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宝石商人 作者：机械松鼠 文案 阿尔冯斯原本只打算安静地当个宝石商人，向别的魔术师兜售附加了各类魔术效果的宝石。为了劝退普通人，他还特意在售价的后面多加了几个零。 劝退效果一向拔群，店铺冷清得像是下一天就要倒闭，直到全美最有钱的军火商光顾了自己的店，还叫嚣着要买最贵的那一颗。 对方振振有词：“我不能买还有什么人能买？你这个标价简直就是为我定制的，除了我谁还能买得起？” 阿尔冯斯：不，这个你真的不能买。 虽然他很想赚这笔钱，但是向普通人出售魔术礼装是违反规则的。 后来知名军火商摇身一变成为了万众皆知的英雄，证明自己根本不是个“普通人”。 再后来…… ※纽约圣殿都已经甩给后辈了不要来找我 ※巫师联盟要亡了和我魔术协会有什么关系 ※店员只招普通人，天使和恶魔都不许来应聘 ※外星业务正在拓展中 内容标签： 英美衍生 强强 超级英雄 异想天开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铁罐 ┃ 配角：《[综英美]魔法学徒》求预收√ ┃ 其它：超级英雄，月球重工，综英美 作品简评 纽约市布鲁克林区，有一家看上去不那么起眼的珠宝店。炼金术师阿尔冯斯作为珠宝店的店长，向涉足“神秘领域”的顾客们出售着赋予魔力的各类宝石，他的顾客包括但不限于天使和恶魔、前任军火商、亚特兰蒂斯的王储与阿斯加德的神祇……每一颗独一无二的宝石，都会引出一个关于世界的隐秘故事。本文剧情流畅，环环相扣，有解谜，有探索，有并肩作战的友谊。从分歧走向理解、从陌生变得熟悉，主角与英雄萌生了一段“意外”的爱情。随着剧情推进，一个关于世界的惊天秘密也逐渐被剥析开来。隶属于神秘一侧的宝石商人——解决了一起又一起奇异事件的多重身份的阿尔冯斯，隐藏在其身后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第1章 纽约市，布鲁克林区。 一家店面不大的商铺，掉漆的招牌上写着“爱德菲尔特珠宝”。唯一的店员有一搭没一搭地坐在前台玩手机，一边在手游里杀进杀出，一边抬起眼皮仔细探听着店铺内厅里的动静。 金发的小店长一早就表示，这家看上去就像是要关门大吉的珠宝店今天将迎来两位熟客。 有客人就意味着特殊情况，毕竟“无人问津”才应该是这家店铺的常态。 店员噼里啪啦地摁着屏幕，显然陷入了一场苦战，而店长对此不置可否，领着服装一黑一白的两位客人自顾自地交谈起来，在内厅里亲自倒上了两杯咖啡。 “克劳利先生，亚茨拉斐尔先生，好久不见。” “阿尔冯斯，希望你的手艺和你的先祖一样精湛。” 名为克劳利的男人推了推自己的黑色墨镜：“代我向你的师父问好。” “还是老样子，两块红宝石，我和克劳利一人一块。” 亚茨拉斐尔的态度就要温和上许多：“宝石里面加的东西也一样。” 说实话，这样的对话听起来就容易让人想多，像什么违规的药物交易……店员的耳朵里塞着监听器，一边装作专心打游戏的样子一边想道。他入职这家宝石商铺两年了，和深居简出的小店长一直都相安无事。 两位客人口袋里揣着宝石离开，留下了一整个手提箱的金条。人类的货币变革得太快，他们又没办法把钱在银行里一存几百年，好在黄金这种一般等价物迄今为止一直都好好地发挥着效力，让他们在购买宝石这种贵重物品的时候不至于拿出上个世纪的纸币。 “所以为什么要把店铺开在纽约啊，老老实实地待在芬兰或者英国不好吗？” 临出门的时候，熟客之一克劳利抱怨道：“美国的历史也就才两百年，我之前来这里的时候……” ——这里还是一片只有印第安人的荒野。 墨镜下的眼睛倏地拉成细条，克劳利的目光有如实质般上下打量着唯一的店员：“噢，阿尔冯斯，我没想到你还请了一双多余的眼睛在这里。” 店员顿时紧张起来：“先，先生……” 名为阿尔冯斯的青年显然很习惯这样的场面，他轻轻拍了拍店员的肩膀以示安慰，毫无畏惧地回望向名为克劳利的恶魔：“非常感谢您的光临，凯文才刚入职没多久，您吓到他了。” 末了，青年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毕竟很多事情有人跑腿会方便很多，这件事情我是知情的。” “行吧。” 克劳利很爽快地决定不再计较：“下次见。” “——欢迎下次光临。” 于是咔嗒一声，装潢着琉璃风铃的店门又重新关上了。门外传来克劳利的咆哮，他大声怒斥着店铺门口悬挂的装饰植物：“你们这些吊兰！不要以为我几年不来一次就长得歪歪扭扭！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这些没有精气神的样子，就死定了！” 门口的植物们久违地瑟瑟发抖，自觉逃过一劫的店员紧张地摘下监听器，看向他名义上的老板：“阿尔冯斯先生……” “这些黄金，帮我兑换成美金存进那个银行账户里，你们神盾局有自己的善后部门对吧？” 湖蓝色的眼睛温和地眨了眨：“总不能我隔三差五就去跑一趟典当铺，那也太引人注目了。” “啊，噢……好的。” 店员如梦初醒地点点头，提着装满黄金的手提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无论是作为爱德菲尔特珠宝店的收银员兼货币兑换人，还是作为神盾局的探员，他都还只是个新人而已。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的危险度评级非常低，人又友善，大多数时候都彬彬有礼，因此像他这样的新人，往往会被分派来“长期驻扎”在这里，监视目标对象的一举一动。 就像今天的这宗交易一样。 探员心有余悸地感慨道，好在阿尔冯斯先生对于神盾局一直没有恶意，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真正的炼金术师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一般来讲被监视的对象里会包含突然觉醒异能的变种人，不受魔术协会管束的离群巫师和各种各样的危险人物，相比之下阿尔冯斯先生甚至还给他开了一笔作为店铺收银员的微薄薪水。 蚊子腿再细也是肉，从神盾局和珠宝店两头领工资的探员觉得这份工作格外美好，要是不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受到惊吓的话，就更好了。 他能理解阿尔冯斯先生的朋友对自己报以警戒和恶意，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的身边多了一双探查的眼睛，但即便如此，每一次阿尔冯斯都轻描淡写地对来自天南海北的客人们解释道，没关系，我是知情且同意的。 就像今天一样，宽宏大量地容忍了自己的这一点点逾越。 探员深吸一口气，今天的任务报告，终于从千篇一律的“无异常”里增添了新的内容。 将黄金交付给神盾局，经过专业的金属检定，确认是普通的黄金，没有包含诅咒和别的特殊成分，也没有放射性物质蕴含其中。签下一系列的流程文件之后，探员凯文以比当前国际金价稍高的价格，将黄金兑换成等价值的美金，汇款到了阿尔冯斯先生的账户。 ——账户里，第一位的数字后面积累了一小串的零。 虽然和托尼·斯塔克这种人尽皆知的富商相比差距巨大，但这笔钱也足够店长先生在纽约市过上体面的生活了——凯文心里想，起码给店铺换一个好一点的招牌，多购进一些铺面，装潢最好也翻新一下，这里的灯光根本就不像是纽约市中心那些珠宝店铺那样，能够让宝石在灯下闪耀出最迷人的色泽。 就算自己没开过店，但他还是知道一点的，一家珠宝店寒酸成这个样子，确实有点太过小家子气了。 “那有什么用。” 第一次听说对方的想法时，阿尔冯斯不禁失笑：“我是个珠宝匠人，又不是卡蒂亚钻石经销商，况且能来我这儿的这些客人也都不太在乎店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能用就好，他本着非常朴素的观点，将价值不菲的宝石都随手摆在玻璃柜台里，连绒布都不肯多垫一块。 “那些都是炼金术失败的废品，能卖上价钱就卖，卖不上也无所谓，反正总会有冤大头。” 店员点点头，干脆不避着自己的小老板，把笔记本电脑摊开在桌子上写任务报告。 ——于是他百无聊赖的店长甚至还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伸着脖子看，一边看一边像是些亚裔老大爷转核桃一样在手掌心里来回捣鼓着两块蓝色的宝石，以他这两年的贫瘠经验来看，那应该是两块蓝锥石。 老天，宝石级别的蓝锥石一克拉就值几千美金，能凑出两个这么大块的通透宝石，这价格…… “别看了这个是非卖品。” 店长弯起嘴角：“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存货之一。” 于是神盾局的年轻探员谨慎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心里对“阿尔冯斯先生档案”里又加了几句描述。后者倒是不太介意，还伸手指点着屏幕：“唉，你这么写不行的，唔，共计购买两块红宝石花费……购入方式黄金现付，宝石作用不明，其中一位客人疑似能够和植物对话……不是疑似，他真的能对话。” 什么？！ 探员瞪大了眼睛，结果自家店长略一思索，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算了，你就这么写吧，交到上面他们肯定明白的，你的保密级别太低了看不到那么高密级的文件。” ……哦，好吧。 探员郁闷地想，你怎么比我还懂神盾局。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故事请多指教。 第2章 探员继续认真写起了报告，加入神盾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克制住多余的好奇心，因此他对这位充满神秘的店长虽然颇为关注，但仍旧十分知分寸。 这大概就是他能够相安无事待在店里两年多的理由。 报告里记录了每次交易的售价和购买内容，如果能够得知客户的称呼的话，就可以和这一次一样将交易者的个人情报也一并附上——这意味着对方说出的往往是假名，或者他们本身根本不在乎。 至于售卖的商品，这些炼金产物早就不同于普通的宝石，它们各自具备什么样的力量他不得而知。 没客人的日子过得四平八稳，探员干脆给店里架设了无线网，和店长两个人一人一杯热可可，躺在靠背椅里看新闻。 “……斯塔克工业集团的最新研发成果，B型改良定向追踪导弹的量产计划已经正式下发，二期实验结果圆满完成了设计预期，这种武器预计会投放到……” 探员皱了皱眉，切换了频道。 “你对这个不感兴趣？” 阿尔冯斯好奇道：“我还以为你这个年龄的男孩儿都喜欢些舞枪弄棒的东西。” “我要是对这些感兴趣为什么不去哥谭当警察。” 小探员翻了个白眼，两年的相处让他面对这位炼金术师也总算大了些胆子：“他就是个战争贩子，发死人财，您这样隐居的炼金术师肯定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而且我是神盾局的二级探员，通过保密考试的那种，早就不是什么男孩了。” 阿尔冯斯在委托店员购买的智能手机上搜索“托尼·斯塔克”词条，维基百科出来一大堆夸张的描述，知名企业家，军火商，斯塔克工业的首席CEO，慈善家，和一大堆一口气念不对名字的专有名词的发明人。 “是很厉害的一个人。” 他中肯地评价道：“起码拉动了不少GDP，而且上了很多税。” “可是他售卖的东西……！” 店员争辩道，又想起来这位店主不是个普通人，说到最后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嘴，让阿尔冯斯觉得格外有趣。 “那两个人之前买走的红宝石，如果单纯引爆的话，每一个应该都有新闻里那种导弹的效果。” 阿尔冯斯微笑着说出惊悚的内容来，意料之中地看到他的店员鱼跃而起抄起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紧急打报告，在对方写得差不多了以后，又慢悠悠地补上了一句：“……但是我确信他们不会这么做。” 店员：“…………” 新人探员猛地吸气再吐气：“您要是实在无聊的话，我给您下载点手游玩吧，别再拿我开涮了。” 阿尔冯斯摇了摇头，他见过对方手机里那些滴滴答答的画面，电子合成音效不绝于耳，但…… “我以前试过。” 阿尔冯斯诚恳地说道：“但是死得太快了，队友还会在团队语音里变着花样骂人。这样的话我很难忍住不去诅咒他们的。” ——尤其是在对方挑衅地说出了“你有本事顺着网线来打我啊”以后。 他真的有这个本事。 “……” 店员眨巴着眼睛，理性评估了自己的工作量之后，悄悄把手机藏在了抽屉里，决定不要让自己的老板某一天开始萌生起参与竞技类游戏的念头。 不能让键盘侠毁灭难能可贵的世界和平。 …… 有些人，不是你切换一下电视频道，就会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的——尤其是某个存在感爆棚的军火商。当纽约日报用一整版的版面来登报托尼·斯塔克的最新消息时，就算并不是主动了解的，阿尔冯斯都只能算是单方面的认识这个人了。 “……你们神盾局应该也有他的档案？” 店主盘算着店内库存和一个首富的购买能力，这大概能让他攒上不小的一笔收入：“你确定他是个普通人？” “如果您是说神秘领域的普通人的话，是的，老板。” 探员凯文信誓旦旦，能够接触到托尼·斯塔克的项目级别起码会被定到五级以上，但是据他所知那些部门都不涉及神秘事物：“和巫师、炼金术师、奇异生物什么的一点都不沾边。” 他的老板看上去有点失望。 爱德菲尔特珠宝只出售给那些更加“特殊”的顾客，也就是说无论斯塔克是多合适的潜在客户，没有踏破那条神秘世界的境界线的话，他都不能够向其出售任何宝石。 “好吧。” 金发的店长顿时觉得索然无味：“那股票呢？斯塔克工业的股票，你们提到的那种叫作金融市场的东西……那个怎么样？” “蒸蒸日上。” 店员回答道：“股价年年飙升，怎么了？” “那你帮我去买一点吧。” 阿尔冯斯大手一挥：“就用克劳利他们买红宝石的那笔钱就行。” 店员：“……” 以这两年来对于老板的了解，他谨慎地问道：“您知道每周的交易日一共有哪几天吗？K线图是什么您知道吗？” “那是什么东西。” 阿尔冯斯一脸的理所当然：“去买股票。” “……好的，老板。” 店员干脆利落地闭上了嘴，没说今天是礼拜天，不算在证券交易日里。他这份工作只要老板还营业就全年无休，不过好在大多数时候工作内容格外休闲，还有双份薪水可以拿。 在这个魔术师人口半凋零的世界里，想赚点钱真是太不容易了。探员深以为然，决定等周一去帮老板买股票。 幸运的是，就算他对于股票和金融一无所知，斯塔克工业的实力仍旧没让他亏本——也没怎么赚，于是炼金术师很快就无视了这个生活中的小插曲，继续投注于宝石魔术的研究中。 纽约市曼哈顿区，酒会现场。 托尼·斯塔克如鱼得水地推杯换盏，今天也应该会和他所经历的无数天一样，度过一个毫无新意但起码充满了荷尔蒙的晚上。宴会的主旨虽说和他有关，但总能找到什么办法把它们推掉，毕竟全世界仰仗斯塔克的天才大脑，而他有权利决定做点什么，或者不做什么。 当一个人就可以凌驾在大多数人之上时候，社会规则和人情往来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众所周知，托尼·斯塔克是特殊的。 “斯塔克！” 尼克·弗瑞拨开挤挤挨挨的人群，从无数的玻璃高脚杯和穿着露背装开叉舞裙的妙龄女性之中穿过，一只手按向托尼·斯塔克的肩膀：“五个月之前和你们的市场部商量好的项目，神盾局的网络安防系统架构升级，你到现在都没有交付！” “五个月之前？” 酒精致使眼眶有些微红的托尼·斯塔克看上去像是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我确信我没答应过你们这回事。” “你们的董事会通过了这个项目的预案！” 尼克·弗瑞皱起眉头来，声音拔高两度：“而且这个会议纪要的签字版本我现在手里还有一份，斯塔克，你这次别想糊弄过去！” “得了吧弗瑞，你我都知道那群老东西通过的决策在我这儿到底能有几分效果……” 军火商手臂一伸，揽住了尼克·弗瑞的肩膀：“要知道我还在你们那里挂职当顾问，不能谈谈什么让人开心点儿的内容吗？” 他眼珠一转，视线落在尼克·弗瑞正装的胸前，毕竟黑西装的领口上突然加上了胸针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比如你这突然活泼了不少的着装习惯？” 小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绿色沙佛莱石，周围花样简单地环着一圈的银制托架，雕刻成了海浪的样子。 “噢，这个，这不重要，关键在于神盾局的网络安防……” 尼克·弗瑞皱着眉头试图挣脱斯塔克，但是他又不能直接使劲儿把这人掀翻过去，结果让本身就喝了个半醉的军火商伸手捏住了那枚胸针：“不然你把它当成报价的添头送给我，我就回去帮你写程序？” “那可不行。” 弗瑞局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第3章 打蛇缠棍上，反正自己就是不想工作，铁了心要当一只鸽子精的斯塔克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反正，你要是送给我这个胸针的话，我今晚立即回去帮你写那什么该死的防御程序。” 托尼·斯塔克义正言辞：“要不然让我买也行，我就喜欢这个样色和式样的，说不定它隔几天就会陪着我一起出席B型号改良追踪导弹的发布会了。” 不，你只是想找个理由翘班而已。 尼克·弗瑞满脸都写着不相信，更何况这颗宝石胸针确实不能随便送人：“这花了我大半年的薪水呢就算你价格翻倍购买我也不会卖给你的，它现在可是我的防弹背心。” “哇哦。” 托尼·斯塔克冲着尼克·弗瑞一举杯，没等对方回应，就仰起脖子喝干了杯子里剩下的酒：“你要是说这是你老祖母留下给你的传家宝，我说不定还会相信。” 神盾局局长如果要花费大半年的新水才能买那么小一块品相算不上上佳、周围只是用普通的银材包裹的胸针的话，这个发不出工资的组织还是趁早倒闭算了。 “没人愿意听你胡闹斯塔克。” 尼克·弗瑞顿时觉得有点头痛，要不是这个项目已经被拖了五个月根本拖不下去了，而手下全部铩羽而归没人再接这个硬茬的话，他也不至于亲自到这种混乱的场合去抓包：“你别想找这种理由就……” “下次再说吧，我还有约。” 不知道从哪儿涌出来的一大群摇曳生姿的姑娘们将尼克·弗瑞和托尼·斯塔克分开，前者被强行带离，窝了一肚子气又不能当众发火，显得格外憋屈。 “斯塔克！” 他隔着人群大声怒斥。 “下次见，先生。” 托尼·斯塔克没回头，背过身子摆了摆手，消失在尼克·弗瑞的视野里。 …… “很奇怪，不是吗？” 盥洗室里空无一人，托尼·斯塔克鞠了一捧冷水扑在脸上，一边洗脸一边问道：“弗瑞今天的反应。” “经计算，尼克·弗瑞先生的反应超出其标准差，根据场景复刻，他将胸针直接转赠给您的概率理论值超过百分之八十二。参考他的心率变化数据和沙佛莱石近三年来的市场交易价格……” 智能管家非常迅速地切换了数据分析模式。 “说重点，你的意思是那个胸针有问题？” 托尼·斯塔克随手扯下来一截毛巾。 “存在这样的可能性，Sir。详细的分析报告已发送至您的个人终端。” 人工智能的反馈仍旧迅速精确。 百无聊赖的一天，在即将结束的时候终于给他找了些和以往不太一样的乐子。要知道好奇心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而他素来没有神盾局那般守规矩的习惯。 “检索纽约市所有的珠宝店……不对，将范围扩张到全美，所有出售沙佛莱石胸针的店铺。” 托尼·斯塔克说道：“同步比对售价，以及它在公开场合出现在弗瑞身上的时间……总之，想办法给我找出来这东西的秘密。” “Copy that，Sir.” 神盾局的安防系统和一枚材质不算昂贵的胸针相比，显然是前者重要。如果是他印象里的尼克·弗瑞的话，大概率会直接扯下胸针逼着他当场就立字据，而这一次对方虽然并没有挑明理由，说话也留有余地，但这个态度已经足够让人怀疑。 其实他还可以骇进金融体系里去调查尼克·弗瑞的个人资金挪用情况，但是毕竟这只不过是个无聊夜晚的消遣而已，还没有必要因此而在法律的边缘来回试探。很快，智能管家就给出了一连串的检索结论，并且贴心地在全美所有的珠宝店里挑拣出了唯一的异常值——布鲁克林的地图上标注除了高亮显示的红点。 你瞧，这么快就找到了，注定这个消遣也来得快去得快。 爱德菲尔特珠宝店里，阿尔冯斯从宝石加工的工作间里掀开门帘走进铺面，意料之内地发现他唯一的店员还等在这里，大拇指在屏幕上上下翻动，像是在和什么人聊天。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他问道：“也太敬业了吧。” “文职岗位那边的安妮今天也加班……” 店员不好意思地说道：“而且我的工作就是这样嘛，常年外勤又没人来给我值夜班。” 可是一般珠宝店晚上也不营业啊，阿尔冯斯在心里无声吐槽。他注意到对方有些发红的脸颊，随口说道：“结婚以后来我这里买婚戒？” 店员整个身子一震，先是脸红，随后下意识拒绝：“不不不这我怎么买得起。” 阿尔冯斯：“……” 他确实在价格标签上顺手多写了两三个零，那些炼金失败的废品被摆在柜台里装模作样，用途是劝退不知店铺来路的普通人。而实际上劝退的效果也格外拔群，两年下来除了那些“真正的顾客”之外，已经几乎不会有人推开这家店的大门。 “……我是说我平时卖出去的那种。” 阿尔冯斯有些头痛，他难得主动伸出橄榄枝的：“反正你对神秘一侧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卖你那种最基础的款式也不算我违背保密原则，你平时别说出去就行。” 他环抱着手臂，指尖敲打胳膊：“比如那种能够祝福佩戴者身体健康，缓解疾病的类型。” “……！！” 年轻的探员两眼发亮：“我会努力存钱的！阿尔先生！” 这种难得限定的氪金机会他要把他这几年的薪水都氪进去！他要氪爆！ “叫店长。” 金发青年伸手一拍店员的脑门：“打烊了回家吧，反正神盾局也不会要求你守着炼金术工房。” 日常的监督是协议范围之内的产物，但普通人禁止窥探神秘却是底线问题。魔术协会的时钟塔和神盾局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动态的平衡，其妥协产物就是这个出现在布鲁克林装潢极不起眼的珠宝小店。 “好的店长，谢谢店长。” 探员从善如流地点头，拉开店门：“那您好好休息，晚安。” 至于这是关心还是逐客令，或者说有几分关心几分逐客令，就是神盾局和探员们需要操心的问题了。阿尔冯斯伸了个懒腰，时钟塔最新版的《炼金综述》写得格外佶屈聱牙，他在精装书中划了好几个小圈，在旁边用红笔刷刷写下批注，打算之后抽空给作者寄回去。 明明现代魔术科的那个埃尔梅罗出教材就很简练，其他人也不肯学学。 翌日，在店员目瞪口呆的神色当中，车牌号前五位写着STARK的一辆车停在了小店的门前。 “老板你没有诅咒什么人吧？” 他趁着对方还没下车，谨慎提问道。如果明天登报纽约市的首富突然暴毙在家的话，他买的那些股票就彻底完蛋了。 “我没疯。” 阿尔冯斯翻了个白眼：“现代社会的咒杀很容易留下痕迹，只有那些被时代抛下的老古董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铃声轻轻响起，一个陌生的面孔推开了门。 “先生们，你们好。” 来人熟练地递上名片：“我是斯塔克工业集团托尼·斯塔克先生的保镖哈比，他想找您购买一款您曾经售卖给尼克·弗瑞先生的绿宝石胸针。” 阿尔冯斯和店员对视一眼，二者一时之间都没说话，用眼神疯狂暗示。 年轻的探员将电脑屏幕直接切换成了Word，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阿尔冯斯轻轻摇头，这件事他不知情。 探员无力掩面，现在直接通知神盾局也来不及了，阿尔冯斯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对方的反应，神色如常稳稳地说道：“不好意思，那个是定制款式，全球仅售卖一例。” 哈比显然有备而来：“那有没有同类的限量款？价钱不是问题。” “不好意思，先生，限量款式仅限熟客。” “难不成你们还是会员制？” 哈比看了看狭窄敝塞的店面，促狭道：“会费多少钱？单买宝石也行，我去请人加工……” “送客，凯文。” 金发的年轻店长彬彬有礼地说道。 第4章 顾客就是上帝。 补充说明，能够卖出宝石的买家，称之为顾客。 卖不出去还赖在店里不走的，只能说是无用的工作量而已。 倒不是说对普通的人类态度有多恶劣，阿尔冯斯只觉得有些麻烦。 探员熟练地将哈比扫地出门，随后关上店门，满脸的苦恼：“Sir，得罪了那个托尼·斯塔克可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事情。” 阿尔冯斯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我确信我的大部分顾客不会暴露这家店铺的本质，而卖给普通人的‘商品’，目前只有你们的局长而已。” 遇事不决，率先甩锅。 说实话弗瑞也算不得什么“普通人”，只不过和神秘不太沾边罢了。 店员立即一通打电话发邮件，忙完了之后才信誓旦旦地表示，这件事情已经提交至上级领导复查，一定会给他满意的答复。 报告打完之后，他又满脸愁色：“店长，他要是真的查到什么怎么办？” 众所周知，没有托尼·斯塔克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要是坚决不卖的话，说不定对方能一言不合直接盘下整家店铺。店面没了倒是可以重新买，但是……探员眼神谨慎地打量他的老板，他的任务目标除了监视以外，其实还有看顾的意味。 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是神秘一侧的世界投放给科学社会的一枚“楔子”或者说桥梁，倚靠着这个人，双方维系着最低限度的合作和交流。 “那就卖给他。” 阿尔冯斯一摊手，迎着店员震惊的目光，伸手指向了玻璃展示柜里琳琅满目的废品：“所以我说，总会有冤大头。” 店员看了看售价的那一长串零，突然有点心情复杂了起来。而阿尔冯斯显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他冲着探员招了招手：“额外增加的工作量有点赶工期，你过来帮忙。” 话音刚落，对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补充：“这是协议外的内容，把监控设备全部都去掉。” 后者忙不迭地点头，第一次踏进了在协议里算得上是“禁地”的宝石加工工作室。炼金术师的工房通常代表着魔术的命脉，个中辛秘向来不足为外人道，此时的店员恨不得眼观鼻鼻观心，拘谨的模样让阿尔冯斯笑了笑：“没关系的，核心的部分不在这里。” 于是对方才得以抬头，谨慎打量着这个两年来都不曾主动踏入的房间。 工作室内部的构造，比起想象中的要普通一些。 一张工作台，正中摆放着一块可以伸缩的台木；工作台上斜放着一把锯弓，弓上搭着零号的锯条；旁边零散着几柄大小不一的钳子和一把尖头雕刻刀，靠墙的位置摆着一柜子大大小小叫不出名的瓶瓶罐罐。 那块从前台被挑中的红宝石切割成了经典的阿斯切（Asscher）的形式，这样的切割方式显得宝石的内部更加通透显眼，往往只有高品级的宝石才会采用如此形式来切割。 “我记得您说这是一件失败品……” 店员很紧张地问道，这块宝石的切割很完美，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哪里失败过的样子。 阿尔冯斯从抽屉里取出了另一块一模一样的红宝石，它搭在一块边缘雕刻着流云纹的托架上：“加工上是没有缺陷的，所以只是普通人佩戴的话这两者几乎没有区别，失败在于魔术的层面上，所以不用在意。” “那……” “都切成一样的大小了，干脆做成一样的省事。” 阿尔冯斯解释道：“反正真品还是只有独一件。” 同一套模具用两次格外省事，切成小块的银锭在魔力的作用下被熔融成液体，流淌进修磨好的轨道之中，等待冷却取出就成为了胸针托架的雏形。 “从80号到2000号的砂纸，打磨它的边角。” 阿尔冯斯给满脸茫然的探员丢下一叠型号各异的砂纸，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照着原版的样子……有劳。” 我可以申请加班补贴吗？探员简直要热泪盈眶，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念斯塔克工业的高精尖磨床……说实在的，这种文艺复兴时代的匠人手段真的不是很适合他。 科学发展了四百年缔造无数解放人类双手的设备，而他的老板要他在这里用人力来打磨胸针边缘的棱角。 职业素养，他想，要秉持一个神盾局探员的职业素养……探员认命地拿起了砂纸，老板早就离开了工作间。一整个下午很快过去，薪水不高的砂纸打磨工伸了个懒腰，两只红宝石胸针看上去几乎已经毫无差别。 基于某些他穷尽一生都无法理解的理由，一颗蕴藏着力量，而另一颗和寻常珠宝并无差别。 他抓起其中一枚，装进了放着丝绒垫的木制锦盒中——盒子还是他自己去礼品店里买的，总不能毫无包装地就把一枚七位数价格的胸针放在塑料袋里让哈比拎走。 第二天的同一时间，一辆颜色不一样但车牌前五位仍旧写着STARK的跑车停在了店门口。阿尔冯斯看了看橱窗外，不动声色地伸出大拇指在木盒子的封面上一抹，留下一排烫金色的花体字：Jewelry of Edelfelt. 居然是本人亲自出场，这让他不禁有几分意外。 “我还以为斯塔克工业的首席执行官会业务繁忙。” 毕竟是肯花七位数美金买一枚胸针的冤大头，阿尔冯斯的态度挑不出一丝毛病来，让店员在斯塔克的视野范围之外翻了个白眼，这枚胸针的全部打磨过程都是他一个外行一点点用砂纸砂出来的，店长先生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没想到您竟然会亲自来，请您原谅我昨天的冒昧。” “毕竟这可是弗瑞的一笔大生意。” 墨镜下的托尼·斯塔克表情意味深长：“神盾局局长大半年的薪水，怕是也不够买您这儿的一枚。” 这价位估计是在看人下菜碟，眉清目秀的小奸商。 如果不是检索了他父亲的往来记录里也包含了爱德菲尔特这个姓氏的话，说不定还真就让尼克·弗瑞忽悠了过去。 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源自芬兰的家系，加入了英国国籍，纽约的宝石商。在可见的搜索记录里，爱德菲尔特这个家族本身就是芬兰的宝石商人出身，传承至阿尔冯斯这一代在美国开珠宝店也没什么错处，但倘若真的如此的话，这个姓氏就根本不应该和神盾局以及参与了曼哈顿计划的霍华德·斯塔克扯上关系。 墨镜之下的眼睛打量着表情警惕的店员，人脸识别系统转瞬之间就读取出了对方的档案，就职于神盾局的探员竟然在这家小店里打工，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测。 “弗瑞大半年的工资我想不会有这么多。” “宝石的品种不同。” 阿尔冯斯假笑着摊手：“他那块的宝石显然也没这么大，不是吗？” 托尼·斯塔克接过木匣打开，丝绒垫上，被切割精湛的红宝石胸针躺在中心。 当众进行检测显然不合礼数，托尼·斯塔克只瞟了一眼，就重新将盒子阖上：“当然，我很满意，不知道您这里一般是怎样支付定金，我就先让我的秘书打了一笔钱去您的账户上，尾款今天就到。” 跑车引擎发出轰鸣声，载着纽约市最为知名的富商扬长而去，阿尔冯斯对着车尾灯耸了耸肩，关上店门敲打自己的店员：“这就是你们神盾局的问题了，情报保密工作做得不到位？” 反正魔术师的传承大多口耳相传或者著书立传，和互联网之流几乎不搭边，能够向托尼·斯塔克所泄露出去的情报来源非常有限。 “很抱歉，先生，我会向领导上报，让人和那位斯塔克先生谈谈的。” 探员脸上写着愧疚，心里只想吐槽，他托尼·斯塔克想要绕行神盾局的数据防火墙就和逛自己的后花园一样，幸好神秘一侧的情报几乎都不怎么上网，全部以纸质形式保存。 而这封报告提交上去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托尼·斯塔克在阿富汗失踪的消息。 第5章 接下里的故事就颇具传奇意味，并且在之后的几年里都被各大媒体津津乐道。 著名军火商人、纽约首富、天才发明家托尼·斯塔克在阿富汗的一处武装基地里用临时拼凑出来的材料建造了自己的第一件战衣，依靠着它逃出生天，这是知名英雄钢铁侠诞生的序曲，也是无数故事的开端。 只是在这逃亡的过程之中，仍旧发生了一些让全世界最聪明的大脑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小插曲。 与他一同被关在反政府组织武装基地的科学家伊森身中致命伤，在弥留之际决定放弃求生。场面千钧一发，就在斯塔克本人都打算抛下他离开的时候，有什么奇迹发生了。 在两人惊诧的目光当中，一枚红宝石如同穿过了无形的屏障一般直接飞出厚重的金属板甲，兀自飘荡在伊森的伤口上方，最后形同泥牛入水一般溶解进了他的身体里。 弹片贯穿造成的致命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几个呼吸之间，等到追兵将近的时刻，他甚至都已经可以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了。 “呃……我收回刚才的话。” 伊森尴尬地说道：“我没想到斯塔克工业都已经高科技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是带着我一起逃吧。” 托尼·斯塔克：“……” 他现在也很震惊。 他自认为是这个世界上现存最优秀的科学家，没有什么能够逃过他天才的大脑，但可以直接从合金中间穿透过去还能治疗重伤患的宝石，这个场面对于他来说信息量还是太过魔幻了一些。 “唔，这是斯塔克工业的最新研发产品。保密的，你之后不要到处乱说。” 托尼·斯塔克含混着敷衍道，脑内一片混乱。 爱德菲尔特珠宝店，他的父亲曾经有过交集，如今又和神盾局局长有所联系的那个店长…… 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枚红宝石胸针并没有被他戴在身上，而是直接被揣进了贴身口袋里。全纽约最聪明的大脑思考得很快，他自己研发的武器会在第一次爆炸之后迸发出霰弹，足够把近距离接触的任何生物打成筛子，而凑巧的是，除却心脏的一处没有当场毙命的贯穿伤以外，他其它部位都不至于面临截肢风险。 擦伤很多，但都不致命。 回到纽约之后，他甚至推了一场发布会，手臂吊着绷带直接让哈比驱车带他来到了珠宝店的门口。 阿尔冯斯当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锉刀在挫磨蜡块，每动手几下就会轻轻吹掉落在手指上的蜡屑，他看到来人以后愣了一下：“钱物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你是丢东西到我们店里了吗？” “阿尔冯斯先生。” 托尼·斯塔克尽量露出和蔼感激的表情：“感谢您出售给我这一个不可思议的胸针……” 对方看上去不像是来寻仇。小店员刚打算在两位大佬神仙交锋的过程中溜号，就听到托尼·斯塔克说出了一句让他再也难逃其咎的发言： “那块宝石治好了一个在阿富汗身中致命伤的科学家，几乎是起死回生的效果，而花费的时间不出十秒钟。” “……” 阿尔冯斯作为商人完美的表情，终于产生了一丝裂痕。他伸手握住了店员凯文的手腕，后者下意识惊叫了一声：“对不起，阿尔冯斯先生！我应该是把两块宝石弄混了，给了他施了魔法的那一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店长！” 场面一时之间十分尴尬。 向普通人泄露神秘是违背魔术保密条例的，而这一切起源于神盾局自己探员的乌龙失误的话，托尼·斯塔克只能说是意外牵扯其中。 按道理，他应该尽量消除神秘干涉的后果，但这枚红宝石的效果是“治疗重伤患”，他又不能为了修改神秘导致的结果而去杀一个原本已经从死亡线上逃了回来的无辜科学家。 金发的店长啪地打了个响指，店门应声关闭，还咔嗒一声自动上了锁。 面对着警惕倒退两步的托尼·斯塔克，阿尔冯斯露出了适度歉意的表情：“基于神秘保密条例，普通人不应该知道这些知识，因此我将会对您施展片段记忆清除魔术，斯塔克先生。” 你管名字如雷贯耳全世界都认识的一个人，叫作普通？ “等等，我想我们之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托尼·斯塔克摆出举手投降的动作：“起码我们无冤无仇，如果您愿意一起和我出去喝杯酒增进关系交个朋友的话就更好了……顺带一提记忆清除什么的我希望它没有副作用？” 就算没有，让别人对他的脑子动手动脚，托尼·斯塔克也是拒绝的。他试图让自己的智能管家呼叫等在门外的哈比，店门突然关闭，而哈比手里有枪，他不能坐以待毙…… 湖绿色的眼睛变得格外深邃，伴随着那双眼睛的注视，斯塔克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这是名为‘魔眼’的技巧。” 那双眼睛里似乎蕴藏着危险的深海：“谈不上是什么厉害的眼睛，但是针对一个普通人已经足够了。” “所以说我想我们一定有什么误会……” 就好像是即便被限制行动也不能堵住对方那张嘴一样：“而且我为了来告知你这个事情推了一场重要的发布会！” 军火商咬牙切齿：“现在媒体都还不知道我活着回来了！你现在就因为那个神盾局二级探员的失误而想要随便搅和我的脑子……” 阿尔冯斯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他确实有点犹豫，这几年他都一直没有暴露过炼金术师的身份，还不知道时钟塔那边会怎样来界定这件事…… 叮咚一声，店门在没有被许可的情况下突然打开。 尼克·弗瑞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爱德菲尔特的珠宝店之前，第一眼就看到了那辆车牌号上写着STARK的跑车。 他的那枚沙佛莱石既是钥匙又是通讯器，即便珠宝店张开了对外的结界，仍旧有办法叩响这扇理论上拒绝所有人进入的店门。 “弗瑞！” 斯塔克的脖子僵硬得连回头都做不到：“这到底该死的是怎么回事！” 一双已经启动魔眼的湖绿色净眼同样注视着尼克·弗瑞，无声谴责对方的保密措施实在是太烂。 “呃……” 看清楚了店内局势的尼克·弗瑞脑子飞速转动：“正好我分别找你们两个都有事，没想到一下子撞在一起了，啊哈哈。” “斯塔克的事情我也收到了报告……这样吧，我有个三方共赢的方案，斯塔克不至于被洗掉记忆，你也不需要去给协会那边额外解释。” ——一个共有的秘密，从来都是维持紧密关系的诀窍。 就像是凝滞的空气重新恢复了流动，加诸在身上无形的限制骤然消失。托尼·斯塔克带着略微惊异的表情舒缓自己的手腕，确信对方没有使用任何一种自己已知的技术来做到这一点。 魔法……或者别的什么。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现在再重新介绍一下。” 尼克·弗瑞走在两个人中间，一手按住一个人的肩膀：“神盾局在科学一侧的顾问托尼·斯塔克，以及神秘一侧的联络人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 “我以为我的顾问范围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做生意。” 托尼·斯塔克小声说道。 “为了你的脑袋着想，闭嘴斯塔克。” 尼克·弗瑞同样压低了声音回敬道。 被点名批评的军火商难得保持了沉默，自从阿富汗归来之后，在他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些许改变，识时务是其中之一。 那个人——虽然格外地不友善，但是名为爱德菲尔特的商人，所售卖的宝石，切实地在他的面前拯救了一个人的生命。 用一种他暂时无法理解的形式。 “也就是说，斯塔克先生同样也适用于神秘保护条例的最低级别？” 阿尔冯斯征求意见地看了一眼尼克·弗瑞，后者接受到视线之后，点了点头：“不错。” 他起码节省下了一次记忆清除魔术的损耗。 年轻的炼金术师转头看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斯塔克，开口说道：“很抱歉造成了误会，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是一名炼金术师。” “——什么？” 第6章 搜索“炼金术师”，你将获得什么样的词条？ ——Alchemist，使用炼金术的人。 至于炼金术，那是曾经存在于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古埃及、波斯、古希腊、古罗马等地区，中世纪的某种神秘学。黑暗的中世纪里人们寄希望于用某种方法将别的金属或者其它物质转化为黄金，这定义了狭义的炼金术概念。至于广义的炼金术师，如今的观点是，不少人认为这算得上是人类探索化学领域的前身。 现代社会里这更像是某种小说或者游戏里的概念，总之如果一个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自称自己是一名炼金术师的话，那大概率他中二病还没痊愈，或者已经疯了。 可是无论是名为阿尔冯斯的宝石商本人，还是神盾局的局长尼克·弗瑞，都没有对于这个身份表示出一丝一号的怀疑来。宝石商暂且不作判断，尼克·弗瑞只要脑子还清醒的话，就一定不会是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人。 “……所以你能将别的金属变成黄金？” 托尼·斯塔克张了张嘴，最终问出来一个不那么突兀的问题来。 “可以，但没必要。” 金发的炼金术师轻轻摇了摇头：“英国的法律不允许随便把金属变成黄金，据说是因为这样做会造成，那个……” 湖蓝色的眼睛求助地看了一眼尼克·弗瑞，于是后者板着脸接茬道：“金融市场的紊乱。” “没错，会造成金融市场的紊乱，这是炼金术师的规矩。” 托尼·斯塔克：“……” 他觉得自己也要跟着金融市场一起紊乱起来了。 “经查询，这确实是切实实施的英国现行法律之一。” 智能管家适时发出提醒，佐证了这个说法。 英国这个国家的印象在他的心里也逐渐奇怪了起来——按照对方的语气，显然似乎还有什么“协会”在支持着他。 “魔术的保密条例非常严格，如果造成了神秘的泄露的话，最差的结果，我甚至会遭到协会的追杀。” 金发的炼金术师解释道：“所以或许我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我是说，既然您也是协议允许范围内的知情人的话，请您和弗瑞局长一样保守我的秘密。” “也就是说，如果我谁也不告诉的话，就不会遭到记忆的清洗？” 托尼·斯塔克看着在场的二人：“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当然，如果对方也是神秘一侧的住民——我是说，对方也是炼金术师或者魔术师的话，可以提起我。具体界定的形式非常简单，毕竟应该很少有人比你更清楚科学能够抵达的范围到底有多少了。” 托尼·斯塔克对于这一点点的恭维不置可否，对方的眼睛里显然没有多少和言辞匹配的尊敬在，这样的用词更多程度上只不过是种作为商人的习惯罢了。 只不过……在保住了自己的记忆之后，他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 “我要关停斯塔克工业的军火业务。” 他宣布：“然后经营些别的……比如清洁能源什么的。” 托尼斯塔克的失踪已经让斯塔克工业的的股价开始低头，阿尔冯斯对于面前军火商的这个决定不置可否，但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凯文，帮我把斯塔克工业的股票全卖出去。” 探员：“……好的老板。” 托尼·斯塔克：“……” 槽点太多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吐起：“你还买了斯塔克工业的股票？” “网上说，新手入门想买什么股票的话，就推荐这一支。” 金发的炼金术师扬了扬眉毛：“虽然我不太懂股票，但是当一个军火商不卖军火的时候股票会跌还是能猜到的。” “天哪甜心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这个称呼让尼克·弗瑞眉心一跳，探员凯文偷偷瞟了他一眼。 红色墨镜之下的军火商——或许很快就不再是军火商了——夸张地感叹了起来：“斯塔克工业的股价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 身形瘦削的炼金术师不为所动：“那，先卖出去，等他宣布了斯塔克工业新方向以后再买回来，我记得有个词汇形容这种操作叫作抄底。” 店员感叹：“老板你哪里学来的专业术语。” 这家伙最开始明明连用手机的习惯都没有，像个从文艺复兴时代穿越过来的人一样。 “好吧，敬请期待。” 托尼·斯塔克耸肩：“一个全新的斯塔克工业。同为神盾局的挂名顾问，作为同事请多指教，说不定等这一次的风波过去我会有机会请你吃个饭，聊聊那些神奇的宝石和一些经营上的经验……毕竟我们都算是商人不是吗？” 好看的人不分性别，而这位店长看上去格外让人赏心悦目。那么他是一个炼金术师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次，一直都在缩小存在感的探员，终于不可置信地再度看了他一眼。 等到全须全尾地离开这家珠宝店之后，忍了半天的尼克·弗瑞终于开始发作：“斯塔克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也不想管你的私生活，但是这位是个风格很……的炼金术师，负责解决神秘事物的专家，麻烦你别把自己的消遣伸到他的身上。” “作为商人我想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 托尼·斯塔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且，二十一世纪现存的神秘学，我不能错过这个。” “你也知道了，那家伙的用词。” 尼克·弗瑞不抱期望地警告道：“这些人和普通人的区别比你想象得要大，神盾局这么多年的尝试也只不过是保持最低限度的沟通协作罢了，我希望你不要打破这个难能可贵的平衡。” “当然，这是我和阿尔冯斯先生私下里的关系。” 托尼·斯塔克关上车门，在摇上车窗之前丢下最后一句话：“而且，托尼·斯塔克，从来都不是个‘普通人’。” 这位珠宝店的店主身上，有很多奇异的特质。比如那双蓝绿色的、能够让人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的眼睛，和那些稀奇古怪价格高昂的宝石。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以阿尔冯斯为原点展露出了它的一角，和斯塔克工业遍布全球的军火生意不同，金发的炼金术师连店面都低调得让人难以注意。 接下来他还得去面临一场解释斯塔克工业未来走向的发布会，再之后，还有某个基于钯金属的研发项目。和炼金术师店长的这场闲聊已经占据了他最近全部的自由时间，而对方所表露出来的信息，也显然超出了他自己的预计。 炼金术师，魔术协会，科学与神秘之间的纽带，和神秘保密原则。 能够将一个濒死的伤者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力量，和连尼克·弗瑞都有些敬畏的权能。 商铺之内，店员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还是被他的店长点了名。 “反正也已经卖出去了……” 阿尔冯斯轻轻叹了口气：“好在红宝石的作用大多数都是用于驻存魔力，而这一枚消耗掉是用来救人。” “对不起，店长！” 探员脸色发白，这个价格卖了他也赔不起：“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 “没什么人会永远不犯错，凯文。” 他听到金发的店长点了他的名字，不显喜怒：“从明天开始，你就将迎来一个新同事了。” “就算被炒鱿鱼我也……什么？” 探员瞪大了眼睛，他知道对方的话意味着什么，或许他的神盾局探员等级也会因此酌情上调：“您的意思是……” “毕竟我这里还是需要一个活人来帮忙的。” 阿尔冯斯冲着他的店员扬了扬手机：“刚刚尼克·弗瑞发来的消息，监督的工作已经正式由斯塔克提供的人工智能来替代了。” 而与此同时，尼克·弗瑞也在他的车里回斯塔克的消息，对方发来的消息让原本工作就很繁重的他觉得更加头痛。 “如果爱德菲尔特珠宝店新的监控系统由我来完成的话，我就去完成那个已经搁置八个月的防御程序。” 第7章 囿于之前工作的失误导致内部通报批评，兼职探员和店员的凯文一脸愁苦地当着店长的面在店里背文献，虽然和知名炼金术师朝夕相处但他对炼金术一无所知，反倒是神盾局的工作压力一下子涨了一大截。 “早上好，阿尔冯斯先生。” 店里新接入的音响设备发出问候：“今天的室外温度是二十一度，适宜散步，风力等级为微风，按照记录，您今日没有订单预约。” “早上好Friday.” 新的人工智能接管了这家店铺，随后一系列由斯塔克工业提供的设备，将这家店几乎彻底翻新了一遍：“早上好凯文。” “早上好店长。” 那之后的大半个月里，托尼·斯塔克都没有再光顾这家店。斯塔克工业的一系列新消息导致股价当场腰斩，而其CEO本人据说也因为某项工作而忙得分身乏术。最近一笔宝石订单来自极东的远坂家，抹去了名字的记录里注明了这是一通魔术师内部的寻常交易。 四舍五入，等同于无事发生。 “按照您的吩咐，已汇款至时钟塔天体科的银行账户。” Friday很快就接管了店内大小事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近期收益打一笔钱出去：“新的宝石原矿采购计划已经发送至您的移动终端。” ……人工智能真是太优秀了。 不知道第多少次，店内的两个活人一起发出喟叹。 原料采买，收支预算，店面税收，网络付费和大大小小的事宜，原本都需要唯一的店员去跑腿，而今被人工智能安排得井井有条——而且还不用给它付工资。 “能够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对方如是说道，态度礼貌得挑不出毛病来。 以至于，一直以来对托尼·斯塔克有些看法的探员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是个天才，也的确是生意场上的人精，懂得用什么样的办法让人逐渐沦陷。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一个炼金术师大概不会这么轻易地被这些糖衣炮弹所打动，他想。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对方就不会主动成为那座联通两个世界的桥梁了。 这其间神盾局联系过炼金术师两次，一次是在埃及挖掘出了不可思议的神庙，需要他根据影像资料来判断这到底会不会对于普通人产生伤害，第二次则带来了一块水晶头骨[注1]，想要确定它是否真的如同传说那样具备诅咒的功能。 “店长，您现在看上去真的像是个顾问了。” 店员围在阿尔冯斯的身边感叹道：“以前您都不会怎么牵扯这些神盾局的工作的。” “那是因为之前你的保密等级不够高，所以他做这些的时候都避着你。” 一个负责化学鉴定的研究员忍不出开口：“欢迎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没有诅咒在里面，就是普通的大块水晶雕塑而已。它的切割打磨工艺不是炼金术师的手法，而是带有明显的机械加工痕迹。” 顶着店员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炼金术师的手指尖划过水晶颅骨枕骨大孔的位置，开了个充满恶趣味的玩笑：“材料还不错，如果你们需要它带着诅咒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们加进去。” “不了不了。” 众人纷纷摇头：“没有诅咒就挺好，保持现在这样就好。” 托尼·斯塔克用掉了一块驻存多年魔力的红宝石，而他需要一个能够作为替代的东西。如今看来这个透明脑袋作为整块水晶的素材暂时可堪使用，被鉴定只不过是普通水晶之后，炼金术师出钱买下了它，决定在今后的日子里让它真的赋予什么神秘学的特性。 和相对低调的炼金术师不同，知名的天才商人最近简直包揽了各大媒体的热门头条。 放弃了全部的军火业务，对于自己三个月来的行踪讳莫如深。 斯塔克工业的股价腰斩并没有阻拦这位任性天才的决定，仿佛一个市值庞大的企业对他而言并算不得什么一样——哪怕整个斯塔克工业的员工已经为此而焦头烂额。 一个新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之中成型，而促成它的除了点亮在胸前的方舟反应炉之外，或许还有另一个人不自知的影响。 “阿尔冯斯是神秘和科学世界之间的桥梁。” 尼克·弗瑞说道：“一直以来，都在为神盾局解决着科学一侧无法诠释的问题，祛除诅咒，回收魔术礼装，遣返恶意作乱的魔术师，售卖宝石只不过是他业务当中的一小部分罢了。” 无名英雄的故事令人热血沸腾，而新诞生的钢铁战衣则更加适合他自己的审美。当金红色的战甲叩响珠宝店的大门时，饶是阿尔冯斯都吃了一惊。 “我还以为……” 他磕磕绊绊地说道：“你这些天会忙于斯塔克工业的产业升级。” “得了吧，那些东西才不会占用多少时间，要不然我要秘书做什么。” 金色的面罩升起来，露出一张得意的面孔：“最新的科技成果，怎么样？炼金术师。” 这是陌生的领域，但是流线型的金属身躯彰显着工业的质地。阿尔冯斯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停在了胸口处：“那是你的你的炉心？” “‘炉心’这个太过炼金的词汇可不适合我，你得叫它方舟反应炉。” 托尼·斯塔克语气里满满的炫耀：“清洁能源的巅峰之作，看到它你现在是不是会对斯塔克工业重燃信心？” “如果您是说信心的话，就算不用展示这个，我也已经委托Friday购进了大笔斯塔克工业的股份。” ——用第二枚红宝石胸针的货款。 托尼·斯塔克轻描淡写地买走了另一枚原本应该为他准备的不附带任何炼金术效果的宝石，宣称这笔钱买两条命已经很值得了:他自己也在阿富汗依靠这枚宝石避过了近距离接触霰弹带来的致命伤。 没人会嫌钱少，阿尔冯斯不动声色地接受了这笔交易，并且对之后的一系列来自天才科学家的“骚扰”放宽了态度——兴许也包含着一部分对于科学一侧佼佼者的尊敬在其中。 桌面上陈列着一个全新的水晶头骨，店员正拿着绒布一点一点地擦拭。天才科学家熟练地掀起门帘，门口的风铃簌簌摇动。 “一开始发现你这家店的时候，我以为你还挺清闲的。” 他说：“没想到你就是闭目养神的时候也在工作。” “往闲置的宝石里灌魔力进去是宝石魔术师的必修课。” 蓝绿色的瞳孔张开，在人工智能堪称全方位的监视之下，简单的工作他并不避讳着这位科学家：“平时多储蓄，用时才不会缺钱。” “难道不会缺钱的方法不是让别人把他的钱掏出来给你吗？” 咖啡色的眼睛眨了眨：“我以为世界是这么运行的。” “《大源学》里确实也有你说的那种方法。” 炼金术师没有全盘否定：“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展示你的新礼装？” “那叫战衣，阿尔。” “——周末看新闻吧，我会用它来改变这个世界。” 有时候，阿尔冯斯会觉得自己很难懂托尼·斯塔克的想法，比如为什么一个不缺打发时间方式的商人为什么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店里，态度堪称锲而不舍；又比如为什么对方会拐弯抹角地询问认不认识一个叫作霍华德的科学家，却不肯明说具体的原因。 阴差阳错地救了一命或许是个好理由，对于神秘的好奇或许更是。总而言之，能够约遍一年十二个杂志封面女郎的托尼·斯塔克，阿尔冯斯能想到的可能性并不算太多。 只不过当周周末，他最后也没能来得及看新闻。 空旷的停车场上，阿尔冯斯手心里转着几块尖晶石，满脸嫌弃地看着三人高的绿色壮汉。 “……我以为你们把我叫过来，是因为出现了魔法生物？” 第8章 显而易见，这并不是什么魔法生物。 并非幻想种，精灵，龙，甚至都算不得什么暴走的式神和使役魔。 阿尔冯斯和一干神盾局的探员面面相觑，在场级别最高的一位尴尬地笑了笑：“毕竟听说您对于处理这种事物很有经验……” 有人适时递上了一份资料，面前愤怒地砸着视野范围内一切物品的绿色大块头，原本是个具备七个博士学位的科学家。 “班纳先生？” 阿尔冯斯试着朝空旷的场地中央喊了一声，回应的是一连串含混不清的咆哮。 “这源自于一场伽马射线的辐射事故。” 有人翻动着资料解释：“只要感受到威胁，精神紧张的情况下，他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你们没试过麻醉药吗？” 阿尔冯斯摊手，不是很想为了这种和神秘没关系的事儿浪费宝石：“或者叫几个，唔……和尚喇嘛牧师什么的，物理超度或者精神超度一下？两边都试试嘛。” 众人：“……” 炼金术师没有宗教信仰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但是…… 一个端着枪的探员忍不住开口：“麻醉针打不进去那家伙的皮肤，催泪瓦斯只有刺激效果，能试的都试过了。” 谈话之间，浩克砸了一辆车。溅起的烟尘和碎石屑将打杂的店员吓得一缩头，从自家老板的背后探头出来，就看到浩克来回捶打自己的胸口，一副理性蒸发的样子。 小轿车像是什么塑料玩具一样被摔在地上，车身瘪了一大块，警报声尖锐地蜂鸣了两下，又被踏上了一只脚彻底熄火。 “还请您用神秘一侧的办法试试看，毕竟不能让他一直就这样肆意妄为地破坏下去。” 探员菲利普说道：“这已经是监测到的第三起安全事故了。” 阿尔冯斯点点头，朝后伸手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箱子，从琳琅满目深嵌在其中的宝石里挑出了浅黄色的一块。 “店长，这个是……” “尖晶石，不同的颜色里灌进去了不同的魔术术式，不过基本上都是对魔法生物专用的。” 金发的青年再度喊了一声“班纳博士”，并且在浩克愤怒回望的同时发动了魔眼。 瞳孔之中的蓝色和绿色一下子活了起来，相互交错晕染，魔力化作无形的拘束和锁链。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店长露这一手，新人探员都觉得魔术师可真是太酷了。 趁着浩克挣扎于魔眼拘束的时候，阿尔冯斯紧接着将宝石扔了出去。浅黄色的尖晶石在空中就崩裂成了粉末，粉末又重新连接起来，化作金色的绳索将浩克牢牢捆在了地上，绿色的大块头翻滚几下之后，就连吼叫声都迟滞了下来，不出一分钟的时间，他就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随后，皮肤上的绿色褪去，膨胀虬结的肌肉也逐渐回缩，变成了寻常人的体型和肤色。 一丝不挂的布鲁斯·班纳博士在众人的围观当中满脸菜色，显然意识到了自己又一次失控的现实。阿尔冯斯捂着眼睛走近，边走边说：“班纳博士，麻烦您保持冷静，我将解除您身上的约束，反复使用这种魔术会让您觉得疲倦，因此我不建议再来上这么一次。” 菲利普探员在班纳的关键部位盖上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您可以睁开眼睛了阿尔冯斯先生。” 布鲁斯·班纳：“……” 他看到了一双蓝绿交错，像深浅不明的湖泊一般的眼睛。 “抱歉先生，因为情况紧急，所以我选择了见效最快的一种方式。” 阿尔冯斯说道：“如果能再给我几分钟的话，就还有几种更温和一些的手段了。您现在的身体状态并非是神秘学领域的原因所导致，所以很遗憾，除了遏制住另一个状态的你之外，我没办法提供更多帮助。” 捆束在身上的金色丝线重新崩解又聚拢，在阿尔冯斯的手心化成一块切割精致的浅黄色尖晶石。布鲁斯讷讷地看着陌生男人转身将这块宝石放回在盒子里，下意识回答道：“不，这样已经很感谢了。” 一般来讲浩克狂性大发谁也拦不住，有人能够用简单粗暴的方法遏止注损害的话，让他多睡一会儿其实算不得什么大问题。布鲁斯·班纳草草将西装围在自己腿上，他对于神盾局没什么好感，但任何一个有责任心的人都会直面自己所造成的问题。 “不用你们提醒了，我会去人迹罕至的地方生活。” 他显得垂头丧气：“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脾气，放弃当下关于伽马射线的研究。” 实际上他要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不是自己克制就能解决的，面对这种不安定因素，军方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但—— “班纳先生。” 探员菲利普和颜悦色地说道：“我想，如果有人能够彻底控制住浩克的话，一个‘可以被解决的问题’比‘无从下手的麻烦’要容易说服军方一些。” 布鲁斯·班纳的表情显然还没有恢复过来，他转头看向站在探员身边穿着长款风衣的金发青年，对方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小跟班打手游。 “你身后来了一个人。” 他提醒道。 “嘿老板，我看到了。” 店员反驳道，随后手机里发出一阵激烈的枪声，以及DEAD END的死亡提示音。 布鲁斯·班纳：“……” 他没有浩克时期的记忆，所以没什么办法想象这个人到底是如何制服那样的庞然大物，但对方现在表露出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阿尔冯斯先生，我想您应该暂时有办法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控制住浩克不四处作乱？” 探员菲利普问道：“就算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范围。” “谁掏钱？” 商人两手一摊：“要浪费宝石的。” “神盾局报销。” 菲利普流畅地接茬，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种情况的预案：“暂时想聘请您来帮忙看管一下班纳博士，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够让他继续之前的研究。” 这就是带薪出差了。 阿尔冯斯回头，毫不犹豫地吩咐店员：“你留下来看店。” “那要是来客人了怎么办！” 后者像是炸毛了一样惊叫：“上次您告诉我那两位是活了六千年的天使和恶魔！” 伴随着探员等级的提升，自家老板充满恶意地介绍了自己曾经面对的客人都是些什么程度的狠角色，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之前安稳的工作到底是在监督些什么。 “……那就招待啊。” 阿尔冯斯一脸的理所当然：“要卖的东西就在工房货架上放着，亚茨拉斐尔喜欢寿司他来了记得给他买，柜子里还有几瓶备给克劳利的红酒。” 那红酒不是你从斯塔克那里顺来的吗，探员面无表情，彻底放弃了挣扎。 阿尔冯斯打开盒子挑挑拣拣，翻出来好几粒只有一克拉大小的赤红色尖晶石颗粒。 “一次性用品，强效镇定剂，能够作用于任何智慧生物的灵魂，对陷入疯狂的精灵和巨怪都有效。人格分裂的话可以精准压制其中的某一个人格，按照班纳博士当前的情况，这个应该就是效果最好的东西了，毕竟他的灵魂分割得有点开。” 他将这些尖晶石颗粒交到探员的手上：“一颗三万美金，谢谢惠顾。” 科尔森：“……” 行吧，这个价格确实在神盾局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他挥手吩咐手下去付款，确认一般地问道：“您的意思是，班纳博士这样的情况算是某种精神分裂？” “从魔术的领域上看，有点像是灵魂分割。虽然炼金术师也有思维分块的方法，但是他这种显然要不可控一些。我不知道你们科学一侧到底是怎样解释这种现象的，但是很遗憾，我当下也只有这种对付精怪巨龙的手段。” 布鲁斯·班纳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个人确实有着能够遏制浩克的本事，那么无论如何…… “请让我以个人名义聘请您！” 他激动道：“按照次数计费，每一次变身成浩克之后，请您想办法唤回我的理智！” 完蛋。 在场所有了解这位炼金术师秉性的人，全部都忍不住捂脸。 “我不建议您贸然选择这种支付形式。” 阿尔冯斯不禁莞尔：“按照次数计费的话，我会忍不住让您在两种状态之间来回切换。” 第9章 “就当是免费的演示效果了。” 炼金术师转过身，对着所有人摊手：“让你们了解一下今后的合作。” 金发的青年打了个响指，身边的班纳体型猛然膨胀，绿色的躯壳迅速覆盖了属于人类的皮肤。在所有人都紧紧张张地举起枪之后，又一个响指，对方变回了满脸迷茫的班纳博士。 班纳——浩克——班纳——浩克的循环持续了两三组，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样不会有副作用吧。” 其中一个端着狙击枪的探员满脸迷茫：“根据我玩过的游戏，变羊术用多了会被抵抗……” “那就换一种好了。” 阿尔冯斯毫不在意：“反正我又不是只会用变羊术。” “您也玩这个游戏？” 狙击手卸下自己的战术目镜：“回去以后加个好友？” 科尔森瞪了一眼自己的下属，然而威慑没有成功，因为阿尔冯斯已经慢吞吞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留下了账号信息：“唔，不过我不太常玩。” 看上去非常没有一个炼金术师的架子。 于是，这件事就暂时这么敲定了。 等到他开始想起托尼·斯塔克的宣言时，金红色外壳的机器人早就已经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它直截了当地突破了军方的火力封锁线，在阿富汗摧毁掉了大量的敌对武装，拯救了不少的滞留平民。网络上的评论各种各样，大多数赞颂有加，人们给这个新生的英雄取了一个名字，叫作钢铁侠。 “你也在关注这些？” 布鲁斯在阿尔冯斯的面前放下一个三明治，他们此时居住在临时租赁的公寓里，托炼金术师的福，周围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别的监管者：“我是说，英雄什么的。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平时都不会上网。” “那是我的熟人，他从我这里买过东西。” 炼金术师简单地说道，皱着眉头，视线没能从视频中的金属身躯中离开。 芬兰的爱德菲尔特本家发来了信函，说是下一任的家主已经决定由露维亚瑟琳塔担任；时钟塔巴瑟梅罗家系的当代当家罗蕾莱也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前几年他曾经远远地见过一次，性格一板一眼，没什么人味儿。 科学一侧的世界距离自己不算很近，而探寻根源的路也同样遥远。自从肩负起“纽带”的责任之后，姓氏中间加入的“巴瑟梅罗”这个词汇意味着同时远离着魔术世界的权力核心。 布鲁斯·班纳很是惊异：“有个人穿在那个东西里面？” 他盘腿坐在床上，把自己坳成一个奇怪的姿势，双手合十地伸着脖子看电视画面：“你的业务范围可真广……我记得之前你的店员还说你卖宝石给天使和恶魔。” “算是为了世界和平做贡献，毕竟这两位已经在地球上住了六千多年了。” 而且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一起糊弄天堂和地狱，这些年还拉上了阿尔冯斯一起圆谎，用宝石制作了不少的魔力反应，装作双方打得很激烈的样子：“你那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拧成一团麻花？” “瑜伽，这有助于我保持内心的平静。” 布鲁斯·班纳说道：“如果来点儿熏香和背景音乐就更好了，一些梵语心经能够帮助人找回宁静，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太愿意听这些……炼金术师一般都听些什么？” “……我希望巴赫的平均律也能帮你找回平静。” 你不能指望一个同时和天使恶魔做生意的人对宗教有多虔诚。 “都行，我不挑音乐的。” 布鲁斯显得非常放松，就在他们打算对BGM做一番探讨的时刻，阿尔冯斯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青年微微皱起眉头，如果是生意的话，他的店员会用通讯宝石。 通话被接通，是陌生女性的声音。 “您好先生，我是斯塔克先生的秘书佩珀·波茨，他现在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对并且拒绝去医院抢救，他告诉我‘如果不想股票投资收不回去的话就叫您过来’，我……” 电视转播画面当中，正播放到金红色战衣的钢铁侠被导弹击坠的画面。考虑到电视转播有一定的时间差…… “地址？” 阿尔冯斯打断了对方的描述。 “斯塔克工业大厦地下二层实验室，已经开放了您的人脸识别权限，派去接您的车马上就到——” 通讯信号中断了一刹那。 恢复通信之后，佩珀听到电话另一边的声音说道：“我现在在斯塔克工业大厦的顶层，麻烦你们叫个人帮我开一下门。” “……” 继自家老板变身成了钢铁侠直接飞到阿富汗去打击恐怖分子、老板的心脏上装了小型核反应堆来维持心跳之后，佩珀迅速地接受了“有人能够进行瞬间移动”这个事实。 阿尔冯斯从传送门之中走了出来，斯塔克工业大厦顶端的墙根上，镶嵌着一大块与墙体颜色差不多的、灰黑色的电气石。 囿于魔力特性的限制，他自己并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空间魔术，但如果提前就订下了锚点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地下室里，托尼·斯塔克赤着上身，胸前的方舟反应炉旁边遍布着暗青色的血管刻痕。 “我是不是应该投诉你在我的地盘上做小动作？” 一阵激烈的咳嗽之后，斯塔克居然还有力气调侃：“我都不知道你在顶楼放了个传送符文。” “……那是压缩的空间转移术式。” 金发的炼金术师皱起眉头来：“这附近只有这栋楼最高，我并不是恶意针对你，如果你想要起诉的话也可以，我……” 托尼·斯塔克又咳嗽了几声，那些从心脏发出遍布周遭的刻痕，已经有几条从暗青色变成了青黑色。 “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魔术师在口袋里掏了半天，说实话在佩珀眼里那身风衣的口袋一探就到底，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在翻找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翻出一块颜色通透的宝石出来，一边伸手在自家老板的身上检查着什么，一边抱怨。 “……你们这群人简直要在这几天里把我的尖晶石存货掏空了。” 于是被勒令闭嘴的斯塔克忍不住开口：“我认识几家不错的珠宝供应商。” 宝石魔术的本质，是将预先存储好的魔术术式压缩进宝石里，完成魔力的流通和转换。阿尔冯斯握着一块大拇指那么大的白色半透明尖晶石块，用研磨过的光面贴近托尼·斯塔克的皮肤。 佩珀捂住嘴，尽力想将惊叫的声音压抑回自己的喉管里，以堵住某位神奇的“魔法师”的施法现场。只见皮肤之下淤积在血管内的钯金属毒素缓慢地渗透了出来，像是被磁石所吸引一般流淌进宝石当中，宝石通透的颜色也逐渐因此而变得浑浊起来。 前后反复地用同样的方法袚契几次，阿尔冯斯像是扔垃圾一样把彻底被染脏的尖晶石丢进垃圾桶，托尼·斯塔克重新坐了起来，身上已经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中毒情况。 在佩珀表示感谢之前，他就直截了当地询价：“这次请您出诊需要多少诊金？作为熟客我起码要申请和神盾局同等折扣的待遇。毕竟之后这样的情况可能还得多委托几次，希望能是一个足够可持续发展的报价。” “斯塔克先生？！” 佩珀不赞同地开口。 “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主意，斯塔克先生。” 阿尔冯斯抱着手臂，垂头打量着对方胸口源源不断提供能源的反应炉：“之前你买过一块毫无用处的红宝石，那东西本质上不值这个价，这一次我就不收你钱了。但是……” “你看到网上的评价了吗，阿尔？” 躺在实验台上的男人表情促狭又骄傲：“全新的英雄正在大获好评。我知道你也在背地里做同样的事情，怎么样？我干得不赖吧？” 他救了一个村子的平民，捣毁反政府组织的窝点，活跃在世界上各个战火覆盖的场所，钢铁侠的名声在网上越传越响。 没有发动魔眼的时候，那双眼睛更倾向于是温和的湖绿色。阿尔冯斯低垂着头想了想，给予了肯定的评价：“很值得赞叹，斯塔克先生。” “但是您不能永远使用一块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负荷的炉心。” 第10章 这一点，佩珀举双手赞成。这位金发的青年来路不明，自从阿富汗归来之后就出现在她老板紧急联系人的位置，据说是救命恩人级别的关系。 她翻阅过对方的资料，最初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规格小很多倍的宝石商人能够升格到救命恩人的地步，直到对方轻描淡写地完成了空间跳跃，并且在斯塔克工业的地下研究室里用一块尖晶石就将她老板的健康情况拉回了标准值。 ——好吧，距离标准值可能还有些距离，如果忽略那些由于熬夜和挑食所带来的亚健康状态的话。 “阿尔是个炼金术师。” 已经穿戴一新的富商对自己的秘书解释道，话音刚落又转头看向阿尔冯斯：“佩珀是我的秘书，无论如何都不会泄露秘密，你大可以放心。” “这违反了……” “神秘学保密条例？佩珀你现在就去拟一份关于阿尔的保密协议，要那种斯塔克工业法务部级别的规格，要知道这位小先生可是会一言不合想要抹除别人记忆的。” “……！！” 佩珀震惊地看着阿尔冯斯。 阿尔：“……”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再没有下次了，斯塔克先生。” 宝石商皱起了眉头：“朋友告诉朋友，再告诉朋友，秘密就是这么被传开的。” “嘿，放轻松，现在我们都是英雄了。” 托尼·斯塔克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当身形瘦削的炼金术师一个趔趄：“和斯塔克本人一起喝一杯可是多少人都够不着的好事儿。” “……抱歉先生，我不能饮酒。” 阿尔冯斯把肩膀上的那条手臂扒拉下来：“我必须得时时刻刻都保持自己清醒……” 在托尼·斯塔克第无数次觉得这家伙一本正经得令人觉得扫兴的同时，佩珀·波茨对于这位陌生青年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能在自己不喝酒的同时还有本事劝住她老板的人真的不多。 “四块尖晶石，磨削成能够搭载在你炉心上的大小。” 阿尔冯斯一边叹气一边交出了自己所有的存货：“这种用来避免中毒和汲取诅咒的术式我其实很少准备……现在全都交出来了，你可省着点用啊。” 斯塔克工业的地下室里没有宝石切割工具，但是现代化的加工体系和一整套的人工智能器械足够完成大多数手工匠人能做到的事情。四枚宝石按要求被精确切割之后环形阵列在方舟反应炉的四周，缓慢而持续地汲取着金属钯对于身体产生的不良毒素。 只要不随便滥用他的战衣，而是稳妥地只维持心脏跳动的话，四块的尖晶石足够支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足矣让阿尔冯斯购进新的原材料，并且为新一批同样术式的宝石充能。 佩珀对于宝石的报价不置可否，这些已经超越了科学理解的东西能够吊命，而令她觉得好奇的是，对方并没有要求将这笔汇款打入自己的账户。 “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收。” 阿尔冯斯熟练地报出一个银行账户：“不用额外邮寄汇款单，他知道是我。” 佩珀挑了挑眉毛，这不是笔小钱。她不是会过度探知别人秘密的人，但斯塔克第一时间就发出了质疑：“你店里的人工智能监测数据显示，你每次卖宝石赚到的钱大部分都打给了这个加密过的银行账户……” 他用一个花花公子的思维逻辑合理推测道：“你包养别人这么有诚意，小心对方骗你。” 噗嗤一声，阿尔冯斯一口水喷了出来。 佩珀干咳了一声，想要替自家老板开脱，就听到年轻的炼金术师捂住脸，有些无语地解释：“那是我一个……神秘侧的朋友，就像是宝石魔术的研究需要消耗掉很多的宝石一样，他的研究想要推进，也需要相当程度的资金支持。” 但是不是所有的研究都能够立即收到回报，基础科研领域的拨款大多数都是国家经费，就比如大型强子对撞机的研发……像是斯塔克工业这种能够支持托尼·斯塔克自由自在开发战衣的企业并不多见，而这还是在斯塔克的聪明才智能够有效转化成经济利益的情况下。 看样子，神秘一侧显然没有合适的拨款方式。没有任何政策扶植，财政支持，风险预案，和预计可回收收益评估。 “所以……你是你朋友的天使投资人？” 斯塔克换了个形容：“他在研究些什么？” “这是秘密。” 阿尔冯斯拒绝回答。 “噢，又是你们的保密协议。” 托尼·斯塔克了然：“那么或许，他会不介意多一个天使投资人？如果是让我感兴趣的项目的话，说不定斯塔克工业愿意掏一笔钱出来。” “这是不能面向普通人的研究。” 阿尔冯斯仍旧摇了摇头：“我只能说，他没有在试图制作武器，也没有对人类造成威胁的打算……阿尼姆斯菲亚先生的研究工作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启动，但是具体能不能产生成果，又能不能发挥作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神秘真是太不靠谱了，幸好这世界的主流是科学——托尼·斯塔克和佩珀·波茨同时想道。 常年在线的情商让佩珀不至于把这些想法说出来，但是托尼·斯塔克从来不吝惜自己的看法，他挑着眉毛打量金发的炼金术师，不用猜测也能知道，以他那个成本低廉售价高昂的开店模式，这些年的收益估计都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寄给了那个不知名的阿尼姆斯菲亚。 “这可真是感人至深的友谊。” 斯塔克拖长了音调，用夸张的语气描述道：“我想你甚至不知道这些科研经费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听我的阿尔，有了斯塔克工业的介入之后，我们起码能够组建起一支合理的监察机构，就算我不了解你们这些变戏法的家伙，对于搞研究本身我还是很在行的。你是守护世界的炼金术师不代表要把自己大部分的收益都投到一个看不见希望的无底洞里，我……” “斯塔克！” 看着自己的老板越说越来劲，佩珀终于听不下去了。 “……抱歉，斯塔克先生。” 一只手按上托尼·斯塔克的胸膛，方舟反应炉透过衬衫发出亮光来，反应了半天，斯塔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检查镶嵌在身上的四颗宝石有没有切实地开始运转。 “神秘本身就不是普通人应该涉足的领域，您知道我是个炼金术师，能够制作出一些拥有特殊效果的宝石就足够了。” 他的声音平稳，甚至还有闲心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里是布鲁斯·班纳的短信，问他今晚回不回来吃饭，他打算煮点意大利面。 “哪怕是在魔术师当中，互相探听对方的魔术都是非常失礼而逾越的行为，阿尼姆斯菲亚先生作为天体科的君主，这样的揣测更是会让天体科一起蒙尘。” 即便是说了这么重的话，托尼·斯塔克仍旧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上有多大的波动。 “这些年来，神盾局一直都在帮助我保守着神秘一侧的秘密，与此同时，我为他们解决一些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问题。这样互惠互利的关系我觉得就很足够，非常感谢您的提案，祝您身体健康，斯塔克先生。” 阿尔冯斯手心一翻，掌心的蓝锥石焕发出夺目的光彩。炼金术师身后兀自出现了一扇边缘模糊的传送门，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踏了进去，消失在托尼·斯塔克和佩珀的视野当中。 良久，前者讷讷地问道：“佩珀……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这大概算是单方面的不欢而散。 …… 阿尔冯斯的近期工作就只有看住布鲁斯一项，他们作为临时室友相处得还算不错。知道自己情绪暴走的时候有人兜底反而平复了班纳的情绪，他居然一次都没有失控过。 “这不公平，我觉得起码应该有百分之五十归功于我最近的瑜伽水平直线上升。” 布鲁斯·班纳看着阿尔冯斯的那双湖绿色的眼睛，挣扎了几秒后重申道：“……好吧，说不定百分之三十，魔法师先生。” 介于最近浩克格外安分，他们将活动范围扩大到了附近街区。一些复杂的术式需要光洁度更高的宝石，因此阿尔冯斯偶尔也会去光顾真正的珠宝店用来临时应急。 “咱们两个人一起看这个我觉得真尴尬。” 布鲁斯在店员揶揄的目光之中小声说道，他们面前的展柜前面摆满了一排的戒指，戒指的顶端镶嵌着不同尺寸大小的宝石。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旁边的配图是一对情侣幸福地抱在了一起。 就算理性上他知道身边的金发男人只想把它们拆下来用，感性上周围人的目光令他格外如芒在背。 “劳驾，我想要这三种，麻烦结一下账……” 话音还未落，珠宝店的穹顶就被砸穿了一个大窟窿，青黑色的钢铁躯体映入所有人眼帘当中，胸口的反应堆旁，传来熟悉的魔力波动。 那是他前些天刚卖出去的四枚尖晶石，装在了别的什么人身上。 第11章 “抱歉布鲁斯，麻烦你先自己去安全的地方避难。” 阿尔冯斯把他的监管对象朝身后推去，换来了班纳博士不可置信的惊叫：“老天，我现在心脏跳得厉害，现在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 “那东西上面装着我的商品，真正的炼金术宝石。” 阿尔冯斯掏出手机唤醒Friday：“打电话给托尼·斯塔克！” “你不会想让那家伙现在被放出来的！” 班纳震惊道：“你要去哪儿？收拾那个大块头是你的工作？” “……” 阿尔冯斯沉默了一下，打给斯塔克的电话仍旧显示在拨号中：“炼金产品不能够随意外流，除却目标顾客之外，如果交给其它普通人，我就有义务要回收它们。” “可是我也是你的工作！” 班纳觉得自己简直要抓狂了：“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儿！” 珠宝店的店员看了他几眼，表情更加奇怪了。 “说不定你可以先做做瑜伽来等我！” 阿尔冯斯转身就走，丢下一张银行卡：“买三个，两块钻石一块祖母绿，四克拉以上，相信你那百分之五十的努力！” 风衣裹着炼金术师飘然而去，留下布鲁斯·班纳待在原地，手里还拿着一张银行卡。 好吧，两块钻石一块祖母绿……他抬起头，就看到在场的店员所有人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带头的一位斟酌着说道：“呃，也许，您的男朋友……”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布鲁斯崩溃大喊。 “好的。” 店员从善如流，危险时刻自己离开的确实算不得什么男朋友：“您的前男友……” “不是！算了，唉……” 布鲁斯·班纳猛地一拍脑门，觉得如果再和这群人交谈下去的话，浩克简直要呼之欲出。 纽约的夜色凉风中，班纳博士双手合十深吸一口气，做出了瑜伽的起手动作。 阿尔冯斯追着魔力的痕迹一路狂奔，无论如何人类都跑不过核动力驱动的加力燃烧室，他一路喘息地跑到开阔地带，接通了和托尼·斯塔克的通话。 “我还以为不开心的炼金术师先生这一周都不打算理我了呢。” 手机的另一端传来斯塔克同样有些气喘的声音：“我是不是应该说，很荣幸接到您的电话？” “定位我的地点，如果你要去追踪那个大块头的话，就把我一起带上，我的宝石在那上面。” 阿尔冯斯言简意赅：“你不应该把我卖给你的东西交给别人的。” “我的失误，先生，你要知道，关于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愿意。” 金红色的战衣从天而降，一个俯冲抓紧了炼金术师将其带离地面。 被自己所信赖的合作伙伴抢走方舟反应炉还放任他自己差点当场暴毙这种丢脸的事情，还是不要告知炼金术师先生了。 “能源剩余百分之二十一。” 人工智能提醒道：“剩余活动时间，预计七分钟。” “你也听到了，阿尔。” 战衣里的斯塔克居然还笑出了声：“经验丰富的英雄前辈有没有什么指点？” 阿尔冯斯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还没出声，斯塔克就提醒道：“通信人尼克·弗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个电话我就帮你接了。” “你接，我腾不出手掏手机。” [通讯转接成功] 战衣里的人工智能提示道，抢在弗瑞之前，斯塔克就率先开口：“阿尔在我这里，我们都在追那家伙，预计能够在十分钟之内解决问题，有什么想问的你等会儿再问！” 满腔问题被堵在一开始的弗瑞：“……” 一口气说完之后，托尼·斯塔克关闭了通讯。 “……希望之后别让我再向魔术协会解释。” 阿尔冯斯满脸无力：“我就不该卖你宝石。” “别这么说啊，起码你保住了斯塔克工业的股价。” 金红色的战衣掀起气流：“现在只有六分钟了，时间紧迫，炼金术师先生。” 他们降落在了斯塔克工业大厦的顶层。 晚风吹起炼金术师的衣角，托尼·斯塔克忍不出在战衣里偏过视线，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过那些不可思议的宝石的话，谁都不会相信，这位瘦削到仿佛能够就这么被风吹走的家伙，会是手握奇异力量，连神盾局都不容小觑的角色。 青黑色的钢铁战衣严阵以待，胸口的位置传来熟悉的魔力波动。 “斯塔克，你还带了个旁观者上来？” 战衣里发出瓮声瓮气的嘲讽：“你以为带一个人质在前面就可以阻止我吗？还是说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不敢当众杀人？” “先生。” 阿尔冯斯伸手指着崭新的方舟反应炉：“斯塔克先生在那枚反应炉上加装了我出售的四块宝石，根据协议内容，爱德菲尔特宝石店售卖的所有宝石都不得以任何形式转赠他人，因此我是来回收它们的。” 对方报以哈哈大笑，觉得这人多半是疯了。 “预计剩余互动时间，五分钟。” 战衣再度发出提示。 对面的大块头发出桀桀怪笑：“我还以为你到底做了多少手准备才敢来到这里斯塔克，结果你居然也有有勇无谋的时候。我已经在大厦里布下了炸弹，到时候你的党羽都会被我剪除掉，包括你自己在内。” “噢还有你，无辜的小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很遗憾，您的生命到此结束了。” “我讨厌这种老套的剧本……分工合作吧斯塔克先生，我想五分钟大概足够你拆所有的炸弹？” 阿尔冯斯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反正你的大厦你比较熟悉，而且拆弹也不是我的专长。” “阿尔！” 斯塔克很不赞同：“这家伙的战衣是照着我的方案抄的，你不能这么轻视我的聪明才智。它起码有几百种方法击杀一个普通人，我是说……” 哦，普通人，你看，又说到这个词儿了。斯塔克声音一滞，意识到他自己也被用这个词儿描述过。 阿尔冯斯弯起嘴角：“所以，斯塔克先生，各自做擅长的事情比较好。” 金红色的战衣没说话，拖曳着长长的慧尾离开顶层。体型相差颇大的另一套战衣想要追上去，却被连件像样的防弹衣都没穿的青年伸手拦住。 “我确实不知道斯塔克到底为了他的那身装备费了多大的功夫。” 青年在口袋里掏来掏去，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对方抬起掌心打出一梭子弹来，却意外地发现，子弹击中在某个看不见的障壁之上，闪烁着火星被弹开了。 “反正最后还是要抹消记忆的……” 宝石商叹了口气，面对着不可置信的视线伸出手，手掌心躺着一小块闪烁的反光：“红宝石是修复和治疗，尖晶石是流动与吸附，钻石……” “——一般来讲被用来张开结界和护盾，毕竟就算你们科学侧，也承认这是自然界里硬度最高的材料嘛。” 高纯度的钻石是库存的最后一块了，也不知道布鲁斯到底买没买新的。 男人耸了耸肩，对着撤出几米远的战衣伸出一只手。 “您不应该擅自取走我们店的商品的，先生。” 蓝色和绿色跳动在那双眼睛里，阿尔冯斯对着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的手臂，以瞄准的姿势伸出食指和中指。 “Call red,blue,green.” 魔力汇聚成束，随后化作光华流溢的枪林弹雨，直接无视了战衣的板甲透过其中。 “Gandr.” 巨大的机器轰然倒地。阿尔冯斯走上前去，费劲地扒拉起外壳来，使了半天劲也没能把那块反应炉拽下来。 最终，他只能等在原地，给面具之下的男人补了一个昏睡咒。 “看来你干得不错？”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托尼·斯塔克脸上青了一块，被佩珀搀扶着走了过来：“单枪匹马对战斯塔克工业出品的武器，我开始觉得炼金术师是危险的职业了。” 夜风中，他看到金发的宝石商转过头来，微微弯起嘴角，那双眼睛里蓝色和绿色流窜交叠，形同夜色下辗转流窜的磷火，或是极地天空上变幻莫测的极光。 第12章 布鲁斯·班纳几乎是和尼克·弗瑞前后脚赶到的，等他们出现在一片狼藉的斯塔克大厦顶层时，托尼·斯塔克已经成功地将方舟反应炉拆了下来，在佩珀的帮助下更换了自己的炉心。 “阿尔，你也跟着他胡闹！” 弗瑞非常不高兴：“还放下班纳博士一个人待在店里，他要是失控了怎么办！” “我给他下了精神暗示，有效时间大概十五分钟。” 魔术师眼里的亮光逐渐褪去：“而且就算时间过了，他也还可以做做瑜伽不是吗？” ……瑜伽能管用的话要你干什么！弗瑞觉得格外心累，又不得不继续盘问这件事他和斯塔克到底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 “那个反应炉上装了我卖出去的宝石。” 金发的商人看上去表情十分无辜：“不能让带魔力的东西流落到普通人那儿。” “阿尔说他有办法对付这家伙，所以我就去拆炸弹了，结果分工合作得还不错。” 托尼·斯塔克一副坦然表情：“爆炸事故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宝石和反应炉也都回来了，完美。” ——所以为什么要给这家伙卖宝石？弗瑞瞪了一眼斯塔克，纽约市的富商正满脸无所谓地活动着自己的踝关节。 “我带了你要的戒指。” 布鲁斯·班纳觉得气氛有点僵硬，伸出手打圆场，他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各戴了一枚戒指：“两块钻石，一块祖母绿……说真的，下次咱俩还是别一起出去买这个，气氛尴尬得我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哈，你看上去就像那些印度来的暴发户！” 斯塔克毫不犹豫地嘲讽道。 布鲁斯：“……” 也不是他愿意这样的啊！事发突然又走得急，他又不能弄丢这些。 结果，包括佩珀在内，所有人都在斯塔克工业的大厦内部吃了一顿夜宵。班纳和斯塔克很自然地能够互相抛接其它人根本就听不懂的话题，阿尔冯斯检查了自己空间口袋里的存货，毫不犹豫地把三枚戒指上面的宝石全部都拧了下来，手法堪称粗暴。 “所以，你是因为控制不住变身成绿色的大块头才和阿尔暂时住在一起？” 托尼惊讶道：“原来炼金术师还管这种问题。” “咳，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炼金术师。” 布鲁斯·班纳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以前一直以为只有小说里会有这种职业的。毕竟能够直接突破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进行物质转换或者直接在原子结构层面上进行修改实在是有些突破我的想象力，实际上我认为这种技术某些层面上……” 两人再度陷入了对于炼金术的推测。事实上，真实的炼金术师不仅会上网，吃各种各样的零食点心，还能够瞬间移动，隔空取物，以及给珠宝店的店员留下奇怪的印象。 阿尔冯斯托着下巴，听得格外有趣。他手心里握着一小粒钻石，魔力源源不断地倾注进去，书写成繁复的防御术式。 “最近缺钱？” 弗瑞趁机打听：“我看你都已经把生意做到斯塔克头上了，神秘侧那边宝石销路不太好？” “时时刻刻都缺钱，先生。” 金发的炼金术师一摊手：“您又不是不知道，搞基础研究得有多费钱。” “或许爱德菲尔特先生愿意和神盾局再做点更深入的合作，就像过去那样。” 弗瑞意味深长：“您的宝石魔术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好商品也值得更加开阔的销路。” “爱德菲尔特的现任家主暂时没这个打算，我是说，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决策权。” 青年熟练地将自己的妹妹推出来挡锅：“露维雅还在时钟塔上学，我就算了，总不能让本家也背上神秘泄露的风险。” “爱德菲尔特先生不愿意的话，巴瑟梅罗先生呢？” 他又问：“听闻，这位是神秘一侧难能可贵关注世界和平与发展的魔术师，既然是惠泽世界的基础研究，那么我们也不会吝啬于……” “一样，巴瑟梅罗的现任当家是罗蕾莱。” 阿尔冯斯一摊手：“别费心思了，时钟塔能把我推出来解决这种问题是有原因的，而且您的这些提案斯塔克先生其实都提出过，我是很缺钱，但是还不至于不挑顾客。” 互相推让，没有结果。 弗瑞对于这样的谈话本身就没报多少期望，实际上神盾局里对于时钟塔这种冷淡态度颇有微词的人数目不少，但是大多数止于阿尔冯斯做出的基础讲解——魔术协会其实理论上应该是三家机构共同组成的，但是除了时钟塔以外，剩下的阿特拉斯院和彷徨海，平日里我们自己都找不着他们的人。 于是众人也只能对于这个松散得过分的组织：“……” 作为最高指挥官的尼克·弗瑞，能知晓的情报则更多一些。虽然他恨不得在这人身边安排十个八个间谍，但是空间传送魔术等各种各样的技术壁垒让寻常间谍根本毫无作用，最后还是青年本人在神盾局的探员里挑拣了一番，给自己找了个打杂的店员回来。 总而言之，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就这么在神盾局备了案，危害等级不高，但重要程度极高。 餐桌上，托尼·斯塔克喝得眼眶发红。 他大着舌头用力拍打班纳，举着酒瓶简直要戳进对方的嘴里：“嘿！你可不能像阿尔这么小心眼，他在我这里一口酒都不喝……同为尖晶石的受益者，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再干一杯。” “这种镁铝氧化物构成的等轴八面体晶体可真是神奇……” 考虑到不能让浩克跑出来搞破坏，班纳剩下的理性还多一些。 文艺一点的说法是，酒杯碰撞出了智慧的火花，但在佩珀的眼里这两个人早就已经喝得七荤八素，开始说胡话了。斯塔克在空中划拉了几笔，示意自己能做出一个控制手环来，搭载宝石驱动，每次如果班纳变成浩克就自动触发，保准能把他再变回来，班纳听了以后表示要是变回来以后不用裸奔就更好了。 佩珀打量着端着汽水的炼金术师，对方脸上一直都带着笑意，但这笑意却一直都没有沉浸到心里去，生意场上她没少见过这种流于表面的表情。 那些神奇的宝石在阿富汗吊住了她老板的命，能够遏制住班纳博士的变异，能够吸附钯金属造成的中毒，而对方的表现看来，他的本领远不止于此。 “阿尔冯斯先生，炼金术师都是不喝酒的吗？” 她问道：“您总是紧绷着自己，很少放松的样子。” 托尼·斯塔克某种意义上是孤独的天才，但是他同时也是个派对动物。阿尔则明显不同，纽约是国际化的大都市，对方的态度却让她觉得仿佛是在隐居。 “我小时候，出过一些事故。” 青年摸了摸后脑勺卷曲的金发，羞赧道：“在别人面前醉酒总有些心理阴影，如果真的要放松心情的话，我会去我师父开的店里坐坐。” 拼酒的两个人动作顿了顿，尼克·弗瑞也悄悄抬起了眼睛。 “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父母第一次带孩子经验欠缺，所以我走失了几年，后来我师父找到了我又把我带了回来……” 蓝绿色的眼睛里露出赧然的笑意：“那不是什么好回忆，所以我师父帮我把那几年的记忆洗掉了，再之后我就跟随他一起学习。因为爱德菲尔特是宝石魔术的世家，两边都有不同的魔力体系，所以到现在哪边都没学好。” “看来我们都有不太负责任的父母。” 斯塔克咕哝着：“魔术师养孩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师父的店铺开在了哪里？” 班纳好奇道：“如果说是能够喝一杯的好去处的话。” “Ahnenerbe，是一家咖啡店，我偶尔也在那里卖货。” 提及熟悉的领域，青年的话说得多了一些：“世界的裂隙，时间的夹缝，平行空间交叠的场所，很多魔法师都会在那里聚一聚，是个经常会有人类之外的客人光临的地方。” “哇哦。” 托尼·斯塔克面无表情地惊叹。这些描述听起来就像什么三流的魔幻小说。 “他还招聘了附近的日本女高中生穿着女仆装来打工。而且店里什么都卖，除了咖啡以外甚至还能买到麻婆豆腐。” 阿尔冯斯用一种怀念的语气描述道。 “……” 这一次，剩下的人，也一起“哇哦”了一声。 第13章 几日后，托尼·斯塔克很守承诺忙里偷闲地制作出了遏制浩克的手环——实际上他觉得这是他自己最近的发明创作里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一个，因为核心技术来源于知名不具的某个炼金术师。 具体原理是，颇富弹性的手环在监测到腕部皮肤异常扩张时，因为其扩张的膨胀而挤压一块宝石，在压力达到阈值之后触发宝石的魔术效果。 “那么，我们来试验一下。” 天才科学家双手叉腰，自信满满：“阿尔，我准备好了！” “可是我没有！” 站在一大堆防撞挡板中间的布鲁斯·班纳觉得这很不OK：“你们不能这么随便就让我变来变去！我是说……” 砰地一声，金发的炼金术师打了个响指，绿色的皮肤迅速扩张，伴随着肌肉膨胀，一声压抑着的怒吼大声咆哮出来—— 咆哮了一半。 随后，怒吼生生像是被拉住车闸一般销声匿迹。 斯塔克的人工智能之一小笨手贴心地给布鲁斯身上搭了一块毛毯。他挠了挠昏昏沉沉的头，抗议道：“能不能有什么温和一点的办法啊，每次衣服都会坏掉。” “或许你之后的研究方向可以考虑调整到无论如何都撑不破的材料。” 斯塔克摸着下巴：“如果你一定要膨胀起来的话……天哪，之前咱们还在说阿尔违背了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你看看你多出来的这一大堆质量。” “或者从灵魂分割的角度考虑，也可以试试看在浩克模式也保持理性，然后把你的状态锚定下来。” 阿尔冯斯的思路基于死灵魔术：“这样我们就能获得一个有七个博士学位的大块头了。” “别，阿尔，你这个想法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托尼斯塔克立刻反驳。 “怎么？” 剩余的两个人都转过头来看他。 “如果保持在浩克模式的话，悲惨的班纳博士今后的人生不都将要面临性生活不和谐的……” “闭嘴吧斯塔克！” 班纳觉得自己简直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他记几了，也许瑜伽并不足以维持他的平静，今后还要试试看太极拳。 …… 斯塔克大厦的设备足够先进，在班纳的变身问题被暂时性解决之后，比起待在实验设备不足的出租屋，他更愿意待在这里——考虑到他原有的工作环境已经无法再欢迎他正式加入，而托尼·斯塔克不介意增加一个新顾问。 阿尔冯斯则大多数时候还是固守在自己的店铺，间或会去布里克街的纽约圣殿转一圈。卡尔·莫度对这位与自己不同源的炼金术师素来保持着尊重，纽约圣殿的一切炼金术设备都可以自由取用。 “一切如常？” 莫度从书堆里抬起头：“我是说魔术协会那边。” 古一法师永远都驻守在卡玛泰姬，英国的圣殿由时钟塔出人代为看管，香港圣所那边本地人居多，于是布里克街这里就由他和王等人轮流来值班。 如果人手仍旧不够的话，他们也经常会委托阿尔冯斯代为看守——负责与现世的人类官方组织对接，并且解决一切神秘相关的闲杂事务，本身就是他被派遣到纽约的工作。 “埃尔梅罗教室新收了个天赋不错的学生。巴瑟梅罗那边一切如常，前一阵天体科有个人死了，刻印由他的女儿继承，好像是因为魔术失控，那个人想要倚靠工房让自己不老不死……” “你知道我想问的，说重点。” 莫度顿时觉得有点头痛，他是那种一板一眼的性格，实在招架不来对方有些脱线的散漫。 “……天使和恶魔又来了一次我的店，这次和以前一样，他们还是打算什么都不做装作打得很激烈的样子来忽悠天堂和地狱。” 阿尔耸了耸肩：“演得挺像的，我看没什么问题。” “好吧，你可以继续说天体科死了个人的事儿了，说实话，按你们时钟塔那边的风气，死个把人真的不算什么。” 莫度说道。 阿尔冯斯于是絮絮叨叨地说些时钟塔的八卦来，他和莫度都不算关注这些闲谈的类型，但是平日里很少能找到能够聊聊神秘一侧故事的人。神秘的保密原则让他们平时都在纽约这座大都市之中伪装得寻常而又克制，于是在纽约圣殿里他颇有几分放飞自我。 金发的青年打了个响指，手心里出现了一大包薯片和一大杯汽水。 “既然有这么便利的空间术式，为什么你们平时都不太用。” 他咔嚓咔嚓地咀嚼，还给莫度抓了一把：“看你都很少吃零食。” “物质上的享乐会影响我们精神的纯粹。” 对方高冷地拒绝了：“维山帝源流的魔术就是这样的。” 可以说是十分无趣了。 阿尔冯斯瞅了一眼满脸严肃的莫度，十分怀疑对方说话内容的真实性，古一法师和他师父泽尔里奇都传承着相似的第二法，可是他师父甚至还有一个出售麻婆豆腐的女仆咖啡店。 托尼·斯塔克依旧活在各大战场中央，在网络上掀起一片追星狂潮，阿尔冯斯刷着网页，表情一愣，发现居然还有人在自己的汽车上喷漆写着“Gay for Iron man”。 他截了张图，拜托Friday发给斯塔克，附注一句“你的粉丝群体好像有点奇怪”。几分钟之后得到回应，对方满脸自信地发了一张自拍，说那是他充满魅力的证明。 “……你这么频繁的启用战衣，尖晶石被污染了多少了？” 阿尔冯斯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于是很快收到了第二张自拍。 托尼·斯塔克摆了个pose掀起上衣，露出胸口一整块的方舟反应炉，背后是一片硝烟弥漫的荒原。身边的钢铁战衣开敞着露出内部结构，显然是临时从里面出来就为了拍个照。 摆拍的动作格外像是某个杂志封面，具体来说，像是某个挺出名的封面模特——就是一年十二份封面女郎荷尔蒙套餐的十二分之一。 阿尔冯斯：“……” 简直没眼看。他勉强扫了一眼尖晶石的吸附情况，看来如果保持这个频率的话，对方用不了几个月就得来更换新的吊命耗材。 “如果这个时候背后有人给你一枪的话，就是再浪费一颗红宝石也救不回来。” 阿尔冯斯慢吞吞地打开通讯器：“擅自从战衣里出来真的很不安全。” 阖上面罩的斯塔克不在意地回答道：“兴许你会因此而愿意再卖给我点什么神奇的魔法道具，比如能让你挡住每分钟六百发机枪扫射的透明屏障。” 托尼·斯塔克似乎总是有某种本事，把严肃的话题岔开成闲聊。尼克·弗瑞的通讯适时响起，阿尔冯斯接了起来，意料之中地一挑眉。 “阿尔，看新闻！” 弗瑞在电话里声音很是焦躁：“美国的东海岸沿线，发现了大量的垃圾！” “……什么？” 强行介入通话的斯塔克和阿尔冯斯同时问道，电话另一段的弗瑞显然噎了一下，随后小声骂了一句脏话，大概是在抱怨为什么两个麻烦精总能凑到一起去。 他重新吸了一口气，兀自镇定地说道：“如果你们现在在一块的话，去海岸线上看看，那里已经被堆积如山的垃圾淹没了，或者谁看看新闻也可以……阿尔冯斯，我需要你确认这是不是神秘一侧捣的鬼。” “事先澄清一下，我们没在一块，真的要说的话我现在在……” “克什米尔，先生。” ——智能管家提醒道。 “噢，对，克什米尔，阿尔的话应该在纽约吧。” 那你们通话是怎么接在一起的……弗瑞局长满脑子都是问号，好在剩下的那个人在关键问题上还算靠谱，阿尔冯斯迅速说道：“我现在在布里克街，很快就能过去，神盾局如果有清理出戒严范围的话，麻烦发给我地址。” “哇哦，魔法师先生的神秘行动，请允许我去旁观。” 斯塔克在战衣里挑了挑眉毛，钢铁战衣拖曳着火线划过天际，很快就在二段加速之后突破音速，于空中穿过一小片音锥云层。 纽约的海岸线上，原本应该游人如织的沙滩如今一片狼藉。 考虑到这位店主的纤细神经，提着宝石箱赶来的店员还贴心地给他的老板带来了一个防毒面具。 而即便如此，这个场面也让金发的炼金术师忍不住倒退两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镇定面对沙滩上堆砌了二十年份陈年垃圾这个事实的。 作者有话要说：　　班纳:我总觉得你们是故意的。 第14章 所以说，这个世界本质上一刻不得消停。 人类的世界里，九头蛇的基地几乎遍布全球，让包括神盾局在内的不少组织都疲于奔命，而神秘一侧，又总会出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来妄图给已经足够混乱的世界添砖加瓦。 弗瑞忙得每天据说只能睡四小时，自然没时间来亲自解决海岸垃圾的事情，代替他跑一趟的是菲利普探员，对方的身后跟了两个背着先进检测仪器的年轻人，一见到阿尔冯斯就兴奋地吵吵嚷嚷。 “活的炼金术师！” 其中一个人心直口快地惊讶道：“我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法的存在……加入这个项目组之前我都没能想过神秘学在二十一世纪还能发挥效力。” 另一个人神色恹恹地扣上了防毒面具不想说话，要知道现在的空气质量真是不可恭维。陈年的垃圾在空气当中二次发酵，还带上了明显是海底生物的藻类与鱼腥味儿，阿尔冯斯掏出手机，提醒斯塔克如果想过来看热闹的话记得给他的战衣强化一下空气净化模组。 “大部分的垃圾都因为海底压力而有些变形，可以想象它们已经在海里待了很多年，那时候美国的垃圾排放还没有制定合适的标准，而沿海的日本等国家所投放的垃圾同样顺着洋流漂流到了这里……” 探员们迅速忙碌了起来，各类分析仪器高效运转，几个头戴防毒面具的青年在便携计算机里写写算算，各司其职。 “如果只是普通的垃圾还好，我记得有些国家会往海里投放核电站的放射性废料……” 探员困扰地挠头，放出无人机检测海岸线上有没有核废料标识的放射性填埋罐。 “我记得美国有个六千四百亿美金的地下核废料掩埋基地。” 有人插嘴：“好在没往海里扔，不过要是那个基地炸掉的话估计整个美国都要完了。” “阿尔冯斯先生，您怎么看？” 菲利普非常谨慎地问道：“关于核废料的处理上……我是说，我们就随便聊聊，趁着年轻人们还没查出结论来的时候。” “我们的魔术没遇到过放射性问题……但是如果是那种不断向周围散发出诅咒的物品，大概会考虑用不同的时间流速封印起来。实在解决不了的话就扔进太阳里。” 青年的眼睛扫视过海岸线上的垃圾山，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如果是想问核废料填埋基地遭到破坏之类的问题的话，存放这种危险品或者特殊武器，我们一般都会放在虚数空间里，和现实世界没有干涉。” 也就是说，不用担心正统魔术师造成同等级别或者更加危险的灾害。 科尔森没去继续询问虚数空间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于这些拗口的生造词汇保持了默契的缄默。他转过头重新看了看白浪推逐的大海，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海里有什么东西……因为人类向海洋里投放垃圾，而觉得愤怒了是吗？” “你的等级是几级？” 阿尔冯斯没直接回答。 “八级，阿尔先生。” 对方道。 “大概是亚特兰蒂斯人干的。” 阿尔冯斯同样看向大海，海岸线上被清理出来一小片不会阻隔视野的区域，潮水之下，似乎一切都平静如常。 “那个族群生活在水下，全民都掌握着基础层面的神秘，偶尔会和陆地上的魔术师有交流，不过大多数住民应该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大海。唔，他们的王储之一曾经来我店里买过货。” “所以，这是他们进攻的征兆？” 科尔森的表情严峻了起来：“他们的军事水平如何？会不会造成大面积的恐慌？” “如果有人不停地往你家门口扔垃圾的话，你也会想要把垃圾丢回去的。” 阿尔冯斯一探手：“他们都安静了几千年了，真要发起对陆地的战争也不在一时……说起来，神盾局没有这种对人类以外智慧生物的外交策略吗？” “实际上，和您相处就基于这种策略，阿尔冯斯先生。” 科尔森补充道：“当然，您也属于人类范畴……时钟塔，阿特拉斯院，彷徨海，我第一次知道竟然还有这么多支不同的组织时真真正正地吃了一惊呢。” “那就是了，如果有必要的话，兴许你们会需要接洽一下亚特兰蒂斯的现任国王。不过他们目前正在王位争端中，所以你们可以暂时先考虑建几个垃圾处理厂以示诚意。” 阿尔冯斯无所谓道：“至于军事水平，他们是魔力与科技并行发展的族群，不过你要相信单兵作战能力绝对比寻常人类要强得多……能够承受得住海底那么大压强的生物，皮肤大概会结实得像核潜艇。” 探员的表情变了又变，先是为了一个陌生的水下王国的存在，后来又是因为阿尔冯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 “……您知道战争如果发生的话，会有很多人为此牺牲？” 他忍不住问道。 “如果你每天都在考虑人类会不会就此灭绝这种级别的麻烦的话，就会觉得人类内部的战争不那么重要了。” 海风吹起卷曲的金色刘海，露出一双蓝绿交接的深邃眼瞳。科尔森不禁飘过头去看身边站得笔直的炼金术师，他在接手这些工作之前翻阅过很多次这个人的资料，每一次看都会觉得触目惊心。 妄图在人间掀起两族战争，兴许会带来传说中末日审判的天使和恶魔；调停魔术师之间的争端，协助纽约圣殿的魔术师一起镇守黑暗维度；沉睡在海底上千年的传说中的王国，以及其能够决定战争走向的王储…… “阿尔，你说你没有少年时期的记忆，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菲利普补充道：“别以为你拿来忽悠斯塔克的那套能用来说服我。” 说完之后，他似乎又意识到自己的逾越，摸了摸鼻梁：“当然……如果你觉得这算是你自己的隐私的话那就……” “爱德菲尔特是芬兰的宝石魔术名门，但是魔术师和魔法师之间，往往有着不可逾越的台阶——魔术师出身想要探寻魔法的辛秘，是需要契机的。” 青年并没有因为这些窥探和揣测而恼火，回答得堪称中规中矩：“而且我也没欺骗斯塔克，我小时候曾经被妖精拐走过。那段经历带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影响，包括但不限于让我走上魔法的道路。” 一阵引擎的轰鸣之后，金红色的钢铁战衣从天而降。托尼·斯塔克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你们聊得不错？” “在讨论垃圾处理的问题。” 菲利普将话题接了过去：“阿尔他说生活在海里的朋友们讨厌人类把垃圾堆到他们的家门口，所以就施展了一些小小的报复。对吧？阿尔冯斯。” “考虑到你说这里脏得离谱，我就直接派了个战衣过来，短时间内飞跃半个地球也不太现实。” 托尼·斯塔克惊叹道：“不过现实场面比我想象的还要夸张啊。” “你怎么看？” 阿尔冯斯敲了敲金属盔甲，发出铛铛的回声。 “我看到了商机，是时候宣传一下斯塔克工业的清洁能源了，顺便把武器研发部的人裁掉转岗，再招一批核聚变方向的技术人员。” 托尼·斯塔克侃侃而谈：“如果我捐钱盖几家垃圾处理厂会不会给你们的工作减少一些压力？” “我谨代表神盾局对你表示感谢，斯塔克。” 科尔森真心实意地说道，虽然斯塔克也给神盾局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但是起码这人捐款的时候真的很爽快。 “那阿尔你呢？” 金红色的战衣双手叉腰：“我帮忙缓和了这么大的难题，你是不是应该再送点什么东西巩固一下我们的友谊？” “……” 希望他别拿出什么危险的东西来了，菲利普想道。 托尼·斯塔克点了点自己的反应炉，疯狂暗示。 于是，在一阵漫长的思考过后，交游广阔的炼金术师缓慢开口： “……既然是解决了亚特兰蒂斯国的难题……我去给你弄一张塞壬歌手演唱会的入场券？” 从来没听过演唱会的斯塔克：“？？？” 了解“塞壬”到底是什么神话生物的神盾局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千四百亿美金造价的地下核废料掩埋中心，是真的，美国真的有这么个地方。 第15章 演唱会肯定是要定在垃圾都被妥善处理之后的。实际上，人类的演唱会斯塔克根本没怎么关注过，但是塞壬这种传说中的生物让他颇感兴趣，更别说还有机会参观一个水下的、据说科技水平高度发达到和陆地上科技树点得不太一样的国家。 这对于一个天才科学家来说，实在是不可拒绝的邀请函。 “我的荣幸，阿尔。” 战衣夸张地行了个礼：“这个谢礼足够让我往那些无聊的垃圾处理厂上投出些精力了。” 探员菲利普又看了阿尔冯斯一眼：“那么接下来神盾局或许会有机会和亚特兰蒂斯人谈一谈？或者来一场领导者之间的对话——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不介意把美国总统请过来。” 当然，对方兴许未必能够表现出足够的应对态度——成为总统的必修课里可没有和亚特兰蒂斯这种传说中的国家接洽这个环节。 “那没有意义，我去和他们说好了，反正奥姆也是我的熟客。” 阿尔冯斯解释道：“他们这种类型的家伙总觉得水下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地表是另一个，就像是妖精也觉得人类全部都是同一个种族一样，你叫某个国家的总统去和他们对接反而是一种冒犯，因为他们会觉得你没有喊来地表之王迎接他们……哪怕地面上的世界实际上并没有一个能够统一地球的领袖。” 菲利普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样的想法，就算亚特兰蒂斯像是古希腊一样由各个城邦组成，他们也比较希望想要对话的对象是一个能够代表整个族群的人。 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 “所以，阿尔冯斯先生你是代表整个人类去和他们洽谈？” ——时钟塔连这种级别的问题都丢给一个人去处理吗？是不是有些太过甩手掌柜了？还是说这群书呆子其实大多数人根本就不在乎魔术研究之外的事情吧？ “怎么会，当然是以爱德菲尔特宝石店店主的身份了。” 阿尔冯斯笑了笑：“这是一场魔法师之间的谈话。奥姆小时候接收到的教育让他对于地面上的人类有点……嗯，排斥。” 其实排斥都是个优化过的形容词了，菲利普点头表示自己了然，阿尔冯斯就继续说了下去：“但是这和魔法没有关系。无论是人类、妖精还是亚特兰蒂斯人，乃至于宇宙中其它的智慧生物，只要敲开了魔法的那扇门，就会无视出身视作同等的求知者。奥姆或许会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偏见对于陆地上的人类有些看法，但是……” 蓝绿色的眼睛眨了眨，阿尔冯斯弯起嘴角：“你就理解为，知识不分国界和种族好了。” 实际上，他自己成为一个魔法师也和小时候的经历脱不了干系，那说不上是命运的馈赠或者诅咒，但起码让他能够和这些工作上必须要接洽的家伙们说上话。 青年转身挥了挥手，离开了海岸线。 几日之后，垃圾山的面积缩小了一点点。 挖掘机和各类运输车一辆接一辆开到了海岸线上，将这些垃圾运输清理。在阿尔冯斯的有意暗示和佩珀的帮助之下，斯塔克工业高调宣称即将投资在美国建立数座有着最新科技支持的垃圾处理厂，改变往日垃圾填埋或直接向大海中倾倒的格局。 而新闻媒体则倾向于将这场声势浩大的事件描述成是“大自然的报复”，是人类自从工业革命以来不断向海洋里排放垃圾和污染物而招致的报应。 “有研究表明，这可能是由于一场海底火山的喷发或者海底地震而导致的洋流异常，接下来我们将有请……” 技术层面上的诠释和各种各样的理论同样层出不穷，颇有一副“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的架势。 在连篇累牍的报道之中，斯塔克工业清洁能源的股价连连攀升。人们似乎终于意识到了环境污染所带来的影响一般，纷纷表示只有清洁能源和技术革新才是新世代的导向，而这些舆论来势汹涌声势浩大，不难想象其背后有着幕后推手。 “非常感谢您，阿尔冯斯先生。” 佩珀先是客套地表示了谢意，随后将话题挑起到托尼兴奋地对她提起的那个演唱会上：“所以，您真的会带托尼去那个……塞壬的演唱会？” “水妖的歌声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听到的，我敢保证这是一次难得的经验。” 阿尔冯斯在电话里笑了笑：“佩珀小姐您也有兴趣吗？” “不，我就是……有点担心，演唱会现场是在海底对吧？目前的战衣版本还没有迭代到特化水下作战并且能够扛高压的版本。” 浅海倒是没有问题，如果是深海的水压，无论是局部漏水还是内部短路都会让他的老板命丧海底，并且因为位置极难打捞，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 “这是魔法。” 炼金术师狡黠地说道：“而且亚特兰蒂斯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被海水覆盖，他们也能呼吸空气。演唱会的现场就是一处干燥的、人类也能够生存的地方。” 好吧，魔法这个词汇让佩珀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了一点。阿尔先生涉及的领域虽然让人很难懂而且足够奇幻，但她老板的工作也不遑多让——那些实验数据和研发记录几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够看得懂。佩珀很快就说服了自己，重新投身于新立项的垃圾处理厂与新型能源的市场开拓上面。关停军火研发部门才过了几个月，数个项目并行运转还要应付新闻媒体，绕使是斯塔克工业这样的大企业，也让人觉得有些分身乏术。 阿尔冯斯放下了电话，对着身后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男人摊手笑了笑。 “你看，计划行得通吧？把垃圾收集起来扔到陆地上就足够了，根本没必要挑起全面战争——而且你哥也不同意。” “别提那个混蛋。” 奥姆翻了个白眼：“他平时根本就不愿意回亚特兰蒂斯，他整个脑子都已经长在陆地上了。不过你卖的那些小石头倒是挺好用，空间压缩和空间延展，每一粒能存放大概好几吨的垃圾……要不是它们，效果也不会这么彻底。” 事实上，这些施加了空间术式的石榴石堪称效果拔群。奥姆简直把整个亚特兰蒂斯以及附近海域彻底大清洗了一通，并且一股脑地将垃圾用魔术倾倒在了海岸上，造成了一夜之间垃圾成山的效果——不得不说，他在干这些事情的时候，有种大仇得报一般的快意。 “这都是人类自找的！” 他愤愤不平地表示：“谁让他们总是往别人的家门口扔垃圾。” “是是，但是解决问题总要讲方法。” 阿尔冯斯顺毛顺得格外习惯：“而且我猜亚特兰蒂斯也想维持难能可贵的和平，毕竟你现在也知道了，陆地上的人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阿尔冯斯提供的是斯塔克工业前些年的资料，触手遍及全世界的跨国军火公司所供应的武器装备在奥姆的眼里确实称得上是一种威慑。虽然亚特兰蒂斯一定会取得胜利，但是如果过程艰辛的话，他也不愿意有人民因此而牺牲。 “但是你说，统治这一切的人类已经决心伸出了橄榄枝。垃圾处理厂已经在建，而且武器研发的部门已经彻底改成了清洁能源的应用。” ——虽然后面那部分和亚特兰蒂斯完全没关系，但是作为商人，阿尔冯斯完全不介意狐假虎威地用斯塔克的名声添砖加瓦。 奥姆皱起眉头来：“阿尔，我不会因为你是陆地人就对你有些看法……但你是怎样说服他提供帮助的？” 人类近百年来一直都在往海里扔垃圾，他不打算相信只要示威一次，对方就会突然意识到对于大海的伤害。 “主要是因为他们想不到海里也住着人吧。” 阿尔冯斯想了想：“问题不大，如果还有人这么做的话，你们完全可以继续把垃圾往他们的脸上甩。我卖你的那些石榴石珠子就是让你这么用的。” “……陆地人会不会觉得我们在挑起战争？” 奥姆警惕道。 “下次再扔点深海植物什么的上去，让他们觉得是海啸。” 阿尔冯斯微微一笑：“那么，下一次塞壬的演唱会是什么时候？我会携同陆地上为缔造和平出了不少力的斯塔克先生前往，我想您应该会愿意留几个座位给我们。” ……这样一切就都串供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奥姆眼中的托尼:地表的无冕之王，陆地人军事实力的巅峰，武器遍及全球。 阿尔眼中的托尼:有钱又自来熟的顾客 托尼眼中的奥姆:七海之王，海底人的实质掌权者。 阿尔眼中的奥姆:有钱又别扭的顾客 弗瑞眼中的阿尔:和诸多大佬谈笑风生，恐怖如斯 阿尔眼中的弗瑞:穷，但国家拨款。 第16章 首先，展示陆地上的军事实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孱弱，缔造交流的可能性，再让奥姆用石榴石装满垃圾，吓唬一番陆地上的沿海各国。 其次，小范围透露亚特兰蒂斯的存在，并且集中力量解决环境污染的问题——尽可能地、有诚意地、步步推进地。 最后，用几张演唱会入场券糊住相关人士的口——当然不止托尼·斯塔克本人，倒不如说，更加关键的是让神盾局官方也知晓亚特兰蒂斯的具体情况。 阿尔冯斯看了看手机，不出所料地，尼克·弗瑞发了消息过来，委婉表示亚特兰蒂斯的塞壬演唱会能不能再带别的人去参观。 虽不算环环相扣，但作为一个商人，阿尔冯斯觉得这一圈生意发挥得还算不错。 橄榄枝已经伸了过来，就没有再收回去的意思。阿尔冯斯欣然同意，原本奥姆留下的票据除了他自己和斯塔克以外，就还能再额外多带一个人——算上司机的话，亚特兰蒂斯的潜水车一共有四个座位。 “我希望你别挑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下来。” 奥姆对于这些“妥协”有些愤懑：“亚特兰蒂斯的居民对于陆地人可没什么好印象，让他们有机会参观亚特兰蒂斯已经是他们一辈子的荣幸了！” “当然，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吧。” 阿尔冯斯显得很大度：“我尽量在您的标准里选人，绝对不会触怒亚特兰蒂斯的王者。” “……七海之王现在是我哥哥。” 奥姆翻了个白眼：“该死的嫡长子继承制，那混蛋脑袋里一点治国方略都没有，给他补习还不肯好好学。” 炼金术师对于这些抱怨不置可否，实际上，对方絮絮叨叨地抱怨过他“该死的哥哥”好多次，遣词充满着亚特兰蒂斯式的风格，从“他就是个愚蠢的小鳕鱼”到“这傻大个就像是个没长脑子的象拔蚌”，阿尔冯斯听了半天，到最后都没提醒奥姆你这些描述我根本get不到。 ——但在问出“要不要购买一些具备杀伤性和强诅咒的宝石”时，奥姆拒绝了。在神秘的这一侧，大家都知道宝石商人阿尔冯斯师承第二魔法师泽尔里奇，一手宝石魔术使得精妙绝伦，从不出售残次品。 虽然该死，该拉去填马里亚纳大海沟，该被扔进海底火山做成烤鱼，该被发配到边疆捡一辈子陆地人扔下来的垃圾……七海之王，亚特兰蒂斯正统的王位继承人亚瑟，如今也好好执掌着他的位置，并且致力于甩锅给自己的兄弟。 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未学过什么治国之道，大部分时间除了练习搏斗技巧，就是和一个普通陆地孩子一样以寻常的方式长大。 于是在一场据说战斗异常激烈的王位交锋后，海里的大事小事，具体管事的还是奥姆，哪怕对方对于这个结果格外不满。 “阿尔，难得来陆地上，带我去喝酒。啤酒，伏特加，葡萄酒，还有什么……一并都试一试。” 正事谈完放松了不少的奥姆说道：“钱一并算在下次我找你买宝石的账上，用珍珠支付。你之前想要的红珊瑚也可以，前几天手下进贡了一棵不错的。” “为什么突然想喝酒？” 阿尔冯斯听着对方报出一长串的名字，看来是提前做过功课：“陆地美食有不少呢，你可以一点一点尝试，如果亚特兰蒂斯人的消化系统和陆地人是同一个体系的话。” “别管那么多，总之就是，酒！” 亚特兰蒂斯的亲王阁下分外不讲道理：“让我试试看你们陆地上最值得称道的东西！” 不，陆地上值得一看的东西有不少，但酒精绝对不会排第一。阿尔冯斯默默在心里吐槽，据说亚特兰蒂斯在陆地上长大的国王陛下倒是个千杯不倒的个中好手。 不过，有些事情没必要说得太过透彻，凡事留一线好做生意。他毫不犹豫地打发自己的店员出去买来了各式各样的瓶装酒，一字排开在奥姆的面前摆了一排，甚至其中还有一瓶高度蒸馏的白酒。 奥姆打开了第一瓶给自己倒了一酒盅，皱起眉头喝了一小口，评价道：“我觉得舌头就像是被水母蛰了一下。” 阿尔冯斯：“……我其实不是很明白这种体验。” 他很快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了面前的小酒盅，视线投向冒着气泡的金色啤酒：“这一个，像是嚼碎了还带着吸盘和触须并且不断喷吐出墨汁的乌贼。” 阿尔冯斯：“……” 奥姆接下来尝了一口伏特加：“哇哦，这一次有点不一样了，感觉嘴里含了一口纵条矶海葵的毒液。” …… 半个小时后。 亚特兰蒂斯的亲王打了个酒嗝，眼眶泛红地趴在了桌子上，鼻翼一张一翕，很快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等到店员再次进屋打算收拾东西——或者有可能是来监视情况——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店长正在往客人身上披毛毯，防止白天就这么趴着睡觉着凉。 探员：“……店长，这一次的客人是来找您喝酒的？” 他家老板看上去滴酒未沾，一点都没有醉意啊。 “算是吧，这位是亚特兰蒂斯的亲王奥姆阁下，来和我商量关于人类往海里扔垃圾的问题。” 阿尔冯斯已经开始收拾这一排高高低低的玻璃瓶了，免得整个工房都留下浓郁的酒精味儿。 店员：“……”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工作经验不是很足。 唯一的店员喉结上下艰涩地滚动了一番，仿佛吞下一大口伏特加的是他自己：“……所以您就灌醉了他？” “那怎么可能。” 阿尔冯斯嗔怪道：“是他自己要喝的，我可一句都没有劝。” …… 亚特兰蒂斯和地表的全面战争不会就要这么打响了吧。 店员忧心忡忡地回去写报告，让这种焦虑从他自己一路蔓延到了负责这个项目的所有神盾局同僚之中。等到报告一路提交到上司手里的时候，纵使是尼克·弗瑞，他的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 炼金术师真是不可捉摸的生物。 . 阿尔冯斯打了个喷嚏，他正坐在店里给宝石充能，心里思索着弗瑞指派给他一同前往亚特兰蒂斯的到底会是怎样一个角色——不能带有太过明显的窥探意味，要保有共求和平的态度，更重要的是不能够让这些亚特兰蒂斯人所看轻。 太阳已经有半截没入海平面，奥姆在神盾局清理一新又彻底戒严的一小片沙滩上醒来，手心里握着一块茶色的醒酒糖。他的便宜兄长趿拉着两条腿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地抛接着一枚海螺，等到他醒来，才偏过头去看了看： “……醒了？” 奥姆觉得太阳穴有些轻微的钝痛。 “……我被那个炼金术师下毒了？” 他和阿尔的交情不至于啊？ 亚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手里的海螺往沙滩上随手一丢：“酒精就是这种东西。吃你手里那颗糖会让你觉得舒服一点。” 后者一偏头，不吭声了。他哥每天都在和这种海葵的毒液为伍并且还乐在其中的事实，让亚特兰蒂斯的亲王颇为怀疑人生：“你早该回海里看看的，吃什么不比这些好。” 亚瑟撑着膝盖站起来，随后拉了他的兄弟一把：“我送你回去。” “你不回去？” “我——” 同一时间，布鲁克林区，爱德菲尔特珠宝店，店门再次被敲响。 店员拉开门，立刻就被面前熟悉的面孔惊骇得倒退了半步——他神盾局的顶头上司正是面前这人的狂热粉丝。 “嗨……爱德菲尔特先生，是在这里吗？” 史蒂夫·罗杰斯扶着门框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店员：我以为酒桌文化不应该发生在陆地人和亚特兰蒂斯这种严肃的对话上。 奥姆：尝试一下愚蠢的哥哥每天都不离手的玩意儿……呸。 第17章 试问，又有哪一个生活在纽约的人会不知道美国队长呢？ 别的不说，只要不是一个常年不出门的人，史蒂夫·罗杰斯其人的痕迹几乎和托尼·斯塔克同等级别地全方位覆盖。 比如街边的玩具店里会出售那面知名盾牌的手办。 比如周围的学校会播放罗杰斯先生的教育片，每节体育课都可以在屏幕里见到这位全民明星。 比如，他和他的咆哮突击队甚至有一整个博物馆来介绍，而参观博物馆几乎安排在了每一所学校的活动列表当中。 又比如，神盾局里有不少人就是这位横跨七十年二战老兵的脑残粉——平时在神盾局出没会有人偷拍的那种。 小探员呼吸急促，一时之间嘴里跑火车，习惯性说道：“客人里边请！” 史蒂夫：“……” 他只能扶着门框重新温和地重复了一遍：“我找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 穿着描边长袍的炼金术师从工作间里推门出来，看到来人也是一愣：“你找我？” 这个人，应该和神秘一点边都不沾吧？ 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眼。 史蒂夫穿着便装而非玩具店橱窗里常见的作战服，摩托车停放在店门外，身上没有装备任何武器。而阿尔冯斯原本正在工房里加工宝石，一身的魔术礼装就像是从中世纪的画卷当中走出来一般。 “这是我的一些个人爱好。” 阿尔冯斯伸手指了指他的衣服：“弗瑞让你来我这里的？他有没有向你告知我的事情？” “他说您是一位魔法师，说实话如果是别人来跟我这么说的话，我肯定会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但是那个人是弗瑞，又是在神盾局办公室那么严肃的地方……” 男人的眉毛舒展开：“看到您的时候我就确信了，这就是我小时候在故事书里看到的魔法师的形象，唯一的不同是您比那些故事里的法师要年轻太多了。” 身穿花纹繁复的白袍，浑身缀满宝石装饰就差一根法杖的阿尔冯斯：“……” 阿尔冯斯将来人接进招待客人的会客厅，打了个响指，桌面上凭空出现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史蒂夫好奇地端起红茶杯，触手温热，明明就是普通的白瓷杯而已，但…… “介于弗瑞告诉你我是个魔法师。” 阿尔冯斯微微一笑：“显而易见，这是魔法。” 他对于神秘的了解太过浅显，尼克·弗瑞显然没打算让对方知悉炼金术师这个名号的本质，但却授意对方来接触自己……阿尔冯斯同样也在打量着这位赫赫有名的二战老兵，在接触到对方的视线之后，后者露出了一个颇有些腼腆的笑容。 “我听说了亚特兰蒂斯的事情。”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就是那个弗瑞安排来前往亚特兰蒂斯的人选。” 并非是陆地之王，却足够受人推崇喜爱。 改造士兵的体魄，足矣不让陆地人在亚特兰蒂斯人面前蒙羞。 诚恳坚定，温和善良，足够体现出陆地对海洋的态度，以及渴望继续维系和平的心情。 某种意义上讲，确实很少有人会比史蒂夫更适合来做这件事。 道理他都懂，但是看着面前这个脸上写满了正义与无辜的角色，阿尔冯斯……还是陷入了沉思。 阿尼姆斯菲亚永远望向诸天星辰，尘世间的事情几乎不会牵动他们的注意；爱德菲尔特是芬兰的魔术师家系，虽然积极入世，但也仅限于商业经营的层面，大多数打交道的对象还是些神秘世界的住民……这么一想，他的普通人类朋友确实不多。 但是最近的几个月里，增加得太快了。 自顾自闯进生活的托尼·斯塔克，因为浩克而被委托的班纳，以及被弗瑞授意骑着摩托车停在自己店门口的史蒂夫。 “我明白了。” 最终，他敲了敲桌子：“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通过弗瑞联系你的。” 这就是变相的逐客令了，但是比他高一大截的美国大兵看上去没听懂：“也许您能再告诉我一些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事情？毕竟是陆地和海洋的接洽，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带什么礼物一起去，而且，对于阿尔先生您的事情，我也确实很好奇……” 反正，就是不想走。 史蒂夫尬聊得他自己都觉得牙酸，但又不能轻言放弃。 弗瑞的办公室里，神盾局局长语重心长地表示，阿尔是个离群索居的魔法师，是化解亚特兰蒂斯和地面开展全面战争的关键。魔法师有其自己的组织和大本营，就像小说和电影里描写得那样，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世界。 “所以，我的任务是？” 美国大兵眨巴着湛蓝色的眼睛，严肃问道。 “你自己决定。监视对这个人没什么用处，根据当前的情报，他们能够出没在镜像空间、虚数空间之类的场所，能够进行远距离空间跳跃，其中有些人具备短暂的未来视。他们的力量并不比现代科技的武器要小，甚至还更加诡谲——就在几个月前，这家伙单枪匹马解决了一具仿照斯塔克制作的钢铁战衣，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这听上去就有些惊人了。 “毕竟，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适合缔结和平的那一个了。” 弗瑞意味深长：“无论是和亚特兰蒂斯，还是神秘领域。” …… 阿尔冯斯有些头痛地看着面前的金发大块头，对方估计连魔术和魔法的差别都不知道，就被派到自己这里来了。 店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大堆美国队长的限量卡片来求签名，还兴致勃勃地督促店长来一起合影：“商店想做大都得有宣传！要是您同意把和斯塔克先生的合影打印出来贴在店里的话说不定来买宝石的客人都会变多。” 阿尔冯斯：“……” “您完全可以做一面合影墙，贴在……” 店员绕着宝石展柜走了一圈，指向店铺中空白的墙面：“就挂在这里！美国队长的合影就挂在左边，斯塔克先生的照片挂在右边。” “……中间放上你们局长的照片？” 阿尔冯斯不禁失笑：“那岂不是成了神盾局驻布鲁克林分部了。” “如果您真的能这么想的话，弗瑞局长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店员咕哝着：“周例会天天耳提面命让我们盯紧生活在纽约的魔术师呢，这怎么可能盯得住嘛。” “……你得感叹最近这些人都脾气不错，比如古一手下的那些。” 阿尔冯斯听完，用怜悯的目光说道：“否则诅咒这种东西你们普通人没有抗性……还挺危险的。” 店员精神抖擞地打了个哆嗦。 魔术师果然都是危险的家伙。 史蒂夫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店长和店员之间的互动，他知道这是神盾局派遣常驻在这里的探员，负责情报输送和记录，但如今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不错。 ——建立在非常脆弱的、由阿尔冯斯所刻意维持的距离感之上。 “接下来你打算做些什么？” 他一指店门外的摩托车：“我这些天也没有任务，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咳，我很乐意。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很能融入现在这个时代，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一般都没啥安排，而且很能保守秘密。” “所以这就是你的新任务吗？” 阿尔冯斯友好地一歪头：“你的灵魂和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我想大概这就是弗瑞叫你来的理由了。” 每一个魔术师生活在普通人的人群之中，都像是格格不入的个体，而面前的这个人在某种意义上，和自己如出一辙。 “碰巧，接下来我要去的地方，如果美国队长能够亲自到场的话，想必大家会很开心吧——我上次允诺他们钢铁侠会经过那里的时候，孩子们都乐疯了。” 孩子们？ 美国队长觉得有些讶异，但这听上去不错。他跨上自己的摩托车，指了指车后座的位置，给阿尔冯斯抛去一个头盔：“或许我有这个荣幸载一程带来和平的魔法师，如果你不打算瞬间移动过去的话。” 一阵蓝光闪过，面前的炼金术师换了身衣服，戴着头盔跨坐在摩托车上。 史蒂夫把摩托车开出了近乎超速的水准，半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家孤独症矫正中心。 孩子们确实高兴疯了——这是阿尔的说法。 在史蒂夫看来，一大群或站或坐，表情各异的小孩子直勾勾盯着他的场面，让久经风雨的全民英雄也为之一愣。 随后，他对着众人扬起一个面对镜头做出过无数次的微笑表情来。 第18章 孩子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并且伴随着史蒂夫的移动而像是追光灯一样移动。 阿尔冯斯解释道：“这些孩子或多或少有着孤独症的症状，这是一家有魔术师注资建立的福利机构。当然……在斯塔克知情之后，斯塔克工业成了投资的大头，毕竟原本的那位魔术师并没有他那么有钱。” “孤独症。” 史蒂夫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我记得是某种先天性的发育障碍。” 战火中长大让他很少有精力去关注这些，但不代表没有一丁点的基础常识：“弗瑞说过，你们这类人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而且应该也分不出照看这些孩子的余裕来，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你会来这个机构？” 他其实还说过，大多数的神秘侧存在道德感都非常之低并且格外藐视法律，就像是亚特兰蒂斯的水下住民们藐视着陆地人一样，这些隐藏着身份的家伙们同样对于普通人有着自视甚高的那一面。 史蒂夫注视着阿尔冯斯从一个孩子的手中收走了一颗宝石。 “他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阿尔冯斯没有回头，又给孩子的口袋里放下了一枚新的：“如果你能够过来和他握握手的话，就更好了。” “……可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史蒂夫·罗杰斯打量着这个注视着他的孩子，对方的身高还不到他的大腿，卷曲的栗色头发上扣着一顶蓝色鸭舌帽，看上去原本应该正是调皮可爱的年纪，却神色有些冷漠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 “这就是孤独症的症状之一。” 阿尔冯斯站起身来，换了史蒂夫蹲下身子和自己这位面无表情的小粉丝握手——单方面地拉起对方的手轻轻捏了捏：“他们看到的东西，脑子里的回忆，以及内心的感受不是串联在一起的，甚至有些人的记忆都不是线性排列而是散点状分布的。你只要知道他现在很高兴就好了。” “我也很高兴能够遇见你。” 这句话让史蒂夫多握了一会儿男孩的手：“勇敢的小伙子。” “那边的那个小姑娘想你去给她一个拥抱。” 阿尔冯斯指了指靠窗站立，看上去认真地注视着窗外的小女孩：“还有庭院里有一个正在和自己兜圈子的小先生，那位需要一张美国队长亲笔签名的卡片——他的口袋里有，别打扰到他把卡片取出来然后签上你的名字就好了。” 这里的小孩子非常多，而史蒂夫的到来让他在或沉默或聒噪的孩童中足够众星捧月——哪怕星星们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而月亮需要在炼金术师的指挥之下才能够知道他们想让自己做些什么。 被支使得团团转的美国大兵忙了一圈，才又重新回到了阿尔冯斯的身边。只见炼金术师坐在一把和他的身高相比完全不合适的矮脚凳子上，细声细气地和一个大概初中生年龄的小姑娘聊天。 “喏，就像刚才练习过的那样。” 他鼓励道：“表情也是，话语也是。” 扎着双股辫的黑发少女看向史蒂夫，扯出一个略带僵硬的笑容来。 “我，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只见少女用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两片嘴唇上下翕动了半天，两只有些肉乎乎的小手握紧成拳头，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也获得了一个拥抱。 眼尖的史蒂夫辨认出，对方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项链，在项链的尖端，缀着一颗辰砂红色的不透明石头。 联想到阿尔冯斯宝石商人的身份，史蒂夫的表情陡然冷峻了起来，他猛然一伸手握住炼金术师的手腕，又不方便在孩子们面前发作，只能压低了声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石榴石有很多种，但是其特性大多都是收容和放出。这种辰砂色的品种可以逐渐吸收他们的负面情绪，以及因为先天性的精神不安定产生的杂波。” 阿尔冯斯鼓励一般揽着小姑娘的肩膀：“很多中低功能的孤独症患者终其一生都要和自己脑袋里产生的各式各样不可名状的念头和情绪做斗争，我做的这个小玩意儿能把一些多余的东西抓出去，剩下他们真实的想法——即便如此，还有很多人不能很好地表达他们自己。” 史蒂夫：“听起来像是某种矫正设备，类似助听器。” “但是最终，他们都必须要摆脱这些依赖才可以。” 阿尔冯斯已经收集到了不少的石榴石珠子，他将它们穿成了色泽浑浊的珠串：“就像普通的孤独症干预机构一样，不断会有孩子从这里毕业，然后也有新的孩子被送来这里。” 孩子们在几个特教老师的帮助之下各玩各的，美国大兵湛蓝色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们都是外聘来的普通人，除却我和几个投资人以外，这里没有别的魔术干涉了。” 阿尔冯斯道：“这些孩子们也不知道。他们只当这种小石头是一种能够让人找回内心平静、辅助矫正的医疗设备。” “那里面装着什么？” 史蒂夫注视着珠串问道，从面前这人手中流出的任何宝石，都必须要严加警惕。 “里面装着混乱，无序，挣扎，愤怒，还有各种各样的垃圾，就是个无法被分类的垃圾堆。” 阿尔冯斯说：“可以卖给一些废品回收商。就像你说的，魔术师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只不过碰巧能够帮上这群孩子的忙罢了，主要还是为了这些宝石。” 史蒂夫的眉毛拧成疙瘩：“这些，是武器？” “起码在地狱里特别受欢迎。” 炼金术师无辜道：“或许还有一些外星人，毕竟能够来到我师父店里的都不是什么寻常角色，每颗宝石造成的精神污染和干涉能让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陷入疯狂一个星期。” “……” 史蒂夫站了起来，目光凝重。阿尔觉得他看向自己的表情就像是在看曾经经营着军火营生的托尼·斯塔克，只不过炼金术师显然没有自己被针对的自觉。 “这就是炼金术，先生。从某处萃取，施加某些变化，解构并重塑，随后赋予新的意义。如果您硬要理解的话，这和斯塔克所掌握的知识非常近似——就像是科学可以制造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能用来提供清洁能源一样。” 一前一后走出矫正中心，史蒂夫的心情仍旧十分复杂，他担忧着那些辰砂色石榴石的去向：“阿尔，如果你售卖的这些东西会对人类造成威胁的话……我是说，就算是做过同样的事，斯塔克他现在也已经成为了钢铁侠。” 魔法的力量在他看来象征着未知，并且对方丝毫没有协同合作的意思。这个世界远比史蒂夫自己曾经想象的要复杂，深海之下生活着另一个种族，按照阿尔的说法，大气层之外同样有着各种各样的族群，他们早就知道，但是对于其它人类却毫无警示…… ——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生活模式，让习惯了在军队中协同作战的退役老兵觉得格外费解。 风吹过矫正中心门口栽种的一溜银杏树，树叶发出沙沙响声。阿尔冯斯身穿普通的衬衫，却在地面上投下身披斗篷的剪影。 “你们期待我成为什么？” 他问道：“宝石侠，神盾局的魔法特工，还是别的什么？——归根结底，我只是个商人罢了。” 史蒂夫还想要说些什么，他看着魔法师猎猎颤动的衬衫领口，和影子中随风翻飞的斗篷，这人一看就是单打独斗惯了的类型，需要组织的关怀，嗯…… 他张开嘴，还没说话，就猛地一转身错开了身后呼啸而来的破风声。 一个身穿战衣，手执长鞭的人满面怒容地站在两人的面前。 “我找托尼·斯塔克。” 他说：“你们两个人挡到我的路了。” 那战衣像是斯塔克战衣的劣化版本，而面前那人手中的两根鞭子上，缠绕着让人不可忽略的流电。 “哇哦。” 阿尔冯斯非常破坏气氛地轻轻感叹了一声：“果然看那家伙不顺眼的人有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神盾局本质上还是倾向于想要掌握不可控因素，但是神秘侧不可能被掌控。 因此在互相试探中保持动态平衡。 第19章 除却流电之外，那一对鞭子似乎还附着着别的什么特性，导致一鞭下去就可以在地面上敲击出深深的辙痕。 史蒂夫·罗杰斯下意识地就要摸自己的后背，随后懊恼地发现，为了以示诚意，他今天根本没带武器。 振金盾绝对能够挡得住那家伙的攻击…… 在对方再度不耐烦地扬起鞭子的时候，阿尔冯斯突然举手：“你找斯塔克？” 男人的动作停了一下：“你认识？” “如果你是往斯塔克工业的地方去的话……” 炼金术师斟酌着说道：“你方向错了，这附近是斯塔克工业的工业产业园，他的工厂开在这附近，但是研发主楼是在市中心的。” 鞭索：“……” 阿尔冯斯：“……你是不是卧薪尝胆好几年搞出一身装备来，结果杀到纽约之后没看地图啊。” 这绝对是合理的揣测，技术宅大多如此，佩珀私下里曾经透露过斯塔克连自己的社保卡号都记不住，如果没有一个优秀的人工智能以及佩珀的帮助的话，他很有可能生活不能自理。 鞭索僵硬了一下，梗着脖子不说话。 史蒂夫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鞭索，又看了一眼阿尔冯斯。好像这人一直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哪怕大敌当前，都提不起什么紧张感来。 他甚至还有精力去吐槽鞭索的装备。 “就算你的卖点在于武器，前胸起码还要戴一点护甲的嘛。” 炼金术师发出嫌弃的声音：“裸着怎么行，除了很丢脸以外，要是对面有个火焰喷射器，那你不就被烤熟了。” 而且你这身衣服真的很像比利王，让人根本没办法严肃。 斯塔克的战衣倒是有一定的耐高温特性，还加装了温控循环系统，但是仍旧对于精神攻击没什么抵抗力——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道。 这附近就是矫正中心，还有不少孩子在这里，史蒂夫顿觉任务重大，想要把战局往附近空旷的地方引。 “阿尔，你照顾好你自己，然后联络一下斯塔克看看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史蒂夫微微前倾身子，决定突破两条鞭子的攻击近对方的身，再想办法直接将其击倒。阿尔冯斯拍了拍美国大兵的肩膀，用同情的声音表示，现在就算给斯塔克打电话，对方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得罪了谁，或者应该说他得罪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一个去回想根本来不及。 还有那些被他彻底忽略掉的那部分——站在舞台聚光灯下的人，会不可避免地忽略掉场下观众的面容。 “你看上去很懂嘛。” 鞭索桀桀怪笑，朝前走了几步，扬手提着电光流溢的鞭子遥遥指向阿尔冯斯：“你和他很熟？那先干掉你听上去也不错——” 他一鞭子抽下去，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中，滋滋作响的流电和钛合金鞭砸在了无形的圆盾之上。阿尔冯斯甚至还将身边的史蒂夫笼罩在了范围之内，手心的钻石熠熠生辉。 美国大兵忍不住斜眼看了一眼：这就是弗瑞的情报里提到的那个…… 仿佛这个行为，大大激怒了对方一样。 鞭索完全没想到这是神秘侧的可能性，只觉得这可能是什么斯塔克工业的秘密武器。看那家伙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斯塔克应该确实给了他些许甜头，但——那都不可能敌得过自己！ 他加大了电压，电流虬结攀援在两条长鞭之上，发出灼目炽白的光芒。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作响声接连不断，穿着战衣的男人向着前方连走好几步，就在史蒂夫已经忍不住要窜出去的时候…… 他的脚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如果不认真听，甚至都很难被发现的嘎吱声。 石榴石的硬度，在六点五到七点五之间。但是这种炼金术的产物和天然开采的石榴石相比内部留有空腔，在受到过强的局部载荷之后就会发生破裂。 或者说，一次性破坏也是它的触发机制之一。 “——你不应该在我浑身上下都是武器的时候这样威胁我的。” 炼金术师收敛了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辰砂色的石榴石珠串。 漆黑的雾气几乎一瞬间就从地面蹿升起来，将男人整个包裹在了其中。 …… 等到金红色的战衣从天而降的时候，托尼·斯塔克眼前的就是如此一片混乱的场面。 鞭索整个人看上去陷入了狂乱，四肢抽搐不能控制，口角流下涎水，整个人发出已经听不清词汇的声音。阿尔冯斯和那个老冰棍站在一旁，后者露出有些担忧的表情来。 “他怎么样了？” 史蒂夫问：“就算是犯罪者也不能太……” 在遭到法律的审判之前就直接傻掉算动私刑了吧？ “精神紊乱，关几天就好了，一枚宝石的效果维持不了多久。” 炼金术师不以为意，反倒是折损让他觉得比较心痛：“他一脚踩碎了我几十万美金。” ——阿尼姆斯菲亚那个混蛋绝对是在山顶太久不谙世事，花钱如流水简直没完没了。 “说实话阿尔如果你肯卖我点别的我不介意把这些损失添上。” 小胡子的男人从钢铁战衣之中走了出来，抹了一把脸：“这可真厉害，毫发无伤一击必杀。” “他还没死呢。” 史蒂夫反驳道，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决定打电话给神盾局的善后组让他们过来处理后续。三人心思各异，托尼·斯塔克揽过阿尔冯斯的肩膀，絮絮叨叨地许诺如果阿尔你肯继续出售别的宝石的话，我甚至可以送一套钢铁战衣，后者显然不太习惯这种肢体接触，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挥开。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啊？ 自来熟的商人看到敌人盏茶功夫就被干掉，语气轻快地建议要不要一起喝一杯，美队摇了摇头，仍旧忧虑重重。 炼金术师神色轻松地解决掉了一位颇具威慑力的敌人，甚至没能露出幅度大一些的表情。他想到了尼克·弗瑞的另一个嘱托，决定抽时间开口建议。 ——那关乎一个联盟的建立。 很快，驱车而来的神盾局职员们将鞭索铐上手铐押入运输车，史蒂夫刚想着如何开口提及复仇者联盟这个计划，就看到他的劝说对象之一摸出一个精制的怀表来，皱着眉掀起表盘。 “阿尔冯斯你现在有空去圣殿吗！” 怀表里传来莫度的声音：“黑暗维度那边的空间裂隙需要修补，师父带着很多人去追卡西利亚斯了我们这边抽不开身！” …… 看来现在还不能休息，金发的宝石商微微叹了一口气，身边的两位知名英雄抱着手臂，一副“我等你给我个解释”的表情。 “呃，就是，总之是魔术师们的争斗。” 炼金术师摆出习以为常的表情来：“空间裂了个小口子，我们要像是做外科手术一样把它缝起来，现在他们的手术医生人数有点不足，所以外聘我来打杂。” “斯塔克工业的外聘申请你从来就没看过。” 托尼·斯塔克抱怨道：“只顾着你的魔术师朋友们。” “说是同事更准确一些。” 阿尔冯斯伸手在口袋里一通翻找，确认了一遍自己手头的库存：“偶尔也会有这种不得不加班的时候……回聊？” 他并没有等待史蒂夫或者是托尼·斯塔克的回复，视线扫过疑虑未消的二人，炼金术师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套上悬戒，动作生疏地划拉出一个闪烁着金色火圈的传送门。 “……没有锚点的空间传送无论尝试多少次都不会习惯。” 伴随着最后的一句抱怨，阿尔冯斯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托尼·斯塔克转头看向史蒂夫：“老冰棍，他刚刚在手上戴了个什么东西？” 美国大兵迷茫地摇头，不想说那长得像是个装在手指头上的胡桃夹子。 作者有话要说：　　美队:魔法攻击太可怕了每次都是瞬杀。 阿尔冯斯（摊手）:账单我已经打到神盾局了。 第20章 直到回去的路上，性格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仍旧在为了他们共同认识的炼金术师而展开一场单方面的争论。 托尼·斯塔克：“就算我不知道那东西的具体材质是什么，但我敢保证那肯定不是阿尔他自己做出来的道具，那个古铜色的陈旧质感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我曾外祖母做针线活时候的顶针。” 史蒂夫·罗杰斯：“……重点不是那个道具的外形，我听说你们关系不错，他有给你提过那东西到底是用来作什么的吗？” 前来接应的神盾局探员里包括爱德菲尔特珠宝店的那位店员，他一边开车一边悄悄竖起了耳朵。 “很遗憾，看来只是表面的关系不错。” 斯塔克的语气倒是一点都没有遗憾的感觉：“从成色上看像是铬锆铜或者某种别的合金材料，具体要看分析报告才能确定——不过说实话看报告也没用，尼克·弗瑞自己不都每天都戴着那块不科学的沙佛莱石招摇过市，我不信你们神盾局内部没有试图分析过它的成分。” “分析过了，先生。” 开车的小店员忍不住插嘴：“铬钒钙铝榴石，原矿追着销路大概查到出产自坦桑尼亚，隶属于新元古代莫桑比克变质带，原生结核型。” “说重点。” 史蒂夫觉得这一长串的词汇压力山大。 “重点就是，这些描述和珠宝店里的任何一颗沙弗莱石听上去都没多大区别。” 托尼·斯塔克翻了个白眼：“这就是神盾局的实力，你们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那您呢？” 开车的小店员头也不回地呛声了一句：“您应该也检测过您从阿尔先生那里买来的尖晶石了吧，美国最天才的大脑所得出的结果又如何？” 小胡子男人得意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店员的眼睛此时也确实正在盯着他。 “因为之前阿尔提到了虚数空间，而他卖给我的这些尖晶石也同样具备着吸收和放出的能力，所以就略微研究了一下。” 他的自满简直都要从字里行间溢出来了：“成果说了反正你们也不懂，总之我在阿尔的手机里追加了最尖端的通讯器，应该可以追踪到那个空间里的信息。” “信息中断，Sir.” 智能管家说道。 “你就非得现在说出来吗？” 斯塔克抱怨道：“就在我刚刚还夸了你两句的时候？” “很抱歉，先生，但是十七个小时以前，您命令我在信息中断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您。” 智能管家不卑不亢地回答。 史蒂夫：“……” 他忍不住在车上捂住了脸，而小司机早就已经嗤笑出声。 …… 镜像空间里，天空裂开了一道缝隙。 阿尔冯斯站在卡尔·莫度的身边，周围同样穿着袍子的魔术师在空中来来去去，魔力凝结成金色的丝线，丝线汇聚成绳索，锚定着空间穿针引线，那样子真的很像是在实施大型缝合手术。 “怎么回事？这次这么严重。” 阿尔冯斯皱眉：“我记得上一次你们叫我来还是一年之前的事情。” “卡西利亚斯，古一法师的那个前任的首席学生。” 王从他们二人的面前一闪而过，带着呼啸而去的魔力流束：“那家伙想要借用黑暗维度的力量才造成的烂摊子，以前都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这一次造成了空间撕裂和空间加叠。” “空间术式可不是我的专长。” 阿尔冯斯摸了摸手上的悬戒，维山帝源流的力量和他自己并不亲和，古一法师那一派的魔术他就算勉强运用起来也只能算是三流水准：“如果是让我编入你们缝合空间的队伍的话，可能很难做到理想中的效果。” “织网的人多你一个少你一个都没差。” 莫度抬头看着裂痕遍布的天空：“叫你来是希望你启动增幅术式。” “……？用那个你们会很伤身体吧。” 炼金术师谨慎地问道：“古一允许你们这么干了？” “她在面对卡西利亚斯和他的拥趸者，不比我们轻松。” 莫度沉声道：“现在这个情况，放任下去的话别说镜像空间，连真实的世界都会被波及的，等到那一步的时候会来不及的——你知道的吧，巴瑟梅罗？” 这个姓氏，象征着一个含义。 “你不会因为担心魔术回路的过载，就放任这个世界陷入危机的对吧？” 象征着你将为了更加重要的东西，放弃一些微不足道的。 炼金术师的瞳色泛起波澜，蓝色和绿色相互交叠，像是流动的磷火。 “当然。” 白色的光芒从头覆盖到脚，流光散尽的时刻，寻常的衬衫已经变成了花纹繁复的白袍。 “天青石的储备还算充足，毕竟除了你们以外没人会用这个，绝对是因为原材料价格便宜。” 廉价，危险而麻烦。 阿尔冯斯一边抱怨一边勾勒出庞大的阵法来，周围的数十颗天青石泛起湛蓝的流光。 “Call Celestite.” 金发的宝石商抬起手，十二块天青石化作流动的液体，在他的手指尖划下一道又一道的弧线。从手臂到脖颈，裸露出的皮肤遍布着淡青色的刻痕。宝石的魔力注入魔术回路散发出辉光，随后又伴随着阵法的运转倾注在魔术师们的身体当中。 莫度的眉毛拧在一起，承受着魔术回路增幅带来的疼痛，阵法中央的阿尔冯斯仍旧在低声咏唱着什么，那是和他不同源流和基盘的魔术体系，他一边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驱散疼痛，一边抓紧时间加入了缝合空间的大军当中。 白袍烈烈，袖管无风自动，金发的炼金术师同样承受着魔力过载带来的烧灼，但他的手腕举起得平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巴瑟梅罗，是时钟塔当家的家族。被镌刻上这个名字，就意味着向某些东西奉献出生命与灵魂，意味着孤绝的魔道，和…… “Sir，监测到您的心率异常提升。” 他的袖管里突然发出声音来，让阵法中央的青年为之一愣，流畅的咏唱险些卡了壳。 ……这种时间流速都和外界不一样的空间里，还会有无线网？ 这确实是阿尔冯斯第一时间的反应。 “与斯塔克工业局域网的链接中断，无法自动拨打急救电话。” Friday说道：“Sir，监测到您的痛觉神经异常活跃。切换至紧急拨号线路，网络中断，切换失败。阿尔冯斯先生……” “静音，Friday.” 他不得不中断了咏唱片刻，让喋喋不休的袖扣安静下来，汗水顺着鬓角淌进衣领。 伴随着所有人的努力，空间的裂隙像是逐渐被缝合的伤痕一般，一截又一截地被魔力构成的线路弥合起来。 他轻轻松了一口气。 …… 纽约，托尼·斯塔克的一处居所。 等到知名商人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奇怪而不请自来的家伙。 服装一黑一白，穿着黑衣服的那位还带着纯黑色的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马克……” 他刚打算紧急召唤自己的钢铁战衣，就看到穿白衣服的那一位拘谨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抢先开口：“我们是阿尔冯斯的朋友！” “只有你是朋友，我和他是顾客和店主的关系。” 黑色衣服的另一个人立即撇清楚关系：“我和你才是朋友。” “随你怎么说克劳利。” 亚茨拉斐尔正襟危坐：“总之，斯塔克先生，我们也是阿尔冯斯先生的顾客。” 小胡子的商人没有放下警惕，但露出了稍稍轻松一些的表情。 “那么，托尼·斯塔克，很荣幸和你们会面。我想我应该不需要自我介绍了才是。” “当然，整片大陆最聪明的脑袋，非常有诱惑堕落的价值。” 克劳利摘下自己的眼镜，露出一双金色的竖瞳。 “如你所见，我，恶魔，克劳利。” 他指了指他自己，随后大拇指朝向了旁边的白衣男人：“还有天使，亚茨拉斐尔。” “……” 托尼·斯塔克指了指自己：“我，钢铁侠……你们每个人都有这种奇怪的绰号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克劳利:绰号？不是啊，我就是恶魔来着。 第21章 结果，天使和恶魔都是字面上的意思，物理层面的。 等到一黑一白的翅膀从两人的身后伸出来的时候，斯塔克开始觉得他的三观咔嚓一声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所以，阿尔一直在跟天堂和地狱做生意？” 他艰难道：“你们找我来是做什么？” “一开始就说了，是为了诱惑你堕落，给人间找点麻烦。” 克劳利正色道。 “而我，是为了来阻止正义的英雄堕入恶魔的耳语，来将你从偏移的航线上牵引回来的人。” 亚茨拉斐尔一脸从容地补充道。 托尼·斯塔克：“……” 他感觉自己的迷茫程度开始呈几何倍数增加。 好在对方看上去时间充裕得不像话，于是在亚茨拉斐尔解说、克劳利补充说明的情况下，他得知了一个……打工仔机智翘班的故事。 天堂和地狱数千年对立，前者予以人类福祉，后者在人间掀起灾厄，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就是身负这种重担并长期驻扎在地球上的外派代表。 某一个时间节点之后，私交不错但立场相反的二人发现，忙忙碌碌的工作总是互相抵消，让世界维持在一个微妙的“保持现状”的平衡上，于是由克劳利提议他们两个开始什么都不做，以互相给自己的领导扯谎的形式度过了之后漫长的一段时间。 当惯了上司的斯塔克：“……” 斯塔克工业如果有这种浑水摸鱼的部下他就要开除他们。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斯塔克问道：“你刚才说，一般都是阿尔在帮你们圆谎？” “不不不，先生，这和你有关。” 克劳利摘下眼镜，露出骇人的一双金色蛇瞳来：“全世界最大的军火商不再售卖军火，沉迷于声色犬马的派对动物上一次举行这种活动是什么时候？地狱方面对你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 所以他原本举行派对其实是在被一群恶魔围观的吗：“……所以你们想怎么样？” “我的上司认为，你被什么东西——说不定是圣水，或者别的什么净化了灵魂，所以派遣我来重新将你拖拽回地狱的深渊里。” 克劳利说道。 “而我，就是在天堂得知了这个情报以后，负责来引导你、净化你、阻止你的人。” 亚茨拉斐尔补充说明。 “……” 托尼·斯塔克一言难尽地捂住了脸。 你们的戏好多啊！我该配合你们的演技吗？这种中二满满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所以？” 他可不觉得陪这群家伙一起加戏是个好选择：“斯塔克工业又不是你们的玩具，我也不太愿意受别人的摆布……你总不能让我再启动一次军火研发部，再第二次将它们关闭吧。” 那也太滑稽了，他又不是有病。 “不不，先生，恶魔的工作可不是这样进行的。您已经决定成为世界的英雄，那么我们如果强行想要您改回去的话，就得使用混淆咒和别的魔咒——那样的话，阿尔肯定是会发现的，我们没有伤害他的朋友的打算。” 克劳利摊手：“所以实际上，我也不打算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办法。” “克劳利，你不会真的打算做什么吧，你承诺过我们只是为了应付上司而已。” 亚茨拉斐尔皱起眉头来。 “当然了天使。” 克劳利理所当然道：“我只是认为这次得扮演得逼真一些，好让那些……” 他深处一根手指指了指下方，又指了指天花板：“那些……深信不疑罢了。” 托尼·斯塔克就那么定定站在原地，看到生长着一双黑色羽翼的男人朝着他走近，凑在耳廓低语： “——你知道阿尔冯斯去了什么地方，又做了什么事情吗？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来自恶魔的欺骗，是真正地让你明白，那家伙都在做些什么危险的事情。” “克劳利！他是个普通人！” 亚茨拉斐尔惊叫：“你不能让一个普通人面对这些！” “那又怎么了？我想这位斯塔克先生肯定很乐意知情。” 克劳利金色的蛇瞳流转得异常诡谲：“他本身就是一个被过度的知识所追逐着的人，再多一些神秘学的知识也一样，亚茨拉斐尔，就算我不告诉他，总有一天这个人也会自己查出来的。” 他转头看向斯塔克：“您觉得如何？要知道，恶魔总能直击人心。” 虚数空间，宝石魔术，空间裂隙，和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儿的黑暗维度。阿尔冯斯曾经三令五申神秘是不能够随便告知他人的，但是一个科学家怎么能拒绝获取新领域的知识呢。 更何况，他听上去陷入了险境。 “……您说得太对了。” 托尼·斯塔克扯出一个微笑：“我整个人都被说服了，简直迫不及待。” …… 纽约市，布里克街。 一黑一白的天使与恶魔将斯塔克带到了纽约圣殿的门口，托尼·斯塔克一脸讶异地发现，纽约市竟然有这么一个建筑物，而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意识到。 “纽约圣殿被施加了强力的认知干扰，只有拥有魔力的人才能注意到它。普通人的话，无论是视线还是注意力都会尽可能地将其忽略。” 克劳利解释道，熟门熟路地推开了圣殿的大门。 “你是恶魔，也能进入圣殿？” 托尼·斯塔克一脸狐疑：“这和小说里写的不一样。” “我进教堂会觉得很难受，但是维山帝源流的魔力属性是中立的，亦正亦邪全看用者。” 克劳利挥开空间，三人面前的视野泛起透明的波纹。 “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克劳利。” 亚茨拉斐尔看上去紧张又拘束：“你想让他明白神秘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可是斯塔克先生原本就不是神秘的住民，你这么贸然的把他推进去会让他——” “时间估计快到了。” 克劳利打断了亚茨拉斐尔的说法，扣上怀表：“我猜他们下一次的空间跳跃就在三秒后。” 话音刚落，纽约圣殿的一楼大厅里，三人的正对面，突然张开了一个边缘泛着火星的传送门。 一个体型引人瞩目的亚裔，和一个眼窝深陷的寸头。当然这都不是重点，他们一左一右将金发的宝石商担在中间，阿尔冯斯低垂着头，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白袍有一小截黏在身上，透出深浅斑驳的水痕。 “阿尔……？” 托尼一愣，他认识的那个炼金术师向来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哪怕是面对浩克和亚特兰蒂斯，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态，而此时此刻对方像是从水里直接捞出来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格外狼狈。 对方听见声音之后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抹错愕，嘴唇翕动却没能吭声，脑袋一歪又重新阖上了眼睛。 “他的魔力损耗太大，魔术回路有点过载。” 王习惯性地解释道，却发现来人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对天使和恶魔倒是有所耳闻，可是前面的那位……那明明是托尼·斯塔克本人好吗？他也是看新闻的！ “你们干什么吧普通人带进来啊。” 他和莫度一起把阿尔冯斯扶到躺椅上坐好，咕哝着抱怨。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打911？” 斯塔克打量着看上去一改往日面貌的炼金术师，对方手指尖都微微泛起不健康的青紫色：“或者我可以叫我的医疗团队过来。” “那没必要，也没有用，魔力的匮乏需要用炼金术来治疗。” 卡尔·莫度用探究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视线在扬着嘴角的克劳利那里停驻下来：“阿尔冯斯在我们这里预留过一些魔药，就是为了缓解这种状况。” “现在，或许你们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天使和恶魔会把普通人带进圣殿里了。” “咳，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斯塔克说：“他是为了诱惑我堕落而带我来这里的。” “……” “胡闹！” 卡尔·莫度勃然大怒：“圣殿怎么可能会让人堕落！” 这绝对是来自恶魔的挑衅！ 作者有话要说：　　死板的莫度大师兄：guna！ 第22章 这个小板寸头有点一本正经得过分了啊，斯塔克想，根本不禁逗的。 克劳利耸了耸肩，和亚茨拉斐尔来回递眼色，后者还是很不赞同他将斯塔克带到圣殿来的做法，两个人压低了声音互相呛声，自以为无人注意。 话题中心的托尼抬了抬眉毛，他来之前就预先在耳朵里面装了声场过滤和听力增幅的设备——和神盾局的监听器同款，斯塔克工业出品的好质量让他把这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身上装着四枚尖晶石，而且你我都知道，能够让地狱注视着的家伙不可能一直都置身于神秘之外，他早晚得被牵扯进来，功劳白捡为什么不要！” 克劳利咬牙切齿：“与其让他自己闯进来，还不如咱们推一把。” “可是他身上一点魔术回路都没有！” 亚茨拉斐尔很是急切：“他是这个世上的英雄之一，是维护和平关键的楔子，你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其实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得多，而没有魔力的人甚至连纽约圣殿的大门朝哪开都看不见！” “他总有办法会看见的，或早或晚，被你领进门也是契机之一。” 克劳利显得很是无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因为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大惊小怪。” “你在摧毁一个英雄！” 亚茨拉斐尔警告道：“你不能让一个人在成长之初就看到世界的险恶。” “如果随便就会被摧毁的话，那就谈不上什么英雄。” 金色的蛇瞳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不会很过分的，这一次天堂的文书工作我也帮你写。” “我就负责让斯塔克先生走上贤明清正的道路。” 天使信誓旦旦：“来挽回你对这个世界造成的损失。” “贤明？别做梦了你又不是没见过这家伙之前的样子，当个英雄就行了你要求最好别太高。” “……” 全程旁听了两人对话的托尼·斯塔克在心里同样也狠狠翻了个白眼。说得就好像是带他来圣殿这个没有WIFI的地方看看他的朋友就像是要毁灭了世界一样。 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说不定就是喜欢用中世纪的咏叹调来夸夸其词。 …… 等到阿尔冯斯悠悠转醒的时候，就看到托尼·斯塔克和一顶红色的斗篷百无聊赖地下国际象棋。 “……？” 就算他是个魔法师，这个场面也有点太过魔幻了。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待在自己的实验室里，或者斯塔克工业的大厦，总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在这个闲人免进并且还施加了强力认知干扰的地方。 “醒了？” 棕色的瞳孔注视过来：“你们这里住宿条件可太烂了连信号都断断续续的。” 阿尔冯斯一伸手，凭空抓出来一杯茶。 “——咳，但是生活质量还不错，要什么有什么，如果你们能告诉我这个隔空取物的秘钥就更好了……” 湖绿色的眼睛注视着斯塔克絮絮叨叨，他现在魔力近乎枯竭，连魔眼都无法支持。 “我是说……他们都说，你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险的鏖战，黑暗维度，这听上去可真酷。” 活的斗篷，从空中能随便抓取出来的可乐汉堡薯片以及一大堆零食——克劳利毫无芥蒂地表示这都是阿尔冯斯存在这里的他可以随便吃——还有在空中抬手划出传送门来，穿梭自如的魔术师们。 在阿尔冯斯醒来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他切身地体会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曾经被严防死守，不允许向“普通人”透露的世界。 “……斯塔克？” 金发的商人仍旧还没有缓过神来，他说出了最有可能的一个猜测：“你加入了古一的门下？” “我问过了，他们说我缺乏干这行的天分。” 托尼·斯塔克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也没关系，我已经是天才科学家和人们喜闻乐见的超级英雄了，不需要新的标签。” “等你醒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帮忙修了几个房间的电灯，说是线路短路还是什么问题，顺便还装上了空调。” 王抱着一摞书走过去：“我真没想到阿尔你会和钢铁侠交上朋友。” ……我也没想过钢铁侠会修空调，阿尔冯斯有气无力地想道。这群人几周前还宣称就算空调维修工找不到圣殿所以空调只能坏着，开传送门来交换南极的冷空气也不错，如今都已经全部在现代科技的面前丢盔卸甲。 莫度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待见这个闯入神秘世界的外来者，但他一个人的意见被彻底忽略了，众人都十分庆幸于不用再感受零下五十度的冷风和夏日高温的冷热交替。 “放弃了精神上的修行贪图享乐，你们这是堕落！” 他怒斥，但没人搭理。 纽约的小胡子富商冲着阿尔冯斯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无声说道，你看，人人都爱钢铁侠。 于是，金发的店长也扯起嘴角笑了笑，眼睛像是流淌着泛起光泽的绿宝石。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明白了一半：“这次你们换了一个用来糊弄上司的借口？”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想用宝石一直糊弄下去。” 克劳利看上去颇为无奈地一摊手：“但是很显然，著名军火商突然改行开始售出清洁能源又成为了英雄的情报更加受地狱注意。” 他递给阿尔冯斯一份纸质报告书，上面潦草地写着他要呈递给地狱的内容，金发的宝石商招呼着当事人一起过来看，于是托尼·斯塔克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这个已经有着上千年摸鱼经验的恶魔所展露出来的胡扯技术。 “我已经成功让这位全民英雄了解到了神秘的世界，很快他就会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并且因为妄图涉足那些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而以身犯险，寻求撒旦或者黑暗维度的帮助。” 斯塔克照着报告书念道：“这样的话，一个人类顶尖的大脑和其所攫取的财富，都将纳入地狱的囊中。” 托尼·斯塔克：“……” 他沉默了一下，抬头扫视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你们写得这么夸张没问题吗？” 居然真的有人会信？ 金色蛇瞳的恶魔弯起食指和大拇指，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来，表示自己深喑此道，毫无问题。亚茨拉斐尔瞪了他一眼，换来了恶魔的一偏头，阿尔冯斯看了一眼尚处迷茫之中的托尼·斯塔克，开始疑惑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只不过去镜像空间里帮了个忙，回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不可收场。 他难得有些困乏地捂住额头：“总之，我很快会回店里的，你那几块尖晶石应该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去准备替换件。” 托尼·斯塔克点点头：“还有呢？” “……亚特兰蒂斯演唱会的事情，我去问问奥姆，他们的历法和大陆上不太一样，快开始的时候我提前通知你。” “还有呢？” 斯塔克抱着手臂，仍旧不依不饶。 阿尔冯斯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没能交代给对方，老老实实地摇头：“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没有告知你的事情了。” “你该交代的东西太多了！” 小胡子的商人满脸愤愤不平：“去做危险的事情的时候，起码应该通知一声对吧？黑暗维度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温度湿度大气氧含量到底是多少，如果有有毒气体或者辐射逸散的话起码我能做个防护用的战衣给你……” 阿尔冯斯一愣，随后下意识的表情，是看向亚茨拉斐尔。 托尼·斯塔克非常不满于对方的走神：“听着炼金术师，就算你是知名不具的救世主，我们也得保证这个救世主能在可见的未来里一直活着对吧？” 施加给一个英雄最大的压力是什么呢？是他总有一天要看到这个世界所面临的灾厄，可是却永远不可能拥有一张这个世界真正的入场券。 “……我知道地狱的思路是什么了。” 他很礼貌地问道：“我能看看你写给天堂的报告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实剧情里不会出现的what if： 克劳利：很快，虽然他不会变回那个派对动物，但是会变成一个恋爱脑。 亚茨拉斐尔：……？ 斯塔克：……？？ 我知道漫画里也有过至尊法师斯塔克，但是我流世界观里他是个没回路的普通人。 第23章 天堂的代表看上去局促不安。 亚茨拉斐尔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阿尔冯斯，最后猛地从克劳利的身上拔了一根鸦黑色的羽毛，后者吃痛猛地一跳，回头怒斥：“你神经病啊！” 托尼·斯塔克：“……” 天使和恶魔看上去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让他对于天堂和地狱的心理评级连带着也大打折扣。 他们很快又吵作一团从圣殿一路互相指责地出了门，于是用于休憩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托尼·斯塔克和阿尔冯斯两个人。 “咳。” 小胡子的商人率先开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个真的没有必要，术业有专攻我还是理解的，我只是想表达一下你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来联系我。” 他看着那双神色不明的眼睛，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魔眼吧。 哪怕此时此刻，湖绿色的眼睛里并没有流动着魔力的加护。 “而且……我确实，对那些奇怪的宝石很好奇。” 对方非常老实地承认，态度爽利得令阿尔冯斯都觉得有些意外：“但是我发现，这些在空中画圈的家伙们好像也都不像你那样能开珠宝店。” 红色的斗篷伸出一角，捏了白色棋子向前进了一格，斯塔克弯起嘴角来，提起黑棋将它推倒。斗篷精的智商显然在天才科学家的面前不是很够看，输了棋兀自卷起边角兜了一圈，看上去委委屈屈的样子。 这终于把阿尔冯斯给逗乐了。 “不同的魔术师拥有不同的魔力体系，所使用的魔术也各不相同。” 他接过对方伸来的手，扶着手臂站了起来：“爱德菲尔特是擅长宝石魔术的家系，纽约圣殿里的其它人都是古一法师的门生，他们那派的力量源流是维山帝，和我用的不是同一套魔术体系。” “懂了，你是Linux。” 托尼·斯塔克点点头：“他们是Windows，所以你们互相运行对方的软件需要通过虚拟机，所以才会不顺手。” “噗嗤。” 炼金术师被这个新奇的比喻所吸引，于是斯塔克得意洋洋地继续总结：“按你们的说法，魔术回路就像是电路板，魔术成了运行在基盘里的程序。你们调用世界的力量，就像是Linux和Windows都运行在更加基层的环境上。” “所以你看，这一切也没多难懂，天才的斯塔克怎么会因为这种问题而感到困扰。” 托尼眨了眨眼睛，很快自吹自擂起来：“你完全不用担心那两个长翅膀的家伙怎么想。” 手指之下隔着一层衣服，能够感受到微热的脉搏和体温。炼金术师轻轻舒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就又听到对方主动开口：“也许我有机会送你回店里？如果你现在没力气划出那个金色小圈儿的话。” 卡尔·莫度推门探头，面无表情：“阿尔他没这个力气但是我有。” 斯塔克还没开口，红色的悬浮斗篷直接伸出一角，把门给摔上了。房门差点直接磕到莫度的脸，让这个一板一眼的大师兄在门外骂了一句脏话。 “看来你刚刚输了棋没发脾气，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我有空会再来陪你下两局。” 斯塔克推开门：“走吧，车已经在门口停了很久了。” “……炼金术造物是没有性别区分的，你不能直接那么称呼它。” 金发的炼金术师跟在身后坐进副驾驶的位置，一本正经地更正着对方的语病。 …… 纽约市，布鲁克林区，爱德菲尔特珠宝店。 等到标着STARK车牌号的跑车裹挟着嘶鸣的引擎声接近店门口的时候，斯塔克眼尖地发现，阿尔的珠宝店门前站着一位金发的少女，对方的手边还停放着一个造型考究的拉杆箱。 “太慢了！” 穿着修身长裙的少女张目嗔视：“我听说纽约的海岸线上全是垃圾的时候就知道你肯定要掺和这回事，等我赶到了以后就发现你和那群维山帝的魔术师又跑去了黑暗维度！” 托尼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阿尔，少女留着金色的大卷发，面容五官和阿尔冯斯有些相近。 于是他揽住宝石商的肩膀：“这位是——” 下一秒，天地陡转，小胡子的商人猛地掉了个方向，被重新强行塞回了跑车的车厢。 阿尔冯斯：“……” 托尼：“……？？” 卧槽这个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姑娘能随手就施展出专业的摔跤姿势啊是不是不太对劲！怎么感觉她比哈比还要能打…… 露维娅：“你离得太近了！” 阿尔冯斯只能苦笑着下车，对着面前的少女认真行礼：“家主。” 托尼扶了扶歪掉的墨镜，重新探出头，震惊道：“这人是爱德菲尔特家的家主？” 他还以为应该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大爷，穿着浑身星星月亮的长袍，最好还有一个和邓布利多类似的名字…… “你好久都没回家了……去年圣诞节的时候都没回来，双貌塔的聚会给你寄了请柬也没有参加，我还以为你被拘在了巴瑟梅罗的本家里，特意去找过一次，才知道你来到了纽约。” 金色大卷发的少女皱起眉毛来：“我想你应该还记得爱德菲尔特是你的家——哥哥。” 考究的妆容之下，少女吐出一个轻巧的词汇来。斯塔克不算清楚自己是否打扰了这对兄妹的见面，但阿尔冯斯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将他也迎进了珠宝店的内厅。骄矜的爱德菲尔特当家一踏进蔽塞的店铺就不由分说皱起了眉，在品尝到了等级还算不错的红茶之后，嫌弃的表情才逐渐缓和了起来。 放着爱德菲尔特的宅邸不住，待在这种还不如家里一个厕所那么大的房间中，确实让露维娅的心情觉得格外复杂。 “我的妹妹露维娅瑟琳塔，爱德菲尔特家的现任家主。” 在小探员趁着沏茶的机会来四下打量的时候，阿尔冯斯互相介绍道：“托尼·斯塔克，如果你看新闻的话应该不会错过这位，是我店里的客人。” 噢，亲戚聚会。探员一脸了然地离开了，而这点探寻让露维娅觉得更加不舒服。 “所以，你就甘愿让一个普通人——” “零花钱还够不够？” 阿尔冯斯打岔：“钱不够的话我给你账户里打一些，最近的生意还不错。” 虽然生意不错大多数时候都是仰仗坐在这里的另一个人。 于是，一直保持着端庄态度的现任家主终于破功。 “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现在都已经经营了一家百货商场，而且还投资了好几家不错的企业。” 倒是某个便宜兄长像是隐居了一般躲在布鲁克林，经年累月音讯全无，明明早早就已经踏入了魔法的领域，又是那位基修亚的弟子，却从来都不在时钟塔的各大家系面前抛头露面。 “那我想我们大概会很有共同话题。” 谈及投资和商业话题的话，托尼·斯塔克颇为自信：“赚钱的技巧我还是有一些的。” 露维娅翻了个白眼非常不给面子：“我知道你的公司大多数时候都是助理在打理。” 这人是个超级天才没错，但风评毁誉参半，又素来任性妄为。 “呃……但是除此之外我还是钢铁侠？” 面对漂亮姑娘素来无往不利的家伙如今吃了瘪，况且面前这位爱德菲尔特既不缺钱也孟浪不得，让托尼收敛了不少。 这副罕见的拘谨，让阿尔冯斯轻轻笑出了声。 湖绿色的眼睛仿佛一晃就会流淌出水色，露维娅看着自家兄长的那双眼睛，突然就萌生出了些许“或许他在纽约待着也还不错”的念头来。 她是带着长兄意外殒命，家族后继无人的遗憾而出生的，自诞生起就肩负着继承爱德菲尔特家族的责任，而某一天，她有幸得以一见自己据说“早夭”的哥哥。 对方早就已经是身量瘦长的少年，神色冷漠而空洞，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里被剥离出来一般，连话都不会说，捏着一块可以用来引发空气震动的宝石，生涩地和自己打着招呼。 他们说，妖精让他摄取了过多人类不可承受的知识，以至于他险些要被压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莫度大师兄:阿尔开不了传送门但是我可…… 斗篷:不，你不可以。 大师兄:都给我滚！！！圣殿不是给你们加戏的地方！ 第24章 可是那是她的哥哥，有一双漂亮得像是绿宝石一样的眼睛。 爱德菲尔特家的瞳色更倾向于是暖棕色，这点和面前的前任军火商倒是颇为接近，但是他的兄长顶着一双明显颜色有异的眼睛，蓝色和绿色形同炼狱中辗转变生的磷火，在一双眼眶里翻滚交叠，勾画出诡谲的符号。 “那是妖精的馈赠，蓝绿色的魔眼。” 不知道是谁在她耳边说过这句话，魔术师向往联通根源，向往新的力量，可是那双妖精眼却让她的兄长神色空泛目无焦距。 他甚至说不出人类的语言，嘴唇磕碰之间，发出的艰涩声音就能够引发物体自燃，水结成冰，空气翻涌，妖精语从来都是能够牵动自然力的世界本质的语言。 年幼的露维娅，曾经悄悄查阅过不少文献。 《淮南子·本经训》中记载，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1] 神代牵动自然力的文字和语言原本不应该在这个神秘消褪的时代出现，它们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攀附在她哥哥的身上，身形瘦削的少年手指尖拂过爱德菲尔特家上了年纪的长廊壁画，神色若有所思。 太多的知识是馈赠，妖精的祝福更像是诅咒。被这些非人的存在所沾染眷顾的人，变得异化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倒不如说，她的兄长时隔多年能够从星之内海的妖精乡归来，反倒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再后来，那位名字响亮到用来命名矿石科（Kischur）的第二魔法师造访了爱德菲尔特的本家，承诺将阿尔冯斯收作弟子，清洗掉多余的记忆，代价是…… “巴瑟梅罗家缺一个和现世打交道的人。” 宝石翁泽尔里奇的视线扫过爱德菲尔特家的众人：“当然，他不会继承巴瑟梅罗的魔术，还是我来教。小时候受到妖精的照顾，倒是块学魔法的好料子。” …… 布鲁克林区的珠宝店里，露维娅看着眼底泛起笑意的兄长，抱怨道：“所以你还在资助阿尼姆斯菲亚？” “毕竟我也能用阿尼姆斯菲亚的术式，虽然是用宝石启动的。” 阿尔冯斯笑了笑：“如果露维娅你钱不够的话……” “——所以说怎么可能不够啊！” 金发的家主絮絮叨叨，说自己遇到了一个姓远坂的日本魔术师，同样都是宝石魔术家系，那人特讨厌总是和她拌嘴，还都在现代魔术科的埃尔梅罗手底下学习。 说之前还见过那个叫奥尔加玛丽的小丫头，因为灵子转移适应性问题而一筹莫展。 说她前几天和埃尔梅罗二世的那个内弟子逛商场，给她买了几件漂亮衣服，哥你在纽约的吃穿用度都怎么样啊你这店的地理位置叫外卖都不方便…… 浅棕色的眼睛又瞅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知名富商，虽然她哥交到新朋友是很好啦，但是如果是钢铁侠本人的话…… 爱德菲尔特不缺钱，可是对方就偏偏更有钱一些；爱德菲尔特作为湖之国芬兰的宝石魔术名门也从不缺显赫声名，但钢铁侠同样更是话题的中心与众人目光的焦点，较真的现任家主咬了咬牙，总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哥——” 少女拖长了音调，大概把一整年份的撒娇在一天之中全都耗光了。如果时钟塔的其它人有幸见到这位露维娅当下的表情的话，大概会觉得“淑女起重机”一定是中了诅咒吧。 她不知道巴瑟梅罗到底交给了阿尔冯斯什么样的任务，也不知道生活在妖精乡的那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直到“Lord of Jewelry”的名号在隐秘的小圈子里流传开来，才发现自家兄长已经在宝石魔术的路上走了很远。 “如果需要帮忙解决什么难题的话，千万别吝啬向家里求助喔！” 露维娅女挑起眉毛来，郑重其事，在湖绿色眼睛的注视当中站起身来：“连信都不寄一封……” “我送你回去。” 金发宝石商的声音温和：“空间魔法的话速度快一些，家主还是不方便离家太久的。” 左手的手指套上悬戒，阿尔冯斯对着空中划出一道泛着火星的传送门，门内是隐约浮现的雕花楼梯，和装潢精致镶嵌着宝石的壁毯。 ——这次是维山帝的力量。上次见到阿尔的时候，露维娅非常确信，对方也曾使出过降灵科所擅长的术式。 棕色的眼睛打量了一眼握在阿尔冯斯手心的天青石，默不作声。宝石勋爵的声名显赫，最为著名的一点就是，只要得到了源流的承认，就能将任意术式压缩在宝石当中为自己所用——包括魔法在内。和作为师长的第二魔法师宝石翁泽尔里奇不同，阿尔冯斯的第二法仅限于压缩在宝石之内才能够取用，但这也已经足矣让人惊叹不已。 人们说，这是妖精乡的赐福。 但哪有什么祝福。 爱德菲尔特的家主头也不回地踏进传送门，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来：“今年的圣诞节，要回本家喔。” “——这是新任家主的命令！” 细细的高跟鞋被踩出咔哒咔哒的响声，金发大波浪的少女走路带风，很快就伴随着传送门的关闭消失在了阿尔冯斯和托尼·斯塔克的眼里，小胡子商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咂摸着说道：“没想到魔术师家系的家主会这么年轻漂亮。” 爱德菲尔特可真是好相貌，还是说因为司长宝石魔术的缘故，所以连人都精致得像是聚光灯之下的奢侈品一样。 “那是我妹妹。” 阿尔冯斯警惕道：“她不会上任何一个杂志的封面，你想都别想。” 托尼：“……” 他尴尬地说道：“你就只能想到这个方面吗？” 虽说他之前的风评确实不怎么样，但是竟然第一反应是这样，还是有点出乎了托尼·斯塔克的意料。神盾局讳莫如深又绞尽脑汁求得合作的炼金术师，此时此刻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袒护妹妹的寻常兄长。 “魔术师家系的家主只会和对等的家族或者优秀的魔术师联姻，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很深，但考虑到要让后代拥有尽可能多的魔术回路与能够弥合家族属性的魔力性质，露维娅是不会考虑神秘之外的普通人的。” 阿尔冯斯义正言辞：“所以你什么都没想是最好的。” “她刚一见面就使出了标准的摔跤姿势来招呼我好吗！” 托尼·斯塔克迅速撇清：“我喜欢的不是这个类型！” ——但是不代表你不会招惹这种漂亮姑娘。湖绿色的眼睛里仍旧写满了警惕。 维基百科上对于托尼·斯塔克其人的批注没少说类似的描述，而斯塔克词条下检索出的内容里也有不少修辞各异的批判性说法，总而言之，就像是总统作为公众人物可以让万人嘲讽一样，托尼·斯塔克某种意义上也负责担任了这个令吃瓜群众茶余饭后吐槽的角色。 “只有家主是这样？” 托尼突然问道：“如果按照长子继承制——虽然无意冒犯，但是我在小说里了解到的魔术师就是这样……如果按照那些比较古老的规矩的话，应该是你来继承爱德菲尔特？” “爱德菲尔特的魔术特性是‘姐妹’，是对等的天平，计量的魔术，那并不适合我……而且本身我对于继承家业也没什么兴趣。” 炼金术师摊手：“更何况露维娅她很合适这个位置。” 离经叛道的家伙，斯塔克想，不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不会大老远跑到纽约来开店，还能跟神盾局搭上线了。 “——那你就不需要一个，那什么，具备魔力的后代了？” 托尼·斯塔克突然促狭地问道。 按预料，一本正经的宝石商要么会义正言辞地解释，要么会羞赧地拒绝回答，总之根据他的经验，不外乎就是这些反馈。 “我没有考虑这些的时间了。” 可是，炼金术师认真地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昔者……”引用自《淮南子·本经训》。 阿尔冯斯:你休想肖想我妹妹！ 托尼:对着上帝起誓我绝对没有这么想过！！ 阿尔冯斯:上帝除了发洪水以外还有什么人干事吗你对他起誓有啥用！ 第25章 你哪儿忙了，托尼·斯塔克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对于炼金术师的监视工作一部分移交给了斯塔克工业的人工智能，于是他得以见得炼金术师每天的生活节奏，大多数没有客人的时间段，不是待在自己的炼金工房里磋磨宝石，就是跟着神盾局被派遣来打杂的店员一起闲聊，偶有外出的时候，会因为空间跳跃而短暂地失去信号，不知所踪。 而那些外出的时段，又有一部分时间是帮忙在纽约圣殿站岗——圣殿里总得有那么几位“足矣压阵”的角色常驻，而大部分维山帝源流的术师都需要经常回到卡玛泰姬继续修行。 比起全年无休泡在实验室里升级钢铁战衣，目前的目标是完成反浩克装甲的他来说，阿尔冯斯的这个“无名英雄”当得在他看来颇为清闲。 但……他又想起了据说从黑暗维度归来的炼金术师，浑身被汗水浸透满目疲惫的样子。 被莫度和王一左一右架在中间，步履踉跄，气若游丝。 这幅形象确实容易给人带来无形的压力，托尼·斯塔克站了起来，决定将镜像空间通讯技术加进自己的研发队列里：“我得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科学侧协助的话，随时可以通过Friday联系我。” 一家公司的CEO总是事务繁忙的，阿尔冯斯了然地点了点头：“用我送你回斯塔克大厦吗？” “刚刚是为了不让你妹妹看出你的魔力衰竭才强行用宝石来打开传送门的吧？” 小胡子商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块被攥在手心的天青石：“钢铁战衣的飞行速度以马赫计数，我就算真的很忙也不差你节省出来的这一两分钟。” 于是炼金术师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态，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手指尖点亮的魔术回路辉光渐渐消失：“那么，凯文，送客。” 店员熟练地拉开店门，对于店内的金发少女突然消失这件事情视若无睹——偶尔就会有这种能够凭空消失的客人，更何况对方是店长的妹妹。 几分钟后，阿尔冯斯的手机上发来了新的短信。 “那么问题就来了，阿尔你到底会不会摔跤？” 这总不会也是魔术师的必修课吧。 他面无表情地阖上了手机，Friday安静观察着阿尔冯斯一通运算，给自家老板回复了“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不会”这个答案。 …… 时空裂隙，比镜像空间还要深远的夹缝。 Ahnenerbe咖啡店里迎来了它的熟客。 这家由泽尔里奇参与建造、只有对于空间术式掌握到一定程度才能够抵达的店铺里，顾客素来寥寥。阿尔冯斯在吧台点了一杯咖啡，安静地等待自己的客户上门。 并不仅仅是面向人类，而是针对宇宙当中所有具备空间魔术能力的智慧生物——也就是说只要魔术练得够出色，什么人都有机会叩开这家咖啡店的大门。久而久之，这里也成为了一个探寻神秘的魔术师们难能可贵的交易场所，包括但不限于魔术材料、孤本书籍以及各种各样的宝物。 这里同样也是一片罕见的中立区域，无论是非善恶，私人仇怨，踏进店门的一刻就不被允许任何争斗，否则会被力量不弱于古一法师的空间术式彻底驱逐出去——这家咖啡店本身也是一间做工考究的魔术工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吧台放下一枚金币，随后是冷泉一样的声音。 “随便来点什么。” 紧接着，对方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回忆一般补充说明：“——不要那种叫作麻婆豆腐的东西。” 披着绿色斗篷的年轻人坐在了阿尔冯斯旁边的位置，脊背挺得笔直，金色的大角盔在地面上投出弯曲的投影。 “你上次要的紫水晶。” 他的指尖敲了敲桌面，另一只手伸进次元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裹：“最高规格的通透性，全部打磨完整。” 阿尔冯斯点点头，将这袋紫水晶收拢起来，掏出他要交易的货物：“施加了防御术式的钻石，你要的那种能够抵抗强冲击还能反射诅咒的版本……刻术式进去废了好大的劲。” 宝石勋爵什么都能刻进宝石里的名号在神秘的世界里声名显赫，不乏有人开价定制特殊的货品，不过，这一次的订做要求有点不同寻常。 “……你应该不需要反诅咒的手段吧？” 炼金术师的表情满脸狐疑。 在一千岁出头的时候就攫取了九界第一术师的称号，阿斯加德的洛基·奥丁森如果还需要外在的礼装来庇护自己不被诅咒的话，那可真要让人笑掉大牙了：“我还以为你一般都是去诅咒别人的那个。” 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他自己还是跟着泽尔里奇在店里打杂的魔法学徒，那时候洛基刚刚连接起一条空间裂隙从阿斯加德误入店里，被麻婆豆腐辣得额角都沁出汗来。 大多数新客人的到来都是基于类似的理由，毕竟这家店开的坐标在空间周转的枢纽处，只要会用空间跳跃或者虚数潜航就有误入的可能。 他很熟练地解释，这是地球上的一种特色食物。 “米德加德？” 阿斯加德的小王子很快换算出了地球的另一个称谓：“你是米德加德的魔法师？” 中庭人大都是不值一提的蝼蚁，只有那么几个人值得另眼相看，除了能和他老爹谈笑风生坐在一张茶桌前的古一以外，泽尔里奇的名字他也有所耳闻。 于是数年过去，诡计之神也成了这里的熟客。大多数人来到这里都会隐藏自己的身份，但面对阿尔冯斯的话没什么必要。 “给我哥的。” 绿眼睛的小王子翻了个白眼：“那个憨货一千五百岁了都会中基础的诅咒术，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犯了什么病，会让这种蠢家伙继承王位。” 但是既然木已成舟，为了不让阿斯加德的未来就此翻车，他总得用点什么东西力挽狂澜，包括但不限于一块加冕时的贺礼。 阿尔冯斯总觉得这种话题前几年他在奥姆的嘴里也听说过，既视感强得让他想捂脸。 “——大概是因为嫡长子继承制？如果阿斯加德还没有实施选举制度来推举领袖的话。” 他喝了一口咖啡：“你哥该不会也喜欢喝酒和近身搏斗并且对管理国家没什么经验吧。” “你的描述精准得就像是亲眼见过他一样。” 洛基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炼金术师有读取思维的能力？” “只是碰巧遇到过一个遭遇和你差不多的家伙罢了。” 阿尔冯斯摆了摆手：“那你最好做好等你哥即位以后过劳的准备，文书工作铁定都是你的——只要你不想放任阿斯加德的各项工作都出问题的话。如果有需要，我认识个住在亚特兰蒂斯这种经验颇为丰富的前辈估计能给你点经验。” “那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来当神域之主呢。” 阿斯加德的小王子嗤笑一声：“那个蠢货，我会在他的即位典礼上给他找点麻烦的。” 阿尔冯斯：“……哪怕你还从我这里买走了赠礼？” “这个跟那个是两回事。” 诡计之神笑得满脸狡黠：“我要送礼物又不代表我就不会给他的典礼附送一点添头。” 礼物要送，事情要搞，洛基对此分得清楚明白。阿尔冯斯耸了耸肩，对此不置可否，反正阿斯加德距离地球是空间加叠层面的遥远，而科学侧的人类目前都还没能解决长距离空间转移这个技术难题。 那么这件事跟他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关系，说实话顶着巴瑟梅罗这个太平洋警察的姓氏他要承担的已经太多了。 货物两清，店里一时之间陷入沉默。阿斯加德和米德加德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语言，而阿尔冯斯和洛基的魔术体系也南辕北辙，虽然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术师之列，但实际上可以交流的部分并不算太多。 但似乎是因为兄长继位在即，素来懒得搭理中庭人的银舌头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你最近看上去，比以前状态好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托尼:不会摔跤就好（长出一口气） 阿尔冯斯（警觉）:？？ 第26章 阿尔冯斯一时半会没能理解，洛基口中的“最近”到底是多久。 毕竟，这家伙的年龄和地球人根本用得不是同一个计量单位。 这些具备神性和神核的生物往往在数个世纪之前被人类尊称为神，而实际上，从魔术的层面来说，神具备“神核”跟脊椎动物具备脊椎是一个意思——这是基于某种分类学所界定的特征。 亚茨拉斐尔随口提到的“最近”很有可能是最近一百年之内，而美国的历史统共才只有两百年而已。 “多久以前？” 阿尔冯斯问道：“按照你们的时间来说，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其实也不算很久。” “我知道，你不用强调中庭人转瞬即逝的生命，如果你一直都不肯用宝石魔术来拖长你自己的生存时间的话。” 洛基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最近’当然是按你们的时间来计算的了，具体来说，是和上上次在这家店里见到你相比。” 噢，那确实不久。 阿尔冯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那应该是他刚刚接手一个巴瑟梅罗的职责，独自前往纽约的时候。当时的他很迅速地联系到了纽约的圣殿，没花多久就让圣殿的魔术师们都承认了自己的实力，梳理了这片土地的地脉，又急匆匆地清点当地的魔术师家系，忙里偷闲还要面对神盾局诸多探员的窥探，直到某一天之后他主动现身于尼克·弗瑞的办公室，对着那位戴眼罩的十级探员坦诚自己的身份和一部分目的。 时钟塔只不过以纡尊降贵的态度给神盾局发了个通知，而通知之后引发的惊涛骇浪最终还是自己一个人负责摆平。阿尔冯斯在弗瑞的办公室里四下看了看，无奈摊手： “不是我不主动走正常流程来汇报，你们这个组织，被渗透得也太夸张了吧？” 弗瑞：“？？” “如果你真的有这方面需要的话，我可以售卖一些能让人只讲真话的药剂给你，不过这种东西对于普通人有剂量上的限制，吃多了会对身体产生负作用。” 炼金术师眨巴着自己湖绿色的眼睛，意有所指：“这间建筑物里有不少人都对这个世界抱有恶意，不过你们科学侧的事情我也管不着，归根结底还是你们自己的事。” 那时候，刚刚被指派到店里执行监视任务的店员还只敢绷紧神经紧张兮兮地投以惊鸿一瞥，连说话都要掐着嗓子，而阿尔冯斯自己也没多少和普通人相处的经验，两个人在沉默之中互相折磨——或者说是对店员单方面的磋磨。 毕竟忍受孤独似乎是一个炼金术师的必修课。 但如今似乎又有些不同。 “你交到中庭朋友了？” 洛基斜着眼睛打量了一眼，阿斯加德尚武，银舌头和诡计之神都算不得什么上台面的称号，因此就算秉持着阿萨神小王子的身份，他在阿斯加德也没多受人待见。 “算是？” 阿尔冯斯想了想最近遇到的斯塔克和班纳：“某种意义上是我的新顾客。” 洛基顿时萌生出了一种“原本大家都不受欢迎，然而偏偏你擅自脱团”的感觉。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人类还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学徒，刚刚勉强学会说人话，像是个自律人偶一样跟在泽尔里奇的身后。中庭人的成长速度一贯迅速，又过了几年，就长成了寡言少语的腼腆青年。 就算不至于抱着老父亲的心态，洛基也偶尔会提起一种“看着长大的学徒现在变得很成器”的心情，于是他挑起眼皮，手指在桌面上划下两横一竖：“我记得，你的宝石魔术特性是‘只要获取了源流的认可’就能够将术式压缩在宝石里。”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是这样。” “那么，送你一些不值一提的添头好了。” 诡计之神一偏头，起身推开店门离开，他刚刚坐过的桌面上，留下了一行仍旧在闪闪发亮的符文。 原初的卢恩。 具体是赋予了什么样的含义亟待解明，但那确确实实是源自世界树的、由奥丁从秘米尔之泉带回，北欧众神所沿用的术式。 …… 等回到店铺的时候，小店员已经在收银台托着下巴等待多时。 店铺的境况如常，一个客人都没有。神盾局的探员肝光了自己手游的体力，听见门口的风铃声响动，才指了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店长，您出去送货？这次的客人是？” 他是亲眼看着阿尔冯斯带了一大颗钻石离开的，按照神盾局的要求，需要尽可能地记录下每一次交易的内容和对象，虽然他自认为这种工作毫无用处，但是为了让一小搓知情人放心，流程还是要象征性地走一下。 “神。” 阿尔冯斯放下自己的四次元口袋，从里面抖出一桌子抛光过的大块紫水晶来：“以物换物的形式，收到了一些质量不错的水晶。” 毕竟外星人没有美金嘛。 流畅地写好日常汇报的开头之后，店员敲打键盘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店长，您说，客人是？”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遍。 “神。” 阿尔冯斯加重了音量，以为对方一开始没听清。 “……” 探员觉得自己有点心力交瘁，他就不应该主动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直接好好地写上店主今天有事外出行踪不明无法追踪不就好了嘛，而且Friday的信号中断也完全可以佐证的，为什么非要主动来刺激自己的神经呢…… 他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三下，露出“God”这个词，侧过身子以便让阿尔冯斯看见：“我就这么写？” “对，就这么写。” 阿尔冯斯态度恳切地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明悟：“所以你上司让你精确到具体是什么神？” 店员：“……” 他觉得生活更难了：“所以神还分种类吗？” “你是一神教的信徒？如果是的话我道歉。” 阿尔冯斯面露歉意：“我不是故意破坏你的信仰的。” “不，不是，我就是想在物理层面上探讨一下这个问题而已……算了不用探讨了，我就写‘交易对象是神’好了。” 探员自暴自弃地决定不再追究，要不然的话总觉得他的老板会再度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内容来。另一个“店员”适时地提醒道：“阿尔冯斯先生，您共计离线时间三小时，具体位置无法定位，现在时间是下午十七点十五分，您需要在店里吃晚饭吗？” 自从看过一次店员叫外卖之后，Friday就非常顺其自然地接过了这项工作，甚至还逐渐地通过数据分析摸清楚了这位店长的口味。 而此时此刻，Friday接到了来自另一款斯塔克工业人工智能的信号，短暂地运算之后，温和的电子声在店内询问道： “阿尔冯斯先生，如果您打算和过去的一周一样继续吃外卖的话，斯塔克先生想要邀请您去参加一场晚宴。” 下意识地，炼金术师想要拒绝。 他和寻常人建立太多的联系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像是班纳博士这种工作需要——毕竟也不能放任纽约被浩克砸烂——倒还可以理解，但是晚宴…… 阿尔冯斯隐约想起了埃尔梅罗二世的口中，魔术师晚宴刀光剑影暗藏杀机的样子来。 一听就很麻烦，而且还危险。各个派阀互相交错试探，杯弓蛇影。 但是又有个声音仿佛在耳畔提醒，普通人的生活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交到中庭朋友了？” 他想起洛基的问话，而提及“中庭朋友”这个称谓，明明他和奥姆、韦伯、亚茨拉斐尔他们认识得更久，第一个出现在脑子里的，却是一个小胡子商人的身影。 “Sir？” 半天没能得到回复的Friday，迟疑着催促道。 第27章 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那么久。 Friday, 远在斯塔克工业的另一位智能管家，以及它的主人, 一起沉默了十几分钟之久, 时间长得让托尼·斯塔克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又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回来直接累得睡着了。 而实际上，Friday传回的数据里, 炼金术师的脉搏正在一下又一下沉稳地搏动，十分健康。 他只是坐在珠宝店的躺椅上，来回在手上盘一块新交易来的紫水晶，那动作让店员瞅了好几眼，都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老板在给宝石注入力量, 还是在单纯的发呆。 身为普通人的他看不到魔力的流动，而只有在需要撬动大量力量的时刻, 老板的身上才会出现那种淡青色发亮的、被称之为是“魔术回路”的刻痕。 说实话, 作为一个纯粹的外行，给宝石“注入力量”这种说法，让他只能联想到一些弹幕视频网站里做菜视频上撒盐的步骤，大家会纷纷表示这个过程算是注入灵魂。 当然, 根据个人喜好，也可能是给薯条挤番茄酱, 给烤肉放调味粉, 给意大利面浇汁……店员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觉得果然是因为快到饭点的原因，满脑子都是食物。 而且看上去, 自家店长的这个发呆过程，可能还要无限期地持续下去—— “店长。” 店员揉了揉眉心：“我打算去叫外卖了，你吃吗？如果不打算接受斯塔克先生的邀请的话。” 金发的炼金术师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湖绿色的眼睛聚焦在店员身上，下意识地“噢”了一声。 “……所以，阿尔，你到底要不要一起订？” 店员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指尖划过布鲁克林附近几家热评餐馆，刚打算下单，就发现屏幕一黑，再点击的时候，手机屏就再也没有回应了。 店员：“……” 屏幕坏了？ 他轻轻拍打了一下手机，拿着晃了晃，屏幕没有丝毫反应。 遇事不决重启试试，店员刚打算长按关机键，就看到黑色的屏幕上，一闪而过斯塔克工业的标志来。 “……” 所以感情为了不订外卖，他的手机被黑了？ Friday在老板的手机里装聋作哑，在接触到店员悲愤的目光之后，适时提醒了一句：“Sir，您最喜欢的那家店今天限制营业。根据数据分析，有以下几家店铺推荐就餐，具体内容已经发送至您的手机。” 阿尔冯斯循着Friday的提示打开手机，屏幕里排着几家他平时略微有些挑嘴的几家质量不佳的店铺。 阿尔冯斯：“……”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Friday乘胜追击：“Sir，斯塔克先生的电子邀请函已经发送至您的邮箱，宴会将在四十分钟之后开始。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斯塔克工业将会派车前来接送，预计到达时间将在……” 炼金术师终于明悟，无言地捂住了脸。 “你交到了中庭朋友？” 洛基随口一句的提问如遭耳畔。 奥姆和自己确实很熟稔，但这种相处仍旧隔着一层海洋与大陆的安稳在其中，王储与炼金术师都心明如镜地踩着各自的底线，从不会逾越半步。 他和埃尔梅罗二世的私交不错，但是对方的心里装着曾经的那场圣杯战争，已经无暇再看顾太多的东西。 维山帝源流的魔术师们，都在警惕着黑暗维度的反复侵蚀。那对他们来说是需要注视却不能深陷的深渊，既要时刻防止自己滑落坠入其中，又要束起高高的围栏，抵御来自其内部的攻击。 而托尼·斯塔克…… 阿尔冯斯想，他是万众瞩目的前任军火商，如今的钢铁侠。科学侧执牛耳者，众望所归的第一天才。 明明也是肩负着使命和责任的人，却有些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 “Sir.” Friday提醒道：“您已经思考了超过五分钟了，如果打算继续拖延下去，您将错失晚宴的时间。” 阿尔冯斯如梦初醒，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Friday默不作声地给斯塔克工业发数据包，地下实验室里，小胡子的商人和自己制作的机械臂兴奋地一击掌：“早就该让那附近的几家饭店关门了！” 佩珀·波茨抱着一叠文件走下实验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面。她趁机把好几份文件塞进斯塔克面前让对方签字，问道：“之后的晚宴，你邀请了阿尔冯斯参加？” “而业务繁忙的炼金术师先生同意了。” 托尼·斯塔克骄傲地抬起下巴：“事实证明没人能拒绝我，无论是炼金术师还是大魔法师都不行。” ——说得就好像放任Friday黑掉那个神盾局特工手机的不是你本人一样，佩珀眨了眨眼睛，决定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扫她老板的兴。 “时间快到了，我想这一次您应该不至于迟到了对吧？” 佩珀挑了挑眉毛，在心里盘算着今晚托尼·斯塔克本人莅临现场会让多少人惊掉了下巴，而这一晚上她又能忽悠着自家老板把多少亟待解决的工作归零掉。 她简直想要在心里为炼金术师先生鼓掌了。 …… 布鲁克林，爱德菲尔特珠宝店。店员刚刚提了一句“这种晚宴需要换件符合场合的衣服”，就看到他的老板又穿上了那件白色长袍。 “老板，您要这么去宴会现场吗？” 店员掩面，开始在心里反思，是不是魔术师们的聚会就是这种“正装”。阿尔冯斯笑着摇了摇头，手指尖从衣领划过衣袖，伴随着魔力的流动，宽大的白袍逐渐收束贴在了身上，领子高高竖起，变成了那件店员常见的高领风衣。 店员：“……！！” 他恍然大悟：“老板，原来你平时都不换衣服的吗？” 所以说所有的衣服都来源于这一件？这样想想有点细思极恐啊……店员瞄了一眼阿尔冯斯，兀自陷入沉思。 阿尔冯斯：“……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衣服用火烧一下就会变干净的。” 他对着镜子又摸了摸衣领，风衣立起来的衣领缓缓塌缩收束起来，变成了黑色的西装。 ……好方便啊，难怪这两年都没见老板买衣服…… 介于对方会开传送门，托尼·斯塔克并不担心某位炼金术师会迟到，而正如他所预料到的一样，在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湖绿色眼睛的魔术师胸前配戴着阿斯切形式的一枚绿宝石，斜靠在门框上隔着一群人冲他挥了挥手。 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看着Friday发过来的信号中断记录，反正肯定没有老老实实地坐车。 作为众所周知的焦点，托尼·斯塔克一经出现就被闪光灯和蜂拥而至的众人围绕在了中心，他自己显然也十分习惯和享受这样的场景，冲着镜头张开了双臂，俨然一副拥抱着整个世界的样子。阿尔冯斯端着一杯果汁开始在宴会现场找吃的，刚刚端起盘子，他的肩膀就从身后被人拍了拍。 佩珀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我真意外您会来这种场合……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有些冒昧，我还以为炼金术师都是隐居起来的学者呢。” 阿尔冯斯举起气泡果汁，遥遥指向众人焦点处的托尼：“你老板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学者行列。” “您说笑了。” 佩珀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来，压低了声音凑近阿尔冯斯：“下一次能够提供新的尖晶石是什么时候？要知道，他最近使用战衣的频率有点……” 炼金术师的眉毛皱了起来：“佩珀，虽然我也很乐意多一笔外快，但是过度依赖炼金产物可不是个好现象。” 佩珀耸肩：“如果我能劝住他的话，就不会这么麻烦你了。” 斯塔克工业和神盾局的合作比大多数人想象中的要密切一些，就算军火研发部门已经停摆，一些技术层面的交叠仍旧让她有机会得知一些面前炼金术师的辛秘——比如，经营着一家小店的阿尔冯斯，本质上其实业务非常繁忙。 除却她的老板定期需要购进的尖晶石之外，炼金术师的顾客遍及世界各地——钢铁侠或许是其中最有钱的一个，但在特殊程度上，未必排得进前三。 湖绿色的眼睛噙着笑意，阿尔冯斯环顾四周，发现熟人居然还不少——尼克·弗瑞黑着脸坐在角落里狼吞虎咽，盘子里的食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而另一位在神盾局里有一面之缘的红发女特工此时穿着一身秘书的打扮，神色冷清地站在托尼·斯塔克的身后。 弗瑞暂且不说……阿尔冯斯小声冲着斯塔克的方向努了努嘴：“那位是？” “他新聘请的秘书，三秒之内就能撂倒哈比。” 佩珀沿着阿尔冯斯的视线打量过去：“怎么了？” “……不，没什么。” 蓝绿交叠的魔眼重新恢复成了无害的样子，阿尔冯斯收回目光，看来不管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以确定的是并没有恶意。 那么他也没什么干涉神盾局正常工作的必要——补充了餐盘里的食物之后，炼金术师游刃有余地给面包涂上黄油，一路穿梭挤开推杯换盏的众人，坐在了尼克·弗瑞的身边。 “……” 神盾局的局长看上去肉眼可见地心情不佳：“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会参加这种场合的聚会，阿尔。” “说实话，你能来也挺让人意外的。” 他的目光投向宴会的焦点，两个人一人捧着一盘子吃食，一边咀嚼一边看向托尼·斯塔克，后者越过重重阻碍像是感知到了视线一般冲着阿尔和弗瑞的方向抛了个飞吻过来，成功地让尼克·弗瑞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你看看，这是什么态度？？ 尼克·弗瑞倒抽一口冷气，好在炼金术师显得无动于衷。 面对阿尔冯斯，大多数知情人都有些油然而生的拘谨。源源不断的报告汇聚到他的办公桌上，炼金术师先生今天又会见了什么人，出售了什么样的货品，精神状态如何，是否看上去感到了困扰——而那困扰又是否象征着神秘世界又出现了什么亟待解决的麻烦……神盾局有一整个对神秘事务的团队来对此进行分析，但落实到这个人身上的时候，却总有一种重拳打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感觉。 无论是当前的科学技术手段无法抵达的场所，还是那些不知名甚至根本无法探测的敌人，都在明晃晃地证明着：这不是你们应该插手的东西。 弗瑞如是想着，满脑子的复杂思绪，直到一双手臂一左一右揽住了他和炼金术师为止——托尼·斯塔克终于应付完了一长串的晚宴邀请人，有时间腾出身来应对他亲自发出邀请函的客人。 顺带招呼一下弗瑞。 肩膀上突然被施加了重量，金发的宝石商迷茫地回头看，透过红色墨镜的是一双咖啡色写满了得意的眼睛。 “Friday的信号中断了三个小时，而斯塔克工业的技术只要你还在地球上就不可能失去联系。” 他说道：“你去了什么地方？又是黑暗维度？” 阿尔冯斯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时空裂隙，我师父的咖啡店。有些客人不太适合在地球上和他们见面。” “哇哦，酷，外星人？” 托尼挑了挑眉毛：“论起卖宝石你还真是来者不拒。” “……我缺钱。” 炼金术师给出了一个非常朴实的、让人完全没法吐槽的理由。阿斯加德的紫水晶同等品级的要比地球上质量好一些，而且也更方便容纳魔力，大抵是因为那片土地上空气中的魔力（Mana）浓度更高之类的原因。 但是直接坦白自己缺钱…… 尼克·弗瑞陷入沉默，托尼·斯塔克举起酒杯仰头大笑。 他笑得摘掉了墨镜揉眼角：“所以说阿尔，你要是肯多卖我几块宝石来研究的话，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这是原则问题。” 炼金术师寸步不让：“我不能随便卖给你范围外的东西，哪怕你是神盾局所认可的顾问。” “噢，好吧，那你今天卖给了外星人什么？” 托尼·斯塔克很快就放过了这个话题转而提问下一个。 “一块钻石，是用来当作贺礼的。” 阿尔冯斯老老实实地回答。 旁听完了全程的弗瑞：“…………” 他开始觉得神盾局之前那么小心翼翼地面对这家伙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啊，这人明显就是一副有问有答的样子好吗！态度好得堪称是在做战术汇报的史蒂夫·罗杰斯！ 所以其实一直都是神盾局的交流方法不太对吗！ “魔术师的宴会是不是和这种场面不太一样？” 托尼摸着下巴猜测：“总不至于是像故事里写的那样，所有人都戴着阴惨惨的斗篷藏在影子里，一言不合就把一个言辞逾越的家伙烧成灰烬吧。” 弗瑞：“……你从哪儿听来的这种故事？” 托尼理所当然：“《哈利波特》。” 弗瑞：“……我怎么不记得《哈利波特》里有这么不适合小孩子观看的桥段，你看的到底是什么螺旋拐弯的奇怪版本。” 毕竟炼金术师总是一副拘谨的样子，他把差点就脱口而出的motherf……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又不是陷入疯狂的死灵术师。” 阿尔冯斯扶额：“魔术师家系的聚会很麻烦的，每次去都得全副武装，反诅咒的手段、魔眼杀的眼镜之类的，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食死徒。” 托尼评价道。 “……” 阿尔冯斯思考了一番到底应该怎么解释死灵术师，想想狮子劫那个性格，唔……还是不要解释好了。尼克·弗瑞直接翻了个白眼以示自己的态度，反正收集斯塔克信息的工作有娜塔莎在做，他只需要盯紧这个宴会上的其他人就行了。 纽约的富商瞄了一眼阿尔冯斯手里的气泡果汁，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他倒是没要求对方一定要喝酒，只是凑近了炼金术师的耳畔：“那你猜，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恨我恨得牙根痒痒，还要捏着鼻子来参加这种酒宴？” 托尼·斯塔克本人到场的机会堪称千载难逢，作为一个在网上和美国总统被激情辱骂的频率一致甚至更高的公众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过度解读，甚至可能一些无心之举，都会招致多方势力的利益变迁。 而这群人里，发自内心想他死的应该也不少。炼金术师湖绿色的眼睛斜睨过去，突然觉得成为钢铁侠也算是个辛苦的差事。 而这人居然还乐此不疲。 于是他冷静道：“你需要我检查一下吗？” 托尼：“……” 不，我就随便说说而已。原来这种东西真的是能检测的吗。 能不能让人愉快地吹牛了。 但是对于“检测手段”的好奇还是占了上风，尼克·弗瑞没吭声，显然也是不愿意错过这个能够更了解炼金术师一些的大好机会。 托尼讶异地看了一眼阿尔冯斯，对方从不知道什么口袋里掏出一个单边眼镜来，透明的镜片边缘是一圈银制眼镜架，银白金属色的细链松垮地垂下，看上去就像是从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当中走出来的一样。 “这是能够检测恶意的魔术礼装，我自己制作的水晶镜片。” 阿尔冯斯解释道，将镜片架在右眼上，调试起来。 “你第一次来神盾局戴的就是这种东西？” 尼克·弗瑞猜测道，可是印象中的阿尔冯斯在神盾局的办公楼里，脸上没有佩戴任何装饰。 “这个还有隐形眼镜的版本。” 炼金术师一挥手：“很方便，但是会影响魔眼的使用，所以我只有在确定了自己不会动用魔眼的时候才佩戴。” 魔眼控制住一个两个人根本没有意义，神盾局的狙击高手要多少有多少，在率先表露出不友善的时候，身上估计就已经集中了不知道多少个象征着瞄准镜的红点了。 弗瑞点点头，表示理解。 酒会的众人已经进入了互相推杯换盏的阶段，就算斯塔克本人对此兴致不大，在场的参与者们也都各自有了对方的社交目标。露出蝴蝶骨的后背和漂扬的裙摆齐飞，酒精的气味充斥夜色，尼克·弗瑞略微皱眉，对于这样的场面不置可否。 阿尔冯斯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镜框，眯起眼睛，随后又不可置信地再度敲了敲。 “阿尔？” 托尼·斯塔克饮尽杯中的气泡酒，明显感觉到身旁炼金术师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下一秒，阿尔冯斯猛地站了起来。 第28章 在场的人经验都足够丰富, 短暂的失态之后，阿尔冯斯立刻就收敛了动作, 似乎自己刚刚只不过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 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踱步到自助餐的取餐台前，手指尖划过绒布给自己拿了两块布丁，又重新坐了回去。 仿佛他这一趟, 就是为了今日晚宴的收尾而取两块餐后甜点。 金属餐勺切割着柔软的布丁，敲击在白瓷盘上发出叮的一声。魔力从指尖顺着餐勺一路流淌进地面，化作无声无形的海浪，以金发的炼金术师为中心，荡涤至四面八方。 托尼·斯塔克面色八方不动, 重新给自己稳稳地斟了一杯酒，遥遥举杯露出颇为轻佻的神色, 凑近脊背挺得笔直的阿尔冯斯, 一只手揽住对方的肩膀，嘴唇翕动在炼金术师的耳畔，话语声伴随着温热的吐息： “怎么了？刚刚发现了什么？” “……人群里有魔术师。” 阿尔冯斯压低了嗓音：“除了我之外，在场的还有复数个魔力波动, 并且对方的反侦破手段非常严密，如果不是刚刚碰巧用了一下单片镜礼装的话, 就算是我也很难发现。” “别这么紧张阿尔, 说不定是什么和你一样隐居在纽约的家伙。” 托尼·斯塔克用只有在场三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还是说，你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尼克·弗瑞一抬头，冲着暂时担任秘书职务的娜塔莎使了个眼色, 后者了然地点点头，一撩自己的卷发，隐匿在了人群之中。 “这件礼装的主要特性是探知敌意，监测魔力反应只不过是顺带的功能而已。” 阿尔冯斯的脑内已经刷刷翻过数种应对方案，懒得买衣服去哪里都穿着礼装果然是个好建议，起码防御术式上不用自己再格外费心……他一只手探向身后，从空中摸出来一枚紫水晶。 “这件礼装的默认状态是探测我周围的敌对反应，刚刚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调整，本想着将敌意的探测修改成针对你的模式，结果一打开，就发现现场存在着想要对付我的魔术师。” 金发的炼金术师用歉意的语气说道：“这一次算是我把你们卷进来了，我会在镜像空间里解决，尽可能不影响晚宴的。” 虽然不知道洛基到底留下了什么卢恩，但对方留言表示，如果遇到危险的话会非常有效。从咖啡店回到自己的宝石铺子时间不长，根本来不及仔细研究全然陌生的卢恩魔术，只能先囫囵照搬着将对方的术式抄金宝石里，制作成魔力触发的形式，考虑到九界第一术师的名讳，希望它在关键时刻能够派上点什么用处。 “魔术师之间的争斗？” 尼克·弗瑞眉头一皱：“阿尔，也就是说，你判断这件事和在场的这些普通人没有关系，是你们神秘世界之中的恩怨？” 阿尔冯斯没有做出明确的答复。 “仇视巴瑟梅罗或者爱德菲尔特的家族有的是，但是这种敌意大多数都会针对继承了刻印的家主。而我个人实在是没什么社交……” 他也觉得这些意外来得莫名其妙：“如果说是叛出古一师门的家伙们的话，首当其冲的应该也是对付卡尔·莫度他们才对。” 尼克·弗瑞的目光扫过举着酒杯的众人，神色明灭不定。 “这场宴会你邀请了些什么人，斯塔克？”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又不是我自己的决定。” 小胡子商人翻了个白眼：“我只邀请了阿尔一个，你到底是从哪里拿到的邀请函。” “……” 尼克·弗瑞深吸一口气：“从你们斯塔克工业的反正你也懒得搭理的有关部门，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场的这些人里，不乏一些关键的政要和一些能够把控经济命脉的家伙，如果这之中的一个或几个突然暴毙，所造成的负面影响极难清除。 托尼·斯塔克眉目不动：“马克5已经在送过来的路上了，哈比马上就到，说真的，我下次得制作能够让战衣自己飞过来的功能。” 阿尔冯斯摘下自己的祖母绿胸针，别在了托尼·斯塔克的衣领上：“这个会带有一定的魔力加护，如果波及到了现实世界的话，尽可能疏散这里的人群。” “哇哦。” 后者配合地感叹了一声，抱起手臂：“那么我猜，炼金术师先生现在要开始单独行动了？” “普通人对诅咒之类的魔术几乎没有抗性，一发简单的Gandr控制好的话都能直接击穿板甲，更别提直接汲取生命力量之类的术式了，如果出现问题的话，我会直接用这个通知你和弗瑞，我想神盾局应该也会有自己的安排，你们尽快撤离。” 阿尔冯斯在手指上套上悬戒，伸手松了松自己正装的衣领。 “听着，阿尔，我记得你用这种法术也不太熟，你真的不会被同行撂翻吗？如果你们再等几分钟的话，我的战衣箱子里还放着一排微型定位追踪弹，你……” 话音未落，他就发现，面前的炼金术师突然消失了。对方失踪得无声无息，好像刚刚还在用湖绿色的眼睛注视自己，一转眼就没了痕迹。 托尼：“……？？？” 托尼：“Jar，他刚刚做了什么？我怎么连施法动作都没看到？” 智能管家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就是直接从您面前走掉的，Sir.” 托尼：“？？” “甚至还挥了挥手，看样子他干扰了周围人的认知。” 智能管家说道：“您需要我来调出录像记录吗？” “算了。” 托尼·斯塔克按了按眉心，视野扫过在场的众人：“他就是想一个人偷偷把那几个魔术师做掉，我偏要不如他的意。” 弗瑞站起身来，按住托尼·斯塔克的肩膀。 “仅此一次，我赞同你的提议。” 他说道：“不能让阿尔冯斯一个人来解决这件事——就算我们对于魔术师几乎一无所知。” 如果没有混乱，就制造混乱。 托尼·斯塔克抬脚趁着众人不注意就踹翻了一座香槟塔，尼克·弗瑞顺势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瓶盖那么大的催泪瓦斯顺着地面滚了出去，在浓烟滚滚和众人的尖叫之中，娜塔莎和弗瑞的视线扫过慌张奔逃的众人，寻找着其中的异常宾客。魔术师和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不同，他们很少有掩饰自己情绪和细节的培训，过于相信自己的魔力往往会招致与对细节处理的不谨慎，就算是阿尔冯斯本人，反侦察手段也大多数依赖于瞬间移动和虚数空间，如果让他平时老老实实乘坐交通工具的话，留下的蛛丝马迹哪怕是一个刚刚从特种兵培训部队毕业的新人，说不定都能跟踪得八九不离十。 但令人遗憾的是，在场慌乱奔逃的人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人一反常态的冷静。托尼一边让智能管家给匆匆赶来的哈比发定位，一边捂住口鼻躲进走廊，弗瑞不知道冲散到了哪里，但是那个混蛋唯独身手不会让人担忧，现在最重要的，是通过阿尔冯斯身上的标示器定位他现在的位置。 改良过的跟踪器二号版本不知道能不能定位到镜像空间空间去。 空无一人的宴会现场，阿尔冯斯戴着单片镜，面色凝重。在这里他找到了起码四枚夹杂着魔力在其中的枪弹，并且成功地用宝石魔术将其破坏。这是某种他所不曾接触过的结界术式，经过简要的解读之后，其效果包括但不限于会让结界当中的人生命力逐渐衰弱，而安置在镜像空间之中的枪弹在他发现之前魔力几乎已经即将要渗透到现实世界里去了。 阿尔冯斯的手心翻出一块淡青色的长锥形宝石，伴随着魔力的注入，它的尖端微微溶解，像是水笔一般在地面上划出结构复杂的魔法阵来。这片空间已经被扰动得相当不安定，需要被锚定下来，才能确保这里不会干涉到现实世界当中正在宴会当中的人们。 “Call Celestite.” 黑色的西装重新蜕变成为炼金术师的白袍，伴随着宽大袖管无风自动，一道又一道的魔术回路逐条点亮，攀附在魔术师的手背上。 “Call Spinel.” 七芒星的魔法阵亮起七道光点，魔力汇聚成束遍历周遭，可是除却这个已经松松垮垮亟待锚定的镜像空间之外，这里却一处多余的布置都没有。 明明不是十二君主之一却能够被冠以“Lord”的名号，阿尔冯斯对于自己的宝石魔术还算自信，但无论怎样探查，都像是踏进了一个装潢繁复的空房子一般。 ——那些带着恶意的魔术师不在这里。 金发的宝石商人神色一敛，伸出佩戴了悬戒的左手。他只是堪堪判断了针对自己的恶意就匆匆前往镜像空间，而实际情况看上去远不如他最初所想的那么简单。 这更像是某种调虎离山。 现实世界，酒宴现场。 狙击枪的枪弹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射出，连带着在墙壁拐角弹射出角度之后，以一个极为歪曲的夹角飞向原本躲在死角初的托尼·斯塔克，却堪堪在正中对方面门之前，溶解在斯塔克面前。 他面前的空间像是水面泛起涟漪一般微微皱褶，而子弹就像是泥牛入水，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小滩变了形的凝固金属。 小胡子的商人微微一愣，随后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胸口，胸前的祖母绿胸针上泛起了一丝平日里很难被察觉到的裂痕。 “啧。” 他顿时抱怨道：“看来对方不只是冲着阿尔冯斯。” 钢铁战衣来得及时，而尼克·弗瑞得到神盾局的补给同样迅速。迅速扣上面甲之后，托尼·斯塔克很快就侦测出有好几个狙击手的瞄准镜靶标点对准着自己的附近，他打开内部通讯频段，烦躁地开口：“那群家伙有可能是冲我来的，你有什么线索吗？” “如果说技术手段和神秘领域都有渗透的话，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名字了。” 尼克·弗瑞在通讯频段里略微喘息地回复：“九头蛇，可惜这个组织渗透的领域又多又复杂，如果魔术师里面有他们的人虽然很令人惊讶但是也不奇怪，这件事我之后要和阿尔冯斯好好商量一下了，普通探员可没办法对付一群不讲物理法则的家伙。” “关键是现在！” 钢铁战衣冒着好几发枪弹拖曳长长的慧尾飞向天空，好在娜塔莎带着姗姗来迟的神盾局探员们将大部分的宾客疏散殆尽。等到钢铁战衣在空中转了个身之后，一枚不起眼的子弹突然在空中二段加速，以令人难以预料的速度和强度将他打了个趔趄，流线形的战衣板甲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明显豁口，启动平衡辅助系统以后才重新在空中调整了姿态。 “这是狙击枪的子弹？？” 托尼震惊道：“我感觉我刚刚好像是被迫击炮打中了一样！” [损害评估，外部装甲故障10%。此外，有新的同频通讯接入，Sir.] “抱歉，托尼。” 阿尔冯斯的声音出现在信号范围中：“简单的调虎离山，我应该考虑得多一点的，你这边情况如何？” “除了被追着打很让人不愉快以外一切正常，如果遭到袭击能换你总算不开口闭口‘斯塔克’的话，勉强还算能回本。” 托尼语速很快地说道：“久违的协同作战，阿尔？” “我以为你这家伙永远都不懂什么是协同作战的。” 尼克·弗瑞在通讯频段里语气凉凉地开口，他刚刚抄起一瓶酒拍翻了一个想要浑水摸鱼的敌人：“我这边都是些普通人，但是刚刚那发子弹不正常。” “被加护过，或者说起码是受到过魔术处理。” 阿尔冯斯穿行在已经烟气弥漫的走廊里：“有种现代魔术的感觉，传承古老的魔术师是不会在子弹之类的物品上附着加护的，而更多的会倾向于宝石、水银、骨骼之类传统能够流淌魔力的媒介。在子弹上附着魔力特性的魔术师我只认识一个，但是他应该已经死了。” 更何况，现代魔术科如今的君主是那个埃尔梅罗二世，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纽约…… “你可能想复杂了，阿尔冯斯。” 尼克·弗瑞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没有可能，魔术师会和你们口中的普通人合作？” “那样会被法政科追杀的。” 阿尔冯斯下意识地回答道，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然沉默。 普通人的世界，和魔术师一样的、甚至更加的不安定。那么这群人之中是否会存在一些斗胆向神秘伸出触手的人，而魔术师里的确又存在一些不守规矩离经叛道的家伙，要是这群人碰在了一起…… “神盾局自建立之初，就有一个非常庞大的敌人。” 尼克·弗瑞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你第一次来我办公室的时候感知到了多少，但是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九头蛇’这个名字，如果神盾局都能够被渗透一部分人的话，恐怕魔术师说不定也有那么一个两个会投身于这种组织。” 这个说法，甚至都已经有些过于保守了。 二战期间坊间就有传言，有人类军方的力量涉足了早期的圣杯战争，但囿于时钟塔对于圣杯战争这个发生在极东之地的魔术师纷争重视度并不算高，再加之圣杯战争一直以来都在以失败告终，调查基于种种原因不了了之。但说不定，那就已经是某些图谋者对于神秘世界的第一次窥探。 “你们在哪里？我去找你们汇合。” 最终，炼金术师沉着声说道。 …… 宴会大厅，此时已经一片狼藉。金红色战衣里的托尼·斯塔克和拎着一根破碎酒瓶的尼克·弗瑞站在大厅中央，很快就等来了穿着白袍匆匆跑来的炼金术师。 “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像是RPG游戏里的三人队伍。” 斯塔克说道：“法师，战士和Tank都有了，不过看这个情况阿尔你大概还得兼任一下治疗的角色。”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穿着板甲的你是战士而我是个T……” 尼克·弗瑞嫌弃道：“这根本就不公平。” “……那我给借他一块抵御冲击的钻石？” 阿尔冯斯狐疑道：“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玩RPG游戏的话。” 实际上几乎没多少和普通人类合作经历的炼金术师保持了极大程度的理解和让步。 托尼·斯塔克：“……”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体验？他懊恼地补充：“我特别适合当T，钛合金的板甲真是太坚固了。” 尼克·弗瑞发出了一声嫌弃而短促的嘲笑。 . “虽然不清楚你们具体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但是我有一个计划。” 秃头的十级探员沉声宣布：“我想起码作为一个RPG游戏需要一个指挥。” “嗤，三人团队。” 从来都只靠输出和莽的托尼·斯塔克在战衣里耸了耸肩：“只要这个计划不超过三个步骤，悉听尊便，弗瑞。” …… 计划真的只有三个步骤。 第一步，将周围戒严，将作战范围和周围撤离宾客的安全区域分割开来。 “Call Emerald.”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当着弗瑞和托尼的面掏出一块宝石，伸手在空间中书写下一长串看不懂的魔力术式。宝石焕发出辉光，在空间里连成数点后消失。下一秒，钢铁战衣之中的智能管家就发出提醒：“和外界的短波通讯中断。” “结界成功了。” 他确认道。 第二步，用MARK5中搭载的红外热敏感应找出在场的所有敌对目标，随后…… “别随后了先用微冲导弹洗一波再说。” 托尼·斯塔克打断了弗瑞的说辞，一阵浓烟过后，大部分的追踪弹凭空歪曲出奇怪的轨迹来，但这已经足矣让敌人暴露目标。 六人。四个人全副武装手持狙击枪，两个人神色阴霾，两手空空。 果然用了认知干扰，阿尔冯斯想，但是到了现代社会，单纯的认知干扰是没办法逃过红外热敏的。 “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 对方恨声道：“芬兰的魔术名门，竟然当了巴瑟梅罗的走狗，时钟塔的看门猎犬……现在你甚至已经不挑主人到了开始为神盾局打工的地步了吗？” 托尼·斯塔克闻言，掌心炮立即泛起亮光，却被阿尔冯斯抬手拦住。 尼克·弗瑞表情凝重：“那么，素来秉承着神秘不暴露原则的魔术师，为什么会为了九头蛇而工作？” 第29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托尼·斯塔克忍了又忍，集束掌心炮重新暗淡了下去。 “为什么？” 其中一个魔术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反问道：“向一个魔术师询问Why done it……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当然是为了‘抵达根源’。” 托尼·斯塔克敏锐地发现, 那双永远都含着水色的湖绿色的眼睛轻轻颤了颤。 “不过，被家族放弃，作为巴瑟梅罗工具的某人本身就被剥夺了抵达根源的权利, 你不能理解也是很正常的事。” 对方露出有些阴森的笑容来：“在这个神秘逐渐消褪的世界里，利用代代传承的魔术刻印来抵达根源？这种痴人说梦的想法，也就只有你们这些抱着传承不放死而不僵的家系能够相信罢了。” 他夺过其中一个人的狙击枪，刷地拉开了弹匣，露出压得满满当当的一排周遭镂刻复杂花纹的枪弹：“和现代技术齐头并进的魔术, 这才是神秘学应该有的导向！抱着从祖上传下来的魔术刻印不放，一丁点都不着眼于时代, 这根本就是神秘即将走向死亡的征兆！” 对方说到激昂之处, 恨不得指天戳地，一副自己才是时代导向，你们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老古董的态度，而谈话之中夹杂的一大堆譬如“魔术刻印”之类的陌生词汇让托尼·斯塔克和弗瑞又很茫然, 一时之间又插不上嘴。 “……就算你们说我是巴瑟梅罗的工具人。” 炼金术师倒是没有多气恼的样子，甚至还游刃有余地转了转手腕, 咔吧咔吧地活动关节：“和现代技术相关联的魔术类别, 时钟塔十二学部明明是有现代魔术科的啊，我还认识几个现代科的学生，流电魔术什么的都很像模像样。” “一群天才或者怪胎凑在一起的集中营, 除却君主之外皆是典位的地方，怎么能容得下想要追求根源的普通魔术师！” 那人看上去神色更加激动的样子，近乎目近眦裂，整个面部都有着轻微的扭曲：“这才是！真正的现代魔术！我等所追逐的这些，才是——” 托尼·斯塔克总算从对方颠三倒四的叙述之中抽丝剥茧出主要信息来，他总结道：“咳，所以说，本质上你们加入九头蛇的原因是因为能力太差正规学校不收？” …… 场面一时之间十分尴尬，托尼·斯塔克似乎天生就有让人下不来台的能力，他迎着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继续说道：“你看，阿尔说了，他们的那个霍格沃兹……啊不对时钟塔，开设了这个学院，就是你的成绩不够好，考不上而已。” “考不上，还要贬低别人的专业不合适，只有你自己的野鸡路子才是正道，这种民科思路斯塔克工业的研发部每年起码要收到五十多份连话都说不明白的自荐信。只不过你们魔术师做得更绝一些，从民科直接滑坡到恐怖组织的范畴里了。” 尼克·弗瑞烦躁地摸了一把脸，如果说按照挑衅的成功率来进行细分的话，他们这个临时拉扯起来的三人RPG小团队中确实只有斯塔克一个人最适合成为Tank。对方显然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整个人周身的气质陡然改变，身体上泛起魔术回路淡青色微微发亮的刻痕。 “好在你的刚刚一轮自曝让我心里有底了。” 炼金术师浑身周遭的魔术回路同样被点亮，他伸手摔出一粒泛着光的珍珠，亮起的小光点在宴会大厅中像是三维弹球一样弹射到各个方位，下一秒，阿尔冯斯就消失在了原地。 炼金术师原本的位置上，多了一串子弹留下的弹痕。 “利用宝石魔术打下锚点的空间跳跃。” 阿尔冯斯出现在所有人的身后：“虽然维山帝的空间魔术我不是很习惯，但是有坐标的瞬间移动还是很在行的——既然你们之前抱怨过埃尔梅罗弟子都在典位的话，就是说你们其实连典位都没达到对吧？” “巴瑟梅罗的看门狗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们！” 对方怒不可遏地抬起手，咏唱出第一个词汇：“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多年的成果——” 砰地一声，话音还未落，他就被打翻在地。 “打游戏的经验告诉我，法师施法的时候打断读条是很重要的。” 金红色的钢铁战衣和倒提酒瓶的尼克弗瑞一左一右，将两个很显然没有认真锤炼身体的魔术师打翻在地，对方在陷入昏迷之前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他们原本的位置，绿色的魔术辉光制造的“托尼·斯塔克”与“尼克·弗瑞”的幻像正在逐渐消失。 洛基·奥丁森的术式一如既往地好用。 几分钟后，一堆倒地昏迷的狙击手被捆作一团，阿尔冯斯拆开他们的弹匣，面对一大堆附魔加护过的子弹，神色若有所思。 “起码你得告诉我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怎么来的。” 弗瑞抱着手臂：“事实是敌人都已经和魔术师互相渗透，就算你们的保密原则很重要，这个时候也需要透露一定程度的情报来达成合作了。” 托尼·斯塔克将子弹头一枚一枚拆开，露出内部装填的火药。这是非常普通的狙击枪弹，就算内部有可能经过了改造，其外部尺寸和斯塔克工业曾经售卖的产品几乎没有多大区别。 “原型应该是0.308英寸口径温彻斯特步枪弹，不值钱的劣等货色，这种东西本来应该连一丝划痕都不会在我的战衣上留下的。” 托尼·斯塔克经验丰富地分析着子弹的成分：“唔，我看看，火药里有些别的成分，似乎是些填充的无机物……Jar，切换到扫描模式。” “Copy that，Sir.” 不得不说，人工智能的扫描速度令人惊叹，很快他们就得出了结论，这些普通子弹之外的填充物，来自于一些钙、磷、碳之类的无机物，顺带一提，以矿石科（基修亚）的分析思路，主要的成分应该是磷灰石或者说是磷酸钙。 “磷灰石的研磨物质？” 炼金术师伸手一捻子弹上的粉末，觉得情况并不简单。智能管家还在做进一步的检测，这些混合粉末在手指上沾了薄薄的一层，上面并没有多少的魔力残留。 那两个家伙倒是诚实，这种程度的魔力量，确实够不到典位的脚后跟。 “上面的附着术式大概有追踪，导向以及强化之类的辅助作用。从魔力形式上来看，应该是强化魔术的变种——反正子弹用过之后就会被破坏，也不需要考虑强化术式到底能够维持多久。” 埃尔梅罗那边倒是有个用强化魔术的好手，不过这个路数还有点不太一样…… 两个不同方向的技术人员从各自的角度分析来分析去，尼克·弗瑞哪边都插不上嘴，顺口猜测了一句：“就颜色上来看，虽然我猜不出来成分，但是根据参与战争的经验，我见过有种东西和它们非常相似。” “什么？” 军火商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继续命令他的智能管家从矿石角度来进行判断：“重新进行一下X射线粉晶衍射的分析，和现有矿石种类对比一下……哎，阿尔你能不能把屏蔽打开一下啊，现在这样我没法联网接上数据库。” 反正战斗已经结束，对方的昏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解除，阿尔冯斯判断了一下，挥了挥手，四散的辉光重新汇聚在手心，化作了一块切割考究的祖母绿。 弗瑞咳嗽了一声，将两个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那东西看上去像是，研磨过的人类的骨灰。” 那些技术层面的分析并非他的强项，从战场上归来的他最为熟稔的东西，更加直面生死的本质一些。 阿尔冯斯低着头研究的动作微微一滞。 骨灰在魔术领域，能够抵达的范围实在是太过宽泛了——而且大多数方向都很不妙，死灵魔术就算是在阿尔冯斯眼里，也是个很少接触的偏门类型。 ……隔行如隔山，早知道应该和降灵科的老家伙们搞好关系的。 原本被捆作一团的魔术师手指尖突然一动，仿佛“骨灰”这个词，撬开了他脑海之中提前封存好的精神暗示。对方露出癫狂的笑容来，满脸濒临失控的笑意。 “阿尔冯斯。” 魔术师的眼里，像是燃烧着无名的火焰。 明月高悬至夜空正中，整点的钟声敲响，地脉的潮汐配合着魔力的流动。 “糅合了无数死者的灵魂，每一枚子弹都来自于近百人的骸骨。榨干生命力所攫取的魔力，驱使灵魂作为原动的根基，这才是死灵魔术的现代化运用，从人类的战争之中诞生出来的魔术术式！” 他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整张脸夸张得不像是人类能够做出的表情。 “这注定将打开通往根源之涡的大门，唯一的大一统公式，万物之理，世界的根源！” 对方的狂热已经掩映不住，肆意流窜起的魔力带来肉眼可见的狂乱波涛，阿尔冯斯伸手就要划出封绝，对方的动作却比他更快——挣扎而出的一只遍布魔术回路的手，直接了当地撕开了自己的喉管。 突破了身体的禁锢，灵魂尖啸着升腾至天空。 所有的枪弹全部都泛起了森森莹莹的白光，那些封存在狙击枪之中的残破灵魂同样悲鸣着共振起来，魔力联通地脉，让整栋大楼都微微颤抖。 “阿尔，这是怎么回事？！” 尼克·弗瑞打了个趔趄，很快稳住了自己的身体，被点了名的炼金术师反应更加迅速，他从空中掏出一块紫水晶来，划破指尖用血液在宝石的光面上狠狠一擦，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血痕。 “是陷阱！” 炼金术师的魔力同样高涨起来，形同是对抗潮水的堤岸：“之前的准备全部都是陷阱，都是为了发动这个最后的术式，只有死亡才能一次性启动的魔术——” 将他调虎离山地带到镜像空间去，争取足够的时间来布下真正的范围术式。 看似针对托尼·斯塔克的狙击，实则是在关键的位置打上枪弹的锚点。能够弄死这家伙或许确实很赚，但如果钢铁侠的命比想象中更硬的话，实现原本的计划也不亏。 最后，假意被俘，只不过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刻，地脉与魔力最为同调的那个时间，发动一生只有一次的魔术仪式…… 死灵魔术师都是一群疯子！该死的！他早该想到的！ “Call Lokabrenna.” 紫水晶涂抹上血迹，魔力成为启动术式的大门。基于神代的原初卢恩所迸发出来的力量足够强劲，但愿那个自称九界第一法师言辞诡谲的家伙在魔术领域足够诚实。 “关键时刻，可以启动这个卢恩，这是一个魔力中断的术式，可以从构架上破坏大部分的魔术。” 阿尔冯斯将魔力倾注在紫水晶当中，突然有些走神:如果托尼·斯塔克此时此刻还能吐槽的话，大概会说这是个类似于电脑病毒一样的东西吧。 洛基临走时，在咖啡厅里留下这么一句话：“不要妄图去解明一个神的魔术，直接把术式压缩在宝石里启动就好。” 这本质上没有问题，传承自神代的原初之卢恩，神性不足的生物都无法施展更遑论解明，但那双磷火一样的绿眼睛所露出的促狭笑意，总让他有点内心发毛。 光芒暴涨到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等到海浪一般的魔力重新平静下来以后，对方以命相搏所发动的术式，真的被直接中断了。 阿尔冯斯舒了一口气，随后就看到了一双被金红色战衣所覆盖的手。 他轻轻一动，那双手就连带着外层冰凉的金属蒙皮一起活动起来，流畅得简直不像是什么机械设备，比新闻上曾经看到过的智能外骨骼还要自如顺滑。 面前的视野中不断弹出一个又一个的提示窗口，每一个所叙述的专有名词他都看不懂，但这还不是最惊人震惊的部分。 金色卷发穿着魔术礼装炼金白袍顶着自己那张脸的家伙，冲着如今的“钢铁侠”——也就是阿尔冯斯本人，发出了震惊的、试探的质询： “……阿尔冯斯？” 该死的，他已经想起来洛基·奥丁森这家伙的神格到底是什么了。 God of Mischef，诡计之神，恶戏之神，位列北欧十二主神之一的阿斯加德小王子在金宫里打了个喷嚏，随后揉了揉鼻子，露出愉快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喜闻乐见的灵魂互换。 洛基深藏功与名。 第30章 “Brother？” 和洛基并排走路的索尔露出警惕的神色, 他弟每次这种神色就意味着某个不知名的可怜虫成为了诡计之神快乐源泉的牺牲品，他们相处了一千多年了索尔对于这个表情的警觉程度堪称雷达, 毕竟洛基漫长神生千千万万的恶作剧里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他这个倒霉的哥。 “别激动, 大块头。” 绿色的眼睛斜睨了一眼他的兄长，这家伙过几个月就要即位了怎么还是一如既往地没脑子：“我只是送了某个朋友一件礼物而已。” “朋友？你什么时候交到的，是华纳海姆人？” 索尔摸着后脑勺十分迷茫, 他弟的人缘他是懂的，五百年前就已经信誉破产了大多数时候都在独来独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交到朋友——咳，在为那个无辜的、被诡计之神盯上倒霉蛋点蜡的同时，他也确实为他素来阴郁的弟弟能跟别人好好相处而感到欣慰。 唉当哥哥要操心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米德加德人, 我希望你长满了肌肉的脑袋里还能想得起来中庭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个中庭的魔法师。” 洛基翻了个白眼, 还是用不耐烦的语气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叫阿尔冯斯, 具体来说的话，是个炼金术师。” 噢，魔法师的朋友也是魔法师，这很正常, 毕竟阿斯加德尚武，实在翻不出来几个能有共同语言的家伙。索尔点点头：“唔, 有空可以带他来阿斯加德玩, 母亲也会为你能交到朋友而感到高兴的。” “阿斯加德的空气魔力（Mana）浓度比中庭高得多，彻头彻尾没有魔力的中庭蝼蚁感觉不到，但是魔术回路敏感的魔法师的话会觉得不舒服, 八百年前的课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吧。” 小王子用嫌弃的眼神再看了一眼他的兄长：“还有，别用这种恶心的态度来跟我说话。” 好像他有那么一个两个熟人是什么令人震惊的大事一样。 …… 中庭，具体来说，纽约的某家酒店顶层。 托尼·斯塔克迅速地接受了现实，上下摸索着自己的白色袍子，适应着炼金术师的新身份：“阿尔，你怎么让它变成一件西装的来着？” “那个要用魔力来控制，你买别的衣服换下来吧。” 阿尔冯斯面对钢铁战衣的复杂操作界面也很迷茫：“你这具身体一条魔术回路都没有，天哪，希望我以前做的那些无魔力自触发式的宝石商品还有剩下……要不然连换回来身体都很困难。” 陷入僵局，阿尔冯斯想。 托尼·斯塔克显而易见不会任何魔术和魔法，连简单的魔力放出和启动魔术回路都做不到，而能做到这一切的他自己，现在被困在了一具一丁点魔力都没有的身体里，眼前是层层叠叠的钢铁战衣报错提示——看来之前的战斗让它产生了不少损耗，可惜除了error以外阿尔冯斯什么都看不懂。 没有魔力，就无法启动宝石，启动不了宝石，就没办法解决这个身体和灵魂互换的境况，而有魔力的那个家伙……阿尔冯斯看了一眼顶着自己脸露出好奇表情探索衣服上空间口袋的托尼·斯塔克：这人根本指望不上。 “劳驾，别用我的脸做出这种表情。” 托尼·斯塔克戴上了红色墨镜：“太一本正经了，斯塔克工业的CEO不需要这种表情，这太奇怪了。” “……” 弗瑞无语凝噎，难道你用阿尔的脸戴着大墨镜就很正常吗。 炼金术师显然也被哽到，连带着钢铁战衣倒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才重归平静。 斯塔克工业的CEO突然失踪是会给金融市场带来动荡的大事，简单商议之后，除却硕果仅存的几个知情人，阿尔冯斯需要在想出解决魔术效果之前的一段时间里，都扮演好托尼·斯塔克的身份。 好在这人平时也不怎么管事，大多数公司事务都是交给佩珀处理的——在接通了电话了解到大致事件经过之后，原本自认为已经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佩珀·波茨还是一连感叹了三四句“上帝啊”。 至于阿尔的宝石店，这里十天半个月不见一个客人，如果托尼·斯塔克不嫌无聊的话，完全可以全程在店里躺尸。 只不过，就像上帝本人绝对不管这种闲事一样，托尼·斯塔克也从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他掏出那块已经被用掉了的紫水晶，平放在手掌心，念念有词：“Call Lokabrenna.” 尼克·弗瑞瞅了他一眼，无事发生。 托尼·斯塔克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想着能不能把它启动让咱们换回去……原来这个不是念对了咒语就能语音识别的啊。” “……” 阿尔冯斯再度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最近的叹气频率，比过去一整年加起来都要多。 “宝石都是识别魔力来触发的……我的魔术回路特性比较复杂，不得要领强行驱动很危险的，你最近最好别尝试这个——这可是我的身体，我一点也不想等到自己换回去的那天发现有莫名其妙的器官衰竭或者残疾。” 尼克·弗瑞也咳嗽了一声，本来想瞪一眼托尼·斯塔克这个不知分寸的混蛋，结果对着那张炼金术师的脸愣是没能瞪下去，只能警告道：“在下一次和亚特兰蒂斯接洽之前，你都给我老实一点，别让陆地和海洋的战争始于你这人的口无遮拦和不知进退！” “我知道我知道。” 托尼·斯塔克挥了挥手，甚至还对着自己的钢铁战衣——以及战衣里的阿尔冯斯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现在你可以去享受纽约首富的生活了，隐居的炼金术师先生。” …… 店员凯文觉得，他的老板有些不对劲。 倒不是说生病之类的不对劲，只不过…… 瞧吧，他用了半天的时间，大刀阔斧地修改了店里的网络设置，让网速快到惊人难以置信；又购进了不少知名品牌的红酒，并且在工作时间边喝边嫌弃——要知道，他的老板在灌醉七海的亲王奥姆阁下的时候都是滴酒不沾的；紧接着，他又把柜台里陈列的每一块宝石都取出来反复把玩又放回去，还对着它们念念有词……这些不都是炼金术失败用来忽悠冤大头的废品吗？ 除此之外，神盾局还给他下达了新的指令，取消对于当下“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的交易监控，但是需要盯紧这个人不要对店内造成什么破坏，尤其重要的是，不要触动店内的魔术设施。 小店员满脸麻木地回头，就看到自家老板举着他新改良的水晶头骨上下打量，还把手指头都伸进了枕骨大孔里，指尖勾住空洞眼眶姿势像是拎着一个保龄球。 店员：“……” 合理推测，他怕不是被诅咒了吧。 花开两地，各表一枝。 佩珀对着聚光灯之下的阿尔冯斯露出了鼓励的神色，而后者已经被相机的闪光照得不知所措，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要知道这可是托尼·斯塔克，他能露出这种表情得有多不容易。 几座垃圾处理厂的启动仪式，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本人偏偏会到场，平常这家伙不都是直接派手下过来的吗…… 在场的众人心里也大犯嘀咕，但托尼·斯塔克本人就是活着的人形自走流量中心，不知道能养活多少媒体人，因此大家也完全不会因为这种小意外而感到有什么错愕，直接将其当做了意外之喜——谁会拒绝一笔天降横财呢。 纽约市的首富就这样带着端庄的微笑，一步一步稳稳地跟项目负责人合影，接洽了若干合作投资方，签署了数套厂房配置设备的购进合同，随后在哈比的陪同之下挤开簇拥的记者们，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虽然没能接受采访，但这一整天的曝光率足够让各大媒体写出各种各样的文章来了。 “……抱歉阿尔，给你添了这种麻烦……” 佩珀掏出湿纸巾给顶着自家老板脸的炼金术师擦汗，可怜见的，她在台下几乎都已经看出来了对方的脑门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迷茫得让她掩面，好在提前演练得够好全程都没有出纰漏：“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事关亚特兰蒂斯和陆地的和平，一定要‘安东尼·斯塔克’亲自出面，也不至于……” “没关系，本来也是我把这件事跟斯塔克牵扯到一起去的。” 没有聚光灯的情况下，炼金术师重新找回了平静，轻松回答道。 他现在生活在斯塔克海边的一处宅邸，不需要看店的时候，真正的托尼·斯塔克也会回到这里来调试钢铁战衣的各项性能：毕竟就算身体打了个对调，考虑到九头蛇迫在眉睫的威胁，战衣的升级仍旧必须要加快进度。 而基于灵魂互换的不便，智能管家的权限同时开放给两个人，阿尔冯斯大多数时候都捧着魔术书籍坐看托尼·斯塔克戴着面具调试战衣的各项性能，如果对方不坚持穿着那身炼金术师的礼装白袍的话，看上去确实很像是改行当了工程师。 斯塔克拿起一根电焊条，对着空中轻轻一挥：“荧光闪烁！” ——随后他启动了焊机，火花电弧焊发出阵阵火星，点亮了周围的一大片空间。 阿尔冯斯：“……” 阿尔冯斯：“……魔术不是这样用的，《哈利波特》里都是假的。” “你这一句话击碎了多少人的梦想。” 托尼·斯塔克扬了扬眉毛：“我还以为你会有一根魔杖呢，没有魔杖怎么能算是魔法师。” “……我以为我是个炼金术师。”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道从何吐起，阿尔冯斯阖上了那本《降灵术入门》，重新不抱希望地换成了《卢恩符文学》，但是如今在中庭演化的劣等卢恩已经和原本神明使用的原初之卢恩大相径庭，他也不敢保证这样的术式能不能对洛基的恶作剧重新产生影响。 万幸的是，只要提前准备充分，炼金术是对于魔力消耗需求最小的学科，譬如卖给布鲁斯·班纳的那些尖晶石，甚至可以做成感知到周围空间挤压，就自动触发内部术式的类型。 但即便如此，灵魂魔术也是太过佶屈聱牙的类型，更何况这种东西不好做实验，必须要一次成功。 钢铁战衣的进度一日千里，炼金术的进度停滞不前。好在托尼·斯塔克不至于顶着别人的身体通宵熬夜，在阿尔冯斯数道目光的催促之下，他伸了个懒腰走向卧室，解开自己的外袍： “哇哦阿尔，看不出来你身材保持得真好。” ……砰地一声，炼金术师的房门被狠狠摔上了。 第31章 这原本应该是很令人慌乱的一件事, 但是碍于另一个当事人一切无事发生一般四平八稳的态度，就连阿尔冯斯好像也被连带着感染到, 开始萌生出“兴许这件事并不算很严重, 不过是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罢了”的思路来。 不啻就是灵魂魔术，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求援精通死灵魔术的狮子劫界离或者在灵魂术式层面颇有研究的古一法师。到现在纽约圣殿都一言不发, 考虑到古一本人拥有断续的未来视，那就是说，这件事并没有糟糕到会对世界的走向产生负面影响的程度。 而当下，重中之重亟待解决的问题是，这具身体的状态不算太好。 餐桌上, 炼金术师皱起眉头来抱怨：“你有轻微的耳鸣，失眠, 交感神经痛, 而且还有点缺乏锻炼。” 被点名的商人谨慎地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来的佩珀：“……啊哈哈，抱歉抱歉，等换回来之后我就处理。” 他看到佩珀和阿尔的神色并没有因此就舒缓下来，摸着鼻梁补充道：“要不然, 咳，影响到了你的用户体验的话, 我也可以支付精神损失费……” “斯塔克！” 佩珀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让阿尔冯斯皮下的富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警告完了斯塔克之后的佩珀又转向了阿尔冯斯，态度略微和缓了一些, 但仍旧严肃：“阿尔你不能这样总是惯着他！” 被教训的两个人皆是一愣，随后斯塔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最近的炼金术师对于他的态度堪称纵容。 哪怕是摆弄着那些据说是有神奇力量的宝石念念有词，又或者用包括但不限于筷子、电焊条、钢管等一切棍状物充当魔杖挥来挥去等行为，都被对方用无所谓的态度默许。 而囿于钢铁战衣的设计尺寸都是基于托尼·斯塔克本人的身体尺寸，更多的时候，阿尔冯斯还会被拉去做各种各样的战衣功能测试，从C型件一路测试到S型件，用非常不习惯的表情挥动手臂，调整着掌心炮的输出功率。 这让很少为他人做考虑的富商，难能可贵地生出那么一丝歉意的情绪来。 “下一个版本的实验原型机（Prototype）我用现在的身体尺寸做好了，正好也方便做测试，等到身体换回来以后就送给你。” 托尼·斯塔克挠了挠他自己如今金色的卷发：“最近这段时间里添了不少麻烦。” “没关系。” 沉浸在卢恩符文当中的炼金术师抬起眼睛：“我对于这些现代技术其实也有点好奇。” 钢铁侠的战衣汇聚了无数最为尖端的技术，让一点魔力都不沾的结构实力强横得像是神造兵装，作为全网都在追捧的实力的象征，能够亲自体验这种感觉，其实也蛮不错的。 现代魔术科的埃尔梅罗也致力于将传统术式和现代技术相结合，但是斯塔克工业出品的技术含量显然超出了大多数魔术师的理解范畴。最近的相处让阿尔冯斯对于这些技术糅合的了解上升了一个大台阶——如果九头蛇都已经在开始思考神秘和现代武器的杂糅，那么作为一个委派调停的巴瑟梅罗，他自己也有着不断进步的责任。 “红宝石蓄存魔力的特性良好，石榴石能够用于制作延展空间，天青石可以激发魔力反应，紫水晶和灵魂魔术的亲和性比较高……” 托尼·斯塔克清点着他最近了解到的内容：“都是矿石类，你们不用金属吗？” “原本矿石科的前任君主肯尼斯·埃尔梅罗就是个使用水银魔术的好手，礼装称之为月灵髓液。” 阿尔冯斯想了想：“除此之外，银在神秘学里往往也用来袚契祛除毒素，毕竟银器在历史上本身也有着试毒的功能。” 那就是金属也行了，托尼·斯塔克点了点头，眼珠一转：“那7050-T7451呢？” “……什么？” 阿尔冯斯一愣。 “高强度航空铝合金，飞机上常用的金属材料，抗腐蚀耐剥落，可焊性良好还耐锻打。” 阿尔冯斯：“……” 看着对方的复杂表情，看来是不行的。托尼·斯塔克又举出几个例子来：“那30CrMnSi呢？这个不行的话，0Cr15Ni5Cu4Nb也……” 直到炼金术师面无表情拂袖而去的时候，托尼·斯塔克还缀在身后，小声逼逼：“……我都还没说到振金。” 某个爱国主义美国老冰棍的武器如果能上附魔的话，效果一定会十分喜闻乐见。 …… 纽约圣殿一直都没有消息，而魔力匮乏的这具身体根本就摸不到卡玛泰姬的大门。好在，似乎是诡计之神良心发现，他在自己的术式里留下讯息表示这种卢恩术式造成的灵魂异位大概两周之后就可以恢复正常。 于是，最大的问题似乎也被解决了。 一具体型更趋近于阿尔冯斯的战衣被制作出来作为prototype的版本，为了和正在使用的钢铁战衣作为区分，托尼·斯塔克将其漆成了铬白色，命名为Mark A——Alchemist的A. 虽然最初的态度是“斯塔克你这混蛋不要再挑起科学侧和神秘世界之间的矛盾了”，在发现这两个人出乎意料地相处还算融洽之后，尼克·弗瑞就换了心思，试图籍由这个足够冒失的家伙，打开那扇对于神盾局封闭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秘一侧的大门。 因此，原本神经紧绷，每天都要看好几次报告的尼克·弗瑞也开始自暴自弃地听之任之了起来。 甚至在钢铁战衣告一段落，神秘一侧风平浪静的时刻，他还围观过这两个暂时交换了身体的家伙一起联机打游戏的魔幻场面。 “这边的掉落你捡一下，嗨，我还以为你会玩个法师系，没想到你居然会玩这种角色……” 谁能想到，平日里一派老成，看上去简直无所不知的炼金术师阁下，在游戏里是个挥舞着阔口巨剑上阵冲锋的狂剑士呢。 阿尔冯斯抹了一把头顶，全神贯注地打游戏让他出了一层薄汗，托尼·斯塔克微微瞟了一眼，让智能管家把空调调低了两度。 明明是他自己的身体来着，换了个芯子在里面，怎么从表情到气质都不一样了。 他操纵的角色拿着一根小细棍的法杖，跟在狂剑士的身后到处捡漏，法杖里发出电光，一电一个准。以如今白袍法师的形象来看，托尼·斯塔克的角色选择倒是和这具身体本身相得益彰。 “魔术也有各种各样的类型嘛，游戏里总觉得偏见有点大。” 阿尔冯斯难得解释，托尼·斯塔克的游戏水平相当不错，让他还能游刃有余地插嘴聊天。 “嗯哼……比如说？” “比如说，魔术师一定要有一根魔杖。” 阿尔冯斯摊手，指了指屏幕里挥舞着魔杖的小人：“没有了它就放不出技能来，而实际上能够传输魔力的介质要多少有多少，比如我就用宝石多一些。” 如今的局势来看，作为被地狱注视着的一员，不管自愿与否，托尼·斯塔克早就已经和神秘结下了缘分，于是炼金术师用尽可能浅显的形式娓娓道来，神色淡然地叙述着一些全体基础科里讲授过的、经由现代魔术科优化的基础知识。 魔术的本质，如果用现代的思路来思考和总结的话，就像是在一片土地地脉的基盘上运行各种各样编篡好的程序。基盘就是最为基础的底层环境，不同魔术师家系所传承的魔术，形同与运行在底层环境之上的操作系统。而操作系统之上的，就是一个又一个的魔术术式，它们或简略或复杂，是一个又一个的程序条目。 斯塔克点了点头，直到目前为止的部分他接受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而魔力，就像是电流一样的东西。汽车燃烧的汽油，你的方舟反应炉里使用的钯金属，只有在魔力的驱动之下，预先设置好的程序才能够顺利运转。” 不得不说，全世界最聪明的灵魂，就算换了个身体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托尼·斯塔克翻出那块已经根本不会再度响应呼唤的紫水晶，上下抛接了两下，说道： “所以，你的那句咒语，Call什么的来着……那个其实是程序的调用指针吧？” 提前设置好的程序包或者写好的函数，在指针的调用之下生效……这样一想，就觉得魔术和科学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了。 “韦伯偶尔会用这种说法来给学生做讲解。” 阿尔冯斯笑了笑：“我的老师比较传统一些，所以也不太好断言到底是不是这样，不过如果这样的理解形式让你觉得更加方便一些的话也不错。” 托尼·斯塔克对于这个含混不清的答复不置可否，他一抖手，屏幕里的小人挥舞魔杖，电死了一个想要从身后偷袭的怪物。仔细来看，这个小人也不怎么像是个魔法使的样子，倒不如说像是个拿着一根小棍充当磁爆步兵的角色。 拿着游戏手柄的那双手指腹圆润，骨节分明。托尼·斯塔克侧过脸去看对方的反应，每次玩游戏有些久的时候，阿尔冯斯就会主动站起身来舒展关节，似乎这具身体原本的沉疴令对方格外不适应。 不过说起来也对，自从交换了身体第一个晚上的一夜好眠开始，托尼·斯塔克就有些隐约意识到，对方大概是很少遭受耳鸣之类亚健康状况磋磨的类型。虽然没怎么见到炼金术师先生出门锻炼过，细瘦的手腕和手臂也都只包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但这具身体的健康状态出人意料地良好。 要不是因为弗瑞严词警告“每一个魔术师的身体都蕴藏着秘密”，他简直想要给自己出一份详细的体检报告了。 . 身体交换这件事两个人看上去都适应良好，但即便如此，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细节问题。就像阿尔冯斯对于斯塔克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保持了缄默一样，在发现这具身体对于疼痛不那么敏感的时候，托尼·斯塔克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迅速地沉默下来。 ——那是一个意外。 他的实验室设备都是按照他自己原本的身高步长布置的，贸然换了身体之后总有些或多或少的不顺手。在从一个工作台快步走向另一个的时候，托尼·斯塔克不慎踩上了一截电缆线，随后整个人失去平衡，前额角磕在了急急忙忙过来搀扶他的机械臂上。 “……小笨手，你还不如就这么让我摔下去。” 他抱怨道：“那好歹按照人类的身体结构，我应该是两只手撑在地上的！再帮倒忙我就把你卖掉！” 机械臂瑟缩了一下，随后拿过来一块纱布。托尼斜睨了一眼自家的人工智障，不禁掩面：“我还没到这个程度呢！你先自己上网下载一下不同级别伤口的处理方式，嗨，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别想着让我什么都手把手教你……” 机械臂在发出一阵机括运动的声音之后并不打算退缩，双方短暂地僵持了几秒，正当托尼·斯塔克决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鬓角流淌下了什么粘稠的液体。 粘稠之中裹挟着铁锈味儿，那绝对不会是汗水。 滴答一声，工作台上滴下了一个浑浊而赤红的圆。 转瞬之间的错愕之后，托尼·斯塔克快步走到一面镜子之前，镜子里的自己金发蜷曲在额顶，湖绿色的眼睛透出震惊来——他的额角被磕出了一个不算小的伤口，正在滴滴答答地淌出血来。 ——可是不那么痛。 原本这个位置受创，有过不少在钢铁战衣里战斗经验的斯塔克很清楚，那绝对不会是如今的这种隐隐约约的钝痛。 囫囵在额角贴上纱布，托尼·斯塔克几步从地下工作间里爬了上去，一路走上天花板，冲着空中大喊：“阿尔冯斯！” 半分钟之后，金红色的战衣伴随引擎的轰鸣声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托尼·斯塔克的面前。战衣的外甲打开，阿尔冯斯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那张脸鼻青脸肿——饶是他自己也不禁吃了一惊。 “……你说要试试看反辐射导弹抗诱饵靶的性能。” 他问道：“怎么伤成这样了？” 这句话在托尼的耳朵里翻译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我只不过在天上飞了一圈，你怎么就把我自己的身体摔成这样了”，他有些心虚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阿尔冯斯：“咳，呃，我在地下室的时候不小心踩着跟管子，唔……炼金术师的身体能够用正常的医疗手段治疗吗？” 考虑到对方说不定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药物过敏以及魔法师的怪脾气，毕竟那个原始人卡尔·莫度一样连可乐都不愿意喝，说不定阿尔冯斯也不太愿意别人不经同意就在身上招呼盘尼西林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阿尔冯斯道：“就普通的处理应该没问题……大概。” “大概？” 托尼问道：“你没受过伤？” 难不成那个钻石盾是个被动技能常年开启的吗。 “有记忆开始就是用宝石来治伤了，手头没有宝石的话，也有一些用于疗伤的魔术。” 炼金术师的神色有些困扰：“既然基因层面上都是人类的话，人类的医疗手段肯定也是有限的。” 好吧，托尼斯塔克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他就放心了。拖延到现在，额角的血线已经开始滴滴答答地淌到了地上，为了不继续让伤口恶化，他立即转身回了房间，启动治疗预案，顺带给佩珀发了个消息。 “斯塔克你不能给我少添点乱吗！”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佩珀在电话里狠狠抱怨了一通他“冒失的老板”，随后又连忙通过Friday的通讯网路给阿尔冯斯道歉，表示斯塔克工业一定会承担最近造成的精神损失，等到身体交换的时间结束之后，她一定会亲自登门致歉，并且提出合理的赔偿方案。 海风吹过衬衣的衣襟，炼金术师微微低垂下眼角，看着地上那两个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圆点。斯塔克的别墅周围是一片定期有人来修剪的苗圃，潮声推挤着海浪，裹挟着略带咸腥的海风，植物在风中簌簌颤抖。 植物们沉默无言，可是那样子像极了被克劳利一通谩骂之后的场面。 “阿尔冯斯先生？” 电话的另一边突然没了声音，佩珀疑惑地开口。 她听到了一声低沉的笑意——来自托尼·斯塔克的声线，甚至让佩珀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不用消耗魔力也能在天上飞。” 佩珀：？？？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人：卧槽卧槽卧槽把炼金术师先生的身体磕出血了！ 阿尔冯斯（感慨）：啊，飞着真好玩。 第32章 托尼·斯塔克的小意外告一段落, 等到用生理盐水冲洗过伤口，用药水擦拭过创面又重新蒙上了干净的纱布之后, 阿尔冯斯那里同样也出现了新的问题。 既不是身体健康层面, 又不是神秘领域。 在两个晚上深受失眠和耳鸣困扰之后，阿尔冯斯直截了当地回了一趟店里，在店员震惊的目光当中翻出了自己存放商品的宝石匣, 又熟练地从空间加叠的匣子之中找到了一块能够助眠的绿松石。 或许是晚上睡得太好，清晨迷迷糊糊地醒来，他都忘了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第二天，所有的媒体都震惊地发现，托尼·斯塔克本人——他把胡子剃了。 托尼·斯塔克, 把胡子，剃了！ 继军火商成为了前任军火商之后, 小胡子商人有了一个光洁的下巴。 明明那是他自己的脸, 托尼·斯塔克蜷缩在家里的懒人沙发上看现场直播，笑得整个人都朝着沙发的一边歪斜下去。 发布会现场，阿尔冯斯面对着一大堆突如其来的采访和不断闪烁的相机闪光灯，表面稳如老狗, 内心焦躁不堪。 和亚特兰蒂斯的口头承诺当中，包含尽可能推动清洁能源的使用, 以及建立诸多垃圾处理厂这两部分。前者正是斯塔克工业未来的发展方向, 而后者也很大程度上的得益于托尼·斯塔克的捐款。除了神盾局的一些相关人士之外，几乎没人意识到一场危机被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化解，而此时此刻为了向亚特兰蒂斯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阿尔冯斯正代替托尼·斯塔克本人，出席一场关于斯塔克工业清洁能源的发表会。 而如今，两眼放光的记者们几乎都不打算继续关注清洁能源了——反正斯塔克工业出品的产品从来没有过技术问题，无论是曾经的军火还是如今的产业转型都是一如既往的好口碑，与其报道这些循规蹈矩的东西，倒不如…… 谁也没想到托尼·斯塔克最近的曝光率这么高嘛，网上的吃瓜群众和一干媒体人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狂欢。 “斯塔克先生。” 一名记者站了起来，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您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才决定改变您的形象的呢？” 阿尔冯斯：“……” 这个问题，之前公关部给他的稿子里没有啊。为了突击这一次的发布会，他甚至还和佩珀连夜对了台词，把记者有可能提问的问题全部都一个一个列清单背了起来——阿尔冯斯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上次这么用功，还是在泽尔里奇的手底下背不同类别宝石的魔术特性的时候。 结果从一开始就彻底离题万里——托尼·斯塔克本身就是个话题吸引机，所有的记者都目光灼灼，只想问出那些能够登上各大网站头条的尖锐条目。 “呃。” 才发出第一个音，周围的相机快门声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这让想要摸摸鼻梁的阿尔冯斯立刻顿住了自己的手——托尼·斯塔克面对镜头的时候从来都是自信而从容的，绝不会感到拘谨和不自然，因此肯定也不能表露出这些肢体语言上昭示着不自信的小动作。 “我想，作为一个CEO总得留点儿个人自由。” 他回忆着印象里托尼说话时的强调和语气，诙谐轻松地耸了耸肩：“毕竟，斯塔克工业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针对他们执行总裁的形象设计团队，只有影视明星才需要这个。” 听众发出一阵友善的笑声，但紧接着就有了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 “您现在关停了武器装备业务，是否和您曾经在阿富汗的经历有关联？” “您怎样看待因为关停军火研发部门而失业的斯塔克工业员工？” “针对‘钢铁侠’这个新的身份，您……” 佩珀对于这样的场面其实早有预料，在一开始就建议过阿尔冯斯可以选择不出席发表会，但较真的炼金术师兀自思考了一番，毕竟那位执掌七海的亚瑟阁下大多数时候都待在陆地上，而他肯定会看新闻…… 但愿。 海岸线附近的某家酒吧里，亚瑟端着一扎啤酒，猛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你怎么也会生病？” 他的酒友笑着大力拍打对方的肩膀：“要我说，这简直不可思议！” 亚瑟揉了揉鼻子，毫不在意：“我怎么可能会生病！一定是有谁又念叨我。” 众人笑作一团，酒吧的小电视里播放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足球比赛。 …… 表面上八方不动的炼金术师在哈比的护送之下落荒而逃，钻进汽车里长出了一口气。佩珀忍着笑意看了他一眼，评价道：“发挥得不错，而且照片拍了不少，足够留下有诚意的纸面记录了。” 阿尔冯斯：“……这太难了。” 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炼金术师机构阿特拉斯院都是一群生活在地窖里从不出门的死宅，而他自己哪怕跟在泽尔里奇的身边，也不可避免地因为魔力特性养成了有些安静的性格，贸然丢在一大群问题尖利的记者群体当中，他真的一丁点应对经验都没有。 ——顶着宝石勋爵（Lord of Jewelry）的名号，大多数人的态度不是敬而远之就是和弗瑞一样保持着谨慎态度，确实挺少有人拿着话筒直接怼到他的面前，把言语化成刀子毫不犹豫地捅上去，只为了扎出所有人里最大的一簇血花。 “下午的颁奖典礼呢？据说是要嘉奖对于环境保护方面做出的贡献然后督促斯塔克工业继续捐款……实在不行的话要不就推掉吧。” 佩珀建议道：“托尼·斯塔克本人都不会营业得这么勤奋的，您今天的工作量已经足够了。” 较真的炼金术师深提了一口气，满脑子都是埃尔梅罗二世上台讲课威严镇定的模样，没想道在所有人面前发表演说和接受采访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我不。” 他梗着脖子说道。 “……那您请便，我们将全力配合。” 佩珀无语道，不知为何，在某些方面，炼金术师显得格外执着，就像是他最近打游戏卡过关的时候连晚饭都想不起来吃一样。 不肯服输，也不愿意让斯塔克过来帮忙，盘着腿坐在游戏手柄前面的样子让托尼·斯塔克本人偷偷拍了不少张照片。 “——我都没看过我自己这种表情。” 对方挑着眉毛，如是宣称。 . 下午的颁奖典礼以阿尔冯斯斗志昂扬地出场开始。炼金术师在颁奖典礼的第一排正中坐下，胸口别着一枚祖母绿的宝石胸针。尼克·弗瑞坐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一边正襟危坐地看着颁奖台上发言的代表，一边偷偷打量低着头刷手机的阿尔冯斯。 令尼克·弗瑞格外警惕的是，对方露出了严阵以待，即将单人屠龙一般的表情。 单独一个阿尔冯斯或者托尼·斯塔克就已经很麻烦了，而如今这个人披着托尼·斯塔克的外壳，让他觉得最近工作的压力陡增数倍。 手机屏幕里是网络上对于托尼·斯塔克其人的近期评论，手指尖划过屏幕，阿尔冯斯越看越皱眉，表情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弗瑞：“……”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东西，可是他现在好紧张。神盾局的十级探员在手机里噼里啪啦地发布指令，让颁奖典礼现场又多布置了一队探员，随时准备处理各种可能产生的突发情况。 “到底是什么突发情况啊。” 被抓包来端着枪的小店员欲哭无泪，他自己原本是个文职技术部门被调来的，怎么也没想过要有一天赶鸭子上架地扛着突击步枪。 “斯塔克的外壳里装着你老板。” 负责带队的探员朝后挥了挥手：“你觉得他露出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 “……” 店员手法生涩地戴上了战术目镜，兀自判断了一下，喉结上下艰难地滚动：“……根据经验，店长他上一次摆出这幅表情，是打游戏的时候被网络喷子追着骂。” 众人：“……” 他们都还记得那天的报告，当时为了保险起见派遣技术部门网络定位，又有突击组去跟踪了那个喷子一个礼拜，发现那个倒霉的大兄弟喝凉水都塞牙：出门摔破腿，吃饭有沙子，上班路上头顶天降鸟粪，工作时电脑突然线路老化出故障，连买的薯条都没番茄酱。 探员们：“……” 当时考虑到阿尔冯斯是个代表着神秘侧的炼金术师，这种程度的报复他们勉强还能接受，因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如今的在场众人里不乏知名要员以及各大媒体记者，这…… 探员们端着枪的表情都若有所思了起来。 …… 一个人到底能承受多少汹涌澎湃的恶意呢？ 阿尔冯斯想。 美国是一个言论自由的国家，每一个人都可以在搞笑综艺里开美国总统的玩笑。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显然某种意义上也扮演了这个负责娱乐大众提供话题的角色，毕竟人人都知道斯塔克，吐槽两句他又不会掉块肉。 他是战争的缔造者，无良的资本家，良心溶解在了钞票的油墨味里，给世界制造更多混乱的人。 滚动的新闻首页里，第一条就是他自己面对着聚光灯，剃光了胡子的那张脸——最新消息！托尼·斯塔克的全新形象，本人对此表示无可奉告。 “……这项技术，将带来新能源的一场革命，对于环境保护层面有着重要的意义……” 颁奖典礼仍旧在继续进行，浅棕色的眼睛低垂下来继续翻看着新闻，神色平稳又安静。 ——请问您怎样看待，斯塔克工业的武器遍及世界并且造成了无数的死亡呢？ “这是划时代的一项发明，对于当前旧有火力发电厂的替换率为……” ——您如何看待，那些在战争当中失去家园的无辜人？ “这种新能源系统的转化率是旧有体系的数倍，将打开……的全新格局……” ——有不少人认为您的做法堪称是“魔鬼的暴行”，斯塔克先生，您怎么看呢？ 阿尔冯斯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大厅的灯光从上至下打下来，在鼻梁之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左手边座位空着，右手边坐着正襟危坐的佩珀·波茨。敏锐的秘书略微偏头，就看到了阿尔冯斯手机里的那些新闻，眉心一动。 “斯塔克他不会在意这些的，阿尔冯斯先生，他在这方面尤为经验丰富，而且相当固执，好话坏话都听不进去。” 秘书压低了声音凑过来，用文件夹掩盖住半张脸，看上去就像在商量什么商业上的问题：“所以您不用太过担心。”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一脸认真，也小声说道：“我见过地狱里的魔鬼，它们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佩珀：“……” 虽然这个话题有些过于生猛让她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茬，但是反应神速的佩珀·波茨还是弯起眼睛扯出一个微笑：“当然。” 尼克·弗瑞打量着这边的小动作，穿过挤挤挨挨的人群坐在了阿尔冯斯的旁边，憋了半天还是问出来：“你之前在想些什么？” 他刚刚那个表情绝对称不上友善。 阿尔冯斯如今已经找回了平静，眼睫毛在聚光灯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我在想，月亮。” 弗瑞：“……” 失策了，应该带个宗教学或者民俗学专长的探员……他觉得有点跟不上魔法师的思路。 “你说什么？” 弗瑞一边说一边打开维基百科，力图理解对方所说的话。 “在神秘尚未消褪的遥远的过去里，人类的生活有很多的禁忌。那个时候神、妖精和人类的距离都还没有那么遥远，因此世界的表现形式也和现在有所不同。” 尼克·弗瑞点了点头，神话传说嘛。就算十分摸不着头脑，他也保持着绝对的尊重态度洗耳恭听：“你想表达的意思是……？” 阿尔冯斯看了他一眼。 “七不出门，八不归家，月亮可望不可指。” “听上去像是一些蒙昧时期所流传下来的民俗。” 尼克·弗瑞问道：“那代表着什么意思？” “前半句的意思是，历法上逢七的日子不出门，逢八的日子不归家，是中国某个少数民族所流传下来的民俗。这种民俗体系其实非常庞杂，包括一些称之为‘风水’的房屋的建筑要领在内，那在本质上都是神秘衰退之前魔术工房的搭建纲要——以不同的建筑形式撬动地脉的魔力，以达到预期的目的，现代魔术的工房也有或多或少的这种倾向。” 阿尔冯斯解释道：“而后半句字面上的含义是，如果用手指了月亮——我是说如果对月亮做出不敬的动作的话，月神就会趁着你睡着用镰刀把耳朵割下来。” 弗瑞：“……” 这可真是太血腥了。 半响，神盾局局长谨慎地开口：“我希望这个故事只不过是个神话传说罢了。” 炼金术师毫不犹豫地击碎了这个念头：“没有什么毫无道理的传说能够从几千年前流传到现在，就比如所有的人类传说之中都有一场灭绝了大部分人口的大洪水一样。虽然神代的环境到现在已经不可考，但是那个时候的神明还经常回应人类的祈求，谁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两柱神祇碰巧司长月亮的领域，而又讨厌被别人蹬鼻子上脸的无礼对待呢。” 这句话的威胁性几乎已经从字里行间呼之欲出，尼克·弗瑞顿时脊背出了一层薄汗，满脑子都是希望不要因为喷子导致世界末日的发生，如果真是这种情况的话，他回去就要让神盾局的网络安全部门去遏制舆论。 “所以？斯塔克的情况让你想要充当曾经的月亮吗？” 弗瑞觉得自己的声音格外沉重。 良久，久到弗瑞和佩珀都能够听见阿尔冯斯安静的呼吸声。 炼金术师重新展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来——顺带一提，这个笑容挂在斯塔克的那张脸上也是格外的突兀。 “——怎么会呢。” 他说道：“我只是有点怀念罢了。” “神秘世界的魔术师们对于力量仍旧带着敬畏，无论是伤害还是加护。但是如今看来，现代社会的人类们早就已经忘记了某些东西。” 炼金术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让弗瑞觉得很不得了的内容：“月亮只不过是个绕着地球不断做圆周运动的天然卫星罢了，但是人可不一样。” 他站起身来，在万众瞩目的视线当中，一步一步走上颁奖典礼的领奖台中央。 作者有话要说：　　阿尔:我为这个世界付出的太多了，亚特兰蒂斯一定感受到了诚意。 亚瑟（根本没在看新闻都是奥姆在管事）:来啊！是男人就应该看球！（干杯！） 第33章 这一天里, 所有人都觉得托尼·斯塔克有些一反常态。 他先是剃光了自己的胡子，随后连着出席了两场原本根本不会露面的、曾经嗤之以鼻的“无聊活动”。 早上的日报头条还能是“托尼·斯塔克的新形象”, 到了下午, 这个一贯懒得应付媒体的家伙就突然变得尖刻了起来——或者说，他原本就是个聪明人，只不过从来都懒得对其它无关紧要的事情投以目光罢了。 “武器研发部员工大部分都已经转岗, 离职的员工也有按照法律规定予以离职补偿。” “技术本身是无害的，基于钯金属的冷聚变技术可以成为推进世界进步的清洁能源，也可以被做成极其危险的核武器，正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我选择了前者。” 斯塔克工业的执行总裁一只手捧着授予的奖杯, 直视面前数不清的闪光灯，哪怕这具身体没有一条魔术回路, 更是根本没法启动神秘水晶单片镜这个能够检测恶意的魔术礼装, 他也能凭借着本能感受到镜头之后一双又一双不那么友善的眼睛。 他根本不理解什么是钯金属的核聚变，只知道那玩意儿会对心脏产生负荷。魔术加护的尖晶石可以暂时性地缓解这种毒害，但这种吸附效果治标不治本，即便如此, 这具身体的主人仍旧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将生命都堆在了筹码上，化身成试图拯救世界的英雄。 ——魔术师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在阿尔冯斯作为魔术师诞生的那一刻, 被教导的就是这样的知识。 每一个行动都有其目的, 比起普通的人类，他们有着更加直白的思路，以及更为单薄的道德观念。 但是明明都已经走到了了众人所无从抵达的那个足够遥远的距离, 托尼·斯塔克这个人类个体却做出了完全违背价值导向的事情。 阿尔冯斯自诩他们的关系没有熟到去刨根究底对方为什么会想要成为“钢铁侠”，毕竟就算托尼能够给出回答，他自己也接不住那句按照斯塔克的性格势必会问出的“那你呢”。 ——名为阿尔冯斯的炼金术师，为什么会选择成为神秘和科学侧之间的桥梁？ 数年前，宝石翁泽尔里奇按着那位记忆之中神色淡漠的少年，手掌死死压住他的肩胛，对方的眼睛里是狂暴又不安定的力量，蓝绿交叠的磷火肆意流窜。 而魔法师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安静了下来。 『你在妖精乡里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 回忆戛然而止。 . “斯塔克先生？” 一个话筒被很没礼貌地怼到了他的下巴跟前。 结束了走神的阿尔冯斯定睛辨认了一番，话筒之下的电视台标识，他记得在最近突击背诵的资料里看到过。 “您认为，提供了捐款和抚恤，就能够弥补您在军火贸易上对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吗？” 女记者的口红涂着鲜艳的正红色，挑起轻微的弧度：“按照网上的民意调查，您……” “您真的认为，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就不会发生这些战争了吗？” 阿尔冯斯突然反问道。 ——他们想激怒他。这些人的眼睛里，写满了如此的情绪。 想看他恼羞成怒地挥开话筒，想看他暴躁地扬长而去，说不定还能抓拍到类似赫鲁晓夫在线脱鞋高举着自己的鞋拍桌怒吼之类留名史册的名场面，这样大家就可以一如既往地编篡出快餐新闻来，流量和KPI都能够轻松被满足。 “冷兵器时代十字军东征的时候死去的人们，应该怪罪到锻打武器的铁匠身上吗？” “工业革命之后的热武器杀死大量的人口，应该从蒸汽机的发明开始责难吗？” “你们现在会因为原子弹的危险性去怪罪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推进了量子力学和广义相对论的研究吗？如果不会的话，那么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的冷聚变技术理论上是踩着前人台阶的更进一步，这触动了哪些人的神经？” 一字一句，阿尔冯斯顶着环绕在周身的话筒，走到了所有人的中央。 今天的曝光率超标了，他想，Lord of Jewerly从来没一口气怼过这么多人。 “没有人愿意听诡辩，斯塔克先生。” 记者眼神飘忽着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请您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阿尔冯斯站在记者围攻的中央，空无一人的座位上，只留下手机屏幕微微发亮:那是一小段对话，最后一句停留在了托尼·斯塔克的回复上。 “介意我在记者面前说点什么吗？如果造成了斯塔克工业的经济损失，我愿意做出赔偿。” “——你生气了？” “我不知道。”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生没生气……唉，算了，你想去说点什么？” 没有回话。 又过了片刻，托尼·斯塔克再度发来了简讯。 海崖上的一处私人宅邸之中，戴着护目镜的男人放下了手里铬白色的战衣零件，吩咐智能管家打开电视直播。 “仅限从现在开始的两个小时，允许你自由自在地用托尼·斯塔克这个身份做些什么。” 在实验室里的商人挽起了白袍的大袖管，这衣服一点都不方便活动，但是据说火一烧就能够重新变得干净的梦幻材料让他爱不释手——而且经过简单的测试，这件衣服能够抗一定程度的冲击载荷，如果他可以使用魔力的话，应该还支持改变各种款式之类的附加功能。 太棒了在身体换回来之前他要一直穿着。这比任何一家高级定制的服装都要来得有用。 斯塔克摸出一个甜甜圈，电视屏幕里，顶着他自己面孔的宝石商接过了话筒，对着金色波浪长发的记者小姐郑重其事地问道： “请问，我能够知道您的名字吗？” 托尼：“……”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居然想要顶着我的脸撩妹？？没想到一本正经的小奸商骨子里放得这么开的吗…… 显然记者一下子也想起了这位商人的风流韵史，立即就切换成了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的心态：“我叫艾米丽。”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今日纽约》？” “是的，斯塔克先生。” 记者甚至还抛了个媚眼，就算她的工作是扛着相机和话筒从斯塔克的身上缛羊毛一般抓出些敏感话题来，也不代表一个聪明人会放过真正能够抱大腿的机会——托尼·斯塔克其人在某些层面上格外慷慨，而尤其是…… “我记得《今日纽约》有斯塔克工业的入股。” 所有的记者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听到，托尼·斯塔克用温和而平淡的语气宣布：“斯塔克工业将取消对于《今日纽约》的注资。” “……” 记者错愕地抬头：“您说什么？” “正如您所听到的这样，女士。” 浅棕色瞳孔的商人像是防止有人没有听清楚那样，重新强调了一遍：“我将取消对于《今日纽约》的注资。” 他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一干众人，似乎还认真检查了一遍不少记者话筒上的徽标，那明明是极为平和安定的神色——这种表情本身也鲜少出现在托尼·斯塔克的脸上，这个人向来都是神采飞扬情绪夸张的——可偏偏却让所有人都有些心里发毛。 “还有威彻斯特电视台。” 他宣布：“还有《纽约周报》。” “还有‘每日娱乐新闻’。” 他吐字极为清晰地一个一个数过这些媒体的名字，坐在观众席上的尼克·弗瑞面如死灰却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撤资总比诅咒好，切实的经济利益博弈比起虚无缥缈的“炼金术师的惩罚”要好太多了。 感谢上帝，托尼·斯塔克的身体没什么魔法天赋。 知情的尼克·弗瑞和一干神盾局的探员们都在心里庆幸，炼金术师先生肯用和平的方式把心里憋着的不高兴都发泄出来那自然皆大欢喜，警戒也可以解除了，今天的外勤有惊无险，回去写任务报告不提，而在场的其它人则心里五味杂陈，震惊不已。 “……斯塔克先生，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其中，有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记者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阿尔冯斯看了他一眼，对方的麦克风徽标有些面生，而这个标记的电视台似乎没有官方公开发表过对于斯塔克欠缺根据的批判性言论。 “因为我觉得不高兴。” 他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 “……” 众人陷入沉默。 当然，投资人确实是可以随时因为自己觉得不爽而撤资的，但是一般来讲很少有人会想起来斯塔克工业的投资范围极广渗透生活方方面面，因为托尼·斯塔克本人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网上的洪水滔天——也很少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颁奖典礼的现场来等待他们的提问。 沉睡的狮子打了个呵欠，露出满口的森森白牙。 “而且投这些钱出去又不是为了给我自己添堵的。” 阿尔冯斯十分费解，所以说托尼·斯塔克这个人一定在某种层面上有问题，要么就是技术宅实在是太过不拘小节了，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斯塔克工业到底对外有多少注资这一切都是佩珀在管理的——考虑到斯塔克本人作为一个能够被地狱盯上的派对动物根本就不“宅”，后者的可能性说不定还大一些。 “……可是，这是言论自由的一部分！您不能因为自己私人的好恶，就想要遏止注媒体的声音！” 有人反驳道，气势不算很足。 “那么，先生，我只能说。” 阿尔冯斯说出了今天颁奖典礼的最后一句话：“这是投资自由的一部分，作为斯塔克工业的CEO，除了剃不剃胡子以外，我总得有权利决定自己想买什么，不买什么。” “这笔投资将会重新进行分配，进行清洁能源基础设施的建设，以及垃圾清理回收再利用体系的推广。” 反正斯塔克工业原本的预案里也有这样一部分内容，在确认过佩珀的计划清单之后，阿尔冯斯对于将这部分内容公开毫无压力。 商人对着镜头无奈摊手的动作，定格成为了这一天闹剧的尾声。 . 回程的车上，佩珀坐在车后座上，好几次回想起颁奖典礼的场面，都想要掩面而笑。 “阿尔冯斯先生。” 她对着炼金术师眨了眨眼睛：“我从没想过您还有这么情绪化的时候。” 这人平日里都是一副八方不动的样子，好像总也没什么情绪起伏，没想到生气起来居然这么…… 咳，怎么能形容一个炼金术师孩子气呢。 “因为自己的任性，贸然打乱了斯塔克工业的计划，很抱歉给你们添了麻烦。” 阿尔冯斯面露歉意：“希望没有影响你的工作太多。” “这哪里算麻烦，根本比不上斯塔克平时添麻烦的千分之一，阿尔你已经非常配合了。” 佩珀感叹道：“而且他那副样子说抱歉总会让我觉得有种危机感，阿尔你还是不必道歉了。” 托尼·斯塔克会主动道歉，总觉得是闯了什么极难决绝的祸患。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向后略去，佩珀在玻璃的反光上打量着阿尔冯斯，对方已经重新安静了下来，双手拢在膝盖上方，坐得规矩而端正。 她的老板是与寻常人截然不同、大多数人都很难理解的孤僻的研究者，那些网络上的舆论他从来都不屑一顾，但佩珀其实自己并不清楚，托尼·斯塔克其人，到底会不会在意这些“无聊的琐事”。 可是阿尔冯斯在意。 『当初那几个混蛋魔术师那么说你你都没有反驳，怎么事到如今会因为几个记者的话生气，真不像你。』 托尼·斯塔克捧着手机，手指头飞速在屏幕上滑动，和正在车里往回赶的宝石商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我没有生气。』 『……好吧好吧，阿尔，可是为什么你不会反驳那几个魔术师？他们说得可要更加过分……』 阿尔冯斯没再回复。托尼·斯塔克命令Friday偷偷地启动了车载摄像头，传回的图像里，炼金术师拖着下巴看向窗外，偶尔会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手机。 ……这家伙如果不知道怎么回复就会直接不说话的吗？这样会直接把天聊死的吧！ 就算真的是不方便说的内容，总得通知一句“我不能告诉你”吧，他现在连这是秘密都已经懒得说了吗！ 托尼·斯塔克按住太阳穴觉得格外无语，某个宝石商的社交能力看上去比他想象的还要低一截。他认命一般重新编辑了一小段话，大概含义是，如果这是你的秘密你不想说出来的话，可以不用这样勉强自己的。 结果，就在他即将按出发送键的时候，阿尔冯斯重新发来了回复。 “魔术师所研究的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抵达根源。对标你们科学侧的研究进程的话，大概可以描述为大一统的公式、世间万物的唯一法之类的东西，无数代魔术师用尽各种方法，都只不过是为了实现这一个目的。” 激进的科学家，托尼·斯塔克想。 “魔术师几乎都是代代单传，是因为家族的继承人会背负前代人所传承的所有知识。和追逐根源相比，魔术只不过是其过程之中的副产物罢了。” 那又怎么了——托尼·斯塔克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在手指尖接触到屏幕的时候突然一滞。 他想起了那个金色大卷发的、长得像是宝石一样容姿俊俏的姑娘。那是爱德菲尔特的现任家主，阿尔冯斯的妹妹。 不属于爱德菲尔特，也不属于巴瑟梅罗。在以家族为单位的魔术师的世界里，阿尔冯斯就像是禹禹独行在世界之中的旅人。 全世界最聪明的大脑，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的东西。 纽约圣殿是维山帝源流魔术师们的大本营，而阿尔冯斯显然连他们的悬戒都使用得生疏艰涩，魔术协会驻扎在英国，可他一个人千里迢迢远赴纽约，在布鲁克林一个人庭冷落的街道上开了一家连招牌都有些蒙尘的珠宝店。 一句“为什么”，牵引出了更多亟待问出口的“为什么”，名为阿尔冯斯的商人背后背负着无数的秘密，可是尼克·弗瑞曾经几次三番地叮嘱，保持谨慎的交流距离就足够了，不要向神秘的世界窥探过多。 “别以为那家伙看上去好相处就得寸进尺斯塔克，想想得罪过他的所有人的下场，包括但不限于某个陷入霉运好几个月的游戏玩家，那两个已经当场暴毙的魔术师，还在监狱里跟自己吐口水玩的鞭索。” 弗瑞的眉毛简直要拧在一起：“别想着伸手进猛兽的嘴里数数它有几颗牙齿，魔术师从根本的思维模式上就和别的人类不一样。” “可是为什么？” 兼任首富的发明家觉得不可思议：“知识难道不应该是集思广益共同学习相互探讨才能够推进更快的东西吗？” 虽然这世界上能够和他共同探讨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但是从小到大的求学之路让托尼·斯塔克还是很认可当前的教育模式的。 但是这个问题，弗瑞自己也答不出口。哪怕从神盾局建立之初再向前推演，过去的数千年里，各个家族的魔术师们都对于自己的辛秘讳莫如深，从不肯向外多透露一丁点消息。 “Call Lokabrenna.” 托尼·斯塔克又不死心地尝试了一遍，随手放在桌面上的紫水晶仍旧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Set up.” 托尼命令道，随后又从英语换成德语：“Anfang.” 德语也没什么用。托尼·斯塔克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要试试看更加古老一些的希伯来语，或者干脆再去学个中文，智能管家很是时候地戳穿了他的念头：“Sir，切换不同语种启动宝石的成功率，经计算大约在千分之二以下，您确定要继续尝试吗？” “……” 好扎心。 好在，就算换了一具身体，战衣方面的进展还是很不错的。 商人将铬白色的战衣与腕表的定位装置桥接完毕，走出地下实验室的大门，微闭眼睛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海风，连续的工作结束之后，这是他近期最为常见的放松方式。 如果能够有什么办法，不需要远距离召唤，直接就能够让战衣全覆盖的话……联想到现在身上这身可以随便改变外形的衣服，自己是不是应该把钢铁战衣也加上一层光学迷彩，做得和普通的西装外套一模一样？ 老天，别了吧，魔法师一个认知干扰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在科学侧想要同等实现得是材料学和诸多交叉学科多么大的突破。比起耗费精力在外观上大做文章，还是直截了当地提升火力和战衣性能这种需求更为迫切。托尼·斯塔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额角上的伤口早就已经结痂，看来对于普通人类所使用的药物，用在炼金术师的身体上同样也很有效力。 …… 滴答。 那是人类的耳朵所无法听到的响动。 感受到魔力源泉的接近，有些不可视的东西，开始缓缓地翻涌起来。 之前因为额头的外伤而滴落在地上的血迹早就已经干涸，如今寻不到一星半点的踪迹。血液裹挟着身体里流动的魔力（Od）渗透至地下，交融在地脉的魔力（Mana）当中，像是一滴血液汇入大海，瞬间就消泯了色泽。 可是即便是那不值一提、难以察觉的血腥气流淌在纽约市的地脉当中，也足矣牵动某些别有用心的鲨鱼灵敏的嗅觉了。 “——找到你了，阿尔冯斯。” 作者有话要说：　　阿尔冯斯（皱眉）:喷了斯塔克，现在我装在斯塔克这层皮里，四舍五入就是喷我。 弗瑞:你脑子里的等式是怎么成立的你给我住脑！！！ 第34章 某种意义上, 这确实是个纰漏。 “宝石勋爵”阿尔冯斯很少受伤，更是几乎没怎么流过血, 因此, 他也从来没考虑过，应该怎样在诅咒学上根除血液定位带来的危险。 而且就算寻着位置纵容对方一路打过来，他也有的是办法将一大群魔术师迅速放倒。大量的宝石储备、能够从平行世界借用魔力的第二法加之来源于不同源流诡谲多变的魔术将他武装得像是个炮口全开的移动要塞, 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愿意来触这个霉头。 不止不愿意与他这个人为敌，还对这个人身后的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与泽尔里奇等势力保持着谨慎的态度，鲜有人愿意为了一丁点收益得罪一大片狠角色，魔术师都是现实到可怕的生物。 但九头蛇不同。 首先，他们都是一群疯子, 其次，能加入他们的魔术师本身也没多正常, 都是些背离了家族的离经叛道者。 一只手破开空间, 猛地捂住了托尼·斯塔克的嘴，几下挣扎无果之后，他被好几条从背后猛然伸出的手臂直接拽进了悄无声息展开在背后的传送门里。对方的准备算得上充分，短暂的皮肤接触之后, 他顿时感到大脑昏昏沉沉，连思考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考虑到之前连命都没了也没能伤及阿尔冯斯分毫的两个同行, 九头蛇的魔术师们觉得自己这一次的计划格外有排面。 阻断地脉和魔术师的魔力反应, 防止对方过激反抗。用血液的定位精准找到他的位置，同时施加咒术束缚魔术回路，遏制对方施法。 最后, 一经接触就直接催眠，先掳走再说。 在催眠术生效之前，托尼·斯塔克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在美国开个珠宝店，树敌也会这么多……阿尔也挺不容易的啊。 . “什么，托尼失踪了？” 回程的车上，佩珀接电话的声音格外惊讶：“他现在应该是阿尔冯斯的面孔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探员菲利普带着一个小队在现场侦查：“我们不太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冲着阿尔冯斯来的，以及对方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换过身体，毕竟之前的事故是个意外……” 电话里的男人语气顿了顿：“而且周围也没有突击或者爆炸的痕迹，电磁环境一片正常，初步判断，斯塔克应该是被魔术师给掳走了。更加具体的情况我们要等专业人士的分析才能确定。” “专业人士是谁？” 佩珀问道，她总不能让自己的老板身陷险境。 “咳，麻烦您把电话给阿尔冯斯。” 神盾局的八级探员干咳了一声，开口说道。 …… 匆匆忙忙赶赴现场以后，菲利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神盾局唯一能够联系到的“专业人士”如今一点魔力都没有。 “魔术是很依赖魔术师身体条件的东西，同样的术式换一个人施展都会是截然不同的效果，不同的身体不同的回路不同的魔力特性相互排列组合，而糟糕的是……” ——斯塔克的这具身体，毫无魔术或者魔法天赋。 也就是说，他没办法选择用魔术来反向追踪这些掳走了托尼·斯塔克的元凶。平日里轻而易举的手段如今几乎都已经无法采纳，阿尔冯斯揉着眉心，觉得这具缺乏锻炼的身体隐隐约约又有了要耳鸣的倾向。 炼金术师伸手扒拉几下斯塔克宅邸周围的草皮，兀自判断了一番，又从店员送来的宝石匣里翻出一个坠着黑水晶的灵摆来。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阿尔冯斯先是伸手将灵摆握在掌心抚摸数下，随后将灵摆上的银链握持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保持水晶铅垂地面。 “嘿，你老板在干什么？” 之前原以为任务完成打算直接下班的神盾局一干探员们又紧急被抓回来加班，各自端枪在斯塔克的宅邸周围戒严。小探员想了想，分析道：“大概是在做占卜吧，如果对方没有留下什么可堪使用的线索，老板偶尔就会用这种占卜方式。” “可是我家小女儿也这么玩水晶啊。” 其中一个探员一把掀起自己的战术目镜，露出一双困惑的眼睛：“她才七岁，对于神秘学一点都不懂，给她买的玩具使用说明书上说可以这么用……别这么看我，小女孩不是就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嘛。” 店员：“……” 他们看向阿尔冯斯的目光中顿时充满了忧虑。 好在，就算这具身体之中没有魔力，宝石中封存的那些力量还勉强可以和地脉产生共鸣。水晶灵摆无风自动，绕着圈开始逆时针中等幅度地旋转。 “占卜的结果如何？” 佩珀连忙问道。 “斯塔克他暂时没有危险。” 阿尔冯斯轻轻松了一口气：“可能会让他吃点苦头，不过那毕竟是我的身体还穿着我的礼装，别人能做到的事情也很有限。” 对方大概是冲着他来的，结果炼金术师外皮底下装着钢铁侠的内芯。阿尔冯斯叹了口气，做了第二次的占卜，结果显示这一次袭击的恶意，确实应该是锚定在自己的身上。 “我的错。” 他直截了当地道歉：“给斯塔克添了麻烦，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姗姗来迟的尼克·弗瑞查看了现场之后，建议道：“阿尔冯斯你现在力量大都没办法使用，反正九头蛇如今已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了，你不打算跟神盾局合作吗？” 炼金术师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是只牵扯到他自己，那根本没有合作的必要。寻常人类的武器对他造不成多大伤害，而真的遇到危险的话，他还可以选择躲进镜像空间里，或战或逃手段各有一大堆，但如果再在天平上多加一个托尼·斯塔克的话…… 这个世界，不能轻易失去它的英雄。 阿尔冯斯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正好现在这具身体也用不了多少魔术。” 他坦言：“我会找到斯塔克现在所处的大致位置，在确定坐标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毕竟涉及魔术师的战斗，神盾局方面也完全不敢拖大，直接派出了最为尖锐的部队，纵使如此，在阿尔冯斯看到面熟的金发大兵时，仍旧还是吃了一惊。 “……Cap？” 他问道。 史蒂夫·罗杰斯也觉得格外心情复杂，他接到任务通知的时候听说了阿尔冯斯和托尼·斯塔克交换身体这件事，但是就算提前打过了招呼，如今面对着斯塔克这张脸，他仍旧觉得格外不可思议。 “阿尔。” 二战老兵艰涩地回答道：“这一次我会和Nat一起配合你进行突入，除了优先目的是营救托尼·斯塔克以外，还要包含调查清楚九头蛇这一次行动的目的，以及如果可能的话，顺便捣毁他们的基地这个附加的工作。我们缺乏和魔术师作战的经验，所以这一次在有必要的情况下，会听从你的指挥。” 站在史蒂夫身后穿着紧身衣的红发女特工沉默着点了点头，阿尔冯斯看了她一眼，发现这位就是在曾经的酒会现场，跟在托尼·斯塔克身边的那位据说“新聘请的秘书”。 阿尔冯斯：“……” 所以说，斯塔克的境况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嘛……或者说神盾局的手伸得一贯都有这么长。 小店员也作为行动的外部援助被留了下来，入职的第一次大型活动就要直接对枪九头蛇，他现在的表情简直欲哭无泪，那点儿“能够和美国队长同一个小队执行任务”的激动心情消失得一干二净。 更加糟糕的是他的老板如今前所未有的不可靠——如果说曾经的阿尔冯斯给神盾局众人留下的形象是未尝一败的炼金术师的话，如今顶着托尼·斯塔克的那身皮相，再加之同事那句“和我七岁女儿看上去同款的灵摆”，上帝啊…… 不知不觉，那句“上帝啊”就被他感叹出了声。小店员紧张地捂住了嘴，但史蒂夫和阿尔冯斯还是看了过来。 他看到他的店长温和地开口：“虽然无意击破你们的宗教信仰，但是上帝应该是不会帮这种小忙的，他老人家上一次干出来的大事还是直接一场大洪水淹死了欧洲大半的人口。” 所有人：“……” 语气平淡地说出了非常恐怖的内容！这就是诺亚方舟的真相吗！ “托尼在这间屋子里住了多少年？” 用灵摆确定过对方的安危之后，下一步的工作就是进行初步的定位：“我是说，接下来的这个术式起码要他在这里待过两年以上我才能施展，要不然的话他留下的痕迹不足矣形成清晰的追踪路径。” “在两年以上。” 佩珀肯定地说道：“这里是他买过的所有的宅邸之中居住得最久的一处。” “那就好。” 炼金术师点了点头，绕着庭院转了一圈，目光停留在周围的植物上：这里大多数都是些灌木和花丛，可堪使用的并不多。逡巡了一圈之后，阿尔冯斯伸手按上一棵枝叶繁茂的加拿大铁杉：“这棵树怎么样？我是说，斯塔克在这棵树附近停留的时间长吗？” 佩珀辨认了一下，这是庭院里最高的一棵植物了：“偶尔，要知道他平时很少走出自己的地下室，更遑论和院子里的植物做接触了……倒是见过他有那么一次，搬了个椅子坐在树下看文献，不过也仅限于那一次。” 缘分太浅了啊……炼金术师在心里咂摸着。他很少特意控制自己的表情，于是佩珀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阿尔冯斯先生，这样的联系不够吗？您是不是很难找到他在哪？” “不，倒不是不够。” 炼金术师仍旧还深陷在思考当中：“这棵树，砍了吧。” 佩珀：“？” 在场的众人：“……？？” 加拿大铁杉：“？？？？” 作为一棵观赏用的常绿乔木，它在炼金术师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史蒂夫湛蓝的眼睛迷惑了一下：现在也没有风啊，怎么总觉得这棵树被海风吹得沙沙响。 阿尔冯斯伸手在口袋里掏啊掏，摸出来一个手机——他自己的那款。这是跟斯塔克交换了身份之后，他硕果仅存保留在自己身上的私人物品之一。 于是，包括八级探员菲利普在内的一干人等就眼睁睁地看着阿尔冯斯在手机里一通翻找，最终翻出来了一个不起眼的录音文件。 他先是把手机的播放音量调到了最大，然后对着加拿大铁杉点开了播放按钮。 “听着！you Fucking son of *&￥#……” 手机里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声慷慨激昂的……谩骂。 众人：“……” 这一点也不魔法。 伴随着手机里的激情辱骂，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那棵铁杉树颤抖得更厉害了。 “如果你不服从接下来的指令，我敢保证，你之后的每一片叶子都将会受到地狱里永恒之火的焚烧！别说成为建筑材料或者观赏植物了，连变成二氧化碳的机会都不会有！” 手机里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这种愚蠢的植物到底有没有脑子，但是服从命令总会吧！没有价值的东西就应该遭到惩罚！你这该死的、愚蠢的……” 众人：“…………” 一长串几分钟的谩骂彻底播放完，阿尔冯斯对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杉树，用温和而商量的语气说道：“这样，我想和你借一根树枝，能不能让我取走那节和托尼·斯塔克缘分最深的枝干呢？” 他往树下埋了一块一克拉那么大的零碎祖母绿宝石块，算是打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吸收了那点魔力的铁杉树磨磨蹭蹭地从树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截新的枝干，在生长到两根手指并拢那么粗、半截手臂那么长之后，又抖抖索索地自己截断，让那节树枝随着重力脱落下来。 佩珀：“…………哇哦。” 所有人目瞪口呆。 “原来还能这样。” 尼克·弗瑞喃喃自语：“我家还养了几盆仙人掌……” 他现在非常想回去尝试一下这种威胁手段对于仙人掌管不管用，阿尔冯斯没有回头，直截了当地否定了他的念头：“刚刚的录音是我的一个恶魔顾客留下的，本来只是让我留着吓唬店门口的吊兰，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了意料之外的作用。” 他神色如常地捡起了那根脱落的树枝，伸手掰断多余的叶片，又找到匕首将树枝的尖端削出了一个豁口。 紧接着，他取下了自己水晶灵摆的摆锤，将那块棱锥形的黑水晶扦插在了已经留好位置的铁杉树树枝上。 宝石提供魔力，树枝指引大致的方向，最后只需要一点点的契机来提供锚点……所幸，这具身体本身还是托尼·斯塔克的身体，用来指引向他的灵魂再合适不过。 锋利的匕首尖端划破指腹，一串血线顺着手指肚一点一点流淌出来，阿尔冯斯将那抹指腹的血液也蹭在了树枝的尖端，以指作笔写下一个简明扼要的卢恩符文。 ——就算不是洛基·奥丁森那种直接传承原初卢恩的程度，爱德菲尔特作为北欧的魔术师家系，也是能够使用一些简单的劣化卢恩的。 “这样的话，一根只能够用来搜索托尼·斯塔克的占卜杖就做好了。” 炼金术师摆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将简易的树枝法杖冲着众人挥了挥。 . 最先聆听到的，是滴答滴答的水声。 托尼·斯塔克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左右两根手臂都被牢牢地固定，一左一右两个魔术师拽着他的胳膊，一经发现他的清醒，对方的肌肉就紧绷了起来。 “靠……” 他还没感叹完，嘴上就被塞了一团毛巾。 “Call whatever，别想着指令咏唱，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 面前面容晦暗的男人对着他阴惨惨地警告：“这周围是隔绝地脉的密闭空间，你自己的魔术回路已经被我们彻底锁死，我敢保证你一丁点的魔力都用不出来。”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指令咏唱又是什么玩意儿，托尼·斯塔克简直想要用力翻个白眼。只可惜他现在还在阿尔冯斯的身体里，当务之急，判明情况的他决定暂时先不动声色地扮演好炼金术师的形象。 于是他神色未变，只字不说——印象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幅样子总能对他的同行们产生威慑。 于是对方果然警惕起来：“对了，你还有魔眼。” “找几张咒封过来，把他的眼睛也蒙起来！” 托尼：？？？ 作者有话要说：　　托尼:靠…… 魔术师们耳中:这一定是咏唱的开头！！！警觉！！！ 第35章 几个部下手脚麻利地将托尼·斯塔克的眼睛也糊了个严严实实, 现在，他的左右两只手臂动弹不得, 嘴里塞着一条不知道洗没洗干净的毛巾, 眼睛上贴着白布，白布上据说还贴了一层名为“咒封”的封印。 ……整个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托尼·斯塔克：“……” 他现在开始怀疑这群家伙把自己弄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了。如果是想要杀死“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这个炼金术师的话，他们早就该动手, 不会费这么多的口舌，而如果是想要从他这里问出些什么情报的话…… ——那不能把嘴给堵上吧！！ 连话都说不出来还能交代什么情报啊！ 纽约的富商两眼一抹黑地被别人推着往前走，简直想要怀疑人生。对方显然对他监督得很是严格，他只不过是做了个屈起手指想要触摸自己腕表的动作，整只手就被按住, 随后戴上了使手指头不能够随便移动的钢制指虎。 “还想发动魔术？” 他的耳后传来明显带着奚落的声音：“一个工程的魔术都不会让你用出来的，别想打响指！” 托尼：“……” 他简直想要热泪盈眶。 天地良心, 他真的没想着发动什么魔术——他根本什么魔术都不会。 但刚刚的动作确实有私心, 手腕上的腕表内部装着改良过的定位器，也不知道现在所处的位置能不能连通到外界…… 等我拿到我的战衣我就要鲨了你们！ 托尼·斯塔克咬牙切齿地想。 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甚至有一段路连脚下的地面都轻飘飘地上下移动过，绕使是托尼·斯塔克的脑袋都记不住的复杂路径一路走到了尽头, 他被按在了一个特质的椅子上，身体被椅子两侧延伸出的钢铁拘束装置所遏制, 甚至精确到每根手指头都被固定在扶手的位置。 眼睛上蒙着的白布被取了下来, 灼目到让人看不清对象的镁光灯从头顶直射而下，这逼迫着托尼·斯塔克重新又眯上了眼睛。 “很遗憾，阿尔冯斯先生, 考虑到‘Lord of Jewerly’的名号，我们只能采用了一些不那么友善的措施。” 坐在对面的是一个声音听上去雌雄莫辨、明显使用了变声器的人。对方的头上戴着面具，身上穿着全套的防弹设备，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毕竟，很早以前就有听说，只要和您对视过的人就有可能会受到魔眼的控制，而您想要发动大型的攻击术式，甚至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 对方的恭维恰到好处，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被捆着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觉得很受用。 嘴能说话，也能念咒，这是个问题，托尼恶狠狠地想道。 “越是复杂的魔术，想要让其生效往往会伴随着越是漫长的仪式与冗长的咏唱，这样一想，仅仅只是打个响指就可以牵动地脉与自然力的您，所攫取的力量不知道让多少魔术师心生向往呢。” 对方说道：“就连我等也一样，所以我们才做了如此复杂的措施——” 整间囚室突然亮起诡异的红光，四方型的房间里八个顶点全部都泛起波澜，直到整个房间都被红色的结界所覆盖。 “在这个环境里，所有的魔术回路都无法发生作用，我想您应该了解这句话的含义，阿尔冯斯先生。” 托尼嘴上塞着的毛巾终于被取了下来，他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好在它还算干净。 对方好像还不知道他不是原装货，托尼·斯塔克想，只要他还是‘阿尔冯斯’，还是那个让所有人都敬畏的炼金术师，那么对方就不会对他轻举妄动。 这很艰难，但他有经验。 不过是再来一次阿富汗的经历罢了……托尼想，这糟糕透了，但是还不至于无药可救。 境况滑稽而讽刺，在阿尔冯斯扮演了一整天的托尼·斯塔克之后，反倒是他自己现在要伪装成一个炼金术师了。 “你们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他模仿着阿尔冯斯的表情，板起脸来，故作严肃。 “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Lord.” 对方沙哑着嗓子笑了笑：“我想您大概已经猜到了，九头蛇为我们这些流亡的魔术师们提供了一些研究的平台，您现在所处的场所，就是我们的一处魔术工房。” 魔术工房，顾名思义，魔术师居住的地方，或许这个词汇还有些别的含义，毕竟阿尔冯斯也曾经称呼过他的宝石店铺是他的“工房”，托尼·斯塔克面无表情地想道。 他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满脑子都是《哈利波特》里老教授们的神棍表情。 面前的那人差遣手下拿出了一排弹匣，还是那种0.308英寸口径温彻斯特步枪弹，看来九头蛇给他们拨款的研究经费也没多少，托尼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一边思考一边面色高冷地应付对方：“所以，这里是你们的工房，然后呢？” 那一枚子弹被缓缓旋开，露出内里的火药和无机物填充粉末。当时他看到神盾局现场收集了一些回去分析，但灵魂互换来得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去看详细的分析报告。 结果，对方的下一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一般，悄无声息又振聋发聩地炸响在他的耳畔，让他心脏猛地一颤。 “每一枚子弹里面，有超过五十个被当场杀死的人、以及对等数量动物的骨灰。” 对方介绍道：“它们能够产生数十组被切割过的灵魂碎片。这些灵魂的力量足矣在强化术式的激发之下诱发大型的降灵术术式，成为大型降灵术的楔子，只要运用得当的话，甚至可以连通那个世界外侧的英灵座。” ——你在说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托尼·斯塔克觉得自己有些眼睛发懵。 对方还在侃侃而谈，可是托尼已经开始觉得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镁光灯炽白的强光之下，连对方的长相都开始显得影影绰绰。 ……你在说些什么？多少人的骨灰？多少人的灵魂？ 他曾经是个军火商没有错，但是即便是作为军火商的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也不会恶趣味到将别人的骸骨封装进子弹里，再二次加工成别的什么武器来。 他面部的肌肉不可控制地跳动了一下，随后他又想起自己如今是“阿尔冯斯”，强行将这些下意识的反应压抑了下去。 如果是阿尔冯斯的话，他会说些什么，会做些什么呢？他会大声斥责吗？不，那不是他的风格…… “巴瑟梅罗的看门犬。” 不知为何，托尼突然就想起了这个描述来。 “别想数清楚猛兽嘴里有几颗牙齿，魔术师这种东西，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价值观和寻常人类迥然不同的生物。” 尼克·弗瑞曾经如是警告过他，而曾经他对这个描述嗤之以鼻，报以哂笑。 对方还在喋喋不休，那些话语像是跗骨之蛆一样攀附上来，托尼·斯塔克的整个身体都被固定得结结实实，为了防止“炼金术师阿尔冯斯”突然发动魔术，他连手指尖都不能移动哪怕一下——也幸好他一点点都动不了，否则托尼实在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将炼金术师的身份继续演下去。 “你也知道，人类的血液、生命力和灵魂可以被转化为魔力，而如果再叠加上足够强烈的情绪的话，就会更加适用于降灵术的发挥。” 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像是意识到了阿尔冯斯不需要再去赘述这些基础功课一般：“啊，您肯定也是知道的才对，毕竟是那位泽尔里奇的弟子……那么就跳过基础理论的部分吧，我们经过测试以后发现，唯独‘痛苦’和‘恐惧’这样的负面情绪，在降灵术术式之中，是最有效果的。” “——于是，我们就活活烧死了他们。” ——你在说些什么？ 托尼·斯塔克目近眦列，手脚都在微微发颤，他整个人挣扎着想要大声谩骂斥责，却在张开嘴的一瞬间，又被人在嘴里堵上了一块毛巾。 斯塔克：“……你%￥#！！” 不行，这些家伙已经不是能用人类来称呼的了，它们都是一群怪物…… “您太激动了，阿尔冯斯先生，难道是在普通人中间潜伏得太久，让您都已经要忘了自己是一位第二法的魔法师？” 那些魔术师们为他的过激反应倒退了一步，但是在看到对方已经如此愤怒，却仍旧没能施展出什么魔术或者魔法之后，又稍稍冷静了下来： “普通人对我们来说不过是方便采撷的魔力来源罢了，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您一样，从多元平行宇宙里获取魔力（Mana）.时钟塔里怀着这样心思的魔术师要多少有多少，只不过他们囿于法政科可能会对暴露神秘的家伙追杀而暂时按兵不动而已……还是说，您已经沦落到……” 他的话没能说完，只见从托尼·斯塔克身上迸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形同电光一般的魔力辉光，这让众人纷纷变了颜色，很快就有人冲上前来，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够突破魔力屏蔽，这种被妖精纠缠的怪物……” 这是陷入昏睡之前，托尼·斯塔克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妖精？ . 海边的别墅，会客厅。 阿尔冯斯将那根速成的占卜杖竖直插在地上，轻轻松开了手。占卜杖失去支撑直接倒地，在地面上滚了一小圈之后，尖端的水晶遥遥指向了大海的方向。 “斯塔克的方位在那个方位。” 阿尔冯斯用马克笔在地面上做出标记，收回了卜杖。 尼克·弗瑞对于这种轻率的做法非常不敢置信：“就这么轻松地判断位置？你起码应该换个几公里再找一个方位占卜一次，这样的话两条直线至少能够在地球上做出个交点来，这样我们就能够得知斯塔克的具体方位了。” 在他的身后，一群神盾局的特们猛然点头，这个做法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反侦察手段，但是如果对方仍旧还认为他们捉到的目标是‘我’的话，那么斯塔克能够保持清醒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阿尔冯斯摇了摇头：“而且他未必会被关在现实的世界里，虚数空间的坐标是时刻浮动的，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找到它距离现实世界最为接近的那个锚点。” 这一次，没人再去询问什么是“虚数空间”。 娜塔莎翻出手机来照着念网上搜集来的资料：“占卜杖是一种英国传承的占卜工具，过去的人们曾经用它来寻找水源、矿脉、地穴、寻人等，它又称之为地灵尺（Rowsing Rod），而在中世纪，也有占卜杖和魔鬼联系在一起的说法……” 所有人又狐疑地看向阿尔冯斯。 众人瞩目的炼金术师：“……某种意义上确实？毕竟这根树根是在魔鬼的谩骂声中诞生的。” 克劳利的威胁还是蛮有效果的，不知道如果换成别西卜亲自出马的话，会不会直接把那棵可怜的铁杉树直接拦腰折断。 众人：“…………” 算了，他们放弃在网上搜集到正确信息的可能性了。 如果说神秘一侧占卜寻人的方式让人很信不过的话，接下来作战的部署就堪称令人遍体生寒。纵使是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美队都觉得这一次的作战和他从当兵以来参与过的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第一个重点，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尔冯斯说道：“视觉干扰、认知阻碍的魔术要多少有多少，如果是之前的我，在开启了认知阻碍的情况下，在你们所有人面前走来走去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同样我也有办法让人觉得一扇门是一面墙，而悬崖面前有一条看上去就很想让人走上去的宽敞大道。关于这点，我的工房里还放着几副魔眼杀的平光眼镜，能够一定程度上缓解魔眼带来的危险，但是这不足矣抵挡所有的屈光魔术和幻术。” “就像是你之前用魔术做出来的我和斯塔克的幻象一样。” 尼克·弗瑞点点头：“看上去和真人一模一样，所以你们就算是见到了斯塔克本人，都不能轻举妄动。” “第二点，随时关注空间的变化，不要贸然开枪。直线射出的子弹有可能会被弯曲路径，之前在宴会现场的时候斯塔克就中过这一招了，我可以考虑为你们配置防弹用的触发式魔术礼装，但这种东西都有使用次数限制，魔术师的工房就像是自己的不动要塞一般危险，到处都有可能是陷阱和防御术式，这点同样需要各位谨记。” 美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子弹会拐弯，也可能会变换方向，那就是将它想象成是追踪弹……他在心里默默评估了一下这次任务的难度，面色沉了下来。 阿尔冯斯看了一眼弗瑞，后者显然很了解这个宝石商的秉性了：“宝石的损耗神盾局报销，你继续说。” “第三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阿尔冯斯的手指尖敲了敲透明钢化玻璃的桌面：“我不知道你们对于想要捣毁九头蛇基地、想要获悉对方目的这样的任务目标被分派了多少的精力，但是在别人的魔术工房里必须要速战速决，死灵术师的魔术工房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启动直接能够造成人类灵魂层面损伤的魔术，这和我自己平时使用的魔术不是一个种类，所以就算是我，都很难弥合这样的灵魂创伤。” “有些魔术伤害是不可逆的，无论是现代医学还是我，都很难将这种损伤治疗好。所以我希望在魔术工房里所有人都能够谨言慎行，如果遇到敌对的魔术师，不要想着和他们讲道理，尽可能地一击必杀。” 阿尔冯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压抑下想要叹气的冲动。 “毕竟……原本魔术师眼里的普通人类就跟亚特兰蒂斯人看陆地人的感觉差不多，再加上他们连魔术师自己的法则都不打算遵守，从一开始，就没有转圜和调停的空间了。” 美国队长神色炯炯，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又郑重地看向身后一排被编入突击队伍中的神盾局探员们：“刚刚阿尔冯斯所传达的指令，你们了解了吗？” “……老板，我能不能退出啊。” 端着步枪的小店员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我还没女朋友呢。”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强袭警告。 英雄救……英雄。 魔术师:别想打响指！ 托尼:等我把信号发出去脑壳都给你们锤飞！！你们这群邪教徒！ 第36章 初次面对神秘一侧的敌人, 史蒂夫·罗杰斯还要和弗瑞以及娜塔莎一起商量突击计划，而这部分内容, 阿尔冯斯并不算擅长, 也没打算细听。 他此时此刻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捧着小店员取来的宝石匣，炼金术师皱着眉头一个人坐在托尼·斯塔克的地下工作间里，一样一样往出挑拣能够可堪使用的宝石。 “早知道当初就多做一点能够物理触发的品种了。” 清点了库存之后, 阿尔冯斯觉得任务十分艰巨：物理触发式大多数都是用来针对浩克或者魔法生物这种情况而做的布置，此时用作突击手段入侵别人的魔术工房的话，总觉得有些筹备不足。 这让向来把自己武装到牙齿，有些强迫症的炼金术师感到有点忧虑。 队友又是一群普通人，毕竟是涉及九头蛇, 又不方便叫圣殿的人过来……阿尔冯斯一边思考一边吃胃药，而且这具身体还胃溃疡, 天啊为什么都已经亚健康状态了斯塔克还能喝得下去那么多酒。 要是有哪怕一条魔术回路也好啊！他困扰地想道, 要是哪怕能做出一条魔术回路来，就能有魔力来启动宝石了。宝石勋爵的大部分储备都无法使用，不得不说，这个境况纵使是阿尔冯斯, 都感觉到了有那么一丝挫败。而如果强行消耗生命力量来催动宝石的话，理论上倒是可行, 但这具身体毕竟是托尼·斯塔克的, 阿尔冯斯并不愿意在身体交换结束之后，留给斯塔克的是一具时日无多的身体。 好在，占卜的结果, 那人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危险。 但……也不代表这样就能够将时间无限度地拖延下去。 他拉开房间一侧的饮品柜，里面清一色地摆满了不同国家标签的酒，阿尔冯斯的目光草草扫过它们，重新又阖上了柜门。 这人生活习惯太不健康了！ 境况一时之间陷入僵局，他有托尼·斯塔克所有的指纹识别和虹膜识别通行权限，因此一个人呆在实验室里毫无问题，倒不如说，这个空无一人的场所，反倒能让他找回几分平日里在魔术工房钻研的感受。 因此，身边突然出现声音的时候，阿尔冯斯着实吓了一跳。 “Mr.Alphonse？” 他的眼睛扫过整个实验室，仍旧是空无一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斯塔克先生的管家，和Friday采用同样基础算法、不同模拟人格的人工智能。” 对，除了兼职监督自己的Friday以外，托尼·斯塔克确实应该自己用着另一套智能体系。阿尔冯斯了然，询问道：“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人工智能不卑不亢地回答道：“阿尔冯斯先生，我观察到您一直在使用Sir所不太了解的方式来执行这一次的拯救行动。” “毕竟我是个炼金术师，咳，我想你和Friday应该也没少互通消息。” 阿尔冯斯抓了抓头发，就连比他自己短一截的头发和手感，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这具身体并不属于他：“而斯塔克他是钢铁侠……我自然没办法像他那样行动。” 如果是托尼的话，又会怎么做呢？ 他大概会从卫星定位之类自己搞不明白的手段开始着眼？炼金术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思考，那些手段让美国军方都头痛不已，科学侧也是有这种捣乱分子的吗…… “阿尔冯斯先生，实际上，您可以。” 智能管家说道。 很显然宝石商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伴随着地面的微微震颤，整个地下实验室的地面打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紧接着从中升起了好几件钢铁战衣，它们在外表上有着细微的差别，但统一都是金红配色，完全就是某个一言不合就能杀到战争地区去的捣乱分子的风格。 阿尔冯斯怔忪着走向那排列整齐的一溜钢铁战衣，金红色流线型的面甲上，倒影出属于斯塔克的那张脸来。 “当前准备就绪的所有战衣，除却Mark A以外，全部都以Sir的身体参数为基准打造，启动秘钥为虹膜识别，也就是说您现在可以启动面前任何一台战衣来营救Sir，具备全部的使用权限。” 智能管家介绍道：“所有战衣的各项参数已发送至您的手机。” 阿尔冯斯抬手一看，手机里确实有一整份详实的报告，为了防止他作为外行看不明白，管家还十分贴心地在重点区域加了下划线。 Friday适时插嘴：“阿尔冯斯先生，建议您携带MarkA前往作战地点，当前版本的MarkA已经具备与其它战衣同等的作战能力。就算无法使用魔术，只要Sir能有机会接触到MarkA的话，同样会具备作战能力配合营救。” 咔哒一声，桌面上的电子锁自动打开，弹出来一个铬白色的小箱子，阿尔冯斯提起来颠了颠，嚯，还挺沉。 手心冰凉的金属质感让他想起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哪怕没有一条的魔术回路，在人类当中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可是问题就来了，他甚至还不会开车……出门都走传送门或者瞬间移动的结果就是，阿尔冯斯本人对于驾驶这些现代设备相当经验不足，虽然之前按照斯塔克的测试需求穿着钢铁战衣飞过几趟，但是也仅限于“能飞”的程度，对于其附加功能一点都没有探索过。 然而智能管家已经操纵着实验室里的其中一台战衣，咔哒一声弹开了舱门，无声催促。 ……那个，应该算是舱门吧？阿尔冯斯难能可贵地紧张了起来，有些不确定地想道。 他自己使用战衣飞行的时候，人工智能都会十分贴心地调整成无弹窗模式，整个视野范围几乎没有任何提示窗口，而所有的判断全部交给系统自主来解决，可是现在就开机自检程序那些繁琐的自检条目，就已经让他看的目不暇接了。 而斯塔克是制作它们的人……阿尔冯斯想，这大概就是科学侧的天才吧。 “阿尔冯斯先生，基于您缺乏战衣的操作经验，建议您将作战主控权限交给我来进行。” 人工智能提醒道：“并且尽快找到和Sir交换身体的机会。” 几分钟后，钢铁战衣有些手脚不协调地走到了史蒂夫的面前。 “那个，Cap……” 阿尔冯斯开口：“我有一个计划。” . 托尼·斯塔克做了一个梦。 之所以能够清楚这是梦境，是因为周围的环境他一次也没有见到过，以及——他自己现在，无比清醒。 这很诡异，他确认自己的清醒，又很明显这不是在现实的世界当中。如果排除掉什么灵魂出窍之类的可能性的话，那么此处一定是梦境无疑了，说不定《爱丽丝梦游仙境》之类的儿童读物里面写的内容也有那么几分真实呢。 当然，他也思考过这有可能是魔术师们搞出来的幻觉，是为了从他嘴里撬出来些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的秘密，但就算如此，他们应该也不至于……在幻觉里制造一个明显小了好几号的阿尔对吧？ 那个迷你的阿尔冯斯正直挺挺地坐在一截树桩上，周围是一簇又一簇密密麻麻的花海，以及……一大群或站或坐围绕着他的，摇曳生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老天，他的想象力实在是太单薄了。 它们有的上半身和人类看上去别无二致，又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却生长着尖尖长长的耳朵，下半截是蜘蛛一样的庞大八足身躯；有的长得干脆是人马的模样，四蹄着地，没有眼睑和眼白的一双眼睛，就像是两块偌大的宝石；还有的只有巴掌那么大，生出一对或者两对翅膀，忽闪着飞在空中。 他想起了坠入梦境前听到的最后一个词汇。 『妖精』 童话里的妖精往往都长得格外美好，但是面前的场面着实让斯塔克精神抖擞地打了个哆嗦。这些家伙长得也确实很精致啦，但是有种叫做恐怖谷效应的理论，就是当一个东西和人类相似，但是又不完全相似的时候，反倒会触发一些人厌恶的情绪。 正当他这么想着，其中一只面容姣好，眼睫毛又长又卷的妖精就突然咧开了嘴，露出比人类开阔得多的口腔里两排细细密密泛着冷光的尖齿。 而且它伸出的带倒刺的长舌头差点就舔到了阿尔冯斯的脸上。 托尼·斯塔克：“……” 妈的，他以后要对妖精有PTSD了。 被妖精们环绕的少年神色没有丝毫的松动，他穿着像是雕像里描述的古希腊人一般不经剪裁的矩形布料，以或披挂或缠绕的形式搭在身上，腰上系着束带勾勒出少年的腰线，整个人就像是从神话传说中奥林匹斯山上刚刚走下来一样。 希马申（Himation）形式的着装，他想，好在佩珀买的那堆名画强行熏陶出来的审美还在线。 天上飞着的那两只妖精，正一齐抬着一个花环，一松手扣在了阿尔冯斯的头顶。虽然一个成年人戴花环看上去有点怪，但是少年模样留着蜷曲长发的阿尔冯斯，戴着花环的样子……不得不说还蛮好看的。 只是那张精致的、非常爱德菲尔特的脸上，欠缺属于这个年龄的生动表情。 梦境里的托尼·斯塔克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模样，他冲着众“人”群挥了挥手，发现根本没人注意他，而坐在最中央的阿尔冯斯更是连眼皮都没能抬一下之后，他就放心地大马金刀坐在另一个树墩子上，托着下巴看现场直播。 反正……他掐了一下自己的脸，不疼，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于是身陷囹圄的前任军火商干脆自暴自弃地放飞自我，观赏着这一出沉默的哑剧。 如果真是什么魔术师的催眠的话……既来之则安之吧，他又没有魔力，还能怎么办。 甚至在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隐秘的想法是，炼金术师先生总能解决这种问题的——哪怕对方如今被封装在他自己没有一丝魔力的身体里，也一样。 就像之前的千万次一样。弗瑞说过，神盾局 那些人隐含敬畏带着戒备的表情证明了这一点，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阿尔冯斯都会像是定海神针一样让人放心，这种以自己为中心向周围发散的“靠谱”的气息，不得不说，连钢铁侠本人，都有点想要放松紧绷神经的意思。 妖精们像是装点着什么大型玩具一样对着阿尔冯斯上下其手，很快，头戴花环的少年就在妖精的共同努力之下，戴上了花朵编织的手环，连身上的衣服都因为某些不明的原因而连续换了好几种颜色。 妖精们叽叽咕咕地讨论着，但是梦里的斯塔克什么都听不见。他只看到对方口唇开合，看上去似乎讨论还蛮激烈，于是他大着胆子凑近了去听，无论怎样靠近，耳畔都静谧无声。 其中一只贴的太紧，像是在少年的耳边耳语，这终于让处在中心的阿尔冯斯多了些表情，他迷茫而惶惑地推拒了一下，随后更多的妖精按住了他的四肢。 托尼·斯塔克皱起眉头来。 这场景可不大对。怎么能欺负一个半大孩子呢。 妖精们仍旧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听不到的语言，阿尔冯斯迷茫地开口，只发出了一句气声，嘴唇就被轻轻点上了一根纤细的食指。 妖精重复了一个简短的词汇，要说为什么简短，虽然听不到，但托尼判断这个词说出来只需要不到两秒钟。 阿尔冯斯有样学样地开口，一出口，仍旧是属于少年的音色，顶多带了些变声期的喑哑，于是那声音仍旧被阻截在了半途就销声匿迹。 这出沉默的哑剧里，只有他一个人发出了斯塔克能够听见的声音。 于是妖精们又是一番窃窃私语，另一只站了出来，带着鳞片的手臂抚摸过少年纤细的脖颈，在手指尖划过喉结之后，他再度开口，话语就和周围的妖精一样无法被人识别，在梦境的过滤中，给他的感觉简直像是海豚在发出超声波。 老天，妖精语，它们在教他说话。 少年显然不明白妖精语的要领，也并不知晓这些词汇的含义，但是从妖精们的表情之中判断，他仍旧磕磕绊绊地吐出了那些能够牵动着自然力的词汇，紧接着，无数双手覆盖住他的眼睛，等到那些手臂重新挥开的时候，阿尔冯斯的眼睛就从原本的浅棕色变成了蓝绿相间的魔眼。 梦境当中，托尼·斯塔克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知道金发的小奸商有一双漂亮又特殊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面前，一切的恶意和诡计都无处遁形，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那双眼睛诞生于这个时刻，以这种方式。 那双眼睛在妖精们的注视下轻轻颤动，视线扫过周遭，少年在妖精们的催促之下，吐出更多斯塔克根本无法听到的词汇。 就像鹦鹉永远无法理解人类，人类永远无法真正地通晓妖精语，蓝色和绿色互相交叠，在少年的眼眶之中来回流窜，于魔力的催动之下焕发辉光。 第一次暴露身份的时候，对方宣称要抹去自己的记忆。 第一次协同战斗的时候，夜色下的宝石商浅笑着回头。 从黑暗维度归来，眼底转瞬即逝的亮光。 宴会上，宝石勋爵的力量让敌我双方都感到震慑不已。 那双蓝绿色的魔眼……那样子不容错认。他终于又多了解了一些不能够宣诸于口的宝石商人的秘密了，可是这些秘密的信息量，大得让他如鲠在喉，又如遭锤击。 它们的确某种意义上赋予了他很多东西，更或许，这力量还让不少人十分眼馋，但是这种青睐本质上是和人类对小猫小狗的青睐别无二致的。 他想起了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些宠物视频。 在吃东西，在喝水，打起来了，张牙舞爪地生气，委委屈屈地团成一团，困倦地打呵欠，那又有什么关系和区别呢？伺养者都只会觉得这很可爱罢了。人类编织出精致的笼子，将不通人语的鸟雀拘束在其中，鹦鹉学舌或许可以逗人一乐，但是没人认真觉得能跟一只鸟来一场深入的对话。 ……可是，那是阿尔冯斯啊。 托尼的喉头艰涩滚动，那花团锦簇的场面，简直不忍卒睹。 那可是阿尔冯斯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神秘被看到的人太多就会变得稀薄]这个设定……还是解释一下吧，综月球世界唯独没综这个，要不然没法解释史传奇和满山满谷的维山帝源流魔术师。 就当作是某个微妙的平行世界吧_(:з」∠)_ 第37章 阿尔冯斯在天空中操纵着钢铁战衣翻了个跟头, 觉得这很不OK。 钢铁战衣陡然加速带来的加速度和重力颠倒对欠缺驾驶经验的炼金术师来说格外不友善，几个空中的急转向之后, 阿尔冯斯开始担忧, 他说不定会在抵达救援地点之前，就提前吐在战衣里面。 战衣里居然有存放甜甜圈的位置，而且能够直接弹出到他张嘴就能够到的方位, 但显然没安装呕吐袋。 “……斯塔克他本人没有这种问题吗？” 他终于忍不住发问，这个驾驶技术得和战斗机飞行员比肩了吧？而且明明是同一个人的身体，凭什么换成他自己以后就格外不适应…… “Sir在开发出战衣之前，还是个优秀的赛车手。” 智能管家回答道：“在驾驶技术层面，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的……” “——好的我知道了。” 他截断了战衣的介绍, 不用再提醒他托尼·斯塔克在普通人的队列里有多出类拔萃了。在换了一个没有魔术回路的身体之后，最糟糕的事情还不是他没办法使用自己所库存的大部分宝石, 而是甚至连这具身体原本主人万一的本事都达不到。 面前的一大堆弹窗晃得他眼花, 阿尔冯斯干脆直接切换成了导航界面，根据标示器来判断自己当下所在的位置。史蒂夫和一干特工开着战斗机遥遥缀在后方，跟着金红色的战衣一路尾随过去。 阿尔冯斯并不适应马赫级别的飞行，因此无论是钢铁战衣还是超音速飞机都在亚音速状态下巡航, 如果不是隐形涂层还在工作的话，看上去颇有一副大摇大摆的架势。 “阿尔冯斯, 再确认一遍,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史蒂夫在通讯频段里显得格外紧张：“就算作为诱饵再把斯塔克的身体搭进去，也未必就能够让你们成功把身体换回来的。” “如果能直接换回来最好，换不回来也有换不回来的做法。” 阿尔冯斯边飞边说：“能想办法把战衣送到斯塔克那里去也一样, 我想他应该也不至于在魔术工房里坐以待毙。” 如今两套人工智能系统都挤在他的战衣里，据说斯塔克在被掳走之前启动了坐标发信器，那东西能够一定程度上从镜像空间联系到现实空间去，只要距离足够近，或者空间层面上相互重叠的话，在足量能量的冲击之下，甚至能够短暂击破两个空间之间的间隙。 “这种功能都能实现的吗？” 阿尔冯斯震惊：“不撬动一点魔术的力量，单纯凭科学侧？” “虽然还没有过试验来进行佐证，但根据推演结果，如果是Sir的话就可以。” 老贾一边控制着战衣保持亚音速状态下的定速巡航，一边回答道：“阿尔冯斯先生，您想要看详细的研究报告吗？” 战衣在空中拖曳着航迹云掠过太平洋的海面，阿尔冯斯愣是从那平铺直叙的机械声音当中听出了骄傲的意味来。 “……不用了。” 术业有专攻，说不定在这家伙的有生之年，第二魔法就变成第二魔术了也说不定。而令人意外的是，这样的认知并不让他觉得为难，反倒有种得以见得世界向前推进的快意。 沿着战衣内置的信号检索器和卜杖寻人法确定的方向一路追踪过去，阿尔冯斯终于在一片海面之上停了下来，信号器传来微弱的搏动，这意味着托尼·斯塔克所在的方位在铅锤位置上已经和他们距离很近。 特工们所搭乘的战斗机在空无一物的太平洋上方盘旋，史蒂夫打开了监视雷达，在雷达的可见范围内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建筑物。 “斯塔克的定位器不会产生差错。” 他判断道：“是不是九头蛇的这些家伙把他的定位器扔进海里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卜杖法就不会也指向这个方位了。” 金红色的战衣悬停在海面，面甲向上掀开，迎面而来的是吹拂而过的海风。阿尔冯斯的眼睛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那上面肉眼可见的范围之内一片空白，偶尔会有一两条鱼从水面之下高高跃起，又复而重新没入水中。 斯塔克就在这个位置，他想，以地球为基准建立空间大地坐标系的话，那大概是在比这更高的坐标，或者海面之下。镜像空间里的坐标位置和现实世界无法做到完全一致，有飘忽不定的浮动实属寻常。 考虑到九头蛇基地和魔术工房的交叠特性，那么在海面之下的概率要大得多。 比起一整个盘旋着的隐形战机，金红色的盔甲的目标就小了太多。阿尔冯斯对着待命中的战机发出最后一个信号，随后钢铁战衣的舱门彻底打开，西装革履的小胡子商人以义无反顾的姿势坠入深海。 “老板他没问题吧。” 小店员最终还是搭乘上了作战批次的战斗机，有些忧心忡忡地看向水面：就算内里装着的是他熟悉的店长，但是一个没了战衣的托尼·斯塔克怎么想都让人放心不下。 “咱们也该开始咱们自己的那份工作了。” 史蒂夫湛蓝的眼睛凝视海面，没有明确回答，只是像他无数次执行任务那样，轻轻拍了拍队友的肩膀。 . 再度从梦境脱离出来的时候，托尼迷茫地甩了甩头，仍旧还沉浸在充斥着诡谲妖精们的梦境余韵当中，直到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让他彻底转醒，发现自己仍旧还在那个不到十平方米的审讯室之中。 每一根手指都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长时间无法移动的拘束导致他整个身子都有着轻微的酸痛。 “没想道这种情况下还能有魔力放出，阿尔冯斯先生，您可真是总能出乎人的意料。” 其中一个魔术师阴测测地开口：“不过我想我们需要速战速决了，让大家都更有诚意一些吧，如果您不想直接失去那双能够在魔眼收束列车上拍卖出上亿美金的妖精眼的话。” 他满意地看到了那双仿佛含着湖水的眼睛轻轻颤了颤，觉得自己的威胁十分有效果。 托尼：……妖精眼是什么？就是在梦里看到的那种让瞳孔颜色发生改变的做法吗？阿尔的魔眼是叫这个名字？ 在他还陷入沉思的期间，终于有装束正常的——是说，穿着作训服的家伙闯进工房，凑在魔术师们的耳侧悄悄耳语几句，托尼看得分明，对方直接变了脸色。 “托尼·斯塔克！” 他烦躁地低声叫嚷，让托尼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紧接着对方就接了一句：“他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有没有可能，是这家伙发出去了什么信号？” 九头蛇的成员用下巴指了指困在拘束椅上的托尼，让他紧张地用余光检查他的腕表。幸好他们一直坚信自己是个炼金术师，对于这些现代设备的敏感度极低。 “这里可是镜像空间。” 魔术师翻了个白眼：“还加了好几道空间折叠，如果能从纽约一路定位过来的话，世界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是阿尔。 托尼·斯塔克费了好大的劲，才压抑住想要翘起的嘴角。 手腕上传来短促的针刺一般的感觉，两下长，再接着是长短长，一短一长…… 感谢他的腕表当时做了个足够凶猛的唤醒功能，防止他因为过劳直接睡倒在实验室里来不及回床上。 摩尔斯电码，他在心里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写。 M——K——A…… . 海面上，巨大的潜艇上浮起来，和钢铁战衣交战在一起。从潜艇外壁上挂着的藻类和贝壳来看，它已经在海洋里漂泊了很久了。 “难怪一直都找不到这个基地！” 史蒂夫背着盾牌就从飞机上往下跳：“它在海下。一直都在改变自己的位置！” 钢铁战衣在空中飞出一个刁钻的角度，甩掉了身后的一串追踪定向导弹，人工智能的无人驾驶模式出乎意料地可靠，让人根本看不出来，其实这具战衣里空无一人。 阿尔冯斯蜷缩在宝石缔造的透明气泡当中，不断向着深海坠落下去，每时每刻都在调整着发信器的信号，怀里抱着一个铬白色的集装箱。在大部分的宝石都无法使用的情况下，钻石盾这种更加偏向于生命维持装置的宝石，反倒是最为出色的用品——它们大多数都被设置成被动触发的形式，又毫无疑问可以抵抗越来越深重的水压。 深度计的示数逐渐增大，无形而透明的宝石盾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海面从明亮的蓝色逐渐转化为暗蓝色，最终又变得一片漆黑。在这比无星无月的夜色更为暗沉的黑暗当中，阿尔冯斯看到自己胸口的方舟反应炉透过薄薄的一层衣服泛起亮光，形同这漆黑海色之中，唯一的一点孤星。 而在那亮光之下，斯塔克的心脏正在一下又一下，沉稳地搏动。 “老板，您现在的位置是海平面以下一千二百米左右的深度，正在以每三秒一米的速度继续下潜，灵摆的指示没有变化。” 小店员胸口别着一枚通讯用宝石，在飞机上战战兢兢地拿着灵摆，身边放着那根已经结束了使用寿命的占卜杖。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老板表示灵摆一定得人拿着才能有用，他简直想把灵摆挂在飞机上了。 “您确定由我来拿着它没有问题？” 在一开始被分配到给阿尔冯斯的下潜领航这个工作的时候，对神秘学有那么一丁点了解，但完全没尝试过的新晋探员大吃一惊：“这么重要的工作，灵摆不是应该要那种灵感直觉比较强的人使用才……” “史蒂夫和娜塔莎他们需要负责吸引基地里的主要火力，扮演好佯攻的角色。” 阿尔冯斯把灵摆直接塞进了自家店员的手心：“而且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除了我以外，你大概是在场的所有人里灵感最强的了。” “诶？？” 神盾局的探员瞪大了眼睛：“真的？” “以普通人类的程度啦，降灵术师里肯定也有不少优秀的家伙，但是你的话已经是很合适的使用者了。” 要不然怎么会捡你来当店员。 阿尔冯斯一边宽慰一边疑惑：“所以说当初你到底是怎么才能把红宝石拿错了的……一般来讲你这种类型的人下意识的反应应该都倾向于是正确的抉择才对。” 于是，一是因为如果他不干这个就得提着步枪跟着美队去和九头蛇刚正面，二是因为他的老板对自己莫名其妙寄予厚望，总而言之，现在他是硕果仅存的几个驻留在飞机上的人，肩负起使用灵摆指引方向的责任。 深度不断增大，每三秒一米，一千二百米，三千六百秒，约六十分钟，近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海面上的战况会发展到什么情况？阿尔冯斯给每一个参与突击的成员都准备了魔眼杀的眼镜，并且在身上配置了能够抵御一次致命魔术攻击的宝石，截止到目前为止，尚且没有一枚传回宝石内部魔力对称性破缺的迹象。 这是他自认为最大的赌博，参与作战的人如果是以“钢铁侠”为主、神盾局协助的配置的话，对方应该还不啻会贸然出动残存的魔术师。 海色暗沉而静谧，阿尔冯斯自诩不存在深海恐惧症之类的毛病，可是这具身体还是自发地在一片死寂一般的漆黑当中触发反应，耳鸣和心悸的感受一起袭来。 深海里没有浪花也没有潮声，耳畔是自己平稳的呼吸声，和自寂静中逐渐甚嚣尘上的蜂鸣。 啧……等他换回来一定要狠狠嘲笑一番纽约市的首富居然还怕黑！ “老板？” 半天没回音，小探员疑惑地问道：“通讯正常吗，您还好吗？” “我很好，你正常计数。” “好，好的！” 犹如坠入深渊的第一小时零十二分钟，他听到怀里的铬白色金属提箱，轻轻发出了“滴”的一声。 . 另一边，在察觉到摩尔斯电码之后，托尼·斯塔克的神经终于久违放松了下来。 他抬起眼皮，看向已经有些警惕的魔术师们，主动问道：“先生们，我想您总该让我明白把我绑……带到这里来，是为了让我做些什么？在这个狭窄的工房里，我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对方警告道：“我们就在这里跟你说。” “那当然。” 他也不希望自己离开这个坐标位置，否则阿尔的定位会出问题的：“我就在这里，一步都不挪动。” “……”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对方突然变得配合了起来：“我们希望你，用宝石魔术帮我们完成一个降灵术式的最后一步。这跟你自己的职责并不冲突，Lord。” 噢豁，斯塔克想，那你们可找错人了，我什么魔术都用不出来。 他一边这么在心里吐槽，一边久违地活动着手指关节和手腕，并且尽量避免打响指之类的动作，以免触动这群疯子敏感的神经。 “降灵术不是我的专长。” 托尼眯起眼睛：“你们得先告诉我，这个术式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用的，然后我才能确定这个东西我能不能做。” “哈哈哈，Lord of Jewerly竟然竟然会会承认自己的不擅长吗？” 对方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作为现存的第二魔法师之一，我们希望您能够在同一个时间节点、同一个空间位置，将一个我们准备好的术式启动十二遍。这样，这片地脉能够提供的魔力，就足矣成功引发这一次的降灵……”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斯塔克毫不犹豫地对着那张脸来了一记上勾拳。 咔吧一声，男人吐出了小半截带血的牙齿。 “谢天谢地，你们负责捆着我的这把椅子还是用电脑控制的，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魔术。” 全世界最聪明的发明家转了转手腕，在那张脸上又补了一拳。 作者有话要说：　　托尼：这椅子是电控的？你们简直是在瞧不起我钢铁侠。 魔术师：做好了一切神秘领域的防御措施，为什么还会这样！ 阿尔：不行，想吐=口= 第38章 当方舟反应炉震荡着将空间击穿出一小块裂隙的时候, 饶是阿尔冯斯都吃了一惊——这家伙居然真的做到了，能够达成镜像空间和现实世界的双向通讯。 虽然Friday也信誓旦旦地发了研究报告表示这一切都有详实的理论依据啦……但是从多重空间和弦理论那里开始, 阿尔冯斯就已经放弃阅读了。 他毫不犹豫地将铬白色的小箱子塞进那个狭窄的缝隙里面去, 空间裂隙消失的速度也极快，剩下的功夫只能让他再扔了一块宝石进去。祖母绿像是悄无声息的催泪瓦斯一样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后迸发出耀眼的强光。 . ……这人在全身上下所有的魔术回路都被封锁的情况下, 居然还有后手？ 魔术师们只惊愕了一瞬间，等到强光散去，就看到铬白色的钢铁战衣包裹着金发的炼金术师，流线型的战衣外壳上透出他们几个人的反光。 面甲上，狭长眼睛的灯光蓦然亮起。 “你们想用电传控制的这种小玩意儿把我困住, 是犯的第一个错误。” 战衣的掌心炮将整个密闭空间划穿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痕来，他在被关进这里的那一刻, 就已经在时刻试图入侵这里的内部网络。对方们做好了几十种面对炼金术师魔眼的准备, 但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那双蓝绿色的眼睛所佩戴的透明隐形眼镜，是一个能够倚靠生物电信号工作的微冲信号发生器，和他自己的腕表链接在一起。 “你和斯塔克联手了？！他送了你这个？” 魔术师惊恐地后退, 伸手打出好几枚魔术枪弹，都被掌心炮一一击飞, 蛋壳弹射在周围的墙壁上, 将结界轰击出一道又一道波纹：“难怪精神暗示都不起效……” 原来你们还进行了精神暗示，看来那个怪梦的源头找到了。托尼·斯塔克挑了挑眉毛，可惜这具身体里的灵魂不是原装货, 百般暗示也没用。 “Sir，您需要尽快离开这里，阿尔冯斯先生现在身处太平洋海拔负一千三百米左右的区域，您的身体支撑不了太久。” 战衣适时发出提醒，虽然这句话在外人看来逻辑倒错语焉不明，但托尼·斯塔克显然比旁人更加明白他自己的那些小毛病：“这个地方对标的外界空间是海底？” “具体来说，是漂浮在太平洋内部的一片空间，根据声呐探测结果，距离海底还有一千七百多米的距离。” 老贾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怎么能让他来这种地方！” 铬白色的战衣里，托尼格外懊恼：“海下八百米几乎就已经没有一点点亮光了，水下一千米就只能透过紫外线，也就是说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你该阻止他的！” “事实上，我们都已经向阿尔冯斯先生转述过了。” 人工智能回答道：“介于只有在空间完全交叠的情况下才有击穿的可能性，这是阿尔冯斯先生自己亲自制定的作战方案。” 托尼：“……” 他深吸了一口气。 炼金术师都是混蛋！ 他三下五除二揍翻了几个魔术师，拎着为首的那一个半是胁迫半是拿来当探路用的肉盾，一脚踢开房间的大门。门外，空间像是被扭曲了一般，整间走廊都在视野当中泛起不正常的弧度和波纹。 “……你走不出去的，阿尔冯斯，你的魔力没办法为你导向，魔眼也无法启动。” 魔术师气若游丝却骄傲地说道：“这里是我们布置了多年的工房，我……” “Jar.” 托尼打断他：“启动红外遥感探测模式，启动对外界空间的链接演算，做好从镜像空间脱离的准备。“ ”考虑到您有可能会被催眠，建议您切换至自动驾驶模式，已增加了魔术工房内部的对应巡航模组。” 智能管家提醒道。 “说得对，启动自动驾驶模式。” 托尼·斯塔克觉得这个建议非常有道理。 魔术师：？？？ 托尼十分得意：“我看你怎么催眠一个人工智能。” 魔术师：…… 他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这个人对于现代技术的了解太过夸张了，就算阿尔冯斯和斯塔克有过不为人知的合作，也不至于……而且这家伙的思维逻辑根本就没在魔术那个方向上，每一个下意识的反应都非常“不魔术”。 “你不是阿尔冯斯。” 对方被托尼倒提着一只脚踝，半边脸着地，显得格外狼狈：“可是你的魔力反应确实是他……爱德菲尔特的长子是双胞胎？” 这倒是符合了那一句“爱德菲尔特是对等的天平”了……啧。 托尼冷笑一声，没能回话，将一切索引教给人工智能进行，加快了脚步。 鲁莽冒进的炼金术师先生还沉在海里，他的时间每一秒都很珍贵。 钢铁战衣在狭窄的巷道里飞行，一路躲开了不少扑面而来的攻击，托尼见缝插针地了解情况：“只有阿尔冯斯一个人过来了？还有谁？我该怎么这里出去？” “罗杰斯先生在海面以上和九头蛇的分部交战，Sir.” “和除了魔术师以外的家伙们？” “没错。” “……” 钢铁战衣里的斯塔克觉得更加烦躁了，将所有的武装力量想办法彻底支开，自己去涉足神秘，不用想就能知道这样的作战计划到底是谁制定的。 “你逃不出去的！” 魔术师挣扎着还想要抢白，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冲着地面喷吐出一口血沫来，这个动作让斯塔克吃了一惊，但没来得及阻止。战衣中的斯塔克顿时警觉起来，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应该直接打昏这家伙的……他有些懊恼。 “你不是想问，我们为什么要启动这个大型术式？为什么要把同一个召唤式使用十二遍？” 对方冷笑着出声：“这是一个利用海底的灵脉召唤魔鬼的术式，降灵术的不传之秘，周而复始，其次而十二，当午夜的丧钟敲响的时候，我们将召唤出能够将整个世界笼罩在黑暗之下的深渊之主。” “……” 这都是什么三流小说的剧情。 不过听起来有点麻烦啊，斯塔克想，这种时候他真的很需要某个炼金术师先生来为他做点解说，对方的描述里到底有几分夸张几分真实。 看着钢铁战衣仍旧不为所动，魔术师干脆破罐子破摔：“你刚刚没有直接杀死我，算你的直觉还不错，这个大型降灵术的核心和我自己的魔术回路连接在了一起，如果我的生命活动停止，灵魂彻底脱离身体的话，就会自动成为这个献祭术式的第一个祭品，召唤来自地狱的魔鬼降世。” “你们做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托尼·斯塔克觉得不可置信：“用一次的法术，用完了就去死，你们连自己都可以当作消耗品吗？” 魔术师的眼神之中泛起他所不理解的狂热，像是什么饱含悲愿的殉道者，如果忽视当下诡谲又阴森的氛围的话，对方的表情简直堪称像是影视作品里慷慨赴死的革命军。 “你明白什么东西！你们这些家伙，早就已经忘记了魔术师要追求根源这个最为本真的目的了！” 对方的手指尖在地上划出血痕：“说什么都太迟了！就算没办法召唤出深渊之主，我也能……！” 血痕逐渐泛起强光，托尼·斯塔克的掌心炮同样被点亮，可是他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是应该直接杀死这个疯子，还是说要想办法阻止对方——老天，魔术师正在施法的时候除了直接敲晕以外，还有什么合适的阻止方式吗？ …… 滴答。 远处，有微不可察的水声。 “原来是这样。” 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个让托尼·斯塔克不能更加熟悉的声音。 那是他自己的面孔，眼角微微发红，衣服也颇为凌乱，西装的领带歪向一边，怎么看怎么狼狈。 阿尔冯斯一只手扶着墙，支撑着身体缓慢但坚定地向他们走过来：“虽然来得有点晚，但是碰巧让我听到了关键而重要的那一部分呢。” “阿尔！” 托尼·斯塔克震惊道：“所以说从现在开始我自己也加入了魔术师的行列了吗？” 阿尔冯斯：“……”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他‘你是怎么来到镜像空间里’的吗？ 他的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心脏突突直跳，而且对方这一句话把他的思路都打乱了。 “……我之前往这个空间里扔进来过一块祖母绿，然后你身上的MarkA里面也装着一块——你给了我最高通行权限，包括对于战衣的修改权限。” “嗯哼？” 托尼抬着下巴：“大部分的权限都是虹膜识别的，我只是懒得再重新重置一遍而已，况且我也没想到炼金术师先生竟然会对改造战衣感兴趣。” “你别打岔。” 阿尔冯斯有点想要扶额，多严肃的事情搁在斯塔克身上就显得开始没个正经了起来——哪怕这句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尼克·弗瑞用来形容他自己的：“两块宝石能够互相感应，我之前在纸上画了个图案让你的人工智能扫描过，刚刚你的飞行路径就是按照那个图案进行的——镜像空间也有从内部破解和打开通道的办法，只不过不太常用而已，毕竟那群维山帝的魔术师有了悬戒就不肯用别的办法。” 对于魔术师而言，叙述到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魔力牵连成丝线，伴随着钢铁战衣的飞行轨迹绘制出魔法阵来，将坠入深海的炼金术师也一并囊括其中，带入到镜像空间来——就像是黑客总能找到绕行防火墙的方法一样。 维山帝源流的魔术师们大多都是使用悬戒和空间魔术的好手，但是这种走捷径的方法用惯了，总会让人想不起来更加基础的一些魔术规则——如今的这个降灵术师也一样。 但是电梯坐惯了也要会走安全通道嘛。 “灵魂交换。”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对方显然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面前这个神色平淡的小胡子商人才是“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本人：“你疯了，能将一身的魔术回路交给一个普通人，然后把自己装在一个一丁点魔力都没有的身体里，爱德菲尔特已经堕落至此了吗！” ……如果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也不会信啊。阿尔冯斯有些困恼地想，诡计之神的恶作剧这种情况完全就是突发事件，大概是听说了他交到朋友之后想要顺带开个玩笑吧。 谁又会知道，知名炼金术师的朋友一条魔术回路都不具备呢？ “说实话，我早就受够了。” 阿尔冯斯实在忍不住抱怨，将斯塔克的毛病挨个数落：“耳鸣，深海恐惧症，失眠，内分泌失调，还有胃病，外加一颗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因为钯金属中毒暴毙、依靠着炼金产物才能够维持健康的心脏……我不是个啰嗦的人，但是我还是得说，托尼，你的习惯可真不好。” “等从这里离开我们就换回来。” 托尼·斯塔克从善如流：“绝对不多耽误你。” “离开？” 被晾在一旁的魔术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你以为你们还离得开？你们都会成为献给魔鬼的祭品！” 伴随着这句话的话音结束，整个空间都微微震颤了起来。 比海底还要更深的地方，地脉的魔力从沉静转向沸腾。史蒂夫·罗杰斯站在巨型潜艇的甲板上，一盾拍飞了一个敌人，湛蓝色的目光投向大海，目光忧虑。 鱼群跃出水面，复而又没入水中，四散奔逃。 天空雾霭弥漫，明明原本是晴朗的天气，如今在几分钟里就凭空堆砌了层层叠叠的积雨云。 远天之上，响起声音沉郁的滚滚闷雷。 海水隔绝了来自于洋盆深处的横波和纵波，但浪花还是不可抑制地翻涌起来。几分钟之内的天气变化，让所有人心中一沉：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而他们甚至毫无头绪。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简直想要改行开始学魔法了。” 史蒂夫抹了一把脸，摘下自己的平光眼镜：“那样好歹能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尔说了，别把眼镜摘掉，哪怕你根本不近视。” 娜塔莎拍了拍美队的肩膀：“先执行自己被安排的任务吧。” 海下，镜像空间。 没有人比阿尔冯斯更加清楚发生了什么，顶着斯塔克和陌生的魔术师双方的目光，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宝石来，试探性地朝着周围丢去，结果各个石块和墙壁发出叮咚磕碰，没有任何效果。 他又面无表情地将他们捡了回去。 “这个术式一经启动，连我自己都没办法让它停下，普通人根本没办法用一己之力停下一辆飞驰的火车。” 魔术师又呕出一口血来，虽然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败了下去，但神色仍旧从那衰败之中透出癫狂：“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更何况，你还把自己关在了一具没用的身体里……” “我没用？” 托尼·斯塔克挑眉：“从出生到现在我可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要知道单凭斯塔克工业上的税就可以说推动了这个世界的进步和发展……” “……” 看着就这么原地一站一躺吵起来的两个人，阿尔冯斯再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周围的空间震荡越来越剧烈，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又被一具铬白色的战衣扶住手臂。 “想点办法，炼金术师。” 托尼催促道：“这里要塌了。深海一千三百米的水压可不是说着玩的。” “……我倒是有办法。” 浅棕色的眼睛难得带上了犹豫：“咱们得换回来，不过……” “还有什么不过？” 斯塔克挑眉：“会造成身体上的疼痛还是什么灵魂上的损耗？只要不特别疼的话我都能忍耐……咳不过还是希望你手下留情。” “……你到底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奇怪的理论。” 阿尔冯斯略微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问题……毕竟我也看了那些关于你的维基百科了。” 如果是一年睡遍十二个封面女郎的家伙应该不会介意这一点点冒犯的。 托尼在面罩里眨巴了一下眼睛：什么？ “把面罩掀起来。” 阿尔冯斯命令道。 于是，铬白色的战衣依言顺从地掀起来自己的面甲，露出一双湖绿色充满迷惑的眼睛：“接下来呢？” …… 这大概是名为钢铁侠的英雄一生都没办法忘记的一天，象征着他的三观发出破碎的声音，以及突然意识到了一些关于某个炼金术师的、不可告人的辛秘。 浅棕色的瞳孔逐渐靠近，直到一张脸像是阴影一样阻隔了所有的光线。 “……等等？” 他被无机质的目光看得发毛，那明明是他自己的脸，但是却露出了平生罕见的表情来。 像是夹杂着碎冰的冷泉，像是寒冬逢春，刚刚开了冻的涓涓细流。 “喂，阿尔冯斯，等等，你——唔……” 他得到一个亲吻。 纽约市知名的派对动物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吗？ 铬白色的金属外壳之下，一双手握成了拳。他很确信面前的炼金术师对于自己并没有那些封面模特们常见的旖旎念头，而所谓的爱情更是不可能。对方的眼神堪称纯粹而无垢，郑重得就像是在举行什么寻常的魔术仪式。 ……不行，不管怎么想，和自己接吻的感觉都好奇怪。 伴随着最后的一点念头，托尼·斯塔克迎来一阵晕眩，等到他重新找回平衡之后，就看到面前金发的炼金术师满脸歉意地看着他： “抱歉，这是最迅速的流动魔力的方式了。” 他换回自己的身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尔:既然托尼你是个老司机的话应该不会介意的才对（放心脸） 托尼（面色如常）:卧槽卧槽卧槽这家伙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难道……是个司机？ 第39章 阿尔冯斯久违地活动着自己的关节, 坐在拘束椅上长达数小时的感觉挥之不去，他眨了眨眼睛, 确认了体内魔术回路的状态, 顺带意外地发现过了这么久他居然还一点都不饿。 ……这具身体的胃里之前一定塞满了甜甜圈。 托尼·斯塔克平复了情绪，抬着眼皮问道：“或许我需要一个解释？关于知名炼金术师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先生突然……咳。” 该死的，他说不下去了。 再往下说就会很丢脸了！他可是钢铁侠, 啧，是说，托尼·斯塔克怎么会介意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 好在，魔术师先生给出的解释很是详细——或许是囿于周围的环境正在崩塌的缘故，对方很简洁地将情况压缩到了三言两语, 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这在魔术师的世界里很常见，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用血液作为魔力的载体, 但是情况紧急的话也没什么办法……唔, 我很抱歉。” 你瞧瞧，态度一丝毛病都挑不出来，反倒是他自己显得放不开了。 “我们得从这儿出去。” 阿尔冯斯翻出宝石来，眼睛泛起蓝绿交叠的辉光, 整个身子都遍布着魔术回路的刻痕。 “你能用魔力？之前那家伙。” 托尼用脚尖指了指已经陷入昏迷的魔术师：“他说你的魔术回路已经被彻底封印了。” “被封印的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我的回路罢了。” 炼金术师扬起嘴角：“Lord of Jewerly的成名技巧之一，就是从无数个平行时空当中借来魔力, 包括但不限于过去和未来的自己, 以及平行世界的地脉。” 听上去很像那么回事嘛，托尼·斯塔克一边听一边走神，仍旧还心猿意马地介怀着刚刚那个不包含任何情愫的亲吻。 或者说难道看上去一本正经的炼金术师是个面不改色的老司机？魔术师的世界观都装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啊, 托尼·斯塔克一边思考一边忍不住去瞟身边的宝石商，对方一派安之若素的神色，把手伸向墙壁，纵容魔力流淌至四面八方。 这具身体里只要不是装着他自己这个冒牌货…… 真正的宝石勋爵面对这样的境况，一丝慌乱也不曾有——看着魔力化作透明的光雾从炼金术师的身上荡漾开来，托尼·斯塔克十分肯定，如果是真正的阿尔冯斯被带到了这里的话，他肯定会在一切开始之前，就解决掉之前躺在外面的那几个三流降灵术师。 根本就不会有这一切发生的机会，这家伙一定会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带着毫无波动的表情把一切处理妥当，随后回到自己的宝石店里，言辞平淡地说自己今天出去办了点事。 他甚至潜入过神盾局的内部网络去看过关于爱德菲尔特先生的观察报告，店主“外出办事”的频率并不算低，而十中有一的概率，小店员会在报告中追加批注，说店长先生回来之后显得有些疲惫。 那些格外疲惫的外勤，又是在和什么样的人在战斗在对抗呢？ 雾霭弥漫，天色暗沉。 史蒂夫绑了一大串的九头蛇成员上飞机，战斗机经过了一次空中加油之后仍旧穿梭在阴雷滚滚的天空当中，海面上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一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场面。 “阿尔冯斯他还在海面以下，斯塔克也没什么消息。” 他感到很是忧虑，这个作战计划仍旧是炼金术师的风格，对方很显然早就习惯了将自己作为尖兵突入敌阵的习惯，但是过早适应了团队合作的二战老兵对此向来不置可否：“他们没问题吧？” 最后的那句话，他的余光看向了在机舱里负责领航的小店员。对方放下了已经铅垂不动的灵摆，重新将占卜杖握在手里。 “老板说，如果观测到天气的剧烈变化，就改成拿着这支占卜杖。” 他老老实实但面露迷茫地回答：“他说这根卜杖永远会指向斯塔克，所以拿着它的话，会成为他们脱离镜像空间的方向标。” 史蒂夫点点头，魔术层面的东西他完全不了解，在某种程度上，斯塔克的知识储备和阿尔冯斯的魔术造诣对他来说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一言以蔽之，听不懂又神奇。 “Cap！” 娜塔莎惊呼道：“你快看海面！” 众人一齐将目光投向海中，就如同圣经里摩西分开大海一般的场面一样，原本翻涌的波涛被齐齐分成了两半，露出深不见底的、由两片海水形成的深渊。 铬白色和金红色的战衣缓缓从海水分隔所形成的甬道当中升起，在暗沉的天色当中，钢铁战衣所喷吐的火舌尾焰竟然成为了目光所及之处唯一的亮色。 他们一人胳膊肘底下下夹了两个形容枯槁的魔术师，很是动作粗犷地将他们直接扔进了飞机的后机舱，史蒂夫跟了过来神色严肃，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这些都是什么人？顺带问一句我现在能摘眼镜了吗？” “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托尼掀开自己的面甲，回答了第二个问题：“说是要从这片海域里召唤恶魔出来。” 而炼金术师打算回答第一个和第三个，阿尔冯斯也掀起了铬白色金属战衣的防护面具： “如果不是这家伙非要先让我开传送门把他的战衣拉到镜像空间里去的话，我们还能回来得更快一些。” 他顿了顿话音：“还有，现在已经可以取消魔眼杀的加护了。” 史蒂夫·罗杰斯如获大赦地摘掉了自己的平光眼镜，战斗动作大开大合，戴着眼镜干什么都觉得不方便。 “劳驾，给我点面子！” 托尼·斯塔克简直想要从战衣里挣脱出来猛戳对方的额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是想穿着我制作的战衣用公主抱地把我从海底捞上来吗？” “……当然不会。” 恢复了原本身体的宝石商老老实实地摇头：“但是我会开传送门把你们全部都传送到飞机上。” 托尼·斯塔克：“……” 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哽在喉咙里，对着所有人用力翻了个白眼：“反正Lord of Jewerly总有办法，哪怕是面对非正常情况下突然出现的海面异常天气现象以及据说要召唤出恶魔的三流小说场景都一样。” 熟悉的表情和风格让所有人心里有了底：这两个人可算是换回来了。 几个魔术师都被拷上了手铐，有特工正在小声咨询店员需不需要给他们都注射镇定剂，就在听到了托尼·斯塔克的吐槽之后，启动术式的那位用讥讽的语气挣扎着坐起身，目光炯炯看向分开的海浪：“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方法阻止我！这种术式就像是引燃了的干草一样燃烧着整片地脉，开弓没有回头箭，难道说爱德菲尔特先生还打算逆推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又忧心忡忡地集中在了阿尔冯斯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炼金术师摊了摊手，非常诚恳的表示：“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有办法阻止。” 史蒂夫：……？ 刚刚打开视频通话，想询问一下是不是可以撤回去了，飞机总在原地盘旋很费油是不是需要申请第二次空中加油的弗瑞觉得格外怀疑人生： “……阿尔冯斯？” 老天啊他总有一天要被这个炼金术师吓出精神病来的—— 看着众人大起大落的心情，已经经历过莫名其妙的绑架、莫名其妙的脱险以及宝石商最后无声惊雷般那一吻的斯塔克现在觉得心态格外的平静。 这家伙就是这种性格而已，说话大喘气，还保留着尽可能避免对方获悉更多神秘知识的习惯，如果不凭着掘地三尺的态度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的话，是万万不可能从他那里获得真正完整又正确的答案的。 他看了一圈紧张得说不出话的众人，觉得一个人都靠不住，这种时候果然只能是他自己来打破僵局。 金红色的战衣之下，纽约市的前任军火商轻轻咳嗽了一声。 “嗯咳——我是说，就算没有办法阻止这个魔术仪式，但是你总归会做点什么来阻止这一次的灾厄降临对吧？” 托尼·斯塔克摊手：“因为我看你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 小店员面无表情：不，我老板他就是天生紧张不起来而已。这人根本就是缺乏那些激烈的情绪。 炼金术师点了点头，随后不动了，众人眼巴巴地等了半天，才等来了铬白色战衣之中难得有些发闷的声音： “……请问，从这个里面出来的指令是什么来着？” “……噗嗤。” 托尼·斯塔克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他简直想要腾出手来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了：“我之后会给它增加语音辅助和手势脱离的，显然目光捕获的操作面板对你来说并不那么适用。” . 一段有惊无险的插曲之后，终于从铬白色的MarkA之中解脱出来的炼金术师身披迎风猎猎翻飞的白色长袍，顺着战斗机的出舱口位置一步接一步地走向天空。 他背对着众人的目光，每一步都稳稳地踏在空中，脚下微微泛起魔力辉光所构筑的涟漪。 “这不科学，他身上根本没有反重力装置。” 托尼·斯塔克一步不错眼地盯着看，宽大的白袍之下，露出了一小截细瘦的手腕，以及骨节分明的手指……咳！ 一直踏着空气走到翻涌的海面正中，金发的宝石商手指一翻，左右手的手指缝之间，各夹着三枚绿色的宝石。 “Call Emerald.” 他开口，第一句之后，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嘴唇上下翕动，低声咏唱。 『Diabolus』 『Daemon』 『Satan』 『Incubo』 “……advenire！” 绿色化作一道道细线，在海面上勾勒出花纹繁复的阵法。滚滚的雷声交杂在天穹，云霭的层状放电将阴沉的空间照映得明灭不定。海风吹起金色的头发，炼金术师的眼睛泛起蓝绿交叠的火色，伴随着持续性的魔力放出，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燃烧在海天之间的一捧绿色的、不断窜动的火苗。 “没用的！” 飞机上的几个炼金术师悠悠转醒，因为口出狂言而被斯塔克抬手一人敲了一下后脑勺，他甚至还夺过了小探员的占卜杖，差点戳中了别人的眼睛：“别给自己加戏了！” 被威胁的几个人不甘示弱：“就算你直接当场杀了我，结局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场面一时之间僵持不下，绿色的魔力辉光逐渐变得暗淡，伴随着这一场景，对方明明形如枯槁的面容更加喜上眉梢了起来，这种夸张的面部表情和身体状况，让史蒂夫不禁想起他自己曾经去戒毒所发表演讲时候所见到的那些强戒人员。 “恶魔就要降临了！他将为我们打开此世和彼世的大门！就算是一个巴瑟梅罗，也别想阻碍这个进程！” 他们在飞机上狂热地发出呐喊，让史蒂夫觉得这个飞机上关了好些极端宗教狂热分子一样脑仁疼，他们叫嚷着：“你们全都得死——” 结果，这些呐喊突然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脑海里，传来了炼金术师颇为困惑的声音。 “……我从来没说过，我想要阻止这个阵法的运作啊？” 虽然阻止也不是不可以啦，但是这种程度的消耗，不知道要榨干几个时间节点的他自己的魔力才行……完全就得不偿失嘛！ 看上去似乎根本没人理解的样子，于是好脾气的宝石商又多做了些解释：“想要阻止高速行驶而来的列车，除了让它刹车以外，还能扳道岔的嘛……” 这是一个简单的修正。 阿尼姆斯菲亚对于圣杯战争的了解颇深，时钟塔的埃尔梅罗二世更是经年沉浸其中，因此圣杯的英灵召唤系统几乎是阿尔冯斯所唯一熟识的降灵术式。 这种特殊的降灵术其中之一的特点就是，会召唤出和参选的魔术师最为契合、或者某些地方最为相近的从者。 同理，如果并非是想要根绝这个召唤式，而是将自己的魔力也介入其中，形成魔力的通路和导向，以自身为降灵术式的锚点的话，不出意外，召唤出来的恶魔应该是…… 轰地一声，带着大墨镜的某个恶魔十分不爽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扇着自己的一对黑色翅膀：“阿尔冯斯，你有事找我的话为什么不能打个电话？非要动用这么大的阵仗？” 他刚刚还在和亚茨拉斐尔一起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克劳利:好久没被召唤过了业务竟然还有点不熟练。 第40章 等到恶魔毫不留情地将魔术师们捆了个结结实实, 发出无情嘲讽之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神盾局众人态度恭谨地将克劳利重新送回了一家开在纽约颇有名气的寿司店, 白色衣服的天使已经站在门口等了有一段时间。 这期间, 托尼·斯塔克甚至还给这位红发恶魔递送了名片，表示以后如果有事找他的话，他出现在地下实验室的概率比在他自己家里要大一些, 尼克·弗瑞隔着一层屏幕接连瞪了他好几眼，可惜毫无用处。 阿尔冯斯带着小店员率先回了自己的店铺，说是要解决一下魔术回路的问题，在场的其他人也各有各的通勤手段，很快, 除了负责押送这些魔术师们的史蒂夫和娜塔莎等人之外，飞机上又空了下来。 “他们已经快死了。” 宝石商的神色未变：“身体承受了太大的魔力负荷, 现代医学基本上没得治, 你们就算叫最好的医生来，估计也只能再坚持个三天。” 末了，他似乎是想起什么一般，轻轻补充了一句：“所以想审问什么, 就抓紧时间吧。” 临走的时候，耳朵很尖的小店员隐约听到有人在急切地打电话, 说些什么“请务必让斯特兰奇医生出诊”, 他一路小跑地跟上了自己的老板，忧心忡忡：“您不是说尽量不要让普通人涉足神秘事务吗？刚刚那位医生听说还颇负盛名……这没问题吗？” “他叫什么名字？” 阿尔冯斯终于有了点惊讶的语气。 “史蒂芬·文森特·斯特兰奇。” 店员翻着手机查个人资料：“是个很出名的医生，虽然主攻和专精的方向是外科, 但是几乎已经跻身于全科医生的程度了。” 噢，是那位。炼金术师了然地点了点头：“如果是叫他的话那没问题，回去吧。” 小店员顿时脑内警铃大作，如果说这两年来和某个不具名宝石商人相处的时间让他学到了什么的话，就是对方越是不经意间提到的东西，越要严防死守多加注意，反倒是躺倒在沙发上脸色发黑全神贯注打游戏的时候最为安全和无害。 史蒂芬·斯特兰奇，在对方还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小探员就兀自在心里给这个人标上了需要警惕的标签。 “……所以需要神盾局追加对于斯特兰奇先生的情报整理吗？” 小店员缀在身后，小声开口。 “整理也整理不出什么东西来，你想增加无用的工作量吗？” “……不想。” 探员猛然摇头，剩下的话语被封缄在了吹拂而过的凉风里。 两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当日的晚上，小探员的回执报告上仍旧还是多添加了一行字，由阿尔冯斯亲自嘱托，让神盾局对神秘事物特殊部门又增加了一整天的加班工作量。 “神秘会吸引神秘，问题会接踵而至地带来问题，有些人只不过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上与神秘尚未接壤罢了。” 宝石商敲打着键盘，想起埃尔梅罗教室里那一大群成天招惹麻烦的学生，对于“天赋有时候并非完全是馈赠”这点深有体会。 “老板，您就不能把话说得直白一点吗？” 小店员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家店长让出笔记本前面的椅子，心态简直要爆炸：“这样下去，我上司迟早得让我再多学一门心理学或者神学学位的。” “一个神学学位怎么够。” 阿尔冯斯轻描淡写地致命暴击：“当代的神学能够提供的有用信息，实在是太有限了。” 当年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基于个人兴趣研读过一段时间的北欧神话，在发现名为洛基的诡计之神亲自生了一匹八足马之后，再看向年轻的阿斯加德小王子，眼神就变得格外意味深长了起来。 这家伙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结过婚的样子啊，更别提生孩子了…… 小店员苦大仇深地将邮件发了出去，可以想象，今日的汇报又会在神盾局的内部掀起怎样的波澜。 . 半个月后，斯塔克工业的地下实验室。 炼金术师又送来了一批用来替换的尖晶石，顺带收走了之前已经被钯金属碎屑所污染的旧版本，俨然是一副循环利用、废物回收的架势——当然，更有可能的原因是为了省钱。 毕竟尖晶石的价格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这一次的尖晶石替换早就已经驾轻就熟，阿尔冯斯本人甚至都没有亲自出现，是差遣了小店员提了一个宝石匣子，挨个将打磨好的尖晶石嵌套进了方舟反应炉四周所预留的安装卡簧上。 “阿尔冯斯最近很忙？” 重新恢复了原本小胡子形象的斯塔克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之前都是他自己来卖这些尖晶石的。” 他难道还不算是大客户吗？之前神盾局的整个救援计划，所开销的宝石以及灵摆与占卜杖的开销最后都记在了斯塔克工业的头顶上，尼克·弗瑞还老神在在地振振有词：这都是为了救你才产生的额外消耗，美国政府只能报销10%。 ——这说得是人话吗？！ 面对动辄能够产生一季度营业额的大客户，无论如何都应该调整一下VIP顾客的态度才对吧？当时他亲自前往阿富汗也是基于类似的理由，不过没想到会在阿富汗遭遇伏击……斯塔克整理好衣服，方舟反应炉重新透过T恤，散发出恒常不变的白光。 “因为反正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就交给我来做了，之前他还委托我帮他把黄金兑换成美金。” 小店员细数着自己的工作范围，觉得越来越像是被从神盾局抓出来的打杂工：“之前也有帮亚特兰蒂斯的亲王阁下买酒，不过现在叫外卖的工作都已经交给人工智能了……” “那阿尔冯斯呢？” 托尼忍不住开口询问：“传回的数据显示他最近大多数时间都在离线。” “炼金工房有信号屏蔽装置，魔术出品，先生。” 这句问话得到了理所当然的答复：“好像是时钟塔和神盾局之间的协议红线内容之一，如非必要，如非危急世界存亡的紧急情况，神盾局无权窥探一个魔术师正常的研究，以及工房内部的构造和工作。” 自从身份互换的闹剧结束，金发的宝石商就又恢复了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就好像之前的这些危急事件，和他自己曾经单独解决的无数起事件如出一辙，等到一切重归平静，就能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重新做回自己偏安一隅的布鲁克林小奸商。 而这个事实，又让托尼·斯塔克感到格外的挫败。 他抬手翻了翻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巧克力味的甜甜圈，又想起之前阿尔冯斯半严肃半吐槽地抱怨他肠胃不好还摄入大量甜食，一时之间难得踌躇了起来。 他居然都有点小肚子了，老天，他可是钢铁侠！一想到之前交换身体的时候，宝石商用自己的脸摆出的那一副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表情，托尼·斯塔克就觉得，他大概有需要将健身提上日程了——说不定某个富有爱国主义精神的美国老冰棍在这方面会格外有建树。 这个时候，他的耳畔突然传来了恶魔的低语。 “反正吃了也会后悔，不吃也会后悔，不如先吃了再说，满足自己的食欲（gula）优先嘛。” 托尼点点头，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他正打算拆开甜甜圈的透明塑料包装，又猛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就看到红发黑墨镜的恶魔正双手插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克劳利身后缩着一堆鸦黑色的翅膀，除了这点生理学特征之外，西装笔挺的他看上去和故事书里秃头长角的恶魔一点也不相像。 “拉丁文的暴食，如果你是在跟我说话的话，好歹用gluttony这个词汇啊。” 看来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是物理意义上的“恶魔的低语”了。托尼·斯塔克倒退半步，冲着身侧一伸手，钢铁战衣的一部分就从远处飞来，拖曳着喷射的金色尾焰装配在他的左手手臂上，金红色的手掌心中，掌心炮亮起白光。 “你就只会用这么一种威胁别人的方式吗？” 克劳利夸张地叹气，仿佛是遭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一般：“抱歉，我道歉，作为一个恶魔业务太熟练实在是我的问题，比如引发甜食依赖、暴食症和催吐、胃肠道功能紊乱之类的毛病……毕竟我的顶头上司司长这个方面，所以虽然没什么这种兴趣，作为部下，我总得明面上执行那么一两次对方的旨意。” 但凡认识阿尔冯斯的人，或许最后都会被磋磨得有些神学基础知识吧。托尼·斯塔克毫无障碍地在脑内换算了一圈儿：“七原罪之中司长‘暴食’的撒旦，鬼王别西卜？” “一出场就伴随着苍蝇的那位，说老实话，我每次见他都想随身携带一个电蚊拍。” 克劳利毫不留情地腹诽着自己的上司，态度毫无上次造访自家宅邸的时候，当着天使面的那份警觉和尊重。 不过真的很尊重上司的人也不可能和天使一起撒绵延上千年的弥天大谎……斯塔克放下了自己的掌心炮，问道：“这一次你来找我做什么？又是需要配合你们地狱来演戏？” “当然不是，上一次你们在海上召唤我的事情就已经让我好一通解释了。” 克劳利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顺手接过小笨手递过来的一杯热可可：“多好的素材，人类正在尝试打开联通地狱的大门，而负责召唤术导引的，是魔法侧层层遴选出来的用来维护世界安定的第二魔法师，还能有比这更劲爆的消息吗，我甚至感觉升职加薪的希望就在眼前——该死的，我一个恶魔，谈什么希望，真是被拐带得脑袋不好用了。” 这人真的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或者是反过来，该说不愧是恶魔吗，托尼·斯塔克觉得一阵无语：“所以呢，不需要给地狱递交新的报告书的恶魔先生突然来到我的实验室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恶魔天生就愿意看到混乱嘛。” 克劳利摘下大墨镜，露出一双金色的蛇瞳：“感觉怎么样，人类的英雄？初次踏入神秘的世界，你的用户体验如何？” “不怎么样。” 莫名其妙地交换身体，被莫名其妙地绑架、猛然遭遇了一场据说差点能够毁灭世界的召唤恶魔的仪式，他这些天摄入的信息量都够再拿一个新的博士学位了——虽然原本那也没有多难。 万幸的是，就算是世界濒临毁灭这样的大难题，仍旧会有人运筹帷幄，化险为夷，在大多数人类所看不到的地方，将险而又险的灾难阻挡在视野范围之外。 如果说钢铁侠是众望所归的英雄，而托尼·斯塔克是一个毁誉参半的商人的话，那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又是什么人呢？ 如是边思考着，托尼·斯塔克一抖手，气割枪没拿稳，将零件多削了一个滚烫滚烫的豁口。 托尼·斯塔克：“……” 好在只不过是块用来做验证性试验的材料，不至于有多浪费——钱倒不是什么问题，为止付诸的心血彻底报销的话，也太得不偿失了。 克劳利发出一声短促的嘲笑。 斯塔克：“……” 不行，阿尔冯斯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工作效率了。 红发的恶魔在地下实验室当中兜了一个大圈子，顺手从酒柜里取出了一瓶香槟，上下抛接了几下，觉得很和自己的心意：“那么，就用这瓶酒来当做情报交换的代价吧。” “喂！” 托尼·斯塔克感到非常不满：“这可是我的珍藏之一！” “别这么着急，被知识所追逐的人之子，等你听到我接下来的消息，一定会觉得物超所值的。” 克劳利摆足了架势，踱步走到了托尼·斯塔克的身边微微欠身，嘴角冲着小胡子商人的耳畔轻轻耳语： “又有些不速之客要来到地球上了，你不如再去神盾局的数据库里逛一圈，看看爱德菲尔特先生接下来要被叫到什么地方去出外勤？” 克劳利伸出手指，在空中缓缓画了一个圆圈，意味深长：“虽说在你们人类眼里，我们和他们不是同一个宗教体系，但既然天使和恶魔都真实存在的话，别的神话故事也理所当然事出有因才对……在如今这个时代，二十一世纪的神降还真是挺难得一见的稀罕事呢。” . 纽约市，布鲁克林区，爱德菲尔特珠宝店。 [Sir，您有新的呼叫，信号来源是神盾局，是否需要接听？] 智能管家的扬声器突然出声，房间里的风铃突然无风自动。 宝石铺子的工作间房门被猛地推开，阿尔冯斯言简意赅地掏出了手机：“接过来。” 自从上一次困在铬白色的战衣里出不去的乌龙事件之后，这间房间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就都被增加了语音识别的功能，其算法统一由某个不具名智能管家进行调度。 “喂，什么，掉在地上的魔术礼装……你们怎么确定那是魔术礼装的？上次还给了我几个毫无魔力机械加工出来的水晶头骨。” “……新墨西哥？差旅费报销吗？” “陪同人员？我店员和我一起去，别的人你们随便吧。” 阿尔冯斯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拿着喷壶给店门口的吊兰浇水：“如果结果和神秘事物没关系的话也得付出勤的费用，打到阿尼姆斯菲亚的账户上。” “……好的，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正的恶魔低语:减什么肥！不吃哪里有力气减肥！先吃再说！ 第41章 新墨西哥州, 美国矿产资源蕴藏量最为丰富的一个州。 在接到神盾局的外勤请求之前，阿尔冯斯对于这里的印象还仅限于铀矿的产量位居全国首位, 以及当地产的葡萄酒颇具特色。作为常驻在爱德菲尔特珠宝店的宝石商, 又经常需要接到去纽约圣殿帮忙的工作，大多数的时候，阿尔冯斯自己的活动范围往往局限在布鲁克林区, 甚至连皇后区那边都很少去。 来美国这么久，确实很少领略其它地方的风土人情。阿尔冯斯从玻璃茶几上翻出一个眼罩，双手交叠放在胸口，整个人歪歪斜斜地躺在懒人沙发上，想要把眼罩戴在头上直接小憩几个小时——毕竟从纽约到新墨西哥机场（Albuquerque）有近五个小时的航程, 迄今为止他都还保持着乘坐长途交通工具“一上车就睡觉”的朴素习惯。 但是显然，有人并不打算让这些时间浪费掉。 炼金术师的身边正襟危坐地坐了个西装革履的探员, 迫于就算戴着眼罩也能够感受到的视线压力, 阿尔冯斯重新从懒人沙发上坐了起来，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 “初次介绍一下，我是探员杜根。” 一个眼神凶恶身形高大的男人冲着阿尔冯斯微微欠了欠身：“除了菲利普之外，我被派遣来接手和您有关的神秘事务。” 阿尔冯斯一愣, 随即了然：“不是‘新墨西哥的魔术礼装’，而是和‘爱德菲尔特有关的神秘事务’是吗？” “如果您愿意这么理解的话。” 对方的态度堪称彬彬有礼：“同时我也将接手这一次新墨西哥的事件, 当前已经准备了一些相关资料, 希望您能够在飞机着陆之前阅读……就算知道阿尔冯斯先生您在神秘领域的实力众所周知，但我相信，这些资料您肯定不会想要错过的。” 透明茶几的桌面上, 放着薄薄的一小叠纸质文件。阿尔冯斯没有先去取那叠文件，反倒是抬起头，重新仔细辨认了一番面前的神盾局特工，眼睛逐渐泛起蓝绿色的魔力辉光。 杜根探员并没有任何退让，他神色凛然地站在原地，坦然地接受了炼金术师探寻的视线。上下检查一番之后，阿尔冯斯有些犹疑地下了结论：“你的灵魂和身体看上去不那么契合，而且身上有炼金术辅助过的痕迹。” 但是毫无疑问，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个魔术师，更别说炼金术师了。 “非常敏锐的观察能力，不愧是魔眼。” 杜根探员赞赏地看了一眼金发的宝石商，缓缓开口：“重新介绍一下，我是蒂莫西·杜根，不过以前的队友喜欢称呼我为‘达姆弹·杜根’……如今你面前所看到的我，是探员杜根的不知道第多少任克隆身体。” 他放缓了语气，声音中带着点怀念：“我是曾经咆哮突击队的成员之一，你应该还认识我那位格外出名的队友。” 阿尔冯斯了然，他曾经也基于兴趣去搜索过史蒂夫·罗杰斯的个人资料，冰封七十年的经历让他的灵魂和这个时代不那么契合，但面前这个人所带来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感觉——他一定，是实打实地从咆哮突击队所处的那个时代，一路生存到了如今。 要知道，过于漫长的生命反倒会摧残一个人的意志，五百年的时间足够让马奇里·佐尔根成为一个只知道追寻更长久生命的怪物，而每一任的至尊法师都非意志坚强者不能胜任，简而言之，选择了比人类原本所划定的界限更为漫长的时间尺度，所需要付出的带价与所亟待承担的压力，都是普通人所不能想象的负荷。 “无数个记忆云存储的克隆人，每监测到一个‘我’的生命活动终止，就会再度释放下一个克隆人来接替我的工作。” 达姆弹·杜根弯腰把茶几上的资料捡了起来，直接递到了阿尔冯斯的怀里：“灵魂转移和记忆存储方面借用了一点点你们神秘学的知识，不过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这个话题也并不算多有趣，阿尔冯斯先生，您还是先着眼于手头的工作吧。” 说完，自顾自前来的探员又重新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就好像他过来打扰别人睡眠，真的就只不过是为了打声招呼认识一下而已。 等到杜根探员离开，小店员才从不知道什么角落里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还从神盾局的专机里翻出了一盒新拆封的曲奇饼：“老板，吃吗？” 阿尔冯斯没有推拒，从饼干盒里拿了一枚曲奇出来，翻开资料和小探员一起看：“唔，有个自称是叫做索尔的家伙出现在了新墨西哥，同一时间还有一个没人举的起来的锤子掉在了新墨西哥的一片旷野上，需要技术援助……啧。” 不算很清晰的画面里，是一个边缘雕刻着卢恩符文的短柄锤。作为同样继承了一小部分卢恩的北欧魔术名门，芬兰的爱德菲尔特家族对于卢恩符文的了解，恰巧比别的魔术师还要多出那么一点来，因此，阿尔冯斯很轻易地就能够判断，这只锤子上面的卢恩符文确实是真货没错，而且如果详细进一步解明的话，说不定是货真价实的原初之卢恩。 “老板？” 看到宝石商看得入神，小店员不禁有些紧张，众所周知一旦连阿尔冯斯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其需要警觉的程度，就和东京电视台终于不播放美食旅游风土人情，而是开始一本正经地播报重要新闻一样境况严峻：“这一次是真正的魔术礼装？” “不止，可能更麻烦一些。” 阿尔冯斯沉吟片刻，判断道：“魔术礼装的上位存在，这种东西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地球上的，我们神秘一侧一般把这样的东西称之为神造兵装。” “神造兵装……” 小店员下意识就想要写报告，随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就在神盾局的专机上，而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之一刚刚还来在阿尔冯斯的面前露了个面，想必是对问题的情况有所了解才是：“这很危险吗？” “那要看具体是什么神，以及什么神造兵装了。” 阿尔冯斯将嘴里的曲奇吞咽下去：“如果是火焰巨人王苏尔特尔手里的烈焰之剑雷沃汀（Laevatein），那在热带雨林里重新开辟出来一片撒哈拉都很有可能，不过如果是这个的话……” 阿尔冯斯想了想，摊手：“通知现场降低警报等级吧，把普通人疏散只放专业人士进来就行，不用那么多荷枪实弹的人在附近守着。” 小店员：“哦，好。” 又过了几秒钟，突然反应过来的店员：“……？？等等老板，您刚刚不是说这是神造兵装来着？” 所以应该是比魔术礼装更加危险的存在啊。 阿尔冯斯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妙尔尼尔，有原初之卢恩所加护过的雷神之锤，除了索尔本人之外几乎不会有人有办法把那东西拿起来的，而且它现在看样子处于锁定状态，也就是说你们出动起重机都没用。” 小店员：“……” 阿尔冯斯：“同样，就算有别的有心人想要捡漏，那也是不可能的，但凡心存任何歹念的人，都不会具备拿得起妙尔尼尔的资格。” 虽然并不太理解“歹念”这种太过主观的东西到底是怎样界定的，但被北欧诸神所加护的原初之卢恩肯定不会出什么大错就是了。 . 新墨西哥州。 下飞机之后又转汽车，看似其貌不扬的运输车车厢内部，实际上是装潢完善的神盾局移动要塞，阿尔冯斯上下打量，这辆车里装了一台可以从车厢上方直接升起的微冲导弹发射台，墙壁上还挂着好几挺便携式反坦克炮（RPG），作为一辆车来说，实在是装备精良。 而且考虑到整个人都精致得像是宝石一样的炼金术师，车里配备了红茶和点心，于是在下午茶时间里，阿尔冯斯神态自得地坐在车厢中央的小茶桌上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小店员拎着宝石匣站在旁边，觉得手里的小木匣子重若千钧。 “……老板，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恰巧提前准备合适的宝石啊。” 小店员好奇道：“就好像能够预卜先知一样。” 阿尔冯斯喝了一口茶：“我并不能啊。” 车厢里的众人惊诧：“可是您……？” 阿尔冯斯：“我只是每一次都带上了我的大部分存货而已。” 他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甚至让人开始觉得这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 小店员看了看自己手里比铁皮曲奇盒子大不了多少的宝石匣，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店长的存货是不是比他想象的要少很多……难道说这人都是随用随造的吗，就像是一些当代的月光族一样…… “这里面有空间延展术式，装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的东西不成问题。” 阿尔冯斯摊手：“毕竟我的师父是那位‘万华镜’嘛。” 众人：“……” 所有人都一脸复杂，不知道是该问“那是不是装了几个足球场的东西在里面”，还是“你们魔术师的绰号是不是都这么夸张”。 达姆弹·杜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接了几个电话，在阿尔冯斯终于慢腾腾地喝完了小半壶红茶之后，敲了敲后车厢：“暴躁的自称是北欧神的家伙说他要见你，你是先去见那位，还是先去看看那个据说起重机都抬不起来的锤子？顺便一说，这两个地方离得挺近的，车程不过半个小时。” 阿尔冯斯想了想，觉得还是阿斯加德的神来到了地球比较急迫：“先去索尔那边吧，如果真的是雷霆之神本人的话，弄丢他的妙尔尼尔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没记错的话，洛基之前说过，这家伙快要继承阿斯加德的王位了，考虑到一个神动辄以千百年计数的年龄，他还以为这应该是好几年之后的事儿，没想到不出三个月，这位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就灰头土脸地来到了地球，甚至还和自己的武器隔了半小时车程的距离。 再考虑到之前洛基说过“要给索尔的即位仪式增加点添头”，再参考他给自己的紫水晶里增加的“添头”……阿尔冯斯顿时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觉得他当时应该努力再劝劝这位诡计之神的。 . 新墨西哥州，小镇医院。 就算已经失去了一身的神力，索尔本人仍旧是个让医院上上下下都感到头痛的病人。 这人看上去就像是有狂躁症一样，任何人接近都想要拼尽全力的反抗，满口都是些让人费解的内容，一开口就是“你们竟敢对阿斯加德的王位继承人如此无礼”，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剂量的麻醉剂对这人的效果都十分有限，能够麻翻三个人的剂量，都只不过是让这个人微微摇晃了一段时间而已，更糟糕的是，对方显然曲解了那几针麻醉的作用，暴躁得让所有医生都难以靠近。 “主任，要不然我们去隔壁的兽医院借个麻醉枪啊。” 护士哭丧着脸：“这附近有动物园的，他们肯定有麻醉枪，我觉得用给大象的剂量就挺好。” 索尔的主任医师：“……” 他其实很想同意来着，但是作为医生的人性让他摇了摇头，声音沉重：“别胡说，给人类用那个剂量会造成后非常严重的后遗症的。” 与此同时，索尔愤怒咆哮：“你们竟敢对一个神大不敬！你们这样将会承受雷霆之神的怒火的！” 主任医师：“……” 他转头看周围的医生护士，金发的躁狂男子现在被整个关进一间钢化玻璃房的诊疗室里，除了他以外任何人试图进去都会被打，而更加糟糕的是，整个医院都找不出来一个能够制服他的人。 而索尔此时初次面对米德加德的陌生环境，自己也觉得格外惶惑无几，十分震怒和委屈。 好好的王位继承仪式被冰霜巨人的袭击打断；还没能成功在约顿海姆报复回去，就被父神剥夺神力遣送中庭，甚至连陪伴数百年的妙尔尼尔都不知所踪；再加之一来到中庭就被麻醉枪放倒，这个被诸神所加护的土地上生活的人们真的是一点也不讲道理，粗暴又不友善！ 而且还给他打进去了好几管不知名的魔药，让人变得昏昏沉沉…… 电光火石之间，雷霆之神终于想了起来，他还记得唯一的一个中庭人的名字。 他的弟弟曾经以嗔怪的态度给他介绍过的中庭魔法师，精通和他弟弟不一样的魔力体系，是九界第一的法师难能可贵的朋友。 “阿尔冯斯！” 他对着玻璃之外的众人大喊：“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我要见这个人！” 他弟弟的朋友一定会帮助他脱离困境！ 第42章 “普通的阿萨神理论上能活五千多年。” 阿尔冯斯正在满脸严肃地给一车的特工做科普：“不过如果是神力格外强横的类型的话, 甚至可以活到你根本想象不到的那种岁数，所以他们基本上都是遴选最强的神成为阿斯加德的统治者, 兴许一个普通阿斯加德人都已经到曾孙子那辈了, 他们的神王还是同一个人。” 自家店员站在一旁小声逼逼：“我觉得五千年就足够让人想象不到了……” “可是克劳利活了六千年了啊。” 金发的宝石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看你也没怎么不习惯的样子。” 小店员：“……？？？” 他震惊道：“那是因为老板你之前从来都没给我说过！” 天哪他回去就要补报告！ “……他们之前在店里讨论过伊甸园的事情啊。” 阿尔冯斯理所当然道：“我看你听得没什么表情变化，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 谁会从“伊甸园里哪棵树上的果子更好吃”这种话题推测到天使的年龄啊，小店员觉得心累极了, 而且他们的话题还从伊甸园里的果子无缝衔接到了周围的饭店，说到最后甚至兴致勃勃地掏出了手机，开始搜索纽约市布鲁克林区美食排行榜。 十分社会，一点也不宗教。 “所以，神和神之间的区别, 取决于神力的大小？那神和人类的区别呢，他们可以被直接视作是外星人吗？” 达姆弹·杜根突然开口：“北欧神和基督教的神区别在哪里？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少其它宗教的神, 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连珠炮一样的问了好几个问题, “神真实存在”这个报告其实他一早就看过，那在神盾局的对神秘事物特殊部门并不算是什么级别很高的秘密，但是一想到神学领域那错综复杂的内容，原本咆哮突击队出身的达姆弹·杜根仍旧感到一阵头痛。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就算仍旧保持着壮年时期的面容和战斗能力，但心态还是有些不可避免的衰老。考虑到如今的境况, 他开始认真思考, 要不要变装去报考老年大学，再修一个神学学位回来。 “神秘学的领域里，如果一个生物能够被定义为是神的话, 那说明对方具备‘神核’——你们可以理解为某种力量的源泉，高浓度的魔力核心。这种核心具备一些魔术倾向性，往往和一柱神的神性相对应。” 阿尔冯斯解释道：“就用等会儿要面对的例子来举例吧，雷神索尔的神核，就会让他能够本能地将魔力转化为雷电放出的形式，而如果是一个人类魔术师想要做到哪怕接近的事情，都需要流电魔术之类的手段来进行精细的转化。” 杜根探员点了点头。 “神是一种非常亲和魔力的生物，和人类使用魔术要付出很大代价不同，他们天生就与魔力格外亲厚，不需要魔术回路这种外物就可以释放力量。如果说人类的魔术师自己的力量非常微弱，要么需要倚靠外来的魔力源——比如说维山帝源流或者地脉的力量，要么就需要牺牲大量的生命，像是上次斯塔克的那次事件一样。” 洛基就曾经对这种手段非常的不屑一顾，但如果是面对足够强的对手，譬如至尊法师或者自己的师父，他仍旧保持着相当程度的礼貌和尊重。 “人类本身的魔力贮存量非常低微，甚至大部分的人类一丁点魔力都不具备，但是神往往自己就能顶一条或好几条地脉，这让他们的魔术更加倾向于汲取自身的力量而不是从外界获取。” “那听上去很危险。” 达姆弹决定这次起码带一把反坦克炮去医院：“你认识索尔？” 这家伙给人的感觉就是交游广阔谁都认识的样子，虽然整体印象倾向于认真又内敛，但是不知缘由地，无论是亚特兰蒂斯还是天使与恶魔，对于阿尔冯斯的态度都颇为友善。 所以说他的宝石真的非常热销……？达姆弹狐疑地想道，难道神秘世界也有着这种酒香不怕巷子深之类的道理？ 阿尔冯斯摇头：“我没见过，只是听说过他，但是我向他弟弟卖过宝石。估计他也是从他弟那里听来的我的事情吧。” 这其实很好理解，阿萨神对于中庭的了解几乎还停留在黑暗的中世纪，而人类近百年的发展简直日新月异，因此在来到中庭的短暂震惊之后，对方第一反应是想要见唯一听说过名字的中庭人，完全可以想象。 也碰巧是和神盾局有所接洽的自己……阿尔冯斯叹了口气，现在的魔术师东躲西藏的样子，可没有几千年前那么嚣张跋扈。 医院里，最终主任医师还是放任他的手下去附近兽医站借了一把麻醉枪。 端着枪的医生满脸的不可思议，有生之年他居然有机会要对人用这个玩意儿。 “麻醉药剂量不会真的是大象的量吧……” 他非常不确定地回头看了一眼配药的医生，后者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会闹出人命来，当然是普通分量。” 于是，一枪下去，索尔巍然不动甚至更加暴躁。 他感觉已经完全对于麻醉剂产生了耐药性，咣咣捶打着面前的强化玻璃，大声咆哮：“你们这群中庭人……！这是对神的大不敬！我要见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 医生们：“……” 怎么办，想用电击棍。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推开了病房门。 “——听说这里有人想要见我？” . 炼金术师穿着花纹繁琐的白袍，戴着一副缀着银链的单片眼镜，金色的发梢垂至肩膀，看上去俨然一幅从文艺复兴时期走出来的壁画。 这确实是魔术师的打扮，索尔微微松了口气，奥丁在上，看来他弟弟在中庭确实是有那么一两个熟人的。 于是，微微放松下来的雷霆之神随口发出感叹：“终于有了一个穿着还算得体的人出现了，奥丁啊，看看这群野蛮的中庭人穿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阿尔冯斯：“……” 他穿炼金长袍主要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炼金术师，实际上平时他都是把这件外袍变化成驼绒风衣的模样的。 穿着医院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和护士们：“……” 他们面面相觑，又集体用目光扫描了一遍穿着白袍的阿尔冯斯，不知道是该吐槽这人居然还肯配合索尔的演技，还是这个病人已经彻底疯了。 场面一时之间透出一阵尴尬的沉默，等到达姆弹·杜根也推门进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自称雷霆之神的家伙对于中庭服装的……吐槽。 于是，他也：“……” 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阿尔冯斯，你们聊？你能够确认他的身份吗？” 阿尔冯斯直视着那双包含不甘和冤屈的湛蓝色眼睛，魔眼泛起辉光，轻轻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雷神本神，只不过他的神核因为不明原因正处于被缚锁的状态，而在阿斯加德的神祇之中，能够将雷神索尔约束至如此境况的，想来也应该只有奥丁本人了。 “他确实是索尔没错，如今神域，也就是阿斯加德的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阿尔冯斯说道。 金发大块头眉头一松，终于要露出得救的表情来，而站在门外佩戴监听器严阵以待的神盾局众人则各个神态一凛，互相打着手势，疯狂暗示接下来将要转入特殊事态，也就是“针对地外智慧生物及魔法生物的外交措施”。 “可是这个措施的具体条例我还没有全背过啊！” 小探员疯狂宠着旁边的人做口型：“而且咱们的条例顶多对标普通的外星人和魔术师吧，面对王储的外交措施不是还在编辑审阅阶段没有正式上线吗？” 神盾局的探员们显然读唇水平都很在线，另一个手持电棍的探员无辜耸肩：“就该让文书工作的那群人前一阵子加班的！不过谁知道没过多久就会冒出来第二个王储出来……亚特兰蒂斯那事儿还多亏阿尔冯斯。” 小探员想了想被灌醉的奥姆，刚想说点什么，监听器里就传出了让所有人智熄的发言。 阿尔冯斯的视线在这个透明玻璃阻隔的病房里逡巡了一圈，先是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色，随后伸手在旁边医生的麻醉枪上一抹，一道复杂的魔术刻痕凭空浮现又消失：“普通的麻醉剂的话，对他是没有效果的。” 他顿了顿，在奥丁之子震惊的视线当中开口补充道：“现在这些麻醉药剂经过了魔术的强化之后，就足够了。” 等等？！老板？那个好像是阿斯加德未来的国王？ 门外的一群探员猛地推开门，就看到炼金术师接过了医生的麻醉枪，抬手就对着索尔开了一枪，正中金发男人的手臂。伴随着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这个身体密度有普通人类三倍那么重的阿萨神被一枪放倒，咣当一声重重地倒在了病床上。 大意了……中庭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学魔术的更是这样！他就不应该相信他的弟弟会交什么正常朋友的……该死的，魔术师的朋友果然也都是狡诈诡谲的魔术师！ 小店员：“……” 之前面对奥姆的时候好歹是灌醉了对方，而且不管自家老板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奥姆亲王阁下都自己主动喝了那么多的酒，还是掺着喝的……但是现在已经发展到了用麻醉枪了吗？！这个外交手段是不是强硬得有些过分了啊 经过了一番复杂的思考，他得出了非常简明扼要的结论 他觉得，要完。 作者有话要说：　　索尔：啊，终于得救了……卧槽？？？ 第43章 这么做当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只不过这个原因本人正陷入低沉的情绪当中，连一个表情都欠奉。 “他起码能睡上一整天。” 阿尔冯斯对着满脸复杂的杜根探员解释道：“所以这段时间里你们可以把他转移到合适的地方了……阿斯加德人身体密度大概是地球人的三倍左右, 你们得多来俩人抬他。” 杜根：“…………” 不, 他现在想问的不是这个。 这人，确确实实，是阿斯加德的王储, 没错吧。 金发的男人皱着眉头倒在病床上，呼吸平稳又安静，看上去和任何一个地球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阿尔冯斯在几分钟之前言辞坚定地判断这位是阿斯加德的大王子，北欧神话之中的雷神索尔, 又毫不犹豫地一枪将对方放倒了。 他原本和美队一样隶属于神盾局的强袭突击之类的门类，探员杜根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想转岗。 对神秘事物部门实在是太难以捉摸了。 阿尔冯斯推开了钢化玻璃门, 冲着门内他们全部都看不见的什么东西挥了挥手, 随后转身，让出了一个人通过的空间。顶着所有人疑惑的目光，炼金术师泰然自若地解释：“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情况有点紧急, 索尔现在又是这个有点应激的状态，我也不放心他清醒着跟你们接触, 所以就打算先让他睡一阵子。” 众人：“……” 这个推延dead line的方式, 是不是有点过于硬核了。 达姆弹·杜根满脸僵硬地问道：“那如果他提前醒了呢？我们应该怎么办？那家伙大概是什么性格，来到中庭有什么目的，诉求如何, 我们应该用什么规格接待……” “就和招待海王亚瑟一个态度就好了。” 阿尔冯斯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地球上有什么招牌好酒都给他端上来，这种浑身上下都是魔力的家伙都自带酒精代谢功能，普通酒根本喝不醉的，我了解到的阿萨神都是这样。” “……可是老板您之前明明灌醉了奥姆阁下。” 小店员已经去壮着胆子伸手抬起了索尔的一根手臂，对方果然沉得不像话，完全不是同等体型成年男子的重量。 “因为奥姆是亚特兰蒂斯人，和阿斯加德人还是有点区别的。” 阿尔冯斯匆匆丢下这一句话，一只手像是牵着什么东西一般转身离去，留下在场所有的神盾局探员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参考对方出门时错开身子轻轻避让的动作，那看上去就像是为什么人让开了门一样。 “……你老板，能看见鬼？” 其中一个探员说出了最靠谱的推断。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眼睛具备一种称之为是‘妖精眼’的功能，但是除了顾名思义能看到妖精以外，我也不清楚老板具体的视力范围能够到什么程度……” 小店员茫然开口：“不过现在也只能等他了，根据过去的经验，魔术师——咳，尤其是老板，做事情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逻辑。” …… 而等到监控无法捕捉到的医院拐角处，阿尔冯斯才轻轻松了一口气，也松开了一直握住空气一般的手指：“行了吧？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哥才不会毫无来由地来到中庭呢。” 像是石块浮出水面，也像是被擦除的痕迹一点点在空气中复原，诡计之神的身影逐渐从空气中浮现出来，毫不留情地甩开了阿尔冯斯的手。 显而易见地，对方的情绪实在不佳。 阿斯加德的小王子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对方的眼底淡青，俨然一副休息不佳的样子，眼眶泛着潮湿的微红，让阿尔冯斯实在有点想不到，素来在意自己形象的九界第一术师，为什么会放任自己变成这样。 宝石商斟酌着自己的语气，打量着这位一反常态的阿萨神：“这里不是方便谈话的地方，刚刚那针麻醉我就用了普通的魔术强化，也不会对你哥的身体产生什么后遗症，要不然……你先跟我回纽约店里？” 洛基的绿眼睛微微抬起，就连反应都迟钝了半拍，随后语速很快地嫌弃了一句：“你当时就应该给他打进去毒药。” 阿尔冯斯：“……” 这话有点让他不知道咋接。 实际上，他当机立断地先麻醉索尔，原因也非常简单。 在推门而入张开魔眼的时候，他就看到病房的角落里，洛基给自己张开了认知干扰和隐秘加护，抱着手臂低垂眼睛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冷眼打量着他那几乎可以说是陷入无能狂怒的兄长，而且看那样子，应该已经一言不发，一声不吭地注视了很久。 一个躁动不安没法讲道理并且神力还被封锁的阿斯加德王储，和一个显然很生气而且力量丰沛诡计多端的九界第一术师，考虑到地球的安危和双方能够带来的危险性差异，阿尔冯斯果断选择了后者，毫不犹豫地给了索尔一枪。 迅速辨认出那只是个单纯的强化术式之后，洛基收回了目光，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动一下。 “你的紫水晶和恶作剧我都收到啦。” 宝石商难得放软了语气：“确实让人吃惊而印象深刻，关键时刻起了挺大的用处，附带效果还让我体验了一把地球富豪的生活节奏。” 虽然也挺让人一言难尽的…… 哪怕是当惯了奸商、大部分时间都运筹帷幄的阿尔冯斯，面对自己的这位老客户，如今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找话题。 他最初认识洛基的时候，自己还是个没出师的学徒，尚处在笨嘴拙舌的年纪，对方就能够挑着眉毛言辞轻慢地挑他的刺，明明是让人忍不住要发火的语气，却令人意外地能够打开话题。 对方其实是个引导气氛的高手，后来他知道了“阿斯加德的银舌头”这个形容词之后，更觉得格外贴切。因此，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洛基，令阿尔冯斯难能可贵地感到意外了起来。 白袍的炼金术师戴上悬戒，伸手在天空中轻轻一划，画出一个泛着金色火圈的传送门。 “不管怎么说，难得来一趟米德加德。” 他宽慰道：“先休息一下吧。” ——于是，那些原本用来招待奥姆的、来自世界各地没喝完的藏酒，又被阿尔冯斯翻了出来。小店员还远在新墨西哥跟着探员杜根犯愁，如今的爱德菲尔特珠宝店只剩下了阿尔冯斯和洛基两个人，后者嫌弃地走进蔽塞的店铺当中，眉头皱了又皱，终究是没能再把讽刺的话语说出来。 他实在是没那个心情了。 洛基自认为他不是个会软弱到随便向别人抱怨的人，哪怕是面对一个第二魔法师也一样。饮酒不过是缓解情绪的某种手段，他当然也不会像他那个愚蠢的哥哥一样肆意妄为地酗酒，再像是一团垃圾一样倒在阿斯加德的宫殿里，要不是阿萨神民风淳朴路不拾遗的话，说不定会被什么人抓去拍卖。 黑发的年轻神祇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斟酒，一仰脖子就喝了个干净，边喝边嫌弃：“都没有阿斯加德的蜜酒要好。” 阿尔冯斯赶紧从虚数空间里捞出来之前斯塔克留下的那些偏甜口的葡萄酒，当时交换身份的那段时间里，托尼没少往店里搬运他的存货，没想道现在都派上了用场。 反正，阿萨神几乎个个千杯不醉这点，是得到过泽尔里奇佐证的——也就是说，这些中庭的寻常酒精，或许能够让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醉上一整天，但是作为一个阿斯加德人的话，洛基应该毫无疑问，时时刻刻保持清醒才…… ……对？ 黑发的小王子睁开迷茫的眼睛，伸手从虚数空间里翻出一块钻石来，抬手冲着柜台上一丢，叫嚷道：“我要退货！把我的紫水晶都还回来！我不买了！” 钻石在桌面上弹跳几下，停住不动了，在宝石店的柜台灯光之下焕发出迷人的火彩。 钻石内部的术式还从未被触发过，阿尔冯斯轻轻一扫，就判断这块宝石肯定还没有被递送到它真正的主人那里去。 洛基整个人倒伏在桌面上，还伸手想要把钻石推得更远。阿尔冯斯的手机突然微微震动起来，他接起电话，小店员的语气格外纠结：“老板你去哪儿了！我们暂时把索尔安置在了神盾局的新墨西哥分部，这边不比本部武装力量根本就不行的，对方如果醒了的话怎么办啊！” “我回纽约了，在店里。” 阿尔冯斯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回电话，一边试图伸手安抚洛基不要乱翻他工房里面的东西，然而精明狡黠的九界第一术师自然知道怎样不触动一间魔术工房里的防御术式，绿眼睛的小王子在宝石匣里来回挑挑拣拣，用两根手指捻起一块还不到小拇指甲盖那么大的金绿柱石：“啊，这东西就很适合索尔那个混蛋，我就买它了，价钱记在账上，我下次用别的宝石还你。” 阿尔冯斯仔细看了看：“……” 也难为他在那么一大片虚数空间里挑中了这个……他隐约记得这块宝石的效果是能够让目标快速增长，质量在短时间内翻三倍有余？？这种东西一般来讲不是研磨碎了之后用来培养魔法植物的吗…… 阿尔冯斯谨慎又和颜悦色地问道：“当然没问题了，那么您想用它来催熟阿斯加德的金苹果树吗？” 虽然他一步都不曾涉足过那片传说之中漂扬在世界树伊古德拉希尔之巅的神域，但他确实一度听闻阿萨的小王子以纡尊降贵的语气对他介绍过，执掌青春的女神伊登守护着足矣延长生命的金苹果，它们只生长在阿斯加德，和这座庇护九界的神域所历经的岁月一样漫长。 “我要把这东西让索尔吃下去！” 洛基毫不犹豫地说道。 阿尔冯斯：“……” 行了，几乎可以确认，这家伙的确是真醉而不是装醉。他不禁幻想起如果这个恶作剧真的实现的话的场面，陡然摄入的魔力自然不会对于一个阿萨神产生什么太大的负荷，但是其附加的术式效果，估计能让索尔整整胖上好几年，看上去臃肿得就像是那些美国街头常见的小山一般体型的路人。 “店长？” 听到电话对面传来有些嘈杂的响动，小店员捂着听筒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在和什么人说话吗？” 虽然洛基并不很介意他和别的中庭人通电话，阿尔冯斯仍旧尽量压低了嗓音：“是阿斯加德的二王子殿下，索尔的弟弟，阿斯加德的王位第二顺位继承人洛基。” 小店员：“……” 一瞬间，他的脑内上演了一长串的中世纪王位争夺大戏，他的《王国风云2》丧心病狂模式通关了好几次，按照如今的境况来看，他一点也不希望地球成为下一个掀起血雨腥风的格拉摩根。 尚未即位的大王子和二王子一起出现在地球上，这无论怎么想都让人感到格外不妙，这通电话开着免提，因此一车人此时此刻都紧跟着陷入了沉思。 而仿佛还嫌这一记闷棍敲得不够痛一般，阿尔冯斯用他自己一贯以来平铺直叙的语气诉说着一个令人忧虑的事实： “索尔的神核不知道为什么处在被拘束的状态，因此他大概论单兵作战能力的话并不会比杜根探员高到哪里去，但是洛基在你们出生之前就已经号称九界第一术师了——顺带一提，出生之前这个时间限制，包括杜根探员在内。” 前任咆哮突击队成员，美队的战友达姆弹·杜根：“……” 无论是和失去神力的索尔比较战斗力，还是用来衡量洛基的时间尺度，他都一点也不想成为那个有些尴尬的度量衡。 第44章 等到撂下手机之后, 阿尔冯斯一转身，就看到洛基上下抛接着手中的宝石, 手指间魔力发出荧光, 对着这间魔术工房的术式跃跃欲试。 “阿尔，我给你的工房里增加个温度调节的术式吧。” 洛基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说道，不同于奥姆一喝醉就老老实实趴在桌上, 这位诡计之神显然话要多了一些，思路也更为天马行空，纵使是阿尔冯斯也有点接不上。 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某个睚眦必报、从不吃亏的阿萨神。 于是阿尔冯斯又问道：“作为交换, 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呢？” 洛基毫不犹豫：“帮我杀了索尔。” 阿尔冯斯：“……” 宝石商的表情凝固了片刻：“那还是算了，我店里有空调。” 看来, 问题出在阿斯加德的大王子身上了。不过接下来, 无论阿尔放肆怎么再去挑起话题，醉酒的小王子仍旧口风很紧，一点点消息都不肯透露，只是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地表示, 自己一定要弄死索尔，然后拿走他的妙尔尼尔, 成为阿斯加德的新王。 “那还是我小时候央着矮人去锻打的武器！” 洛基眼眶泛红, 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酒精里一样：“材料也是我搜集来的……结果奥丁就把它给了索尔！还加上了只有索尔才能举得起来这种过分的加护！” 阿尔冯斯恍然：啊，他好像都忘了，还有妙尔尼尔这回事。因为雷神之锤除了索尔本人之外几乎没人能够拿得动, 他在建议神盾局戒严整片区域之后，就彻底将这个不那么重要的事项忘在了脑后。 等会儿再给杜根打个电话吧。 洛基半个身子耷拉在阿尔冯斯的肩上，和人类密度截然不同的重量让缺乏运动的宝石商差点摔倒，在对着自己施加了好几层的运动增幅之后，他听到耳畔传来醉鬼吵嚷着的声音：“我们去找到妙尔尼尔，然后夺走它，攫取索尔的力量，然后成为阿斯加德的新王……” “索尔的力量？” 阿尔冯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他接话：“神造兵装还有这种功能？” “奥丁那老头子说过的，说是如果谁能拿起妙尔尼尔的话，就能够拥有雷神之力……” 银舌头一反常态地絮絮叨叨，最后头一歪，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阿尔冯斯：“……” 每一柱神的力量都来自于神核，神造兵装也不可能有办法扭转这种现实，这种事情诡计之神绝对比阿尔冯斯更加清楚。炼金术师轻轻抬了抬肩膀，趴在背上的家伙一动不动，有点委屈地咕哝了一声：“只要是阿斯加德的神，就都不会被这种中庭的劣等酒灌醉……” ——然后又睡着了。 宝石商人有一头齐肩的金色头发，和某个性格大开大合不拘小节的雷霆之神如出一辙，但却拥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和力量体系。 阿尔冯斯打开传送门，把已经醉得神志不清的阿斯加德小王子安排进纽约圣殿，顶着卡尔·莫度杀人的眼神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醒酒的药草？对神也能有用的那种，我觉得附近医院买的醒酒药他之后肯定不会吃。 在他的身后，有不少好奇的魔术师紧跟着探头探脑。 “唔，我那里有一些。” 王永远脚步匆匆，他抱着一厚摞维山帝源流的典籍：“我忙完了拿给你，看样子你这位客人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荒谬！” 莫度一拍桌子：“那可是邪神！你怎么能让一个目的不明的异星神染指纽约圣殿！” “得了吧莫度。” 有些大着胆子的弟子探头出来插嘴：“阿尔冯斯带些客人来又不是第一次了，师父委托了阿尔来帮咱们的忙，不就同时也允许了他自由使用纽约圣殿的设施了嘛。” 大师兄永远是大师兄……能怼大师兄的机会可是一年都碰不上几次！阿尔冯斯先生颇受古一法师的重视，就算是恪守规矩到了严苛的地步，理论上莫度也是不能为难他的。 莫度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又下不来，他狠狠地瞪了那些挑事儿的魔术师们好几眼，随后用警告的语气对阿尔冯斯说道：“注意你的行为举止，如果那个躺在房间里的邪神有任何异动的话，我一定会采取措施的——到时候，我可不保证这些措施一定有多么友善。” 阿尔冯斯了然地点点头：“阿斯加德的一点家务事罢了，解决之后他们肯定也不会再在地球上待太久，我会尽快配合神盾局把这件事情处理掉。” 等到关上门之后，炼金术师坐在床边的板凳上，敲了敲那个被端端正正放在床头的金色大角盔，屈起的食指关节磕碰金属发出铛铛的声音：“醒了？现在可以再透露一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了吧？这里是纽约圣殿，米德加德的三圣殿之一，我想你大概也知道现任圣殿管理人就是地球上的至尊法师古一，总不至于你会期待这点家务事被扩散得更严重，古一给奥丁去告状吧。” 洛基：“……” 躺在床上装死的某不具名诡计之神在心里狠狠啧了一声。 魔法师果然都不是什么好忽悠的家伙，哪怕这人年龄搁在阿斯加德甚至还生活不能自理。 “奥丁现在已经陷入沉睡了。” 洛基费劲地坐起身来，感觉太阳穴传来一阵酒精带来的跳痛：“索尔被剥夺了神力扔下中庭，谁都知道这是那个偏心眼的糟老头给索尔留下的考验，等到他完成了这次试炼之后，阿斯加德的王位上就还写着索尔·奥丁森这个名字。” 绿眼睛的小王子咬牙切齿：“我偏不如他们的意。” “可是你几个月前还在Ahnenerbe里给你哥订做庆典时的贺礼。” 就算洛基摆出一副就是要手刃亲哥攫取王位的样子十分逼真，阿尔冯斯也觉得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简单：“这几个月之中发生了什么？” 所以说，魔法师都是些麻烦的家伙。 洛基深深提起一口气来，他哥要是能有阿尔冯斯十分之一的敏锐，一切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但是想象了一下突然变得聪明的索尔——原本这个混蛋就已经占尽了一个阿萨神能够具备的所有优待和偏爱了——他又觉得，索尔还是就这么蠢着比较好。 “好吧，好吧，如果你一定要遏制不住你的那点好奇心的话。” 洛基扶着额头，决定还是吐露一部分的真相：“这得从我放了几个冰霜巨人破坏了索尔的即位典礼开始说起……” 阿尔冯斯：“……” 这个故事的一开始，怎么就这么刺激。 . 新墨西哥州，一处荒漠。 神盾局在这附近拉了警戒线，荷枪实弹的警卫驻守着这一片无人区，以索尔的妙尔尼尔为中心，一个针对雷神之锤的简易研究站被就地用拼装建材盖了起来。 这件事惊动了不少组织，除却阿尔冯斯所代表的魔术协会以外，包含SCP基金会、FBI在内，也有不少官方和非官方的组织涉足进来，但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具备能够让那个篆刻花纹的锤子移动哪怕一毫米的能力。 “起码我们知道这上面刻着的是卢恩符文了。” 达姆弹·杜根表情不算友善，他正在和探员菲利普交接着关于妙尔尼尔的相关资料，起手被麻醉的雷神让他开展后续的“和外星人和平建交”的工作受到极大阻碍，而从阿尔冯斯口中听说这对神兄弟来到中庭涉及阿斯加德的王位纷争之后，杜根觉得自己头更痛了。 “具体如尼文的含义还需要进行详细的解读，影像资料已经回传神盾局本部了，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他们解读不出来什么东西。” 菲利普摊手：“阿尔冯斯不在的话，单凭一群宗教学的教授，你知道的，他们只能告诉你这些卢恩的含义，但是我都知道这是奥丁被吊在世界树上花了一只眼睛的带价从秘米尔之泉求得的东西。” 但是具体是不是有奥丁这么一柱神，而他到底被吊在了什么东西上才发明了卢恩符文……这谁知道呢。 两个人正在互相交换文件资料，就听到周围的人一声惊呼：“老天，有人突破了这片区域的火力网！” 杜根和菲利普两个人猛然抬头，下一个动作就是一齐看向安静躺在建筑物中央的妙尔尼尔——对方毫无反应，看上去一点都没有阿尔冯斯说得那么神秘，除了没人能够拿的起来之外，SCP基金会都已经定义出Safe的评级了，正在和神盾局交涉这东西到底应该由哪一方来进行收容，如果是基金会接手的话，他们需要以妙尔尼尔为中心在当地建立一个收容站点。 “我们已经查明它到底是隶属于谁的了，先生们。” 两人之中相对比较能言善辩的菲利普探员肩负起了交涉的工作：“它的主人、或者能够对此进行解释的专业人士一周之内就会出台一个大家都能满意的解决方案，以神盾局的名义保证，它绝对不会对地球产生什么不良影响。” “神盾局的名义？恕我直言，你们可没什么好名声，这些年里你们弄出来的乱子还不够多吗。” 一个穿着FBI制服的年轻男人出言奚落道：“我记得这周围的境界线就是你们派人布置的，喏，刚刚得到消息它被不明飞行物体突破了。” 杜根：“……” 他就知道是这样。 一但确定了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危险”，人类的好奇心和欲望就会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攀附而上，争着抢着为其负责，渴望从中攫取当前所不能得知的知识。菲利普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神态各异的众人，他并没有什么从中脱颖而出的自豪感，神盾局本质上也是性质完全相同的组织，以阿尔冯斯的视角，他们应该也是同样地“妄自尊大地想要以普通人类的身躯，去触碰那些已经小心地和人类分隔开来的东西。” 他知道这或许带着人类的狂妄，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这么做。 这是为了人类，他想。 探员菲利普神色凝重，缓缓开口：“我想，对于这件事，我还有一个提案……” ——结果，提案没说出来。 咣当一声巨响，所有人面前扬起一片灰尘。 建筑物的地面因为事发突然并没有糊上水泥，只不过是勉勉强强地围住四周盖了个临时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此时原本就粗糙的地面因为冲击溅起沙尘，让所有人都激烈地咳嗽了起来。 杜根探员捂着嘴，在飞扬的尘土之中，眼睛越瞪越大。 妈的，还嫌麻烦不够多！托尼·斯塔克怎么会掺和到这种事情里来！ 金红色的盔甲朝前走了几步，一左一右胳膊肘地下夹着两个面如死灰的家伙，他将两个人刚刚往地上一放，对方就接连倒退了好几步，似乎想要尽可能离他远一些一样。 “咳咳咳……斯塔克！我跟你说这里有神降不代表你要用超音速的速度飞过来对吧？” 克劳利从口袋里摸索出大墨镜戴在脸上，激烈地咳嗽着：“我是个恶魔不代表你可以用突破音障的速度直接带着我毫无防护地在天上飞！我们起码应该订个机票不是吗？！或者你又不是没有私人飞机！” 亚茨拉斐尔的状况不遑多让，或者说他还要更糟糕一些——因为白色的衣服总是更显脏。 灰头土脸的天使掏出手帕猛搓自己的脸：“……说实在的，斯塔克先生，您的这个行为真的非常过分，而且除了我和克劳利之外，您还撞破了这个建筑物的天花板。” 斯塔克顺着对方的话语往天上看，天花板的蓝色可降解建筑板材被撞出了一个人体描边一样的豁口，阳光透过天花板的大洞投射下来，伴随着房间里的扬尘，丁达尔现象所产生的光柱正好笼罩在妙尔尼尔的上方，肉眼可见的细小灰尘在光柱之中翻滚升腾，难以平复。 “……咳，我是说，抱歉。” 钢铁战衣的面甲向上掀开，托尼·斯塔克开口说道：“我没想到天使和恶魔都不能进行超音速飞行。” 简而言之，是我错了，我错在对你们期望过高。 克劳利：“……” 亚茨拉斐尔：“……” 他们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在网上被连篇累牍的诋毁了！托尼·斯塔克就是有这个本事一张嘴就很让人讨厌！ 就连真正的天使都要看不下去了！ 克劳利超大声逼逼，他一胳膊肘搭在钢铁战衣的肩膀上，凑近托尼·斯塔克的耳朵扯着嗓子怒斥：“告诉你一点生活常识！恶魔和天使都是用翅膀飞行的！翅膀！明白吗！你见过什么扇翅膀的生物能够飞得过音速？就是飞机，螺旋桨飞机也是有速度限制的吧！凭什么你会觉得我们自己飞能赶上喷气式发动机的加力燃烧室？？” 被点名批评的某人转了转眼珠：“呃……” 他还没想出来，自己的人工智能就提前开了口：“Sir，经数据检索，当前飞行速度最快的鸟类为尖尾雨燕，最快巡航速度大约是352.5公里每小时，需要将战衣的载人飞行模式增加定速巡航限速吗？” “干得漂亮！” 托尼·斯塔克转头问克劳利：“需要吗？” 克劳利：“……” 到底谁才是恶魔！ 而且载人模式用时速三百五十公里也是会出问题的吧！ 红发恶魔挽起袖子就要上去揍人，完全忘记了一开始明明是自己撺掇托尼·斯塔克来新墨西哥的，亚茨拉斐尔眼疾手快地拽住对方的胳膊，场面一时之间十分混乱，最终在两人骂骂咧咧地一个响指消失之后，杜根探员终于有机会开口提问：“斯塔克，你来这里是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试试看拔出石中剑了。” 金红色的战衣里，露出小胡子商人理所当然的那张脸：“恶魔先生告诉我说，那个锤子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够拿起来，所以我就特地来试试看……对了，阿尔冯斯呢，一般来讲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少不了他对吧？” 杜根不禁表情微妙：“你来的不是时候，他两小时之前开传送门回纽约了，你知道的，这群家伙都可以瞬间移动。” 刚刚从纽约用超音速飞过来的斯塔克：“……？” 第45章 阿尔冯斯反正还是会瞬间移动回来的, 短暂受挫的托尼·斯塔克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那家伙是不会放过这种事儿的，看我等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至于他自己, 咳, 他是来拔石中剑的，绝对没有什么跟金发宝石商有关的含义。 钢铁侠的名号声名远扬，在场的众人几乎都从各种途径见识过这一身金红色的盔甲, 顺着他的目光，所有人无形之中让出一条路来，以斯塔克本人为起点，一直通向那斜放在地面上的短柄锤。 阳光透过天花板上的大洞斜射下来，将妙尔尼尔的周遭渲染出一圈的暖光。雷神之锤安静地躺在偌大陨石坑的中央, 一切静谧无声。 那样子，确实像是突然出现在教堂之中的石中剑。 托尼·斯塔克在众人的瞩目之中, 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妙尔尼尔, 金属手臂流畅地握住了锤柄，随后用力一提—— 托尼·斯塔克：“……” 听说只有真正的英雄可以拿起这柄锤子？ 几分钟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知名英雄钢铁侠, 纽约富商托尼·斯塔克的钢铁战衣报销了两个腕部推进器。钢铁战衣的腕部因为功率过载而变得有些发烫，甚至手肘关节的外沿由于局部过热而将金红色的保护外漆烫得边缘焦黑。 托尼·斯塔克：“……这不科学！我刚刚的举升推进力绝对超过了四万九千牛顿！” 他一定是被该死的恶魔给骗了！居然让他当众丢人！ 围观全程的探员杜根忍不住走上前来, 安抚性质地拍了拍斯塔克的肩膀：“那恭喜你已经超过了一台千斤顶, 如果再努努力的话，说不定能赶上一台起重机，不过目前起重车已经挑战失败了, 如果阿尔冯斯没有新办法的话，下一步的计划是在这里建立一个二十吨廊桥式航吊起重机。” 斯塔克：“……” 战胜了一台千斤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杜根慢条斯理地补充：“而且，这当然不‘科学’，而是‘神秘学’，否者一整个神盾局的对神秘事物对策组就不会在这里就位了。” 恶魔的话本身就不能全信，托尼·斯塔克很快就在心里把这一页揭了过去，跳转到了别的话题上：“阿尔冯斯要接手这个事情？那他现在在纽约干什么？” “您刚刚不是说要打电话吗？” 杜根探员一抬眉毛：“阿尔冯斯先生说他在纽约招待一位北欧神，如果这边有什么情况的话立即赶过来，您现在就可以打电话了。” 托尼：…… 名动全世界的富商·超级发明家·钢铁侠本人其实还真的有点心里犯怵，他可以以轻慢的态度对待整个世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的范围将某个深居简出的宝石商划在了范围之外。 也许是周围那些人对于阿尔冯斯的态度影响了他，托尼在心里慢吞吞地想道，一定是因为这样，就连弗瑞那家伙在面对阿尔冯斯的时候，都会把他自己那些说话不太干净的口头禅全部都省略掉，连声音都会柔和好几度。 无论是敌对态度的九头蛇，还是互相有合作的神盾局，又或者单纯是作为买家的亚特兰蒂斯以及是那一对很有病的天使恶魔，托尼·斯塔克所认识的所有人都对于这个声名不显的金发宝石商秉持着尊重，甚至更为夸张里说，那些相处时小心翼翼的态度甚至饱含着敬畏在其中。 这不难理解，如果有任何一个人得以知悉这位炼金术师的硬核履历，对方大概都会秉持着同样的态度吧。 “Sir，需要向阿尔冯斯先生拨号吗？” 战衣内置的人工智能出言催促道。 “嗯……呃，等等，先别打！” 兀自手忙脚乱地阻止了老贾直接拨号，托尼·斯塔克看着眼前的拨号页面，陷入纠结当中。 听说他是在和一个北欧神相处，应该是忙得没办法分神……混蛋恶魔也说过这次新墨西哥州发生了一起神降事故，贸然打扰会不会影响对方的工作？或者说，这算是他工作的一部分吧？ 他想起阿尔冯斯的眼睛——明明是那么温和的颜色，为什么同一个人的眼睛，可以既像是清冽的冷泉，又形同燃烧着的磷火呢。 ——只不过是打个电话而已！纽约的富商很快又说服了自己，他们甚至在一个屋檐下打了一整天的游戏呢，而且还交换过一段时间的身体，呃虽然这个过程可能不那么愉快……但是四舍五入一下，这种关系已经比所有人都亲厚了不是嘛！ 而且阿尔冯斯还约了他一起去看塞壬的演唱会！ 电话很快拨了出去，几秒钟之后，托尼的耳麦里传来有些疑惑的声音：“……斯塔克先生？” 你瞧，又已经从托尼降格成斯塔克了。 他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阿尔，我现在在新墨西哥，那个迷之锤子的降落地点那里，之前克劳利找到我说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看看，我就飞过来试着举起它……” “——你把它拿起来了？” 通讯器的另一侧，传来炼金术师不可置信的声音，托尼·斯塔克听得真切，对方绝对倒抽了一口冷气，以阿尔冯斯平日里的性格来说，这绝对是颠覆性的失态了。 “……没。” 伴随着这句否认，电话的另一边又明显地舒了一口气。 托尼·斯塔克：“……” 所以说，他能够举起妙尔尼尔是有多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吗……虽然其实他也确实没能举起来……咳，不过这不重要，他开口说道：“你那边忙完了吗？唔……我是说，或许新墨西哥这边也有不少事情等待你过来处理？” 该死的，他在说什么无聊的东西，这根本不是个好话题，非要类比的话，就像是在地下工作室里琢磨钢铁战衣的时候佩珀找他来签合同！当然，这绝不是说他对佩珀有什么不好的看法，她当然是个好姑娘，只不过这个话题有些不合时宜…… “好的。” 阿尔冯斯简单地回答，随后通讯就这么中断了。 这个态度……应该算是答应得很爽快，对方正巧忙完了他在纽约的工作，还是算过于公事公办效率过人呢？托尼·斯塔克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他身后的空气一阵动荡，金发的炼金术师像是浮出水面一般，在空气的波动之中踏步而出。 他轻轻拍了拍斯塔克的肩膀：“你找我？” 金红色战衣所包裹着的纽约富商显然有点拘谨，他四下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将多余的视线投射过来，大家仍旧在各自用各自的方法检查着房间中央的妙尔尼尔，炼金术师的脸上带着笑意，从白袍的袖管当中伸出一根食指，在空气里划了一道弧线：“你知道的，认知干扰。” 他冲着达姆弹·杜根的方向伸手一点，于是神盾局的众人皆是如梦初醒般意识到，托尼·斯塔克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大活人。小店员的反应是最快的，他欢呼了一声老板就自自然然地站在了阿尔冯斯的左手边，全然没有顾忌自己真正的上司正站在现场——他的神盾局探员等级实在不算高，对神秘事务部门的负责探员又几天一换，反倒让人生出一种流水的上司铁打的店长的感觉。 更何况，无论是杜根探员还是菲利普探员，对阿尔冯斯都是一样的尊敬嘛。 神色凶恶的前任咆哮突击队成员提问道：“您打算怎样处理这件……咳，神造兵装？现场来了好几家，SCP基金会倒是还好说话一点，和CIA打交道特别费劲。” 他略带敌意地看着那一帮荷枪实弹穿着制服的家伙们，美国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多有近似职能的下属部门啊，环节冗长手续繁琐不提，遇到工作接壤的地方还老互相使绊子，魔术协会的官方联络组织明明是神盾局，他们还死皮赖脸地想要蹭神盾局的数据库，来共享那些签了最高级别保密协议的知识。 “先带走再说。” 阿尔冯斯言简意赅：“我其实并不能怎么处理它，这是索尔的东西，最后也一定会由索尔带走，如果有人胆敢在奥丁的眼皮子底下抢他大儿子的武器的话，那一定会受到阿斯加德的制裁的。” “那个叫奥丁的家伙很厉害？” 杜根眯起了眼睛，觉得神盾局的威胁名录上说不定要增加一个新的名字：“就是故事书里的北欧神王？” “在全宇宙里排得上号的人可不多，先生，麻烦您收起您刚刚的想法，上一次有神想要向地球人展示自己的力量，他的做法是降下了大洪水淹死了欧洲大陆绝大多数的人口，我真的不希望有人因为自己的鲁莽给我再增加无谓的工作量了。” 最后的这句话，阿尔冯斯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神盾局的一干探员，最后在探员菲利普的脸上停留了一两秒。后者毫无畏惧地回望回去，态度颇为不卑不亢：“当然，阿尔冯斯先生，我们的态度诚挚不变，神盾局永远期待着和魔术协会进行合作。” 一般这种承诺就是背叛的开始，托尼·斯塔克在钢铁战衣里翻了个白眼，看着身穿白色炼金长袍的宝石商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斜放在地上的雷神之锤，直到天花板倾泻而下的光柱也笼罩在对方金色的发梢上，白色的袖管都镀上一层阳光的金边，胸前的三颗扣子反射着不同色泽的宝石火彩。 他伸手在空中一划，无形的魔力荡涤四周。 伴随着认知干扰的解除，所有人都惊愕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间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像是夹杂着碎冰的溪流，魔术师的声音轻声响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 “诸君，日安。我是魔术协会时钟塔的炼金术师，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谨代表巴瑟梅罗家系以及魔术协会，接手妙尔尼尔及其相关事件的处置。” 他的声音极轻，就像是附在耳畔悄声耳语，又形同惊雷，直接凿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中。 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摊开手，掌心之中装着一粒指甲盖那么大的赤色宝石，长及脚面的白袍无风自动，光柱之下，那双蓝绿交叠的魔眼流淌起魔力的色泽。 “……魔术协会？” 在场的众人里大多都对神秘学有那么一丝半点的认知，因此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魔术协会以前从来都不会干涉这种现世的小打小闹！” “我听说过巴瑟梅罗这个姓氏。” 也有人压低了声音：“就算是在魔术师的行列里，能够被冠以巴瑟梅罗称号的人也都是些难以对付的狠角色。” “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直接在我脑袋里说话的！这样会不会招致精神控制！我记得变种人里就有人有这种技巧！” 也有人惊慌失措，随后很快就被旁边更“懂行”的人教育：“这是基于神秘学的思考发声！不懂就别说话，那家伙想控制你还用费这种功夫？” 现场顿时一片嘈杂，但在炼金术师伸出手做出下一个动作之后，那些细细碎碎的讨论声又倏地安静了下来，整齐划一得让托尼·斯塔克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初在被当做是阿尔冯斯本人掳走的时候，只不过是屈起手指或者清清喉咙，都会被对方如临大敌地警惕着。 这就是炼金术师。 暖棕色的眼睛不错目地注视着沐浴在日光当中的宝石商，对方郑重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臂，朱色的石榴石在手心里光华大盛，魔力编制成锁链，锁链凝结成巨网，在光束之中渗透入地下，裹挟着妙尔尼尔和它周遭的一大片土地与泥沙缓缓升起。 这才是炼金术师。 白袍猎猎，在魔力的带动之下上下翻飞，一整个妙尔尼尔连带着其下的土地拔地而起，带起了数十立方米那么大的一个沙土树根构筑而成的碗状半圆。下一秒，伴随着阿尔冯斯的一个响指，整片魔力捆束着的目标在空气之中微微扭曲了形状，在不可思议的外形变换之后被压缩进了一整个指甲盖大的石榴石里。宝石在空中晃了晃，飘飘悠悠地回到了炼金术师的手掌心。 “雷神之锤，也就是妙尔尼尔有众神之王奥丁所赋予的卢恩加护，如果并非是被妙尔尼尔所遴选承认的使用者的话，在当前状态下，没有人能够拿得起来它。当然，这种卢恩的加护只能影响到以妙尔尼尔为中心的一小片区域，也就是说，只要作用范围超过了你们所见到的这个——” 阿尔冯斯伸手指了指脚边圆形的大坑：“就可以把妙尔尼尔整块搬起来了。” 在场一片鸦雀无声，良久，终于有人发出了质疑：“你是要一个人接管这东西？谁赋予你的这种权利！” 无机质的魔眼微微转动方向，目光交接的那一瞬间，之前混迹在人群中叫嚷出不满的家伙就突然觉得自己遍体生寒，整个身子僵硬得动弹不得，像是被毒蛇盯上，自身运动机能锁死的无辜小动物。 “先生，请您先弄清楚，我并非在征询诸位的意见或者是建议。” 他听到陌生的金发男人用有些困惑的语气冲着众人说道：“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下。” 话音刚落，就像是被逐层擦除一般，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自称是隶属于魔术协会的炼金术师一截一截消失在众人面前，直至房间的中央只剩下了一个空无一物的深坑为止。 这当然是足够神秘的收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却再也没有人胆敢说出什么过分而逾越的话——众所周知，在神秘学领域里，辱骂是最为原始的诅咒，而诅咒的放大和反弹，几乎是任意一个水平不赖的魔术师所必修的一门功课。 ——不，不是这样的。 在金红色钢铁战衣的视野之中，炼金术师只不过是用夸张的姿态耸了耸肩，摆出了一副“营业过度我好疲惫啊”的表情来，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反正神盾局最后会处理这些麻烦事的。” 他看到宝石商摆出一副熟悉而坦然的神色：“咱们走吧，你特意来新墨西哥州就是为了见识见识妙尔尼尔？现在你也已经看到了……” 阿尔冯斯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语气一顿：“还是说，你想再去见一见那位北欧神话当中提及的阿萨神？” 能够多相处一段时间当然更好，更何况一个大发明家总有无尽的好奇心，托尼·斯塔克掀起面罩，动作夸张地模仿着中世纪的礼节对炼金术师行了一礼：“我的荣幸，阿尔。” 第46章 结果, 期待中的二人相处……什么都没有发生，杜根探员领着神盾局浩浩荡荡一个小队的人带着托尼和阿尔冯斯回到了驻扎在新墨西哥的据点, 隔着大老远, 就能听见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在跟工作人员吵架。 “你们这是侵犯隐私权！这些观测设备全部都是我自制的，你们没有权利把它们带到这里！” 对方的声音顿了顿：“还有这个大块头，你们甚至在见面的五分钟之内就给了他一针麻醉枪, 谁能保证你们不会伤害他的人身安全！……什么？北欧神话和阿斯加德，谁会听信你们的鬼话！”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解释声，托尼·斯塔克此时将战衣恢复成了手提箱的样子提在手里，阿尔冯斯紧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的身边围绕着一圈西装革履带着黑色墨镜的神盾局探员, 或许是因为这个队伍配置和站位太过奇怪，以至于在所有人推门而入的时候, 眼尖的天文学家简·福斯特小姐发出了一声惊呼： “天啊, 是托尼·斯塔克！” 被点了名的小胡子商人抬了抬自己的红色墨镜，骄傲地扬起下巴——你看，人人都爱斯塔克，他无论在什么地方, 哪怕是这种驱车十几公里不见人烟周围都是荒地的新墨西哥小镇，也不乏他的粉丝。 结果对方的下一句话, 就让他忍不住连连干咳好几声。简·福斯特不愧是个格外坚强的姑娘, 顶着那位白袍怪人的视线，她勇敢地朝前踏了几步，将自己的父亲挡在身后, 大声怒斥：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钢铁侠都抓起来了！剩下的超级英雄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 这一次阿尔冯斯实在是没能忍住，他看了看一脸茫然十分懵逼的托尼·斯塔克，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 几番解释之后，她终于勉强接受了“阿尔冯斯是个专门处理这类神秘事务的专家”这个设定，但仍旧将信将疑：“那你干什么直接一枪放倒他，当时他见到你的时候满脸都是‘得救了’的表情。” “王位争端总是很复杂的嘛。” 倒是小店员第一个开口解释，他对于这个敢于直面炼金术师还正面生怼的姑娘颇为敬佩：“你玩过王国风云系列吧？就是这种情况……现在在地球上的不止有索尔一个阿萨神，还有他的弟弟洛基，阿尔冯斯开枪的时候洛基就在现场，只不过用魔术屏蔽了你们所有人的视觉罢了。” 为什么这群人对于神话故事的接受程度都那么高，简·福斯特面无表情地想，不过考虑到在场的众人里面还塞着一个托尼·斯塔克，可信度似乎又高了一些。 不过神盾局的风评，在她那里仍旧还是负分。 “之前有一个方向是高能物理领域的科学家，就是在遇到了你们神盾局之后失去了和我们的联系。” 她坚持道：“无论怎么说，你们这样的做法都非常地不人道，我是能够向联邦法院起诉的！如果能够让他继续他的研究的话，那位攫取了七个博士学位的前辈肯定能够极大推进原子物理领域的进展！” 陡然听到熟悉的设定，托尼·斯塔克顿时觉得世界真小，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杜根探员：“我可没想到有一天会为老冰棍的前任队友或者神盾局站出来说话。” “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斯塔克工业的CEO会对神秘学产生兴趣。” 探员杜根丝毫不为所动，因此挑衅失败的托尼只好作罢，觉得神盾局的老古板真是无趣：“好吧，我的好姑娘，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不方便对外界公布的知识，你们的前同事布鲁斯·班纳博士因为一些实验事故而不得不离开他曾经的岗位，正在接受一些神秘学领域的治疗，不过我可以保证，他现在过得很好，顺带一提，主治医师就是你们面前的这位。” 他伸手一指阿尔冯斯，于是又被冠上主治医师名号的炼金术师：“……” 他身上莫名其妙被贴上的标签可真是越来越多。 为了证实说服力，斯塔克甚至还提供了布鲁斯·班纳博士在斯塔克工业的任职证明，正好清洁能源的开发领域也有很多核工业的知识应用，布鲁斯的一部分学识在小型核反应堆方面正好能够派上用场，虽然理论物理和实际运用之间仍旧还夹着不小的鸿沟，但是能够在喜爱的领域进行研究，就已经让他非常感激了。 “一年拿十六薪，而且还有每年两次的带薪假，斯塔克工业从来不亏待自己的员工。” 托尼翻出自己的手机来，向着简·福斯特和她的父亲展示布鲁斯·班纳近期的员工体检记录：“这家伙现在健康得不得了，我想大概是因为之前经历过一段太过艰难的日子，所以才想要过全新的生活吧。” 阿尔冯斯和神盾局众人：“……” 他们不禁对斯塔克胡扯的能力表示叹服。前面的那半截好歹还靠谱，确实是斯塔克工业优秀员工的价码，再往后对于布鲁斯·班纳的心理剖析就只能让人在心里大摇其头了，只能说这人简直浑身是戏，尤其是最近看过克劳利给地狱提交的报告之后，胡编乱造的本事再上层楼。 “考虑到这可能会涉及到地球针对外星人的外交政策，又牵扯到神秘学，因此我们也外聘了不少各行各业的顶尖人士来协助我们。” 探员队伍里的一个人整了整肩膀上背着的狙击步枪：“希望您能够理解，这真的不是能够随意公开给普通人的情报，索尔先生的武器妙尔尼尔连同它周围的两吨泥土已经全部被神盾局收容，我们将在对方苏醒之后就将其归还。无论是索尔先生还是洛基先生都是当下阿斯加德的王储，这起事件非常严肃，如果处理不妥当的话，甚至有可能会引发和阿斯加德的争端……嘿，K，过来帮我抽个卡。” 被点名的小店员一脸怨愤，接过了对方的手机，屏幕里正显示着什么游戏的召唤界面：“你们最近老让我帮你抽卡。” “那是因为你的抽卡成功率已经远远超过游戏官方设定的概率偏差值了。” 他的队友挤挤眼睛：“官方钦定的幸运儿。” 简·福斯特：“……？” 我记得刚刚这个组织说这件事情事关地球人和外星人的外交？ 就算本人的风评毁誉参半，无论是斯塔克工业还是钢铁侠，在美国的名气倒是如雷贯耳，因此在托尼的反复解释甚至展开钢铁战衣做证明的情况下，福斯特小姐不再对此表示怀疑，只是要坚持等到索尔的催眠结束，对方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才肯离开。 “毕竟谁会想到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掉在眼前嘛……” 她心有余悸地说道：“如果当时我们的空间位置再错开一点点，直接突破大气层的重力加速度会把我们全家都直接砸死在车里。” 托尼：“……” 阿尔冯斯干咳一声：“……奥丁还瞄得挺准的，应该还不至于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去砸一个中庭人。” 不过随便把儿子往别的星球上扔，听上去也不是很和蔼的样子。而一旦涉及到“亲生儿子”，阿尔冯斯想起洛基给他解释的那点儿家庭纷争，顿时脑内连续播放过超过八十集的家庭伦理大戏，如果这样的戏码还加上了阿斯加德的北欧神这种莫名其妙的属性的话，造成的灾害等级简直要呈几何倍数激增。 就在所有人在房门外“气氛友好”地探讨声中，满脸迷茫的索尔刚刚推开房间门，就看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挤挤挨挨地站了好大一群人，而在所有人之中最为醒目的那一个，就是在医院里一枪把自己击昏的罪魁祸首。 他顺手就拆下了木头门板横在自己身前：“你到底是什么人！奥丁之子就算在中庭也不畏惧任何挑战和威胁！” 阿尔冯斯耸了耸肩，对着简·福斯特做口型：“你看吧，我没有骗你，这家伙就是满脑子中世纪的思维，而且起码不是个正常的地球人。” “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呢，我可是地球上……噢，对你来说是米德加德，全米德加德最有钱的那一个，如果愿意的话，你也称呼我为钢铁侠。” 托尼·斯塔克冲着索尔展示了一番自己的金红色手提箱，弯腰把箱子放在地上抬脚一踏，钢铁战衣就从脚踝到小腿，顺着身子一路攀附上去，直到整个身体都被金红色的外甲所覆盖。 阿斯加德的大王子看上去非常好说话：“啊，钢铁之人，很高兴认识你，不过建议你能够离你旁边的魔法师远一些，据我所致他们都非常的危险……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弟弟就是个很厉害的法师。” 阿尔冯斯：…… 他感到了那一枪之后的针对。 这群人说话根本就牛头不对马嘴，不过仔细辨认主旨思路之后，简·福斯特确信这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如果他们互相关起门来发疯的话其实也不关她什么事儿，于是就要回了自己的天文设备和自己早就有些不耐烦想要离开的父亲一起打包准备走人，神盾局众人无一人阻拦，小店员还冲着对方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感应门打开又阖上，福斯特父女俩匆匆离去，头也不回地留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背影。 “……没想到你也会说这么多无意义的废话。” 在确认对方走出了视野范围之后，探员菲利普状若不经意地开口：“反正一旦踏出这扇门，他们关于索尔和妙尔尼尔的记忆就会变得逐渐模糊，如果不是经过了什么强烈的精神暗示的话，就会彻底被遗忘在记忆的底层不是吗？” 他注视着炼金术师的右手，对方的食指和大拇指之间捏着一小块光泽复杂的宝石，正在魔力的催动之下，滴滴答答地冲着地面流淌起魔力。而魔力的辉光形成细密的丝线，如今恍然之间众人才发现，似乎整个房间都已经被这种影影绰绰的魔力集束所囊括覆盖。 “从进入这间房间开始，我就在试图将整个神盾局驻新墨西哥分部暂时性地工房化。与神秘无关的人踏出房间之后，就会面临缓慢而持续的记忆消写，直到彻底遗忘这些不应该被记住的事情为止。” 炼金术师垂下双手，显然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之前的对话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语言本身也是种催眠的技巧，她们多经历一段时间的魔力渗透的话，之后记忆的消写就会变得平滑自然一些，相比于直接简单粗暴地记忆擦除，这种方法手法更加平顺不会留下后遗症……毕竟福斯特小姐她们只不过是误入神秘世界的普通人罢了，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将神秘对他们造成的影响压缩至最低比较好。” “所以你当初想消除我的记忆是用粗暴一些的手法是吗？！” 托尼·斯塔克想起了最初在爱得菲尔特珠宝店里发生的场面：“你那个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 原本他还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阿尔冯斯早就习惯了保守自己的秘密，但如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个区别对待就让人更难接受。 阿尔冯斯的眼睛扫过身边佯装抱怨的小胡子商人，直看得对方莫名心虚：“如果是你的话，只用浅层的暗示消写我猜大概不管用吧？脑袋里莫名其妙多了一点点想不起来又不能完全忘掉的东西，按你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去刨根揭底。” 好吧，这个解释他勉强可以接受。 索尔湛蓝色的眼睛在众人面前扫过，阿斯加德的大王子只是有些迟钝但当然不傻，通过刚刚的对话，他很快就抽丝剥茧出了关键的情报：“中庭的魔法师都要防止自己的身份被太多人知道？我明白了！你当初肯定是为了防止我说出太多关于魔法的事情！” 阿尔冯斯：“……” 就当是这样吧，他还是不想再给面前的这位大王子解释，当时整个医院都已经被神盾局包围，医生护士全部都有军方背景这件事了。宝石商秉持着干脆利落解决事件的态度掏出自己的那一枚朱色石榴石：“顺便，你的妙尔尼尔我也帮你取回来了，如果你们不打算在米德加德待太久的话，拿起妙尔尼尔你就可以赶紧回去了。” 噢，压缩术式。见惯了他弟弟各种各样神秘魔术的索尔对于这点小把戏接受良好：“非常感谢，中庭的炼金术师，阿斯加德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好说。” 阿尔冯斯想着，索尔这边解决了以后，还有一个因为宿醉头痛并且想要宰掉自己哥哥的洛基，他这两天的工作量已经要超标了。炼金术师挥挥手让周围的人让出一片空地，将朱色的石榴石抛至空地中央，一阵夺目的红光过后，整个房间里凭空多出来了……一大滩沙土。 沙土当中夹着树根草屑，从地面一路堆砌到了天花板，众人站在地面上费劲地朝上仰脖子，勉勉强强才能看到砂石土层的顶端，隐约露出了妙尔尼尔的锤柄。 神盾局众人：“……” 把它从坑里刨出来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放在房间里，感觉是好大一坨垃圾…… “抱歉，因为普通的手段根本没办法把您的武器带过来。” 阿尔冯斯有些歉意地说道：“所以用了些非常的手段，毕竟我自认为不够果决利落又忠诚勇毅，我想应该是得不到妙尔尼尔之上，源流卢恩的认可的。” 托尼·斯塔克抱着手臂，语气揶揄：“我也没能拿起来，啧，我可是全民喜爱的知名英雄呢。” “得了吧，少开几场莫名其妙的派对，说不定妙尔尼尔对你的认可度还能高上一两个百分点。” 有探员大着胆子在后排起哄。 索尔对于这点恭维颇为受用，他得意洋洋地表示：“能够拿起妙尔尼尔就等同于获得了阿斯加德的王位继承权，你们拿不起来也是正常的，奥丁在将妙尔尼尔丢到中庭的时候就对着上面的卢恩符文许诺，拿起妙尔尼尔的人就有资格获得雷神之力。” 他上下擦了擦手，卯起劲来攀爬上一直堆砌到天花板的沙堆，弯腰握住妙尔尼尔的锤柄，用力向上一提—— “噗嗤。” 托尼·斯塔克第一个笑出了声，终于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丢人了，连雷神本人都拿不起来雷神之锤，这个经典的场景他一定要拍照留念然后在家里制作一面照片墙挂在上面。 索尔握住妙尔尼尔的锤柄，因为过度用力而憋得脸红筋涨，但无论怎么使劲，磨得手掌发红，他都无法再度像是之前那样轻而易举地将雷神之锤举起来了。 索尔：“……？？” 金发的大个子迷茫地抬起脸来，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委屈：“中庭的魔法师，你对妙尔尼尔施加了什么诅咒吗？” “嘿，你可别什么都往阿尔冯斯的身上栽赃，一有问题就去怪魔术，这是谁惯的你这个毛病！” 托尼·斯塔克不悦地抢白道。 索尔：“……” 他倒不是怪魔术或者阿尔冯斯，只不过这种情况太像是他弟弟的另一个恶作剧了，和弟弟一起生活了一千多年的索尔只能说这是他自己下意识的反应。 但，事实就是，他确实拿不起他自己朝夕相处的武器了。 “神代的卢恩魔术只有那些用有神核的人才能够解明和改写，也就是说，这些卢恩是你父亲投下的加护，如果我没有比奥丁更加精湛的魔术和更加强劲的魔术炉心，就永远不可能对于他所施加的卢恩增改或者删除。” 阿尔冯斯解释道：“所以这不可能是我做的手脚。” 听上去就像是管理员权限不足，普通程序员没办法攻破特殊算法的防火墙，托尼·斯塔克附在阿尔冯斯的耳边小声说道，满意地看到对方因为这个十分“现代化”的比喻而不禁弯起嘴唇。 索尔又不死心地试了试，最终十分挫败地垂下手，肉眼可见地沮丧了起来。达姆弹·杜根见状，只觉得之前期望对方拿了锤子赶紧回家的思路彻底落空，之前那个被搁置的对外星王储外交预案说不定又得重新临时上马了。 他转头看向阿尔冯斯，露出征询意见的表情。对方接到了他的信号，皱起眉头认真思考了片刻，说出作为时钟塔委派炼金术师的结论： “这次出差的时间和工作量都超标了，所以，你们得加钱。” 杜根：“……” 作者有话要说：　　简:你们居然连钢铁侠都抓来了！！！ 托尼:别这样好姑娘，我就是个吃瓜群众。 索尔:我的喵喵锤出了什么问题！！ 阿尔:出问题的明明是你，还有，你们花了我这么多时间得加钱（伸手） 第47章 加钱是肯定要加钱的, 如果不加钱的话，按照大家这两年对于某不具名炼金术师的了解, 对方完全做得出来当场回家撂挑子不管的事。 “只要评估这件事不会造成大规模的灾害, 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看上去格外和蔼好说话的金发宝石商在钱没给够拖欠经费的情况下，完全能够一改之前友善的面目, 让人不禁细思极恐，对方对于拯救世界的热忱——如果那份认真和运筹帷幄可以被算作是热忱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心实意，有几分是建立在金钱的面子上。 托尼·斯塔克抱着手臂，注视着金发的宝石商人将新到账的一笔钱直接转账，对方银行账户的信息在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 但他仍旧知道那个名字，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 时钟塔天体科的君主, 同样有着Lord称号的家伙，虽然他从不曾见过，但是对方显然得到了阿尔冯斯全权的信赖，否则绝不会以几乎倾其所有的架势, 将自己绝大多数的收益全部都交由对方支配。 只不过……暖棕色的眼睛眯了起来，视野当中, 阿尔冯斯正和神盾局的探员们讨论着索尔接下来的去处, 毕竟一个阿斯加德的王子也不能直接滞留在新墨西哥鸟不生蛋的荒原上，他说话不带任何肢体动作整个人站得笔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他说话的人总是大惊小怪, 对方动动手指都会大惊失色如临大敌，以至于阿尔冯斯已经习惯了站坐都规矩得像是挂在墙上的油画。 阿尼姆斯菲亚，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他知道这些名字每一个都有其含义在里面，只不过金发的宝石商以云淡风轻的决绝昭告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不必注视着这些，也不允许注视这些。 否则的话，太过逾越的视线会被不经意间就隔断，就如同今天被温和地送出门去的天文学家小姐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就忘却了那一点点神秘学的痕迹。 “斯塔克先生？” 感受到视线的宝石商人转过头来，湖绿色的眼睛生动又湿润：“你刚刚想说些什么吗？” “呃，不，我是说。” 托尼一指身边还穿着病号服没有换衣服的索尔：“那个大块头，他可能该吃晚饭了。” 仍旧还没放弃妙尔尼尔的奥丁之子肚子适时发出了空腹的声音，但他仍旧很坚持：“我得拿走我的锤子在……” “没关系，你可以换个地方再慢慢尝试。” 阿尔冯斯对着那起码两吨重的沙石堆挥了挥手，魔力的辉光之下，它们重新被压缩在了一粒石榴石里，回到了炼金术师的手掌心。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不可思议。” 托尼·斯塔克感叹道：“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还得再加上爱因斯坦。” 小店员点头表示赞同：“不过我已经有点开始习惯了，老板他总能做到这种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喏，你这样拿着还方便一些。” 宝石商将朱色的石榴石放在索尔的手里：“触发式的，妙尔尼尔就交给你了，你找到合适的地方用力往地上一摔就行了。” “哇哦，神奇的中庭魔术。” 索尔收起宝石，惊叹道：“这真是太方便了。” “不客气，我也很荣幸能够和阿斯加德做生意。” 阿尔冯斯露出了堪称无辜的笑容，现在斯塔克已经可以肯定这幅表情绝对是他营业用的：“我会拜托师父把账单邮寄给奥丁的。” 索尔：“……” 神盾局众人：“…………” 好吧，他们不能够对阿尔冯斯有过多期待的。 阿斯加德的大王子很快接受了事实，毕竟奥丁之子确实不能拿走别人的魔术礼装而不付钱，只不过他仍旧想要讨价还价：“能不能等我回到阿斯加德以后给你付钱？我是说，别牵扯到父亲……” 阿尔冯斯看着索尔一副生无可恋回家可能会被家暴的表情，再考虑到洛基对于众神之父的控诉，顿时觉得这个在卢恩一派无比精湛的神王可能确实不太会带孩子：“好吧，我都没差，大多数魔术术式我几乎都能刻进宝石里，如果你买的多我以后还可以打折。” “嘿，你卖给我可没这么爽快！” 托尼·斯塔克抗议道：“我每次都是当场现付的，都没欠你过钱！” “可是你没有魔力，顶多算是个神秘学爱好者。” 炼金术师严肃地看着他：“在没有足够的抵御灾厄能力的情况下，涉足神秘太多真的没好处……相信我，没人会愿意和钱过不去的，参考你的支付能力，我这个建议真的很中肯。” 阿尔冯斯一副遗憾的表情，真心实意地为了错失一个大客户而感到可惜。 . 不得不说，哪怕现代科技已经在各个方面赶上了神秘学，大有一副齐头并进甚至隐隐超越的势态，但是在运输和旅行方面，瞬间移动仍旧是最为便利的首选。 宝石商带着一行人迅速回到了纽约，考虑到他们带着一位阿萨神的王储，很快，智能管家就为阿尔冯斯等人订好了酒店顶层的位置。 三角钢琴发出悦耳的和声，炼金术师熟稔地坐在了托尼·斯塔克旁边的位置上，举起刀叉打算慢条斯理地吃着摆盘考究的前菜，今晚的菜单列表里有马赛鱼汤，这家餐厅在评分上的高水准也让它变得颇为值得期待。 结果，哗啦一声，索尔抬手就摔碎了一个玻璃杯。 他一扬脖子饮尽了杯中的酒，大声吆喝道：“Another！” 托尼·斯塔克：“……” 酒店的座位好像是以他自己的名义预定的。 柔和的钢琴背景音乐当即就弹错了一个音，在酒店里打工的漂亮姑娘惊讶地一缩手，随后视线迅速地扫了一眼托尼·斯塔克，低垂着头又磕磕绊绊地继续弹了起来。 就在众人震惊的视线当中，索尔已经吃完了自己前菜的内容，并且抬手摔碎自己的白瓷盘子。如果说第一声的玻璃杯炸裂让托尼·斯塔克感到震惊的话，那他现在的心情就只剩下了麻木。小胡子的商人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碎瓷片，心道这难道就是阿斯加德的粗犷风格吗，这个维京肌肉巨汉如果就是阿斯加德的下一任王位继承人，那他真的要换个思路去考虑神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物了。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伸手按住了索尔的手臂：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似乎是不愿意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阿尔冯斯低声要求服务员收集起这些碎瓷片和玻璃碴给他，并且承诺隔日就还给酒店一模一样的餐具回来，面对着店员们狐疑的目光，托尼·斯塔克只能摆出“这是秘密”的那副招牌表情，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表示这是斯塔克工业还未正式宣发的新技术，他以自己的人格保证一定不会让酒店失去这些堪称艺术品，造型精致考究的餐具。 …… 几小时后。 索尔被直接送归了神盾局，在阿尔冯斯想出什么新的办法把他送回阿斯加德之前，这位北欧神被暂时要求滞留在神盾局当局。考虑到就连素来肆意妄为的托尼·斯塔克都对其做出了“毫无社会常识”这样的评价，尼克·弗瑞如临大敌地亲自跑到了斯塔克工业大楼，打算和阿尔冯斯再商量商量是不是钱没给够所以对方才一时半会儿没有拿出好的方案。 ……说不定如果钱到位了，这家伙能直接翻出一个宝石来把索尔和他弟弟打包一起直接扔回阿斯加德，尼克·弗瑞心情五味杂陈，说不出是期待这样的结果，还是希望炼金术师的实力仍有上限。 要不然的话，一个态度不明朗给钱就好又异常强大的友方是同样值得让人警惕的，尤其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远超正常开销的大额支出到底流向了什么地方。 结果，等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走进地下试验室大门的时候，就看到阿尔冯斯和托尼·斯塔克围着一堆碎瓷片和玻璃碴念念有词。 弗瑞：“……” 他其实，应该习惯了的。 毕竟炼金术师的情绪谁也捉摸不透，倒是那些瓷片的来由他在报告里了解得清清楚楚。 他干咳了一声试图挑起话题，结果引来了托尼的一声嫌弃：“我应该收回你进实验室的权限了弗瑞，我说过工作的时候别来打扰我。” “如果不是‘那位’在这里的话，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见到你斯塔克。” 尼克·弗瑞意有所指，懒得和托尼·斯塔克互相打太极，直截了当地问道：“阿尔冯斯，加钱的话能不能快点解决索尔和洛基待在地球上的问题？那家伙根本就一问三不知，每天就知道一门心思地试着拔他的锤子，就连负责监视的探员都快要消极怠工了。” 他的语气顿了顿：“……还有，你们现在在干什么？我已经听说了今天的事情了。” “你赶上了阿尔冯斯教授的神秘学科普。” 托尼·斯塔克说道：“他刚刚说，这有可能会解释索尔行为习惯和性格的成因。我倒是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够让这个傻大个上来就摔坏东西。” 在场的“学生”有二，而无论是托尼还是弗瑞都对于神秘学有着最为基础的了解。阿尔冯斯简明扼要地冲着一堆玻璃碴伸出手，伴随着魔力从手指尖流溢出来，玻璃碴和碎瓷片兀自翕动起来，在二人的注视之下，破碎的残片一片又一片地拼接在了一起，最终凑成了两个白瓷盘子和一个玻璃杯，断面光洁圆整，完好如初。 “哇哦，我是见证了局部的时光倒流还是熵的减少？无论哪一个都够让人惊讶的了。” 斯塔克冲着阿尔冯斯鼓了鼓掌：“精湛的技巧。” 被夸奖的炼金术师露出羞赧的神色：“……这其实是一个魔术师入门的时候就需要掌握的知识，碎玻璃的复原，一般是用来教导学生们控制魔力的基础课程。” 他从桌面上拿起一根马克笔，就着托尼放在地下室的白板开始写画起来。 “阿斯加德和地球的情况不同，阿萨神是全民都拥有魔力、甚至全民都拥有高浓度魔力核心——也就是神核的种族，这就是说，他们的科技进步路线，一定会是伴随着魔力的运用一起向前推进的。” 阿尔冯斯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火柴人，在心脏的位置点上一个小圈：“而神秘学的本质不分种族互相连通，因此，对于索尔来说，摔碎杯子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把玻璃杯修复起来，兴许是一个负责洒扫的下仆都能够做到的简单事情。而基于这种认知而发展出来的文明，兴致来了到处摔摔打打说不定只不过是听个响……” “阿尔，我不是来听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的。” 弗瑞打断了对方的讲解，直接从怀里摸出来一张没有填写数字的支票，沿着金属桌面的边线推到阿尔冯斯的面前：“想办法结束阿斯加德的王位争端，或者直接让他们回他们的国家去打，总之别把战火和麻烦都引到地球上来。” “……好的先生，感谢你的慷慨。” 阿尔冯斯从善如流地将支票收了起来：“谨遵你们的要求，我会尽快去和索尔以及洛基谈谈的。” 弗瑞眉心一跳，你看，有支票开路就是好说话。宝石商人如此的态度在让他感到“这事儿终于有眉目了”之外，剩下的就全都是复杂的情绪：这种赏金猎人做派的家伙总归比那些连钱都不要到处惹事的人要好一些…… “妙尔尼尔的情况是怎么回事？阿斯加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就连索尔本人都拿不起雷神之锤？” 弗瑞发出疑问，就奥丁随手能把自己儿子扔到中庭的态度来看，地球对于阿斯加德根本就不算设防，因此了解这些阿萨神的动向和想法就变得十分有必要。 阿尔冯斯转了转眼睛，觉得这些事情也没必要避开斯塔克单独去讲，就直接在斯塔克工业大厦的地下实验室里讲述了一个……索尔暴打冰霜巨人未果，犯错被众神之王扔下中庭的故事。 对此，弗瑞：“……中庭对他们来说是个劳动改造的地方吗？” “谁说不是呢，反正奥丁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他的大儿子能够在这里得到成长。” 阿尔冯斯耸了耸肩：“而且失去神力对他而言就已经算是在蹲监狱了，房间那么大的笼子和地球那么大的笼子差别不算很大。” 诸神在几千年之前承诺庇佑这片土地，以此作为交换，他们被人类尊称为神，而太过短命的种族所造成的弊端就是，如今的人类大多数都不再相信诸神的诺言，甚至连“神是否真正存在”都产生了疑惑。 弗瑞带着满腔的忧虑准备离开，托尼倒是好奇地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阿尔，你真的缺钱缺到这种地步了？” 对方看到支票眼睛发亮的样子简直一改往日运筹帷幄的炼金术师形象。 “我又不像你，没什么开销又坐拥一整个斯塔克工业。” 阿尔冯斯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并无羡慕，真心实意地觉得钢铁战衣算不得什么要命的花销，比起根本看不见底的阿尼姆斯菲亚，钢铁侠的日常维持费用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如果有什么不需要浪费你的时间，也不需要贩卖宝石就能够赚钱的别的兼职呢？” 他尝试着提问道：“阿尔冯斯你觉得意下如何？” “看多少钱，看什么事情，平日里维持魔术工房和筹备术式也是需要费不少功夫的。” 阿尔冯斯回答：“除此之外，就要考虑时间的利用率了。” 说实话，在考虑了现世的职业和薪酬之后，他一度动过出道当明星的念头，但是这些都不如褥神盾局的羊毛来钱快，而阿尼姆斯菲亚的需求也远远不是什么明星或者寻常商贾能够满足得了的。 看来真的是很缺钱，暖棕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金发的炼金术师，这人在神秘领域出色得令周围所有人都感到敬畏，但他总是想起交换身体的那几天所见得的短暂梦境里，年少的阿尔冯斯那双潮湿的胡绿色眼睛。 爱得菲尔特家族的瞳色原本应该和他接近，克劳利说和妖精相处的经历改变了他的整个人生轨迹，但具体是什么样的轨迹，对方却一直讳莫如深，只是表示，“如果是由我来告诉你这件事的话，亚次拉斐尔一定会很生气的”。 “我只能说，神秘侧那些真正执牛耳的大人物都知道，关于阿尔冯斯的事情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恶魔露出金色的蛇瞳，仿佛毒蛇吐信一般吐露出惊人的蛊惑。托尼·斯塔克转过头，宝石商看样子似乎是在盘算着手里还有多少可堪使用的宝石，手指缝间透出一点点光华四溢的宝石断面，骨节分明，手指瘦长。 他吞了一口口水，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问出了声： “那，以后，如果我掏钱聘请你和我吃顿晚饭，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尼克·弗瑞拉开门的脚步一顿，皱起眉头就打算批评斯塔克不要想得太多，如果惹恼了炼金术师先生的话绝对没好果子吃，就听到阿尔冯斯略一思索，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好啊。” 弗瑞：“……” 所以这家伙缺钱已经缺成这样了？？ * 等到阿尔冯斯终于有机会回到纽约圣殿之后，就看到卡尔·莫度手里拿着一根岑木短杖，如临大敌地对阵着……一只黑猫。 严格来说应该不算是严格的黑猫，因为爪子和尾巴尖还是白色的。 “这是怎么回事？” 阿尔冯斯小声问向抱着手臂在旁边看戏的王：“莫度他又怎么了？” 众所周知，大师兄怎么了，大师兄又怎么了，大师兄为什么又生气了，一直都是困扰维山帝源流的魔术师们多年的素质三问，难以解答的程度甚至比“女朋友为什么又生气了”还要艰深。 “还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位。” 王冲着对峙当中的一人一猫努了努嘴：“诡计之神，洛基·奥丁森，他彻底酒醒了之后好像是想要探索一番纽约圣殿，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莫度起了矛盾，然后又触碰到了纽约圣殿的防御术式……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最后一个“然后”前面省略的内容也太多了吧！ 黑猫整个都炸起了毛，脊背高高地弓了起来，尾巴竖得直直的，爪尖抓地冲着莫度直哈气，后者举着岑木魔杖气得手腕都在哆嗦：“你这该死的邪神！竟敢玷污纽约圣殿……” 阿尔冯斯：“……”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双方都各有问题，但是莫度的有病程度更大一些，这家伙对于规矩的恪守和执行力度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了，湖绿色的眼睛瞥了一眼这个如今古一法师门下的大师兄，阿尔冯斯顿时有点明白古一不肯放权将至尊法师的位置移交给他的原因。 阿尔冯斯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捞起了洛基，对方显然不是第一次变成动物，对于四足着地适应性格外良好，一点也没有变形者初次改变形态的行动不适。黑猫顺着阿尔冯斯的手臂一路扒拉到肩膀，竖着耳朵口吐人言：“根本就是你这个中庭蝼蚁的问题！别以为你们这些三流术师能够威胁得到我……你也不过就是借了圣殿的防御术式罢了！有本事出去打，我让你一只手都能赢十个你！” 阿尔冯斯：“……” 他捏了捏黑猫的后颈：“你也消停会儿吧，知道莫度这人古板你还要跟他置气。” 洛基扁了扁嘴没吭声，作壁上观的王顿时感到一只猫的脸上有这么多复杂的表情真是难得一见。趁着阿尔冯斯转身，洛基冲着莫度的方向伸出一只白爪子，然后竖起了爪子中间的那瓣长指甲，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成功地让卡尔·莫度的愤怒指数突破了极限。 圣殿大师兄抬手在空中虚握成拳，鎏金色的魔力集束构建成长鞭，带着咻咻的破空声直接冲着洛基的方向斜抽下来，然后……砸在了阿尔冯斯身边无形的钻石盾上。 ……这家伙身上的防御术式是常年张开的，莫度反应过来，哪怕是将目标定在洛基的身上，因为黑猫的体积实在太小，感知到恶意的宝石仍旧会自动触发魔力护盾来进行拦截。 阿尔冯斯缓缓转过头来，脸上写满了“莫度你居然偷袭我”的不可置信。 “不，呃，那个，我不是要攻击你……” 圣殿大师兄的特点之一就是一紧张就嘴拙，他指着趴在阿尔冯斯肩膀的黑猫：“是它！我本来打算攻击他来着。” 阿尔冯斯的表情更加耐人寻味：“可是他都已经把自己的神核压缩到圣殿的防御术式捕获不到的程度了，比一个普通人的魔力水平高不了多少，论战斗力完全就是普通猫……莫度你至于这么计较吗。” 卡尔·莫度：“……” 他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黑猫绿色的眼睛迎上莫度的视线，整张猫脸摆出嘲弄的神色来，让卡尔·莫度暗暗赌咒：别让我单独碰见你！否则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洛基耷拉着爪子毫无畏惧：来啊，三流中庭术师，说不定等我下次想起你的时候你都死了几百年了。 阿尔冯斯：“……” 他当机立断打了个响指，带着黑猫洛基一起传送回了自己的珠宝店。小店员正在整理文件，听到屋后有响动很是习惯地打了个招呼：“老板你回来了？桌上有茶，我刚烧好。” 身后传来倒热水的声音，再接着是细细碎碎的翻捡声。小店员一回头就看到自家老板旁边的宝石展柜上放着一只黑猫，对方惬意地舒展着爪子，在玻璃展柜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盘起身子打起了呼噜。 “啊，介绍一下，这位是阿斯加德的二王子殿下洛基。” 阿尔冯斯一指黑猫，对方很配合地看向小店员，摆出了一副十分倨傲的、“快跪下”的表情。 小店员：“……”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迷茫程度呈几何倍数增加。 如果一个国家的两位继承人，大王子是个缺乏社会常识的狂躁症患者，而二王子是一只猫……这个国家的未来得是什么样子啊。 他简单地根据王国风云2的经验思索了一下，觉得阿斯加德要完。 第48章 阿尔冯斯坐在自己惯用的椅子上, 任由黑猫扒拉在自己的头顶，然后一人一猫一起打了个呵欠, 看上去动作格外统一。 实际上, 对于阿斯加德的小王子来说，变成各种各样的动物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常规操作了。圣殿的防御术式只会针对大型的敌对目标，而变成动物再主动压缩自己的神核之后, 这种主动降低威胁的形式就可以像是钻空子一般防止危险的魔术招呼在自己身上，让卡尔·莫度被气得更加七窍生烟。 “说真的，我没办法帮你就这么干掉索尔。” 阿尔冯斯顺手摸了摸洛基的头顶，小店员看得格外好奇，在也想要伸手试试手感的时候, 被洛基亮出爪子一掌拍开：“暂且不提他现在神核被封锁，这样算是乘人之危, 如果我真这么干的话你爸估计会考虑直接炸毁中庭的, 然后引起至尊法师、万华镜和众神之主的争斗……那三个人前几个月才刚刚学会斗地主，我也不是很想地球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洛基把头一偏，他当然知道。米德加德是被神秘所加护的星球，在占星学的角度上讲, 这里地处九界的中央，容易引来祸患也容易遭人觊觎, 而更妙的是, 这个星球的文明程度和神秘力量都不算发达，按照世界的进程合理推断，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在庇护着这里的话, 地球早就被一波又一波来自于宇宙的敌人占领了。 “那你就别掺和我的事情了。” 黑猫口吐人言，蓬松的大尾巴来回甩来甩去：“反正尽量不造成地球上的伤亡不就行了？我记得你们有好几片危险的无人区，让我把那个混蛋扔到撒哈拉沙漠的中心去。” 阿尔冯斯一边答应一边敷衍：“好的好的，那在你那么做之前，要不要买点中庭特色的伴手礼？这边的文化风格和阿斯加德不一样，跟华纳海姆也有出入，弗丽嘉一定会喜欢的。” 洛基似乎被这个建议说动了，从阿尔冯斯的身上跳了下来，一落地，就变成了身形高挑俊俏的青年模样：“那你找个人来带着我去，我倒要看看，中庭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能让已经变成了非人存在的那位万华镜还能一直注视着。” 这算是大佬之间的谈话，小店员原本一直都坐在收银台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地一言不发，结果没想到，他老板还真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抛给了他——只见阿尔冯斯从柜台里翻出来一张银行卡，用一角的边缘冲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敲了敲：“纽约市知名的购物区域都可以去，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你带他去吧。” 原本还沉浸在一瞬间从猫变人这种魔幻场面当中的探员：“……？？” 没记错的话，这人的资料卡片上目前现存的记录是“九界第一术师”以及“阿斯加德王位第二顺位继承人”？？ “老板？” 他拔高了嗓音悲鸣出声，但是阿尔冯斯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这个有点过激的反应还换来了洛基的一声嗤笑，对方全然露出了“看到新的消遣对象”一般的反应。 诡计之神洛基·奥丁森拖着他新的小跟班昂首阔步地走出了爱德菲尔特珠宝店，阿尔冯斯站在空落落的店铺当中坐下，从手心里翻出一枚闪烁着复杂光芒的宝石。 欧泊，其特色就是汇聚各类颜色于一身，堪称宝石界的调色板，而在魔术领域，这种特性往往被用于记录一些文字、声音和图像都不能精准描绘的复杂特制。 和聪明人说话素来都只需要说半截，按理来说，应该是阿尔冯斯亲自来陪同洛基，但是对方却只是接受了阿尔冯斯随手安排的店员，哪怕对方是个对于神秘学一点不懂的纯外行，一个彻头彻尾的中庭蝼蚁……那就是说，他将不再干涉阿尔冯斯接下来的行动，接受一切可能发生的结果。 洛基的话素来不能全信，对方就算说了真话，也很有可能是有误导性的那一部分，这些年的相处让阿尔冯斯非常了解这一点，因此抽丝剥茧出来能够确认的就只有，索尔的的确确被奥丁剥夺了神力下放中庭，以及洛基和索尔之间如今存在不小的矛盾这两点。 考虑到奥丁的性格，这种下放很有可能是某种历练，至于洛基为什么会跟着一起跑到中庭去还扬言要弄死他哥……阿尔冯斯也只能表示，说不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否则不可能短短几个月之间，曾经认真筹备即位典礼的小王子就彻底翻脸……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结果历练一开始，就被关进了神盾局。 总而言之，先拿索尔来当做突破口好了。炼金术师整理好自己的库存，正打算在空中划出传送门来，就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提示音： [阿尔冯斯先生，您要开展需要短暂离线的危险行动吗？] 阿尔冯斯：“……怎么？” 似乎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托尼·斯塔克的存在感格外突出，以至于这个最初的目的是用于“监视和回传信息”的人工智能好久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话，安静得都让阿尔冯斯有些忽略掉它的存在，没想到今天Friday突然主动开口，还一改往常的提问风格。 “如果有需要的话，您现在具备斯塔克工业十二套钢铁战衣的武装支援权限。” 人工智能很有礼貌地介绍道：“斯塔克工业还有十七颗全球定位卫星，可以为您的行动提供技术支持，只要您的活动范围仍旧还在地球上的话。” 这样子就像是在用人工智能平铺直叙的语气在疯狂安利斯塔克工业的各项产业：“Mark A的启动密码仍旧以您的虹膜作为识别秘钥，因此您也可以选择携带Mark A一起去执行任务。” “这是什么新的付费活动？” 阿尔冯斯警惕地问道。 温和的女声短暂地停顿了片刻，紧接着又流畅地回答了这个问题：“Sir说，这是他所购买的和您一起共进晚餐的合同所附赠的增值服务。” 而且对方居然真的从手机里传来一份合同的扫描文件，有着斯塔克工业统一制式的模板。 这一次，素来严谨又严肃的炼金术师终于没绷住，在推开店门的风铃声当中轻轻弯起了嘴角。 . 神盾局，大西洋某岛。 阿尔冯斯直截了当地瞬间移动到了索尔所在的神盾局基地，在简单地询问监控人员之后，不出意外地发现，对方仍不死心，一天十几遍地尝试着举起妙尔尼尔。 他在这里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制约，毕竟是阿斯加德的大王子，在摸清楚了这位王储阁下并无恶意之后，他和这里的驻军部队相处得甚至还算融洽——抛去喜欢摔打杯子之类的坏习惯之外，雷神索尔本人本身就是擅长融入战士行列之中的人，哪怕是面对中庭的军队也不例外，很快岛上的神盾局驻军们就接纳了这个总是很快乐的金发大块头，甚至日常训练还会试图带他一起，和据说是阿萨神本神的男人一较高下。 而实际上，就算失去了神力，索尔所能表现出的身体素质也远超寻常人，在连着做了近百个引体向上之后仍旧大气不喘，还能再接着单手做俯卧撑，连轴转地二度迎接一大群他眼中“中庭战士们”的挑战。 他是阿斯加德的长子，所有人目光当中的明星，代替奥丁征战八方的雷霆之神，被诸神所爱的宠儿，哪怕是在米德加德这种偏僻的地方，这样的特点仍旧让他很快就受到了大家的欢迎。 他毫无芥蒂地将阿斯加德的见闻和故事分享给在场的所有人，哪怕其中混杂了一部分探员掏出手机和录音笔都毫不在意——也有可能是他根本不认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阿萨神在几千年前就承诺了庇佑米德加德，所以等我回去以后也会信守承诺继续保护这颗星球的！” “是什么性质的保护？” 有人问道：“阻止战争的发生？” 这个问题问得很宽泛也巧妙，意在试探阿斯加德对于地球的干涉到底会涉足到什么样的程度，而索尔虽然完全没有想那么多，但这个回答已经提供了足够的信息量： “很遗憾，如果是爆发在你们中庭的内部战争的话，神对于每一个中庭人提供的加护都应该是平衡而均等的，不会偏向于其中的哪一小部分中庭人，我们在宇宙中所做的大多数事情是防止那些心有不轨的宇宙强盗做出劫掠星球之类的事情，将危险拦截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 索尔回答道：“这就是能够拿得起雷神之锤的人所需要承担的责任。” 他允许每一个有兴趣的人去尝试着拔起他的雷神之锤，不出意外地，每一个人都翎羽而归。抛去无法回到阿斯加德、无法拿起雷神之锤这些一直都悬而未决的问题之外，中庭的一切看上去比他想象得还要好一些。 这某种意义上，得益于某个炼金术师的嘱托——这家伙脑子格外一根筋，你就直接把他和驻军放在一起吃大锅饭就没问题，太复杂的讯问会让他感到厌烦，这人也根本就没什么外交的打算，阿斯加德自古以来都是找最能打的那个人来当国王的，道理跟斯塔克的导弹射程之内用军火构建和平的思路在本质上差不多。 “那总得有人干这些事情吧！” 弗瑞感到不可思议：“阿斯加德就是全宇宙战斗力最强悍的种族了吗？” “他不是还有个弟弟嘛。” 阿尔冯斯伸了个懒腰：“那家伙是阿斯加德的银舌头，情况你可以理解为就跟亚特兰蒂斯差不多，这种问题总能解决的。” 弗瑞非常忧虑地离开了，他觉得这种基于拳头大小和血脉亲疏的君主制度格外不OK，可是两个走魔法路线的国家都是如此，让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就在索尔兴致盎然地对着所有人讲述自己“七百多岁的时候被弟弟怂恿着去偷伊登的金苹果”结果被当场抓包回家后挨了一顿打的故事时，炼金术师突然出现，打断了一个人“为什么干坏事的是你们俩结果只有你一个人挨了揍”的吐槽。 “啊，中庭的魔法师。” 虽然对于魔法仍旧保持着谨慎态度，金发的大块头仍旧豁达地开口：“这次又是什么事？你找到了能够让我回到阿斯加德的方法？也对，既然你师父认识我父亲的话，应该也能有联系到海姆达尔的手段……” “很遗憾，海姆达尔先生并不会回应我的呼唤。” 阿尔冯斯垂着眼帘，从手心里拿出那块色泽复杂的欧泊：“你弟弟洛基现在暂时住在我那边，这块宝石里封存着的是他的情绪。” 在洛基短暂醉酒的那段时间里，宝石商并非什么都没做，而是打开了那块欧泊的记录功能，刻录下了当时洛基脑内所遍历的情绪。如果说醉酒都不足矣让口风很紧的阿萨小王子说出真正的想法的话，那么神秘学或许可以。 宝石贴上索尔的额头，封存在其中的信息逐渐流淌进他的脑海和灵魂。 情绪是什么呢？如果用托尼·斯塔克的想法来形容的话，那或许是体内复杂的化学反应，是信息素，是神经末梢的信号传递，是受体和神经递质之间的功能亢进……或许真的是这样，但是如果涉及到神秘学的领域和宝石魔术的话，那又不止是这样。 他们共同生活了一千多年，哪怕总有隔阂和嫌隙，但兴许那些自己所没办法接触到的辛秘和了解到的真实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传达给这位阿斯加德的大王子…… 欧泊以其特殊的变彩效应闻名于世界，无论是多么诡谲的想法和纤细的旖念，全部都可以用特殊的魔术术式刻录进其中，精准地传达到目标的身上，没有什么比这更加便捷的方法了，阿尔冯斯想，他满意地看到在魔力触发之后，索尔瞪大了眼睛，随后像是遭受到了什么重创一般，露出如遭锤击的表情。 那或许是委屈，是愤恨，是嫉妒，是疼痛，是千年之久的暗尘弥散，和阿斯加德图书馆中深藏着不被太阳所照耀的陈年积灰。 是舞台的灯光之下所不能注意到的角落，是光，和背对光明而生的影子。 “这样的话，我想你应该就能够了解……” 阿尔冯斯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双脚离地地被金发的大块头提了起来，索尔拎着他的衣领，张目嗔视：“你绑架了洛基？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这个邪恶的魔法师！” 阿尔冯斯：“……？？？” 从来都运筹帷幄的炼金术师，表情终于产生了一丝裂痕。 第49章 下一秒, 阿尔冯斯就被狠狠地——以一个失去神力的阿萨神全身的力气，被丢了出去。 瘦削的炼金术师披着白长袍, 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随后伴随着两个缓冲阵法的展开，稳稳地陷入了柔软的空气当中。 [阿尔冯斯先生，Mark A已进入发射井, 将在十分钟之内赶到现场。] 人工智能提醒道：“A型号搭载了您占卜杖上拆下来的宝石，如有需要，您也可以定位那块宝石开启传送。” 阿尔冯斯扶额：“不用……我是说，暂时。” 如果在这个时候和索尔打起来的话，说不定会衍生成魔术协会与阿斯加德之间的问题。不过好在, 失去了神力的索尔并没有那么可怕——战斗力大概等于一个顶尖水平的特战队员，但用神秘的手段遏止注还是很轻松的。 金发的炼金术师一抬手, 四道魔力光环于虚数当中浮现, 分别钳住索尔的手腕和脚踝，让他整个人被死死卡在原地动弹不得，湛蓝色的眼睛愤怒得简直要喷出火来：“你这些邪恶的巫术……你到底对洛基做了什么！” 欧泊还在持续性地影响着他的大脑和全身，陌生的情绪席卷而来, 阿斯加德的大王子从小单纯快乐地长大，整段人生当中都不曾产生过什么太过隐蔽而阴郁的情绪, 这样的冲击太过陌生, 以至于他下意识地误解了这其中的部分含义。 他一定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危险，索尔想，否则的话, 从宝石之中传递而来的情绪怎么会如此难过。 那些奔流而来，细腻却冗杂的情绪，比五百岁时在亚尔夫海姆遇到喷火的巨龙还要令人战栗；比七百岁时偷窃伊登的金苹果被发现还要更加怔忪莫宁；又或许比九百岁时在演武场上遭人质疑更加惶惑无几，那些…… 像是太阳席卷而来的风暴，比一颗恒星所牵动的高能粒子流还要凿击灵魂。 雷霆之神手臂筋肉虬结，握掌成拳，竭尽全力地挣扎起来。 阿尔冯斯：“……” 总觉得不太对，他想，他的欧泊应该不至于产生什么太过奇怪的影响，但索尔如今的这个样子，显然是遭了一剂猛药一般，让阿尔冯斯都忍不住想要去再度检查一下，对方的脑海当中到底被激起了什么样的反应。 . 纽约的某家百货商场，似有所感一般，洛基突然打了个喷嚏。 惊得小店员紧跟着一个哆嗦——他从一开始就被教导，魔术师的一举一动都有其含义和理由，说不定只是转移视线，被“注视”到的生物就会被魔眼所捕获，而面前这位一身漆黑西装革履的俊俏青年，俨然是被冠以九界第一术师的危险角色。 这份工作真的好难…… “您，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他战战兢兢地问，两只手都提满了购物袋——虽说看到什么都会嫌弃地奚落一番，但诡计之神本神还是买了不少的中庭物资，从东方的纱巾到异国风情的挂饰，甚至奶油泡芙和水果布丁，种类之繁多让人都有些招架不住。 “啊，并没有。” 绿色的眼珠一转，在视线交汇之际，他满意地看到自己的小跟班又是一个哆嗦，这种对于神秘足够敬畏的态度显然大大取悦了他：“我只是帮了你的店长一点小忙，给他的宝石魔术添砖加瓦了一些。” “噢……诶？什么？！” 小店员精神一振，满手的购物纸袋，艰难地想要伸手到裤兜里去摸发信器，这家商场周围埋伏着不少神盾局的同事，只要成功发出信号的话，总有人会把情况告知老板的！ 像是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一般，洛基挑起眼角斜睨了一眼紧张得心脏突突跳的小店员，微微弯腰凑在对方的耳畔开口：“如果你想多做什么多余的事的话，说不定你的老板现在就要和全力全开的雷霆之神打上一场了——认清楚你们的位置，中庭蝼蚁，不要以为我和索尔那个蠢货一样好说话。” 诡计之神从来都是尖锐的獠牙和淬毒的刀刃，任何人的计划只要略加修改，都可以成为自己下一步的踏板。黑发的神明低下头轻轻笑了笑，随手从货物架上又翻出什么包装花俏的零食来朝着身后的小跟班抛过去，意料之中地看到对方变了脸色接得手忙脚乱。 “洛基阁下。” 好不容易接住零食的小店员看了看包装，原来巧克力的魅力连神都挡不住：“您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诡计之神，邪神洛基，这些天整个神盾局的这支队伍彻底恶补了北欧神话的体系，那些故事当中的只言片语都表明了眼前的这个人绝非善茬。 “你没必要那么紧张。” 身形高挑的九界第一术师慢条斯理地说道：“米德加德是被诸神所加护的土地，虽然你们这些家伙都已经忘记了和诸神的协议，但包括你的店长在内，总有些人还记得。我还没必要在你们的至尊法师仍然活着的时候就掀翻表面上的和平。” “那你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身高矮了半头的小探员扬起下巴，抬头看着这位诡计之神：“虽然我对魔术一点都不了解，但是老板的宝石魔术非常精湛这点我还是清楚的，那绝对不是能够随便修改的东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试试看毁灭一个充满了怪物的星球。” 洛基说完，在看到周围有不少伪装成顾客的神盾局探员都变了脸色之后，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放心吧，绝对不是你们中庭，如果你们非要知道的话，冰霜巨人的故地，平均气候比南极还要低上不少的严寒冻土，九界之一约顿海姆。” 他摊开手，冲着众人转了半圈：“按照你们中庭科技的说法，阿斯加德位于某个星系核心的黑洞视界之中，而约顿海姆距离你们的距离同样是宇宙尺度上的遥远，这些事情跟中庭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也根本没有阻止我的必要，不是吗？不要太狂妄了，有的时候蝼蚁也是想要抵抗靴子的，但实际上它们从来都无计可施。”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靴子之前的蚂蚁吗？” 一个戴着贝雷帽的大叔放下了手里的商品转过身来，和他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不少人，一时之间，原本熙熙攘攘的百货商场突然就寂静了下来，几乎每一个拿起货物的顾客全部都转过身来，冲着这位出言不逊的诡计之神行注目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神盾局的探员们已经接管了这家超市，整层楼遍布着各种各样的便衣探员，这场面让人觉得所有人随时掏出枪来都不足为奇。 “怎么会，你们可是生活在恒温箱里而不自知呢。” 洛基露出有些快意的笑容来，伸手从已经有些僵硬的小探员那里接过一大堆的购物袋：“接下来就看看你的老板要怎么做吧，他是想要阻止我，还是放任不管，再或者，想些什么别的办法。” 诡计之神抬起头，明明他的头顶不过是酒店的天花板，但绿色的瞳孔似乎是穿越了重重阻碍一般，望向遥远的深空：“而他是不会阻止我的，只要是和人类的存亡无关的事情，那家伙比你们想象得要冷血得多——临走之前给你们一个忠告吧，可别太过依赖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啊……哪怕是在我们看来，那家伙的内核都已经更加趋向于是非人的什么东西了。” 一片死寂。 打破这片寂静的，是一个颤抖着的声音。 “我老板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小店员对着自己身边的诡计之神，颤声反驳：“我在他的店里执行任务两年了，他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如果你一定坚持那么认为的话。” 洛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说实话，在他看来，跟一群中庭人多费口舌显得毫无意义。诡计之神保持着看向天花板的姿态，对着空中喊了一声：“海姆达尔！” 阿斯加德的守卫，海姆达尔不被允许响应索尔的呼唤，但是这个限制并不针对洛基。一道炽白色的光柱穿透层层建筑物倾斜而下，笼罩在黑发小王子的身上，转瞬之间对方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天花板和地面上两个焦黑焦黑的花纹，那看上去像是什么魔法阵留下的刻痕。 小店员看着那些彩虹桥所烧灼出的纹路，良久不语，直到周围的神盾局探员们一拥而上，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大堆的测量仪器，紧锣密鼓地重新忙碌起来。 . 大西洋，某个岛屿。 浑然不知自己的弟弟早就已经全须全尾地回了阿斯加德，仍旧认为洛基遭受了面前邪恶炼金术师的折磨，索尔瞪圆了眼睛，硬生生地靠着蛮力挣脱了两个金色的魔力拘束环。 场上的神盾局驻军们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边是他们被三令五申绝对不能得罪的异星神，另一边是素来威名在外从未失手过的知名炼金术师，这种神仙打架级别的场面，他们能想到的就只有尽可能压缩自己的存在感，不要被大佬的回合波及其中。 “你这家伙——” 他发出低沉的暗吼，炼金术师深色未变，伸手向前横划一线，缔造出无形而透明的障壁，将自己和索尔隔绝在外。 这确实是在作弊，他想。炼金术师的瞳孔闪烁起魔力的辉光，看到索尔如今反常的反应，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宝石出了什么问题。 变更宝石勋爵的宝石魔术确实非常困难，但顺势而为的话则不然。洛基的手段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加诸在宝石之上，而是在传递的途径上动了手脚——他恶意放大了自己的负面情绪，哪怕是在醉酒的时候，以狡诈诡谲而著称的阿斯加德小王子，也在短暂清醒的瞬间了悟了炼金术师的想法。 索尔曾经的形容很对，只要能够达到目的，这家伙能够忍受一切痛苦，而向着自身施展魔术，对于九界第一术师而言毫无任何心理压力。 如果说他承受了一分的痛苦和委屈，就要十倍地报复回去。 在酒精的作用之下，洛基毫不犹豫地看着炼金术师用一枚欧泊入侵了自己的精神领域，这算是个小小的冒犯，他是个微不足道的渎神者，但只要能够互相利用，他才不会管那么多。 接下来的反馈，正中诡计之神的意料。 阿尔冯斯有些头痛地发现雷神索尔的身上泛起滋滋作响的电弧，妙尔尼尔撞碎了两面墙回归到雷霆之神的手中，索尔双目炽白，完全就是一副理性蒸发的样子，也不知道洛基到底给他哥下了多狠的猛药。 海岛的天空上顿时阴云密布，层云中响起滚滚雷声，和妙尔尼尔的力量遥相呼应。 阿尔冯斯：“……” 他现在感觉格外无语，要是索尔真的迸发出全部的力量的话，招架倒是确实能招架一段时间，但人类和阿萨神的体力与魔力储备有着天壤之别，就算能够联通平行世界的魔力和地脉，率先被耗空的也只能是他自己。 那可是奥丁的亲儿子，如果对着别人家的长子一顿暴打，指不定奥丁的小心眼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看法……心念一动，他再度催动欧泊宝石，蓝绿色的魔眼泛起摄人心魄的亮光。 “你认真去辨认，索尔。” 炼金术师的声音直截了当地侵入雷霆之神的脑海。 “那是他的情绪，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斯加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情绪，全部，都是你们造成的。” 如果不当场甩锅的话这里可能会迎来一场雷暴，虽然把思路直接强灌到对方脑子里的办法有些粗暴，但是考虑到和索尔正面对决的压迫，以及对方彻底恢复了的对魔力……阿尔冯斯脑内的天平迅速翻转。 而此时，小店员的电话恰到好处地响起，一切都被诡计之神计算妥当。 “老板，我们原本都在陪着洛基阁下买东西结果他一言不合就直接在一道光柱里消失了！” 免提声中，小店员的声音简直都要带上哭腔了：“幸好我们用有不明爆炸物为借口提前疏散了整个超市的人！要不然这事儿什么新闻都压不住了！他说他要炸掉一整个星球那地方好像叫什么约顿海姆……我们都还没结账呢！货物就没了！” 阿尔冯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家伙在自己的店里待久了以后也开始变得不会抓重点了。 索尔迷茫的眼睛逐渐恢复了一点点：“什么，洛基？” 紧接着，他的眼睛越瞪越大：“——他要炸毁整个约顿海姆？” 虽说想要给冰霜巨人些好看的确实是他，提议征战约顿海姆的也是他，但是纵使是被评价为过于暴戾的雷霆之神，也没想过直接摧毁整个星球。 海风当中，炼金术师的白色长袍迎风飘扬。 他的思维如今还在阿尔冯斯的感知之下，因此很容易地，金发的宝石商掌握了对方的这些惊骇和疑惑。 “我想这些情绪的投射大概能帮你明白每个人的不同。” 他声音平静：“如果我扔进你脑海里的是被你一撞见就直接杀死的冰霜巨人的情绪，我想什么都没做就陷入濒死境地的他们所裹挟的愤懑和悲恸会让你遭受的精神冲击更加强烈一些吧。” 索尔举着妙尔尼尔，已经堪堪找回了自己的平静，他面对着炼金术师那双暗沉得像是深海一样的眼睛，总有种微妙地、像是看到奥丁一般的紧张局促。 但是他毕竟也是敢在金宫大厅里生怼奥丁的神—— “那不一样！” 他强撑着辩解道：“冰霜巨人和中庭人、和阿萨神都不一样，他们——” 他看到，逐渐云开的海色之中，炼金术师展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来。 “谁知道呢？” 阿斯加德，提起冈格尼尔的洛基同样看向地球的方向。 不出一小时后，他就将在这里和他的兄弟决一死战——或者不。他给足了这个蠢货机会，如果索尔会因为自己的那些情绪而突破奥丁的卢恩，那么他就获取了资格，再次站在自己的眼前。而那家伙还能再说出些什么话来，会怎样怀着雷神虚伪的正义来阻止自己…… “——谁知道呢？” 绿眼睛的小王子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 还没等到索尔反应过来，阿尔冯斯就抬头冲着天空喊道：“海姆达尔！” 阿斯加德的大门不会向他打开，但是对于雷神索尔的禁锢已然消失，只要海姆达尔的眼睛还没有问题，自然就能够看到笼罩在约顿海姆和阿斯加德之上的那一场危机，他没有理由还让索尔滞留在中庭。 彩虹桥的光柱轰然降临，炼金术师面无表情地转身，神盾局的委托他已经迅速完成，至于之后的故事，那就是这群阿萨神自己关起门来需要解决的问题了。 . 几日后，看着好几份不一样报告书的尼克·弗瑞陷入焦虑当中，如果不是他早早就秃了头的话，估计会再度感受一把疯狂掉头发的感觉。 探员凯文的报告倒是写得很娴熟，但是最后莫名其妙的拐到了陪着洛基去购物那里，对方在放了一通不针对地球的狠话之后就扬长而去，让整个商场里的便衣探员们都感到格外莫名其妙。 探员杜根的报告则控诉了托尼·斯塔克扰乱了神盾局的正常工作，附送一份对于妙尔尼尔的扫描检测报告，显而易见的是，以当前地球的科技并不能检测出来什么有用的结果。 神盾局某岛，驻军们的反馈是索尔莫名其妙的突然发了疯，莫名其妙的突然开始袭击阿尔冯斯，在两人沉默的对视了几分钟之后，伴随着彩虹桥的光柱，索尔也突然消失了——全程没头没尾，因为阿尔冯斯为了防止金发的大块头根本听不进去，的大部分对话都是直接采用思考发声在脑海里说的。 而最后一份报告来自探员克林顿·巴顿，在那间商场里，他是唯一一个一直都没有放下手中武器的沉默护卫，辗转于整个超市的通风管道当中，带来了最令弗瑞感到心神不宁的一条消息。 “我们不会主动掀翻和平，在地球上的至尊法师还活着的时候。” 以及…… “有时候就连我，都会为那家伙非人的内核而感到惊叹。” 弗瑞沉重的视线扫过斜靠在办公室里的青年，对方在接触到目光之后，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尾款到底什么时候到？我可是超额完成任务。” 弗瑞：“……一个工作日之内您就会收到汇款通知。” 第50章 继洛基和索尔离开地球之后, 平静又不那么平静的日子维持了一段时间。 阿尔冯斯的店门口偶尔会有一只皮毛干净得找不见一丝灰尘的黑猫趴在窗台上，但是无论小店员怎样警惕地看着它, 对方都不会再予以任何回应。这位阿萨的小王子似乎对于他兄长的答复很是不满, 当着众神之王的面坠下彩虹桥，然后…… ——开始了诡计之神愉快的星际游历。 他甚至还把爱德菲尔特珠宝店当成了自己的一处中转站，好在他只不过是借用一下这里的通讯术式, 动物的形态一闪而过，下一秒就会直接躲进纽约圣殿。 随后迎来和圣殿大师兄卡尔·莫度的一通鸡飞狗跳。 “你真不打算把它再送给你哥了？” 阿尔冯斯转着手中的一大块钻石，就算是并不怎么缺钱的诡计之神，找齐那些富集魔力的紫水晶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功夫：“明明是特意订做的。” “反正他又没有真的登基。” 黑猫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呵欠, 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跳，从窗户里蹦了出去：“就先放在你那里吧, 在你有生之年我会记得回来取走它的。” 窗外的景色一阵模糊, 伴随着黑猫的离开，从某处草原重新变成了布里克街的街景。下一秒，炼金工房的房间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卡尔·莫度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那个混蛋邪神呢？” 阿尔冯斯指了指窗户, 那上面的魔术残留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莫度恨恨地瞪了一眼早就已经空无一人的窗台，又使劲把房间门摔上了。 对此, 阿尔冯斯：“……” 反正吧……也没人能说服得了这家伙, 只要洛基自己能保证他不被莫度逮到，那莫度开心就好。阿尔冯斯在房间里上下抛接着一枚宝石，捧着手机看新闻, 觉得也没有必要特别去管这些闲事。 古一法师本人都掰扯不过来这家伙执拗的思路，卡尔·莫度素来不撞南墙不回头，早就已经是出了名的难搞定。好在他对至尊法师和宝石勋爵都足够尊重，眉头挑了又挑，还是没把这个在圣殿里吃爆米花的家伙轰出去。 手机里滚动的新闻上，托尼·斯塔克又双叒叕……占领了头版头条。 有个自称叫作金并的家伙发布了对于多个政府要员的死亡威胁，并且已经成功地杀死了一人，托尼·斯塔克公开在社交媒体上宣称自己以个人名义对此事负责，总有一天要把这个混蛋吊在电风扇上反复殴打。阿尔冯斯的手指刷过网友的留言，这家伙每次一发表什么言论就会导致全世界热切的讨论，蜂拥而至的吃瓜群众简直要把社交媒体都彻底淹没。 阖上手机，他取下圣殿最新的一本魔术典籍，夹在手肘下出了门。伴随着众人察觉不到的连续空间跳跃，几分钟之后，阿尔冯斯在纽约公园的一把长条椅上坐下，身边四散着来回踱步的白鸽。 书还没翻几页，他的身边就又坐下了一个人。 “幸会，阿尔冯斯先生。” 那人欠了欠身，摘下自己身上的礼帽。 “菲利普先生。” 阿尔冯斯头也没抬，眼睛仍旧注视着书本：“真没想到您除了神盾局的正装之外，竟然还会穿些别的。” 他指的是菲利普一身双排扣的长风衣。对方并不觉得这个生硬的问候有什么不对，很是自然地接过了话题：“非工作时间总得要自由一些嘛。” “我还以为现在就是您的工作时间。” 阿尔冯斯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就随便聊聊？” 对方整个身子往长条椅上一靠：“比如您在看些什么书？” 阿尔冯斯举起魔术书露出书脊，上面写着《地脉的运转与维护》。书本上有着魔术的加护，没有魔力的人翻开只能看到厚厚的一叠白纸。菲利普探员温和地笑了笑，对话流利得就仿佛自己也是个魔术师一样：“您从圣殿里带出来的资料？最近打算维护纽约的地脉是吗？” “跟英国和香港不一样，纽约的圣殿没有实质性的守护者。” 对方一副想要详谈的样子，阿尔冯斯终于阖上了魔术书——他的手机上跳出了一段汇款短信，似乎是托尼·斯塔克靠美金砸出了先河之后，神盾局的诸位也都发现了这个从来都懒得和人多打交道的炼金术师，其实可以用简单粗暴的贿赂手段购买对方的一小段时间。 “所以为了防止一些心怀不轨的魔术师利用地脉的力量来作恶，我们需要经常抽调人手来维护和检查地脉中魔力的流动。” 炼金术师认真解释道。 “圣殿的守护者就是至尊法师？” 菲利普探员摆出和阿尔冯斯一样的动作斜靠在公园的长条椅上，如果从背后远远看去的话，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在讨论如此严肃的话题——他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了小包装的杂粮饵料，朝着周围抛洒着喂鸽子。 “并非如此，圣殿本质上由所有维山帝源流的魔术师们一起守护，至尊法师的责任除了维护地球在神秘一侧的和平之外，还有另一个职责，就是镇守维山帝所留下的神造兵装，阿戈摩托之眼。” “那是什么东西？” 他知道的上一个神造兵装还是雷神索尔的妙尔尼尔，不得不说，每次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都让人感到格外不适。 而炼金术师只是转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道：“那是一个魔法。” 菲利普朝着面前的空地抛了一大把鸽饲料，于是呼啦啦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各种颜色的鸽子纷纷停落在面前的草地上。他侧着眼睛打量了金发的炼金术师半天，对方仍是无动于衷，翻开那本他看不到任何内容的魔术书一页一页耐心地翻看，除却被风吹动的前额头发之外，整个人坐成了一尊雕像。 于是他只能继续没话找话地开口——毕竟花钱买对方的时间也不是没有时间限制，说不定什么时候对方觉得到时候了，就站起身拍拍衣服直接一个传送门扬长而去。 “咳，最近的新闻你看了吗？” 阿尔冯斯拿出手机，新闻门户网站的首页仍旧被斯塔克那张脸占据着，他上下划拉了几下屏幕：“金并？” “对，没错，那家伙应该是不少黑帮组织的头目。” 菲利普探员点点头：“有个议员前几天被杀了……” 他意识到阿尔冯斯似乎对这种寻常人类之间的纠纷不是很感兴趣，于是直接跳过了这段说明：“斯塔克说他打算去对付他们，不过实际上，他是为了吸引对方的目光——有个在皇后区活动的新晋英雄被那群家伙盯上了，所以他打算先一步去把金并干掉。” 阿尔冯斯点点头：“那他加油。” 仍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菲利普探员：“……” 他开始觉得，托尼·斯塔克和炼金术师阿尔冯斯的关系不错，到底是不是真的了，这段友谊看上去真的很塑料。 似乎是感受到了旁边太过强烈的怨念，阿尔冯斯难得转头看了一眼菲利普，开口补充道：“他身上带了一块治疗性能可以让人类断肢再生的红宝石，那块宝石里面还嵌套着信号报警功能，能够在治疗功能被触发以后成为我空间跳跃的新靶标点。” 简而言之，反正他又不会死，那爱干什么干什么呗。 神盾局的八级探员显然被这个钞能力能够达到的境界噎了一下：“这块宝石你卖了他多少钱？” 阿尔冯斯给出了一个不输给两套钢铁战衣的高昂报价，显然，就算是美国财政报销，神盾局也不可能给每个高等级的探员都配备上这种程度的安防系统，不过如此大笔的现金流仍旧没有出现在阿尔冯斯的银行账户里，那就是说…… “您还在支援那位阿尼姆斯菲亚先生？” 如今适逢多事之秋，阿尔冯斯卖宝石的频率比以往都要高一些，继恶魔克劳利将托尼·斯塔克一脚踢进了神秘世界的大门之后，他的收益额度更是上涨到了一个非常可观的数目，如果经营得当的话，相比阿尔冯斯的名字也能在纽约的富豪之中排上前列，但是即便如此，炼金术师仍旧保持着一副“我很缺钱”的模样，大部分时间都深居简出地待在他的珠宝店里。 “不知道可否能够有机会得以一见那位先生……” 他其实做好了准备。这个问题势必会被拒绝，而这样的话，他就能够顺着这个台阶，顺势抛出下一个问题——有关于复仇者联盟的建立。 雷神索尔是个性格刚正耿直的神祇，而且作为阿斯加德的王子，他本人其实非常好说话，除了阿斯加德不通无线网平时根本联系不到之外没什么特别明显的缺点，他们早就有意想要吸纳这位原本就承诺庇护地球的阿萨神成为复仇者联盟的一员，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常驻在地球的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会是更好的人选，神盾局如今对于神秘世界的了解太过稀薄，阿尔冯斯一个人保有全部最终解释权的这种做法，让很多人都觉得神经有些触痛。 只不过，洛基临走之前所说的那一席话，又让一些人警惕了起来。 “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的时间非常宝贵，而且天体科的人大多数都不太着眼于地表的事情，人类的争斗、时代的更迭和他们都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他的研究会对世界产生什么危害。” 阿尔冯斯说道：“他们的推演动辄以百年千年计算，是以诸神的生命尺度来看待世界运转的人类。就算你想要找他谈点什么，以神盾局着眼的事情来看，他也很大概率不会理你……” 而且阿尼姆斯菲亚式的不理人就是真正物理层面上的“不理”，他会直接屏蔽掉自己无关的视觉，像是绕开一截树墩子一样把碍眼的视觉信息在脑袋里过滤掉，再将说话声过滤成在脑内掀不起一丝波澜的白噪声。 菲利普非常理解地点了点头，正要打开关于复仇者联盟的话匣子，就听到炼金术师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最近，我正好有事情要拜访他。” 菲利普：“……！！” 阿尔冯斯接着说道：“如果是你们安排在我店里的店员的话，他可以跟着去。” 这家伙现在手脚越来越麻利跑腿日益熟练，有这么一个免费杂工，不用白不用。 事件优先度的天平飞速地倾斜了过来，比起已经在内部会议上讨论得不出大错的复仇者联盟，和神盾局从未有过接洽的阿尼姆斯菲亚显然更加重要和紧急，谁也不知道这个拿走了大量资金的君主到底在做些什么，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肉眼可见的证明，对方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危害。 探员菲利普眯起了眼睛。 如果还有必要的话，神盾局内部或许还会响起声音，想要一探阿尼姆斯菲亚研究内容的究竟……神盾局就是这样的一个组织，以某种霸道的态度庇护着世界的和平，这或许有些管辖得太过宽泛，这条道路或许真的不算正确，但如今他们也只能别无选择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 “还能带别的人去吗？” 探员试图讨价还价：“食宿我们自备，拜托您关照还会多加一笔额外的费用，罗曼诺夫探员和巴顿探员在神盾局的评级都非常优秀，无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位与您同行，都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他忙，这次是我拜托他有事，要不然的话那家伙不会从山顶上下来半天的。” 阿尔冯斯摇了摇头：“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是经典的大源学，我想请他帮我看一看美国的地脉。” 上一次降灵术师们妄图撬动太平洋洋盆处的地脉用以召唤恶魔，这种境况绝非孤例，陷入疯狂的魔术师们数目不多但每一个都格外让人头痛，因此对于地脉的监控就显得格外重要。 “你觉得美国的灵脉有问题？” 菲利普探员掏出手机来，连着发了好几条短信。众所周知，魔术师的行为一切事出有因，如果能够让这位炼金术师作此判断的话，再参考他如今手中的这本书，想来也是自己提前做过准备，只等专业人士来进行最后的验证：“到底是什么地方？之前有过这样的可参照先例吗？” “有是有，不过那个参照地本身就比较特殊，是在日本一个叫作冬木的、人口不多的小城市……” 阿尔冯斯从空间口袋里掏出一张通用的美国旅游地图，手指点在一个“格外不建议外地游客前往”的城市： “我判断，地脉的异常出现在这里。” 菲利普探员的眉毛终于皱在了一起，这座城市的黑暗势力盘根错节，就连神盾局都没怎么往这地方安插探员，是众所周知黑暗滋生的温床。 哪怕是最近在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金并都不会贸然前往的罪恶之都，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城市，哥谭。 “你接下来要去哥谭？” 菲利普探员纠结极了，他实在不清楚，这位金发的炼金术师到底知不知道哥谭市的情况，毕竟他是个英国籍的芬兰裔，对美国各大城市的了解应该也不算多…… “说真的，还是带上罗曼诺夫特工或者巴顿特工一起去吧，这是我以个人名义提出的建议，绝非是从神盾局的层面上考虑。” 要是神秘一侧世界的守护者突然被敲了闷棍，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阿尔冯斯从长椅上站起身，摇了摇头。 “我有客人在哥谭，我想他应该不至于放任这个问题不管。” 作者有话要说：　　洛基:我来了我又走了略略略略—— 卡尔·莫度:guna！！！ 第51章 魔术师的优点之一大概就是, 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不用买机票。 小探员站在夏威夷的海滩上，完全摸不着头脑——一开始听说阿尼姆斯菲亚先生生活在“山上”,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希腊神话之中的奥林匹斯山, 除此之外的可选项不外乎就是中国传说之中的昆仑或者蓬莱之类虚无缥缈的地方，实在是没想到他的老板直接将他带到了这个全世界人民的旅游胜地。 海岸线上游人如织，有剃着板寸头的熊孩子手举冲浪板赤着脚从身边呼啸而过, 掀起的沙粒抛洒在店员的小腿上，让他觉得格外的不真实。 “老板……” 他嘴唇翕动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阿尔冯斯应该是不至于拿着神盾局的活动经费来公费旅游才是。 “夏威夷莫纳克亚山的顶峰有着世界上最著名的天文台。” 阿尔冯斯伸手朝着远处遥遥指去，介绍道：“海拔高度四千二百零六米，位于大概三分之一位置的大气层处, 有不少国家在这里架设了自己的天文观测设备，魔术协会也一样, 这些设备由时钟塔的天体科负责接管、使用和维护。” 能够进入神盾局工作, 不得不说，小探员的反应速度也足够迅速。 “超长基线阵列接收机也在这里存放。” 他迅速搜集着资料：“还有次毫米阵列望远镜（SMA）……不过，神秘学也在用类似的办法观测星空？” 他还以为这些人都和小说里写得那样，先用魔术强化视觉, 然后再用鹰眼术之类的技巧去注视着夜空呢。 “魔术师不会拘泥于抵达目的的手段。” 突然，他们的身后传来陌生小女孩的声音, 阿尔冯斯和小店员一起转过身来, 就看到一位银白色长发的小姑娘抱着手臂注视着自己，身边跟着一位态度缄默一言不发的女仆。 “只要能够更好地注视着星空，无论是现代的技巧还是过去的占星学, 只要有效，我们都会去试一试。” 少女提着裙子，冲着阿尔冯斯行了屈膝礼：“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巴瑟梅罗先生。” 小店员眉心一抽，觉得这个装扮出现在一群穿着沙滩裤比基尼的海滩上实在有些突兀，这小丫头穿着齐膝裙，肩膀上还郑重其事地披着一条垂至手肘的披肩，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一头齐腰长的银白色头发，明明是和周边环境如此不协调的打扮，却没有任何人投以哪怕多余的一眼。 噢，又是认知干扰，他后知后觉地想到。 自从第一次知道了魔术师可以在别人面前走来走去都不会被注意到之后，他一度想要戴着战术目镜靠红外热敏成像来过日子，结果在坚持了一个上午之后觉得实在太麻烦而被迫放弃，陷入了“自己极有可能连洗澡都会被某个魔术师盯着看而不被发现”的恐慌当中。 ……结果因为太过紧张任务出错，他被扣了当月的绩效。 “魔术师又不是变态！” 他的队员们恨铁不成钢的耳提面命：“他们没事看你洗澡干什么。” 小店员：“……” 洗澡只是打个比方啊，说不定还能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呢。 阿尔冯斯看向对面的白发小姑娘，对于‘巴瑟梅罗’这个称谓无动于衷，同样笑着颔首：“好久不见，奥尔加玛丽。” 他小声对着自己早就憋得满脸好奇的店员介绍道：“奥尔加玛丽·阿尼姆斯菲亚，是马里斯比利先生的独女，阿尼姆斯菲亚家的下一任当家。” 小店员连忙跟着行礼，而对面的少女仿佛根本没看见一样，金色的眼睛只盯着阿尔冯斯：“巴瑟梅罗先生，莫纳克亚天文台的海拔高度有些偏高，一般来讲需要在海拔九千二百英尺的游客中心停留至少三十分钟，适应高海拔生活之后才能够继续前往山顶……您是打算直接去见父亲吗？” “维山帝的魔术师们有时候需要在海拔五千多米的喜马拉雅山脉修炼魔术呢，我曾经跟着他们学过一段时间，没什么太强烈的高原反应。” 阿尔冯斯点点头，转过头来问小店员：“你呢，怎么样？” “我当然没问题！” 这个问句得到了对方忙不迭的点头：“刑侦科技术科的探员也都是需要通过基础体能训练的。” 况且，就算真的有高原反应，他也不能让两个被冠以Lord称号的魔术师去等他啊。 奥尔加玛丽没什么多余表情地点点头，转身吩咐道：“特蕾茜？” “谨遵您的意思，奥尔加玛丽小姐。” 戴着眼镜的女仆右手按上胸口，转过身来：“巴瑟梅罗先生，请您走这边。” 小店员：“……” 他有理由怀疑，自己是被故意忽视了——或者更有可能的是，他遭到了反向的认知干扰，就像是叫做奥尔加玛丽的小丫头屏蔽了游客对她的认知一样，她可能也主动屏蔽了自己眼里其它的普通人类，这个游客熙熙攘攘的海滩，在她的眼睛里说不定就只站着阿尔冯斯和特蕾茜两个人，以及一大群需要下意识避开的障碍物。 接下来通往山顶的路途，在他的眼里就更像是爱丽丝梦游奇境的电影现场。每一扇被少女随手拉开的门都让人觉得仿佛是在做梦，门板的背后是截然不同于门前的景色，他们就这样从沙滩附近的一处休息室大门作为起点，一路传送走走停停，在各个凭空出现的门板里穿梭，半小时之后，终于抵达了海拔四千多米的山顶。 “这样循序渐进地调整空间跳跃的高度，会有助于您的耳膜适应海拔高度的变化。” 阿尼姆斯菲亚的下任当家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解释道。 阿尔冯斯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紧紧拽着自己衣袖防止被落在空间门后面的小店员，又补充着解释了一句：“这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在整座山的攀登路途上步下术式，利用这里的地脉驱动，将整个莫纳克亚山工房化，这些登山的便捷门就是他们的魔术礼装之一。” 小店员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这里也有很多的游客啊？！” 游客和魔术师之间的距离这么相近？他家老板可是从来都待在没人光临的宝石店里，一整座山都被工房化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对普通人造成什么危害。 听到这句感叹的奥尔加玛丽翻了个白眼，在海拔三千多米的位置，她总算是撤除了认知干扰的屏障：“我们平时和普通的人类之间没有多少交集，在生活中也绝不会暴露自己神秘一侧的身份，如果不是阿尔冯斯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发觉阿尼姆斯菲亚家在这里的研究。” 阿尔冯斯耸了耸肩，对着小店员做解释：“正统魔术师的隐蔽性还是很可靠的。” 简而言之，之前出了那么多事儿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遇到的都是神经病。 * 莫纳克亚山，山顶。 在夕阳西下之后，游人就不再被允许滞留在天文台上，夜晚是这座沉默的顶峰真正工作和活跃起来的时间段。天文台内的广播循环播放着通知督促游客有序离开，夕阳将三人的身影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剪影。空荡荡的大厅里摆放着不少用来观测天象的设备，有的还很新，而有的蒙上了一层薄灰。 云霭早就已经在攀登的过程中被抛在了脚下，如今再看向窗外，就能看到环绕在山腰上层层叠叠堆砌着缓慢翻涌的火烧云。 黄昏时分，在某些东亚的国家，往往会被称之为是区分人类生活的世界与鬼魅横行的世界之间的那条警戒线，是现世和神秘的交接，真正意义上的逢魔时刻。而伴随着游客的清退，这些分布在山顶的天文望远镜真的工作起来的时刻，这种分隔开来的感受就变得更加明显。 滴答。 仿佛有一滴水，滴落在无形的湖面上。魔力泛起波纹，荡漾着从山巅覆盖向四方。小店员顿时有种在医院的地下室拍摄X光时的感受，有种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拂过自己的皮肤骨骼、四肢百骸，又沿着它们原本的路径无声奔流而去。 “好久不见，阿尔冯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娇俏的小姑娘奥尔加玛丽悄悄地消失了，连带着那位总跟在身边的仆从特蕾茜一起，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巨大的天文望远镜旁边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白发男人，对方有着和奥尔加玛丽如出一辙的鎏金瞳孔，肩膀上披着同样制式的斗篷，只消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从血缘角度上的联系。 “阿尼姆斯菲亚先生。” 阿尔冯斯微微颔首，冲着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行了一礼，小店员连忙跟着有有样学样，觉得这一次的监视记录任务让他压力颇大。 这就是时钟塔天体科的君主，他想，整个人身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有些非人而冷清的气质。 几人很快落座，或许是他们真的已经相当熟稔，阿尔冯斯一坐下就直接挑明了来意：“我想让你去看看美国的地脉。” 白色的眼睫毛轻轻垂下：“你觉得它们产生了什么变化吗？阿尔。” “纽约圣殿那边观测到了哥谭市有异常的魔力汇聚现象，我想是有人想要在这片土地上懂什么手脚。” 阿尔冯斯说道：“卡玛泰姬不打算主动干涉，古一法师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她抽不开身。考虑到之前在海上也有过一次破格的降灵术启动，保险起见，还是想让你帮忙看一眼。” “降灵术式。”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一般，马里斯比利的嘴角微微勾起：“然而你遇到了大型的降灵术，却不打算去联络时钟塔的降灵科，却找到了我这里。” “你是看到了‘那个术式’了吧，阿尔冯斯。” 白发的魔术师笃定地问道。 英灵召唤系统，或许是圣杯战争中冬木市系统的复制版本，也有可能是依靠美国地脉所缔造的低劣仿品。无论如何，在确认了冬木的圣杯战争无法实现阿尼姆斯菲亚的夙愿之后，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的研究方向就转而开始考虑其它转圜的形式，而非直接从圣杯战争当中攫取战果。 “有明显的劣等化痕迹。”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甚至被改制成了召唤恶魔的形式，但是源流我没有看错，还是源自于爱因兹贝伦的召唤式。” 马里斯比利点了点头，神色未变：“但是美国的地脉没有办法实现完整的圣杯战争，我也听说了阿拉斯加那边的魔术师举行过亚种圣杯战争，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从者的魔力并不足矣支持圣杯的出现。” 小探员一脸懵逼：什么？什么战争？阿拉斯加？他记得那边确实也有神盾局的分部，CIA和FBI也一样在正常的运转当中，为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兴许对方的目的也并非是圣杯。” 阿尔阿尔冯斯耸了耸肩，伸出一只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下一秒，他的面前就凭空多出了一杯冒着热气和巧克力香味的热可可。 里面甚至还漂浮着两枚棉花糖。 “那毕竟是哥谭。” 他最近检索了不少哥谭市的资料，神盾局对于这块地方的态度颇有一副放任不管的架势，毕竟这和世界末日、外星人入侵、神秘事物以及军火贸易相比，一整个城市的黑帮和反派关起门来互相发疯只要影响不到整个美国，那对他们而言关系不算很大。 更何况，哥谭市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本土英雄。 “也对。” 阿尼姆斯菲亚赞同地点点头：“那毕竟是哥谭。” * 当夜幕笼罩了整个夏威夷的时刻，这座度假城市的活力才恰如时分地迸发出来。鲜少污染又深入大气层的山顶上能够看到清晰的银河，各个天文望远镜纷纷启动工作将人类的目光送往深空，而山底云海之下，则是这座知名旅游城市所承载的狂欢的人群。 “我这里还需要准备一段时间才能够调动地脉。” 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抬手操纵着他身边不知名的仪器，就熟练的样子来看，“魔术师不会介意使用的工具是否现代”这个说法确实没错：“你们先下去吃晚饭吧。” 阿尔冯斯和小店员的面前被具现化出两张晚宴的门票，后者感激地看了一眼白发的魔术师，谢天谢地这一次他终于没有被划进认知干扰的范围里忽略掉。 “你就待在这里？” 阿尔冯斯随口问道。 “当然，我不会离开。” 这句问话，得到了对方理所当然的回答。 * 纽约市，皇后区。 狭窄蔽塞的小巷子里，彼得·帕克狼狈地给自己套上蜘蛛侠的头套，靠着墙壁狠狠抹了一把脸。他把书包囫囵塞在一堆黑色垃圾袋的背后，确保从外面看这里毫无异常。 金并不止他自己一个人在战斗，这个人能够调动的黑帮力量数不胜数，自从惹到了这个不得了的家伙以后，他近期陷入苦战的几率高了不少。 哪怕蜘蛛侠的身体素质强得可怕，但也架不住对方人海战术的围追堵截，好在最近斯塔克先生在新闻上公开表示自己要对付这家伙，导致对方的精力分了一部分出去……老天啊，他可不想每天都鼻青脸肿地去上学。 自己的高中生活才刚刚开始呢，况且要是带伤回家的话，梅姨得有多担心。 少年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深提一口气重整阵势，手指尖弹出一小截蜘蛛丝，整个人借力跃向楼顶，浑然不知自己身后的角落里，巴掌大小的无人机带着摄像头嗡嗡起飞。 [Sir，您不打算主动联系他吗？] 智能管家提问道。 托尼·斯塔克斜靠在自己的休闲躺椅上，摇了摇头，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之外是狂欢的人群，他受邀来参加一次商业聚会，忙里偷闲地关注着他新发掘的年轻英雄。 斯塔克工业无论如何都是个体量庞大的跨国公司，就算对这些杂事没有兴趣，他也总得抽时间去做一些必要的工作。 “不用……说实话我还蛮享受这种成为一个默默支持别人的无名英雄的感觉的。” 他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回答道。 [……] 想起新闻上，托尼·斯塔克大张旗鼓表示要去对付金并的架势，智能管家默默删改了自己数据库里，对于无名英雄的定义。 作者有话要说：　　迦勒底某种意义上……表面上看也是个天文台:-D 第52章 “那位哥谭的先生也会参加今晚的宴会。” 经历了交换身体的一系列事件之后, 阿尔冯斯对于这样的场合终于有些习惯，他手里拿着的是阿尼姆斯菲亚家收到的邀请函, 魔术协会的各大魔术师家系都或多或少有着一些俗世的产业, 包括芬兰的爱得菲尔特本家在内，魔术师们各有各的资金供应渠道。 小探员亦步亦趋地跟在阿尔冯斯的身后，今晚的信息量对他来说已经太大, 估计能整理出来一份相当有分量的报告书，等到阿尔冯斯休息之后，他今晚估计还要通宵赶文件：“对方是生活在哥谭的魔术师？” “也不是……怎么说呢。” 阿尔冯斯摸了摸头发，觉得解释这个实在是有点尴尬：“之前有魔术师在哥谭暴露了自己，结果被这人抓住痛打了一顿, 顺带他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神秘领域。” 小探员：“……” 想想阿尔冯斯作为炼金术师的战斗力，再想想之前几次魔术师引发的骚乱, 他顿时觉得, 不管对方到底是谁，这个来自哥谭的家伙都肯定是个狼灭，比狠人多三点，还横。 阿尼姆斯菲亚家的家业不大不小, 在这种商业性质的宴会上，正属于不会被轻视也不至于多引人注目的类型, 再加之这家人都对于亲自经商兴致不大, 众人早就已经习惯了阿尼姆斯菲亚家出来露脸的人每次都不一样，十分习惯地招呼着阿尔冯斯，短暂地客套寒暄之后就各有目的地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 按理说, 爱得菲尔特家系的产业同样体量惊人，但年轻的露维娅实在是过于游刃有余，作为出色的家主根本不需要阿尔冯斯这个兄长再去操心，因此，他在这方面的经验甚至还不如自己仍在上学的妹妹丰富。 在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业界闪闪发亮的群星，而在这群闪烁的星星之中，有两个人则显得格外众星捧月。 小店员和阿尔冯斯顺着人流看过去，前者惊讶得捂住了嘴。 “……斯塔克先生！” 眼尖的托尼·斯塔克拨开人群，看到阿尔冯斯居然在这里，同样也颇为惊讶。他伸手拦开众人，大踏步走到阿尔冯斯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个地方等一会儿是不是会发生什么危险？” 阿尔冯斯：“……” 总感觉这家伙是不是患上了什么炼金术师PTSD。 而周围早就有人在低声惊呼：“斯塔克难道要和阿尼姆斯菲亚家有合作了？” 伴随着说话声，还有几声压抑着的快门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托尼·斯塔克：“……阿尼姆斯菲亚？” 这个名字他实在是听得太熟悉了，毕竟谁也不会忘记自己大额资金的转账账号的，只是没想到阿尔冯斯难得出席一次这种场合竟然是挂着阿尼姆斯菲亚的名字，这也让小胡子的商人顿时感到心里有几分吃味起来。 他将这种不上不下的感受解释为看到有人毫无自知的花着他的钱的不爽。 阿尔冯斯四下里看了看，确保没有人在监听着这里，就转而和托尼·斯塔克一起走到角落去：“我有事情要拜托马里斯比利，碰巧碰到今晚的情况，就顺便过来吃个晚饭。” 托尼眯了眯眼，对方的态度显然就是不打算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偏偏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事？我是说，如果有需要的话，其实我也能帮上忙……” “关于美国的地脉，就是上次召唤恶魔那件事的后续。” 阿尔冯斯小声解释：“我要防止有人再次利用类似的手段来制造麻烦。” 托尼·斯塔克了然，如今他的手里也有不少的工作没有结清，除却一直在到处点火的金并之外，世界各地都有陷入战火的地方，他作为一个明面上的超级英雄，显然比阿尔冯斯还要忙得多——再加上钢铁战衣的不断更新迭代和研发，他最近每天都睡不够五个小时。 而显然，炼金术师也发现了对方眼底的淡青色。 他颇有些纠结地思考了半天，其间，带着红色大墨镜的商人就这样含着笑意注视过来，暖棕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炼金术师有些苦恼的表情。 “……我那边有些能够助眠的手段，应该算是催眠术式的衍生产物，但是已经被祛除了对于身体有伤害的那部分，所以大可以放心使用……” 他在手里摸出一块鹅黄色不透明的立方体，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个拆了包装的糖块，金发的宝石商将这块石头拿在手中，神色犹犹豫豫：“如果你有需要的话……” 托尼·斯塔克直接将这块鹅黄色石块接了过去：“你要将它卖给我？账单稍后就到。” “——不是，这个不值什么钱。” 阿尔冯斯终于下了决心：“我是打算送给你的。” 这不合规矩，他想。 给普通人使用炼金术产物，拉着对方一步又一步地走向神秘的世界，这显然不公平。神秘会招致神秘，危险和危险会互相牵引，让一个普通人接受这些东西，接纳可能带来的一切风险，可对方根本连一丝一毫的对魔力都没有，这根本就是在让一个盲人戴着一根导盲杖去悬崖边上散步。 他已经走上了一条就连魔术师都嫌孤绝的道路，没必要再拖别的人下水，尤其是对方生活在聚光灯下，是所有人所瞩目的英雄。 可是…… 心底里仍旧有什么声音在叫嚣着，这个人不一样。 他是钢铁侠，是这个世界上，鲜有的几个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和魔术师抗衡、以一己之力推进着世界朝前迈进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一个人的话，那么或许真的没关系，可以抵御那些藉由魔力而变生出来的妄念、邪恶和诅咒。 “可真羡慕炼金术师啊。” 托尼开玩笑般笑了笑：“真是什么都能做得到，能够支持在空母上的反重力装置研发起来还废了我几番力气呢，上次就看到你毫无保护也没穿任何装备就能在天空上走路。” “我猜这玩意儿肯定比褪黑素要好使。” 小胡子商人将骰子那么大的一块儿鹅黄色立方体揣进口袋，想着回去之后干脆把这东西加工成什么挂件好了。 *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阿尔冯斯的肩膀。金发的宝石商了然地转过头去，就看到某个数面之缘的黑发青年冲着自己弯起嘴角笑了笑。 然后，布鲁斯·韦恩就看清楚了站在阿尔冯斯身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托尼·斯塔克：“……” 布鲁斯·韦恩：“……” 这两个人互相对于对方都有印象，斯塔克工业和韦恩集团也有着相当程度的商业合作，顺带一提，这俩人对于对方的印象都不咋地。 托尼露出了明显的嫌弃表情：缺乏智慧，成天换女朋友并且每次换新助理都能上新闻的小白脸。 布鲁斯微笑再微笑：缺乏运动又成天把自己穿在一个铁皮罐头里到处乱飞，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用嫌弃的目光看他。 阿尔冯斯对于这两个人互相认识并不算奇怪，整个世界上能有钱到这种程度上的家伙屈指可数，而哪怕主楼被炸了一次又一次也要坚持把公司本部开在哥谭的，应该就只有这位韦恩先生一个人了。 “幸会，原来韦恩集团还没破产。” 不知道哪来的敌意，总之托尼·斯塔克的嘴巴总是比别人都要快一些：“我还以为上次你们的办公室被N2炸弹轰掉了半栋楼会让你想清楚搬家呢。” “怎么会。” 布鲁斯·韦恩扯着表情露出一个微笑：“我最近可是看新闻了，您前些日子被巡航导弹击坠的样子可真是令人难忘。” 阿尔冯斯：“……” 他真的想不到，这两个人私下里居然是这种样子相处的。 蝙蝠侠更加趋向于隐藏自己的身份，因此直到现在，都没多少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到底是谁，包括托尼本人在内，都只了解到韦恩集团现任当家这一层的身份，但这不妨碍他对于商业上竞争对手的态度不佳——对方显然也早就认识阿尔冯斯了，看那个熟稔的态度，简直就像是个该死的隐藏身份的魔术师。 当然，他不是说隐藏身份的魔术师就很该死，而是……啧！ “您好，韦恩先生。” 炼金术师露出商业式的微笑：“我大概会在今晚就能够得出关于哥谭市的情况，届时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想办法通知您。” “他应该不是个魔术师吧。” 托尼有些狐疑地问道：“这家伙是你的客人？” “机缘巧合，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这些非自然现象的存在。”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坐实了布鲁斯·韦恩并非魔术师的事实：“他……哥谭那边情况比较特殊，那边的魔术师相应地也有些不过脑子……” 托尼·斯塔克理解地点了点头，就他被当成是阿尔冯斯抓走时候的那段经历来看，魔术师可以从人类绝望的灵魂和血液当中汲取力量，如果是这样的话，整个哥谭都确实非常适合成为一个邪恶巫师的温床。 只不过…… “哥谭真不是个正常人待的地方。” 托尼·斯塔克语重心长：“早点回纽约。” 而真实身份为蝙蝠侠的布鲁斯还想趁着宴会抓紧时间从炼金术师的嘴里多撬一些哥谭地脉情况的情报出来，他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对着阿尔冯斯不断唠唠叨叨的老熟人，这家伙能不能少说两句，天哪他连个插嘴的机会都逮不到。 “……而且哥谭的反派都不正常，他们满脑子都是蝙蝠侠。” 托尼·斯塔克还是不打算放过这两个人：“每个人都被揍出了蝙蝠侠PTSD，这群人的脑袋都不正常。好多反派平日里的聊天话题都是蝙蝠侠，那个叫什么来着，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他们少挨几顿打就不舒服。” 布鲁斯：“……” 他决定减少一部分斯塔克工业的合作订单。 知道一部分实情的阿尔冯斯：“……” 他开始觉得布鲁斯也挺不容易的了。 迎着炼金术师意味深长的目光，布鲁斯·韦恩笑得表情格外僵硬：“他说的不算对，毕竟我才是哥谭人。” 好在，托尼·斯塔克近期忙于对付金并和他的手下们而业务繁忙，很快他就被某一架处在巡航状态下的钢铁战衣发来的信号所吸引，红色的墨镜镜面上勾勒出无数的数据信息，在隔空指挥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决定还是亲自飞回纽约一趟。 正当他打算出门找哈比取战衣的手提箱时，阿尔冯斯主动开口： “我送你回纽约？” 湖绿色的眼睛注视着暖棕色的眼睛。 这是纽约市引以为傲的英雄，他想，全世界唯一的托尼·斯塔克。 对方明显楞了一下，想要问“这又是什么附加增值服务”，小胡子商人垂下的手指下意识地一摸口袋，又触摸到了那骰子大小的一个小硬块。 “荣幸之至。” 最终，他调整表情露出笑容来，看着炼金术师张开了认知干扰，并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划开空间，将位置定在了托尼·斯塔克的家里。 “等到你‘旅游归来’的时候再来告诉我，你是怎样拿到我家家庭住址坐标的好了。” 踏进传送门之前，托尼斯塔克突然带着揶揄的语气回头：“刚刚的那个传送，你的手指头上可没戴着那个稀奇古怪的戒指。” 阿尔冯斯：“……” 那是因为之前那个灵摆还放在你家！金发的宝石商无声地在心里强调，为什么这种事情偏偏要用那种表情说出来啊！ 围观全程的布鲁斯·韦恩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思考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不要打听多余的花边消息。 * 入夜，莫纳克亚天文台。 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站在巨大的天文望远镜之前，球型的巨大视角静默无言地调整了方向，对准着无垠夜空。 白发的魔术师抬起手，魔力从大地和星空倾注而下，在夜色当中汇集成光的洪流。小店员看得一眼不眨，光芒像是得到了指引一般，无规则的布朗运动状态变得有序而安静，在魔术师的指引之下排列出巨大的图景。 耳畔传来低沉的咏唱声。 [Stars.] 星之形。 [Cosmos.] 空之形。 [Gods.] 神之形。 [Animus.] 吾之形。 金色的瞳孔上，是一闪而过的魔力的波澜。 天体即空洞，空洞即空虚。 [Antrum.] [Unbirth.] [Anima.] [Animusphere.] 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魔力，在所有人的身边构筑而成流淌的亿万星河。巨大的地球影像被魔力构筑而成，紧接着是无数条沿着大陆和洋盆走向分部流淌的、肉眼不可见的灵脉脉络。 光粒攒动不安，却在马里斯比利的魔术作用之下约束成型，这是世界的图景，和无数在地脉之中奔流而过的、整个世界的血脉与呼吸。 白发的魔术师伫立在几乎和整个天文望远镜一样大的、由魔力构筑的地脉模型之前，冲着阿尔冯斯二人无声微笑。 “这是……” 小店员不禁震惊出声。 “这就是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 阿尔冯斯的瞳孔中倒映着整个地球的图景：“他们不仅注视着星空，也同样关注着大地，毕竟地球本身也是漂泊在宇宙当中的一点孤星。” 作者有话要说：　　托尼（宽面条泪）:氪金果然是可以随机掉落装备的。 第53章 “其实你也可以使用这样的魔术的。” 光芒之下, 白发的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表情明灭不定：“作为阿尼姆斯菲亚魔术体系当代的源流，我已经将这个术式移交给了你, 按照‘Lord of Jewerly’的魔术, 你应该是可以将它们压缩进宝石里的才是。” “这种泛用性差又代价高昂的宝石我存货不多。” 阿尔冯斯直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而且也想来看看你这边的进展如何。” “是担心我‘越过界限’？” 阿尼姆斯菲亚的一只手拂过冰凉的金属桌面：“担心我再度做出杀死七名魔术师，攫取魔眼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 对方甚至还轻轻笑了笑，无机质的目光蓦然扫过眼观鼻鼻观心作壁上观的小店员：“阿尔，你为了人类也妥协了不少呢。” 不，那什么，杀人犯法……小店员无声地在心里呐喊, 仿佛又有了最初那被克劳利金色蛇瞳所盯上时的感受。马里斯比利的态度一直都彬彬有礼，相处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如果他不主动提及的话, 任谁也不会想到，对方会用这么云淡风轻的态度，诉说着自己曾经在多年以前杀死过七名拥有魔眼的魔术师。 魔术师都是怪物，他想起自己的顶头上司曾经表情严肃地耳提面命, 永远不要将他们视作是和自己一样而对等的人类。甚至于他的老板偶尔也会开玩笑般如此说起，但和阿尔冯斯相处的时间开始渐渐让他觉得老板这人只是不太和别人打交道罢了, 露维娅也会前来纽约探望自己的兄长, 自家老板甚至会在聚光灯下为那个托尼·斯塔克出头，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无论从什么角度上看, 他对于魔术师的好感，都在跟着与阿尔冯斯的相处而一路拔高。 但是面前名为马里斯比利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击溃了他这段时间构筑而起的妄念。 “是担心你走了弯路。” 阿尔冯斯不为所动：“钱的问题我在努力解决，技术上的问题的话，由阿尼姆斯菲亚和巴瑟梅罗联合出面，足矣动用一张能够让阿特拉斯院提供技术支持的票据。” “那么，关键的地方就剩下了魔力。” 马里斯比利的目光犹如实质，上下打量着站在身前的炼金术师：“你不能够接受抽光整个世界的地脉，魔术协会也绝对不会容许我这么做，那么你是要使用第二法来为整个术式供能吗？据我所知，如果是你的第二法，提供那么庞大的魔力量，你作为人类的意志都会彻底消失的。” 对方用平静的话语诉说着可怕的内容：“那个时候，你就只能成为浸泡在营养液里，用第二法来榨取魔力的生物机器了。” “……！！” 小探员顿时用惊恐的目光看着阿尼姆斯菲亚，随后他的视线在两名魔术师之间来回逡巡，发现这二者都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 阿尔冯斯直截了当地放大了哥谭市的地脉，皱起眉头：“……果然之前没看错，看来确实有必要去一趟哥谭了。” 小探员：“……？？” 等等？老板？刚刚这个人跟你说了非常过分的话诶？ “先解决钱的问题，魔力方面，我再想想看有没有类似作用的神造兵装，如果还不行的话，你的提案也不是不可以。” 看过了哥谭地脉之后，阿尔冯斯果断地转身打算下山：“那么，下次见，马里斯比利。” “下次见，阿尔。” 阿尼姆斯菲亚抬手一挥，壮观的魔力光球四散成霰，在夜色当中乘风而去。 * “老板！” 小店员发出了震惊而不可置信的控诉：“那家伙刚刚那么威胁你！” 阿尔冯斯十分迷惑：“他怎么威胁我了？” “他刚刚说魔力供给的那段……” “啊，那个，他没在威胁我来着。” 炼金术师非常平静地回答道：“那确实算是一个备选方案，我们之前都认真分析过可行性。” 小店员：“…………” 不行，又疯了一个。 他现在有些神色惶急地想要去把这件事情告诉谁，但是在把自己认识的人历数了一圈后，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去通知。神盾局的长官们或许会觉得遗憾失去了一个能够好好和魔术一侧沟通的桥梁，但是就他如今的了解来看，巴瑟梅罗家当然也可以扶植其它的魔术师来担任这一职务。 爱得菲尔特的家系被交给了他的妹妹，而他的妹妹原本就是视作兄长已经意外身亡而降生的，如果将这个“夭折”的时间再向后推延十几年，对于爱得菲尔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大的损失。 阿尔冯斯是谁？ 他是时钟塔的魔术师之一，宝石翁的弟子之一，巴瑟梅罗的代行者之一，曾经被视作死亡的爱德菲尔特的长子，纽约深居简出大隐于市的宝石商。 那是他的老板，他的小店长，他的任务对象，但他还能是谁呢？ 他做好了为某个不知名的魔术而死，甚至生不如死的准备，那准备如此平静，像是诉说着自己早就已经预定好的终焉。小店员有些难过地想，他早就知道魔术师为了追求根源一切别的都不重要，他人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化作是前往根源道路之上的筹码和垫脚石，只是…… 只是，那不应该是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得菲尔特的样子。 “老板……” 脸上还带着明显青涩的店员嗫喏出声，却在下一秒就安静了下来。一架武装直升机悬停在莫纳克亚山巅的上空，前灯在夜空中显得格外醒目，飞机的舱门打开，哥谭市的黑暗骑士沉默着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拖曳着披风降落在阿尔冯斯的身边。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他用蝙蝠侠特有的低沉嗓音说：“哥谭那边，发生了什么异变。” 三人即刻就上了飞机。 驾驶员带着厚重的头盔转头，冲着阿尔冯斯做自我介绍：“幸会，阿尔冯斯先生，您可以称呼我为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他将方向盘向上一提：“好了，我们走吧。” 飞机上的这段时间里，阿尔冯斯简明扼要地通过新闻了解到了在哥谭市到底发生了什么。哥谭的时间比夏威夷要早五个小时，就在阿尔冯斯会见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的傍晚，陷入静谧夜色的哥谭此时发生了数起的爆炸事故，原本作为一个多灾多难的罪恶之都爆炸事件算得上频繁，但这一次的事件仍旧方方面面都透出了诡异的气息。 “小丑。” 阿尔冯斯辨认着视频中癫狂大笑面目狰狞的人物：“是这家伙引发的爆炸……” 蝙蝠侠从副驾驶的位置转过头来，为阿尔冯斯做着简要的解说：“这个上载在网页上的视频有蹊跷。” “这里，还有这里，两起爆炸几乎发生在城市的两端，而爆炸的时间间隔不超过两分钟，但是小丑出现在了两起爆炸视频的现场，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城市的一端移动到另一端。” 视频没有处理过的迹象，而第二个视频当中，小丑高高扬起嘴角，对着镜头竖起两根手指：“这是今夜的第二次，哥谭市的诸位，你们是否享受着哥谭今晚的礼花呢？啊哈哈哈哈……” 一整天没有睡眠，如今在蝙蝠侠的直升机上，小店员困得眼皮上下打架，但面对这样的场面，他也只能强打精神：“您觉得小丑借助了神秘领域的力量？” “能够实现空间跳跃的魔术师不多，最出色的一脉就是维山帝源流的空间术式，但是纽约圣殿的魔术师不可能去出手帮助这种家伙，而哪怕是叛出古一门下的那些人，也不会去为了小丑单纯做这种杀人取乐的事情。” 阿尔冯斯皱眉猜测：“如果是短时间改变时间流速的手段……” 那也是逼近魔法的术式了，能够做到如此地步的人，实在是想不出对方到底有什么动机来为了小丑做出这种事来。 “老板，需要神盾局介入吗？” 小探员突然开口：“哥谭一直都没有神盾局的分部，也是因为这个城市的地下势利盘根错节所导致的，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对神秘事务科同样也有一支作战部队……” 副驾驶的位置，蝙蝠侠低沉着嗓子开口：“不用。” “哥谭会有我们自己来保护。” * 在飞机上短暂地睡了一觉之后，正好赶上哥谭忙碌的上午。这座多灾多难的城市在一夜之间迎来了四起爆炸事件，分别发生在城市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每一次都有着小丑尖利的声音和夸张的笑容来作为背景音。整座城市的救灾体系奋战了一整夜，才将爆炸产生的火势控制了下来，在第一班清晨的公交车启动之前扑灭了大火。 阿尔冯斯和小探员被带到了韦庄园落座，卸下飞行员头盔的阿尔弗雷德为几人端出提前准备好的三明治，一壶柠檬红茶在电热水器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欢迎你们来到这里，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的话，就不会用这么简单的食物来招待你们了。” 阿尔弗雷德给每个人都斟上红茶：“但是看样子，小丑并没有让你们好好休息的计划。” 火灾现场留下了小丑的挑战书。 ——哥谭市的蝙蝠侠或许能够阻止其中的一个我，但是蝙蝠侠只有一个，你们怎样面对多个小丑的袭击呢？明晚将带来我的第二次礼物，敬请大家期待。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而令人感到糟糕的是，他们确实对于这种境况一筹莫展。蝙蝠侠沉默了片刻，看向阿尔冯斯：“你觉得小丑有多大的可能性，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突然学会了魔术？” “如果你说的是那种专业而系统的学习的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阿尔冯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的体内到底有没有魔术回路的存在，但是大多数人类的身体不具备魔力的适应性。” 更何况，无论是空间移动还是时间加速都算得上是高深的术法，哪怕是天赋普通的魔术师，都很难掌握这种技巧。 总不可能这个疯子还是个神秘学领域的天纵奇才吧。 哥谭的地脉已经被动过了手脚，这点毋庸置疑，既然如此的话，作为魔术师的自己同样也得有一些作为魔术师的手段。阿尔冯斯转头看向蝙蝠侠和阿尔弗雷德：“我也想用自己的方法做一些检测，请问你们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些简单的素材？” “当然没问题，感谢您对于哥谭的帮助，阿尔冯斯先生。” 阿尔弗雷德深施一礼，很快就搜罗来了阿尔冯斯所需要的一切材料。 一壶水银，一叠研磨成粉的朱砂，一纸包同样研碎的硫磺，还有从四个案发现场搜集来的染血的土壤。最后一个材料蝙蝠侠动用了一些自己在警察局的个人关系，介于这算是某种程度的破坏现场，费了点功夫才要到了手——以“阿尔冯斯是纽约来的侦探”这种奇怪的伪装身份。 而小探员本身就是神盾局的在职人员，他十分坦然的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和身份证明，向警方表示希望大家能够提供一些最为基础的援助，他一定会尽可能地协助大家尽快解决这次事件，配合警方将小丑缉拿归案，态度一本正经地挑不出毛病，就好像他真的是神盾局强袭出身的作战部队成员一样。 就连阿尔冯斯都显得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次带你来帮了大忙。” 毕竟神盾局作为上级单位在一些了解颇深的资深警察眼里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几乎是工作证一亮相，大家就忙不迭地开始配合了起来。 小探员嘿嘿一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能帮上忙就好，我也想赶紧解决这件事儿。” 然后尽快回纽约。 他趁着阿尔冯斯不注意，有些担忧地打量着那双看向远处的蓝绿色眼睛，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老板接下来也能够一直顺遂平安，继续当那个从未失手过的、令所有魔术师都谈之变色的宝石勋爵。 而接下来的做法，就让管家阿尔弗雷德十分不悦。 阿尔冯斯揣着指南针，在庭院的六个方位挖下浅坑，随后将水银与朱砂按不同比例混合，倒入坑中。 这是能够连通魔力的良好媒介，在矿石科（基修亚）的领域里，除却能够存贮力量的宝石之外，水银和朱砂也是能够方便沟通魔力的介质，如果要将一处场所简易的工房化，这几乎是最为快捷的手段。 肉眼所看不到的视界里，每一处土坑里都朝上焕发出紫外线波段的冷光。炼金术师手握一枚漆黑的宝石，通透的固体在手中融化成液滴，淅淅沥沥地低落在土壤之中，和大地的灵脉交汇在一起。 接触到蝙蝠侠静默的目光，阿尔冯斯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很像你，不是吗？黑曜石的魔术特性之一，就是锚定地脉，奠定根基。” * “您在草坪上随便挖坑就算了。” 阿尔弗雷德皱着眉头，声音有点痛惜的意味：“混合着朱砂硫磺和水银的土壤，可就很多年也长不出植物来了。” 一想到整个韦恩庄园的庭院都要被挖得坑坑洼洼不说，之后恢复过的草坪上还得像是斑秃一般留着几个突兀的疤痕，他就觉得一阵头痛。 蝙蝠侠沉默了半响：“……之后把这几块土重新挖出来替换掉。” “谨遵您的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　　前前所长虽然做了一件惠及世界的好事但是不代表他是个纯粹的好人或者说魔术师都不是啥正常人…… 七双魔眼是小说剧情，「被切下头部还被迫不断使用魔眼」，才得出了冬木市大圣杯布星的结论。 第54章 等到宝石商忙忙碌碌地布下基于基修亚魔术的简易侦测装置之后, 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小店员趁着这段时间手脚麻利地写了一份报告，邮件发给了神盾局的总部。 阿尔弗雷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宅邸之中, 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端上了几个人的午饭。 “我有一个计划。” 布鲁斯沉声说道。 “你说。” 阿尔冯斯和小店员都已经举起了刀叉, 两个人如出一辙地在嘴里塞满了食物，两颊鼓鼓的像是冬天里忙于囤贮粮食的松鼠。 布鲁斯：“……” 这个画面总让他觉得有些微妙。 他当然知道阿尔冯斯和神盾局有些合作，而这个人的名字哪怕是在神秘世界里也足够有影响力, 能让大部分魔术师谈之变色的那种，因此他还以为对方应该是个跟他差不多的形象，没想道…… “你们家的松饼真不错。” 阿尔冯斯真心实意地称赞：“布丁也一样。” “您喜欢就好。” 看阿尔弗雷德的表情居然还蛮高兴，就布鲁斯的性格，很少有这种直白的称赞。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沉迷他家松饼的时候, 小丑在深夜向他发出了挑衅，今夜还会引发新的爆炸事件。剩余能够制定计划和筹备的时间只剩下了一个下午, 他们在时间上的预算相当紧凑。 “两次爆炸的土壤已经分析完毕。” 阿尔冯斯给自己戴上了单片眼镜, 魔力的光辉在镜片之中一闪而过：“两处是单纯炸弹引发的爆炸事件，还有两处有着魔力的痕迹。” “小丑不会做出如此明显的疏漏。” 蝙蝠侠托着下巴：“这是一个暗示，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无论如何，这带来了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信息——小丑不止一个人。 他当然不可能用瞬间移动, 传统中式魔术的缩地成寸之类的技巧更是几近失传，再加之两种截然不同的引爆方式, 真相似乎已经唾手可得。 “有两个小丑？” 小探员皱起眉头来, 到底是什么人还愿意跟小丑这样的家伙同流合污，在哥谭这种地方掀起血雨腥风？哪怕是在大部分黑帮的眼里，和小丑合作也是要伴随着疯狂和危险的。 “对方希望我们得知这一点, 否则就不会采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了。” 蝙蝠侠看着这两个边吃边说嘴巴不停的家伙，咳嗽了一声，重新强调道：“无论另一个装扮成小丑的冒牌货到底是谁，这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肯定是真的。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阿尔冯斯和小店员加快了咀嚼的速度：“你说。” 布鲁斯：“……” 如果不是蝙蝠侠的战衣挡住了大半的脸的话，他简直想要用目光上下将这两个自由散漫的家伙扫射成筛子。 阿尔弗雷德收走了面前的餐盘：“老爷的意思是，您最好现在拿出笔记本记录一下，毕竟‘一个计划’会细分成基于多种可能性的衍生条目，或者说，神盾局和魔术协会的代言人都有着过目不忘的神奇本领。” 小店员：“……” 他实在是当不了神盾局的代言人。 阿尔冯斯点点头，翻出手机的记事本功能，这个举动遭到了蝙蝠侠额外不赞同的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开会的时候看到了公司的下属掏出手机在做会议纪要而不是老老实实地用纸笔记录一般。 但他最终还是没出言阻止，一条一条认真地叙述了起来。 * 十五分钟之后，时钟塔声名鹊起的炼金术师，第二魔法师宝石勋爵彻底决定放弃自我——无他，这家伙的计划实在是太长了！ 如果写成演讲稿的话，说不定能长长的一张足够从演讲桌上直接拖到地面。 “如果另一个小丑是魔术师假扮的话，分三种情况，我们单独各自遭遇到了其中一位，或者我们需要同时应对两个人，以及一个人遭到了两名小丑的阻击。” 布鲁斯·韦恩侃侃而谈，那样子就像是在给公司董事会做季度总结：“如果我遇到了魔术师，而你遇到了真正的小丑的话，启动你的置换宝石来改变我和你的空间位置，以调换到正确的目标对手那里，在这个过程当中，如果对方使用了能够阻止你的手段，那……” 阿尔冯斯露出双目无神的表情，拒绝再听下去。他之前居然还嫌弃过斯塔克在新闻发布会上打瞌睡，现在想想哪怕是听作战计划，这个无限向下延伸的计划二叉树也实在是…… 小店员的情况比阿尔冯斯还稍微好一些，但也已经开始机械地打字，从现在开始直到晚上计划开始行动只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了，就算他能够听蝙蝠侠把这漫长的一大堆“if then”的程序语言说完，自己的大脑作为执行CPU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因为过载而报错。 想象了一下届时满脑子锟斤拷烫烫烫就是想不起来接下来作战计划的场面，小探员精神抖擞地打了个哆嗦，也……陷入了忧虑当中。 托尼·斯塔克的计划大多数时候等同于没有计划，如果制定的作战方案超过了三个步骤，他就要选择脱离组织自己去单兵作战疯狂输出，但是面对哥谭市的黑暗骑士以及如今变得诡谲异常的哥谭地脉，这种莽撞的做法又相当不合适。 一个城市的生命被当做是筹码，在这种情况之下，纵使是对于单一个体的性命不算太过在意的阿尔冯斯，也说不出“让他自己一个人按照过去的经验去行动”这种说法。 “抱歉，请你稍微等一下。” 金发的炼金术师站了起来：“我去打个电话……嗯，我请个外援。” * 美国，纽约。 金红色的战衣飞过天空，有幸看到的市民们忙不迭地举起手机拍照发推特，如果不是托尼·斯塔克正在试图反向追踪金并所留下的通讯信号的话，这其实是个十分普通的下午。 在非战斗状态下，他其实很少全权接管整个战衣的控制权限，就像是飞机可以选择定速巡航和设置航向一样，托尼·斯塔克也对于自己一手缔造的人工智能颇为自信。他特意放走了一小部分的黑帮残党没有解决，英雄需要磨砺来成长，想必那个还在上高中的小伙子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Sir，有新的通讯试图接入。] 人工智能提醒道。 托尼·斯塔克毫不犹豫：“不接，我说什么来着，斯塔克工业的事情让他们都去找佩珀，我给这群家伙开这么高的薪水不是为了让他们有事没事都来打扰我的。” [可是这通电话是邓布利多先生打来的。] “……” 托尼·斯塔克短暂地沉默了片刻。 对于阿尔冯斯而言，他如果有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瞬间移动到当事人的面前……因此，虽然托尼直到阿尔冯斯存过他自己的电话号码，但并没有指望过对方能主动打过来。 “接进来。” 托尼斟酌道：“还有，把备注名称替换成尼可·勒梅好了，毕竟他们都会制作魔法石。” [……] [好的，Sir.] 纽约市的天空中，不少人都看到了在天空中拖曳着航迹云飞驰而过的钢铁战衣，划过令人目眩的弧度。 “没想到业务繁忙的炼金术师先生，竟然有空给我打电话？” * 一通电话归来之后，阿尔冯斯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将手机横放在桌子上，对着蝙蝠侠重新开口：“现在，你继续说你的计划吧。” 手机屏幕的对话窗口中弹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很高兴能够再度为您服务，阿尔冯斯先生。] 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女声：“初次见面，哥谭市的黑夜骑士。” 布鲁斯抬头，沉默的目光注视着阿尔冯斯，等待对方的下一步解释。 “啊哈哈……这不是，你的计划我可能直接记忆的话有点记不住。” 阿尔冯斯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所以就借了斯塔克的人工智能过来帮忙。” 想必那家伙也是因为智能管家的事无巨细，才能够干啥都没计划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的吧。 蝙蝠侠：“……” 他总觉得自己旁观了面前的那位在别的魔术师们口中据说筹谋深远，从无败绩的炼金术师，正在被用来偷懒的现代科技一点点腐蚀的直播现场：“那么，我再说一遍……” * 暮色暗沉，哥谭市再度陷入黄昏。在夜色降临之前，阿尔冯斯照惯例再次休息了一个小时，宝石魔术能够让他定时进入深度无梦的睡眠，这种手段在时间不足的时候尤为好用。魔术师的作战需要高度的精力集中，对于神秘学有着基本了解的布鲁斯也对于这种战前休憩的做法表示了理解，但仍旧态度冷淡地拒绝了炼金术师提供助眠宝石的好意。 “非常感谢，但是我不需要。” 哥谭市的黑夜骑士摆了摆手：“我不习惯用外来的东西来改变自己的身体。” “……” 没必要这么严肃吧……阿尔冯斯想了想，既然他自己不觉得困的话那当然也没问题：“好的，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准备。” 几人先后踏入了直通韦恩庄园地下空间的电梯井，这里存放着布鲁斯·韦恩作为蝙蝠侠的一切装备，巨大的组合显示屏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而比这更加引人注目的则是那一身和如今蝙蝠侠身上所穿着的衣服一模一样的一套战衣。 对方打量了一番阿尔冯斯的身量：“可能你穿会有点大，这个是按照我自己的体型准备的备用品。” 阿尔冯斯好奇的打量了一番，不知道触动了手腕里的哪个机关，三四个蝙蝠镖从手臂上应声弹出，重重地扎进周围用来测试的橡胶防撞挡板上，金属外沿闪出冷冽的寒光。 “你最好小心一点。” 这个有些冒失的举措让蝙蝠侠直接拿走了阿尔冯斯手中的那一截手套：“如果你的战斗习惯不方便用这个的话，就让阿尔弗雷德直接帮你把这些触发式武器取下来。” 这件衣服上带着全套的防弹措施，同样地，重量比起寻常的服装也要重上不少，蝙蝠侠暗暗打量着阿尔冯斯白色外袍之下细瘦的手腕和关节明显的手指，觉得这一套装备穿下来，可能多跑两步这家伙就会跟着变得气喘吁吁。 对方的身体确实是一副没有经历过训练的样子，强行穿着自己的备用衣服，大概会更显赶鸭子上架的紧张局促。 “要不然……” 就临时赶制一身外形比较相似的。 “没关系，不用这么麻烦。” 阿尔冯斯脸上带着笑意，取下了那身黑衣背后系着的披风，黑色的布料触手温润又柔软，划过手指尖带着柔顺的凉意：“我就穿着现在的衣服也没关系。” 伴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位哥谭的黑夜骑士，花纹繁复的宽阔白袍逐渐染上黑色，从垂直脚面的部分开始逐层收束紧贴小腿，随后是腰身和包裹着手臂的宽阔袖管，几步之内，阿尔冯斯的衣服就变得和那身蝙蝠侠的夜行衣如出一辙。 白色的斗篷扣在头顶，变成了黑色的面具和尖耳，几缕金色的头发从面罩和紧身衣之间不那么妥帖地漏出来，被阿尔冯斯一点一点又塞了回去：“唔，头发留长就是有这点不好……” 伴随着开口说话，他的身形蓦然拔高了几厘米，身上的肌肉也紧跟着膨胀起来，下颌变得宽阔，连带着声音也陡然低沉下去。那身黑色的披风披在后背上，走起路来能够扬起一小片鸦黑色的阴影。 等到两人面对着面的时候，他们看上去已经几乎没有区别。 于是，顶着蝙蝠侠的形象、蝙蝠侠的声音，阿尔冯斯语气轻快地说道：“你看，这样就没问题了吧？任谁都看不出来咱们两个有什么区别的。” 他掂量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两块黑曜石，上下抛接，显得格外嫌弃：“你们这些英雄动辄为什么都喜欢穿紧身衣……这种衣服连个兜都没有，到底怎么装东西啊。” 别说宝石了，连手机都放不了，要不然腿上凸出来一个长方形平板，怎么看都觉得丢面子。腰带上倒是还有点位置可以放东西，但是这件衣服显然是特制的，用来装烟雾弹和闪光弹等特定道具的卡槽改用来装宝石的话承载量大大锐减，取用还格外不方便。 上下一番检查，阿尔冯斯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 布鲁斯：“……”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心情格外复杂。 老天啊，这家伙还顶着他自己的脸原地转了个圈…… 作者有话要说：　　蝙蝠侠风评被害：-D 第55章 接下来的战前准备时间里, 阿尔冯斯饶有兴趣地学着他印象里蝙蝠侠的形象摆了几个POSE，小店员面无表情的和阿尔弗雷德站在一起抱臂围观, 觉得自家老板果然有某些地方产生了变异。 八成是他之前和托尼·斯塔克互换身体的事件打开了什么奇怪的新领域……总而言之都怪那个斯塔克！ 至于蝙蝠侠本人……他觉得一言难尽。 “真正战斗的时候。” 他带着特有的低沉嗓音：“你的那些多余动作会导致你容易受到攻击。” 虽然他不知道一个炼金术师到底是怎样进行战斗的, 但是这样肯定不行！这家伙就连出最简单的直拳手腕都打飘…… “啊，这个你不用担心。” 阿尔冯斯活动着手肘：“其实，接近战用的那些魔术, 虽然说我没有巴泽特小姐那么擅长，但是也算是承了马克雷密斯家系的情。” 偶然那么一两块宝石的话，那家伙倒也不至于特别吝啬于出让术式，再加上爱德菲尔特家系也不乏近身搏击的好手，用魔术的手段短时间内强化自身还是做得到的。 看样子, 对方确实是游刃有余。蝙蝠侠点了点头，就率先离开了韦恩庄园的地下空间。 计划正式开始。 小店员和阿尔弗雷德站在简易的沙盘之前, 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通讯器, 神色凝重严阵以待。沙盘上有哥谭市整体的地图，初见到时，阿尔冯斯还吃了一惊，没想到韦恩庄园里居然还存放着这样的东西, 储备的丰富程度简直堪称一个魔术工房——实际上，无论是托尼·斯塔克的家还是韦恩宅邸, 都给他一种像是魔术工房一般的感觉, 除却没有魔力的流动之外，这些家伙都趋向于将自己的家打理得就像是塞满各种对外防御手段的不动要塞。 而如今，这个沙盘被大刀阔斧地改制, 变成了能够显示地脉走向和魔力流动的指示器。水银在沙盘当中汇聚成涓涓细流，流淌在哥谭市沙盘的每一个角落，而小探员和阿尔弗雷德的任务，就是时刻向阿尔冯斯和蝙蝠侠两人汇报这些魔力的动向，一有异动立即示警。 “虽然之前哥谭也有过携带着神秘力量的敌人入侵的情况。” 寂静的房间里，阿尔弗雷德突然挑起了话题：“但是这确实是第一次有外来的魔术师插手其中，在你们的眼里，这件事情很严重是吗？以至于神盾局和魔术协会都要双双前来提供支援。” “……很抱歉，先生，我也不是很明白店长的想法。” 小店员低着头，目光扫过那些流动在砂盘之上的水银，明明是奔流着的液态金属，可是这些水银却一点都没有渗入沙盘当中的意思，仿佛是被无形的力量所托举着，沿着固有的轨道缓缓流淌：“神盾局对于神秘的了解也不算多，就算是我们对神秘事物科，也只不过对接着老板一个魔术师罢了。” 灵脉，降灵术，这些词汇对于他而言也算得上是陌生。 “但是我想，如果是店长他的话……” 小店员的声音顿了顿：“我想应该是没问题的。” 如果说蝙蝠侠就是哥谭市夜色的守护人，那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无疑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尽管阿斯加德的诡计之神曾经发出过令人心生寒意的警告，但他仍旧还是愿意相信，那个缩在布鲁克林宝石店里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热可可的金发青年，才更趋近于他心中的店长。 滴答一声，某一个显示屏突然开始放映画面。 这间房间里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能够自动捕获小丑的声音，一旦在全网捕获到这一声波，就会自动接入转播之中。 “哈哈哈哈，哥谭市的诸位，是不是已经开始期待我今夜的演出了呢？” 视频画面中，小丑身处于一处密闭的房间里，房间的墙壁明显缺乏装修，连底漆都没有刷，只是用油漆简单而潦草地写着“欢迎来到哥谭”：“今夜我当然也准备了令诸位喜闻乐见的爆炸环节，告诉你们一点提示吧，哥谭市市郊的加油站，如果汽油燃爆的话，那会是怎样一副令人期待的场面呢？” 仿佛是知道一定有人在注视着这个视频一样，他的嘴角异样地高高扬起，两颊都带着明显的划痕：“三十分钟之后炸弹就会引爆，让我们来个愉快的倒计时吧，要知道，等待有的时候也是一种享受。” 他掏出一枚劣质怀表挂在墙壁上，将摄像头拿近对准表盘：“唔，看来时间已经不足三十分钟了，我们还有……二十七分钟零十二秒。我知道你在看着这个视频，蝙蝠侠，听着，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要选择拯救这个加油站吗？哪怕是打斗溅起的火星都有可能比炸弹要先一步引发爆炸哦，哈哈哈哈……” “老爷，城郊，加油站。” 阿尔弗雷德拿起通讯器：“小丑的第一个通知。” “收到，你们继续监听。” 夜色下，蝙蝠侠骑着自己改装过后的摩托车猛然调转车头，在哥谭的街道上疾驰而过。 阿尔冯斯在哥谭的夜色中掠过，伴随着重力调整的宝石魔术，依靠披风在夜空中滑行。从高空中向下俯瞰，城市里的车灯沿着街道构筑成流动的火线，这是这座城市另一种意义上的地脉，由人类所构筑而成的生命的搏动。 “那边不用我去吗？” 阿尔冯斯打开别在耳侧的通讯器：“如果是在加油站这种容易产生燃爆的场所作战的话，宝石魔术应该会更方便一些。” “不需要，你继续待机。” 通讯器中传来低沉的声音，阿尔冯斯听到对方的话语伴随着摩托车发动机嘶吼般的轰鸣：“这肯定不是今晚的第一个事发地点。” 正如蝙蝠侠所预料的那样，很快，第二个视频警告很快就发布在了网络上。不知到底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小丑劫持了哥谭的电视台转播信号，以至于全市的市民们在这一刻都看到了电视屏幕里露出癫狂笑容的身影。 “晚上好，哥谭市的市民们，这是第二次的爆炸通告。今夜哥谭市的港口，是否显得格外安静呢？” 小丑在视频当中眨了眨眼睛，嘴角的血色疤痕高高扬起：“今夜第一艘离岗的货船上安置着我的一些小礼物，如果这一艘船在水面上绽放烟花的话，其它的货船就将幸免于难，但是如果没有一艘货船敢于从港口出发的话，那么在两个小时之后，港口就将整个爆炸。” “选择吧，哥谭。” 惨白色的面孔凑近了摄像头，接着屏幕一阵晃动，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视频画面中出现了哥谭市车辆川流不息的夜景：“选择吧，蝙蝠侠，你或许能够阻止一个我，也或许能够拯救今夜的某一处哥谭，但是你以为靠着你一个人就能够将整个哥谭市背在身上吗？别做梦了！今晚我就要来敲碎你的妄想！” “搜索这处画面的拍摄地点，反向追踪信号来源。” 阿尔冯斯敲了敲自己的手臂，那上面镶嵌着做工考究的电子腕表，托尼·斯塔克的人工智能主程序寄存于其中，为他提示着蝙蝠侠计划的每一个进程。 [Copy that.] 人工智能迅速响应，很快就给出了结论。 [信号来源于哥谭市电视大厦，基于图像拍摄视角分析，判断拍摄地点在哥谭市电视大厦顶层西侧。]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的通讯都联通在一个局域频段里，小店员当即就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哥谭电视台这个时间段不可能没有人在工作，但是这里根本就连求救信号都没有发出来……！” 正如他所说的，哥谭市的电视大厦灯火通明，一切如常，但哪怕有电话铃声响起，都再也没有哪怕任何一个人能够伸手去接听。 所有人——整个大楼里，全部的就职人员，无一幸免地陷入了昏迷当中。 他的目光转而看向沙盘，标识着电视大厦位置的水银范围小规模地翻涌起浪花。 “老板，沙盘！” 他当即汇报：“电视大厦范围，监测到魔力反应！” “也就是说，在那里的是魔术师了。” 阿尔冯斯了然：“这是个明显的圈套，而且他还用了一整个大厦里的员工来做诱饵。” 炼金术师在空中调转方向，向着电视大厦的位置径直飞去。而哥谭市的街道上，一辆警车蜂鸣着逼近了蝙蝠侠的摩托。 “嘿，你打算去哪一边！” 戈登警长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今晚的麻烦可不止一个地方！” “你们去港口，尽可能地排查炸弹。” 黑夜的骑士冷静地发出指令：“我会去阻止第一个视频里提示的场所。” “可是……！” 戈登警长一句话哽在喉咙里：“还有那么多人……” “相信我，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哥谭市民。” 他低声说道：“今夜所有的人都将得救。” 警长注视着对方几秒，定定地点了点头，调转车头去了港口的方向，而在阿尔冯斯的视野当中，电视大厦变得越来越近。 他降落在附近的建筑物顶端，微微皱起眉。 在一个魔术师被魔力所加护过的视野当中，整栋电视大厦的外侧都包裹着恶意陡生的魔力障壁，粗略判断这可以称之为是结界术的一种，兴许就是它阻断了电视大厦内部和外部的联系。这是比工房化更为浅显一些但效率极高的技巧，称之为“魔术师的实验室”则绰绰有余。 这一刻，面对着整座恶意溢满獠牙遍生的敌方巢穴，阿尔冯斯却微微有些出神。 不用去询问沙盘都可以感知到，整座哥谭的魔力，都在向着这里汇聚而来。 “选择吧，蝙蝠侠。” 电视之中，小丑仍旧还带着那副夸张地笑容，向着电视机前的每一个人发出挑衅的宣言：“选择拯救港口的话，你就抓不住我；选择去加油站，港口就会发生爆炸；如果你想要倚靠那群愚蠢的警察来拆出炸弹的话，兴许你们可以选择兵分两路，但是谁又能来抓住我呢？一整个电视大厦的人命就将成为今夜的献礼！我简直要迫不及待地见证你今夜的愚蠢了！” 最后的几个字，对方带着逐渐癫狂的语气，一个词一个词说得咬牙切齿。 夜风当中，阿尔冯斯鸦黑色的斗篷被吹得上下翻飞。 “你去解决电视大厦里的那个。” 通讯器中，传来蝙蝠侠清晰的指令：“和魔术师的战斗我不太好评估作战方法，你没问题吗？” “得尽快才行。” 阿尔冯斯直视着灯火通明的电视大厦：“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这些人会死的。” 每时每秒这些人的生命力都在四散流失，构筑成整栋电视大厦里，翘首以盼的那个家伙赖以生存的魔力。 第56章 踏入大厦的那一瞬间, 就像是从现世跨入了什么隐秘存在的领域一般，阿尔冯斯顿觉有种一瞬间的窒息感。 这是魔力在自动被周围的环境所抽取的感觉, 对他而言足够轻微, 但是施加在普通人类的身上的话，就会逐渐地掠夺他人的生命。 披风垂至脚踝，阿尔冯斯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用一发Gandr轰开主控室大门的那一刻，不出意料地看到小丑抱着手臂，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我真是太高兴了。” 对方用惊喜却沙哑的声音开口：“你居然没有一进门就被准备好的陷阱所放倒，和这群……”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遥遥指着楼下的那一群陷入昏迷的职员们：“和这群用来供给魔力的羔羊们一起陷入永眠。” “他们还活着。” 阿尔冯斯模拟着蝙蝠侠的语气：“我会拯救他们所有人。” “这听上去可真是太傲慢了。” 小丑的手指不耐烦地在中控台上敲击着：“两个小丑, 两个蝙蝠侠，看样子你确实非常清楚我的计划, 并且了解到了这个邀请函的含义……但是, 明明那么聪明，你还是一点都没能明白我的意思，这真让人感到遗憾。” “他在拖延时间，你尽快解决。” 耳机当中, 传来蝙蝠侠的提醒声。 紧接着，是摩托车刹车的声音, 再之后是几声轻微的啸鸣。 像是知道阿尔冯斯想要问什么一样, 通讯器里又传来蝙蝠侠的补充说明：“我找到我这边的‘小丑’了，你尽全力解决你那边的敌人，不用在意我。” 咔哒一声, 如同子弹上膛一般，阿尔冯斯的护肘当中推出一枚泛起微光的宝石，伴随着宝石溶解在皮肤当中，他整个人的身子猛然压低，像是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小丑蹿了出去。 [Call Fluorite.] 小丑当即还击，甩出好几柄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小刀，刀尖附着着魔力的亮光，只一眼，阿尔冯斯就能够判断出来，那上面固化着“切断”或者“流血”之类的特性。 他猛然一个后空翻避开小刀的轨迹，随后仿佛重力都不存在一般灵巧地在空中转身，一脚踢向小丑的小腹。 身后，被魔术所加护的匕首已经将墙壁溶解出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坑洞。 “真是惊人的洞察力。” 小丑佯装惊讶地开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你是怎样看出这把小刀上带着些附加的‘小礼物’的？按照以往的经验，战斗经验丰富的蝙蝠侠一定会用他装了不少暗器的手臂直接挥开这把小刀，紧接着被腐蚀掉一整根胳膊……没能看到这样的场面，可真是让人痛惜。” [Flow] 萤石中的魔力流动在四肢百骸。 [Inspiratione] 原本不擅接近战的身躯被填入了全新的某些东西，阿尔冯斯的手指微微蜷曲，整个身体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弯弓，目光遥遥锁定着站在身前的小丑。 [Semita] 新的通路，正在构筑而成。 在漆黑色的紧身衣之下，宝石所缔造的临时拟似回路，像是蛛网一般遍布全身。阿尔冯斯的速度明显又快了一个档次，和小丑以远超人类水平的速度，在稍显狭窄的中控室之中近身搏斗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太畅快了！” 小丑几乎是随手抓到桌面上的什么东西就冲着阿尔冯斯扔过去，哪怕是一根笔或者一个水杯都不例外。每一个被他抛出去的东西都仿佛变成了什么危险品一般，展现着各不相同的危险性——一只中性笔砸在地面上突然发生爆炸；绿萝盆栽在空中就开始自燃发热，明明原本只是一本杂志，但命中电视大厦之外的钢化玻璃都能够砸出深深的裂痕。 小丑发出尖刻的大笑声：“你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够抵达如此地步的呢，蝙蝠侠！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是真正的蝙蝠侠，或者蝙蝠侠本身就已经疯了，要不然普通的人类走进这件大厦的那一刻起，就会直接失去意识……哎呀，已经有些愚蠢的家伙走进来了。” 可能是有人因为担心这些身在电视大厦之中的人，所以…… 趁着阿尔冯斯一晃神，小丑猛然踢中了对方的身躯，哪怕是阿尔冯斯及时格挡，调用了足量的魔力来缓解冲击，他仍旧是被狠狠击飞，猛然将墙壁都砸出了一个大坑。 “……阿尔冯斯！” 通讯器中，突然传来了另一个计划之外的声音：“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现在就从纽约飞过来——” 在智能管家接管了战斗部署的时刻，远在纽约的托尼·斯塔克就接入了这个四人局域通讯默默监听。 “你别过来，就待在纽约。” 阿尔冯斯费力地想要从墙砖瓦砾当中爬起来，结果又挨了小丑的重重一击：“咳呃……” “店长！” 这下子，就连小店员也跟着惊呼了起来。 就在小丑得意地想要乘胜追击的时刻，炼金术师的身影突然如同被擦除一般，幻化作了乘风而去的光粒。 [Call Amethyst] ——那是紫水晶制成的幻像，魔力构筑的二重身。 * 楼梯拐角处，阿尔冯斯一只手扶着墙壁，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腰腹，语速极快地解释：“我没事……这里已经是一片被魔力所封锁的场地了，任何不具备魔力的人进入，都会因为直接被攫取生命力而陷入昏厥，你就算飞过来也没什么用处。” “那我起码还能从建筑物的外面直接扫射！” 通讯器里，托尼·斯塔克明显有些焦虑地反驳：“这种家伙，就算再怎么在螺狮壳里做道场，直接把这栋楼炸掉的话——”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现在蝙蝠侠和阿尔冯斯统一了声线，因此托尼·斯塔克穿着钢铁战衣滞留在纽约的空中，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谁回应了他的这句话。 “这里还有一整栋楼昏迷了的哥谭市民。” 那个声音说道。 毫无疑问，对方充满了恶意。 小丑直接启动了楼内的扩音器，让自己的声音响彻整栋楼：“听着，明明不是蝙蝠侠却穿着那身衣服的冒牌货……无论你躲藏到什么地方，都不会逃过我的眼睛，这栋楼就是我的实验室，你的魔力反应比黑夜当中的火炬还要显眼，不过这也是当然的事情，毕竟你没有像是别的废物一样陷入濒死当中嘛。” 通讯器里传来混乱的打斗声，显然另一边的蝙蝠侠和小丑也已经陷入了缠斗当中，他当机立断直接关闭了源自自己这个方向的单边通信，防止过多的杂音干扰到阿尔冯斯那边俨然更加严峻的战斗，布鲁斯·韦恩一边追击着小丑，一边警惕地监听着耳机当中的声音。 “让我看看……第十八层，楼梯拐角，没有移动，看样子你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擅长战斗嘛。” 另一个小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扬声器里传来，让人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要你还待在这栋建筑物里，逃跑就是没用的，这个空间会不断汲取你身体里的魔力提供到我的身上，也就是说，你顶多也就是成为我的养料。” “当然，你也大可以从这里逃出去，但是如果你这么做的话，这一整栋楼的人质当然就会死——” 小丑的尾音诡谲的拐了个弯：“这样的场面，虽然也令人喜悦，但总归是有些无聊的，不是吗？” “咳。” 阿尔冯斯轻轻咳嗽了一声，手指尖划过腰腹的那一处，似是确认一般轻轻按压了一下，随后扶着楼梯扶手站了起来。 “阿尔！你那边——” “请您保持安静，斯塔克先生。” 通讯器里传来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当下的情况还没有脱离老爷的安排，一切仍旧在按照计划进行，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别管那什么该死的狗屎计划了！” 托尼·斯塔克对着扬声器破口大骂：“阿尔冯斯，你现在就从那个什么建筑物里面出去，活人不行的话我就派几架钢铁战衣进去，他总不至于会去吸收方舟反应炉的魔力吧！” “来不及的，托尼。” 阿尔冯斯甚至连蝙蝠侠的声音都没有维持，而是表露出了属于金发宝石商的、冷泉一般清冽的声音：“只要我离开这个建筑物一步，对方就会直接杀死这栋楼的所有人，榨干他们的魔力。之前吊着这些人的寿命，只不过是为了等我来而已，你想要用别的手段也来不及的。”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赤裸裸的威胁，但是作为哥谭的黑暗骑士，蝙蝠侠不可能不去向着这个诡计直行。他的无数个计划里，没有一个预案是要抛弃这一栋楼无辜的哥谭市市民。 “该死的……又是魔术！” 纽约市的上空，某个掌握着全美经济命脉的小胡子商人，似乎是第一次真实地意识到了科学侧与神秘世界之间的那一道障壁，看似无形却也同样坚不可摧。 * 哥谭市，电视大厦。 小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阿尔冯斯的跟前。这里地处电视大厦的一处会议室，周围空无一人，因此哪怕发生比较激烈的战斗也不会波及到无辜的哥谭市民，而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距离这个魔术工房的核心很近。 如果破除了这里的术式，整个结界也会随之消失。 小丑露出了然的神色，斜靠在门框上，注视着房间里的阿尔冯斯：“你居然真的愚蠢到了选择在这间‘实验室’的核心里和我交战？工房就是一个魔术师最根本的依仗，异地作战原本就更加危险，你居然还敢到猛兽的嘴里拔牙。” 他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看来明天的新闻有大噱头了，《一个英雄的死亡》，或者《哥谭骑士之死》……你觉得如何？” “你会死在这里。” 阿尔冯斯沉着地说道，手腕内侧的魔术回路若隐若现：“而这里所有的人都将得救。” 洛基留下的中断术式还在，而如今他的周围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清醒的非敌对目标，因此哪怕是诡计之神的恶作剧也不会用在真正的紧要关头，原初之卢恩用于击破一个结界术式的话，甚至称得上有些大材小用，一枚紫水晶像是子弹上膛般弹出护腕的弹匣，在二人之间迸发出灼目的白光。 [Call Lokabrenna.] 卢恩符文迸发的亮光像是击碎玻璃一般，将整栋大楼的结界彻底破坏，在攫取生命力的术式被成功中断之后，这栋大楼里的其他人只要得到良好的救治措施，就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后遗症。 滴答。 小丑表情未变，又向前走了一步，甚至眼神之中带着些异样的亢奋。 “冒牌货的蝙蝠侠，你其实没有必要为了哥谭付出到如此地步。” 对方直截了当地挑明了阿尔冯斯并非蝙蝠侠本人：“如果现在你去把刚刚被你停下来的工房术式恢复正常的话，从这栋大楼里走出去，在公众的注视下承认蝙蝠侠救不了这些人，你就能够平安无恙。” 阿尔冯斯维持着蝙蝠侠的相貌，冷笑一声朝前迈步，可是只踏出半步，就浑身僵硬地立在了原地。 他的左侧腰腹部，正从皮肤的内侧散发出异样的光芒来，伴随着小丑手指的动作，连同皮肤都鼓出一截不正常的凸起，看上去惊人头皮发麻。 “这是用魔力缔造的寄生虫。” 小丑终于扬起今晚最夸张的笑容：“你只要往前再走一步，就会从你的体内爆炸。” 作者有话要说：　　敌人:你死了。 阿尔冯斯:终于把对方的大招骗出来了:-D 第57章 “……” 这一刻, 不止阿尔冯斯，整个通讯频段里, 陷入一片死寂。 无论是身处韦恩庄园地下的小店员和阿尔弗雷德, 还是纽约的托尼·斯塔克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通讯器里，只剩下了阿尔冯斯那边轻微的呼吸声，和伴随着呼吸传来的、微弱的电流噪音。 “你在想, 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对吗？” 小丑显然对于如今这种境况十分的喜闻乐见，他简直要高兴得手舞足蹈了，于是也不介意分享一些情报给阿尔冯斯，这种方为刀俎的感受让他觉得神清气爽：“是第一次皮肤接触的时候，不知名的魔术师, 只要和我有过魔力的交联，我就可以将我的魔力化作寄生虫炸弹, 寄生在目标对象的身体里——你无论在自己的身上增加多少魔术防御都没有意义, 没有人能够抵御得了从内而外，直接焚毁脏器的爆炸。” 蝙蝠侠模样的阿尔冯斯伸手摸了摸小腹，伴随着指尖的触碰，那透出皮肤发出惨白色亮光的肿块明显颤动了一下。 “大家都是魔术师, 你应该明白才对，寻常人的生命不过虫豸, 你实在是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而停下追求根源的道路。” “小丑”循循善诱：“穿着你现在的这身衣服, 在所有人的视野当中离开这栋大厦，随后你体内的魔力寄生虫就会直接被留在这栋大厦里，你今后的人生爱做什么做什么, 不会有任何改变。” “做出选择吧，是为生命和根源，还是为了这一身可笑的蝙蝠侠的外套丢掉了性命。” “……” 通讯器里，仍是一片沉默。 真正的蝙蝠侠和小丑显然跟魔术搭不上边，信号的追踪一切正常，布鲁斯·韦恩熟练顺畅地将小丑一顿痛打，用绳子困住丢在了房间的墙角。即便这边是他的完全胜利，可是小丑的表情却仍旧是一副愉快的样子，简直堪称翘首以盼： “蝙蝠侠，你还是输了。你输就输在，将关键的那部分抉择，交给一个魔术师来进行——他们是比你我还要理性又癫狂的存在，哥谭的黑暗骑士就将陨落于今夜……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面颊上挨了蝙蝠侠狠狠的一记勾拳。 他的通讯器仍旧处于单向关闭状态，因此阿尔冯斯那边并不能够听到自己这里的对话，他死死钳住小丑的下巴，咬牙道：“你到底想要看到什么？” “我不需要看到别的，这就已经是能够让我回味很久的乐趣所在了。” 哪怕被掐得生疼，小丑仍旧像是未有所觉一般：“你救不了哥谭，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陷落，而你无能为力——唔呃！” * 哥谭，电视大厦。 阿尔冯斯和面前的“小丑”相顾无言，良久，漆黑的颜色如同潮水一般从炼金术师的身上褪去，露出了原本白色宽松的炼金师长袍。饱满的下颌骨重新调整了弧度，身上凸显的肌肉也消泯下去，除却身后的那一身黑色披风之外，阿尔冯斯撤掉了自己的全部伪装。 “这就对了，魔术师。” 小丑眉开眼笑：“撤除防御确实是个明智的做法，不过这并不足矣取悦我。现在，穿着你那身蝙蝠侠的衣服从这里离开，当我看到你的表现足够令我满意的时候，寄生虫炸弹就会从你的体内消失。” 阿尔冯斯的身形轻轻晃了晃，没有移动，这种看似动摇的举措让小丑生出了几分威胁的笑意：“我只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从这里走到建筑物的外侧，三分钟之后，不论如何，这些寄生虫会啃食你体内的魔力逐渐膨胀，直到魔力撑破它们的身体为止，而你也会被你自己的力量炸个粉碎，这真是太适合不过那些拎不清现实的家伙们的终局了。” “……阿尔冯斯，你听他的，从这里离开。” “继续执行计划，阿尔冯斯。”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不同的声音，以截然不同的语气出现在通讯频段当中。 “别扯你的计划了混蛋蝙蝠侠！我放在地球轨道上的阳电子炮已经充能完毕，如果角度计算合适的话，能够直接削掉这栋大楼的顶层，我刚刚已经排查过这栋楼的顶层中控室除了小丑没有别人，管他是什么魔术师一发下去绝对灰飞烟灭……” “执行计划，爱德菲尔特。” 蝙蝠侠重新强调了一遍，换来了身边小丑的一声嘲笑：“你让一个魔术师放弃自己的生命去救一栋楼的普通人？如果他自己十分安全的话，说不定会有这个闲情逸致，但是本质上他们这种家伙根本不会把普通人和魔术师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衡量。” “两个小丑，两个蝙蝠侠，但是你一开始就选错了合作的对象。” * 电视大厦，阿尔冯斯垂下眼睛，伸手捂着自己的左侧小腹，冷静判断：“你不是普通的魔术师。” “当然，我显然比那些寻常货色要手段精湛一些——顺带一提，拖延时间在我这里不起作用，你的三分钟倒计时仍旧在计数。” “汲取无数人生命所维持的工房，哥谭市异常的地脉走向，加之作为魔术师过于出色的战力水平——你不是普通的魔术师，这个异常的魔力数值，你是……英灵。” 阿尔冯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自己的推断：“这种只消魔力接触就能够寄生于他人体内的虫豸炸弹，哪怕是当代虫使最为精湛的马奇里家系都很难做到，根据马里斯比利那里的数据对照，以及作为召唤触媒的小丑的个人情报……” “梅菲斯托·菲勒斯，没错吧。” 炼金术师站直了身子，脸上绝无一丝的犹豫，魔力汇聚到眼睛周遭的魔术回路，原本温和潮湿的眼睛如今目光锐利得像是跳动的火焰。 在魔眼之下，‘注视’本身也是一种最为基础的魔术。 啪啪啪几声，面前的“小丑”也同样褪去了一身屈光魔术缔造的伪装，露出属于梅菲斯托的原本面貌来：“精湛的推理，精湛却毫无价值，在临死之前知晓由什么人来杀死你，会让你死得更加明白一些吗？这间房间里的每一处都已经被我的魔力所污染，看看你自己的身体吧，毫无疑问，你会被炸得连一点点残渣都不剩下。” “两眼，侧腹，膝盖，脊髓，完成设置。” 伴随着梅菲斯托的点名，每提名一处，阿尔冯斯身上的皮肤就有一处泛起异样的光亮。 “三分钟时间到，很遗憾，魔术师先生，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浅眠炸弹（Ticklock Bomb）！啊哈哈哈哈！” 轰地一声，在哥谭市电视大厦的顶层会议室当中，响彻起爆炸的轰鸣。 [滴——] 信号中断，通讯器当中，传来一个信号源消失在捕获范围的提示音。 “阿尔冯斯！” “老板——！” 「您有新的设备接入。」 惊叫声戛然而止。 金色的传送门在梅菲斯托的身后展开，宝石魔术的加持之下，Gandr的魔力集束化作枪林弹雨，直冲着梅菲斯托的方向倾泻而来。 “这不可能！” 对方终于褪去了那点从容：“我的浅眠炸弹，应该确实命中了你才对……” “没错，你确实命中了我。” 阿尔冯斯从金色的传送门当中走出：“但仅凭这样的技术，是不可能杀死我的。” “没有什么魔术能够逃过我的浅眠炸弹！这种东西连你的魔术回路都会一同辈烧灼炸裂，从内而外的爆炸根本无法被抵挡……” 梅菲斯托恨声说道：“根据魔力回传的感受，刚刚我所命中的，绝对不是二重身的替身。” “魔术的层面，或许确实如此。” 阿尔冯斯从传送门当中大踏步地走出，几连发的宝石炮击将梅菲斯托彻底逼至房间的角落：“但是魔法可以。” 它的道理，其实并没有多么复杂。 时间是一条向前的直线，在科学的领域里，尚且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一谈时间与平行空间的辛秘，但作为第二法的魔法师，在宝石魔术的辅助作用下，阿尔冯斯也能够使用有限的第二法。 早在战斗开始之前，阿尔冯斯就已经将自己的状态定下锚点，只要利用第二法将自己被埋下炸弹的那段时间直接剪定，就能像是游戏读档一般在短时间的死亡之重新回到曾经所锚定的状态。这样的魔法实际上使用规范非常苛刻，作用时间甚至不会超过十五分钟，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够在十五分钟之内死亡，这个魔法就不会生效。 “我开始觉得偶尔事先定下计划也不错了。” 金发的炼金术师从宽阔的袖管当中抽出一把手掌长的短剑，剑身形同宝石的不规则断面，在灯光之下焕发出异样的变彩：“虽说和你战斗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为了让所有的人质都能够平安脱险就让我在十五分钟之内尽快死一次，还真是大胆的方案啊。” “计划？” 梅菲斯托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好笑的笑话：“你是说，你输给我是因为计划，被我命中也是因为计划？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多么厉害的角色吗，还是说，你们真的觉得蝙蝠侠就能够算无遗策？” 阿尔冯斯没有继续再听梅菲斯托的挑衅，确认了对方英灵的身份之后，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无需多言，他平直地向前举起手中的宝石剑，轻轻地在空中一划。 只一划，没有附带任何的魔力放出，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斩击征兆。在解除了萤石的战斗修正之后，阿尔冯斯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外行，无需模仿蝙蝠侠的当下，他不再需要用不适合自己的方式进行战斗。 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这样的“外行”就已经足够。 梅菲斯托原本还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但是伴随着阿尔冯斯的那一划，他的身体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纹，裂纹割断了他本身和周围的一大片空间，紧随其后的是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 数分钟之前所斩下的无数次的斩击被记录在未来的时间节点之上，伴随着炼金术师的信号发出，所有的攻击在一瞬间一齐爆发。宝石剑的威力哪怕在刻意的削减和压制之下都足够惊人，魔力的光芒以摧枯拉朽的阵势破坏着梅菲斯托的身体，转瞬之间，梅菲斯托就被撕裂在了无数道魔力流束和虚数空间的裂缝之中。 “你刚刚的攻击，都是为了故意让我站在这个位置上，才……” 梅菲斯托丢下这半句话，化作了乘风而去的光粒消失殆尽。 一场危急，似乎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解决了。静谧而暗沉的夜色当中，全哥谭都看到了电视大厦顶端的这一场令人无法忽略的、裹挟着灼目强光的爆炸。感知到魔力反应的彻底消失，阿尔冯斯一步踉跄跪倒在原地，当啷一声，宝石剑滑脱手掌心，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旋儿重新安静下来。 逃避死亡的魔法足矣抽空他体内绝大多数的魔力，濒临干涸的魔术回路亟待魔力的补充，阿尔冯斯从弹匣里翻出几块红宝石来，打算在短暂的休憩之后再重新变回蝙蝠侠的模样离开这里。 “如果你们之前就有计划的话，起码跟我打个招呼啊！” 感觉到战斗的结束，托尼·斯塔克在通讯器里大声抱怨：“刚刚差点吓得我心脏骤停，阿尔你要知道我现在心脏的状态真的受不了这种刺激。” 炼金术师弯了弯嘴角，韦恩庄园里戴着耳麦的小店员猛然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明明还能够穿着钢铁战衣以超音速飞行，耐摔耐打一点也不像是心脏有问题的样子，冒着枪林弹雨出现在战场正中央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的心脏状态不太良好。 蝙蝠侠将小丑一通胖揍打断了好几根肋骨，将他捆得结结实实的就像是个用绳子编织出来的毛毛虫悬吊在房梁上，沉默地注视着对方，良久不语。 不远处，传来了警车鸣笛的声音。拆弹部队成功地将海岸线上的炸弹彻底剪除，而伴随着梅菲斯托的死亡，原本用魔力所布置下的浅眠炸弹也全部都悉数消失。 “你的计划很巧妙。” 蝙蝠侠说道：“在加油站布下魔术的炸弹，在港口却是你自己的手笔，你和梅菲斯托互相交换了位置企图迷惑有心追踪你们的人，这样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但是我们从一开始监视的就是哥谭市的地脉，而非爆炸物本身。” 小丑扬了扬眉毛，他的半边脸肿得老高，看上去狼狈极了，但是一双眼睛仍旧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毫无颓败的神色，似乎被蝙蝠侠一顿痛打也不过如此。 蝙蝠侠打开了扬声器，于是另一个声音从麦克风当中传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样得知了英灵召唤的手段，但是哥谭市的地脉并不适用于圣杯战争，你将整个哥谭的灵脉抽调了大半，也只能够支持一骑从者，而考虑到哥谭市灵脉的体量和走向，哪怕是升格为从者的存在，只要认真做好准备的话，也未必不能战胜。” “你不是魔术师，所以梅菲斯托只能够汲取地脉和人类的生命力来维持自己的存在，这样的状态之下，他自然不能够用巅峰的状况来战斗……而第二法能够调用无数个平行世界的魔力，你们面对的是无数个平行世界之中的哥谭。” 那声音顿了顿：“所以，你不可能赢。” “……” “漂亮的演讲，冒牌货蝙蝠侠。” 小丑咳嗽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但是你该做的选择，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第58章 话音刚落, 整片哥谭的土地就颤栗了起来。 “老板……地脉！” 小店员震惊地看着沙盘中的地脉流向，原本有序流淌的水银如今看上去就像是湍急又无序的暗流, 在沙盘当中震荡不已：“已经观察不出来魔力范围了, 整个哥谭市的地脉都已经……” “——陷入了混乱。” 低矮蔽塞的房间里，小丑接替着店员的话，将这句话的后半截说了出来：“整个哥谭的地脉因为英灵召唤而被短暂抽空, 如今梅菲斯托被彻底击败，地脉魔力水平的剧变将会带来更加激烈的魔力涨落。” 就如同海啸之前会经历异样的退潮，电势的高低差会形成电流一般，如今哥谭市的地脉被破坏得千疮百孔，亟待紧急维护和修补。 金发的炼金术师神色凝重, 哥谭市的这一次地脉动荡来得突兀而汹涌，不排除是梅菲斯托曾经对哥谭的地脉动过手脚, 详细的分析需要时间, 而对于当下的阿尔冯斯来说，时间已经变成了最为稀缺的东西。 地震的强度不大，很快，网络上的地震播报就弹出了哥谭市发生3.4级地震的消息, 但阿尔冯斯无暇再查看手机，这一次的地震只不过是一次预先的征兆, 这座城市没有冬木市那般的大圣杯系统自发运转来进行维护和锚定, 当下的短暂安稳只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他需要抓紧时间来构建地脉的维护术式，好在察觉到哥谭市地脉异常的时候, 他就拜托了纽约圣殿的魔术师们一起做好了准备。 “我的时间不多了。” 阿尔冯斯扶着墙壁强撑着站了起来，重新变化成蝙蝠侠的样子，在通讯频段中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这座城市的魔力暴动会让整个哥谭陷入危机。电视大厦这边昏迷的人你去安排人过来救治，我必须尽快回到魔术工房里设置用于地脉的锚。” 话音刚落，传送门就在韦恩庄园的沙盘前打开，阿尔冯斯踉跄着从门中跨步走出，被小店员和阿尔弗雷德一左一右担在中间。 这副难得狼狈的样子，让小店员不禁想起曾经有过那么几次，自家老板在“出门送货”归来之后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底都还泛着不健康的青黑。 这是魔力被过度榨取所造成的短暂后遗症。 “阿尔冯斯先生，您不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就算是阿尔弗雷德也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从死神的手里逃生显然给对方带来了莫大的负荷，哪怕是对于魔法一窍不通，他也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状态不佳。 阿尔冯斯撑着小店员的手臂站起来：“暂时还没关系，如果能够牵动平行世界的大气魔力，那么发动术式就没有问题。” 他打算用宝石剑作为楔子。 正当阿尔冯斯从宝石匣子当中翻出好几块黑曜石的时候，真正的小丑发出尖利的笑声。警车的鸣笛已在附近，很快他就要被重新关押进阿卡姆精神病院，但小丑本人显然对这个事实毫不在意。 这盘棋，如今才到最为激烈的那一目。 “选择吧，魔术师啊。” 他用咏叹调一般的语气冲着蝙蝠侠大喊，沙哑的嗓音配合高亢的语气，带来令人惶惑无已的赌咒：“你是打算选择拯救这个世界，还是拯救哥谭。” “……你说什么？” 蝙蝠侠的瞳孔猛然收缩，同时连通着通讯频段的阿尔冯斯等人也皆是神色一凛，小探员当机立断地联络了神盾局总部，托尼·斯塔克也在第一时间就命令他的人工智能在全网监测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异常数据。 阿尔冯斯不错目地盯着哥谭市的地脉，梅菲斯托在阿尼姆斯菲亚的记录上有着最为粗略的灵基图谱，对方并不算是什么格外强劲的从者，只不过作为一介Caster手段诡谲罢了，而这种诡谲也往往体现在能够在令人出其不意的地方埋下炸弹这个方面，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 “神盾局驻阿拉斯加分部，一切正常。” 很快，一波接一波的情报被回传回来。 “纽约本部，暂时一切正常。” “无人侦察机已飞过夏威夷上空，一切正常。” “怀俄明州……” 斯塔克工业在大气层外侧有数颗轨道卫星，在听闻阿尔冯斯那边产生变故的第一时间，这些卫星齐齐变更了视角，将目光投注与地球各处，但即便如此，想要在整个地球上搜集某处的异常信息，仍旧不啻于是大海捞针。 将世界和哥谭放在天平上来对比，实在是太过沉重的衡量。 沙盘面前，每一个人的大脑都在飞速运转。 “梅菲斯托的特性就是制造爆炸，魔力构成的寄生炸弹几乎可以出现在任何他的魔力能够抵达的场所，而能够对整个世界产生危害的爆炸事件并不算多，就算是美国贮存的核废料泄露或者核武器……” “老板，刚刚确认了武器库存那边一切正常。” 小店员放下电话，迅速回应。 “地震的信息呢？” “一切正常，全世界范围内没有检测到异常地震波。” 托尼·斯塔克在通讯频段里回答道。 阿尔冯斯闭上眼睛，伴随着视觉的关闭，在整个世界一片漆黑的境地里，他的脑内却格外清明。 埃尔梅罗二世曾经说过，在魔术师的世界里，追寻How done it和Who done it都是没有多大意义的事情，因为不同于科学侧那个一切都可以取证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能够被轻易地篡改和再编。 而唯有动机是一定的，探寻魔术师的行为，往往要从why done it开始寻起。 小丑总是在提及选择，从两处的爆炸当中抉择，蝙蝠侠的身败名裂和那一栋楼的人质的抉择，以及最后对方所威胁而出的那句，“哥谭市和世界的抉择”。 对方似乎更乐于在难以抉择的天平上，反复触痛他人的神经。阿尔冯斯的手指尖轻轻擦过宝石剑的剑锋，因而可以推断，的最后一手一定是针对魔术师的，或许和哥谭市如今的异动有着相似的联系。 梅菲斯托擅长爆炸，这起爆炸和神秘相关，有可能引发整个世界的灾害，而这场灾害……他自己，有能力阻止。 互联网上正流传着怀俄明州黄石公园附近路段柏油路面融化的新闻，但是这里处于多火山地带，地热资源丰富，这种事情实在算不上稀奇，因此人工智能只在阿尔冯斯的手机里显示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将这个消息刷了下去。 所有的信息被动机拼凑成断续的线索，阿尔冯斯打开通讯器，他并非是擅长推理的类型，更不像是埃尔梅罗那般经验丰富，声音带着不确定的犹疑。 “……黄石公园。” 阿尔冯斯轻轻说道：“他想炸掉黄石公园的火山。” * 黄石公园最大的的火山口东西距离约四十五英里，南北宽约为三十英里，面积足足有三个罗德岛州那么大，六十四万年前的一次大喷发所扬起的火山灰直接缔造了如今美国的黄石高原，在此之前的两次火山喷发，则分别为公元一百三十万年前和公元二百一十万年前，基于简单的统计学规律，距离下一次的火山爆发原本就不算很远。 科学家预测，这座火山的喷发周期大约为六十万年，而距离上一次的火山爆发已经经过了六十四万年的时间，一旦爆发，这座超级火山所喷发而出的岩浆足矣淹没大半个美国，火山灰和喷出物质所带来的酸雨也将持续性地给人类文明带来侵害。 经过数学模型的仿真，这场灾害的影响范围几乎遍及全球。 “……” 阿尔冯斯双手垂落，他似乎是有些恍然地思考了片刻，随后将那些原本从匣子里取出来的黑曜石又放了回去，转身看向小店员，湖绿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 “凯文，准备去黄石公园。” 金发的炼金术师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上套上悬戒：“我们去阻止黄石公园的火山爆发。” 这个决断下得毫不犹豫，而话音刚落，哥谭市就迎来了第二次的地震，这一次明显比之前的震感要强烈一些，虽然仍不至于产生什么明显的灾害，但是接连两次逐渐增强的地震足矣让哥谭市的市民们变得人心惶惶——而这一次，甚至连那些反派们都不例外。 小店员默不作声地拿起宝石匣，作为一名神盾局的探员，就算再感到压抑和不安，他的心里也仍旧知道孰重孰轻，而就在他打算转身的时刻，冰冷枪管的触感直接抵上后颈，令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您在做什么呢？先生。” 阿尔冯斯将手中的宝石剑平举在身前：“麻烦劳烦您放开我的店员。” 蝙蝠侠的声音低沉：“你要放弃哥谭。” “如果是和世界来做衡量的话，先生，我是个炼金术师，家族的魔术特性被称之为是计量的天平。” 宝石商的眼睛泛起磷火般的颜色，那双魔眼直视着蝙蝠侠，却出人意料地并没有直接发动一双魔眼的控制功能：“我早就习惯了做取舍和选择了，您是觉得在哥谭的天平上再增加一个人类，就会影响我的决定吗？” 他说的话是真的。小店员被枪管抵住脑干的位置，只消一击就会当场毙命，但他此时此刻并不觉得有多恐惧，反而只感到难过。 众所周知，蝙蝠侠从不会杀人，也不会将武器指向无辜者，刚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要再度确认阿尔冯斯的抉择罢了——直到现在，后知后觉的小店员才恍然意识到，自家老板可能连“蝙蝠侠不会真的杀人”这件事都不清楚，除却卖宝石和他的那些不可言说的工作，他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在意的东西。 蝙蝠侠没有退让，阿尔冯斯亦然。只不过，在面对那身属于英雄的鸦黑色披风时，有些回忆一闪而过。 曾经有一个魔术师也试图这么做过，总是杀死少数人来拯救大多数，用冷淡的态度表示自己要成为“正义的伙伴”，连魔术特性都矛盾得异常，将截然不同的两种属性接合在一起，是切断，也是连结。 后来他死了。 当然，在魔术师的世界里，死亡也并没有多么的稀奇，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确实也有可能是那个人的终焉。 但……炼金术师伸出手，握住自己衣襟上三颗宝石扣子的第一颗。 湖绿色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布鲁斯，用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 “而且，我没打算放弃哥谭。暂时破坏我在这个世界的同一性，导致‘阿尔冯斯’这个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对称性自发破缺，就可以让不同相位的我分别出现在哥谭和黄石公园的火山口，如果在黄石公园布下大规模的中断术式，就足矣将所有的寄生虫炸弹全部清除掉。” 阿尔冯斯的一只手放在左胸心脏的位置上，这样当然会对他自己自产生负荷，但是仍旧还在接受范围之内。就像是至尊法师绝对不能够轻易死去，除非找到继任者一样，哪怕是阿尔冯斯自己，也不能够轻易掇取他自己的生命。 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 * “嗨，先生们，尤其是阿尔冯斯，你们还好吗？” 就在这个气氛严峻到趋近于冰点的时刻，突然有个声音强行接入了韦恩庄园局域网。 布鲁斯：“……” 他的防火墙该升级了。 而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托尼·斯塔克显得得意洋洋：“听说有人想要炸掉黄石公园，我刚刚就用我自己天才的大脑做了些分析，不过这些过程就可以省略掉不给你们讲了，反正说了你们也听不懂。总之，黄石公园超级火山的地下岩浆池结构格外特殊，如果不采用特定的起爆方式的话，就不会造成大规模的火山喷发，而正巧，根据之前在哥谭市电视大厦的顶层爆炸事件，单点爆炸的威力已经足够作为数据引入数学模型，也就是说——” 小胡子商人在钢铁战衣里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他深吸一口气，补上了后半段：“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全都要，黄石公园的问题我去解决，说起来我现在就已经在俄勒冈州附近了……阿尔，大家都是超级英雄你不能一个人把所有的戏份全部都抢完。” 作者有话要说：　　蝙蝠侠:说出你的计划。 托尼:说了你也不懂:-） 第59章 这句话一说出口,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神盾局不止一个人守在电脑前面关注着哥谭市的现状，因此作为顶头上司的达姆弹·杜根立刻就摔了电话：斯塔克这人又横插一脚出来搞事！ 这种事情是能开玩笑的吗？！ 阿尔冯斯也楞了一下——他的思维模式习惯性地想要用魔术的角度来解决问题, 对于数学模型和火山岩浆池的爆炸模拟更是一窍不通, 因此考虑地脉和梅菲斯托的魔力炸弹时，压根就没想过什么科学的解决手段。 本质上讲，这起事件是利用哥谭市地脉所引发的从者召唤仪式, 本身就和科学一侧不沾边，哪怕是蝙蝠侠的计划，也不外乎是尽可能的让阿尔冯斯去对抗梅菲斯托，并且在计谋方面尽力完整地让人质不受伤害，本质思路仍旧是科学的归科学, 神秘的归神秘。 而如今，科学世界的执牛耳者, 天才科学家托尼·斯塔克, 在通讯频段里表示，他自己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斯塔克，你——” 哪怕是阿尔冯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托尼·斯塔克在通讯回路里说得格外轻松：“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毕竟梅菲斯托也没学过数学建模, 他只不过是一股脑地尽可能将炸弹藏在了地下罢了, 我不需要去排除全部，只要去掉关键的那么几个，就能够阻止黄石公园的火山喷发。” “但是魔术炸弹的定位……” “我知道有一些放在了镜像空间里, 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已经告知过我了，毕竟他们两个也不是很希望平时常吃的饭店被盖上一层厚厚的火山灰……斯塔克工业出品的最新版信号发生器足矣标定镜像空间当中的位置，他们只需要负责开个门送我进去就行。只不过是比平常的三维空间多了一个维度罢了，这在模型里顶多算得上增加一个新的参考系，算法的变化没有多少。” 托尼·斯塔克语速很快：“不过阿尔我现在得挂电话了，我猜不管是你还是我，剩下的时间都不多了。” “……你确定你那边没问题？” 阿尔冯斯半信半疑。 “当然，你面对的可是全世界最聪明的脑袋了。” 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了滴的一声，随后是人工智能的催促，通讯内容有些信号不畅，阿尔冯斯只听清了时间不多了需要尽快做准备这几句。哥谭市所剩的时间也不遑多让，因此他很快就将精力重新投注在哥谭的地脉之上。 托尼·斯塔克很少向别人承诺什么，因此这份承诺才显得格外有分量。阿尔冯斯切断了通讯连接，在排布宝石的时候，不经意间就想起了那个人在接受采访时的回答。 “——我一个人就能拯救世界。” 他说。 炼金术师曾经对于这种近乎于狂妄的自信不置可否，他根本就不明白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维山帝的魔术师们一代接一代地镇守着黑暗维度，而宇宙当中觊觎其它星球的恶徒数不胜数，哪怕是阿萨诸神都曾经发出过诸神黄昏这种毁灭性的恶兆，和平更像是湍流之上的一层薄冰，倘若有人扬言仅凭一个人就能够守住这一切，阿尔冯斯更多的程度上，认为这不过是对于整个世界的认识不够深。 但，魔术师的世界，原本就不必要牵扯境界线之外的人类，他并不觉得这样的自信有什么不好，每了解得更多一些，他就更是没办法对于这位前任军火商真的生起气来。 然而这一次，对方真的拿出了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解决方案，宣称他即将独自拯救这个世界。 阿尔冯斯戴上了白色的兜帽，炼金长袍宽阔的帽檐之下，只露出了微微扬起的嘴角。蝙蝠侠松开了钳制着小店员的手，沉默地站在了一旁。六研磨光整的黑曜石和六块天青石被相间排列在庭院正中，在韦恩庄园里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六角形，阿尔冯斯将宝石剑垂直插入六边形的正中，将其作为提供魔力的阵眼。 * □□被随手放在方桌上，蝙蝠侠有些情绪复杂地注视着面前的炼金术师，他有着对付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超级英雄的计划来以备不时之需，而面前的这位虽然没在英雄里排上号，但已经足够令人忌惮……刚刚的微小试探，对方根本就无动于衷。 没有人可以毫无弱点，哪怕他自己也一样。那个足够荒唐的“在十五分钟之内杀死一次自己”的计划，本身就是在他大略听过了炼金术师的能力范围之后，提出的一个无法被拒绝的测试。 “你不用担心我会输。” 彼时，因为作战计划实在太冗长而打了个呵欠的炼金术师有些疲倦，因而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个世界上能打赢我的人不少，但是彻底杀死我的人应该不会有几个。只要不是奥丁或者宙斯这种级别的家伙亲自神降，招架或者逃跑还是没问题的，你就按这种程度来做预判就行。” 对此，布鲁斯：“……” 至于他旁边的神盾局探员，对方的反应也同样让人意外。这人从身体反应上来看经历过简单的枪械培训但显然不算精通，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跟在炼金术师的身边，从墙壁倒影瞳孔收缩的反应和身体的僵硬程度上来分析，对方估计也不是什么魔术师……他原本还以为这是个爱德菲尔特的学徒，没想道居然真就是个普通探员。 不过这件事情之后再说吧，更重要的是拯救哥谭。 夜色已尽，黎明的日光从远天洒向四方，金发的炼金术师面朝太阳升起的方向站立，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突然回头冲着小店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突然准备这么长的咏唱还真是不习惯……如果念错了词或者咬到舌头就糟糕了啊，哈哈。” 小店员一个趔趄：“……” 蝙蝠侠：“……” 阿尔弗雷德：“……” 三人一起朝着阿尔冯斯报以不赞同的目光。 金发的宝石商抱歉地笑了笑：“我就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老板……您这个玩笑差点吓得我当场去世。” 小店员捂着脸，觉得自己的这份工作真是太难了。 宝石商冲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伸开双臂，从背面看，像是在拥抱着整个新生的世界。从风中传来低声的咏唱，魔力伴随着逐渐亮起的宝石奔流而去，一道道注入哥谭市不安定的地脉当中。 [Call Celestite Obsidian Edelfelt] 咏唱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小店员注视着自己的店长，知道对方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宗教信仰，而自己也不遑多让——在真正的见识过了天使和恶魔的摸鱼行为之后，尤其是在对神秘事物科这种经常性颠覆三观的场所，他自己对于宗教的态度也变得格外宽松。可是即便如此，看着白袍无风自动的炼金术师，他仍旧会生出一种“哪怕添上一对翅膀也不会显得很突兀”的感觉。 如今早就已经是魔力不再充盈的世界，这些人类所无法探知的地脉仍旧在肉眼所看不到的场所，庇佑着这片土的朝夕相替，暮霭晨风。 * 另一边，黄石公园超级火山口的正上方。 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一左一右把托尼·斯塔克夹在中间，隔着一个人激烈辩论。 “克劳利，我真的觉得这不是个好的建议，你要知道这下面是一座超级火山的岩浆池，就算是你我也很难活着回来，你不能把这种事情交给一个人类去做！” 天使义正言辞地谴责：“你不能因为他愿意，就把这种危险的工作推给对方！” “人类自己缔造的麻烦由人类自己去解决有什么不对？” 克劳利抱着手臂：“原本从逻辑上讲咱们根本就不应该插手，只不过是为了提升生活质量额外加班罢了。” “你明明知道这是梅菲斯托搞出来的事情，那家伙本身就是个疯子！” 亚茨拉斐尔气得想要抖翅膀：“我，呃，我起码应该写一份报告去给全知全能的上帝，祈求他对于濒临崩溃的人类世界降下加护……” “噢得了吧都六千多年了你还不清楚你上司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吗，还是说诺亚他们一家的事儿还没让你想明白。” 克劳利反驳道：“地狱里的一大群魔鬼可都在跃跃欲试，要是趁着这次的机会让整个地球生灵涂炭的话你们天堂就输定了。” 这句话似乎是戳到了天使的痛处，因此亚茨拉斐尔瘪了瘪嘴，并没有接着反驳下去。悬停在空中半天的亚裔魔术师王忍不住开口：“抓紧时间吧各位，如果你们真的想这么做的话……要是莫度知道我在偷偷帮你们这种事的话估计会被他用魔杖敲得满头包。” 天知道为什么一个魔术师能把法杖用得像是一根警用防暴棍。 托尼·斯塔克点了点头，从空中俯瞰着地面上活动愈演愈烈的火山口，根据模型的推演结果，难点不在于达成目的的周围环境有多么严苛，反倒在于他自己的一些迄今为止都没能解决的小问题。 虚数空间的空间尺度和现实世界不同，他需要在短时间内将自己加速到极限，迅速破坏关键的那几处——糟糕的是，它们在物理尺度上的距离非常遥远。 他需要在三倍香港特别行政区那么大的火山口处，将遗留下来的魔术炸弹于短时间内定点破坏。 “喏，这是能够破坏炸弹的魔术道具，它叫生命法庭之杖，哪怕你没有一丁点的魔力这东西也自带魔力中断和破坏的效果，虽然没办法针对大型术式，但是破坏几个魔术炸弹还是没问题的。” 王从袖子里掏出一根还不到前臂那么长、看上去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的木制短杖，郑重其事地交在了托尼斯塔克的手中：“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 包裹在金属战衣之中的托尼猜测道：“活着回来？还是说拼死完成任务？” 那些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还附赠男女主角的抱头痛哭。 “都不是。” 王板着一张脸：“是希望你不要把我偷走了他的魔杖这件事情告诉莫度，要不然我的余生都会被他念叨到死的。” 托尼目瞪口呆：“……行吧。” 生命法庭之杖，听起来真是个够唬人的名字。 他转过身去，将全身上下安装的所有燃烧室功率开至最大，裹挟着引擎的轰鸣声冲入了泛着火色的传送门当中。 * 哥谭市的地脉恢复了平静。 虽然金发的炼金术师并没有详细的对众人解释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但伴随着对方明显的松懈了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座城市再度得到了拯救。 结束了一场冗长的魔术仪式，阿尔冯斯只想找个椅子坐着或者干脆找张床躺下，除此以外连一点别的念头都没剩下，好在阿尔弗雷德似乎是很习惯照顾商患的样子，早早就准备好了躺椅和毛毯，甚至还端上了点心。 “您熬了一整夜没睡觉，阿尔冯斯先生，起码吃点东西再休息。” 阿尔冯斯保持着躺着的姿势摸了一块，发现是草莓味儿的甜甜圈，表情一愣。 格外善于察言观色的阿尔弗雷德：“您不爱吃这个吗？可以选择换别的，我们这里的布朗尼蛋糕也非常值得推荐。” 宝石商摇了摇头，就着手里的甜甜圈狠狠咬了一大口，结果被完全不同于英国点心的甜度齁得猛喝红茶。 小店员悄悄瞅了自家老板一眼：果然还是因为不爱吃吧。 阿尔冯斯冲着围观自己的众人猛摆手：“……虽然味觉上还是有点不适应，不过总觉得这具身体对于甜甜圈的接受度还挺高。” 看来斯塔克当初真的是吃了不少……说起斯塔克，既然黄石公园没有新的新闻传来的话，看来他那边也还算成功？ 阿尔冯斯累得连手腕都懒得抬起来，直接对着人工智能下指令：“帮我打电话给斯塔克，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很抱歉，阿尔冯斯先生，Sir的通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大概是还在镜像空间里，他想，看来黄石公园那边的进度比他要慢一些。 一整夜的鏖战彻底结束，这一晚上过得心情大起大落紧绷不止，就连蝙蝠侠本人在一切结束的清晨都松懈了下来，所有人围坐一桌慢腾腾地吃早餐，阿尔冯斯眼睛一撇，被魔术强化过的视觉就看到布鲁斯·韦恩在群发短信： “今天早上的会议取消。” 蝙蝠侠哪怕是在吃早饭都坐得端端正正，谁也没想到这家伙已经累到不想上班。众人在疲惫和渡过难关的心态当中以比平时更慢的速度吃完了早饭，而等到上班族的车流穿梭在哥谭，阿尔冯斯仍旧没能打通托尼·斯塔克的电话。 “这不应该。” 金发的宝石商皱起了眉：“起爆的时间早就过了，现在黄石公园的火山没有喷发，也就是说斯塔克那边也该成功了才是……” 所以，那问题就来了，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小店员在松软的床上摊成一个大字，眼看着自家老板脸色不善地喝茶，喝着喝着，突然肩膀一耸，激烈地咳嗽起来。 “……老板？” 之前几次对方回来累得不行的时候，探员凯文并没有意识到那到底是何种程度的战斗，只能够通过想象来揣摩魔术师战斗的诡谲和危险，而历经了今晚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家老板是不是已经魔力耗尽虚脱得拿不稳茶杯。 结果他看到自家老板抖抖索索地从口袋里翻出悬戒来，满脸恼怒地——起码看上去非常生气地往手指头上套。 “老板……等等？” 他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你现在还有魔力剩下吗？” “这种东西就像是海绵里的水一样挤一挤总会有的。” 炼金术师一边对着空气划拉传送门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金红色的火焰在空中出现又消失，他连着失败了两次才成功，哪怕是对神秘一无所知的小店员此时都能看得出来对方的失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要去干什么？” “去发火。” 阿尔冯斯丢下一个步履匆匆的背影：“斯塔克身上佩戴的红宝石产生作用了，一般来讲这种东西只有在一个人快死了的时候才会生效，我当时卖给他的时候额外多做了一个把坐标发送给我的功能……而刚刚我收到了这个坐标。” 小探员震惊地捂住了嘴。 * 俄勒冈州，黄石公园，一处温泉附近。 亚茨拉斐尔，克劳利和王三个人垂着头站成一排。温泉旁边，一块明显被魔力削平了半截的大石头上躺着同样大气不出的托尼·斯塔克。 这家伙身上原本还带着不少的烧伤，第一块红宝石吊住了他的命，而从传送门当中踏出来的炼金术师黑着一张脸，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来了第二块。 “他一口气用掉了几个亿。” 在阿尔冯斯翻出宝石治疗的时候，克劳利低声冲着明显很穷的圣殿法师低声开口：“阿尔冯斯绝对不会免费干这种事。” 结果，这句玩笑话被听力很不错的炼金术师捕捉到，他狠狠回头瞪了一眼，让身为恶魔的克劳利都倒退了半步，举起双手示意投降：“我真的没有要打扰你的意思，你继续你继续。” 老天，这家伙生起气来就像是路西法亲自来查岗。 几乎能够焚毁整个人的烧伤被宝石魔术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紧接着，阿尔冯斯就看到在小胡子商人心脏的位置，四颗尖晶石已经被彻底污染到不能再用，钯金属的毒素已经遍布了小半截身子，在皮肤下层露出明显处在亚健康状态的湛青色的血管。 面对着那双眼睛，托尼·斯塔克显然有点心虚：“啊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过来的……你看，这次你又救了我一命，付款稍后就打到你的银行账户上。” 阿尔冯斯没说话，手脚麻利地将那四块已经变得浑浊的尖晶石取了下来，用右手的一根手指划过左手手背，那片皮肤立即就破开了一个能够淌出鲜血的裂口。 “喝。” 对方的说法也言简意赅。 血腥味流淌进喉咙，体验并不算好受。交换过阿尔冯斯的身体，托尼·斯塔克知道这种程度的伤口其实对方感觉不到多疼：“所以说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呢，如果是需要传递给我魔力的话，为什么不顺带给我一个法式热吻……嗷！” 心脏的周边猛然传来一阵绞痛，托尼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家伙其实这么小心眼的吗？ “唾液传播魔力虽然效率会比较高，但是能够维持的时间太短了，你体内没有魔术回路，如果想要让魔力缓慢生效的话，能够保持魔力缓慢释放的血液是当下最好的途径。” 阿尔冯斯垂着眼帘，面无表情：“你心脏周围钯金属残留的毒素影响范围太大，祛除它们比起之前的手段要复杂一些。” 虽然医学领域属于难解的问题，但是在神秘学里，从血管中开个虚数空间的小裂口将多余的垃圾筛出来直接扔进去，在阿尔冯斯看来并不算什么特别精细的操作，但他调高了托尼·斯塔克其人的痛觉阈值。 “噢，那简直感激不尽。” 托尼眨了眨眼睛：“我……”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向你出售任何炼金术产品了。” 阿尔冯斯没等托尼继续开口说话，就直接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包括那些尖晶石在内。超过一个人接纳范围的力量会带来危险，而神秘本身也一样。” 他甚至卸下了那个搭载着人工智能主程序的腕表：“爱德菲尔特的珠宝店将不再对您开放，接下来……还请您注意身体健康。” “不是？等等？” 托尼觉得自己简直一脸黑人问号：“我刚刚可是拯救了世界诶？” 阿尔冯斯没再继续说话，只是回头扫了一眼配合搞事的天使和恶魔，外加从纽约圣殿赶来支援的王，叹了口气：“没有下一次了。” 神秘会招致神秘，灾厄和危险会伴随着力量而相互吸引，世界就是如此向前运转的，而早在他还在妖精乡的时候就明白了的道理，反倒是在人类社会混迹了这么多年而变得有些淡忘。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伴随着这一句，炼金术师消失在了传送门里。 托尼：等等，既然都是回纽约，你好歹送我们一程啊？ 第60章 等到小店员缓过劲儿来搭上了从哥谭前往纽约的飞机之后, 已经又过了一天。 这一天里发生了不少事。 包括但不限于纽约圣殿里暴怒的卡尔·莫度因为自己的魔杖被偷了找不到小偷到底是谁而愤怒地摔打各种各样的东西，摔碎了再用魔术将它们恢复原状, 更气的是小偷最后居然还把他的魔杖送回来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旁边一群弟子缩在隐蔽的位置猫猫探头，满脸的“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王昂首阔步抱着一叠书籍从旁边路过, 招呼着后辈们该干啥干啥去别瞎看热闹，只不过声音有那么一丝心虚。 佩珀·波茨发现自己的老板失联了一整夜，杜根探员发来消息说恭喜斯塔克先生拯救了世界作为神盾局表示衷心的感谢，在电话里应付完对方之后，佩珀转过头来, 就看到自家老板一脸丧气地倒在沙发上喝闷酒，完全不像是刚刚拯救完世界凯旋归来的样子。 佩珀：“……” 感觉哪里不对的亚子。 天使和恶魔在回去的路上吵了一路, 最后决定由亚茨拉斐尔负责去买束花什么的赔礼道歉, 克劳利写双份报告，一如既往地负责一个人忽悠天堂和地狱。 纽约市的好邻居彼得·帕克仍旧保持着每天晚上夜巡皇后区的习惯，囿于还不适应自己的新力量，导致“蜘蛛侠出糗大锦集”之类的视频在油管上的热度一路飙升。 爱德菲尔特珠宝店回归了无人问津的常态, 小店员有一搭没一搭地肝手游，眨巴着眼睛偷瞄珠宝加工间的大门, 好像是因为最近存货消耗得太多, 阿尔冯斯一回店里就进入了疯狂补货的模式，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事。 阿斯加德的大王子索尔·奥丁森带着彩虹桥的光柱出现在地球, 这位曾经莽撞的奥丁之子如今看上去稳重了不少，表示自己带着一个阿萨神的善意而来，决心要庇护九界中的每一个曾经被阿斯加德加护过的国家和星球。 “就像奥丁曾经做过的那样。” 他挠了挠后脑勺：“一个真正的国王理应做到这些，我还差得很远，但理应向着这个方向前进。” 神盾局和这位阿萨神不算很熟，而且说实话作为一个地球人他们并不希望外星王子过来干涉地球内政，但……基于种种原因，对于阿斯加德的神应该如何外交，策略迄今都没上马。 哪怕这位王子殿下看上去真的没什么架子，而且一副不太聪明的亚子，但那毕竟是传说中的北欧神。 于是最终，阿尔冯斯还是出现在了尼克·弗瑞的办公室里——负责商讨如何接洽这位阿萨神。 虽然阿尔冯斯迄今为止的手段都格外粗暴以至于某些意义上有些“凶名在外”，但不得不说，格外有效。 而这一次，炼金术师仍旧没有让弗瑞失望。 “他不是想来保护米德加德吗？” 阿尔冯斯随口说道：“你让他加入神盾局，派出去和Cap一块儿负责当打手揍人。” 弗瑞：“……” 弗瑞：“好。” * “所以，关于复仇者联盟的建立。” 尼克·弗瑞在会议室里拍了拍手：“很高兴你们都能分别接受我的议案。” 他最近一直都在致力于促成复仇者联盟的建立，如果不是因为最近阿尔冯斯关于黄石公园火山口和哥谭市的事端影响的话，这次的会议时间还要更早。史蒂夫·罗杰斯没有思考多久就答应了他的这个议案，而娜塔莎和克林顿·巴顿原本就是神盾局的探员，更是没有丝毫意见。 托尼·斯塔克那边遇到了不小的阻力，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对方的兴致不高，却仍旧答应了他的提议。对此，斯塔克本人表示，他不仅可以给复仇者联盟提供场地，甚至还能给他们发工资。 于是尼克·弗瑞自然满脸狐疑：“你最近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 “如果是诅咒的话倒还好说。” 对方黑着一张脸，转身离去。 金发的阿萨神坐在会议室当中，把他的那把妙尔尼尔横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对于会议室的全息投影屏颇感兴趣：“这个和我弟弟的魔术看上去真像。” “你说你弟弟的魔术……所以你作为一个神其实并不会？” 托尼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北欧神个个都会变戏法呢。” “我的母亲和洛基都很擅长这个，钢铁之人。” 索尔的说话腔调自带一种和如今这个时代不太符合的习惯：“卢恩的魔术是众神之父奥丁从世界树伊古德拉希尔那里取得的智慧。” 噢，那就是说你是个文盲，托尼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金发的大块头不抱期待。他撑着下巴强压下不耐烦听着尼克·弗瑞在会议上唠唠叨叨，原本以为涉及到索尔的话阿尔冯斯一定会出面他才推了今天的实验计划过来，没想道居然真就他们几个人。 对方好像真的铁了心要关上神秘学的大门，店主闭门谢客，只有通过某种他所不明白的渠道提前预约才能够得以一购店主的宝石，而至于方式——人工智能某一次甚至告诉他，有一只鸽子衔着一串宝石项链从店里飞走了。 天啊难道以后买宝石还要训练鸽子吗。 尼克·弗瑞看着明显没在认真听会的斯塔克，算了霍华德当年就是这个样子他的儿子显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于是他干脆利落地在宣布复仇者联盟建立之后就决定散会，结果索尔·奥丁森举手表示他还有话要说。 对方是神，大家的态度当然是你有什么需求尽情提，我们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 这个大个子的雷霆之神看上去纠结了一番：“我上次见过的炼金术师呢？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阿斯加德有事情要委托他，我应该怎样才能联系到他？” 托尼·斯塔克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就看到尼克·弗瑞面无表情地说道：“纽约市布鲁克林区，爱德菲尔特珠宝店，有魔力的人都能够突破认知干扰走进这家店里，如果你不愿意亲自去的话，也可以用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索尔：“手机是什么？” 弗瑞：“当我没说……算了我直接叫他过来吧，这家伙毕竟也是神盾局的顾问，不过说动他干活需要付钱的他不会免费出手。” 索尔爽快地点头：“阿斯加德是九界最为富饶繁荣的土地，我可以代表阿斯加德的意志。” 也就是说，这家伙很有钱，非常有钱，国库充盈，并且民众并不在乎自己的王储打算怎样挥霍这笔钱。 领工资度日的克林特看了看在场的两位土豪同事，化身为柠檬精反复催眠自己，我一点也不嫉妒，真的。 ……次奥，有钱真好。 * 在尼克弗·瑞之前有意无意的布置和安排之下，复仇者联盟的所有人都对阿尔冯斯有所了解，短信发出去没多久，办公室里就出现了一个湛青色的传送阵，炼金术师从阵法当中走出来，一掀兜帽：“你们找我？”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会议长桌另一端那双暖棕色的眼睛。 阿尔冯斯：“……” 托尼：“……” 格外尴尬，尤其是他自己昨天才放了狠话，第二天就在会上碰见。 索尔倒是没想太多，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对着阿尔冯斯开口：“我想找你帮我联系到我弟弟，他的朋友不多，我就只听说过你一个人，不知道你们魔法师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方式。” “你找他有事？先告诉我内容吧，我试试看给他留言。” 阿尔冯斯摊手：“我们通讯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用宝石魔术传讯的，他看不看回不回都得看心情……洛基的话，你知道的。” 洛基·奥丁森嘛，诡计之神，大家都懂的，这家伙向来难以揣摩，哪怕是阿尔冯斯都不能打包票——更何况对方不回阿斯加德肯定是有原因的，当着奥丁的面离家出走，估计是气得够呛。 索尔显然对于这个答复就已经很满意，当着会会议室所有人的面就开始唠唠叨叨地说需要转述的内容： “母亲收到了他寄回来的歌剧剧本，读过之后觉得内容很不错，所以我们在阿斯加德帮他盖了一座歌剧院。” 众人：？ “还在歌剧院门口给他打了一座黄金雕像。” 众人：？？ “歌剧内容大受好评，还有不少外星人过来看，门票钱也收了不少。” 索尔说道：“大家都在等着作者取材归来办签售会。” 众人：…… 吃，吃鲸。 他们现在对于阿斯加德到底有多有钱有了格外立体直观的概念，而且索尔的思路如此鬼才，让人一言难尽。虽然不知道阿斯加德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王国风云2的王位争端最后变成了这种样子，让人只能震惊于神的操作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够了解的。 不过阿尔冯斯对于阿斯加德的土豪程度早有预料，况且他也不是没见过土豪朋友，只不过这个格外不符合索尔风格的传话内容……他挑眉：“这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吧？” “是母亲。” 索尔老老实实地回答，甚至还有点小骄傲：“她是华纳海姆最为智慧的女神。” 就算别人可能会和洛基发生口角，但是他总归愿意听进去母亲的话的。 阿尔冯斯抬眼扫视了一圈，看到已经没有人再需要他来帮忙，转身就想走。托尼·斯塔克下意识地叫住他：“阿尔冯斯！” “……？” 炼金术师转身，一只手还保持着准备打响指的姿势：“怎么？” 湖绿色的眼睛表情格外复杂，托尼猜测这大概是在后悔自己的记忆多得没法删除，不过钢铁侠从不退缩！他直视着这双被妖精祝福过的眼睛：“呃，我记得我还有一场亚特兰蒂斯的演唱会。” 史蒂夫·罗杰斯也想起来了这件事，他认识阿尔冯斯最初的契机。如今他和这位炼金术师的关系一点都没有变好，更别说拉对方加入复仇者联盟了，想到这里，他也跟着点头：“没错，和亚特兰蒂斯的接洽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工作。” 娜塔莎和克林顿·巴顿当然也知道那场著名的、席卷了纽约东海岸的垃圾堆，关于亚特兰蒂斯的情报在这些人眼中并不算秘密，于是也将视线投向了这位金发的宝石商。 阿尔冯斯垂下眼睫毛，像是思考了片刻：“当然，我会尽快联系奥姆阁下，在一周之内给你们答复。” 这个回答并不算托大，一年一度的塞壬歌手演唱会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他以前也曾经收到过邀请，只不过一直都没机会参加。 在留下这句话之后，炼金术师的身影就从上至下在众人的视野当中消除，索尔对于这种非常“魔术师”的退场方式习以为常，毕竟他弟弟经常就用幻象和别人说话，而剩下的人则是再一次惊叹于魔术的神秘莫测。 * 回到自己家的托尼·斯塔克显得格外局促，大概是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斯塔克的脸上实在是太过难得，佩珀捧着一大堆文件督促对方签署完毕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问：“看来我的老板今天遇到了什么天才的大脑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你突然惹了别人不高兴，一般要怎么和好？” 托尼放下手里的手持式角磨机，有点纠结地开口问道。 佩珀：“……您长这么大居然现在才遇到这种问题吗？” 她是真的忍不住想要吐槽的冲动，就凭斯塔克的那张嘴，估计从小到大成长过程中得罪的人数不计其数。 托尼摊手：“可是之前的那些人都能用钱来解决。” 就算是员工吐槽老板，在老板工资开得够多的情况下，这种不满也会在恰饭的压力之下变得格外有限，更何况他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喜欢或者憎恶托尼·斯塔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也总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佩珀叹息着感叹，就应该早点让他的老板感受一次来自社会的毒打：“尤其是某个一心想着赚钱的家伙都要放弃从你这里创收。” “等等，我明明记得没把这件事告诉你？” 托尼震惊地回头：“你学会了读心术吗？” “……这种事情不需要读心术也看得出来。” * 十五分钟后。 被迫负责做心理辅导和提出建议的CEO秘书再次开始觉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这两个家伙的社交经验简直不相上下的残缺，如果说托尼是很少真正地去体恤和关注什么人的话，那阿尔冯斯表示关心的方式简直手法粗暴得让人呕血。 不过考虑到这个人灌醉奥姆，麻醉索尔，暴打梅菲斯托的硬核履历，佩珀有理由猜测，这个俊俏温和的青年皮相之下，其实隐藏着一颗倔强异常的灵魂。 “他是在担心你……毕竟据说如果没有那颗红宝石的话你可能会当场毙命。” “我当然知道，可是这种担心和担心别人摔跤就干脆打断他的腿有什么区别！” 托尼愤愤不平：“我帮上了他一个拯救世界的大忙！” “或许对方认为你不应该为自己责任范围之外的事情豁出性命，说实话，虽然拯救世界确实是英雄之举，但是还请您照顾一下关心着您的那些人的情绪。” 佩珀说得格外认真。 于是托尼更加愤愤不平：合着还是我的错了？？他都不肯卖我尖晶石了！ “你懂的，托尼，阿尔冯斯和你其实是一样的人。” 最终，佩珀只能表示：“你们都对自己的专业领域有着绝对的自信，并且不太愿意让别人插手，换位思考一下，如果阿尔说他决定帮你开发一套战衣，你怎么想？” 托尼：“……这不可能。” 佩珀耸肩，留给了托尼一个“你看，这就对了”的表情，决定不再理会两个社交经验欠缺的家伙之间产生的矛盾。 于是，实验室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托尼想了半天，都觉得他实在是很无辜：明明拯救世界的是他，结果首当其冲被怼的还是他。 但是也不能说阿尔就做错了，小胡子商人上下抛接着一块替换下来的方舟反应炉，圆盘状的炉芯散发出恒常的蓝光，那周围原本镶嵌着四块尖晶石的搭载槽，而如今上面空空如也。 实力是承担责任的基础，而炼金术师向来战无不胜。托尼·斯塔克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思考了半天，突然轻轻笑出了声。 他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只剩下一个星期，看来时间有点紧张啊。 第61章 另一边, 卡玛泰姬。 魔术师能够进行空间跳跃的好处就是，在地球引力范围内可以进行全球巡航。 阿尔冯斯难得来一趟圣殿, 在一干新老魔术师的瞩目之下端坐在椅子上, 百无聊赖地盘着自己手里的两块蓝锥石，就像是一些亚裔的老年人在盘核桃。 宝石勋爵的名声在神秘领域还是很吃香的，更何况对方也是第二法的继承人, 在被围观了一小会儿之后，就有胆子大的魔术师小声上来攀谈请教。同为魔术师，也并不涉及保守秘密之类的问题，因此阿尔冯斯也有问有答，一时之间氛围竟然还算不错。 现任的至尊法师古一推开门, 看到自己的弟子们都各自散去，方桌之前只留下了阿尔冯斯一个人。 至尊法师带着笑意在阿尔冯斯的身边落座, 看了看他衣服上完好无损的三颗扣子：“我还以为你至少要用掉一块。” “出了点意外。” 阿尔冯斯看上去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您今天突然叫我来是因为……？” “你别着急。” 古一轻轻拍了拍手, 面前的桌子上就多出了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喝这个没关系吧？” 阿尔冯斯点点头，热气腾腾的茶水将右眼的单片镜蒙上一层水雾。 “我希望莫度他们没给你添麻烦。” 古一法师笑了笑：“最近黑暗维度那边不是很太平，我没什么闲暇再去看顾他们……维山帝的魔术从来都如履薄冰，以能够快速攫取魔力而著称, 但与此相对的是，施术者会需要面临一系列的障碍和考验, 心性不够坚定的人很快就会伴随着对于力量的过度追寻而滑落深渊。” 阿尔冯斯点点头, 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对方会突然跟他说这个：“你们这个派系的魔术我顶多就会开个传送门，我的魔术回路和维山帝的力量并不算很契合，也不需要从这个方向来吸纳魔力。” 第二法原本就是能够获取大量魔力源的手段, 阿尔冯斯自身的魔术回路在魔术师里也还算优秀，再加之宝石魔术的兼收并蓄，他确实没必要有大路不走偏要走钢丝。 古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像是《大源学》中的魔术可以利用地脉一样，维山帝源流的魔术也是从他处获取魔力的术式，因此不像是别的派系的魔术师需要经年累月的学习过程，如果和维山帝体系的契合度格外高、人的悟性又足够好的话，可以以其它人感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进步。” 阿尔冯斯：“……” 所以，都说了，我在这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随便学了一下就是单纯觉得方便送快递……啊不对送宝石。 但他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却是一句反驳的话语都说不出。 被冠以Ancient one这种称号，硬实力几乎都已经可以和诸神比肩，古一法师活过了不少年头又有着未来视的能力，不可能告知自己一些无用的信息，因此阿尔冯斯也只能耐下心来，将这些属于基础知识的内容记在脑中。 更何况，如果说Average one象征着五大元素的魔力属性的话，Ancient就像是在致敬对方以人类的身份、作为至尊法师所度过的漫长时光。 五百年足够让原本憧憬着救济人类的马奇里·佐尔根变成冬木市为了活下去无恶不作的怪物间桐脏砚，从二战活到现在就已经开始让神盾局探员达姆弹·杜根感到有些不适应，人类的灵魂不比诸神坚牢，本身就会在时间的流逝当中不断缺损——肉体的衰老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来弥补，而灵魂的损耗则更像是一场望不到尽头的、与自己展开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五百年的人类前尚且处在大航海时代，教会逐渐分裂，神秘尚未消退，而二百年前，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美国。古一法师的神色平静而又安稳，仿佛漫长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刻痕。 “魔力是一把双刃剑，阿尔。天生就具备魔力适应性的人类本身就不多见，但这样的力量可以牵动地脉，也能够焚毁自己。” 对方用温和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但同样的，五百年的时间里也足够让其它的人类们触摸到原本魔术师才能抵达的权柄。虽然仍旧不及诸神，但是科学已经将这个世界改变了太多，如果都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平稳的延续下去的话，不一定必须要撬动神秘的力量。” 话说到这里，任谁都能猜出来古一法师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阿尔冯斯不禁有些拘谨地摸了摸鼻梁，没想到哥谭市的那场动乱，古一法师竟然也有关注。 而且竟然连斯塔克的事情也……就算对于科学和神秘两侧都没有什么偏见，阿尔冯斯也下意识地觉得，地球的至尊法师着眼的总是那些更加高瞻远瞩的大事——如果天塌下来要高个子顶着的话，在神秘学领域，他的师父和古一就是众人之中格外“高出一截”的那两个。 而如今那双眼睛注视着自己，显得格外平静而温和。 至尊法师没有死亡的权利，直到他们找到了下一任的后继者。 “……我不是因为神秘学的权柄被夺走。” 阿尔冯斯略微一思考：“但是，人类需要他们的英雄，如果折损在这种地方，也太不值得了。” 古一法师顿时想要笑出来——当然，她仍旧还端着至尊法师的表情，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在她的眼里阿尔冯斯显而易见带着传统魔术师的教育痕迹，哪怕是担心也会表达成愤怒，下意识的反应，也要判断成是“人类就这样失去一个英雄很不合算”。 但，一个原本就情绪不显的宝石商能够如此失态，本身就足够让人玩味沉思。 那个被妖精冻住灵魂的孩子正在一步一步走向人类，这很好，在这个每时每刻都发生着糟糕事情的世界上，哪怕多一件好事，都会让人心生愉悦。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来接我的班？” 古一法师肉眼可见地心情不错，甚至开始旧事重提：“你其实也还算学过我这一个派系的魔术，完全可以多做一份至尊法师的工作。” “还是免了。” 阿尔冯斯拒绝得毫不犹豫：“如果再增加镇守黑暗维度的兼职的话，人类的一生对我而言或许会不够用。” “我相信你的自制力，阿尔。” 古一法师喝了一口茶，面前的炼金术师心智格外坚定，如非如此的话，也很难在那位万华镜的手底下全须全尾活过这么多年：“哪怕是利用外物延续生命，二百年左右的人生也不会让你产生什么太明显的异化。” “我不想白白等太久，阿尼姆斯菲亚想来也一样。” 金发的炼金术师垂下睫毛，这就是拒绝了：“而且时间并不算多，甚至没办法延续到奥尔加玛丽那一代，她不具备那个术式的适应性。” 古一轻轻笑了笑，没再表态，阿尔冯斯于是低下头接着喝了一口热茶，水蒸气的热雾弥漫眼前，当面前再度变得清晰的时刻，自己已经坐在了爱得菲尔特的珠宝店里，手中的茶水热气尚未完全消散。 虽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古一会突然找他来讲些大道理，但毕竟那位是拥有着未来视的，想来无论说些什么都和未来有着关联。阿尔冯斯放下茶杯，桌面上的宝石才磋磨了一半，珠宝切割的工具被随意散落在工作台上，和他自己临走之前别无二致。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暂时先不要想，毕竟古一已经是硕果仅存的几位能够让人放心托付事情的前辈了。 * 约定的日期很快到来，纽约的海岸线上被神盾局清理出了一小片戒严区域，史蒂夫·罗杰斯早早就等在了海边整装待发，身上穿着他标志性的紧身衣，一见到阿尔冯斯，就在沙滩上冲着对方遥遥挥手。 “……听演唱会还穿工作服？” 阿尔冯斯略微思考了一下，斟酌着问道。 “啊，我考虑到因为是神盾局的委托……” 二战老兵有些拘谨地说道：“所以果然无论什么地方听演唱会都应该穿便装的吧……或者说，为了表示尊重，我们是不是应该穿正装？时间还来得及吗，我这就回去取！” 对方如是说着，却在迈出两步之后颇为尴尬地想起来，自从在这个时代醒来之后，他还从未想过去购进什么适合这种场合的衣服。 “没关系，反正亚特兰蒂斯人大部分对于地表也没什么了解，只要穿得没有很夸张，其实他们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阿尔冯斯宽慰道，他自己今天也是穿着炼金长袍，跟大部分的“地表人”打扮也有区别。 “也对。” 美队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只要让他们感受到诚意就好。” 为此他今天甚至都没有带上自己标志性的圆盾。 话音刚落，金红色的战衣就从天而降，流线型的气动外形之下，战衣的肩胛上多了两排的封闭式弹匣，一看就显得格外不友善。 史蒂夫：“……” 阿尔冯斯：“……算了。” 反正在奥姆的眼里这家伙还是个军火商呢，而且还掏了大笔的钱出来建造垃圾处理站，穿得奇怪一点就奇怪一点吧。 阿尔冯斯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注视着平静的海面，白色的浪花互相推挤着涌动至脚边，海风吹来略微潮湿的气息，奥姆派来的渡船正从地平线的方向驶来。 而总有人要打破这种平静，托尼·斯塔克走了几步绕到了阿尔冯斯的面前：“新的战衣，强化了结构外形的抗压能力，增加水下作战功能的特殊型号，能够承受住深海的水压，比核潜艇还要可靠。” 他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豪，全新型号，深海模式，这都是能够令所有新闻媒体都为之疯狂的技术突破，但关键的部分却并不在此。 阿尔冯斯注视着金红色战衣的胸口，倒三角形的全新反应炉，正发出切伦科夫辐射所具备的蓝色辉光。 那不是他之前所熟悉的钯金属冷巨变反应炉，阿尔冯斯想，这是新的、更加趋向于神秘的……他所未知的某种东西。 看到炼金术师的目光之后，钢铁战衣的面具之下，小胡子商人得意地笑了笑：“这是我发现的新元素，能够替代之前的反应炉功能，接下来斯塔克工业的清洁能源绝对会热卖的，要知道我天才的头脑永远都这么可靠。” 他甚至都没提阿尔冯斯之前说过的“不会再售卖尖晶石”这句宣言，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这一页，但言语当中的得意劲儿在史蒂夫看来简直都已经要从那身金红色的盔甲里溢出来了。 阿尔冯斯曾经说过，知识在本质上都是殊途同归的，拥有魔力的种族会下意识地衍生出基于神秘学的文明，而人类这样的物种，在宇宙中也并非孤例。 英雄不是因为他们拥有过人的胸襟和情怀才成为英雄的，哪怕他们往往具备着这样的特质。 英雄之所以能够成为英雄，是因为他们足够强。 湖绿色的眼睛若有所思。 * 奥姆叫来负责接人的船只看上去像是一条巨大的鱼，打开舱门之后，就能够看到像是小轿车内部装潢一般的四个座位——除去驾驶员之外，正好一人一个。负责开船的是亚特兰蒂斯的原住民，态度不卑不亢地冲着所有人点了点头，侧过身子让出上船的通道。 “哇哦，鱼鳞紧身衣。” 托尼·斯塔克顿时吹了个口哨：“老冰棍，我觉得你和亚特兰蒂斯人的审美还是很接近的，给你这身衣服镶上鱼鳞的话，你们看上去就区别不大了。” 史蒂夫：“……” 论吵架的话嘴拙的他是绝对没办法吵赢斯塔克的，他只能面带微笑：“他并没有恶意，斯塔克就是嘴上比较不饶人。” 被临时征用的司机在面具之下翻了个白眼，他对于陆地人其实也天生的不待见，但奥姆亲王阁下命令他必须要保持基础的礼仪，不能在陆地人的面前丢了亚特兰蒂斯的尊严，于是他对于那个陆地铁皮罐头的挑衅并没有作出回应，只是沉默地启动了鱼形的潜艇。 前探照灯照亮面前的海域，史蒂夫很自觉地坐在了类似副驾驶的位置上，留下阿尔冯斯和托尼两个人坐在后排。 “没有安全带。” 托尼坐在船舱里，四下扫描：“不是核动力的，也没有电动机或者内燃机，从外形结构上看，我也想象不出来他们把燃烧室放在了什么地方。” 他伸手敲了敲周围船舱上的玻璃——如果那确实是玻璃的话——金属手指敲击舷窗发出铛铛的响声：“深度一直都在下降，这艘船的外蒙皮显然没有潜艇那么厚实，但是即便如此却一点都没有会被压碎的迹象……这到底是是什么原理？” “这是魔术的加护，所有被船匠制作出来的鱼形船都具备这样的功能。” 看来对于亚特兰蒂斯的好奇以及对技术的探索让驾驶员感到颇为受用，对方一边开船一边理所当然地回答：“和天生不具备魔力的陆地人不一样。” 这话就很让人不爱听了，遇事不决从不忍着一定要当场怼回去的斯塔克立即就开口：“我旁边这位就是陆地的魔术师，你们亲王还是他的大客户呢，况且就算不会魔术，我一个人也能够炸掉一座火山。” 阿尔冯斯：“……” 他看了一眼托尼，开始怀疑对方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阻止黄石公园火山的爆发。 感受到炼金术师的纠结，托尼·斯塔克尴尬地补充了一句：“咳，不是，我是说，局部地引发一些小的爆炸，阻止所有的炸弹在同一时间起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炸过火山了嘛。” 他顿了顿，有些好奇地看向窗外：“我还没见过海底的火山呢。” 阿尔冯斯：“……” 这两句话分开来说都没有问题，连在一起的话，就无形当中杀气陡增。 潜艇没有后视镜，海洋足够广袤，也很难发生船与船之间的碰撞，驾驶员直接从位置上扭过头，诧异地看了斯塔克一眼——他知道这人是陆地人里最著名的军火商，刚刚那句话该不会是在威胁他们吧？ “斯塔克，祈求你安静一点。”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史蒂夫想起尼克·弗瑞在临行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向亚特兰蒂斯表达期望和平的意愿”，顿觉自己任务深重，压力山大。 第62章 深度一路向下, 海水的颜色从天蓝色变成深蓝，最后又一片漆黑, 不知道下潜了到底多久, 原本一片墨黑的海色却逐渐又明亮了起来，船身穿越了某个巨大而透明的屏障，正式驶入亚特兰蒂斯的领域。 那是伫立在海色之中的光辉之城。 亚特兰蒂斯的传统服饰无论是在海水里还是在干燥的场所都能够使用, 从舷窗外向外张望，就能够看到一支城市巡逻的队伍手持三叉戟从不远处游过，在水中自如地呼吸。 “不可思议。” 史蒂夫感慨道：“我之前从未想象过在大海之下还有这样的一个国度。” “我甚至想不到他们到底是怎样能够保持在陆地上和海水中都能够呼吸的。” 斯塔克坐在阿尔冯斯的旁边：“也没见他们长着鱼鳃。” 阿尔冯斯：“……” 他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不是所有的陆地人都这样。” * 亚特兰蒂斯如今由奥姆·马略斯亲王摄政，毕竟他的政绩有目共睹也很有经验, 代理国王的工作交给他大家都很放心，而真正意义上的国王亚瑟更像是全民英雄一般的存在, 虽然很少在亚特兰蒂斯露面, 但是每次归来都会引得群众的围观和欢呼。 对此，奥姆：“……” 他总觉得自己当时要死要活和亚瑟打的那一场，没必要，真的很没有必要。 而这一次, 出于不知名原因，他那个便宜哥哥, 如今一反常态地和自己一起出现在了迎接的队伍之首。 考虑到陆地人不能承受的水压, 驾驶员直接把船开到了用魔力阻隔海水的房间里。奥姆和亚瑟站在一起，正在表情不算友善地聊天。 奥姆：“我以为你会在酒吧里当一条咸鱼罐头一直烂在陆地上。” 他现在可是知道酒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亚瑟：“哈哈哈怎么会呢！这毕竟是难能可贵的——” 史蒂夫推开船舱门打了个招呼，发现这两位亚特兰蒂斯的王心情都不错, 那个据说脾气很坏讨厌陆地人的亲王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结果刚一露头，就听到了亚瑟说出那句话的后半截： “——难能可贵的，同时见到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的机会嘛！哈哈哈！” 史蒂夫：“……” 刚一露头他就看到奥姆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塌了下来。 外交真的好难啊，真的，当时就应该让神盾局派个专业人士过来的。 阿尔冯斯和托尼也从车厢里走了出来，有些好奇地四下打量，阿尔看着周围的装潢：“看上去换了风格。” “还不是因为某人把王宫的东西砸掉了不少。” 奥姆冷哼一声，换来亚瑟的一声干咳。 而托尼·斯塔克关注的地方则在别的地方：“你们这里的能源供应是靠什么实现的？我一路上过来都没看到什么发电厂，而且水下的环境也不适合泛用的发电形式，哪怕是采用海浪发电之类利用潮汐能的方法，亚特兰蒂斯位于海底，也是很难得到能源的良好传输的。” 如果是海底石油或者液燃气的话，这种到处都是水的地方并不算合适，况且亚特兰蒂斯也不是所有的居民都能够在空气当中呼吸，因此这里的能源供应形式必须能够做到彻底隔水，或者在水中也没关系。 “热能供应有的来自于海底火山，亚特兰蒂斯的地下原本就比陆地更加趋近地热资源。” 奥姆想了想：“然后别的供能基本上是由魔力实现的亚特兰蒂斯位于你们陆地人口中太平洋地脉的枢纽，攫取地脉的魔力也比较方便。” 陆地人大都不具备联通魔力的能力，奥姆本着“说了你也听不懂”的态度表述得言简意赅，而托尼·斯塔克却根本没在意对方叙述的偷工减料，跟在奥姆和亚瑟的身后，四下打量着这个传说之中的神秘都城。 房间之外是湛蓝的海色，阿尔冯斯翻出两粒钻石轻轻点向托尼和史蒂夫的眉心，一个透明的魔术护盾顷刻间生成，像是人体描边一样包裹在两人周遭。 “宝石勋爵的加护。” 他眨眨眼睛：“能够让你们在深海中自由的活动和呼吸。” 王宫的正殿被魔力的辉光所照耀，明明是深海当中的景色，却明亮得仿佛晴朗的正午。托尼和史蒂夫两个人待在两颗钻石构筑的魔力屏障之中，听着亚瑟给他们介绍亚特兰蒂斯塞壬歌手演唱会的相关信息。 ——虽然常年待在陆地上的他本身对于这些知识也不算了解，只能说经历了一通恶补之后不算太过丢脸。 “这东西不会破了吧。” 史蒂夫好奇地伸手触摸周围看不到的钻石盾屏障，因为空气和水的介质不同，他眼里所看到的景色有着微妙的偏折，伴随着他向前探手的动作，屏障也像是人体描边一般凸出去了一块，稳稳地将他包裹在其中。 “我的新战衣还是能扛住外界水压的。” 托尼戏谑地转头：“但是老冰棍你就会在水下变成压缩罐头。” 阿尔冯斯从身边经过，皱眉疑惑道：“这附近海域的魔力（Mana）浓度非常高，足够维持几个简单的防御术式持续运转，而且不管基于什么理由，我一点也不希望有人死在这儿。” 奥姆跟着哼了一声，表示赞同：“要不然还会污染海水。” 托尼只能摊手：“……别这么严肃阿尔我就是开个玩笑。” * 因为海下的特殊环境，不少建筑物的力学结构和地面以上截然不同，史蒂夫一边欣赏着外界的景色，一边绞尽脑汁地思考到底要怎样才能够和奥姆亲王传达一下一些神盾局千叮咛万嘱咐的和平方略——比如一些有限程度的通商，或者是关于地表垃圾处理问题的意见或建议，毕竟这位亲王阁下看上去脾气不怎么好相处，但格外好相处的那一位…… 美国大兵心怀忧虑地看着披散长发手持三叉戟的真正七海之王，对方甚至在见到自己的时候眼前一亮地想要签名，毕竟哪个美国人会不喜欢美国队长呢……可惜，这家伙一看就不是管事儿的人。 果然现代社会王权集中在最能打的人身上是不可靠的，史蒂夫想，如果按照单兵作战能力来决定谁来当领袖的话，他实在是想象不到浩克去当美国总统的样子，这也太夸张了。 真正的老实人正愁眉苦脸地思考要怎么和厌恶陆地人的奥姆亲王搭上话，身穿金色铠甲的摄政王就神色冷淡地开口：“除了那个在陆地上卖武器的家伙之外，你才是真正带着目的来到亚特兰蒂斯的吧？” 美队：“……！！” 他顿时精神一振。 于是奥姆又纡尊降贵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是这样的话，就借一步说话吧——或者你该不会真的认为这些话说给我哥那个白痴听对方会听得进去？” 美队忙不迭地跟过去，他这些天做的准备还挺多的，从通商货物到文化沟通强行背下了不少内容，简直堪称充分发挥了他自己早年当文艺兵的技巧。阿尔冯斯和托尼则跟着亚瑟往演唱会现场的方向出发，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我们对于和亚特兰蒂斯的建交都做了不少准备，史蒂夫说他在来之前还特地看了几本海洋生物科普，顺带还去了一趟海洋馆。” 阿尔冯斯对着这位七海之王说道：“我敢保证，地表的世界和亚特兰蒂斯一样期望着和平。” “当然，毕竟我自己大多数时间就生活在陆地上。” 亚瑟就显得好相处太多了：“说实话，听说居然是钢铁侠亲自来亚特兰蒂斯还建了不少垃圾处理厂，我还挺惊讶的，之前周围有不少人提起过你。” “他们说了些什么？” 阿尔冯斯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们在钢铁侠飞过上空的时候在地面上高喊着‘gay for ironman’。” 亚瑟回答。 阿尔冯斯：“……” 托尼：“……”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总觉得亚瑟这家伙也有点容易令人冷场的特质。阿尔冯斯干咳一声，转头看向托尼：“我记得你也有说要为了来到亚特兰蒂斯做准备？” 托尼·斯塔克心道，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突击制作新的方舟反应炉了，但是又不能直说这就是他的准备，于是…… 斯塔克：“我看了《海绵宝宝》全集。” 阿尔冯斯：“…………” 炼金术师的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好在现在跟他们聊天的人是亚瑟，要是换成了别人的话，或许这就是一场外交事故的开头。 参观者没什么正形，而亚瑟本人本身也没什么七海之王的架子，这种高难度的对话他居然还能够顺利地接上话：“啊，那个我也看过来着，我家附近的小孩子特别喜欢。第一次来亚特兰蒂斯的时候，我还幻想着这里会不会有类似抓水母的娱乐活动。” “所以有吗？” 托尼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 “没有。” 亚瑟摇了摇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这里还有一对一的比武大会，不过你穿着钢铁战衣的话算作弊没办法参加。” 阿尔冯斯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这个对话的段位实在是太难以捉摸了，哪怕是宝石勋爵也只能有旁听的份儿。 * 短暂的参观之后，几人在一个环形的、类似大剧院一般的场所落座。阿尔冯斯和托尼等人的周遭戴着气泡格外显眼，一出现就引来了诸多亚特兰蒂斯本地居民的强势围观。 前排格外显眼的位置被魔力构筑的屏障撑起一大片干燥的空间，包括湄拉在内的一部分能够在空气当中呼吸的亚特兰蒂斯人聚集在这里落座，就像是寻常演唱会的特等席一般。如果忽略掉周围都是海水的话，这确实和陆地上的大型演唱会排场差不多。 亚瑟举起手中的三叉戟：“感谢来自陆地的使者所带来的和平！” 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声，七海之王就是这么的受人欢迎。 舞台中央是一颗被发光的珍珠所簇拥装饰的巨大白色贝壳，穿着细麟长裙的海妖在贝壳的中央舒展开自己的身姿，手臂划过海水，长发在舞台的灯光中飘扬，谁也没能想到，演唱会的开端竟是一场无声的舞蹈。 这场面不禁让人想起希腊神话当中，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在海浪与贝壳当中诞生。 “一些古老的陆地传说里，塞壬是能够用声音迷惑商船并杀死船员吃掉的海妖，她们的歌声足矣让人类产生幻觉，实际上这只是一些误解。” 湄拉自觉地接替起解说的职责，无他，亚瑟自己对于亚特兰蒂斯的历史和风土人情都没有多熟悉，而真正熟悉的奥姆……他不可能抹开面子去给几个陆地人来做讲解的。 “所以实际上塞壬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托尼好奇道。 “如今以您的神秘学知识储备，应该很容易就能够联想到了对吧？能够误导商船的歌声是夹杂了魔力在其中的咏唱，普通的塞壬歌声不会引发这样的精神混乱。” 湄拉摊手：“毕竟原本塞壬就是以擅长声音的魔术著称的嘛，就像阿尔冯斯先生擅长使用宝石一个道理。” 话题牵扯到了阿尔冯斯，被波及的炼金术师摆出无辜的表情来看了一眼聊天的众人，接触到视线之后，托尼·斯塔克笑了笑，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他感兴趣的方向：“那东西是靠什么点亮的？” 他指的是照明着整个亚特兰蒂斯的发光轮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材质，数个巨大的光轮为亚特兰蒂斯提供照明。 湄拉对此也了解不算多：“大概……魔力？” 托尼坐在观众席上摇了摇头，他想要知道的是更加详细的东西，这座和魔力息息相关的城市让他产生了不少全新的想法，而那些浮现在脑海当中的念头亟待他去一一考证。 “虽然本质上是由魔力来供能的，但是我想点亮那个照明物的具体能量来源是电能。” 他判断到。 “电？” 史蒂夫回头，有些诧异，发电机在海里可是很难工作的。 “就像是钢铁战衣一样，虽然本质上是由方舟反应炉来进行供能，但是实际上它具备着整套将核能转化为电能的功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魔力是可以和电力互相转化的，没错吧？” 最后的这句话，托尼虽然是在对着所有人说出自己的猜想，但眼睛却是注视着阿尔冯斯，等待对方的评价。 “没错，毕竟你见过索尔，能够想到这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尔冯斯点点头：“时钟塔的现代魔术科也有个使用流电魔术的学生，是埃尔梅罗的弟子，他的想法跟你有些异曲同工。” 魔力作为一种可以转换为各类介质的万用能源，原本就可以转化为各种各样的使用形式，而在这之中，和现代技术接洽最深的，毋庸置疑就是电能。那么，如果反过来思考的话…… “如果能够产生足量的能源的话，魔力也是可以被凭空创造出来的，对吧？” 深海之下，亚特兰蒂斯的演唱会现场，托尼·斯塔克突然就向阿尔冯斯抛出了这个听上去格外离经叛道的提问。 “……” 而被询问的人沉默了很久。 久到在斯塔克觉得对方大概是打算用沉默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的时候，阿尔冯斯缓缓地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魔术存在，但是那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说完，金发的宝石商就迅速地补充说明：“而且这类魔术师的魔术也是需要依靠自身的魔术回路作为中转的，你身体走不通魔力的话没有办法完成这种术式。” “——而且不同的魔术一般都对应着不同的魔术师家系和身体适应性，考列斯也不可能会轻而易举地将流电魔术教给他人。” 阿尔冯斯警惕道。 这种问题如果是从别人的嘴里问出来倒还好说，按照他对托尼·斯塔克的了解，这个提问的后面就势必会跟着一系列源源不断的危险尝试。 虽然提前劝退未必会让人放弃，但是该劝退还是要劝退一下的。 托尼不禁失笑：“阿尔，我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可能性……我甚至还什么都没说。” 他凑近炼金术师的耳畔，嘴唇几乎能够触及对方的耳廓： “不过，既然已经不打算向我出售尖晶石的话，炼金术师先生不打算卖点别的吗？作为付款足够有诚意的大客户，这是个非常值得考虑的建议。” 第63章 塞壬的歌声响起, 伴随着声波增幅的魔术，美妙的歌声被送至每一个人的耳畔。歌词晦涩不明, 显然不是地球上已知的任何一个国家的语言。从主唱的身边游出数名伴唱, 一起发出高高低低的和声，歌手们的声音穿透海色，汇聚成一首曼妙而飘渺的无伴奏合唱。 史蒂夫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连从来都听惯了节奏强烈的那类音乐的斯塔克，面对塞壬的歌声也下意识地放松了神经，仰躺在观众席提前准备好的靠背椅上露出惬意的表情来。 他们的周围是被特意分隔开的干燥空间，但是即便是这样，塞壬的歌声也像是浸泡在温暖的水中…… 啪啪两声, 阿尔冯斯在两个人的脑门上一人拍了一下，回魂的史蒂夫悚然发现自己就这么靠在椅背上差点失神, 托尼也震惊地发现自己好像走神了很长一段时间, 连塞壬到底唱了什么都没注意，整个人仿佛如坠梦境。 不对，这种说法都是经过艺术修正的……简单来说，他差点听睡着了。 ……就算是平日里任性惯了的托尼·斯塔克也开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而就在他打算开口道一声抱歉的时候，阿尔冯斯满脸严肃地看向奥姆：“你没告诉我这次的演唱会里塞壬的歌声也夹杂了一定程度的魅惑术。” “啊, 我确实忘记了这一点。” 奥姆脸上全无一丝一毫的歉意：“亚特兰蒂斯的居民大多都拥有着最底线程度的对魔力, 我没想到连这种在演唱会当中助兴的小把戏陆地人都扛不住。” 言下之意，这都是文化差异，他实在是没考虑到你们居然弱得这么出格。托尼·斯塔克当场就要站起来理论, 结果亚瑟的反应比他更快，这位七海之王迅速擒住了自己弟弟的一根手臂：“奥姆，这件事情我需要私下里和你好好谈谈。” 他的劲儿显然比一般人要大得多，拽着满脸不高兴的奥姆渐行渐远，一路上都传来“关我什么事这么多年塞壬都是这种唱歌方式”的埋怨。阿尔冯斯轻轻舒了一口气，伸手在空中一划：“这样再听就不会被中塞壬的魅惑术了，这种能力对于她们而言近乎于本能，就像雷神索尔不经过系统的魔术学习也能够释放出雷电一样，大概是对于亚特兰蒂斯人而言这点魔力量的魅惑形同免疫的缘故吧。” 果然，接下来再听，塞壬们的歌声虽然仍旧曼妙，足矣和最优秀的歌唱家相媲美，但却少了些摄人心魄的魅力。史蒂夫坐的笔直，托尼·斯塔克看上去若有所思，阿尔冯斯看了二者一眼，抓紧时间耳提面命：“亚特兰蒂斯人是被魔力所眷顾的种族，因而每个人位都有着最基础的对魔力，也就是魔术抗性。对于没有魔力加护的人而言，属于魔术的世界就是这么诡谲又危险的东西，不可知的诅咒和魅惑术，记忆的修改，设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发动的攻击，精神的干扰和污染……这不是有着多么丰富的战斗经验，或者有多么精良的武器装备就能够解决的问题。” 在提及“战斗经验”的时候，阿尔冯斯看了一眼史蒂夫，而后半句则完完全全是在警告某个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而不自知的家伙。可惜警告的效果不佳，托尼·斯塔克甚至探头过来讨价还价：“既然这么危险，你没有什么能够提供庇护的手段吗？毕竟我可是被地狱注视着，时时刻刻都有可能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阿尔冯斯：“……” 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史蒂夫则更加无语，他想起了复仇者联盟会议当中这家伙叫嚣着“我才是给你们发工资的人”的样子，从什么角度都看不出来哪里有“水深火热”的样子。 * 塞壬的歌唱结束，音乐会现场此起彼伏地响起欢呼声。在此期间，作为从不会错过机会的商人，托尼·斯塔克就斯塔克工业的清洁能源销售方面，和亚特兰蒂斯初步达成了“亲切友好”的协议——“既然你们能用魔力来点亮整个亚特兰蒂斯的话，斯塔克工业的小型核反应堆同样可以，安全便捷又高效，绝对不会比魔力（Mana）的用户体验要差。” 对此，湄拉作为接替亚瑟和奥姆出面的临时外交官深以为然：全陆地最知名的军火商改行卖清洁能源，这已经是相当程度的诚意了。 因此和陆地的多方贸易就这样提上了日程，阿尔冯斯甚至还暗示过你们可以再试试和哥谭有所接触，这个城市虽然乱得要命但是钱多速来，有钱大家一起赚韦恩集团的贸易范围如果增加了远洋渔业也没什么不好，身在哥谭的某人紧跟着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您这是感冒了吗？” 阿尔弗雷德也颇为疑惑。 “我并没有。” 蝙蝠侠义正言辞地拒绝，经过锻炼的身体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生这种小病。 演唱会结束，奥姆并没有留他们在亚特兰蒂斯待太久的意思，况且他们的国民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水中，连留下阿尔冯斯他们吃顿饭都很麻烦，人类的消化系统能不能支持他们吃这里的本地食物也一切未知，因此，一行人很快就重新搭乘了鱼形船，准备踏上返航的旅途。 “你们还有什么想看的地方吗？” 湄拉站在城门口客套了一句。 “亚特兰蒂斯的城市景色非常令我震撼，塞壬的演唱会也一样。” 美队站得笔直，真诚地表示感谢：“希望之后还能够和亚瑟殿下有更多的交流。” “既然塞壬都有了……” 托尼·斯塔克眨了眨眼睛，疯狂暗示：“这里有没有那种长成一个长方体的会讲英语没事还会抓水母玩的海绵生物？” 对于陆地文化并不了解的湄拉保持微笑：“……您在说什么？” 阿尔冯斯：“……” 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走。 * 回到陆地上之后，斯塔克和史蒂夫的见闻都被当做是第一手资料记录并存档，直到两个人被神盾局叫走，阿尔冯斯才发现原来托尼·斯塔克的身上装了个微型摄像头。不过既然亚特兰蒂斯开放了参观的权限，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那么介意从外部被围观，具体怎样和这个国家相处就是神盾局和联合国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店长外出一天，自己给自己放了大半天假的小店员早早就等在了店铺的门口，结果发现自家老板晚饭期间一直都在走神。 “……这家意大利面是不是不太好吃。” 他看着阿尔冯斯挑起面条举着叉子半天没往嘴里送，看了看自己面前还没动过的披萨：“要不然老板你吃我这份。” “啊？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阿尔冯斯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迅速地往嘴里扒拉了两口：“唔……我就是在思考一些问题。” 小店员满脸了然地点头，毕竟是宝石勋爵嘛，想一些艰涩复杂佶屈聱牙的问题也是很正常的，他很自然地问道：“老板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准备吗？” 这就是神盾局程度的试探了。 阿尔冯斯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在想，魔力和电流之间的转换……” 似乎是斯塔克的提议让金发的炼金术师产生了什么新的灵感，半响之后，阿尔冯斯从抽屉里翻出一块宝石来，关门回了珠宝加工间。 古一法师曾经提点过科学和神秘的殊途同归，只是没想到，只消一个礼拜的个功夫，托尼·斯塔克就能够在原有方舟反应炉的基础上做出新的来，而新的版本……阿尔冯斯在手中下意识地盘着一块宝石，那块反应炉给他带来的感觉，已经和某个神造兵装的感受有些近似。 以人类的身躯去触摸诸神的权柄原本就是魔术师们都极难抵达的领域，只是没有想到，作为一个并无任何神秘之处的人类，凭借一己之力就能达到如此程度。 那虽然只是个雏形，但已经足够令人震撼。 斯塔克工业大厦，顶层。 托尼·斯塔克很是爽快地将整栋楼改了用途，楼顶的STARK几个字如今被改成了巨大的Avenger，一推门就看到娜塔莎和克林特在翻什么资料，雷神索尔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抻着脖子看，瞅了两眼之后又早早放弃，打算去楼下的训练室打沙袋。 如今他弟弟满宇宙跑根本逮不到人，在九界到处抓人追了一段时间的索尔如今寄希望于中庭的炼金术师能够提供些有效的情报，短暂地滞留在了地球上，变成了复仇者联盟管吃管住不发工资的便宜劳动力。 史蒂夫肩膀上搭着毛巾，刚刚从训练室出来，看到托尼之后一愣，随即抬手打了个招呼：“我还以为你从海里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会来这边呢。” “我去试了试邀请那家伙加入复仇者的行列，专用通讯线路和十倍工资居然都没能打动他。” 托尼·斯塔克有些挫败地说道：“虽然早有预料他会拒绝，但是起码给我犹豫一下啊，这样毫不犹豫地就拒绝真是……” 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史蒂夫不禁失笑：“那毕竟是阿尔嘛，而且他不是都答应了来做顾问，如果有需要魔术师出手的场合，他也可以过来帮忙，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临时外聘？” “感觉就像是大学的特聘教授。” 布鲁斯·班纳抬起头：“一年说不定能上一节公开课的那种。” 作为这个仓促拼凑起来的联盟成员，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很忙。匆匆打过招呼之后，史蒂夫就被叫去拍摄教育纪录片——老天，在他当年在部队里当文艺兵的时候可没想到在几十年后还会重拾老本行，将教育视频发放到各大中学和高校里用作视频教育。 只不过，时隔这么多年，心态早就有了不同。 娜塔莎和克林特大多数时间还需要驻留在神盾局之内，前往世界各地执行任务。因而，在所有人各自接了几个电话之后，复仇者联盟大厦就只剩下了班纳博士、雷神索尔以及斯塔克三人。 布鲁斯抬头扫视了一圈，觉得和其中的任何一位聊天都容易把天聊死。但索尔并不这么想，热情的金发阿萨神一只手揽住托尼·斯塔克的肩膀，很乐于讲述一番他认知里的炼金术师——“钢铁之人，虽然我们都不会魔术但是都有共同的魔术师朋友，我弟弟甚至还和他分享过如尼文的魔术术式，中庭的魔术可真是神奇，我甚至知道有一位已经活了五百多年，跟我父亲还有些交情……” 斯塔克原本打算甩开这个自来熟的傻大个，但是这个话题让他停止了挣扎，甚至想让索尔再说得多一些：“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你还知道些什么？” “魔术师都是习惯起些奇奇怪怪的称呼的，就像中庭人叫你钢铁侠一样。我也不知道那一位的具体名字，但人们都称呼她为Ancient one.” 索尔耸肩：“听上去是个了不起的称呼对吧？” “你弟弟不是还号称九界第一术师。” 托尼翻了个白眼。 “魔术的奥秘大多是体现在知识储备层面，并非全部都体现在战斗上，洛基确实继承了母亲的魔术，还青出于蓝。” 在回到阿斯加德经历了一番不啻于男女混合双打“爱的教育”的索尔·奥丁森现在对于神秘学也有了基础的了解——当然，爱神弗丽嘉是不可能亲自下场揍儿子的，她只是保持着令人脊背发凉的微笑，在自己的魔术工房里将这些内容笑眯眯地重复了好几遍，直到自己的大儿子能背得过为止。 “那你找你弟弟为什么不直接去拜托那一位，反倒来联系阿尔冯斯。” 托尼十分好奇：“按你的说法，那位古一法师是全宇宙都很著名的魔法师对吧？” 索尔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怎么能去麻烦那位……谁都知道，对方是在镇守着极为危险的黑暗维度啊。” * 南美洲的一只蝴蝶飞过，兴许就能够引起北美洲的一场龙卷风。阿尔冯斯坐在自己的珠宝店里，收到了来自托尼·斯塔克的短信。 “——不肯出售宝石给我的话，我想我们之前共进晚餐的协议还仍旧奏效？” 小店员一边清空手游体力一边打量着自家店长，意外地发现对方捧着手机弯起了嘴角。 同一日，年轻的英雄彼得·帕克穿梭在皇后区的大街小巷，仍旧在努力做纽约市的好邻居； 卡尔·莫度追查到了叛出古一门下的魔术师卡西利亚斯的踪迹； 某个知名外科医生在前往医院的途中出了车祸，手部的神经毁伤惨重； 遥远的星海当中，洛基·奥丁森看向地球的方向，决定给愚蠢的中庭人带去一个惊喜——或者惊吓。 作者有话要说：　　阿尔:你们干啥唱歌都带精神污染=n= 托尼/史蒂夫:嗨呀不好意思没这个艺术细菌听歌都听睡着了 _(:з」∠)_至尊法师篇即将开始。 第64章 半月后, 爱德菲尔特珠宝店。 阿尔冯斯多了订报纸的习惯，哪怕如今纸媒式微, 但纽约日报多了新的专栏, 专门描述如今复仇者联盟的动向。英雄不比明星会时常出来营业，能够抓拍到的概率向来不多，哪怕是在钢铁侠痛殴反派的危险现场, 也会有硬核粉丝一路翻过防护网举着手机发直播视频，一边拍一遍喊着富贵险中求我要火了！ 看过这些视频的阿尔冯斯：“……” 虽然他自己也是人类的一员，但是不得不说，人类真的有点难懂。 因为移动速度很快，所以照片往往只能拍到模糊的边边角角。模糊的金红色战衣略过报纸上框成方形的天空, 勉强能够从外形看出来又迭代了一个新的版本。一些网络论坛上的军迷们对钢铁侠每一个版本的战衣特性如数家珍，而那些火力覆盖半径、瞬时加速度之类的词汇, 对于阿尔冯斯而言格外陌生。 有空的时候, 托尼·斯塔克会邀请阿尔冯斯一起在复仇者联盟大厦吃顿晚饭，在连着蹭了两次饭之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良心的宝石商犹豫着免除了“靠氪金来约饭”这个原本就有些荒唐的协议，引得众人一片笑声。 “如果阿尔你真的这么急着赚钱的话, 神盾局有不少需要处理的麻烦呢。” 克林特笑到想要揉眼睛：“就单纯那种能够从死亡线上把人拉回来的宝石，你有多少估计弗瑞都愿意买。” 阿尔冯斯看了一眼斯塔克, 慢腾腾地回答：“这种东西用久了会让人失去对于生命的敬畏, 而且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的话，神秘与神秘会相互吸引，是很危险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阿尔冯斯已经放弃了这次的生意之后, 金发的宝石商话锋一转：“厉害关系我都已经阐述清楚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执意想要购买的话，让弗瑞去联系我就好。” 克林特：“……” 托尼：“……” 还是曾经的感觉，这个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一模一样。 复仇者联盟大厦的单方面狂欢闹腾了很久，只要有索尔在场，现场就会变成无差别拼酒的庆典。四倍代谢速度根本不会喝醉的史蒂夫和金发的阿萨神喝得格外痛快，以至于等到阿尔冯斯摆脱了这一群人回到店里的时候已至深夜。 湛青色的魔术光辉在店门口浮现，阿尔冯斯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发现自己的店铺门口坐着一个人。 胡子拉碴，神色颓疲，一看就知道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小店员看到门外的亮光，有些纠结地推开门探头出来：“老板，是不是咱们的认知干扰失效了啊，这个人一直都坐在店门口说要见你，但是看上去好像也不是什么魔术师。” 史蒂芬·斯特兰奇就着月色抬起头，这应该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当中再也无法更惨痛的滑铁卢，他一路寻找到了卡玛泰姬却又被拒之门外，直到后来有一个古一门下的魔术师对他开口，说纽约市布鲁克林区有一家宝石店，这里的店主接受一切神秘侧的委托，你可以去找他。 于是他等到了现在，真的看到有人破开空间出现在店门之前。 “认知干扰没问题，仍旧在正常的运转。” 阿尔冯斯注视着对方，心情有些复杂。他早就知道古一在为了自己的后继者做准备，而如今对方出现在了自己的店门口，所表达的含义就非常明显—— 『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合适的人，在他成长为可靠的至尊法师之前，一切就拜托你了。』 但这同样也代表着另一个含义。古一法师是拥有着未来视的魔法师，一旦对方要开始为了自己的后继者而做打算，那就只能表明一个态度： 她快要死了，或者，再过不久，她就要自己主动地选择终结五百年之久的生命。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炼金术师拉开了店铺的大门：“有话进来说吧。” * 史蒂芬·斯特兰奇，曾经的全科医生，医学博士学历，在医学界赫赫有名。 如今因为车祸伤到了手部神经，两只手再也没办法拿起手术刀。 他听过这个名字，小店员想，自家老板一开始就对斯特兰奇这个名字产生过额外的反应，但令他惊讶的是，阿尔冯斯没有在店铺中直接和对方说话，而是拉开了那一扇素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能够进入的珠宝加工间的大门。 那象征着对方并非是以顾客的身份、而是以同等的位置和他对话。 白炽灯光下，两人隔着一方矮桌相对而坐。阿尔冯斯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两杯茶水应声出现在桌面上，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气。 “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时钟塔的魔术师，并没有明确所属于哪个学部，如果真要说的话，您可以姑且认为我属于天体科或者法政科。” 阿尔冯斯捧着热腾腾的茶水，并不急着喝：“目前在布鲁克林区做魔术宝石的生意，有什么需求的话，大体上都能拿得出合适的宝石来。” “那么治疗手部神经的办法也有吗？” 斯特兰奇显然激动了起来：“您能够卖给我这样的魔术道具？” “我想你大概买不起。” 阿尔冯斯盘算了一下医生的工资：“而且我也不卖给普通人。” 史蒂芬眉毛一跳，他可是知名医生！ 阿尔冯斯不动声色，这种最开始觉得自己“根本不普通”的设定，总觉得哪里似曾相识。 于是金发的宝石商冲着房间门外轻轻敲了敲，片刻之后，戴着监听器的小店员无奈地推开门：“阿尔冯斯先生，您需要我出示包括斯塔克先生和克劳利先生等人近年来的宝石交易记录吗？” 史蒂芬·斯特兰奇梗着脖子，在看完了长长的一列交易记录和后面标注的成交价格之后，陷入了沉默。 动辄上亿美金或者大量黄金的交易额度，确实让人目瞪口呆——虽然他作为医生的薪水足矣维持体面的生活，但是面对这种价格的宝石仍旧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背上十几年的贷款时，炼金术师突然开口：“既然你都已经对于神秘世界有了基础的了解……你要不要试试看自己学魔术？” 小店员：“……？！” 他顿时抬起头，满脸迷茫地看向阿尔冯斯，没理解自己的店长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能找到卡玛泰姬，还见到了古一法师本人，我想她本来就有给你一个机会的打算。维山帝源流的魔术如果一个人的天赋够好的话进步速度简直堪称一日千里，我想大概不需要多少时间，你就有办法自己治好你自己的那双手了。” 阿尔冯斯说道。 这种诱惑实在是太大，在内心的天平当中迅速压过了“他们可能都是一群神棍”的说辞，于是史蒂芬·斯特兰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么我愿意开始学习魔术。” 面对着那双坚定的眼睛，阿尔冯斯突然觉得有点心虚。这些经历作为一个拥有未来视的魔法师，古一法师应该已经早有预料，而斯特兰奇这个名字，阿尔冯斯曾经也听过自己的老师泽尔里奇先生提及过。因此，作为负责把对方“骗上贼船”的那个行骗人，他难得生出了几份愧疚来。 而这分愧疚，让他多说了几句话：“从今往后，你将会传承到维山帝的力量，而如何运用都看你自己。我对于这个派系的了解不多，但魔术的基础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力量的逐渐变强会带来危险，你获得的魔力也同样昭示着责任……” 看到略带对方迷茫的表情，阿尔冯斯张了张嘴，又放弃了继续再说下去，只是转过身来一只手按上墙面，伴随着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空间变换，一整面白墙反转而成了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的巨大书柜。 阿尔冯斯从书柜里取出厚厚的几本书来，一本接一本的摞在史蒂芬·斯特兰奇的面前：“纽约圣殿和卡玛泰姬当然也有这种入门级别的书籍，但是时钟塔寄过来的教材应该是最新修订的，你作为入门的读物看一看肯定有好处——啊说起来，你应该还不知道时钟塔才对，这是大部分魔术师的大本营，互相进行学术交流和学习的地方，不过维山帝源流的魔术比较偏门，向来是至尊法师亲自教授，像你这样半路入门的家伙不太建议你直接和时钟塔的魔术师们直接接触。” 这一连串的话夹杂了不少的生造词汇，让史蒂芬·斯特兰奇听得一愣，接着他的怀里就又被塞进去了好几本书：“多看点科普类的内容打打基础，毕竟你现在入门已经有点晚了，正统的魔术师都是从小就开始接触神秘学的知识的。” 对方的这一套动作熟练得行云流水，小店员伸着脖子去偷看，就看到这摞书籍的第一本封面上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大源学》。 这确实是时钟塔全体基础科的教材没错……他跟着史蒂芬·斯特兰奇的动作一本一本往下翻，接下来的内容是《矿石科基础》，《现代魔术综述》，《炼金术概论》以及《降灵术从入门到精通》。 小店员：“……” 这些教材的内容真是让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吐槽。 大学一路读到博士的史蒂芬·斯特兰奇对于这种书籍显然并不陌生，不过在这些课本的前面冠以了神秘学的词汇，反倒让他有点无可适从。阿尔冯斯把最后一本书放在桌面上，随意翻了翻：“你的话看这些应该都比较快才是，入门内容不需要花太多时间，重点还是之后古一法师会教给你的那部分，你的时间不算很多，按部就班一点一点学肯定是不行的，要赶紧想方设法跳级才行。” 对此颇为无语的史蒂芬：“……我想请问……” “问什么？” 阿尔冯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灵魂魔术》，看了几眼又放了回去：“如果是我能够解答的问题的话，我会尽可能的回答你。” 前任外科医生捧着厚厚的一摞书籍，嘴唇翕动，神色迷茫：“我是想问……魔法真的存在吗？” 他看到面前的白袍男人突然一愣，随后展颜而笑。 不管对方的这个问题是尚未分清魔术和魔法的区别，还是单纯针对魔法来进行提问，对他而言的答案都始终唯一。 “存在的。” 阿尔冯斯笃定地说道：“你未来的老师古一法师，我的老师泽尔里奇先生，还有我本人，以及未来的你，都拥有不同程度、不同形式的第二法。” “——顺带一提，我想你应该还会更厉害一些。” * 等到对方离开了爱德菲尔特珠宝店，小店员才满脸惊骇又心情复杂地对阿尔冯斯说道：“老板，那位……要跟着您学魔术？” 阿尔冯斯摇了摇头：“两处错误，第一，是跟着地球上现存的至上尊者，至尊法师学习，我只是顺带借给他一些教材看看罢了。第二，是魔法，不是魔术——你刚刚见到的那位，应该是地球上下一任至尊法师的候选，继我师父和古一法师之后，第三位完全的第二魔法师。” 原本以为今晚只是个普通加班之夜的小店员目瞪口呆。他原地僵立了半天，嗫喏着问出了一个不那么尖锐的问题：“老板……您不是完全的第二魔法师吗？” 他意识到阿尔冯斯在提及斯特兰奇的时候是和那两位在神秘世界里声名远扬的前辈放在一起，而非对比同样能够使用第二法、甚至在哥谭市逃脱过死亡的他自己。 “一些来自于妖精乡的馈赠罢了，不过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宝石魔术。” 阿尔冯斯笑了笑，没有否认这个说法：“我还差得远呢。” 月明星稀，实在不好意思留人加班太晚，阿尔冯斯敲了敲店门，转头看向小店员：“我送你一程？再过两天我可能会去一趟卡玛泰姬，没有魔术回路的普通人看不到那个地方，你可以给你自己放个假。” “好的老板，谢谢老板。” 小探员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问出了今晚的最后一个问题：“刚刚的那位斯特兰奇先生……他方便在神盾局内部进行备案吗？我们有他作为医生的档案，魔术师的身份应该怎样填写？还有危险等级应该怎么界定？” 他现在跟阿尔冯斯相处了两年多，已经完全不再藏着掖着，反正自家老板本身也是单刀直入的性格，不需要兜圈子。 阿尔冯斯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穆棱两可的答案：“圣殿的魔术师，第二魔法师，危险评级……你就定和我一样的等级好了。” “毕竟，我们都将踏上相似的道路。” 作者有话要说：　　斯特兰奇回忆录: 没错，我就是因为买不起他的宝石而上了贼船，免费给圣殿打了后半辈子的工。 第65章 九头蛇的一处据点。 索尔拎着雷神之锤一马当先地划过天际, 金红色的钢铁战衣紧随其后，不得不说, 在作为神盾局的便宜劳动力协同作战的时刻, 索尔·奥丁森显得格外靠谱。 似乎是从阿尔冯斯和蝙蝠侠作战当中得来的灵感，参与战斗的每个人耳朵上都别着一个能够连通内部局域网的通讯器，包括待在直升飞机上没有正式加入战斗人员队列的布鲁斯·班纳在内, 每个人都可以在这个局域网当中发言。 真正的战斗时刻，托尼·斯塔克相信，这个通讯器会更有效地将所有人联系在一起，而如今尚未抵达作战场所，所有人都在匆忙赶路的情况下……这个为了“更好地战斗”而赶制出来的复仇者网络, 就变成了以克林顿·巴顿探员牵头的公用聊天室。 而或许是因为对于神秘学的好奇和向往，话题大多数时候都会拐到某个复仇者联盟的编外成员, 需要氪金才能临时加入团队的炼金术师身上。 “我真的觉得特别神奇……曾经见过一次阿尔冯斯使用石榴石, 之前气势汹汹的敌人当即看上去就像偏瘫中风了一样躺在了地上，真要说的话，有点像是癫痫发作现场。” 史蒂夫回忆着当时的场面：“我知道现在都没能想出来有什么办法可以抵挡住他那一招。” “如果这么说的话，能够在转瞬之间抑制住浩克也非常厉害啊。” 班纳博士看着自己手腕上做工精细、镶嵌着一枚小块尖晶石的手环：“多亏了这个, 我现在也可以放心地过正常的生活了。” 非战斗状态下将手环取下来就好，而且据说阿尔冯斯还在研究着让他自己和浩克能够和平共处、理性置换的方法, 或许总有一天他能够和这个衍生切分而出的第二灵魂取得真正的共生。 “那家伙的师父不是人类吧。” 索尔回忆着奥丁的交友范围, 思考道：“我之前听说过有个在神秘世界里号称万华镜的家伙从人类转化成了别的什么东西，也因此拥有了几乎看不到尽头的生命……不过那人的弟子不是大多数都非死即残吗，我看阿尔冯斯身上没少什么关键的零件。” ——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很要命的内容。 众人：“……等等, 你这说的不是什么恐怖故事的开头吧？” 而托尼·斯塔克……每一次，在提起阿尔冯斯的话题时，他却一反常态地沉默。明明他自己才是和这位炼金术师先生相处时间最长的“普通人类”，作为从来都嘴巴不饶人的知名商人，为众人所喜爱的著名英雄，在大多数的时刻，却总是选择旁听其它人对阿尔冯斯的评价。 他是神秘优秀的魔术师，师承神秘莫测的第二魔法师，早早就在他自己看不到的世界里闯出了名声。他亲历过每个人所讲述的故事，因此更能够清楚，那位金发的宝石商本人比他所售卖的宝石本身还要璀璨夺目。 也正因如此，正因为所有人都看到那个人无懈可击的强大，那些细碎的旖念和隐秘的担忧才一直都无处可说，就像那个妖精环伺的梦境，就像对方轻描淡写所逃离的“死亡”。 阿尔冯斯就像一块没有死角的展示板，就像一块一丝划痕也无的钢化防弹玻璃，可是不管魔术师是多么怪异的生物……他是个，人类。 “我查了神盾局内部的档案记录，他最近好像在尼泊尔出差……” 娜塔莎一边调节着枪械一边说道：“加德满都，他的常去地址，顺带一提另外一个地址是伦敦。” “你怎么知道他在出差啊，那家伙的话难道不是开个传送门当日来回。” 班纳博士不可思议地问道：“神盾局的情报体系这么厉害？” 娜塔莎回答：“因为他申请了神盾局在职人员的跨国出差补贴，申请就在内网上挂着，你也可以看到。” 班纳：“……” … “斯塔克？” 克林顿·巴顿的声音出现在通讯频段里：“已经接近攻击范围了，你在走神？” “怎么可能，现在才正要开始攻击。” 金红色的战衣一闪而过，拖曳着喷吐火舌的焰尾，在众人面前划过一道弧线。 * 尼泊尔，加德满都，卡玛泰姬。 再度踏上这片土地，阿尔冯斯领着身穿登山装的史蒂芬·斯特兰奇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卡玛泰姬的大门。一路上有不少眼熟阿尔冯斯的魔术师和他打着招呼，史蒂芬边走边观察，发现除了那些认真闭眼冥想的人以外，几乎每一个人都能叫出阿尔冯斯的名字，就随口问道：“你在这里的学历挺高？” “还不到硕士（Master）。” 阿尔冯斯也顺势开玩笑：“我其实不是跟着古一法师学习的，你可以理解为我是时钟塔派遣过来的交换生。” 史蒂芬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自从车祸以来的经历让他的性格比起以前的恃才放旷而言收敛了不少，又因为当众抢白而遭到过一次卡玛泰姬的冷遇，此时一言不发地跟在白袍炼金术师的身后，不错目地四下打量。 环境古旧，科技发展水平不高，弟子众多，不乏有人穿着奇装异服。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原本格外显眼的白袍看上去也变得泯然众人了一些——毕竟这里每个人看上去都不太正常。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长长的回廊上，长廊之外是四方天井，建筑形式和尼泊尔的传统风格有些微妙的不同。 “从外面看，这里应该没有这么大面积。” 斯特兰奇的空间感很强，在弯弯绕绕地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说道。 “这里施加了空间延展的术式，卡玛泰姬本身就是由古一法师和她所有弟子一起维护的、非常复杂的魔术工房……所以有这种程度的空间延展和空间加叠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 阿尔冯斯声音顿了顿：“你以后也学得会。” “哦。”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话。他这几天里受到的世界观冲击实在太大，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两人在古一的面前站定，阿尔冯斯自觉把人带到之后就可以离开，刚打算转身要走，就被面带微笑的古一法师叫住，一开口就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经典遣词：“来都来了，你也跟在这里学习一段时间好了。” 来都来了……阿尔冯斯在心里无声吐槽，虽然纽约到尼泊尔听上去是很远，但是对于他们这种魔术师来说不就是开个传送门的距离吗？！ 学又学不通顺，待在这里又莫得钱赚……而且说到底，他自己的魔力属性和维山帝的魔术根本就不亲和，就算是下力气学习也只能事倍功半。金发的宝石商满脸的不情愿，但是毕竟那是地球上这一任的至上尊者，对方绝对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于是他也只能应下：“那就麻烦您这里的弟子们帮忙安排房间了。” 古一法师显然有备而来，当即说道：“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你就住在他的隔壁。” 阿尔冯斯看了一眼史蒂芬：“……” 被湖绿色眼睛注视着的纽约市知名外科医生突然有种自己被嫌弃了的错觉。 * 因此，原本只不过是为了讹一笔神盾局出差补贴所申请的出差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出差，还是归期不定的那种。古一法师说得明明白白，等史蒂芬·斯特兰奇学得“差不多了”之后就安排他去纽约圣殿，届时你们俩就可以一起回去，在那之前，无论是阿尔冯斯还是史蒂芬都得留在卡玛泰姬学魔术，一个也别想跑。 对此，阿尔冯斯：“……” 古一非常善意地补充道：“如果你很急着回纽约的话，可以让他加快学习速度，你平时多教教他。当然，介于卡玛泰姬的空间特殊性，从这里张开去纽约的传送门比别处都要更困难一些，阿尔你也可以自己学成了之后开传送门回去。” 阿尔冯斯：“……！！” 变得“更困难”难道不是因为作为至上尊者的某人张开了魔术结界吗？要不然他怎么连一个放在纽约的宝石靶标点都感知不到了！阿尔冯斯顿时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五百年的生命果然还是很有底蕴的，套路一层比一层多，而且对方是至尊法师，他又不能反驳什么…… 于是，等到斯特兰奇已经提前跟着古一门下的弟子们回房间铺床的时候，阿尔冯斯站在正殿中央，直视着那双永远平静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睛。 “您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拘在卡玛泰姬呢？” 他确实有些不解：“是您的未来视看到了些什么吗？” “万千平行世界，各个世界的未来都不相同，而每个世界的未来又都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我怎么会把这种东西看得很清楚。” 古一没有明确地回答阿尔冯斯的提问：“只是为了未来的‘平稳前进’而多做一层保险罢了。” “……您的意思是？” 阿尔冯斯颦眉，他知道古一法师急于将一切托付给下一任就是做好了自己即将在未来赴死的准备，但即便如此，对方的反应也比他所想象的要急促太多。 也就是说，地球很快就将失去延续了五百年之久的加护，神秘世界也将永远失去这位德高望重的至上尊者，传承维山帝秘法的至尊法师。 联想至此，饶是运筹帷幄的宝石商，表情也不禁难看了不少。古一法师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被泽尔里奇收作弟子的炼金术师，在她眼里这样的年龄甚至还只是个孩子，几乎是盏茶的功夫，就已经从满脸漠然形销骨立的少年成长成了如今的样子，就像是在一块冰的外面包裹上了一层柔软的外壳。 于是她也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斯特兰奇的教导就靠你多费心了。” 她说道：“如果他在成长至足矣接任至尊法师的位置之前就突然死掉的话，下一任的至尊法师就由你来当。” 阿尔冯斯：“……” 他精神抖擞地打了个哆嗦：“还请您放弃这个想法。” * 入夜。 加德满都坐落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南侧，天然的地势环境阻挡了来自北方的寒流，再加之印度洋带来的暖风，这里的气候格外怡人。 也就是说，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室内温度也还算不错。 阿尔冯斯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木制的窗框被夜风吹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这里的信号很差，再加之空间加叠的魔术术式带来的干扰，想要用手机看看新闻都加载得磕磕绊绊。 就在这时，托尼·斯塔克发来了新的消息。 [vip大客户：听说你去尼泊尔出差？去干什么了？] 阿尔冯斯想了想，在聊天窗口上写道：帮忙带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娜塔莎:这就是你们都不上内网看新闻的错了，他真的申请了出差补贴。 众人:？？？ 第66章 史蒂芬·斯特兰奇躺在卡玛泰姬的木板床上, 看着自己仍旧还在发颤的手指，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到, 自己的人生轨迹怎么陡然就朝着魔幻的方向偏转了过去。 几个月前, 他还是纽约市各大医院最为炙手可热的外科医生，号称哪怕是在地狱里兜了个圈子的病人都能够被他给捞回来，而现在他待在尼泊尔的某个房间里“听候发落”, 据说要开始跟随古一法师学习魔法。 在他的隔壁，就住着被大多数“在读学生”都敬仰着的优秀前辈。 回忆着纽约市的那家珠宝店，以及如今喜马拉雅山脚下的卡玛泰姬，无论怎么想，都会觉得如今的生活格外不真实。 最初只是想要治疗自己的手, 而现在，却是真的对于这些高来高去、神秘莫测的魔术产生了好奇。 入夜的凉意从窗外飘荡进来, 斯特兰奇点起了一盏灯, 思考半天，敲了敲床头的墙壁。 “——你睡了吗？” 很快，他的脑袋里传来了清晰的声音：“没有，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 我就是……” 他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同样发声在脑海当中, 于是闭上了嘴：“这又是什么魔术？” “你们这边的叫法应该是心电感应, 在时钟塔那边的学名是思考发声，毕竟维山帝源流的魔术师都和时钟塔的正统魔术有些区别，说实话, 那边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这种魔术体系有些危险。” 嗟来之食从来都不那么容易吃，虽说不至于是“嗟来”，但从维山帝这种源流汲取的魔力，总不如从地脉或者自身所获取的魔力来得放心。不过这都是后话，反正他都已经定了这个派系—— “不过这种说法也不尽然，古一这个体系的魔术非常考验精神的坚定程度，如果意志坚决目标明确的话，就不会被过于汹涌的力量所吞噬。也就是说，你接下来不仅仅需要在技术上锤炼自己，精神上的修行也同样不能够放松。” 摇曳的灯光之下，史蒂芬·斯特兰奇茫然地点了点头，这个解释说明听上去实在是有点像什么RPG游戏刚刚加入新手村的时候NPC的新人提醒，让他一点都没有真实感。 “我应该干点什么？” 他问。 反正多和导师沟通准没错，阿尔冯斯虽然自诩不是硕士学历（Master），但显然是个高段位的学长，而在神秘学的领域他现在说不定小学还没毕业。 “看我给你的那些书，看懂为止，然后白天跟着古一的安排学习，有不会的可以问……问莫度，明天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阿尔冯斯画风一拐，把“你可以问我”这句话咽了下去，在维山帝源流的魔术领域，他自己也不过就是堪堪及格的水平，各方面都不算出色，不过如果是一板一眼的莫度大师兄的话，那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史蒂芬·斯特兰奇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就着灯光打开了书桌上的《大源学》，认真翻阅起来。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阿尔冯斯的手机在黑暗当中发出亮光，屏幕里显示出最后一条留言。 是斯塔克的留言。 [索尔很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弟弟的下落，神盾局好像也积攒了一些亟待解决的神秘事件，最近复仇者联盟行动格外活跃，班纳的尖晶石已经见了底。] [Mark A的改良版本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十的工作，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 阿尔冯斯在黑夜当中轻轻笑了笑，道了一声晚安，也阖上了眼睛。 * 翌日。 阿尔冯斯领着斯特兰奇去找莫度，意料之中地得到了这位大师兄的冷遇。 “这不合规矩。” 对方抱着手臂：“新来的魔术师都需要从基础学起，你让他先跟着那群孩子一块儿读几个月的书。” 卡尔·莫度伸手一指，众人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几个半大初高中生模样的魔术学徒坐在四面漏风的小教室里，每人手中都捧着一本薄薄的课本。 斯特兰奇：“……” 这个教学环境显然有些欠佳。 不过对方毕竟是大师兄，他也看出了这地方说不定有些等级森严，他隐约记得有些部队里也有欺侮新兵的传统……于是他挑了挑眉毛，很明智地没吭声。 “理论的内容他可以晚上自己补习，课本我已经借过了。” 阿尔冯斯对着卡尔·莫度保证道：“你们就从魔术开始教起就好，我学习的内容大多都是基于宝石魔术的形式，对于维山帝的术式并不熟悉，所还是让你来教导比较可靠。” “靠自学又能学得怎么样……” 卡尔·莫度对此非常不屑一顾：“你来解释一下，我们要学的魔术和普通的大源魔术到底有什么区别？” “源流不同。” 史蒂芬·斯特兰奇不卑不亢地站得笔直：“源流，指某一种魔术派别或者体系的本源。基于大源学的魔术利用的魔力（Mana）往往来自于大地的地脉或者星空，也有少数的魔术魔力来源攫取自世界的里侧，总之是一种没有明确指向性的魔术体系。这里的魔术则有着明确的指向来源，自身的魔术回路更多的意义上是作为连通的渠道而存在，用于沟通维山帝的力量，因此自身的魔力适应性越强，能够撬动和攫取的魔力就越大。” “知道就好。” 卡尔·莫度见到对方真的答得上来，语气稍微好了一些，看来这家伙不是那种心高气傲的蠢蛋，是切实地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来弥补自己所欠缺的知识。不过这些内容仍旧不足以说服他，于是这位惯来恪守规矩的魔术师又问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种魔术体系的特殊，那么你是否明白，这类魔术的危险之处在于什么地方？” 史蒂芬·斯特兰奇仍旧有问有答，就像是把知识早早刻在了脑子里一样，根本让人想不到他从毫无基础到接受校考只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阿尔冯斯站在一旁仔细观察，发现对方的眼底确实有着淡青色的痕迹。 ……这家伙该不会一夜都没睡吧。 “馈赠并非没有代价，魔力也一样。这种魔力体系正邪分明又相互交织，如果使用者稍不坚定，就容易向着黑暗的深渊滑落。学习这种术法的魔术师大多都是具备魔力连通适应性的术者，因此除却连通维山帝的力量之外，也更容易向黑暗维度、混沌源流之类的领域诉求力量。” 他认真地、一个词一个词地复述着自己所学到的知识：“因此，学习这种魔术，要比别的魔术师更加注重内心和灵魂的坚定。” 他看着其他人都没说话，犹豫着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不知道到底书上所写的‘坚守自己’有多困难，但是我只是想来学习魔术治好自己的手……我是个医生，对于那些更强大的力量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句话让莫度表情一愣，之前确实有过一些人对于探寻魔道并没有多少兴趣，也没什么毅力继续学习，只不过是因为一时的困顿和机缘巧合让他们接触了这种魔术，那些人在生活当中除了还在卡玛泰姬挂名之外几乎已经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历经短暂的学习之后，当那些原本驱使着他们前来的痛苦被抚平后，他们就很快就回到了自己原本的生活当中。 莫度对于这样的行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毕竟钻研魔术在他看来本身就需要下苦功夫，这些吃不了苦的人走了也就走了罢，就当至上尊者心地善良乐于做好事，拯救个把沉浸在痛苦当中的人。他们也大多没有追寻力量的心思，用着或许比阿尔冯斯还要差的魔术，只要治好了疾病就几乎再也不会开启自己的魔术回路。 这只不过是截然不同的道路罢了，莫度在心里有些不屑也有怜悯，这样的人怎么会知晓魔道的深奥和根源的伟大。他们自己这类人才是求索路上的殉道者，而那些人还停留在普通人类的格局里，根本算不得是魔术师。 不过就是至上尊者宅心仁厚，随手拯救一番他们罢了。莫度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转头看向阿尔冯斯：“这件事情经过古一法师同意了吗？” 阿尔冯斯点头：“当然……他还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学，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他的适应性相当不足，纵使魔术回路的条数在魔术师当中也算优秀，但用在这里却并不出色，除了开传送门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术式能够动用，而这一点古法师应该早就清楚才是，阿尔冯斯一边在大清早的晨光当中伸懒腰，一边觉得一定是因为古一这里需要廉价劳动力才让他过来帮忙。 莫度看了他一眼，警告道：“至上尊者的智慧根本不是你我能够轻易了解的，哪怕你是那位泽尔里奇的弟子，也请不要妄加揣测。”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当然。” * 晨风料峭，一大早就要起床做早课，天光乍亮就站在庭院里围观莫度盘问斯特兰奇的阿尔冯斯感到格外困倦。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也不知道斯塔克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每天只睡四小时还精神奕奕地穿着他的钢铁战衣满世界乱飞。 在布鲁克林生活惯了的阿尔冯斯，现在只想睡觉。 小店员平日里九点才来上班，他的工作地点即住处，可以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半才起床。对方来店里还会顺路带早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买来的三明治，隔日变着花样买，配合从斯塔克那边褥羊毛带回来的红茶味道绝佳。 忙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很闲暇，除了给需要售卖的宝石刻入魔力之外，他的生活状态比养老院的老大爷还要怡然自得一些。 而现在……卡玛泰姬的弟子们早上五点半天光乍破的时候就要起床。 晚起毁一早，早起毁一天。阿尔冯斯带着有些低气压的困倦排着队等待发早饭，而等到他捧着木碗木勺子和一个豁了口的大杯子坐在斯特兰奇的面前时，看着眼前的早饭，他的心情明显更糟了一些。 这里的饭……不好吃。 他是芬兰人，宝石魔术的名门爱德菲尔特家族当然不会短了孩子的吃穿用度，时钟塔和纽约的生活质量也不相上下，阿尔冯斯就算急于赚钱手头也不至于捉襟见肘，因此很少经历这种像是部队集训一般的清苦生活。 面前胡子拉碴的斯特兰奇看上去表情也不遑多让，两人对视一眼，都决定一定要加速学习进度，让原本就已经飞快的进展再次提速，尽早离开这个地方。 面前的大杯子里，倒着满满的一杯当地称之为是“Lassi”的自制酸奶。土酸奶没怎么放过糖味道酸得咧牙，阿尔冯斯喝了一口表情就皱在了一起，十分嫌弃地把酸奶推远。史蒂芬·斯特兰奇有样学样地喝了一口，表情同样僵硬了一下，露出一副想吐吐不出来的样子，表情反复挣扎之后终于把这口酸奶咽了下去。 卡尔·莫度端着自己的盘子目不斜视地从这两个不守规矩的家伙旁边走过，落座之后一扬脖子就喝了一大口，十分嫌弃地看向阿尔冯斯，对于后者叹服的表情十分心满意足。 阿尔冯斯：天……这个人的味觉坏掉了！ 两个来自纽约收入不差的人，干什么都有些不习惯。尼泊尔的人均GDP只有730美元左右，不到印度的二分之一，中国的十分之一，美国的七十分之一。以上数据可以看出这个国家已经穷到了什么地步，哪怕是作为旅游城市的生活质量和纽约相比也是大大的不如，更别说古一法师这一脉素来崇尚克制和清修，在物质条件上并不算怎么注重。 斯特兰奇或许还抱着在这里认真学习的态度，但是对与阿尔冯斯来说，学这个又没什么用，完全就是在坐牢。手机的信号坚持着维持在两格左右的水平，这还是得益于斯塔克工业优秀的信号放大器所致，如果不是以他现在的水平在古一法师的魔术遮罩之下打不开传送门，他简直立即就想回纽约。 面包干涩坚硬，阿尔冯斯和斯特兰奇两个人一边苦着脸吃干面包就酸奶，一边满脸崇敬地看着卡尔·莫度面不改色地边吃边给周围的弟子讲习，虽说他的任务也有镇守纽约圣殿，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选择回到卡玛泰姬继续修行，为的是坚守自己的灵魂克制而清正，在维山帝源流魔术如履薄冰一般的前行路上更进一步。 “听说他以前是个贵族，好些人私下里叫他莫度男爵。” 阿尔冯斯小声说道：“希凡尼亚人，没想到竟然能够这样耐下性子来钻研魔道。” “你不也是个贵族吗？” 史蒂芬看了一眼阿尔冯斯：“我听大家都叫你宝石勋爵。” “啊，那个……” 金发的炼金术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那是类似于绰号一样的东西，因为我的师父是万华镜的宝石翁嘛。”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再次强调，加德满都的生活清贫而克制。庭院里一大群人站成方阵，像是小学生做广播体操一样排队伸出双手，试图在空中划出一道传送门来。这是维山帝源流最为经典和基础的术式，可以说学会了这种空间魔术就算是真正的入了门。 早餐由于太难吃而吃了很久，卡尔·莫度勒令不需浪费，于是到最后无论是阿尔爱是史蒂芬都是一副挣扎的表情。等到洗干净餐具开始一日的功课时，阿尔冯斯拖着史蒂芬像是迟到的学生一样猫着腰站在方阵的末尾，又被黑着脸的莫度拎着带到了队伍的前面。 “古一让我盯着你们两个好好学。” 他黑着脸色：“现在，练吧。” 作者有话要说：　　艰苦朴素的卡玛泰姬。 尼泊尔人均GDP730＄是前几年的数据，是考虑到时间线的补正。 2018年尼泊尔人均GDP是830＄，平均每个人每天十五块钱。 第67章 就入门的新人来说, 虽然斯特兰奇仍旧有着手指不受控制之类的旧疾，但仍旧算得上是进步千机神速。 当然, 阿尔冯斯觉得, 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这家伙不愿意扎马步所以不得不加快训练进度——十几号人一起一边扎着马步一边在空气中划魔法阵的时候，阿尔冯斯和斯特兰奇两个蹲得歪歪扭扭的人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对于众人的目光阿尔冯斯泰然受之，毫无愧疚的表情让莫度的眉毛皱得简直能夹死苍蝇。 那个为了治手来到这里的家伙暂且不谈, 阿尔冯斯可是时钟塔的使者，冠以巴瑟梅罗的名字，而且古一法师也开口说了要让他在这里学习，怎么能任由他在这里摸鱼。 “你……们俩，好好在这里蹲马步, 看你们歪歪扭扭的像是什么样子！” 莫度把脱口而出的“你”改成了“你们”，抽出他的木制短杖从中间分开猛地抽长, 将一根桡骨那么长的法杖抽至齐眉棍的长度, 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阿尔冯斯的小腿：“你这姿势一点都不标准！” “可是如果只是为了打开传送门的话，我站着也能开啊！” 金发的宝石商总有理由：“为什么一定非要大家做这种没什么用的体能训练……” “这是为了磨练意志！” 莫度眼睛一瞪：“只有坚定的意志，才能让我们将黑暗维度的力量拒之门外！” “如果真要这么说的话，黑暗维度的力量根本就没多少能通得过我的魔术回路, 就算意志不坚定，我从平行世界汲取魔力也比从黑暗维度要方便得多, 况且宝石魔术原本就很方便存续魔力……” 阿尔冯斯晃着脚踝舒缓自己蹲了半天僵硬的肌肉：“对我来说完全没这个必要啊。” 条条大路通罗马, 你非要警告我不要走独木桥，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做这种事情好吧！ 说也说不过，卡尔·莫度冷哼一声, 转身开始监督其它弟子训练。史蒂芬·斯特兰奇安静地听完了神仙吵架现场，颤抖着手指在空中划出了一点点微弱的火星。 陌生的力量流淌至四肢百骸，却仍旧没有办法阻止他手指尖的战栗。来自纽约的外科手术医生沉下眼睛，决定今晚再继续加班加点地看些理论书籍。 * 午饭同样不算好吃。 鸡肉馅的藏式蒸饺放了很重的调料，辣得阿尔冯斯边吃边喝水。史蒂芬倒是对于辣椒接受度良好，也可能是因为他蹲马步蹲得实在是有点累，胃口比早晨好了不少。卡尔·莫度这一次端着自己的盘子坐在了两人旁边，盘子里是几张当地的荞麦饼和一碗豆子汤，这种清汤寡水没什么味道的东西他吃得面不改色，阿尔冯斯看了半天，给自己的面前划了个咒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味觉。 早该作弊的，他想，这个就连通讯都要靠使魔去传话的地方简直就像是回到了二百年前，难怪时钟塔的一些老古董连手机都不会用。 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阿尔冯斯点亮屏幕，看到托尼·斯塔克在议会现场的自拍，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又惹到了什么人物。 [斯塔克：嘿，魔术师先生，忙什么呢？] 阿尔冯斯想了想，举起手机，将面前吃了一半的激辣版本藏式蒸饺拍了个照片，给托尼·斯塔克发了过去。 破旧的木碗木勺，简单粗糙的食物和带有陈年划痕的桌面，整个图片里贫穷的气息透出屏幕。 [阿尔冯斯：在吃午饭，我真想念布鲁克林区常去的那家饭店。] 很快，托尼·斯塔克发来了回复。 “……你这是去什么贫困山区支教了吗？” ——这种地方总不至于他还能赚到钱吧。 阿尔冯斯面无表情地在手机上写道，没错。 喜马拉雅山，尼泊尔，虽然目前在被迫学魔术不过也顺便在帮古一带学生，完美吻合。 * 不通互联网的地方，时间往往过得很慢。 卡玛泰姬倒不至于不通网，但是在这种空间曲折格外复杂的地方，看视频追剧之类的活动都是想都别想的。阿尔冯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托尼·斯塔克聊着天，温暖的风从窗前吹过，有穿着粗布短袍的小孩子你追我赶地在阿尔冯斯的身边奔跑，擦身而过的时候，他们转了个身，冲着金发的炼金术师大力挥手： “——Lord！” 阿尔冯斯：“……” 原本从别的魔术师口中叫出来很正常的称号，从这几个孩子的嘴里说出口就怎么听怎么别扭，他弯下腰，食指拂过每个人的额头，给这些孩子的身上都施加了短期内有效的魔术加护，能够在一段时间内防止轻微的跌打损伤：“直接称呼我‘阿尔冯斯’就可以了。”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点头，忽闪着眼睛：“可是莫度大师兄就叫你君主。” “……” 阿尔冯斯有点勉强地支撑起笑脸：“那是因为他不高兴，在阴阳怪气。” “噢，他为什么不高兴？” 一个孩子问道，结果旁边的另一个人拽了拽他的衣服：“你问他有什么用，说不定连至上尊者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莫度大师兄总是不高兴。” 阿尔冯斯：“……” 两个孩子冲着阿尔冯斯做了个鬼脸，结果发现卡尔·莫度正黑着脸冲着阿尔冯斯走过来，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于是又欢呼雀跃地跑远了，一点都没在害怕的样子。莫度站在阿尔冯斯的身边，那两个孩子早就已经跑得没了影子，他发作又不能发作，于是只能深提一口气，对着阿尔冯斯解释道： “这些是被遗弃的孩子，我们收养了几个魔术天赋还不错的小孩，等他们长大以后，也会成为抵御黑暗维度的一员。”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时钟塔那边插进来继承魔术刻印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操作，降灵科的狮子劫界离一直都想收养个孩子继承他的刻印，结果他家刻印简直有毒移植一次死一个小孩，到最后终于作罢，彻底放弃。 纵使这里的教学环境虽然同样严格，比起时钟塔那边各大魔术师家系小孩子的生存情况，卡玛泰姬的气氛仍旧是宽松太多。 魔术的路途从来都是孤绝而残酷的，从小就通晓这一点的话，会比半途加入进来学习的魔术师们适应得顺畅一些，不至于再经历一番世界观先破碎再重塑的过程。阿尔冯斯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一个之前从未涉足过神秘世界的人继承至尊法师的位置，他思考了半天，突然晃神想起，莫度好像也是半路加入进卡玛泰姬来跟着古一学魔术的。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学这个？” 阿尔冯斯随口问道：“你家应该还蛮有钱的，放着家业不继承过来这种地方经年累月的磋磨，而且维山帝的魔术在魔术协会的魔术师们眼里都算得上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堕入深渊，就算你这些年保持得很好，也……” “当然是为了追求根源和真理。” 莫度义正言辞：“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广阔得多，至上尊者让我了解到了我自己认识的浅薄和渺小，魔道的路途危险而遥远，但只要一步一步踏实努力的走下去，就一定能够距离那个终点更近一些。除此之外，获取力量镇守着世界的和平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不也在做一样的事情吗？” 阿尔冯斯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嘴唇翕动，最终没有说话。这句话在他看来漏洞百出，但是这涉及两个人基础世界观的不同，他也懒得去纠正谁对谁错。 就像是钢铁侠究竟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还是更坏一样，网上的言论众说纷纭，但最后也没能吵出什么名堂来。 * 下午，仍是扎马步，画阵法。 这边魔术师们的日常功课就是反复使用他们泛用的魔术，让身体的魔术回路习惯于外界的力量流通自身的感觉，提升和维山帝一系力量的契合度，从而能够攫取和撬动更多的魔力。这对于阿尔冯斯来说作用微乎其微，但他仍旧还是跟着大部队扎着马步划圈儿，表情一派神态自若，一改早上蹲得歪歪扭扭的姿势。 史蒂芬·斯特兰奇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摸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之前还在一起做后进生，现在就把动作蹲得这么标准。 “你用了强化魔术支撑身体？” 莫度皱着眉头，倒背着手走到了阿尔冯斯的身边，猛然弯腰一掀对方的白袍。白色的布料之下，阿尔冯斯露出的脚踝上并没有魔术回路的刻痕，也就是说，对方确实没有用魔力来增强身体的性能。 莫度抬了抬眉毛，没看出来对方到底用了什么小手段，但还有一大堆的学生们等着他去指点，因此也只能警告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反正这家伙本质是个爱德菲尔特……再怎么练也就这个水平了，莫度翻了个白眼，觉得至上尊者收留这两个家伙在这里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阿尔冯斯冲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觉得莫度看着就像是个在学校里来回巡查的教导主任。 一下午的训练结束，入夜。 这里的空气污染不多，再加上整个尼泊尔全境的电力供应都格外欠佳，太阳一落山基本上就两眼一抹黑，因而整个夜空都显得格外清晰。 纽约市到处都是光污染，反倒没有了这样良好的观星环境。 阿尔冯斯和斯特兰奇一人搬了一个板凳，坐在房间门口仰望星空——后者甚至还格外入乡随俗的搬了个木盆倒上热水在泡脚，今天一整天像是军训拉练一样的活动量显然让纽约市的外科医生感到够呛。 “你在看什么？” 史蒂芬问道：“我看到你的《全体基础学》里有讲，魔术师也有些人会占星术……你在观测未来吗？” “在这里，没有观测未来的必要。” 夜风吹起齐肩的长发，阿尔冯斯面对着史蒂芬轻轻笑了笑，未来的至尊法师现在在神秘学领域还显得格外外行和稚嫩：“至上尊者的魔法就可以探知未来，做出正确的抉择，为她身后的众人开辟方向。在这里的其他人不需要过度地探知未来，以免对于她所抉择的方向造成无谓的扰动。” 这些问题距离他自己实在是太远了，史蒂芬想，于是他换了个问题：“你今天下午为什么训练看上去很轻松？” 这家伙简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阿尔冯斯伸出手，在空中划了个小圈：“魔术有很多种，一般人在这个时候会选择强化自己的身体，莫度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检查了我身上有没有魔术回路的强化刻痕。但是实际上，达成目的的方法显然不唯一。” 他狡黠地笑了笑：“我来教你第一个魔术吧。” ——一个，调整自身重力的魔术。 『Fracta』 重量操作。 * 实际上，哪怕是在这个穷困潦倒的地方，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质量也不算特别困难。阿尔冯斯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流落荒岛的鲁滨逊，带着这位天赋过于聪慧的星期五·斯特兰奇在线荒野求生。 嘘……当然，这话可千万不能让莫度大师兄听见。 一切从最基础的开始。阿尔冯斯打了个响指，木盆里原本已经有些发凉的水突然转而变得温暖宜人了起来。炼金术师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晚的月色足够明亮，只要收束和强化这些月光和星光的话，就能够做出亮度适宜足够照明接近魔力灯光。 “魔术回路只要做出来一次，之后就只需要在自己的脑海当中设下心理暗示，重复启动就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启动魔术回路的暗示意象，有的人是用楔子凿击心脏，也有人是子弹枪击铁片，总之就像在身体上做出一个开关一样，你需要方便的办法让自己能够随时开启魔术回路。” 阿尔冯斯和斯特兰奇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屋顶上补课，周围的月光环绕成如渊如河的光带，影影绰绰流动在两人身旁。 斯特兰奇点点头，他的魔术天赋出类拔萃，很快就明白了阿尔冯斯的意图，浅金色的魔力流淌进四肢百骸，在手指间攒聚起一点点微弱的光点。 一次成功啊……阿尔冯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用了什么样的意象？” “……手掌被瓦砾贯穿的场景。” 斯特兰奇垂着眼睛，沉声道：“如果说这种魔力容易诱人堕入黑暗的话……我不能忘记自己是一名医生，学习魔术，是为了继续入救治别人。” 这是他成为魔术师的契机，也是史蒂芬·斯特兰奇踏入另一个神秘世界的缘由，他的来处，他的归处。 阿尔冯斯看着魔术回路开启的新晋魔术师，不禁感叹对方确实有着适应维山帝源流的身体结构和一个好脑子，古一法师原本就没打算寻找一个正统的魔术师来当做自己的继承人，只有了解了弱者的苦痛，发自内心想要救助他人的人，在攫取了更加强大的力量之时才不至于迷失和深陷其中。 也不知道是看过了多少未来，才从茫茫人海当中找出了这么唯一的一个好苗子。 当然，“你就是那个天选之子”这种话肯定不适合现在说，阿尔冯斯重复了一遍白天那个用于重力调整的魔术，对方很快就有样学样地尝试了起来。 “Fracta.” 阿尔冯斯说道，他伸手掀下屋顶的一片瓦，在魔力的作用之下，瓦砾飘飘悠悠地浮上了天空。 “Fracta.” 斯特兰奇有样学样地复述道，冲着那半片瓦伸出手去，半响，一切无事发生。 “咏唱只不过是牵动魔力的启动指令，就像是你拧动车钥匙开车时的那个动作一样，具体复杂的魔力流向，你要再观察一遍。” 阿尔冯斯也没指望对方立即就能学会，重新再演示了一遍。 结果这人居然第二遍就成功了……阿尔冯斯顿时有种亲眼目睹学霸的感觉。 “你呢？” 冷不丁地，斯特兰奇突然开口问到：“既然每个人都有着开启魔术回路的意象，你在那个时候会想些什么？” “过些时候再告诉你。” 阿尔冯斯笑着岔开了话题。 ——那是一个冰冷的亲吻，柔软的嘴唇贴在额头上，藏匿下口腔当中细细密密的麟牙。妖精高高在上地将它们的赐福馈赠给面前的少年，轻而易举地就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 第68章 在卡玛泰姬的日子过得说快不快, 说慢不慢。 斯特兰奇是医生出身，偶尔得空还会帮这里的人治些跌打损伤, 但外科手术非常需要依赖于器械, 在这种地方远不如魔术和魔药来得方便快捷。 更多的时候，他没什么空闲时间。 “唔，接下来你应该看看《魔药学》, 这里的地理环境和时钟塔大有不同，两边善用的药材也不一样，你先看这边图书馆里的书籍好了，等我回纽约再给你找时钟塔那边的教材。” 阿尔冯斯和斯特兰奇穿梭在图书室，刷刷拍出两张写得满满的借书申请。 临时过来帮忙看图书馆的老王抬了抬眼睛, 发现阿尔冯斯身后跟了个陌生面孔：“新人？” “史蒂芬·文森特·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自我介绍道：“你呢？” “王。” 看到对方还在盯着自己，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是……王。” 魔术师各有秘密, 有人像阿尔冯斯一样名字背负得越来越长, 也有人恨不得将一切都抛在身后。斯特兰奇对此并没有刨根究底，只是又抽了几本书出来：“我还想借这些。” 兼职的图书管理员皱了皱眉头：“你前面那几本都看完了？《大源学》，《魔药学》，《炼金术基础》, 《降灵》……阿尔，你就由着他漫无目的乱看一通？” “他都看完了, 而且我猜应该也学会了。” 阿尔冯斯耸了耸肩：“这家伙在‘外面’的学历可不低, 学习能力出类拔萃。” 王无所谓地点点头，只要是许可范围内的书，别人借什么都跟他没多大关系, 但是在将借书单推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响起一个不赞同的声音来。 “史蒂芬，你进度超前得太过了。” 卡尔·莫度一只手扶着墙站在阿尔冯斯和斯特兰奇的身后，注视着那厚厚的一摞书籍：“精神和肉体的训练都不达标的情况下就攫取这么大的力量是很危险的事情！” “我确实认真看完了前面的所有书籍。” 史蒂芬·斯特兰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或许实践掌握上还相当的不熟练，但是起码在理论知识上，如果能有一场考试来证明我确实掌握了它们的话，我敢保证我一定能考满分。” “我证明。” 阿尔冯斯举手：“这家伙就像是天生为了这种魔术而生的一样，在维山帝这一脉他花了两天就已经超过我了，但是我记得我当初为了学会开通往镜像空间的传送门在你们这里学了两个月。” 博士不愧是博士，如果班纳或者斯塔克能够拥有魔术回路的话，说不定也能碾压一大群的魔术师。不得不说古一法师的眼光真的很不错，就目前来看，斯特兰奇的悟性极高，自己的魔力适应性也好，也就是说，他先天性地就能够比其他的魔术师从源流那边汲取来更为丰沛的魔力，而他的魔术回路又正好可以承载这种力量，一切形同齿轮啮合一般严丝合缝。 “之前古一并不是没收过如此有天赋的学生，卡西利亚斯当年和他现在一模一样，都是学习进度快得让人觉得可怕，他现在已经彻底倒戈向了黑暗维度，现在我们都还没抓住他！” 莫度非常生气：“这不合规矩，我不能让这里再出现第二个卡西利亚斯了！” “所以你就要因为卡玛泰姬出过一个坏胚子就想要扼杀所有有天分的人。” 阿尔冯斯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更主要的是他知道这就是至上尊者所钦定的下一任继承人：“源流赋予你们力量，而这些力量要如何使用全看用者，他明明已经学完了这些知识，你让他在庭院里去跟着别人一起蹲马步不同样是磋磨了对方的天赋？” “你觉得那些历练是在磋磨吗？” 莫度瞪大了眼睛，纵使对方是至上尊者的座上宾，他也无法再继续无动于衷下去：“我们这个体系的魔术和你们这些时钟塔来的家伙不一样！攫取力量的时候确实快意，但稍有不慎就会坠入黑暗！他的修行明显不足，这家伙才来到这里几天，就看了那么多的书籍，如此大范围的摄入知识，只会让他沉浸在力量的旋涡当中！” 一言不合，莫度猛然抽出自己的生命法庭之杖，阿尔冯斯的反应不遑多让，他向前踏了一步，伸手将史蒂芬·斯特兰奇拦在身后，低声说道：“莫度，他是天生的魔法师。” “昨天他还说他是个医生。” 莫度并没有攻击下去，毕竟这里是图书室，在这种地方吵闹是不合规矩的。他气势汹汹地瞪了一眼阿尔冯斯和史蒂芬，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留下他们俩加上王一共三人面面相觑。 史蒂芬·斯特兰奇嘴唇翕动，还没开始说话，负责看管图书室的王就警觉地举起双手：“你别问我他为什么生气了，这种问题比哥德巴赫猜想都难。” 阿尔冯斯安抚性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莫度估计有点着急，之前有个和你情况差不多的学生堕入了黑暗维度，现在已经是为祸一方的黑巫师了。那家伙现在给卡玛泰姬找了不少麻烦，造成的空间裂隙之前差一点就让普通的人类世界也遭到了牵连，他一定是担心你有朝一日变成这种样子才这么担忧。” 史蒂芬点了点头：“那我出去蹲马步和打坐？” 阿尔冯斯反问道：“你觉得这对你来说有用吗？” 史蒂芬有些茫然地回忆了一下这些卡玛泰姬的日课内容：“冥想很有用，跑圈和马步就……” 那真的不是部队里训新兵的办法吗？ “那就冥想，然后把你剩下的时间用来尽可能多地学习。” 阿尔冯斯当机立断：“你们这个派系的魔术我能帮你的地方不多，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可以直接绕过我们去问古一。” “那怎么……” “没有什么不行的，古一法师向来广纳学生，不拒绝任何人的求学，更何况你已经是他的弟子。” 阿尔冯斯摸了摸下巴：“……就是她的教学方法有点激进，所以大家通常才都让更熟练的弟子们来教导基础内容的。” 史蒂芬顿时警觉：“……激进？” 阿尔冯斯略微思考了一下，换了个描述：“……或者说，很高效？” * 斯特兰奇当天就体会到了这种高效。 海拔一万米，云端之上。 这个高度的空气冷得让人难以忍受，古一法师和阿尔冯斯每个人身边都环绕着魔力的加护，只有斯特兰奇一个人毫无保护地暴露在冷空气当中，缺氧迫使他大口呼吸空气，但是氧含量仍旧让他觉得格外憋闷。 而更糟糕的是，古一和阿尔冯斯都有着在空中悬停的手段，前者漂浮在空中，后者脚踏实地地在空中踩着肉眼看不见的魔力阶梯，斯特兰奇穿着一身四面漏风的粗布衣服被古一法师拎着后衣领，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里是海拔一万米的高空。” 古一法师宣布道：“哪怕下方是海面，在这样的重力加速度下，你掉落到水面上也会像是砸在水泥上一般当场毙命。” 斯特兰奇：“阿尔冯斯，这就是你说的高效？！” 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要命的训练方式啊！ 现在开始重新选择学习方法还来得及吗？！ 阿尔冯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这大概就是未来的至尊法师所一定要背负的磨砺吧，比起莫度的蹲马步可要刺激多了。 古一慢条斯理地说道：“打开传送门的理论知识你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实践上也已经尝试了几次，所以我想，是时候让你真正的挑战一下自己了。” 高海拔的寒风让斯特兰奇的声音都破碎在了风声里：“我一点也不想挑战！这样摔下去绝对会没命的！我现在觉得冥想和蹲马步都挺好的我特别想回去啊啊啊——” 随后的几声伴随着多普勒效应的变调越来越远，古一法师保持着抬起手臂扔东西的动作，一脸无谓地拍了拍手，转头看向阿尔冯斯：“我们现在回去等着吧？” 阿尔：“……” 这种大场面，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目瞪口呆：“您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种教学手段。” 古一法师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当然是从你师父那里。” 于是，阿尔冯斯：“……” 可是泽尔里奇的弟子死亡率很高的诶。 寒风像是凛冽的刀子一般划过面颊。海拔的迅速变化让耳膜剧痛不已，视野范围内的一切都在飞速向后掠去，大地越来越近，扑面而来。 史蒂芬·斯特兰奇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在空中伸出手，勉强运转起魔力，试图划出传送门来。 如果不成功就会死，如果慢了一步就会死。作为一个医生，他无数次抢在生死线上从地狱的门口将患者打捞回去，但是从未有一次……不，是第二次，和死亡如此接近。 阿尔冯斯说过，大源的力量就像是大海，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从魔力之海当中汲取力量为自己所用。自身的魔力（Od）和大源的魔力（Mana）通过魔术回路联结在一起，就像是在沙滩上挖出一道水渠，将广袤的大海分引出微小的一流，与自身的力量相桥接。 而自己的力量就像是一枚火柴，运用得当的话，也足矣燃烧起整片山林。 斯特兰奇闭上了眼睛，脑海当中，某个不知名的开关蓦然打开。 [尖锐的瓦砾贯穿手掌] 从海水当中掬起一捧稍嫌不够，挖出一小道水渠仍嫌不足，史蒂芬·斯特兰奇在坠落当中猛然睁开眼睛，魔力宛若决堤的江水，伴随着人耳所无法听见的无声咆哮奔涌而来。 他要在那几乎能够吞噬灵魂的魔力洪流当中保持呼吸，逆流而上，开辟出清晰的通路。 外科医生颤抖着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泛着星火的圆。 随后，重重地栽了进去，坠落在卡尔·莫度正在监督弟子们修炼的庭院。 自由落体让他在地面上砸出“咚”的一声，原本整齐排列的魔术师们大吃一惊一拥而上，在莫度气急败坏维持秩序的声音当中将史蒂芬·斯特兰奇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卡尔·莫度拨开人群定睛一看，顿时怒斥道：“又是你！” 斯特兰奇茫然地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天哪他简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至上尊者的教育手段果然正常人都很难接受，幸好他反应灵敏提前用魔力强化了自己的身体，要不然普通人遭这么一下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摔得粉碎性骨折。 他仿佛还有点没缓过神来的错觉，慢慢抬头，就看到莫度冷着一张脸抱住手臂，一副“我等你给我个解释”的表情。 史蒂芬缓缓开口：“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真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练习的，我刚刚差点被古一法师当场谋杀……” 莫度瞪起眼睛就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一棍子，结果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带着愕然的表情回头，就看到阿尔冯斯和古一法师一路并排走过来，边走还边低声交谈着什么。 “您直接这么把他扔下去连我都吓了一跳。” 阿尔冯斯脸上丝毫没有“被吓一跳”的表情：“要是真的就摔死了怎么办。” “你不是都已经在悬崖下面步下了缓冲术式吗？” 古一的眼底含着笑意。 “……我要是失误了不就出人命了！” 阿尔冯斯顿感无力。 “要是真如此的话，就让你来接他的班。” 当着众人的面，古一法师并没有明说关于自己即将卸任的事情，只是对着阿尔冯斯开了个玩笑，意料之中地看到对方变了脸色，连连推拒。人群自发的分开了一道裂隙，阿尔冯斯和古一法师并排走到了斯特兰奇的面前，弯下腰把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回魂的某外科医生伸手拽了起来。 古一颇为满意：你看，这不就学会了？ 小孩不会游泳就往深水区里一扔，保准当场学会。阿尔冯斯在心里默默吐槽，同等对比的话这可不是扔进深水区的级别，是在海洋馆里把人直接丢进充满鲨鱼的展览池。 莫度反应了过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刚刚……是您在教他？” 古一法师没有否认：“他学的很快，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方法。” 莫度咬牙：“您不记得卡西利亚斯的后果了吗。” 古一泰然自若，平静的目光扫过卡尔·莫度激动的面孔，像是一滩根本翻不起波澜的寂静深潭：“万事皆有因果，我从来不会拒绝既定的未来向我走来。” 她转而看向斯特兰奇：“继续按你的进度学习吧，如果有什么找不到的书籍，让阿尔冯斯或者王来帮你找。” 斯特兰奇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旧是点了点头：“好。” 众人纷纷散去，人群当中，卡尔·莫度盯着史蒂芬·斯特兰奇的背影，表情格外阴鸷冷峻。 * 深夜。 仍旧是补习时间，但如今斯特兰奇的实力已经被大多数人认可，他不再需要跟阿尔冯斯两个人一起拼凑着借书自己一个人看，而是具备了自己想看多少就看多少的权利。 在理论知识层面，他的进步速度甚至让他足矣去阅读那些古一法师自己留下的手稿。 “老天，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学得这么快。” 王讷讷地感叹道：“就好像你的时间和别人的时间不是同一个流速一样。” “我只是比较急。” 史蒂芬淡淡地回答道，伸手取走了书架上被施加着咒封的一本魔术师。他确实格外迫切地汲取着知识，弥补着自己作为魔术师“半路出家”所造成的缺陷，但却并没有急于将这些知识转化成为力量，反倒是一点一点在理论上向着古一法师所研究的内容接近着。 在转瞬之间接触到磅礴的魔力源泉，从高空中坠落时那一瞬间的感受让他困惑又为之战栗，因此在理论上先搞清楚是最优的方法。将陌生的武器拿在手中肆意使用是很危险的事，而魔力也一样，他必须争分夺秒地先看懂这份奇妙武器的使用说明书。 而同一时间，黑暗的房间里，卡尔·莫度痛苦地蜷缩起身子。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妒忌，可是他所钻研的方向更偏向于灵魂魔术的领域，一丁点的波动都会彻底反映在自己的魔力图谱当中，而这又会牵动心魔，一不留神就会造成反噬。 而今，那“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冰面，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地方，产生了第一道裂痕。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莫度:莫度的形象和人设电影漫画其实差距很大（毕竟漫画古一还是个男的呢），所以我漫画电影两边的特性都综合了一下，就当作是平行世界的我流莫度吧_(:з」∠)_ 漫画的莫度确实是嫉妒着斯特兰奇的。 铁罐下一章就会出现！爬墙的小伙伴们你们先观望一下 第69章 “再次强调, 我是个医生。” 斯特兰奇从书堆里抬起头：“先是医生，然后才是魔术师。” 他将那些书看得像是面对《医学解剖学》、《分子生物学》一样认真, 就像外科手术的不谨慎会造成无法预估的负面影响一样, 魔术失误的结果也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早就习惯了这个，斯特兰奇想，如履薄冰, 这算什么，他的半辈子都踩在冰面上，每一台手术都是在横渡刀山之上的独木桥。 或许这些魔术师们有着丰富的施展术法的经验，但他自己同样也有着值得骄傲的、不输给任何人的宝贵财富。 无法再握住手术刀的那只手戴上了悬戒，伴随着魔力的流动, 传送门能带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卡玛泰姬关不住他们两个的第一天，阿尔冯斯和斯特兰奇两个人偷偷摸摸地跑回了纽约的一家超市, 给自己买了大包的零食。 ——然后带回了卡玛泰姬, 热情地分发给了这些物质条件严重不足的苦行修者。 孩子们高兴得像是在过圣诞节，一人抓了一把糖块兴奋地叫嚷着你追我赶，结果一不留神撞上了脸色不善的卡尔·莫度，小小声地说了一声大师兄对不起, 明智地不打算触霉头，悄悄躲到了一边去。 莫度强压下心里的无名火, 看了一眼正在倒腾他那一堆医用瓶瓶罐罐的斯特兰奇, 转身看怒斥阿尔冯斯：“瞧瞧你们干得好事！” 阿尔冯斯一手可乐一手薯片，面前还放着一袋子水果软糖，一边咀嚼一边抬头看莫度：“这不是挺好嘛, 你看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 “你明明清楚我们的魔术需要经历艰苦的修行！” 莫度道：“过度的享乐会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欲望会成为坠入地狱的绳梯，我们和你这种魔术师根本不一样！你会毁了他们的！” 这一次，阿尔冯斯没有让步。 他早就知道自己和莫度的理念有着差别，但大多数时候两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矛盾。卡尔·莫度尊重着由时钟塔遴选出来的调停世界的使者，阿尔也承认对方镇守黑暗维度的功绩，双方保持着基础的沟通，偶尔还会有配合不错的合作。 时钟塔的正统魔术师大多数都对维山帝这一脉有所忌惮，觉得他们“又穷又有病还信仰邪神强得离谱而且一言不合就容易发疯”，而莫度的眼里时钟塔的魔术师缺乏人性毫无良知无所不用其极，双方几无联系，还互相嫌弃。 “你至少应该给他们选择的权利。” 阿尔冯斯直视着那双满含怒火的眼睛：“也许每一个人踏上魔道都有不同的理由，你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按照你的规则来学习和生活。前往根源的途径无数，时钟塔的魔术师们也都各有各的规则，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维持本心的方法就是要戒绝一切值得享受的东西。” “那是因为你这个家伙眼里根本就没有他人的生死……只要不涉及世界的变动，个把人类的死活你根本就不在乎！” 莫度反驳道：“难道你觉得再增加一个难以对付的卡西利亚斯也没关系吗？！” “……” 斯特兰奇转身，看到阿尔冯斯湖绿色的眼睛里，竟然有他看不明白的怜悯——他印象里的阿尔冯斯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多余”的表情。 他听到对方缓慢开口：“古一法师能够看到未来，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剥夺任何一个人踏上魔术道路的权利，无论是卡西利亚斯，斯特兰奇，我，还是你。既然已经成为了魔术师，对于知识的追逐永远都是自由的。” 风物长宜放眼量。 * 自史蒂芬能够顺畅地打开传送门之后，阿尔冯斯在卡玛泰姬的门禁就随之解除，但一想到这位新晋魔术师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他却有点不那么想回到爱德菲尔特珠宝店里了。 指挥着小店员将一些定制的宝石分别投递给来购的使役魔，补充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之后，站在空荡荡的珠宝店里，阿尔冯斯难得显得有些惆怅。 “店长？” 小店员有些疑惑地开口：“您这次‘出差’的时间格外长。” 阿尔冯斯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而她快要死了……” 小店员：“……” 小店员：“……！！” 他悚然地坐直了身子，能够让自家老板觉得格外尊重的前辈原本就没有几位，这说不定是能够撬动神秘世界时代更迭的大事。他下意识地第一反应就是扑到笔记本前面提交紧急预案，可是刚刚打开文档，才反应过来阿尔冯斯仍旧站在原地，表情未变地垂着眼帘，就好像还在等待他说出那个答案。 而那个答案，他无法轻而易举地给出。 “如果是生病了的话……” 小店员踌躇了一番：“老板，您的宝石不能救她吗？” 连濒死的托尼·斯塔克都能救过来的红宝石，应该没有什么疑难杂症不能治愈吧？ “不是生病。” 阿尔冯斯在沙发上坐下，两只手耷拉在扶手上：“是未来，距离她会死的未来已经很近了。她的死亡几乎是镌刻在量子固定带上的内容，无论哪一个平行世界，或者说在能够观测到的绝大多数世界，她都会在这附近的时间点里死去。” 小店员想象了一下，这个结果令他透骨生寒。倘若一个人早就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那岂不是每一天都活在等待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陡然坠下，丧钟敲响的无声缄默当中？ 或许他不懂魔术师，但是他并非完全不懂死亡。神盾局探员的死亡率原本就不算低，特种职业的保险费都比别的行业要高上好几倍。阿尔冯斯面上一派平静，但是自家老板向来表情不够丰富，说不定就真的是面对这样的未来不知道应该作何打算。 他有些惆怅地提交了一份简报，很快，神盾局发来回执，要求他确认阿尔冯斯是否有顶替那位“重要人士”的解决预案。小店员看着电脑屏幕，怔忪了良久，实在是不知道怎样对着他的老板开口。 “怎么了？” 湖绿色的眼睛注视着面对屏幕抓耳挠腮的小店员，对方的这幅表情一看就是碰到了什么很难办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不用卡在你那里为难。” “老板，我……” 在听到对方这么说的时候，他就感到更加羞赧了，也越发地觉得，哪怕是在整个世界上，都很难找到一个能够真正站在他的立场上思考问题的人。这太难了，预知未来原本就是常人所不能够想象的能力，而神秘世界更是和他们的日常生活隔着一层厚厚的障壁，当思想和见地都完全不能够相桥接的时候，喜怒哀乐的传递就更加无从谈起。 每个魔术师都是一座孤岛，是银河系当中看上去距离很近，但实际相去甚远的一点孤星。 混杂着咖啡香气的店铺当中，小店员抓了抓头发，正打算组织语言，就听到窗外传来引擎的轰鸣声。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金红色的战衣拉开店门，冲着阿尔冯斯掀起面甲。 托尼·斯塔克露出有点局促的笑容：“娜塔莎说神盾局的内网里看到了你的出差补助申请，我想着说不定内网里真的有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就让智能管家一直帮忙关注了一下，然后我刚刚看到了你这边探员发来的通知……” 小店员一撇嘴，这个通知是对神秘事物科的内部专线啊，你这根本就不是关注而是窃取情报吧！ “——所以我想，咱们大概可以久违地吃顿饭？” 托尼·斯塔克建议道：“基于你在尼泊尔的时候曾经说过很想念纽约这边的饭店。” 阿尔冯斯先是一愣，随后湖绿色的眼睛里逐渐多了些温度：“我的荣幸，斯塔克先生。” 两个人转身一起走出店门，小店员在关上门之前，隐约听到了一句被风声吹散的抱怨：“我想咱们的关系已经熟到可以称呼名字了，要不然爱德菲尔特听起来多拗口……” 伙食很不错，托尼·斯塔克本人虽然风评毁誉参半，但是仍旧值得酒店老板亲自出门迎接，甚至还想拍张合影留作纪念。 “来阿尔。” 他很是快意地答应了拍照的要求，伸手将阿尔冯斯揽到镜头范围的另一边：“我都还没跟你一起合过影。” 被突然拽过来的炼金术师显然还没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最终带着迷茫的神色被拍了一张歪着身子的合影。 托尼心满意足地存了照片，决定回去以后让老贾帮忙把碍事的老板p掉。 饭桌上，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想方设法地询问各种各样神秘学相关的问题，也没有喋喋不休地炫耀自己的最新战果，只是状若无意地开口：“我看到了那份报告，既定的死亡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吗？” “就像是你没有办法将已经死去的人复活一样。” 阿尔冯斯想了想，打了个比方：“未来视能够观测到的东西有两种，一种是‘可能性’，另一种是‘结论’。如果死亡是未来的结论，那么通过未来视所看到的死亡，就像现在的你我在讨论那些曾经死去的人们一样，这二者在时间的尺度上并无分别。” “听上去预卜先知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托尼说道：“你看过你自己的未来吗？” “我没有这种能力。” 阿尔冯斯摇摇头：“这种眼睛很少有人能够具备，而且就算拥有未来视的魔眼，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只能看到很近的未来，在数秒之后到数年之后不等。距离‘现在’的时间越久，观测到的未来往往就会越发模糊，很多时候都只能看到某个孤立的结果，而无法推断达到结果的过程。” 托尼把餐盘里的最后一块食物送进自己嘴里，慢条斯理地问：“那么，没有任何你能转圜的余地了吗？” “……” 阿尔冯斯顿了顿：“我在帮她培养继承人。” 意思就是说，所有能做的努力都已经做过，除了趁着最后的时间处理后事以外，没有任何的办法。 看着面前神色一派平静的炼金术师，托尼实在有点怀疑，魔术师们对于友人师长的离去，是不是太过习以为常。他想要伸手去捋一捋对方齐肩的金色头发，却在刚有动作的时候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能动作。 他知道的，从娜塔莎那里，克林特那里，索尔如今的尊重那里，尼克·弗瑞的谨慎和忌惮那里都能够了解到，面前的这位到底是怎样一个形同钢板一般无懈可击的家伙。 “那位继承人。” 托尼·斯塔克想了想：“有机会的话，让他来复仇者联盟备个案吧，就像你现在的兼职一样。九头蛇手里也有些会魔术的家伙，说不定还有能够互相合作的机会。” “我已经这么做了。” 阿尔冯斯轻轻回答：“在他还没有踏上魔术师的道路的时候，就已经这么做了。” 你看吧，托尼耸了耸肩，这家伙无懈可击。巴瑟梅罗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挑不出毛病的人。 所以……才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 卡玛泰姬。 就在阿尔冯斯回到纽约的时候，卡尔·莫度向史蒂芬·斯特兰奇发起了挑战。 说是挑战都不尽然，具体而言，只能说是作为前辈的莫度对于斯特兰奇充满恶意的“教导”和“指点”。 “挑一个适合你的魔术礼装。” 莫度简明扼要地说道：“这些天你的理论知识学得够多了，是时候学一学一个魔术师应该如何战斗和保护自己。维山帝的魔术师往往要一生都要学习如何镇守黑暗维度，你现在也该入门了。” 他猛然将自己的生命法庭之杖从中间抽开，金色的魔力流束构筑了拉长的杖身，小臂长的木质短杖登即被抽至齐眉棍的长度：“挑选你的武器，斯特兰奇。” 被点名的史蒂芬冷淡地看了一眼装着各种各样礼装的柜架，没有挑选其中的任何一个，只是平静地给自己的手指上套上了悬戒：“这不合规矩，我还没有开始学如何用魔术进行战斗……而且我是个医生，一开始就没打算学这个。” “由不得你学不学！” 莫度看到对方没有拾起武器的意思，直接提起长棍横挑过去，想要将对方直接撂翻。史蒂芬连退好几步狼狈地躲开了攻击，发现对方是认真的想要揍他，在最后一击的时候双手平举，魔力构筑成两手之间的粗糙护盾，堪堪架住了对方的攻击。 生命法庭之杖的力度震得他手指虎口微微发痛。 “史蒂芬，想办法还击！光是躲着的话，是一定会被击中的！” 莫度一边怒斥一边仍在想方设法的攻击，斯特兰奇根本没有战斗经验，一时之间招架得非常困难，魔术师们围成一个圈将两人拢在中间，有人面色犹豫想要上前劝阻，一接触到莫度的目光，又瑟缩着退了回去。 一边是素来负责众人敬重的大师兄，一边是天赋异禀才学过人的新晋魔术师。斯特兰奇虽然很少说话，但是和阿尔冯斯在卡玛泰姬一起求学的日子里，也赢得了不少人的喜爱和尊重。 嫉妒。 嫉妒裹着着魔力，流经自身的四肢百骸。莫度握住手中的生命法庭之杖，这种材质的魔杖被刻入了能够中断大部分魔术术式的特性，但偏偏对于同源的魔力无效——这是为了杜绝同门相残所带来的保险装置，也正因如此，斯特兰奇才能够在莫度的攻击之下勉强坚持下来。 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逐渐在体内生成，他的灵魂仿佛被剖开成了两半，一半在叫嚣着“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而另一半提起他的理性，在不断重复着“想想你数年如一日所坚持的东西”。 他的魔杖是维山帝一脉的秘宝之一，虽然不及阿戈摩托之眼这种被至上尊者传承的神造兵装，但能够赢得这根法杖的使用权，也足矣证明他的努力和坚持。莫度仍旧记得那一天，他从古一的手中接过了这根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木杖，虔诚地低下头，感谢至上尊者的教导，让他战胜了自己的心魔。 灵魂魔术确实容易滋生心魔，可他做得很好，生活中恪守规矩，被众人信赖和依靠，那个该死的叛徒卡西利亚斯离开之后，他就是这里的大师兄。 可是古一却说：“心魔是不可能被战胜的，莫度。心魔是需要一直不断去抗衡的东西。” 彼时，他的灵魂中一片澄净，莫度自认为已经做到了他该做的一切。年轻的魔术师接过导师所赋予的魔杖，轻轻的小木棍在手中重若千钧：“我会继续努力。” 古一的神色复杂难懂，但至上尊者一贯如此，她的眼睛看向常人所不能触碰的未来，总是操心着这一整个世界的安危，因此他看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古一赋予了每个合适的人学习魔术的机会，无论是你，我，那些离开卡玛泰姬的人，还是斯特兰奇。” 可是阿尔冯斯有一天却说着这样的话，对方的眼睛里，却显露出和当初的古一同样辨不明的情绪。 他知道对方是宝石勋爵，是实力不输给大多数魔术师的个中翘楚。明明他们是相仿的年纪，阿尔冯斯却被古一委以重任，被冠以巴瑟梅罗的名号，被数名君主另眼相看，被那位万华镜主动收作弟子…… ——他当年，可是苦苦哀求才得到了追随古一的资格。 啪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脑海当中崩断了，又被残存的那部分清正的灵魂竭力拽了回来。 “站起来。” 他冲着在地上狼狈地打了个滚的斯特兰奇说道：“站起来，念咒，攻击我。” 第70章 虽然嫉妒占了一部分, 但莫度当然不至于彻底因为嫉妒失去理智——不然的话，按他那个堪比魔术界少林寺十三棍僧的打法, 毫无战斗经验的纽约市外科医生估计会被直接当场杖毙。 他给了对方足够的时间来反思和总结, 虽然挨了一顿暴打，但斯特兰奇的反应明显流畅了起来。 围观群众们也略微放下了心——大师兄还是他们心里的大师兄嘛，就是手法越来越像师父了。 “去想象！” 莫度喊道：“魔术师的战斗大多都是以变取胜的战斗, 魔力能够跟随你自己的想法来产生变化，运用你之前学过的咒语和术式！” 一工程的魔术未必就不如复杂繁琐的咏唱，殊不知在短兵相接的战斗当中，宝石勋爵阿尔冯斯所最为惯用的也不过就是被各类宝石强化过的Gandr. 斯特兰奇抬起头，他其实根本没怎么尝试过攻击别人的手段, 作为医生的习惯也让他很难提起这样的念头。 但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可能会被这个倔脾气的家伙用棍子敲上一天…… 医生抬起头，趁着莫度举着棍子高高跃起的时候, 下意识地念出了一句咒语。 『Fracta』 重量操作。 莫度的身形在空中一滞, 连带着气势都跟着飘飘悠悠了起来。 浅显的重力魔术。一般人都是用这种术式都只不过是防止水杯落地直接摔碎之类的程度，可是在这家伙手里就能直接干涉一整个人类的重力。 过人的天赋，他不止一次这么酸涩地想道，和卡西利亚斯一样, 甚至更加出类拔萃的天赋。 重力魔术并非只能将目标的重力减轻，电光火石之间, 斯特兰奇心思微动, 抬手朝着面前的空气微微下压。 咣当一声，莫度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把地面砸出一个小坑。 莫度：“……！！” 斯特兰奇：“……？？” 他顿时感觉周围人担心他的目光变成了无声的谴责, 连忙撇清自己：“我不知道！我第一次尝试这个！” 莫度从地上爬起来，流了一串鼻血。 他一擦鼻子，看着手背上的血迹愣了愣，又看了看还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斯特兰奇，称赞了一声：“劲儿还挺大。” 如果是阿尔冯斯来用这个魔术，不用宝石来做辅助和校准的话，是绝对不可能产生出如此具备破坏性的效果的。面对着如今的斯特兰奇，纵使是莫度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在魔术天赋上超越很多人的天才。 他的心里有些苦涩，但很快就安慰自己，天赋并不代表一切。他所经历的时间与所做过的训练不会背叛自己，它们仍旧是自己漫长的魔术师岁月里，坚不可摧的基石。 * 阿尔冯斯在纽约原本只是打算吃顿饭，但是这顿饭完了之后，不知为何就被邀请到彻底改头换面的复仇者联盟大厦参观。适用于各种枪械的靶场，可以进行战斗训练的模拟训练室，配置有一整支医护人员队伍的紧急治疗区域，以及一个有需要的话可以制作简易食物的厨房。原本的会议室还是沿用着斯塔克工业大厦的规格，并没有做出太多的改动，只不过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设备优化。 “还有几层是专门给复仇者们用来临时居住的房间。” 托尼·斯塔克介绍道：“你可以任意挑一间自己想住的地方，每一个致力于守世界的人都应该有这个权利。” 湖绿色的眼睛移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托尼·斯塔克，直看得对方有些心虚地干咳了一声：“当然……我留了我隔壁的那一间，房间里的设施要更好一些，我记得你们魔术师需要隐蔽的工房？我在房间里还预留了暗室可以做这些工作。”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色的金属卡片，上面用激光镂刻着复仇者的徽标。那张卡片被递到阿尔冯斯的面前，金发的宝石商人微微一愣，对方这样的态度，就算是再不了解现世运作的炼金术师也该明白其中的含义了：“……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这是人类的英雄，以一己之力，将整个科学侧世界向前推进的人物。他知道网络上对于这个人的风评不定褒贬不一，也有“托尼·斯塔克是本世纪最为任性的公众人物”之类的说法，但现今那双暖棕色的眼睛近乎是满目赤诚了。 他当然无法拒绝这样的好意，但是……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他问：“这不符合炼金术的等价交换。” 愚蠢的说辞，阿尔冯斯刚一开口就如此判断自己，但是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什么别的形容词来。而对方显然并没有介意他说出来的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要不是克劳利提前跟我说过你们魔术师都是些性格怪异的家伙的话，我可能会觉得你对我有什么令人忧虑的看法……我本来想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但是那涉及太多你没办法告诉别人的东西。” 他的语气顿了顿，声音一改曾经在直播采访当中神采飞扬、宣称“我一个人就能拯救世界”时候的样子：“我想这样应该能帮上你的一些忙。” ——如果你的工作确实和这个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和分担，那就起码再为你多做些什么吧。 * 数天前，天使和恶魔一左一右，在斯塔克的宅邸里认真开口。 “我们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些阿尔冯斯的事情。” 亚次拉斐尔的语速很快，他有着一着急说话就会变快的毛病，几乎是一个词接着一个词就像连珠炮：“我们觉得有些不妙，经过一系列的评估，认为这些事应该告知你。” “当然，也是因为告诉你的话更方便我们写报告，你毕竟是个能在地狱掀起一场讨论会的家伙。” 克劳利靠在斯塔克的长条沙发上，丝毫不见外地说道。 托尼·斯塔克明显地皱了皱眉头，他家又不是旅馆，为什么这群长翅膀的外星人——既然北欧神是外星人那么基督教的神使应该也差不多才对——能够随意私闯民宅，还在他家沙发上大放厥词。 可是这毕竟涉及阿尔冯斯，他张了张嘴，还是没直接赶人。 “他曾经看到过一些很……糟糕的东西，那本身不是一个普通人类的大脑和灵魂能够承受的，泽尔里奇卿帮忙为他的思维做过一些封印，但是对于人类来说那实在是太过了，那‘太过了’。” 亚次拉斐尔一紧张就有点轻微神经质地强调道：“这让他没办法度过普通人的生活，哪怕是普通魔术师的。作为他的朋友，我们很担心……” 克劳利干咳了一声：“作为他朋友的朋友。” 他撇清关系得格外迅速。 “克劳利，你要知道现在不是打嘴仗的时候。” 亚次拉斐尔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噢天使，恶魔总是这样的，你要么习惯要么习惯。总之，如果那家伙突然死了或者精神崩溃的话我们会很难办，但是这个世界上跟他有关联的正常人实在是没几个，如果你有意和阿尔冯斯接触的话，我希望你能坚持得久一些，久到足够成为一个新的楔子的程度。” 克劳利说完，就像是烫到舌头了一样咋舌：“天哪，让一个恶魔说这种话真是太难为我了，我现在简直像是吃下去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托尼·斯塔克微微眯起眼睛：“楔子？” 他知道这个概念，神秘学里，楔子或者锚点都是基准一样的东西，就像是零件装配需要选择一个或者多个基准一样，之后的一切装配工差和尺寸都会围绕着这个基准展开。但是如果把这个词汇用在人的身上，所表达的含义就很难让人理解。 “你知道他在赚钱吧？” 克劳利问道。 托尼点了点头：“如果他不守着那堆魔术师的规矩的话，说不定还能赚的更多一点。” 他不介意让些利润给这位魔术师朋友的——如果对方确实当他是朋友的话。 “对，我想你应该是知道他赚钱大体上是在做些什么的……他应该跟你说过一部分，那是从谎言之神哪里学来的沟通技巧，将一件事情的局部真相告知别人，然后让对方误以为那些就是全部。” 克劳利道：“让我猜猜看他是怎么说的？支持朋友的研究？还是说魔术师大多都需要大笔的钱财来支撑？这么一说，尼泊尔的那群家伙可真是贫穷得可怕……也难怪是时钟塔眼里的异类。” 亚茨拉斐尔看了一眼克劳利，但这一次没有直接反驳对方的意思：“不过既然阿尔只愿意告知他人一部分的话，我们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因此只能给予你一些提示。” 克劳利接过对方的话：“他说他在支持着某个人的研究……如果最终他们发现，那个研究不会有结果，或者穷尽一生都无法支持这项研究继续推进下去，那么你猜，那家伙会变成什么样子？” 托尼·斯塔克一愣。 他知道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这个名字，黄石公园的火山事件里，那个人为阿尔冯斯指明了哥谭地脉存在的问题，虽然不曾谋面，但是想来应该是个实力还算不错的魔术师。 他印象里的阿尔冯斯从未做过失误的决策，因此克劳利的这个说法，分外出乎他的意料。 “我们希望，起码在最糟糕的时刻到来的时候，在那家伙彻底被破坏或者放弃之前，你能够支持着他继续正常地活下去，毕竟如果阿尔冯斯就这么死了的话我们也会很困扰的。毕竟……” 克劳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妖精的力量并不是一个普通人类能够掌握的东西，每次的撬动都会付出代价。” “……” 要他帮忙倒是肯定没问题啦，但是…… “——为什么是来找我？” “因为你是硕果仅存还在乎这家伙死活的人类，而‘人类’恰恰是他现在最为匮乏的部分。” 克劳利翻了个白眼：“魔术师的价值取向奇形怪状而且大多只关注自己的事，而我和亚茨拉斐尔以及那群阿斯加德人也都和你们人类有所不同，而只有人类才能真正地拯救一个人类，别的外物只会加速他的异化。” “在所有的人类当中，无论是考虑到动机还是行动力，你都会最合适的那一个，要知道恶魔总能够直击人心……我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克劳利露出微笑，咧开的嘴角露出四颗白生生的尖牙。 天使和恶魔化作两束光离开了他的家，托尼·斯塔克有些担忧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们的口中阿尔冯斯很显然处在一个危险的状态当中，但是就目前来看，他根本感觉不到这人到底能有什么危险。 这可是死过一次都能原地复活的家伙——他有些愤愤不平地想道，根本就无懈可击，让人想要出手帮忙都找不到理由。 而且，恶魔的直击人心……托尼捂着脸坐在实验室里，很长时间都没有打开电脑的显示屏。 手指缝里，他的耳廓微微泛红。 “Sir，监测到您的心率超出平均值，需要提供医疗援助吗？” “……不需要！” * 等到尼克·弗瑞收到了阿尔冯斯已经回到纽约的消息跑来复仇者联盟大厦逮人的时候，阿尔冯斯和托尼早就已经先行离开了，这两个人的高效率让他又扑了个空。 “Damn it Stark.” 骂阿尔冯斯的话会被诅咒反弹，所以尼克·弗瑞毫不犹豫地斥责起了带着炼金术师到处乱跑的托尼·斯塔克来。 而此时，两位当事人正在前往纽约圣殿的路上——交通工具是一辆跑车。 “偶尔坐坐正常的交通工具也不错吧？” 托尼握着方向盘，觉得把开车的哈比直接赶走果然是个好主意：“虽然魔术师的传送门确实很方便。” “纽约圣殿不是有认知干扰吗？” 阿尔冯斯格外费解：“你是怎么能找到它的具体地址的？” “第一次去的时候我就让人工智能记录过路径了，面对你们这种魔术师肉眼看到的东西都不可信，但是信号发生器肯定还是忠于我自己的。” 托尼·斯塔克得意得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阿尔冯斯，这个危险驾驶的动作让对方连忙督促他转过头去好好开车：“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你可以直接去我的店里，那里有前往纽约圣殿的空间密道。” 要不然的话，从布鲁克林的爱德菲尔特珠宝店到布里克街有一段不算短的车程。 “嗯哼……你的店不是不欢迎普通人吗？” 托尼有些愉悦地扬起眉毛。 “普通人可不会带着魔力的加护。” 阿尔冯斯说道，意料之中地看到对方震惊的目光：“应该是亚茨拉斐尔留在你身上的吧，虽然不清楚你们为什么一直都有着联系，但是我大概知道他们的意思……谢谢你。” 坐在跑车的后座上，炼金术师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引擎的轰鸣声当中。 “我很高兴，谢谢你。” 某个临时驾驶员突然就觉得，自己或许需要一个心率监测器了，否则为什么会觉得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从心脏奔流而出，蔓延至全身上下四肢百骸。 可惜良好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布里克街的街头，汽车刚刚驶入某个结界的范围，就看到街景陡然变换，伴随着一声爆炸，一个陌生的身影从纽约圣殿的窗户位置破窗而出，跃进金色的传送门当中消失不见。 托尼·斯塔克猛踩了一下刹车，跑车嘶鸣着拐了个急弯停了下来。整条街道空无一人，显然已经误入了某片不属于寻常人类能够涉足的空间。 金红色的战衣覆盖上托尼·斯塔克的身体，阿尔冯斯拉开车门，就看到满身狼狈的几名不算熟识的魔术师紧跟着从纽约圣殿的大门里跑了出去。 “怎么了？” 他截住了其中一人，厉声问道。 对方看到是宝石勋爵，毫不犹豫地说道：“是卡西利亚斯……他和追随着他的那些邪恶的魔术师们妄图打开联通黑暗维度的大门，夺取圣殿看守的至宝，让多玛姆降临之现实维度的世界上来！” “斯特兰奇呢？” 阿尔冯斯下意识问道，又意识到对方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个新人的名字：“莫度呢，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在，呃……” 魔术师两眼一翻，似是什么诅咒生效了一般，两眼泛青地倒在了地上。 “黑暗维度，多玛姆？” 钢铁侠站在阿尔冯斯的身后，突然出声：“劳驾，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我不该知道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铁罐:真不是我故意偷听啊？ _(:з」∠)_关于莫度，有了个平行世界莫度he的新脑洞不过暂时不放预收了因为还没大纲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写。。。。我尽量坚持把想讲的故事都讲出来！！ 脑洞好多！一本一本慢慢来叭！蟹蟹喜欢！ 第71章 “……托尼。” 看了看昏迷的魔术师, 阿尔冯斯伸出一只手臂遥遥指着布里克街路口的方向，突然说道：“带着他朝这个方向开, 等你看到大街上有了不少行人之后就算是离开了波及范围, 确认安全之后，带他去医院治疗。” “如果索尔还在地球上的话，让他去联系奥丁, 就说……” 阿尔冯斯声音一顿，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你直接带着他离开就好。” 托尼·斯塔克没回话，转身扛着昏迷的魔术师放进了汽车后座的位置，点亮驾驶室上面的一排仪表：“启动自动驾驶模式。刚刚阿尔冯斯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就照他说的做, 把这辆车开到复仇者联盟大厦去，然后联系工作人员把他送到医护室去。” “Copy that, Sir.” 车内传来智能管家的回应。 智能管家控制着可以自动驾驶的跑车扬长而去, 穿着金红色战衣的斯塔克冲着阿尔冯斯摊开了双手：“他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咱们去哪里？” “你……” 阿尔冯斯皱起眉来，这势必就是古一法师所预言中的死亡了，只是他没能想到, 一切来得如此迅速，也不知道史蒂芬·斯特兰奇有没有成长到足矣接替古一的程度, 还是说, 她打算在自己临死之前再最后拼命一搏。总之，不管到底是哪种可能性，他都有必要去确保几座圣殿的基础功能仍在运转。 但……他转头看向斯塔克, 接触到目光之后，对方对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那你跟紧我，咱们去伦敦。” * 一切爆发之前，卡玛泰姬。 初次接触到阿戈摩托之眼，陌生的力量流经魔术回路，史蒂芬·斯特兰奇的适应能力远远超出了莫度的预期。 这是至上尊者亲自教导过的魔术师，她显然对他报以期待，既然如此的话，他也应该协同完成至上尊者的意志。时间魔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驱动的，能够过目不忘那些诘屈聱牙的咒语，能够成功发动逆推时间的魔法，哪怕是历数整个卡玛泰姬，原本除了古一之外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只要看过一遍，我就绝对不会再忘掉。” 斯特兰奇甚至还有些小得意：“我还有两个博士学位，要不然怎么成为纽约最炙手可热的外科医生呢。” “这可不是单单靠记性好就能做到的事情。” 王沉声说道，这牵扯到魔术回路的适应性，使用魔术的天赋，对于神秘学的理解能力，以及许多人几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庞杂而繁复的理论知识。 没错，这绝非是普通魔术师能够做得到的程度，莫度的心情格外复杂，偏偏是这个对于根源兴趣缺缺、单纯只是为了治手的家伙来到了卡玛泰姬，还轻而易举地勘破了这里的辛秘。 魔术师确实是有着“天赋决定论”一般的说法，因为每个人都在尽其所能的努力，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这些秘术师是在做什么的，也能够驱动阿戈摩托之眼。” 莫度最终沉声道：“那么你也是时候应该加入……” “等等，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斯特兰奇作势想要摘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阿戈摩托之眼，他有种莫名其妙上了贼船的错觉：“我就是个医生，我加入这里就只是为了治手……” “治手？” 莫度抬起眉毛，表情复杂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吗，时钟塔里很多魔术师都能治好这个，阿尔冯斯是怎么跟你说的？” 斯特兰奇：“……？？” 所以他是真的上了贼船？ 就在三人僵持的时刻，连通着伦敦圣殿的大门轰然炸裂，混乱之中，斯特兰奇被莫度反手扔进其中一扇大门：“跑！千万不能让他们抓到你！” 斯特兰奇猛然摔在地上，踉跄了几步，感受到生命法庭之杖迸发出啸鸣一般的魔力波动，他没有犹疑，实战经验近乎于无的自己在这种时候唯一能做的事情，似乎就只剩下了带着最重要的阿戈摩托之眼逃跑。 * 伦敦圣殿，已然一片狼藉。 就连空间跳跃都没办法定位到圣殿的内部，阿尔冯斯折中考虑，打算先跳跃到圣殿附近再跟斯塔克一起飞着赶过来。 等到他们赶到圣殿的时候，时钟塔的法政科已经在起外界张开了空间隔离，以防止这场只属于魔术师之间的动乱影响到了不知情的普通人。他和斯塔克拨开人群，眼尖地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巴瑟梅罗先生。” 一位明显东亚长相身穿友禅振袖和服的女性推了推自己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一次的事件，我们法政科是否可以定性为，是现任至尊法师阁下无法管束起自己的弟子所造成的动乱呢？毕竟那位卡西利亚斯先生可是那位Ancient阁下的弟子，维山帝的魔术师们互相残杀，这可真是有意思。” 阿尔冯斯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如果露维娅在就好了，他想，就凭着自家妹妹那个撕遍时钟塔难有敌手的水准，吵架绝对不会落下风，可是他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情去打发法政科了。但是这位化野菱理女士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阿尔冯斯：“先生，巴瑟梅罗家让您常驻在纽约就是为了防止这种麻烦的发生对吧？如果维山帝的魔术师们被评价不足矣守护他们的神造兵装，那么由时钟塔来接手也并无不可……” “之后我会呈递报告给时钟塔的，Miss化野。” 阿尔冯斯头也不抬地拨开她说道：“如果您是说现在的那位至上尊者的话，很抱歉，今天是她定给自己的死期，我想法政科也不至于和死者去追责吧。” “知晓自身生死的魔法师吗……还真是从容不迫呢。” 化野菱理抿嘴笑了笑，还打算说什么，就听见一直站在阿尔冯斯身后的托尼·斯塔克拍了拍炼金术师的肩膀。 “我还以为时钟塔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他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大声说道：“原来也有这种和国会议员一样只想着分赃和推卸责任的家伙在里面浑水摸鱼嘛！” 阿尔冯斯：“……” 他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斯塔克的地图炮到底攻击的是哪一部分，无论是国会议员还是法政科感觉都受到了波及的亚子。 穿着和服的法政科女性仿佛是才看见托尼一般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声音仍旧平静神色佯装惊讶：“哎呀，巴瑟梅罗先生，您在纽约看上去做了不少事？否则怎么会拐带着某个格外擅长制造混乱的普通人出现在这种地方——” “毕竟是克劳利说我很受地狱的重视，某种意义上我也同时认识着天使恶魔和北欧神的人，所以了解一些魔术师的事情也不为过吧。” 托尼·斯塔克在战衣里翻了个白眼：“而且这块地的地价又没有很贵，如果你再多说两句我可以考虑先把这里买下来，你再废话我就去告你私闯民宅。” 化野：“……” 好久没人这么杠她了，她都有点不太适应。 阿尔冯斯：“……实际上这里的地价还挺贵的。” 这毕竟是伦敦，虽然维山帝的魔术师们确实都比较穷也远离市区，但是伦敦郊区的土地过了几百年价格应该也不至于便宜到哪里去才对。 “和斯塔克工业大厦比呢？” 托尼反问。 阿尔冯斯：“……那还是你的楼比较值钱。” 两人并排走进了伦敦圣殿，将法政科的一干人等抛在了身后。托尼·斯塔克简直迫不及待地笑出了声：“我真不知道你脾气有这么好过，她以为这里是她家吗，凭什么忍着那家伙。” 阿尔冯斯也抿起了嘴角，眼角带了几分笑意：“法政科是专门维持魔术师们秩序的一个学部，和其余大多数魔术师所追求的东西都有所不同。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那种表情……噗嗤。” 说到最后，阿尔冯斯也跟着笑出了声，显然他自己在伦敦的日子也过得有些压抑，如今有种轻微的、大仇得报的快意。 伦敦圣殿的内部空洞而破败，到处都是过度的魔力放出引发冲击波而形成的碎玻璃片。阿尔冯斯弯腰拾起一片，手指尖泛起魔力的湛青色磷光，简单的探查之后做出结论：“这确实有黑暗维度的力量残留，看来卡西利亚斯已经彻底救不回来了。” 这里作为圣殿的机能已经被破坏得所剩无几，几乎无法维持伦敦圣殿原有的、抵御黑暗维度的功能。再往里走，大厅里横七竖八地躺下了好些人，他们都穿着和伦敦画风不符合的服饰，身上额角带着斑驳的血迹。 [无法探知生命痕迹，Sir.] 智能管家不等斯塔克命令就直接判断。 “他们就是……” 托尼震惊道。 “——守护伦敦圣殿的魔术师们。维山帝的这一脉会分流出一部分人专门轮值驻守三座圣殿，在他们的魔术体系里，这比个人生命要重要得多。伦敦圣殿的功能已近停摆，其实我在看到这里的防御术式和核心魔术被破坏得差不多时就已经能大概猜到这里的情况了。” 金发的宝石商伸出一只手臂按在墙上，伴随着魔力的注入，魔力的浪潮从房间的四面八方推拥而来，伴随着术式的启动，整个大厅焕然一新，那些斑驳的血迹和破碎的玻璃重新回归了原来的位置，落在地面上的吊灯回到了天花板，翻倒的烛台重新站立起来，只是那些阖上了眼睛的魔术师们虽然身上再无血迹，可是也仍旧无法睁开眼睛。 “作为圣殿的功能已经被破坏了，但好歹这里还是个内容健全的魔术工房。” 阿尔冯斯戴上兜帽遮住金色的长发，看不清表情：“古一还真是挑了麻烦的时间退场，我还在想她为什么会对我说那么多的话……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我能继续去做的了，伦敦圣殿只能由他们那个派系的魔术师进行维修和接管，我猜斯特兰奇他们现在应该在纽约或者香港。” 他一边说一边往地下室的方向走，托尼·斯塔克看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的死者，转身紧跟着阿尔冯斯的步伐：“你打算去干什么？” “这里有我之前留下来的备用术式。伦敦的魔术师众多，时钟塔里那些老怪物也不是好对付的，卡西利亚斯肯定不会愚蠢到让黑暗维度在这里和现实空间进行碰撞，也就是说，他的选址会在纽约或者香港。” 他推开一扇地下室的大门，在缓缓升起的工作台中央，放下了一枚鸡蛋那么大浑身通透的蓝锥石。 “老天，这是你的全部身家了吧。” 托尼·斯塔克咋舌道：“你可真是下了血本。” 他最近对于宝石的价格颇有研究，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拥有着全世界唯一一处蓝锥石矿藏，这种宝石在短波紫外线的照射下会发出格外强烈的荧光，仅仅只在蛇纹岩里的蓝片芯内才有发现，而这么大块宝石级的蓝锥石……斯塔克开始习惯性地在脑内滚动着价格，除此之外，它的内部估计还存放着阿尔冯斯不知名的魔术术式，毕竟这家伙一小块石榴石都可以卖出天价。 宝石和工作台的支座嵌合在一起，发出类似于切伦科夫辐射一般的莹莹蓝光。阿尔冯斯看了看身后金红色战衣的胸口，突然觉得这两种明明分别出典于科学和神秘两侧的产物，在被点亮之后竟然看上去如此相似。 “抱歉——” 就在宝石魔术缓缓启动的时刻，阿尔冯斯和托尼·斯塔克的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两人一起回头。 是身形瘦削、有着夸张长发的英国男人，对方的脸上戴着一副魔眼杀的眼睛，手指间夹着明明燃却没有烟味儿的雪茄。他的身旁跟着一位同样拉低斗篷身量不高的少女，对方的手里拎着一杆造型夸张的巨大镰刀，正怯生生地打量面前的两人。 “埃尔梅罗二世先生。” 阿尔冯斯的声音一下子就缓和了起来：“没想到您会来这里，感谢您愿意成为我妹妹的老师。” “……格蕾，解除警戒，对方是可以信赖的人。” “我还以为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能够在这里见到至尊法师……没想到居然是你来跑了一趟。” 韦伯·埃尔梅罗·维尔维特显然有点头痛：“本来还在想着如果能帮上什么忙的话，就试试看拜托对方能不能用她的魔法帮忙复原埃尔梅罗家系的魔术刻印……看来还是没来得及。” 魔术刻印，这又是生单词了，托尼在战衣里耸了耸肩，觉得他之后需要记下来单独询问的内容又多了不少。 阿尔冯斯在墙壁上划下最后一道符号：“也不至于彻底赶不上，韦伯你来的正好，拿着这个去一趟香港，把它装在香港圣殿的这处地方。” 阿尔冯斯翻出另一个同等大小的蓝锥石：“就说是宝石勋爵的紧急预案，他们会让你进去的。” 埃尔梅罗二世点了点头，反应很快：“你要启动那个魔术？” “说不定。” 阿尔冯斯没有明确答复，目前的事态看上去早就已经超出了控制，但好像仍旧还在古一的预判当中：“古一她有自己的安排，虽然我也不清楚一个刚开始学魔术不到两个月的人到底怎样才能打得赢卡西利亚斯，但是她觉得能就能吧。” 阿尔冯斯套上悬戒，接连失败了两次，终于划出一道传送门：“这对面是香港，你快去。” “师父，我也和您一起。” 格蕾紧跟上埃尔梅罗的脚步，对方却转过头来拒绝：“格蕾，你回去找莱妮丝还有露维娅她们。” “可是……” “阿尔冯斯的实力在露维娅之上，他在的话我是不会有危险的。” 埃尔梅罗二世放心地甩锅：“你就回去吧。” “是，师父……” 银白色头发的少女先是倒退了两步，旋即转了个身，冲着阿尔冯斯的方向深深鞠了个躬：“那么，阿尔冯斯先生！还有……斯塔克先生，我师父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少女一扭头，转身跑出了伦敦圣殿的地下室。 显然，只要是看新闻的家伙都很难忽略托尼·斯塔克的存在感——如果不是带着正统魔术师无端的骄傲刻意忽略的话。 看到内弟子已经彻底离开，埃尔梅罗二世放下心来，转而嘱咐起阿尔冯斯：“魔力的流通是相互的，过于强大的力量往往会带来同等程度的危险，我想你们两个人也都面临过不少这种情况了才是，我不希望有一天看到我的学生失去了自己的兄长，也不希望马里斯比利的研究因为你的死亡而中断。” 他的语气微顿，自嘲道：“如果你们的那个术式能够成功的话……你知道的，我也具备灵子转移的适应性，只要能够让我再次见到那位王，无论是怎样的要求，我都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满足你们。” 说完，他转身毫不犹豫地跨进了传送门当中。 …… 归于静寂的地下室里，托尼突然开口： “阿尔，你们魔术师是不是都这么偏执啊，虽然我知道你很缺钱，但是千万别对着别人说什么‘无论什么要求都一定会满足’之类的话。” “唔，我甚至可以再资助你一些……说真的，这个说法糟糕极了，简直让人满脑子都是限制级画面。” 阿尔冯斯：“……” 多玛姆都快要降临到现实世界里了，你这人其实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铁罐:听上去让人细思恐极啊！（摸下巴） 阿尔:你平时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72章 等到阿尔冯斯和托尼·斯塔克以斯特兰奇为锚点进行空间跳跃的时候, 他们直接被传送到了一间手术室里。 最开始就考虑到这家伙会是古一法师的继承人，阿尔冯斯早早地在对方身上做过手脚, 他的衣服里一直都放着一枚定位用的宝石, 用来做空间跳跃的靶标点，这应该不会出错才是，但…… 两人环顾四周, 都觉得很不对劲。 阿尔冯斯：“……” 怎么会这样。 他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斯特兰奇要是死了的话他自己就得背上至尊法师的名号了。 手术室还算是个好结果，如果是停尸房的话就完蛋了。 护士克里斯汀惊骇地看着从传送门里直接掉出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家喻户晓的钢铁侠——突然发现斯特兰奇身受重伤穿着奇装异服出现在医院就已经够冲击的了，没想到惊吓的心情根本就来不及平复，她现在甚至都开始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起床的方式有点不对以至于误入了什么格外迷幻的世界。 “所以我就说, 古一法师放任这家伙去对付卡西利亚斯一定会出问题，他才学了一个月, 怎么可能打得过他那种级别的魔术师……” 阿尔冯斯一阵头痛地看了看心率监测仪, 好在这人现在还有点微弱的心跳：“还不错，活得好好的，而且没有缺胳膊少腿。” 看到阿尔冯斯没怎么紧张，托尼·斯塔克也放下心来, 这间手术室明显没有别人，应该是斯特兰奇特意安排给自己的：“这就是你们选中的那个继承人？……他抄袭了我的胡子！” 克里斯汀：“……”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 但是她不打算忍着这两个外来者了：“这里在做手术, 先生们，他被刺中了心脏现在正是心脏填塞的情况，虽然不知道斯特兰奇医生到底是怎样认识能够从天而降的朋友的, 但是你们如果不能帮上忙的话就请出去等着！” “她可真像佩珀。” 托尼小小声地对着阿尔冯斯说道：“尤其是发脾气的样子。” 阿尔冯斯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一次也确实太乱来了。” 他伸手翻出一枚红宝石，转身对着满脸戒备的克里斯汀说道：“当然，我们就是来帮助他的，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话你也可以选择相信一下斯塔克。” 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阿尔冯斯毫不犹豫地把托尼·斯塔克拉出来顶锅，显然这张脸对于纽约市民来说知名度更高一些。后者也配合地掀起自己钢铁战衣的面甲，露出那张只要拍到就可以占据纽约日报头版的脸。 结果克里斯汀更警惕了。 阿尔冯斯：“……这是你的黑粉？” 斯塔克立刻反驳：“这怎么可能！” 阿尔冯斯掏一枚出红宝石放在斯特兰奇的胸口，手指尖流溢出魔力的辉光来。 『Call Ruby』 宝石的魔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斯特兰奇身上浸透淤血的组织，看到对方的术法确实起了效果，克里斯汀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你们是什么人？” “正如你所见，钢铁侠。” 阿尔冯斯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斯塔克：“如假包换。” 他看着对方身上贴了一长串心率检测的传感器，下意识想要拔掉，被克里斯汀拦住：“它们能让我确认史蒂芬医生还活着。” “只要我在这里他就不可能死。” 虽然如此咕哝着，阿尔冯斯还是停下了手来：“他现在是卡玛泰姬的秘术师，纽约圣殿的圣殿法师，噢天。” 阿尔冯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还没告诉他我们平时需要隐藏身份……如果随便暴露是需要消除别人记忆的。” 他的目光看向克里斯汀，眼眶当中已经续存起魔力来，托尼·斯塔克连忙把阿尔冯斯拉住，有种自己当初那般感觉的唇亡齿寒：“她应该是斯特兰奇值得信任的人，等一切结束之后再说。顺带，他为什么还没醒？” 这家伙身上的伤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阿尔冯斯道：“因为他的灵魂不在这里。” 托尼/克里斯汀:？？？ 这么重要的问题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灵魂出窍的术法……维山帝的魔术大都不需要咏唱，我跟他们不是一路。” 阿尔冯斯一脸坦荡：“按现在的情况，如果他的灵魂不在这里，大概他还在和卡西利亚斯的什么手下对打吧。” “手下？为什么你敢保证不是那家伙本人。” 托尼·斯塔克问道。 “因为本人他肯定打不过。” 阿尔冯斯斩钉截铁地回答。 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 那不就糟糕了吗？ 小护士大惊失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斯特兰奇一个多月不见现在就穿着这样奇怪的衣服还学会了灵魂出窍……你们是巫师（Wizard）吗？” “他是秘术师，我是炼金术师。” 阿尔冯斯言简意赅：“以及他是钢铁侠。” 对于和神秘不搭边的人，他向来说得简明扼要。突然被cue的斯塔克沉默了一下，他在发现阿尔冯斯真的不打算做更多解释的时候无奈接过安抚他人的工作，伸手拍了拍尚处在惊恐当中的克里斯汀的肩膀：“情况是这样的，这位先生现在正在和食死徒们战斗，那些家伙想要复活伏地魔来毁灭世界，我们正在阻止他。” 阿尔冯斯：“……？” 这个比喻非常简单明了，克里斯汀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但是她仍旧有些不可置信：“所以斯特兰奇医生他真的……”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虽然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即便是我，也被他的宝石所拯救过。” 斯塔克耸了耸肩：“不过那家伙向来要价不菲，一块宝石大概能顶我一台战衣的价格，所以这种强买强卖之下这位医生先生估计要背负上巨额债务了。” 克里斯汀：“……”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简直就像是在过山车。 就在三人交谈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斯特兰奇猛然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三个脑袋遮挡住无影灯把他围在中间，这种感觉还……蛮微妙的。 克里斯汀，阿尔冯斯，还有……钢铁侠。 他支撑着身子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克里斯汀连忙去扶，发现对方胸口的贯穿伤已经好得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而更令他震惊不已的是，这一次的治疗相当彻底，简直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联同之前一直都颤抖不已的双手如今都像是从未发生过车祸一般完好如初。 但如今不是惊叹于宝石魔术的时候。 “我们当中有一个变形者？” 他看了看斯塔克：“还是说斯塔克工业已经开始涉猎魔法的范畴了。” “复仇者联盟决定介入这件事。” 托尼像是煞有介事般抬了抬眉毛：“我是你们的外援。” 于是斯特兰奇不再追究这些细节问题，反正阿尔冯斯在的话他心里算是有了些底：“我把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困在了沙漠里，还有一个人刚刚在灵魂状态下被莫度接手，卡西利亚斯之前应该被我困在了纽约圣殿里，至上尊者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们想要让黑暗维度降临到整个世界上，必须要阻止他们！” 脚一沾地，斯特兰奇就开始手脚麻利地整理衣服：“不过好在主犯从犯都已经被制止……” “斯特兰奇，你该不会觉得真的能用这种手段来拦住他们吧。” 阿尔冯斯顿时掩面，这家伙对于魔术师之间的争斗了解得还不如斯塔克多，空有一身的理论知识来不及实践：“你们都是能够使用空间传送的魔术师。” 后者手指一顿：“你是说他已经逃了？还有纽约圣殿也……” “其中一个已经不需要追踪了。” 莫度突然推开手术室的大门，手里提着一根流淌着金色魔力的齐眉棍，表情格外难看：“我刚刚击碎了他的灵魂。跟我比拼灵魂法术，啧。” “你杀了他？” 斯特兰奇声音猛然拔高，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件事接受度良好，只有克里斯汀有些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眼，莫度更是直接无视掉了斯特兰奇的这句话，转而满脸阴鸷地看向阿尔冯斯：“他们说，古一活了那么久是因为撬动了黑暗维度的力量，那力量能让人永生……是这样吗，阿尔冯斯。” “我师父也活了很久，顺带一提有个死得很惨的马奇里家族的虫使也活了五百多年，神盾局里有个叫杜根的探员靠着不断克隆自己移植灵魂也已经活了百来年头，延长肉体的生命长度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关键在于灵魂的消耗，莫度。” 阿尔冯斯说警告道：“你的灵魂已经被损耗得太过了。” “别转移话题！” 莫度突然大喊，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阿尔冯斯顺手往手术室的门口甩了一个声音屏蔽的魔术：“告诉我！至上尊者她，是不是，动用了，黑暗维度的力量！” 一片寂静，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史蒂芬·斯特兰奇突然开口：“是的，卡西利亚斯给我看过了残存的魔术术式。” “她确实用这种形式延续了自己的生命。” 当啷一声，莫度手中的生命法庭之杖陡然坠地，魔力中断让法杖恢复成小臂长平淡无奇的模样，他整个人的表情堪称怔忪莫宁，如遭锤击。 “至上尊者说，维山帝的魔术师将会永远和黑暗维度的力量做抗争，就像是踩在深渊的峭壁边缘，需要时刻警醒自己不能坠入其中。” 他喃喃自语：“他说生命自有其规律，我们要做的是让世界平稳运转，持续发展，而非妄自菲薄地试图改变它。” 我们是神秘世界的边境线，是最后的堡垒和城墙，是黑暗之前的守卫者，是为了守护世界的秩序而付诸一生的苦修士。 曾经的那些自豪感如今在迷茫当中烟消云散，看到这两个家伙如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阿尔冯斯揉了揉眉心：“总之你们两个看着办，古一想要守护这个世界是肯定的，我现在没工夫给你们灌心灵鸡汤你们俩赶紧抓紧时间把卡西利亚斯那几个手下都想办法弄死。” “弄死？！” 智商仍旧在线但是三观还没掰扯过来的斯特兰奇满脸警惕：“这违法！就算他们是穷凶极恶的家伙你也不能在他们动手之前就……” “那你要等到他们毁灭世界再去想办法吗？” 阿尔冯斯头也不回：“想清楚，这里可不是哥谭，欢迎你来到魔术师的世界。顺带一提，奉劝你们提前离开这家医院，如果把这里当作战场的话会死很多人的，他们才不会关注普通人类的死活。” 金发的宝石商毫不犹豫地划出通往纽约圣殿的大门，和斯塔克一前一后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总之，要先避免战斗在现实世界里发生。” 斯特兰奇妥协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莫度点了点头，脸色差得惊人。 * 纽约圣殿，地下室。 这里的防护遮罩果然也被破坏殆尽，卡西利亚斯走得干脆利索，在场有魔力留下的战斗痕迹，看来是古一已经来过了这里。 纽约市的地脉不同伦敦，这里无法提供启动蓝锥石所需要的魔力，更何况蓝锥石只有两块，阿尔冯斯看着已经彻底停摆的圣殿机能，原地沉思了好久，也没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来。 一直都没能逮到魔术师进行战斗，全程都在跟着跑路的托尼·斯塔克突然开口：“你在困扰些什么？我想一个天才的大脑说不定能够有所帮助。” 阿尔冯斯看了他一眼，这人好像确实从来没被什么技术上的难题困扰过：“这是魔术上的问题，而且是非常复杂的仪式。” 言下之意是你一点神秘学基础都没有还是算了吧。 这家伙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拒绝，托尼·斯塔克抬了抬眉毛，他感觉自己已经逐渐摸清楚对方的脾气了：“那么你至少可以告诉我最困扰你的部分是什么，反正我看你也不打算出去和拿去食死徒正面战斗，多说两句话又不会亏钱，我们可以先聊个五美金的。” 阿尔冯斯：“……” 他看了一眼托尼，再次确认就算世界毁灭在即这个人也绝对是会对着末日竖中指的类型，他根本就没在怕的。 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小胡子商人很显然会错了意：“或者我们也可以聊个五千美金的，如果你愿意多说两句的话……不愿意也行。” 阿尔冯斯：“……” 确认过眼神，是个狠人。 于是他也只能简明扼要地说道：“三座圣殿是抵御黑暗维度侵蚀现实世界的基石，你可以理解为这里有三座不动要塞，对空火力很强所以外星人就不敢来入侵，但是现在其中的两处作为要塞的功能都已经被卡西利亚斯所破坏。我在伦敦留下的宝石是用来启动另一种备用术式的手段，我原本考虑至少保下纽约圣殿的功能让埃尔梅罗二世去了香港，但是没想到竟然连这里也被破坏了，纽约市的地脉魔力不足，无法支持这种复杂的术式，但是如果用第二法来保持魔力供应的话，我就很难再专心去构建术式。” 虽然这算是个难题，但是实际上也并非彻底没有解决方案，就像是哥谭市时最初的办法一样，他可以选择暂时性地破坏自己在一个孤立世界当中的同一性，让同一个时间节点里暂时产生两位或多位名为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的个体，这样就足矣提供足量的魔力来完成这个术式。 但，这样的魔术，会产生相当程度的负荷，而一旦多玛姆被召唤成功，架设起这个防御术式的自己甚至可能会坚持不到它的启动。 “那就是说，只要提供足量的魔力，你就能继续去准备这个魔术了？” 托尼突然说道。 “理论上是这样。” 阿尔冯斯谨慎地点头：“你没有魔术回路，可能不太了解这个需要的魔力量到底有多大……再叫来个把魔术师也是不起作用的，哪怕抽空纽约的地脉也很难维系这样的术式。” 托尼笑了笑，他想起了亚特兰蒂斯的那些靠“魔力”来点亮用于照明的、巨大的海底光轮。 “那么如果只是提供足量的能源呢？” 他问道：“热能，电力，或者随便别的什么，它们能否被转化成足够你去使用的魔力？” “……可以。” 阿尔冯斯呆愣着回答，仍旧没搞清楚情况，现代社会的知识他虽然也了解不少但终究不精通。 “那就好。” 托尼·斯塔克弯起嘴角：“全世界最可靠的清洁能源，斯塔克工业为您提供无可挑剔的服务。” 不过可能需要你帮我开一下传送门，托尼·斯塔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现在的这个方舟反应炉可不能直接被拆下来用，但是我家里有一仓库的备用件。唔，或许还需要一两套配套的转换器，不过这些东西我也都有现成的。 阿尔冯斯微微睁大眼睛，看到对方露出“果然如此”的自信表情，不禁想起古一曾经提点过的那些话。 “越是过度的探知未来，未来就会因为观测所带来的扰动而变得更加严苛。巨人之地窖阿特拉斯院曾经为了拯救世界而努力，最终只缔造了能够七度毁灭世界的可怕武器。” “阿尔，我们需要的只不过是顺应和引导世界发展的趋势，我从来不会拒绝既定向我走来的未来。” 阿尔，哪怕是北欧众神都有迎来黄昏的时刻，你我的生命也同样，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世界，到了那个时候，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所遴选的继承人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学习，在对方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法师之前，别让他坠入黑暗维度。 ——这是最后一面了，同为不幸看到过远未来的人，你我之间不需要额外的告别。 拥有探知未来能力的魔术师往往说话有些神神道道，阿尔冯斯对此了解不算太多，而今，他看到面前的某个小胡子商人翻出三四块散发着切伦科夫辐射蓝光的方舟反应炉，挑着眉毛问自己这几块够不够，不够他家地下室里还放着不少，那样子居然真的让人觉得格外可靠。 ——不要拒绝向你走来的未来，阿尔。 金发的炼金术师伸手接过一块方舟反应炉，将它郑重其事地放在了纽约圣殿地下室的工作台上，三棱形的反应炉看上去就形同一块被魔力点亮的宝石。 “那么，就开始咏唱——” 作者有话要说：　　托尼:我们可以先聊个五美金:-） 阿尔:……？ 第73章 不止一次地这么想, 托尼·斯塔克总觉得阿尔冯斯有种很像是妖精一样的特质。 当然，考虑到对方的人生经历, 这样的念头实在是有些冒犯, 因而他没有告知过任何人。 不是那种梦境当中见到过的容易让人产生PTSD的可怕妖精，而是童话故事里的那类更易亲近喜人的种类。金发的宝石商有些看不出年龄，明明有着比大多数人更加清澈的声线, 却又不像是斯塔克工业里那些新招来的年轻人那般毛躁，运筹帷幄得不像常人。 据说至尊法师活了五百多岁，第一次听说这个的时候，托尼就有点忍不住去想，这位爱德菲尔特的长子到底已经活过了多少年月, 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方舟反应炉的边缘围了一圈黄水晶，据说是能够协助将它释放出来的能量转化为魔力。炼金术师一个词一个词念得很慢, 那些不同于英语的拗口发音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却无端觉得这样的咏唱就像是塞壬的高歌或是海岸礁石上的人鱼唱月。 魔力的辉光如渊如河，编织出一道又一道复杂的丝线，而那魔力之茧的中央，炼金术师伸开手指, 微微垂下眼睛。 视线接触，阿尔冯斯投以斯塔克一个迷惑的表情：“……你好像有话想说？” “呃, 我打扰吗？” 斯塔克谨慎地问道, 就算再怎么不着调，将心比心地考虑，他也很讨厌别人在他自己工作的时候在一旁聒噪不止的。 阿尔冯斯干脆利落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从魔力环绕的光线之茧当中走了出来，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姿态直接坐在了斯塔克的旁边：“其实在最初的程序设定完了之后就只是等待术式自动启动而已，我也没必要一直站在那里。” 托尼：“……那你为什么刚刚还那么严肃。” 搞得他大气都不敢出，要知道钢铁侠能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有多难得。 金发的宝石商轻轻咳嗽了一声，耳廓微微泛红，显得有点尴尬：“就是，咳，毕竟你们眼里的魔术师比较……” 这不是想维护一下形象嘛！ 托尼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连带着坐在身边的阿尔冯斯也笑弯了眼睛。 “说起来，你是故意岔开他们两个人的吧？” 笑完，斯塔克眨了眨眼睛：“让他们去和那几个食死徒对战也是，提前先去了伦敦也是，如果是你的话，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疏漏，让那个刚入行的新人一个人去对付经验丰富的黑巫师的。” 阿尔冯斯就着“食死徒”这个名字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这是古一给自己提前预留好的最后一场战斗，是她为自己挑好了的终焉，按照那家伙的性格，肯定是忍不住要用这最后的机会来教育后辈的……我就不掺和了。” “你不打算见她最后一面吗？” 托尼偏过头：“我是说……如果有机会见到最后一面的话，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湖绿色的目光平静又温和：“我们已经见过面了，该说的话也都已经说过了，那位至上尊者承担了五百年庇护这个世界的责任，我也没有理由勉强她一定要时时刻刻消耗着自己的灵魂来勉励自己庇护着这个世界……斯塔克，太过漫长的生命和太过庞杂的知识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负荷，对于一个已经在负重前行太久了的人，对方选择要放下自己的包袱，就没人有资格勒令她继续背着。” 这句话说得毫无错处，可托尼却隐约想起了天使和恶魔们对于金发炼金术师的警告。 他和那位未曾谋面却笃定会在今日赴死的至尊法师，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一类人，对方如今所选择的终局，很有可能就是面前面容平静的金发宝石商不断走来的未来。可是这不公平……明明他还什么都没有体验到，托尼知道这家伙的生活规律到令人发指，除了出外勤的时候，剩下的时间都闷声不响地待在自己的小店里，像是一件只有被需要的时刻才会启动的武器。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堵。 “古一能看到未来对吧？” 斯塔克突然问道：“他看过你的未来吗？” “她看到的是‘可能性’。” 阿尔冯斯拍了拍腿，站起身来：“古一为了自己的退场安排了不少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她利用自己的死所完成的最后一课，也包括我现在在做的准备，都在她的计划当中。一个新的至尊法师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得到的，那需要契机，也需要足够的经历，就像是斯特兰奇伤了自己的手而前往加德满都，也像是今天，我们都看到了黑暗维度对这个世界会带来多大的伤害。” “算无遗策，这听上去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连同你自己都被算计在内的时候，这就是为什么我看不惯哥谭那个老蝙蝠的原因。” 斯塔克皱起眉头咕哝着，显然还很介怀那个让炼金术师从死亡的边缘擦肩而过的惊险计划：“你认为一个英雄的诞生需要契机？” “当然，就像是知名军火商人斯塔克和钢铁侠斯塔克一样的区别，你懂我的意思。” 阿尔冯斯眨了眨眼睛。 “嗯哼……因为你的红宝石让我活了下来？” “当然不是，我以一个能够勘测平行世界的第二魔法师的名义保证，你无论在什么样的世界里，无论是否认识我，都会成为那个世界的钢铁侠。” 宝石商人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套上悬戒，开始上下活动自己的关节，看着对方的动作，托尼·斯塔克也突然开始畅想，如果从来没有遇到过妖精，对方的生活会不会变得截然不同。 阿富汗的经历确实给他带来了可以说是浴火重生一般的变化，他有些吃味地觉得，明明对方早就已经将自己的人生履历扒拉得一点都不剩，可是无论是互联网上还是生活当中，这位滴水不漏的宝石商人都从来没能留下过一丁点的破绽来。 “差不多是时候了。” 阿尔冯斯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纽约圣殿就微微震颤起来，大门轰地一声被粗暴地推开，斯塔克转头就看到卡尔·莫度和斯特兰奇两个人脚步匆匆神色凛然地大踏步走了一进来，因为步子迈得太急，莫度甚至还在过台阶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阿尔冯斯，香港，卡西利亚斯去了香港，他打算让多玛姆和他们的黑暗维度降临在地球上！” 斯特兰奇焦急道。 金发的宝石商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伤，古一法师不在身边，情况已经非常明显。莫度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古一的死对他冲击实在太大，千万的不甘和怨愤如今也因为死亡而被强行压抑下来，他沉着声音：“我们不能让多玛姆就这样吞噬掉整个地球……” 托尼·斯塔克站在一旁，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阿尔冯斯的身上，似乎是那位名为斯特兰奇的新人魔术师一出现，他就开始走神了起来。 “噢，那么我们现在去香港。” 他点点头，等着他们之中的谁负责划出传送门来。 那样子就像是看着哈利·波特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托尼想，如果这真的是古一下的最后一盘棋的话，这家伙作为棋子的演技也太糟糕了。 或者……该死的，不会有疯子用世界毁灭来做赌注去锤炼自己的继承人的吧？不过也并非毫无可能，毕竟魔术师们都是非常疯狂的家伙…… 未来视会看到可能性，而他们都在试图诱导未来的前进方向，怀着对于魔术师不靠谱程度的忧虑，托尼·斯塔克紧跟着阿尔冯斯钻进传送门，接着，就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场面。 空间侵蚀着空间，黑暗透出现实，他曾经不理解“黑暗维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但是如今肉眼所见的场景几乎无法单纯用语言来描述，那种陌生而压抑的场面和发自灵魂的战栗感触令他不需要解释就能够了解到，这就是多玛姆所统御的黑暗维度正在侵蚀现实空间的表征。 金红色的钢铁战衣拔地而起，拖曳着火舌飞至半空，冲着黑暗维度所遮蔽的那一小片天幕发射出数枚定向导弹，可是所有的攻击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失去了回馈。斯特兰奇和莫度跟一群想要阻拦他们的魔术师们战至半酣，而关键时刻，作为目前世界上最后一个能够撬动阿戈摩托之眼能力的人类，他选择了逆推时间。 钢铁战衣在空中回头，如果这就是古一法师的安排的话，他不得不称赞，魔法实在是太奇妙不过的东西了。 翻倒的瓦砾回归屋顶，惊慌失措的行人表情重新带上笑容。 玻璃碎屑重聚成灯泡，钨丝闪了闪，发出暖黄色的光。 气球从天而降回到孩子的手中，破败的街道重新充满了烟火气息。 “那么，接下来……” 身披魔浮斗篷的斯特兰奇深吸一口气，在自己的身上加诸了时间的锚点。他知道阿尔冯斯曾经用过一次这样的魔法，在卡玛泰姬的日子里，这位魔术领域的前辈也曾经顺口分享过自己逃离死亡的诀窍。 这没什么困难的，他试图说服自己，只不过是在视频里打上一个关键帧，在乐谱中加一个循环符号，程序中的一个if else，阿尔冯斯自己就能够做到的魔术术式，在有了神造兵装阿戈摩托之眼的加护之下，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魔力瞬间充斥着身体，高浓度的魔力往往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就像是卡西利亚斯他们都有着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人的黑眼圈一样，霜白的颜色迅速攀附上史蒂芬·斯特兰奇的鬓角。 “史蒂芬？！” 王震惊地开口：“你不可能打得赢多玛姆的！” “我不需要打赢他，我……” ——我只要能够做到持续不断地不输给他就好了。 原本，他是想要这么说的，可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怎么能让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可以轻易死去的至尊法师反复死上成百上千次呢。” 阿尔冯斯轻轻一用力，就将蓄势待发的斯特兰奇扒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连带着还有一脸震惊的托尼·斯塔克——我的老天钢铁战衣的功率绝对超过普通的起重机了，这家伙看上去也不是索尔那类筋肉虬结的类型他到底是怎么…… 他看了一眼阿尔冯斯，又愣住了，对方的眼睛里泛着磷火的颜色，全身上下都遍布魔术回路的刻痕，从面颊到指尖，全部都形同刀刻一般闪耀着湛青色的魔力辉光。 “那确实是能够在当下阻止多玛姆的手段，但这还不够。至上尊者死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多元宇宙，我们需要更加能够威慑到他们的办法和更强硬的手段。” 阿尔冯斯微笑道：“古一选择了你果然有她的理由，而她留给我的遗言之一，就是别过早地让她的后继者遭到摧折。” 斯特兰奇在怔忪之际，看到明明长相并不比自己年长的炼金术师摆出十足的“前辈架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你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承担起这些职责呢，可别在职业生涯的最开始，就习惯了死亡啊。” 天使和恶魔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众人的身后，克劳利熟门熟路地将手肘搭在了斯塔克钢铁战衣的肩膀上，就算其实这身战衣有着先进的声音过滤系统，他还是像在跟人说悄悄话一般附在了耳侧的位置：“看好了，这次可不是我们不帮他隐瞒，是他自己打算启动这个魔术的。” “等等——” 托尼·斯塔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隐瞒……他打算做什么？” “哪怕是一秒钟我们都不能够剧透。” 克劳利同样注视着阿尔冯斯，金色的蛇瞳当中反映出湛青色的魔力的光芒：“不过在合适的时候，或许他会愿意给你解释。” * 多玛姆的黑暗维度为整个伦敦圣殿的天幕笼上了一层阴影，如果此时此地斯塔克还有心情吐槽的话，大概会称之为“色彩斑斓的黑色”，但他的目光如今死死聚焦在金发的炼金术师身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就像是整个人被困死在了钢铁战衣当中一般寸步难行。 [古老的神秘啊，消亡吧。] 斗篷被强风吹散，金色的齐肩发四散开来，炼金术师整个人缓缓浮上天空，冲着遮盖了小半边天的黑暗摊开了双手，就像是要拥抱那一团攒动不安的黑色天空。 [边境的枷锁啊，解放其内部的洪流。] [我，以我的名义，祈求撬动来自世界里侧的魔力之光。] “等等……他在干什么？” 斯塔克猛地把克劳利从自己的身上扒拉了下来，金红色的战衣直视着格外沉默的天使和恶魔，他本能地觉得这个试图对抗整个黑暗维度的魔术格外不妙。 “他在牵动妖精乡的力量，在使用这颗星球更为古老的魔力本源。” 克劳利面无表情地看向天空：“我和亚茨拉斐尔都已经警告过他，但是看来这家伙并没有彻底听进去。” 阿尔冯斯原本蓝绿交叠的魔眼再次发生变化，整个眼眶当中再也看不出人类眼球的结构，晶状体中心的虹膜已经彻底变得像是两块镶嵌在眼球中心的、断面光整的宝石。 [人格机能中断，已确认灵魂裂隙的生成，魔力收束浓度突破额定值。] 明明还是属于宝石商清澈的声音，却早就已经失去了一如既往的温度。 [魔力转换术式启动，第一、第二安全限制解除。] 话音刚落，伴随着清脆的两声，阿尔冯斯白色炼金长袍胸前的三枚宝石扣子应声碎裂了两枚。 “那才是Lord of Jewery真正的来历……” 克劳利的声音沉重：“终于到了这一步了。” 第74章 地球的三处角落。 伦敦, 纽约和香港的圣殿地下室里迸发出灼目的强光，分布在三座圣殿当中的魔术术式汲取了足量的魔力, 源源不断地倾注在黑暗维度面前的宝石商人身上。 魔力一丝一缕汇聚成遮天蔽日的无数光带, 光带又织出巨大的魔力之网，将黑暗维度侵蚀现实空间而产生的裂隙越裹越小。 “天。” 从香港圣殿里踉跄着跑出来的埃尔梅罗二世额角有一处明显的磕伤，他揉着额头站进了众人的队伍当中, 和所有人一起注视着光芒中央的炼金术师：“这种程度的魔力放出已经称得上是宝具了，不，这样比起宝具还要更加……” “这就是第二法，吗。” 斯特兰奇也同样震惊，他所执掌的魔法还相当生疏, 如今看到阿尔冯斯简直堪称摧枯拉朽一般的术式，一一己之力抵挡住多玛姆的降临, 整个人显得目瞪口呆。 亚茨拉斐尔扭过头去不愿意再看向天空：“我就应该向天堂再多汇报的, 如果上帝愿意出手相助的话……” “那是不可能的，祂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再干涉过地球了，地狱这次让我过来也只不过是‘注视’和‘记录’而已，有人类愿意让地球陷入黑暗维度当中, 也有人类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样的过程，说到底这都是人类自发的行为, 我们没有干涉的理由何必要。” 克劳利握住亚茨拉斐尔的手腕, 语气有些嘲弄：“明明在多玛姆那家伙要过来的时候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平时还做着想要让恶魔统治地表的梦，看来那些高层已经和天使一样愚蠢了……” 接触到亚茨拉斐尔的目光, 克劳利从善如流地改口：“——不算你在内。” 冗长的仪式还在继续，黑暗维度所侵蚀的的一小片天空之中传来多玛姆愤怒而含混不清的低吼，他倾轧了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无数星球，却鲜少遇到这样不顾一切的抵抗——他或许确实可以再用些力击碎这些束缚或者干脆杀死这个施术者，心念一动，漆黑色的火焰就缠绕上炼金术师的身体。 而那火焰只一接触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看到如此场景，克劳利又再度长长地叹了口气——恶魔当然不应该关心人类，但是作为买过几年宝石的老顾客，又是这个世界上难能可贵的几个能和这位宝石商聊得来的“熟人”，他仍旧为这种近乎是在焚烧自己的举措而感到痛惜。 而这种痛惜和不愿意承认的担忧，让他对托尼·斯塔克所透露的内容更加详细了几分。 “既然你都已经当面见到了，那么我就只算是在解释说明，一丁点也没泄露阿尔想要隐藏的东西。” 克劳利干咳了一声：“那家伙的灵魂内部……” * 现今仍旧没有哪一种学说可以详尽的诠释人类的灵魂到底是什么物质，但是就像是在没有弄清楚元素周期表的时期人类仍旧摸索着学会了冶炼金属和制造各种化合物一样，即使对于灵魂的研究仍旧不够透彻，基于灵魂的魔术仍旧种类繁多。 神秘世界的大多数人都确信，灵魂足矣蕴藏力量，就像是身体的魔术回路可以流通魔力一样，灵魂层面能够汲取的力量理论上应当只多不少。强化肉体的使用年限可以一定程度上延长一个人的寿命，但灵魂的损耗程度却决定了一个人的生命长度上限，就像是身体尚且能够维持灵魂却早已腐朽的马奇里·佐尔根一般，人类灵魂的坚韧程度，在神秘世界当中往往是比身体的强健更加重要的素质。 多年以前，爱德菲尔特的长子坠入妖精乡，在归来的时候，带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冷硬气息，和远超绝大多数人类的魔力水平。 与此同时，他的灵魂近乎于千疮百孔。 “就像是被灌进去太多水的气球一样，只堪堪维持在灵魂不会被直接涨破的水准，要知道妖精这种东西的脑袋大多不太好使，不是我歧视它们，毕竟有脑子的精灵都住在亚尔夫海姆，留在世界里侧的那群家伙大都不太正常……” 克劳利越说越跑偏，于是亚茨拉斐尔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将他开始信马由缰的话题又拉了回来。 “你可以将那个气球理解为灵魂，气球里的水解释成魔力，当然，更加专业一些的说法是阿尔冯斯的灵魂内部和世界里侧高浓度的魔力源泉连接在了一起，这种基于灵魂层面的手术可能是妖精们的一时乐趣，但是对于人类而言却会带来极为可怕的影响。” 那就是，灵魂内部魔力的泄露。 宝石翁泽尔里奇缔造了三枚用于封印的魔术礼装，用来扼制这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磅礴魔力，这种礼装的制作方式传授给了阿尔冯斯，将其化作了炼金长袍上的三枚宝石扣子。而主动分级地解开这种抑制器的话，就形同是魔力的蓄水池一般，能够在一定限度之下使用那些对于人类而言太过危险的魔力源流。 “直接用针去扎一个气球的话，气球肯定是会爆炸的，但是如果在气球的表层贴上一层透明胶带，内部空气的泄露就会变得格外缓慢，反正连通里侧的魔力会源源不断地补充进去，也不用担心就会这样因为使用而干涸，听上去是个挺天才的办法对吧？” 克劳利耸了耸肩：“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觉得这个办法还不错，但是想想看……如果频繁地使用这种力量——或者说，就算不那么频繁，在过去的人生当中，以阿尔冯斯的情况，这样的危险总归会遇到过那么几次对吧？灵魂的疮口无法被治愈，气球表面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贴上透明胶带来维持表层的完整，而这样下去……” 托尼·斯塔克渐渐变了脸色。 “——很简单，会被破坏的。那不是人类能够轻易就掌控的力量，即便是诸神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和这种魔力源头联系在一起，不过考虑到现在人类的苗圃里也有各种各样的嫁接植物，那群家伙大概是基于这样的恶趣味吧。” “他现在就在做这种事？” 托尼·斯塔克不可置信地看向天空，阿尔冯斯整个人都被魔力的洪流裹挟其中，三千星流汇聚一点，魔术回路的亮光就像是从身体内测皲裂开来的裂痕。 [Stars.] [Cos.mos.] [Gods.] [Animus.] 大地啊，风雨啊，天空与光啊。 请停留在这里。 阿尼姆斯菲亚的魔术是大源的魔术，而一旦提供的魔力远超的平日的范围，其攻击力就会变得格外可怕。魔力的流束像是分裂式弹头一样在夜色当中划过一道道光锥，组成遮蔽半数天空的弹幕，向着天空中已经微微收束的黑暗维度倾泻而去。 这是一颗星球的力量所凝聚而成的悲歌，是来自星之内海的魔力，是哪怕撕开灵魂也要缔造而成的魔力构筑的绝对铁壁。 多玛姆发出不甘的怒吼，宣称着倘若有下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吞噬这个星球，一边放着狠话一边带着黑暗维度消失在了天空当中。 最后一丝魔力脱离身体，金发的炼金术师像是终于耗尽了力气，从天空当中直坠而下。 ——然后，落在了某个一点也不温暖反倒冰凉坚硬的怀抱当中。 * 三日后。 再度醒来的时候，头顶是复仇者联盟大厦的天花板。阿尔冯斯整个人躺进柔软的枕头里，身上还穿着自己的那身长袍。监测到醒来的信号，床头灯轻轻地“滴”了一声，很快，复仇者联盟的一干成员鱼贯而入，神色各异地围在了病床跟前。 二战老兵史蒂夫满脸的严肃：“阿尔，我们是一个团队，你不能把这种压力全部都担在自己的身上。我们怎么能一直让同伴闹着生命危险换来和平，而我们竟然一直都一无所知。” “斯塔克给神盾局写了这次事件的报告，因为有些魔法的部分不太好解释所以还叫了那位斯特兰奇先生帮忙，说实话这可是他第一次会在事后写纪要，虽然措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娜塔莎眨了眨眼睛，显然她也看过那份语气暴躁的记录了：“弗瑞嘱咐你最近好好休息，还给你的账户上打了一笔钱，说是赔偿被你用掉的那两颗蓝锥石。” “他们说这身衣服上有能够让你的灵魂安定下来的措施，所以没有贸然帮你换上别的。” 克林特接着娜塔莎的话头：“说实话，虽然我没有经历现场，但是斯特兰奇用魔术大致给我们展示了一下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场面……” 他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真是太厉害了。” ——真是太厉害了，而一旦知道了这样的力量到底是由什么所换来的，这些英雄们一个一个地都坐不住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病房门口逡巡一圈儿，直到三日后对方彻底醒来。 索尔因事暂时返回了阿斯加德，除他之外，几乎每一位复仇者联盟的成员都已经在这叫病房里打过了卡，病床边上靠窗的位置放着一束薰衣草，花盆边上是一个造型简易的呼叫铃。 “斯特兰奇说，用过这种级别的魔术之后，你的灵魂和身体会发生短暂的不契合，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恢复原状，现在这段时间可能会，会……” 班纳博士把话在喉咙口梗了半天，也没把最后那个词吐出来，于是克林特接过了他的话开口：“——瘫痪，一段时间。”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这都是理解范围内的损伤，在魔力逐渐恢复、魔术回路重新充斥魔力的过程当中，这些症状都会逐渐缓解乃至消失。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虽然动作僵硬，但是好在还能够的到呼叫铃——看来瘫痪应该仅限于下半截，他的双腿如今一丝反应也无。 于是众人又变魔术一样从身后翻出来了一个轮椅，轮椅上有一排的按键，轮毂厚实还带着软垫，怎么看都不像是市面上可以轻易买到的类型，而阿尔冯斯甚至看到了轮椅的背面安装着一个和斯塔克同款的方舟反应炉。 阿尔冯斯：“……” 核，核动力轮椅？ [很荣幸为您服务，阿尔冯斯先生。] 轮椅的扬声器里甚至传来了熟悉的电子女声，考虑到这家伙操纵机械设备的能力不足，看来轮椅被干脆地设置成了智能导航的形式。 宝石商难得露出迷茫的表情来：“……斯塔克呢？” 他干啥把一个用不了多久的轮椅搞得这么复杂啊而且其实他是可以用宝石驱动的……只要有一星点的魔力，他就可以启动提前预先贮存好的魔力术式，这是被冠以宝石勋爵称号的魔术师提前为自己准备好的紧急预案。 而观察了这么久，复仇者联盟成员之一的托尼·斯塔克始终没有出现。虽说倒还不至于失落，但是阿尔冯斯总觉得如今的场面有些异常——反正不会是那家伙的常态。 “……”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史蒂夫·罗杰斯开口说道：“把你送到这里以后，他三天都没离开自己的实验室，” 在第二天的时候，紧闭的地下室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从中推出了一份写得格外潦草的汇报报告，以及一个搭载了方舟反应炉的、做工精细的轮椅。 而还没等负责接应的佩珀再说什么，那扇门又狠狠地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蓝锥石卷完结_(:з」∠)_下一卷，琥珀。 分享一下关于咒语 1. 阿尔的咏唱参考了格蕾的圣枪，但是实际上是我懒得编全新咒语的缘故。 2. 「Call ■■」的指令咏唱是露维娅用过的术式，在文中做了修改和优化。 3. 阿尼姆斯菲亚的咒语都是那个，但是同样的咏唱可以撬动不同结果（因为我懒） 4. 在大海上唤克劳利的咒语是拉丁语咏唱（克劳利是基督教范畴），月球魔术里也有不少案例，根据案例有修改和参考。 5. 洛基的魔术是原初的卢恩（EX），月球设定，北欧神一脉相承的卢恩。 6. 维山帝的魔术可以理解为某种意义上的大源学，只不过撬动的大源和基盘不来自于地脉（我流二设） 第75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 阿尔冯斯就这样入驻了复仇者联盟大厦。克林特和娜塔莎很多时候都会被安排神盾局的任务而出外勤，托尼·斯塔克这些天里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地不知所踪, 大厦里往往只留下布鲁斯·班纳一个在役成员。 好在, 医护人员团队和智能管家的配合仍旧格外硬核，这一次的“养伤”过程，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要舒适得多。 “虽然当初你卖给我尖晶石的时候就觉得魔术很神奇了, 但是真没想到，你们所生活的世界竟然是这种样子。” 班纳博士往阿尔冯斯的病床前放了一杯热可可，又随手往杯子里丢了几颗棉花糖：“那个黑白头发的魔法师回去了？” “古一死在了保护他们的战斗当中，现在维山帝源流的魔术师们一片混乱又群龙无首，想来他那边也是个烂摊子。” 阿尔冯斯叹了口气：“时钟塔的法政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这就不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部分了，但愿他能处理好。” 虽然他给自家妹妹和埃尔梅罗二世都寄了信, 但是具体这些信件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在时钟塔的权利湍流当中能够帮上多少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而现在，他整个人过分悠闲地躺在复仇者联盟大厦的病床上，窗外就是纽约市市中心川流不息的街景。 小店员也来探望过一两次, 其中一次甚至眼泪汪汪的：“老板我打算过两年就结婚的您一定要坚持活到那个时候啊！” 阿尔冯斯：“……” 不是，我感觉我还离死很远啊？ 总之, 这间病房这几天里一直都热热闹闹。阿尔冯斯曾一度表示过自己想要回到魔术工房要不然货物就断供了, 结果小店员当天就回传了一份详实的供货记录，言辞恳切地表示未来一个月内预测都没有常见订单，如果有客人登门造访的话, 他会记录下来再联系他。 “你不是还挺怕那些家伙的吗……” 阿尔冯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上次见到克劳利还往后躲。” “我没问题的！” 对方挺着胸膛站得笔直，就好像美队亲临部队的时候待检阅的那些士兵：“我都已经在店里打工这么久了，况且他们都是老板您的顾客，肯定不会真的就杀了我……流程早就已经熟悉了，肯定能帮老板您创收！” 阿尔冯斯：“……” 你还记得你是神盾局的探员吗…… 总觉得，一觉醒来之后，全世界都变得有些怪怪的。 阿尔冯斯在病床上又待了两天，其间得到了悉心到堪称精良的照料，小店员依着他的要求在魔术工房的书架上帮忙取来了两本内页一片空白的书籍，那些书如果不用正确的魔力形式启动密码的话，肉眼就无法看到书籍的内容，在大多数隔着房间门探视的人眼里，无论什么时候他们注视着这间病房，金发的炼金术师都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本厚厚的无字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翻过一页，看得缓慢而认真。 美国队长甚至对于这种带病还要学习的态度感到格外敬佩和担忧——那样子一看就不是在看什么娱乐刊物，就算他没怎么接触过魔术师的研究，十分钟才翻一页的内容也绝对不会是什么轻松愉快的读物。 再加上厚重的牛皮封面和其中夹得满满的书签，他觉得那十有八九可能是什么魔术师的典籍。 于是，在一个天气不错的下午，史蒂夫·罗杰斯给自己鼓着勇气走近病房，状若无意地问道：“你在看些什么？现在你的身体状况需要的是休息，如果不是什么太重要的内容的话，等病好了再看也来得。” 他们都尽量避免着“灵魂破损”这种听上去就很恐怖的形容，而是采用了另一种说法——你现在生病了，需要好好休养，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等病好了之后再去处理。 “消遣用的魔术书。” 阿尔冯斯放下手里的书籍，对着仍旧不太相信的美队轻轻笑了笑：“灵魂魔术，虽然这些术式我用不上，书里的知识也不适用于我这种情况，但是用来打发时间还算不错。人类灵魂的异化特性这方面的研究还算比较前沿，书里还引用了降灵科新写的报告，下次和斯特兰奇他们见面的时候估计可以当做聊天的新话题。” 于是美队点了点头，满脑袋问号地又离开了，倒不是说他担心自己窃取神秘世界的秘密，这些内容他一个字也听不懂，和斯塔克的方舟反应炉原理在他听来完全一样。 * 虽然到目前为止都是好的变化，但阿尔冯斯还是摇着轮椅，走遍了整个复仇者联盟大厦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大多数区域都采用胸卡和虹膜的双重识别，只要有其中一项符合通行规则就足矣进出不同区域，因此装着方舟反应炉的核动力轮椅在整栋大厦里畅通无阻。 “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取到我的虹膜信息的。” 阿尔冯斯半真半假地对着自己的轮椅抱怨，其中搭载着的智能管家很迅速地回复道：“就在Sir和您交换身体的那一周。” 于是宝石商点了点头，继续转着轮椅在整栋大厦的各个区域到处闲逛。如今他的魔术回路受损严重，需要一段时间的温养才能够恢复到曾经的状态，魔力保有程度几乎被压缩到了只能够撬动宝石魔术的程度，似乎是有人给这栋大楼里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每转悠到一个地方，就会有工作人员适时地走上前来，温和提醒“您是否需要帮助”。 “谢谢，暂时不需要。” 谢绝了第五个人想要帮忙递东西或者推轮椅，阿尔冯斯还是回到了平日里复仇者联盟成员们聚会的大厅里，看到班纳正在电脑前面敲敲打打地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 阿尔冯斯好奇地抻着脖子看了看，在三十秒之后宣告放弃：每一个单词他都看得懂，连在一起之后就完全没办法理解整体的含义了。 而看到对方好奇，班纳博士也好脾气地讲解了起来：“你也知道我之前的研究方向偏向伽马射线，那属于高能物理的领域，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没办法继续之前的研究了，和曾经的实验室也都断了联系……所以我最近就想着换个方向，在研究阳电子碰撞，正好这些天比较有空，就想整理整理论文。” 阿尔冯斯点头，面前这位七个PhD汇聚于一身的家伙实际上和斯塔克一样有着远超于常人的头脑，但过于温和的性格总能让他在整个团队里显得不那么突兀，起码没有托尼·斯塔克本人给别人的印象要尖锐。 他会瑜伽，偶尔也会下厨在复仇者联盟大厦的公用厨房里做菜吃，最近的爱好里新增了太极拳，又总是安安静静地搞自己的研究，无论从什么角度上去看，都是一个性格过于和蔼甚至有些沉闷的角色。 阿尔冯斯操纵着轮椅坐在班纳博士的旁边，湖绿色的眼睛注视着这位面部轮廓温和的青年，如果不是对方的手腕上一直都佩戴着尖晶石制作的手串的话，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在抑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就能够化身为狂躁的怪物。 注意到炼金术师的视线，班纳再度好脾气地笑了笑：“怎么了阿尔先生？如果有什么话想说的话，您大可以直接开口，拯救世界的英雄值得所有人的敬意，只要是您想要知道的东西，只要我能够回答，都会尽可能地告知。” “……” 这样的态度又让阿尔冯斯多看了对方几眼，最终，在略微犹豫之后，阿尔冯斯开口说道：“博士，您知道的，我因为自己的一些情况……对于灵魂魔术有点研究。” 金发的炼金术师坐在轮椅上，非常认真地解释：“魔术师的研究历史上，曾经有人制作过灵魂的缝合怪，名为‘奇美拉’的怪物。也有人缔造过被称之为弗兰肯斯坦的缝合式人造人，这样的生物往往会趋向于表现出性格与灵魂的不安定、乃至于多重人格一般的表现。” 布鲁斯·班纳点了点头，虽然对于神秘学毫无了解，但他的理解力足矣明白阿尔冯斯所讲述的内容。 “我曾经以为‘浩克’的状态就是类似的表征，那个时候我对于科学侧的理解不深，还以为您所研究的伽马射线是连灵魂都能够劈开与外物黏合的东西……现在了解得更多一些之后，我想，这种射线应该是没有类似的力量的。” 就像是方舟反应炉所蓄能的钢铁战衣没办法对于黑暗维度这种处在另一维空间中的存在产生伤害一样，伽马射线理论上也不应该具备从现实世界干涉到灵魂的本领，布鲁斯·班纳的这种特质或许和伽马射线的诱因有关，但它绝对不会是全部的理由。 就像，阿富汗的旅途对于钢铁侠而言至关重要，可是换一个人去那个地方，兴许只会死在沙漠当中罢了。浩克的诞生确实有伽玛射线的功劳，但是针对别的任何一个人，或许都不会产生如今的结果。 “我接下来所说的内容或许会比较冒犯。” 阿尔冯斯垂下眼睛，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您的灵魂没有任何被嵌合的痕迹，也就是说，伽马射线不过是某种让您变得更加强大的契机罢了，浩克的愤怒就是您的愤怒，浩克的躁狂就是您心情的表征，您或许可以试着忽略和压抑这些东西，但是如果不去正面面对和解决的话，它们始终存在，攒聚在一起，在某些奇妙作用的诱导之下，变成了连您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心灵巨兽。” 班纳一愣，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下意识地想要缓和气氛，可是金发的炼金术师端端正正地坐在轮椅之上，膝盖上盖着医护人员提供的珊瑚绒毛毯，表情郑重又认真。 “您手上的尖晶石是用来对付幻想种甚至魔兽的手段，我想您总不能一直都用它来对付自己。” 阿尔冯斯注视着班纳博士手腕上从来不离身的黄色尖晶石：“每个人的灵魂都有可能有着缺损，被魔力所撕开的裂隙和被同是人类的他人所造成的灵魂损伤并无区别，只不过我所使用的力量来自于妖精乡，而浩克的力量……我不清楚，但是它们都是灵魂缺损的表征。” “博士，这些天你们对我的关心让我非常感谢，但是请您也务必保重自己。” 人类是会互相伤害彼此的种族，可惜在还没能够理解这种“伤害”的年纪，阿尔冯斯就早早地来到了妖精乡。虽说不明白布鲁斯·班纳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在温和友善、睿智内敛的表征之下，这个人的身上还暗藏着很多很多别的东西——足矣让深渊之下的暗礁生长成嘶吼着毫无秩序破坏一切的浩克。 理性和混乱，温和与愤怒，某些东西……和无坚不摧。 布鲁斯嘴唇翕动，睁大眼睛注视着阿尔冯斯好一阵子，随后才伸出一只手捂住脸来，露出苦笑：“这些话，如果是寻常的心理医生来告诉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大家都知道您从来不说谎，又总是说话这么一针见血。” 他阖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今天的心情状态显然没办法再继续完成他的论文了：“阿尔你可能不太理解，毕竟你和家庭的缘分并不算深厚，所以可能无法想象，家庭暴力和畸形的成长环境会将一个人改变成什么样子。” 这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班纳想，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他都不可能会如此顺畅地袒露出自己内心深处不愿提及的故事，但阿尔冯斯不同，这个人并没有多余的善念或恶意，整体特质更趋于非人，除却“应该做的事”之外，对他物明显缺乏关注。 不会过度怜悯，不会过度痛惜，不会憎恶，不会遗憾，就是这样的一个看上去没有一丝缝隙的家伙，才从浑身上下都生出“很可靠”的气息来。 班纳深吸了一口气：“你生活在魔术师的世界里，也很少和普通人类深入交流……人类本身，是会不断排除异己的，尤其是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所有显得和群体出格的部分，都容易遭到打压和摧折。” 这个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之一，童年的生活并不平静。或者说，大部分被冠以天才名号的人，成长过程都不乏波折。 有些人的敌人来自世界各地，有些人的敌人来自于自己。 “得到他人的理解是很难的。” 班纳在沙发上弓着腰，双手交握，大拇指反复摩擦指根：“尤其是浩克出现之后就更难……如果这样可以抑制住自己造成的破坏的话，我觉得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为什么要被理解？” 阿尔冯斯问道。 魔术师大都走在追求根源的道路上，他人的目光和想法早就已经是被抛在脑后的东西，纵使阿尔冯斯对于根源的兴味不大，但这样的思维模式也早就刻印成了习惯。 班纳看过几份阿尔店里那个探员的报告，似乎是弗瑞有意为之，阿尔冯斯的相关情报在复仇者联盟成员这里并不算什么级别特别高的秘密，在对方昏迷的三天里，无论是史蒂夫还是班纳都一通恶补地读过了某不具名金发宝石商的相关文献。 远离人世的咖啡店，世界里测的妖精乡，几乎从不关注俗世的阿尼姆斯菲亚，和潜藏在加德满都的卡玛泰姬，这些故事从名词上讲就像一个接一个的童话，与他们生活的世界遥遥割裂开来。 “如果不被理解的话，会对您的研究和生活产生什么变化吗？” 班纳一愣，旋即苦笑：“每次都觉得，阿尔先生您真是神奇的人。寻常人类的话，渴求理解和帮助，人与人之间互相汲取温暖和慰藉几乎是发自本能的事情，毕竟本质上，人类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啊。” “……” 这个回答，让阿尔冯斯认真思考了很久。 就在班纳都开始自我怀疑他是不是给对方灌输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的时候，阿尔冯斯从轮椅里坐直了身子，表情有些古怪地问道：“那么，同为头脑很好用的天才，斯塔克也是一样的吗？” “……？” 班纳抬起头来。 “我是说，这些天他一直没出现在大厦里。” 阿尔拍了拍这个轮椅：“除了送来了这个以外……他也和你一样有被别的人类理解的需要吗？” 班纳：“……” 他有些不敢确信地说道：“大，大概？” 作者有话要说：　　浩克的诞生沿用了漫画的其中一个版本，毕竟官方吃书+平行世界。 阿尔冯斯的探寻人性之旅_(:з」∠)_ 第76章 魔术师的研究往往涉及无数代人, 并且时常经年累月地钻研，因此最初阿尔冯斯只不过是认为托尼·斯塔克也陷入了时钟塔魔术师们常见的“闭关时期”, 在研究室里待上十天半个月, 直到得到阶段性突破为止。 因此突然产生了灵感实属寻常，金发的炼金术师心安理得地生活在复仇者联盟大厦里，毕竟自己的身体还亟待恢复, 而每次提出想要去店铺看看之类的想法，就会被所有人十分礼貌地劝阻下来——理由无外乎就是“待在这里好好养伤”以及“守护世界的工作暂时交给别人也无妨”。 史蒂夫·罗杰斯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每次自律训练结束之后就会想方设法来病房里坐坐，结果震惊地发现，今天炼金术师的手里并不是那些他们连内页也看不见的魔术书, 而是……噢上帝，他在看一本《原子物理》。 史蒂夫：“……” 也不懂现代社会的人都是些什么心态, 魔术师也要学习科学知识吗。 阿尔冯斯甚至难能可贵的给小店员打了个电话, 表示自己或许需要冷聚变技术的相关资料，对方震惊于自家店长从连什么是炒股都不知道如今居然能说得出来冷聚变这种词汇，一度认为对方的灵魂又被置换了。 “而且如果您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明明可以去找斯塔克要资料的, 那家伙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吗……” 小店员垂着头叨叨咕咕，还是依着阿尔冯斯的要求尽可能地找了一些科普性的读物——学术期刊的话, 也不知道自家老板是什么学历, 妖精和宝石翁听上去都不像是能教微观物理学的样子。 最好还是从科普知识讲起好了。 好在，阿尔冯斯对此来者不拒，科学侧的知识他欠缺实在太多, 尤其是这些过于前沿的部分，从科普读物开始看起反倒是一种循序渐进的好事。 * 与此同时，地下研究室。 斯塔克工业的主楼变成复仇者联盟大厦当然不止是换了一个招牌，这栋建筑的大部分内部装潢都换了一圈，但地下的研究室仍旧保持着原本的模样。最高权限的密码锁足矣将所有人拦在门外，哪怕是佩珀想要进入也只能在某些特定的时间段，智能管家会定时按需送来能够保持一个人基础代谢所需要的简单食物，它们甚至有些被制作成为了压缩液体的形式，便于快速地攫取身体所需要的养分。 托尼·斯塔克坐在一横一竖的两面显示屏之前，身边摆了一小摞特浓咖啡的包装袋，以及被整整齐齐排成一排的空啤酒瓶。 钢铁战衣又迭代了一个新的版本，强化了远距离打击能力和对空火力，甚至能够从背部衍生接口外接分裂式弹头之类的重武器，在单兵作战能力上达到了空前程度的强化，但这仍旧还不够。 每天的睡眠时间几乎只有四小时，咖啡并不是用来阻止睡眠，而是为了在清醒的时刻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否则只要一经清闲下来，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些令人烦躁的话题。 灵魂的分裂，妖精的世界，从来不肯宣之于口的目标，以及那位毫不犹豫就连同灵魂一起视作是消耗品的宝石商。 无论再怎么强化武器的射程，钢铁战衣的打击半径总不啻于是洲际导弹那么远，斯塔克工业曾经也生产过这种单发打击半径就能覆盖大半个地球的武器，但无论怎样延展，这种东西都是无法抵达黑暗维度的。 那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象限，属于神秘世界的场所，或许科学总有一天能够抵达那里，但那不是现在，不是最需要这种武器的当下。 纵使他能够以一己之力推动着这个世界的技术进步和发展，但作为一个人类，这样的速度仍旧是太慢了——这样的进度慢到令人焦虑顿生，一想到自己没有完成研究的每一秒，那个人就有可能会为了同样的情况而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灵魂再度撕开，托尼就再也没法忍受那些被自己虚度过的时间，转而投身进下一轮的探索当中。 而在这种强度的忙碌间隙，偶尔的闲暇，他会让智能管家搜索神秘学相关的知识打印成册，再让佩珀送进这间实验室当中。佩珀抱着文件走近地下试验室，空气当中的酒精味儿浓重得让她连连皱眉：“托尼，你应该休息了，不是在这里干耗时间，如果睡不着的话，就去吃点褪黑素，或者我记得阿尔冯斯先生曾经送过你一块能够助眠的宝石。” 托尼将一截钢铁战衣的传感器贴片接在自己的手臂上，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样的和平，对于可能产生的危险视而不见，捂上眼睛不看堵起耳朵不听，装作这个世界还是和以前一样？”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激烈了起来：“然后——就和过去一样喝着香槟参加派对，享受着，其它人无数次赌上性命换来的一时安稳？” 佩珀哑然，她觉得托尼在这种时候钻牛角尖不是个好选择，但她更清楚这家伙一旦认了死理就很难被说服，因而也只能叹了口气：“那你起码要保证自己活得更久一些，猝死在实验室里的话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托尼没有回话，只是朝着身后挥了挥手，电动门自动关闭，将佩珀担忧的目光阻隔在电子感应门外。实验室里重归寂静，托尼·斯塔克单手抄起那份打印妥帖的资料，靠在椅子上翻看了起来。 结果第一页就让人想骂脏话——这些不知道是从哪里搜集来的文艺复兴时期的知识在他看来简直漏洞百出，可是一想到宝石能够治疗人类的致命伤已经足够不科学，托尼·斯塔克还是强忍下反感的情绪继续看了下去。 “这个世界是由地、水、火和空气构成的……开什么玩笑，一派胡言。” 他在这一行旁边加了批注，潦草地写下了一句脏话，直接跳过了这一章节。但是下一个章节的内容也不遑多让：物质的本质可以细分为一种名为“以太”的东西，以太构建起世间万物，是神秘学领域的基础。 “……” 托尼潦草地翻了翻整本打印资料的内容，然后把它扔了。 这个世界明明是由十二种基本粒子和四大自然力组成的，所谓“Twelve particles of matter，four forces of nature”，再往细分也就是涉及到更加前沿的弦理论之类的知识，无论如何都跟以太搭不上边。 或许神秘世界里充斥着这种玩意儿吧，托尼有些自暴自弃地想道。 [Sir，你需要的神秘学文献仅仅只阅读了了五分钟。] 智能管家开口问道：“您还需要新的资料吗？” “不用了，都是些蠢话。” 托尼·斯塔克有些暴躁地又拉开了一听啤酒：“我要是会相信这个世界是由地水火风所构成的，除非我有一天精神分裂，生出了一个比老冰棍还要古典四五百年的脑袋。” 智能管家：…… 智能管家：您的当日酒精摄入量已超标，连续工作时长已经进入警戒区域，建议您停止工作，开始休息。 * 阖上了书，阿尔冯斯揉了揉眉心，觉得现在的科学侧知识怎么这么难啊——他还借了几本课本，线性代数和复变函数尚且算和神秘学关联密切，毕竟他自己也经常推演虚数魔术和魔力矩阵的复杂术式，在刻宝石的时候这都属于常用知识，但是一旦衍生到了更加深入的应用领域，包括钢铁战衣所需要的一些航天材料在内，他就步入了彻底迷茫的全新领域。 学倒是可以学……但是想要抵达“理解”的程度，估计没个十几年的功底是不可能的。 轮椅上的宝石商放下书伸了个懒腰，简直想要叹息——普通人类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又麻烦的需求啊！他在时钟塔的日子虽然不算有多惬意，大家大都各管各的，以学部和派阀划分成一个又一个松散的小团体，但那只不过是利益关系的结社，在研究领域上，谁也没打算参悟和了解别的魔术师的领域。 大家各有各的途径，除却奔赴根源这个渺茫的愿景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的交联。十二学部会为学生提供一些基础的教学，但是本质上去接近根源的手段仍是家族代代传承的魔术刻印、经过一代代改良的身体素质和独有的魔力特性，而这些人人不同的特质也决定了每个魔术师的道路都注定孤绝。 因此，下意识认为“想要获得他人的理解”首先就要理解对方擅长的东西，阿尔冯斯在第一步就卡了壳。 * 虽然被点破了“浩克也是你自己的一部分”，但这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布鲁斯·班纳最终决定先过好当下难能可贵的一段平静人生，作为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之一好好生活。他本质上并不是一个毫无脾气的人，是曾经的人生经历迫使他时时刻刻要保证自己的心率在200每分钟之下，甚至为了保持内心的平静，他决定最近再给自己报个茶道的兴趣班。 这种一群人坐在蒲团上喝苦茶的兴趣爱好听上去就充满了一副让人宁心静气的感觉。 而今，他在厨房区域搅着汤勺，锅里咕嘟咕嘟煮着玉米浓汤。阿尔冯斯从电梯里操纵着轮椅，见到班纳之后打了个招呼，鼻尖耸动地在空气当中嗅了嗅：“你今天不打算叫外卖了？” “该叫还得叫。” 班纳耸了耸肩：“只是偶尔也想自己下厨做点什么，你知道的，那什么……做饭也算是心理治疗的一个小环节。”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对于全然陌生的领域，他习惯于不发表任何看法，班纳也不介意对方的不接茬，直接从锅里盛了一小碟浓汤，用的还是那种厨师尝味道用的小盘子：“试试看？特地来这里找我是什么事？” 阿尔冯斯捧着玉米浓汤吹了吹，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送，刚出锅的金色浓汤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热气，班纳看着对方的样子松了口气，看来这一次的发挥还算稳定。 “我有些东西想要请教你。” 阿尔冯斯放下喝空了的小碟，一脸认真地说道。 “……哪些东西？要知道，我能帮上你的内容可能不算很多……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的。” 班纳有些局促，要知道这可是拯救世界的炼金术师，而且哪怕在神秘世界里，对方也显然是声名翘楚的类型，被这样的人物请教，就算没说具体要问什么，也让他感到有些压力山大。 结果阿尔冯斯掏出了一本课本，还是附带课后习题集的那种。 “在这个地方加上一个高通滤波器的话，波形就会变成这样，再接下来……” 阿尔冯斯翻出一根笔来，将自己演算了一半的结论递给班纳看：“再后面我就不太明白了。” 布鲁斯·班纳：“……？” 这是什么新型的冷笑话吗？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他接过这本书反复看了几遍，最终确认这真的就是一道题。 班纳：“……讲解倒是没问题……说起来阿尔你为什么想要弄明白这些？” 而且炼金术师出身开始学工程学的知识感觉哪里都不太对。 “你告诉我，魔术师以外的人类是需要被理解的。” 阿尔冯斯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本《从冷聚变技术到方舟反应炉的猜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来的文献，反正作者肯定不是斯塔克本人：“你们的刚需真是太麻烦了。” 班纳：“……” 他看着认真但毫无进展的阿尔冯斯，突然有点想笑，但对方睁着湖绿色的眼睛满脸认真又想抱怨“你们真麻烦”的样子，又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当面笑出来。 原来在魔术领域格外精湛的阿尔冯斯先生也会遇到这种社交难题吗……他捂着脸，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脸上挂着笑意回答：“我认为您如果有这样的心意的话，直接去见面比较好。” “可是这样就不是‘理解’了。” 宝石商一副陷入了逻辑怪圈的样子：“我试过整个大厦的通行权限，唯独没有地下实验区域的准入资格，这可以合理理解为，你们的实验室和我们的工房是类似的东西，最好不要随便进入。” “……” 班纳终于没憋住笑：“噗嗤。” “……？” 阿尔冯斯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作为宝石商的社交辞令和迎来送往他并不陌生，但是阿尔冯斯素来都是一个边界感格外清晰的人，这种“禁止通行”级别的信号，在他眼里几乎四舍五入就等同于“我很忙，不欢迎任何人打扰”。 妖精们说，人类是复杂的。 在迄今为止的整段人生当中，阿尔冯斯都很少深入地接触某个人类，他学习了如何和各种各样的生物打交道，只要能够提供对方所需要的宝石，而自己又有足矣赢得尊重的实力的话，在这个以力量为导向、谁拳头大听谁的的这种朴素世界观之下，哪怕和寻常人类的相处经验不算多，也能够生活得游刃有余。 毕竟，在自己去主动考虑他人的需求之前，神盾局的对神秘事物科就已经将态度调整得恭谨而事无巨细了。 “要不然你去试试看？” 班纳眨了眨眼睛，建议道：“反正他又不能殴打病人，而你现在正是病人。” 作者有话要说：　　阿尔（猫猫抱头）:我天这都是什么东西，物理好难！ 托尼:一！派！胡！言！！！都是什么蠢话！ 班纳 :-D 第77章 目送着宝石商带着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离开, 布鲁斯·班纳搅合着锅里的玉米浓汤，就着汤勺喝了一口——唔, 正是火候, 用计时器和天平来做饭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那些美食教程当中的“适量”和“少许”还是太不适合他了。 阿尔冯斯坐着轮椅搭乘电梯一路向下，直到停在了通往地下试验室的那扇大门之前。虹膜扫描的结果是他不具备这里的通行权限, 于是金发的炼金术师磨蹭着手指，停在大门之前，难得露出了有些踌躇的表情。 正巧佩珀“路过”这里——她总得隔一段时间确认一下自己的老板没有昏迷或者猝死，虽说这栋大厦的智能系统足矣在每一次突发事件的时候就发送警报，但她仍旧希望能够提前探知托尼·斯塔克的精神状态。 虽然, 那状态如今堪称糟糕。 原本她以为这仍旧是一次无用功一般的探视，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阿尔冯斯先生？” 佩珀尝试着打招呼：“最近在这里生活得还习惯吗？托尼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或者说, 他已经有很多天缺乏睡眠了, 您找他有事吗？” 听到对方的话，宝石商略微皱了皱眉：“缺乏睡眠？”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交换身体的时候他就感觉得出来，这具身体非常容易失眠, 在深海环境里容易产生深海恐惧症，有容易胃痛的毛病, 大大小小的亚健康问题有一大堆。 “……自从您阻止了黑暗维度的降临之后, 他就一直都在实验室里，几乎没怎么休息过，每天都只维持着最低程度的睡眠和进食。” 虽然托尼严词勒令不许跟别人讲他现在的情况, 但是机智的佩珀对于这样的警告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给谁告状最有用显而易见：“这样下去的话，以托尼的情况，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阿尔冯斯认真地想了想：“你应该是能进得去的，没有试图阻止过他吗？” “如果有用的话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佩珀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托尼的性格，就算强制他去休息，那家伙在精神紧绷的情况下也不可能睡得着……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之前他把公司里大部分的工作都丢给了我，或许正因如此斯塔克工业的业务才没有中途瘫痪。” 她的话音顿了顿：“但是这仍旧非常糟糕……他一直对于没能阻止多玛姆而耿耿于怀，虽然他从未说过自己想要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英雄，但只要出现了他暂时还没能解决的问题，那家伙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多玛姆是维山帝的魔术师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阿尔冯斯有些迷惑：“我这一次帮忙也不过是因为古一而已，黑暗维度需要一个威慑，而斯特兰奇是天赋异禀的魔法师，很快他就能做得更好。阿特拉斯院有一大群炼金术师用足矣毁灭世界七次的经验证明了想要一劳永逸地让世界维持和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 ——不要过度地探知未来，大多数具有远未来视能力的魔术师们都如此忠告。他们无一不对世界的走向保持缄默，只有少数几个关键的时刻才会出手干涉，正如常年居住在卡玛泰姬的古一法师。 “这些话你应该去跟他说的。” 佩珀冲着门里努了努嘴：“试试看对方能不能听进去。” 于是阿尔冯斯又转头看向金属门前的那个虹膜识别器，“您不具备通行权限”的提示出现在液晶显示屏上，让他不禁开始思考，这个到处都靠电控的大厦如果有朝一日停电的话斯塔克会不会把自己关在地下室里出不来。 当然，据说这栋大厦本质上也是核动力供能，很难想象真的会有停电的那一天到来。 * 佩珀很快就离开了，留下阿尔冯斯一个人坐在方舟反应炉驱动的核动力轮椅上，对着门前的传感器干瞪眼，他敲了敲轮椅上的扬声器，轻声问道：“你能联系到斯塔克身边的智能管家吗？” [通讯关闭，阿尔冯斯先生，Sir在研究的时候拒绝任何通话。] 轮椅内置的人工智能很快回应。 阿尔冯斯看着那扇大门，这栋建筑物如果真的想要拒绝某个人的通行的话，连同能够照映出人影的金属门都能透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哪怕这栋大厦的主人曾经无数次地前往布鲁克林的珠宝店自来熟地聊天也一样。 阿尔冯斯原地思考了半天，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古铜色的悬戒来，缓缓地套在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与中指上。 [阿尔冯斯先生，不建议您在当前状态下使用魔术。] 监测到对方动作的人工智能出言提醒道。 宝石商置若罔闻，除却悬戒之外，甚至还从魔法口袋里翻出了一块小颗粒的红宝石。如今他的魔术回路想要调用出能够划出传送门程度的魔力都需要从宝石魔术之中引流，不过好在自己早就提前为这种情况做足了准备，而今也不过就是一切按部就班。 只不过之前从未想过，撬动这些存蓄魔力的动机不是对敌，而是为了进入某个被严防死守的和魔术工房一般的实验室。 “我也不建议过劳和酗酒。” 阿尔说道，开始了咏唱。 [Call Ruby] 他轻轻念诵道，红宝石之中存贮的魔力像是潺潺溪流一般流淌进干涸的回路当中，阿尔冯斯伸出左手，用指尖轻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泛着金色火圈的传送门，还没等他进去，联通的空气当中就扑面而来地传来了浓郁的酒精味儿。 阿尔冯斯皱了皱眉，操纵着轮椅开了进去，第一眼就注意到曾经一直着装妥帖意气风发的小胡子商人仰躺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排的空啤酒罐，脸上盖着一张莫名其妙的装订书籍，用的封面还是斯塔克工业内部资料的排版。 看样子好像是喝过酒之后睡着了，轮椅的轮毂被设计得格外精巧，运转过程中几乎不会发出任何杂音，阿尔冯斯轻轻靠近仰躺着的斯塔克，伸手把那本书拿了下来，顺带看了一眼：“……” 书上画着一个简陋的六芒星魔法阵，一看就是那种互联网上下载下来的网友娱乐用版本，卢恩符文杂乱地排列在阵法周遭，如果让洛基这种卢恩的专家去看的话估计会前仰后合地笑个十分钟。 书的旁边居然还贴心地写着注释——在炼金术当中，六芒星往往会被视作是水与火的组合魔法阵，它可以施展强力的封印魔法、空间魔法和治疗魔法，因此人们又称这种魔法阵为“万能魔法阵”。 阿尔冯斯：“……” 这是什么游戏企划的内容吗，还是说斯塔克工业终于想要开始做手游了。 结果，对方根本没睡着，或者说轻轻一碰就会醒，托尼·斯塔克带着因为酒精而泛红的眼眶，非常不耐烦地说道：“佩珀，我说了不要来打扰——” 话语一愣，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阿尔冯斯正在翻看那本已经被他视作垃圾的神秘学资料。 “……你来这里干什么！” 醉酒的人总是很不讲道理：“你不是应该在楼上的医疗区域跟老冰棍他们待在一起吗！” “你的精神状态不安定。” 阿尔冯斯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来这里：“我送你助眠用的宝石你没有用？” “啊？你说什么？” 斯塔克摇摇晃晃地从自己的躺椅上站起来，叮叮当当地碰倒了一大堆空的啤酒罐：“那种晶相结构和普通的小石头没有任何区别的东西？” 他歪歪斜斜地冲着阿尔冯斯走过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原本就不远，哪怕托尼·斯塔克将这几步路走得跌跌撞撞，浑身上下都是酒气的家伙也很迅速地就走到了阿尔冯斯的面前，两个人一站一坐的身高差让红着眼睛的醉鬼显得格外有压迫感：“弗瑞说得对，魔术师这种家伙都根本没有心……所以你们一个一个才能轻而易举地将一切都拿出来当筹码和消耗品。” 他一只手撑着轮椅，整个人的半截身子都耷拉在了轮椅上，两个人的面部距离格外接近：“所以你们这种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在你按照那个老蝙蝠的指令死一次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提前告诉我那是一个计划，所以让别人担心对你来说一点心理负罪感都没有吗？” “你说啊？！” 对方一时激动起来，半截身子将原本稳固性能格外良好的轮椅掰得原地趔趄了一下：“你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在担心你会不会吐在我身上，好吧这件衣服其实能够自净所以也没什么关系。” 阿尔冯斯叹了口气，对方已经把下巴搭在自己的肩上了，他都能感觉到呼吸所裹挟的酒气和不断起伏的胸口，方舟反应炉硌在自己的手肘位置，蓝光透出斯塔克的T恤：“你喝太多酒了，唔，还有咖啡，你现在需要休息，佩珀说你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睡觉了。” 结果托尼·斯塔克勃然大怒：“这是谁导致的？！如果不是你在香港干出的那些事，我才不需要在反浩克装甲的基础上考虑怎样让导弹打得进黑暗维度这种问题！反正这都是你的错，你得跟我道歉！” 阿尔冯斯：“……” 跟他说话的人大多态度恭谨如履薄冰，贴着耳朵大吵大闹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震得他耳膜都有嗡嗡的回音。 而且明明他又没做错什么，如果自己当时不去撬动那些魔力，按照斯特兰奇的性格估计死上几千次也要去跟多玛姆对峙的，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他总不能让对方还没长得“足够高”的时候就过早地承担作为至尊法师的压力——无论如何，哪怕是为了完成古一的遗愿。 ……但是跟一个醉鬼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哪怕是宝石勋爵一样。 托尼·斯塔克不依不饶：“你得跟我道歉！” 阿尔冯斯：“……我错了，对不起。” 他一边道歉一边觉得自己格外迷茫甚至还有点委屈。 “你突然就告诉我再也不会卖给我宝石了，那时候方舟反应炉甚至还会对我造成毒害，你要跟我道歉！” 阿尔冯斯：“……我很抱歉。” “你在哥谭的计划一点都没给我透露，就在通讯频段里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了一次，我当时心脏都要停跳了，你应该道歉！” 阿尔冯斯只能允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既然有着重要的工作还那么缺钱的话为什么不寻求帮助，你这人真是一点也不够朋友！” 阿尔冯斯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对不起，我道歉。” “你让我们一无所知地活在你的庇护之下，甚至不知道这些和平的代价到底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就算你可以瞒着托尼·斯塔克但是你不能欺骗钢铁侠……” 对方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直到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尾音。阿尔冯斯一只手按上托尼·斯塔克的后脑勺，红宝石的魔力缓缓流动进自己的身体里，直到刚才为止，终于攒够了一次催眠术的魔力剂量。 ——抱歉，真的很抱歉。 两个成年人的体型挤在同一个轮椅上显得拥挤不堪，阿尔冯斯示意着这个房间里的智能管家，对方估计无处不在，因此他只是对着空气开口说道：“现在你的老板已经失去了意识，应该算是紧急情况，你可以打开这间实验室的大门了。” 其实一直在围观的老贾：“……” [Copy that.] [我谨代表Sir所有的人工智能程序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　　阿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_(:з」∠)_ 托尼（醉酒暴怒）:你错哪儿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你错哪儿了！！！ 第78章 佩珀作为当仁不让的紧急联系人被叫到地下室来的时候其实还有些惊讶, 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位炼金术师先生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能让这么固执的自家老板老老实实地去休息。 毕竟当秘书这些年，她比谁都要了解, 托尼·斯塔克一旦认定了某些事, 想要让他转变主意有多难。 于是，走进地下实验室当中的佩珀一眼看到失去意识的托尼·斯塔克的时候，下意识感叹了一句：“噢上帝！” 然后又想起来, 这位宝石商应该是没有宗教信仰的。 她家老板该不是想要袭击阿尔冯斯而不得结果被对方正当防御地打昏了吧，但愿对方不会因此给斯塔克工业邮寄律师函，她觉得托尼完全有可能在醉酒的时候干出这种事来，毕竟有曾经作为派对动物的人生经验在先。 佩珀谨慎地问道：“很抱歉给您带来困扰阿尔冯斯先生，托尼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失礼的话……话说他现在是昏倒了吗？” “他睡着了, 我用了催眠术，这种简单的魔术用不了我多少魔力量。” 沉甸甸的重量裹挟着酒精味儿砸在身上, 但出乎自己意料的是, 阿尔冯斯并没有觉得有多冒犯：“这是我的问题，一般来讲，我们的策略倾向于不应该让魔术师以外的人知道太多神秘学的知识，也有考虑到会导致产生这种精神焦虑的原因。” “——造成了太多的困扰, 我很抱歉。” 佩珀眨了眨眼睛：“我想托尼是不愿意听到这种道歉的，他一直都坚信钢铁侠无所不能。” 这两个家伙的沟通能力果然都不怎么样, 佩珀想, 而且完全都没有get到对方想要表达的具体内容。而且阿尔先生真的很有行动力了，从灌醉奥姆麻醉索尔开始，每一件原本应该很和平的事情解决起来都显得简单粗暴, 这么一想催眠术真的已经足够温和。 总不至于让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负责搬运托尼，佩珀走上前去想要搭把手，结果两人有些无语地发现，托尼临到睡着还死死攥着阿尔冯斯长袍的一角。 佩珀：“……” 她观察着阿尔冯斯若有所思的表情，十分担心自家老板的人身安全——就她对阿尔冯斯的了解，对方完全干得出来先无痛脱臼把对方的手拽开再正骨修复这种操作的。 而阿尔冯斯只是看了看，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在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某人眉心轻轻一点。 「Supernatet」 魔力流淌至指尖，伴随着这一句咏唱，托尼·斯塔克轻轻漂浮起来，拽着那一小截衣摆，就像是宇航员飘在空间站里。 金色的传送门自地下实验室徐徐展开，门对面是那间阿尔冯斯住了好几天的房间，薰衣草花束生命力养生地绽放在窗台上，显然得到了良好的维护。 佩珀·波茨审时度势地看了一眼传送门，弯起了嘴角：“那么就拜托您了，阿尔冯斯先生。” * 睁开眼睛，托尼警觉地感到周围的房间很不对劲。 并非是白炽灯的亮光，而是窗外的自然光，夕阳西下将整个房间镀上夕辉的暖色。 病床虽然宽敞但毕竟是个单人床，两个成年人挤在一起显得格外拥挤，阿尔冯斯靠着靠枕坐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小半截身子都耷拉在外面，他自己一只手还攥着对方的一截衣服。 托尼：“……”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一丁点宿醉之后的头痛。 但是如今的场面也已经够尴尬了——醉酒时的那一通发泄并非毫无印象，他还记得自己揪住对方的衣领大放厥词，如今看到炼金术师表情一派平静地靠在身边，托尼难得觉得有些心虚。 他掏出手机，在屏幕里打字：我印象里醉酒的那些混乱不是幻觉对吧？ 「Sir，您需要调出实验室的录像吗？」 智能管家回答道。 托尼：…… 不，不用了。 酗酒导致的情绪爆发显然板上钉钉，而且他肯定是被魔术治疗过了——胃痛得到了明显缓解，按照斯特兰奇的说法，阿尔冯斯现在应该避免使用任何魔术才对。 意识到这样的事实让他有点垂头丧气。 ——又被帮助了。曾经的阿尔冯斯在他的印象当中几乎没有死角，他甚至还抱怨过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可以让人帮忙的弱点，可是如今知道了对方并非那么无懈可击之后，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他没办法解决那些难题，而这些危险正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对方的生命和灵魂。 正在心里紧急反思着，阿尔冯斯眼睫毛微微一动，睁开眼睛转过头来：“醒了？” 托尼：“……” 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秒，几乎同时开口：“抱歉。” “魔术师的世界本身就比较……超乎常理。” 阿尔冯斯斟酌着语气：“就像亚茨拉斐尔曾经担心的一样，你其实没必要担心这些魔术世界的危机，过去的几千年里人类一直都面临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而世界依旧还在顺利地向前运行，这就说明魔术师们的策略还算好用。” 托尼皱起眉毛：你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 “之后斯特兰奇会接过至尊法师的工作，直到他找到自己之后的下一任继承人为止。如果你仍旧为此感到不安的话，我可以帮你屏蔽掉关于黑暗维度的一切记忆。” 阿尔冯斯慢吞吞地说道：“虽然你已经和神秘世界牵扯得太深了，但是让你忽略掉那些关键的部分我还是做得到的。” 不行，就算不喝酒，一听这家伙说话就生气。 托尼按捺住脾气，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这是病人这是病人”：“你就是永远都不肯让别人帮你的忙是吗？” 他一字一句，认真又缓慢地说道：“知道了这次事件之后，大家都很担心你的安全，Cap甚至试图让弗瑞把他编进你店员所在的那支特殊部队里……如果我们中有哪一个人适合学魔法的话我都想再考一个神秘学的PhD了，可能你还不太习惯找人帮忙？” “我很担心你，阿尔，我知道你急需赚钱，但是那些钱到底用到了什么地方，阿尼姆斯菲亚到底在做些什么危险的研究，一考虑到你可能还在做什么更危险的事情，我就会觉得……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停下来。” 面对着那双眼睛，阿尔冯斯也只能默然。对方的态度堪称恳切，这种纯粹的担心对他而言几乎是全新的体验，阿尔冯斯嘴唇翕动，半响都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他想在南极的冰山当中建立一座天文台。” 阿尔冯斯最终，挑拣着不那么重要的部分说道：“而配套的魔术设施需要很多钱，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是天体科的君主，那座天文台最终会被用来观测未来。” “哇哦。” 托尼·斯塔克面无表情地感叹：“那听上去可真厉害。” 观测未来什么的，听上去就很魔幻。一般来讲，一个问题往往会引发出无数个问题，比如“到底是采用了怎样的手段来观测未来”，或者“为什么要建造这样的机构”，但是托尼很明智地保持了缄默，决定在可期的未来当中一点一点地吧这些理由撬出来。 毕竟，如果真的只是一座天文台的话，那阿尔冯斯最初就不应该对于这些内容如此严防死守，讳莫如深。 问题要一点一点问，在合适的时候去刨根究底，不知何时，他感觉自己已经摸透了一点和这位玄之又玄的宝石商打交道的窍门。 更主要的是……托尼·斯塔克不禁想要捂脸，等到炼金术师摇着轮椅离开房间的时候才深吸一口气。真的太尴尬了，他想，他从未想过会在那个人面前醉酒，还整个下午都攥住对方的衣服放不开，他记得阿尔冯斯来到实验室的时候他刚刚熬了个通宵，可是现在窗外早就已经是傍晚了。 半张床上还带着对方离开之前的温度。弗瑞曾经神情严肃地警告过，魔术师的价值观都和常人有异，是一群为了达成目的愿意不择手段的危险分子，爱德菲尔特更是计量的天平，魔术师当到他那个程度，是断然不可能为了小事改变自己的意志的，而如今看来，对方显然是连自己的生命都没有放在眼里。 ——可是他在意。 希腊神话当中，巨神亚特拉斯因为反抗宙斯，被惩罚在世界的边境将整座天空背在背上，一刻也不得喘息。宙斯之子、大力神海格力斯在寻找金苹果的时候曾经短暂地代替他支撑过片刻的天空，但很快就将责任重新推回了对方的身上。 这位擎天巨神在生命的终末，对斩下美杜莎首级的帕尔修斯低声祈愿。 “我累了，请你将美杜莎的头正面对着我，让我变成石头吧。” ……帕尔修斯答应了他的请求。 ——别这样，再等一等。别那么快地让天空压垮，别做出不可挽回的决定，起码要在他想出别的办法之前，亦或者，在他能够同样支撑起这个世界之前。 请你一定要支撑到那一刻之前。 * 晚饭的时候，托尼·斯塔克一反常态地加入了人群当中，大概是因为如果还在实验室里待着的话总会让他自己想起撒酒疯时候的羞耻场面，而且老贾还会反复给他播放当时的录像。 这简直太丢人了！为什么会有录像！托尼最终勒令自己的智能管家删除掉所有相关的影像资料包括备份，但是在执行之前，他又改变了想法：他将录像备份了一份，放在了和方舟反应炉核心资料同一个加密级别的文件夹里。 阿尔冯斯坐在轮椅上，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了斯塔克旁边的位置，一边吃一边表情泰然自若地玩手机，显然已经被小店员的习惯带坏了。 互联网论坛里流传着最新的都市传说：有很多人宣称，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片看上去就很奇怪的峡谷，和手持法杖的白胡子老人。 「没错！我也梦到了这个场面！可惜醒来之后就不太记得了……」 「+1，梦境本身就是不可捉摸的，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释……群体性幻觉？」 「没有专家出来辟谣吗？明明海岸线上全是垃圾的那一次，大家都以为是海神发怒结果还是因为洋流。」 简单地翻看了几页，阿尔冯斯关上了手机屏幕，这种吃力不讨好还没钱赚的麻烦事他实在是不想接，等一等神盾局的预先调查结果好了。最近娜塔莎直接给他办了神盾局内部的带薪休假，甚至还顺带申请了工伤，尼克·弗瑞对此眉心跳了又跳，最终还是将这一笔补助批了下来。 “如果有需要的话，其实还可以申请海外人员跨国补助，毕竟阿尔你现在是英国籍。” 克林特嘴里咀嚼着炸鸡，对阿尔冯斯rua神盾局羊毛大业添砖加瓦：“不过听说你其实是芬兰人吧？” “爱德菲尔特是芬兰魔术师家系，不过我也没在家里待几年。” 阿尔冯斯点点头：“还是在英国的时间更久一些。” * 晚饭的气氛格外和谐，难得今天人比较全，除了索尔之外，复仇者联盟的所有成员都已到场，照顾着不喝酒的炼金术师，其他人也都一瓶啤酒都没开。 班纳博士“啵”地打开了一瓶橘子汽水，对着阿尔冯斯遥遥举杯。美队也难得便装出席，在没有任务的日子里，好不容易对于现代社会有些适应的他同样也享受这种轻松的时刻。 就在氛围正好的时候，托尼·斯塔克站起身来，决定提前离席，布鲁斯·班纳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的研究进程这么紧张？” 托尼点点头，并没有明确回复，视线草草扫过众人转身离去。然而他没有去实验室，而是只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捂住心脏的位置表情痛苦地跌坐了下去。 呼吸不畅。 心悸，冷汗，以及仿佛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一般的不安。这不是第一次发作，也显然不会是最后一次。在最初他就让智能管家扫描过心脏和大脑，却只得出了一切正常的结论，如今在被阿尔冯斯治疗过一次之后，这具身体甚至连一些曾经的沉疴都彻底消泯，但…… 他明明是能够在钢铁战衣里承受飞行过载的精湛驾驶员。 托尼蜷缩在墙角，心脏的每一次搏动似乎都能够牵动全身的战栗。从指间到发梢，从心脏到四肢百骸，整个世界仿佛带着摧枯拉朽一般的恶意倾轧而来。 “——托尼？” 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托尼·斯塔克睁开眼睛，看到阿尔冯斯的轮椅出现在自己面前，紧接着的是从宽阔袖管当中伸出的双手。 “你生病了吗？” 他的宝石魔术可以修复肢体的创伤，可是如果是祛除病痛的话，那就需要其它不同的术式。 “呃，不，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托尼下意识地否认了对方的说法，随后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来：“只是有些精神紧张……哈，别那副表情，你也知道我什么事都没有，就连宿醉不是都已经被你治疗过了。” 阿尔冯斯对于这些解释置若罔闻，他伸出一只手覆盖上对方的眼睛，又被托尼·斯塔克眼疾手快地扒拉了下来：“不管你打算做些什么，现在停下来，斯特兰奇嘱咐过我们最近别让你再用魔术，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蓝条到底有多长但是传送进我的实验室里又帮忙治了胃痛估计已经用掉了不少魔力吧？明明现在是你应该好好休息的时候……顺带一提消除记忆的事情你想都别想，我都已经让老贾把我的视听信息备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就算你想对我的脑袋动手脚，也不可能就这么黑了斯塔克工业的数据库。” “抱歉，我努力过了。” 一长串语速极快的解释说明换来了对方的道歉，托尼·斯塔克一愣，就看到金发的宝石商带着困扰的表情。 “我看过了《弱相互作用中的宇称不守恒》和《冷聚变原理》，可是连科普性质的通行读本都很难理解。” 托尼：“……？” 他保持着跌坐的姿势满脑袋问号。 阿尔冯斯说道：“班纳博士说，人类是需要互相理解的生物，我早些年跟妖精一起长大，不太明白这种‘理解’到底需要做到什么程度，但是我好像没办法‘理解’你。我尝试过了……可是一点都看不明白。” 阿尔冯斯的表情堪称委屈，看来在神秘世界里无往不利的宝石勋爵也终于碰到了棘手的问题，看着对方满脸认真的样子，托尼·斯塔克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那些仿佛能够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在那双湖绿色眼睛的注视下，突然就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尔:委委屈屈_(:з」∠)_ 托尼: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干过这种蠢事，平衡了 第79章 几日后, 托尼·斯塔克罹患焦虑神经症的消息在熟识的几人之中小范围地传播开来。 尼克·弗瑞暂停了钢铁侠的任务分派，其工作由复仇者联盟的剩余成员接替, 托尼·斯塔克虽然对此表示过强烈抗议, 但这些反对的意见被佩珀和阿尔冯斯合力镇压了下去，于是阿尔冯斯和托尼两个人如今都成了挂职病号，区别大概在于前者还领着工伤补贴在混吃混喝, 而后者甚至还要给复仇者联盟发工资。 最初得知这件事之后的阿尔冯斯：“……” 他震惊地问道：“难道神盾局连你们的工资都开不起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要认真斟酌要不要和FBI或者CIA合作了，再不济别的什么民间组织也行，要不然的话这么穷的地方莫得前途的。 托尼：“……没，我就是比较享受当老板的感觉, 这样的话开会的时候就能说‘反驳我的意见我就扣你们的工资’了。顺带一提，这句话对克林特格外有效。” 这段时间里, 佩珀手脚麻利地将阿尔冯斯轮椅的设计图交给斯塔克工业的研发部做了简化, 作为民用版本的医疗器械推向市场，帮助斯塔克工业又在业界赚了一波好名声。对此，阿尔冯斯感到格外羡慕：“波茨小姐，你有空兼职来我店里帮忙卖宝石吗？” 这种把技术手段转换为美金的本领真是格外靠谱啊。 佩珀·波茨十动然拒：“……不, 操心一个熊孩子已经够我受的了。” 她揉了揉眉心，现在托尼·斯塔克几乎已经把整个斯塔克工业扔在了她的身上, 并且有意让她去出任下一任执行总裁, 虽然斯塔克工业算是行业龙头，但也并非全无竞争对手，同类型的科技公司还有好几家虎视眈眈, 除却清洁能源这一块斯塔克工业独占鳌头之外，失去了军火行业的大笔暴利，想要维持一家国际型企业稳中有进地获利顺带照顾某不具名大龄儿童股东的身心健康，佩珀简直恨不得自己能长出八只手。 恰饭真难！她咬牙切齿地想，自己都已经好久没有休过假了。 当着托尼·斯塔克本人的面当猎头，对方不禁毫无反应，甚至还感觉有点小骄傲。阿尔冯斯放弃了将“尝试理解他人”的范围约束在技术研发领域，而是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商业的方向，托尼·斯塔克也乐得跟阿尔冯斯聊点两个人都能沾边的话题，一时之间，佩珀的压力甚至轻了不少……才怪。 “你妹妹开了一家百货商店？” 托尼好奇道：“我刚刚维基百科了一下，那好像是在伦敦著名的一条商业街上。”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店里还用了些能够招揽顾客的魔术手段……类似于心理暗示一样的做法吧。” 托尼和佩珀一脸震惊：还有这种操作！ “和地脉、选址以及魔术布置都有关系……中国古代也有‘风水’之类的说法对吧？是一种能够财源广进、规避灾厄的手段，不过具体效果其实是影响了概率……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简单的魔术工房。” 阿尔冯斯解释道。 听上去很有吸引力，托尼直接命令智能管家打开了纽约市的电子地图：“正好清洁能源这里需要一条新的生产线，我打算再买块地盖工厂，阿尔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佩珀忍不住提醒：“我记得这项议案已经通过了董事会立项成功了，如果现在提出更改的话……” “这里。” 阿尔冯斯毫不犹豫地伸手指向了地图当中的一处：“这片土地地脉的枢纽之一，而且正好位置在郊区，适合盖工厂。在这种魔力相对丰沛的地方布置任何术式都很便利，而且如果你把这块地方提前占据就没有好事的魔术师利用这部分地脉搞破坏了。” 于是斯塔克大手一挥：“那就建在这里，把清洁能源的主要生产线全部都转移过去。” 佩珀：“……？？” 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理性上她知道这大概是个无论于科学侧还是神秘侧都有裨益的决定，感性上只想把这两个一句话增加巨量工作量的大猪蹄子扔出去。 几日后，佩珀头痛地发现，原来计划变更还不是最麻烦的地方——最麻烦的地方是，这一块商业价值并不算很高的郊区，居然还有人跟她竞价。 希瓦纳工业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也突然想要买下这块地方，甚至还开出了远远高于均价的价码，偏偏对此托尼一丝一毫都不愿意让步，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两家企业比着赛氪金，居然连周边的地价都跟着哄抬了起来。 甚至还上了《纽约日报》经济板块的头条，引得网上一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疯狂吃瓜。 “他们公司的总部不是在费城吗？！” 凭什么这人突然就要把分厂开到一百六十公里开外的纽约啊？！ 佩珀雄赳赳气昂昂地踩着高跟鞋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对托尼的抱怨彻底被商业上的斗志所取代，原本她打算跟希瓦纳工业对氪到底，结果在竞价到一半的时候，对方CEO突然发来会晤的请求，表示想要与斯塔克工业的托尼·斯塔克详谈关于这块商业用地的归属权。 视频通话当中，这位名为赛迪斯·希瓦纳的秃头博士神情格外恳切：“我也一直很敬仰斯塔克先生的研究和他对推进清洁能源的泛用化所做出的不懈努力，正好适逢这样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渴望能够和对方见一面，麻烦波茨小姐您务必转达我诚挚的请求。” 通话视频直接被录像发回了复仇者联盟大厦，托尼摸着下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看过他早年的论文，写得很有想法，但是这几年好像就没什么新的产出了……” 见一面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见一面也阻止不了他对这块地皮的势在必得，反正希瓦纳工业的体量就在那里，真竞价肯定撕不过他。托尼·斯塔克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当下就打算同意对方的要求——别的不说，对方礼貌而恭谨的态度还是让他很受用的。 而之前一直在旁观的阿尔冯斯阻止了他。 “如果要会面的话，带上我。” 金发的宝石商说道：“能够选择这种地脉的枢纽处绝非偶然，对方这样的竞价态度……” 他想了想，斟酌着词汇：“——就像是一个给魔术工房选址的魔术师。” 你不也是在这么做吗？托尼下意识就想问道，又转瞬想起希瓦纳工业的背后理论上可没有一个魔术师在站台：“你觉得赛迪斯是一个魔术师？” “这种事需要见面之后才能做定论。” 阿尔冯斯点点头：“到目前为止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和行事风格，确实非常有一个魔术师的风范。” 和魔术师的交锋就不能不谨慎了，托尼调查了希瓦纳工业迄今为止的选址，几乎无一例外是建立在地脉的关键节点之上，尤其是在费城的总部，近乎占据了整个费城地脉的枢纽，如果仅仅只是纽约附近的这一处工厂竞争这块地方的话兴许是出于意外，但一旦了解到了这家企业的发展进程就近乎可以断定，它的背后绝对有着神秘学知识的支持。 托尼勃然大怒：大家都是凭本事赚钱，感情你这么多年都在作弊？ 佩珀：……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家老板也是决定用神秘学弯道超车的人选之一。 于是这场会面就被这么敲定了。 会晤的地点定在了斯塔克工业的研发楼会议室，这栋建筑物的选址中规中矩，在阿尔冯斯看来并无特殊之处，也就是说，这里的灵脉不方便被任何一方所利用，哪怕最坏的情况直接发生魔术师的交战，也能够保证所有人都全身而退。 “这是连接着复仇者联盟大厦坐标的宝石。” 阿尔冯斯给托尼和佩珀一人准备了一块海蓝石胸针，佩珀惊喜地佩戴在了胸口出，托尼则是在手里掂了掂，揣进口袋里：“如果对方是魔术师也没问题？我是说，你现在这个状态，真打起来的话很难应付吧。” “准备得够多就没问题，魔术师的战斗大多看谁后手更多。” 阿尔冯斯摊手：“况且大多数的魔术师也都怕枪，对付寻常魔术师的话，其实他们大都打不过你。” 只不过这家伙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最近这段时间遇到的都是开挂的角色，以至于对于魔术师的印象分外出格。 “作战能力的话，你稳赢君主埃尔梅罗二世的。” 阿尔冯斯在轮椅上随口类比：“不过魔术师本身就是总有各种可能性的生物，毕竟不像手游，可以量化出属性六边形来。” 你怎么这么熟练啊，托尼看了一眼阿尔冯斯，觉得这家伙肯定是会在打游戏的时候默默吐槽的类型：“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个魔术师的话怎么办？” “那就和神盾局的正规流程一样，在时钟塔备案就好，又不是所有离群魔术师都是敌人，如果他们没做出什么违反公序良俗的事情只是适度使用地脉魔力的话，安静地继续他们的研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尔冯斯抬了抬手，宽松的白袍收束在身上，逐渐化作黑色的正装：“我们走吧。” 托尼·斯塔克点了点头，很自然地站在身后推着轮椅的扶手：“走吧。” * 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次的会晤，希瓦纳工业方面并没有带太多人来。佩珀准备的宽阔会议室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对方只有两人前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狂热的拥趸者一样一见面就握住了托尼的双手：“斯塔克先生，我一直都很期待能够有朝一日像现在这样见您一面，您的很多发明都让人感到醍醐灌顶，全部都是在推进着这个世界向前进步的先锋作品。” 托尼脸上挂着笑容营业：“幸会幸会，我的荣幸。” 赛迪斯·希瓦纳又热情地和佩珀握手，甚至还用力晃了晃，让佩珀甚至都有些不适应：“再次衷心地感谢波茨小姐您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 两只手握在一起，希瓦纳博士的表情未变，视线又转向在场的第三个人：“请问您是……” 佩珀和托尼两个人都是站着的，希瓦纳和他的助理也同样是站着的，因此坐在轮椅上的阿尔冯斯就显得格外突兀。 金发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膝盖上还搭着一张毛毯，坐着的赫然就是斯塔克工业最近最新对外公开的新概念轮椅，甚至比技术研发部推出的产品还要功能多样化一些——赛迪斯·希瓦纳同样也是个颇负盛名的科研型人才，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这把轮椅费了不少的心血。 轮椅的动力来源是被制作成三棱形状的方舟反应炉，是总所周知钢铁侠动力来源的同款，能够奢侈到用这种东西来做轮椅还是prototype的版本，希瓦纳看对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 “您可以称呼我为阿尔冯斯，阿尔冯斯·巴瑟梅罗。” 阿尔冯斯坐在轮椅上抬起头，从厚厚的绒毛毯下面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很高兴认识您。” 托尼·斯塔克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眼，魔术师的姓氏一般都代表着其出身，阿尔冯斯在大多数时候都只会提及自己的名字，要么就赘述上长长的一串法律名，而今突然一改往日风格很显然是种试探，那只手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出来的……看着两人神态自若的握手，托尼·斯塔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突然就很想出门去洗手。 “您也可以称呼我为希瓦纳博士，巴瑟梅罗先生。” 头顶锃光瓦亮的眼镜男笑容可掬地坐下：“看来您想必就是斯塔克工业负责清洁能源这一部分的研发组成员了？看上去可真是可靠……” 佩珀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胡说八道，坐在轮椅上哪里有可靠的样子，托尼更是当众翻了个白眼，丝毫不在于自己的表情管理。好在对方并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施然落座就开始讨论原本那块有争议的商业用地的归属问题。 “您也知道，希瓦纳工业的本部在费城，我们一直有意想要在纽约开分公司，这里就是我们的规划部门所遴选的最佳地址，也不知道斯塔克先生您有没有意向抬爱？今后我们和斯塔克工业的合作也会考虑多让一部分利给您——当然，以您麾下企业的体量，当然是不可能介意这一点小事的……或者说，您买这块地还有另作他用的打算？” 赛迪斯·希瓦纳双手支撑在会议室的玻璃长桌上，微微向前俯下身子，这是一个上位者的惯用姿势，可惜对于佩珀或者斯塔克来说毫无作用。 托尼：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一探手，对着对方露出了一个非常不讲道理的笑容：“我没那么多打算，就是兴趣而已。” 希瓦纳：“……” 他大概没能想到托尼本人居然真的那么不好说话，刚刚的尝试也确实证明了他和佩珀·波茨两个人身上都没有什么魔力存蓄的迹象，至于剩下的那个轮椅男……算了吧就算对方真是个魔术师，如果连自己肢体残疾的问题都解决不了那也算不得什么值得正眼想看的角色。 两名助理相对一眼，十分默契的决定换个地方继续商谈，毕竟托尼和希瓦纳都不像是什么对商业竞争很上心的角色。把重要的工作抛接给助理，希瓦纳也重新挤出笑容来：“既然您一定硬要坚持的话，那我当然也不会强行跟你争这个，无聊的商业手续就让助理他们去解决吧，来谈谈有趣的事情……斯塔克先生，您有听说过最近的新闻吗？‘歇斯底里症候群’，有不少人都产生了同一种奇妙的幻觉。” 来了，托尼和阿尔冯斯想道，不过他确实都没有亲历过这样的事件，因此摇了摇头：“我最近没关注这些。” “网上确实有传言，不过我之前关注的时候大家还说那是群体幻觉，现在是官方终于提出科学的解释了？” 阿尔冯斯突然开口，对着两人笑了笑：“说实话，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的话，我还蛮好奇那种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般的场面的……在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不过我的父母和老师告诉我那只是做了一场梦。” 希瓦纳看向之前忽略掉的金发青年，眼神当中的诡谲一闪而过。 对方说的是真的，他想。 希瓦纳博士戴着有些夸张的眼镜，再度细细打量了一番阿尔冯斯，对方的这句话没有谎言的成分，他这些年想尽办法地搜集了不少和神秘学有关的东西，这副能够看透真伪的眼镜就是其中之一，这让他在商业领域有如神助无往不利，而今，那位金发的青年原本开玩笑一样的说辞，却引得了他的再度关注。 或许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他想，或许对方也曾被名为沙赞的巫师所遴选，却又被狠狠抛弃，将一个孩子的信赖彻底踩在了脚下。只不过这位巴瑟梅罗先生只将其当做了童年时期的一个梦境，已经不会对如今的生活产生任何的影响。 斯塔克说想要购买那片土地显然是在撒谎，但想要从那个老狐狸的嘴里撬出真话来也不算容易，毕竟他现在还没有真正的获得魔力……但是这位巴瑟梅罗先生似乎是今天的意外之喜。 “我的小侄女也很喜欢这样的故事。” 他微微一笑：“我这次出差的时候，她一直都央着我要带纽约的礼物回去送给她，我想一个迷人的故事兴许会更加搭配纽约市的甜品，您有兴趣再多讲给我一些吗？” 阿尔冯斯也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当然。” 一眼就能够看出构造、功能简单的魔术礼装；要靠皮肤接触才能够检测对方有没有魔力的手段；对于巴瑟梅罗这个姓氏毫无反应，也就是说对于正统的魔术师家系一无所知——但凡是对于时钟塔有一丝一毫了解的魔术师，在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都不至于会无动于衷…… 对方具备魔术回路但不算很多，起码达不到时钟塔魔术师们的平均水平，甚至比韦伯还要差一些，兴许就是本地代代相传的魔术师，或者是突然觉醒力量的神秘学爱好者。了解到这种程度，阿尔冯斯颇为放松地眯起了眼睛，顺口敷衍着对方骤然热情起来的寒暄。 托尼·斯塔克坐在一旁不爽极了：这秃子为什么一直在对着阿尔没话找话？ 作者有话要说：　　希瓦纳:这，这或许是一位和我拥有同样人生经历的同僚——（激动.rmvb） 阿尔:噢，野路子啊 托尼:你让开！少说两句！ 第80章 托尼·斯塔克干咳了一声, 但赛迪斯·希瓦纳显然已经被阿尔冯斯的那三言两语所吸引，他从小就因为沙赞的契机而对神秘学格外好奇, 如今有了机会更是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汲取知识。 “我曾经还去过冰岛, 那才是真正有些奇怪的城市，城市的建筑布局都要避开妖精栖息的地方……” 阿尔冯斯微笑着开口：“当然，英国本地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 比如有一种叫做格兰林（Gremlin）的妖精，它们混居在人类的世界当中，传说二战的时候它们会破坏飞机的引擎。” “那听起来可挺危险的，这些家伙显然没有童话故事里那么友善——如果真的存在这种东西的话。” 托尼·斯塔克抱怨似地咕哝了两句：“如果他们当初肯买斯塔克工业的飞机就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愚蠢的问题……我不是说我现在还怀念当年售卖军火的日子，只是, 把零件的质量不好归咎于妖精作祟实在不是什么有担当的说法，这种粗制滥造的飞机肯定没有通过鸟撞试验。” 他顺势熟练地去推阿尔冯斯的轮椅：“行了, 你们两个今天已经聊得够多了, 接下来大家都还很忙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赛迪斯·希瓦纳打算做最后的尝试，英国人或许确实会对他们当地的精灵传说保持着兴趣，但是他的眼镜反馈出的结果是对方每一句都是诚实的，甚至都没有在对话当中刻意夸大的成分在其中, 那只能说明要么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将他听到的传说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自己, 要么…… 从精神上的角度来讲, 对方相信这都是真的。 搞破坏的的妖精格兰林，喜欢从烟囱里爬进来吓唬小孩子的伯达克（Bodach），现代社会里对于这些东西如数家珍的人本身就不多……他还是决定再去尝试一下, 通过皮肤接触的形式，确认对方是否和自己一样拥有魔力。 “今天的交谈非常愉快，很高兴认识你们，斯塔克先生，巴瑟梅罗先生。” 希瓦纳步伐轻松地给了托尼一个拥抱，托尼·斯塔克格外敷衍地营业了一秒，就看到对方垂着眼睛看向阿尔冯斯，正打算弯下膝盖去拥抱那位如今坐在轮椅上的金发宝石商。 托尼：“……” 他扶着轮椅拐了个弯：“阿尔他不习惯这些，你知道的，英国人总是没有美国这边风气这么放得开，他们总是要拘谨一些。” 阿尔冯斯：？？ 宝石商眨了眨眼睛，托尼这是发现了对方的侦测手段？不过也没关系啦他刚刚都已经做了充足的屏蔽措施…… “好吧好吧，英国人的话确实要拘谨一些。” 希瓦纳举起双手以示道歉：“那么在最后，可否透露一下您到底是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建工厂呢？无论如何我都很好奇……就算是要让我放弃和斯塔克工业继续竞价，也要给我一个足够让我放弃的理由嘛。” 阿尔冯斯点点头：“其实那里是我挑的地址，斯塔克一开始并没有选定这片区域。” 宝石商人的手指藏在毛毯之下，悄悄翻起了一块宝石，这能够造成短暂的魔术屏蔽效果，就算是对方的那副眼镜也没办法看出他是否说了谎…… 托尼非常自然地顺势说道：“我喜欢阿尔，他想买什么买什么。” 说完这句话，托尼·斯塔克就推着轮椅离开了。说者顺口听者无意，阿尔冯斯只在心里发笑，这下托尼·斯塔克满口胡话的名声肯定要坐实了，他今天的会面上根本就没说过几句真话，从“很高兴认识你”开始就在撒谎。当然他自己也不遑多让，所有的社交辞令都带着违心的态度，但好在看破了那件魔术礼装之后就很快的调整了说话方式。 反正他的人设就是这样嘛，阿尔想道，就像布鲁斯·韦恩一样，用这种方式来离席显得也不奇怪。 两个人一推一坐扬长而去，留下希瓦纳博士站在原地怀疑人生。 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斯塔克在整场会晤之中几乎一句实话都没有，看来这家伙确实是个和新闻当中描述得如出一辙的、骄傲自大的家伙。 耽于自己所掌握的知识，一点都不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理到底是什么样子，真正的力量到底是何物……这些没有魔力的人类说到底都应该低人一等，但，这都不是他感到如此迷茫的原因。 ——最后的那句话，是真的。斯塔克没有魔力，绝不可能是什么能够骗过魔术礼装的魔术师，因此他刚刚的那句话……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奇怪的真相？ ……所以希瓦纳工业只不过是卷入了一场情侣秀恩爱和炫富的事故现场？ * 回到复仇者联盟大厦之后，班纳博士等在了会客厅里，看到二人顺口寒暄了一句：“怎么样？地买下来了？” “买下来了。” 这是托尼的回答，他昂着下巴甚至还很骄傲：“对方企业的体量根本撕不赢佩珀。” 阿尔冯斯的情报也收集了不少：“那个人是魔术师，或者说浅显的神秘学爱好者，没有受到过正统魔术师的教育，对于巴瑟梅罗这个词也毫无反应……就算真的弄出什么事端来也不是什么难对付的角色。” 言下之意，他又不是真的太平洋警察，这种没人报警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做免费的白工。 托尼·斯塔克的兴趣明显要多一些：“你们根本没有交手，甚至一点神秘学相关的知识都不曾聊过，涉足最深的也不过就是英国当地的一些民俗传说罢了……你是怎么判定对方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从魔术回路的条数判断。” 阿尔冯斯操纵着轮椅去给自己接了一杯橘子汽水：“对于一个魔术师来说，这个是最为泛用的硬性衡量指标。和妖精以及诸神不同，人类的身体不能够先天适应魔力的流动，因此想要驱动魔力，必须要有类似于电路一样的通道——这种魔力流通的渠道，被我们称之为是魔术回路。” 班纳听到一半就站起身来决定不再打扰，神秘学的知识知道的越多越麻烦这点弗瑞其实给整个复仇者联盟的成员都科普过，他是这群人当中最不安定的那一个，在解决掉浩克的暴走问题之前，他暂时还不打算给别人增添更多的困扰——为此，哪怕作为一个科研人员，他也愿意拘束起自己的好奇心来。 而斯塔克甚至还给自己开了一听啤酒。 “魔术回路（Magic Circuit）是先天生成的魔力的通路，是魔术师体内所持有的拟似神经。虽说普通人家偶然也会有生出具备魔术回路的小孩子的情况，但大多数魔术师持有回路需要倚靠代代相传，甚至还有不少家系为了让孩子多哪怕一条回路都要进行精细复杂的改良。” “噢，纯血巫师和麻种巫师。” 托尼·斯塔克点点头：“小说果然是以现实为基础编篡的。” 阿尔冯斯：“……” 好像这么理解也对，虽然听上去怪怪的但是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魔术回路的条数决定了一个魔术师体内能够流通魔力量，唔……” 就在阿尔冯斯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描述这一概念的时候，托尼开口接下话茬：“就像磁通量（Magnetic Flux）一样，定义单位人类个体体内能够流经魔力的多少……魔力通量（Magic Flux）？” 阿尔冯斯不禁失笑：“你的这种描述形式可真像是现代魔术科的风格……时钟塔有不少老学究看不惯这样的授课形式呢，不过现代魔术科的君主恰好名字就叫做‘韦伯’，和磁通量的单位一模一样，有机会我会告诉他你提出的这个新计量单位的。” “嗯哼。” 托尼得意地抬了抬眉毛：“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没什么难得倒我的东西，如果一个外科手术医生可以在一个多月里弄懂魔术知识，那托尼·斯塔克同样可以。” 阿嚏一声，纽约圣殿新晋的至尊法师猛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都快圣诞节了，最近本身就容易感冒，我这里有草药你要不要吃一些。” 虽然纽约圣殿换了人，但是王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想你大概还记得，我是个医生。” 斯特兰奇揉了揉鼻子：“我确信我自己没有感冒。” * 就算强行给自己放了个假，托尼·斯塔克的精神焦虑本质上仍没有得到多少缓解，就像是浩克之于班纳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一样，或许比旁人都更聪明一些的家伙们原本就也更容易钻牛角尖。 他拒绝任何人出现在他的实验室里，但宝石勋爵的传送门根本无孔不入。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考虑魔药学了。” 阿尔冯斯把某个身上加了金属而死沉死沉的家伙从地上拽了起来：“你不能总是这么勉强自己。” “勉强还是有效果的。” 托尼对着阿尔冯斯展示自己的腕表：“整套钢铁战衣都压缩在这里，当然这应用了一部分纳米技术……” “在我看来这是空间魔术。” 金发的宝石商面无表情：“说实话，有时候你总让我觉得其实你是会用魔术的，只不过藏的很深……在我的理解范围里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第二法。” “说得对，我总有一天要先下手为强的把黑暗维度打成筛子。” 托尼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把角磨机帮我递过来。” “那是什么？” 阿尔冯斯转头看向一大堆杂乱堆砌的加工工具：“你要哪个？” 托尼干脆绕过宝石商，自己去把需要的工具捡了出来，对着阿尔冯斯转了转手中就像是个光盘一样的角磨片：“你要是打磨和切割大块的宝石的话可以用这个，比让那个倒霉探员用砂纸一点一点徒手去磨要高效率多了。” “……切割大块料材的话我一般用这种方式。” 阿尔冯斯双手合十再分开，掌心当中抽出了一丝魔力的细线，通透度极高地将面前的空气曲折出断面：“不过这个要维持强度切割东西的话还挺费劲的，能用器械解决的时候我一般都用器械。” “你一个人就是一台线切割机。” 托尼咕哝道：“而我一个人就是一支钢铁军团。” 被挂上“线切割机”名号的宝石商也不恼：“钢铁军团数目够多了，你现在该休息了。” “除非你催眠我。” 对方寸步不让：“你明知道这种精神紧张的原因是什么……这都是你的错。” 最近两天，托尼突然发现，明明油盐不进的宝石商居然真的很吃甩锅这一套，打蛇缠棍上的小胡子商人比平日里要熊了好几个度，指使着炼金术师帮他在实验室里打杂——哪怕大多数时候，对方连他需要的零件都认不全。 不知道对方到底安装了什么奇怪的雷达感应，每一次惊惧发作、心脏皱缩的档口，宝石商总能从各种地方走出传送门，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最初的几次托尼还觉得有点丢脸，再之后……他习惯了。 “如果你帮我带一听啤酒的话会更好。” 他甚至开始提需求：“比你说的那什么魔药管用。” 阿尔冯斯装着听不见：“等你新厂区盖起来的时候我可以帮忙构建一些基础术式。” 托尼同样跟着跳转话题：“兴许我还可以跟着资助一下你们那几个圣殿的灾后重建，如果这种地方能入股的话。” 他看着阿尔冯斯没接茬，又问了一句：“或者，你们时钟塔总有格外缺钱的魔术师吧？” 阿尔冯斯：“……” 这人怎么这么熊啊。 看到对方皱起了眉毛，托尼捂住胸口就要装作往后栽倒，结果被宝石商一把拽起来，原封不动地放回椅子上。前任军火商眉心一跳，他穿了半身的装备少说体重增加一百公斤这家伙臂力这么强的吗……结果就看到阿尔冯斯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袖管里并没有多少肌肉的胳膊上虬结着好几道湛青色的魔术回路。 “我曾经有过类似的症状。” 最终，拗不过对方的坚持，金发的宝石商垂下眼睛：“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的体验，而且我现在说的内容兴许对你而言没什么作用，但……这个世界不需要过于严密的防微杜渐。” 托尼抱起手臂，审视着显然有难言之隐的炼金术师：“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在追寻一劳永逸的办法，这种思路是错误的？” “无数人都这么做过了，我是说在神秘的领域里，阿特拉斯院的努力除了缔造出足够毁灭世界七次的武器之外，并没有将未来往好的方向引导。最后他们决定封印自己的研究，不再让他们的知识流出地窖之外……这是一个众人缄默的秘密，每一个拥有远未来视能力的人都不约而同去遵守心照不宣的规则。” 阿尔冯斯似乎是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抬起头，注视着那双暖棕色的眼睛。 “——不要试图过度的探知和改变未来，这只会让未来变得更加糟糕。” * 说完之后，阿尔冯斯明显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坐在轮椅上观察对方的反应：“而且其实在想方设法加护和平的人不止我一个，稍微相信一下人类几千年来传承的神秘吧。” 托尼对此不置可否：“我还是更相信我自己一些。” 阿尔冯斯还想说些什么，结果放在手边的电话突然响起。宝石商的熟人不少，但会老老实实打电话联系的人则寥寥无几，他接通电话打开扬声器，听见尼克·弗瑞的声音沉重又严峻： “阿尔，刚刚得来的消息，希瓦纳工业董事会的成员全部身亡，无一幸免。” 作者有话要说：　　希瓦纳:这不是给你们加戏的地方！！！ 托尼/阿尔:你说什么？ 第81章 事发突然, 两个人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离开了地下实验室。 赛迪斯·希瓦纳前些天还在和他们对话，这个人身上的魔力反应阿尔冯斯不容错认, 那绝对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而今希瓦纳工业却遭遇了一场董事会的大换血，虽然二者之间没有直接联系，但无论如何, 和魔术师沾边的事情都不容小觑。 “很抱歉在你修养的时候联络……” 弗瑞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这种极有可能涉及神秘恶性的杀人事件，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搁置下去。” “预先做出了这个人很安全的预判也有我的问题。” 阿尔冯斯坐在轮椅上打电话：“麻烦把神盾局最近所搜集到的情报发一份到斯塔克这里，我马上就过去。” “你还没痊愈。” 负责推轮椅的托尼·斯塔克觉得这很不妥：“别人使什么手段躲都躲不及。” “逃跑的本事还是有的。” 阿尔冯斯想了想：“如果不是洛基那个级别的魔术师，现在的状态也能勉强一下。” 轮椅一顿。 阿尔冯斯刚想回头问对方为什么不推了，就听见身后传来抱怨：“就算是这种情况你的第一反应都不会让我来帮忙吗？” “我——” 他想说些什么。 在轮椅上回头, 身后的那双眼睛，同样也在等待着自己说些什么。 那些足矣让一个人彻底陷入疯狂的东西, 和追在身后攀附而来的神秘, 他原本不打算让任何一个人涉足于其中。 十年前，银发金瞳的魔术师找到了他，带着一个需要一笔巨款的设想。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的笑容并未触及心底，但那营业用的笑脸确实说服了阿尔冯斯：“我知道你在恐惧着什么, 也知道其它有幸观测过未来的魔术师们在畏惧着什么……我有一个想法，和过去那些妄图一劳永逸来改变世界的想法不同。” 那一天, 是由阿尔冯斯彻底变成了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的一天。而十年之后的某一日, 他见证了托尼·斯塔克成为钢铁侠。 “我……” 对方的表情明显带着踌躇，托尼·斯塔克嘴角一撇不打算继续等待下去，直截了当地说：“现在我才是这里的老板, 发工资的人说了算，如果你打算自己去的话，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调查这件事。” “……” 果然，根本吵不赢。宝石商叹了口气：“两个人的效率确实要更高一些……那就拜托你了。” * 希瓦纳工业的会议室已经被戒严，等到金红色的钢铁战衣从天而降之后，神盾局负责清理现场的执勤人员手脚麻利地让出了一截通道。 “怎么样？” 八百米之外的一家咖啡厅里，阿尔冯斯头戴着特制的全息眼镜，和托尼·斯塔克共享着视觉：“神盾局应该有最大程度的保护现场才对。” “呃……地上有很多的尸体碎块，你没来是对的，场面说实话有点恶心。” 托尼·斯塔克悬停在房间中央，他的描述其实都已经格外美化过，这间房间简直堪称血流漂橹，尸块碎肉肆意被抛洒宰地面和会议长桌上，根本没地方下脚。 “经扫描，这些肢体残渣来自于二十个人的不同部分，但是他们身体的大部分区域都已经消失不见，事发房间之外也没有它们的痕迹，这看上去就像是被……” 钢铁侠停顿了一下：“被吃掉了。” “保留影响记录，然后检测现场的魔力反应。” 阿尔冯斯说道：“小心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你现在是那栋建筑物里唯一的活人，如果突然感到疲惫、情绪的激烈变化立刻就离开。” 托尼·斯塔克点了点头，从钢铁战衣当中弹射出一枚赤色尖晶石来，宝石在推进式弹槽的加速之下在地面上弹射出复杂的几何角度，每接触一次地面或者墙壁，就在接触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魔术符号。 “符号反馈颜色是蓝色，微弱魔力反应，对方已经离开了。” 托尼在显示屏幕里来回翻看阿尔冯斯之前留下的简易使用说明：“不过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估计当初的动静不小。具体参数被量化之后我和视频一起发到了你的手机上，你自己看一下，顺带一提，我现在并没有精神被干扰的痕迹，自我感觉状态良好。” 阿尔冯斯看向手机，表情有些讶异。 “这不对劲。” 他说道：“这绝对不是赛迪斯·希瓦纳能够留下的痕迹……或者说，这已经不像是人类的魔力反应了。” “原来我第一次出马就碰上了大案子？” 托尼耸了耸肩：“所以说又是阿斯加德的那位诡计之神搞的鬼？” “不太像……” 通讯断了一瞬间，接着，宝石商的声音出现在托尼·斯塔克的身后：“给人的感觉要更加邪恶一些，洛基是北欧十二主神之一，就算他是诡计之神，本质上也是承诺加护着地球的诸神之一……当然他自己没有这个兴趣啦。” 一传送进会议室，对于空气质量格外敏感的阿尔冯斯就干呕了一下。托尼·斯塔克从战衣的储备夹层里翻出来一个简易的防毒面具扣在了宝石商的半张脸上，对方看上去受创不轻，缓了好一会儿才让脸色变得好了一些：“从断面和齿痕上来讲，应该要算得上是大型猛兽了……但是你刚刚的扫描结果没有留下明显的指纹。” “空间传送？就像是你认识的那一群圣殿法师一样。” 托尼·斯塔克猜想道。 而阿尔冯斯摇了摇头：“埃尔梅罗二世曾经说过，在魔术师的世界里，探寻‘How done it’和‘Who done it’都是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总有方式可以进行趋于完美的犯罪，不像是科学侧的犯罪总能够经由刑侦技术和推理堪破。而唯有动机是一定的——无论是什么人用什么手段做了这种事，对方的目的肯定是不会作伪证。” 轮椅向前转动了一圈，又压到了一截碎屑的尸块，阿尔冯斯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场景一般逃避扭头：“死者的身份验证和社会关系就交给神盾局去收集情报好了，接下来的工作回去做。” “你确定没有别的想看的了？” 托尼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太阳穴：“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可以自己先回去……” “不必了。” 阿尔冯斯盯着那面染血的墙壁，刚刚被托尼·斯塔克弹射出去的尖晶石在墙面上砸出了数个魔术符号，它们在宝石商的魔力催动之下勾勒成线，在墙壁上刻画出诡谲的符号。 “——大概是克劳利他们那边的特产。” 阿尔冯斯想了想，解释道：“这些东西来自地狱。” * 给负责在门口维持秩序的神盾局探员们复述了情况之后，不顾对方听到“地狱”这个词汇的震惊，阿尔冯斯简明扼要地进行了下一步的指示：“每隔一公里取一试管德拉瓦河的河水，这里和纽约不同，我对这片地方的地脉不算了解，需要用一些辅助手段来判定犯人……或者说造成这场屠杀的某个东西现在跑到了什么地方。” 众人纷纷点头，还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钢铁侠也要涉足这件事？” “当然。” 托尼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顺便实地考察，是时候把并购希瓦纳工业的预案提上日程了。” * 斯塔克工业在费城也有分公司，董事长现场视察让整个分公司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结果金红色的钢铁战衣只是在周围转了一圈就毫不犹豫地飞走，留下办公室里一群人的惊呼。 “我让智能管家订了酒店，距离巴恩斯基金会画廊不远，你打算今天就住在这里还是回纽约？” 托尼从天而降，落在轮椅的旁边：“调查水文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还是说你之后有什么安排？” “我打算写封信给地狱那边，问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关住被放出来了。” 阿尔冯斯想了想，金红色平滑如镜的钢铁战衣反映出自己的面庞，阿尔冯斯愣了愣，说道：“就住在这里吧。” 酒店被奢侈地定在了顶层，不过宝石商一走进房间里就直接翻找纸笔开始伏案写起了信，完全糟蹋了这一有着巨大落地窗能够俯瞰整个费城的好环境。托尼·斯塔克搬了个椅子在旁边坐着看，结果笔尖落下的都是些奇怪的符号，感觉像是希伯来语的变体。 “这是地狱的文字？” 托尼问道。 “通用语的话用英语就可以……这种文字是能够撬动一些力量的书信格式。” 阿尔冯斯解释道：“就像索尔他们那样的阿萨诸神会使用卢恩符文一样，地狱也有属于自己的语言。‘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文字本身就是能够撬动自然力量的东西，只不过在神代结束之后的文字失去了这样的功能而已。” “你能念出来吗？” 托尼伸出一根食指摸了摸那张纸片，阿尔冯斯并没有阻止，而实际上，触碰之后的手感也不过就是普通A4打印纸的质感罢了。 “念出来的话就会引发魔术现象了……” 宝石商把白纸折了三折，直到它只有巴掌那么大为止，将写字的一面朝外，猛然拍在了关起来的房间门上：“所以一般，这种路引我们会这么用。” 这就是普通的酒店木门……托尼刚刚这么想道，就发现轰地一声，门后爆发出一阵光亮，随后硝火和硫磺的味道顺着门缝里溢出来的滚滚烟气弥漫开来。 托尼·斯塔克：“……曾经有人给我描述地狱是这种味道，我当时还反驳对方‘按你的说法地狱就是个硫磺矿’，没想道居然真的是这样。” 木门之外，已然连通着地狱。 “我现在开始期待天堂有没有流淌着蜂蜜和牛奶的河流了。” 托尼摸着下巴畅想。 “怎么可能……虽然我没有真的去过天堂，那里或许有类似味道的液体，但哪有那么多蜜蜂和奶牛来安排啊。” 阿尔冯斯伸手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扭，将信纸放在了从门缝里伸出的枯瘦手掌当中：“寄信给别西卜，就说我发现了一些地狱里流出去的东西，过两天会打包给他发过去，希望他老人家注意查收。” 枯瘦的手接过薄薄的一张信纸，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木门推拉声，地狱的门又重新合上了。 “别西卜……我知道这个名字，是克劳利的上司？” 托尼回忆道：“我记得他是地狱七君里司长暴食的那一位，人称‘蝇王’……他该不会真的本体是个苍蝇吧？” “地狱生物种类比天堂复杂得多，我也不太确定他本质上是什么，但是蝇王只不过是个形容罢了，更多的时候，这指代着一个概念。众口铄金三人市虎，汹涌的网络暴力和群众沉默的霸凌，这些汇聚在一起的‘微小之恶’会成为那位别西卜先生的力量，就像赶不走的蚊蝇。” 阿尔冯斯摊手：“七原罪同样也是‘概念’，它衍生出了不少的魔术术式和幻想生物，真要细讲的话还是蛮复杂的一种东西，不过现在需要知道的只有一点，这样负面概念的缝合怪势必会对人类产生恶意就是了。” 说完这些介绍，似乎是不打算再谈工作一般，阿尔冯斯换了个话题：“你有意收购希瓦纳工业？” “董事会成员全部都死光了，能担大任的家伙一个都没有，这种时候收购可以说是稳赚不赔。” 一提及他熟悉的领域，小胡子商人就显得有些眉飞色舞：“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家企业的地段非常不错，也有些业务和斯塔克工业有重叠。”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企业兼并就不是他的理解范畴了：“活着的人应该只剩下了赛迪斯·希瓦纳博士一个人，他自己明明也挂着希瓦纳的姓氏却没有加入董事会，只不过是个提供技术支持的执行总裁之一……我想这大概是这次事件里他还活着的原因。” “你觉得这家伙就是凶手？” 托尼一边戴着全息眼镜收集情报一边问道：“唔，网上的说法是，这位希瓦纳博士和他哥哥父亲的关系都不算很好，不过如果他是为了家庭矛盾就弄死这么多人的话，这个反应也太激烈了。” “一般来讲只要还有理性的人都不至于让自己的家族企业就这么垮掉……” 阿尔冯斯叹了口气：“结合现场的情况看，更大的可能性是，他可能被什么东西给污染了。” 所以说神秘世界都是些麻烦的家伙，北欧诸神也喜欢什么东西都往地球上扔，地球又不是垃圾堆。 * 费城，某中学。 比利·巴森特暂时还处于对新领养家庭的不适应当中，学生生活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吸引力，这个曾经辗转于各个家庭的孩子，却是第一次萌生出了“或许这里也不错”的打算。 阿尔冯斯将神盾局特工们收集来的一排水文试管直接打包用传送门发给了斯特兰奇，请他用圣殿那边的工房设备做分析；解决掉这一问题之后，他摇着轮椅坐在了酒店的屋顶，在夜色当中凝望费城街景中川流不息的车灯。 屋顶的游泳池被包了场，如今闪烁着粼粼水光。托尼·斯塔克显然很习惯这样的场面，他靠在躺椅上对着宝石商挥了挥手：“你在看什么？你们魔术师眼里的那些玩意儿……我是说，地脉？” 费城是美国的知名旅游城市之一，这里的景色只要架起摄像机仿佛就能登上杂志封面。夜色吹起斗篷中流溢而出的金发，湖绿色的眼睛仿佛生出下一秒就会破碎的既视感。 “只是在看城市而已。” 妖精乡的夜晚静谧，林地当中只充斥着那些非人存在的窃窃私语；城市的夜色则截然不同，一天二十四小时，人类所缔造的光辉从不熄灭。 普罗米修斯将火焰带到了人间，从此人类的世界被长久点亮，火焰传递给火焰，光亮生生不息。 一杯香槟被抵在宝石商的嘴边，阿尔冯斯本来想摆摆手说自己不会喝酒，但架不住托尼的坚持，那杯香槟最后几乎是被强行灌了下去。阿尔冯斯连着咳嗽了两声，转身打量着始作俑者，弄不明白对方到底又怎么想一出来一出。 “这个时候就是应该喝点儿香槟。” 托尼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该不会从来没有这样享受过生活吧？” ——没有。酒精会使人失去理智，掀起那些被压抑着的东西。维山帝的魔术师们大多不允过量饮酒，也是出于同样的道理。 但……好吧，宝石魔术里也不是没有让人代谢掉酒精的办法。 阿尔冯斯眨了眨眼睛，想要慢吞吞地摇头，话到嘴边又改了说法：“……再给我一杯。” 托尼大笑起来，笑完了一只手抬起香槟瓶子，给那盏空了的高脚杯重新斟酒。金色的气泡酒坠满杯子，玻璃磕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干杯。” 托尼对着阿尔冯斯举了举杯：“说实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期待着能这样跟你喝上一杯。” 阿尔冯斯一小口一小口地吞咽下冒着气泡的冰凉液体，其实在他看来香槟并不怎么好喝，但他实在不愿意拂了别人的好意，更何况，这对他而言本来就算是新奇的体验。 等到一切结束以后…… “等到一切结束以后……” 没想道这句话就顺口被说了出来。 “嗯？” 托尼·斯塔克笑了笑：“到那之后，你想做些什么？还继续在布鲁克林卖宝石？或者有兴趣加入复仇者联盟？顺带一提，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你一看就不经常上网。” 这可是继“等战争结束之后”以外最常用的flag了。 等到马里斯比利的研究完成以后。等到这个世界的压力终于能够稍稍喘息片刻，等到亚特拉斯神不用再背负着整个天空。 冰凉的什么东西落在阿尔冯斯的鼻尖上，宝石商抬起头，就看到雪花从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 “过了十二点就是平安夜。” 阿尔冯斯突然说道：“现在大概是晚上九点。” 方舟反应炉的辉光透过衣服，自从换了这颗“核动力心脏”之后，哪怕是厚实的风衣都挡不住它的光芒了：“刚刚的话你还没说完……还是说，你还在期待着圣诞老人送礼物的年纪？距离真正的平安夜还有大概二十多个小时呢，你也期待得太早了一些。” “等到一切结束以后，就再像现在这样喝一次酒吧。” ——良久，阿尔冯斯戴上了兜帽，将雪花阻隔在外，轻轻说道。 第82章 十二月二十四日之前的数小时, 户外下小雪。阿尔冯斯的那一杯香槟喝得很慢，慢到足矣让托尼·斯塔克去心猿意马地考虑, 整间酒店的顶层都被他包了场,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尺寸也足够大。 然而……一将视线再投放到某个还在皱眉咂摸着起泡酒味道的宝石商身上，他曾经的丰富经验就都派不上用场。 对方看上去强大, 理性，无所动摇。这样的一个人，原本就像是符号一样不沾染任何人群当中的生活气，至于别的……那就更不用说。 一看就是既没有前男友也没有前女友的类型。 “咳。” 托尼干咳了一声，于是宝石商立刻就放下了酒杯, 转过轮椅正面对着对方。面对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正襟危坐的阿尔冯斯，托尼几句话梗在喉咙里, 最后说出口的是完全不同的内容： “咳……所以, 你对于收购希瓦纳工业还有什么别的看法吗？我是说，既然这家公司已经有了来自地狱里的一些生物的污染……” 该死，为什么一开口就开始谈工作了！ 不行一定是这家伙长得太正直了让人都不好意思往歪想。 “我会解决这件事。” 宝石商神色严肃地允诺：“我不会让这些污染影响到你，放心吧。” “唔, 如果之后有这个需要的话，我可以支付所需要消耗的宝石的价格……” 托尼有些拘谨地开口, 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痛斥自己真的不是很会找话题, 以至于除了氪金交易就是属于复仇者联盟的工作内容，哪边听上去都不像是能够促进氛围的好内容。 “如果是个人安全问题的话。” 阿尔冯斯似乎是思考了一番，随后重新抬头, 满脸认真：“——不计代价。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做得到。” “……” 迄今为止的人生里，他听到过无数种承诺。 从频繁失约的父母，再到学生时代转瞬即逝根本记不住的同学，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意图吞并斯塔克工业的董事会；当然也有些铿锵有力的承诺，比如某个陈年老冰棍在复仇者联盟开会时候的义正言辞。 托尼愣了片刻，如果陷入危险的话，他知道很多人会竭尽全力的拯救自己，美队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同伴，哪怕这个同伴的脾气很不合群。 但从阿尔冯斯口中所说出来的“不计代价”，听上去就更多了孤绝的意味——如果不曾见过那个关于妖精的梦境，不曾见识过黑暗维度和多玛姆之前的舍身一击，他或许很难去想象，对方的承诺带着多么沉重的分量。 不过比起这些惊愕和感动，托尼·斯塔克的脑袋里剩下的大部分内容不是很适合未成年人读取——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戏的。 虽然兴许不是现在，但是他总该邀请对方逛逛这附近的博物馆，然后再商量一下如何过节。如果对方没有回英国的打算的话，他大可以在复仇者联盟大厦里举办一场圣诞庆典。 “阿尔，关于圣诞节……” 结果，刚一开口，阿尔冯斯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宝石商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对方，不知道是应该先接听电话还是先等对方说完。 托尼：“……没什么，你先接。” 阿尔冯斯点开免提，电话当中传来小店员撕心裂肺的喊声，声音简直带着哭腔，让阿尔冯斯忍不住都想要把手机拿得远一点： “老板，不好了，我受诅咒了——” 托尼：“……”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这个语气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阿尔冯斯显然也没多着急，他的珠宝店里有效力非常强悍的魔术加护，一般有恶意的诅咒都很难侵入其中，而上下班路上以探员凯文一贯的好运气也很难碰到什么真正危险的东西。 “把你遇到的情况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 阿尔冯斯说道：“从离开珠宝店的时候开始说起，店里的加护非常强力，是华纳海姆式的神代魔术，很难被魔术师攻破。” “我今晚关了店搭乘地铁回家的时候，突然地铁的照明出了故障，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车厢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小店员有些后怕地回忆道：“地铁紧急停车停在了一个周围都是岩石的山洞里，我走出去以后发现前方有一座峡谷，有个拿着魔杖的邓布利多说要赋予我力量让我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阿尔冯斯：“……” 他想起了最近互联网上的那个知名怪谈。 “所以那位老先生对你说了什么？” 他又有些古怪的语气问道：“试炼你有没有胆量成为一个英雄？” “他说这个世界即将陷入危机。” 小店员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但是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来试炼我的了，所以只能直接询问我，是否做好了继承神秘力量来对抗这个世界之邪恶的准备。” “听上去就像是个烂俗RPG的开头。” 托尼小声评价。 阿尔冯斯心中有了猜测：“——所以，你拒绝了？” “我当然拒绝了！” 对方悲愤异常：“我今年又不是十二岁，等待着从霍格沃兹寄来的猫头鹰邮件的年纪，这个年龄的成年人都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斯特兰奇先生最近都快要过劳死了就因为找您治了一次手。” 阿尔冯斯：“……” 他突然觉得有点心虚，是不是不应该直接把水文分析的工作直接甩给纽约圣殿。 阿尔冯斯声音僵硬了片刻：“所以，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告诉他，这种传销最好去找未成年人，社畜的工作压力很大的没什么精神头专门去搞这种业余工作，或者让他去联系一些生活当中不差钱的家伙们这种人一般都有余裕去搞搞副业。而且我都已经见识过至尊法师和阿斯加德的神了你的这个推销根本就骗不到我！” 小店员一口气将自己当时的话复述了出来，他不是那种一恐惧就说不出话的类型，反倒越是紧张话越多，于是直接怼得那位上了年纪自称是巫师的家伙倒退了半步：“……” 旁听了全程的托尼·斯塔克：“……” 他顿时有点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个神盾局的探员了，原本以为只是个胆小又没什么特色的家伙，但是这些年的工作经验下来，对方看来也是有了不少长进的——虽然方向可能有点奇怪。 阿尔冯斯也觉得心情有些复杂，他继续问道：“然后呢？那个人又说了些什么？” “他一副很受震撼的样子冲着我挥了挥手，然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还坐在地铁上，只是睡着了。” 小探员说道：“但我敢保证那绝对不是在做梦！我上网查过了，有类似情况的人还有不少！老板……我不会把那家伙惹生气了吧？” 最后一句话倒是带着点儿惴惴不安，托尼·斯塔克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害怕的话当时为什么不谨慎一些。 “不会，那家伙虽然脾气古怪，但是应该不是个坏人。” 阿尔冯斯宽慰道：“比起担心自己会不会受诅咒，我觉得你最好先考虑写报告的事情，这件事和我们在调查的工作应该有关联。” 小探员：“……老板，我才下班。” 他发出生不如死的哀叹：“您起码可以明天告诉我这个消息。” “可是明天是平安夜，等你回来就要到圣诞假之后了。” 阿尔冯斯理所当然地说道：“而且比较巧嘛，正好被你撞上了。斯塔克的战衣里应该有全程的影像记录，反正他也不会写作战总结，之后就一并把数据用加密邮件发给你好了，我记得你们神盾局都有通用内网的。” ——电话嘟地一声被挂断了。 放下电话，阿尔冯斯和托尼·斯塔克面面相觑。金发的宝石商当机立断，显然休息是不可能休息了，按照小探员的描述来看，他们甚至应该要加班加点地尽早解决这个麻烦。 “你怎么判断这两件事有关联的？” 托尼跟在了阿尔冯斯的后面：“而且你现在还没办法站起来，你确认这样下去没有问题吗？” “之前网络上的情报虽然各有各的不同，并且因为梦境记忆暂留的原因大部分人都只能回忆到断续的片段，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梦里的那位巫师对每个他所召请的人都施加了试炼，而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够通过那项测试。” 阿尔冯斯说道。 托尼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之中的不同：“而——你的店员说，在他接受召唤来到那片地方的时候，对方说他已经没有试炼的办法了。也就是说，他失去了一部分力量，或者……” “——或者有什么已经跑出去了，考虑到希瓦纳工业如今的境况，这个猜测显然无限趋近于真相。” 阿尔冯斯笃定地说道：“无法遏止注自己曾经封印的东西，那个魔术师一定受了伤，如果咱们赶得及的话说不定他还能活下来。” “好吧，你说的总是对的。” 金属像是层叠的麟甲一般逐渐攀附在托尼·斯塔克的身上，几步路之后，金红色的战衣就已经彻底覆盖了对方的身躯：“那么我们到底应该要去什么地方找到他？要知道大多数人陷入这种环境的原因都是因为在做梦，而且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收到霍格沃兹的邀请函。” “坐地铁。” 阿尔冯斯说道：“地铁几乎可以视作是穿行在地脉当中的封闭空间，从神秘学的角度上讲，这里是最适合受到魔力感应的区域，在对方的魔力干涉之下，整个地铁受到影响会变得短暂地工房化，一整个封闭空间也会因而和现实世界做出切分——也正是如此，很多的召唤都自发地发生在地铁或者封闭的车厢内部。” “噢，好吧，都听你的。” 前面的那一长串内容托尼·斯塔克选择性地忽略了——他可能确实和魔术没什么缘分，虽然字面意思每个字都能够理解，但是完全无法想象这之中更细节的原理到底是为什么。 钢铁侠坐地铁显然会引起轰动，阿尔冯斯伸手在金红色战衣的额角轻轻一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路人们的表情就变得淡然了起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抹去，整个人的存在感被压缩至最低。 “认知干扰。” 阿尔冯斯主动解释道：“大多数魔术师们都会使用的小手段。” “我听说过这个，只不过之前一直都没机会体验过。” 托尼冲到一个路人的面前摆出夸张的POSE来，对方神色未变，就像是绕开一堵墙一样理所当然地从旁边拐了个弯直接穿过。 “哇哦，真应该让我在撤离发表会现场的时候来一个这个。” 他不禁吹了个口哨，赞叹道。 “这只能保证人类的目光不停留在你的身上，哪怕是对蝙蝠这种声呐定位的动物都没什么用处，这也是很多魔术师喜欢圈养使魔的原因。” 阿尔冯斯操纵着轮椅走向地铁的检票口：“摄像头当然也能拍到你，伴随着时代的推移，很多过去很有效果的魔术现在已经不那么好用了。” “毕竟时代是发展的。” 托尼·斯塔克在钢铁战衣里耸了耸肩，和阿尔冯斯一起取了地铁票——老天，这绝对是他近十年来第一次搭乘地铁。 * 不像纽约的地铁二十四小时运行，费城地铁将会在每天的十一点三十分钟停运，因此他们剩下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好在，阿尔冯斯对于这个计划看上去信心满满，他们不需要额外多做些什么，只要在指定的线路上反复乘坐地铁就行了——到达终点站之后，再去另一面乘坐回去，周而复始地在费城的地下来回流窜。 托尼·斯塔克和阿尔冯斯坐在地铁的座椅上，施加了认知干扰之后，不会再有人多给他们哪怕一个眼神，于是原本会让在场的所有人陷入疯狂的钢铁战衣此时颇受冷落。 托尼对于这样的体验感到格外新奇：“咱们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地铁当中的幽灵。” “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 阿尔冯斯居然顺着对方的说法点了点头：“这条地铁线路正好和灵脉的走向重合，地铁车厢是天然的封闭空间，内部极易和现实世界割裂开来，与常人不同拥有魔力的我们就会更容易被那位老先生的术式所捕获——就现在满世界都出现了同样梦境的情况来看，他大概是着急了，只要拥有魔术回路的人都打算拉进来试一试……” 阿尔冯斯耸肩：“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对，但凡成熟的魔术师都会有些防御术式放在身上，他那样的召唤术很难生效，所以抓取到的确实都是些没被淬炼过单单拥有魔术回路的外行。” “嘿，你这么说可不公平。” 托尼开口：“你们说过我没有那东西的，我是说，魔术回路。” “是有作弊的手段的。” 阿尔冯斯看了他一眼：“你得先把面罩掀起来。” 托尼·斯塔克：“……” 这句话，让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个深海之下的魔术工房，顶着自己面孔的炼金术师也是用同样的语气向自己说道：把面罩掀起来。 “呃……” 阿尔冯斯撸起袖子露出手腕，淡青色的血管透出皮肤。金发的宝石商伸出一根手指，魔力覆盖上指尖，化作尖锐的刀刃。 “虽然估计味道会很差，不过也只能暂时勉强你一下了。” 他说道：“我想你大概不会介意这个，唔——” “——没必要这样。” 接下来的话被温和地封缄。 湖绿色的眼睛和暖棕色的眼睛距离格外接近。 他获得了一个短暂的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店员：老板！我碰上骗子了！手法跟你们忽悠斯特兰奇医生一模一样！ 阿尔：？ 第83章 顶着宝石商震惊的目光, 托尼·斯塔克泰然自若地解释：“我记得这样也是可以传递魔力的。” “一般来讲还是用血液……” 当时不是情况比较紧急嘛而且交换了身体又多为不便所以才这样……阿尔冯斯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没有不对, 托尼·斯塔克神色坦荡地温水煮青蛙：“就算你感觉不到有多疼, 失血总归是不好的。” “也不是什么大伤……而且很快就能治好。” 阿尔冯斯还在挣扎：“而且……” “你之前还问过我是否会介意，虽然你可能对我的个人风评有什么误解——咳，或许也没什么误解, 毕竟网上确实有各种各样的说法而我也实实在在地参加了很多的派对但……” 掀起面甲的托尼·斯塔克将两只手搭在阿尔冯斯的肩膀上，不得不说，钢铁战衣的手臂沉甸甸的格外有重量：“我不介意，亲爱的。” “……” 阿尔冯斯还想争辩，结果瞠目结舌得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地铁车厢当中其它乘客玩手机的玩手机打瞌睡的打瞌睡，全然没有注意到被认知屏蔽的两人坐在长条椅上的短暂交锋。 大概这就是所谓全世界知名的花花公子吧……阿尔冯斯晕晕乎乎地想, 这也太不公平了, 网上到处都是人人都爱钢铁侠的呼喊，这样的公众人物还偏偏有着能够以一己之力推动着世界的好脑子。 下一秒。 就像是又什么不可视的东西拂过面颊，从列车的最前端荡涤而来。一个又一个的乘客在视野当中化作烟气挥散消失，只剩下托尼·斯塔克和阿尔冯斯两人。 那只被钢铁战衣所包覆住的手, 被宝石商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握住，那只手的手背上透出湛青色魔术回路的光辉来, 显然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 窗框上蔓延起白色的雾气, 列车的车轮发出嘶鸣，周围的景色在雾气的遮盖之下以肉眼所捕捉不到的速度变幻莫测，直到地铁彻底停下来为止。 咣当一声, 在最后的震动之后，空无一人的地铁停在了一片岩壁之前。伴随着从岩石当中开凿而出的隧道，阿尔冯斯和托尼·斯塔克一路循着痕迹走到了空旷的崖底。 形同枯槁的老人坐在一束天光照耀着的石砌座椅上，手持着一根发光的法杖。 “你们是误入这里的客人。” 他有些疲惫地说道：“看来我的力量确实已经衰弱了，以至于都分不清哪些才是我真正想要召请的继承人。” “哇哦，听上去可真像这么回事。” 托尼·斯塔克面无表情地惊叹：“等我回去要让斯塔克工业的研发部做个类似的游戏出来，一定很热销。” “你昨天还说这是个劣等RPG的开头。” 阿尔冯斯提醒道。 “昨天的时候没想到场景效果这么逼真，既然要做游戏的话当然就要做4D浸入式的，这可是改变游戏行业的新领域。” 托尼·斯塔克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和阿尔冯斯讨论起来：“或许你会愿意当我的游戏策划？这份薪水绝对会让你难以拒绝的。” 沙赞：“……” 为什么这两个家伙就直接忽略他了！ 他干咳了一声，重新拉回二人的注意力：“既然你们不是我要寻找的继承人，那么我就送你们离开这里……” “等等，你说不是就不是？” 托尼·斯塔克杠了起来：“给个机会啊，或者测试什么的，别的不敢说，寻常考试绝对不可能难得倒我，而且可能你在山洞里待的太久了不了解情况，在你面前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炙手可热的英雄，出现在大街上都会造成交通堵塞的那种。既然一个外科医生都可以去当多元宇宙的镇守者，那为什么天才的纽约首富不可以。” 沙赞：“……” 他觉得这个杠精劲儿似曾相识，并且和之前来到这里的那个年轻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可是最后的巫师协会成员！一定要讲礼貌！ 沙赞憋了一口气：“你是凭借着别人的魔力来到这里的，身上根本没有承载我魔力的通道，怎么继承我的力量？” 而且这家伙的态度一看就不是一个恪守本心的守护者！ “那为什么不挑他。” 托尼·斯塔克冲着阿尔冯斯一指：“我们都已经是拯救世界的熟练工种了，这位前些天刚刚把黑暗维度的多玛姆揍回老家。” 多玛姆的名号沙赞显然也是听说过的，维山帝一流的魔术师和他们巫师协会井水不犯河水，都是一代代相传来抵御邪恶力量的组织，互相之间虽无交流，但颇为敬意，因而沙赞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你是这一任的至尊法师？” “至尊法师另有其人，我只是碰巧帮上了忙。” 比起抬口就杠的托尼·斯塔克，阿尔冯斯态度挑不出一丝毛病：“您可以称呼我为阿尔冯斯·巴瑟梅罗，我来自时钟塔十二学部当中的天体科，受邀来解决这座城市的神秘泄露问题。” “巴瑟梅罗。” 显然，比起希瓦纳，这位最后的巫师协会成员更加识货：“一个天体科的巴瑟梅罗，而且还宣称自己愿意去解决这些发生在现世的麻烦……” 他的目光上下扫视着阿尔冯斯，随后又重新变得疲惫：“也罢，大概是时代变了吧。我活的太久了，上次见到古一的时候她年纪还不大，现在大概已经几个世纪过去了。七原罪已经被释放到了现实世界当中，它们污染了赛迪斯·希瓦纳的灵魂，让他变得嗜血而疯狂……那不是普通的魔术师能够解决的问题，巴瑟梅罗，它们会汲取人类的欲望不断成长。” “一般来讲面对这种可以自主进化的怪物，游戏策略是尽可能地打断对方释放技能然后在对方升级之前迅速干掉。” 托尼·斯塔克回答道，反正总有一战，根据阿尔冯斯的说法面对怪物总比面对魔术师要省事儿，这些脑袋不清醒的家伙只知道用肉体的蛮力来进行破坏，而魔术师总会使绊子和计谋：“或者你干脆可以当我们是个外包公司将力量暂时托付给我们，用过之后再归还给你就是——我们两个人品都很可靠的绝对不会拿着不还。” 花白头发的巫师细细打量了一番阿尔冯斯，随后仍是拒绝了：“看得出来，你是优秀的魔术师，但你没办法接受我的力量。” “怎么……” “你当然看不出来了，凡人。” 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这位巴瑟梅罗先生已经无法再接纳其它源流的力量，他的灵魂早就已经被别的东西填满了，就连维山帝的力量都没办法彻底渗透进如此坚固的屏障和壁垒，想来就算你认识那群圣殿的魔术师，使用他们的术法也不太顺手吧？” 阿尔冯斯闻言神色如常，并未有什么变化，反倒是斯塔克又多看了巫师一眼：“这种情况不能治疗吗？” “不同源流的魔力魔力各有各的规则，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别的法则了，很遗憾，我并不能帮你什么。” 巫师摇了摇头：“我是巫师协会最后的成员，必须要在临死之前找到自己力量的传承者，否则的话这个世界就将……” “——毁灭是吧？说实话，最近世界毁灭的话听的太多我都已经要有点习惯了。” 托尼·斯塔克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空间，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地球上的某处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周围的岩石有粗略开凿过的痕迹，但又显然缺乏精细的后续加工：“兴许你在这个地方待的太久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要不要说说看你的继承人到底要具备怎样的素质？地球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英雄，兴许他们当中会有哪一个正好合适，并且愿意接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沙赞：“……” 这人说话可真难听，不过他确实需要这样的一个人才，于是花白头发的老巫师耐着性子将自己的要求说出口：“那个继承人一定要有最为坚定高洁的品行，不为邪恶的诱惑所动摇，七宗罪的任何一点都不能沾染，并且能够坚定如一地在活着的时间里为了扫清一切灾厄而奔赴在神秘世界的各个战场！” 阿尔冯斯：“……” 他和托尼·斯塔克对视一眼，两个人脑袋里都只剩下了一个人选。 “你……听说过美国队长吗？” 阿嚏一声，远在复仇者联盟大厦训练，刚刚执行完任务的美队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喷嚏。 * 一番简单的探查魔术之后，最后的巫师沙赞只能很遗憾地表示，你们所说的这位史蒂夫·罗杰斯先生或许确实拥有着真正高洁的品行，但是他并不具备他们这一流派魔力的适应性，因此即便他是个非常合适的托付对象，沙赞的力量也没办法传承给他。 “这种公司活该倒闭。” 托尼·斯塔克附在阿尔冯斯耳侧，用沙赞也能够听到的音量小声吐槽：“定出根本招聘不到员工的高标准，全年没有薪水还高危作业，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有可能加班，他以为自己是在开血汗工厂吗？难怪你家店员毫不犹豫地拒绝他，这种烂套路也就只能骗一骗高中生。” 沙赞：……？ 我听见了你这个混蛋！！ 你这样算是欺负老年人！白发的老巫师撸起袖子就要用魔杖去抽这个不知进退的家伙，结果托尼·斯塔克站在原地毫不在意，一阵流畅的机括运动声之后，这间钢铁战衣身上搭载的各式武器全部都进入了启动瞄准状态。 被无数微型导弹所遥遥锚定的沙赞感觉自己压力很大。 “不传承你的那什么力量也没关系。” 金属面具之下，托尼·斯塔克的声音格外自信：“我会解决你放出去的那什么麻烦的，你就慢慢想着怎样找那个不存在的继承人吧，但凡是人类，都会拥有各种各样的欲望，人类永远会和自己的欲望在拉锯战当中求得平衡，如果你真的是想找一个永不知疲倦的完美托付对象的话，我建议你去了解一下人工智能。” 他缓缓放下手臂，亮起的掌心炮也逐渐暗淡下去。老巫师的眼神锐利地盯着面前这位口出狂言的家伙，他已经活过了太长的年岁，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绝对不是他所需要的那种继承人。 知名科幻作家亚瑟·克拉克曾经说过，“任何非常先进的技术，初看都与魔法无异。”流线型的钢铁战衣在老巫师的眼里看上去形同某种诡异的魔术礼装，但他心知肚明，对方的身上一条魔术回路都没有。 可是明明应该如此，隔着一层不明的金属，他却能够看到对方的眼神当中毫无一丝迷惘，他是真的想要一并将七原罪全部一网打尽。 人类的力量，在几个世纪之中，竟然已经向前推进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这点发现，让人不知道应该喟然，还是应该欣慰。最终，神情复杂地注视着面前一站一坐的二人，老巫师沉吟半响，终于开口说道：“或许太长的生命已经让我忘记了人类本质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生物……你们有兴趣听我讲一个几十年前的故事吗？” “我洗耳恭听。” 轮椅之上，湖绿色眼睛的宝石商微微颔首。 * 这是一个有些老套的故事。 几十年前，感受到自己时日无多——以一个活过好几百岁的魔术师时间尺度的时日无多——的老巫师察觉到七原罪封印的松动，决定在所有具备魔力适应性的适格者当中寻找自己的继承人。 这名继承人要接过巫师协会所托付的重担，用自己的余生来戍守着七原罪，防止这种黑暗侵蚀人间。就像是每一任的至尊法师都无法自由地选择死亡一样，沙赞力量的继承人同样肩负着过于沉重的使命，七原罪会不断试图唤醒人性之恶，他暗自起誓，一定要遴选灵魂最为清正高洁的人选来成为自己的继承人。 为此，他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的候选人，用七原罪的存在本身来测试他们的器量，令人遗憾的是，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通过这场测试。 “你让没有对魔力的人去直接面对高等级的魅惑术当然不行……” 听到这里，阿尔冯斯不禁扶额，巫师协会是个和魔术协会不同的离群组织，仍旧还传承着那些更加古老的理念：“当初就应该把这堆烂摊子一并收拾进魔术协会的，毕竟每一任的至尊法师都有在协会挂名。” 大部分人都将这段奇遇视作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梦境，而其中，一位被拒绝了的少年却将这段经历牢牢记了下来。 或许他的魔力适应性比起其它的参选者还要更好一些，又或许，七原罪早就在他的心里埋下了种子。谁也不知道这位少年的心里到底攒动着什么，但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他在过去的这几十年里从未放弃过搜寻相关的神秘学知识，仅靠自学，就在魔术领域取得了寻常人一生都无法抵达的进展。 一个聪明的大脑和数十年不懈努力可以让他成为希瓦纳博士，也可以成为一个神秘学领域的殉道者。那些渴望证明自己的念头在时间的流逝当中不断发酵变质，最终化作连通着七原罪的心灵巨兽。 ——在堪破了地狱的咒语之后，他终于找到了终归儿时那片崖底的办法。 “现在，已经没有用来测试的东西了。” 白发的巫师神色疲倦：“你们说得没错，我决定将这份力量赋予下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阿尔冯斯：“……” 阿尔冯斯：要不然还是稍微挑选一下吧？？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斯塔克工业真的开始进军游戏行业的时候，开局用了这个开头。 后知后觉玩到游戏的阿尔:……？！ 第84章 阿尔冯斯和托尼·斯塔克原路返回了地铁当中, 仿佛温暖的风吹过面庞，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 两人仍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坐在地铁线路当中, 甚至宝石商的兜帽还歪歪斜斜地半扣在头上。 那是被一个冒失的亲吻所弄乱了的。 “这是什么？爱丽丝梦游仙境？” 托尼还有点没缓过神来：“梦境的记忆暂留只能持续数分钟，也就是说我很快就会忘记刚刚发生的事？” “那在另一个维度的空间里，大多数人都会在离开的时候失去一部分的记忆, 但是在魔术保护的作用下，这种效果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阿尔冯斯解释道：“不过也有些人会一直都忘不掉这些场景，如今看来希瓦纳博士就是其中之一。” “好在我们解决了其中一起事件。” 托尼摊手：“不会再有更多的人产生这种什么群体歇斯底里症候群了。” 金发的宝石商点了点头。 ——古老的神秘啊，消亡吧。 看着身边的那双眼睛，阿尔冯斯突然就想到, 过去的千百年当中都是如此，总有人会站出来推进着整个世界的脚步, 就像瓦特改良蒸汽机就像是特斯拉攫取了属于雷电的权柄, 就像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就像是…… 就像是，眼前的这个人。 列车缓缓到站，这是今夜的最后一趟地铁, 等到抵达了终点站之后，哪怕不再使用认知干扰, 都已经没人注意到, 钢铁侠本人竟然挤在摇摇晃晃的地铁当中，和所有人一起搭乘了一路。 原本细碎的雪花已经变得纷纷扬扬，地铁当中发生的事现在看上去确实更像是一个梦。地面上积累了薄薄的一层雪花, 两个人从地铁站中走到地面上，就像从破碎的梦境回到了现实。 “接下来怎么办，Lord？” 钢铁战衣从身躯周遭褪去，重新攒聚在腕表当中，那样子看上去比魔法还魔法。托尼·斯塔克挑着眉毛转头看向身边的炼金术师，对方抬起手，在他的周围施加了一道保暖的魔咒。 “……别这么叫我。” 阿尔冯斯说道：“在现代社会生活习惯了以后就会觉得这种魔术师的称呼有点尴尬，尤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 也不知道韦伯在一次一次被称呼“Lord·埃尔梅罗二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不过他也不太清楚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布置一下针对希瓦纳的术式？这可是个体力活，大概需要花掉几天的时间……既然知道影响对方的那堆东西属于地狱的话，那么杀死它们就不再是优先选择了，打包送回给别西卜才是不会引起外交事故的方法。” “我真的不知道人类和恶魔之间还存在着外交关系。” 托尼·斯塔克面无表情地评价道：“就像我去年的时候还不知道人类和北欧神之间存在外交关系一样。” 雪花落在鼻梁上带着几分凉意，很快就因为皮肤的热度而化作水珠，街上行人不多，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数分钟之前，地面以下传来的魔力波动。 “阿斯加德人上次来地球的时候好像还没开始第二次工业革命。” 阿尔冯斯回忆着古一那边的文献记载：“最近确实有点频繁，估计这种频繁会一直持续到索尔即位以后了。” “好吧Lord，你总是对的。” * 结果最终，布置术式的工作被交给了神盾局留守的一些探员们进行。平安夜当天，并非所有人都在享受节日，作为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的一员，这里有很多人都是孑然一身，像是娜塔莎和克林特一样全年无休。 美国队长史蒂夫早就没了亲人，他的过去被埋藏在深海的冰层之下，而哪怕在商业领域呼风唤雨的托尼·斯塔克，同样不具备阖家欢乐度过节日的权利。 “看来你已经有了想法？” 小胡子商人挑着眼睛看阿尔冯斯，对方已经在给尼克·弗瑞发短信了：“这一次禁止你使用那种危险的魔术。” 阿尔冯斯老老实实地拍了拍自己的轮椅：“怎么会，我的回路已经不支持这种大型术式了。” 看到对方仍旧有些不相信的样子，阿尔冯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几枚琥珀：“喏，这次要用的是这个。” 托尼·斯塔克随手捞起一颗对着亮光打量：“我还以为得是里面有小虫子的琥珀才是好品种，你的这些根本就是凝固嗯松树脂嘛。” “不同的宝石有不同的用法，这一次，正好是要空的琥珀才好。” 宝石商露出老神在在的笑容，眯起眼睛。 * 斯塔克工业分费城公司被临时征用的会议室里，阿尔冯斯将小颗粒的琥珀分批交给众人：“你们神盾局圣诞节不放假？” “如果圣诞节恶魔会看在耶稣生日的份上不出来捣乱的话。” 其中一个人抬了抬自己的安全头盔：“我们都听说了您和Cap在海上捣毁九头蛇一个据点的故事，真是绝妙的手段，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树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树干上长出来的。” “分开大海的本事也一样。” 另一个人说道：“您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当时就在飞机上，是跟随Cap的成员之一。” “嘿，等等，那个老冰棍不是只负责佯攻的吗！” 被忽略的“关键人物”发出不满的申诉：“我才是那个和阿尔一起捣毁了九头蛇基地的功臣！” “难道你不是被抓进去……” 探员们小声逼逼，结果被钢铁侠用钞能力镇压：“圣诞节过后我就要取消卖给神盾局的物资了！” “……” 阿尔冯斯有些无奈地注视着闹作一团的几人，感觉这群家伙年龄加在一起不会超过十岁。金发的宝石商在会议室的长桌上摊开一张费城的城市地图，在地图上用马克笔划下一个一个的小圈：“在这些地方埋下我刚刚给你们的琥珀，具体的深度尺寸我已经在旁边标注上了，位置精度需要精确到半径三米以内的范围，深度用地心距来换算，抱歉，过节的时候还要让你们赶工。” “我们节假日补贴挺丰厚的，阿尔冯斯先生。” 其中一人抬起头来用手机拍了一张地图：“提前祝您圣诞节快乐。” * 等到众人都鱼贯而出之后，托尼·斯塔克看着那张被标记得满满当当的地图，颇有些心情复杂的感叹：“我倒是有点理解那个希瓦纳博士的偏执了。” “……什么意思？” 阿尔冯斯在经历了量子力学的磋磨之后，对于他们这群拿过PhD的家伙口中的“理解”颇有一种外行人根本看不懂的敬意：“你看过他的论文？所以在学术上你们有些意见很统一？” “那家伙能跟我有什么地方统一？！” 结果是托尼根本就没看上希瓦纳博士的研究：“天哪阿尔，你该不会觉得我上次见他的时候敷衍的那些话是认真的把——咳，不对。” 他又想到了当初最后那一句表白，虽然当时是随口一说但是现在的心境又有些不同：“我也不是全部都在说胡话，咳，该死的……”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结果半天都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描述来，天哪面对阿尔的时候绝对需要一个文学方面的新的PhD……被那双湖绿色的眼睛平静而温和地注视着，最终，托尼·斯塔克放弃了对于希瓦纳博士话题的咬文嚼字，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 “——好吧，阿尔，是魔力。假如有一天你被告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你见识过它有多么的威力磅礴锐不可当，而你也有足够的自信，确信自己的才学绝对足矣支撑自己好好掌握和运用这种力量，但是在这样的时刻，有一个人告诉你，你没有这个资格。” 阿尔冯斯一愣，魔术师本身都是千万人中挑选其一的异类，每个魔术师都是一座孤岛，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时钟塔每个学生都有不同，各自代表自身家系的这种生活，而托尼·斯塔克的说法像是新的角度一般切入，让他想起了自己认识的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碰巧托尼·斯塔克也有一面之缘。 名为韦伯·埃尔梅罗·维尔维特的青年教师同样是一位知晓神秘世界之浩渺和自身步伐之迟滞的人。 他们有所共通，却又截然不同。 “你没有这个资格——可是，明明你已经看到了那扇大门曾经打开过。” 托尼的食指尖敲打着桌面，他正在斟酌到底怎样去向面前早就习惯了魔术、身在魔术名门家系的青年来阐述这样的一种感受，却突然想到，对方在一开始，毫不犹豫地就想要消除掉自己的记忆。 那个时候，阿尔冯斯几乎是在发觉神秘泄露的一瞬间，就条件反射一般地关上了店门。 对方的做法没错，足够高瞻远瞩，却让他如今回想觉得格外喉咙酸涩。 “……阿尔，你是不是，曾经担心过我变成希瓦纳现在的样子？” 半响，小胡子商人迎着对方的目光，轻轻问道。 “你还记得克劳利的报告书吗？” 阿尔冯斯没有直接回答：“那里面写的，和如今的赛迪斯·希瓦纳几乎没有区别。见识到神秘世界的广袤，想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攫取力量，最终堕入黑暗的深渊里，那深渊又碰巧来自地狱。只要把报告书当中的托尼·斯塔克换成赛迪斯·希瓦纳，那就是地狱里新的一例成功案例。” 暖棕色的眼睛里滚动着复杂的情绪。 阿尔冯斯没有说错，他自己确实是那一类追逐着知识的角色，曾经花花公子的人设或许是他一段时间内确认自己已经站上巅峰时的消遣和纾解，但一旦发现自己还站在山脚下有另一座亟待攀登的高峰，自己就势必会迫不及待地整装待发。 ——然后，登山的路上写着“此路不通”。 在这种情况下，他真的很难去遏制住自己想要抄小道的冲动。或者说，哪怕是现在所产生的焦虑，一定程度上，都是这种趋势的表征。 众所周知，宝石商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从来都算无遗策。 “然后，你也是因为觉得我本人会有可能成为这样的威胁，所以在获悉了清除我的记忆已经不可能之后，才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身边，让我了解到别说大路走不通，小路也一样？才让我看到赛迪斯·希瓦纳的下场——这是敲山震虎，对不对？否则的话，按照你的习惯，肯定会自己一个人去解决这样的问题，毕竟只是去山洞里见见那个糟老头子，让神盾局的打杂探员帮你埋好陷阱，这种事情有什么困难的！” 托尼·斯塔克说到最后，尾音都变了调子，他一步一步走近阿尔冯斯，居高临下地俯视，眼眶当中都带着不正常的红色。 这不对劲，阿尔冯斯有些头痛地想，没想到七原罪竟然还有精神干扰的残留……他应该在斯塔克的身上多留一道防御术式的，没有魔力的普通人类受到这种干扰也不知道会不会留后遗症……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托尼·斯塔克已经拎着阿尔冯斯的衣领将对方从轮椅上半提了起来，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呼吸都能直接扑打在对方的面颊上，如果换个环境换个表情，这绝对是一个十分暧昧的距离，可如今，阿尔冯斯看着那张表情五味杂陈的脸，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倒不是害怕……七原罪只能撬动一个人心底当中的负面情绪，但是总不啻会无中生有，如果托尼·斯塔克骨子里没想过要弄死他自己的话，七原罪也做不到这点。托尼·斯塔克咬牙切齿地和阿尔冯斯面对着面，这样的魅惑术倒是不难解除，但是他更想用温和一些的手法…… 然后，咣当一声巨响，知名英雄钢铁侠被一个飞踹砸在了墙上，迅速攀附在身上的钢铁战衣裹住了接触墙面的那一半身体，让他最终还是得以缓冲，不至于因为冲击而脑震荡。 对方的力气甚至大得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画风非常漫画的浅坑。 金色大卷发的少女怒目而视：“混蛋！你刚刚想对我哥干什么！！” 阿尔冯斯：“……” 托尼·斯塔克头晕脑胀地从地上爬起来，全世界最聪明的大脑慢腾腾的反应了半天，认出来对方是阿尔冯斯的妹妹，又想起了自己刚刚干了些什么：“…………” 露维娅还站在原地，双手抱臂抬着下巴，等待对方的答复。 她可是过来催促向来不着家哥哥回家过圣诞节的！还悬赏十万美金威逼利诱地找伦敦圣殿的法师们要到了阿尔冯斯的坐标，结果一经传送过来就看到这个混蛋在对着她哥哥上下其手！ 露维娅简直出离愤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堆绯闻！你想对我哥干什么，你放开他！ 作者有话要说：　　露维娅瑟琳塔:(╯‵□′)╯︵┻━┻ 托尼:噢卧槽 阿尔:…………？！ 第85章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阿尔冯斯花了十分钟来解释什么是“七原罪的精神干扰”, 又花了十分钟解释他们现在出现在费城是基于什么原因，大卷发的少女高高抬起精致的下巴哼了一声, 斜睨了一眼看上去格外无辜的托尼·斯塔克: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在想什么！ 爱德菲尔特家的这对兄妹, 除了脸以外，别的地方一点都不像。 阿尔冯斯或许迟钝又温和，但是露维娅是个标准而敏锐的爱德菲尔特式大小姐。她眯了眯眼睛, 敏感地察觉到，这个经常出现在纽约日报扉页上的知名商人对她哥图谋不轨。 “哥你今年圣诞节无论如何都得回去过！” 她义正严辞地说道：“要不然我就申请来纽约读大学。” “你能读什么学位？” 托尼·斯塔克突然插嘴：“工程学PhD？那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写推荐信。” 原本这应该是一句非常恳切的帮助，但是从托尼·斯塔克的嘴里说出来，就无端地显得格外嘲讽。 露维娅：“……” 露维娅：“我不用你管！” * 几番纠结之后，露维娅和斯塔克互相否决了对方的“在爱德菲尔特本家度过圣诞节”和“在复仇者联盟度过圣诞节”两个建议, 金发少女一撩头发，高傲地表示她才不需要超级英雄们的全套签名, 美国队长的签名对她而言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如果是雷神的话勉强还能考虑要点别的。 “比如头发什么的，都是触媒特性良好的神话材料。” ——对方如是表态。 于是，在单方面承诺了帮露维娅去rua雷神索尔的头发以及抽空让她看一看雷神之锤妙尔尼尔之后，这位大小姐勉勉强强地表示, 你的态度还算不错，我们可以一起去埃尔梅罗教室过圣诞节。 下一秒, 呼啦啦一大群人又开着传送门来到了韦伯的办公室里。这位年轻的君主惊讶到差点用雪茄烫到了手：“我都说了不要拖家带口的过来打扰我！我很忙的一点也不想过什么耶稣的生日……你们真是烦死了！” “……师父。” 结果最终, 还是格蕾的一句话说服了埃尔梅罗二世：“我给您准备了圣诞礼物……” 韦伯：“……” 他皱着眉头，办公室里现在站着爱德菲尔特兄妹，钢铁侠, 格蕾，斯芬和弗拉特，就算考列斯和伊薇特回到了自己的家系过节，这个办公室也显得拥挤不堪。 忍住想把这群人都轰出去的冲动，韦伯·埃尔梅罗·维尔维特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只许占用一天，圣诞节过后你们立刻就走。” “耶！” 弗拉特立刻就欢呼了起来。 跟一群半大孩子根本没什么好聊的，更何况他们完全就专业不对口。托尼·斯塔克站在一大群的魔术师之中，倒是没觉得有多尴尬，他抓紧时间上下打量着这间建筑物，周遭的环境看来应该是在时钟塔附近的公寓，手机里随即传来的卫星定位也证明了这一点，经查证，这里的建筑产权来自于埃尔梅罗家族。 得益于互联网的发达以及魔术师也需要身份证，他的智能管家甚至很快就检索到了埃尔梅罗家系的经营情况，债权人和资产所有者全部都指向面前的这位青年和他法律意义上的义妹，考虑到那位莱妮丝·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小姐尚未成年，这个魔术师家族庞大的债务和冗余资产目前应该都捆束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托尼·斯塔克眯了眯眼睛，打量着正在满脸不情愿地跟着斯芬·古拉雪特一起装扮圣诞树的埃尔梅罗二世，就和阿尔冯斯的常用名里并没有“巴瑟梅罗”的介入一样，韦伯·埃尔梅罗·维尔维特的前半生资料里和埃尔梅罗家族并无关系，是在某次前往极东的旅游归来又度过了数年之后，他才正式从莱妮丝的手中接下了埃尔梅罗家族的重担。 托尼·斯塔克无意去考虑这些魔术师家族当中的弯弯绕绕，阿尔冯斯曾经说过每个知名的家系之间都有着盘根错节难易分辨清楚的利益纠葛，而值得确定的只有一点，就是面前这位青年才俊的时钟塔知名讲师似乎确实还背着不少的债务压力亟待解决，而对方作为时钟塔的君主，相对于自己而言，一定拥有着不少可以去攫取的情报。 他大略检索了一下债务的金额，虽然对于领着时钟塔讲师薪水的韦伯·维尔维特而言是个天文数字，但是如果是他的话，这笔钱并不算特别多。 起码收购了希瓦纳工业之后，哪怕不撬动自己别的存款造成大量不明现金流让斯塔克工业的会计愁秃头，过不了多久账面上就能筹齐埃尔梅罗家族所欠下的债务。 只要有需求就好说，他想，最怕的就是无欲无求，只要有能够说动对方的筹码，他有的是时间能找到突破口——反正阿尔说过他自己肯定打得过这个民办大学的大学教授。 阿嚏一声，埃尔梅罗二世突然打了个喷嚏。 托尼·斯塔克坐在长桌之前，旁观着一大群学生在打打闹闹地给圣诞树挂上彩色的辐条，金发的宝石商摇着轮椅跟在自己妹妹的身后，被过于欢腾的弗拉特扣上了一顶花环，那样子看上去像极了森林当中的精灵王子。露维亚瑟琳塔看着自家兄长面色如常的样子又皱了皱眉头，忍耐再三还是没把这副花环掀下来。 罢了，罢了，他本人都已经不再介怀，其它人再去纠结这些外物也没有意义。 结果，并不是不想和小孩子打交道，就不会被打扰的。 魔术师们大多对于俗世当中的英雄不感兴趣，就算是弗拉特和古拉雪特也只不过是在网上听说过钢铁侠的消息，虽然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普通人——好吧，或许不那么普通——会加入魔术师们的聚会，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筹备和享受埃尔梅罗教室的圣诞联欢。 怯生生去和托尼·斯塔克打招呼的那位则完全称不上是“熊孩子”。用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格蕾轻轻拽了拽托尼·斯塔克的衣角，在被对方注视着之后紧张地倒退了一小步，冲着托尼行了个礼：“斯塔克先生。” “你有什么事？我记得你是叫……” 每一个魔术师都不容小觑，哪怕对方看上去还是半大高中生的年龄。 他还记得自己这个银白色头发的小姑娘有着一面之缘，可惜完全没想得起来对方的名字。不过显然，对方并不在意这个：“——格蕾，斯塔克先生。我是老师的内弟子，事先和您说明，我并不是一名魔术师。” 托尼下意识地看了看阿尔冯斯，对方显然还挺受小孩子欢迎，手里拿着一个裱花嘴在弗拉特的指挥之下满脸紧张地给刚烤出来的蛋糕挤奶油，看上去如临大敌根本来不及再去看顾周遭，于是小胡子商人放下心来，在格蕾的示意之下走进走廊的拐角处：“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在想，这里也只有斯塔克先生您不是魔术师。” 格蕾表情显然有些踌躇，她本身就是不擅长交流的类型：“抱歉，我很少和别人打交道，所以可能会显得有些过于笨拙……因为不是魔术师的缘故，所以有的时候也不太理解魔术师们对于根源的追求，我只是，想要守护老师而已——我在想，您或许，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才一直陪在阿尔冯斯先生的身边。” “老师他一直都困守在曾经参加过的一场魔术仪式当中，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虽然不知道老师的那些过去，但是我想……” 少女带着些威尔士的口音，露出了自己一截手肘上的固定器：“——我想，老师无论面对怎样的危险，我都一定会站在老师的前面战斗，竭尽一切力量去守护他的。虽然我还不清楚具体要怎样去做，但是如果一直陪伴着老师他的话……唔，像是斯塔克先生这样有名的大人物的话，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对吧？” 她确实足够敏锐，托尼想。对方虽不是正统的魔术师却拥有着魔力，看来这位埃尔梅罗二世先生也和传统的神秘学拥趸者有些区别——这坐实了他决定将那位维尔维特先生作为突破口的想法。 不过到底是年轻，很快地，格蕾就露出了拘谨和忸怩的神色：“啊，真是非常抱歉，明明您完全不知情，我却还净是在自说自话些自己的事情……我应该更多地和您谈谈阿尔冯斯先生的事情的，露维娅小姐总是很自满地提起她那位兄长先生。” 英国乡村出身的小姑娘很好哄，托尼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兜帽：“好姑娘，我想我们都有着类似的想法，兴许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我知道那位埃尔梅罗先生有着巨额的债务，碰巧，你面前的这位是整个世界上最有钱的几个人之一。” 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有手机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冒昧地让我添加你的联系方式？如果肯在关键的时候告诉我一些信息的话，我不介意会帮你的老师转移一些经济压力——我敢保证，这些情报只关系到阿尔冯斯，绝对不会对这位现代魔术科的君主产生什么威胁。” 等到露维亚瑟琳塔推开门打算叫上格蕾一起去出门采买一些必要物资的时候，她突然就看到那个碍眼的斯塔克正和格蕾看上去很是亲近的站在一起，两个人甚至还脸上带着笑意交换了联系方式。 露维娅：…… 露维娅：！！？ 露维娅：“Gandr！” 我的天这是个渣男！果然是渣男没有错，这么快就勾搭上小格蕾了，放开她她还是个孩子！你这个欺骗了我哥的混账！ 金色大卷发的魔术师目露凶光，发出的Gandr被像是动物一般灵巧的格蕾在转瞬之间抽出镰刀弹开，托尼·斯塔克当即召唤出钢铁战衣覆盖住自己的两条手臂，又投降似的举起双手：“等等？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格蕾亲？” 斯芬·古拉雪特听到门外有动静也探出头来围观，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大型修罗场现场，瞬间曲解境况的斯芬顿时宽面条泪：“啊啊啊该死的有钱人果然格蕾亲也更喜欢成熟男人这种风格吗天哪敌人是全世界最有钱的家伙这真是太糟糕了！我没有希望了吗呜呜呜格蕾亲我好难过啊……” 托尼：“……上帝啊。” 他想骂脏话。 所以说，小孩真是太难缠了！那个在纽约的彼得·帕克相比之下简直是天使！这群魔术师熊孩子！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连辩解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基于钢铁侠曾经的风评，现在露维娅完全是一副看人贩子的表情在看他，手指尖的魔术蓄势待发，不愧是兄妹，连起手式都和阿尔冯斯如出一辙。 托尼：“不是，呃，我，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怎么可能对这种年龄的小孩儿……呃……” 现下的场面是，格蕾被露维娅的反应弄得满脸通红说不出来话显得更加可疑；斯芬·古拉雪特在一边光打雷不下雨的干嚎，声音大得让房间里的人都恨不得戴耳塞；露维娅看上去就是一副我要揍死这个先肖想自己哥哥又去勾搭格蕾的渣男的表情；然后，似乎是终于不堪其扰，阿尔冯斯摇着轮椅缓缓从房间里驶出来：“……” 他注视着混乱的场景，沉默了片刻：“……你们在干什么？” 哦豁，完蛋。 托尼·斯塔克绝望地捂住了脸。 第86章 好在, 他还是凭着自己作为斯塔克工业执行总裁的表达能力对阿尔冯斯解释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掩盖了部分事实，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打算曲线救国地从埃尔梅罗二世那里打听关于对方的消息。 “……所以, 呃, 就是这样，我的智能管家查到埃尔梅罗先生身上还背着一笔不大不小的债务，又对于神秘学有点好奇, 就想找个人问一问……” 他解释得磕磕绊绊，并且有些迷之心虚，虽然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毕竟那个叫斯芬的小孩还在一边干嚎，并且得到了同学们毫不留情的嘲笑。 令人感动又紧张的是, 阿尔冯斯对此看上去并没有太过介意，这也开始让斯塔克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相信了他自己的说辞, 还是早就习惯于托尼·斯塔克的人设——老天，这种设定在某些时刻可不是很合适。 哪怕是时钟塔，圣诞节也要放假。不少学生回家探亲，魔术协会的本部只留下了一些原本就住在这里的魔术师们留守。在得到了来自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的认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大家都如此传言——之后, 托尼·斯塔克也得以参观了这座魔术师大本营的外围区域。 第一次看到自律式人偶在拿着拖把扫地的时候，他差点被惊掉下巴。 “这些东西是靠什么驱动的？！” 他震惊地看着智能管家传输到手机当中的扫描报告：“我看到它90%以上的成分就是黏土。” “当然是魔力驱动。” 阿尔冯斯瞟了一眼自律人偶, 核动力轮椅在这里反倒是稀罕物件了：“只能带你看到这里, 再往内部的话哪怕是我带着你进去都会受到法政科的苛责。难得来一次伦敦，去附近转转吧。” “我们可以去看看你妹妹经营的那家百货商场。” 托尼耸了耸肩，建议道：“我也很好奇魔术师所经营的场所到底是什么样的。” “有不少用来招揽顾客的手段。” 轮椅缓缓走在前面, 百货商场的正门口摆放着巨大的圣诞树，里面传来连绵不绝的音乐声。 一整天的时间度过得很快，可惜斯塔克工业的CEO素来业务繁忙，他连着接了好几个电话，虽然按掉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但是他总不能拒绝佩珀——尤其是圣诞节当天原本应该在度假但如今仍在收拾收购希瓦纳工业烂摊子的佩珀。 否则等到回到纽约绝对会面对这位好姑娘的暴怒。 费城的布置同样也需要阿尔冯斯的关注，有几枚琥珀会被布置在地下一公里左右的位置，为此神盾局甚至出动了几枚钻探机。弗瑞在得知了七原罪可能会对世界产生的危害之后就立即要求对神秘事物科全力配合阿尔冯斯的需求，为了防止希瓦纳博士离开费城，硬是将进度压缩在了圣诞节一结束就能够收网。 圣诞晚宴被布置在爱德菲尔特家位于伦敦的一处房产之中，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韦伯·埃尔梅罗·维尔维特仍旧带着胃痛的表情坐在了餐桌前。被魔术点亮的灯光和提前就放在虚数空间当中储存的食物被一样一样取了出来，很快就摆满了餐桌。 阿尔冯斯和托尼·斯塔克坐在一旁玩手机，油管上有个视频被刷新到了非常恐怖的点击量，在智能管家的监控提醒之下，他们打开视频，发现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衣的年轻人正在视频当中……表演钻火圈。 托尼：…… 阿尔冯斯：…… 毕竟才刚刚看到过不久，他们都很熟悉那个闪电形状的标记。 视频当中，比利·巴特森冲着屏幕展示自己的肌肉：“大家好，我是一位新星英雄，超级全能无坚不摧侠。我将为大家演示我的超能力！” 托尼：“……这是什么奇葩名字。” 他觉得自己的吐槽之魂简直在熊熊燃烧：“而且表演的内容简直就像是马戏团里的动物在展示才艺。” “大概上一任沙赞的运气真的不算很好。” 阿尔冯斯不禁扶额：“解决希瓦纳的问题看来确实迫在眉睫，披着这个形象的家伙真实年龄绝对不会超过十八岁，你说得对，果然还是年轻人比较好忽悠。” 要让斯特兰奇成为一名秘术师需要经历艰难的心理斗争，但是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继承沙赞的力量，过程顺畅得就像是极东地区的一些魔法少女漫画。 一只手伸到阿尔冯斯的面前，放下了一个珠宝匣。露维娅瑟琳塔红着脸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哥……这是我今年最新的成果，就，就当是圣诞礼物好了，这可是家主的命令，务必要心怀感激地收下！” 阿尔冯斯打开木匣，里面放着一枚精致的黄水晶灵摆。 “你接下来的那些工作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露维娅磕磕绊绊地说着祝词：“但是起码，我希望能够送一些好运给你。” 阿尔冯斯微微一笑：“和头发的颜色很相配，谢谢你啊，露维娅。” “谁要你道谢了！” 年轻的家主像是炸了毛的小动物一样反驳，随后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转身快步离去。阿尔冯斯顿时失笑：“我还没开口说回礼……之后拜托埃尔梅罗二世先生帮忙转交好了。” 这也算是魔术师们必要的社交，宝石勋爵的手笔向来都是炙手可热的硬通货，包括亚特兰蒂斯在内，阿尔冯斯准备了不少用于维持联系的宝石，大多赋予着一些简单的祝福。 托尼·斯塔克闻言不禁弯起嘴角指了指自己：“那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事先说好，你的那份我已经放在你在复仇者联盟的房间里了。” 金发的宝石商有一张比壁画还要精致的面庞，他抬手从突然划出裂口的空间当中一抓，从中翻出来了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枕头。 “送你这个。” 阿尔冯斯说道：“因为看样子，你好像没用上我送你的助眠用宝石。” 托尼·斯塔克突然觉得有点心虚，他自己确实在前段时间对于宝石魔术的产物心怀芥蒂，总有种在享受着对方用沉默和生命所兑换而来的虚假和平的感觉，但没想到，这样的细节居然都被阿尔冯斯看在眼里，沉默地注视着。 “呃，我绝对不是对你有意见，我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魔术师都是咬紧了一个房间就绝对不会再有丝毫动摇的单纯生物，一旦被那双湖绿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他就顿时有种说话磕磕绊绊的感觉：“……只是，在担心你。” 宝石商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只是把那只枕头又往托尼·斯塔克的怀里塞了塞。 “好吧，阿尔，我知道你们魔术师的礼物都很神奇，这是什么？如果不告诉我内容的话，我可能今晚都睡不着觉了。” “天使羽绒的枕头。” 阿尔冯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亚茨拉斐尔的羽绒，所以你不会因此而睡不着觉。” 托尼：“…………？” 他顿时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阿尔冯斯绝对是个狠人，就算他没有从事服装行业也是知道羽绒是什么东西的，那一般都是生长在动物腹部或者正羽基部的绒毛，可是天使是人形的啊老天——托尼·斯塔克甚至都不愿意去想这些羽绒到底是怎么来的了，毕竟商业上讲攫取鸭绒或者天鹅绒的手段搁在人类的身上听上去都像是恐怖片现场。 看着对方变幻莫测的表情，阿尔冯斯连忙解释道：“这是季节性换毛留下来的羽毛中取得的羽绒，他们之前还送过我天使和恶魔羽毛做的的羽毛笔，它们书写魔咒能够附带一些具备倾向性的特殊效果……你也知道他们活了六千多年了每年能攒下来不少，搁到现代绝对不是小数，做个枕头其实没什么大问题。” 他又不是要了床被子……如果是被子的话，克劳利大概现在就在提刀赶来的路上了。 托尼·斯塔克：“…………” 他还是觉得满脑袋问号。 不过迷茫归迷茫，他还是心怀感激地收下了来自宝石商的馈赠。阿尔冯斯像是略微松了一口气，重新将视线投注回长桌上，韦伯·维尔维特正认命般拿着蛋糕刀负责切蛋糕，这位全面都忙碌无休的年轻君主终于在这种一年一度的节日当中偷得了半分闲暇。 姜饼堆砌在编织筐里，散发出烘焙食物独有的香气。托尼·斯塔克细细观察着对方，据说长头发和附加了魔术效果的雪茄都是为了保持魔力水平的结果，同为君主，而且作为爱德菲尔特兄妹中露维娅瑟琳塔的教师，或许他能够了解一些天体科的辛秘。 只是不是现在——托尼看了看手边的圣诞节菜色，纽约最知名的商人向来很有信心，他总有时间和机会去慢慢了解这一切，然后想办法把这家伙……把阿尔冯斯从他的命运中拖拽出来。 怀着各自的心情，不同的手擎着玻璃杯，在长桌中央叮当磕碰在一起。 “圣诞快乐。” * 经过了一整个假期吃瓜群众的发酵，比利·巴森特这个一天换三次名字的新晋英雄在油管上的播放量终于齐平了他的老前辈——《蜘蛛侠出糗视频锦集》。 「网友1: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圣诞节的快乐源泉，简直笑得我半身不遂」 「网友2:众所周知，视频是不能p的，所以出现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肌肉壮汉跳火圈也一样。」 「网友3:啊！我知道这个地方！周围的景色绝对是费城，我就在这里上大学，绝对不会认错！」 「网友4:所以这位沙雕英雄朋友是费城人？」 …… 「网友n:我正看得好好的，视频怎么没了？？」 托尼·斯塔克关上手机：“行了，弗瑞说这件事别闹得太大，这次之后估计就会有成熟一些的英雄来教教这位新人魔法少女平时应该做点什么了……下个月我还要出席一次科技展，速战速决地解决问题吧。” “蝙蝠侠发消息说他也看到了这个，大概交流了一下，他有意在之后接触这个新英雄。” 阿尔冯斯也刚刚打完一通电话：“工作界面切分得很清楚，我只负责到确保七原罪从地球上消失为止，之后的事情谁愿意负责都无所谓。” 神盾局打钱也只打这一笔，每块宝石都很珍贵，没必要额外去做无价值的工作。 经历了一个热闹又混乱的圣诞节之后，一切回归正轨。寻常人的圣诞假还有近两周的时间，但神盾局和托尼·斯塔克显然没有如此充足的余裕。 更何况，费城的这些天一直风平浪静，斯特兰奇带着困倦的表情从传送门里甩出一份字迹潦草的诊断报告，确定七原罪的魔力波动一直都停留在费城没有离开。阿尔冯斯捧着那叠纸看了半天都没能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最终他们依靠的居然还是智能管家精湛的图像识别功能。 “放轻松阿尔，要知道那家伙之前可是当医生的，医生写病例都这样。” 托尼扫了一眼龙飞凤舞连成一片的英文：“我猜他自己看的时候还需要破译密码。” * 同一时间，比利·巴特森兴高采烈地从学校离开，他最近靠着新的力量教训了一直欺负他兄弟的校霸，在油管里的视频点击量让他赚得盆满钵满，家里几个熊孩子一合计，决定让这个新来的哥哥/弟弟当场出道。 虽然成为偶像拯救全家什么的总觉得听上去像是什么少女团体一样的设定，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他的兄弟弗莱迪·弗里曼一拍脑袋决定干脆下一步就直播巴特森胸口碎大石，得到了剩下几个兄弟姐妹的一致赞同。 比利·巴特森：“……？？等等？” 这个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了吧，他记得那个老头子在赋予他沙赞的力量时，嘱咐过什么……什么…… 结果，还没等他想明白，他就被剩下的几个兄弟姐妹簇拥着去了之前拍摄视频的无人仓库。伴随着一声沙赞，十四岁少年比利·巴特森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肌肉壮硕的青年形象。 几百米外的广场，是欢庆着节日的人群。 弗里曼到处逡巡着想找一块适合“碎大石”的材料，就听见自家小妹一声惊呼：“哥，咱们传到youtube上的视频都被删除了！” 什么？ 沙赞连忙回头，逆着光，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工厂的大门之前。 “找到你了。” 陌生的男人如是说道。 逆光当中，比利·巴特森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被魔力强化过的视野当中却能够清晰地辨认出来，对方有一只泛着寒光的诡谲眼眸。 化身沙赞的少年猛然前扑，将自己的妹妹搂在了怀里，一道魔力汇聚而成的光束从对方的手中迸射而出，落在妹妹原本站立的位置，伴随着爆炸引发的啸鸣，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多了一个不规则的大坑。 少年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对方，将兄弟姐妹们护在身后，示意他们赶紧找地方逃跑。心脏在胸腔当中强有力地搏动，他从来没和这类魔术师战斗过，了解的一切知识大概率都来源于勇者斗恶龙一类的小说。 希瓦纳博士一步一步向对方逼近，七原罪栖息在他的灵魂当中，赋予他能够看穿一切魔术的魔眼。只要杀死面前的这位披在沙赞皮下的初中生，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抵御他的力量。 他高高举起从老巫师那里掇取而来的权杖，就在希瓦纳打算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大块的水泥裹挟着碎砖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金红色的战衣出现在众人面前，钢铁侠流线型的外壳不容错认，但凡是美国公民，没有人不知道这身战衣到底属于何人。 “——找到你了。” 金红色的面具之下，传来小胡子商人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 扬尘渐止，站在钢铁侠身后的比利·巴特森好奇地探头探脑，发现这位知名英雄兼企业家手里……好像还端着什么。 老天啊钢铁侠端着轮椅在天上飞听上去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别让他有过多奇怪的联想好吗。 他看着钢铁侠把轮椅缓缓放在地上，随后从轮椅的主人那里传来了清澈的男声。 “赛迪斯·希瓦纳，那不是你能够掌握的力量，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七原罪会吞噬你的。” “你现在解放它们，还来得及。” 第87章 “久疏问候, 别来无恙，巴瑟梅罗先生。” 赛迪斯·希瓦纳的话语带着一股令比利·巴特森感到毛骨悚然的意味, 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位被称作是“巴瑟梅罗”的轮椅青年到底有什么本事, 对他而言，更加吸引眼球的是超级英雄钢铁侠——当然啦，虽然他在网上是个蝙蝠侠的小粉头, 但是也不介意在收藏里多一张来自托尼·斯塔克本人的签名。 “当初见到您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意外，如今看来果然，您也是一位魔术师吧。” 希瓦纳博士保持着那股令人牙酸的彬彬有礼，他甚至冲着阿尔冯斯重新行了一礼：“当初您看到我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如今我的右眼已经是被七原罪所赋予的魔眼，因此能够看得出来您身上穿戴的衣服上刻画着非常复杂的魔术痕迹……显而易见, 这是一件非常精致的魔术礼装。” 阿尔冯斯几乎是一个行走的弹药库，如今的赛迪斯·希瓦纳拥有了看破神秘的眼睛, 更是能够确信, 阿尔冯斯在魔术层面上的水平绝对不低。但他仍旧有自信能够干掉对方，毕竟七原罪和一个人类魔术师根本不在同一量级上，它们根植于人类的内心当中，几乎无法被彻底击溃, 只要人类的心中仍有七原罪所生存的土壤，就会源源不断地给他们供给力量。 而如今所知道的这一切, 就更令他恼怒不堪。 “巴瑟梅罗先生, 那么您在那场会议室里，到底是怎样看待我的呢？既然那片地脉和选址出自您的手笔，那么我想您也势必看出来了那些浅薄的试探和拙劣的魔术——您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在心中嘲笑着我努力了半生的无知，还是冷眼旁观一个求道者的绝望，您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装作一个神秘学爱好者，来告诉我那些妖精的故事？” 傲慢，嫉妒，暴怒。 阿尔冯斯隶数着占据对方心神的情绪：“希瓦纳，放开那根法杖，七原罪的精神干扰如果再继续深入下去，会对你的大脑造成不可逆损伤的。” 赛迪斯·希瓦纳原本就是魔术回路稀薄的类型，强行被七原罪所占据本身就在过度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就像是被泼上了汽油的燃烧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爆炸。 “别跟他废话，阿尔冯斯。” 托尼·斯塔克抬起手来，掌心炮蓄势待发：“先摧毁他的行动力再说……说起来，被七原罪加护过之后，吃这一击他应该不会死？” 没等阿尔冯斯说话，掌心炮的火光就应声而出。希瓦纳直直飞出门外，人类外壳的身体猛然摔落在地面，却发出金属碰撞一般的声音。 “——如果他现在死了，你就是蓄意谋杀商业上的竞争对手。” 阿尔冯斯干巴巴地说道：“感谢他现在还活着吧，你免于了恶意收购未遂肆意行凶的起诉。” “阿尔你可真是太严格了。” 托尼摊手，就看到他身后筋肉壮硕的青年以一个完全不符合年龄的瑟瑟发抖的表情从他的身后钻出来：“……斯塔克先生，您介意给我一个签名吗？” 噢老天，他就是这么有魅力，全世界哪儿都是自己的粉丝。托尼·斯塔克打量着这个在油管上到处犯傻的大个子：“当然，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有多大……十六岁？我猜年龄没有那么大，你应该还在上初中，小先生，这份力量可不是为了让你去钻火圈而存在的。” 钢铁侠跟他说话了！虽然蝙蝠侠才是他的偶像但是比利不介意暂时先倒戈一分钟……！比利·巴特森的变身模式站直了比钢铁战衣看着还要高一点，一个肌肉巨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不是什么友好的体验，托尼·斯塔克盯着对方闪闪发亮的眼神，在战衣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劳驾，签名可以，不要离我这么近。” 他倒退两步：“而且别那么看着我。” 比利：“……？” 他好像被嫌弃了？ 就在两人还在搭话的档口，希瓦纳的方向发出一声巨响，数只长相狰狞的怪物沿着他的魔杖化作烟气倾泻而出，它们的面颊有着远超过人类的延展性，粗糙的皮肤之下张开能够包覆住一个人头颅那么大的血盆大口，形态各异地冲着众人啁哳嘶鸣。 赛迪斯·希瓦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只被七原罪的怪物们所赋予的魔眼迸发出湛青色的火光，他嗓音沙哑地冲着众人的方向命令道：“杀了他们——” 七只怪物或飞或走，和众人战斗成一团。钢铁侠一边对付着这些难缠的家伙，以便在心里庆幸——好在化身成了怪物之后的七原罪们就不会再使用精神污染之类的计俩，只要对方还在纯粹的物理攻击层面上，他就有着足够的自信心不会输给这群家伙。 化身沙赞的比利·巴特森一边看顾着兄弟姐妹们安全撤离，一边还频频回头关注着托尼·斯塔克所在的战场，金红色的钢铁战衣以一敌三不落下风，阿尔冯斯身边像是浮游炮一般不断迸发出宝石魔术投射而出的魔力激光，他钳制着两只怪物的动作，另有两只行动不算多么敏捷的家伙冲着比利·巴特森的方向疾跑而去，十四岁的小少年虽然紧张得心脏突突直跳，但是属于少年人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当着钢铁侠的面尖叫出来，于是也只能咬紧了牙关，一边躲闪着招架一边督促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赶快逃离。 “想得漂亮！” 希瓦纳博士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他伸手在空中狠狠一握，雷电在手中蜷曲着诡谲的形状逐渐生成。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个老东西说我不够资格。” 他一步一步冲着混战的方向走去：“可是如今他选择了你，一个懦夫，站在那个可笑的铁皮罐头和残疾人的前面，拿着魔术师的力量受他们的保护。” “你只会逃跑，那个巫师还选择了你。”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移动到了比利·巴特森的面前，掐着对方的下巴把他狠狠摔进了墙里：“他选择了一个懦夫！而你，只要把这份力量交出来归还于我，就可以回到你平静的生活当中了。” 托尼在空中一个俯冲将一只怪物摔在了地上，顺带冲着希瓦纳的方向发出一道掌心炮：“那还不如给我呢，起码你的论文写得一团稀烂！也不知道你当年是怎样考上的PhD！” 赛迪斯·希瓦纳带着怜悯的神色看了一眼托尼·斯塔克：“一条魔术回路都没有的家伙，竟敢还在这里口吐狂言，难道那个残疾人魔术师没告诉过你你根本一丝一毫的天赋都没有吗？” [对魔术师战斗板块·接近战模式加载结束.] 钢铁战衣当中传来智能管家的提示音，金红色的战衣指尖蓦然弹出数道钢索，希瓦纳原本带着冷笑的神色站在原地打算挥手弹开，结果罡风过境一般，他的一侧面颊竟然被擦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啧。” 他伸手抚摸着自己脸颊上渗出的血珠，已然变成暗蓝色的右眼仔细打量了一番钢铁侠的战衣，冷笑了一声：“触发式的魔术礼装，魔术师，你已经堕落到了将这种东西交给一个彻底的外行来使用了吗？” 原本被打倒在地的七原罪们重新化作烟雾，烟雾又凝聚成实体。他们仿佛不止疲惫般重新缓缓靠拢了过来，将斯塔克三人围在圆心。地狱的生物永远不知疲倦，他们会从人类内心的缝隙当中不断汲取能量，但无论是方舟反应炉还是宝石魔术都有其极限，托尼·斯塔克谨慎的看了看周围，两只手的掌心炮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但这一次却并没有毫无顾忌地开始攻击。 至于年仅十四岁的比利·巴特森，他根本就没有被赛迪斯·希瓦纳放在眼里——一个捡到了便宜的幸运儿，一个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使用自己力量的懦夫，他只要解决掉那个该死的斯塔克以及碍事的残疾人魔术师就行了，他刚刚观察过，虽然魔术回路比自己要多上不少，但是幸运的天平显然站在自己的那一边，名为阿尔冯斯的魔术师大半回路都处在枯竭的状态当中，甚至连直立行走都非常困难，以至于如今需要倚靠轮椅生活。 魔术师都是些不要命的家伙，也不知道他是举行了什么危险的仪式……不过那都与自己无关了，反正现在就连运气都站在他自己的这一边！ 宝石商轻轻屈起手指，一枚珊瑚珠从手指缝当中滑落，悄无声息地溶解在地面上，形同泥牛入水，没有发出一丝响动，但赛迪斯·希瓦纳仍旧发现了这一丁点的小动作，他的魔眼足够让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魔术，而这也让他变得更加得意：“放弃你的那些小计俩，魔术师，如果你愿意从这群笨蛋当中站出来当我的手下的话，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毕竟知识本身是无辜的，你所掌握的知识足矣换你一条命，我不愿意杀死无辜的魔术师。” 阿尔冯斯微微抬起眼皮，还是老一副的论调：“那些力量不是你能够掌握的，趁现在把它们排出来的话，你还能……” “你闭嘴！” 希瓦纳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些什么！你们这些天生就是魔术师的家伙，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我的心情！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才得到了这些，怎么可能因为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 “阿尔，没用，这家伙不打一顿是停不进去的。” 托尼·斯塔克紧挨着阿尔冯斯站立，他在钢铁战衣当中翻了个白眼：“让我揍他一顿帮他醒醒脑子。” 七宗罪发出低吼，仿佛在嘲笑着他一个人的无用功，甚至希瓦纳本人都不屑地笑了笑：“你或许能够和一两只打成平手，但是这些家伙永远都不会被杀死，你一个普通人又做得了什么呢？” “一个普通人确实做不了什么，但是我是钢铁侠，刚刚和你废话那么多只不过是因为我的武装支援都在路上而已。” 伴随着小胡子商人轻描淡写的形容，几声巨响，天花板上又多了好几个大洞，不同型号的几架钢铁战衣从天而降，裹挟着烟气和尘土，带着引擎的轰鸣声降临在几人的身边。由智能管家所控制着的钢铁战衣军团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局，人数的天平一下子就被压倒，这些战衣甚至比有人操纵的时候更加灵活，在新战斗力的加入之下，七宗罪们竟然短暂地被压制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阿尔，空有魔力没有脑子的话是没用的。” 托尼·斯塔克甚至还有余裕在空中对着阿尔冯斯抛了个飞吻：“果然智慧才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魔眼能看得懂魔力的波动，可惜这家伙的身上显然没有对空雷达。 钢铁侠甚至还有功夫一边打一边嘲讽：“看你还有个博士学位，竟然因为魔术回路就飘了，结果两边都没有学好。” 希瓦纳：“……” 希瓦纳：“……洗干净脖子等死吧我一定要杀了你！” 阿尔冯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和希瓦纳开始了贴身肉搏的托尼·斯塔克，虽然原计划里就有让他拖延时间的部分，但是这家伙的执行力度真是出乎想象。托尼·斯塔克和肉体被强化过的赛迪斯·希瓦纳打得有来有回，钢铁战衣军团四下里压制着七宗罪，竟然也不落下风。 轮椅上的阿尔冯斯觉得暂时没他什么事，再加之希瓦纳的魔眼能够看穿一切魔术，干脆在战局中央摇着轮椅坐在了比利·巴特森的旁边，任由这个本体才十四岁的大块头帮他挡着到处飞溅的水泥碎块。 “阿尔冯斯先生。” 比利一边帮忙抵挡着托尼和希瓦纳战斗产生的余波，一边小小声地说道：“那个人……他到底是谁？” “一个误入歧途的魔术师。” 阿尔冯斯注视着希瓦纳，那只泛着蓝光的眼睛能够堪破魔术，可是在现代技术和方舟反应炉的面前形同虚设，金发的宝石商带着有些痛惜的语气评价道：“他原本可以有平静的一生。” “平静？你在做梦吗巴瑟梅罗？” 耳朵很尖的希瓦纳博士在战斗之余冲着阿尔冯斯怒吼，这种描述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种羞辱：“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从那个糟老头子把我带到那座山谷里的时候，我就不可能再拥有平静的一生了！” 托尼·斯塔克转了转手腕，一拳把他拍飞出去，钢铁战衣拖曳着燃烧火焰的推进器和赛迪斯·希瓦纳重新扭打在一起，阿尔冯斯注视着战况，对着仍旧有些没在状态的比利·巴特森轻声解释道：“欢迎来到属于神秘的世界，巴特森先生。” “所以我……在今后，也要和这样的家伙去战斗？” 少年有些惊愕地看着托尼·斯塔克的身影，他是很崇拜这些超级英雄没错啦，但是真的要他自己冲在最前线和这些英雄们比肩……好吧，他倒是没在怕的，年轻人的冲劲让他确实少有畏惧，但是一想到是和钢铁侠或者蝙蝠侠这样的英雄站在一起，骨子里只有十四岁的少年就有些心里犯怵。 “——这只是个开始。” 阿尔冯斯面容平静地说道：“你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不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普通人，但这绝对不会是终局，沙赞这份力量所代表的含义比你想象的要沉重一些……不过在最开始，姑且先学会如何使用这份力量吧。” 啪嗒一声，七原罪当中的其中一只掀翻了一架钢铁战衣，比利·巴特森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抬起手，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白色的披风高高扬起，在宝石商人的眼底投下一小片的阴影。 “既然那些东西是汲取着希瓦纳的力量的你就别再刺激他了！” 托尼·斯塔克被一拳摔飞出去，又在空中紧急翻了个跟斗停在了半空：“这些怪物它们根本打不死！” “一个普通人？” 希瓦纳哈哈大笑，笑得甚至前仰后合：“这简直是我在本世纪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你们这些天生的魔术师就是这样用鼻孔来看着世界的吗？如果钻研了这么多年的我算是普通人的话，那么那个小子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就一定要说他抽中了彩票头奖是吗？” 宝石商眉目不动，神色当中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怜悯。 莫度也是如此，他想，莫度也曾经坚信着自己就是被至上尊者所遴选而来的那个独一无二，结果斯特兰奇的出现将他的骄傲撕得满地，而古一法师曾经涉足过黑暗维度的消息更是令他怔忪莫宁，惶惑无几。 神秘的世界，向来如此。无论是探寻根源还是镇守世界，这条道路早就已经足够孤绝，任何多余而无用的情绪和企望都容易摧毁掉这原本就如履薄冰的一切。 天空晦暗，雷声滚滚。赛迪斯·希瓦纳神色狰狞地对着比利·巴特森威胁道：“把你的力量让渡出来，把它们交给我……你的父母在我手上，我相信你不愿意让他们死于非命。” “嚯，终于说出来了，看来你这家伙也算不得什么坚守原则的善类。” 托尼·斯塔克一声冷笑，反手用掌心炮轰飞了一只想要偷袭他的怪物。 “你现在当然可以大言不惭的这么说了，军火商！” 希瓦纳咬牙切齿：“——我本来可以，我本来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一个英雄！” 故事的最初，只不过是一个满眼不甘，不愿意被否定的孩子。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希瓦纳想，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本来也可以继续去当军火商。” 托尼·斯塔克冷笑一声：“你也可以选择不去伤害普通人。” 金红色的钢铁战衣看上去熠熠生辉，他的魔眼能够看透神秘，能够看得出来那个巴瑟梅罗浑身上下就像是弹药库一样藏满了各种术式，能够看得出来对方的魔术回路濒临枯竭，能够看出比利·巴特森尚不熟悉自己的全新力量，但一切又好像刚好差了那么一点儿，他的人生总也似乎赶不上那么一小步。 沙赞，SHAZAM，他知道这个名字。 S代表所罗门的智慧，H代表海格力斯的力量，A代表亚特拉斯的力量，Z代表宙斯的雷电，A代表阿喀琉斯的勇武，M代表墨丘利的神速。这些力量或许远远不及那些属于源流的诸神，但这些从更高的维度所投射而来的注视和加护，让彼时年少的他艳羡不已。 蓦然之间，漆黑的火焰在希瓦纳的右眼当中燃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追求神秘的道路上，不乏这样的枯骨。 第88章 七原罪仿佛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一般暴动了起来, 比利·巴特森心系着自己的家人，生怕好不容易获得的平静生活以及自己的养父养母会因此罹遭不幸, 就在如此的危急关头, 所有的钢铁战衣全部迸发出自己的最大功率，数道火光将所有的怪物一并灼烧至只剩下断肢残骸。 [Low Battery] 智能管家提醒道。 各个钢铁战衣之间的局域网络也都互相传递着能源输送不足的消息，托尼·斯塔克将整个钢铁战衣的机能沉默下来, 只保持了最为基础的电力供应，在装甲内部喘着气，刚刚的战斗对他而言同样也是一场体力的急剧消耗，起码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着来自各个方向的冲击力和加速度的。 面甲向上弹开，暖棕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赛迪斯·希瓦纳如今的境况——他的右手手臂被齐着关节烧断, 如今断面上蠕动着显然不像是人类组织的新生细芽。法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被比利·巴特森眼疾手快地捡了过去。 惊骇得简直像是恐怖片片场一样的场面, 让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倒退了两步。赛迪斯·希瓦纳狠狠地盯着在场的所有人, 踉跄着走向比利和阿尔冯斯的方向。 唉。 紧要关头，咬着牙全身关注的比利·巴特森，在恍惚之间仿佛听到了身边金发魔术师传来的一声轻轻叹息。 七原罪的力量已经彻底根治入了这个人的心里，哪怕刚刚斯塔克用重创对方的方式试图强行剥离, 也只能让他在力量的漩涡当中陷得更深。 “比利，你今后, 也将走上神秘学的道路——如果你对此不甚了解的话, 就当作是英雄的道路也没有关系。” 宝石商平视着前方，长发打着微微的卷垂至肩膀，他的白色长袍和现代化的轮椅设备显得格外不搭配, 眼尖的少年发现，对方胸前的三颗扣子有两颗都很新。 但这些细节在如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希瓦纳还想要挣扎，他冲着比利的方向伸出手去，打算强行掇取沙赞的力量，而下一秒，那只手臂仿佛有千钧的重量一般，原本一侧正在恢复的断肢也久违地开始感受到了属于人类的痛觉。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自己的力量，这是，我的，呃啊啊啊——” 啪嗒一声，一块直径硬币那么大的琥珀掉落在地上，它正在以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速率，吸收着那些七原罪们化作的黑雾。 “这不可能！” 赛迪斯·希瓦纳终于感受到了惊恐：“我的魔眼明明能够看穿所有的魔术，明明应该如此才对——” “因为，你一直都将目光投注在我们的身上。” 阿尔冯斯摇着轮椅向前几步，弯下腰来将那颗宝石捡了起来，琥珀正在源源不断地将黑雾吸纳进其中，托尼·斯塔克几乎都可以看清楚那些被压缩进姜黄色空间当中的雾气在升腾和不甘。 在希瓦纳惊骇的目光当中，他看到费城的地脉与这颗宝石连成一线。 “利用土地和世界的力量来达成目的是《大源学》的基础内容，起码在神秘学的领域里，比起沙赞的力量、维山帝的力量或者别的什么诸神的权柄都要基础得多。我记得，你自己的公司选址也同样倚靠了这一点。” 是的，这些年里他奔波着了解了不少神秘学的知识，虽然一直都在真理的大门之外徘徊一直都难窥其境，但是那确实是比普通人要深厚不少的神秘学底蕴。 “琥珀在矿石科（基修亚）的概念当中，有着封存和收容的特性，这是一种由松柏科、南洋杉科等等的植物将昆虫封印在其中保存千万年，在压力和热力的作用之下石化形成的化石。将‘某些东西’封装千年而不变本身就是琥珀所具备的魔术特性。” “这种化石诞生于四千万至六千万年前，你也可以理解为，它们本身就是从人类社会诞生之初就存在迄今的产物，历经了地球上的整段神秘尚未消退、魔力（Mana）丰沛的时期。” 赛迪斯·希瓦纳作为一名博士，在对方提醒到如此地步的情况下，早就已经一点就通。 “你想将它们封印起来？！你怎么能，你怎么敢这样——” 男人瘫倒在地上，眼神当中透出绝望。 这是他奔波半生才攫取而来的力量，这份力量就在这个甚至连魔术回路都尚未修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面前轻描淡写就被生生夺走。 他怎么甘心—— “这不是我的力量。” 宝石商注视着匍匐在地面的赛迪斯·希瓦纳，湖绿色的眼睛低垂着看不清表情：“这片地脉在督促着排除那些被你抛洒在世界上的不干净的东西，这是世界在自发而成的过程，我所依靠的是这个世界本源的自净能力，因此本身就很难被察觉。” 啊啊，是的。 七原罪本身就是来自于地狱的力量，就像是那些他自己努力搜集来的文献资料一样，地狱的文字可以撬动神秘，攫取魔力，煽动情绪，引发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件。 但同时，对于一片土地的地脉来说，这份不纯粹的魔力本身就像是形同病毒或者血管瘤一般的存在。 七原罪的力量被剥离殆尽，落入骨节瘦长匀称的一只手当中。阿尔冯斯扫视着满地的狼藉，托尼·斯塔克从钢铁战衣当中步履飘忽地走了出来，还留着点在战斗当中被陡转的加速度甩来甩去的余韵。那场战斗真是费了他太大的力气，大源学的魔力运作需要启动时间，这些时间在原本的计划当中就由他来争取。 而他做得很好，那些象征着人性之恶的怪物们，他没有让其中任何一匹靠近他的宝石商。 其实他不算特别疲惫，起码好好站在原地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前任军火商还是装作很累的样子把自己大半截的身子都耷拉在了轮椅上，下巴搭在阿尔冯斯的肩膀，距离近得能够感受到那具单薄身躯之中胸腔下心跳的搏动。 「Call Amber.」 身边的炼金术师轻轻开口，伴随着琥珀温暖的光芒，希瓦纳惨叫了一声，大半的身躯都被牵引拉长，伴随着一阵诡谲的形态变化，同样化作了黑色的粉尘被吸纳进宝石当中，只徒留在地上一套黑色的西装。 “他已经和神秘纠缠得太深，七原罪的力量已经污染和同化了他的灵魂，他自己就已经是灾厄本身。” 宝石商声音欠缺情绪，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旁人：“他本可以过普通而幸福的人生。” “我，我想，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比利·巴特森磕磕绊绊地说道：“我还没初中毕业，而且也不知道怎样去抵御这些奇特的魔术，我甚至该不会念咒语……” “没人能够提前做好准备……这些力量会以你所需要的形式赋予你加护。” 阿尔冯斯温和地注视着这位惶惑无几的少年：“而具体的运用形式和使用的方法……你并不是一个魔术师，只不过碰巧取得了神秘世界的力量，等你真正感到迷茫的时候，就去向你的前辈们请教吧——这个世界上有不少可靠的英雄呢。” “诶？” 比利·巴特森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这幅表情搁在一个肌肉壮汉的身上显得格外不搭：“难道不是向阿尔冯斯先生您学习吗？既然，敌人可能会使用魔术的话……” “你只是能够使用魔力，对于根源和后续的钻研并无兴趣。” 阿尔冯斯看了一眼对方，这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性格毛毛躁躁，看上去也不像是能够钻研魔道的样子：“既然如此的话，就将你手上掌握的力量运用纯熟就好，关于‘如何成为英雄’这一点……我想，斯塔克能够解答的问题，比我要多得多。” 这下趴在轮椅上装作在休眠的托尼·斯塔克终于不好意思了起来：“你想让他加入复仇者联盟？” “蝙蝠侠已经提前联系过我了。” 阿尔冯斯摇了摇头：“他在一开始就关注了那些网上的视频。” 而且这孩子明显是蝙蝠侠的粉丝，身上还带着蝙蝠镖模型的那种。阿尔冯斯看了看一听见“蝙蝠侠”的名字就激动得脸庞通红的比利·巴特森，出言提醒道：“你现在可以解除你的变身了。” “好的……沙赞！” 光束过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满脸不可置信的少年。他猛然一拍头：“我父母还在他的手里！” 可是他已经无从询问了，赛迪斯·希瓦纳整个人都已经彻底灰飞烟灭，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套破败不堪的衣服。少年焦虑得想要团团转，下意识打算再度变回沙赞，结果在托尼·斯塔克的示意之下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父母正在被几名荷枪实弹的神盾局探员带进来。 “虽然我很讨厌计划这种东西。” 托尼·斯塔克对着带头的那位杜根探员撇了撇嘴：“但是不得不说，魔术师的战斗充满了套路，只要不是靠我来制定计划，偶尔执行一次别人的安排也还算不错。” 比利欢呼了一声，投入父母的怀抱。 * 纽约，复仇者联盟大厦。 在一切结束之后，尼克·弗瑞难得跑来一趟，带着厚厚的一摞报告——一经听说这件事可能会涉及地狱，达姆弹·杜根探员就直接奔赴了现场，并且在了解到了详细情况之后撰写出一份内容详实的报告。、 当然，比利·巴特森在事后也接受了神盾局的审查。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年仅十四岁的少年眉宇之间都比往日多了几分的镇定。 或许是因为对于魔术世界的好奇，或许是为了丰富自己的计划，总而言之，蝙蝠侠主动联系了比利·巴特森，让这位少年高兴得语无伦次。他似乎决定对这位新晋的英雄予以一些指导，在互联网上有着双向的联系。 七原罪只是一个开始，阿尔冯斯将不少资料都发给了布鲁斯·韦恩，包括黑亚当在内，这位年轻的巴特森先生在未来所需要面对的考验仍旧困难重重——不过，那都是在他成为一个可靠英雄之后需要考虑的事了。 “阿尔，七原罪确实是被你所封印了吗？” 尼克·弗瑞单刀直入：“比利·巴特森那个小子说，从他所传承到的力量当中来溯源，这些怪物是不可能被彻底消灭的，只要人类的灵魂当中仍有裂隙，它们就会伺机去污染……斯塔克也曾经受到过它们残余力量的干扰，没错吧？” 托尼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摸着鼻梁说道：“我根本没感觉到自己当时有多么不对劲……” 实际上，他身上佩戴着不少的健康管理设备，但是直到被露维娅瑟琳塔一个飞踹结束了那种被精神干扰的状态，都没有任何一种监控表露出他的精神状态产生了异变。 简直防不胜防。 “我已经交给克劳利让他送归地狱了，那本身就不是能够随便出现在现世的东西，天堂和地狱有过协定，只能够通过污染人类的方式进行互相竞争，如果直接把灾害本身投放在地球上的话算是违规行为，之前一直没能彻底回收只不过是因为最后的巫师协会将其封印了而已。” 阿尔冯斯摊了摊手，没说其实是因为“还不到一千年的事情别西卜说不定自己都没想起来”。 但是这段话对于弗瑞来说同样信息量巨大：“天堂和地狱的竞争？通过污染人类的形式进行？噢天，阿尔冯斯你从来没有汇报过这个。” “因为六千年来他们一直都在做这件事，天堂和地狱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地狱遴选出适合被污染的人选，然后天堂所派遣的天使要尽可能地让其走向正确而淳善的方向，而最终，无论双方作何努力，人类社会仍旧在沿着自己的步调进展。” 弗瑞：“……” 虽然听上去也很像那么一回事，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所以之前来你店里的天使和恶魔就是因为这种互相抵消的工作而决定一起消极怠工的？” “差不多。” 阿尔冯斯对此了解也不算深刻，含混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的话…… 弗瑞沉吟着问道：“那么，地狱现在所遴选出来的那位适合被污染的家伙是谁？” 他决定如果得到具体人选的话，就安排神盾局的探员去案中监督。 坐在轮椅上的宝石商伸手一指，托尼·斯塔克正整个人躺在懒人沙发上看什么不知名的资料，手边放着一大碗的薯片蘸酱。 “喏，就是他。” 弗瑞：“……我知道了。” 行吧，监视取消。 作者有话要说：　　克劳利的报告：只要得到了这个人的灵魂，他绝对可以以一己之力毁灭这个世界，我已经进行了数次尝试。 亚茨拉斐尔的报告（克劳利写的）：我已经数次重挫了地狱的阴谋，让世界免于地狱的侵蚀。 托尼：？ 第89章 自沙赞事件之后, 托尼·斯塔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提及过关于神秘学的事情。 赛迪斯·希瓦纳的经历就像是前车之鉴，或者一个警告。在某一次寻常的英雄活动时, 托尼·斯塔克与另一位自己不算很熟的魔术师狭路相逢, 钢铁战衣扫清周遭的一切武装力量，掀开面甲：“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抄袭他胡子的家伙，克林顿·巴顿探员曾经还开过玩笑, 说他们俩的组合说不定可以叫做胡子兄弟。 史蒂芬·斯特兰奇注视着面前的金红色盔甲，这些天里他的气质沉稳收敛了不少，已经有了一个成熟魔术师的风范：“这附近是战场——别这么看着我，战争就会导致死亡，而如果死去的人太多的话, 他们的灵魂会干涉到这个世界，或者被心有不轨的魔术师收作他用, 我要提前去预防这种情况。” 托尼·斯塔克没吭声, 听上去像是那么回事，他来负责结束战争，而对方——披着奇奇怪怪的魔浮斗篷，据说是来做灾后重建的。 斯特兰奇甚至还是跟着救助队一起来到的这里, 只不过半途就脱离了大部队，一边做着些灵魂净化之类听上去就像是神职人员的工作, 一边抽空去救助伤员。 那斗篷他也有印象, 他们曾经还下过几盘国际象棋，没想到这么快就倒戈到了斯特兰奇那里去。 他们互相缺乏了解，最近一次的见面, 还是史蒂芬·斯特兰奇婉拒了复仇者联盟的邀请——对方很礼貌地表示自己作为至尊法师就已经快要过劳死了，剩下硕果仅存的时间他想要保持作为一个医生的一点个人兴趣，如今“斯特兰奇医生”的身份仍然存在，只不过他变得更加繁忙，只能见缝插针地接一些没人能够处理得了的危重手术。 担任了至尊法师之后，整个世界的安危陡然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所有维山帝源流的秘术师们都将听从他自己的差遣，因此他们的责任就是自己的责任，他们的希冀就是自己的希冀，在接下来望不到尽头的余生当中，他不仅需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够坠入黑暗维度的深渊，做神秘世界最后的守望者，还要担起加护着整个地球的重任。 这份工作听上去就很困难，而实际上也确实不容易。倒不如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勉强自己在医院挂职抽空做手术，纯粹是因为“斯特兰奇医生”的医术精湛和声名远扬让院长不舍得放弃这块金字招牌。 “我的工作结束了。” 托尼·斯塔克率先开口：“如果你打算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随便你，我打算先回纽约。” 金红色的面甲重新扣在脸上，披着红斗篷的秘术师显然犹豫了一下：“你等一等。” “怎么？” “——阿尔冯斯，我是说，爱德菲尔特先生，自从多玛姆的事情之后他就……他现在的状态还好吗？” 史蒂芬·斯特兰奇最终还是问道：“我知道他一直都住在你那里。” 原本打算原地起飞的钢铁战衣突然转过身来，用有些古怪的语气问道：“怎么？你找他有什么事？” 托尼实在是忍不住觉得有点酸。他们都是加护着这个世界的魔术师了，甚至还有师承关系在——阿尔冯斯说过去尼泊尔帮忙带学生，带的就是眼前的这位，他们有着共同的话题，趋近的身份，一样的目标，甚至还是真正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到处都是共同语言。 魔术师都是天选之子，没这个天赋的人强行想要获取力量的结果就只有像是希瓦纳一样走火入魔，化作飞灰。而据他所知，这位斯特兰奇医生也确实没有埋没自己的名号，自从继任至尊法师开始，他就一刻不停地在全新的领域奔走着，连待在手术室里的时间，都成为了他给自己预留的。忙里偷闲的休憩。 “唔……我这里有一些能够治疗魔术回路烧灼的魔药，对他现在的情况应该有帮助，之前刚刚接手圣殿的工作一直都没能得空闲，最近两天终于有机会看了看相关的资料，就试着做了一下。” 斯特兰奇随手划开空间，从手臂那么大的传送门里取出来了一个油纸包着的小药包：“拿回去煮水效果比较好，沸水三分钟之后就可以食用，如果嫌麻烦的话，直接吞服也行。” 托尼·斯塔克接了过来，有些纳闷：“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 “……” 斯特兰奇想了想在卡玛泰姬的经历，从来都锦衣玉食的宝石商对于吃穿用度都格外挑剔，到最后哪怕饿着用提前储存好能源的宝石来度日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因而有些一言难尽地说道：“这药特别难喝，我给他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喝的。” 托尼：“……” 行吧。 * 纽约，复仇者联盟大厦。 对于希瓦纳工业的收购流程已经走通了一大半，以佩珀·波茨小姐的雷霆手段，想必不出多久，费城的希瓦纳工业就要换上斯塔克工业的招牌了。抱着文件意气风发的秘书小姐踩着高跟鞋在训练室里找到了阿尔冯斯，彼时这位宝石商正在围观美国队长和黑寡妇的对战训练，两个人打得虎虎生风却又都点到为止，动作大开大合颇具观赏价值。 训练室设备精良，沙袋和跑步机的旁边是一组双杠，阿尔冯斯有的时候也会在这里进行康复训练。 魔力形同化冰的溪流，正一点一点地重新汇入魔术回路当中，失去知觉的身体如今正处在恢复阶段，竭尽全力的话，阿尔冯斯也能勉强扶着双杠挪动几步。 ——虽然这完全就是史蒂夫逼的。 素来缺乏锻炼懒得动弹的炼金术师反复强调“魔术回路放着不管它自己就会好”，但美队眨巴着眼睛几次三番好言相劝地表示大病初愈就是要多运动，还拿自己以前当兵的经历来举例子来证明老坐在轮椅上是不行的，哪怕这个轮椅已经被斯塔克改良得具备四十公里的时速也不行。 “虽然你说的那个魔术回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恢复，但是你这段时间一直都不用腿好好走路的话肌肉容易萎缩。” 美国大兵抱着一杯热可可摆出谈心的架势，认真得让阿尔冯斯都不好意思眼神四处乱飘：“我昨晚通宵看完了《瘫痪病人的康复训练》，你跟着这个教程来练习绝对没有问题。” 阿尔冯斯：“……” 对方的蓝眼睛一片热忱，真的让他很难拒绝。虽然这本教程的名字让人一言难尽，但是有一点没错的是，魔术回路会重新联通他下肢的神经来恢复行走功能，但是站立训练和细微动作训练确实能够加速他恢复的过程。 每当这个时候，娜塔莎和克林特就会饶有兴趣地围观，能让素来运筹帷幄的宝石商露出这种苦大仇深的表情，除了醉酒的托尼·斯塔克以外，美国队长可是头一号。 佩珀来到训练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俏丽的女秘书忍俊不禁地弯起嘴角，她拿着一份文件递给阿尔冯斯：“这是在纽约市新建生产线的企划，选址就在你之前敲定的位置，当时你说要去布置一些神秘学上的措施……现在工厂已经在建了，所以想要提前确认一下，神秘学领域里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在厂房建设之前准备好。” 那是一套地基图，简略地标注着场内水、电、气源接口的走向和地桩的设置，为了方便阿尔冯斯这样的外行来审阅，还悉心地在方便做好了附注。 “可以提前做一些布置，正好我店里有相应的宝石。”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我明天让店员取来送到现场，然后去敲定后续的方案。” 佩珀点点头，非常满意于对方的配合，要知道托尼·斯塔克平时根本就是随口说个方案出来然后吊着一大群人的团队去完善，大多数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会向阿尔冯斯这样有问有答。 明天还有斯塔克工业的科技展，不过托尼·斯塔克本人只需要像是吉祥物一样出来露个脸就行，佩珀决定将这份陪同工作交给哈比，毕竟对方对于神秘学一无所知，总不能让他去跟着阿尔冯斯。反正哪怕自家老板一时兴起决定连脸都不露，还可以让钢铁战衣带着他的模拟声音去现场充场面。 “可是明天你还有别的康复计划。” 美队闻言皱起眉头来，他刚刚结束一场和娜塔莎的对练，脖子上还搭着一条热毛巾。半途而废可不是个好习惯，他举着那本《瘫痪病人的康复训练》，满脸的不赞同：“按照这本书上的训练计划，明天你需要完成……” “——佩珀这边比较重要。” 炼金术师当即甩锅并且还致力于添砖加瓦：“这里是纽约市的地脉枢纽之一，哪怕是为了不让别的魔术师用这片地方惹出乱子来，也应该提前做好相应的布置。” 等到狼狈地逃回到了大厅里，佩珀还捂着嘴觉得想笑，能把阿尔冯斯逼成这样，美国队长的教育功底名副其实——最近他又拍了新的一版教育短片投放在各大中学，用来给留堂的问题学生进行思想教育。 结果，大门一开，他们就看到布鲁斯·班纳博士捂住胸口像是逃命一样从厨房区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 “……怎么了？” 阿尔冯斯揣测道：“……又有人用厨房的微波炉热榴莲？”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素来苛求自己稳重忍耐的班纳慌张成这样了——他一向控制自己的心率，以防心率飚至二百以上变身成浩克。 “比在微波炉里热榴莲要夸张多了！” 班纳满脸震惊地指着厨房区的方向：“斯塔克在厨房里不知道在煮什么生化武器！” 他才一进去就被熏出来了！要知道他最近刚刚入了烘焙的大坑，买了一大堆烤蛋糕的材料，打算发展一门全新爱好来着！ 佩珀：“……” 阿尔冯斯：“……” 他顿时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 这预感来得很准确。 宝石商嗅到从厨房传来的那种熟悉而不妙的味道时，操纵着轮椅表情强装冷静地退后了好几米——然后退到了墙根上，佩珀原本还震惊于斯塔克到底在搞什么奇怪的东西，这味道让她觉得像是某种生化武器，结果一回头就看到阿尔冯斯满脸的如临大敌，看上去简直比面对史蒂夫的时候还要警惕。 佩珀：“……” 行了，连问询都省了，这一定是和某位宝石商有关联的事情。 钢铁战衣端着一盆的不明物体走了出来，伴随着他的接近，这一次所有人都退后了几步，佩珀捂住鼻子终于忍不住拔高了音调：“托尼，这是在干什么？” 钢铁战衣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布鲁斯·班纳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揣测这家伙一定是使用了内置的空气净化器，要不然不可能如此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上次的那个新人法师托我给你带了药，说能治疗你的魔术回路烧伤。” 阿尔冯斯用一连退出好几米的肢体语言表示自己完全不需要这玩意儿，老天等他的魔术回路治好了以后估计味觉也要报废了，哪怕他是个魔术师，从小到大也很少经历这种令人窒息的体验。 虽说有的魔术师为了适应魔术刻印也会服用很多的魔药……但是反正无论爱德菲尔特还是巴瑟梅罗的回路都不会由他来继承，换句话说，虽然已经被磋磨得连痛觉都不那么敏锐，但在味觉方面，宝石商仍旧一如既往地挑剔。 喝药是不可能喝药的，哪怕多等几个月放着魔术回路自己恢复，也是不可能喝药的！金发的炼金术师谨慎地按住了轮椅的转向键，随时打算当场逃跑。 托尼·斯塔克一挑眉，伸手在空中一划，轮椅外置镶嵌的方舟反应炉顿时暗淡下去。 “阿尔，成年人是不会因为吃药这种小事有这么大反应的。” 他用有些揶揄的语气开口。 “……你说的倒是轻巧！” 阿尔冯斯出离愤怒：“你自己面罩里面就放着空气过滤器！” 托尼·斯塔克：“……” 要不是场面理应严肃而他手里还拿着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魔药，他现在真的很想笑出声。 原以为无所不能、毫无牵绊的家伙，如今在一锅汤的面前满脸拒绝，这样新鲜的表情让托尼·斯塔克觉得格外有趣。 “所以说，成年人不可能溃败在一碗药的面前……我记得很多国家还保留着使用草药来治疗疾病的传承，而且你现在的情况可是医生正式出具的诊断，能让那位斯特兰奇医生亲自看病的机会可不多。” 托尼强忍笑意：“你现在的情况又不是一针抗生素就能管用的。” “你根本不明白你自己手里端着的是什么！” 阿尔冯斯猜测托尼肯定是刚开始熬药的时候就穿上了全身的战衣：“圣殿的工作还不够他忙的吗，斯特兰奇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种手艺！” “他是个医生。” 在停住了轮椅之后，为了防止宝石商孤注一掷地用空间传送之类的手段逃跑，托尼·斯塔克很快堵住对方的退路：“遵医嘱总归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这种药剂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虽说我确实是戴着空气过滤装置熬药的，但是也不是不能把面甲掀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了钢铁战衣的防护面具，随后，在万众瞩目当中干呕了一下。 阿尔冯斯：“……你看。” 佩珀：“……” 班纳：“……” 托尼·斯塔克死撑着：“我不管，反正你得喝。”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次的神盾局厨房事故是有人在微波炉里热榴莲。 最后以克林特被娜塔莎追着暴打告终。 第90章 最终, 这些药剂消失于某不具名超级英雄的威逼利诱。 在某些关键问题上，托尼和史蒂夫难能可贵地达成了一致, 如果不是因为不知道这些药物会对普通人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史蒂夫甚至都想要身先士卒地喝几口来做示范了。 对此，阿尔冯斯：“……”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屏蔽掉自己的味觉, 毕竟关闭五感算不得什么高深的术法，大部分能够被称作是“Lord”的魔术师都能够做到，但这样会影响药物的效果——这些药剂所带来的痛苦，也是治疗的过程之一。 这就涉及了巫医的范畴，除却药草的生物学特性之外, 给身体带来的额外的“痛苦”，以及从其中而诞生出来的不破不立与魔术回路的疏通, 本身就是魔药生成作用的一环。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都围着自己, 如果不是史蒂夫干脆把他摁在了轮椅上，如果不是托尼·斯塔克开始试图直接撬开嘴……好吧，最后一条并没有发生，托尼·斯塔克本人虽然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但是他只是如临大敌般注视了对方一段时间，阿尔冯斯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垂下眼睛缴械投降了。 克林顿·巴顿没有参与这场闹剧, 他远远地坐在沙发上抬起眼睛细细打量着轮椅上的炼金术师，对方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随后壮士断腕般闭着眼睛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紧接着扼住喉咙防止自己当场就吐出来。 史蒂夫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几块水果糖以资鼓励——老天，这样子可真是太不“美国队长”了。 他仍旧记得在执行任务的那一天里，诡计之神洛基曾经发出的感叹。 “可别太依赖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啊……” 在那间被彻底戒严了的百货商场里，绿眼睛的神明发出了如此的感慨，对方用地球上尚且不能解明的手段回到了阿斯加德，给神盾局丢下了一重又一重的谜团。 神盾局有一整个团队在研究着阿尔冯斯本人，从行为习惯到人格构建事无巨细，对方似乎也并不抗拒这样的观察和探视，甚至后来还答应了放一个探员在他的身边做杂役，而根据那些情报的分析结论，阿尔冯斯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好相处，但理论上，应该是断然不会因为什么人而在自己的抉择上让步的。 “我已经决定好要这么做了。” 更多的时候，对方只不过是带着微笑却笃定的表情注视着弗瑞，随后自顾自地将问题独自解决，虽说这位炼金术师的手段果决而高效，但这样的风格总让人感到过于难以接近——哪怕，对方是如此守礼的一个人。 视野当中，史蒂夫·罗杰斯正在唠唠叨叨地强调什么“按时吃药的重要性”，托尼·斯塔克则是在听过这副药的效果立竿见影之后，很是热切地在鼓励阿尔冯斯从轮椅上站起来走两步。 哪有什么药刚喝下肚就能起作用的……克林特在内心深处翻了个白眼，摸过遥控器把房间当中的通风系统开得更大了一些。 他看过那些关于阿尔冯斯的报告，比起没怎么当过特工而是部队出身的史蒂夫，他对于这些非作战信息的敏感度要高得多，哪怕是在一年之前，估计都没能有人敢在这位雷霆手段的宝石勋爵面前撒泼，更别说逼着对方喝药、做康复训练和旁听真人版本美国队长的教学视频了。 或许这就是弗瑞一直都致力于让阿尔冯斯更加亲近复仇者联盟的原因，他想，不过估计弗瑞一开始也没能想到斯塔克本人这剂猛药能够这么有效果。 阿尔冯斯一只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搭在钢铁战衣伸出的一只胳膊上，竟然真的踉跄地朝前走了两步。他的手臂上显出魔术回路的刻痕来，一双眼睛也有着逐渐魔眼化的趋势，蓝绿交叠的颜色在瞳孔当中来回流转，对方用力眨了眨眼睛，那磷火一般的光彩就又在瞳孔当中消失了。 只走了两步，宝石商就重新坐回轮椅上，再也不肯挪动了。 “……会疼。” 半响，他才在众人热切又有些担忧的眼光中蹦出来几个单词：“这种药的效果会强行疏通滞塞的魔术回路，副作用是暂时的魔力紊乱，魔眼和魔术回路的启动也是并发反应，这种状态下魔力会变得有些不太好控制……” 所有人的表情又陡然凝重了几个度，于是金发的宝石商不得不再度补充：“保持休息就好了，现在所有的症状都是正常反应，斯特兰奇的魔术天赋非常优秀，不会做出有问题的药剂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阿尔冯斯想。 关于魔药的副作用和神秘学的知识，宝石翁泽尔里奇显然是其知识储备的集大成者，在泽尔里奇那里当魔法学徒的那段时间里，他自然不需要向什么人来解释这种寻常的问题；阿尼姆斯菲亚和埃尔梅罗二世又都是君主级别的魔术师，个人实力姑且不论，在神秘学知识的累积上，同样不需要为这种寻常药物的药效而感到担忧。 至于剩下的“交游广泛”……诡计之神洛基不止一次痛心疾首地表示，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想想办法多活几百年聊胜于无也好，无论是阿萨神还是亚特兰蒂斯人，他们都带有清晰的边界感，属于合作共赢的关系，断然不会插手对方的私事。 而此时此刻，他被许多双眼睛注视着。 “咳，我是说，我明天有个需要露面的科技展，本来想邀请你一起去的，为了让过程显得不那么无聊……” 托尼·斯塔克从钢铁战衣里走了出来，又从上到下观察了一番宝石商的表情——毕竟交换过身体的他了解最为深刻，能够让那家伙感到疼痛的阈值搁在普通人的身上估计都能让人陷入疯狂了——在确认了对方确实只是需要休息之后，他耸了耸肩：“你失去了一个了进一步解斯塔克工业的好机会，毕竟我记得你之前又买进了一批我的股票。” ——炒股的收益对于阿尔冯斯来说微乎其微，但是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对方莫名有些执着于这一点。 “既然这种药物的效果这么明显的话，康复训练也可以停一停了。” 史蒂夫甚至有点遗憾自己的那本康复手册没怎么用得上。 “嘿，先生们。” 佩珀终于忍不住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或许我还没有再强调一遍，阿尔冯斯先生明天需要和我一起去敲定斯塔克工业新厂房魔术方面的布置？” 史蒂夫顿时用“你居然压榨劳动力让病号去工作”的眼神谴责地看着斯塔克。后者接触到视线立即开始撇清自己：“这不是我的决定！而且我也不知道这种药物的效果居然会这么猛烈！” “原定就是在明天的时候，我已经和波茨小姐约好了。” 阿尔冯斯态度温和地解围：“而且也只是在合适的地方放下提前准备好的宝石而已，并不需要撬动魔力，都是预先储备好的东西。” 金发的炼金术师从不说谎，于是众人也都相信了对方的承诺。魔力攒动在回路当中，每一秒都躁动不安，阿尔冯斯重新阖上眼睛，他对于这种随时随地都可能会魔力失控的状态并不习惯，但是周围围满了人群的感觉，却总能够让他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 时隔多年，他仍旧在被“注视”着，可是这些目光的主人比起妖精乡里的妖精要有温度得多，尤其是一双暖棕色的、无论怎样推拒都不会再移开视线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魔力的海浪兀自平息下来。 * 翌日。 纽约市，会展中心。 彼得·帕克对于这场科技展卯足了期待，提前一周就搜集了不少的相关资料。他和内德两个人早早就买好了入场券，高中生的学生证还能打折真是太好了，毕竟在他如今成为了蜘蛛侠之后能够用来打工补贴家用的时间就急剧缩短，现在两个孩子都显得有些囊中羞涩。 “你打算先看哪个展区？” 内德咀嚼着甘草糖边吃边问：“我对于新推出的悬浮车感兴趣。” “当然是先去看公开的那套钢铁战衣！” 彼得·帕克的表情闪闪发光：“据说还有机会能和它握手呢！” “还有方舟反应炉的展示……这种一般来讲都是一个企业的核心机密吧？！” 内德看了看手里的索引宣传册，惊讶道。 “大概是觉得自信于反正别人无可仿制……” 彼得·帕克跟着感慨了一句，随后目光又被别的什么新奇东西所吸引。 不止他们，在场的其他人也一样。 托尼·斯塔克似乎总有这种魅力，能让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就算他做出了在所有人看来十分“作死”的关停军火研发部门的做法，也仍旧没有阻止斯塔克工业在股价下挫超过50％的情况下，用不到一年的时间重新蒸蒸日上。 现在几乎已经没人再关注军火了，除了那些“念旧”的媒体人——新能源开发项目和各种各样的新设备成功引发了新的热潮，想想看，核动力反应炉不止应用在核潜艇之类的发型设备上，核能的利用也不仅仅局限于那些大型的核电站，只要巴掌那么大的一小块，就可以获得钢铁侠同款动力源——你甚至可以装在任何东西上面——包括一台时速高达40公里每小时的轮椅。 万众瞩目之下，钢铁侠拖曳着慧尾从天而降，向着欢呼的观众们张开双手，像是在拥抱一个新时代的未来。 从普罗米修斯盗圣火，瓦特改良了蒸汽机，特斯拉将雷电从诸神的权柄带来了人间，现在几乎没有人不相信，面前的这位小胡子商人手中掌握着全新的变革。 欢呼声汇聚成海浪，彼得·帕克激动得脸色发红，站在众人当中拼命地挥手。 他热切的盯着聚光灯中央的托尼·斯塔克，几乎像是粉丝见面会一样想要尖叫出声，可是手挥了一半，令人脊背发凉的感觉突然侵入骨髓。 “怎么了？” 内德有些讶异：“你觉得不舒服吗？说实话……你现在的表情可不算有事。” “我觉得有麻烦了。” 少年拉着他的小伙伴就往舆洗室跑：“我的蜘蛛感应从来没出过差错。” “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钢铁侠在现场的科技展，外面还有好多荷枪实弹的保镖呢！” 虽是这么说着，内德也还是收敛了表情，跟着彼得·帕克一起走开。 * 纽约市，市郊，一片工地。 厂房已经粗略地盖了起来，等到下周，一些重要的设备也将移交到这里。 “大概在这个地方，埋一块空晶石。” 阿尔冯斯操纵着轮椅对佩珀说道：“埋在墙里面，能抵御大多数魔术层面的诅咒。” 佩珀点了点头，在图纸上做出标记。 宝石商看上去格外认真，在遇到不太确定的地方，甚至还会掏出灵摆做简易的占卜来明确宝石的最佳排布位置，佩珀一路捧着文件跟在身后，看了半天不禁感叹：“我之前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这样和故事书里的炼金术师一起去布置斯塔克工业的工厂。” 为了恪守魔术的保密原则，今天她特意清退了所有在场的工人。 “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阿尔冯斯轻轻开口：“就好像不知不觉……” 就好像不知不觉，冰块中被泼入了一腔热血，血液渗透进开裂的缝隙，早在注意不到的时候，就从内部生出了百般的赤色辙痕。 骨节分明的手指当中把玩着让佩珀叫不出名字的宝石，女秘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宝石商，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或许这个人能够让自家老板不那么令人担心，毕竟令神盾局局长都能够放下心来去依赖的炼金术师怎么看怎么可靠，结果后来发现，对方平静如冰面的外壳之下包裹着的是不比托尼·斯塔克让人操心的灵魂。 所以说恰饭真难……她耸了耸肩，跟在了对方的身后：“根据施工方提交的工程预案，打算在这里布下地脚线槽……” 纽约市的郊区静谧，厂房里更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旷得就连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微微的回声。轮椅的轮毂做了特殊的消音处理，因此除却低声的交谈之外，整个厂区都只能听到佩珀高跟鞋哒哒的脚步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墙壁突然被炸毁的声音就格外刺耳——或者说，哪怕工厂仍旧在运转，这样的场面也足够令人惊骇了。 佩珀紧张地一回头，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下意识地露出了威严而面无惧色的表情。 定睛一看，佩珀·波茨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色——来人她并不陌生，甚至那张脸她还很熟悉。 “——基里安？” 对方甚至还有闲工夫冲着佩珀笑了笑，那脸上是数年之前所未见的从容。阿德里奇·基里安冲着两人露出从容不迫的表情，他挥了挥自己的手臂，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厂房外墙被他一拳就打出了一个大洞：“放轻松，先生女士们，如果这点我想要展示的东西就会让你们感到惊骇的话，那这份震惊可太早了。” “毕竟，这可是要偿还给斯塔克的一份多年之前的大礼——给他曾经的狂妄自大和目中无人。” 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是阿尔冯斯还是在对方发表演说的时候叹了口气。 ——托尼·斯塔克到底得罪过多少人啊。 第91章 阿德里奇·基里安, 先锋科技的创始人之一。 佩珀对于这个名字不算陌生，但是也谈不上有多了解——在托尼·斯塔克还在热火朝天地当军火商兼最炙手可热的发明家的时候, 基里安曾经一度是环绕在斯塔克身边可有可无的技术人员之一。 也只是“之一”——佩珀能够保持记忆力到现在完全是基于她作为秘书的好记性。 只是当初的基里安完全是个说话磕磕绊绊还结巴的技术宅, 这么多年过去，对方明显一改曾经的风貌，一拳打碎工厂外墙这种本事,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寻常工程技术人员能够做到的事。 妆容精致的女秘书伸手掏手机准备拨打紧急报警电话，结果不出意外地发现，这里已经被信号屏蔽了。 “噢亲爱的波茨女士，您这样可就太见外了，我非常荣幸能够向您展示先锋科技的最新成果, 毕竟像您这样优秀的人才可不多——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也非常乐意招聘您来我们公司工作。” 男人微微扬起嘴角, 向着阿尔冯斯和佩珀·波茨行了个礼。 “你这可不是谈判的态度。” 佩珀冷下脸来：“基里安,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正如我所说的，波茨女士，向您和全世界展示我的最新发明——更重要的是展示给托尼·斯塔克本人，我想他应该也会喜欢我送去的那一点点‘小礼物’的。” 这种态度可不友善, 阿尔冯斯微微眯起了眼睛，对方不是魔术师, 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魔力的波动, 看这幅对于斯塔克如此怨怼的样子，大概应该是某种科学侧的同行吧。 “你对托尼做了什么？” 佩珀语气立刻拔高，甚至忘记了自身的处境。 “没什么特别的, 我想斯塔克工业会展中心的现场应该已经感受到我这份大礼的热情了。” 基里安夸张地摊开双手，冲着佩珀露出无害的微笑：“希望这会让他感受到一点教训。” 一辆遮去车牌的越野车撞碎原本就被开了个洞的墙面开了进来，正好是阿尔冯斯先前指示要在那里安放宝石的位置，金发的宝石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对墙壁施展强化魔术非常重要——以托尼·斯塔克这家伙吸引仇恨的程度，估计三天两头就会有什么看他不顺眼的人过来找茬。 在弄明白对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之前，炼金术师习惯于静观其变。 * 结果，观察到最后，阿尔冯斯很是遗憾地发现，这真的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留意的部分。 基里安的行为四舍五入一下基本上可以直接用两句话来描述，就是“拉拢斯塔克的势力”以及“痛击斯塔克的队友”，也不知道托尼·斯塔克曾经到底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面积，以至于这位如今在生物科学上颇具建树的科学家带着他的新发明卷土重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托尼·斯塔克复仇。 佩珀是斯塔克工业至关重要的一员猛将，托尼甚至有意直接让她去继任CEO的职位，因此就是拉拢的对象，梳着背头的金发男人带着些许循循善诱的表情，直截了当地讲述起了自己的发现将是怎样一种划时代的发明。 “它可以做到彻底的断肢再生，哪怕是先天性的疾病，聋哑目盲也同样可以用这种途径来治愈。” 基里安原地转了个圈：“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徐徐打开，波茨小姐，我再次诚挚地邀请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这或许确实很厉害。” 而佩珀·波茨不为所动：“但是您的态度可称不上什么诚意。” “对您当然永远不乏诚意的，波茨小姐。” 基里安有些夸张地笑了笑，随后那辆越野车上走下来了两个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基里安表情微变，用复杂的神色在佩珀和阿尔冯斯中间打量了半天，最后小声问道：“……你确定？” 那两个人猛点头。 基里安托着下巴，表情更加微妙：“原来那个斯塔克是这种喜好吗？” 他再度上下打量了一番阿尔冯斯，坐在轮椅上的金发青年确实有着足矣令人惊叹的好相貌，但是无论怎么想都没办法联想到这是来自曾经希瓦纳工业的情报。 “……这家伙就是托尼·斯塔克的姘头？” 佩珀：“……” 阿尔冯斯：“……？” 原本妆容精致又如临大敌的女秘书突然表情僵硬了一下，而这样的反应被基里安错误地解读为——他说中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话说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啊？佩珀满脑袋问号，阿尔冯斯先生是神盾局都不敢随意招惹的炼金术师来着……她看向基里安的表情充满了震惊。 阿德里奇·基里安摸着下巴脑袋飞速运转，根据可靠的情报，这间工厂的选址就是面前这位残疾人所遴选的，虽说他自己并没有斯塔克那种喜好，但是能够策反或者羞辱托尼·斯塔克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而绝境病毒正好可以用于做这种验证性试验……这样的思考过程只用了几秒钟，先锋科技的科学家大手一挥：“把他带走！” “等等？！基里安？” 佩珀追出去两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名壮汉手法粗暴地把阿尔冯斯从轮椅上缛了起来，捆住双手一气呵成地扔进越野车的后备箱，宝石商神色没有多大波动，甚至还有功夫给予了佩珀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没什么问题。] 佩珀·波茨的大脑当中，直接响起了炼金术师温和的声音：“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去看一下他们到底是打算做些什么。” “——放心吧。” 在佩珀的脑海当中留下最后一句话，越野车拖曳着尾烟扬长而去。 * 纽约市，会展中心。 彼得·帕克慌慌张张地换好了蜘蛛侠的外套，他和内德一人戴着一个对讲机观察着人群，可如今视野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却再也感觉不到最初的那种毛骨悚然。 这不对劲，彼得想，在场的所有人在入场的时候都有过详细的安全检查，细致程度不逊色于机场安检，如常购票的过程更是对每个人都进行了身份核实，门口还有不少荷枪实弹的保安……理论上，应该一切万全才对，无论如何他都想象不到还能有什么原因对于这里产生威胁。 他的视野扫过屋顶，从建筑设计的强度校核方向上考虑，会展中心顶梁上的每一块主承力结构都完好无损，上面也没有安置炸弹的可能性——少年又很快说服了自己，老天，斯塔克先生现在可是穿着钢铁战衣，这里如果有任何炸弹他都会很快就能发现的。 但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对劲。 “彼得？不会是你的感应出错了吗？” 内德站在人群中，一边和彼得保持着通讯，一边心猿意马地打量着斯塔克工业推出的全新概念，一款核动力悬浮车，老天，这东西如果投入民用的话会彻底改变当前的道路交通局面，也不知道彻底民用化需要多少年……等以后有钱了他真想买一辆。 “我，呃，可是……” 有些拘谨的小少年蹲在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角落，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发，可是那种一瞬间蹿上脊髓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自己绝对不容错认，那么，兴许不是什么炸弹，而是什么生物学武器？可是芥子气和催泪瓦斯之类的气态武器同样是被戒严入内的，这些高级安保人员绝对不会犯下这类错误……那么，变种人？ 彼得·帕克的大脑高速运转，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样把这样的消息通知给托尼·斯塔克——他又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说到底他只是个平凡的高中生罢了哪怕穿着这身蜘蛛侠的外套也一样，想要近距离地和斯塔克先生说上话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少年伸着脖子去看内德，果然这家伙不靠谱他都已经去擅自参展了！托尼·斯塔克仍旧还被围绕在人群当中，露出自信的笑容来说着些什么，内德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悬浮车的解说资料，一切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异常，周围的人群也…… 人群？ 彼得·帕克猛然皱起眉头，他看到内德的身边有一个人神色迷茫，脚步虚浮，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 被强化过的视觉猛然让他注意到，对方脖子和手腕上的皮肤有着不正常的血管凸起，刹那之间，那些令人脊背发凉的危机感重新蹿上全身，彼得·帕克猛然弹上半空将自己粘在了天花板上，伸手探出蜘蛛丝来牢牢捆住那个看上去着装平凡的路人，又用力将对方一甩，对方在半空中划过弧线，猛然荡至高处。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少年和目标任务陡然交换了位置，爆炸转瞬之间发生，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映过来的时候，天花板上就已经发生了一起爆破。 高热透出皮肤，众目睽睽之下，那人将会展中心的天花板炸出一个不规则的破洞出来，碎石瓦砾倾斜而下，好在周围的安保人员足够经验丰富，很迅速地开始疏散惊慌失措的群众。 托尼·斯塔克扣下面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成为了钢铁侠的他自己面前如此挑衅，金红色的战衣四下探查，却发现爆炸现场什么都没有剩下——哪怕是些肉体的残留。 电台转播被陌生信号劫持，传来用变声器做过处理的嚣张威胁。 [我的这份礼物如何呢？斯塔克。] [我简直要迫不及待地看着你一步一步失去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了。] [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美国总统，而如果他因此而死去，这全部都是你的责任……] 尼克·弗瑞同样也监听着这份通告，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就勒令手下进行反向追踪，但是对方显然是提前录制好了音频，追踪结果粗略地指向了世界各地的数十个用来做掩护的虚拟位置。 “现在立刻打电话给斯塔克——” 弗瑞烦躁地说道。 “通讯异常，局长，斯塔克的所有通讯频段拒绝接听。” 有人放下了手机，满脸焦急地汇报。 会展中心现场，钢铁侠第一反应就锁定了表情仍旧惊惶未定的彼得·帕克，老天幸好这孩子反应足够灵敏，居然连他自己都没能发现这里的异常：“你刚刚发现了什么？” 猛然直面自己偶像的彼得脸涨得通红，但是他很清楚现在不是要签名的好时候：“我刚刚看到他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斯塔克先生，我就是，就是本能地觉得那个人有点不对劲，您可能不知道，我有种能力叫做蜘蛛感应，虽然它也并非每一次都能奏效，但是……” 少年吞吞吐吐地解释着，托尼·斯塔克勉强听了个半懂，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资鼓励：“干得漂亮小子，你今天绑了我的大忙了。” 天，他决定不洗这件衣服了！ 伴随着彼得·帕克倒抽一口气的激动，视频威胁终于说到了最后一步。 [包括你轮椅上的小情人在内，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 尼克·弗瑞：“……” 托尼·斯塔克：“……”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弗瑞还是缓缓地放下了电话。如果事情真的是像他所猜想的那样的话，他兴许应该去劝说这个莫名其妙的反派赶紧给自己买个保险了。 * 这大概是吃瓜群众丰收的一天。 反正纽约总是遭受着各种各样的恐怖袭击，纽约市民们的精神承受能力这两年来正向着哥谭市民的标准狂奔而去，面对这样一场雷声大雨点小最终被蜘蛛侠所化解的威胁，大家最大的反应是…… “斯塔克先生，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故意听您的八卦消息。” 彼得·帕克满脸通红，上帝啊对方居然把斯塔克先生的情人放在了美国总统的后面去宣布，那听上去真的挺像那么回事的，虽然托尼·斯塔克本人一直都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但是说不定今天他真的站在了吃瓜群众的第一线呢。噢老天，冷静点帕克，彼得不断警告自己，你是来参观这场科技展的斯塔克先生的私生活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有点紧张地瞟了一眼斯塔克，结果震惊地发现，对方好像真的……看上去有点不自在。 “难道对方说得是真的？！” 心思很浅的少年当场就问了出来，随后又格外懊恼地捂住了嘴。 “……咳。” 托尼·斯塔克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尴尬又有点紧张：“不是……我和阿尔不是这样的关系。” 彼得：？？？ 凑在角落里交流的两个人一回头，带着各异的表情被无数闪光灯和快门声淹没。 托尼：…… 他决定，销毁复仇者联盟大厦最近一周可能出现的任何报纸。 * 这是海上。 虽然是处在密闭空间里，但是微微摇晃的感觉仍旧让阿尔冯斯确定了自己如今所处的位置并非陆地。 对方当然不会连同自己的轮椅一起带来，考虑到面前长相精致的青年不过是个“残疾人”，他们甚至连看守都很是消极怠工——基里安神色优哉游哉地坐在门口，瞟了阿尔冯斯一眼：“你觉得斯塔克收到我的消息之后，多久会过来救你？” “——我猜你会给他另外设置一些障碍。” 湖绿色眼睛的宝石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让他无暇顾及这边。” “说得太对了，先生。” 基里安夸张地挑起眉毛来：“我让人炸了他的家，显然，托尼·斯塔克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如果再加上对于总统的威胁的话，军队也不会优先来到这里。” 对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妥帖的西装。阿德里奇·基里安脸上带着狂热的表情：“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很荣幸认识您，有一点冒昧的是，在来到这里的路上我查阅了一点点您的资料。” 宝石商不动声色，对方和神秘毫无关系，“巴瑟梅罗”在他看来大概只是个有点奇怪的中间名。 “——您获得了一部分斯塔克工业的股份，就在圣诞节之前，就在斯塔克工业决定收购股价暴跌的希瓦纳工业的时候。” 基里安的表情耐人寻味，似乎是要从对方的脸上读懂点什么：“我还真是很好奇，托尼·斯塔克什么时候有了固定的情人，又是什么人能让这种狂妄自大的家伙青眼有加……这可真是不可思议。” 哪怕现在基里安已经露出了危险的表情，伸手钳住了宝石商的下颌骨，阿尔冯斯还是露出了震惊又迷茫的神色。 阿尔冯斯：所以原来他是认真这么觉得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托尼:雾草药丸！！我要死了！！！ 彼得:斯塔克先生您竟然？？ 弗瑞:突然放松_(:з」∠)_从来没有过这么让人放心的恐怖袭击 第92章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宝石商被捏着下巴半天没回话, 不过基里安显然也不介意对方的沉默，只当他是被吓得有些发懵, 十几年的仇怨大仇得报的快意让他忍不住想要和任何一个与斯塔克关系亲近的人炫耀：“他是个鼻孔朝天的混蛋, 你看，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只要不拘泥于那些愚蠢的伦理道德和禁止人体实验的规矩, 我可以做出比那个骄傲自大的家伙更加出色的成绩。” 他的手中拿着一小截试管，试管当中装着无色透明的液体。基里安抬手对着阿尔冯斯上下晃了晃：“它叫作绝境病毒，先生，虽然现在注射后的人类个体存活率不出百分之三十，动物实验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二, 但是如果意志足够坚定的话，就能够在这种药物的作用之下生存下来……然后攫取其中全新的力量。” “——就像是我的力量。” “你注射了这种东西。” 湖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基里安, 判断道：“哪怕人体实验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先生, 或许你不知道什么是绝望，以及什么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基里安咬牙切齿地凑近那张长在男人身上过于精致的面孔，对方看上去就像是画中的妖精一样，如果斯塔克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话, 这样的长相确实足够击穿性别：“早些年斯塔克那傲慢的的态度足够杀死我一次了，我在那个时候就决定一定要做出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 “——你想要证明些什么？” 原本以为对方会被吓得骤然变色, 结果在一通狠话之后, 基里安听到对方半是认真、半是迷惑地问道。 他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您可真是个奇妙的家伙。” 他甚至笑得揉了揉眼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残疾人能够冷静到这种程度，我甚至已经开始期待等你被注射了绝境病毒之后, 到底是会死去还是会治好你的瘫痪了。” “……” 阿尔冯斯短暂地纠结了一下：“所以，先生，您费了这么大一番功夫，只是为了给斯塔克找点麻烦？” “哈哈哈哈，虽然绝大多数的理由是这样，但是当然，我也有我自己的政治诉求——像您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太关注这些的对吧，顾问先生？” 阿尔冯斯微微睁大眼睛，他说的是自己在斯塔克工业的职务，佩珀·波茨曾经为了协调工作的便利给他挂职过一个类似专务或者顾问一样的岗位，没想到基里安居然连这些都已经查了出来。 “财富，地位，声望，万众瞩目，没有人不想要这些，但是更重要的东西是复仇。现在的我已经可以一并得到这些了。” 阿德里奇·基里安伸出一根手指，冲着宝石商摇了摇：“现在，先生，您是我的战利品之一——任何能够让托尼·斯塔克重新感受到绝望的东西，我都会逐一尝试。” 行吧，阿尔冯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大体上已经可以确认这家伙和神秘不搭边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在当下就对付自己，碰巧魔术回路在药物的作用下正在逐渐恢复，他同样需要时间。 这种突发事件又莫得钱赚，神盾局没有委托就没有佣金，简直是最让人讨厌的一种类型了。 “先生，和斯塔克那个混蛋不同，我可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您有一天想要挑选自己的死法，我一定会尊重您自己的选择——好了，我的工作还有很多，没多少功夫浪费在这里，您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 阿尔冯斯注视着那张过于自信的面孔：“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流传出来的消息……但是我和斯塔克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从一开始就很想说这个了，但是你一直都没给我插话的机会。” “你以为现在使用这种劣等的撇清关系的手段我会相信吗？” 对方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虽然您这种求生欲确实取悦了我……但是很遗憾，我想斯塔克虽然目中无人，但您确实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基里安洋洋得意地离开，临走前表示自己还会回来的，就像是故事书里死于话多的反派。 他随口吩咐几名手下负责看守阿尔冯斯，考虑到对方甚至不能够顺畅地直立行走，这些看守们神色轻松极了，只是粗略地用绳子把阿尔冯斯捆在了一张靠背椅上就凑在一起玩起了游戏。 所以托尼到底给自己惹出过多少事啊，阿尔冯斯阖上眼睛闭目养神，在游戏背景音乐当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想道。 * 纽约市，复仇者联盟。 几乎是同一时间，全世界出现了多起自然人的燃爆事件，流言甚嚣尘上，连带着托尼·斯塔克出席科技展览的照片一起在网络媒体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佩珀·波茨和托尼·斯塔克早就已经通过气，在得知某个不具名宝石商应该暂时还算安全的时候，托尼·斯塔克略微松了口气：“老天，那家伙现在走两步路都还会喊疼呢，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一想到基里安本质上是自己早些年惹出来的祸患，他就顿时又有点头痛。 情况其实算不上太过危急，被破坏掉的仅仅只有一个工厂和自己的一处住所，复仇者联盟大厦的主楼尚且健在，复联的大多数成员都处在战备状态随时都能够出动，而被基里安掳走的那一位……按照克林特的说法，“对方小心从今以后喝凉水都塞牙”，毕竟上一个得罪了睚眦必报的宝石商的键盘侠到现在还处在连绵不绝的厄运当中。 具体来说，这样的情绪大概算得上窘迫不安。 魔术师们的工作界面划分得格外清晰，谁的责任谁来承担谁的工作谁去执行区分得明明白白，就像是镇守着七原罪的巫师协会和戒备着黑暗维度的圣殿法师们，哪怕巫师协会已经人口凋零得只剩下了一个人还把力量传承给了纯外行，哪怕新一任至尊法师上任还不满一年工作经验极为贫瘠，他们也不会互相僭越，插手对方的工作。 阿尼姆斯菲亚代代相传将目光投向星空，埃尔梅罗二世所执掌的现代魔术科致力于寻求神秘学和当代技术的联系，它们各成体系，互不干涉，是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孤岛。 而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完全就是他自己的历史遗留问题导致的麻烦，阿尔冯斯被莫名其妙地牵扯其中，基里安还在全世界的面前坐实了“托尼·斯塔克有个情人”的说法。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的话，他当然也可以不在乎这样的流言蜚语，但这偏偏是落在了阿尔冯斯的身上，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对方到底是怎么看的？他是会因此而愤怒，还是觉得难堪？ 看着托尼·斯塔克抱着手臂在客厅里团团转，等到对方已经转到第四圈的时候，负责留守的布鲁斯·班纳终于忍不住开口：“不然你可以去试试看定位他们的位置？你总在这里转圈事情也不会自动变好。” 而且看得他头疼。 “阿尔是不是知道了基里安的说法了？” 托尼猛地一转身：“他会不会觉得这样很冒犯……” “要我说，你都冒犯他多少次了，不差这一次。” 布鲁斯·班纳往沙发上一倒，举手投降：“比起你喝醉酒差点吐在人家的衣服上，编排你们的八卦消息在阿尔冯斯看来大概率算不得什么，那家伙不是从来都不会在乎别的人类的目光吗……炼金术师什么的。” 托尼：“……” 这么一说，他感觉心情更复杂了。 不知道应该纠结于阿尔冯斯对这些消息的不在意，还是应该感叹，幸好对方不那么在意。 不过布鲁斯说得没错，无论如何，他都得讨回对方炸掉自己家的公道，那些出现在世界各地的爆炸事件也同样亟待钢铁侠去处理，他没办法现在就停下来……也不应该因此而停下来。 “反向追踪信号的发源地，把那些虚拟地址的来源全部都剔出去，我大概需要写一个新的算法来解决这个……啧，既然都已经涉及到总统的话，军方的那群白痴们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做对吧？把他们的线路接进来，有必要的时候，跟他们共享一部分的数据。” 托尼·斯塔克熟练地发号施令，在一连串的人工智能都被调动起来之后，他重新打开了自己的全息投影仪——实际上现在立即出发都没什么问题，先锋科技的其中一处坐标就在威彻斯特，距离这里并不算很远，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这种非法企业能够在政府的眼皮底下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那群混蛋都该被扔进哈德逊河，他想。 “也许我也可以帮上忙。” 看着钢铁战衣有些烦躁地打算当场出发，向来懒得给自己找麻烦的布鲁斯·班纳一反常态地开口：“毕竟涉及阿尔冯斯，如果能够反推出目标靶标的话，我能帮你计算一部分基于桑格尔弹道原理的打击路线，速度达到10马赫波段式跳跃飞行路径的实时计算就算是你的系统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反应——如果你手头还有这种东西的话。” “很遗憾，先生。” 托尼·斯塔克冷哼了一声：“军火研发部门已经被彻底关停了，现在剩下压箱底的东西用一件少一件，你说的那玩意儿早就停产了。” 钢铁战衣拖曳着慧尾拔地而起。 * 就在钢铁侠本人忙着满世界救火，捣毁了先锋科技一个又一个绝境病毒制造窝点的时候，阿尔冯斯本人正在船舱里……看两个看守打游戏。 兴许是大家都领工资办事，这些家伙对于阿德里奇·基里安的忠诚度算不得太高，顶多就是普通社畜对待自己公司大老板的程度，于是在他们听到一个很是清澈的声音在提醒“这个地图还有隐藏关卡和特殊宝箱”的时候，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被困在这里的宝石商聊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 一个人按照阿尔冯斯的提示开出了隐藏奖励，手机里正传出一连串电子音效的恭贺：“能打到这个图的人可不多。” “我经营着一家小店铺，店里的售货员也玩这个游戏，我就跟着他玩过一段时间。” 阿尔冯斯半真半假地解释道：“后来好像是碰巧中了什么奖，游戏公司就送了我这个地图的详细通关攻略和隐藏关卡教程，还附送了好多的召唤券。” 看守：“？？？” 虽然真相是小店员害怕世界因为老板打不过一关游戏而毁灭所以认真地给神盾局本部拍了一份加急邮件，但是显然两名看守都曲解了这个含义，其中一人甚至还满脸感慨地说道：“我还以为我女朋友看到的那些霸道总裁的漫画都是骗人的，原来有钱人谈恋爱真的可以这么夸张。” 阿尔冯斯：“……？” 总觉得哪里不对……反应了半天，阿尔冯斯还是认真强调了一下：“我和托尼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两个人完全都没有相信，甚至还翻了个白眼，该死的有钱人。 “只不过我们都没想到纽约市的首富竟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其中一个看守甚至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抽烟一边感慨：“说实话，我们和他没什么仇怨，只可惜老板一直想让他死，我们也没办法。你估计等会儿也会被注射绝境病毒的，不过放轻松，除了当场毙命以外说不定你的残疾就能因此治好了，和这种病毒的副作用相比，残疾人能够站起来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儿。” ……我这并不是残疾。 阿尔冯斯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但是今天一整天里根本就没人听得进去他说的话，这种感觉在宝石商眼里确实很新奇又让人无奈，毕竟在他当惯了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的时候，没人胆敢忽略宝石勋爵的哪怕只言片语，神盾局甚至安排了一整个团队来观察他自己的一举一动，从中分析得以随时做出反应。 这群家伙似乎就是铁了心觉得他们所认定的就是一切，很快，阿尔冯斯就被连带着整把椅子一起被搬运到了一间实验室里，手腕、脊椎和脖子上都连了一长串的贴片式传感器。 “心率正常——噢，这可真不正常。” 一个头发花白的研究人员看了看阿尔冯斯的个人数据：“一般来讲这个时候普通人的心率起码要被吓得超过一百八十。” 哪怕是在为先锋科技这样的公司干活，该走的流程也同样一丝不苟。他在阿尔冯斯的手臂上擦上酒精，卷起了对方妥帖的长袖——原本是打算直接用小刀割开的，但是也不知道这件看上去很普通的衣服到底用了什么面料，小刀割了好几下都没在衣服上留下什么痕迹。 算了……可能是斯塔克工业的什么黑科技，被应用在了服装领域也说不定。对方咕哝了一声“斯塔克对他的姘头还真上心”就放弃了这个打算，阿尔冯斯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已经懒得再去解释。 注射绝境病毒需要非常冗长的准备工序，在此期间，心率检测仪一直都显示阿尔冯斯的心跳处在正常的范围内。那两个看守端着枪站在一旁，觉得哪怕是托尼·斯塔克本人被捆在这里，说不定都做不到像这家伙这么淡定。 “嘿，感谢你的游戏礼包。” 其中一个人敲了敲自己的枪管：“为了表示感谢，等到你快要爆炸的时候，我们会直接把你一枪毙命的——精确击中关键位置，绝对不会让你多留下痛苦。” 通讯器被打开，摄像头正对着阿尔冯斯，他的面前出现了托尼·斯塔克那张熟悉的脸。 基里安同样也在视频的捕捉范围之内，他冲着斯塔克露出一个微笑：“就是这样，这位先生现在正在我那里，很快就将被注射绝境病毒——我一直都想让你看一看这样的场面，让闻名世界的托尼·斯塔克也感受一番我当年的绝望。” 镜头被拉得更近，托尼·斯塔克简直能够通过良好的信号传输看清楚宝石商颤动的眼睫毛，和那双简直能够摄人心魄的眼睛。 他突然觉得有点心虚。 和基里安短兵相接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现在看上去确实好像有那么点狼狈——哪怕他还有无数手段打断这个家伙的鼻梁骨。 镜头里，宝石商慢吞吞地冲他打了个招呼：“嗨，斯塔克。” “能不能劳驾你帮我问问弗瑞，他打算为这件事出多少钱……我这边一直都联系不到神盾局。” 托尼：“……” 他感觉自己又不那么紧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尔:先问问报价，要不然不太想干活_(:з」∠)_ 第93章 同样的对话如果传达给不同的人, 有时候会解读出截然不同的答案。 比如阿德里奇·基里安虽然会觉得斯塔克这个俊俏的小情人过于冷静了，但这仍旧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瞧他现在就会知道想办法求助, 虽然神盾局如今忙成了一锅粥急着去拯救美国总统，根本没什么机会来顾及他这种小角色。 而托尼·斯塔克的眼里，对方这句话就是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意思。 金发的宝石商正百无聊赖地催促着他, 赶紧去找弗瑞问一下报价，要不然的话他不打算做白工，宝石很贵重的浪费每一个都是损失。 托尼：“……” 视频通讯里，阿尔冯斯被捆在实验台上，看上去表情弱小可怜又无助。 谁也不知道他们其实捆了一条喷火巨龙上去, 还是会囤积宝石与金币的那种。 “他们还打算袭击美国总统，所以我想神盾局无论如何都是愿意为了总统出一笔钱的。” 托尼斟酌着说道：“如果你觉得这还不够的话, 斯塔克工业还可以帮你补差价。” “哈, 你这是在说什么？斯塔克工业员工的意外身亡补贴吗？” 阿德里奇·基里安夸张地笑了一声：“等一会你看到这家伙死在你面前的时候，我很期待你是不是会一样沉着冷静。” 细细的针头贴近了宝石商的皮肤，对方看上去神色冷淡极了，丝毫没有一丁点的慌乱, 这让基里安开始怀疑这家伙说不定真有什么后手，可是就算他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呢？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很明显不是变种人, 周围充斥着信号屏蔽装置, 这艘船很快就将在某些政府高官的偷偷示意下航行到公海之上，也就是说，在这片海域里, 无论做什么都已经不受任何美国法律的保护。 “等等！” 托尼觉得很不对劲：“你打算给他注射什么？！” “难道伟大的托尼·斯塔克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学会接受现实？” 基里安重重地哼了一声：“绝境病毒，先生，你将亲眼目睹你漂亮的小情人承受百分之三十的存活率，任何人都没办法逃过这个。” 对方仍旧没有挣扎的念头，托尼猛然想起，该死的，魔力失控，他才喝了那些药，是不是那种魔药会让他暂时性的无法顺利施展魔术……他早该想到的，就是因为炼金术师先生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有欺骗性，所以他才会无时无刻都觉得那家伙战无不胜。 可是他明明都知道—— 在无星无月，一片混沌的天幕之下，对方曾经在自己的注视下剖开了灵魂。 那种“战无不胜”从来都是有代价的。 钢铁战衣迅速攀附全身，面甲合拢的时候，托尼·斯塔克听到了对方毫不犹豫的威胁：“如果你现在能够保持沉默，那么那位先生大概会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活着，现在，这身衣服如果动了一下，那边的狙击手就会立刻将对方击毙。” “你……！” “没错，就是这种表情，我就是为了看你露出这种表情才来到这里的。” 阿德里奇·基里安终于露出了愉悦畅快的神色，而托尼·斯塔克则是转头看向通讯器，死死盯着全息投影的另一端那双平静的眼睛。 保证点什么，阿尔，保证你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托尼·斯塔克感到一阵熟悉的呼吸急促，似乎心脏发出的血液无法顺畅地抵达四肢百骸，他急促地喘了口气，如果不是钢铁战衣在支撑着身体的话，那种仿佛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攫住心脏的感觉简直让他没办法稳稳地站在原地。 该死的，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这种几乎已经控制住了的神经紧张…… “——斯塔克？你看上去状态好像不太对？” 全息投影的另一端，刚刚一直都对周遭一切无动于衷的宝石商终于露出了些别的表情。 保证点什么，阿尔。 金红色的面具让人看不清表情，透过近百公里开外的新号让阿尔冯斯的视野变得影影绰绰，可是即便如此，不太通人心的宝石商仍旧还是勉强揣摩出了对方的状态。 “——我保证。” 哪怕这样的证词听上去确实很没有说服力，宝石商被半固定在拘束器上，以防止注射绝境病毒之后的挣扎会伤害到周围的人，他的下颌被迫高高扬起，露出纤细脆弱的脖子和喉结，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折断。 “I swear you Stark.” 下一秒，直播传输突然中断。 基里安抬了抬眉毛，他那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瞄准着这个倒霉青年的狙击枪起码有四五把，他所聘请的优秀狙击手随时都有能力把这个家伙打成筛子，不过保险起见……基里安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 “唔？线路老化局部断电？唔……十分钟就能排查完毕？好的，好的。” 他对着电话的另一边确认事项：“唔……人还在座椅上捆着？没什么动静？那好，你们尽快解决你那边的问题，我希望恢复通讯之后看到的就是尸体，或者被改造过后的战利品。” 他伸了个懒腰，游刃有余地冲着托尼·斯塔克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色：“你运气不错，看来那位漂亮的先生还能再多活十分钟……不过不会再有这种巧合了。” 钢铁战衣当中，暖棕色瞳孔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心率逐渐平静下来，四肢百骸都找回了它们原有的温度。 “你说得对。” 他赞同地看了一眼基里安，两只手的掌心炮都重新泛起了温度：“不会再有这种巧合了，我现在就在这里解决掉你。” * 海上，船舱。 美国总统感觉很不妙。 他被一群暴徒挟持到这里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可是仍旧没有收到任何外界的消息，唯有一次听到响动，是舷窗之外有人在忙忙碌碌地抢修突然短路的电路，夹杂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方言的抱怨，说是“难不成在这片三不管地带还能有老鼠来咬电缆线”。 他当然知道“三不管地带”的含义，这说明这艘船正在一刻不停地驶离美国。 门外的看守们百无聊赖地抽烟，两人互相聊着“斯塔克的那个小情人能不能从转化实验当中活下来”，毕竟“当时用来做试验的耗子一个都剩下全死光了”，并且“反正是个残疾人，Boss就是为了恶心斯塔克才特意这么干的，那家伙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能当场死掉反倒是幸运了”。 总统：“……” 他觉得心里一凉。 两架B2隐形轰炸机应该已经在起飞状态，他想，但是这种战机的轰炸效果范围非常广，如果直接攻击的话，很难保证船上其它人的生命安全，也就是说，倘若还想要自己活着，纵使是军方也不能够贸然攻击。 至于斯塔克……看样子，对方应该是有什么牵制住了斯塔克的手段。 同一时间，实验室。 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去抢修线路，除却局部短路之外，他们还排查出来有些地方进了海水导致局部锈蚀之类的小问题，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大麻烦，几分钟就能够重新恢复工作，因此将现场的秩序维持工作交给了荷枪实弹的看守之后，工程技术人员们就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争取尽快在Boss的要求之下恢复这里的试验机能。 不错，阿尔冯斯想。虽然将一切托付给运气听上去有些不可靠，但是谁让圣诞节的时候自己的妹妹赠送的礼物碰巧具备这样的机能呢——一次性用光黄水晶灵摆当中驻存的全部“好运”，就足够让这里产生一场影响时间算不得太久的意外事件。 四个狙击手，两个看守，一共六个人。宝石商眼角的余光四下打量，所有人都死死盯着自己，也就是说，一工程魔术所需要的特性——四目相对的注视——全部都能够发动成功。谢天谢地，没有一个人走神，否则还要单独去处理漏网之鱼，那样的话失败的可能性将大大提升。 神秘世界当中的通识，“注视”本身就是一种魔术。而对方的眼睛透过瞄准镜，看得格外贪婪。 阿尔冯斯转着手腕从试验台上被扶下来，眼底泛起蓝绿交叠的火色。大范围的催眠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奏效，要同时影响在场的所有人费了不少的功夫，但好在提前准备的宝石派上了用场，将他的魔力影响范围大大拓宽。 脚底接触地面还是像行走在烧红的刀尖上一般灼痛，宝石商将粗略打磨的空晶石在手掌心转了转，扭头看向已经集中在自己身边的六个看守，心里有了主意。 “……” 几分钟之后，在美国总统震惊的目光当中，他的房间门被突然打开，迎面而来的是…… 老天，这个夸张的阵仗他甚至反应了半分钟才缓过来。 四个壮汉抬着一把椅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旁边还跟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守卫，而那把椅子上……端坐着一个面孔精致得过分了的金发青年。 对方穿着像是文艺复兴时代的白色长袍，像是新诞生的神祇，坦然接受着别人的供奉。 椅子在房间门口被放下，门卫似乎想要发出尖叫，但他们哪怕恐惧得厄住了自己的喉咙也发不出一丝声响。泛着磷火颜色的眼睛欠缺情绪，目光扫在总统的身上，让他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您就是总统先生？” 对方理所当然地问道。 ——你平时不看新闻的吗？我昨晚还发表了演说！总统在心里无声吐槽，但面对对方的那双眼睛，他还是明智地换了个问题：“……我是总统没错，那么，阁下是……？” “神盾局的顾问，虽然从我来到这里开始就没有一个人相信。” 阿尔冯斯慢吞吞地说道：“和探员不一样，我是付委托费才工作的，您愿意为解救您离开这里掏多少钱？” 总统报了个数额，对方毫不犹豫地露出了“你在打发要饭的”的表情：“那我还不如直接去期待托尼·斯塔克的精神损失费，我已经被迫扮演他的情人超过十五个小时了。” 总统：“……” 看着对方作势直接要转身离开，他咬了咬牙，在报价的后面又加了一个零。 于是浩浩荡荡的抬椅子大军又转过头来，宝石商露出百无聊赖的神色伸手在门口一抹，拷在总统手腕上的长条形的密码锁应声而落，在地面上砸出咣当一声。 “跟上。” 炼金术师发号施令：“希望您的腿没什么毛病。” * 几分钟后，看着档案室里横七竖八陷入昏迷的研究人员，美国总统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在捣毁他们的研究设施？盗取内容？！难道不应该优先把我从这里救出去吗？” “你的开价不支持额外增值服务，优先把你送回去也行，价格再翻一翻。” 阿尔冯斯满脸的理所当然：“加急委托双倍付费，弗瑞也在遵守这个规矩。您如果不打算掏钱的话就先等一会儿，反正我会保证你安全返回纽约。” 总统：“……”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和托尼·斯塔克一样任性的家伙了。 “等会儿我会把这艘船炸掉，听起来先锋科技研究的东西还挺厉害的，虽然不太愿意去当试验品，但是有个人曾经告诉过我一个聪明的大脑可以代替很多实验。” 阿尔冯斯翻检着文件往空间口袋里扔，一开始还看一看标题，后来在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以后彻底放弃了筛选：“所以我想这些玩意儿如果换个人去研究的话说不定还能发挥余热。” “……你要把这些东西给斯塔克？” 总统露出了有些不赞同的表情：“把这些——反政府组织所研究出来的东西？” “断肢再生和盲人复明听上去还挺有吸引力的。” 宝石商伸出手，文件柜上的档案自动飞了出来，排列整齐地收容进阿尔冯斯撑开的口袋当中：“虽然我也能做到这样，但是达成同等效果的话，我这边的花费大概能抵好几架钢铁战衣。” 总统注意到，对方似乎并不能自如行走。 “你是为了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您在说笑，总统先生。” 宝石商耸了耸肩：“我说过自己是神盾局的特殊顾问，对外星人和神秘事物专家，只不过是碰巧因为某次任务而暂时受伤而已。” 席卷过档案室之后，阿尔冯斯又带着总统和一干负责抬椅子的工具人浩浩荡荡地往中控室走，半途有不少人试图袭击，甚至其中一人还对着宝石商发射了一发RPG，但这些攻击手段无一例外都被拦截在了肉眼不可视的盾牌之外。 “可真是太厉害了。” 美国总统半是赞叹半是试探地说道：“这是外星技术？” “算不上，虽然阿斯加德人也用类似的手段。” 对方头也不抬地说道：“而且反正是记账的，账单等通讯恢复之后我会发给弗瑞。” 总统：“…………” 神盾局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奇怪的家伙。 他的魔力在不断恢复。阿尔冯斯估量着剩余的时间，要不了多久，原本枯竭的回路就能够重新接纳维山帝的魔力，支撑到打开联通纽约的传送门。 周围一片混乱，除却被精神控制的一小群人之外，其他人在发现反击无效之后四散奔逃，边逃边大声叫嚷：托尼·斯塔克的那个情人手里有斯塔克工业的黑科技！ 美国总统：“……咳。” 如果对方不先入为主地解释自己是神盾局的顾问，说实在的这个说法真的很有说服力。 宝石商一脸的无动于衷，总统猜测对方的脑袋里大概装了个计价器，极有可能正在一笔一笔地核算自己的精神损失费。 要知道，人类的本质，都是很八卦的——尤其是美国所有人眼里的话题王，人形自走流量包，瓜田兼超级英雄的八卦。美国总统抱着手臂旁观阿尔冯斯对着中控室电脑一筹莫展，船长的嘴里被随手塞了一截毛巾，让机·关·枪指着一声不吭。 在半天找不到合适的U盘来拷贝数据，也没办法破解对方的防火墙之后，阿尔冯斯彻底宣告放弃，思考着要不然威逼利诱一个研究人员过来帮忙。 船已经航行得很远了，从舷窗向外早就已经看不到陆地，这个距离下想要使用稳定的空间跳跃，维山帝的魔术几乎是最佳选择。于是在总统难以言喻的目光之下，他看到这个面容精致的青年正在双手扶墙，一步又一步地……做康复训练。 感谢美队的坚持。 他走两步就喘一口气，很快，薄薄的一层汗水就沁出额头。 “所以……你和斯塔克很熟？” 美国总统一边围观一边套近乎，毕竟他现在的生命都绑定对方的身上：“如果按这艘船上的人的说法，你们关系不错。” 大概还算熟？ 阿尔冯斯很少考虑和别的人类的关系，真要说他们是莫得感情的金钱交易那好像又有点不对，但要说“很熟”的话，他又有点不好界定，毕竟无论是佩珀还是哈比甚至复仇者联盟的其他人才是一个世界的人，炼金术本身不应该有过大的占比。 可是……他也确实很愿意和斯塔克更多相处。虽然这群人的传言显得荒诞不经，但想来斯塔克自己会有辟谣的方法，又或者他根本就习惯了这些。 于是，在一阵思考之后，宝石商笃定地点了点头：“嗯，斯塔克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 好人。 人。 美国总统眉毛一挑，看向阿尔冯斯的身后。 ——从天而降的钢铁战衣恰巧听到了这最后一句，差点一个趔趄没站稳。 作者有话要说：　　滴，好人卡。 总统:哇哦。 托尼:？？？ 第94章 “……” 有什么比背后说别人坏话更尴尬的吗？ 那不外乎就是背后给别人发好人卡了。 还被当场发现了。 宝石商对此表示情绪平稳, 阿尔冯斯显然对于当代“是个好人”这种描述的引申含义不甚理解，在接触到托尼·斯塔克视线的时候, 甚至还很理直气壮：你看, 我从来都不会在背后诋毁别人。 金红色的钢铁战衣无语地捂住了脸：“……算了。” 他觉得和这家伙绝对是讲不清楚道理的，于是直接转头看向了总统：“我是来接你们离开的。” “其它的问题都解决了？” 总统有些担忧地问道：“纽约那边没有什么别的意外吧？” “都是小事情，基里安已经被移交神盾局处理了, 他的整个基地被我炸得一点都没有剩下。” “况且，自从阿尔登上这艘船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肯定会失败了。” 钢铁侠显得格外自信，他对着二人耸了耸肩：“对吧？我猜按你的习惯肯定会留后手。” 宝石商的衣服已然变成了原本炼金长袍的模样，此时此刻对着托尼·斯塔克点了点头，从袖管当中翻出一小截金色的头发：“这是基里安留下的, 如果你那边没办法顺利地解决他的话，我大概会尝试诅咒他。” 魔术在某些层面上简直方便得像是降维打击, 在一对一的暗杀上简直无往不利, 尤其是在对方对于神秘学一无所知，没有任何对魔力和反诅咒能力的情况下。 能够成为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美国总统很显然对于神秘学也不是一无所知，在船上的经历已经让他对于阿尔冯斯的手段有了基础的了解, 因此信服地点了点头：“真是不能更感谢您了。” “不客气，账单我会邮寄到白宫, 希望三个工作日内我能够收到汇款。” 宝石商流畅地回答道, 显然这样的说辞他已经不止对一个人这么说了，熟练得让人目瞪口呆。 于是，总统：“……” 托尼·斯塔克：“……” 还是熟悉的感觉, 熟悉的阿尔冯斯。 已经被彻底武力镇压的船舱里一片寂静，原本这个“残疾”的奇怪家伙就很难对付，如今再加上钢铁侠本人到场，已经让人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来。于是场面顿时一片尴尬地沉默，托尼·斯塔克从战衣当中走了出来，面对着那双绿眼睛有些紧张地摸了摸鼻梁：“抱歉……让你无辜地卷进这种事情里，你现在回去吗？卫星坐标我已经发给军方了，接总统的空军一号马上就到，你怎么离开？” 总统看了他们一眼：“如果不介意的话，空军一号不止有我一个人的座位。” “我走空间跳跃回去。” 宝石商摇了摇头：“坐飞机的话，我有点晕机。” 你还有这种毛病？总统眉毛一挑：托尼·斯塔克好像在刚成年的时候就考下来了飞机的驾驶执照。 然而，虽说决定用什么奇妙的手段，宝石商却迟迟没有动作，不止没有动作，川流在甲板上的海风还吹得对方的衣摆摇摇晃晃，连带着整个人都像是风中一截芦苇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掀翻。 托尼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大概是这家伙的魔力仍旧还没有彻底恢复。 “咳，要不然，我是说。” 托尼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我带你回去？如果再消耗下去的话对身体的恢复也不太好吧……要不然回去以后史蒂夫又念叨你。” 他眼神飘忽地四下找借口：“而且斯塔克工业的产品可比寻常飞机要稳当得多，当然我觉得你可能是因为耳蜗前庭神经缺乏锻炼才容易犯晕，偶尔试试看别的手段也不错对吧？呃，我是说，我记得那段时间你对这些战衣还挺感兴趣的。” 小胡子商人顺手拽了个椅子过来，金发的宝石商毫不犹豫地坐下，两个人好像都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美国总统愣愣地看了几秒，突然福至心灵地开口：“所以基里安的描述只不过是有些表述和理解层面的错误？你们的关系确实……” 他的目光在两人面孔上逡巡了一圈，托尼和阿尔冯斯一起抬着头看回去，又让总统觉得好像自己确实刺探了别人的隐私：“咳，抱歉。” “没有这回事。” 宝石商低垂下睫毛，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魔力正在像潮汐一般攒动。再等不超过半小时他的魔力蓄存量就能够恢复到足矣启动空间跳跃的程度，等到那个时候…… “——没有这回事，总统先生。” 他从宽阔的袖管里摸出一块断面带着十字花纹路的矿石，指尖摩擦着就要往膝盖和小腿骨上靠拢，结果被另一只手眼疾手快地阻止。 “一秒不盯着你就打算用些奇怪的手段。” 托尼直接把那枚宝石从对方手里拿了出来，还上下抛接地打量了一番：“别为了省时间就做对身体产生负荷的事——就算你的痛觉不那么明显，但是别人会因此而感到担心。” 迎着对方探寻的目光，托尼·斯塔克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比如唠唠叨叨的老冰棍，还有虽然布鲁斯平时不开口但是他也是关心着这些的他甚至还参与了几次宗教学研讨会……比如我。” 短暂的皮肤接触带来的温度让人觉得简直要被灼伤手指。金发的炼金术师下意识就想抽回手，结果却被对方更加用力地握住手腕。 一枚银色流线型的手环被轻轻戴在了手腕上。和平日里使用的宝石截然不同，它怎么看都很有科技感，和用传统珠宝加工形式所锻造的宝石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表面镀层闪烁出金属光泽，一看就是出自某人的手笔。整个手环都透着极简主义的风格，除了唯一的一个按钮之外，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的可操纵界面。 “基里安确实有些误会。” 托尼·斯塔克轻轻说道，声音几乎擦着阿尔冯斯的耳畔：“但是能不能别这么急着撇清关系？起码给我一个正式追求你的机会。” 手指上传来人类的温度，和妖精乡截然不同。两人一站一坐，从美国总统的角度上看，那个弯下腰认真套上手环的动作，剪影竟然和戴上戒指的样子颇为相近。 总统抱着手臂围观：哇哦。 没想到斯塔克你来真的。 手环上的按钮被轻轻按下去，随后液态的金属带着比宝石魔术更像是神秘学的张力攀附手臂延展开来，扩散到身体四周，最终变成一副薄却坚固的铬白色战衣。彻底考虑了某位炼金术师操作现代武器的不适应，这件衣服除了飞行和防御功能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附加，手臂上却弹出一大截空弹匣，其中每一个填充的位置都恰巧能够放下一块标准尺寸阿斯切模式切割的宝石。 已经被包覆上一层金属的手指从对方的手中缓缓抽了出来，托尼·斯塔克轻轻笑了笑，看上去并不打算直接追问对方的答复：“最近刚刚突破的新技术，国防部和神盾局都还没能有试用版本……不会影响行动，反应灵活三百六十度全向自平稳，你觉得怎么样？” “——就像魔法一样。” 隔着一层金属外壳，宝石商的声音带着略微的讶异：“如果不是知道你和神秘学不沾边的话，我几乎要觉得你是个魔法师了。” 第二法确实可以做出能够进行空间折叠的礼装，阿尔冯斯自己的宝石匣和洛基·奥丁森的空间口袋都是基于这样的术式理论，但从一个手环里面延展出整个战衣……阿尔冯斯觉得有些晕晕乎乎，如果不启用第二法的话，他确实想不出来什么不涉及神秘的形式能够达成这样的成果。 两个人的距离只隔着一层铬白色的面甲和微弱呼吸声。 “如果是别人这么评价的话，我大概会觉得是什么无趣的比喻和无知的描述。” 托尼·斯塔克看上去颇为轻松地耸了耸肩，又重新转回认真的表情，铬白色的金属弧面上倒映出他自己的面孔：“但是如果是阿尔你这么说的话，我想这大概就是我迄今为止距离神秘学最近的一次了。” 战衣喷吐出焰尾拔地而起，临走之前，托尼·斯塔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放轻松，目的地已经设置好了抵达复仇者联盟大厦，佩珀会在那里等你的，我在这里等到空军一号接完总统就回去。” [System Stand By，Mr Alphonse] 伴随着人工智能的提示语音，钢铁战衣划过天际，只留下突破音障时形成的锥形航迹云。托尼·斯塔克远眺着战衣离去的方向，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之后，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来。 美国总统站在托尼·斯塔克的旁边，甲板上到处都是昏迷的敌人，也不知道这个看上去书卷气很重又温和的家伙在临走之前到底给他们下了多重的催眠暗示：“看起来你这次是认真的了？我猜等你回去以后，各大新闻媒体应该又都有了新话题。” 虽然作为总统的立场，他大多数时候都不欣赏托尼·斯塔克这种无组织无纪律还不服从管理的家伙，但是对方的这副拘谨踌躇的表情真是百年难得一见，让人忍不住心生调侃。 “啊，当然，如果是那家伙的话……” 托尼想了想，弯起嘴角回答道：“他当然值得最好的——而我就是那个最好的选择。” * 纽约，复仇者联盟大厦。 等到铬白色的战衣降落在屋顶的时候，阿尔冯斯才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他是不是，忘了回应对方的表白？ 伴随着一阵机括运转的声音，钢铁战衣自动收束回了手环当中，一切都遵循智能程序的判断，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操作。托尼·斯塔克本人是那种虽然享受自动驾驶但偶尔也更喜欢手动操纵器械的类型，甚至还有开赛车的爱好，因此这种彻底根绝了人工控制的设计绝对是专门为了自己而考虑的。宽阔的袖管当中，银白色的手环若隐若现，如果不是刻意将袖子挽起来的话，别人根本看不出来这身衣服上多了什么配饰。 复仇者联盟的大部分成员都被派往世界各地充当救火队员，负责收拾基里安留下的烂摊子，考虑到浩克的不稳定性，仍旧是只有布鲁斯·班纳博士在大厦当中随时待命。 厨房已经被清洗一新，如今散发出烘焙特有的迷人香气。布鲁斯·班纳戴着防烫手套从烤箱里取出来第一批玛芬蛋糕，伸手取出一个放在了阿尔冯斯的手上，手心里蛋糕的热度烫得对方左右乱丢。 “啊，抱歉，忘记了刚出炉的会比较热……” 几经倒手之后，玛芬蛋糕终于降温到了能够入口的温度，阿尔冯斯鼓着腮帮子咀嚼，就听见班纳博士坐在沙发上招呼他：“这一趟‘外勤’还算辛苦？” 宝石商摇了摇头，除了有些意外之外，并没有什么算得上“辛苦”的部分：“我觉得还好。” ——一看就是不大会聊天的态度。 不过就事论事，作为一个工作伙伴的阿尔冯斯显得格外可靠，他一抖手将大批量的资料从空间口袋里抖了出来，虽说等到那艘船彻底沉默之前托尼·斯塔克肯定也不会轻易撒手那些电子版的情报，但能装回来一些文献总归是有所帮助的：“这些先锋科技的资料，我想你们大概用得上。” 布鲁斯·班纳拿起来粗略地看了看，生物方向不是他的专长，因此只是大略判断了一下：“你打算把这东西交给斯塔克？” “嗯，这种东西如果能够得到改良的话。” 阿尔冯斯托着下巴：“基里安也确实做出了不少努力，只不过智慧用错了地方。” 魔术协会里偶尔也会有这种离经叛道的魔术师，最终的结果无外乎是被法政科追杀或者遭到封印指定，而那些研究进程会被合适的魔术师分食改良或继承，早就习惯了这种模式的阿尔冯斯丝毫没有任何的愧疚。他也用同样的姿势仰躺在沙发上，伸手在零食碗里抓薯片吃。 一碗薯片蘸酱被两个人吃得见了底，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斯塔克回到大厦，反倒是佩珀带着歉意的神色抱走了那叠资料：“抱歉，阿尔，托尼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很冒犯的话？那家伙就是说话欠考虑，一回来就直接钻进了实验室……确实太失礼了，基里安的这件事，他应该跟你好好道歉的。” 宝石商拿薯片的手指微微一顿。 随后，两只手拢在了膝盖上，阿尔冯斯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对着佩珀满脸认真地说道：“我没有被冒犯到，他不需要因为这种事情来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没关系，他永远不需要对我说抱歉。」 第95章 史蒂芬·斯特兰奇的魔药效果立竿见影, 回到复仇者联盟大厦没多久，阿尔冯斯的腿伤就彻底痊愈, 因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珠宝店里。 小店员甚至还激动地拿出了最近一段时间的营业额明细来邀功, 表示这几个月的营收再创新高。全球快递的效率不比使役魔逊色，加之神盾局加急递送的高效率，甚至还有不少顾客魔术师接受了这种过于“现代化”的派件方式。 他现在看到银行流水后面的一大长串零, 已经麻木得内心毫无波动。 对于宝石商的离开，克林顿·巴顿原本打算举办个欢送会，奈何欢送会的主角表示自己实在是事务繁忙再不回去补货的话宝石就要断销了，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家伙其实还是在营业的，只不过开店的方式太过低调, 让人很多时候都想不起来对方的主营业务是卖宝石。 因而欢送会的计划遗憾搁浅。 “反正他又不是不回来住，房间都留得好好的, 空间跳跃来回又很方便。” 娜塔莎对此看得很开：“有事的话打个电话就好, 还得感谢托尼先进的通讯器。” 红头发的探员眨了眨眼睛，女性直觉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些气氛的变化，不过她对于这样的变化乐见其成，并且丝毫没有点破的打算。 “Nat, 我觉得你的眼神好奇怪……” 克林特看了一眼娜塔莎，瑟瑟发抖：“你以前当间谍的时候, 每次打算收网做掉被骗的冤大头就是这个表情……” 娜塔莎环顾四周, 一屋子不明真相的钢铁直男，因此只能翻了个白眼：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 神盾局的付款打得很及时，还附带着一笔以总统名义私人的酬谢费用。这笔额外的酬劳虽然相对于一长串零的神盾局拨款显然不那么够看, 但以示诚意已经足够。阿尔冯斯看了看手机短信当中收到的入账，仍旧还是吩咐店员把钱转入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的银行户头，最近这一年里的收入比起往日要多出来不少，想来应该能让阿尼姆斯菲亚的研究向前推进不少。 距离那个“未来”，又更近了一些。 小店员嘴里嚼着甘草糖，有一搭没一搭地玩游戏，最近手游开活动，自家老板又不在乎员工工作时间开小差，他干脆就当面肝得不亦乐乎。 史蒂芬·斯特兰奇又抽空来了两次店里，大概是想确认一番魔药的效果到底如何。除此之外，作为新晋的至尊法师，他也算是被迫加入了时钟塔魔术师们的社交圈子。非正统的术师往往不受待见，没有家系的支持更是让人举步维艰，可偏偏每一任的至尊法师都强得离谱，因而大部分的贵族家系对于斯特兰奇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 这份敬而远之，显然不包括爱德菲尔特家族、现代魔术科和天体科。 露维娅干脆利落地表示她哥的小弟就是她的小弟，这个人她以后还要使唤呢打他的脸就是打我的脸，你们如果敢于触碰爱德菲尔特的霉头就大可以试试看。对此，斯特兰奇虽然很迷茫为什么莫名其妙自己就变成了别人的小弟——他可是至尊法师来着——但考虑到那些来自于时钟塔的压力竟然真的因此而少了一些，他还是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和魔术师的社交很麻烦，但如果是现代魔术科的话，也不至于完全不能接受。有了阿尔冯斯作为桥梁，斯特兰奇和韦伯·维尔维特的关系尚且维持在平均水平之上。 至于阿尼姆斯菲亚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体科君主……他只能说，搞天文学的可能都比较佛系，没有态度就是他们的态度。 在这样的基调之下，作为新晋的至尊法师，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哪怕是有着极为天才的大脑和顺遂的魔术天赋作为支撑，斯特兰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把灵魂切成几块来分开使用。 时钟塔的图书室开放给所有的学生，根据魔术师位阶的不同，也可以借阅各自位阶所具备权限范围内的书籍，因而一举冲上色位魔术师的史蒂芬·斯特兰奇几乎整日泡在了图书馆里，本体闭目养神灵魂如饥似渴地阅读，竭尽一切时间填充着自己前半生所缺损的知识。 又良久，等到斯特兰奇的本体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至尊法师……听说你们这一脉的魔法师，都有能够测算未来的能力？” 金色眼睛的白发少女带着些骄矜的神色，用冷泉一般的声音开口提问道。 * 纽约，斯塔克新修好的家里。 阿尔冯斯所带回来的资料派上了不少用场，托尼·斯塔克整个人彻底扑进了绝境病毒的研究当中，他用了不睡觉的一整个晚上啃完了这些资料，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融会贯通和技术修正。 这其间佩珀送过一次宵夜，在反复提醒对方应该注意休息未果之后，女秘书耸了耸肩，决定自己还是去监督生产线的进度比较好——离开地下室之后，她“不经意”地给某位不具名宝石商发了个消息，大意是感谢您带回来的这些资料，我谨代表斯塔克工业对您表示诚挚的谢意，一连串的社交辞令之后，再“顺带”提醒，托尼·斯塔克已经扑在这些数据上面一天一夜了。 阖上手机，对于这种告状的行为，佩珀·波茨脸上没有丝毫愧色。 而实验室里对此一无所知的托尼·斯塔克本人，实际上工作效率也算不得多高。作为天才科学家的大脑让他很快就分析出了绝境病毒的具体运行逻辑，但是想要在这个基础上祛除副作用将其转化为对人类只剩下裨益的良药却难上加难，他原本对于医学的知识就不算很多，此时更是有很多知识都要从头开始恶补。 [Sir，斯塔克工业今年的财务预算稳中有进，并没有迫切引入新盈利渠道的需求。] 人工智能提醒道：“并且，您也没有迫切使用绝境病毒来强化自身的需求。” 虽是全美知名的富商和超级英雄，托尼·斯塔克实质上的社交范围其实非常狭窄。作为英雄的同行里，哪怕是美队这样好脾气的老牌超级英雄都很难跟他说上几句话，更不论娜塔莎和克林特这样神盾局在职的特工类英雄了。商业上的合作如今他已经放权给了佩珀·波茨，在他作为天才科学家的早些年里，最高纪录可以一个人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待上几个月，实属只要有吃有喝有课题，一辈子不跟人说话都没关系的典范。 托尼抹了一把脸，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有点眼眶发酸。手边的咖啡罐堆成了小山，他伸手在旁边摸索了一圈，发现每一罐都是空的之后，招呼小笨手过来帮它把空罐子全部都扔掉。 “阿尔他觉得这种东西很有用处。” 他仰躺在长条椅上：“而碰巧我也觉得，这种东西应该是能够拯救世界、改变世界的革命性推进。” 能够一举解决先天性残障、重伤患等现代医学无法根治的问题，这样的技术一旦推向世界，多少个诺贝尔生物学与医学奖都不够颁的。虽说不至于到了他这个地步都还在争这种虚名，但不论怎么说，这样的技术都会惠泽整个人类世界。 但…… 近期过度向前推进研究进程的理由是这样，又不只是这样。 自从那一天在船上向着宝石商一时冲动地表白之后，如今冷静下来，就连托尼·斯塔克自己都不太敢再去确认对方的想法和情绪。这样的肖想对于阿尔冯斯来说是不是有些太过冒进？他所了解过的大多数魔术师都有着极为高傲的自尊，甚至据说一些贵族魔术师根本就视自己和普通人类为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虽说这样的想法过于偏激阿尔冯斯肯定不会是这样，但…… 那也不代表，像是月亮一样飘在天上的那个人会将视野重新投向人间。 “打开视频投影链接。” 看完一批毫无价值的参考文献之后，托尼·斯塔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着人工智能吩咐道：“展开全息投影，模式设置为状态一。” [Copy that，Sir.] 永远忠于斯塔克的人工智能展开了全息影像，通讯链接至布鲁克林区的一家珠宝店，从手腕上银白色手环发出的信号一直扫描出金发宝石商的整个空间影像。 对方正坐在椅子上，看一本常人无法看到文字的线装书。 ——出于私心，阿尔冯斯的手环当中其实被添加了单向通讯。对方真正在工房当中修习宝石魔术的时候会张开屏障屏蔽一切外来信号，除此之外的时间段里，托尼·斯塔克偶尔就会打开同步投影，任由光学点阵所构成的影像出现在自己的实验室当中。 等比投影的虚拟现实技术十分逼真，就好像金发的宝石商真的坐在自己的身边，带着平静的表情一页一页地翻书。 对方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没有丝毫的心神不宁，没有喜悦或者愤怒，甚至连眉毛都不曾皱过一下。 有一些民间传说里曾经讲过，女巫如果真正地爱上了什么人就会失去一身的魔法，小美人鱼眷顾陆地上的王子就有可能会化作太阳之下的泡沫，看着对方八方不动的神色，托尼·斯塔克简直要开始怀疑是不是魔术师当中也有类似隐而不宣的规则了，才能让对方看上去如此的古井无波。 对此，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Sir，您的这种监视行为，参考互联网上的资料，人们一般称之为痴汉。 托尼·斯塔克：…… 被点了名的天才科学家猛然转头：“我可是神盾局的顾问，监督神秘侧的代言人本身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他们一个团队都在做的事情凭什么我就不行！” 不仅没有反思，甚至还很理直气壮。人工智能直接被这个逻辑给怼得收了声，系统宕机了几秒钟之后，才重新反应过来：“您在一年零三个月之前曾经公开表示不愿意承接神盾局顾问的职务。” “人总是会改变的，我现在就觉得这个顾问的职务非常合适。” 托尼·斯塔克一推桌前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咖啡罐，再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某“监视目标”已经把书放下，拿起手机仰躺在躺椅上，一副很放松的样子。 这样就看上去很接地气了，托尼·斯塔克想，他们还在手游里加了好友呢，虽然平日里大家都忙得连日常任务都没法做，最后还是买通了游戏公司来定期提升角色装备跟得上当前版本大部队。 “他在看什么？” 托尼问道：“调取同步手机屏幕。” “Sir，再次提醒您，这样的行为不符合普通成年人的社交规则。” 智能管家说道：而且波茨小姐在半小时之前已经通知了阿尔冯斯先生您当前的工作状态，合理判断，阿尔冯斯先生应该已经知悉您熬夜工作的情况。 托尼震惊：“那你为什么不早给我说？” “您刚刚设置了工作模式静音。” 智能管家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 托尼：“……” 害，算了。 在成为一个痴汉的边缘危险试探，最终，托尼·斯塔克还是在几次掩耳盗铃的确认之后，链接了阿尔冯斯的手机。 “他没有在和别人聊天对吧？就是在单纯的浏览网页……也没在看任何专业性的、和神秘学相关的内容？唔，那好——” ……结果，还不如不看。 阿尔冯斯确实是在翻网页，阿德里奇·基里安被捕的消息在网上传言得沸沸扬扬，除此之外，和先锋科技有关的一系列消息同样在互联网上得到了披露——包括，他们曾经妄图扶植政府高管去取代现任美国总统，以及一系列不上台面的权利交易。 这就不是阿尔冯斯所擅长的范畴了。 据说，那位官员的小女儿先天性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又据说，前些日子里斯塔克工业出品的价格高昂的轮椅他家就买过同款。 基里安曾承诺让对方的孩子重新从轮椅上站起来，拥有一双和普通人别无二致的双腿。现代医学或许可以制作出精妙的假肢，但无论如何，那都不可能有绝境病毒空前绝后的疗效让人心动。 再接着，斯塔克工业将对此事负责，托尼·斯塔克本人也将着手尝试改良绝境病毒的消息在互联网上引发了第二次的讨论热潮。 斯塔克工业的公关部门只负责对于企业形象的维护——毕竟老板的形象他们就算想维护也维护不了——因此，这一爆炸性消息在互联网上迅速扩散，引得无数吃瓜群众的围观和讨论。 有阴谋论者认为，这是斯塔克工业侵吞别的企业的科研成果，和先前收购希瓦纳工业的时候董事全部喋血一样，是军火商斯塔克邪恶的诡计；有乐观者感叹，这样的技术在斯塔克的手里能够焕发第二春的话，将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的医疗体系。 人类将从此向前迈进一大步。 而更多的吃瓜群众，则陷入了震惊当中，一言以蔽之的话，可以总结为……“我们搞到真的了”。 联立斯塔克工业前些日子里推出的核动力轮椅概念，收购希瓦纳工业这个表面上以医疗器械为特色的公司，接手绝境病毒的后续研究改良工作这一全新领域，以及阿德里奇·基里安曾经公然宣称托尼·斯塔克有个轮椅上的小情人，以上所有信息只要稍作思考就可以得出结论…… 网友1：啊啊啊啊啊纽约日报怎么还不出新消息！！我来推断，这事儿靠谱，绝对是真的！ 网友2:基里安被捕的视频你们看了吗，脸都被打肿了！大声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网友3:难道是因为绑架总统吗根本不可能啦，具体理由我们都懂的——所以复仇者联盟没有什么内部消息吗？ 网友4:复联成员里，美队会不会用智能手机刷推特都存疑吧……你还不如期待一下工作人员里有没有内部消息。 …… 网友n：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是斯塔克工业的员工！之前看到过boss开车去接人，他直接把司机赶走了自己开的车，对方的样子大概……[图片][图片]！！抓拍比较着急像素模糊，但是这个侧脸真的！！ 照片里，金发的宝石商正伸手撩起垂落在耳边的一缕头发。 爱德菲尔特家族的颜值向来很能打，无论哥哥还是妹妹。托尼看着那张照片，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应该先追责那个把别人照片随便po在网上的斯塔克工业员工，还是应该先镇压言论，别让阿尔冯斯看到更多糟糕的内容。 最终，他选择……先把这张照片保存了起来。 智能管家：…… 它在数据库里哗哗地翻找处理这种情况的方式，结果在找到处理方案之前，更有优先级的提醒就出现在了任务代办队列当中。 [Sir，阿尔冯斯先生正准备接入通讯。] “什么，他要打电话？那就把连接断一下，再怎么说也不能做到监听通话的地步……” 托尼·斯塔克手忙脚乱地翻着网页，天哪他以前根本不关注别人在网上怎么形容他，可是一旦牵扯到了阿尔…… [他似乎打算打给您，Sir.] [已接收到阿尔冯斯的通讯申请，是否接听？] 托尼·斯塔克面如死灰地捂住了脸。 “……接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托尼：完了，我死了 吃瓜群众们：我们搞到真的了！！！ 第96章 “……斯塔克？” 电话里传来宝石商温和的声音。 “咳, 我在，难得你给我打电话过来……你有什么事情吗？” 托尼·斯塔克有些莫名的心虚。现在托尼·斯塔克词条的话题度已经冲上了互联网的风口浪尖, 而作为惨遭牵连的另一个当事人, 来找自己算账听上去逻辑十分通顺。 “我刚刚在看新闻。” 电话另一端传来宝石商诚恳的声音：“然后有些事情想要找你谈谈。” 托尼：“……” 瞧，这就是要来算总账的语气。他故作轻松地开口：“好的，当面吗？什么时候？用不用我先订家饭店边吃边说？” “不需要, 你现在有空吗？我大概会在五分钟之后空间跳跃到你的实验室里。” 阿尔冯斯说道：“佩珀说你又在通宵，这样对身体健康可不太好。” “五分钟，噢好，当然没问题。” 托尼眼疾手快地划拉了一下桌上的空咖啡罐，很好没有外卖盒, 他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夹一边回答：“你想要来点甜甜圈吗？” “那多谢，我收拾一点东西就过去。” 嘟地一声, 电话被轻描淡写地挂断, 托尼·斯塔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放下手机转身看着自己实验室里的一干智能设备：“好了老伙计们，倒计时五分钟，把这里整理干净, 空气净化器和交换机全功率启动，然后把厨房里储备的甜甜圈加热两份。” 人工智能：？？ 整个实验室都忙碌了起来。 * 等到阿尔冯斯划开传送门来到托尼·斯塔克的地下实验室时, 这里的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空气清新剂味儿。小胡子商人一改平日里在实验室随便套个T恤的随意装束, 西装革履得连袖扣都没忘，身上飘着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 阿尔冯斯：……？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也没关系……毕竟托尼·斯塔克本身就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阿尔冯斯忽略掉那一点点的违和感, 直接表明了来意：“我是来找你商量关于绝境病毒的事情。” 托尼：哦……啊？ 他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之前宝石商的视线在自己的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托尼·斯塔克下意识地以为对方过来绝对是愤怒地要求自己去向着所有人澄清真相以及删除网上的负面影响，实际上如果对方有需要的话他也一定会这么做没错。 结果没想到真的是来谈正事的——他心里有点酸溜溜地想，果然对于阿尔冯斯来说，只有所谓“工作内容”才能让他提起心思吧。 “你打算问些什么？事先说好，哪怕是我这种规格的天才大脑，想要彻底解明并且优化绝境病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不过这些超级英雄的好处都是在谈论工作的时候全神贯注，托尼·斯塔克一只手撑着金属工作台，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些被小呆分门别类放好的文件：“这些你拿回来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但是绝境病毒所带来的副作用和不稳定性是阿德里奇·基里安迄今为止都亟待解决的难题——当然，我不是说我的大脑和那个蠢货一样，只不过我同样也再需要一点时间……” 阿尔冯斯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再用神秘学的手段试一试？” 什么？ 托尼·斯塔克眼睛顿时绷圆，这可是第一次，阿尔冯斯主动向他提及，可以尝试非科学侧的手段。曾经哪怕是已经被交换了身体，宝石商也仍旧自己跟自己较劲一般地想办法，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他人插手：“比如说？我可不知道你的宝石能够做到什么程度——而且如果考虑到降低成本的话，宝石魔术能够实现的功能也很难得到量产化。” “如果是单纯的实现同等治疗功能的话，红宝石确实代价高昂。” 阿尔冯斯的指尖划过金属工作台，骨节分明的手指让托尼·斯塔克看得心猿意马，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如果用别的什么方式来剥除绝境病毒带来的副作用，将宝石魔术作为药物生产的一个环节，成本就能够得到有效控制。” 虽然这种需要消耗魔力的东西结果还是不会便宜，但是作为前无古人的医疗突破，又是划时代的技术推进，这样的成本压缩已经是非常可观的数据。托尼·斯塔克眼睛一亮，同为商人，他当然知道这样的做法会带来多少的经济收益和预期利益：“但是神秘不能够对外公开？” “核心技术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不算公开。” 阿尔冯斯耸了耸肩：“而且出产的仍旧是斯塔克工业所改良过的绝境病毒，由托尼·斯塔克本人着手改良，成品不会带有任何的神秘学残留——宝石魔术只起到生产过程中的过滤器作用，等同于一个手段特殊的加工设备。” 金发的炼金术师显然是打好了腹稿，托尼·斯塔克合理猜测，对方绝对是盯着新闻的时候想出了这种方案……那可是他自己的花边新闻！这家伙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理论上是可行的。” 他斟酌着回答道：“我这边能够将绝境病毒会让人体自动崩坏的最大副作用剔除掉，保证注射后的个体存活率，但是这样也只能是让一个人避免因为药物的并发作用而死亡罢了，绝境病毒对于人类性格的改变仍旧是亟待解决的副作用，你的宝石魔术有类似的功效？”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实际上，能够让这种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七十的危险药剂被压缩到安全的范畴之中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伟业了，倒不如说，托尼·斯塔克如今的成果已经大大超出了阿尔冯斯的预料：“我确实有合适的宝石，但是也需要做一定的针对性改良，还有一系列的验证性试验——不过好在，最主要的生存问题解决了之后，剩下的实验内容都可以用一次性炼金生命来进行。” “我上次在你们的时钟塔看到的黏土工具人？” 托尼·斯塔克摸着下巴问道。 “差不多，黏土人偶是比较泛用的那种，矿石科还有人使用砂砾或者是水银，高级一些的炼金生命也可以使用宝石来缔造，不过用来做试验的消耗品就不需要这么费劲了。” 阿尔冯斯解释道：“不过涉及和现代技术相杂糅的交叉学科，我还得去请教另一个这方面的专家……” 看着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托尼·斯塔克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在我的印象里，你平时是根本不会在乎这种事的。” 不是他恶意揣测，宝石商一贯以来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除却世界毁灭之类的大事以外，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撬动对方的情绪，某种意义上，他和克劳利以及亚茨拉斐尔看待人类的视角差不多，都是“大部分都活着就行”的拥趸者，人类之间的战争、人类与人类的动荡和死亡只要不牵扯全面大规模的灾害，都不会被容纳在对方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这也不能够被责怪。 或者说，只要曾经一度看到过阿尔冯斯对抗多玛姆时剖开灵魂的那一幕，就没有人再有资格去责怪对方——以一个人类的身份，他显然已经竭尽全力了。 于是，小胡子商人将剩下的责任统统大包大揽为自己的责任——超级英雄的责任，就是庇护能够保护的所有人。 这样的话，如果自己再向前迈进得远一些，让这个世界更加和平和安定一些，那么是不是，那个人的目光就终于能够稍事休息，注视在人群当中了？ 大力神海格力斯都不愿意去承担的重担，阿特拉斯支撑天空的负荷，他托尼·斯塔克可以。哪怕不成彻底分担对方的工作，他也愿意在天幕之下做个能够减轻负荷的千斤顶出来。 无论他要说什么，托尼想，无论是什么理由，绝境病毒的改良都将是惠泽全人类的福祉，他一定能够将其完成，也只有他自己能够完成。 于是，在这样沉甸甸的目光的注视之下，宝石商抬起头，言辞恳切掷地有声地说道：“因为我缺钱，碰巧叫来帮忙的那个人大概也挺缺钱的。” 托尼：“…………” 他深吸一口气，简直想要伸手去按上自己的胸口了，对方的这句话锤在他这个纽约市的首富身上真的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对方的这幅样子很显然是不可能单方面去请求自己的帮忙，大概是因为看到了绝境病毒的收益前景，于是打算出手技术入股之类的想法吧——托尼·斯塔克的脑袋飞速运转着：“那——那没问题，商业上的分红与合作由佩珀来负责，我稍后让她来给你拟一份合同出来，在能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多地让一些利给你。” “这不是能够随便做出来的决定。” 阿尔冯斯反倒皱起了眉头：“你不用因为我的原因做这么多退让。” 绝境病毒绝对能够产生大量的经济收益，也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格局，但是阿尔冯斯还没到直接侵吞他人成果的地步——要知道，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部分仍旧是由托尼·斯塔克来完成的。 “没必要跟我公事公办，阿尔。” 正事谈完，托尼·斯塔克终于有机会再度刷一刷宝石商的好感度：“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能够帮上你的忙的方式。” 说到底，在各种各样的刷好感度方式之中，他觉得还是氪金的效果最为简单直白。 * 一小时后，效率颇高的两个人把急需拉入伙的第三人也拽来了实验室——哪怕美国和英国隔着小半地球的距离和五个小时的时差，哪怕伦敦已经入夜，韦伯·埃尔梅罗·维尔维特刚打算换上睡衣。 留着黑色长直发的时钟塔明星讲师吐了一口烟圈：“颇负盛名的超级英雄和声名远扬的宝石勋爵……你们两个加在一起准没什么轻松的委托，说吧，是想要我来做什么？” 伴随着一通解释，埃尔梅罗二世的表情从原本的不耐烦变得越来越惊讶。 “你们居然想达成这样的效果。” 他掸了掸手中的雪茄烟灰：“理论上确实可行，不过需要非常复杂的转化和锚定仪式，这点我还需要在了解绝境病毒这种东西之后做进一步的调整——魔术方面主要还是由阿尔冯斯来举行仪式，你知道的，我的魔术回路支撑不了这种级别的术式。” 最后的那半句是转头对着宝石商说的，阿尔冯斯了然地点了点头：“魔术的部分，只要你能够推演出方法就好，具体执行的部分由我来做。” 托尼·斯塔克原本想要皱着眉头提醒他自己的工作室内全境禁烟，在看到那些掸落的烟灰竟然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之后，又收回了自己的想法：“好吧，你们魔术师总有些奇妙的手段……那么接下来是愉快的技术交流时间？我简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绝境病毒要如何变得泛用化了。” “接下来是休息的时间。” 阿尔冯斯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托尼·斯塔克：“你摄入太多尼古丁了，连续二十个小时的工作已经强度非常大，埃尔梅罗二世先生也需要休息……剩下的内容咱们再约时间。” “你怎么能让我在接手了这么大的项目之后去睡觉！” 托尼抗议道：“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睡得着！” 阿尔冯斯：“……” 他冷静地抬起手，就要往对方后颈的位置按去，结果被警惕的小胡子商人连退好几步躲开，他干脆连目光都不直接接触：“同样的招式对我只能用一次，你这次休想催眠我。” “哦。”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抬起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托尼·斯塔克应声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了下去，直挺挺地落入一个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怀抱。 算了不亏……他在彻底陷入睡眠之前如是想到。 埃尔梅罗二世抱着手臂围观着这一切，对这种过于硬核的相处模式表示了难能可贵的沉默，反倒是阿尔冯斯在小笨手的帮助下把托尼·斯塔克好好扶到了椅子上，还有心情跟他闲聊：“《催眠术的六种通用手段》，我听过你的公开课，水平真的非常不错。” “也得运用得好才行。” 韦伯轻轻叹了口气：“我得劳驾你送我回去？” “我的荣幸。” 金色的传送门徐徐展开。 * 几日后，效率奇高的佩珀·波茨送来了一式三份的合同，其中一份需要阿尔冯斯转交给埃尔梅罗二世来签署，考虑到稳固魔术术式需要的魔力量，他们最后甚至还拉了史蒂芬·斯特兰奇入伙。 对方虽然一开始满脸的不情愿，但是在被直接戳破“难道你还想在尼泊尔喝酸奶吗”之后就沉默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阿尔冯斯更是看都没看合同的内容就毫不犹豫地写下了自己的全名。 法律效用是一回事，由魔术师亲笔写下的全名更像是一种契约概念，类似于精神暗示一样根植于灵魂。 “非常感谢您的合作，各种各种意义上的。” 佩珀·波茨对着阿尔冯斯眨了眨眼睛：“托尼那天总算是睡了个好觉。” “您不必因为这种事情而向我道谢。” 阿尔冯斯也弯起了嘴角。 …… 等到女秘书踩着高跟鞋离开之后，宝石商湖绿色的眼睛重新看向店里，大厅的玻璃展柜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蹲着一只皮毛纯黑绿色眼睛的黑猫。 “联系索尔。” 黑猫咬牙切齿地口吐人言：“就说我在中庭。” 作者有话要说：　　技术革新永远是脱贫致富的好方法.jpg 埃尔梅罗二世：和魔术师之外的人合作会不会…… 阿尔：你看合同的分成 埃尔梅罗二世：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第97章 洛基·奥丁森近几个月都在九界之中游历, 这位不满于偏心养父的小王子在离开了阿斯加德之后游荡了好几个不同的星球，诡计之神的银舌头让他在各处都混得风生水起, 交游广阔得甚至更是落石了“九界第一术师”的名头。 虽然这个第一到底有没有水分大家都不知道——魔术师的名号大都十分浮夸, 用普通人的眼光来看甚至非常中二，有可能是知识储备量的第一，也有可能是在卢恩符文的应用方面, 擅长宝石魔术的阿尔冯斯也同样会被冠以“Lord of Jewerly”的称号，各种各样的称呼不一而足，并不单纯以作战能力作为评判的标准。 当然，洛基本人的神秘学造诣确实格外出众，哪怕是和擅长魔术的华纳神族相比都是最顶尖的一个。 尽管他对奥丁有着诸多的不满, 但是在每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绿眼睛的小王子仍旧还是不失风度地介绍着奥丁森的姓氏和阿斯加德人的身份。他带着这样的身份先是细细游历了母亲的故地华纳海姆, 随后又去了精灵之乡亚尔夫海姆和工匠之国尼达维, 再接下来，这位小王子的脚步不再囿于阿斯加德所统治下的九界，开始走向宇宙其它文明所处的星球。 阿斯加德的王室教育显然很充裕，哪怕是索尔那个脑筋不好的家伙都能学得会选修的树人语, 各种各样的偏门方言对他而言简直是手到擒来，因此这些日子过得甚至比囿于阿斯加德的日子还要顺遂。 偶尔, 他会看到渡鸦在自己的上空盘旋。 米德加德的传说当中, 渡鸦就就是奥丁的眼睛。 对此，洛基曾经哂笑着表示不屑一顾，但是偶尔在旅途当中醒来时, 就会看到暂住的房间床边放着通行的货币、宝石和一些合适趁手的魔术礼装。虽然嘴上并没有原谅那个糟老头的行径，但仍还是撇着嘴收下了那些不容宣之于口的赠礼。 他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过个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毕竟距离索尔真正继承王位还有很多年的时间，自己的兄长在奥丁面前表示在能够成长得独当一面之前断不会再去接过那象征着王权的冈格尼尔，而等到自己成为阿斯加德神王的那天，他的兄弟必然会有亲王的位置，洛基对此不屑一顾，但仍旧还是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弯起了嘴角。 等到中庭的宝石商临死前，得记得去把当时的贺礼取回来，毕竟中庭人的生命实在是太过短暂又可惜—— 这样的念头，戛然而止于索尔失去了一只眼睛的消息。 兴许是九界已经和平了太久，一些曾经被奥丁所镇压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在抗击黑暗精灵反扑的战斗当中，索尔·奥丁森不幸失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我就离开了几个月！” 黑色的小猫咪气得吹胡子瞪眼：“那蠢货就弄瞎了自己的一只眼睛！这一千年里就这么一次我没去给他闯的祸收场，他的眼睛就只剩下一只了！索尔这个混账！” 他别想当国王了！还是篡位算了！ 阿尔冯斯抱着手臂，注视着那条黑色的猫尾巴高高地翘起来，它显然已经彻底炸毛了。 * “所以说，你需要我去帮你买一只魔眼？” 阿尔冯斯有些讶异地问道：“中庭的那种？我还以为你会去委托尼达维的工匠来锻打一颗合适的眼睛，毕竟神造兵装的话会比较合适……索尔是阿萨神，人类魔术回路所支持的眼睛，对他而言我想可能不那么合适。” “当然不是直接拿来用，只是作为改良的基础罢了。” 变成黑猫的洛基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一只猫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丰富——他撇了撇嘴：“从神秘学的概念上讲，虽然绝大多数的中庭人已经失去了魔力的眷顾，但是还具备魔力（Od）的那一小部分人也并非全部都无法期待，毕竟你们这几千年里繁殖了这么多人，总能找出几双合适的眼睛。” 黑色的猫爪踩过柜台的钢化玻璃，带着些纡尊降贵的语气：“那么，最近一段时间，我会暂时住在你这里。” * 而另一边，睡饱了觉之后神清气爽的埃尔梅罗二世蹲在托尼·斯塔克的实验室里，用水银勾勒出一个造型繁复的魔法阵。 “空晶石是红柱石（Andalusite）的一种，其特征就是断面上呈现出十字形态的花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自由的炼金术师的那个年代，这种石头曾经被广泛用于治愈热病，驱赶恶灵。” 他弯下腰，把一块已经被阿尔冯斯提前激活过魔力的空晶石放在了魔法阵的中央，一边查漏补缺地在其它边角放上效果增幅的魔术材料，一边给托尼·斯塔克科普知识：“因为其特殊的十字形纹样，这种矿石甚至还被赋予了宗教层面的意义——当然，这部分知识对于我们这些魔术师来说就显得没多少必要。” “基础科普就跳过去吧，韦伯教授。” 托尼·斯塔克坐在一旁懒洋洋地看着埃尔梅罗二世忙碌：“这些维基百科上都能找得到的东西没必要跟我强调，你大可以直接从为什么要越过阿尔冯斯突然径自联系我开始说起——埃尔梅罗家确实欠了不少钱没错，但是我想你的目的肯定不止于此？” 埃尔梅罗二世露出了像是被人揍了一拳一样的憋屈表情：“好吧，好吧……我是说，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这也是我们正在做的事情——科学与神秘世界的壁垒，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托尼转过头来看着这位长发的魔术师，突然又想起了之前听过的那句「在最初，一切科学都像是魔法」。 时钟塔的讲师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沉稳又郑重：“阿尔冯斯虽然在时钟塔隶属于法政科，又为天体科工作，但是他和他的妹妹在使用的魔术上更倾向于是矿石科（基修亚）的魔术形式，毕竟宝石魔术原本就是这种东西，本质上就是把力量压缩进载体，再想方设法地释放出来。” “就像移动硬盘，或者战局式自律导弹。” 托尼·斯塔克举了两个例子出来。 “矿石科是比较传统的学科，所以他的习惯也更倾向于传统魔术师的思路，在这一点上，兴许非正统魔术师的我和斯特兰奇对和现代技术的糅合领域要更加擅长一些——当然，我不是在因此自夸，只不过作为现代魔术科的君主在阐述一部分事实罢了。” 埃尔梅罗二世的白手套划过水银魔法阵的边缘：“就比如，您在时钟塔的时候应该看到过不少在建筑物内部洒扫的炼金生命，我们也叫它们‘自律人偶’，它们都有着有限度的智慧和基础机能，可以代替一些繁复的劳作。” 他的眼睛注视着托尼·斯塔克：“您从中想起了什么？” 托尼同样瞪着眼睛看回去，不甘示弱：“我怎么能知道一团黏土是怎样拥有了智慧还自动跟别人行礼打招呼帮忙拎东西……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的实验室里的小笨手也能做到类似的事？” 电光石火的想法在脑海当中一闪而过，托尼·斯塔克原本就是这个世界上脑袋最好用的那一小批人类，当然也立即就想明白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在向自己阐述什么东西。 ——他就像是在讲课。 这名时钟塔的明星讲师，在他托尼·斯塔克的地下实验室里，正对着自己讲述一节只有自己能够听得懂、只有自己能够适用的神秘学课程。 天才科学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只不过是用不同的手段，抵达同样的目的。比如你们称之为普通的智能机械，人工智能，通过了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等等，对我们来说也有普通的炼金生命，灵魂的缝合怪乃至于人造人（Homunkulus）等不同的程度。你认为用黏土、水银和传统的宝石作为驱动炼金生命的核心很难理解，但中世纪的魔术师们同样无法想象真空管、磁感线和原子裂变——当时的人们视核辐射为一种难以躲避的诅咒。” “而实际上，您早就已经能够缔造基础的人造灵魂了，斯塔克先生。千年前的人类也无法想象不了视的磁场和电场，不能理解麦克斯韦方程和天体的引力摄动，就像没有魔术回路的您很难理解什么是魔力（Mana），什么是以太。有十根手指的文明会因为数手指的计数方式自然而然地发展出十进制的文化，而只拥有开和关，是或者否，通电或是断电的计算机采用二进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是说，魔力也一样，斯塔克先生。” 能够拥抱魔力的种族会自发地向着这种倾向而发展文明，包括但不限于阿斯加德、华纳海姆、亚尔夫海姆和亚特兰蒂斯。米德加德的魔术师们是特殊的一群，毕竟魔术回路是在身体内部硬生生开辟的异物，比起那些能够直接和魔力融洽相处的生命，他们在神秘的世界当中反而是更为罕见、学习魔术更为不易的族群。 因而，能够利用魔术回路的人类向着魔术的道路探寻，对此毫无概念的人类转而走向了科学的方向，诸神不再神降的中庭开始了以技术手段为主的文明发展道路，而这样的文明，宇宙中同样不少。 托尼·斯塔克喝了一口热可可，往韦伯·维尔维特的面前也推了一杯。巧克力的香气弥漫在实验室当中，良久，就在热气已经氤氲了对方的眼镜时，托尼·斯塔克终于开口：“你为什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个？可别说是因为时钟塔君主的个人兴趣——哪怕你的职业是讲师，也不至于见到谁都忍不住讲两句，阿尔曾经跟我说过，你们对于知识的管制是很严格的，不同水平的人只能获得符合对方能力限度的知识，否则会造成一些很危险的后果。” “确实如此。” 埃尔梅罗二世回答：“这也是我选择告诉你的原因之一，你是我认识的没有魔力的人类里，最适合接触这些知识的一个——大多数人就算知道了这些神秘学领域的知识，也很难打通其中壁垒，甚至一些出生在魔术师家系却不具备魔术回路的家族弃子会因此而陷入疯狂。” 托尼·斯塔克很赞同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缺来自他人的吹捧，但源于一个时钟塔君主的肯定还是让他觉得很满意——这群魔术师总不至于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还是有人识货的。 “至于另一个理由。” 韦伯重新点上了一支新的雪茄：“是因为，你是这些年里我所见过的唯一一个想要拯救阿尔冯斯，并且真的有能力去这么做的人。” 托尼·斯塔克原本悠闲又餍足的表情消失了。 * 布鲁克林区，爱德菲尔特珠宝店。 小店员再又回神盾局回收了一批黄金之后慢慢悠悠地往店里走，自家店长某种意义上真的是为美国国库的黄金储量做出了卓绝贡献，毕竟没有人比传统的魔术师更喜欢用金子来付账了。 货币总会经历价值的升值和贬值，倘若经历一场经济危机的话，说不定会造成非常大的交易波动，但黄金相对而言价格的波动幅度就一直都能够保持在安全的范围当中，虽然根据年份不同，金价兑换货币的价格总有些上下浮动，但总体来说差别不算很大。 对于大部分魔术师而言，使用黄金来交易显得稳妥得多。 唔，这大概就算是金融全球化所产生的问题之一……伴随着风铃声，小店员一拉开店门，就看到自家店铺的玻璃展柜上蹲着一只黑猫，正在一点一点伸出舌头舔吃巧克力冰淇淋。 冰淇淋上淋着满满的巧克力甘纳许，还有层层叠叠的奶油，看着就很诱人……不对！ 他以神盾局探员的身手扑了上去打算猫口夺食：“老板！！猫不能吃巧克力！会死的！” 阿尔冯斯猛然抬头，就看见自家店员以狰狞的表情撞在了看不见的障壁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阿尔冯斯：“……” 始作俑者的黑猫舔了舔爪子，露出蔑视的神情来。就算被压缩成了一只猫的体型，很多提前在人形状态下准备好了的防御术式仍旧可以生效——这还是阿尔冯斯的宝石魔术带给他的灵感。 阿尔冯斯尴尬地开口：“……介绍一下，这位是洛基·奥丁森阁下，你们之前见过面。” 小店员：？？ 作者有话要说：　　提醒:猫真的不能吃巧克力。 第98章 洛基？！ 小店员紧张地一个猛蹿, 下意识地就想要汇报神盾局总部，诡计之神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对象, 比起他那个虽然力量强大无人能敌但格外好懂的兄长, 面前这位……这只黑猫反倒才是需要让人警惕的角色。 被警惕的对象毫不在意地甩了甩尾巴，继续关注着他的巧克力冰淇淋。人形出现在中庭会引发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些神经过敏的蝼蚁总会搅坏别人的兴致, 相比之下，中庭硕果仅存的那些魔术师们反倒还更好相处一些。 阿尔冯斯简单解释了洛基的来意，小店员半信半疑地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打了电话，没过多久就收到了达姆弹·杜根探员要求密切监视的通知。 监视能有什么用……这家伙的幻术简直出神入化。小店员叹了口气，决定装着没看见这个全新的任务提醒, 反正不管怎样洛基还是跟他的老板待在一起，既然如此的话, 总归出不了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后, 他就被阿尔冯斯指挥着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猫窝、猫抓板、大量的焦糖布丁以及宠物用洗发香波。 小店员：？？ 不是，感情你们真的觉得直接当猫来对待没有问题？既然这样的话就从拒绝给猫吃巧克力开始好吗？ 他绷圆了眼睛，目光在阿尔冯斯和洛基·奥丁森之间逡巡了一圈儿，前者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家店员：“怎么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洛基睁开一只眼睛，冲着店员一伸爪子, 伴随着动作, 一道绿光直接击中了对方，小店员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开口说道：“老板, 你们还需要猫粮吗？” 阿尔冯斯：“……” 洛基：“……？！” 虽说这只是让人能够下意识说出真话的小计俩，是诡计之神的常用魔术之一……洛基仍旧怒不可遏：“滚！你这该死的、渎神的蝼蚁！” 小店员忙不迭地直接蹿出了店门。 * “我知道你不卖魔眼。” 在店铺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洛基兀自在柜台上伸展了身体，对着阿尔冯斯说道：“我懒得和别的中庭魔法师打交道了，又不能委托你师父，古一碰巧又死得不是时候……我记得你们中庭有交易这种东西的地方，所以想让你代替我跑一趟。” “你是说魔眼收集列车？” 阿尔冯斯了然地点了点头：“一大群魔术师搞拍卖的地方你不喜欢也是正常的，那没问题，正好也快到交易季节了，爱德菲尔特家系年年都有入场券。” 齐柏林列车，疾驰于大地灵脉之上的虚幻列车，在车上会公开拍卖收集而来的魔眼。这样的传闻在魔术师当中不算什么特别的秘密，大部分位阶达到一定程度的魔术师都对此有所耳闻。 “没错，就是那个，我需要你在车上帮我买到合适的魔眼。” 洛基点了点头，毛绒绒的大尾巴在柜台上扫来扫去：“高等级的魔眼会带来魔术都难以再现的超能力，包括燃烧、石化、凶运、束缚和制造幻觉等等，功能各不相同，甚至还有些眼睛能够看到短暂的未来——虽然中庭人大多都和魔术没有什么缘分，但这种偏门的东西还是很值钱的，说起来，我真是怀念美杜莎的那双眼睛。” “……” 阿尔冯斯沉默了片刻，实在是想象不到阿斯加德的王位继承人戴着能够让人石化或者带来诅咒的眼睛到底会是什么效果，怎么想都有些欠缺威严：“所以你大概想买哪一种？我到时候帮你留意。索尔的话，如果你送他效果太复杂的魔眼，他可能不太能很好的运用。” 最后一句是在隐晦地提醒洛基不要买些危险品回去给索尔装上——就比如观测未来的庞大信息流，哪怕是以神力磅礴战功显赫著称的雷霆之神，如果贸然看得太过贪婪的话也是很难承受的。 “怎么能让你费心。” 洛基懒洋洋地开口：“我就保持猫的样子装作是你的使役魔跟着你一起登上列车，到时候我会自己去遴选的，不劳你操心这些。” 笑话，他打算送给索尔的眼睛怎么能不亲自过目。 对于诡计之神的障眼法他格外放心，阿尔冯斯点头同意了这个提案，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只需要发消息给露维娅表示自己想要参加今年的齐柏林列车拍卖会，希望能够将今年的邀请函转赠给自己。露维娅答应得很快，短信堪称秒回，当即就表示“反正我自己对于这种活动也没什么兴趣，邀请函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不如给你拿去玩”。 阿尔冯斯看着这个风格十分“露维娅”的短信，不禁抿着嘴笑出了声。 店铺的展柜之下埋着监听器，几公里外的超市里，小店员站在琳琅满目的猫抓板前面，佩戴着通讯器陷入沉思。 * 阿斯加德位于宇宙中的某个黑洞视界之内，魔术通讯虽然勉强能够抵达，但显然不会有多高效。给索尔发消息再等待回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对方收到之前，金发的宝石商除了提供几次埃尔梅罗二世所要求的的额定宝石之外，并没有多少事情。 神盾局当天就知晓了关于魔眼收集列车的事宜，洛基对此态度非常干脆利落，你们这颗星球除了伙食还不错以外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地方，也欠缺统治的必要，他拿到了合适的眼睛之后立刻就走，还要忙着做魔眼的后续改良之类一系列的工作。对此，尼克·弗瑞微微放下悬着的心，但仍旧还是叮嘱阿尔冯斯尽量看好对方，别出什么乱子。 “齐柏林列车途径伦敦，我会在那边上车，而且这辆列车行走在地脉上又有着强力的魔术加护，路线全程避开有人烟的区域并且附带高强度的认知干扰，甚至还要穿越不少镜像空间和亚空间，几乎不会干扰到普通人生活的世界。” 阿尔冯斯很放松地说道：“况且应该有不少熟人都会参加，除了陈词老套的社交压力之外，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了——列车的工作人员都是经验丰富的魔术师，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障拍卖的正常进行。” 弗瑞点了点头，打消了安插探员的想法。这属于神秘世界自己的聚会，在外交领域上算是魔术师们的内政问题，按理来说神盾局也不应该窥探。 然而，不是他说不应该窥探，所有人就都会给面子的。 托尼·斯塔克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得到了这个消息——好吧，他应该也放了不少的监视器——坚定地表示，自己也决定出席这一次的魔眼拍卖会。 弗瑞对此表示很是不悦：“就算阿尔冯斯没什么脾气，你这样的做法也踩到了对方的底线了，魔眼拍卖会是魔术师的集会，邀请券一券一个人，就算阿尔冯斯愿意带着你一起去，你这样也会让他觉得很难办的……你打算让时钟塔的人怎么看待他？” 复仇者联盟大厦的大厅里，阿尔冯斯表情有点踌躇，他倒不在意这个会不会让他觉得难堪，反正时钟塔会为难自己的人本身就不多，但…… “你没办法拿到邀请券吧？” 阿尔冯斯皱着眉头说道：“而且就算我去想方设法帮你要到一张，你参加这种集会其实也没什么意义……魔眼是转化成眼球形状的魔术回路，本质上需要魔力的驱动才能够使用，就算你真的拍卖到了魔眼，移植之后对你而言也只不过是普通的眼睛而已。” 不仅如此，还有可能会面临排异反应和眼球坏死之类的境况，虽说解决了绝境病毒以后这都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但是现在绝境病毒不是还在改良中嘛。 “这都不是问题。” 托尼·斯塔克颇为胸有成竹地冲着众人摇了摇手指：“入场券的问题我会自己去解决，到时候只需要你和我一起登上列车就好，毕竟没有魔力的话可能根本看不到列车靠近月台……啧，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什么的，巫师就喜欢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看着宝石商有些失笑的表情，他又紧接着跟上一句：“而且我只是想看看魔术师的拍卖会……要知道，我参加的拍卖会多了，魔眼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而且阿尔你的眼睛也是魔眼没错吧？我想更了解你一些……一点点机会都不想错过。” “我不需要你当下就直接答应或者拒绝我，也不需要你对此有什么负担，如果会对你的社交产生影响的话，我就去想想什么别的办法。” 托尼·斯塔克对于这招以退为进用得格外纯熟：“哪怕是考虑到如果到时候洛基想要的那双眼睛要价过高，你当场拿不出那么多现金呢——据我所知，那家伙其实也是用黄金或者宝石之类的东西付账的对吧？” 噢上帝啊，这家伙，尼克·弗瑞有些绝望地捂住了脸，当初他就应该直接把托尼·斯塔克从珠宝店里铲出去让他别给阿尔冯斯添这么大麻烦的，结果从指缝当中，他看到了话题对面的那个人微微泛红的耳廓。 弗瑞：“……” 行吧，我不管你们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被托尼·斯塔克自己单方面的决定下来了。 * 实际上并不是单方面的决定。 当天晚上，埃尔梅罗二世的神秘学扫盲班里就又多了第三个人的身影。 史蒂芬·斯特兰奇皱着眉头看了看一地的魔法阵，十分难以想象这地方曾经还是个能够制作出钢铁战衣的高精尖实验室：“所以，你要我帮你弄到登上魔眼收集列车的车票？” 托尼·斯塔克点了点头：“没错。” “那倒不难，反正这车本身就是只要购买力足够的话就能够登上去，你只需要展示出你曾经获得过神秘的认可或者眷顾就可以了，具体来说的话，从我们这边的描述里可以称之为获得加护。” 斯特兰奇缓缓开口：“对你而言应该很容易，如果索尔来得及的话，你可以选择让雷霆之神赋予加护，反正你们都很熟……如果他来不及，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同样可以，区别在于你需要临时信仰北欧神、基督教或者撒旦。再不济的话你向洛基本人祈求加护也没什么问题，只要那家伙愿意——并且你也不介意临时信仰诡计之神的话。” 说完这一长串的极限操作，史蒂芬·斯特兰奇耸了耸肩：“反正我猜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你应该没什么靠谱的宗教信仰了。” 想象了一下信仰洛基的场面，托尼·斯塔克精神抖擞地打了个哆嗦。 但是雷神索尔是他的队友，斯塔克有理有据地猜测，这家伙说不定根本就不知道怎样提供庇护，如果索尔本人还闹着要登上这个列车的话就麻烦了——那么，最后，最优选择当然就是惠及全美信仰范围最广的基督教…… “喂，克劳利？有空吗？” 托尼·斯塔克抄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基督教个鬼，天使能够施展的神秘权能受到严格管制，条例比飞机的适航管理规定还要冗长，显然不能够随便发展人类作为眷属，而恶魔就不一样了，多一个赚一个，甚至可以在当做工具人利用完了之后让天使袚除影响，在两边各赚一波功勋。 斯特兰奇和埃尔梅罗二世目瞪口呆地看着托尼打电话：“喂喂，对是我，我需要一些你的帮助……唔，没问题，Masa寿司店的预约，要知道这可是纽约唯一一家获得米其林三星的日本餐厅，平时只有每个月一号才开放预约，我能让你们插个队……好的，没问题。” 放下电话，托尼·斯塔克得意洋洋地冲着目瞪口呆的二人眨了眨眼睛：“你看，就算没有魔力也没关系，钢铁侠向来无往不利，只不过需要暂时扮演一会儿撒旦教的邪教徒，兴许我现在需要临时恶补一下怎样画出标准的倒五角星和逆十字架。” 自从当上了至尊法师之后就要管理整个维山帝魔术师们吃穿用度的斯特兰奇：“……” 身负巨额债务的埃尔梅罗二世：“……” 该死的有钱人！ 不过，在心里谩骂归谩骂，扫盲班该开还得开。至尊法师和明星讲师的搭配非常高效率，天才科学家的头脑也同样值得期待，因此这个扫盲班被直接开成了突击的火箭班，在不考虑实践速度的情况下进度拉得飞快。 “五大元素的概念你已经大概要了解了，接下来考虑到正好你要去魔眼收集列车现场观察，今晚的授课内容主要是‘魔眼’和‘未来视’。” 托尼·斯塔克点了点头，这样的授课内容就连智能管家都不能旁听和记录，整个实验室被彻底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信息孤岛：“阿尔跟我说过一些关于魔眼的事情……他的眼睛是什么情况？” “魔眼分为数个等级，人工合成和天然生成的皆而有之，那些魔术回路接近天体运行、先天切特殊的魔眼会被称之为是Noble Color.在蓝色和绿色的净眼之上，还依次会有黄金、宝石和虹之类的等级划分。这样的眼睛里一般都会蕴藏着现代已经失传的大魔术[1]……等等，斯塔克？” 托尼猛然从怔忪当中回过神来：“噢噢，我有在听，你继续。” 埃尔梅罗二世皱起眉头：“我讲给你的部分已经是被挑拣过的关键知识了，每一句都会和之后的计划有关系……你现在走神真的不是很合适，如果你今天的工作量太大需要休息的话，可以提前跟我说好。” “不，不用，我只是觉得……” 托尼·斯塔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虽然没办法直观的了解到其它魔眼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阿尔的那双眼睛，果然还是……” 无星无月的夜色之下，黑暗维度所张开的大门之前。 原本就看上去足够诡谲的眼睛陡然变换了色泽，虹膜看上去就像是无机质的矿石一般通透又毫无感情——虽然字面意义上的“宝石级”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人很难理解，但是那样的眼睛只消一望，就绝对不容错认。 “我正要说到那里。” 埃尔梅罗二世叹了口气：“虽然对于阿尔冯斯的情况，时钟塔里了解具体细节的人也不算多，但是碰巧他的妹妹在我这里当学生，所以我也得以成为半个知情人。他从妖精乡所带来的力量大部分都被封印，也正是因为这些封印让他保留了作为人类的机能……魔眼也一样，那双眼睛应该是被别的魔法师所强行降格过的结果，所以在真正展开的时候会变成原本宝石级的样子。” 托尼点了点头，到目前为止他都还能听懂。身怀强大力量而被封印，这听起来就是什么游戏主角的剧本，只不过如今在知晓了这份力量到底有多沉重之后，他更希望这样的封印一辈子都别解开。 史蒂芬·斯特兰奇之前一直都在沉默地旁听，听到这里终于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可是一般来讲，宝石级魔眼虽然罕见，但并没有危险到需要被封印的地步。我在时钟塔也偶有听说过有魔术师拥有着宝石级、甚至虹级别的魔眼的传闻，他们虽然大多数时候也在扼制着自己魔眼的力量，但是都没有做到要让眼睛强行降格的程度。” “你说的没错，这就到了今晚需要讲述的重点内容了。” 埃尔梅罗二世点了点头，看向二人：“未来视，以及千里眼。我想拥有阿戈摩托之眼的你应该有被前任的至尊法师嘱咐过，不要随便去窥探远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参考自型月魔术词条、Noble Color词条、魔眼词条。 第99章 史蒂芬·斯特兰奇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在“不能随便干涉过去以引发时间循环和时间驳论”之后，他所获得的第二个危险的警告。古一法师本人最后并没有告诉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只不过带着些了然的笑容从容离开, 留下他自己和莫度两个人怔忪莫宁。 “古一当时是怎么告诉你的？” 埃尔梅罗二世开口：“你直接转述给他，可能比我说的更有说服力一些。” “也许那并不会有什么说服力……” 斯特兰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复述起了古一法师的原话。 我已经花了很多年的时间窥探未来, 阻止了无数次可怕的事件，但危机总是接踵而来[1]。所有能够看到未来的人，最后都将走到这一步……我们的目的是使世界向着正确的轨迹行进，并且在合适的时刻调整世界运转的方向。 ——永远，不要去注视着时间的尽头, 斯特兰奇。 在灵魂离去之前，古一法师曾经如是嘱托过。而纵使现在他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埃尔梅罗二世和托尼·斯塔克, 斯特兰奇仍旧对此有些摸不着头脑——阿戈摩托之眼的魔力无穷无尽, 可是如今的他自己能够调用的力量依然有限，当下他的力量根本不支持他看到太过遥远的未来，因此古一的警告迄今为止仍旧只是个警告。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托尼突然问道：“所以, 遥远的未来会发生什么？宇宙从加速扩张变成加速收缩？重新回到奇点？由于熵增原理的极限而达到热寂？还是别的什么” 说起来，先是告知“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 紧接着又说“你千万不要去看”, 魔术师的教育手段一定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违反人性的事情。托尼·斯塔克如是想到，潘多拉的魔盒就是这么打开的, 好奇心害死猫，一个科学家怎么能够忍得了了解世界未来的机会。 哪怕那是不可计数的宇宙尺度之后，漫长时间的尽头，人类兴许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但这些知识仍旧在那里，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一窥究竟。 科学家就是这样的生物——托尼想，大概魔术师们想要追寻的根源，就和曾经的科学家想要寻求大一统的公式、万物之理时是一样的心情吧。 “呃，不，可能比你说的那个时间尺度要近一些。” 埃尔梅罗二世打断了托尼·斯塔克的畅想：“我们所说的是人类的未来，而非宇宙的尺度……比如说，如果在多玛姆来袭的时候，阿尔冯斯没有拦在那里，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那么我就会用阿戈摩托之眼来——” 话说到一半，史蒂芬·斯特兰奇想起古一法师的话，突然话语又顿住了。他想起那些魔术师们的不传之秘，所有拥有远未来视能力的人众口一致的缄默。 ——不要去观测时间的尽头。人类的未来视所能够看到的“尽头”极为有限，那么…… 那么，人理的尽头到底有什么？ *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托尼·斯塔克还是没能想清楚这个问题，好在他如今亟待解决的麻烦堆积成山，倒不至于彻夜思考这其中一件事。 绝境病毒的优化进度稳中有进，因此这一次斯塔克工业也在佩珀的授意之下适时地放出了托尼·斯塔克动物性实验的结果，虽然试验用的小白鼠和兔子仍旧有服用药剂之后情绪暴躁、攻击性强、社会性减弱之类的副作用，但死亡率已经彻底被压了下来，绝境病毒不再是会让人危及生命的危险药物。 真要说的话——这一招叫温水煮青蛙。 如果能够早一些让人们知道这种药剂的研发进程，以及它一步又一步所攻克的难关的话，到最后，人们对于这种药物的接受程度也能够勉强高上那么一些。虽然这一次的宣传再度引起了轩然大波，还触动了一些宗教学界人士的不满，但阿尔冯斯对此不屑一顾——魔术师本身就让这群老家伙很不满了，再加上斯塔克也不算什么。 佩珀眨了眨眼睛：“以前斯塔克从来都不在乎外界的评论的，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还被你们押着去参加了一次采访。” 始作俑者的三名魔术师态度非常坦荡——这玩意儿最后可是有分成的，虽然名义上的研发人员只有托尼·斯塔克一个人，但是总不能因为这家伙的作死就让绝境病毒最后卖不出去！ 采访的视频记录当中，托尼·斯塔克在斯塔克工业的会议室当中当众展示了新版本绝境病毒的效果，注射过绝境病毒的断肢小白兔在一段时间的挣扎之后，竟然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痛苦地经历了断肢再生，随后生机勃勃地在笼子里啃起了胡萝卜。 “虽然它可能很难回归自己的族群了。” 视频当中，托尼指了指笼子里的兔子，因为手指头伸得太靠近笼子，兔子几次三番气势汹汹地想要啃他的手指，最终触发了手腕上的战衣，在金属扩张之后当众崩掉了一颗牙：“你们瞧，这小家伙的脾气变得更坏了……这就是我接下来亟待解决的另一个问题。” “那么——下一次发布会见，相信我，钢铁侠无所不能。” 这个一反常规态度，平易近人的视频在网络上引发了轩然大波。网友们这一次终于有机会认真开始思考这种药物会对世界产生多么大的变革以及什么程度的惠泽，而当他们开始呼吁着这种药物的出现之时，托尼·斯塔克却消失了。 不再出现在世界各地去当他的超级英雄，也鲜少再露面于复仇者联盟的行列之中，更不会再出现在纽约市的各类名流酒会里，就像是他自己所承诺的那样，将“不惜一切代价推进这种药物的研究进程”——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可是钢铁侠，没什么能够难得倒我的。” 除却这最后一句话之后，人们震惊地发现，竟然哪儿都找不到托尼·斯塔克的踪迹了。没出现在世界各地，纽约的上空看不到那金红色的钢铁战衣，至于酒吧和派对现场……自从托尼·斯塔克变成了钢铁侠之后，就很难再在那里找到他了。 这种转变格外令人惊叹，在看到一个话题王兼花花公子都开始竭尽全力去做些什么的时候，人们反而会开始好奇——于是，整个复联当中最容易被采访到的美国队长就成为了所有人的询问对象。 “呃——研究进度？你们懂的，斯塔克搞的那些东西，我听都听不懂……” 二战老兵对着镜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不过他最近确实不太在我们这里露面倒是真的，而且斯塔克的实验室我们都没有权限进入，不方便打扰他。唔……我和托尼的父亲，霍华德·斯塔克有过一段时间的共事，每次霍华德在研究什么东西的时候，也是禁止所有人去打扰的——我想这是对他人的尊重，所以很抱歉。” “什么？感情生活？这我就更不知道了……等等，什么？” 在看到了网友提问之后，美国队长一副满脸崩溃的样子：“他们两个？不对不对这绝对不可能，阿尔他是我们的顾问……” 他呆滞了片刻，就看到面前的弹幕疯狂地刷了起来。 有生之年！能够从美国队长的嘴里吃到瓜！我要回家告诉我奶奶！ 我也是！我爷爷已经在过来看直播的路上了！ 所以果然复仇者联盟的成员都是知情的！队长nice！ 美队看着这一长串的网友吐槽，慌了：“呃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托尼和阿尔他们……呃，well，okay……” 他当然能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问题，复联里他和娜塔莎的一部分灵魂留在了上个世纪，克林特和布鲁斯同样在心里有着尚未抚平的创伤，但这不代表斯塔克就不能去追求爱情，可是对方是阿尔冯斯的话……二战老兵开始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顺利的应付这场直播事故了。 阿尔的话……他总觉得对方是个像是符号一样的角色，当然这种形容没有冒犯的意思，可要让他去想象阿尔和什么人在一起，他的脑内就只能剩下一片空白。 采访的话筒直接被怼到了美队的面前，好脾气的大兵也不好意思推开：“所以，显然您也是知情人之一？能够给我们透露一下托尼·斯塔克的感情进展吗？” 美队忸怩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梢，老天，让他在部队里训练和执行任务不是什么难事，讨论这些就……他磕磕绊绊地对着话筒开口，简直比对方盘问他自己的感情问题还要神情拘谨：“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在托尼自己做出决定之前，我不会做出背叛朋友的事情。” 紧接着，全美的吃瓜群众们就看到了美队全新的名场面——从来都不畏惧任何挑战的美国精神的象征，对着镜头落荒而逃。 * 托尼·斯塔克确实在公众的面前消失了一段时间。 他需要做的事情相当多，在维持着每天八小时雷打不动绝境病毒优化研究的同时，他还需要抽出精力去跟着埃尔梅罗二世去上他的神秘学扫盲班，跟着斯特兰奇去调试优化阵法的参数，获得恶魔的加护，购买魔眼收集列车的车票。 关于这最后一点，韦伯·维尔维特向自己的一名学生要了一张入场券，似乎是有学生出身于人工缔造魔眼的家系，和收集列车有着密切的联系。等到他把车票交到了斯塔克的手上之后，对方难得有些犹豫：“咱们就这样一直瞒着阿尔冯斯没问题吗？” “如果你的初衷仍旧保持不变，是想要救他的话。” 史蒂芬·斯特兰奇说道：“我希望世界能够平安顺遂稳定地向前发展，这是至尊法师的工作和职责。至于那边的埃尔梅罗二世，他希望某个魔术仪式能够顺利完成，那正好也和阿尔冯斯所期望的东西相辅相成，某种意义上，咱们所希望的东西都恰好相近。” “那不更应该互相交换情报？既然目的一样的话。” 托尼·斯塔克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不一样。那家伙是标准的魔术师，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类型——如果你把探员凯文递交的全部关于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的观察报告全部都看过一遍的话就可以发现，那家伙对于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所研究的项目支持程度远非金钱的范畴，如果阿尼姆斯菲亚能保证他的生命可以换取这个仪式的完成的话，阿尔冯斯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 “包括牺牲自己成为提供魔力的人体电池在内——那家伙在内核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史蒂芬·斯特兰奇沉声宣判。 托尼斯塔克觉得有些手指冰凉：“这是报告内容？” “这是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的女儿，奥尔加玛丽亲口告诉我的。” 史蒂芬·斯特兰奇说道：“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我出现在了这里。” “所以，到底为什么？” 托尼听见自己的声音开口提问：“马里斯比利……你们口中天体科的君主，在做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值得那样好的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牺牲生命，剖切灵魂，割舍在人世的牵绊和情感，义无旁骛又孤注一掷。 “你们自己看吧。” 斯特兰奇叹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转述而非亲自去注视的话，应该问题没那么大——毕竟在所有时间的魔法师当中，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只不过我是个新来的，才刚刚知道而已。” 他对着斯塔克和埃尔梅罗二世挥了挥手，泛起金色火光的魔力光圈笼罩所有人的视野，再度睁开眼睛之后，他们已然置身于了时钟塔的图书馆。 那是一段记忆——被史蒂芬·斯特兰奇所特意割裂出来保存的，属于他自己的记忆。 * 金瞳白发的少女微微弯下腰，看着保持打坐姿势终于睁开眼睛的史蒂芬·斯特兰奇，饶有兴趣地开口： “……听说你们这一脉的魔法师，都有能够测算未来的能力？” 在时间的尽头有什么？ 史蒂芬·斯特兰奇的生活非常忙碌，忙碌到让他自己根本没有闲暇去思考这种太过哲学的问题。虽说他执掌着阿戈摩托之眼这种能够控制时间的神造兵装，但考虑到莫度离开圣殿之前对于破坏规矩的反感和古一法师对自己的叮嘱，他很谨慎地几乎不再动用这样的力量。 谨慎是作为一名医生所遗留下来的习惯，恪守规则也同样。虽然偶尔也需要大胆的措施来进行诊疗，但大多数时候，遵循什么三查八对药物使用规范以及一系列的规章制度绝对没错，因此，他也只能满含歉意地对着面前的少女开口：“抱歉，女士——你可能找错人了，虽然前代的至尊法师对此可能有更多了解，但是我才刚刚上任，对于这些业务还不熟练。” 言下之意，麻烦您另请高明。 对方对此似乎并不气馁，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兴许我还没有向您自我介绍，斯特兰奇先生。您可以称呼我为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阿尼姆斯菲亚的下一任当家。也许这个名字能够让您腾出时间来和我聊聊？” 斯特兰奇原本不甚在意的态度终于端正了起来，他抬起眼睛注视着面前这位下一任的家主：“你说。” 奥尔加玛丽明显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这一次她甚至都没带仆役，显然就是冲着斯特兰奇本人来的。 两人一站一坐，图书馆从方格窗投射而下的光影将二人分隔成一亮一暗的两面。 ——时间的尽头，是毁灭。 少女认真的开口，不带一丝一毫的迟疑：是人类的终结，世界的覆灭，是属于人类的千里眼再也看不到任何未来的终末，是熊熊燃烧过后的余烬，是一片彻头彻尾的空白。 你说什么？ 至尊法师颦起眉毛，这可不是小姑娘可以随口乱说的事情。 “看来您确实欠缺作为一个魔法师的经验，先生。” 容姿端丽的少女一撩头发，带着纡尊降贵的语气开口：“或许您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情。” 魔术协会分为三个组织，除却时钟塔之外，还有被称之为巨人之地窖的阿特拉斯院，以及行踪不定的彷徨海。巨人的地窖向来奉行只进不出，拒绝将其知识向外泄露分毫，而彷徨海……大部分人根本找也找不着。 斯特兰奇对于这两个组织的印象只停留在“存在但完全就是都市传说”的程度，但面前的少女却神态自若地提及了其中之一：“阿尼姆斯菲亚家，曾经借用过阿特拉斯院的力量，缔造了名为三尖赫尔墨斯的灵子演算机器。唔，瞧瞧您的表情，我所说的一切当然都有关联……这是用来观测未来的机器。” 阿特拉斯院是以炼金术见长的魔术师结社，这里的炼金术师们曾经竭尽全力想要去解决那个毁灭的未来，最终，他们却得出了失败的论调——越是想要向着拯救未来的方向努力，未来就会越是向坏的方向发展，他们的研究除却缔造出足足能够毁灭世界七次的超级武器之外，并没有对这个世界带来一丝一毫的帮助。 因而，阿特拉斯院封闭了自己的所有研究，架设起防止成员向外潜逃的层层壁垒。 回忆画面当中的斯特兰奇微微怔忪，古一法师也曾经有过类似的尝试，而听到这里的托尼·斯塔克也是陷入沉思，他自己也不乏想要制造出什么终极兵器来维持整个世界的和平之类的想法。 ——而如今，他们被告知，已经有人尝试过这条路，但是他们失败了。 “未来视的特点之一就是，被观测到的未来注定会发生。包括这个被大多数能够预测未来的魔术师们所观测到的世界末日……或者别的什么，总而言之，人类社会的未来就是毁灭，这已经是这些魔术师们所共通的常识。我们的一切行为建立在这样的常识之上，世界就像是一辆向着深渊行使的列车，终点站是不可避免的毁灭，而包括你的老师，我的父亲以及阿尔冯斯·爱德菲尔特在内，我们在做的事情都是要在这个注定摇摇欲坠的列车轨道上扳道岔，让它暂时远离那个深渊一段时间。” 玛雅文化当中的毁灭之日，北欧神话之中的诸神黄昏。 妖精乡连绵不绝的的低语，和阿特拉斯院固执的缄默不言。 兀尔德之泉的旁边，奥丁用牺牲自己一只眼睛的带价获得了卢恩与世界的秘密，诸神的黄昏终将莅临，命运的三女神纺织出时间的丝线，星星将坠落在大地上，燃烧起熊熊劫火。 远未来视，即为观测着世界的终焉。 “说起来……你不是也好奇阿尔冯斯当年到底看到了什么来着？”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白发的少女抿嘴笑了笑，突然开口。 “毕竟我的这些知识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但那家伙可是亲眼看到了呀……观测未来会对大脑产生极为强烈的信息负荷，哪怕是奥丁都失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让一个人类孩子去直接注视着世界毁灭的终结，那些妖精未免也玩得太过火了一些。”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实验室当中静谧无声。 直到埃尔梅罗二世的雪茄终于烧到了自己的手，直到当啷一声，托尼·斯塔克手中的一块金属零件突然坠落到了地上。 金属战衣迅速攀附全身，几秒钟之后，拖曳着慧尾火舌的战衣拔地而起，消失在纽约的夜色当中。 ——我现在就去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引用自古一原话，但此处有略微曲解原本所想表达的含义。 第100章 入夜, 爱德菲尔特珠宝店已经打烊。 小店员关上店门，将门牌的“营业中”翻了过去, 临走之前给门口的吊兰浇水, 一系列的流程做完之后一转身，就看到金红色的钢铁战衣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地方。 “斯塔克先生？店长在工房里制作宝石，大概过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关于托尼·斯塔克公开在复仇者联盟追求阿尔冯斯的事情, 他倒不是完全不知道。毕竟神盾局内网里还专门开了个讨论帖，专门探讨关于某不具名技术顾问和神秘学顾问的情感状况。只不过小店员自己的心态就很是复杂了——虽不至于说是觉得“白菜被猪拱了”，但又确实意识到，似乎只有在这个人的面前，他的店长才不需要是一个巴瑟梅罗或者爱德菲尔特。 “如果你很着急的话, 可以先坐在这里等。” 最终，他慢吞吞地开口：“我刚刚下班……你要喝茶吗？我去给你倒一杯。” “不用, 我就等在这里。” 托尼沉声说道, 声音带着一改往日的低沉。 他在灯光昏暗的店里等了近一个小时，期间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可是什么新闻都看不进去。魔眼，人类的未来, 妖精乡和阿尼姆斯菲亚之类的情报杂糅在脑海当中，让他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 他一个人这样度过了多少年了？他想, 阿尔冯斯从妖精乡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少年, 随后跟随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学习第二法，又数年成为时钟塔盛名翘楚的宝石勋爵，再认识了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满满当当地算下来, 对方大概一刻也没有停下来休息过吧。 这一方在布鲁克林区营业的珠宝店，又是怎样的几经周折才开在这里的？这其中又有怎样的权衡和考量？ 工房的门吱嘎一声打开，阿尔冯斯手心里攥着三四枚魔力的亮光尚未消退的宝石，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店里还坐着一个人。 “……托尼？”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自己的实验室里…… 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大得带翻了靠背椅。 “你怎么，唔——” 剩下的话，金发的炼金术师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他获得了一个沉默的拥抱，对方看上去什么都不想说，下巴紧挨着自己的肩胛，两个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够让斯塔克直接感受到对方薄薄胸腔当中一下接一下沉稳的心跳。 阿尔冯斯愣了半响，最终还是试探性地伸手拢住了对方的后背。 “是试验出什么事情了吗？” 他轻轻地开口：“还是说，遇到了什么难处……你身上没有被诅咒的痕迹，需要我再详细帮你检查一下吗？” “不用，阿尔，我就是……想来见见你。” 从耳鬓之后传来对方压抑着情绪的声音：“没什么别的原因，你不用在意。” 这是他走上这条路的第多少年呢？ 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四岁就能够制作电路板，六岁缔造自己人生当中第一个引擎，十五岁就读MIT电子工程系并在两年后毕业，二十一岁继任斯塔克工业CEO迄今。自从记事开始，可以说一直都生活在属于天才的孤独当中。 他几乎要以为这样的孤独就是天才的特权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在幼时就坠入了妖精的世界里，带着浑身的伤痕和破缺的灵魂从非人的世界当中归来，将一切都换做筹码，哪怕连同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一并交付也在所不惜。 “没有诅咒的迹象，灵魂的反应也非常完整，最近地脉没有什么异动……” 怀里的炼金术师带着点茫然的语气一个又一个排除掉可能发生的问题，猜测着问道：“你没能弄到车票？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我可以帮你去联系一下巴瑟梅罗的本家，这种小事罗蕾莱肯定也不会拒绝我……” “——没有，没这回事。我这边一切都很顺利。” 方舟反应炉的外防护罩磕在对方胸前的三颗宝石扣子上，发出细碎的摩擦响声。你瞧，现在咱们都有了镌刻在或是身体或是灵魂之上的刻痕了——无论是切伦科夫辐射发出的恒常蓝光，还是点亮魔力所照耀的诸天星辰。 “我只是想来见你。” * 钢铁侠来得匆匆忙忙，走得也莫名其妙。说完之后，像是再也不能忍耐一样，对方关上店门落荒而逃，直到这间店铺重新恢复寂静，房檐上的一小团黑色才蓦然亮起绿色的眼睛：“他撒谎。” 阿尔冯斯看了看盘在柜子顶上打瞌睡的洛基，没吭声。本身这家伙变化的猫就是纯黑色，待在阴影里几乎都黑得看不出立体感了，为了防止被莫名其妙的路人踩到，洛基一般都选择待在别人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 “当着诡计之神的面，没有人可以说谎。” 黑猫得意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索尔明天大概就会收到消息了……你去联系你们那个什么组织好了。对了，你要不要问我那个铁皮罐头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 阿尔看了蹲在柜子顶上的洛基半响，对方显然非常习惯于从人类的形态切换成动物，没有丝毫的芥蒂和行动不便：“不问。” “啧，无趣。” * 翌日，复仇者联盟大厦。 和洛基预料的一样，一大清早，联盟门前的草坪上就被彩虹桥轰了个焦黑焦黑的印子。索尔·奥丁森的一只眼睛上随意戴着黑色的眼罩，挥舞着他的妙尔米尔直接破窗而入大呼小叫：“洛基——” “劳驾，你这样的话草坪的维护费用和修玻璃的价钱会直线上升的。” 托尼·斯塔克带着夸张的语调开口：“冒冒失失的惊爆点先生。” “噢，钢铁之人。” 索尔对着托尼·斯塔克点了点头全当打完了招呼，在大厅里四下打量：“洛基呢？你们这里的炼金术师说他现在在中庭……” 他的目光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儿，锁定在盘踞着花盆的一条蛇上，表情一下子高兴起来：“真是高兴再见到你brother，我还以为你要在宇宙里再飘荡好久呢，母亲也一直都很想念你，如果能回阿斯加德的话再好不过……” 等等，为什么这里会有蛇？ 布鲁斯娜塔莎克林特和美队的眼睛一下子都聚焦在了花盆上，这是洛基变的？索尔之前好像确实说过他弟弟变成蛇来忽悠他的事情…… “喂，等等，这好像是虎斑响尾蛇，美国境内毒性最强的蛇类没有之一。” 娜塔莎觉得这很不对劲：“你弟弟的变化术这么精确？” “他的变形术一向精湛，在阿斯加德没人的法术比他更厉害了。” 索尔·奥丁森把这句话完全听成了夸奖，乐呵呵地把那条还没有半截手臂长的小蛇从花盆里抓了起来：“你看，连这些中庭的英雄们也都被你骗过去了，现在赶紧变回来吧。” 响尾蛇抖了抖尾巴，狠狠咬了索尔一口。对方几乎是应声倒地，被咬伤的伤口开始膨胀发紫，娜塔莎一个箭步从沙发上蹿了起来，随手摸了跟绳子就要扎紧索尔的手臂防止血液循环：“所以说，这真就是一条响尾蛇……” 奥丁之子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下，就在这个时候，阿尔冯斯推门而入，肩膀上蹲着一只黑猫，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奇怪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黑猫从宝石商的身上轻轻跃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又变幻出成人的形态来：“八百年过去了看样子你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长进，也不枉我从中庭弄了条蛇过来。” 托尼的手机里适时弹出一条来自智能管家所遴选的新闻：纽约市动物园遗失虎斑响尾蛇一条，如有市民发现请立刻报警。 托尼：…… 洛基居高临下地俯下身子，金色的大角盔在地面上投射出弯曲的剪影，他睥睨着自己神色狼狈的兄长，露出些许不屑的表情：“你瞧，金光闪闪的奥丁之子不仅瞎了一只眼睛，现在甚至已经连蛇和他自己的兄弟都分不清了，兴许你和奥丁的一遗传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你的眼睛长在了头顶上，又或者血脉之外的联系就是这么的不靠谱。” “……别那么刻薄洛基，明明你自己也是个奥丁森。” 跌倒在地的索尔用完好的另一只手一抹自己的额头，露出笑容来：“我真高兴能再见到你。” “所以，难道你们现在不应该先送索尔去抢救吗，被虎斑响尾蛇咬到的话不及时施救可能会死。” 克林特忍不住吐槽，为什么这家伙现在看上去反而还这么高兴，这对兄弟的相处模式真是让人费解。 “他死不了，那点蛇毒以他自己的对魔力和恢复速度很快就会被排除干净了。” 洛基对着众人狠狠翻了个白眼：“奥丁森……也就是这种蛮力最招人讨厌。” 尽管对于自己的便宜哥哥百般嫌弃，洛基还是伸手恶狠狠地把索尔拽了起来：“你这个蠢货，上一次战场就弄瞎自己的眼睛。” “伤痕是战士的象征，总有一天我们要为了庇护九界的和平而战，无论你我。” 索尔倒是对此看得很开，他肿着半截手臂看上去很是滑稽：“而且你不会让我有失去另一只眼睛的机会的，不是吗？” “滚开你这混账！还是被毒死算了！等你死了以后王位就是我的了！” 自从彻底撕开了兄友弟恭的面具之后，洛基对待索尔的态度就急转直下，甚至连明面上的友善都再也懒得维系。不过神经大条的索尔将其归咎于是自家弟弟突然发现领养身份引发的家庭矛盾，在认真咨询过弗丽嘉之后，他决定首先先在阿斯加德建个歌剧院——洛基一向对这些兴趣浓厚，只不过阿斯加德尚武，年轻的战士当中支持这种爱好的人确实不多。 就算打算在宇宙里飘荡几百年，他总是要回家的不是嘛。 不料，空口允诺的歌剧院才刚刚起了个地基，不甘寂寞的黑暗精灵就打了过来，接下来的一切无需言说，独眼的奥丁之子坐在斯塔克的沙发上乐呵呵地喝冰镇啤酒，三倍于人类的身体密度把沙发坐出一个明显有别于其它人的凹坑。 洛基重新变回了黑猫的模样，显然不打算再理睬他过分热情的兄长，重新趴回阿尔冯斯的肩膀给所有人留下了一个背影。 托尼：…… 他突然想把这熊孩子缛下来……按照索尔的说法，对方比他小近五百岁左右，换算到人类的年龄大概刚刚成年没多久，这正是中二的年纪，情绪暴躁情有可原。 其实一开始换算的结果是未成年——阿萨神神均寿命五千岁以上，根据神力的多寡还能继续向后延伸，一千除以五千再乘人类的平均寿命，算出来的结果怎么也不满二十岁。 于是托尼就神态自若地把放在洛基面前的黄油啤酒挪开了：小孩子不能喝这个，你们给他倒牛奶。本来猫喝啤酒的场面就有点奇怪，坐实了未成年的身份之后他乐得开个玩笑。 洛基：“……” 黑猫人立而起，尾巴在桌面上拍出噗噗的响声：“你们这群愚蠢的蝼蚁又不是没见过我长什么样子！索尔这傻子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神的年龄不是这么算的！” 噗嗤一声，娜塔莎笑出了声。 把无辜的响尾蛇送回了动物园之后，为了防止情绪暴躁的邪神在复仇者联盟大厦里直接引发命案，索尔仍旧暂住在复仇者联盟大厦当中，跟着美队和娜塔莎他们一起出任务发挥余热；洛基和阿尔冯斯以及托尼·斯塔克开始准备魔眼收集列车的行程——不过说实话，除了现金之外，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准备的东西。 除却那个夜晚短暂的情绪失控，托尼·斯塔克似乎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甚至开始调侃洛基大角盔的奇怪审美：“你在头上戴那么一个重心不稳的东西都不会觉得脖子很酸吗？” “神怎么可能有你们这种中庭人那么孱弱！而且就和阿尔冯斯的衣服一样，我身上的礼装都有调整术式在里面。” 对方翻了个白眼，连同爪子和半截身子都耷拉在阿尔冯斯的身上，得意洋洋地甩着尾巴看了托尼·斯塔克一眼：诡计之神永远能看穿谎言，他知道做什么才能让对方最为恼火。 对方果然绷圆了眼睛，但是在接触到宝石商有些迷惑的目光之后，又愤愤不平地缩了缩脖子：果然是邪神！这家伙一肚子坏水！ 作者有话要说：　　黑猫就是有时候黑得看不出立体感，只能看见两个眼睛。 在被愚蠢的人类（指店员）踩到过一次以后洛基决定蹲在凡人够不到的高处。 第101章 入夜, 伦敦火车站。 跨越那道不可视的境界线之后，月台上空无一人。 哪怕天色已晚, 托尼·斯塔克仍旧坚持戴着特制的大墨镜以遮掩他如今不正常泛红的瞳孔, 恶魔的馈赠会一定程度上干涉他的一些外貌特征，作为知名的超级英雄，哪怕车上都是一群非常理的魔术师, 他也不愿意对外暴露自己的异常。 “哇哦，所以居然真的有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和麻瓜驱逐术。” 西装革履的小胡子商人四下打量了一通：“咱们现在就在这里等车？” “没有那种站台，现在也只不过是刻意被分隔而出的空间而已。” 阿尔冯斯站在托尼的身边，还是觉得一条魔术回路都没有的人出现在这里有些不真实：“列车自身等同于被生造而出的异界，等你上车之后……” 金发的宝石商耳尖泛红, 声音停顿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尽量不要离开我的旁边。” “嗯。” 托尼忍不住笑了笑, 去瞧明显有些不自在的炼金术师：“就像在费城的地铁一样？” “还是有点区别的, 地铁只不过是碰巧途径灵脉的线路，而这辆列车是被人工缔造出来的移动工房行走在地脉之上……” 阿尔冯斯刚在认真开口解释，在接触到那双暖棕色带着笑意的眼睛之后，突然想起来了对方的这个问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肯定是不了解灵脉和魔术工房的, 所以这句话是在说…… 他们曾经在费城的地铁上，为了交互魔力而短暂地互相亲吻。 这在魔术师的眼里并不算什么异常, 考虑到时钟塔里大部分魔术师跌到谷底的底线, 原本他应该没有任何疑问才对。 “……” 但从耳廓到指尖传来的热度，却昭示着某些不同。 让人不愿意去仔细分辨的不同。 史蒂芬·斯特兰奇同样站在月台上，脸上挂着一副魔眼杀的平光眼镜, 看上去格外头痛：“……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踏上这辆列车，但是埃尔梅罗二世死活都不愿意来。” 说真的，维山帝源流的魔术师很穷简直是业界共识了好吗，他来这里真的很突兀，什么都买不起的家伙参加拍卖会怎么看感觉都很奇怪！虽说他作为医生的积蓄还有一些，但是对于动辄百万上亿的魔眼拍卖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实在是让他浑身上下不舒服。 黑猫窝在阿尔冯斯的身上打了个呵欠，从现在开始他大多数时间需要伪装成使役魔，魔力水平也被刻意压缩到了比寻常动物要稍微好一些的程度，以防被检测出问题。 他们来得算早，等到列车莅临的时间接近之后，原本空荡荡的月台上逐渐稀稀拉拉地出现了等待的人群，就像是中世纪的画卷走入现实当中一般，他们各自都穿着奇异的服饰，相比之下，原本在人群当中显得很是突兀的白色炼金长袍和斯特兰奇的红斗篷都显得平凡朴素了不少。 在这样的环境下，西装革履的托尼·斯塔克反而成了最不正常的一个人。 对此，托尼：“……” “这感觉就像是万圣节化妆晚会我忘了带衣服。” 他小声凑在阿尔冯斯的耳边说道：“早知道我就让佩珀去帮忙准备一件死神穿的黑色长袍和一个大镰刀。” 反正不是都穿奇装异服吗，看谁穿得更奇怪。 “大部分人的服装都是蕴藏术式的魔术礼装。” 斯特兰奇抱着手臂加入对话当中：“按照这种说法的话，你把你自己的那身钢铁战衣穿上反倒比较符合这里的习惯。” 托尼·斯塔克闻言扬了扬自己的手腕，上面套着一个旁边镂刻着斯塔克工业LOGO的手环：“既然如此，我也带了这样的‘魔术礼装’。” 就在闲聊的时刻，列车带着现代几乎很难见到的汽笛声缓缓入站。 车票被妥帖地装在火漆封装的信封当中，打开之后内部是一小张尺寸形同ID卡的金属卡片，上面用不知道什么技术镂刻着每名乘客的姓名与个人信息——就比如阿尔冯斯的车票上会标注出巴瑟梅罗和爱德菲尔特的家徽，而斯特兰奇的那张则留有圣殿所特有的符号。 托尼·斯塔克打开属于自己的那张挑了挑眉毛，意料之中地发现上面一片空白。 “我还以为会见到神盾局的标记。” 他小声说道：“不然起码加一个斯塔克工业的LOGO上去。” “这里每年都会邀请一些规则外的顾客，如果你今年有在这里的消费记录的话明年说不定就会给斯塔克工业邮寄邀请函了。” 突然，几人身后传来跳脱的女声，阿尔冯斯率先转过头来，发现来的也是熟人：“唷阿尔，早先就听说你今年会出席，没想到真的来了！埃尔梅罗二世老师拜托我来帮你们的忙！” 将头发染成夸张的粉色双马尾、戴着眼罩的少女神采奕奕地冲着对方打招呼：“我家店今年也承蒙你照顾了！” 列车的大门打开，几人鱼贯而入，阿尔冯斯边走边介绍：“伊薇特·L·雷曼，人工加工魔眼的家系，她们家魔眼的原材料一般采用魔术宝石，所以在我这里订过不少货。” 似乎是因为空间魔术的关系，列车内的空间远比从外界观测到的要宽敞得多，斯特兰奇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每一寸土地都飘散着金钱的味道。 埃尔梅罗教室里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和不够稳重的少年们给托尼·斯塔克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因此他第一反应就是想退避三舍，结果对方绕着他们几人转了一圈，目光重新停留在阿尔冯斯的身上：“虽然我一直都励志打算成为埃尔梅罗二世老师的情妇，但是如果阿尔你同意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你喔？这样的话，你卖我宝石也可以打个折扣嘛。” 托尼：？！这孩子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英国人不是挺保守的吗？！ 斯特兰奇也是一脸被震惊的表情，阿尔冯斯不禁掩面吐出一口气来：“别胡闹，小心露维娅回去跟你吵架。” 名为伊薇特的少女只是绕着几人转了个圈，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挑起自己一侧的眼罩，脸上带着些许得意的神色：“这可是能够丈量感情的魔眼喔？孔雀石（Malachite）的魔眼，雷曼家族值得自满的作品，只要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情感联系，都不会被这只眼睛漏看！” 托尼不禁多看了这个有些聒噪的小姑娘一眼，魔术师都是这样年少成名的吗？这个年纪……不过他自己这个年纪也已经MIT即将毕业了，考虑到对方在时钟塔念书，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手机在踏入火车的一瞬间就失去了信号，史蒂芬·斯特兰奇稍微试了试，能够连通外界的空间魔术施展起来也有了不少的障碍，似乎是主办方特意将这座列车构筑成为了有别于现世的异界，一切向外发散连通的手段都容易成为打破这一隔绝工房的通路，因而被悉数阻断。 “这一次你们家也有在这里寄卖的魔眼？” 既然是要认真参与拍卖，阿尔冯斯有些感兴趣地问道：“卖单只的吗？” “当然，我家这次也有寄卖不少魔眼，还有些新作的版本，如果阿尔你有兴趣购买的话，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一份备货清单。” 一见有生意上门，原本只是被埃尔梅罗二世叮嘱代为陪同的伊薇特也态度认真了不少。 * 等到唠唠叨叨一刻不停的少女离开了这节车厢，托尼·斯塔克和阿尔冯斯等人才循着提示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洛基是以使役魔的身份蒙混过关的，明面上他们是三个人登上列车。房间是对开门的两间，因而在房间的分配上几人产生了小小的矛盾。 一关上门就重新变回了原本模样的洛基毫不犹豫：“我一个人一间，你们三个人住一起。” 史蒂芬：？？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容忍诡计之神在这辆车上肆意妄为。 “你那个蝼蚁师兄之后是你来担任这个角色吗？” 绿眼睛的邪神毫不犹豫地放嘲讽：“我就算是当着你的面肆意妄为你又能怎么办？这里可不是你的圣殿，没了工房的加护别以为你能打赢我。” “你……！”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打起来，阿尔冯斯打圆场：“那我和洛基住在一起。” 诡计之神一抬眉毛，对着斯塔克露出得意的神色，虽说他对于任何中庭人类都毫无兴趣，不像是他哥那个见到谁都肯交心的蠢蛋，但是既然有办法让这个铁皮罐头觉得不舒服的话，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托尼：…… 我觉得你这种熊孩子需要一场家暴：“拍卖会上掏钱的可能是我，对付款的那个人放尊重点！” “尊重”的最终结果是洛基仍旧以猫的形态和斯特兰奇一个房间——考虑到这里一切都要用到魔力，莫得回路的斯塔克可能连自助点菜都不会。 变相坐实了那句“上车以后不要离开我的旁边”。 夜色渐深，列车开得极为平稳，托尼·斯塔克躺在床上，一想到旁边的另一张床就睡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宝石商，就有点……睡不着。 在时间的尽头有什么？你曾经看过什么样摄人心魄的光景呢？如今在这列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的神秘列车当中，托尼·斯塔克忍不住去想那些他曾经得知的、令人震撼的消息。 他辗转反侧了半天，直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忍不住问道：“托尼……你认床？” “咳，不是，呃，好吧……” 随便答应的话岂不是就像期待郊游的小学生了！小胡子商人干咳了一声：“只是没想到，魔术世界的拍卖会是这样旅行的。” “……”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有点言不由衷，哪怕是对人情往来不算熟稔的阿尔冯斯都听出了疏漏，为了防止对方认为自己在敷衍，托尼连忙又补充说明：“……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很好奇……无论是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茶点还是用宝石来照明的灯饰，列车的外界到底是什么空间，地脉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东西，拥有魔力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这是全然陌生的领域，哪怕埃尔梅罗二世象征性的开小灶，从别人的口中描述也不比亲身体验来得真实。 而每进一步的了解，就更让他意识到自己毫无魔术回路这一事实。 金发的炼金术师安静地躺在床上，把羽绒被拉到盖过半张脸的高度，闷哼着开口：“……有点疼。” “你说什么？” “拥有魔力的感觉。魔术回路是硬在身体里开辟而出的外物，刚刚被做出来的时候，曾经有人描述过像是把烧红的烙铁插入脊椎。” 宝石商小声解释完，似乎又觉得这样的示弱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就裹着被子翻身背对着斯塔克不再提这个话题：“如果你睡不着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催眠术。”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附送一个晚安吻。” 托尼咕哝道。 这句话还没说完，催眠术效率极高的阿尔冯斯就撬动了魔力，伴随着列车的微微摇晃，整个房间陷入沉寂。 晚安斯塔克。 * 翌日。 对于“猫吃巧克力”画面免疫了之后，众人早就已经一脸麻木地围观洛基用猫的形态啃完了一盘子的水果。他吃下去的体积和一只猫的饭量完全不相符，只不过在这辆魔眼收集列车上，也确实没有多少魔术师会在意这种小事。 列车内部大体上被布置成了类似什么休闲会所的样子，酒吧和消遣用的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并且登上列车即免费。可惜一切的自助点单都直接通过魔术来实现，导致唯一的普通人——好吧，也是恶魔的眷者——完全没办法体会到这份便捷。 不过这不重要。托尼·斯塔克跟在阿尔冯斯的身边，哪怕对方都已经红着耳朵，他也没放开对方的那只手。 虽然两个大男人手拉手走来走去确实很奇怪……但是这里每个人都很奇怪，相比之下他们简直太正常了。在这辆车上他还见到过脸上长着四只眼睛的乘客，那种十分克苏鲁的长相简直让人不忍直视，他百般克制才没把惊讶的表情展露在脸上。 “那是非洲一些继承了部落神秘的炼金术师。” 等走到无人的角落，阿尔冯斯才小声告诫：“他们的炼金术范围会把自己也囊括在内，所以看上去会有点奇怪。你尽量不要随便注视别人的眼睛……在这辆列车上，拥有魔眼的人反倒是大多数。” “我知道，我只跟着你。” 在业界叱咤风云的商人大半截身子都搭在阿尔冯斯的肩膀上，远远看上去几乎像是一个人拖着另一个人，一边走一边假意抱怨：“这种连网都不通的地方想找点空闲看看新闻都不行。” “可以先看看拍卖的商品名录，之前斯特兰奇给洛基也要了一份。” 虽然他是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要的——至尊法师虽然实力强横，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买得起的样子。阿尔冯斯翻出一张对开页的小册子：“这里面都是本次拍卖会会出售的魔眼。” 虽然自己装不上这种设备，但不代表不能开开眼界。托尼接过宣传册和阿尔冯斯并排坐在沙发上，对着这一次的拍卖品评头论足。 燃烧的魔眼，看到的东西就会被点燃。 远视的魔眼，能够起到望远镜一样的视觉放大效果。 “这种东西大概一千年前还是很有用途的，但是搁在现在还不如一套现代军队的配套设备呢。” 托尼·斯塔克不屑地撇嘴：“钢铁战衣支持上述一切功能。” 阿尔冯斯闻言扬了扬眉毛，继续往下看。 暗示（Whisper）的魔眼，能够在别人的心里埋下暗示。 凶运的魔眼，能够让被注视的人运气不断变差。 “这些听上去确实很奇妙，运气的确是个现代科学技术不太好解释的东西……” 托尼摸着下巴：“但是如果是给索尔用的话，就又不合适了。” “而且只是单纯想要布下暗示的话，洛基自己的卢恩魔术就能够做到，没必要特地要一只眼睛来完成这种功能，至于凶运……你应该也看过神盾局对我的报告？” 宝石商阖上了宣传册：“黄金级别及以上的魔眼是只有在拍卖的现场才会公开的，之前的这些货色估计也不太合适，就当看个热闹吧。” 托尼点了点头，正打算说点什么，身后就突然传来熟悉的女声。 “既然如此的话，阿尔和这位先生要不要听一听内部消息来了解一下独家新闻呢？优秀的魔眼供货商雷曼家族为您服务，伊薇特的特别Service喔！” 第102章 托尼·斯塔克对于这位自称是雷曼家族继承人的小姑娘观感格外复杂。 埃尔梅罗教室里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别的学科所很难包容的“怪胎”, 而这些原本天赋异禀又性格迥异的学生们在这间教室里水平得到了长足进展，让埃尔梅罗二世“时钟塔明星讲师”的名号更加响亮。伊薇特就是这群“问题学生”当中的一员, 原本托尼觉得这大概是个充斥着各种各样geek的特长班, 结果在短暂的相处之后发现，魔术师的geek程度比起科学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他能看出来这小丫头对于阿尔冯斯也不是真心的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倒是很像自己早些年时候的风格……但是就是那么一说也不行！暖棕色的眼睛非常戒备地盯着一个年龄尚未成年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这些魔术师到底都是什么习惯！ 对方像是早就了解了斯塔克在想什么一样，优哉游哉地趴在二人身后的沙发靠背上，越说越来劲：“毕竟魔术师来说除却根源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传承嘛，爱德菲尔特家系有露维娅就好了，阿尔他又没有这种牵绊, 虽说我也励志想要成为埃尔梅罗二世老师的情妇但是他的魔术回路实在是太糟糕了，从遗传学上来讲阿尔的回路格外优秀生个孩子也不亏……对吧？” 属于少女软绵绵的声线缠绕在两个人周围, 简直像是加了全方位立体环绕音效：“你放心, 魔术师们向来重视协议，孩子出生以后不会和爱德菲尔特家有任何联系。” 托尼：…… 不行，不能揍孩子，这家伙还是未成年！ 莫名陷入修罗场的宝石商忍不住扶额：“所以, 伊薇特，你特意过来找我们是要来说什么？如果只是来调侃我的话, 我就要联系韦伯来多给你布置课后作业了。” “嘁——” 粉红色双马尾的少女拖长了音调, 似乎是不满于一个两个的都是开不起玩笑的老古板：“实际上是想来告诉你们这一次的魔眼拍卖内幕啦，毕竟你们好像也是要认真来买魔眼的样子。我家这一次出售的魔眼里有些属性奇特但是不太常用的类型，大概维持在黄金级或者宝石级的水准,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是卖不出去的箱底货……所以想来看看阿尔你们到底是想要给什么样的人买眼睛。” 说完，似乎是为了增加诱惑力，对方还主动提起了增值服务：“而且，如果阿尔你决定买我家的魔眼，我还可以附送恋爱占卜活动喔？雷曼家族自满的感情视检测手段喔？” “也没有确定一定会买你们家的。” 阿尔冯斯没有接茬：“宝石魔眼并不是所有的魔术师都能够顺利移植的，对于一部分适应性不够的人来说会有非常麻烦的排异反应在，虽说真的需要一只眼睛的那位估计不会有这种危险就是了……但是他本人其实不那么需要用燃烧、切断之类的力量来保护自己。” 作为在真空当中都能够存活的阿斯加德人，雷霆之神索尔本人的实力已经足够强悍，贸然赋予不那么匹配他的魔眼的话，反倒是有些狗尾续貂的嫌疑。 “哦哦哦，听上去是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的家伙嘛！” 伊薇特·雷曼抱起手臂，兴致盎然地掀起了自己的眼罩，第一次向托尼·斯塔克展露出雷曼家族引以为傲的宝石魔眼的真容：“不过没关系啦，就当是附送的免费服务——”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直观感受。 被魔眼盯上的感觉各有不同，但对于托尼·斯塔克这种一条魔术回路都没有的人来说，这样的感受不比拍了一张X光胸透更强烈。魔力的视线锁定了自己，伊薇特先是一愣，属于人类的那只眼睛明显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随后又看向阿尔冯斯，视线在两个人当中几次三番地轮转了好几圈儿，最终脸变得越来越红，狠狠拉下了自己的眼罩。 脸色通红的伊薇特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脖子一样死死瞪着托尼·斯塔克的脸，直到把对方看得有些发毛：“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流氓！” 半响，对方憋出来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托尼：？？？ 联想到“感情的魔眼”到底是怎样一个运作原理之后，阿尔冯斯耳尖腾地发烫，也转身又有些探究的眼神注视着托尼·斯塔克。 纽约市的首富、钢铁侠、爱国者，慈善家，以及一长串不一而足头衔加身的托尼·斯塔克，如今感觉格外迷茫和委屈。 “你居然馋他的身子！” 伊薇特·雷曼义正言辞地控诉：“我都只是想要和阿尔生个孩子而已！” 托尼：“？？？劳驾，女士，明明是后面的那句听上去比较过分啊？” 你们魔术师都是什么神奇的价值观！ 伊薇特一甩自己的双马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节车厢，啧，她才不会承认这双魔眼所看到的、几乎能够将一切阻碍排他开来，纠葛不休触及灵魂的强烈羁绊。 这是大多数魔术师都不具备的情感，也是印象里的阿尔冯斯从来不曾展露过的模样。雷曼家族早早预定的年轻继承人曾经远远地对阿尔冯斯投以惊鸿一瞥，对方拥有着让大多数魔眼收集者都感到惊叹的一双特殊的眼睛，尽管这样的力量被基修亚·泽尔里奇所压制下去，但仍旧能够勾起他们的好奇。 彼时，她也是对于这份力量感到好奇的众人之一，在孔雀石的魔眼视野之下，对方的周遭近乎真空一般孤绝，比隐世不出的魔术师看上去还要冷清，而现在…… “不是，我发誓，我真的没……好吧可能我偶尔这么想过，但是要知道这种事情它涉及多巴胺或者荷尔蒙再有可能是神经冲突的自然产物你不能因此就否认我的人品。” 而车厢里，托尼还在举着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对着宝石商拼命解释：“抱歉，虽然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但是魔眼这种东西……” 他有些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了。 比当面被发好人卡更加尴尬的是什么呢？大概就是当面被别人指认肖想的对象……托尼·斯塔克绝望地捂脸，连智能管家提醒的“您的心率超出了正常范围”都忽略了。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良久，阿尔冯斯轻轻说道。 湖绿色的眼睛注视着暖棕色的眼睛，宝石商有些犹豫地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车厢的大门被狠狠撞开了。 史蒂芬·斯特兰奇喘着粗气对着两人大声喊道：“阿尔冯斯，快去看看洛基到底在干什么！大半个车厢的人都围过去了！” 托尼：？！你们会不会挑时间！ * 然而，不管怎么样，诡计之神惹出的乱子还是要第一时间去处理的。洛基·奥丁森在阿斯加德就有着银舌头的称号，无论是搬弄是非还是恶作剧的水平都相当高超，而等到阿尔冯斯和托尼赶到事发车厢的时候，却发现——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问题。 诡计之神一个人以相当浮夸的姿势斜躺在沙发上，旁边簇拥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就像是他在阿斯加德的生活状态一样，周围是一大区神色居然还带着几分恭谨的魔术师。 阿尔冯斯：“……” 就猜到是这种结果了。 “这就是你们家传的术式？我还以为能够多有趣，没想到就是这种水平。” 洛基正握着其中一个人伸出的手臂，以食指作笔在对方手臂上类似纹身一样的地方轻轻一划：“喏，这样的话，这个魔术就会省下一部分多余的魔力消耗，明明能够抄近道的地方偏偏要绕远，果然是蝼蚁的想法。” 哪怕堪称在当众喷吐毒液，对方的态度却格外诚惶诚恐：“太感谢您了！这样的话，就能够避我们家流传的魔术刻印过度地榨取身体内的魔力……太感谢您了！” 洛基扬着下巴，得意洋洋地接受了对方的追捧，周围显然是各种各样想要求问的魔术师，这其中虽然也有想要刺探消息的不速之客，但他们根本跟不上阿斯加德银舌头的思路。洛基越过包围着自己的众人，冲着阿尔冯斯打了个招呼：“看样子，你们休息的不错？” “是不错，你在做什么？” “拯救一些无聊的可怜人来打发时间，就像是过去的诸神一时兴起所做的那样。” 洛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两条长腿耷拉在一侧，眯起眼睛十分放松地盯着那个刚刚满意离开的魔术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信徒了，虽然我不会回应你的祈愿，但是你和你的后代必须得记得时常向我祈祷——你刚刚已经把一辈子分量的神眷用光了，接下来是偿还高利贷的时候。” 哪怕是如此轻慢的态度，对方也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阿尔冯斯：“……” 算了，他玩的开心就好。 确认了情况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以后，阿尔冯斯原本打算和托尼一起转身离开，结果躺在沙发上的洛基却开口叫住了他们：“等一等，这里有个人想要向我打听你，说是想要买你的眼睛。” “……什么？” 托尼觉得他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买什么？” “眼睛，铁皮蝼蚁。” 诡计之神态度懒散地冲着人群当中伸手一指，一个矮胖矮胖的魔术师就向前一步站了出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戈尔德·穆吉克，没想到能够在这辆列车上碰到你……” 几个注视着自己的人神色都不算友善，名为穆吉克的魔术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事先说好，不是我想要买啊！是尤格多米雷尼亚家系，称之为‘千界树’的那个达尼克……擅长灵魂融合的魔术师，他，他听说，你的眼睛有可能能够看到根源。” 此话一出，原本熙熙攘攘围绕在洛基身边的魔术师们也倏地安静了下来。 穆吉克显然对于这样的氛围有些不适，还是顶着压力开口：“唔，他们说，你的这双眼睛曾经一度看到过时间的末尾……事先说好，我也不知道这是谁泄露出去的情报啊！所以，在用各种手段进行增幅之后，他们希望原本连通着妖精乡的眼睛，能够一并将视野方向指向根源之涡。” 这听上去确实……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有人已经开始打量着面前金色齐肩发的炼金术师，托尼·斯塔克毫不留情地站在了对方的前面，阻隔开那些含义不明的视线。 “斯塔克，我说什么来着……” 阿尔冯斯有些无奈地把挡在前面的托尼·斯塔克扒拉回去，神色坦荡地面对着各种各样的窥伺：“这样的途径是不行的，如果能够做到的话，我十二岁的时候父母就会试着这么做了。” “爱德菲尔特做不到不代表尤格多米雷尼亚也做不到吧，反正你不是一直都想方设法想要压制这双眼睛，干脆直接换给他们多好，对方也一定会准备良好的替代品。” 有人开口劝解：“而且对你而言不是也很解脱吗？既然一直都封印着这双眼睛不去使用的话……这种东西反正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负荷，千界树那边开价很公道的。” 阿尔冯斯仍是摇了摇头。 “这几年不行……” 他的声音顿了顿：“我暂时，还需要用这双眼睛。” 托尼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等到我要做的事情结束之后，可能会去考虑彻底剥离这双魔眼。” 阿尔冯斯直视着面前的戈尔德·穆吉克，开口承诺：“那个时候，如果尤格多米雷尼亚对此还有兴趣的话，我会考虑去联系他。” * 对于这样的保证，洛基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史蒂芬·斯特兰奇若有所思，而托尼·斯塔克……他觉得心里有点堵。 阿尔冯斯的眼睛连通着妖精乡的魔力。 有种说法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神秘学角度上讲，视觉也是最容易联通灵魂的一条通路——往往石化、心灵控制、心理暗示等各种各样的术式最方便的形式都是通过视觉侵入来完成，魔力自然也不必说。 显而易见，阿尔冯斯不会轻易放弃那些给自己带来负荷的力量，但如今的他自己仍旧没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一难题。 只不过不会太久，他想，这和过去无数次的挑战一样，而钢铁侠永远不惧任何挑战。 * “……怎么了斯塔克？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里的空间拓展方式真是很有创意，在考虑什么时候能给我家里也做个类似措施，这样的话我就能拥有一个可以搁在别墅里的大型工业生产线了。” 简而言之，给我也整一个。 “……” 阿尔冯斯显然被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慑了一下：“一般不会有魔术师这么想的……不过如果你有这个需要的话，我之后可以帮你试试看。” “只是个提议，这样的成本未必会有直接买块地方盖工厂合算。” 托尼笑了笑：“具体的价格核算估计要回去问佩珀……接下来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跟着你，魔术师的列车真是到处都是不可思议的地方。” 那些凭空出现的餐具，一离开房子几乎是瞬间整理好的床铺……除了通讯成本极为高昂以外，不得不说，这辆列车集中了大部分中世纪人类幻想当中的优厚生活元素。 “接下来的话。” 阿尔冯斯看了看墙角的旧式钟摆：“到了临时停车的时间了。” 话音刚落，这辆魔眼收集列车就缓缓减慢了速度。 作者有话要说：　　生个孩子梗来自于「埃尔梅罗二世事件簿」里莱妮丝跟二世说参加圣杯战争之前先跟她生个孩子以后用来还债（……） 第103章 再次重申, 魔眼收集列车，即为行走在地脉之上的列车。 魔力感应敏锐、和大源魔力（Mana）关联密切的人会因此而产生不同程度的不适感, 严重的甚至容易低烧不退, 呕吐不止。因而，列车每运行一段时间，就会安排中途停车休息的时间段, 让那些魔力敏锐的客人下车休息。 只不过，对于阿尔冯斯一行人来说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 托尼·斯塔克一丝魔力也无，并且还是能生扛着重力加速度控制钢铁战衣在空中小转弯半径拐急弯的狠人，一点点列车的摇晃根本不在话下；史蒂芬·斯特兰奇的魔力源流是维山帝，和寻常的大源学关系不大；阿尔冯斯的魔力大多来自第二法从平行世界攫取或是撬动妖精乡, 不需要和土地建立太过密切的关联；而洛基·奥丁森……好吧，北欧十二主神还是和人类不一样的, 他自己就是一条「大源」。 按照对方的说法, “我的魔力来源就是我自己，哪里需要像你们这群蝼蚁一样借助外物”。 也因此，在大一部分人因为旅途的舟车劳顿而满脸菜色的时候，难得因为催眠术而睡饱了八小时的托尼·斯塔克等人看上去神采奕奕得让人简直心生妒忌。 他们铺开带着精致花纹的防水布, 从列车里要来水果和三明治，热热闹闹旁若无人地开始野餐。 众人：“……” 伊薇特像是夜莺一般自来熟地想要坐在阿尔冯斯的身边, 结果被斯特兰奇的斗篷捷足登先——别问为什么一个斗篷也有自己的位置, 毕竟附属于主人的炼金生命都不用车票——而另一边坐着脸色不善的托尼·斯塔克。 “好吧，好吧，唉……真是性格无趣的魔术师聚集在了一起。” 其余魔术师们也三三两两地闲聊, 这看上去显然是社交的时段，因而伊薇特只是做了短暂的停留，很快又迈着轻快的步伐翩然离去。 远离城市的旷野上，只有一列火车静静停留。托尼·斯塔克很少有经历这样休闲时刻的机会，掏出手机翻了翻，意外地发现卫星信号恢复了，但是普通的民用通讯还是很难启用。 最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现在早就已经不在英国，具体地址指向索科维亚的一处偏僻边陲。 “这就是「行走在灵脉之上」的真正含义啊。” 阿尔冯斯一边用魔力凝结成束来削果皮一边感慨：“在转了一圈从英国下车之前，你几乎想象不到会途经些什么地方。” “我以前还打算过去索科维亚旅游。” 托尼想了想：“可是一直都没机会也没什么时间。这种东欧小国有时候还挺有特色……” 不远处，一条清澈的溪流在林地间若隐若现。有人互相吆喝着要去取水洗手钓鱼，居然有不少人响应，阿尔冯斯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一眼那条反射着日光的溪流，没动身。 史蒂芬·斯特兰奇和托尼·斯塔克同样没动，首先他们没带渔具，其次，在哪里度假都行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地方，他们都不算魔眼收集列车的常客也不受地脉的影响，对于列车本身的兴趣比周围的消遣大得多。 况且……托尼在电子地图上标记了这个坐标，以后真的想来的话，也可以直接从纽约飞过来。 林地间有些已经倒下的枯树，魔术师们将就着坐在圆滚滚的树干上闲聊，史蒂芬·斯特兰奇的斗篷对此跃跃欲试，拖拽着自己的主人就想要往树林当中走去，后者根本拗不过这个魔浮斗篷的脾气，几步踉跄跟在身后。 “咱们也过去吧？” 托尼站起身来招呼着阿尔冯斯，宝石商略微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对方的手中，一施力，就被连带着也从地上拽了起来。林地静谧，阳光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光影，几个人倚靠树干上闲聊，阿尔冯斯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轻轻对着树干敲了敲。 “你干什么……嗨，真没想到你也有孩子气的一面，我小时候也喜欢到处敲敲打打。” 托尼笑了笑，结果就满脸惊愕地看到，阿尔冯斯伸手从树丛当中用两根手指捏着……一团空气拎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 史蒂芬·斯特兰奇伸手在对方的眼睛上一抹，从传送门当中取出来一瓶像是眼药水一样的东西眼疾手快地点进了托尼·斯塔克的眼睛里：“你再看？” 等到那液体充斥整个眼眶之后，托尼眨了眨眼睛，惊愕地发现阿尔冯斯的手里挣扎着一只比刀叉的尺寸大不了多少长着翅膀的小人儿。阿尔冯斯将对方放在了距离他们稍远一些的树枝上，转身回头解释：“木精灵，传统的英国人坐在木制家具或者椅子上的时候一般都会像这样敲一敲，毕竟这些小家伙可没看上去那么无害。在妖精和人类共存的一些区域里，它们特别喜欢偷听人的讲话，然后搞恶作剧。” “这里是大气魔力浓度比较丰富的地区，也人迹罕至，所以一些没有前往妖精乡的妖精们会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阿尔冯斯轻轻开口：“不过大多数离群索居的妖精对人类都不算太友善，所以最好不要随便得罪它们。” “啧，听上去和某个狂妄自大的北欧神兴趣爱好格外相近。” 托尼抱怨了一声，随后又想了起来：“……等等，史蒂芬，你刚刚给我眼睛里点了什么东西？别告诉我是什么用土方法自制的特殊眼药水。” “你非要我解释的话，这是经过一些魔术处理过后的牛的眼泪。” 至尊法师用平铺直叙的语调解释道：“能够让你在短时间内看到妖精。毕竟在这魔眼收集列车上，看不到妖精的才是少数。” ？！ 小胡子商人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你用这种没有经过消毒处理的玩意儿滴进我的眼睛里？它过保质期了吗？！这样的话我宁愿用红外热敏的战术目镜！” 史蒂芬·斯特兰奇抱着手臂不吭声，甚至把目光移向了别处——牛的眼泪也不是很好取得的好吗？而且处理起来很麻烦的！有就不错了！ 就在两个人谁也不肯退让的时刻，溪流边上传来了一声尖叫。 托尼·斯塔克猛然转过头去，而阿尔冯斯的反应则是四下观望，大多数魔术师都摆出了事不关己的态度，大家登上这辆列车都是为了即将拍卖的魔眼，如果能够在拍卖会之前合情合理地就去淘汰掉一两个人的话，只能够说明他们自己倒霉。 “……救命！我要被拖下去了！” 溪水边再度响起呼救声，托尼·斯塔克显然也发现了这群魔术师的态度，当众翻了个白眼之后，金红色的战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附全身。转瞬之间，战衣带着托尼·斯塔克冲着溪流的方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史蒂芬·斯特兰奇和阿尔冯斯对视一眼，也只能跟在后面朝着河岸边跑去。 * 等到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发现，原本只到小腿肚子那么深的溪流变得深不可测，之前见过的那位体型圆润的戈尔德·穆吉克先生在水面之上只露了个脖子，满脸惊恐的表情，而托尼·斯塔克穿着钢铁战衣悬停在水面之上，正伸出一只手死死拽住穆吉克的手腕，试图要把对方拉扯上岸。 “这不对劲！” 斯塔克冲着匆忙赶到岸边的阿尔冯斯喊道：“水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他……老天，我倒是确实可以再继续用力，但是这样下去的话这个可怜人的胳膊就要断了。” 穆吉克在水里仓皇地扑腾着，听闻托尼的喊话，立即就大声开口：“你尽全力！我，我能够对自己施展强化的魔术，短时间内承受大拉力没有关系的！” 谈话之间，他的身体就猛然向着水面之下又没入了一英寸的深度。 该死的……穆吉克一边咒骂一边催动着魔术回路，魔力的刻痕迅速攀附上他的手腕，托尼·斯塔克不消提醒就加大了力度，钢铁战衣喷吐着火舌试图向上飞起，却仍旧被重若千钧的力量拽在原地。 “我现在的输出功率已经……” [Above 9000 Newton，Sir] 智能管家适时的提醒，而这个数据让不少人都绷圆了眼睛。九千牛，能够原地提起近一吨重物体的拉升力在如今的戈尔德·穆吉克面前显得毫无作用，托尼·斯塔克正想着怎样再继续催动钢铁战衣增加输出功率，就在这时，他和穆吉克又被狠狠地向着水下拽了一截，此时的穆吉克已经整个下巴都没入水中，艰难地伸着鼻子呼吸。 史蒂芬见状果断地出手，金色的魔力凝结成束又缠绕成泛着火光的细绳，缠绕在穆吉克的身上想要将他从水下拉回来，可是那魔力的绳线一经接触水面之下，就像是被点燃的棉线一般猛地熔断了。 没想到自己的招式这么轻易就被破解，斯特兰奇愣了半天，这还是第一次他担任至尊法师以后遭遇到法师生涯的滑铁卢。 而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溪水猛然冒气一小簇一小簇的气泡，最终从气泡最密集的区域钻出来一位浑身青麟，赤裸上身露出尖牙的水妖。 “我就知道，Nixie……” 阿尔冯斯表情格外难看：“英格兰传说当中的水妖，广泛分布于人迹罕至而魔力丰沛的水域，但如今大部分应该都已经归于妖精乡了才是……” 水妖冷森森的目光注视着河岸边上的众人，一经接触那冰凉的视线就足矣让人脊背发凉，甚至已经有人在那注视之下倒退好几步，试图离开溪水的范围。 对方张开嘴，露出延展性极佳的面颊之中层层叠叠细细密密的尖牙。 “所以，咕……快救救我！如果是水妖的话应该怎么办，你们想办法击退它……！” 水中沉沉浮浮的穆吉克发出一连串细碎的悲鸣，阿尔冯斯神色紧张地冲着穆吉克喊道：“你是不是从她的水域里取走了鱼！这一整条溪水应该都是她的管辖范围，你赶快把从这里拿走的东西归还回去！” 穆吉克忙不迭地伸手在口袋里掏来掏去，他的整身西装都已近因为浸水而变得沉重又臃肿，伴随着动作，他翻出来了好几个压缩符文，体态壮硕的中年魔术师将它们抛向空中，伴随着魔力的光芒闪过，好几条鱼带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重新坠入水中。 被称作是Nixie的水妖仍旧不错目地盯着穆吉克，仍没有放开对方的打算，阿尔冯斯开口提醒：“惊扰了他人的领地，你还需要支付一些额外的费用。” “……好吧好吧！我不该贸然去闯入精灵之河的！” 他自暴自弃地划开了手腕，充斥着魔力的血液沿着手臂流入河中，在水里浸染出一缕细细的红线。这些血液并没有被涓涓细流所冲散，反倒仍是凝聚成血线的形态缓缓流向了水妖的身边。 最终，血液在对方的身侧汇聚了一小股，水妖缺乏眼白的硕大眼睛定定注视了穆吉克和托尼·斯塔克一段时间之后，张口发出无声的啸叫。 那纠缠在脚底的沉重拉力蓦然消失了。 整个钢铁战衣没有控制住一般朝着天上猛蹿了一截距离，托尼·斯塔克下意识地一抬手就将穆吉克摔在了岸边上，对方脸刹着地发出一声惨叫，让钢铁侠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没收住力气，刚刚……” “——斯塔克！” 伴随着宝石商一声几乎要破了音的尖叫，托尼·斯塔克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脚踝上缠绕了一圈挣脱不断的潮湿头发，水妖定定地露出半截身子站在湖水中央，身边是不知何时浮现的一匹头顶生着一对牛角却长成马形的怪物。 “Kelpie.” 有远处的人认出了它到底是什么，大声招呼着阿尔冯斯和斯特兰奇：“你们两个快跑，它的影响范围只限于那条河，只要还没有踏入它的领域，就不会被纳入捕获范围！” 阿尔冯斯不错目地盯着名为Kelpie的怪马看去，对方四蹄踏在水面之上，张开嘴露出了一个堪称愉悦的微笑。 一匹马的微笑，足矣让人毛骨悚然。 “快跑，别管那个没魔力的家伙了，这是货真价实的水生怪物，是吃人的！那家伙没救了！” 魔术师们的声音远远近近。 托尼·斯塔克下意识地就要弹开钢铁战衣的弹匣，几枚导弹却都打爆炸在了空中，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奇妙的干扰一样，悉数撞在了看不清楚的墙上。Kelpie微微张口，明明没有嘴部动作，却在所有人的脑海当中传出沙哑的嘶鸣。 [我看到了。] [看到了。] [踏进了河流。] [踏进河流，即为捕猎范围。哪怕是人之子，也可以视作是猎物。] “我根本没进你的河里啊！” 托尼反驳道：“我一直都在河水的上空！” [被捕获了。] [河水的痕迹在你的身上。] [你没有可以交付给我们的魔力。] 托尼跟着对方的视线一偏头，发现自己的战衣上面确实被飞溅的水花溅上了一点点：“……” 他尴尬道：“要不然咱们商量一下，我把这身衣服送给你们？还很新，我敢保证全纽约的人都想要。” [不过是人类无用的累赘。] 对方似乎再懒得跟斯塔克对话，钢铁战衣上的负荷陡然加重，就像是重力加速度突然突破了好几个G一般，让他连带着体内的脏器都有种向地心方向失坠的错觉。 因为血液涌向身体远端而变得逐渐暗淡下去的视野里，托尼·斯塔克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金发的宝石商卷起裤管脱掉鞋子，赤着脚一步一步走进水中。他的脚踝纤细，暴露在空气当中的小腿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接触到冰凉的溪水时甚至还瑟缩了一下，但这并没有阻碍他的步伐，他的炼金术师正一步一步，踏着溪底的卵石冲着自己走来。 “——我来换他。” 他听到了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猛然暴涨而起的头发将阿尔冯斯整个纠缠入其中，当着所有人的面，阿尔冯斯被囫囵着拽入深水，连几个气泡都没有反馈回来。等到托尼·斯塔克带着钢铁战衣以坠落的姿态扑到那片水域之后，溪水已经重新变得只到小腿那般清浅。 就仿佛这条溪流从未吞噬过什么人。 带着茫然和沉痛的表情，托尼·斯塔克身形一晃，昏迷于过载的重力加速度带来的内脏出血。 第104章 再度醒来的时候, 最先感受到的触觉是枕头的柔软。 ……阿尔冯斯！ 托尼·斯塔克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被救起来的戈尔德·穆吉克带着强装镇定、歉意和不屑糅杂在一起的复杂神色：“啧……穆吉克家绝不会欠人情, 你身上的伤口我用我们这个家系特有的药物做了抢救, 总算没留什么后遗症。” 说完，他磕磕绊绊地又憋出来一句：“非常感谢你在那个时候能出来救我。” 被感谢的人却根本没工夫搭理他。托尼·斯塔克带着有些焦虑的神色，目光在人群当中逡巡了一圈, 发现阿尔冯斯全须全尾地躺在对面的床上，羽绒被卷在身上只露出一小撮金色的头发。确认对方的安全之后，他勉强长出了一口气：“老天，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 斯特兰奇慢条斯理地看了他一眼：“你身上没有魔力，那些水里的Kelpie以人类的魔力为食, 只不过大多数人类是不具备魔力的生物，因而它们只能够退而求其次地去摄取生命力作为替代罢了, 吃人的传说也是因此而传承下来的。实际上, 只要交付足够多的魔力，这些家伙也不至于一定要格外为难别人。” “……” 托尼微微放下心来，还好对方看上去应该没付出什么高昂的代价：“那他为什么还没醒？” “落水发烧，失血带来的体温丧失, 魔力缺损，呛水, 不过加在一块也没你当时受的伤重。” 戈尔德·穆吉克适时开口：“只需要好好休息就好……你当时可是内脏出血, 说真的，别和那群妖精吵架比较好。” 说得就好像最先惹出事的不是你一样，托尼瞪了对方一眼, 目光让穆吉克适时地后退了两步。 “不过谁也没能想到声名远扬的钢铁侠本人会出现在这次的魔眼收集列车上。” 史蒂芬·斯特兰奇挑着眼睛慢条斯理地开口吐槽：“现在一车人都知道了，估计你的存在能直接抬高这一次的成交价。并非魔术师的家伙竟然能够登上这辆列车，不少人都觉得实在是太乱来了。” 洛基重新变回了黑猫的模样，满脸鄙夷地蹲在沙发上注视着众人。他就是趁着停车发展几个信徒的功夫就能出这么大的问题，中庭蝼蚁果然一个也不靠谱，想要给索尔那个蠢货做双眼睛还是得靠他自己。 阿斯加德真应该给他打造一座黄金雕像！他为了阿斯加德付出的真是太多了！ “买得起不就行，以前还有过圣堂教会的人过来的例子呢。” 戈尔德·穆吉克缩着脖子不甘寂寞地咕哝道：“本身这辆车就是开放给所有意图购买魔眼的人的。” 托尼·斯塔克不甘其扰地揉了揉眉毛，在确认过他们对阿尔冯斯的恢复都没什么帮助之后，很是礼貌地把他们都请出了房间。一切重归寂静，伴随着列车行驶在铁轨之上的轻微晃动，托尼·斯塔克转头看向躺在另一侧床上的宝石商，摸索着靠了过去。 那个胖子说他曾经内脏破裂，不过如今已经因为魔术的作用而得到了良好的治疗。站起身来走动时托尼才发现，他的身上仍旧还有着隐约的肌肉牵痛，看样子是魔术的治疗也没有彻底根治。 一团被子当中，阿尔冯斯的额头有些微微发热，正发着低烧。托尼伸手上去试了试，温度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里，据说魔术师的身体如果一次性被抽出太多魔力的话就会引发一系列的并发症状，碰巧这辆列车正行驶在魔力充裕的地脉，原本这对阿尔冯斯而言根本构不成什么影响，结果因为一系列的巧合作用，才导致了如今的虚弱状态。 伴随着皮肤接触，湖绿色的眼睛微微睁开，迷茫又潮湿的瞳孔就像是深林当中的幼鹿：“……斯塔克？” “阿尔。” 他低声答应了一句：“你喝水吗？我去给你倒一点……抱歉，当时我没想过河里会有那么危险的东西。” 从被子里摸索着伸出一只手来，阿尔冯斯抬起头伸着脖子勉强喝了一点就重新缩了回去，还记得没精打采地回应他：“没关系，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我——” “你当时应该也察觉到那条河的异常了才对，不然不至于第一时间就换上了战衣。” 阿尔冯斯透过被子的声音有些发闷：“你是主动选择去救他的，不算完全不知情。不过没关系……我觉得这才是英雄之举。” 因为钢铁侠就是这样。 魔术师的本能就是权衡代价，像是在刀尖上舞蹈一般谨慎生活，爱德菲尔特更是被称之为计量的天平，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他不是这样——对于英雄来说，“拯救他人”就像是镌刻在灵魂当中的行为一样，阿尔冯斯几乎可以确信，这家伙虽然平日里满嘴吐槽没个正形，但真正需要一个英雄挺身而出的时刻，他绝不会后退半步。 就像今天一样，像每一天那样。 宝石商在被窝里眨了眨眼睛，一觉醒来之后，病已经好了不少，他挣扎着想要爬出来，结果被托尼眼疾手快地又摁回了被子里：“现在车里没什么你要操心的事情，再睡一觉。” “再睡下去就会头疼了。” 对方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伴随着动作，身上的白色长袍变成了贴身的黑西装。阿尔冯斯的腰线被勾勒出妥帖的形状，金色长发垂至肩膀：“去车里看看情况吧，出这种事情本身就算是主办方的失误，虽然踏入妖精之河是那个穆吉克自己活该，但是一般来讲魔眼收集列车也不应该让人随便死在旅途当中。” 托尼点了点头跟在阿尔冯斯的身后，看着对方仍未恢复好有些虚浮的脚步，忍不住又问道：“它们……我是说那些东西，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它们抽走了你多少的魔力？” “人类失血三分之一就会陷入休克，所以我想应该也不算太多。” 宝石商伸出手，注视着自己手腕之下淡青色的血管：“而且我有提醒它们注意分寸。” “提醒？” 托尼不禁皱眉：“你还在生病——” “我会说妖精语。” 阿尔冯斯想了想，还是开口宽慰对方：“大部分妖精在人类眼里没有分寸是因为，妖精对受伤和死亡的概念与人类不同。北欧诸神战死之后归于瓦尔哈拉，死去的妖精灵魂将重聚再度降生，把寻常人类拉入具备高浓度魔力的妖精乡几乎等同于是死了，但是在妖精眼里这是个寻常不过的邀约。所以如果有人告诉它们说‘人类如果失去太多的血液就会死’，它们的第一反应说不定是只喝掉一半算不得太多。” ——我只吃了他的一条胳膊一条腿，放在岸上不管的话他自己过一阵子就又长出来了，至于他为什么突然死了，那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这种朴素的价值观衍生出了不少关于邪恶妖精的恐怖故事，实际上是两种生物的生存状态差距实在太大，以至于让人根本难以接受。 而在妖精自己的世界里，同样拥有智慧的强者和弱者之间甚至可能还存在着捕食与被捕食、壁虎断尾求生之类的复杂关系，而这在人类看来根本无法理解——作为地球上唯一的智慧生命，哪怕是同源的亚特兰蒂斯人的存在都已经足够让高层震慑。 对此，托尼：“……” 这个不止人类高层了，也挺让我震慑的。 他满脸心有余悸的神色，再度后知后觉地想起，和这种东西曾经生活在一起，妖精乡的生涯绝对九死一生，比他预想的、窥见的还要黑暗而可怕得多。 带着些许庆幸的表情，托尼·斯塔克握住了阿尔冯斯的手腕，换来了对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不过他也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对方的手腕之下，脉搏正沉稳有力地跳动着。 * 「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很抱歉让你们遭受了意外，爱德菲尔特先生，斯塔克先生。」 蒙着眼睛的列车长罗丹和拍卖官莱昂德拉还特意来道了歉，虽然态度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根本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拍卖会将在明天正式举行，祝愿你们能够购买到想要的魔眼，还有如果爱德菲尔特先生想要出售您的魔眼的话，也可以委托我们来寄卖。如果有需要的话，魔眼收集列车将尽可能地满足您的要求。” 对方显然是听说了千界树有意购买这双眼睛的消息。 不过阿尔冯斯也没打算计较这点细节，他现在考虑的是另一件事：“既然说尽可能满足要求……虽然这个要求很冒昧，但是能让我们看看你们的驾驶室吗？” 这个要求确实踩在了对方的红线上，只不过还没彻底越过，阿尔冯斯打量着罗丹的表情斟酌道：“您知道，这位先生……斯塔克先生对于非魔术层面上的技术非常有研究，如果可以的话，他实在是想看看这辆行驶在灵脉之上的列车。” “……” 一阵短暂的沉默。 虽然两人都用各种手段遮着眼睛，但托尼·斯塔克仍旧感受到了那来自于对方审视的目光。 “虽不是魔术师，却心系神秘，吗。” 良久，罗丹感慨了这样一句话：“好吧，我们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 斯特兰奇对于火车到底怎么开半点兴趣都没有，他这次出行带了不少的魔术书正在见缝插针地学习，至尊法师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到处享受旅游。洛基化作黑猫的形态在甜品吧台堆积如山的马卡龙和布丁面前打了个呵欠，中庭人驽钝的技术同样不知一晒，根本追不上阿斯加德的车尾灯。 于是，最终前往驾驶室的仍旧只有托尼和阿尔两个人。 * 魔眼收集列车（Rail Zeppelin），顾名思义，是专门用于贩售魔眼的列车。从世界各地搜集而来的、或是人工缔造或是天然生成的魔眼汇聚在这里，经由一年一度的拍卖会向外公开出售。车内即为异界，是被精心雕琢过的魔术工房，而列车行走于地脉之上，大多数时候很难窥见其踪迹。 “虽然一开始就听说过阿尔和埃尔梅罗二世的科普……” 托尼看着驾驶室的结构震惊地咋舌：“只不过我真的没想到，这辆列车的结构是如此的……” “——精湛？毕竟您不是魔术师，第一次看到如此精湛的魔术工房，会感到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列车长罗丹有些骄傲地说道。 “如此的——简陋。”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托尼·斯塔克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坦荡地说了出来。 阿尔冯斯：“……” 他就知道。 罗丹：“……” 他艰难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托尼·斯塔克这个人容易出言不逊这点哪怕是他们这些不问世事的魔术师都有所耳闻：“劳驾，您刚刚说的是什么？” “简陋，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整个列车的气动力学结构非常的低劣，完全维持在上个世纪旧式火车的水平，要知道日本的新干线和中国的高铁都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而动力学模式上几乎还维持着旧式蒸汽列车的水准，虽说我能理解有些东西就是比较源远流长一些，但是想必你们连高速轮轨技术和磁悬浮都没有突破。” 小胡子商人用非常谴责的、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还有，看看吧，如果把一切人类攫取能源的根基比喻为烧热水，那么你们这辆列车的烧热水本事也显然欠佳。现在的高速铁路都已经开始使用受电弓高速牵引的形式了。” 任脾气多好的人被这样劈头盖脸地一通批评都不会觉得好受，罗丹和莱昂德拉显然也如此，遮住双眼的女性拍卖师带着严肃的口气警告道：“注意你的言辞，斯塔克先生，魔眼收集列车是采用魔力来驱动的列车，和你口中所说的受电弓与蒸汽列车并无关系，魔术师的技术绝非是寻常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哪怕您是这辆列车上即将参与拍卖的乘客，我们也不会因此而容忍您如此轻慢的言论。” “聪明人不会说任何没有缘由的话。” 托尼抬了抬眉毛，伸手一指向驾驶室中央的一处填塞罐，那里正散发着魔力湛青色的辉光，如此看去竟然和钢铁侠胸口的切伦科夫辐射看上去别无二致：“虽然我对于神秘学的了解不深，但是你们这辆车的动力炉……姑且就叫它是动力炉把，里面的填充物是魔眼？这辆列车是靠这两颗眼球来驱动的？” “当然，斯塔克先生，这也是魔眼收集列车（Rail Zeppelin）的含义之一，够驱动功能如此复杂的列车，其内部又布置有多重术式本身就需要消耗庞大的魔力，除却在地脉上不断疾驰能够在行进中攫取大地的力量之外，列车本身也需要磅礴的魔力供给，而这样的力量往往能够从魔眼当中所获得——这些被消耗用作燃料的魔眼都是人工生成的品种，虽然也需要人造人（Homunculus）母体的培养，但是除却眼睛之外，多余的身体不过是废料而已。” 对方的态度格外轻描淡写又理所当然，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托尼·斯塔克的耳畔。 虽然早就知道魔术师的世界是癫狂而偏执的世界，但哪怕做足了多少准备，真相都让他觉得更加触目惊心。 “人类是当今地球上除却妖精之类幻想种以外，最适合联通魔力的生物，人造人被刻意改造过的魔眼本身就可以称之为是具象化的魔术回路，经由特殊的魔术调整之后，是这辆列车最为合适的燃料，顺带一提，魔眼收集列车的攻击手段同样也有直接消耗魔眼来完成的术式，每年拍卖所得的巨大利润当中有相当多的比重被用于这辆列车自身的维护、燃料供给和魔术加护。” 列车的炉心当中，两颗眼球上下漂浮在泛着蓝光的液体当中，偶尔会有气泡轻轻冒出来，就像是大学生物实验室当中的一罐标本。 但那是…… 托尼·斯塔克带着些难以置信的表情偏过头去看阿尔冯斯，对方垂下金色的眼睫毛，神色平稳又安静地站在自己的身旁。 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的观察报告，其中一条加密等级为8级，封存与神盾局内部档案馆当中，仅以纸质文件的形式保存。 [任务目标对象有轻微的自毁倾向，并时刻做好了为某项研究彻底牺牲生命的准备。研究内容尚未查明，亟待进一步观察。报告人——探员凯文] 托尼·斯塔克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表情和呼吸，用力握紧了阿尔冯斯的那只手。 放马过来吧，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通用附注:魔眼收集列车直接燃烧魔眼当做武器是动漫设定，但燃烧魔眼驱动以及这些量产魔眼的来源是二设。 我相信蘑菇的尺度绝对比我大。 第105章 对于魔术师而言, 消耗血肉、精力和灵魂，损耗生命力, 用一切可以利用得到的手段来攫取魔力, 已经是形同本能的做法。这个世界对人类而言从来都不算轻松，不同于大部分已经隐居于世界之里侧的幻想种和不再莅临人间的诸神，人类想要获取魔力的路途要艰难得多。 硬生生从体内开凿而出的回路, 代代相传可能会带来负荷的刻印。 不计一切代价的畸形价值观，将悲愿一代接一代传承的漫长时光。 如果出生在普通人的家庭当中的话，或许阿尔他也能够度过平凡而幸福的童年，乃至一生。 托尼·斯塔克注视着面前的列车长和拍卖官，斟酌着语气, 似乎是用了浑身上下的力气，才保持着说话的声音平静。 “我是说……如果, 我是说如果, 有什么办法能够代替魔眼产生如此庞大的魔力，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取代这种生产力极为落后并且听上去就不是很人道的攫取力量的方式？” 他开口问道。 对方皱了皱眉，表情看上去显然对于托尼·斯塔克了解不深。 这个人曾经是个军火商, 后来乾坤一掷一场豪赌地将自己公司的支柱产业悉数变卖，如果说在花边新闻上的话, 对方大概是个声名远扬的花花公子。钢铁侠的名号他们大多数也听闻过, 但那都是和神秘世界相去太远的新闻，科学技术确实在很多时候都能够得到长足发展，但是拥有魔术回路的魔术师们和与神秘毫无缘分的人原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类, 无论对方的手段有多么的高明，显然都无法应用于这魔眼收集列车之上。 “如果你是说电力的话，想要维持这艘列车磅礴的魔力供应，再计算从电能转化魔力的消耗量，所需要的用电量足够榨干几家发电站了，根本没有什么便携的手段来为这艘列车供能。” 莱昂德拉满脸不屑：“魔力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琢磨的力量，你们这些没有魔术回路的人类根本就连接触和捕获都无法做到，更别说加以利用了。能量的相互转换确实是个值得讨论的课题，关于这点，你身边那位可以算的进矿石科（基修亚）的阿尔冯斯先生说不定会更有共同语言一些，不过很遗憾，往往都只有从魔力转化为泛用能源的例子，反其道而行之储蓄魔力的手段，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实用化的案例。” 对方遮着眼睛看不出神情，但声音却带着莫名的悲悯：“连千年之前的诸神都不曾用过的术式，你一个毫无魔力的凡人，怎么可能……” “别这么说啊女士。” 托尼·斯塔克终于找回了自己熟悉的领域，对着莱昂德拉和罗丹扬了扬眉毛：“虽然斯塔克工业的产品同样也不便宜，但是起码比魔眼的造价要低一些，既然有高效好用的清洁能源不去使用，为什么一定要浪费掉批量生产的魔眼呢？” 他从斯特兰奇提前准备好的空间口袋当中，掏出了一块备用的方舟反应炉：“和我自己使用的是同一个型号，已经做过了好几次的改良，虽然不至于说自满于一定能够足矣驱动这艘神奇的列车，但是我认为还是有一试的价值的。” 罗丹和莱昂德拉注视着斯塔克手中三棱形发着光的装置，方舟反应炉，科学侧的技术结晶，他们可以确定对方的态度确实没有谎言，但是向魔术师来推销科学侧的产物，这实在是太荒谬，也太离经叛道了。 “兴许这确实很神奇。” 然而莱昂德拉还是决定拒绝：“也或许，您的技术水平确实冠绝整个科学侧的世界，但很遗憾，我们无法采用您的产品。科学和神秘之间的壁垒比您想象的要厚重得多，而这辆魔眼收集列车（Rail Zeppelin）传承着古老的神秘，恐怕很难改变它的工房性质来容纳新的力量。” 托尼·斯塔克对于这样的反应报以了然的一笑，对方一开始的拒绝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接下来，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包括阿尔冯斯在内——都大吃一惊的举措。 “当然，向别人推销自己公司的产品当然需要展示一些核心竞争力……说实话，我确实很少和魔术师做生意，但是‘很少’不代表彻底没有，正好前一段时间，我和那位埃尔梅罗二世先生、斯特兰奇先生以及阿尔有着合作项目，也藉由此，我对于神秘学的知识有了一部分最为基础的了解。” 他露出属于钢铁侠的招牌笑容来，自信得一如既往。 “大概按你们的说法……有开位的程度吧，毕竟我只突击学习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仍旧是非常吸引仇恨的说法，让所有人都皱了皱眉。 不顾众人的反应，托尼·斯塔克伸出手，从空间口袋当中掏出一个金属拼接的、形同正二十面体一样的复杂结构，紧接着将方舟反应炉组装了进去。下一秒，还不到足球那么大的整个结构彻底被点亮，向外辐射出让人熟悉的能量波动。 魔力。 原本一直都打算作壁上观的阿尔冯斯，终于露出了一个堪称惊愕的表情。 纯粹得就像是从地脉中汲取而来的力量，不带有任何的倾向性和诅咒，向外持续发散着恒常、温和而稳定的魔力。 这就像是一个全新的源流。 “这——” 罗丹列车长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这确实是实现了核能和魔力之间的完美转化，是迄今为止从未有人抵达过的伟业，也是他们从来都不曾设想过的理念。 “一个便携的能量转换装置，我最近这几天除了在忙他们的项目之外就一直通宵达旦地做了这个，虽然当前的只不过是个原型机（Prototype），但是如果你们有需求的话，我很快也能做出改良版本来，魔力这种东西毕竟我没什么办法感知和检测，也不知道输出强度到底是不是你们所需要的标准，算上调试的时间，如果顺利的话……大概需要两三个礼拜吧。” 众人：！！！ 阿尔冯斯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托尼·斯塔克确实是在公众面前消失了一段时间，只不过他从未想过，对方在研究着绝境病毒的同时，还在暗搓搓地做这件事。 他显然很享受来自于魔术师的惊愕神情，摸了摸鼻梁补充说明：“按照你们这边的说法……这个应该叫什么来着？炼金产物，还是魔术礼装？我连名字都还没来得及取呢。” * 接下来的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 托尼·斯塔克显然早就做惯了这样的产品展示，他在许多国家都曾经展示过斯塔克工业出品武器的质量精良，在彻底关停了军火研发部门改为清洁能源之后，也没少参与产品宣发的发表会，如今对于罗丹和莱昂德拉的面前介绍自己的新发明更是显得游刃有余又信手拈来。 你瞧，无论在哪个领域，无论在什么样的世界里，托尼·斯塔克都可以同样出色。 不管这个人到底有没有魔力的眷顾。 没有魔力的眷顾也没关系，他只需要被拥有魔力的某个炼金术师所眷顾就足够了。 托尼·斯塔克顺利地递交给了二人一张名片，建议他们如果有商业上的合作可以在拍卖会结束之后联系佩珀·波茨女士，斯塔克工业的总部在纽约最显眼的那栋大厦里，你们一定不容错认——当然，现在那栋大厦的一部如今已经划给了复仇者联盟，但不管如何，去那儿来找我准没错。 …… 在最初，恶魔克劳利曾经给地狱写下汇报，当托尼·斯塔克这个人类了解到了神秘世界的庞大和危险，当他意识到自己所了解到的知识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自己究其一生也不可能拥有魔术师的回路，在一切的行动都无计可施之后，他将只能向交付自己的灵魂，如此一来，我们就将掌控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智慧也最危险的人类。 他可以是守护人类世界的英雄，也可以是摧毁整个世界的那枚炸弹。只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他穷尽一生都无法抵达的根源，只要让他明白这个世界面临无数危机，而作为英雄的自己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发生，这一切的一切足矣将一个原本的英雄彻底逼疯，投向地狱和深渊的怀抱。 拯救不了想要拯救的世界，拯救不了想要拯救的人，这份痛苦一定会将任何一个人类逼迫至疯狂。而这疯狂会让他们去寻求力量，不惜一切代价。 黑暗维度如此，多玛姆如此，地狱同样也可以如此。 长时间飘荡在人间的恶魔显然深喑此道，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纸的内容，激扬文字挥斥方遒，就好像地狱拿下人间简直指日可待，唾手可得。 而亚茨拉斐尔提供给天堂的反驳当中，只有寥寥几句话——当然，这也可能是负责代笔的克劳利自己不太愿意帮着天堂说好话的缘故。 阴差阳错，作为报告所提及的主人翁之一，那份报告迄今为止都从未被阿尔冯斯看过。 “他会被拯救。” 克劳利带着几欲呕吐的夸张表情，用天使羽毛的羽毛笔在羊皮卷上写下一行又一行的字迹，熟练地模仿着亚茨拉斐尔所特有的花体字：“因为想要拯救别人而生出的力量会成为他全新的锚点，让他面向那深渊而永不坠落。哪怕不具备魔力，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也一定会找到属于他自己的方法，他将拯救那个人，也从对方那里获得救赎。” 啧，天使们就喜欢这种令人作呕的调调。 羽毛笔刷刷写下字迹，墨镜之下的蛇瞳微微眯起。 * 第三天，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小波折之后，拍卖会如期举行。 大部分的魔眼果然都不适合索尔，黑猫模样的洛基蹲在阿尔冯斯面前的桌子上，对前面每一对参与拍卖的魔眼都大摇其头。 哪怕黄金级别的魔眼已经算是珍贵罕见的品种，哪怕拥有各种各样罕见的能力，都没能让洛基的目光在它们上面多停留哪怕一秒。 由一只猫来挑拣货物看上去确实很古怪，但是短短的三天当中，洛基成功地在神秘学的世界里将原本已经逐渐式微的北欧神话发扬光大，并且顺利地让好几个人都签下了世世代代信奉诡计之神的卖身契——毕竟只要魔术回路还在代代相传，信奉的承诺就不会中断，这比记性像金鱼一样健忘寿命又格外短暂的寻常中庭人要稳定太多了。 “嘿，小鹿斑比，我觉得刚刚那只眼睛真的很不错，如果我能有魔术回路的话，都恨不得想要拍下来给我自己装上了。” 托尼·斯塔克指着被人拍走的一对魔眼开口：“强运的魔眼，每运转七十二个小时可以有一次机会赋予自己不同程度的好运，听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而且我猜你哥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好运太多而不需要再增加一些。” 洛基摇了摇头，不屑一顾：“阿斯加德的神怎么能拘泥于这种东西！” 你到底对你哥有什么奇怪的期待，托尼翻了个白眼，他敢保证索尔肯定会非常喜欢刚刚的那双眼睛。 接下来燃烧的魔眼同样被洛基视而不见地放了过去，雷霆之神不需要这些莫名其妙的附加属性了，那样反而会干扰他自己神力的纯度，虽然索尔这个蠢货一个魔咒也用不出来，但是诸神的神力本质上还是魔力的变生，索尔的雷电也是通过神核直接释放的魔力所体现出的外在表现形式。 洛基甩了甩尾巴，端坐在桌面上身子一动不动。 就在托尼觉得这家伙可能会硬生生地待在这里什么都不买直到拍卖会结束的时候，莱昂德拉取出了一个新的盛装魔眼的透明培养罐：“接下来是代拍雷诺家族的魔眼，单只，材料是磷叶石（Phosphophylite），被界定命名为‘联结的魔眼’。” 人群当中一阵哗然。 磷叶石实在是件不容易使用的宝石素材。单斜晶系，隶属于某种水合磷酸锌矿，硬度在3至3.5之间，大部分的宝石都能够在其上面刻下划痕。 而用这样的材料作为魔术的根基，从神秘学的性质上也很难得以利用。红宝石可以作为续存魔力、治疗伤病的装置，魔眼化之后也可以作为缔造燃烧之魔眼的材料，堇青石自古以来都被用来制作占卜杖的核心，如今也广泛应用于指路的魔眼，而磷叶石……没有这样的泛用特性。 珍贵稀少却脆弱的材料，通透的质地缔造出一颗绿色的眼睛。 和诡计之神本人的眼睛瞳色如出一辙。 “我就要买这个了。” 黑猫说道。 拍卖官还在介绍这颗眼睛的特性，闻言所有人皆是一愣，紧接着托尼·斯塔克就跟着举手：“直接报价吧，我出价。” “加三百万。” “加五百万。” “……” 这颗眼睛也有稀稀拉拉的叫价声，但显然没有之前的那几次来得热烈。托尼·斯塔克有足够的把握觉得洛基根本就是不太想让他的兄长拿到太好用的眼睛——阿斯加德的王室争端或者说家庭问题向来都是一笔绵延千年的烂账。 但既然洛基才是委托人，索尔也大手一挥任由他的兄弟折腾，大有一副无论对方买回来什么东西都敢往眼眶里塞的架势。 所以……嘛，反正比起其它叫价高昂的眼睛，这一颗甚至没费什么太大功夫——哪怕它也达到了珍贵的黄金级。 “接下来还需要我对它做一些细节上的改良，让它变得更适合索尔一些。” 黑猫在一阵绿光之后化作人形，当众接过了那只眼睛。绿色的魔眼漂浮在液体当中，让他想起自己幼时带回妙尔尼尔的那一天。 囿于恶戏之神的恶作剧，那个以一颗星球的核心所锻造的战锤并没有普通的武器那么长的锤柄，而是有着有些尴尬的短柄，这作为武器的缺陷显然很致命，然而他金光闪闪的兄长仍旧用了这柄神造兵装好几百年。 ——它有着明显的缺憾，就像是将它带回来的那个人。数百年的时间足够让妙尔尼尔成为名声响彻九界的武器与威慑，也足够让年少的王储们相互争斗反目成仇，挥戈相向再冰释前嫌。 联结的魔眼，其所具备的唯一功能就是建立稳定而牢固的通道，坚不可摧，密不可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获得魔力的眷顾也没关系，只要获得某个不具名炼金术师的眷顾就好了。 第106章 纽约, 复仇者联盟大厦。 娜塔莎脸上敷着面膜：“所以，这就是你们挑了半天挑了一只绿眼睛的理由？” 要知道, 索尔现在两只眼睛一蓝一绿活像一只波斯猫：“我还以为你们无论如何会挑个蓝色的。” “颜色随便用幻术就能掩盖, 女士。” 洛基假笑着回答：“只要我愚蠢的兄长能够及时学得会这样的幻术。” 那不就完蛋了吗，众人想，一千五百年的王室教育也没让索尔学会什么可堪造就的术法。 当事人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索尔拿着一面娜塔莎提供的化妆镜看了看，非常满意于新眼睛的视野——托尼·斯塔克有把握觉得，估计只要是能起到眼睛功能的任何一个东西，哪怕他弟弟给他带回来一个能够联结视神经的摄像头他可能都会乐呵呵地怼在脸上。 想来，雷霆之神也是不会在意魔眼的那些神奇效果的。 洛基摆出倨傲的神色：“这颗眼睛会在需要的时候启动作为魔眼的功能, 和我的视觉连接在一起——我想伟大的未来的神王应该没办法再在战场上失去另一只眼睛了，如果连妙尔尼尔这样的武器都没办法让你在战场上全须全尾地回来, 那雷霆之神的名号兴许也不过如此, 这把武器和王位都该由我来继承，因为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太过愚蠢。” “我猜这家伙最大的问题就是没学会好好说话。” 克林特小声对着布鲁斯说道：“如果我以后有了小孩一定要重视这方面的家庭教育。” “你在说什么？中庭蝼蚁。” 诡计之神拔高了嗓音，于是克林顿·巴顿探员举起双手以示投降：“没有没有，别在意。” “我的荣幸, 洛基。” 异色瞳的雷霆之神从小到大对于他弟弟的毒舌功底深为熟稔，早就有了他自己的那一套听觉过滤器：“我很高兴你还愿意继续和我并肩作战, 实际上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在宇宙里流……旅游很久。” 说实话, 直线式思维的奥丁之子遇到问题的解决方案非常之简单。首先，确认这件事情是不是洛基的恶作剧，如果是的话, 他会视情况去找到洛基来弥补解决或者按头道歉，如果不是的话，他聪明的兄弟总有办法来化解一切难题。 因而在直接被奥丁扔到了地球上的时候，他难得感觉到了有些迷茫——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觉得两个孩子都有些跑偏的神王感到是时候让他的大儿子也能自己动动脑子了。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啧。 解决掉了最主要的眼睛问题，索尔顺势邀请洛基就这样回阿斯加德：“母亲也一直都很想念你，大家都很担心……好吧，沃斯塔格他们也有一部分担心是害怕宇宙里的那些倒霉国家被你搅和得不成样子。”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连自己都笑了一下，在被洛基狠狠瞪了一眼之后又连忙补充说明：“不过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回家。” “……” 似乎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永远都不是一个奥丁森的特长，话说到这个份上，索尔和洛基都有了那么几分的不自在。后者的反应显然更强烈一些，洛基暴躁地在复仇者联盟大厦的客厅里转了两圈：“如果你还和以前一样愚蠢又驽钝的话，妙尔尼尔最终将会是我的武器——那东西可是我去找矮人工匠打造的！” “当然，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是你第一次去尼达维带回来的伴手礼。” 索尔回答道：“不过战锤可不是适合你作战习惯的武器，如果真的有那个必要的话，等到我执掌阿斯加德的那一天，你可以启用冈格尼尔。” 小王子的表情先是不屑，再是惊愕，最终别过了脸去。 永恒之枪冈格尼尔，奥丁击退火焰巨人苏尔特尔时所使用的最强武器，阿斯加德王权的象征。中庭的神话当中相传，只要对着永恒之枪的枪尖起誓，那誓言就一定会出口成真。虽说在真正的阿斯加德文化当中冈格尼尔并不具备这样许愿机一般的功效，但是对着永恒之枪的枪尖宣誓，确实是战士出征、国王即位等一系列重要场合的关键流程之一。 “……” 最终，洛基如是评价这个冒失的承诺：“你会因此而后悔的，索尔。” 异色瞳的奥丁之子却郑重承诺：“我永远不会因此而后悔。” * 听到这里，对于王室争端无聊八点档戏码缺乏兴趣的托尼·斯塔克提前离席，他还有堆积成山的工作亟待自己去完成，实验室里的安排表已经排到了几个月之后。除此之外，丢给佩珀的新麻烦也亟待他自己去解决—— “托尼？这份合同是怎么回事？” 佩珀把一张完全不符合正式合同规则的羊皮纸摔在了托尼·斯塔克的面前：“我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发现一只猫头鹰蹲在我的窗户外面给我送了这个！我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霍格沃兹邀请我去当校长助理！” 托尼：“……” 哦，他想起来了，这些魔术师里有好多人连手机短信都不会发，埃尔梅罗二世还特地提醒过他来着。 “嘛，我和阿尔去拍卖会的时候，顺便拉了一单生意……嚯，报价还挺公道嘛！” 他接过那张羊皮纸，囫囵地看了看最下面的报价清单，上面一长串的零让他感到非常满意：“我觉得这样很好，签下来就行！他们想买的是我新试做的魔力转换装置，主要思路是用方舟反应炉来源源不断地生成魔力。” ？！ 佩珀感到一阵晕眩，好像真的跌入了什么童话故事当中一样不可思议。好吧……在斯塔克第一次对于神秘学感到兴趣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强打精神：“阿尔冯斯知道这件事吗？” 事关神秘，先问问专家的意见准没错。 “当然，大部分魔术师都是些喜欢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偏激家伙，阿尔见证了这场交易的诞生，如果不是他待在那里的话，我想对方的态度估计还要再恶劣上几分——真是一群短视而无礼的家伙。” 佩珀：“……” 她大概能想象当时的场面有多么的一触即发了，自家老板那张不饶人的嘴巴到哪儿都很麻烦。 对方诚意的问题现在已经可以确认没有问题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 “我应该怎么签这个合同？对方用什么形式来付款，同等价值的黄金吗？这样斯塔克工业怎么报税……还有，按照公司规定——哪怕你可能根本不知道这条规定——这种金额的项目是必须要走正式招标文件和签署流程的，市场部的标书应该怎么写？你就让他们去写‘魔力生成器’吗？那样大部分的人大概会以为我们疯了。” 佩珀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个由猫头鹰送来的羊皮纸合同根本就不具备法律效益，也不知道大多数魔术师之间签订合约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该不会真的要让她去临时学一个牢不可破之咒吧……精干的女秘书如是想着，噼里啪啦地报出了一大堆的问题。 而这些问题，说实话托尼·斯塔克一个也没想过。 他讪笑着想要从佩珀身边溜走：“好姑娘，我这里还有很多别的工作需要完成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处理这些问题的实在不清楚应该怎么办就去求助神盾局，我想弗瑞那个家伙肯定能想出合理的办法来！” 话音刚落，金红色的钢铁战衣就蹿出了窗外，冲着实验室的方向飞驰而去。 “……斯塔克！” 徒留下斯塔克工业大厦里，接着一大堆烂摊子愤愤不平的波茨小姐。 * 而另一边，实验室当中，托尼·斯塔克还需要去接待一位更加特殊的客人。 对于佩珀的说辞并不算完全的搪塞，因为他确确实实忙碌得脚不沾地。 实验室里，银白色长发的男人好奇地四下张望，而史蒂芬·斯特兰奇在看到托尼·斯塔克的第一时间就环抱着手臂冷清道：“人我帮你带到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解决。” 暖棕色的瞳孔注视着面前鎏金色的眼睛，托尼·斯塔克露出了一个足够商业的微笑：“久仰大名，君主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先生。” 他其实在心里想象过无数次这个人的样子。阿尔冯斯的合作者，时钟塔天体科的君主，四舍五入就是《哈利波特》里的一个学院长了……这样的一个人绝对不会错过他的发明，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为了投其所好打入魔术师的世界而缔造的、让人无法拒绝的敲门砖。 “初次见面，安东尼·斯塔克先生，我刚刚已经看过了您的魔力发生装置，不得不说，这真是非常精妙的发明。” 银发的男人用看上去格外欣喜又真诚的语调开口说道：“虽然不知道您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愿意以低价将这种魔术礼装出售给我，但是我很高兴能够得到您的帮助——” 结果，对方话锋一转：“不过可能很遗憾，天体科的辛秘我无法让你全部洞悉，也没办法像对等的商业合作一样让人知根知底。神秘的世界有其自发运行的规则，我和阿特拉斯院有过协议，只能够使用他们的技术，但不能去反向解明的推断。” 他大体上能够想到斯塔克这种俗世当中的天才的想法——付出一笔钱财，提供一些技术，随后加入到魔术师们的研究和工房建设当中，藉由此来攫取更多更完整的知识，想必以他的天赋，假以时日哪怕没有魔力也能够抵达寻常炼金术师都很难做到的水平。 然而，对方却摇了摇头。 “那都没关系，而且我对阿特拉斯院也不是彻底没了解。” 托尼·斯塔克否定掉对方的说法：“我帮你只是因为阿尔冯斯，对于你研究的东西、想要抵达的根源都毫无兴趣。” “——诶？” 这样的答案可太让人意外了，饶是和不少魔术师都打过交道的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也不由得略微惊讶了几分：“你说阿尔冯斯？” “哪怕那家伙自己都不会好好珍惜他自己的生命……” 我也希望，他能够度过更像是寻常人类一样的、平凡而幸福的一生。 人生不过百年，托尼·斯塔克自诩是个很接地气的英雄，虽然魔术师们口中的抵达根源、延长寿命、平行世界和不老不死听上去都很值得研究和期待，但本质上，他是个更愿意着眼于当下的人。 这个世界四处引发的战火亟待去熄灭，数量不少的人类还在遭受着折磨和戕害，宇宙中这样那样潜在的威胁环泗周遭，他还没有弄明白的阿斯加德彩虹桥原理，以及即将正式推向世界的绝境病毒。 虽然这个世界在他的眼里有着这样那样足够糟糕的地方，但是这仍不至于让他将整个世界抛之脑后，去专注着窥测虚无缥缈的未来。 当然——作为一个天才科学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关于末日的问题，虽然大家都说阿特拉斯院、古一法师以及前代无数的魔术师们都为此翎羽而归，但天才总是与众不同的，无数人的失败垫在前方说不定也只是增加了需要警醒的失败经验，而他自己……托尼·斯塔克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只不过，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贸然的行动会招致更坏的结果，他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的毫无顾忌。 “如果解决了电力魔力转化与魔力供应这两块大问题的话，我的成本预估将会大幅度下调，斯塔克先生，不得不说您参与缔造了一份划时代的发明。” 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真心实意地说道：“我以前从未想过能够和不通魔术的普通人合作，因为他们大多都无法领悟神秘学的知识，更是没办法发挥其技术作用，但……” “——但我不一样。” 实验室当中，小胡子的商人如是自信地宣称：“我可是钢铁侠，全世界都知道，钢铁侠无所不能。” 而且划时代的发明又不止这一件，除了方舟反应炉和魔力生成器之外，绝境病毒的推广还在后面排着队呢，说得好像做出点什么划时代的发明有什么困难的一样——他敢保证，自己在明年的这个时候，一定会狂揽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相关奖项。 只不过，这些很重要，又都不那么重要。 在知道了阿尔冯斯所面对的敌人被称之为命运之后，他就有些明白了对方为什么明明是个果决利落的人，在做抉择的时候却总是带着些瞻前顾后和习惯。 在抵达自己的目标之前，无论面临多么危险的境况，他都必须要保证自己活下来，却在下意识地减少自己和周围人的羁绊与联系——因为死亡几乎是不可避免的终焉，既然早就有了用第二法来提供魔力的觉悟，那么就只能尽可能地不要让周围人因为离别而感到伤感。 印象里金发的宝石商是个冷淡却又温柔的人。 “我可以全力去协助你，甚至调用斯塔克工业的资源也一样，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甚至还可以联系神盾局——我想你大概没听说过这个在全世界各地给你们魔术师惹出来的乱子擦屁股的部门？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虽然这名字又啰嗦又麻烦但是你还是记住的好。” 托尼·斯塔克对着这位天体科的君主耸了耸肩：“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永远，都别在你的计划当中妄图撬动阿尔冯斯的生命。” “这可真是让我觉得有些惊讶了，斯塔克先生，您的行为逻辑和我一开始预料到的截然不同，也和大多数的魔术师都截然不同……冒昧地说，我以为您会是更加冷静和理性的那类。” “我敢保证，我现在理性极了。” 托尼摊手：“这就是我理性思考之后得到的结论。” 好吧，好吧，银发的魔术师长长舒了一口气，又露出笑容来。 “那么，正式向您提出邀约，斯塔克先生。” 银发的魔术师冲着托尼·斯塔克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马里斯比利·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时钟塔天体科的君主，诚邀您成为人理续存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亚斯的技术顾问。” 两只手握在一起，两人各自露出了营业用的假笑。 让世界变革的钟声终将敲响。 作者有话要说：　　「来吧，未来。」 第107章 这个世界的未来……人类的未来是毁灭。 如果是一年前有人这么对托尼·斯塔克说的话, 那么他一定会觉得那个人脑子有毛病，说不定是什么反社会人格或者精神失常, 再不济可能是生活受创造成的应激反应。 而如今, 他已经对于这样的事实接受良好。 史蒂芬·斯特兰奇的师父，古一法师的比喻非常形象：世界就像是一辆向着深渊义无反顾行驶的列车，湮灭和终结就是它注定的终点, 所有的人类都是列车之上的乘客。而你我的责任，就是在那些关键的节点处扳道岔，让列车短时间内驶向别的方向，延缓它向着毁灭的未来行驶的时间。 提前窥伺显得很没有必要——正如古一所说的一样，越是窥探未来, 想要提前阻止灾厄的发生，新的危险就又会如期而至。阿特拉斯院已经放弃了提前解决世界末日的打算, 就仿佛这是一个可笑的驳论一般, 妄图拯救未来的做法，往往会成为令未来变得更加糟糕的催命符。 “第二十七次记录，关于未来。” 面对着摄像头，托尼·斯塔克记录下自己的猜想, 这些内容将会被封存在他自己个人账户的加密文件当中，彻底隔绝互联网保存, 存放在如今复仇者联盟大厦全新的位置——大约地下两英里处的密室当中。 “这一次, 我将提出一个关于未来的理论。” 越是提前想要部署针对未来的考量，就越是会对原本的未来产生扰动，在关于未来的层面上, 极易产生形同延时量子擦除试验一般吊诡的结果。 ——就连观测本身，都会变成让未来变得更加难以撼动、危险重重的砝码。 未来视的特点，就是观测到的未来无可避免，一定会发生。 但是这种灾厄的未来却并非毫无转圜的余地，由于当前手段的观测限制，以及一系列哪怕是托尼·斯塔克本人都亟待探明的不知名原因，未来往往会带着“阿喀琉斯之踵”或者“齐格飞唯一没浸泡龙血的弱点”一般的奇幻色彩，越是做足了准备，就越容易因此而应对糟糕的境况。 俄狄浦斯王杀父娶母的悲剧，和尼伯龙根之歌中，莱茵河的妖精们所遗留的诅咒——带来不幸的莱恩的黄金。 诸神的黄昏终将来临，火焰焚烧天幕，带来众神的终结。 “于是，有个人提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好吧，哪怕是我，也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天才而奇妙的设想。” 托尼对着镜头撇了撇嘴：“不是去观测远未来的末日，也不是去观测具体发生灾害的原因，而是精准而谨慎地，只看向一段时间之后的未来——或者说，连具体的事宜都不去细究，只确认那个时间节点上，人类和由人类所缔造的文明仍旧还在继续着。” “这个理念，即为人理续存保障机构·菲尼斯·迦勒底亚斯的雏形。” 那个时间跨度最终被定义为了二百年，因为二百年的间隔时间兴许足够人类去找到拯救世界的方法，这样的距离经过了魔术师们精密的测算，不至于产生太大的扰动，也不至于一眼就看到世界的尽头。 在多方协助之下，三尖赫尔墨斯成为了灵子演算装置的雏形。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画面之外，托尼伸手按掉了开关，将存储器弹了出来，今天这个版本的记录也将在复仇者联盟大厦的地下封存。 他离开地下实验室，金发的宝石商正等在门外。 “你忙完了？” “工作是忙不完的，就像学生时代的作业永远写不完一样，所以我一般选择不写它们。” 托尼眨了眨眼睛：“今天是绝境病毒2.0版本的发表会，你要不要参加？” “唔……你在观众席给我留个位置好了，不要太前排。明天我要去一趟南极，估计一段时间里很难回来。” 宝石商斟酌着回答道。 距离和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签下协议，已经过了四个月。 四个月的时间足够让美国进入炎热的夏季，也足够一个天才科学家完善了自己的一系列发明。当托尼·斯塔克拿着自己的新合同去跟他的炼金术师炫耀时，饶是阿尔冯斯都吃了一惊。 “你什么时候和马里斯比利接上线的？！” 他顿时绷圆了眼睛：“还参与了迦勒底亚斯的一些设备研发？” “在我发现你决定了为那个不太聪明的计划放弃一切的时候。” 小胡子商人理所当然地说道，顺势揽住了对方的肩膀，把整个炼金术师都圈进了怀里：“被放弃的家伙总要想办法挣扎一下……不然我猜你一辈子都不会答应我的，就因为做好了自己一个人为了那个南极的天文台源源不断烧掉全部魔力的准备。” 怀里的宝石商僵硬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挣脱：“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剩下的时间应该不算很多，而你起码还有属于人类的半辈子……” “很遗憾，无法赞同您的这个观点。” 托尼贴近了对方的耳廓，了然地笑了笑，不出意外地发现这位向来八方不动的顾问先生果然对于恋爱毫无经验，已经紧张得快要迈不动步子了：“我认为你也应该如此，拥有属于人类的漫长时间，享受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一切，美食，旅游，以及一场合适的恋爱——正好这里有全世界最合适的男朋友向你推荐。” 最后几句话的热气擦着对方的耳畔，托尼满意地看着那只耳朵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下午的发布会上见，你的虹膜能够直接被识别不需要预约，只要别用魔眼我猜扫描仪肯定能认得你……答应我别迟到。” “……好的。” * 纽约市，斯塔克工业总部，绝境病毒2.0发表会现场。 从最初的研发阶段开始，这一神奇药剂的研发进度就被全程直播，从兔子到猩猩，几乎每一次的动物验证性实验都由斯塔克工业的宣发部门向全世界广而告之，从一开始的会致使性格暴躁不安到彻底消泯了副作用，全世界的人们几乎都跟着研发进度一步一步见证了奇迹的发生。 哪怕还根本尚未上市，斯塔克工业的股价就已经节节高升。 最关键的人体实验部分，让全纽约的市民都觉得托尼·斯塔克是个狠人的一点是，他对着镜头，将针尖注射入了自己的手臂。 实际上——绝无副作用是不可能的，虽然祛除了大部分的药物毒害，但是起码在绝境病毒对身体产生作用的时候，那个过程……还挺疼的。 于是全世界的围观群众都在镜头前面看到了斯塔克工业的董事长疼得冷汗直冒龇牙咧嘴。 “当然……这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说不定之后的3.0里我会考虑解决这个。” 托尼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我现在觉得自己好极了，胃病，身上的旧伤和熬夜带来的偏头痛被一扫而空，身体好得甚至能出门直接跑个马拉松。” 视频结束，全世界为之沸腾。 因而，哪怕严格控制了媒体的数量，发布会的报告厅里仍旧人头攒动。 急于赚钱的斯特兰奇绝不允许发表会被破坏，他检查了每一个入场记者的灵魂，抓出来了个把心怀不轨的捣乱分子直接敲晕交给了保安，在看到穿着正装的炼金术师通过门检之后，微微颔首示意。 阿尔冯斯同样报以微笑。 灯光之下，站在众人目光中央的那个人仿佛就是世界与未来的化身。 * “很高兴能够在这里向你们分享绝境病毒2.0。” 只一句话，现场就掀起了浪潮一般的欢呼声。 “不过我想先向你们分享另一件事。” 暖棕色的瞳孔在人群中略微扫视了一圈，将目光抛向报告厅的大后方，在那里，金色的头发一闪而过。 “——我打算过段时间就结婚了。” 记者们:？？？ 记者们:！！！ 直播间一度被蜂拥而至的网友挤得断线重连。 “在确认对方是否愿意之前，我无法向全世界公布那个人的身份，但我只能说，他曾经无数次，以比公众面前的超级英雄们还要沉默的方式拯救过这个世界。” “——他也曾经数次，就像是拯救世界一样拯救过我。”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宝石商，第二法的魔法师，基修亚的炼金术师，巴瑟梅罗的代行者，守护着世界的殉道者，他的阿尔冯斯。 有人说，舞台中央的人会很难看得清楚观众席，因为舞台的灯光太甚，容易遮蔽住一个人的眼睛。 可是此时此刻，他注视着观众席最后的那个人，神色专注又认真。 …… 当然，最后他也认真地介绍了绝境病毒的适用范围和各种功效，但是记者们已经全程处在了眩晕的状态当中。 很眩晕的还有尼克·弗瑞。 以及斯塔克工业的新晋实习生彼得·帕克。 “噢上帝，天哪，我……天哪。” 彼得·帕克坐在复仇者联盟的大厅里，看着电视转播，一连感慨了好几个“god”。 只可惜，大部分人都摆出了无动于衷的表情。 “你们都知道？！” 中城高中的实习生震惊道：“你们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说实话，从斯塔克每天都往阿尔的店里跑还在他店里塞了十个八个监视器的时候我就想到这一天了。” 娜塔莎拖着下巴，说完又想到什么一般对着彼得补充道：“当然，塞监视器的行为是不好的，阿尔的情况比较特殊，大多数人这么干会被当成变态，你以后千万别这样。” 彼得腾地一下脸红了，他还没交过女朋友呢就被教育不能用痴汉的手段了吗？！ 而且……斯塔克先生私下里干过这种事的吗？！ 彼得顿时有种男神形象裂开了的幻灭感。 “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尔当时对于神盾局来说也算是个危险分子……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布鲁斯·班纳用温和的语调说道：“而且寻常的手段根本跟不住他，阿尔冯斯是高明的魔法师，神盾局有一整个部门的探员来负责研究他的行为习惯性格侧写之类的，斯塔克只不过是负责监视的其中一员。” ——虽然是他自己主动请缨并且目的不纯。 彼得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超级英雄的世界果然幅员辽阔，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太多了。 “所，所以斯塔克先生他说结婚……” 彼得磕磕绊绊地问道。 “是真的，他能安定下来我们都为他感到高兴。” 美国队长搭着毛巾从楼上训练室走下来：“当然也为阿尔高兴，他总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如今能有个人帮他分担压力太好不过。” 虽然宝石商总是一副战无不胜无所畏惧的模样，但是但凡是人类总有抗压极限，美队曾经一度对此非常担忧。 * 然后美国队长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 为什么这些记者会来盯着他采访？？就因为他自己人设比较亲民耳根子比较软吗？？ 斯塔克的恋爱细节他怎么知道啊！他就记得阿尔为了捞这家伙一个人潜进深海，不过那都是多早以前的事情了。 无论科学还是魔法他都不太懂的，这两个人说起话来感觉讲得都不像是英语。 看着隐天蔽日的弹幕，美队标准的笑容上也不禁带上了一丝的僵硬和勉强。 「哈哈哈哈我已经感受到了cap的为难！」 「但是我们还是很想知道！因为钢铁侠根本一点信息都不肯公布的嘛！」 「就是说！Cap一定知道内情！」 「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美队简直骑虎难下，纠结地看着摄像头和网友一条接一条弹出来的评论，干脆翻出了自己珍藏的速写本，又拿出一支铅笔：“我画给你们看吧。” 网友们集体欢呼，摄像头也对准了美队的本子。空白的纸张上，很快就被勾勒出了一双刘海之下注视着众人的眼睛。 阿尔冯斯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史蒂夫边画边想。 他曾经见过对方好几面，每一次宝石商都带着妥帖的笑容，可是那笑容却从未触及眼底。 他知道阿尔冯斯怀抱着什么秘密，背负着非常沉重的某些东西，可是以自己的立场，实在是无从询问。 然后，他幸运地遇到了一个愿意去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铅笔轻轻擦出阴影，史蒂夫只画了半张脸，连鼻梁都没有勾勒全，但已经足够刻画出对方的神情。 那双眼睛里，满满地都是溢出纸面的笑意。 第108章 绝境病毒的发表会结束之后, 托尼·斯塔克彻底将执行总裁的身份甩到了佩珀的头上。哪怕是涨了一大截的工资都不能缓解对方的焦头烂额，毕竟除了万众呼吁的绝境病毒和合作方的橄榄枝之外, 她还需要面对…… “托尼？？” 佩珀有些崩溃地喊到：“你能够让你的魔术师朋友们正常的发邮件给我吗？我受够了那些找到我家里的猫头鹰、猫和老鼠了！” 还有东洋的小纸人！ 托尼不禁失笑：“你现在才是斯塔克工业的CEO, 大可以考虑要不要招聘斯特兰奇或者他的手下帮你去收信。” 佩珀翻了个白眼踩着高跟鞋离去，而托尼·斯塔克摊开手笑了笑，登上了去南极的飞机。 经过一次空中加油之后, 这架飞机降落在南极的一处群山之中。 通过了一连串的虹膜识别和密码门，托尼·斯塔克径直走进中控室，一眼就看到阿尔冯斯穿着显眼的白袍，正对着技术人员开口说着什么。 这里的员工都签过保密协议，来自于五湖四海, 魔术师和普通人兼而有之。神盾局甚至还安插了部分搞技术出身的探员过来，斯塔克工业前武器研发部门也有些员工过来任职。 透过电子光屏, 金发的炼金术师伸手划过一份报告：“关于这一部分, 其实可以……” 菲尼斯·迦勒底亚斯，明面上是作为天文台存在，实际上则于南极当中守望着人类的未来。 “嗨阿尔，还这么忙？” 托尼熟络地打招呼, 顺势接过了那份报告：“单纯科学侧的修改意见我会让智能管家出报告给你的，神秘学那边让他们去麻烦埃尔梅罗二世。” “你不能这种基本的工作都帮忙安排掉。” 阿尔冯斯皱了皱眉, 但还是跟着托尼一路走过去：“你那边的工作忙得差不多了？” “当然, 马里斯比利邀请我过来参与灵子演算机构的联机调试。” 托尼点了点头，顺势揽过对方的手臂，在宝石商不再那么排斥肢体接触之后他简直时时刻刻都想挂在对方身上只恨自己不能像洛基一样变成猫：“你做过灵子转移适应性测试了？” “做过了, 数值差得离谱，只有微弱到聊胜于无的适应性。” 阿尔冯斯摊手：“我还以为结果应该会不错……毕竟再怎么说也是第二法的魔法师啊。” 结果可惜的是，哪怕能从平行世界里借来魔力，魔法师先生也不具备和大多数英灵结缘的能力，综合适应性在整个迦勒底所有参与测试的工作人员当中排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完全不行的天体科下一任继承人——奥尔加玛丽·阿尼姆斯菲亚本人。 托尼忙于工作的时候，评分过低二人组偶尔也会在迦勒底的食堂一边吃点心一边闲聊——这里的食堂水平相当不错，据说是直接从纽约请过来的厨师。埃尔梅罗二世虽然心心念念的想要过来工作甚至决心要辞了君主的职责，但是他那个义妹还没成年，因此只能先做完了灵子转移适应性测试之后就回到时钟塔教书。 不过，虽然他自己没能过来，却派来了自己的弟子过来实习。棕色头发戴着眼镜的考列斯对着大家青涩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现代魔术科埃尔梅罗二世的弟子，因为想要磨炼流电魔术的关系，来这里实习，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考列斯同样具备着灵子转移的适应性，除却灵子演算装置之外，另一部分托尼完全插不上手的英灵召唤系统由他来参与开发和维护。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魔术师第一次和科学侧的通力合作，在托尼·斯塔克这个开过挂一样的天才面前变得格外顺遂。 同年，韦伯·埃尔梅罗·维尔维特参与了拟似从者的降灵仪式，这位魔术回路并不算出色的魔术师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在保持自己的意识占据主导的情况下，成功与名为诸葛孔明的英灵建立联系。考虑到魔力的损耗和对于自身魔术回路的烧灼，韦伯·维尔维特和该英灵达成协议，在作为“君主埃尔梅罗二世”存在的时间里，对方主动压缩力量，陷入了沉眠。 维持英灵召唤系统的存在需要消耗极为磅礴的魔力，而在这一环节，托尼·斯塔克的方舟反应炉-魔力转换装置和考列斯的流电魔术提供了足矣支持复数个从者的动力源泉。 南极的风雪从未停息，而在多重防护结界之内的迦勒底亚斯环境四季如春。 不过，作为魔术师的顾问并非是托尼·斯塔克的主业，他的大多数时间仍旧被消耗在了英雄活动之中，战胜着一个又一个的敌人。被宝石商所加护过的战衣比以往更加强悍，射向他的炮弹往往在半空就会被术法拦截，空留给敌人一个迷茫的表情。 阿尼姆斯菲亚的天文台只注视着二百年后的人理，这样谨慎而斟酌的目光只能够确认二百年后人类的文明仍旧存在，但一个英雄，往往要活在当下。 毕竟……仍旧存在，和生活幸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评价指标。 * 复仇者联盟大厦里，难得人来得很齐。 索尔甚至还带上了他的弟弟——洛基·奥丁森也早就在这群复仇者们的面前混了个脸熟，但是哪怕尼克·弗瑞反复暗示过，对方也无论如何都拒绝加入这个听着名字就很蠢的组织——即便索尔会愿意为了这群中庭蝼蚁不断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也一样。 “这颗星球除了食物以外几乎一无是处！” 对方毫不留情的贬斥着地球：“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这群蝼蚁待在一起。” “别这么刻薄洛基，而且你不是也有中庭人朋友，只不过那位暂时被派到了据说叫做非洲的某个地方去执行任务罢了。” 索尔用力拍了拍他兄弟的肩膀，手劲儿大得直接把对方拍了个趔趄：“如果你来不及找你的朋友玩的话也可以先待在这里。” “实际上，不是执行任务，只不过是去鉴定一些不知道是否隶属于神秘学的东西是否有威胁。” 娜塔莎挑起眉毛，笑着补充道：“现在阿尔冯斯不那么急着赚钱之后工作的态度都怠惰了不少，弗瑞对此简直都要愁死了。” 不过，在背着尼克·弗瑞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是件好事。作为见证了阿尔冯斯变化的一员，对方在这段时间里肉眼可见地多了不少生活气——可能过于有生活气息了，自从托尼的智能管家开始支持在游戏环境当中一键骂人功能之后，这就是阿尔冯斯用过的评价最高的功能。 对此，小店员：“……” 行吧，世界和平就好。 复联实习生彼得·帕克坐在一群大佬的中间，兴奋得脸颊通红，他今天拿到了复仇者联盟所有成员的亲笔签名！人生无憾！他决定回家就把这些签名装裱起来！ 甚至还见到了传闻当中的至尊法师——上帝啊，对方从金色的传送门当中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酷了！ 不过当然，他也不会忘记那位神秘的、迄今为止一直都没能见过的炼金术师…… “阿尔冯斯先生今天会来这里吗？” 少年的眼睛闪闪发亮，能够被斯塔克先生青眼有加的人一定也是非常厉害的英雄！ 洛基坐在彼得的旁边翻了个白眼，他总不能对人类的幼崽再多做什么：“如果他忙完了的话，一个传送门就能回来，具体方法跟刚刚那个黑白毛的二流法师差不多。” “二流”这个形容词让史蒂芬·斯特兰奇眉毛一皱：“我以为，号称九界第一术师的家伙应该知道，这是魔力过于丰沛而导致的逸散效应？” “我以为，一个至尊法师应该能管得好自己的魔力和维山帝的魔力，而不是因为自己有个用不完的魔力源就拿来染发。” 洛基朝后一靠，毫不犹豫地出言嘲讽。 彼得·帕克左看看又看看，觉得兴奋极了，如果他自己有这种口才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们学校那些会欺负人的大块头们绝对会被气到自闭。 负责给大家开工资的那位姗姗来迟，托尼·斯塔克伸手缛了一把彼得·帕克的头发，在对方震惊的目光当中若无其事地开口：“女士们先生们，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开始今天的议题？我觉得我已经有太久没有举办过一个派对了。” 他刚刚完成了一个新的设想，在索尔大方地表示愿意帮忙提供一些乌鲁金属来抵那只魔眼的价钱之后，托尼·斯塔克就喜获了一大批新的研究材料——只可惜前一段时间里迦勒底亚斯和绝境病毒两边的研发时间节点都很紧张，让他忙到根本没时间好好去考虑这份来自于矮人星球尼达维的大礼。 美国队长有些忧虑地想起了托尼·斯塔克“派对动物”的这个形容词，虽然他已经好久没有在派对上乱来过了但是二战老兵考虑了这位霍华德儿子的风评之后真的很忧虑：“斯塔克，你总要为阿尔冯斯考虑一下，他绝对不会希望看到你在派对上……” 美国的道德标杆斟酌了一下用词，实在是不想用太损的词儿来形容自己的战友：“……在派对上肆意妄为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 托尼·斯塔克瞪大了眼睛，他倒是很想来着，但是如果真的在派对上就……他不是很确信妖精乡和宝石翁教育出来的炼金术师会不会当场就魔力紊乱得把自己烫熟：“只是个派对，Cap，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这个派对不附加你脑袋里想到的别的什么东西，我还打算邀请帕克先生一起参加呢。” ——两个人一本正经的牛头不对马嘴，居然还说得有来有回。 至于被点名的另一个人…… “真的吗！我太荣幸了！” 彼得·帕克一听见托尼·斯塔克点了自己的名字就高兴地蹿了起来，响应速度快得惊人，而这幅样子让洛基又狠狠地“啧”了一声。 浪费掉研究卢恩符文的时间被拽来中庭参与无用的社交本身就够受的了，还要参加这种聒噪的派对，看来索尔已经完全忘记了四百年前阿斯加德宴会时的闹剧——洛基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自来熟又金光闪闪的兄长，决定要么做点什么新鲜的恶作剧，要么直接变成猫溜掉，让那个傻子再一通好找。 然而索尔却一直都没给他这个机会——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金发的奥丁之子好像这几天突然变得聪明了不少，过去的驽钝和急躁好像真的在中庭这个地方得到了洗脱，连带着整个人都变得稳重了一些。 虽然平时嫌弃惯了他哥没什么脑子的样子，但是面对这个几个月不见突然聪明起来的索尔，洛基却有点难得的错愕。 就好像换了颗眼睛的同时连智商都被拔高了一样。 唯一的反对者被他的兄长轻而易举地镇压了下来，派对得以如期举行。爱德菲尔特珠宝店几年来第一次提前打烊，因为连小店员都作为当事人之一被拽过来开香槟。透明的高脚杯堆砌起高高的尖踏，克林特·巴顿自告奋勇地给身上吊了一根安全绳，从房梁上慢慢放下来，据说是打算一展自己高超的倒香槟技巧。 简而言之，某种意义上简直是群魔乱舞。 未成年不允喝酒，彼得·帕克有些萧瑟地抱着橘子汽水坐在沙发里看着成年人们闹成一团，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骤然浮现在空中的传送门上——湛青色的传送门徐徐从空中展开，那是和斯特兰奇医生所习惯的魔术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一只手臂率先划出来，托尼·斯塔克很自然地抻胳膊一撑，借着力握住那根和这间屋子里大部分人相比过于羸瘦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对方从门里拽了出来。 阿尔冯斯定睛一看，面对连美队都开始和索尔拼酒的混乱场面，明显茫然了一下。 今天一定是打开传送门的方法不太对。 “非洲那边的工作结束了？我猜猜看……又是什么北欧神留在地球上的残骸？” 托尼说这句话的时候斜睨了一眼索尔和洛基，奥丁当年到底在地球上埋了多少东西在，直接变相增加了如今神盾局的工作量：“正巧他们两个都在，地球又不是阿斯加德的垃圾场，没什么用的东西就让他们顺带一并带回去。” 这也是神盾局对于当下大多数神造兵装的处理态度。绝大多数人类是没有魔力的种族，因而诸神的遗留物并不会很好地被他们利用，有的甚至会因为汲取不到启动的魔力而自发地消耗使用者的生命，缔造了各种各样的麻烦和混乱。因而，直接联系索尔把这些东西带回阿斯加德，或者让克劳利或者亚茨拉斐尔各自联系自己的上司是最优的解决方案。 而阿尔冯斯摇了摇头：“没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一些当地未开蒙的魔术师试验做得有些过了头，我已经联系魔术协会那边去处理后续了。” 对方说得轻描淡写，但身上魔力的波动仍旧尚未散去。托尼·斯塔克掏出自己的魔力检测装置看了看数值，随后又了然地笑了笑：“那好，工作时间结束，现在是享受派对的时候了。” 各色的鸡尾酒摆满桌面，彼得·帕克一边咀嚼着披萨一边眼睛发亮地注视着金发的宝石商，上帝啊对方的这身衣服看上去可真是气派，而且除了能防弹以外还可以变换成各种各样的款式……他三下五除二把食物塞进嘴里，两颊鼓鼓地去跟阿尔冯斯打招呼，声音都激动得有些磕绊：“很高兴认识您！爱德菲尔特先生！我听说您的名字很久了！” “很高兴认识你。” 阿尔冯斯对于这位纽约新晋的年轻英雄有所耳闻，他翻出一个小挂坠来当对方的见面礼，成功地让这孩子激动得语无伦次：“它里面所积蓄的魔力会予以你加护。” “你一开始对我可没这么慷慨。” 托尼撇了撇嘴，全然不顾他自己也送过彼得一套全新的战衣，还附带配套的人工智能和多个战斗模组附件：“而且现在也没这么慷慨。” 他的炼金术师略微思考了一下，怎么也不明白这到底又有哪里厚此薄彼。 明明乌鲁金属作为能够流通魔力的特殊魔术材料被他用得扎扎实实，在新的战衣上做了足够精湛的布防，甚至连诅咒都能反弹，但对方的语气好像也并没有真的很打算细究这点……恋爱经验四舍五入趋近于零的阿尔冯斯也只能判断大概他想要些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魔术礼装吗？” 毕竟，只要是能用钱买到的东西托尼·斯塔克这人肯定是不会缺的，既然如此的话，合理推测，那就只有可能是神秘学相关，或者有可能需要撬动魔术师人脉关系的东西。 对方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没错，不过我打算在派对进行一段时间之后再告诉你。” * 事实证明，哪怕斯塔克本人并没打算在派对上准备些他早年喜爱的活动，这里的环境也已经足够混乱。 洛基端着一盘子奶油蛋糕气势汹汹地冲着他的兄长就冲了过去，脸上带着明显喝醉了的红色，史蒂夫一边端着香槟围观他们单方面的追打，一边摸不着头脑的提问：“所以你之前不是说阿斯加德的战士都是千杯不醉的？” 总不至于这点在弟弟这里就不起作用了吧。 索尔一缩脑袋躲过了擦着头顶飞过去的蛋糕，眼疾手快地四下寻找合适的掩体：“因为洛基他不是阿斯加德的战士……等等我不是说你不能打的意思！……当然也不是说你不是阿斯加德人！” 冰霜巨人的生物学结构除了基本上不怕冷以及种族天赋可以制作出加进香槟里的小冰块以外，这位异色瞳的奥丁之子还真的不太清楚，然而千年之前的学艺不精显然现在弥补已经来不及了，一块蛋糕正中索尔的面门，奶油顺着胡子滑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都已经扭曲得让人忍俊不禁。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托尼·斯塔克居然还能在混乱当中推给了阿尔冯斯一小碟蛋糕：“我知道你不太能喝酒……以前不怎么明白原因，现在想想其实是因为担心失控之后的魔力暴动？” 阿尔冯斯举起刀叉慢吞吞地剜着奶油吃：“一部分原因是这样。” ——另一部分是因为觉得不好喝。 蛋糕做得格外精致，也不知道是哪家店的手艺，阿尔冯斯一边垂着眼睫毛往嘴里送，一边顺手施法把冲着自己这个方向飞过来的空酒瓶子转了个向，精确制导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其实不太擅长面对这样的环境。 魔术师的聚会要更加拘谨一些，托尼举办的活动则总有些混乱，但无论是哪边的派对，阿尔冯斯都不算是那种能够乐在其中的类型。 布鲁斯的心理学杂志上说，有些人会从社交当中汲取力量，而这对另一部分人来说是一种消耗。阿尔冯斯默默在心里给自己认识的人一个一个分着类，索尔显然是前者，埃尔梅罗二世应该是内向的那一类，至于托尼·斯塔克…… 他好像，哪边都能做得不错。 边吃边走神，叮地一声，餐叉磕碰到了什么金属质地的东西，阿尔冯斯三下两下把它刨了出来，发现是一对戒指……的托架。 中央原本应该镶嵌宝石的位置空空如也。 刀叉的动作一顿，托尼·斯塔克干咳了一声。 “咳，毕竟这方面你比较专业，如果我随便买点什么放在那上面的话，对你来说反而更浪费吧。” 小胡子的商人摸了摸后脑勺，对着宝石商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所以能不能，请你送我个戒指？” 围观全程的娜塔莎：？？ 本来在呱唧呱唧吃瓜吃到一半噎住的彼得：？！ 还有这种操作？ 当事人微微怔忪，随后把那两个戒指托架从蛋糕堆里捡了出来，认真用餐巾布擦干净，点头说好。 虽然看上去强装镇定，但是在对方点了头之后，托尼明显放松了下来：“我就说老冰棍这种上个世纪的招式尴尬得要命……天啊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斯塔克？” 无辜被波及的史蒂夫从座位上转过头来：“我记得当时你听的时候还觉得这个计划不错？” “咳……咳！” 托尼一连干咳了好几声，显得格外尴尬：“阿尔你别介意，总之挑选你自己认为合适的材料就好。” “好。” 第109章 宝石的材料阿尔冯斯早有准备, 不过为了回敬对方“把戒指托架塞进蛋糕的计划隐瞒了半个月”这种过于不成熟的行径，他也一直都没有透露最终将会选用什么样的宝石。 哪怕如今已经有了基于方舟反应炉的魔力产生装置, 但托尼·斯塔克本质上是个毫无魔术回路的普通人, 缔造普通人能够撬动的魔术礼装，比寻常魔术师所使用的礼装要更加耗费心力。 不过他们都有漫长的时间来雕琢这些东西。 绝境病毒2.0对外公开并发售之后，热度虽高, 但囿于其高昂的定价，实际上到手的订单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多。 除却令多数人望而却步的价格之外，这种药剂的具体效果也令人有些不安——毕竟，虽然托尼·斯塔克本人带头试用了他的产品，可就像是转基因食物曾经在世界范围内引发轰动一样, 没有人能够保证十年二十年之后，绝境病毒所缔造的效果能够永远维持, 因而大部分人都保持着感兴趣但观望的态度。 托尼本人对此颇有微词, 但佩珀则显得早有预料。 “能够接到这么多的订单已经是意料之外的结果了，不得不说，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注射绝境病毒的那个视频确实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佩珀开口说道：“要不然的话，我觉得订单率还要再下跌百分之六十左右。” “不知道这种东西二十年之后会不会给人体带来副作用？” 托尼拿着报纸往桌面上一摔：“我简直现在就想请阿尔去做个直播, 让一只婴幼儿时期的大猩猩注射绝境病毒然后直接用时间魔法把它二十年后的样子直播出来。” “我猜时间魔法应该是斯特兰奇先生的专长。” 佩珀扬了扬眉毛：“而且就算你把这段视频公开在网上，大家也只会觉得这是出自AE特效。” 斯塔克啧了一声, 没接话。实际上, 绝境病毒的效果简直堪称立竿见影，在短暂可控的痛苦之后，哪怕是盲人和截肢的退伍老兵都能够恢复原状, 这种药剂对于先天性基因疾病的作用尚不明确，目前也没有合适的人体实验来进行佐证，但就像是足够精确的演算可以代替钢铁战衣的超音速风洞试验一样，托尼·斯塔克有理由保证，再给他几年时间，这些将都不是问题。 问题从来都不是研发过程和攻克难关的效率，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在这些领域比他更有效率。 问题来源于这个充满着质疑的世界。 凭心而论，如果不是近距离了解过自家老板到底有多么的天才，又知晓这种绝境病毒的来龙去脉，哪怕是佩珀·波茨本人也不可能彻底打消自己心里的担忧。托尼·斯塔克或许可以让自己的战衣技术含量凌驾于整个美国的军备之上，但仍旧没办法让全世界来信服绝境病毒的可靠。 人类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 在这个充斥着外星科技，基础物理已经被推进到弦理论，漂浮在空中的大型空母技术得以突破，连魔术师们都在追逐着现代技术的世界里，仍旧还有一大群美国人相信着……地球是平的。 他们坚信着自己看到的即为真理，我不清楚的东西就不存在，甚至有人不知道，海的另一面到底有些什么样的国家。 如果宽慰他说这样的只是一小部分人的话，那么在互联网上占据着话语权的另一大部分人则具备着更加招人厌恶的特征——情绪永远走在理性前面，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自以为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别有用心者引导舆论。 而往往这样的一群人，却坚信“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没有被他人所引导和利用的痕迹”。 ——也难怪，就连诡计之神本人都懒得在地球上兴风作浪了。 对于这些非技术层面的问题，托尼·斯塔克本人显得格外暴躁又怨声载道，但却毫无办法。他总不能再发明什么能够按头让人吃药的设备，或者一键控制他人心灵的办法，这听上去也太邪恶了一些。 兴许魔眼会有类似的功效，但神秘世界游离于主流文化之外，更何况他的本意并不是强迫所有人来接受他的产品，而是希望这种药物能够从本质上，让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们变得更加幸福。 境况陷入僵局，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给托尼·斯塔克寄了信。 ——寄信这种通讯方式在这个时代显得过于落伍，因此他在收到一本正经用火漆封好的信封时，还以为是什么不会用手机的老牌魔术师在他这儿催订单。 哪怕如今斯塔克工业的CEO是佩珀·波茨，但一些只认名字的使役魔还是会把信件送到“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这里来，镌刻在灵魂上的真名无法变更，因而这种递送方式格外古老却精准。 他拆开信，原以为会看到关于魔力生成器的内容，却意外地发现，对方表示自己愿意帮忙推广并亲自试用绝境病毒。 新的内容简短又诚挚，地址标注在纽约市郊区的一间学校，而落款人的名字更是让人眼熟——查尔斯·弗朗西斯·泽维尔的名号在神盾局也有挂名。 变种人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但查尔斯这个名字在他们的世界当中足够如雷贯耳。这位大客户的来信让人颇感意外，在商量过后，阿尔冯斯和托尼·斯塔克决定亲自驱车前往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 超能力和魔术不同，神秘学当中有数种理论来诠释这种现象，但仍未达成统一的定论，由于心灵感应和心灵操控的能力太过危险，阿尔冯斯作为陪同的魔术师决定一并前往。 毕竟，暗示（Whisper）的魔眼已经能够在那辆列车里够卖出数千万美金的高价，这位泽维尔先生的实力显然远超于此。 * 引擎嘶鸣的跑车停在了林荫环抱的学校门口，校园内又不少好奇的学生对着托尼·斯塔克四下打量：年轻的一代里喜欢钢铁侠的孩子数目格外多，看到托尼·斯塔克本人出现在学校门口简直就像是粉丝见面会现场一样让人激动，这群孩子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学校操场上就多了一大区学生在围观。 “唉，可惜，他没穿那身战衣来。” “最新的那款战衣可真是太惹眼了！” “谁来学校谈事情还要穿战斗服啊，看样子他是来找校长有事吧。” “等等，从车里一起出来的那位先生是……” “我看过之前斯塔克工业员工的爆料！侧脸一模一样！一定就是他！” 几双眼睛滴溜溜的跟着阿尔冯斯打转，白色的炼金长袍被他变成了长风衣的式样，原本是打算平日里出门就别穿得像是奇装异服，结果这点打算彻底报废，这群学生的视线饶是阿尔冯斯都别扭了一下。 托尼本人倒是丝毫不受影响，这个从小就生活在聚光灯之下的家伙甚至还握着宝石商的手腕对众人打了声招呼，引得一连串的吸气声。 一位变种人少年甚至刹不住车脚步声风地踩着平地而生的冰面冲着阿尔冯斯一溜烟滑了过去，想要趁乱一探究竟，结果嘭地一声撞在了透明的魔术屏障上。 “抱歉，我自动屏蔽了所有超过时速十五公里向我接近的不明物体。” 宝石商有些歉意的看着被撞得鼻梁通红少年，原本打算摸出一块儿用于治疗的红宝石出来，却看到对方嬉笑着跑开了：“没关系，先生，您别介意！” 某“不明物体”踩着冰面离开，旁边又有同学过来一脸熟练地替他道歉：“抱歉啊，那家伙就是这个样子，你吓到了吧？” “确实有点令人惊讶。” 阿尔冯斯点了点头，这间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都各具特色，不远处还有几名同学操纵着各种各样的超能力在露天羽毛球场打羽毛球，你来我往不亦乐乎，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但这很好。” * 查尔斯的办公室里，神色温和的校长颇为礼貌地接待了他们，直言自己愿意去试试看托尼·斯塔克的绝境病毒。 寻常的治疗手段容易影响他的心电感应能力，而绝境病毒看上去是截然不同的治疗手段。 阿尔冯斯站在办公室的门外并没有进去参与他们的谈话，而是待在魔术屏障里让托尼·斯塔克先带了话：“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别去读他的记忆……尤其是青春期以前的，那家伙的记忆里有一部分包含着大多数人的大脑承载不了的信息量，如果贸然读取这样的内容，说不定会对您产生比较严重的精神冲击。” ——连奥丁都在那未来的面前失去了一只眼睛，阿尔冯斯能活着从妖精乡里全身而退堪称奇迹。 “当然，实际上这也是你们对心电感应能力者的误解，如非必要，我也很少动用我的能力去窥探他人的过去。” 查尔斯笑了笑：“我找你来单纯就是为了想插个队……毕竟走正式流程的话，从斯塔克工业购买到绝境病毒还需要一系列复杂的审查手续，不是吗？” 说到最后，他对着托尼·斯塔克眨了眨眼睛。 得到了对方的承诺之后，阿尔冯斯才走进办公室里对着查尔斯打了个招呼，随手拖了个椅子坐下，看上去并不打算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他本意只是过来临时客串一下保镖。 但查尔斯却偏偏温和地注视着面前金发的来客，主动挑起话题。 “很荣幸认识您，阿尔冯斯先生。” 他知道对方的手里有着无数神奇力量的宝石，搭载在斯塔克身上的防御术式少说也有十几层，金发青年平静的目光之下，是不可言明的湍流。笑容可掬的校长主动伸出了手，两人简短地握手之后，他有些揶揄地调侃：“我刚刚还一直在好奇和斯塔克一起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刚刚在和我谈论关于绝境病毒的问题时起码百分之五十的思考内容都在走神着关于你的事情。” “噗呃！” 正在喝红茶的托尼·斯塔克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宝石商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他讶异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托尼，又转而重新注视着查尔斯：“您想对我说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您到底度过了怎样的前半生，阿尔冯斯先生，因为斯塔克刚刚才警告过我不许看你的过去。” 校长办公室里饮品种类多得出奇，显然是早就对付惯了熊孩子。他从抽屉里翻出几枚棉花糖，抛进刚刚接好的热可可杯子里：“不过，不论如何，现在是你可以考虑减慢脚步的时候了。” 他注视着那双湖绿色的眼睛，这双眼睛在面对任何危险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地转而变成熊熊燃烧的磷火，将连同自己在内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也许您比我更需要绝境病毒一些，阿尔冯斯先生。” 查尔斯微笑着暗示：“因为擎天巨神亚特拉斯不再是一个人了。” * 坐在回程的车上，阿尔冯斯还在心里咂摸着对方的这句话，托尼·斯塔克虽然并不懂对方在暗示些什么，但也很明智地没有开口去询问。 前半生当中，阿尔冯斯一步也不曾停留过。 无论是回不去也不愿归去的妖精乡，还是平行空间之中的咖啡店。爱德菲尔特家系将由露维娅瑟琳塔来执掌，巴瑟梅罗如今也只需要一把好用的刀罢了。哪怕是如今已经确立了关系，他们的大多数时间都奔波在各自的领域当中，迦勒底亚斯的建立进度紧锣密鼓，各项实验设备的调试工作和魔术准备会消耗掉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关于绝境病毒的一切再加上乌鲁金属的研究同样像是时间的黑洞一样吞噬着托尼·斯塔克的精力，简而言之，这两个家伙根本就闲不住。 未来似乎终于有了希望，然而当下的世界，一点都没有因此而变好。 人类这个种族仍旧没有停下同类之间的局部战争，哪怕斯塔克工业不再售卖军火，这个世界上总不缺少深受着铁与火摧残的人。神盾局的众人依旧在和九头蛇的残党做着斗争，变种人权益问题在可期的范围内依旧得不到彻底的保障。 这是一个人们呼唤着英雄的世界，而碰巧，他自己的身边，就有一位被全世界所依赖所喜爱的英雄。 跑车缓缓在复仇者联盟的新据点处停下，阿尔冯斯在等待着托尼停好车之后，突然开口。 “我觉得，的确是时候注射绝境病毒了。” 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眶。 第110章 手术时间被安排在了一个寻常的下午。 原本阿尔冯斯还打算把这两颗眼睛拿去交给千界树的魔术师家系赚一笔外快发挥余热, 但小心眼的斯塔克并不打算让它们就这么流走，哪怕能回流一笔钱也不行——他还不至于缺那一对魔眼的价钱, 即便这两颗眼睛注定会售价高昂。 不过, 说服一个这么多年都以赚钱为己任的宝石商，他还是需要换一个方法。 “既然是危险的魔眼的话，还是好好保存比较好。” 托尼·斯塔克晓之以理：“如果购买魔眼的魔术师做出什么危险的举措, 作为卖出魔眼的人说不定你还得帮他收拾烂摊子。” 这个说辞听上去非常有说服力，毕竟阿尔冯斯现在仍旧还是兼任着神盾局的顾问一职，于是他迅速接受了这个建议，丝毫没有注意到托尼·斯塔克早早准备过标本罐是不是有哪里不对：“那就这样办。” 魔眼是缔造成眼睛形态的魔术回路，因而摘除需要用特殊的手段, 除却魔眼收集列车的技术之外，其它的方式都不算便捷, 在比对过诸多手段优劣之后, 这一次的手术阿尔冯斯拜托了史蒂芬·斯特兰奇来主刀。 虽然他可能不是在这方面最为出色的魔术师，但是绝对是魔术师里医术最为精湛的一个。 “听上去非常合适，外科医生负责做手术，哪里都没有毛病。” 托尼耸了耸肩：“需不需要我来帮忙兼职做麻醉医生？” “只要你能把麻醉剂准确地打到对方的血管里。” 斯特兰奇翻了个白眼, 熟练地戴上手术用的白手套，对着阿尔冯斯吩咐道：“直接关闭自己的痛觉神经, 做得到吧？” 宝石商点了点头, 阖上眼睛：“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十分钟后，标本罐里就多了两颗湖绿色的眼球。 接下来的步骤同样十分简单，绝境病毒被缓缓推注进阿尔冯斯的静脉, 药剂在体内发生作用的时候产生了强烈的淬火效应，身上覆盖着手术布的宝石商从眼眶开始泛起白烟，持续了几分钟之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阿尔冯斯瞳孔变回了原本的暖棕色，和“芬兰的明日之星”露维亚瑟琳塔以及托尼·斯塔克如出一辙。 “虽然我也很喜欢你绿眼睛的样子。” 托尼感慨道：“但是还是现在这样更让人放心。” 那两颗眼珠漂浮在培养罐中，在失去了魔力的持续供应之后，很快就变得边缘硬化有棱有角，就像是两颗失去了生机的宝石。 阿尔冯斯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对着视力检测表确认一下新眼睛的视力，在确定一切正常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此以往，联通妖精乡的魔眼就正式成为了过去。 这双眼睛被藏在了复仇者联盟据点的最下层，重重布防的密室当中，它的外围还有虚数空间的障碍作为阻隔，跟托尼的那些灵光一闪的视频记录放在一起。 下一年，英灵召唤系统构筑完毕。 但凡观测未来，就会对未来产生扰动，而任何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的方式都会招致更大的灾厄，即便这种观测的程度只流于“确认人类的文明依旧存在”的程度。因此，阿尔冯斯对于这一次的混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的理论是召唤英灵殿当中的英灵降临现界，以类似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的手段来解决足矣毁灭未来的危机。托尼·斯塔克的魔力转换装置足矣维持让英灵长时间现界的庞大魔力，但仅靠它们来抵御不可预知的灾厄，还是稍显不足。 这是观测未来系统的一部分，因而，注定而来的灾厄就注定不会让这种防御手段轻松解决。 不过对此，阿尔冯斯觉得办法总比困难多。 具体表现之一，体现在迦勒底亚斯的一场被迅速扑灭的火灾。 * 阿斯加德的雷霆之神和诡计之神裹挟着虹光突然出现，适时地阻止了一场还尚未泛滥的大火。 洛基·奥丁森的手里捧着一方不大的冰蓝色匣子，别说什么火灾了，他干脆一口气将整个迦勒底亚斯冻成了冰窟。他的兄长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喷嚏，嘟囔着洛基有些用力过猛，现在这里的气温起码有零下五十度。 阿尔冯斯的手机直接因为低温自动关机，他僵硬着手指划拉出一方温暖的空间，把托尼·斯塔克拽到身边，迦勒底亚斯的工作人员们也各自寻求着紧急取暖的方式，一通八仙过海的自救措施之后，终于有余裕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远古冰棺，寒冰之匣，随便你们叫什么。” 手臂已经泛起蓝色的阿斯加德小王子把他手心里的蓝色神造兵装往身后一抛，被索尔手忙脚乱地接住：“嘿，这可是宝库里的东西你别这么随便乱丢。” 一经隔断了和远古冰棺的接触，洛基的手臂就重新变回了阿萨神的肤色，神色倨傲的小王子用纡尊降贵的态度表示，这是冰霜巨人的至宝，尽全力的话可以把一整个星球都冻成冰块。 尤其是在这位阿斯加德的奥丁之子，约顿海姆的合法国王手中，远古冰棺更是能发挥出其最为本源的威力。绿眼睛的小王子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手把足矣威慑整颗星球的武器抛之身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一屋子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鼻涕眼泪都结成了冰。 托尼·斯塔克待在恒温结界里吐槽：“这就是斑比你为了灭火就把这里整个都冻起来的原因？” “无知！” 洛基翻了个白眼：“我可是你们的救世主，你根本没法想象我为你们解决了一个多大的难题。” 诺恩的女神在诸神之间做出中庭即将毁于劫火的预言，虽然父子关系仍旧格外僵硬和尴尬，但奥丁还是叫来了他的小儿子，询问对方是否愿意为了保护中庭而撬动自己的力量。 ——属于冰霜巨人的力量。 这个话题在阿斯加德似乎是一个禁忌，但此时奥丁决定主动破冰。 虽然如今这听上去有些生硬又尴尬，但一想起他才刚刚发展了几个信徒总不能让他们当场就死了，这位小奥丁森先生还是皱起眉来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另一位年长的奥丁之子执意一起跟去中庭，哪怕他确实对这件事帮不上什么忙。洛基在反对无效之后也只能接受他多了个负责拎东西的跟班这一现实，头戴着大角盔毫不犹豫地把整个迦勒底冻得结结实实。 接下来是处置罪魁祸首，绿眼睛的小王子伸手在虚数空间里一抓，自空间当中抓出来一个冻成了硬冰壳的卷发男人，绿光一闪就毫不犹豫地了结了对方的生命。他对着呆若木鸡的众人眨了眨眼睛：“感谢诸神的仁慈吧中庭人们，在如今这个时代还肯亲自神降来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那场在平行世界当中烧尽了人类史的大火，就被这样雷声大雨点小轻描淡写地熄灭了。 神盾局和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达成了微妙的平衡，这座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就开始筹备的天文台如今正式得以开始运转，除却最为秘密的观测人理工作之外，对外甚至还拍了不少宇宙深空的照片，为地球南极方向一向缺少对宇宙的精确观测这一遗憾提供了补益。 这是集聚了各领域的研究者的研究所兼观测所[1]，在各国高层当中秘密公开之后，更是多了不少来自全世界各地的顶尖人才，尽管过程坎坷，这个在神秘学意义上由深空俯瞰着大地的天象台终于磕磕绊绊地运作了起来。 一切似乎变得尘埃落定。 * 当绝境病毒终于在世界上治愈了第一批残疾患者之后，这种药剂被作为一种昂贵的残疾修复手段得以使用。最初的应用方向不出意外是军队，一些珍贵的舰载机飞行员和特种驾驶员在这样的药物作用之下康复状况良好，再紧接着，得到治疗的是一群富商们罹患重病的亲属，或者是深陷病痛当中的科学家。 不得不说，这样的人对于这个世界的未来，总是有着最为敏锐的感知。 在这群人的主动尝试之下，绝境病毒应用于临床的反应也有了足够的人体实验样本。斯塔克工业的后续研发跟进部门连发了好几篇关于《绝境病毒2.0对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的疗效》之类的SCI，在学术界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讨论，除却被列为一作的托尼·斯塔克本人之外，在临床上帮过不少忙的史蒂芬·斯特兰奇在论文之中被提及的频率也居高不下，这两位跨界的天才难得地强强联合，让绝境病毒的受众范围终于勉强扩大了一些。 尽管斯塔克本人觉得“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怒斥网上提出质疑的网民是“一群不识货的蠢货”，佩珀·波茨仍旧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喜悦。 忙里偷闲的时候，阿尔冯斯带着已经变回原本颜色的眼睛回了一趟魔术协会。 ——是作为硕果仅存的几个第二法的魔法师，接受典位（Pride）位阶的册封。 没错，这个在整个魔术世界当中都令人惊叹的角色，迄今为止仍旧停留在祭位（Fes）。前半生的过于匆忙让阿尔冯斯几乎没有时间去执着于时钟塔的这些虚名，结果到现在才捡到些许的闲暇。 “唔，按照你们时钟塔的划分……” 托尼·斯塔克唯恐天下不乱地在沙发上翘着脚评论：“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拿到硕士学位？” ——如果色位对应博士学位的话。 宝石商眉目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被对方投喂了一颗甘草糖，不习惯于这种味道的阿尔冯斯明显皱起了脸，于是托尼又眼疾手快地给他递了一杯牛奶。 “这只是魔术协会的虚名，我对这些并没有太过关注。” 他顺着牛奶把这颗糖囫囵地吞了下去，喉结上下蹿动了一下：“位阶的授予需要一名君主或者足够有名望的人作为授予人，我拜托了韦伯来帮忙，不过他说他不是我的老师，由他来做这件事不太好。法政科的家主现在是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天体科的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泡在南极几乎一刻也不愿意回来，我总不能因为这种事去麻烦不知道在哪个平行世界游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师父。” 众所周知，那位知名的魔法师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行踪不定，能从他手底下全须全尾活下来的弟子人数不多，而他自己更是乐于游逛在世界的间隙之中，非关键时刻基本上不会露面：“剩下的君主我都不是很熟，原本维山帝的至尊法师应该有这个足够的重量级，可惜如今的继承人是斯特兰奇，估计对典位的册封流程他比我还生疏。” ——哪怕已经成功阻止了好几次的世界危机，但毕竟作为魔术师的经历实在是尚欠，那位至尊法师现在还在以开位（Cause）的身份自居，比阿尔冯斯的境况还要惨淡一些。 “你们怎么一个一个都在这么不靠谱。” 托尼·斯塔克忍不住调侃：“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靠得住……这听上去就像是毕业典礼的时候找不出一个学院导师来颁发学位证书。” 这个比喻不得不说非常的恰如其分，阿尔冯斯不禁失笑：“毕竟我的情况本身就有些麻烦。” 在褪去了魔眼的凛冽之后，那双眼睛如今看上去格外的潮湿又温和。 以宣称能够“封存万法于宝石之中”在其中的宝石魔术为契机，金发的炼金术师即将被授予典位的位阶，托尼·斯塔克盯着阿尔冯斯的侧脸看了半响，突然开口：“如果只是要求‘有一定名望的人来授予阶位’的话，我有这么一个想法……” * 这实在是太过亵渎了。 每一个参加了阿尔冯斯典位授予仪式的人，都如此想道。 虽然典位的通过是时钟塔内部评议会的决意，册封仪式只不过是走个过场，但是这个过场也太…… [吾名为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以宝石的辉光，朝向根源为目标。] 那是一个晴朗少云的下午，时钟塔的中庭里只有寥寥数人。 阿尔冯斯这几年来第一次换下那身炼金术师外袍，脸上蒙着一层黑布，身穿类似于寻常人学士服一样的礼仪装束。托尼·斯塔克站在他的面前，伸手平放在对方的肩膀之上，郑重其事地宣誓。 [汝，星之子啊。] [此时此刻，你将脱离黑暗，在光芒中重获新生。] [我以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的名义，授予你，阿尔冯斯·巴瑟梅罗·爱德菲尔特以典位（Pride）][2] 冗长而拗口的旧体英文被对方念得拖长了语调，虽然时钟塔的传统是选择有一定名望的人作为仪式的加护者即可，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阿尔冯斯干脆挑选了不是魔术师的对象来参与典位仪式的授予。 ……虽然那家伙确实也很有名望没错啦，而且本质上也参与了天体科的一些魔术设施建设。 这样冒进的做法得到了时钟塔不少人的非议，结果被露维娅瑟琳塔悉数镇压了下来——简而言之，只要规则允许，我哥爱干啥就干啥。 如果规则不允许，那就胁迫对方改规则。 虽是如此纵容着自己的兄长，露维娅仍旧抱着手臂满脸的不高兴，完全就是一副“哥哥被骗了再也回不来”的表情瞪着斯塔克，让对方在情绪紧张之余还有些脊背发凉。 在场的人都是些阿尔冯斯所熟识的魔术师，史蒂芬·斯特兰奇赫然在列，私下里，这位现役的至尊法师还偷偷拜托过阿尔冯斯互相帮助地择日帮他举行位阶提升的仪式。 对与这群家伙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的晋升速度和对于时钟塔格外飘忽不定的态度，同样参与了观礼的埃尔梅罗二世表示十分的嫉妒但情绪平稳。 阳光之下，蒙在眼睛上的漆黑束带徐徐脱落，露出一双与自己瞳色如出一辙的眼睛。 ——此时此刻，你将脱离黑暗，在光芒中重获新生。 “请各位以热烈的掌声，迎接这位以根源为目标，受到祝福的魔术师。” 身穿深红色长袍主导仪式的魔术师们举起长杖如是宣称，在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仪式到此结束。 托尼·斯塔克迈着轻快的步伐和他的魔法师并肩，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其实，不以根源为目标也没关系。” 他小声地说道，这句有些逾越话让旁边的魔术师狠狠瞪了他一眼。 “或者随便什么目标都好，只要是你自己挑选的方向，而不是既定被安排的那些。” 他尽量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好不容易有点轻松的余裕，就用接下来充足的时间来决定想要做的事情吧。” 不是作为爱德菲尔特早夭的继承人。不是作为巴瑟梅罗的代行者。不是作为神盾局的顾问，不是作为想要孤身一人去根绝那灾厄未来的殉道者。 甚至不是作为第二魔法师，不是宝石勋爵。以阿尔冯斯这个人类个体的名义，如果这样的你想要去选择做些什么的话，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去实现这个目标。 手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从心脏流淌而出的血液化作手指之下沉稳有力的脉搏。 “……就像你选择了成为钢铁侠一样？” 他看到宝石商抬起头，瞳孔在日光的照射下泛起琥珀色的微光。 “——就像我选择了成为钢铁侠一样。” ——正文Fin—— 作者有话要说：　　通用注释： [1]：“……的研究所兼观测所”描述节选自百度百科，迦勒底亚斯词条 [2]：“此时此刻，你将脱离黑暗……”描述局部更改出典于《埃尔梅罗二世事件簿》斯芬晋升典位的仪式。 正文完结！番外一章之后放出，是夹带私货的小甜饼（……） 第一次写同耽，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接下来也会尝试讲各种各样的故事！ 虽然因为工作忙从来不敢承诺日更，但这又是一本日更文完结辣=w= 在此谨祝各位学习进步，工作顺利，人生顺遂平安 第111章 番外 美国, 夏威夷。 夏威夷一直是个世界著名的度假胜地，不过在此之前, 阿尔冯斯对这片地方了解最多的是知名的莫纳克亚天文台——托某个不具名银发魔术师的福, 在迦勒底亚斯正式开始运转之前，这里一向是天体科的据点之一。 至于游客所能够体验得到的范畴……在阿尔冯斯的印象里，这里是一片什么都能够学得会的神奇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地脉的加持……总之具体详见一部知名的极东漫画, 在这里你甚至可以学会攀岩、开车、开游艇、持枪射击、开飞机等罕见技能。 如果按照漫画内容，这个学习的范畴囊括了用开小型飞机的技巧去驾驶波音747-400D。 当然，除了这些过于硬核的内容之外，你也可以选择烧烤、冲浪、在沙滩上堆砌沙雕以及一切在沙滩上可以找到的娱乐活动。 娜塔莎戴着墨镜躺在遮阳伞下面，史蒂夫则在以一敌二的和彼得·帕克跟克林特一起打沙滩排球, 不得不说哪怕是复仇者联盟这样的组织偶尔也需要一次团建，而夏威夷就是最好的场所。 一小片沙滩被清了场, 否则的话, 一记扣球就狠狠砸进砂子里的场面绝对足够上新闻首页。两个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家伙以非人的速度互相攻击，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对打之下，克林特偶尔会逮着机会插手扣球，结果被过高的球速震得手肘发疼。 ——他作为一个不具备超能力和特殊体格的普通人感到格外委屈。 布鲁斯·班纳穿着沙滩裤在海岸上堆砌沙雕, 没过多久功夫就把半截自己埋进了砂子里，海浪泛起粼粼波光, 潮水推挤着白色的泡沫涌至脚边。 就连小店员都跟了过来, 甚至还带了新交的女朋友，丝毫不在乎店铺现在没人去看管——前些日子里克劳利和亚茨拉斐尔突然占据了店铺说要过来包吃住地打工，据说是因为双方都被安上了“和敌对组织成员关系过密”的大帽子, 在经历了一番周折之后居无定所，迫切地需要一个附带防御术式的魔术工房来安家落户。 于是神盾局整个的对神秘事物科也藉由此得到了重组，除却不少人涨了工资职级有所晋升以外，还分派了一小部分人前往南极的迦勒底亚斯工作，权当是神盾局的外派探员。 至于阿尔冯斯……他现在坐在驾驶室里，脊背挺得笔直，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漫画里都是真的，在夏威夷真的可以学开飞机。不止可以学习开小型飞机，还可以开喷气式的斯塔克私人专机。 只不过这对于一个连汽车都没开过的人来说实在是过于超前了。 一般来讲，是需要许多节的地面教学和模拟驾驶舱培训才能够摸到真飞机驾驶室的，但小胡子的商人显然没打算按规矩办事，他很快乐地赶走了自己的私人飞机驾驶员，推挤着炼金术师的后背，直接把对方按在了驾驶舱的位置上，甚至还帮忙系上了安全带。 他感觉自己简直回到了当年跟着泽尔里奇学魔法的日子，眼睛迅速扫过面前的一干仪表盘，试图记住它们的具体位置。托尼坐在旁边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些失笑地拉着魔术师的手，一个一个地认名字。 “这里是主飞行控制板，你大多数时候的注意力都需要集中在这里……然后上面是顶控板，这里是飞行控制台，它的旁边是起落架收放手柄，起飞和降落的时候需要用到这一部分的内容。” 他每说一处，阿尔冯斯就有样学样地跟着念一个名字，这些拗口的术语简直就像是魔咒一样了，但托尼显然没给对方继续思考的机会。 “然后说到咱们两个座椅中间的部分，这个最突出的东西是发动机油门台，等起飞的时候你就把这个东西朝前推出去。” 等等，推多少，什么时候？ 阿尔冯斯满脑袋问号，但托尼·斯塔克显然不是个好老师，他已经开始讲解到了下一个部分：“油门台的右边是襟翼收放作动器的控制拉杆，左边是扰流板的控制器，顺带一提一般动用这里是为了减速。唔……这种东西每个飞机都不一样，比如有的机型除了有襟翼以外还有副翼或者襟副翼，它们的具体区别在于机翼内部的传动线系。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如果开飞机的话你肯定就是开这一台。” 正前方的弧面玻璃其实是叫作前风挡玻璃，尾翼上有用来改变飞机行进方向的方向舵和爬升高度的升降舵。 “当然，咳。” 看到对方简直紧张到想要动用作为炼金术师的思维分块技能来学习，托尼·斯塔克开口说道：“也不是每一个仪表你都必须要关注到……在起飞结束之后开到定速巡航模式驾驶起来就很轻松了，自动飞控系统会解决大多数的问题，毕竟又不是战斗机需要随时随地地注意周遭情况，一般只要是净空又没有晴空乱流的话开飞机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和驾驶钢铁战衣相比的话。 但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这类东西的人来说，这一系列的介绍已经足够让人自乱阵脚。饶是第一次开车的人握住方向盘都有可能紧张，阿尔冯斯把双脚踩在脚踏板上，只觉得自己想要伸手给面前的飞机加上一个局部强化的魔咒。 他倒不至于自己会因为坠机而当场暴毙，毕竟魔术师有无数种手段逃脱，但……也不太想第一次尝试就以摔了一架私人飞机收场。 起码要做到用宝石魔术让飞机圆满降落的程度，阿尔冯斯在脑子里判断了一下自己的石榴石储备，觉得把整个飞机装进宝石里问题不大。 “飞机的脚踏板和汽车有些不一样，这个既可以朝前推也能够向下踩，第一次可能会有些不太适应……不对，你也没开过车。” 托尼·斯塔克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后脑勺，伸手抬起了和地面雷达塔台通讯的通讯器开关。 实际上还有一大堆类似气象雷达控制器、航向监控面板之类细枝末节的地方没有介绍到，但是今天天气晴好，有好几架钢铁战衣会为这架飞机开路和领航，更不至于触动消防灭火报警系统，因而这些部分的介绍被托尼·斯塔克堂而皇之地省略了。 他自顾自地拧开了启动手柄，对着麦克风的位置开口：“这里是斯塔克，飞机已开车完毕，请求滑行。” 说完，对方用眼神示意阿尔冯斯也赶紧有样学样地做准备。 “……这里是爱德菲尔特，请求滑行。” 阿尔冯斯说道。 塔台人员也非常的纠结，不过既然是那个斯塔克的话想来问题不算很大，并且氪金确实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明白，可以滑出，三号跑道外等待。” “请求进入三号跑道。” 这一次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步，阿尔冯斯用余光看着手边的飞行手册，如果不是炼金术师大都具备着思维分块和思考加速的能力，他可能真的跟不上托尼·斯塔克的效率。 “可以进入三号跑道，请使用跑道中线进行起飞前检查。” “——起飞检查完毕，请求起飞。” * 反推力将人微微按在座椅之上，发动机的启动带来略微震动的触感。明明在这具钢铁巨兽的带领之下加速离开地面，却感受不到风吹拂过面颊的触觉。 发动机油门推力最大，前轮起落架收起，扰流板动作微微调整，高度指示器数值一路攀升。 视野的正前方，地面正逐渐远去。地平线上带着肉眼可见的弧度，飞机穿越层云，又从云海之中喷薄而出。 比平日里更加灼目的太阳光照耀进来，云海翻涌的场面让人不容错目。阿尔冯斯其实是可以使用魔力飞行的，基于维山帝魔术的空间跳跃也足矣让他在地球上来去畅通，但即便如此，亲自驾驶飞机所带来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感觉。 私人飞机比钢铁战衣要庞大和笨重得多，它有着更大的转弯半径和体量，这种差别反而让阿尔冯斯更加深切地感受着——这就是由人类所缔造而成的伟业。 与神秘无关，与诸神也无关。这是由人类自身所缔造的奇迹，而推进着这个世界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的那个人，此时此刻正坐在自己的身边。 海拔一万米的高空之上，飞机进入定速巡航状态。航线设计非常简单粗暴，从夏威夷飞到纽约不停再从纽约的位置原路返航，或者可以在纽约把飞机交还给飞行员再走传送门回夏威夷，怎样都好。 视野范围内一片澄净，云霭在飞机下方的位置缓缓攒动翻涌。 一万米的高空很适合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阿尔冯斯开始有些走神，他曾经一度看到过的杂志里有描述过等到飞机开始定速巡航之后飞行员甚至可以在驾驶舱里嗦面，但现在如果直接翻出零食开始吃的话，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欠缺恋爱经验的宝石商开始思考着是不是应该由自己来挑起话题，就满脸惊恐地看到托尼·斯塔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直接从驾驶舱座椅上站了起来绕到自己的身后，还试图把下巴耷拉在肩膀上。 ……？！ 阿尔冯斯努力用余光去瞟被摊得很开的航空手册，试图从中确认飞行过程中驾驶员能不能随便离开座位。 就算不用担心坠机而亡…… 托尼·斯塔克甚至开始伸手解开对方的安全带，又手法熟练地关上了警报器——这架飞机有不少地方经过了他自己的改造，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通过适航管理规定的。 “别看了，这架飞机其实还有人工智能的驾驶补正，只不过我一开始关掉了而已。” 他掰过对方频频想要警觉地去看主飞控面板仪表盘的脸颊，有些想笑，阿尔冯斯一贯都是这种严肃的样子：“这次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跟交换魔力有关的理由了阿尔，别在这个时候拒绝我。” 一万米的高空之上，层云与深空的夹缝之间。 地脉的魔力反应开始变得遥远，而胸腔之下的心跳声却隔得很近。 阿尔冯斯微微阖上眼睛，金色的眼睫毛在脸颊上投射下一小片的阴影。 ——他们交换了一个亲吻。 * “所以说，你难道还没想好要在戒指上装什么宝石上去？” 托尼·斯塔克一挑眉：“如果你实在决定不了的话我觉得钻石就很不错——你那个钻石盾的防御效果真的很惊人，能毫发无伤挡住一发RPG的东西可不多见。” 阿尔冯斯振了振自己的衣领，让魔术礼装的白袍重新恢复妥帖的模样：“我想好了，只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契机交给你。” “老天，我敢发誓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了。” 小胡子商人眨了眨眼睛：“我简直迫不及待，我的无名指简直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诞生的。” 他干脆直接伸出左手冲着对方晃了晃，无声催促。 “……” 阿尔冯斯伸手在面前一划，一道空间裂隙一闪而过，他的掌心里多了两枚戒指——一颗海色的宝石，以雷迪恩切割的形式镶嵌妥帖地点缀在戒指的中央。 就算是对于珠宝的理解不深，托尼也不得不感叹，那样子看上去简直无可挑剔。 ——就像是此时此刻，赠送给他这颗宝石的那个人。 “丹泉石（Tanzanite）。” 不等对方询问，宝石商就低声解释道：“凯尔特文化当中，它能够庇佑人类的意识和灵魂走向永恒。” 疗愈伤痛，缓解压力，以及爱和永恒。人类赋予这些矿石各种各样的含义，在刻录进宝石的术式加护之下，这几乎等同于了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对于没有魔力的人来说，神秘学的仪式毫无意义。 戒指套在无名指上的行为，本质上也不过就是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衍生出来的冗余仪式。 甚至，用钻石来代表爱情的说法，都源于一场由戴比尔斯公司策划的世纪营销。 ——是多巴胺和荷尔蒙的联合作用，是大脑的电化学反应所带来的奇妙幻觉，是无数次危险之中所积累的吊桥效应，或者别的什么能够用理论来证明与诠释的东西。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飞机重新没入云海，面前的视景范围一边混沌的白色。 海拔高度指示器的示数一路下降，扰流板微微向下弯折。 等到窗外浮现出城市的景色，地面的图景徐徐展开，那样子就像是重返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感谢各位支持正版，有缘在别的故事里见面W 全订的读者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打个分W求好评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