈御驾亲征。只是走亲征的正规路线的不过是车驾排场而已,苏若沈早已跟着杨昭先行去了蒙金交界地。 赵与芮送过大军,便去了沂王府。 沂王见他前来,苦笑一声,道:“你来了。” 赵与芮点头道:“沂王叔,你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沂王一叹,道:“与芮,皇家暗卫一直掌握在我手里。” 赵与芮闻言,目光如炬,直射向倚窗而立的沂王,声音确实冷静得连他自己都惊讶:“皇叔,你现在告诉我,不怕惹祸上身么?” 沂王苦笑道:“陛下早就怀疑了。这次御驾亲征,是他给我的一个机会,如果我没有抓住……更何况,”他望向窗外天空,囔囔自语:“我终究是赵家人……” 蒙金交界处,左先锋营帐。 “陛下可是在等属下?” 苏若沈转身一看,来人正是从天牢里越狱的张宁。 张宁轻声道:“陛下,气可是消了?” 苏若沈原本已经消下去的气又起来了。他微眯起眼睛,冷笑道:“你还有胆子回来?” 张宁走上前去,轻轻抚上了对方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描绘着对方的模样,叹道:“陛下不是料定了,张宁会回来的么?” 苏若沈瞥了他一眼,没有躲开张宁的手,反而是轻轻抬起了对方的下巴,轻佻道:“哟,宁公子的事情我可不敢猜,烦请宁公子离我远点,在下感激不尽!”言罢,推开张宁,自己坐回了毡子上,端起茶杯慢饮。 张宁一愣,随即又苦笑道:“陛下何苦如此?陛下要张宁做的,张宁已经做到了……” 苏若沈面沉如水,淡淡地瞥了张宁一眼,不置可否道:“宁公子可是有了怨言?” 张宁敛目道:“我知你气我不该从天牢里逃出去,一声不吭地又来了这里。只是事情突然,我也只好顺着来。” 苏若沈见张宁这个样子,心底已经压下去的火气又“噌”地一声窜了上来,且有越来越大之势:好你个张宁!老子都没怎么样,你装什么委屈!越想越气之下,苏若沈冷哼道:“张大侠可以继续去顺着,在下的小庙,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张宁上前一步,轻轻地环住他,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又加紧了手臂上的力道,在苏若沈耳边轻柔道:“张宁不是大佛,只是一个流浪的小沙弥,敢问贵庙可否收留?” 苏若沈憋笑道:“那正好,朕就下旨,让你去出家好了。” 张宁正色道:“除了陛下这里,别处再无可容张宁的庙宇。”他又轻声道:“我不会再跑了,所以,你也不要跑。” 苏若沈身体轻轻一震,复又认真道:“你可以扮了女装,朕会给你一个名分。”脑中自动浮现出张宁女装的模样,这下可没憋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终章 天下一统 铁木真死了。这是张宁到来后的第三天,潜风传回来的消息。 苏若沈没有舒了口气的感觉,反而是心中怅然若失,像是少了些什么。也是,苏若沈一直以来心中最大的敌人,防备警惕到了极致的成吉思汗,竟然就这样死了?虽说历史上也不是铁木真问鼎中原,但苏若沈身处于一个改变了很多的世界,铁木真这样死了,实在是让他惊异不已。这其中自然也是有几分少了一个强大对手的遗憾吧。 遗憾归遗憾,铁木真死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如果不加以利用,他苏若沈就该自杀以谢后世了。脑筋飞快转着,想着如何趁着这个机会,将蒙古给痛打一顿,然后给点儿甜枣,忽悠他们去欧洲旅行…… 正思索着,张宁便推门走了进来。 苏若沈不抬头便知道是他,于是开口道:“什么事?” 张宁道:“蒙古秘密来人,说是奉了铁木真二子察合台的密令,来大宋要求结盟。” 苏若沈闻言,心中一动,觉得真是需要什么来什么,瞌睡了正好送来了一个大枕头! “察合台派人来,是为了继承铁木真的汗位吧?” 张宁点头道:“蒙古太子时铁木真第三子窝阔台。虽然这窝阔台是察合台推选的,但那时都是为了不让术赤上位,而他自己与术赤实在不合,二人谁上位都会遭到另一方的强烈反对,这才推举了一个平日里谁都不得罪,性情又宽仁的窝阔台上位。而今铁木真死了,察合台自然是要动些脑筋的。” 苏若沈笑道:“他有歪心才是最好的。张宁,你遣人去术赤那里,想办法扇动他也动着歪心。然后再让咱们潜伏在蒙古一些部族的人同时扇动那些部族的首领。我倒要看看,一个内乱得自顾不暇的蒙古,如何跟我斗!” 张宁领命而去。 苏若沈与一些部族秘密达成协议后,便返回临安,商议迁都事宜。不到半月间,蒙古便传来了让他兴奋的好消息。 忽必烈现在还是个奶娃娃,蒙古四分五裂,各部落都在争夺利益,看样子忽悠他们西迁也不多是这几年的事情了。换句话说,蒙古已不足为惧,现在如果利用得好,说不定会成为大宋西征欧洲的先锋。 放下心中大石,苏若沈只感觉到全身都舒爽了很多。 蒙古暂且告一段落之后,又一件苏若沈差不多不太记得的事情放在了御案之上:高句丽想要大宋嫁过去一位公主为太子正妃,以求与大宋更加亲密。 高句丽?亲密?“既然那高句丽对我大宋如此忠心,那么就让高句丽的太子入赘我大宋吧!带着整个高句丽来入赘!也好成全他们的一番心意不是?”苏若沈冷笑一声,心里想的却是这时候的高句丽与后世的棒子国的差距。现在的高句丽对大宋还算是没有多少二心,而后世的棒子国小小的一个戏子,就能对泱泱中华的天灾幸灾乐祸?就应该现在灭了他!免得多少年后抢了中国的文化遗产不说,还祸害了一批青少年! 何为庸心中不以为然,却不会有丝毫跟顶头上司对着干的想法。不解归不解,他还是按照苏若沈的法子去办了这件事儿。 几日后,张宁去给整个江湖进行一次战后的统一整合,慕容安趁此机会进了宫来。 苏若沈也不惊讶,该来的总会来。他轻轻看了一眼慕容安,淡然道:“说吧。” 慕容安一笑,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道:“你知道我会来?” 苏若沈押了口茶,笑道:“张宁不在,你难道不会沉=趁这个机会来和我沟通沟通?” 慕容安抬眼看向苏若沈,眼神空洞,没有丝毫生气:“你对那个小倌做的,今日便是我要对你做的。” 苏若沈哈哈大笑道:“慕容安,难道你认为我会如此懦弱?” 慕容安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苏若沈叹气道:“若是那扶摇不那么懦弱,我或许会默许他待在小芮的府里;只是他的性子如此,甚至比女人还要自怨自艾,我又如何放心他?若是因此为小芮找来了麻烦,捅了天大的娄子,我难道还眼睁睁地看着小芮被他害死?” 慕容安突然眨眨眼,瞬间跑到苏若沈耳边,吹了口热气,才慢悠悠地开了口:“你可知,你那姓贾的女人,可是主动来找我做内线呢……” 这慕容安的思维跳的可真快!苏若沈目光一暗,复又笑道:“慕容安,你何不去一些更有意思的地方?” 慕容安眼睛一亮,却有些犹豫不决。 苏若沈轻轻说了几句,慕容安想了想,便出了勤政殿。不一会儿,他又返了回来,问道:“那小倌如果像我,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 苏若沈哑然失笑。怎么可能?那也不过是一种无法发生的假设罢了。既然是假设,说什么也无法是真的,他刚才不过是有一瞬间,想到了现代的时候,扶摇不会给赵与芮带来灭顶之灾时的一种半真半假的感叹而已。 贾婼儿这里,自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她鱼水之欢后,苏若沈便没有再度踏足过,而现在第二次来此,竟是为了去通知她生命的倒计时。神奇的是,苏若沈心里并无不忍,而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为了今后的安定,为了自己的后代,这个女人不得不除。 苏若沈看着面前的美丽女子,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婼儿,你我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再说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只是国法家规,你既然做了这些事,就应该明白后果如何。你是怀疑我巧立名目除了你父亲,又对你唯一的弟弟赶尽杀绝,所以才会帮着慕容,我说的对也不对?” 贾婼儿惨笑道:“官家既然都已知晓,又来与婼儿说些什么废话?” 苏若沈叹息道:“待你生下孩子后,我会给你留一个全尸。” 贾婼儿看了他一眼,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让苏若沈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婼儿曾经真的对官家心动过,即使到了现在,仍是无法忘怀。我曾经在心里发过誓,只要官家肯分给我哪怕只有对皇后的一半心意,我也可以将父亲和弟弟的事情抛到一边,全心全意地守着官家……可是呢,官家,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在乎过我半分?” 苏若沈没有回答,贾婼儿依然明白了答案。她没有变化任何表情,声音也依旧平静,就像是她所说的和自己无关一样:“可是,我发现我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更讽刺的是,我输给的不是谢道清,也不是什么其他的天姿国色的女人,而是一个男人!一个来自妄图谋逆的家族的男人!所以我要报复,报复官家,报复大宋!当我看到与张宁一个模样的慕容安时,我就毫不犹豫地同意做了他皇宫中的内线。得不到的东西,我宁可选择毁掉,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官家被一个男人迷惑了魂魄去!谢道清她还真是能忍,还真是大度到能容得下你们!” 苏若沈静静地听着,直到贾婼儿发泄完毕,他才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你……好自为之吧。” 回到勤政殿后,苏若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右手支撑着下巴,左手敲着桌子。可见他心里有多烦闷。可是这解闷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找到,张宁出去办事了,方艾更是躲得远远的,其他有能耐的臣子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摊开折子,里面的东西更让他烦闷。既然静不下心来,他索性出了宫门,直奔苏宁山庄而去。 张宁见苏若沈前来,心中惊喜,笑容愈发温柔道:“陛下可是闷了?” 苏若沈立刻否认道:“我是来告诉你,慕容安已经去探寻古墓了。”找不到理由,就那这个充数吧。只是一想到这个,苏若沈不禁眼中浮现出了丝丝笑意。古墓里的变态女人和慕容安这个变态男人,谁会把谁给弄崩溃了?唔,现在李莫愁还没有出来吧?难道把这小姑娘变成变态的人,要改成慕容安了?罪过啊罪过…… 张宁也不拆穿他,只是顺着他的话道:“陛下又想到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苏若沈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顿了顿,他又问道:“张宁,你为何只管我叫做‘陛下’?” 张宁笑弯了眉毛,眼中满满的尽是温柔与认真:“你是我的陛下,张宁唯一的陛下。” 圣武五年冬,大宋迁都北京,蒙古被迫西迁欧洲。 圣武六年初,西夏并入大宋。同年春,宋帝再添一女,生母不详,过继到皇后名下。同年夏,大宋皇后谢道清诞下一子,被立为太子,由宋帝亲自抚养教导。 圣武八年秋,高句丽正式成为大宋一个行省。 圣武九年初,扶桑成为大宋第一个殖民岛屿。 圣武十年冬,原吐蕃、大理等地与大宋初步民族融合,成效甚大。大宋终一统了天下。 圣武十一年至圣武三十五年,大宋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的对数时期,各行各业欣欣向荣。 圣武三十五年夏,宋帝心血耗尽,驾崩于奏折之上,谥号为武。太子即位后,在谢太后的帮衬之下,延续了武帝的理念,终是在历史的岔路口上,向着那条新的道路又迈进了一步。 百多年后,大宋完成工业革命,按照宋武帝留下的遗诏,平稳过渡为君主立宪制,更名为“华夏帝国”,并开始了殖民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撒花~~ 该死的高丽棒子!6月9号圣战万岁! PS:下一篇文打算暑假开,主封神同人,走得是洪荒路线= =穿越主角,小攻是2GG~欢迎大家暑假来看~(鞠躬退下…… PPS:有喜欢属猫的亲没?瓦打算开鼠猫坑,穿赵祯的=v= PPPS:7月份之前我打算开个鼠猫图楼,焦小白穿越到焦小猫那里……不知道有看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