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翻身农奴把歌唱 作者:cup of tea *正剧,年上,25岁三皇子雷&16岁安仔仔! *阶级分化严重社会,一个反抗的故事!正剧和沙雕并存 第1章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尤其是在社会阶级分化严重的前提下。 可是即便如此,平民区的每个人都在努力和不公正的一切做抗争。在他们即将成年之时可以选择去七个不同的生产区域工作劳动,一段时间后如果成为管理者也能获得不错的待遇,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选择,即进入上流社会工作,成为富人或者有权有势者的贴身仆人,从一开始就可以飞黄腾达。 只不过这么一来,命运就归服务者所有,不在自己手里了。 “安仔啊,一定要保护自己。师父养你这么大了,出了事真的难受啊。”平民区的小屋里,老人颦眉看着收拾行李的少年,目光充满担忧。 “放心师父,我没问题的,平民区不会出什么事,我又不是进上流社会!”安迷修一边往箱子里塞厚衣服,一边检查移动电源之类的有没有带上。“您这些话应该在出发前演讲的时候说,我去的地方可是相当安全的!”原本还想带点防身用具,可是近期整个国家警戒度都在提高,如果查出违禁品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安迷修依旧留在平民区工作,没有明文规定不让携带金属物品,但是戒严期间,一切小心为重。毕竟当前执政者对于上流社会之外的普通人越来越不友好,没有明文规定却发生的剥削压迫也是愈发过分的。 老人看着安迷修忙碌收拾的身影,心里忐忑不安。十六岁的少年身形单薄,身上虽说有肌肉,但是包裹在衣物下的肢体还是很纤瘦,这也是平民区同龄人的常态,甚至安迷修这种还算好的,起码长到一米七了,跟周围的萝卜头比还算生长发育不错的。肉类基本集中供应给上流社会,平民区的居民缺乏营养,好在新鲜蔬菜水果等可以自给自足,这才不至于生病,只是体质会差一些。 受前任骑士长的嘱托,老人已经尽心尽力照顾安迷修十年,教他生存技能和武术,现在终于到了关键时刻。意图抗争的所有人为此也是等待了整整十年。 “去了三区直接和农场负责人联系,他是我的老朋友,能帮忙照顾你。只要撑够一个月,你就是下一任负责人了。”送安迷修出门前,老人又往他怀里塞了几个新摘的苹果,分别前环顾四周,俯下身对着少年悄声耳语。 “你知道该怎么做,也知道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一切小心。” 安迷修没有说话,而是冲着师父眨了眨自己的右眼,做了一个wink。 坐上车前往发派中心,曾经一直生活的地方逐渐远去,安迷修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向窗外的风景。原本师父想多留他一个月,过了十七岁生日再走,可是今天恰逢雷王星某位皇子过生日,搬了新家,急需用人,于是管理层便加紧催促,害怕四月的那批人里没有这位大人物相中的,于是原定五月出发的现在一起走,谁也拦不住。 今天是四月十号,离安迷修生日还有三十三天。看来十七岁生日要在农场里度过了。 今年也没有蛋糕吃,不对,一直都没有。安迷修想起来每年生日师父都会给他做面包吃,运气好的话能买到巧克力做夹心,但是蛋糕确实从来没吃过。一般情况下要去市区才能买到,但是像他们这样子的每天都要上学或者打工干活,存不下多少钱,去了市区那些蛋糕店也不接普通人的订单。安迷修记得有一次他和师父来上流社会区域做活,那位请他们帮忙的富人很善良,说安迷修和他儿子差不多大,就留下他们吃了午饭和下午茶。 那天安迷修吃了很多甜品,回家的路上也很开心,一路踢着石子,蹦蹦跳跳像只棕色的兔子。 “安仔啊,你想不想以后每天都有好东西吃,随手就可以买到,我们也不用低人一等?” “当然想啊,所以等我选择工作的时候一定要进上流社会,这样的话就可以过上好的生活了!” “可是你太善良容易心软,上流社会水很深,虐杀平民的事情时有发生,只是没有报道,上面的人把消息封锁了而已。即使你混了出来,也只是你一个人过上好日子,你的无数同胞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我该怎么做?”安迷修停下脚步,在夕阳下回头。少年认真凝视着自己的师父,他发现对方望向自己的眼神同样凝重。 “安哥,原来你也在啊!” 左侧肩膀被拍打,思绪被骤然打断。熟悉的声音传来,安迷修一回头就看到了艾比埃米这对姐弟。他们三个在打零工的时候认识,彼此关系不错,有时候还会互换食物。 “你们怎么也上车了?才十二岁,离自主分配还有好几年吧?”安迷修说着将怀里的苹果分给姐弟俩,与此同时接过他们递来的芒果和一小杯苦瓜汁。 “老姐说了,从今年起放宽标准,十二以上的都可以去工作。她还说要找一个又有钱又帅的男朋友,这样就不用过苦日子了!” 年龄放宽到十二岁…八成是某些皇室贵族的癖好越发严重了。不对,也许没有那么黑暗,只是凑巧而已,毕竟现在的掌权者对平民不太友好,可能只是想压榨劳动力当童工吧…如果是这种情况,那艾比埃米就是安全的。安迷修努力让自己往相对乐观的方向思考,可是师父说过的话早已映在脑海深处,再加上确实有很多前往上流社会,成为王公贵族贴身仆人的同伴有去无回,安迷修实在是没法放下心来。 看来抗争的速度要加快了。 列车渐渐减速,最终停在发派中心。这里是连接平民区与上流社会的交通枢纽,躺进休眠仓,通过环形轨道可以从平民区到达其他七个不同的生产区域,包括农业,能源,渔业,林业,纺织,工业和奢侈品区域。而大多数笔直的轨道则是直接通向上流社会,穿过层层叠叠的富人区和王公贵族的住宅,正中心就是雷王星皇宫。 “在出发前我说最后一件事,大家务必注意听。”平民区发派中心的主管人员正在交代出发前最后的细节,即将出发的人都已经进入了胶囊状的休眠仓,把随身携带的行李放在身边。 各个区域的常规工作和提拔标准安迷修早就烂熟于心,对于即将前往的农业区他更不担心,师父早就交代过很多遍,他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催眠气体的浓度逐渐升高,其他即将前往上流社会的人都在集中精神,强撑困意听着注意事项,安迷修则是已经眼皮半阖。他原本就有午休习惯,今天忙着收拾东西没睡觉,下午三四点这会儿正是困的时候。 反正自己也不去上流社会,浪费时间听这些还不如睡觉。 “我知道各位都是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因此大多数人挤破头要往上流社会走,尤其是皇城。但是我要说的是,飞黄腾达的前提,是你还活着,还有这条命。” 眼皮打架的厉害,但是不至于完全睡着。安迷修眨眼的频率越来越缓慢,他现在觉得广播听起来就像催眠曲一样,休眠仓里的暖气也很足,非常适合睡觉,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你们想攀高枝我管不着,只有一句忠告——” “离三皇子雷狮远一点,他的风评你们都心里有数。” 陷入睡眠前的最后一秒,安迷修看到休眠仓正上方的大屏幕投影出雷狮的照片。他只来得及瞥上一眼,长的不错,白皮肤,黑色头发,有皇室标志性的紫色眼睛。据说是男女通吃,老少皆宜。 感觉是个混蛋。下完定义后,安迷修彻底睡熟。 蚕茧形的休眠仓开始沿着轨道滑行,前往各个发配区域。与此同时,这一批被发配人员的资料也被管理区传送给上流社会的人力资源管理处。最近周边区域经常有动乱,隐隐约约有造反的趋势,因此不论是不是前往上流社会,个人资料都要被审核。有时还会被皇室成员抽查,确保万无一失。 皇城内,一张张照片正在投影上飞速划过,直到安迷修的照片出现,观影者猛然按下暂停键,随即给交通运输部门紧急通讯。 运行平稳的休眠仓突然改变轨道,从外侧环形区域九十度转弯,径直向着上流社会的正中心——皇城前行。休眠仓带着熟睡的安迷修一刻不停冲进三皇子的个人住宅,稳稳当当停在门口。别墅里的人久候多时,赶忙上前迎接,几个人小心翼翼将休眠仓打开一道缝,将准备好的颈环给安迷修一戴就重新关闭了休眠仓。 “我没看错吧,这里面是个小孩啊,看起来绝对是没成年。确定是送给三皇子的礼物吗?” 休眠仓被运到三皇子的卧室,门口的侍女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这位三皇子虽说风评被传的很差,可是他身边的人都清楚,这位爷二十五年来谁都没碰过,挑剔的不行。 “绝对没搞错,这是资源管理部门精挑细选准备的,说绝对合殿下的口味。” “那可不好说,三皇子的心思向来难以揣测,我们等着看戏就好。” 雷狮刚洗完澡,只穿了宽松的浴袍,一从浴室出来他就看到床边放置的休眠仓。属下说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是人力资源管理处精心挑选的,专门送给自己。雷狮从小到大确实收过不少奇珍异宝,但是像这样直接送人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出于好奇他就打开了休眠仓。 里面躺着依旧熟睡的安迷修,休眠仓里很温暖,比平时在家睡觉舒服,因此即使开了舱门,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有醒过来。一头棕发看起来很柔软,大部分都自由下垂,除了头顶一撮倔强的竖起。睡着的安迷修看起来很乖,脸颊上还有婴儿肥,一看就知道年龄不大,比那些散发着香水味倒贴上来的小姐们顺眼的多。雷狮伸手戳了戳安迷修的脸颊,又轻轻捏了捏。 不错,手感真好。 安迷修迷迷糊糊感觉好像有人在捏自己的脸,他下意识睁开眼,还以为是自己已经到了农业区。然而睁眼后率先看到的就是雷狮大片裸露的胸膛,和停在自己脸颊边的手。 他一瞬间就清醒的不得了,瞪圆了那双绿眼睛,一脸惊恐看着雷狮,随即一把挥开对方的手掌。 “你有病吧?” 小家伙就像受惊的兔子,还是会咬人的那种,果然没有看上去那么温顺,相反还会炸毛。雷狮不仅不生气,反而提起了兴趣,这帮老家伙不错,挺会选人,生日礼物非常合自己的心意。 “明明是你自己选择成为仆人的,到头来还说我?”雷狮凭借体型差和身高优势,直接把安迷修从休眠仓里架着双臂举了起来。“别装了,你的个人资料我都看了,安迷修对吧?” “谁装了?我才没选好不好?”安迷修挣脱不开,抬腿用膝盖顶上雷狮腹部,对方没有料到他会贸然攻击,及时后撤躲过。钳制着的双臂恢复自由,安迷修转身就要往门口跑,却被一把抓住后颈丢上床。 他摔的头晕目眩,侧身想爬起来,同时寻找防身物品。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面有一顶皇冠,边上放着自己的资料和照片,还有一只烫金的信封,上面清清楚楚写两个单词——To Ray. “看来你真的不老实啊,睡着的时候倒是挺乖的。”脚下的床铺突然凹陷,安迷修猛然回头,只见雷狮已经凑近了自己,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再配上敞开的浴袍,即使没有接触过任何限制级情节,安迷修也能明白被扔上床是什么意思,何况对方还是风评极差的三皇子雷狮。 不行,必须反抗!安迷修想起师父说的“保护好自己”,抄起身边两只枕头就冲着雷狮一通乱打,把师父教给他的剑术用了个遍。枕头没有什么杀伤力,却也打的雷狮心烦,他出手就去抢,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宽大的床上撕扯。 “外面说的真没错,活该你风评不好!” “你再说信不信我把你办了!” “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你还给我谈法律?”雷狮冷笑着加大力度,一把将安迷修连人带枕头扯到自己怀里,将他锁的无法动弹。他看着安迷修的脸逐渐变红,把他按在自己腿上坐好,一字一顿,慢悠悠地解释。“成为贴身仆人,你整个人都归我了,哪儿来的法律?” “再说了,我也没把你怎么样,顶多抱一下,激动什么?” 安迷修简直要气死。他觉得自己和面前一脸坏笑的雷狮完全无法沟通,直接上手去揪雷狮的头发,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安迷修的力气不小,和雷狮不差多少,只是输在耐力和体型上。两个人从床上滚到地下,不知是谁碰到了遥控器的开关,安迷修脖颈上的颈环顷刻间激发出电流,强度极大,硬生生将张牙舞爪的小家伙给电到几乎昏迷。 原本雷狮是真没有这个意思的,他发誓绝对不是他碰到的,肯定是安迷修自己压到了按钮。他慢慢俯下身,看着满脸汗水的安迷修,觉得这家伙有点惨,自己和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啊。 “哎,你要是这么不愿意,还来我家干嘛啊。” “我…真的没有…”安迷修已经睁不开眼,却依旧奋力想起身解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雷狮只得凑近才能听见他说的话。 “本来我是去…农场喂猪的…” 话音刚落,安迷修就陷入了昏迷,只留下身边一脸茫然的雷狮。平时游刃有余的三皇子头一次觉得不知所措。 tbc. 第2章 “报告!A并未按时到达指定汇合区域,已迟到十四小时。” “追踪器定位如何?” “没有信号显示。” “侵入交通运输系统,调取监控记录!” “是!” 老人在密室内焦急地踱步,安迷修是出了意外被送去别处了?还是…抗争计划已经泄露,安迷修被半路处理掉了?现在只能期待监控录像里有线索,老人叹气,道理他都懂,可是依旧无法静下心来。 毕竟安迷修在这次行动中,是可以直接决定成败的,至关重要的因素。 早晨八点的阳光很刺眼,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万里无云,气候非常适宜。 安迷修裹着被子,抬手去挡自己的眼睛,他身上有些酸疼,还想再睡会儿。平躺了一夜,腰有些不舒服,他想翻身侧躺再睡回笼觉,却感受到腰际有明显的阻力限制自己行动。他下意识去推拒,却摸到了肌肤的触感。困意顿时全无,安迷修难以置信地转身,发现雷狮单手托腮躺在自己身边,正一脸兴致盎然的样子。上半身什么也没穿,不知道被子下是什么情况。 “醒了?” “你做了什么!!”安迷修涨红着脸,一脚踹在雷狮大腿上。刚睡醒的少年力气很足,这一下踢的雷狮也上了火,大清早的就不老实,睡着的时候多乖!不仅让抱还会自己凑近找热源,怎么醒了就跟打过鸡血一样? “昨天半夜你冷,我抱着你睡还有错了?” 这次雷狮学聪明了,看到安迷修拿枕头他也拿了一个,两个人对着互相打。门外的侍女听着动静不对,好像有些激烈。可是没有三皇子的吩咐谁也不敢进门打扰。 “那这衣服怎么回事!”少年因为剧烈活动胸膛快速起伏,身上的真丝睡衣近乎透明,蜜色的皮肤看的一清二楚。“明明就是你这个变态的恶趣味!还对未成年下手!”安迷修越说越气,揍人的动作一点也不带停的,就差去拿地毯上的拖鞋助攻了。 “我可是好心,选的都是上好的物料给你做睡衣,穿上去轻薄仿若无物,怎么到你这儿就成变态了?”雷狮真心叫冤,他平日习惯裸睡,本来昨晚给安迷修洗过澡以后想直接把他塞被窝里,可是一考虑小家伙脸皮薄,最后还是找了睡衣给他。皇室穿的睡衣都是这样,安迷修身上那身太粗糙,睡觉不舒服,而且一路颠簸也脏了,确实不能再穿。 “你在平民区穿抹布我也管不着,但是在皇城,这就是正常的衣服!” “我信你个鬼!” 两个人都是有起床气的类型,这会儿谁也不相让。当然火气最大的还是雷狮,昨晚不小心碰到开关电晕安迷修之后,他心里有点愧疚,寻思着自己身为皇子,不该和一个未成年的小鬼较劲,于是好心帮安迷修洗了澡还换上衣服。没想到这些举动成了今天打架的导火索。雷狮气急,将元力技能集中在右手食指上,蓝紫色的电火花肆意释放,很快沿着安迷修的手臂攀援而上。 三皇子天生具有的雷电技能在整个皇城也是出了名的,即使下意识控制了电流强度,不至于产生灼痛,安迷修依旧感觉自己的手臂失了力气,被短暂麻痹。他立即向后翻滚到床脚处,拉开距离,将枕头挡在胸前,尽可能削弱电流。安迷修尝试释放自己的元力技能,可是象征着冰与火的两种能量波刚刚聚集就瞬间自行解体,化为微弱的蓝色和黄色光芒被脖颈处的颈环吸收。 难怪上流社会很少有造反的例子,原来是元力技能被压制了。 “再不老实信不信我电你?”雷狮一边用手比做枪状,一边向安迷修靠近,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落在安迷修眼里简直和电视剧中的反派没差。 “你已经电了!要是我可以发动元力技能,我就先烧你再冻你!免费送你冰火两重天!”安迷修不甘示弱,挥着手里的枕头阻止雷狮继续靠近。士可杀不可辱,至少嘴上绝对不能输。 “啧啧啧不得了啊,你还知道这个呢?”雷狮猛地夺过枕头丢到远处,这下面前的小家伙没了防身武器,只能踢打抗拒他的触碰。安迷修脸颊微微鼓起,看上去手感极佳,清醒和睡着的时候反差极大,嘴上也是不饶人,雷狮忍不住就想逗他。 “晚上给我试试怎么样?”雷狮说着,捏了捏安迷修的脸颊。 老实说安迷修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他,绝对是黄色废料。安迷修重新审视了周围的环境——大清早的卧室里一片混乱,床单满是褶皱,被子也不知被谁推到了地上。雷狮把安迷修逼到床脚,小家伙的后背紧贴墙壁,仿佛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脸色通红还被捏着脸颊。雷狮的上身什么也没穿,下半身也是只穿了底裤,而安迷修身上只有半透明的真丝睡衣,这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非常像——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自己和自己试去吧!” 虎口的位置被狠狠咬上,雷狮赶忙松手,偏偏他皮肤还很白,新鲜的齿痕印在手上格外刺眼。对安迷修这种喜欢炸毛的就只能硬碰硬,一旦对方抓住可乘之机就会毫不犹豫进攻。雷狮微眯双眼,直接去抓安迷修的后颈要把他拎起来,要看就要触碰到颈环,卧室门却突然被推开,闯进屋内的老管家及时拯救了安迷修。 “殿下,今日太子殿下召开会议,您不能再迟到了。” “这个月一次准时的都没有,怕是说不过去。” “啧…真麻烦。” 压迫感骤然减轻,安迷修快速后撤下床,靠着窗边摆出一副防御姿态。雷狮没有再接近他,而是转身去浴室洗漱更衣,离开卧室前还不忘威胁一句。 “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谁怕你啊!” 话放出去了,但是安迷修心里还真慌。休眠仓的运行轨道因为未知原因发生变化,原本目的地是三区农场,现在却直接进了三皇子家,而且这人还说要收拾自己。 必须想办法赶快离开,和师父取得联系。而且还有一件事应该也要传达,三皇子雷狮和太子的关系看起来很糟糕。一个月都没有准时去过会议,应该并没有简单的赌气和随心所欲那么简单,自从老国王去世后连续十年国家都由太子执政但并未正式登基,国内本来党派分立就很严重,这个时候连最基本的面子都不给太子,雷狮多半是要造反。 如果没有办法按照原计划成为三区首领,再联合剩下六个区域从外部起义,那么有没有可能从内部下手? “不在服务区?”安迷修盯着自己的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难不成雷狮家还设置了信号屏蔽?可是他们平时怎么通讯的,不用手机的吗…还是平民区已经太落后了,皇城这边不支持?不管是哪个原因,安迷修都不能通过这种方式和师父取得联系,直接通话太容易暴露自己,他必须想办法出门,和早些年潜入皇城的卧底接头传递情报。 可是现在怎么出去才好呢。 安迷修推开卧室门,立刻被门外等候已久的侍女们抓了个正着。 “你就是那个特别的生日礼物?” “说话客气点!搞不好以后这就是三王妃了!” “王后也是有可能的!” 看来雷狮果真有造反的意图啊,安迷修装作一脸茫然,实际上把关键信息全部记在脑海。 “嘘!都别瞎说!折腾了一晚上饿了吧?快下来吃饭,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安迷修被侍女们簇拥着带到餐厅,他确实饿了。昨天晚上没吃饭直接被电晕,又和雷狮打了两次,他其实一直都想吃饭,但是不想对雷狮说而已。这种恶劣的家伙,能少搭理就少搭理几句。火候正好的牛排很能激发食欲,餐后的红茶和甜品水果也能恰好解腻,安迷修一人就吃了三份,他由衷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如果他们反抗成功,不说这一代人,至少下一代,下下一代,都能过上平等的日子了。 直接从大门出去显然不现实,雷狮交代了命令不许他外出,防止逃跑,说是晚上要回来收拾他。颈环上也有追踪器,还限制了元力技能,当务之急是解开这层束缚。安迷修打着休息的名字回到卧室,发现窗户上也有指纹锁,识别不了就会被电到。 “这锁还会电人?不愧是雷狮家的锁啊。”少年甩了甩被电到的右手,开始在卧室内翻找能解开颈环的物品。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那个遥控器应该可以操作。 先取下颈环,有了元力技能的加成以后破窗而出,寻找皇城内的其他卧底再汇合传递情报,是目前最靠谱的方案。 遥控器被压在一堆衣物下方,全是安迷修昨天穿来的。上面有着十几个按钮,五颜六色,估计标识着不同的功能。 “这怎么判断…”安迷修看着那些按钮,试探性的按下了深蓝色的。很快颈环的温度就急剧下降,他赶忙重复按了一次,这才恢复正常。 如果深蓝色是降温,那么红色的应该是升温。黄色估计是电击,闪电标识一般都是这个颜色。目前遥控器上看起来最无害的,就是排在末尾的白色按钮。 有可能会解开吗? 安迷修试探性按了一下,颈环上正对着自己的位置突然喷出一阵烟雾,呛的他打了个喷嚏。 好像也不对,但是这个按键是什么作用…安迷修思索着,感觉自己的体温逐渐升高,还伴随有口渴的感觉。他下意识想去拿茶几上的茶壶,可是还没碰到就软了双腿跪倒在地上,不自觉蜷成一团。身上越来越热,还有些不对劲的感觉,睡衣包裹之外的皮肤摩擦到地毯都会传来酥麻感,还有些痒。 十六年来他从来没有如此陌生的感觉,此时此刻想去够遥控器已经来不及了。安迷修倒在茶几边上,而遥控器在门口的位置,他只能一点一点挪过去,很快就耗尽了力气,晕倒在床边。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晚,卧室门才被一脚踹开。 “我回来收拾你了,做好觉悟吧小鬼!”雷狮精神抖擞,脱下外套就向着安迷修的方向大步逼近,却发现地上的小家伙面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身上也满是汗水,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还会无意识磨蹭。 这又是什么情况? tbc. 第3章 连续两个晚上,安迷修都成功让雷狮措手不及。昨天是电击,今天是自己莫名其妙好像中了药。三皇子开始怀疑人生,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家伙,不然怎么一直处理烂摊子。而且还是单方面出力不讨好的那种。 “喂,你没事吧?”雷狮说着,赶紧将安迷修扶起,让他靠在床边舒服一些。 “这是怎么弄的?” 安迷修口干舌燥,没什么力气说话,只能勉勉强强睁开双眼,抬起手颤巍巍指了指遥控器的方向,随后就开始扯自己的衣领。 真的太热了…好难受… “我感觉咱俩身份肯定反了,你是三皇子,我是你的仆人才对。”雷狮无奈叹气,只得把空调温度调低一些,端来凉水给安迷修擦洗身体降温。现在就算按了遥控器也没用,药物已经释放,并且被安迷修吸入了体内,要想让他恢复正常只有两条路,要么吃解药,要么就把他给办了。 雷狮回想起下午开会时,皇室内阁高级官员和自己的耳语。狡诈的中年男子一副讨赏的样子,说话非常直接。 “三皇子殿下对今年的礼物可还满意?” “阁下说的是那个送上门小家伙?” “正是,他是整个内阁特意挑选,从数十位申请前往皇宫的仆从中脱颖而出,送给殿下的。代表我们全体对三皇子的衷心。” “人不错,挺有意思,只是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乖罢了。” 内阁大臣骤然紧张起来,生怕这位捉摸不定的三皇子发火。好在对方勾起嘴角,玩味一笑打破僵局。 “懂得反抗可比言听计从有趣的多。” “殿下喜欢就最好不过了。” 如果按照内阁的说法,安迷修确实是自愿前来的,而且还是一份礼物。既然如此又何必说谎呢?是另有隐情还是单纯的嘴硬抗拒? 雷狮从床头柜里取出针剂,俯下身来,单膝跪地在安迷修旁边。 “我给你一个机会,选择你想要的。只要你说实话,我可以既往不咎,也不会用之前的拒绝取笑你。” “今天内阁部全都告诉我了,你确实是送给我的礼物。但你之前所表现出的抗拒也不像是装的,因此我还是想听你的真实想法。” “你是想要解药,还是我帮你?” 安迷修尚且能听清,只是实在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多说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抓住雷狮持有针剂的那只手。 简洁明了。 注射器针头刺破皮肤,静脉注射的解药随血液传送至全身各处,很快就缓解了体内的躁动和灼热。安迷修总算是缓过神来,他一边喝着雷狮递过来的水,一边哑着嗓子解释。黏膜和黏膜间的摩擦并不舒服,咽喉处仿佛被吞了刀片一样疼痛。 “这种事情只能和喜欢的人做…所以我绝对不愿意让你帮忙!”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倔,内阁都说了是你自己申请进的皇宫,然后才被送来的。”安迷修不小心呛到,雷狮轻拍他的后背帮忙顺气。“不愿意的话一开始来皇宫干嘛啊,这里不适合你。” “说了多少次了,我真是去农场喂猪的!谁愿意来你这儿当苦力?”少年忍无可忍,要不是因为还想喝水恨不得把杯子摔在雷狮脸上。“再强调一遍,农场是三区的,不是代指你家!猪也不是指你!人家好歹不会对未成年下手!” “你嗓子没事了?骂起我来挺利索?”雷狮冷笑,抬手捏住安迷修的脸颊,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我要是真对你下手,你早就在床上说不出话了。” 被钳制的安迷修愣神片刻,很快就挣脱开雷狮的手。他快速套上衣服,手指灵活地急着扣子,却在扣到衣领处时被雷狮一指点上,制止了动作。 “有些结论可别下的太早——” “保不准以后你就愿意了。” 这天晚上气氛异常微妙,晚饭用餐时,整栋别墅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分别坐在长桌两侧,选了最远距离。安迷修全程沉默寡言,看上去心情不佳,与中午大快朵颐的样子形成鲜明反差,甜品水果一点没碰,红茶也没有喝。雷狮则是盯梢一样望着他的方向,几乎没怎么吃饭,就连手边的红酒都没有品尝。侍女们纷纷猜测三皇子是不是和自己的生日礼物吵架了,更有个别胆子大的和老管家商量打个圆场,旁敲侧击,暗示雷狮不要和比自己小九岁的安迷修动气,只是提议都被否决。 “放心,一晚上准好。”老管家说着,抬手推了推单片眼镜。 安迷修在雷狮的注视下如坐针毡,很快就起身离席。他逃命般回到房间,想要锁上卧室门,却发现自己的指纹没有权限,无法完成指令。一切的一切都在清楚提醒他认清现状:自己已经被变相软禁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不如寻找些其他有用的信息。少年静下心来,环顾整个卧室,最终把目光停在了书架上。 能不能找到皇城的地图,或者是三皇子蓄意谋反的蛛丝马迹呢。安迷修搬过椅子,从书架顶端开始搜寻。雷狮看上去并不像会好好读书的样子,可是卧室里的书架却很高,堆满了书,安迷修必须借助工具才能勉强碰到最顶端,他头一次认真抱怨为什么自己长的矮,雷狮为什么长的那么高。 手上很快就沾了一层灰,看上去大部分书都是没被碰过的,而且应该也没有人打扫,否则不会脏成这个样子。不对劲的地方逐渐显现出来,大概是从最顶端往下第三层的位置,只有一本皇室编年史的书脊是相对干净的。但也不是说一点灰尘没有,至少和其他书相比,还能反个光。 可是雷狮看上去应该不会看这种史书吧…根据民间传言,三皇子平时连政事都不过问,怎么会有心思研究历史,难不成这书有什么线索,还是说书皮只是个伪装?安迷修伸手就去抽那本编年史,书籍被整本抽出的一瞬间,书架突然开始挪动,边角处蹭过椅子腿,剧烈摇晃使得踩着椅背的安迷修瞬间失去了平衡。 好在师父从小教过体术,安迷修的底子和应变能力都不错,他下意识想要用双手接触地面,向后翻滚身体后减轻损伤。可是还没等他调整姿势,安迷修整个人就落在了一个怀抱里。 “在别人家乱翻主人的东西,得到许可了吗?” 雷狮一脸严肃,手上却依旧保持拥抱的姿势,直到将安迷修稳稳当当放在地毯上才松手。而两人面前,书架分开的地方赫然出现一条秘密通道。 “不是乱翻,我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出门,好歹允许我找找书籍资料了解一下周围情况吧。” “这样子和软禁没什么区别。” 对于突发情况,师父很早就叮嘱过他应该怎么做。安迷修看上去单纯,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无辜,欺骗性很强。因为不擅长说谎,所以师父和他早就达成了一个共识——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说真话,只不过是选择性的说。 就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安迷修确实说了一部分真话。 “想出门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有追踪器,我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这个颈环,需要指纹和手动输入密码才能解开,所以我劝你不要有逃跑的念头。” “出了皇城就会自行爆破,你没那么想不开吧?” “三皇子殿下何必提醒?我发现了您的秘密,现在应该第一时间灭口才对吧?”安迷修毫不胆怯,双手抱在胸前,挺直腰板和雷狮对峙。“您就不怕我出去乱说吗?” “就凭你,说给谁听?” 雷狮冷笑,一把拎起安迷修的衣领,轻松把他提起来。“你在这皇城中无依无靠,有什么人可说?” “我只是不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而已。如果真让我抓到什么把柄,我一样不会放过的。” “那可真是谢谢您了。”安迷修勉勉强强挣脱开雷狮的控制,跌落在地板上缓解窒息感。脖颈上估计已经勒出了红痕,一时半会儿消退不了。 分开的书架自行合上,一切回归最初的状态。雷狮没有再为难安迷修,他对通道开关进行加密后就去浴室开始洗澡,好像房间里只剩他自己一样。 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安迷修继续在屋子里寻找,书架指定是不能再靠近了,他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到床头柜上。昨晚情况紧急,没有观察太仔细,今天定睛一看倒是发现了点别的东西。信封旁边除了王冠,还有一个小小的配饰。 是一把小木剑,手工制品,看上去像是小孩子做的玩具,还有些眼熟。肯定不是雷狮自己做的,堂堂三皇子还缺东西吗? “你喜欢这个?” 雷狮洗完澡出来,穿了和他一样材质的睡衣。 “还行吧,我自己也做过类似的饰品。”安迷修冲他晃了晃手腕上的一串手链,上面还串了木刻的小马。“比这个好看吧。” “是挺不错的。但是这是我十年前捡到的,当时它的主人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吧。”雷狮思索片刻,突然开始上上下下打量安迷修。 “你以前来过皇宫吗?” “哎?应该没有吧…我记得自己从小就在平民区跟着师父长大的,别说皇宫了,上流社会这边都没来过几次。” “这样吗。” 得到答复之后雷狮就不再说话,似乎在记忆里搜寻着什么。安迷修难得看到他发呆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很快就被握住手腕拽进被窝。 “睡觉,明天我有事出去,你自由活动吧。还有,那个小玩意儿喜欢的话就归你了。” “那我保证不出城!” 雷狮允许自己外出,简直是天大的好事。第二天安迷修早早起床穿好了衣服,和雷狮同一时间吃了早餐,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果然是小孩子,一说放他出去就这么开心。雷狮坐在后座,看着安迷修的侧脸。少年的双眼几乎放着光,始终望着窗外,一脸期待。上了大街安迷修就下了车,雷狮前往皇宫,他自己在皇城自由活动,但是五点前必须回别墅,因为上流社会不允许平民在夜晚出行,杜绝组织造反活动。 印象中集体培训的时候,平民区领袖曾经提到过,有一些人成功混入上流社会并安家落户,不仅造了假身份,甚至有权有势,并不输给皇城里的天选之子。原本他们的计划是联合七个区的领袖起兵,从外部向内进攻,再同上流社会的潜藏者协作,现在看来可能要直接由内突破了。 平民区的骨干精英全部携带有红木饰品,可以凭借这一特征初步寻找。安迷修在集市间穿梭,在一家又一家店铺里进进出出寻找线索,可惜一无所获。正午的日头正盛,他打算找个冷饮店先休息一会儿,面前很快就出现了心仪的店铺。更巧的是,门口还摆放了木雕,恰好也是红木制品。 难道说这里是一个接头地点吗? 安迷修带着怀疑向着店铺一步步前进,路过一条小巷时突然被袭击,来者显然受过训练,早已料到他会反抗一样,下手丝毫不留余地。为避免暴露身份,安迷修装作配合的样子,很快就被拖上了车。 他被丢在后排,两侧都有特工打扮的人员看守。副驾驶的位置坐着一位成年男子,面相与雷狮有七分相似,但给人的感觉要更加阴险狡诈。 “撞大运的下等人,看来你在雷狮家过的不错啊。”那人一脸鄙夷,完全是看不起的姿态。 敢直呼雷狮大名,而且还是这种态度,即使不说是谁安迷修也能猜个清清楚楚。 “要不是本王下令内阁暗中操作,你哪能有机会爬上三皇子的床呢。”男子翻看着安迷修的资料,扭头冲他扬手挥了挥。“我可是帮你飞黄腾达的大恩人啊。” “你们下等人应该受过教育,懂得回报吧?” 坏了,事情好像变麻烦了。安迷修试着偷偷解绳子释放自己的双手,雷王星太子的下一句话却如同惊雷一般给了他晴天霹雳。 “为了报答,杀了我那碍事的弟弟怎么样?” tbc. 第4章 俗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雷王星皇室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安迷修心想。三皇子雷狮想要造反,太子雷蛰也想杀他,不知道那位从未谋面的二皇女是怎么想的,如果也对皇位感兴趣,那可就有好戏看了。现在明确要造反的势力有两波,一波是雷狮那边,还有一波是平民区,再算上目前执掌大权尚未登基的太子,简直是三足鼎立。 如果不是身处其中,现在的局势实在太适合边喝茶边磕瓜子了,谁会放着好戏不看呢? 不过看戏的前提是要在这场纷争中活下去,笑到最后。 “三皇子的为人殿下也清楚,警惕性很高,再加上天生携带的元力技能,根本没机会下手。” 绳结正在被手链上隐藏的细针一点一点挑开,血流重新供给双手。安迷修不动声色转了转手腕,争取多拖一点时间,等太子放松警惕,双手恢复知觉再找机会逃跑。可惜面前的雷王星太子也并不是草包,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的目光要更加毒辣。 “别装蒜,这么快就能绳子给解开,还妄想从封闭的车里逃跑,却没有勇气去刺杀你的枕边人吗?”雷蛰嗤鼻,把玩着手中的档案袋,皮笑肉不笑地从后视镜注视安迷修。“之前我也往雷狮身边塞过人,可是没有一个待过半天的,你是唯一一个例外。” “所以,你认为我会放弃这个机会吗?” 下巴被一根冰凉的手指挑起,即使对方戴了皮质手套,安迷修依旧倍感不适,就好像有条眼镜蛇沿着脖颈不断盘绕,随时随地有一命呜呼的危险。雷蛰不知是用了什么香水,安迷修一上车就已经察觉到,只是当时离得远,没有太大感觉。现在两个人距离很近,他被熏的几乎头痛,甚至还有点反胃。 “元力技能被抑制,你一个平民区来的下等人,除了答应我的条件,还有别的方法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吗?” “太子殿下这么给我面子,怎么会不配合呢。毕竟能得到未来帝王的眷顾,实在是荣幸啊。”安迷修露出微笑,他现在双手背于身后,衣衫也有些凌乱,再配上那双无辜瞪大的绿眼睛,怎么看怎么人畜无害。任谁也想不到他是平民区派来的卧底。 师父曾经就他的外貌评价过,说他真的很具有欺骗性,一定可以活到最后。 “算你识相。放心,等雷狮死后,本王就会帮你洗掉过去的出身,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可以名正言顺安居皇城。”得到安迷修的表态后,雷蛰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他挥挥手示意放人,手下自然对他言听计从,一左一右放开了安迷修,其中一个人还替他打开了车门。在安迷修即将跨出去的一刹那,太子补了最后一句话。 “反正你们追求的不就是自己过上好日子嘛。” 你错了,大错特错。少年头也不回关上车门,面上的神色无比坚定。 我们要的是,以后的千秋万代,都可以挺直腰板抬头走路。 我们要的是消除阶级分化,获得平等与自由。 我们不仅要自己过上好日子,还要我们的后人过上比我们更好的生活。 即使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坚持抗争,我们终有一天会取得成功。 因为正义精神必将生生不息,万世永存。 还没有听见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太子和他的人马肯定还没走,依旧在背后盯着自己。今天想传递情报已经不可能了,否则会面临暴露的危险,只能先回雷狮家。安迷修一边顺着原路往回走,一边努力记住周围的标志物,方便下次直接行动。 师父一定很担心自己,不能再往后拖了。另外计划有变,以及三皇子和太子之间的斗争这一重要情报也要尽快传递。现下离开皇城不现实,只能被迫站队,归属其中一方才能保命,成为平民区在皇城中的卧底,这样才可以继续反抗行动。 至于到底归属何方,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决定,怕是需要和师父以及更多平民区的领袖精英共同决定才是。安迷修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看的那些电视剧和电影,里面的卧底特务威风凛凛,面对各种危机困境游刃有余,怎么现在同样的情况落在自己身上却这么头大。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上了太子的车之后他就觉得莫名头痛,还有点反胃想吐。安迷修已经走上了大街,脱离了雷蛰的视线范围,他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的袖口,发现有一股香水味。他扩大检测范围,发现手臂内侧的位置香气更浓,估计是刚才接触座椅的时候沾上的。话说太子的车牌号是多少来着,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他绕过车头的时候明明看了一眼的,难不成这味道可以影响人的意识? 怪不得他总觉得香水味重,原来整个车里都有这股味道。安迷修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走在大街上,今天气温依旧高,连一点风也没有,热气从地面蒸腾而上,他感觉自己就像蒸笼里的包子一样,连口气都喘不上,头也晕的厉害。不行,必须尽快回去洗个澡,把身上这些味道去除干净,否则不仅恶心自己,还会被雷狮发现。 一旦他发现自己和太子接触,保不准就真的被宰了。 “三王妃回来了!” 安迷修刚推开大门,就被门口两侧整齐列队问候的侍女吓了一大跳,带头喊的还是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他害怕别墅里其他人察觉到自己身上沾染的香水味,急着去浴室洗澡,又想制止其他人用“三王妃”这个称呼,情急之下大脑就短路了。少年面红耳赤,用一路小跑着去了楼上,一边跑一边还念念有词。 “下次不要这样喊,低调点!” “是!”侍女们嬉笑成一片,只当他是年纪小,脸皮薄,不肯承认而已。 安迷修冲进浴室,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干净丢到一边,打开花洒就要洗澡。冰凉的水流喷射在脸上,即使室温并不算低,也照样让向来怕冷的他打了个寒颤。安迷修这才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他根本不会用雷狮家的热水器。前两天都是自己昏昏沉沉的时候雷狮帮他清洗的身体,没人教过他应该怎么用。 喊人帮忙是不可能的,老管家一般在门口执勤,卧室外面的走廊里都是侍女,怎么可以让小姐姐来帮忙,还会看到自己的身体,不行绝对不允许!安迷修咬咬牙,把水流调到最大,以最快速度洗了个凉水澡,虽然用时短,但是效果并没有打折扣,他确信自己身上没有香水味之后才关掉淋浴头。少年裹着浴巾,头上也顶着专门包头发的毛巾,正准备换上睡衣时还是觉得浴室内有香味。他左找右找,终于发现源头是自己脱下来的衣服。 没办法了,只能一起洗,不然还是有可能被雷狮发现。安迷修打了个喷嚏,莫名感觉有些冷,另外胃也有些不舒服,一个劲想打嗝。他以为自己是早饭吃多了,单纯的不消化,于是返回卧室喝了杯热茶就继续去浴室洗衣服。 可是没过多久就不对劲了。胃部好像着火了一样,一阵一阵的灼痛逼得安迷修直不起腰,他连拧干衣服的力气也没有,更别说把它晾干了。安迷修只得把洗好的衣服丢在水池里,擦干双手就钻进被窝,想着没准躺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正在经受感冒与肠胃炎的双重夹击。 越躺越冷,安迷修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还是觉得冷。他犹豫再三,最终没忍住把雷狮的被子也拖过来裹在自己身上。虽说头一天晚上两个人睡过同一个被窝,但是现在雷狮不在,自己在他的卧室用着他的东西,总觉得像在干什么羞耻的事情,就好像——自己偷穿男朋友的衣服一样。 不过雷狮可不是什么男朋友,而是精明警惕的三皇子。 平躺胃疼,侧躺也胃疼,还一阵一阵的。安迷修已经喝了三杯热茶,胃部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好转。他尝试趴着,将枕头垫在腹部,想着可以舒服一些。只是翻身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度,腹部直直撞上枕头,安迷修顿时感到胃部一阵收缩,他赶忙下床快步走到浴室,在双手接触到马桶边缘的瞬间吐了出来。 早餐一点没消化,烤肠里的油粒都可以清楚看到,水面上隐隐泛起一层油花,仔细看还能看到黑胡椒颗粒和苹果皮。安迷修看的太仔细,再次被自己的呕吐物恶心到,胃部又是一阵抽搐,他尽可能快的按下冲水按钮,然后去够墙壁上挂的卫生纸。距离有点远,他努力拉伸腋下韧带,好不容易摸到了卷纸的边缘,却因姿势的变换重心不稳失去平衡。 “呦,这是怎么了,给我擦地呢?”雷狮正好回家,刚进卧室就听见浴室发出沉闷的声响,走近一看才发现安迷修已经侧躺在了地上。 今天的小家伙居然没有怼他。 “赶紧起来了,这种活有佣人做,不需要你来。”他把安迷修扶起,却发现怀里的人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软绵绵的,一头冷汗,嘴唇也苍白没有血色。安迷修的体温也有些高,抱在怀里就像一个小火炉,可是床上的被子足足有两层。 坏了,八成生病了。雷狮赶紧把安迷修抱到床上,塞进被窝帮他盖好,扭头就要跑出去叫人。 “叫医生来,快一点!就说三皇子有急事!”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袖子被安迷修轻轻抓住。雷狮回头一看,安迷修分明发着烧,脸上红扑扑的,连眼睛都没睁开,却依旧用手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也就是在生病的情况下,这家伙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 这种充满依赖性的动作让雷狮不由得心头一软,他也不忍心掰开安迷修的手,于是只得叫侍女进屋,端来温水,亲手给安迷修擦洗身体降温,一直持续到医生进门。 “估计是饮食不习惯,刺激了胃部,进而导致急性胃炎。发烧的根本原因也是因为胃病导致抵抗力下降,因此受凉感冒引起的。”医生按了按安迷修的腹部,疼痛迫使昏睡中的少年被迫醒来,皱着眉,努力分辨着眼前的一切。 “最近吃些清淡的,我刚来皇城也这样,平民区的饮食太素了,需要慢慢调整才能适应。”安迷修看不太清,只知道眼前为自己看病的是一位女性,头发是冰蓝色的。她把药交给雷狮后就离开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先把药吃了再睡,不然病好不了。” 雷狮将安迷修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看他乖乖吃了药才长舒一口气。 “你要是吃不习惯就早说,现在生病,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那你可得好好照顾我,免得把这罪名坐实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较快,安迷修感觉自己确实好了一些,都有精力和雷狮斗嘴了。 “我瞧你恢复挺快,估计明天就能恢复正常。” 哪可能,我又不是铁打的。安迷修翻了个白眼,再度躺下裹好被子,不再和雷狮废话。 “我先睡了,不许趁着我生病占便宜。” “放心睡吧,今天晚上你是三皇子,我是仆人。”雷狮忍不住笑出声,给安迷修掖了掖被角。“真不明白,上辈子欠你多少,怎么咱俩就撞上了呢。” 虽然他对安迷修说了“放心睡”,可是看见少年睡着后乖顺的样子,雷狮还是没忍住手痒。这实在不怪他,只怪安迷修睡着以后太乖了,简直可爱的过分,这会儿不抓紧时间,醒过来根本没机会。说干就干,雷狮直接上手,他一会儿戳戳安迷修婴儿肥的脸颊,一会儿又去捏他的耳垂。安迷修睡得很沉,根本没反应,可以让雷狮放肆折腾。三皇子感觉自己爆发了沉睡已久的童心,他看着安迷修头顶的那根倔强呆毛,伸手把它压下,可是一旦脱离控制又会很快复原。 简直和这小家伙一样倔。 雷狮再度打量安迷修的睡颜,不得不承认,安迷修长的也挺清秀。目光扫过光洁的额头,紧闭的双眼,挺立的鼻梁,最终落在有些干涩的嘴唇上。脑海里某个想法突然炸裂,等到雷狮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已经轻轻吻上了安迷修。 了不得,难不成他对这个送上门的小家伙真有什么想法? 三皇子慌张起身,大灌两口凉水冷静下来,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躺上床,而是坐在床边守着熟睡的安迷修,顺便批阅公文。 等到第二天早上安迷修醒来,看到的就是趴在床头,已经睡着的雷狮。他脚边有一盆凉水,而自己额头上还敷着毛巾。 看来雷狮也没有那么糟糕嘛,至少对他还算不错,勉勉强强算是个好人。安迷修感觉心里一暖,他望着窗外的阳光,又看看守了自己一夜的三皇子,在心中做下了决断。暂时先不汇报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事情,免得师父真让自己选择阵营,到那时,他对雷狮很可能下不去手。 这样一来就是瞒着三方面了。安迷修伸了个懒腰,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雷狮还没醒过来,安迷修对他半是感激半是无奈。这人要是真和传言中的一样,风评差劲就省事儿了,现在反倒是让他有些没办法。 我还不到十七岁,我真的好累。 tbc. 第5章 安迷修轻手轻脚下床,去浴室洗漱前先给雷狮披了条毯子。熟睡中的三皇子像只慵懒的大型猫科动物,脸颊接触到柔软毛绒的瞬间还蹭了蹭,随后满意地抓住一部分毛毯当枕头垫在手臂上。安迷修忍不住轻笑出声,也没再打扰他。 浴室里已经放好了热水,还在蒸腾着热气。伸手试探一下,温度正好。八成是雷狮算着时间准备好的水,算着自己快要醒来,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这才放松睡着。泡在热水里,安迷修的身体非常温暖,心也是暖的。 雷狮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不堪,相反,这个人也有好的一面。只是他自己不会明说罢了。 洗漱完毕,少年换上干净衣服,下楼前还不忘再回头看看照顾自己一夜的三皇子,只是对方看起来还在睡。安迷修对门口的侍女做了噤声手势,随后就带上门自己下楼做饭。他想做点清淡的食物自己吃,顺便也给雷狮做一份早饭,让吃惯大鱼大肉的三皇子尝尝自己的手艺。 他没注意到合上门的一瞬间,熟睡中的雷狮勾起了嘴角。 别墅厨房里的食材也不少,蔬菜水果都很新鲜并且清洗过,应该是每天清晨都有补充。只是雷狮比较挑剔,爱吃肉,所以饭桌上很少见到绿色蔬菜的影子。现在自己肠胃虚弱刚有好转,吃不了太油腻和刺激性的食物,安迷修简单和厨师说明情况,得到允许后就开始自己动手切菜淘米,准备煮粥。 菠菜和黄瓜被切片,榨好的胡萝卜汁加入白粥一起煮,安迷修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粥分成了两份,给其中一份加了鸡肉丁。不然雷狮那家伙肯定不愿意吃,觉得一点油水也没有,到处挑毛病。头一次在雷狮家下厨,安迷修非常想得到他的肯定。毕竟昨晚他照顾自己一晚上,今天难得专门做了早饭,万一说不好吃多尴尬。出锅前安迷修尝了一小口,最后加了点葱花香菜点缀,这才端着两份蔬菜粥去了餐厅。 雷狮坐在长桌前,看起来等了有一段时间,安迷修放在桌上的热茶已经被喝了一半。他将加了鸡肉的蔬菜粥放在雷狮面前,拎着茶壶添过热水后才返回雷狮身边。这一次,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不像之前各自坐在长桌一端。 有什么认知和感情发生改变了。 安迷修一边喝粥,一边侧头去看雷狮的反应,没成想两个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一时间都飞速正视自己手里的碗,恨不得看出花来。偷看对方被抓现形,他们心照不宣地有些脸红,却都强装镇定,打算说些什么打破这种微妙的气氛。 “蔬菜粥怎么样?”安迷修率先开口,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双手已经抓紧了碗沿和汤勺,生怕雷狮说不好吃。 “一般般吧,还是有些素。”其实味道很好,安迷修知道加鸡肉丁这一点已经超出雷狮的预料,小家伙平时总是对他炸毛。倒不是说不喜欢蔬菜,只是不能一点肉也没有,不然真吃不下去,好在安迷修还挺聪明,能猜到他的口味,这让雷狮心里暗爽。但是真话不能说,否则这家伙会飘,于是雷狮也装的很随意。他也不敢故意说不好,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会被一碗扣到脸上,光用余光都能看到安迷修抓着汤勺的指节有些发白。这么用力,肯定是时刻准备进攻的。 “哦…那下次我给你加点蛋花。”雷狮没有说难吃,安迷修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端走两个人吃空的碗就去厨房清洗,动作干净利落,显然之前在平民区也是经常做饭洗碗的。 也不知道安迷修家里几口人,和谁住一起。雷狮突然意识到自己除了性格外,对安迷修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才十六岁,还有不到一个月满十七,以往平民区的人都是成年后才分配工作,现在已经提前了吗?他们平时是不是过得也很辛苦。 如果直接问,他才吃过安迷修做的饭,很像得了便宜还卖乖。而且要问的问题很多,一时半会也不知从何说起,雷狮决定今天不去皇宫,改道去人事部查一下安迷修的基本信息,多加了解。没准知道基本情况之后,安迷修对他的态度会比现在更好。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洗完碗以后,安迷修将它们擦干,规规矩矩站在雷狮面前,好像还有些紧张,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握拳。“以后的早饭晚饭可以我来做,因为我刚来,不适应皇城的饮食,再生病了麻烦你也不好。” “现在知道麻烦我了?”雷狮话音刚落就开始后悔,安迷修平时嘴硬,今天难得温顺些,还说有件事要和自己商量,万一因为自己一时嘴欠,他不乐意了怎么办!三皇子赶忙改口,企图把话给圆过去。“也不麻烦,看病的是医生安莉洁,不舒服了找她就行,市区有诊所。” “哦…我想说以后白天我要出门买菜,这样也不麻烦其他人了,我在这里白吃白住也不好,我还是能干活的。而且昨天多谢你照顾我,就请给我机会来回报吧!”说完之后,安迷修都被自己给肉麻到了。 为了更加有说服力,他居然会说“请给我机会来回报”,万一雷狮这个大尾巴狼让他暖床怎么办。 可是他也必须这么说,安迷修提出做饭买菜的要求,每天外出往集市走就顺其自然,一点也不奇怪,不需要找额外的理由,他也能多些机会接触平民区的卧底,方便传递消息情报,于情于理都挑不出来毛病,除非是雷狮一定要把他锁在家里,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 三皇子最讨厌被束缚,又怎么会限制其他人的自由呢。 “哟,懂得感恩了?那行,允许外出,做饭也交给你了。”小家伙总算良心发现自己的好,雷狮开心到不行,发现对方低着头只当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完全没想到对方是在强忍笑意。“做饭洗衣服,工资我也给你开,记得多买点肉回来,不要全素的。” 计划通,安迷修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早餐结束后两个人像昨天一样出了门,安迷修被强行加了件外套,还被命令不许吃冷饮和冰激凌,就算正午再热也不行。安迷修也是比较注意身体健康的,自然不需要多说,车停在路口时就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飞速下车。 两个人分道扬镳,一个去调查情报,另一个去传信。 “三皇子殿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人事部部长紧张地擦着汗,露出一张为难的笑脸,全程陪在雷狮身边小跑。没办法,腿长的人任性,腿短的只能有苦说不出。 “我想看安迷修的全部资料,就是本月十号送给我的那份礼物。”雷狮速度不减,径直向着核心资料库走去,不打算耽误一分一秒。 “这点小事儿怎能麻烦您亲自出马,您吩咐一声,自然会有人送过去的!” “我怕家里那个小家伙发现我在调查他,又要炸毛。”雷狮突然停下脚步,想起安迷修用枕头打自己,怒气冲冲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他转过身,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半是无奈半是纵容。“毕竟他还没成年,火气大,你懂得。” “都懂都懂!” 了不得,这礼物送对了,太子让他们办的事儿还真没错。人事部部长从来没见过雷狮对谁这么有耐心,当下直接给安迷修打上了标签:三皇子的枕边人,惹不起。 另一边,安迷修在集市里晃晃悠悠,悠闲的很。如果直奔目的地实在太危险,他一路上买了不少时令蔬菜水果,也没忘记雷狮交代的“不能全素”,买了厚切牛排和新鲜排骨。结账的时候感叹“万恶”的资本主义,手上还是乖乖接过包好的肉食。 让雷狮吃全素,估计比自己自愿暖床的可能性还小。 转着转着就到了昨天看到的那家门口放了木雕的冷饮店,只不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昨天太过匆忙,并没有仔细观察,今天一看却发现那件木雕并不是摆在正门口,而是冷饮店和旁边私人诊所之间。 “看病的是安莉洁,市区有诊所。” 雷狮早上说的话再度回响在脑海,安迷修半信半疑,走进诊所,透过玻璃观察,果然看到了昨夜为自己诊断的蓝发女子。这种发色十分罕见,大概率不会错。似乎是为了应证他的猜测,正在清点药品的安莉洁转过身来和安迷修对视,很快她的目光就集中在了安迷修戴着手链的左手上,而安迷修也锁定了她胸前佩戴的项链。 两人心下了然,安迷修推门而入,风铃的清脆声打破诊所内的宁静,棕发少年规规矩矩冲着医生鞠了一躬。 “昨天多谢安莉洁小姐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方同样回了礼,安迷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起左手,其他三指握拳,食指和中指微微分开,将脸颊边的碎发拨向耳后,完成了四天内的第一次情报传递。 Peace,风平浪静。 tbc. 第6章 安迷修不确定有没有雷狮或者太子的人马在跟踪他,完成情报传递后他也不敢立刻离开,还要找些理由多待一会儿。太快出门实在是容易引起怀疑。 接头人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毕竟安迷修现在算是三皇子身边的重要人物,盯着他的眼睛不算少。安莉洁声称保险起见做全方位体检,邀请安迷修去了里屋,周围环境这才相对安全。 “胃还疼吗?”安迷修躺在病床上,空气中隐隐有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到呛人的程度,大概一分钟以后就能适应。医生的双手轻轻按压他的腹部,除了压迫感之外并没有传来别的疼痛。安迷修被按了肚子,冷不丁打出一个嗝,在女士面前失态,即使自己相对年幼他也依旧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用手捂嘴防止继续发出声音。 “消化还是不太好,吃点清淡的,实在不行就吃面包。不过三皇子那边的饮食估计是清淡不起来。” 安莉洁转身倒了杯温热的柠檬水,又在杯口放上装饰用的薄荷叶。 “雷狮允许我自己做饭啦,还可以出门买菜,以后来找您应该很方便。”安迷修双手接过玻璃杯,小口喝着温水,感觉确实减弱了打嗝的欲望。 “三皇子居然松口了?” “为什么说居然?我一提他就同意了。” 两人默默对视,相似的绿眼睛里都充满不解。在对视的一刹那,他们都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被派来当卧底。因为他们的眼睛同样纯净,没有伪装,便是最好的伪装。 不过到底是安莉洁年长几岁,接触的人多,很快便能猜到几分雷狮的心思。 “他对你不错?” “挺好的,就是有时候吧…”脑海里,雷狮戳自己脸颊占便宜和昨日发烧通宵熬夜的场景交织在一起,安迷修脸上有些发红。“老做些多余的事情。” 安莉洁没有再追问,而是简单交代了定期复诊的注意事项后就送安迷修下了楼。临别时少年还有些担心情报传递的问题,安莉洁表示无须担心,她可以用暗网。 “安莉洁小姐,您还是个黑客?”了不得,安迷修头一次遇到有三重身份的人,平民区卧底,黑客,最后还有医生身份。 “我不是,但是一个朋友是,她可以帮忙。”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笑着挥手同安迷修告别,两人约定一周后再见。安迷修离开时特意环顾了诊所周围的动向,暂时没有发现跟踪的人,他在集市买了些水果后才慢悠悠回了雷狮家。 另一边的三皇子在人事部资料室待了一下午,把安迷修为数不多的几页资料反反复复看了个遍,也了解了基本情况。安迷修从小生活在平民区,父母下落不明,跟随养父生活,也就是安迷修口中的“师父”。于四月十号按照意愿分配到皇城,并作为礼物直接运输至自己别墅,现十六岁,生日是五月十三号。 雷狮就差监控录像没看,但是他确实懒得盯着放眼望去全都通体雪白的休眠仓去寻找哪一个是安迷修乘坐的。虽然资料上的说辞与他自己口中“去农场喂猪”对不上号,可是雷狮真没心思去细查。毕竟安迷修怎么看都显得人畜无害,小孩子而已,如果确实是在撒谎,那么肯定是有难言之隐不方便说,与其对他疑心暗鬼不如趁这个功夫多洗点太子的人马。说干就干,雷狮很快就驱车前往皇宫,和同一阵营的大臣密谋策划。 等他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雷狮进门,将外衣交给老管家,除去手套清洗双手之后就前往餐厅。安迷修早就将晚饭准备妥当,他还是给雷狮煎了份牛排,搭配黑胡椒汁和意面,以及一份溏心蛋。他给自己做了一份蛋羹,搭配葱花香菜,以及几份简单的炒菜。整体还是以素食为主,但是也有类似辣子鸡丁的肉菜。雷狮试吃了一口,发现并没有辣味,想来是安迷修买来的辣椒只是用来做装饰,毕竟他也不想再胃痛。 这一桌菜看上去确实挺好,只不过一人西餐一人中餐,怎么看怎么有些违和,就像两条泾渭分明的河流,唯恐避对方而不及。雷狮心里暗暗有些不爽,不管什么原因,安迷修也是送给他的礼物,按照皇城的规矩,整个人都是自己的,现在却在做类似划分界限的举动。 “这牛排火候老了,不好吃,我要吃你碗里的。”银制刀叉被扔在桌面,雷狮直接去抢安迷修的碗,只给发愣的少年留下一汤勺蛋羹,就连葱花香菜都没来得及盛。 “可是牛排不是我做的,是厨师煎的。”安迷修有些无语,可是抢他晚饭的人全然当没听见,一大碗蛋羹在顷刻间就被喝的干干净净,那人已经开始吃他做的香蕉船水果拼盘。 幸好提前料到了“雷狮和自己抢饭吃”这种可能性,安迷修多做了几份炒菜,锅里还剩了点蛋羹,于是安迷修就端着锅就着炒菜吃饭。余光瞥到雷狮还在看自己,安迷修顿时警惕起来,抱着锅,那姿势和喊着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架势一模一样。 “不许抢!再抢我就吃不饱了!” 这次被点名的雷狮没说话,而是凑近过来,抬手揩去安迷修嘴角处的一点点葱花。 如果不是伴随着香油和调味品的香气,以及忽略那片绿油油的葱花,安迷修不得不承认现下这种情况非常让人脸红心跳,简直和某些女孩子爱看的小说如出一辙。他感觉自己的脸颊逐渐发热,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红了,雷狮瞧他的眼神也开始微妙起来。 “我去刷碗!” 安迷修猛然站起身,动作之大甚至掀翻了身后的椅子。他端着锅飞速跑回厨房,很快又折返回来撤走了雷狮的餐盘。少年卯足了劲刷着锅碗瓢盆,泡沫在水池里飞舞,搅动水流制造的漩涡堪比老式滚筒洗衣机。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理论上,安迷修应该会一巴掌抽过来,没准还会把锅直接扣自己头上,怎么会自己跑去刷碗呢?雷狮坐在原位吃水果,默默思考。周围侍女忍不住小声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三皇子和三王妃感情真好!” “那是,我可从来没见过殿下对谁这么温柔过。” “你们快看,小礼物都害羞了,脸红着呢!” 还真是这样,即使离得远,安迷修也不肯抬头,但是通红的耳朵已经把他出卖的很彻底。雷狮心下了然,没再去接近他。如果逼得太紧,搞不好小家伙又要逃跑。三皇子吃够水果后就去了浴室,泡澡放松身体。估摸着安迷修差不多快上楼,雷狮起身换了浴袍,回卧室前放好了新的热水。 每次安迷修都是等他洗过之后才进去,八成就是不会用,自己如果不帮忙放水,没准这家伙就会洗冷水澡。雷狮坐在床边百无聊赖翻看着手机上的新闻,不久后又开始打游戏,可是三局过去,因为有心事的缘故一把都没赢。 自己十六岁的时候有他这么笨吗? 雷狮再次看向浴室门,安迷修正在里面泡澡,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靠在浴池边缘放松,再过一阵这家伙就要十七岁了,到那天可以给他过个生日。现在虽说两个人有些别扭,但是安迷修的炸毛频率显然低了不少,对他的态度也好转很多。再怎么说这家伙都算是自己的人,生日肯定不能太凑合,不然就是打皇室的脸。 但是也不能办的太声张,显得自己太在乎他。否则以安迷修的脾气,保不准会蹬鼻子上脸。生日蛋糕肯定是必要的,只是不清楚安迷修喜欢什么口味,奶油巧克力还是水果蛋糕,这些东西资料上没有,得找个机会亲自问。 浴室里的水流声逐渐停止,安迷修又在里面捣鼓了一阵才穿着睡衣出来。棕色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他手里还拿着刚洗好的,拧干的衣物。 “你怎么还自己洗衣服,这不是你的任务。”雷狮微微皱眉,这家伙病刚好,现在头发也不擦干,不知道注意身体吗?再说这年头除了贴身衣物谁还手洗。 门口的侍女听见动静,识趣地推开门结果安迷修手里的衣服拿去烘干,卧室里再度只剩下默默对视的两人。安迷修现在卧室与浴室间,努力忽略雷狮的目光,盘算着要不要再去重新洗个澡。 “过来坐这儿,头发要先擦干。”安迷修没动,他有点拿不准雷狮想要干什么,总觉得一靠近床就有些危险,一般小说都这么写,很容易发生限制级的剧情。可是纠结没有什么用,很快他就被雷狮给抓去,被迫坐在对方怀里擦头发。 发丝上的水珠被一点点擦干,头发逐渐变得蓬松,安迷修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些许。师父只在他很小的时候给他擦过头发,后来就没有了,而实际上自己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一直以来都是他去照顾同样生活艰难,比他小的那些孩子,现在反过来被关心,被照顾,体验也不错。雷狮算是个好人,但也不完全是,因为这家伙企图对未成年下手。 “谢啦。”安迷修小声对雷狮表达了感谢,对一直以来自己任性的包容,生病时的照顾,以及偶尔的关心。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身后的年长者捕捉到了。 “谢就免了,正好问你点事儿。”擦干头发后,雷狮把安迷修转过身来,给他披了层被子。两个人面对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对着打坐修行。 “安迷修,你喜欢吃什么?” “嗯?” “如果是蛋糕的话,喜欢什么样的?” tbc. 第7章 “其实我喜欢吃面包。” 安迷修小心翼翼回答,他自己根本没吃过几次蛋糕,印象中师父偶尔给他买过,但是也都是小块的,生日的时候是不会专门订的。老实说他吃面包的次数远远比蛋糕要多,糖霜法棍绝对是毕生所爱。 “…你不觉得生日的时候吃面包很寒酸吗?”雷狮有些无奈,突然间又觉得寒酸二字可能会伤到安迷修的自尊心,赶忙改口。“我的意思是,生日一年就一次,怎么能凑合过呢。”平民区买东西不方便,也没什么糕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质量好的物资基本被上流社会垄断,光看安迷修的身体状况都能知道严重到什么地步。 他刚来的时候吃顿牛排都能刺激出肠胃炎,而这种食物在皇城随处可见,说明平民区的饮食基本是没有油水的。安迷修现在十六岁,刚刚一米七出头,在营养条件差的情况下能长到这个身高已经很不容易了。想来他的师父也是很关心他的,确实尽力了。 现在安迷修进了自己家,就是他的人,以后绝对要好好养着。雷狮嘴硬,反复给自己洗脑,他可不是对未成年动什么歪心思,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想对安迷修好点。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两样蛋糕中和一下,要和混合版的!”提到吃,安迷修两眼放光,瞬间神采奕奕。“就像你说的,到时候我就要个外层是巧克力,装饰有奶油,切开后是水果夹心的!”少年越想越开心,仿佛看到蛋糕就在面前,而自己是著名蛋糕师。 “不过考虑到肠胃问题,我觉得我先选植物奶油更好,比动物的好消化。这是去年和师父来这边办事的时候路过一家面包房偶然听到的。” “不错,理想挺丰满。”大概了解安迷修的口味之后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双层蛋糕安排上。雷狮又考虑了一下,感觉光问蛋糕的话用意可能有些明显,于是又东扯西扯聊了聊别的话题,都是有关安迷修的兴趣爱好和经历。喜欢看的文学作品,去过的地方,生活的环境基本聊了个遍,两个人喝了足足五壶红茶,从九点一直说到十二点。 三个小时过去,安迷修发现雷狮把自己刨了个底朝天,而他对雷狮却没了解到同样的深度,不过考虑到生在皇室,又身为皇子,从小就要参与勾心斗角,八成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回忆,因此安迷修也没有多问,直到雷狮提到过去的骑士团。按照现在的规定,所有人禁止提到有关骑士团的任何话题,根据当前执政者雷蛰的说法,老国王的死因与骑士团造反有关,只是依旧存在质疑的声音。 雷狮就是位一马当先的质疑者。 “我以前和骑士团团长接触过很多次,他绝对不会是造反的那种人,有些格斗技巧还是他教我的。不过现在距离那场政变已经过去整整十年,骑士长早就在政变中死亡,其余骑士团成员也死伤大半,残余人马苟延残喘,说什么都没用了。”雷狮仰面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但是我感觉雷蛰绝对参与了这件事,并且动了手脚,他一直看骑士团不顺眼,因为这些人都是来源于平民区,他很可能想换血。” “说起来你和骑士长还有点像,我是说外观上,比如发色和瞳色。”安迷修也跟着躺平,他习惯早睡,此时此刻早已困意上头,眼皮直打架,即使雷狮说他和骑士长有相似之处也没在安迷修心里引起太大的波澜。他含糊地应着,犯困的安迷修能记住雷狮说过的话就相当不错了。 “我困了,等会儿可能会秒睡…” “那你睡吧,记得盖被子,不然还得我来。” 说完之后躺在身边的安迷修没动静,雷狮扭头一看,发现这家伙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胸膛起伏平稳,而且眼睛也没动,应当是没做梦。雷狮喜欢看安迷修睡觉,再趁机戳戳他的脸颊,这个平时总是张牙舞爪小家伙睡着后变得格外乖顺,极其具有反差萌。安迷修睡着以后很安静,看着他,感觉自己也跟着平静下来,暂时远离那些皇权争斗,可以暂时松口气。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可以看上一整个晚上。 他正看的出神,安迷修却慢慢蜷起身子。睡着的太快,安迷修没顾得上盖被子,于是这会儿就觉得冷了。雷狮叹口气,下意识就把他给揽过来,等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微妙时怀里的身体都已经给暖热了。两个人再一次睡在同一个被窝,而且这回是面对面。被窝里很暖和,毛毯接触身体也很舒服,雷狮渐渐也进入梦乡。直到彻底进入深睡眠前,他还在给自己的行为找合理化借口。 我只是出于关心,真的。 好吧我承认,喜欢也有一点点。 接下来的几天雷狮一反常态,早上起的很早,在安迷修之前醒来,草草吃过早饭就会离开,两人只有晚餐是一起吃的,不知道去做了什么。这反而给了安迷修足够充分的时间去找接头人安莉洁传递情报,每周五固定见面,哪怕是沿途跟踪的太子人马也没有产生怀疑,谁也没想过他会是平民区卧底。 两周的时间里,安迷修和雷狮只有周末是全天在家的,矛盾也往往爆发于这两个休息日。 最近的一次争吵发生在五月六日,距离安迷修十七岁生日正好整整一周。那天是周六,前一晚两人正好又聊天思考人生,都睡得很晚,于是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安迷修索性直接做了一顿早午饭。由于起的晚,所以安迷修没有买新鲜的肉类和蔬菜,水果也是前一天剩下的,因此这顿饭吃的非常潦草。雷狮也不大满意,才醒不久,起床气没消,一个没忍住就对安迷修发了火。 “你就不能多买点存着?午饭好歹是正餐,肉食不够根本吃不饱!” “爱吃不吃,不吃饿着,你再说以后我不做了。”安迷修的起床气更严重,他板着脸喝菜汤,压根不抬头给雷狮一个正眼。 “我一个皇子,有的是厨子和仆人,谁怕你?我还能没饭吃?” 话音刚落雷狮就发现不对劲了。安迷修不仅不出声,连汤也不喝,就干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估计是心里难受了。少年坐了一分钟,很快便起身离开,自己往厨房走去。雷狮望着安迷修远去的背影,少年长的不高,身材也有些瘦弱,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衬衣,不算和身,有些大,空荡荡的,整个人看上去很可怜。 坏了,话说的太重了。雷狮有些心疼,正考虑着要不要装作收拾碗筷走过去看看,顺便安慰两句,就听见沓沓沓的脚步声向着自己靠近。他一抬头,被仰面扣了一脸花生奶油。 “吃吃吃!吃死你算了!” 安迷修也不傻,知道被抓住以后少不了一顿切磋,扣完扭头就跑。雷狮一边擦脸一边在后面撵着他,心想果然不能对这小子放松警惕,简直蹬鼻子上脸,这笔账先记下,以后非得收拾他不可。他们把能跑的地方都跑了个遍,最后两人扭打着滚进浴室,互相嫌弃对方身上脏,却又帮着打好沐浴露。 最近几天师父和太子都对安迷修施加压力,前者担心他的状况,得知安迷修被送到雷狮家后,师父一直担心这位风评不好的三皇子会对自己徒弟下手,同时也频繁询问皇城内的局势。离开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如果依旧想起兵造反,只能从内突破,寻找可靠势力,而安迷修尚未考虑清楚站队问题,因此不敢妄言。他有些担心说出太子与三皇子正在交锋后,师父会让自己站在太子这一边。按照目前的情况,雷狮对自己很好,而他绝对下不去手。 另一边,太子的人马隔三差五盯着他的动向,巴不得马上看到安迷修刺杀雷狮的场景。当然这事儿也急不得,毕竟三皇子不是弱鸡,很难下手,雷蛰愿意给足够的时间让安迷修去做准备。虽说没有天天催,可是毕竟是在夹缝中生存,三方面为难,安迷修实在是纠结难受。他清楚自己一定会做出选择,只不过不是现在,他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下决心那天是五月十三号,安迷修十七岁生日。 准确来说是十二号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今天周五,明天生日恰好周六,距离上次花生奶油袭击时事件相隔一周。最近几天雷狮早出晚归,和安迷修交流很少,两个人除了睡同一张床外没什么交集,都是有心事儿。只不过一个是在纠结,另一个是在考虑怎么过生日。这天晚上雷狮回来的最晚,安迷修已经睡着,深夜却被晃醒。他实在太困,连起床气都没有,穿着睡衣迷迷糊糊被雷狮给抱下楼放在餐厅长桌边的椅子上。 伴随着安迷修的落座,整个餐厅顷刻间灯火通明。光线的变化迫使安迷修缓缓睁开眼,察看周围的情况。瞳孔聚焦的刹那,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长桌上放满了各式糕点,提拉米苏,糖霜法棍,现烤吐司,沙河蛋糕,甚至还有冰激凌。面前是黑白巧克力双层蛋糕,最外侧点缀有芒果菠萝等亮色水果,蛋糕边缘围有一圈彩色马卡龙。稍远的位置则是三层香槟塔和水果船。安迷修十七年来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丰盛的生日,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干瞪着眼睛反反复复确认面前的一切。 一顶小皇冠稳稳当当放在安迷修发顶,肩膀被一双温暖的手覆上。雷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吹打在脖颈处。 “生日快乐,安迷修。” tbc. 第8章 十七年来安迷修从来没有度过这样的生日。他眼眶发热,抓起金属刀具切下蛋糕的一角,丝滑的牛奶巧克力在口腔中融化,确实是他喜欢吃的味道,只是有些糊嗓子。 因为真的太甜。 实在是太甜。 饮食用度简直前所未有的奢侈,可是看到自己喜欢吃的蛋糕与甜食尽数出现在眼前,哪怕多年来勤俭节约的习惯让他第一时间想说“这么多食物太浪费”,心底的感动却足够抵消所有。安迷修敢保证,雷狮绝对是这些年里除师父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一直以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去照顾别人,艾比埃米也好,一同打工的同龄人也罢,然而却没有人关心自己。虽说他的性格是比较温和擅长理解体谅,也习惯对别人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完全不需要照顾。 手上沾到奶油,再去握刀叉不太方便,安迷修有些犹豫,想找纸巾擦手,身后的雷狮果断上前,主动帮他切蛋糕,还特意挑选水果装饰较多的区域。 盘子里的蛋糕稳稳立着,即使承载大量水果和巧克力也没有歪倒,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形态。雷狮将瓷盘放在安迷修面前,又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热红茶。正如雷狮以前开玩笑时说的话,自己像是仆人,安迷修才是三皇子。 “今天你过生日,让你当一天小王子。”雷狮俯下身,笑着替安迷修摆正头顶的皇冠,从他的视角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安迷修嘴角沾染的巧克力酱,刘海下微卷的棕色睫毛,以及被其投下隐影略微遮蔽的碧绿色眼眸。少年的唇角微微勾起,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心情,雷狮突然就动了些别的念头。 他想对安迷修更好一点,多看到些这样的风景。 温热的亲吻印在额头,惊的安迷修不知所措。金属刀叉与实木地板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吃到一半的巧克力水果夹心蛋糕扣在了胸前的睡衣上,晕染开一片深褐色,双手被解放,理智告诉安迷修,现在应当做些什么反抗雷狮的行为,可是身体却不想挪动分毫。手臂垂在身体两侧,暗示着默许,安迷修全身上下唯一有回应的便是越来越激烈的心跳。 “这是来自雷王星三皇子的祝福——” “祝我的小王子生日快乐。” 实际上雷狮并没有多想,只是理所当然就这么说这么做了。直到看见安迷修丢了蛋糕和刀叉,脸颊又越来越红他才明白自己的言语和行为有多出格。亲吻,实在是太过于亲密且暧昧了。但是他到底比安迷修大九岁,从小又生活在皇宫,应变能力和伪装能力都算得上数一数二,自然不会像安迷修一样脸红心跳欲盖弥彰。 “先换衣服,蛋糕回来再吃,不会有人和你抢。”雷狮示意一旁等候吩咐的侍女带安迷修更换干净衣物,在空档期又将蛋糕切块摆盘,同时帮他续杯。等到安迷修再次回到餐厅,切好的蛋糕和热气腾腾的红茶早就等候多时了。 等他吃饱喝足已经接近午夜两点,安迷修和雷狮一起回到卧室,陷进柔软的床铺,很快就有了困意。饱腹感,温暖的珊瑚绒被褥,再加上本就瞌睡,换谁也控制不住打架的眼皮。安迷修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前最后一件事是努力侧过身,面朝雷狮的方向,感谢他准备的惊喜。 “雷狮,还醒着吗?” “嗯。” “谢谢你啦。” 说完之后安迷修彻底睡熟,只留下雷狮一人独醒,在月光下,安静的两人面对面,小点的那个已经在梦周公,而三皇子则是对着他的睡颜若有所思。雷狮注视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笑,他伸出手臂,揽住安迷修的后腰,把小家伙往自己身边靠了靠,这才心满意足跟着睡觉。 这些天没有白准备,安迷修开心,雷狮也一样。 第二天早上安迷修醒来时发现自己的额头靠在雷狮胸口,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对方的身体比自己大上一圈半,还散发着热度,安全感十足,安迷修竟然想多躺一会儿。 嗯,还是装睡吧。 五分钟后雷狮也自然醒,他低下头,发现小家伙还闭着眼,再看看窗外的阳光,大概已经十点钟,是时候该起床了。雷狮坐直身体,弯下腰凑近安迷修耳边。 “小王子,起床了。” 刚刚睡醒,嗓音难免有些低沉沙哑,再加上是贴着耳边说话,安迷修不自觉微微颤抖身体,又过了一会儿耳尖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雷狮原本以为他在睡觉,看见这反应心里也清楚到他在装睡。不如就抓住机会欺负一下好了。 “再不起就掀被子喽。” 安迷修一开始没动,他以为雷狮只是随口说说开玩笑。可是很快就有凉风从侧面漏进来,吹在双腿上。昨晚他的睡衣弄脏之后换上的是雷狮那套,有些大,经过一晚上的翻身磨蹭,睡裤下滑了不少,褪到膝盖上方。安迷修心中警铃大作,他想在被窝里赶紧把睡裤提上来,下一秒雷狮温热的手掌就覆上了他的大腿根。 “!!”安迷修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或者被子向床的另一侧连续翻滚,直到紧贴墙壁,彻底拉开安全距离,他才顾得上整理衣物,红着脸怒气冲冲瞪着雷狮。 “你果然是变态!” “我怎么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这次雷狮真心冤枉,他就是很单纯地想戳一戳安迷修,顺便挠个痒,刺激他起床,谁知道一动手直接摸到小家伙的大腿上。“你自己不好好穿裤子怎么怪我?” “明明是你的衣服太大了!” “行行行,你过生日,今天你说什么都对。”要放在以前,雷狮现在八成已经被枕头毒打,但是今天却没有。应该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和昨晚的惊喜,安迷修也知道自己对他好,整体印象提升了不少,因此没那么容易炸毛。估计这家伙对自己也是有点喜欢的,雷狮想,有一点也是好的。 安迷修还想裹着被子别别扭扭整理衣服,雷狮知道他不好意思,也没再多说话,直接吩咐门口的侍女取来专门定做的外衣,自己去浴室洗漱。等他出来之后,安迷修也准备的差不多,两人交换位置,雷狮在卧室更衣。他们前一晚上都吃了很多蛋糕,现下都不太饿,喝了些热茶就坐车一同前往皇宫。 “说好的今天让你当小王子,我带你去宫里转转。” “那我要骑马!”安迷修瞬间来劲,坐在后排座位上兴奋地晃着自己的双腿。“我们那边也有马,但都是拉货用的,看起来状态都很糟糕,也很可怜,我不忍心骑。但是雷王星皇宫里的应该保养的不错?” “原来的确是这样的,只可惜骑士团覆灭之后就没有马了。” “哦…”得到答复后,安迷修的兴致肉眼可见低落下来,他脑子里又开始回响之前雷狮讲过的,有关骑士团的那些故事。 到底是什么缘故,必须要把痕迹彻底抹除干净? “不过你别失望,没准再过一段时间又复兴了。”雷狮凝视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宫殿,若有所思。一旁的安迷修望着他的侧脸,真的非常想提醒一句。 这把造反说的太明显了吧。 等到了三皇子宫殿,安迷修才真正意识到何为大气,外壁棱角分明,在午后阳光下闪烁耀眼,不知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涂料。玉质长梯晶莹剔透,品质明显是上成。身为皇室,吃穿用度向来都是顶尖的。雷狮与太子关系非常差,自从老国王过世后他便再也没住过宫殿,而是自己搬出去买了别墅住,可是尽管如此,曾经三皇子居住的宫殿依旧整洁豪华,显然是有人定期来清扫过。若不是阴差阳错进了皇城,安迷修相信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触到皇宫里的一切。 综合权利与地位,平民区实在是太过卑微。 “进来转转,别傻站着,从外面看就是个房子,没意思的。”雷狮不知道安迷修的想法,还以为他是看傻了,张开手臂一搂,带着安迷修就进了自己的宫殿。“你得进去,才能发现内里的不同。” 等到安迷修被雷狮拖着走进大厅,他才发现确实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整个宫殿的内部设计与装饰其实很低调,至少不像外表那般金光闪闪处处透着有钱人的气息。屋内有很多紫水晶装饰品,代表便是头顶正上方的紫色水晶灯。雷狮似乎是偏爱木制品,地板和多数家具均为红木材质,旋转楼梯铺设有兽皮地毯,两侧摆放有雄狮雕像,眼睛用紫罗兰玉做点缀。 雷狮自己房间的书桌上有一批舰艇模型,有木制品也有金属制品,不知是他自己制作还是他人赠送的礼物。安迷修凑近去看,抓起其中一只潜艇模型,坐在雷狮床边细细研究。 “你这里感觉还挺不错!” “那是,也不想想是谁的宫殿,即使没人住也比他们的都好。”雷狮心里高兴,忍不住开始打算盘。以前是没人和他住,再加上太子膈应人,他一气之下搬出了皇宫。现在倒好,有安迷修送上门,而且还是自己的礼物,等他成年以后办个婚礼,直接把宫殿当婚房用不就行了吗,正好小家伙也喜欢…不对不对,怎么就想到这儿去了? 他拍拍自己的脸颊,想要将不合时宜的想法赶出脑海。安迷修已经换了另一只模型来看,这次拿的是救生艇,雷狮见他有兴趣,便一个一个给安迷修讲解,不知不觉过去半个下午,皇家舰队所有型号的舰艇都被介绍了个遍。 “你要不要喝点水?毕竟讲了这么久。”安迷修舔舔嘴唇,雷狮讲的时候他也提问了几次,感觉口腔有些干燥,考虑雷狮说话更多,当下提出补充水分的想法。一直窝在曾经的宫殿里没什么意思,雷狮便带着安迷修去花园闲逛,顺带吃个下午茶。 在花园里一边闻着花香欣赏宫廷园林师的布局手笔,一边吹着暖风喝茶吃点心,实属惬意。如果不是考虑到可能会遇上太子,雷狮还打算带安迷修去资料室和会议厅多转转。天色渐晚,他们一同回到雷狮的别墅,厨师也准备好了晚餐,两份牛排,安迷修的那份是全熟,配的是番茄汁。经过一个月的磨合,现在他已经能适应皇城的饮食了。 “等你明年再过生日,就带你出城玩,去海上看看。”晚饭后,雷狮带着安迷修去浴室洗澡。“反正以后你都在这里,能玩的机会多了去,不差这一会儿。” 他想先洗,然后给安迷修放好热水,没想到正在解衣扣时却被小家伙揪住了袖子。 “雷狮,我有话和你说。”安迷修仰起头和雷狮对视,另一只手攥紧衣角,目光有些游离躲闪,说话声音也比往常低八度,看上去异常心虚,还很紧张。见他这副样子,雷狮心里充满期待。 难道…安迷修这小子要告白了?雷狮心里乐开花,迅速准备好接受表白。 “行了不用说那么直白,我知道你喜欢…” “太子想让我杀你。” “我…” tbc. 第9章 说好的告白呢? 不对,安迷修还真没说告白,但是这个展开方式不应该啊!雷狮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努力从安迷修的表情里看出一丝一毫说谎或者开玩笑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那个,你要是又翻了我什么东西,或者是往我鞋里塞西瓜皮,都可以直说的。不用编谎话试探…” “太子让我做卧底,找机会杀死你,这样他就没有竞争者了。”末了,安迷修怕雷狮不信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在床上动手。” 整个卧室的气温降至冰点,氛围极其尴尬。安迷修一脸严肃认真,目光炯炯有神,而雷狮仿佛吃了黄莲,有苦说不出。他还以为小家伙准备和他表白,顺便一起洗个澡睡一觉来个深度交流,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说要自己的命。还有比他更惨的皇子吗? “…” “雷狮,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其实不是生气,只是太震撼,雷狮一时间无话可说。毕竟安迷修这家伙,给人感觉过分无辜心思单纯,而且情绪表现在脸上,怎么看都不像卧底。虽说他从来没做什么危害自己的行为,但是雷狮心里依旧不好受,感觉被骗了,受到了背叛。 “那我从头到尾给你讲。我确实是应该去三区那边的农场,因为我也知道上流社会的水深,进去以后凶多吉少,以我的性格很难立足。况且相当一部分平民有去无回,这些我和我的同伴都是知道的,所以大家才会选择去七个区干活,而不是进上流社会企图飞黄腾达。” “我确实不清楚自己怎么来到皇城,来到你家的,直到我头一次外出的那天。那个时候我本来想去冷饮店,没想到被太子抓上车,他说他看了我的资料,至于为什么选了我,这个原因还不知道。他下令改变休眠仓轨道,把我作为礼物送到你这里,知道我戴了项圈被抑制,无法释放元力技能,尝试说服我做他的卧底…” 安迷修越说声音越小,他低着头,两只手揪住衣角,不敢去看雷狮,生怕看到对方受伤又失望的目光。雷狮一直以来对自己不错,生病了也会多加照顾,还给他过了生日,自己怎么能害他呢。 “我当时被他拉上车,又逃不掉,实在没办法才答应的,我从来没有和太子说过任何关于你的事情!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绝对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我,我下不去手!”安迷修急了,他上前两步,想要拉住雷狮,得到对方的回应,伸在半空中的手不敢继续动作。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没什么资格请求雷狮的信任。安迷修打算把手缩回来,下一秒却被雷狮温热的双手包裹起来。 “为什么对我下不去手。” “因为你对我很好,是除师父外对我最好的人,根本不像传闻里那么糟糕。虽然…有时候是有些恶劣,但是绝对是好人!”安迷修义正言辞,雷狮原本还想开玩笑说他给自己发好人卡,见小家伙这副样子也不忍心破坏气氛,但他还是被逗笑了。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怎么会不信呢。”从小到大在皇宫里被明争暗斗中伤过无数次,身边除了卡米尔外没有任何可信的人,安迷修是唯一一个向他袒露真相的,并且记得自己对他的好,也认为自己是个好人。雷狮心里很受触动,他终于又多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而且还是自己也喜欢的小家伙。 “生日还没过完,到零点才算。所以现在你还是小王子,你说的一切,我全部都相信。”面前的安迷修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鼻尖有些发酸,还有点红,半晌才说出一句“谢谢你”。这家伙一看就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勇气来坦白的,几乎就是在赌。雷狮也有些感动,他不想在安迷修面前失态,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快去洗澡,洗完出来再说。我们还要一起商量怎么对付太子那个老狐狸。”雷狮说着,先走进浴室帮安迷修放好热水。“你先洗,我在外面想想办法。” “好!”安迷修重新打起精神,噔噔噔跑进浴室,雷狮相信他,并且还要和他一起商讨如何阴太子,好,非常好。 等明天再出门,一定要及时联系安莉洁,告诉师父,我们可以借助三皇子的力量扳倒雷蛰。当然不是明着联合,安迷修不傻,他很清楚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绝对不能让雷狮知道他是平民区的卧底,否则师父,还有平民区的其他卧底精英都会有风险,这个是绝对不可以说的。他可以决定自己的选择,但是没有权利替其他同伴做出决定,把他们暴露在危险之中。除此之外一定要明确告诉师父,雷狮明显有造反心态,并且提到了骑士团这一线索,很可能会成为扳倒太子的关键证据。 至于接下来如何,八成要两头商量了。安迷修将下半张脸埋进热水里吐泡泡,还是觉得异常心累。 电视剧和电影里都是双面间谍,而自己严格意义上是三面。人生真的好难。 安迷修在浴室泡澡思考人生,雷狮躺在卧室床上,仰望天花板,与他发出同样的感叹。太难了,今晚信息量有点大,雷狮现在大脑有些混乱,他正在努力消化信息。欣慰的是小家伙确实是阴差阳错作为礼物来到他家,并且也知道自己对他好,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说出真正的实情。麻烦的是,太子已经打算动手了,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保证安迷修的安全,让他不掉马,又能给自己争取足够的准备时间,一举政变成功。 但是有一点雷狮必须承认,太子这人,眼光还不错,他第一眼就对小家伙印象不错,虽然容易炸毛,现在也确实喜欢,四舍五入雷蛰还算是他和安迷修的牵线人。可是如何骗过老狐狸呢?雷狮正在思考时,浴室门被推开,蒸腾的热气扑向卧室,安迷修裹着浴袍走出来,头上顶着毛巾,发丝还有些滴水,脖颈处露出的蜜色皮肤上也能看到水渍。一双翠绿的眼眸也带着水汽,看向自己的眼神颇为无辜。雷狮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缓缓走到茶几前,给自己翻了一杯茶水,入口后却并没有缓解。 “雷狮,你不去洗澡吗?” “你刚洗完,浴室里太热,我过一会儿再去。把门关上,不然太潮了。” “哦…”安迷修乖乖转身关门,动作完成后,发现雷狮一直盯着他看,目光有些晦暗不明。“那个,不是要商量怎么对付太子吗?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是我身上有泡沫没洗干净?”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头发,通过手感判断,没有什么异常。 “雷蛰和你见面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嗯?”话题突然转移,安迷修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他让你杀我之前,有没有说什么?不会第一句话就是让你杀人吧?” “呃,他说…”安迷修支支吾吾,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你脸红什么,赶紧说,我还等着想办法呢。” “他说,多亏他做了手脚,我才有机会爬上三皇子的床…”安迷修又开始低头了,没办法,一说到这种限制级敏感话题他就觉得脸颊发热,真是不明白了,这些皇子怎么都有点不正经?“他说我应该知恩图报,让我替他刺杀你。” “我懂了,所以说,他以为我们已经负距离交流过了,所以才会这么说。毕竟天天睡同一张床,以皇城的风气,说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会有人信。”雷狮若有所思,很快就有了主意。太子不清楚安迷修的性格,肯定认为他和皇城里那些平民区的人一样,稍微威逼利诱一下便会就范,实际上小家伙脾气大的很,一点就炸,也就睡觉的时候老实。 不过多亏雷蛰判断错误,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机会。雷狮现在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你过来。”他已经坐在床上,冲着安迷修招手,把对方往床边引。 “?!干什么?”刚洗过澡的安迷修抓紧浴袍,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但还是听雷狮的话,一点一点往床的方向挪动。等他快到床边时,被雷狮一把拽过去,瞬间失去平衡,以极其糟糕的姿势跨坐在对方腿上。他想要立刻坐起来,后腰却被雷狮扣住,根本动弹不得,而且好像两个人的身体贴得更紧密了。 “你想想看啊,你都来我家一个月了,我们天天睡一张床,你还是我的礼物,如果什么都没发生,你身上干干净净的,太子才会起疑心吧?” “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能发生什么啊!!” “所以,我要在你身上留下点痕迹,这样才好骗过太子和他的眼线啊。搞不好这栋别墅里也有,所以安迷修,配合一下。”雷狮说着就往安迷修脖颈处凑,很快便被一把推开。安迷修身上的浴袍已经松散了,腰带也解开着,他扑腾的仿佛惊弓之鸟,想要赶紧离开这张床,躲得远远的。 难得有占便宜的机会,雷狮自然不会当过,他果断一把抓住安迷修的手臂,将他正面冲着自己死死按在床上,一只手锁住小家伙两只手,膝盖也顶在对方双腿之间,防止安迷修一记断子绝孙脚废掉自己的下半生。挣扎无果,安迷修只得怒气冲冲瞪着雷狮,胸脯气的起伏剧烈,像只气鼓鱼一样。雷狮凑近他,紧贴安迷修的耳畔说话,故意一字一顿说的极慢,可以明显感受到身下的人在微微颤抖。 “现在才八点,今天还没过完,所以你依旧是小王子。那么,接下来…”他的嘴唇游离到安迷修的颈窝,徘徊良久,终于毫不留情一口咬上。 “小王子,我要以下犯上啦。” tbc. 第10章 以下犯上并不是一个疑问句,也完全没有征求意见的含义,雷狮只是在通知安迷修,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而已。 脖颈被雷狮反复触碰,湿润的亲吻频繁落下,不断有疼痛传来,可随之也会产生一定程度的酥麻感。安迷修咬紧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他认为过于羞耻,但是依旧有细微的喘息声。 毕竟敏感地带被触碰,任谁都不可能毫无反应。 他想偏过头去,缩紧脖子藏好露出的那一截脖颈,可是雷狮一只手轻而易举锁住安迷修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控制着他的下巴,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绷紧身体承受自己宣示主权的行为。安迷修的双腿也大开着,雷狮的膝盖卡在他腿心处,根本无法合拢,再加上项圈的抑制,无法释放出元力技能,安迷修彻彻底底处于劣势。他只能徒劳扭动身体,做着完全无用的挣扎。 一个又一个深红色的吻痕落在蜜色皮肤上,将安迷修的身体精心装点。他感觉自己就像新鲜出炉的全麦吐司面包,雷狮则是负责摆盘,正在将红色的蔓越莓和树莓果脯等铺在自己身上。 “你别太过分!”他故作凶狠威胁雷狮,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毫无威慑力,只会激起上位者更为强烈的控制欲。 “过分了又如何?”雷狮恶劣地停下动作,冲着安迷修已经通红的耳畔吹气。“小王子要处决我吗?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共同对抗太子。他可是老狐狸,没那么容易糊弄。” “你都留多少痕迹了!明天我怎么见人!”安迷修气急败坏,更多的是羞耻,他从来没和任何人如此亲密接触过,更没有被谁在身上留下过暧昧的痕迹,雷狮绝对是开创先河。 安迷修不是不懂,他在平民区的时候听过课,那位趾高气昂来自上流社会的讲师提到过这样的情况,如果成了他们的贴身仆人,床第之间,身体很难避免被留下痕迹。他在小说里也看到过类似的情节,多多少少也可以理解,只不过—— 别人最多留下一两个痕迹,雷狮都快在他脖子上种出项链来了,还是那种至少三层起步的。除非自己明天出门戴围巾,不然绝对遮不住。安迷修继续反抗,浴袍已经彻底敞开,他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想从雷狮的钳制中逃离。突然间对方停下了动作,声音低沉沙哑,半是威胁半是隐忍。 “你别乱动。”雷狮的气息很不稳,呼吸也越发粗重。 “你说不动我就不动了?凭什么…”话说到一半,安迷修才意识到不对劲。刚才挣扎扭动时,两个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他反反复复用腹部蹭到雷狮的下体,现在那里已经完全精神起来,耀武扬威,即使隔着西装裤,安迷修依旧能感受到那个坚硬滚烫的部位正存在感十足地顶着自己的小腹。 他彻底不敢动了,连话也说不利索。青春期时,每一次同龄人提到这方面的敏感话题,安迷修脸皮薄,一直都是红着脸回避,他总觉得这种事情只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做,可是前十七年他从来没动过心,白纸一张,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老实说他现在真的怕了。雷狮虽然对他不错,之前也曾经口出狂言威胁过,但那些都只是停留在嘴上功夫,两个人从来没有近距离身体接触过,除了生日那天印在额头上的亲吻。可是这次不一样,雷狮的眼底分明有欲望,再加上身体已经起了反应,两人的姿势又过分糟糕,简直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趋势,安迷修觉得自己躲不过去了。 毕竟法律条文在皇城就是废纸一张,雷狮就算真把自己吃干抹净,他也没处说理去。即便如此,安迷修还是决定为了保全自己做出最后的挣扎。 “你别…我不想要这样的!” “哪样?”雷狮分毫没动,依旧居高临下看着他,压迫感十足。 “这种事情,结婚以后才可以!” 话一出口安迷修就想扇自己巴掌,他说的太纯情且刻板,雷狮绝对会毫不留情笑话他,和自己的同龄人采取一样的做法。以前他和朋友聊到过,说了自己的看法后顿时被嘲笑“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可雷狮没这么做,反而放开他的双手,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可是皇子能娶好几个王妃,你应该排在老几呢?”雷狮又恢复了那种欠揍的笑容,他故意逗安迷修,想看对方满脸通红的样子,没想到小家伙发了大火,抄起床上一切能当武器的物品往雷狮身上砸,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枕头扔完以后安迷修扭头就要跑,很快就被雷狮眼疾手快拦腰抱回来。 “你生什么气啊,我逗你的,这辈子我只会和一个人结婚的。”他用力困住安迷修的双手,尽可能让他老老实实待在自己怀里。“你猜猜是谁?” “你和谁结婚关我什么事啊!谁在乎你这个渣萝卜!” “这是什么新名词?” “又渣又花心还变态,说的就是你!” 一晚上的闹剧,最后以安迷修单方面不理雷狮而收场。他在心里骂了几百遍,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生气,倒是多活了好几年的雷狮,简直乐开花。小家伙气成这样,不是明摆着吃醋,喜欢自己吗? 不过好像气过头了,现在安迷修只留个后脑勺给他。雷狮慢慢向前挪动,一点一点靠近,抬手搂住安迷修的小腹。 “干嘛?”小家伙即可就上手要推开他。 “我们要看起来亲密一些,万一这栋房子里就有太子的卧底,早上又不小心进了卧室,看见咱俩背对背,那就暴露了。”雷狮一本正经哄骗安迷修,撒起谎来都不用打草稿。“我这是为了大局着想,你也应该这样。” 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但是好像哪里又不对,还是很气人。安迷修生气归生气,可一时间没想出理由反驳,于是就由着雷狮抱了。生物钟作祟,他很快就打瞌睡,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那人一脸得逞的笑容。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次日早晨安迷修睡醒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雷狮八成是去找和他一起蓄意谋反的同伙商讨策略,自己正好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去找安莉洁传递情报。安迷修伸个懒腰,快速洗漱完毕,拉开卧室门准备叫走廊里的侍女帮自己拿一下衣服。 “准王妃,有什么吩咐…”为首那位侍女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与她反应相同的还有其他几位侍女,她们迅速交换了眼神,齐刷刷开始盯着安迷修的脖颈。少年这才明白,昨晚雷狮留下的那些吻痕,此时此刻正明晃晃暴露在众人眼中。 真是倒大霉了。 “那个,麻烦帮我找一件高领衬衫吧,衣领越高越好,可以竖起来的那种。”他边说边捂脸退回卧室,果不其然听见门口一片嬉笑和窃窃私语。完蛋,自己绝对风评被害,全都怪雷狮。不过这样一来,就算别墅里有太子的眼线,应该也蒙蔽过去了。 当卧底真的好难。 换好衣服后,安迷修对着镜子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确保吻痕被完全遮蔽后才下楼吃早饭。他尽可能将全部精力集中在碗里的粥上,甚至去数一汤勺下去能盛多少粒米,可是依旧可以听见周围侍女的小声八卦。 “殿下也太过了,下手这么狠,你看小礼物脖子上都快没位置了。” “这多正常,昨天是他生日,三皇子殿下自然要送特别的礼物!你看,这不给人家种了条项链吗?” “就是就是,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宣示主权了!” 一顿饭下来,肚子吃饱了,脸也红透了。安迷修几乎是逃跑一般离开别墅,在大街上冲刺出一段距离后才冷静下来。他环顾四周,发现今天并没有被窥视的感觉,八成是雷蛰那边对他放松警惕了不少,原本跟踪自己的人马已经撤了,也可能是转头去尾随雷狮也说不定。 集市熙熙攘攘,早上九十点钟,正是人多的时候,即使将衣领全部竖起,穿梭在人群中的安迷修也并不惹眼,只不过当事人还是觉得别扭。五月中旬,皇城人口密度大,气温更高,一路上有不少人已经换上了短袖,就他自己,长袖衬衫,怎么看都有些欲盖弥彰。他快速小跑到安莉洁的医院,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冰蓝色头发的年轻女子正在整理病历,今天并不没有提前约好见面,安迷修如此冒冒失失,实属罕见。安莉洁的眼神在他的衣领处停留,观察了一会儿,很快便心知肚明。 “安莉洁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安迷修抬手扶额,企图挽回自己的名誉。 “没关系的,我都懂,这么急着赶来想必有要事通报,今天有尾巴跟着吗?” “没有,雷蛰的人马撤了,机会难得,请求使用暗网直接交流。” 安莉洁带他去了地下室。所谓暗网,是平民区独立开发的特殊网络,信号基站,服务器完全独立,不需要借助任何雷王星的技术支撑,由早些年的优秀精英创造,加密技术独特,可以确保安全。一个月的时间,安迷修从来没有与师父直接交流过,今天算是首次,即使并不是面对面,但是心里清楚,抚养自己长大的唯一亲人就在屏幕对面,他还是很激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快速打字。 ——这里是A,计划有变。三皇子可助力计划。 ——理由? ——蓄意谋反,多次提到骑士团,对其当年造反一事存在质疑,很可能会为之平反并掌握推翻雷蛰的关键证据。 ——保持现状,继续观察。找机会潜入皇宫密室,寻找有关骑士团的一切资料。 ——收到。 tbc. ​​​ 第11章 师父让自己找机会进皇宫查找有关骑士团的资料,对于安迷修而言这并不难。 从医院出来,安迷修在附近几个摊位买了些蔬菜水果,又绕路买些肉食,然后才出了集市往雷狮家走去。准确来说是他的别墅,雷狮毕竟是三皇子,严格意义上来说宫殿才算他的家,但是他从来不住,反倒是距离皇宫有一段距离的别墅充满生活气息。 这里也算是自己的家了,雷狮是除了师父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他们俩都对自己很好,只不过师父是带领他成长,教会他基本生存自保技能,学会伪装,而雷狮则是带给他安全感,让他知道,自己在阶级分明的皇城里也有可以信赖的人,也可以被保护,还会有人真心对他好。 不过要想进皇宫,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安迷修现在元力技能被抑制,武力值大幅度下降,只能使用体术。要想放倒宫门口的守卫显然是天方夜谭。好在他有一个强有力且信任自己的战友,三皇子雷狮。前不久自己生日,雷狮刚带他进宫转过,只要说“我还想再去看看,上次没玩够,保证不添乱”,雷狮断然不会拒绝。 计划应该会很顺利,不需要费脑子。安迷修一路踢着石子回到别墅,还顺手在路边拽了一把薄荷叶,打算回家清洗泡茶,用来解暑。于是等雷狮推开大门,刚走进客厅便闻到一股清香的薄荷味。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只玻璃壶,水面上漂浮着翠绿色的薄荷叶,还加了冰块。清凉消暑的薄荷茶非常适合在五月中下旬饮用。 “饭还没做好,你先喝茶等等,再给我二十分钟就行!”听到雷狮回家的声音,安迷修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跑出来,特地嘱咐几句才重新回到厨房做饭炒菜。没一会儿他又怕雷狮肚子饿,先端上水果船让他垫肚子。 小家伙可能都没意识到,他对自己关心过度了。雷狮心里暗笑,半躺在沙发上,摩挲着下巴,望向厨房,打量安迷修忙碌的身影。皇城的营养条件到底是好,安迷修又长高了一些,约莫着到一七五左右了。衣服估计需要重新定做,下个月好像还有哪个贵族办生日宴,那人的父亲和雷狮同一阵营,需要他亲自去捧个场。 到时候也带安迷修去长长见识,在那之前,还得专门买一套礼服才行。安迷修跟着他,自然也要用最好的,反正不差这点钱。雷狮喝着薄荷茶,脑海里想着各个色调不同风格的西装礼服,又想象了一下安迷修穿着它们的样子。 哎,好像哪种都不错,干脆各来一套好了。自己拉拢的势力多的很,各个领域都有,给安迷修定制礼服根本不在话下,只要小家伙别一个劲吵着贵就好办。他正在打算盘的时候,安迷修端着热汤从厨房里钻出来,顿时浓郁的鲜味就充斥了整个餐厅,很快开始向客厅扩散,闻起来像是海鲜汤。 安迷修的口味和自己越来越接近了,胃也终于没那么素了,可喜可贺。不等他喊自己,雷狮就自觉洗手前往餐厅,往安迷修身边一坐,等着安大厨师盛饭。按照以往情况,安迷修肯定会怼他,说他就知道坐着也不知道搭把手,想吃自己去盛,但是今天并没有。安迷修不进帮他盛了饭,还自觉添了菜,最后又给他盛了海鲜汤,还在上面撒了些黑胡椒,实在听话的过分。 “雷狮,我想和你说个事。”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还是…”雷狮挥挥手示意周围侍女退下,在安迷修耳边小声说。 “还是雷蛰催你动手,不打算让我死在床上了?然后你骗他说在汤里加了毒药,所以要让我配合一下装作毒发假死,对不对!”雷狮一鼓作气说完自己的猜想,一脸“完全如我所料”的表情,然后开始喝汤,等着安迷修用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没办法,谁叫他聪明,料事如神。 可是安迷修一脸无语,还有些嫌弃,用充满关怀的眼神看着雷狮。 “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这么会脑补?我只是想拜托你一件事而已。”安迷修懒得再陪这个想象力丰富的人浪费时间,单刀直入直接说出自己所求。 “拜托什么,能帮的我就帮,不能帮的我想办法帮。” “明天我想跟着你进皇宫,我想自己再转转,上次除了你的宫殿和花园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怎么去。”安迷修吃着饭,偶尔喝上一口汤滋润嗓子。“皇宫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吧?我记得那天你说连马都没有了,估计有问题的地方都被太子处理掉了。” “其实也并没有。”雷狮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不再开玩笑。 “嗯?”安迷修装作一般好奇,实则集中精力,打算牢牢记住雷狮接下来说的话。 “皇宫里有禁区,那里是骑士圣殿,曾经是他们开会的地方,也是骑士长的住所,他常驻皇宫同老国王商讨事宜。十年前兵变的那天,他就在那里葬身于万剑之下。” “既然是这种地方,为什么没被太子毁掉?” “因为老国王驾崩后,骑士长一直怀疑雷蛰从中作梗,并且私下调查,很可能掌握了证明他谋反的关键证据。骑士长死前最后一件事就是锁上圣殿大门,因此我联合多位大臣,强烈要求保留圣殿。”雷狮略加思索,继续补充。“当然,皇子里还有其他反对雷蛰的势力,只不过我们没有联手而已。” 安迷修听得入神,半天也没往嘴里送一口饭,雷狮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顿时就明白小家伙肯定会去一探究竟。 “哎,你不许去啊,门口有人守着的,去了也白去。” “我当然不去了,都叫禁区了,我还去那不是闲得慌吗。”安迷修捧起碗喝汤,快速清扫饭桌,然后端着碗筷去厨房清洗。雷狮背对着他,在餐厅吃水果,安迷修对着他的背影偷偷吐了吐舌头。 不去才怪呢。 这天晚上两个人还是抱着睡,理由依旧是“骗过太子的耳目”。安迷修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也不再反驳,反正他也说不过雷狮。昨天晚上雷狮伸手过来的时候被他质问过一次,今天这人就变本加厉,直接撤走一床被子,现在他们盖着同一条,想离远点都不现实。好在他已经习惯了雷狮的拦腰式拥抱,入睡也很快。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起坐车前往皇宫,老管家负责开车,雷狮与安迷修坐在后座。今天并不是皇族例行会议的时间,但是雷狮和同一阵营的其他将领约好会晤,所以还是来到宫里。安迷修说要自己转转,其实并不算一件坏事,只要别惹麻烦,最好别碰到雷蛰。 “到时候如果碰到雷蛰,你就躲远点,我不想让那个老狐狸接触你。”一想起太子,雷狮心里就不爽,这人居然想让安迷修杀他,也不想想小家伙是谁的人,简直是挖墙脚。 “如果碰到他,我就说我是刻意进宫来汇报情况的,这样才合理,也能让太子放松警惕。”安迷修凑到雷狮耳边小声说话,避免被老管家听了去。少年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两个人距离很近,雷狮可以闻到他身上和自己相同的沐浴露香味,心情好了不少。 一会儿还是要做点什么确保安迷修的安全才行。 下车之后雷狮搂着安迷修进了皇宫,外界风言风语非常多,门口侍卫都知道安迷修的特殊地位,自然不多加阻拦,鞠躬行礼之后便放两人进宫。他们一起走了一段路后便分道扬镳,雷狮去找大臣,安迷修自由行动。 “可别乱跑,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尤其是禁区。” “行了知道了,怎么废话这么多。”安迷修直接跑远,头也不回。雷狮嘴里嘟囔着“话多还不是怕你出事”,扭头就给自己堂弟卡米尔打了通电话,只交代一件事,半分钟后就挂断了。 安迷修埋伏在花园灌木丛里,蹲点等候守卫巡逻。上次生日那天雷狮带他来过,每个整点会有守卫途径花园,安迷修观察了一下,他们普遍不算高,顶多比自己壮实一些,不要紧,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不对劲。禁区的位置他很早以前就看过雷狮书房里的地图,早就记在了脑子里,一小时足够摸进去了。 五分钟后果然有守卫经过,待他背对自己时安迷修火速出击,一个手刀就轻松放倒对方。师父训练过他,进攻前完全可以隐藏气息做饭神不知鬼不觉,那位侍卫压根没意识到有人偷袭便昏迷过去,被安迷修拖进花丛换了衣服。一分钟后一个棕发碧眼的年轻守卫出现在花园,径直向着禁区走去。 计划通,非常顺利。 他如法炮制放倒走廊上巡逻的两人,又刻意在别处制造兵刃相接发出的金属碰撞声调走门口的侍卫,终于来到骑士圣殿门前。说是圣殿,其实就是一个建筑物里一个独立房间,也不知道是谁起了真的中二的名字,安迷修还以为是皇宫里另起的一座宫殿,摸到位置时自己都觉得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这个房间在十年前便停止使用,门上没有输入密码的位置,只有指纹锁,安迷修并没有办法进入。估计是骑士团成员和关系亲近的人可以进…那么雷狮曾经说过骑士长教自己格斗技巧,两人还接触过很多次,有没有可能,雷狮的指纹可以打开这扇门呢? 回去要想办法得到雷狮的指纹才行。安迷修快速溜走,赶在一小时之内回到花园,这样交班时间来临时原本的侍卫也不会发现异常。他没有注意到邻近宫殿的屋顶上有一个倒挂的黑影一直尾随自己。 “大哥,你想的没错,安迷修果真前往禁区了。” “我就知道这小子没那么听话。” tbc. 第12章 现在需要一个计划,雷狮与安迷修同时想到。 我需要弄明白安迷修的想法,他为什么非要去禁区看个究竟。 我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得到雷狮的指纹,绝对不能被发现。 离开禁区后,安迷修首先跑回花园,与昏迷状态下的侍卫换回了衣服,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在皇宫里闲逛。他和雷狮约定的是中午十二点一起在三皇子宫殿会和吃饭,现在还有一些时间。为避免他人生起疑心,安迷修不能在某一处长时间停留,因此只得沿着皇宫城墙绕圈走动打发时间。他不止一次经过花园,甚至连巡逻的守卫都开始眼熟他并且打招呼,安迷修发现自己对这个地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喷泉池,白玫瑰与蔷薇,修剪成城堡状的树木,以及花园正中心的老银杏树,确实是似曾相识。 貌似很久以前自己确实来过,但是停留的时间非常短暂,再加上年龄小,因此从未想起过。今天多次驻足于此,遗忘的记忆终于浮出脑海。安迷修情不自禁靠近那棵古老高大的银杏树,他一步步走进树荫里,慢慢蹲下身,单膝跪地,捡起一小片落下的扇形树叶。曾经自己也做过一样的事,那时候他还很小,大概六岁左右,不是跟着师父来的皇宫,而是一个陌生人,甚至连长相也想不起来。他在平民区没有见过银杏树,于是就埋头一直在收集树叶,突然就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回头,是一个高个子,黑发紫瞳的少年。 衣领猛然被大力抓住,安迷修整个人被向后翻转。那只手揪住他的一瞬间,带来的便是一股香水味,安迷修这辈子也忘不了那种味道——上次他从太子车里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这股味道,害的他赶紧回家冲了个凉水澡,引发感冒发烧,最后多亏雷狮照顾才好转。虽然他早就料到在宫里有可能会碰到太子,但是真正遇上了还是另一番一言难尽的感受。 什么时候出现不好,非得是在别人陷入回忆的时候。 “看来我那愚蠢的弟弟还挺喜欢你的。”安迷修转过身来,雷蛰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脖子上还没完全消退的痕迹。雷狮留下的那些吻痕已经淡了不少,颜色也从深红色转变为淡红,落在蜜色的皮肤上并不算惹眼,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蚊子咬的。可是雷蛰何许人也,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雷狮宣示主权的行为?哪个品种的蚊子会专门挑这地方来咬,而且他稍微多看几眼,安迷修就开始脸红,赶紧用衣领去遮挡。 这倒也是好事,雷狮与安迷修越亲密,刺杀计划越能顺利进行。即使无法直接刺杀三皇子,能知晓他的动向,安插卧底定期汇报情况也于自己有利。雷蛰这么想着,环顾四周,见没有旁人打扰,便抓住机会询问安迷修。 “最近雷狮有没有什么动作?” “没什么,也就是偶尔和王公贵族喝喝茶唠嗑。”然后和同僚商量怎么扳倒你。 “还有呢?” “有时候会去军队看看,做个样子例行检查。”顺便洗几成你的人马。 “呵,他也就能这样了。其他时间都在休息?” “您真是料事如神,其他时间连家门都不出。”在家思考下一步怎么做,拉拢谁,想明白了再出去行动。 “非常好,继续保持。”雷蛰得意一笑,很快丢下安迷修转身离开。两人的对话全被躲在暗处的卡米尔记录下来,转头就汇报给雷狮。 卡米尔在皇宫里可以自由活动,再加上有无定之躯的加成,移动速度远比常人更快,在雷蛰与安迷修接触完毕后不超过半分钟,他就已经转移到皇宫里的另一处密室。在那里,雷狮正在和几大家族首领一起会谈,卡米尔附身和他简单耳语几句就将大概情况交代完毕。恰好今日开会时间也有些长,雷狮与他们达成协议,下次再会。 如果被发现三皇子和几大家族首领同一时间段内消失在皇宫中,那么即使雷蛰是个傻子也能发现不对劲。倒不是他们怕被发现,对太子心怀不满的人非常多,皇城里还有不少骑士团的幸存者或者后裔,只不过此时准备尚未充分,打草惊蛇不见得是好事,因此还是小心为上,绝不可以被雷蛰抓到证据。正是出于这种担心,雷狮才没有告诉安迷修自己具体的所处位置,两人约定会和处是曾经的三皇子宫殿,也为了防止雷蛰的人马跟踪安迷修顺藤摸瓜。 “大哥,安迷修说了真话,但是只说了一部分。” “比如?” 卡米尔精准复述一遍雷蛰与安迷修的对话,惹得雷狮捧腹大笑。小家伙简直是个人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关键是确实没撒谎,每句话都忽略了最重要的部分,完美传达了相反的意思。他现在倒不是担心安迷修和雷蛰可能有关系,只是觉得这家伙一定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告诉他,而且明显有自己的计划。今天联系卡米尔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跟踪安迷修,察看他的行动并确保安全,二就是商量一下怎么把话给问出来。 “七月末公爵的独生子过生日,她也是我们这边的一方势力,需要我们前去捧个场,同时也是表态。我还打算带安迷修去见见世面,最好能在那之前问明白,不然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还得盯着他。” “大哥为什么不直接在宴会上行动呢?” “你的意思是?” “我想,以安迷修的成长阅历和性格来看…” “他应该没有喝过酒吧。” 兄弟两人对视片刻,很快达成共识。雷狮赞许一般拍了拍卡米尔的肩膀,后者则是压低帽沿,深藏功与名。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雷狮完全没有给安迷修获取指纹的机会。家里的贴身用品的确会留下指纹,可是安迷修身上没有可以复刻的工具,如果带出门去交给安莉洁处理,仆人们发现少了物件也会起疑心,到那时汇报给雷狮依旧会暴露。少年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难题,他在皇城里买不到磁性粉,安莉洁那边也没有常备,唯一搞到手的只有胶带和塑料指套。而且最近雷狮警惕性越来越高,除了睡觉吃饭,其余时间一律带手套,难度进一步加大。 餐具上的确有指纹,可是每次清洗的时候都会被擦干净,无法处理。安迷修必须趁着雷狮不清醒的时候让他接触某件物品留下指纹才行,可惜熬夜熬不过雷狮,早上起来这人又过分警惕,因此一个月下来毫无进展,好在他这边的进度也不影响平民区组建武装力量。 毕竟造反这种事需要齐心协力,不是他一个人挑大梁的。 这段时间里他们依旧每天抱着睡,美其名曰是做戏,然而两个人的感情却在升温,喜欢彼此的程度在加剧,到最后双方都已经习惯身体接触,安迷修也不再排斥。直到被雷狮带去量身定做礼服,他才知晓自己将要被带去参加生日宴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提前说?” “我说不说有关系吗,反正你都要去啊?”雷狮拉着他挑选布料,还将各种成品放在他身上比了比看看效果。“到时候有很多吃的,蛋糕甜品啊,还有酒。果酒和香槟的味道还是不错的,你可以喝。” “我们这些大人喝红酒,你就意思意思得了,未成年的小鬼。” “明明就差一岁了!”安迷修突然噤声,意识到机会来了。 他想办法把雷狮灌醉不就完事儿了?到时候这人一点也不清醒,睡得昏昏沉沉,自己抓着他的手指按个指印,再撒上其他粉末状颗粒,用胶带一取不就得手了吗。醉酒的时候意识肯定不清明,安迷修打工的时候见过醉汉,双方还发生过肢体冲突,他把那个人踢出店里对方事后也完全没印象,雷狮估计也是半斤八两。 决定了,就在宴会上劝酒把雷狮灌醉,一切都好说。 七月二十八日,是圣空公爵独生子嘉德罗斯的生日。为表明家族立场,公爵特地邀请三皇子雷狮前来助兴,一同到场的还有卡米尔与安迷修。前者也是皇子之一,只不过对外不公开承认,而后者则是众所周知的准王妃兼小情人。宴会上雷狮先去和公爵以及其他家族首领寒暄几句,安迷修在一旁吃着点心蛋糕等候。他确实没有参加过大型宴会,很多事务看上去都很新奇,只是今晚有重要任务,他要设法灌醉雷狮,因此无法充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红酒早就备好放在桌上,等雷狮回来后就灌给他。安迷修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妙,但是有一件事他千算万算也没有考虑在内。他低估了雷狮厚脸皮的程度。 “喝酒的话不能我自己来,你得陪我一起才行。”大庭广众之下,雷狮直接将安迷修抱到自己腿上,随手端过一杯香槟,非要他和自己一起喝。 “你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姿势过于羞耻,安迷修能感受到周围饶有兴味的目光,他红着脸挣扎着想要脱离雷狮的怀抱,可是腰被握着,根本无法动弹。 “正是因为人多,做戏才要做全套啊。” “你不想被人看出不对劲吧,小情人?”两人额头相抵,雷狮半阖着眼皮,看着安迷修细细颤动的睫毛。 鱼要上钩了。 tbc. 第13章 这杯酒,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严格意义来说香槟和酒并不等价,杯中金黄色的液体看上去比自己手里即将递给雷狮的红酒要安全无害的多,安迷修心想。他确实没有喝过酒,也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但是出于好奇心与胜负欲,他并不打算退缩。大庭广众之下,王公贵族都在看着,如果当场拒绝雷狮,确实会引起怀疑。说到底只是一杯香槟而已,安迷修不认为自己会弱到一杯倒。 “自然是不会让其他人起疑心的。做戏这种事,还是要敬业点。”安迷修故作轻松一笑,与雷狮做了交换,接过对方拿来的香槟,同时递出手里的红酒。末了他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扯住雷狮的领带,凑近他咬牙切齿地抱怨。 “还有,别叫我小情人,谁是你小情人了!” “那我下次叫准王妃,赶紧喝,难不成你怕了,在拖延时间?”雷狮将杯中的红酒一口喝下,刻意刺激安迷修一般又端起两杯如法炮制。他舔舐着唇边的酒渍,单手托腮,等着看好戏。果不其然小家伙感觉自己被挑衅到,不甘示弱地也将香槟一饮而尽。 比起酒精的味道,果香和花香反而更是浓郁,并不让人反感。安迷修想起刚才无意间听见其他客人提到“白中白”三字,说他喝的这种香槟是纯用白葡萄酿造的。他不懂酒,只是单纯觉得还挺好喝,味道不错,和葡萄汁差别不太大。眼看雷狮三杯红酒下肚,安迷修也不甘示弱,直接拿起开封过的香槟,抱着酒瓶开始当水喝。 “大哥,我们会不会轻敌了?”卡米尔见势头不妙,赶紧和雷狮悄悄话商量对策。 “啧…不应该啊,理论上讲安迷修还小,应该不怎么能喝才对。”雷狮望着坐在面前打饱嗝的安迷修,心里也有些没底。“他这一瓶喝完如果不倒,我们就给他上红酒,或者直接下药,还治不了他?” 话音刚落安迷修就喝完了一整瓶香槟,紧接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在打嗝过后闭上双眼,直挺挺往圆桌上栽倒,额头即将和切块蛋糕进行亲密接触,好在雷狮眼疾手快,及时拽了安迷修的手臂,改变了小家伙醉倒的方向,让他稳稳当当倒进自己怀里。那一头柔软蓬松的棕发蹭在雷狮下巴上,有些痒,怀里的人还热乎乎的,在逞强过后最终还是败给了半瓶香槟。安迷修连眼睛都不睁,嘴里还有嘟嘟囔囔说“香槟真好喝”。 “卡米尔,我们好像高估他了。”雷狮将摆好姿势,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扭头和卡米尔商量下一步行动。 “看上去是这样的。” “那我们找个理由尽早离开,我先带安迷修走,你帮我和圣空公爵打个招呼,他不会不放人。毕竟我们也只是来撑个场子而已。” “好的大哥。” 圣空公爵府有多个出入口,为避免三皇子的突然离席产生闲言碎语,公爵安排引路人带着雷狮和安迷修从侧门离开。车早就准备好停在门口,为了防止颠簸状态刺激安迷修呕吐,回家的路上雷狮全程坐在后排搂着他。少年醉的很深,看上去没什么意识,估计是问不出来东西,“酒后吐真言”这个计划恐怕要泡汤。一是安迷修八成听不见他说话,自然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二是就算听到了也说不明白。 要不改天自己亲自跟踪一次抓个现形好了,也省的绕弯,没准安迷修会很坦诚地说出真相。雷狮把安迷修平放在床上,端了热水给他擦洗身体,热毛巾挪至胸口处时听见小家伙好像在说些什么话,但是声音太小无法分辨。他凑近一些,将耳朵贴在安迷修嘴边,感受着少年温热的呼吸,这才勉勉强强听清楚。 “雷狮…虽然你有时候很恶劣,但是我并不讨厌你…”这小子怎么喝醉了还能损自己两句?雷狮撇撇嘴,放弃继续听下去的打算,却被安迷修的下一句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我还…挺喜欢你的…” 原本以为酒后吐真言这一计划已经搁浅,没想到安迷修确实吐了真言,虽然不是自己想问的问题,但是却带来了更大的惊喜。民间谣传阅人无数男女通吃老少皆宜风评极差的三皇子雷狮头一次发现自己处于被动地位——小家伙居然比他抢先告白了,面子上真有点过不去。他故作老成,轻咳一声,尽量表现的平淡。 “嗯,我知道,话都让你说了所以我就闭嘴了,反正都一样。”雷狮回复之后就继续帮安迷修擦拭手臂,顺便等他回应。 五分钟过去之后房间里依然是一片寂静,床上的小家伙甚至打起了鼾声,显然是睡熟了。雷狮不甘心没有回应,快速冲了个澡,换好睡衣也上了床,撑在安迷修身边盯着他的嘴唇看,一发现有动静就把耳朵凑过去听。来来回回七八次之后他终于把自己累到困倦,总算打消了念头,老老实实躺平准备睡觉。 既然安迷修对自己是这种心思,那肯定不会害人,找个机会光明正大问他,或者自己直接跟踪抓现行就好了。早知如此今天就不用和他拼酒…不对,不拼酒哪能让他说真话呢,还得多谢卡米尔,出了好主意,改天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找几个出名手艺又好的糕点师傅送过去做蛋糕得了。雷狮很快就想好如何回报卡米尔,但是现在还有另一个问题,明天醒来之后他应该怎么和安迷修相处。是继续从前那样,还是挑明?现在局势比较危险,很可能不久之后就要和雷蛰正面开战,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他对安迷修也有一样的想法,因此并不打算装作今晚的事情没发生过。既然如此…那就低调点回应吧,比如现在趁着小家伙还在睡偷偷给个晚安吻。说干就干,雷狮翻个身趴在床上,一点一点挪到安迷修面前,在他嘴唇上落下一个极轻的亲吻,生怕打扰睡眠。安迷修貌似在做梦吃东西,吧唧吧唧嘴就翻身背对雷狮继续睡。三皇子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甘心,重新躺下之后又凑过去,把小家伙往怀里一捞,这才放心睡觉。 等明天醒了先试探一下看看反应,别的之后再说。雷狮抱着安迷修很快就产生困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怀里的人香槟喝了太多,雷狮总觉得安迷修身上有一股果香。 下次碰到圣空公爵一定要多问他要几瓶生日宴上喝的香槟,不错,表白催化剂,品质上好。 次日安迷修醒来的时候雷狮还在睡,这一次三皇子前一晚上心情大好,再加上把安迷修从圣空公爵府运回家,又给他清洗身体,费时费力,因此没有休息够,还在缓冲中。安迷修自然不知道自己昨晚说了什么,只记得拼酒这回事儿,他还以为雷狮和他不醉不休,两个人举杯到最后,而自己恢复快,所以率先醒过来。 四舍五入,算是自己赢了,计划通。安迷修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火速开展计划。脖子上的痕迹还有一些,随便抓几下就又变得通红,看上去像刚留下的一样。安迷修捂着脖子,将卧室门打开一条缝,对着门外的侍女招招手。 “那个,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补妆的…就是那个粉饼,我得遮一下脖子。”他说话的时候故意遮遮掩掩,门口的侍女看不到全貌,只能看到安迷修指缝中透出的皮肤通红一片,再结合少年躲闪的目光,自然没有疑心,很爽快地就把东西都递给了他,甚至刻意指出哪个色号更贴近安迷修的肤色,上妆后不易看出端倪。 总算打发了侍女,安迷修关上门,抄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抓着雷狮的手指就往上按。根据观察,雷狮一般都是用右手食指指纹解锁,因此他也只让雷狮的食指在玻璃杯上留下指纹。经过一晚上的睡眠,人的皮肤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皮脂分泌,留下指纹之后再撒上借来的粉底,用胶带贴上,取下完整指纹,夹在指套模具中即可使用。头一次处理这种情况,为了以防万一,安迷修特意多取了几次,足足做了五个样本才离开。 上次自己和雷狮进过皇宫,门口的通行处已经有了面部特征记录,他不再需要遮遮掩掩。禁区的位置印象深刻,只要他行动够快,完全不会被发现。安迷修准备好东西,换上衣服便出门,像往常一样拿着袋子装作去买菜,刚出别墅就随手叫了个车就奔往皇宫的方向。时间不等人,这种事情越麻利越好,现在没人知道他是平民区的卧底,即使真出现意外情况也不会有额外风险,他和雷狮属于同一阵营,有这个巨大的保护伞,不会有人对他构成威胁。 另一边,别墅里的雷狮刚刚转醒便发现身边的安迷修不知去向。他坐起身,左右活动了脖子,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准备看看具体时间。他还不是很清醒,眼睛有些看不清,可是屏幕上卡米尔发来的消息却令雷狮瞬间紧张起来。 ——大哥,安迷修自己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tbc. 第14章 收到卡米尔的消息后,雷狮坐车以最快速度赶到皇宫,可惜并没有在入口看到安迷修的影子。很显然,小家伙已经进去了。 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没赶得上和安迷修一起。 第二次进皇宫,不再需要接触侍卫。上一次雷狮已经带安迷修录入了基本数据,虹膜和人脸识别都处理完毕,以后再来直接走快速通道就好。一般这里都设置有关卡,如果有人想要硬闯,会直接被机关处理掉,因此并没有安置人手,安迷修便顺利溜进皇宫。 他跑的很快,这一次雷狮不在宫里,他完全没有顾忌,充分利用建筑物和监控死角避开巡视。骑士长房间门口一览无余,安迷修找不到合适的掩体,好在这片区域年代久远,监控摄像头只有一两个,提前毁坏就是,所以他想办法伪装成侍卫降低曝光度。这一次行动的时间可能长一些,为了防止被打晕的侍卫中途醒来,安迷修特地提前准备好了安眠药,像上次一样,蹲了一个路过的有缘人,把他成功放倒在花丛中,并且灌了药。 安迷修换好衣服打算离开,又停顿了一下,找来几片树叶盖在昏睡的侍卫脸上。这样就算有人路过,当真发现异样,也只会以为是偷懒而已。他紧了紧腰带,这次挑的不太好,身上的衣服明显大一圈,不太合身,他不能长久停留,也最好不要和其他士兵接触,以免被发现异样。 正对骑士长房间的那个摄像头被安迷修轻松毁坏,弹弓加石子是非常好的破坏武器,虽然简单但的确有效。另一个是拍摄走廊的,如果两个都破坏掉实在太明显,因此暂时不动。上一次来这里试探的时候安迷修并不知道有摄像头的存在,准备离开时才发现,吓得他出了一后背冷汗。好在没有人来抓他,说明平时没什么人盯着这两个监控区域时刻跟踪,也许是太子笃定除雷狮外不会有人进入这个房间,而雷狮他也拦不住。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雷狮迟迟没有扳倒太子呢?是他的指纹无法打开房间,还是说打开之后,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保护与障碍,又或者是压根就没有能推翻雷蛰的证据?安迷修有些迷惑,还有些心不在焉,他这人有个毛病,做事不能分心,否则就容易露出马脚,比如现在,放倒了门口两人,他便自认为没有危险,将制作好的指套往识别区域一按,门锁开合的声音过后,他直接就要打开房间。 “喂,那边的是什么人?”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爆喝,安迷修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的地方——除了门口两个看守之外,还有一个来回巡逻的。他到底是经验不足,被发现后第一反应是扭头去看对方,就像普通人的本能反应一样,结果就是被看到脸。虽说有头盔遮挡,看不见发色,但是光凭身高身材与瞳色也不难分辨自己的身份。安迷修相信自己的身手,即使不用元力技能,放倒侍卫也是轻轻松松,那么,需要他杀人灭口吗。 好像还没有取过谁的性命,但是如果需要,那也不得不做。他深吸一口气,摸向腰间的佩剑,准备进攻。 一只白净的手骤然出现在侍卫肩头,散发着异常强烈的蓝紫色电流,顷刻就让成年男子昏迷不醒。雷狮悄无声息出现在走廊尽头,他好像是刚赶到这里,有些气息不稳,却在三五秒钟之内稳住呼吸,看不出异样。他穿着黑色常服,袖口挽起露出手臂,外披白色大衣,肩膀上代表等级的军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这样一步步向着安迷修走来,压迫感十足。安迷修非常想临阵脱逃,但是他心里清楚,面对雷狮,自己压根不是对手。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还有,手上套的东西交给我。” 两句话一出来,安迷修只得乖乖照做。雷狮发现自己取了他的指纹,也看到房间被打开,再说假话没什么意义,只能选择性说出实情了。这样既不会被怀疑,也能保证安全。 “我想进去看看,有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可以扳倒太子。而且你以前讲过骑士团的事情,我有些好奇。”最重要的是师父让我来找找证据,这是我的任务。安迷修在心里嘀咕,这些话可是坚决不能说,不然就会暴露。 “下次想看可以直说,我带你进去。本来就是怕你自己乱跑才交代了不要去禁区,结果你还真和我对着干。”雷狮一巴掌按在安迷修头顶,毫不客气揪住那根棕色呆毛一顿揉搓。“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我哪知道你怎么想的,怪我吗?再说了,我和你唱反调又不是头一次,你心里没点数吗?” “早晚有一天收拾你,等着吧。” 两人的身高差十几厘米,还有体型差,安迷修像只小鸡一般被雷狮抓住命运的后颈皮带进房间。走廊里躺了三个人,安迷修时不时回头去看,非常不放心。总不能让他们直接躺着吧,除非看监控的人眼瞎,不然肯定会发现。 “没事,摄像头早就让卡米尔控制了,要不你以为上次能全身而退?”雷狮不屑,毫不客气弹了小家伙的脑门。 “合着上次你就跟着我?你这人怎么回事…”安迷修要扑过去打雷狮,很快就被对方双手制服。 “行了行了别废话,赶紧看,看完走。” 乍一看,骑士长的房间和普通书房差别不大。除门口那面墙之外,其他三面都是书架,空间很小,完全不足以作为骑士团的会议室使用。有了以前在雷狮房间里发现密室的经历,安迷修理所当然怀疑骑士长的房间也暗藏玄机。如果只是这些文书资料,地图,勋章,历史记录,那么并不值得保存十年之久。 雷狮站在门口,没有阻拦安迷修的行动。少年自顾自地展开搜寻,每面书架都详细检查。可是这个房间尘封已久,不论是何处,落灰都很严重,因此无法凭灰尘分布找出暗门的准确位置。不过,有一种方法可以缩小搜查范围。 “雷狮,骑士长大概多高?”雷狮家里那个暗门的位置,差不多是雷狮肩膀的高度,伸手就能碰到。如果是骑士长的密室,那么为了方便起见大概也是如此。 “一米八左右。”这小子,还挺会联想。 五分钟过后安迷修双手沾满灰尘,终于将目光锁定在右侧书架。他右手顺着一排书脊依次按下,书架突然从正中间一分为二,向两侧退开,边缘处的书籍滑落在地,带起一片呛人的烟雾。尘埃落定以后,一道暗门出现在墙壁上,指纹识别区域没有闪光,也不知道是否处于工作状态。 “过来开门啊。”安迷修用自己沾了灰的爪子冲雷狮招招手,示意那人过来。“你不开还等我开呢?指纹都还你了。” “我想说的是,如果我真能打开,我就不在这儿看你折腾了。”雷狮耸耸肩,他自己来过很多次,但是却无法打开这扇门。“根据骑士长的临终遗言,这扇门只有骑士团的继承人才能打开,显然我并不是,所以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继承人?是指骑士团的后裔吗?不是说已经散伙了?” “应该是指骑士长自己的后代吧,除了他没人有这么高的权限。我只知道骑士长也是普通人家,也结过婚,但是他有没有孩子真不清楚,他好像没和任何人说过。”雷狮的目光扫视四周,最终停在墙壁上的一幅油画上。画里的人是身着铠甲的骑士长,由于常年奔波打仗,皮肤并不白,接近小麦色,头发也是同色调的棕色,至于眼睛…他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安迷修。 眼睛和安迷修一样,翠绿无暇,充满生机。 说起来这家伙也是在平民区长大的,而且和骑士长还真挺像,难道说… “安迷修,你按一下试试看。” “你认真的吗?病急乱投医也不是这样的啊?” “让你按就按,别废话!哦对了,先擦擦你的手,别有灰尘不然识别不了。” 少年随意将右手在裤子上蹭了蹭,随后轻轻放在识别指纹的位置。淡绿色的扫描灯光闪过,幽闭的暗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缓缓向着内侧打开。安迷修目瞪口呆,他回头望向雷狮,发现对方和自己完全是一模一样的神态。 他是骑士长的后代,也是骑士团的继承人。 安迷修回想起小时候,从他记事起就和师父一起生活。同龄人都有父母陪伴,而他只有师父。那会儿年纪小,总是胡思乱想,他曾经半夜睡不着,抱着枕头跑到师父的房间,询问长者自己的父母在何方。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们不要我了?”安迷修双手拽着枕巾,房间里没有开灯,谁也看不见谁,他完全不担心师父看见自己眼角那点委屈的泪水。 “我们家安安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要呢。”长者拍着少年的后背,耐心抚平他的情绪。 “你的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生产完之后没过多久便旧疾复发去世了。父亲呢,工作保密,一直在外执行任务,所以他没有办法回来。即使回来了也不能和你相认,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才能保证有希望。” “以后你会明白的。” 师父的话在耳边响起,安迷修望着前方漆黑一片的房间,却发现自己没有独自去面对的勇气。 他真的能肩负起这一切吗。 tbc. 第15章 “你以前来过皇宫,而且我们还见过。”雷狮这次用的是肯定句。 十年前,变故发生那天他在银杏树下见过安迷修,那时候他15岁,安迷修6岁,估计就是骑士长带他来录指纹的。或许当时只是普通的信息采集,也可能是为了日后以防万一,任谁都不会想到会是整个骑士团灭亡的惨案。 “是来过,可是为什么我对骑士长…我对父亲完全没有印象。”安迷修的目光越过雷狮,投向墙壁上悬挂的油画。画像里的骑士长是那么陌生,记忆里完全找不到影子,唯一的熟悉感来源于同样的发色与瞳色。那个人的面容远比自己坚毅锐利,一看便知道经历过风雨。可是师父曾经说过,自己看上去非常没有攻击性,尤其是眼睛,很无辜,极其适合做卧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长相可能和妈妈更相似一些吧。母亲应该是一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脑海里隐隐约约幻想出虚构的双亲,安迷修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进入暗门。 肩膀突然被按住,雷狮越过安迷修,自己打头阵让他跟在身后。高大的身影率先没入黑暗,前方漆黑一片充满未知,他始终一往无前。通道里没有灯火,分明看不清视野,安迷修却本能地感到安心。他悄悄伸出手,抓住了雷狮飘扬的衣角,那一块白色布料就像是护身符一样,安全感从掌心传遍全身。但没几秒钟后他就放开了手。 干嘛这样啊,被发现了估计又要被这个恶劣的人笑话。安迷修赌气一般,快步上前,从雷狮身后挪到了他身旁的位置,两个人并排前行。 不是只有自己在面对一切,还有雷狮在。当然,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保护别人,偶尔被保护一次,感觉很不错,可是安迷修并不弱,他不需要躲在任何人的身后。 他们沿着黝黑狭窄的通道前行,两个人的手臂相贴,中途依靠雷狮的元力技能制造电火花,借助微弱的亮光避免撞墙。走了大概一分钟,拐过三个弯之后终于进入到一个相对空旷的房间里。他们总算不用挤着在通道里行进了。 这个屋子里没有电灯,只能看到房间正中央的圆木桌上有一盏油灯。安迷修走过去把它拿起,手掌上沾了更多的灰尘,他索性直接用手把灯壁擦净,随后递给身边的雷狮,让他帮忙点亮。昏黄的火光勉勉强强照亮室内,他们发现自己身处数只敞开的木箱中间,那些箱子里堆满了卷宗,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干燥剂,估计是防止字迹变模糊。 雷狮随手拿起一卷展开,从手感判断,材料用的是牛皮纸,保存十年绰绰有余,然而这些文件给他的感觉却远远不止十年的时间。第一眼看过去并没法意识到所写为何物,卷宗分为左右两列,左侧一列全是家族名,雷狮发现有不少是属于太子阵营的。还有个别的现在已经落魄,不再算是贵族,可是依旧能过的潇洒。右侧一栏则是大大小小的数字。雷狮合上面前的箱子,发现本应落锁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字母R。 “这是账单?”安迷修也拿了一卷开始看,末了得出结论。其实他原本想说欠条,可是又觉得不像。几个家族完全不缺钱,更不会集体去借,现下的情况更像是他们把钱送给了某个人。雷狮凑到安迷修身边,发现他看的那只箱子落锁处同样有字母,这次是E。他当即与安迷修分头观察另外几个木箱,最后将得到的字母拼凑到一起——TO REG。 没猜错的话,这些资料应当是骑士长调查所得到的,雷蛰收取贵族贿赂的数额。雷狮恍然大悟,印象中他一直很疑惑太子的收入从何而来,论军火和商业方面的涉足与竞争力,这个人绝对比不过他和雷伊,年末交税的时候反而出的最多。雷蛰把这些非法所得归到自己合理化收入的名下,心安理得收了钱。贪污加洗钱,两个罪名足够给他当头一棒。他们继续翻找,很快在其他箱子里发现了几大家族的家主签名,以及附带的火漆印。 骑士长不会是打算把证据交给雷蛰让他在老国王面前自首吧?脑海里冒出的想法让雷狮一阵无语,显然这个计划没有成功的可能,但是结合身边安迷修这样耿直的性格,他突然觉得这事儿骑士长也不是干不出来。安迷修就是个直脾气,他父亲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是老国王也莫名其妙去世,再加上骑士团整个灭亡… 难不成是骑士长先告诉了老国王,随后被太子发现,为了稳固地位不得不灭口?现在他们只是掌握了动机与推翻太子的关键证物,可以对他的风评与可信度造成极大影响,但是缺少雷蛰毒害老国王的证据。按照骑士长的临终遗言,这一项证物应当也可以找得到才对。雷狮与安迷修商讨一番,两人再次在房间内展开搜寻,半个小时之后却一无所获。他们不能再待太久,卡米尔那边只能保证他们两小时的安全,超过这个时间便是禁区侍卫换岗交替,他们一定会被发现。自己倒还好说,安迷修就很难洗清嫌疑了。 “你把有签名和火漆印的那卷带走,其他的随便拿俩,挑那种数额大的,懂我意思吧?”雷狮自顾自说着。在箱子里翻找,却发现刚才看到的那卷不知去向。他一回头,小家伙正在往自己袖子还有衬衫里塞东西。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藏好了!保证没问题!”安迷修甩了甩袖子确定不会掉出来,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他的腰本来就比较细,纵使腹部有肌肉,穿衬衫也是有些空荡荡的,现在藏了卷宗反而让身上的衣物看上去合体了一些。他们把箱子重新关好,抖掉外衣上的灰尘,装作无事发生出了暗门,重新回到骑士长的房间。屋内各处安迷修接触过的物品都被两个人擦拭一次,避免留下指纹,导致日后隐患。 走廊里的侍卫还躺在地上昏迷着,花园里那位被换了衣服的更惨,早在雷狮路过花园时就以玩忽职守的罪名撵出皇宫,这下安迷修也不用再去换衣服,只需把侍卫服丢在房间里就好。他们像上一次进宫时一样,雷狮将手绕过安迷修的肩膀搂着他,旁人只当是三皇子又带准王妃来散步,并没有想到两个人随身携带足以让王国变天的证据。 “哎,你觉得其他的证物藏在哪里?”雷狮和安迷修贴的极进,小家伙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两个人时不时嬉笑着耳语,伪装密谋。 “什么其他的?”安迷修被他抱的有点不自在,却也没有原来那么不好意思,现在习惯多了。 “我记得骑士长临终前好像说过,掌握有雷蛰毒杀老国王的证据。我们现在只有他的犯罪动机,虽然这些黑历史足够对他的地位产生冲击,但是却不能保证一击致命。你要知道,对于敌人,必须保证他们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否则等他们喘过气来,死的就是我们自己。” “雷狮,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安迷修仰起头,打断了他的独白。 “有啊,从小和我抢东西。而且她比我大,以前还比我高,打都打不过,气死人。”雷狮低下头去看安迷修,很奇怪为什么话题突然跳转。“你认识雷伊?”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其他的证据会不会在其他皇子手上?假如是你和某个人分头保管,不是更保险吗?” “还真是…”雷狮看着安迷修那双绿眼睛发呆,想到曾经骑士长确实也教导过雷伊体术,这个可能性确实存在。只不过他和自己的皇姐自小对着干,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想联手。 安迷修还打算再说点什么,却发现雷狮目光一凛,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一把甩到了身后。等安迷修站稳脚跟。发现雷狮已经完全进入备战状态,甚至召唤了元力武器雷神之锤,横在自己面前。透过紫蓝色的电光,安迷修看到前方不远处伫立着一位女性,同样是黑色常服,只不过外披的不是大衣,是一件白色斗篷。肩膀处的军衔和雷狮平级,两个人样貌有七分相似,对方虽然身为女性,五官却十分锐利,进攻性甚至比雷狮更强。 “这就是你的准王妃吗,眼光不错啊!”雷伊笑着上前,要去捏安迷修的脸颊,刚刚前进一步就被从天而降的惊雷阻碍了前进的道路。 “你先跟卡米尔走,他会送你回家。”后背被大力推搡,安迷修踉跄几步被雷狮推远,很快就被赶来的卡米尔带走。离开前,安迷修发现雷伊的眼中并没有杀意,不禁松了口气。两个人的对话声听不真切,他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个别关键词。 “有些事情需要我们单独谈一下,我并不想吓到他。”雷狮瞥了一眼安迷修的方向,很快集中精力对付自己的皇姐。 “我想,你们或许得到了什么信息,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些。”雷伊摊开双臂,面露无奈。“放松点,我是你皇姐,不是敌人。” “雷狮,做个交易吧。” tbc. 第16章 安迷修不知道那两个人交流了什么信息,他只知道自己被保护得很好。 他没有听从雷狮的话乖乖回家,而是让卡米尔把车开到集市,哪怕面临被怀疑的危险,他也要及时将情报传递给师父。他们现在掌握了一半的关键证据,虽不足以完全扳倒雷蛰,但是可以给其重创,并且严重打击风评。如果毒杀老国王的证据当真握在雷伊手中,只要雷狮与她联手,那么事情就会好办的多。 不过看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想要谈拢估计没那么容易。老实说刚才安迷修并没有从雷伊身上感受到敌意,可是雷狮的反应非常夸张,仿佛面前的女子是洪水猛兽。他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具体原因,只当是雷狮对自己过于保护,为避免事态更为糟糕便先行撤离。离开皇宫会更有利于他们交流。 “大哥的命令是让我送你回家,所以请你尽快。”卡米尔将车停在集市入口,目送少年飞一般奔向人群中。直觉告诉他,安迷修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雷狮,但是卡米尔又没有发现任何可能威胁到雷狮的举动,因此判定安迷修不会对雷狮造成伤害和困扰,他只需要执行命令就是。 私人诊所的门被撞开,安迷修气喘嘘嘘,也顾不上屋内有其他患者,径直上楼闯进药房去找安莉洁。医生明显被他吓了一跳,却很快恢复镇定,锁好门,拉上窗帘,避免闲杂人等看到两人的交流。 “我和雷狮,发现了太子收取贿赂和洗钱的证据,但是毒害国王的线索暂时还没有得到。”安迷修停顿一下,深吸一口气。“差不多是时候和三皇子联手了。里外夹击,我们胜算很大,请务必传达给总部!越快越好!” 停留时间太久会引起卡米尔的怀疑,安迷修当即开窗,观察动向确认安全后从窗口一跃而下,在相邻商铺遮阳板上稍作缓冲,顺利稳落地面。他向着集市口奔跑,脑海中,从小到大师父教导自己的那些记忆和雷狮对他的照顾与保护交错闪现。 师父教会他生存技能,教他伪装,不要暴露出自己的弱势。而雷狮则是用行动表明,我会保护你,在我面前你可以不那么辛苦。两个人都对他很好,只是师父让他坚强,雷狮却尽自己所能给了他这个年龄段应有的轻松和快乐。好吧,一起策划谋反找证物也不算轻松,但是总比自己一个人找好得多。如果在骑士长房间里的那个时候没有雷狮陪着,他可能真的会吃不消,起码不会短时间内快速接受。 上车之后,安迷修喝着水休息,目光投向窗外。大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还有一些小孩子,他们看上去那么开心,显然完全不知道这个国家背后发生的一切。他突然想起来以前在平民区打工的时候,有两个和他一起干活的同伴。那两个人,一个沉默寡言,另一个则是自来熟。安迷修和自来熟的那个孩子关系很好,他很乐观,天蓝色的眼睛和金发,就像一个小太阳。小太阳名叫金,两个人经常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安哥,我感觉你很累。” “嗯?我不累啊,今天的工作量不算大,我还好…” “我是说你心累。就感觉,不管是认识的人还是陌生人,只要别人对你有一点点好,你就会记在心里,然后通过其他方式加倍回报。”金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到安迷修突然不说话,赶忙改口。“啊,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好,只是觉得会很累吧。感觉安哥一直是付出比较多的一方,我不太明白啦。我只是随便说说,别往心里去。” 那天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金以为安迷修生了气,也不敢再去搭话。实际上安迷修只是在思考而已。从小没有父母陪伴,只有相对严厉一些的师父,安迷修其实很渴望别人对他好。小时候喜欢胡思乱想,他总是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所以父母不喜欢他,不要他。虽然师父有过开导,也养他长大,但是那种点到为止饱含严厉的爱终究和自己想要的是不一样,他想得到其他人的关心。所以不管是朋友,亦或是陌生人,只要有人对他好,安迷修就会牢牢记在心里,翻倍回报,因为他们给了自己想要的,让他觉得自己值得被好好对待。 安迷修曾经想过雷狮为什么对他格外特殊。也许是自小生活在皇宫,见惯了阴暗与勾心斗角,暗算也遭受过不少。而自己的出现恰到好处打破了这一切。虽然刚开始那会儿雷狮会用话语威胁,却从来没有真的对他怎么样。雷狮对他的这种好恰恰包裹在恶劣的玩笑与逗弄之中,让他完全没有负担,可以心安理得享受。就好像过生日那天,明明感动的要死,在不出一天后就因为雷狮那句“小王子,我要以下犯上”瞬间破功,两个人再度鸡飞狗跳。 想到这里安迷修不自觉笑了出来,他发现和雷狮共处的这段时间,平心而论,真的非常开心,胜过过往的十七年。雷狮是三皇子,生活上什么也不缺,也有同一阵营的人,现在他们也找到了推翻雷蛰的一半证据,他好像没什么可以回报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师父那边争取一下,双方尽量联手,如果平民区不同意,那么起码进攻的时候不要伤到三皇子阵营的人,这样也算自己尽力而为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三皇子殿下和自己的姐姐关系很差吗?”车开到雷狮家门口,在下车之前,安迷修还是没忍住好奇心作祟,小声问了一句。卡米尔头也没回,只是正了正自己的帽沿,简洁明了给出答案。 “大哥他,只是害怕自己的人被抢而已。毕竟皇姐她的审美及兴趣爱好都和大哥非常相似,所以抢人也不是不可能。”丢下这句话后卡米尔就开车离开,只留下安迷修一头雾水,独自一人进入别墅。 抢人?抢什么人,有什么好抢的?雷狮让自己先走,莫不是雷伊也对他有兴趣?安迷修打了个喷嚏,感觉自己的生活越来越难了。他心累的要命,想回卧室休息,可是一推开别墅大门,却没有看到眼熟的佣人和老管家冲他行礼,只看到门口昏倒着头部受伤的老人,厨房和客厅里也零零星星躺着几个侍女。安迷修赶忙上前探他们的鼻息,好在都有气。别墅大门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房间里也没有陌生人的气息,基本可以断定是这栋别墅里有内鬼,而且埋伏已久。 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人现在选择暴露? 楼上卧室里传来响动,安迷修掏出腰间匕首,尽可能小心地上楼。他隐隐约约看到卧室里有人影晃动,看衣着,是别墅的侍女之一,正背对着门口翻找着什么。难道雷蛰已经意识到他们掌握有关键证据,所以才迫不及待动手?但是他们刚离开皇宫没多久,雷狮甚至都还没回来,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呢…他顾不上思考太多,俯下身压低重心,瞄准那人的后背,快速丢出匕首。 利器刺破皮肤的声音传出,少年起身进入卧室,将侍女的身体翻转过来,正打算察看她的随身携带物品,没想到那人迅速从腰间摸出配枪,瞄准他的心口处,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太近了,躲不过去。 枪声响起,意想当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安迷修被大力向后拽倒,眼睁睁看着子弹打入雷狮的臂膀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逐渐润湿了常服,连带最外层的白色大衣。那名侍女用尽最后的力气开枪后便咽了气,无法再问出任何信息,安迷修手忙脚乱去翻自己带来的行李,寻找药品和纱布。 “不用费心包扎,这种子弹的目的不是杀伤肉体。”雷狮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它的目的是抑制元力技能的发挥。从一开始,瞄准的就不是你。” 安迷修恍然,正打算同雷狮商讨接下来的行动,却被屋外的动向转移注意力。他趴在窗口向下望去,只见不远处集结了军队,人马不少,正浩浩荡荡瞄准他们的所在地移动。 “雷蛰要对我动手了。”仿佛早就料到一般,雷狮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更看不出惊讶。“为了防止我逃跑,连新式武器都用上了,看来太子殿下可真是畏惧我啊。” “你在发什么呆,赶紧逃走啊!”安迷修慌了,拉着雷狮的手臂,带着他往楼下冲。可惜他们终究晚了一步,大门上传来重击声,太子的那群人马破门而入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得对,确实要逃走,只不过不是我。” 后颈传来重击,安迷修直挺挺倒向地面。在即将落地的前一秒他被雷狮接住抱在怀里,三皇子头一次启用了紧急逃生通道——他将安迷修塞进休眠仓,通过客厅地下的轨道送出,一段时间后再转移至地面的货物运输通道,只不过运行方向同安迷修来到皇城时完全相反。太子的目标是自己,不可能为了抓安迷修一个人终止皇城同平民区的货物流通,所以通过这个方式,他可以把安迷修送出去。 “你…”意识消失之前,安迷修用尽力气去拍击休眠仓的玻璃,想要制止雷狮的行动。 “安迷修,相信我有把握可以推翻雷蛰。” 休眠仓沿着漆黑一片的地下通道弹射出去,安迷修在催眠药剂的作用下终于闭上了眼睛。 tbc. 第17章 “对准这个亮光的地方,按下食指…别怕,就是扫描一下。” 骑士长难得没有穿铠甲,现在是他的休假期,总算可以穿便服行动。他双手举着棕发碧眼的小安迷修,引导他按向房间内暗门边的指纹识别区域。小安迷修好奇心很重,对于陌生的一切都持探索态度,他并不害怕,只是面对陌生事物会先试探一番。他对骑士长也不抗拒,因为是师父让他跟着这个人外出的。师父的朋友不会是坏人,更不可能伤害到自己,但是安迷修不明白为什么要去采集指纹。印象中,好像只有保险柜会用这样的指纹锁。 “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吗?”小安迷修被放下,他抬头望着骑士长,伸手指着那面墙发出疑问。师父说过,不懂就要问,所以他一定要弄明白才行。 “这里藏着杀手锏,足以动荡整个国家。希望一切顺利,你没有打开它的机会。”骑士长摸了摸安迷修的发顶,牵着他走出房间,沐浴温暖的阳光。“如果是由你打开,那就说明…”骑士长的眼神骤然变得凝重,话说到一半便召唤出自己的元力武器——名为凝晶和流焱的双剑。 巨大的冰幕拔地而起,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也阻挡住袭向两人的刀剑暗器,甚至光滑到极致,可以反射雷电,将威力最大最快速的元力技能反弹给敌人。骑士长单手抱着小安迷修在皇宫中穿行,他拥有极其强大的冰与火双属性,所过之处,拦路者被直接冻结,而意图窃取二者性命的小人则会被彻底焚烧殆尽。他冲刺的速度非常快,小安迷修在他怀里被风吹的睁不开眼,只知道阻击他们的那些坏人全都被处理干净,而自己和骑士长毫发无伤。 他们一路跑过了很多宫殿,直到移动至交通运输管理总部。背后没有追兵,基本已经被解决掉,即使有幸存者,也被其他骑士暂时拖住脚步。小安迷修被他放进雪白的休眠仓,骑士长又将自己的双剑用外套包裹好,一同塞进他的怀里。玻璃罩落下,催眠气体开始释放,安迷修在昏睡之前看到骑士长举起终端,对着另一头嘱咐。 “三皇子殿下,请您下令,所有休眠仓反向运行,务必离开皇城运往平民区。这可能是在下最后一次请您帮忙了。” 休眠仓里的小安迷修已经合上了双眼,还留存着的意识所剩无几。骑士长的声音若有若无,隐隐传入耳畔。 “催眠药会刺激中枢神经系统,你太小了,可能会影响部分记忆,等你醒来或许不记得今天的一切…但是没关系,我相信你可以自己找到真相,不管有没有这段记忆,都不重要。” “我们安安多能干啊…” 小安迷修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暗门另一侧藏有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追击他们,骑士长为什么要把双剑交给自己,没了武器,他该怎么战斗?为什么骑士长也是冰与火的双属性,以及最后一点——骑士长用了“我们”二字,他是自己的亲人吗?如果是的话,具体是什么关系呢? 大脑昏昏沉沉,他再也扛不住,彻底睡熟。一同封存的还有满腹疑问和当天的全部所见所闻。如果没有十年之后的阴差阳错,或许这段记忆会永远尘封下去。 恍惚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躺在床上或者沙发上,周围是熟悉的茶香与果香。后颈处连带右侧肩膀都酸痛不已,安迷修努力抬起双手揉揉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平民区的家中。师父刚把他从休眠仓抱出来,让他靠在沙发上,正背对着自己在厨房烧热水打算泡茶。老人回头发现他醒来,连忙快步走到他面前,细细检查安迷修身上的伤口。 师父原本正在书房整理情报,房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他还以为是自己暴露,皇城那边的势力找上门来,可是跑到客厅一看,发现是一只雪白的休眠仓,直接撞开门冲进客厅,里面睡着还没醒的安迷修。没有他人协助,安迷修不可能独自一人离开皇城,这与计划不相符合,其中必定有变故,于是他便先将安迷修挪至沙发上,等催眠药剂的药效过后再一探究竟。 “发生了什么事?”年长者检查一圈,发现安迷修身上只在关节处有少量擦伤,用酒精和外用药简单处理就好,主要疼痛集中在后颈。他试探着捏了一把,安迷修顿时皱起眉头,抬手去制止师父的动作,却在触及脖颈光滑一片的肌肤时停下——抑制元力技能的项圈不翼而飞,雷狮在打晕他之后,解开了束缚。 “雷狮有危险!太子的人正要抓他!”安迷修缓过神,尽可能快地解释皇宫中发生的一切。“我们打开了骑士长房间的暗门,进了密室,发现了雷蛰收取贿赂和洗钱的证据!涉及的几大家族名单,还有他们家主的签名与火漆印都在这里!”他将衬衫下摆从腰带中抽出,抖动衣摆掏出卷轴,又将袖口的扣子解开,把袖筒里藏的记录钱款的两卷也拿出来。 “还有,毒杀老国王的证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二皇女雷伊手里,雷狮和她进行了交涉,但是结果未知。事发突然,他别墅里有埋藏已久的卧底,雷狮被抑制元力技能的子弹击中,很可能已经被抓了!”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抓的,我要去救他!” 安迷修想站起来,可是长时间窝在休眠仓不活动,双腿酸的厉害。他还没站稳,就重新跌进沙发。值得庆幸的是,他现在可以使用元力技能,火焰与冰晶在双手上交替出现,身体里充满能量,他迫不及待想要杀入重围。可是理智分析,凭他现在冲动的状态,孤身一人根本无法进入皇城,更不必说救人。他甚至连武器都没有。 少年双手抱头,指节屈起,焦躁地拉拽一头棕发。无力感充满心房,证物都在他手上,雷蛰抓人多半是为了毁灭证据,那么雷狮会受刑吗?他肩膀还有伤口,谁来给他处理?如果时光倒流,他一定会拼死挣扎,坚决要和雷狮一起抵抗到最后,绝对不会被打晕塞进休眠仓,重蹈十年前的覆辙。他不弱,绝对不弱,他不需要被保护,如果平民区愿意营救雷狮,有同伴的加成,安迷修相信自己可以成功。可是皇城里的动向一无所知,缺少一个接应的人… “安仔啊,你知道为什么十年前骑士长要把武器和你一起送出来吗?”师父猛然出声,打断安迷修的思考。“当时他早就发现了不对劲,骑士团内部有成员被雷蛰收买,人心不齐,再加上老国王去世后太子独揽大权,整个皇宫都是他的拥护者。雷蛰强力推行阶级分化,骑士团以骑士长为代表,大部分成员都是来自平民区,因此格外被针对,权利被剥夺的所剩无几,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公布证据,他们也无力回天。只能寄希望于未来,相信足够长的时间后,总会有人不满雷蛰的统治,平民区会越来越团结,大家逐渐强大,到那时与皇宫里不服命令的人一同造反,彻底变天。至于行动的具体时机,则需要等待希望。” “希望?”安迷修听得入神,丧气全部被抛在脑后。 “一个可以复兴骑士团的人。这个人,需要足够强大,内心坚不可摧,公平正义。他是骑士长的直系血亲,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手握骑士长的最强武器凝晶流焱,带领起义,那些骑士团的幸存成员就会自发集中协助,皇城里的反骨势力也会与之同行。他不必多言,只需站出来,便可以使骑士团的重生。” 老人带领安迷修前往地下室,寻找尘封已久的双剑。一路上,他向安迷修解释了少年为何会对骑士长毫无印象。 “骑士长常年在边境地区领兵打仗,很少有休息的时候。你的母亲去世的早,他又无法顾家,因此打小开始就是我带你长大。即使回到皇城,也需要协助国王处理各种紧要事务,保密度极高又得罪人,害怕有人报复,所以从来没有回来过,更没有和你相认。” “你们根本就没见过面,又怎么会有印象呢。”师父寻到双剑,掏出手帕擦拭剑身上的灰尘。“没能陪你长大,你的父亲一直非常内疚,可惜他着实没有机会,天变得太快了。” “可是即便他只见过我一次,还是选择把武器交给我,并且送我出了皇宫。他相信他的儿子,相信我可以做到,对吗。” 安迷修接过双剑,凝晶与流焱感应到自己的主人,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象征冰与火的能量波顷刻释放,照亮整个房间,以安迷修为中心,驱散黑暗,扫尽污浊。 “您刚才说过,行动的具体时机需要等待希望。”安迷修的声音有些颤抖,但那双翠眸却格外坚定,充满斗志与生机。“我应该如何做,才能给大家带来希望?” 老人笑了,他单膝跪地,做出臣服的姿态。 “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也不需要说任何话。” “安迷修,你本身就是希望。” tbc. 第18章 我本身就是希望。安迷修注视着手中的凝晶流焱,久久无言。 两把剑,一把反射着自己的面容,而另一把,剑身上则是自己的父亲。 “你像骑士长,但又不是他。你的父亲之所以把武器交给你,也是因为他相信,他做不到的事情,你却可以。” “你从小,一直都想推翻现在的阶级制度,不仅是为自己,还是为了你的同伴,为了无数和你出身一样的人谋求更好,更加公平的制度与生活。你没有被那些千篇一律的说辞洗脑,始终坚持自己,坚持本心。你积极参与平民区的各种训练活动,提升自己,并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掩盖劣势。” “一直以来生活的环境让你能更深刻地理解大家的需要,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是人心所向,为人处世的性格也非常温和,远比你的父亲更适合成为反抗运动的领导者。” 师父见他还没有说话,以为是他信心不足,还需要加倍鼓励。 “那天三区的领袖告诉我你没有按时前往,真的是让我非常担心。我想,骑士长当年的心情应该非常矛盾,一方面是希望你健康平安长大,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负担,另一方面,起义的大旗又不得不交给你来扛,我也是一样的。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让你参与反抗运动,可惜我们都必须抗争。” “后来过了三天,你自己一人找到了皇城里的街头人安莉洁,后来还源源不断传送三皇子和太子的情报,我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师父笑了,每次安迷修传回来的仅仅是几句话,可他一直以来什么都明白。“三皇子雷狮,对你很好吧。你也非常信任他,所以最后才说平民区可以和三皇子联手。” “我承认我有自己的私心,但是他真的很好,也值得信任。他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也会下意识保护我。”安迷修的双手越握越紧。“我不可能不去救他。” “所以啊,你还在犹豫什么?”师父站起身,从书架上取下整个皇城的详细地图。“我们家安安这么厉害,难不成还没有这个自信吗?” 凝晶与流焱散发出更为夺目的光芒,冰蓝与炽黄将安迷修整个人包裹,武器直观反映出主人的情绪。老人回过头,看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少年浑身都透着必胜的把握与信心。 “我只是在想营救手段而已,才不是没有信心。”安迷修露齿一笑。他笑的时候如沐春风,让人感觉异常亲切温暖,正经时又充满雄心与斗志,师父发现安迷修比起以前更加可靠,顿时倍感欣慰。 “哎,可惜的是没有铠甲。”老人带安迷修回到客厅,把地图铺在桌上。“如果有铠甲就好了,这样骑士的装备就齐全了。” “我不需要铠甲。”安迷修旋转剑柄,双手挽着剑花,凝晶流焱仿佛最开始该就属于他,少年很快便充分适应武器。 “最强大的骑士,就是铠甲!” 平民区的武装力量早已久候多时,为了彻底反抗的这一天,他们准备了整整十年,成功将武装力量渗透到平民区之外的各个区域,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扎根皇城,以医生,商人,乃至贵族身份生活,暂时隐蔽。只需一声令下,这些平日里并不显眼的人们便就会掀起滔天巨浪。十年前幸存的骑士及他们的后代也会参与这场运动,而安迷修,就是他们必定会追随的领袖。 “现在有一个问题,你知道雷狮被他们关押的具体位置吗?” “不太清楚,但是他再怎么说也是三皇子,我认为雷蛰不敢过于怠慢。”安迷修用拇指与食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桌上的地图,仔细思考印象中皇宫里可能关押雷狮的地方。“如果直接起兵造反,那我大可以趁乱去找雷狮,这样的话他们的主要势力都派去战争,应该顾不上看守。” “雷蛰应该是发现我们进了骑士长的房间,并且怀疑我们带走了重要证物,所以才抓了雷狮。可惜抓他也没什么用,因为最里面的暗门只有我能打开,所以他做的只是无用功。”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安迷修尚且还没想明白太子的脑回路,师父却已经大概猜测出来。老人脸色骤变,少年也跟着开始不安。 “恐怕雷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寻找证物。” 家里的电视打开着,原本正在以极低的音量播放美食节目,突然被插播的新闻打断。 “下面播报一条紧急新闻。雷王星三皇子雷狮,蓄意谋反,现已被擒拿。经皇室内阁审判决定,明日正午十二点于皇城广场斩首示众,并于行刑后进行登基大典。”伴随着冰冷的女声,画面切换到监狱之中。雷狮看起来受了重伤,黑色常服满是血污,满是褶皱粘在身上,肩膀上的弹孔也没有任何处理,很可能已经溃烂。白色外披大衣破烂不堪,甚至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裸露的手腕也严重磨损,手臂上青色的血管凸起,更衬得皮肤苍白。 要不是新鲜血液还在顺着雷狮的下巴滴落,安迷修都要怀疑他已经没气了。 “明天正午过后,我们将迎来新王。”电视上的画面再度转变,这次的主角换成雷蛰,他已经换上了国王专属的紫黑色军服,甚至提前戴上了那顶象征权利的皇冠。二皇女雷伊向来不理会政事,只要除掉雷狮,他就彻底没有皇位竞争者,可以名正言顺坐上国王的位置,不再被人背后中伤。 新闻转播到这里就结束了,电视台继续播放原来的节目,可是没有人再去看。 “只要尽快杀死雷狮,管他有没有证据,都不重要。没了雷狮这个人,即便是他的拥护者,或者是你再拿出什么有利的证据,也无法扳倒雷蛰。因为能坐上皇位的第二个人选已经不存在了,那些大臣们一定会选择闭嘴。”师父尽量冷静分析状况。“不过现在我们好歹知道雷狮的具体位置,倒是方便救人了。” “我要去救他,直接去刑场!”安迷修深呼吸,即便内心焦虑不安,他还是需要理智思考,想出一个出其不意的营救方案。 目前雷狮并不知道他是平民区的卧底,太子那边更不知道。平民区造反的事情保密度极高,一旦皇城内埋伏的势力与平民区一同造反,里应外合,雷蛰必定大吃一惊。他平日里一直提防的都是自己的弟弟,反倒是忽略了那些一直被他欺压的人,而这些人,会将他亲手推入深渊。 昨天雷狮把他强行塞进休眠仓的时候曾经说过,让安迷修相信他。就冲这句话,雷狮应当是做了一定的准备。明天正午的广场上也必定会有组织营救雷狮的人,再加上平民区的力量,成功率非常高。但是安迷修从未透露过自己是平民区的卧底,明日贸然带人出现,异常突兀,雷狮可能会认为自己受到了欺骗。万一救下人之后,他的手下把自己和其他人给抓了那就太糟了。 所以最终前往刑场的,只有自己一人比较妥当,没准到时候雷狮会被他的手下先救出来,那就最好不过了。至于声东击西分散兵力这种事情,就交给同伴去做吧。 “看来你是有主意了。”师父见安迷修思索完毕,带他出门前往联络点,和其他几个分区的领袖取得联系。 是成是败,全看明天正午。 炙热的阳光烘烤大地,广场上人山人海,空前拥挤。雷狮从十点半就被带到这里,他双手被束缚,手铐是专门抑制元力技能的款式,他一直视为死敌的哥哥还算给他留了点面子,让他坐在凳子上受刑,没有要求下跪。偶尔还会有人给他灌水,防止他在砍头前就因脱水而死。雷蛰就坐在不远处的宫殿门口,雷伊说见不得血腥场面,暂时回避,他也没有多加阻拦,反正只要自己看到雷狮人头落地的一瞬间,一切就足够快乐。 十一点半左右,离广场较远的皇城边缘忽然传来炮火声,黑色的硝烟升向天际。雷蛰以为是雷狮安排的小部分人马声东击西,想要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便没有多加理会。可是十分钟后枪声和呐喊声越来越清晰,还有重伤的守卫上前通报,说是平民区起兵造反,皇城内也有势力响应,打了雷蛰一个措手不及。人群中也隐隐有些躁动,雷蛰甚至听到了一些“贿赂”,“洗钱”的关键词,更觉得冷汗直流——雷狮这混账,什么时候把消息散布出去,还和平民区勾结的?还有,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雷狮的人马,甚至连和他交好的权臣也没有现身,这些人又去做了什么?他还要再等下去吗? 躁动越来越大,已经过了十二点,民众质疑的目光不断投在自己身上,就连站在他这一边的大臣也开始按耐不住,就差把不耐烦三个大字写在脸上。雷蛰再也忍不住,他向着雷狮身边一身腱子肉,高大的金发侩子手下了死命令—— “行刑!” 打磨锋利的屠刀反射着惨白的阳光,干脆了当挥向雷狮的脖颈。太子的双眼瞪大,满满的兴奋与狂热。 马上!马上他就不再有威胁了!马上就可以…! 嘡! 雷狮的脑袋并没有落地,落地的,是被击飞到十米之外的屠刀。那把斩首刀飞出了人群,插在地面,正在熊熊燃烧。以雷狮为圆心,方圆五米顷刻形成巨大的火墙,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飞速旋转的,散发着强大能量波的流焱。侩子手被逼退到人群之中,再也无法靠近雷狮。现在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意料,就连雷狮本人也十分意外,这根本不在计划中。下一秒,他看到了此生最震惊的画面—— 他一直别扭保护着的,经常炸毛的,棕发碧眼的那个小家伙,踩着冰蓝色的凝晶从天而降,稳稳落到他面前,就像自己保护他的时候一样。旋转的流焱被重新召唤回手中,安迷修将双剑十字交叉,格挡在胸前,狂暴的剑气硬生生掀飞十米之外的守卫,向着宫殿前的雷蛰袭去,在他脸上留下醒目的血痕。 “在下是最后的骑士,安迷修!” tbc. 第19章 “你怎么来了?”雷狮目瞪口呆。他确实想过以小家伙的脾气很可能会来救自己,但是直接从天而降这种极度嚣张挑衅又有点耍帅的出场方式,还真是出乎意料。 那两把双剑闪烁着冰蓝与炽黄的光芒,凝晶与流焱,曾经是雷王星最强战斗力,骑士长的元力武器。而现在,他们臣服于最后的骑士,安迷修。 “来救你,憋说话!”安迷修头也没回,全神贯注观察周围敌情,时刻提防是否有人放暗枪。他刚才在高空瞥了一眼,只知道雷狮伤的很重,再加上前一日电视中播放的画面,想当然的认为对方一定浑身是伤,浴血煎熬。现在说话不仅会加重伤势,而且会让自己担心分身,于是安迷修就恶狠狠地让雷狮闭嘴。 周围的士兵不敢上前,方才的剑气和火焰让他们深刻体会到自己同安迷修的实力差距,贸然进攻只会送死。人群中的持枪护卫队在远处向安迷修发射含有抑制元力技能药物的子弹,这是皇家研究院制作的新式武器,几天前雷狮正是中了这种子弹才无法使用元力技能,最终在太子的人马破门而入时被擒获,之后被关进监狱受了很多刑罚。安迷修不敢懈怠,他目光一凛,迅速对地面挥动左手中的凝晶,巨大的冰凌拔地而起,在自己和雷狮周围建起坚硬的冰墙。子弹打在上面只是砸下微不可见的细小冰碴,连镶嵌的程度都做不到,更不用说穿透防守提打中安迷修。 这一招,曾经被骑士长称为绝对防御。当年率领骑士团为老国王征战沙场效力时,骑士长曾用它无数次化解敌军的致命攻击,在冰墙之后,便是骑士们公认的安全区域。即便是腹背受敌,他们也可以杀出重围全身而退,那位拥有冰与火双属性的,棕发碧眼的英武之人,便是他们心目中的最强者,可攻可守,称他为战神当之无愧。 “是骑士长!骑士长回来了!” 人群中传出骚动,当年骑士团的幸存者们隐姓埋名,本以为此生注定侥幸度日,不会提及自己过去的战功与荣光,现在安迷修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曾经的战士们不需要再忍耐,也不想再忍耐,拔出腰间生锈的配剑,向着最近的侍卫进攻。他们身手远不如十年前矫健,近些年也没有例行训练,却依旧在短时间内有着惊人的爆发力。那被鲜血与灰尘掩盖的,曾被恐惧压制的,被贪生怕死之人所遗忘的骑士精神在此刻散发出万丈光芒,成了每位幸存者的力量源泉。 “到我们反抗的时候了!” 呐喊声此起彼伏,回荡在皇城广场,格外让人热血沸腾。雷蛰火速从皇宫中调兵支援,可惜援兵被攻入城中的平民区军队拦截,根本无暇分心支援。变天乃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即便身为太子,有朝中权臣支持,雷蛰也无力回天。他深知自己无法力挽狂澜,可雷王星皇室骨子里的傲慢与张狂让他下定决心奋战到底。即使战死,雷蛰也绝不会承认自己输给雷狮,更不会成为他的阶下囚。 雷狮与安迷修身处广场中心,四周又有冰墙包围,暂时没有危险。安迷修全神贯注观察周围的动向,平民区军队与皇家护卫队正在激战,曾经的骑士们也和侍卫交锋,他们可以充分拖延时间。现在不清楚太子有没有杀手锏,也不知道二皇女雷伊是否在一旁观战,坐收渔翁之利,雷狮也需要恢复治愈身上的伤口,现在是带他撤离的最好时机。等安顿好雷狮之后,他再来加入战局也不迟。安迷修深吸一口气,卸下防备,方才备战时精神状态高度紧张,再加上长时间的御剑飞行,此刻放松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疲惫感席卷全身,肌肉的酸痛也开始翻涌而上。他甚至没注意到身后的雷狮早已挣脱手铐,正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 身体陷进后方温热的怀抱,身高和体型的差距让雷狮可以轻而易举把安迷修完完全全包裹在怀里,就像盖被子一样,给他全方位的拥抱。 “别乱动!你…”安迷修下意识就要大喊不要乱动,小心牵连伤口,话到嘴边却突然打住——他在雷狮的身上几乎闻不到血腥味,可是这人明明浑身浴血,一副重伤的样子。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转过身,仔细察看雷狮的伤口,发现肩膀上的弹孔被妥善处理过,那一小块凹陷的血洞已经恢复一大半,压根就看不出先前是贯穿伤,只会以为是浅层皮外伤。安迷修再度抓起雷狮的手臂查看,发现那些看上去很严重的鞭痕只是擦伤而已,又在上面淋了酷似血液的红色液体制造假象,雷狮头部的伤口就装的更不走心,连画都懒得画,层层绷带之下绑了一个血包,轻微按压就会出血。 如果再仔细闻一闻,还可以闻到蜂蜜和草莓酱的味道,妥妥的人造血浆,还是演员拍戏用的那种。这人压根没事儿,明显自己也准备好了计划,除了坐在椅子上暴晒一个钟头有些缺水和腿麻之外,好的不得了。 “你故意的?在下带人来救你,结果被耍的团团转?”安迷修恼羞成怒,抬手推着雷狮胸口要脱离怀抱,结果反被对方搂的更紧。 “可以啊安迷修,一边当雷蛰的卧底,一边还是平民区小领袖,你可真能耐。” 雷狮的声音骤然冷至冰点,他左手扣在安迷修的腰上,右手抬起他的下巴,故意用言语刺激他。 “没想到你瞒了我这么久。” “我不是故意的!不对,事关重大我不能跟你说!”安迷修急了,他不能用同伴的生命冒险,今天是万不得已必须救人才选择暴露。现在雷狮看上去很生气,他不得不解释。 “看来你还是把我当成无关紧要的人啊。” “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又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万一你一生气直接把我关起来怎么办?”安迷修急得直跺脚,他总不能在反抗运动开始之前就成为雷狮的阶下囚吧?如果一早就坦白情况,现在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儿。虽然他想到雷狮可能会质问自己,但是这种情况真的出现时,安迷修还是有些应付不来。 “既然你连我怎么想的都不知道,为什么又来救我!”雷狮骤然提高音量,惹得安迷修也不自觉跟着用更大的声音回答他。 “那还不是因为喜欢你!拽什么!!” 安迷修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他和雷狮争吵的声音太大,已经穿透冰墙,周围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整个广场一片寂静,打架的,造反的全都被这一记硬核直球彻底打懵。现在难道不是在反抗吗?这是个什么情况。安迷修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他想赶紧捂上自己的嘴,可是刚抬手就被雷狮制止了动作。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啊?”雷狮凑近安迷修耳边低笑,他总算不用再装了。其实刚才看到安迷修来救自己,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只不过是想让小家伙说真话才演了这么一出戏。如此一闹,有了平民区武装力量涉足,他布下的那些兵力暂时不需要出场。 多亏之前和雷伊联手达成合作,两个人提前准备好了对付雷蛰的措施,这才得以化险为夷。砍头的侩子手是雷狮的手下佩利,斩首的屠刀压根不是金属制品,而是木制,最外层糊了锡纸,根本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因此被流焱击飞之后才会熊熊燃烧。牢里审问自己的那批人则是雷伊的手下,实际上是化妆师,每天的刑审时间都在补妆,看上去怎么惨就怎么来。雷狮头一次和自己的皇姐站在统一战线,合伙坑了太子。 “你!”安迷修被雷狮抱得太紧,他体形足足小了两圈,推也推不开,只能顶着大红脸在对方臂弯里拱着挣扎。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还真要把你关起来了。”雷狮故作思考状,片刻后俯下身,和怀里的安迷修对视。 “就关在婚房好了。” 冰墙外的人群沉默片刻,集体选择失聪失忆,兵刃相接声与呐喊声重新响起,大家都当刚才什么也没听到,无事发生,毕竟造反才是正事。至于其他的,那是三皇子和新人骑士长自己的家事,他们都是外人,管也管不了。 可是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你们两个该死的,我还在这儿呢!” 伴随着雷蛰的爆喝,正前方的冰墙被空前强烈的雷电集中,竟硬生生被轰出一道裂缝。冰面从缝隙处碎裂开来,一块一块通透的冰凌滚落在地。王座上的雷蛰已经进入狂暴状态,他浑身被紫黑色的电光环绕,脸颊上刚刚被剑气划出的伤口居然完全愈合,只有下颌骨处残留的血珠让安迷修意识到,刚才自己确实对他造成了伤害,不是错觉。 上次在花园里,雷狮面对雷伊时曾经释放过惊雷,安迷修脑海里有印象。可是现在雷蛰攻击他们时释放的雷电技能,显然比那天雷狮的更强烈。安迷修仔细观察,发现太子脚边躺着一支打空的针剂,不知是否是短时间内提升力量的特效药,毕竟皇家研究室能制造出抑制元力技能的弹药,想要提升力量也是有可能的。 “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兄弟,矛盾之类的,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雷狮与安迷修交换站位,将少年挡在身后,两个人背对背并肩作战。“其他的弱鸡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安迷修没说话,雷狮回头看,发现他已经撤下冰墙,直面周围的士兵。那些太子的拥护者见他们没了防御,齐齐拿起武器冲上来,打算靠人海战术吞没安迷修。两人的后背紧接着,感受彼此沉稳有力的心跳。他们对视一眼,同样勾起嘴角自信一笑。 绝对的信任与信心,成为雷狮与安迷修相互依托的力量。他们都是强者,从不畏惧战争。 雷狮召唤出雷神之锤,腾空跃起,向着地面上的雷蛰全速进攻,势不可挡。而他的背后,安迷修旋转身体,手持凝晶流焱,化身冰火交替的飓风杀进人群之中。 “合作愉快啊小骑士!” “必须的!” tbc. 第20章 战场被割裂成两部分,安迷修手握双剑冲进人群,帮助他的兄弟骑士一起战斗。他虽然年纪小,体型也比那些士兵瘦弱,但这并不妨碍安迷修教他们做人。 少年身形灵活,在同伴的配合下如鱼得水,根本没人碰的到他。而另一边,雷狮与雷蛰打的不可开交,紫黑与蓝紫色的电光碰撞,在半空中爆发出惊雷,两个人都用了全力,无暇顾及他人。雷蛰次次出手都是专攻要害部位,雷狮头一次意识到自家大哥对自己有如此重的杀心。他不明白,到底原因何在,可是雷蛰心里清楚。 增强药剂的时效有限,他必须尽快致雷狮于死地,否则药效过后自己就会成为阶下囚。雷电技能是雷王星皇室的独特天赋,每一位皇子都是生来具有,差别在于觉醒年龄和威力上,以及元力武器方面。可是三人之中,唯有雷狮召唤出了元力武器。雷狮七岁那年,自己甩掉侍从跑到老国王的书房里,那一天雷蛰正在同老国王下西洋棋。 当时他十三岁,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支持阶级分化,只是小时候他的启蒙老师告诉过他,阶级分化是上一任国王力挺支持的制度,而雷蛰是太子,自然是未来的王位继承人,因此心里应有定夺。雷蛰曾经去过骑士团的训练营,也和他们打过照面,那些人明显和他不是一路人,骨子里的傲慢让他瞧不起由平民组建的骑士团。 他对老国王说,骑士团需要补充新鲜血液,不能全都是那些来自平民区的人,应当有上流社会的皇族或贵族,否则因为出身问题,以后必将存在隐患。雷蛰自认为说的有道理,毕竟阶级分化从上一任国王就已经开始,出身确实能决定很多事务,也可以保证核心权力一直稳固,平民区的那些人说到底见识不足,他觉得自己的父亲有些过分看重骑士团了。 “一个人活成什么样子,与他的出身关系并不大,关键在于自己的选择。骑士团立下了很多战功,我对他们绝对信任,这些人,都是我们国家的英雄。”老国王挪动白色马头棋子,成功将雷蛰一方的黑王将死。“阶级分化制度从上一任王朝就已经存在,但已存在的事物,不代表它是完全正确的,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雷蛰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就和老国王一起听见了异常响动——原本好好放在王座后的雷神之锤竟然自发颤动起来,仿佛在响应主人的号召,可是老国王正在下棋,分明没有召唤。下一秒它就直直向书架的方向飞去,稳稳落在年仅七岁的雷狮手中。当时的雷狮还很小,差不多只有雷神之锤的一半高,可是却能轻松单手提起它。雷神之锤只会传给国王,现下响应雷狮的召唤,分明是说,雷狮才是王位继承人,而不是身居太子之位的雷蛰。 老国王掩饰不住眼底的惊讶,他完全没有心思再下棋,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自己的小儿子雷狮身上。雷狮自幼喜欢玩耍,很爱粘着骑士长教他体术和格斗,对骑士团非常亲近,简直是最适合的人选。老国王丢下棋盘,向着雷狮欣喜走去,眼里充满期待。那一瞬间,雷蛰感觉原本属于他的一切,全都被雷狮硬生生抢走了。 这个比他年幼,甚至没有好好接受教育,更没有主动学习治国,一天到晚只知道和骑士长混在一起的家伙,到底凭什么? 雷蛰发起新一轮进攻,药效达到了极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力量,能量波在全身流窜,即使不刻意去释放,周身也都会被电流环绕。这种体验前所未有,他敢肯定,如果雷狮没有雷神之锤的加成,只拼元力技能,绝对打不过自己。这么一想他手里的那件武器看起来更碍眼了。 本来就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要抢回来。 广场正上方的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乌云,完全遮挡住午后的阳光。雷蛰与雷狮在高空中殊死搏斗,滚滚雷声不断传来,分不清到底是元力技能的碰撞还是真正的雷声。地面上的人只能干着急,完全无法加入战场,他们根本无法与其中任何一人抗衡,唯一能做的就是专注于眼前的敌人。 冰火交替的飓风在人群中穿梭,精准掀飞攻击平民区武装力量和骑士团成员的皇家护卫队士兵,而民众毫发无伤,没有受到一点连累。安迷修眼疾手快,每一下攻击都是稳准狠,能不伤人性命便不杀生,当然,如果对方有危害自己或他人生命的举动,安迷修绝对会毫不犹豫补上一剑,让他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平民区的武器装备到底比起皇家护卫队差了一截,很快太子的补充兵力就突破了包围,由皇宫赶到广场。 包围圈不断缩小,广场上的普通民众与骑士团势力一同被包围。为了不伤及无辜,安迷修与同伴们达成一致,主动与皇家护卫队交锋。他们以寡敌众,体力流失很快,再加上频繁使用元力技能,身体负荷非常大,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骑士团成员至少有十年未参加战斗,这些年来也一直隐姓埋名谨言慎行,即使有一定的基础和战斗经验,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同侍卫抗争也很吃力。广场上的这一边,安迷修是主要战斗力,他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四肢越来越酸痛,动作也跟着迟钝起来。 幸好卡米尔带着拥护雷狮一方的军队人马及时赶到,平民区武装力量追击到了广场,皇城里的反叛势力也陆陆续续和他们汇合,战况瞬间反转。人群中的侍卫见大势已去,只得束手就擒,一直没有现身的雷伊也在不久之后带来医护人员,为受伤的无辜民众与士兵处理伤口。 “强化药剂的时效快到了,估计他们现在打到白热化阶段,是最激烈的时候。”雷伊将速补剂递给安迷修示意他喝下,淡紫色的液体口感与葡萄汁十分接近,完全不是想象中诡异的味道。雷伊看着安迷修瞪大双眼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由得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味道不错吧?这可是我在实验室自己做的,口感药效兼顾!” 她抬头望向半空,完全没有机会支援。哥哥和弟弟大打出手,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只不过迫于皇室的威胁,没人敢说而已。雷伊心里非常疑惑,分明是一样的父皇,老国王是反对阶级分化制度的,三个人也都生活在皇宫中,怎么她这位大哥的思想整整落后两代,和父皇上一任的国王如此相似? 简直就像被人洗脑了一样。 手臂突然被轻轻戳了两下,雷伊一回头,发现安迷修喝空了速补剂,抱着杯子,正眨着那双绿眼睛试探性地询问。 “我想问一个问题,太子和你们,是亲兄弟兄妹关系吗?有没有可能…”安迷修非常想说有没有可能抱错了,但是这话非常无厘头且没礼貌,他想了想还是决定闭嘴。没办法,雷狮和雷伊的思想与性格都很接近,政治理念也一样,可是雷蛰简直让人拍手叫绝。外貌上三人都是相同的发色与瞳色,都一样是暖白皮,除此之外再无相似。安迷修是很认真地提出可能性,雷伊见他这样子,原本的到嘴边的笑声被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可能还有我们未知的某个人,一直影响他的行为与思想。” 半空中驾驭雷电的两人缓缓下落,不论哪一方身上都遍布伤口,但是胜负依旧未见分晓。 “这一仗,恐怕并不是结束。” 雷蛰的实力达到巅峰,身体上的负荷也到达最高点。雷狮的嘴角已经渗出血丝,显然也是到了极限,根本打不了持久战。只要这一次打中雷狮,那他就必死无疑。雷蛰将剩余的能量全部汇聚在掌中,紫黑色的球形闪电不断旋转膨胀,拼尽全力给予雷狮最后一击。 这一次他绝对挡不住的。 球形闪电呼啸着像雷狮袭去,包含了雷蛰二十多年来的愤怒,嫉妒与不甘心。好不容易把杀死老国王的罪名加在骑士团身上并加以抹杀,顺利牵连了雷狮并延缓他的登基时间,为自己赢得了最好的机会,可是雷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半途中杀出来个骑士长的传人安迷修。这小子坏了自己大事,等干掉雷狮之后,安迷修也别想跑。 光滑到极致的冰墙骤然出现在雷狮面前,为他挡去了至少一半的威力,并全数返还给雷蛰。雷狮惊讶回头,发现安迷修踩着流焱上升至半空中,手里并没有剑。下一秒,面前光滑如镜面的冰墙现出原型,正是安迷修的另一把元力武器——凝晶。多亏安迷修远程支援,为自己争取了关键的机会。 脱力的右臂在剧烈颤抖,雷狮也耗尽了体力,将所有赌注压在最后一击上。雷神之锤爆发出霹雳闪电,怒吼着向着雷蛰袭去,即使对方硬生生用双手接招也无法抵抗冲击力与爆发力,两个人从半空中冲向地面,在广场上激起厚重的尘埃。 滚滚硝烟中,雷狮眼前只能看到雷蛰一人,他的兄长被迫单膝跪地,膝盖下的瓷砖一片粉碎,有一些碎片划破了他的膝盖,正在微微渗血。雷蛰强撑着,鲜血从唇间涌出,却固执地不肯低下头,依旧用双手和左肩与雷神之锤做抗争,企图站起身,和雷狮平视。只不过雷狮根本不可能放松力道给他这个机会。三皇子向着自己的兄长下了最后通碟。 “你输了。” “大哥。” tbc. 第21章 从小到大,雷狮对雷蛰喊过大哥的次数屈指可数。 貌似也就雷狮四五岁那会儿喊过,当时雷蛰还没开始接触过多课程,平时有很多时间,经常被雷狮缠着一起玩。相比雷伊,雷狮貌似更喜欢他一些,可能是雷伊眼光和雷狮太相似,总和他抢东西还欺负,但是自己就不会。雷蛰其实很有大哥风度,他觉得不应该和弟弟抢东西,能让的就都让了。可是雷狮再大一点就脾气顽劣,完全不像小时候那样可爱,总是以“喂!”来称呼自己。六岁之后再也没有喊过他大哥。而且自从有了卡米尔,雷狮对自己更疏远了。 后来在书房,雷狮召唤了雷神之锤,他们注定会围绕皇位竞争,原本疏远的关系更是绝无可能恢复。 雷蛰抬起头看着俯视自己的雷狮,失血造成的眩晕感和体力透支带来的疲惫让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当下是梦境还是现实。这么多年来雷狮都没有喊过自己大哥,现在却这么做了,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怅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幻听。他不明白,这个时候叫“大哥”二字到底有什么意义。 是嘲讽吗?可是雷狮的表情不太像,雷蛰知道三皇子平日里泼冷水的时候脸上是怎样恶劣的笑容,此时此刻他无比严肃,实在不像是嘲讽与玩笑。是惋惜吗?可是明明一开始先不理他的是雷狮,再加上后来两个人竞争皇位勾心斗角,不久前自己还要将他斩首,他们的关系不可能回到儿时。 真是可笑,这声大哥居然是在叫一个阶下囚。雷蛰咳出一口血,看着膝盖下的碎石被一点一点浸湿染红——这是怎么个意思,雷狮知道自己无力回天,这会儿叫了大哥,难不成是在可怜自己吗?这小子,和自己斗了这么多年,狠话说了一箩筐,到头来把自己打个半死再给个甜枣?他恶狠狠眯起眼睛瞪向雷狮,发现对方眼底异常悲伤,居然还有一丝丝无奈与怜悯。只一瞬间,那些情绪就消失殆尽,雷狮重新恢复了居高临下的模样,一如既往令人生厌。 “嘁…我可不需要你来可怜…” 血液呛进肺部,雷蛰的声音嘶哑,呼吸也愈发粗重,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增强药剂的副作用开始反噬,继续放任不管百分之百有生命危险。现下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查清楚,再者,雷狮并没有打算当场对雷蛰进行判决,于是先让人将他押去治疗。雷狮从他身上已经感受不出能量波动,估计是刚才透支的太厉害,严重损伤身体,雷蛰以后恐怕都无法使用元力技能了。 “我并非可怜你。”雷蛰被人搀扶起身,即将带离广场时,听见雷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和我自认为你想听到的话而已。” 雷蛰确实输的彻底,不再有和自己竞争的资本和可能性。实际上雷狮很在意血缘关系,他小的时候也并不反感这位大哥,后来也只是闹脾气而已,并不是针对谁。五六岁的时候淘气,他不喊雷蛰大哥,也不喊雷伊皇姐,一视同仁很公平,可是心里却什么都清楚。他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闯进书房后,雷蛰对他的厌恶情绪格外明显,而在此之前雷狮很确定自家大哥并不讨厌自己。 后来慢慢长大他才明白,皇权斗争的残酷性。而十年前老国王被杀,让他彻底和雷蛰反目成仇。他绝对不可能原谅雷蛰做的一切,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雷蛰亲手斩断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其他人。 雷狮也不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喊了大哥。他想,也许这是雷蛰最想听到的两个字吧。如果不是出生在皇室,如果没有权力争斗,现在他们或许关系还不错。现在雷蛰已经对他彻底构不成威胁,那便不再是他的对手。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喊他大哥,雷蛰做过的一切,犯下的罪孽,牵扯的人名,他绝对不会姑息。父皇,骑士长,骑士团死去的那些人,他们需要一个交代。 雷神之锤已经化为星星光晕消散,右手无力垂下,雷狮这才感觉到身心俱疲。有些事情他无法做选择,就好比他并不知道为什么雷神之锤会响应他的号召,认定自己是皇位继承人,责任和使命突然落下,他不抗也得抗。这并不是坏事,说明自己是天生的强者,可是有得必有失,他因此卷入皇权争斗遭受无数明争暗斗,失去了父皇,也失去了教他体术的骑士长。 那顶皇冠固然华丽吸引人,但它金光熠熠满载宝石的外表下却是暗藏锋芒,戴上它一定会付出代价。如果可以选择,雷狮宁愿出生在普通人家,自由自在,远离争斗。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事情发生了,就要挺直腰杆去面对。大家都没有选择人生的机会,如果可以,平民区的人们就不用过着被压榨的生活,安迷修也不用从小就和骑士长分别,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多年来一直和师父相依为命。 麻木的右手忽然被握住,雷狮如梦初醒,回过头,看见小家伙拉着他的手,笑着站在自己身后。周围的平民区武装力量正在欢呼,人群里的骑士团幸存者也老泪纵横,多年来的冤屈被洗刷,大仇得报,每个人都在感叹来之不易的胜利。雷伊正带着医护人员给挂彩的战士与平民处理伤口,为他们分发速补剂。安迷修身上只有少量擦伤,经过处理包裹了少量纱布。 他的小骑士,他的准王妃,跑到刑场救人,和他同样肩负使命并且坚强地扛起了抗争大旗。安迷修从小到大的处境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可是两个人做出了同样的决定,那就是勇敢面对。 “雷狮!”安迷修拉着他的手,兴奋地冲他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光芒万丈,像个小太阳。 “我们赢了!” 是啊,我们赢了。大家都失去了不少,牺牲了不少,可是得到的更多。没什么可遗憾的了。雷狮慢慢握住安迷修的手掌,感受对方掌心传来的温热,这是属于他的,最好的礼物。独一无二,无与伦比。 似乎是担心雷狮还有心结,安迷修又补充了两句。 “外因的确会对人产生影响,可是改变,归根到底是自己的选择。雷狮,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们做的很好了。” 虽然雷狮并没有什么未打开的心结,但是安迷修的话依旧让他轻松了不少。人一旦放松下来,先前遗忘的事情就会重新浮现在脑海——原本雷狮自己计划好了全盘计划,他打算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接安迷修回来,带他去一个地方。现在小家伙回到了自己身边,那倒是方便了不少。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雷狮迎上安迷修疑惑的目光,伸出食指比在唇边做出噤声手势。“相信我,等见到他之后,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他拉着安迷修穿过人群,往皇城边缘的方向走去。他们要一起去一个地方,在那里,雷狮要让安迷修说出自己内心在意的一切,与此同时也要放下一些东西。安迷修还没有成年,之前独自一人承受了太多,有些事情,没人能开导,只有他自己能想开。 他们一路上连衣服也没顾上换,雷狮身上还粘着做戏用的血浆,两个人坐在卡米尔的车里,把后座弄上了一堆草莓味的蜂蜜糖浆。安迷修小声抱怨这样不太好弄脏了座椅,雷狮则是直接告诉他可以换辆新车。他们在靠近城郊的位置停下,再往前并没有公路,雷狮拉着安迷修,带他穿梭在一望无际的松软草地与花丛中,向着一块并不显眼的石碑走去。这一片区域远离皇城,平日里没人来往,非常安静。 不知名野花与淡色雏菊在草地中盛开,欣欣向阳。白色蔷薇花缠绕着灌木丛,随着阵阵微风散发清香。安迷修被雷狮牵着走的很慢,走了很久,久到时间几乎静止。石碑上的字迹愈发清晰,待看清的一瞬间,安迷修猝然送来雷狮的手,自己一步一步缓缓接近。 The King Of Knight——骑士之王。这里埋葬着自己的父亲,最强的骑士长,足以配得上骑士之王的称号。 “和你的父亲说几句话吧。”雷狮站在安迷修之后,放轻声音。当年骑士长战死之后,他动用了身为三皇子的所有人脉关系,终于将骑士长的遗体偷偷运出,埋葬在这个无人打扰的安静区域。这里遍地盛开鲜花,足以代表自己所有的敬意。 “我啊,我没什么可说的。”安迷修低着头背对雷狮,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少年的声音依旧平稳,可是若仔细听,依旧有掩饰不住的悲伤。 “我对他没有什么印象的,从小就没见过,师父也没有告诉过我父亲是谁。不怕你笑话,我好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没人要。” 他想打趣,但是没有成功,反而差劲透了。安迷修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我就见过他一次,唯一的那次他也没告诉我他是谁,把凝晶流焱往我怀里一塞就不管了。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怎么对我这么自信,不怕我搞砸吗?最可笑的是当时我年龄太小,在休眠仓吸了催眠药剂之后把这段给忘了,要不是上次你也用同样的方式送我回平民区,我压根就想不起来这回事。” “你说哪儿有这样做父亲的?这么多年都不管我,连看也不看,也不认我,还什么都不说,唯一一次见面还把担子都甩给我了…怎么什么事都能让我碰上…” 安迷修说着说着没声了,鼻音也越来越重。雷狮敏锐捕捉到少年抬起衣袖蹭眼角的一瞬间,以及那一点点消散在微风中的泪水。安迷修不肯转过来让雷狮看到自己难得脆弱的一面,那是十七年来,他拼命强撑的最后一点倔强。 其实安迷修需要有个人对他好,特别需要。所以这么多年来但凡对他好一点点,他就会记在心里日后千方百计回报,因为他想要留住这个人,他想要有个人一直对他好,把过去十几年来不曾有过的待遇全部体验一遍。毕竟以前真的太艰难了。 模糊的视线被阻碍,雷狮用双手从后方覆住安迷修的眼睛,挡住那些泪水。 “别哭,都过去了。”雷狮的声音很轻,即使在场有第三个人也绝不会听到。 “谁哭了,我才没哭,是风大,眼里进沙子了!”安迷修使劲压抑,绝对不肯承认。 “风大的话我替你挡着。” “不要!我不需要!”安迷修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越流越多,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谁要你替我挡了!” “好好好,你不用,你不需要。”雷狮笑了,他把安迷修转过来面朝自己抱进怀里,一点一点轻拍少年的后背。胸前的衣襟慢慢被打湿了。 “是我自愿的,我自己选的。这总可以吧?”闻言,安迷修止哭了。他这次没有推开,而是安安心心埋在雷狮怀里享受他的抚慰。在雷狮面前,安迷修终于卸下了最后一道心防。 “不要总是拒绝我啊,小骑士。” tbc. 第22章 安迷修不说话了。从来没人教过他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师父没有,他更是没有自学过。 感情这方面,他确实是白纸一张,也没什么经验。一切的一切都是顺着感觉,遵循本能。何为喜欢,如何去喜欢一个人,如何去对自己喜欢的人好,这种事情并不需要教,安迷修在平民区长大,各种事态都见过不少。雷狮对他的关心和保护他都记在心里,并且安迷修也用自己的行动做出了回应。信任也罢,提出平民区与三皇子联合也罢,前往刑场救人也罢,这些事情他都心甘情愿,毫不后悔。 可是真正得知对方心意的一瞬间,安迷修还是有点不知所措。他只知道一股脑表达自己的感情,没假设过雷狮会怎么回应,也没想过之后该怎么办。他自己打出了一个直球,被雷狮用心完美接下。那个人告诉他,风大的话替他挡,即使知道他并不需要保护,也依旧会这么做。雷狮说了,这是他自愿的,不要拒绝。这就是雷狮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雷狮会保护安迷修,会对他好,成为他的避风港,不管安迷修需不需要,他都会这么做,这就是他的选择。 “我说,你不会打算当鸵鸟一直埋着吧?” 雷狮有些想笑,小家伙明明已经不哭了,却还是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胸前被泪水打湿的衣襟都风干了,安迷修还是打算装死不说话。这就算是接受了,本来雷狮也没指望安迷修能给出什么口头答复,脸皮薄,死要面子还别扭,能理解,打破沉默还得靠自己。如果条件允许,安迷修想在他怀里待多久都没关系。 但是温存这种事情还是回家再做比较好。他们现在身处城郊,身上都挂了彩,伤口没有经过严格处理,再拖下去有感染风险,尤其是雷狮,伤势比较重,他可不想在刚刚击败雷蛰又顺利俘获小骑士的前提下死于伤口感染。雷狮外衣上还沾满人造血浆,为了制造粘腻感加了蜂蜜,两人所处的区域鲜花盛开,本就容易招蜂引蝶,现在多了这么一个久久伫立的人形蜂蜜罐,蜜蜂更是成群结队往雷狮身上扑,他还不敢动,因为怕被蛰。 野蜂飞舞,用来形容此刻简直不能再适合。 “安迷修,走了走了,你要当鸵鸟回去再当,再不走我就要死于外伤感染了。”安迷修还没反应,雷狮晃了晃他,发现一件更崩溃的事——打仗的时候精神过于紧绷,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身体和大脑一时间放松过了头,安迷修居然被他抱着睡着了。估计小家伙在战斗中也透支了不少体力,强撑到现在,不比自己容易多少。 太难了,历史上都是骑士保护国王,唯独他雷狮,堂堂三皇子,未来的国王,居然要带着伤去照顾他家小骑士。雷狮思考片刻,最终还是给卡米尔打了电话,让他把车开近一些,然后过来搭把手。这次回皇城,安迷修躺后排睡觉,雷狮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 “大哥,你和安迷修应该先去处理伤口。”雷狮上车之后还没有告诉卡米尔他们的目的地在何方,只是自顾自的休息。卡米尔出言提醒后发现并没有得到任何答复,扭头一看,才发现雷狮已经睡熟,呼吸非常平稳,一看就是深度睡眠,和躺在后排的安迷修如出一辙。 合着这一趟下来,车里就自己是醒着的。卡米尔无语,刚才他还在想怎么没人说话,车里半天没动静,安静的可怕,他还以为自家大哥和安迷修闹了什么别扭。结果到头来自己担心多余了,人家俩睡得可香了。 现在剩下一堆后事儿没处理,太子的残党是否清除干净,背后是否另有谋士这些都需要调查。平民区武装力量也没有安置完毕,需要在皇城为他们提供休息地点和必要的饮食与医疗设施,双方还需要谈判协商,现有条文制度也需要重新修改或废除,还有骑士团的问题——以前的成员多数已经年老,新一代里只有安迷修一人,八成需要重新编制并且扩充。这些问题本来都应该由雷狮处理,可是当事人已经睡熟,没有一点作为新任国王的自觉。 后排的安迷修也好不到哪儿去,卸下担子梦周公,看上去也不像骑士长。这俩人还真般配。 卡米尔选择先将雷狮和安迷修送回别墅,并叫来安莉洁给他们处理伤口开下医嘱。至于其他的事情,他联系了二皇女雷伊,两个人商量过后顺利解决了平民区军队的安置问题。剩下的,需要时间与精力,无法短时间解决。折腾了这么一场大家都累的不轻,先好好休养生息,待精力恢复之后再做决断。 安迷修醒过来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他身上多数是擦伤,也有一些划伤,基本不用上药,洗澡也不影响。他揉揉眼睛,走到浴室门前打算洗个澡再继续休息。安迷修以为浴室里没人,拉开门就往里走,头也不抬,直到撞上雷狮,被对方身上的热气熏了一脸才意识到自己打扰别人洗澡。 “走路看路啊,我这还有内伤呢,刚好点又被你撞出来了。”雷狮穿着浴袍,看上去状态不错,身上的伤口经过安莉洁处理已经没有那么深,淋浴可以,但是不能泡澡。主要还是连续使用元力技能造成的体力透支和打斗过程中受到的内伤,需要服药进行调理以及充足的休息。 “要是撞一下就能出毛病,你也太弱了。”安迷修见他能洗澡,心里多少有点数,说话也不客气。他把雷狮推出浴室,自己进去洗澡。“你注意看着点伤口,洗澡碰了水,多少还是注意点,别给人家医生添麻烦。” “我说安迷修,你都在刑场告白了,关心我能不能直率点?”雷狮用手臂撑着浴室门不让它关上,就站在门口打算观摩安迷修洗澡。“现在我可是下一任国王了啊,恭喜你从三王妃升级到王后了,感谢谢谢我。” “我谢你个鬼!”回应雷狮的是扑面而来的热水,安迷修再次炸毛,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视雷狮继续洗澡。“在下就不该救你,反正你自己也有办法,我真是后悔死了!” “现在就后悔,等你洗完就知道自己话说早了。”雷狮笑着关上浴室门,安迷修还在往门口不停泼热水泄愤。果然,雷狮还是那样厚脸皮,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等安迷修洗完澡出来才意识到雷狮刚才那句话的含义。对方显然没安好心,已经提前进了被窝,见他擦干头发,兴致勃勃拍了拍自己边上的位置,示意安迷修躺下。脑海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安迷修,雷狮一会儿绝对会有出格的举动。可是他也没法躲开,就这么一张床,一床被子,他也需要休息,总不能躺地板吧? 纠结三分钟之后安迷修还是老老实实躺下进了被窝,只不过是背对雷狮的。少年企图用这种抗拒的姿势寻求一晚上的安宁,可惜雷狮并不会让他得逞——开玩笑,安迷修在刑场当众直球告白,比自己行动还快,现在他们可是两情相悦,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小家伙?再者说,安迷修是平民区卧底,这件事他一直没告诉自己,该算的帐还是要算。 雷狮一把就将安迷修捞进自己怀里,从背后把他围住。安迷修顾及雷狮有内伤,也不敢大肆挣扎,象征性反抗几下就没了动作。 “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算算账,你骗了我这么久,不得付出点代价?”雷狮贴近安迷修的耳后,故意将呼吸吹打在那一小块皮肤上,没过一会儿那一片就发红了。他现在要在吃掉安迷修之前尽可能多的摸索出敏感点,日后算总账用。 “在下那是为了大局着想,又不是因为私心。再说你也骗了我,明明已经准备好全盘计划却一个字也没有透露!”安迷修不服,转过身想和雷狮正面对峙,扭过来之后才发现他们挨得太近,雷狮的脸庞近在咫尺。少年当即用双手撑着雷狮的胸膛将他向外推,想要拉开点安全距离,可是却被抱得更紧了。 “这可不怪我,那天雷蛰的人下手太快,包抄别墅的时候事发突然,我没功夫和你说太多,不然他们的人要是听见,我可就全盘皆输了。而且,我最后明明告诉你了,相信我可以扳倒雷蛰,是你自己非要跑来救我的。”雷狮抓住安迷修的双手,用左手手掌握住对方的两只手腕紧紧控制住。“所以综合来看,你的理由并不充分,仅仅一句为大局着想说服不了我。欺骗我的代价你是非付不可。” “代价,能有什么代价?”安迷修索性也不和他闲扯,他打定主意雷狮不会对他怎么样。之前雷狮无数次口头威胁,却也没对他真的做出什么,现下危机化解,他们的关系又更进一步,安迷修以为对方只是嘴上厉害而已。“你现在还有内伤,能把在下怎么样呢?” 话音刚落他就被雷狮一个翻身扣在身下。那人的速度非常快,完全不像一个伤员,扯过枕边的头巾三下五除二把安迷修的手腕绑了个结实。少年根本没有料想到这种情况,他开始踢腿挣扎,很快又被握住脚腕分开腿夹在雷狮腰侧,这样的姿势无异于邀请,危险系数非常高。 “我说安迷修。”雷狮撑在他身侧,慢慢靠近,用牙齿咬开了他的睡衣扣。 “你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tbc. 第23章 “你,你能怎么样!谁怕你?”少年即使因为糟糕的姿势红了脸,也毫不犹豫进行反击。 激将法对安迷修永远都有用,十七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只要雷狮稍作威胁,他马上就会硬着头皮反驳,根本不会考虑后果。他本身性格就是如此,稍微用一些特殊手段,很容易就能问出来真话。哪怕是在刑场,周围有诸多围观群众,人家照样打硬核直球,后果什么的不在考虑范围内。现在也是一样的。 一是因为冲动,二是因为,安迷修确实想象不出来同性之间应该怎么做,他连接吻的经历都没有,唯一发生过亲密接触的也只有雷狮,而且仅限于拥抱,以及生日那晚对方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那次特殊情况。以为那一次就是极限,实际上远远不够。 以前在平民区还没有选择日后去向的时候,有人给他们讲过,前往皇城的命运将会如何。名义上是成为仆人,其实就是卖命,生杀大权都不在自己手里,暖床也是常事。每次安迷修听到这一部分总觉得面红耳赤,他能逃课就果断逃,要么就是偷偷戴着耳塞,总之能不听就绝对不听。他在感情这方面还算相当保守,绝对不会用身体去换取日后的生活,再加上本来也没打算去皇城,因此安迷修想当然的认为这些事情自己不用听,和他没关系。 他之前打工的时候,周围同龄人不少,大家或多或少探讨过这方面的话题,安迷修也听了一点,异性之间应该怎么做他们都懂,但是涉及同性,那还真是没说过。 于是这就造成了认知的缺陷与空白,让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雷狮想要做的事。 “你真不怕?”雷狮有些愕然,这家伙,原来这么开放的吗? “怕什么,顶多脖子疼一点,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安迷修红着脸顶嘴,他想,大不了就是在被雷狮种上一圈项链,忍一会儿就好,有什么可怕的。少年把自己的茫然与无知彻彻底底暴露,引起了雷狮更大的兴趣。他迫不及待想要开发探索。 “我能做的事多了,就怕你接受不了。”雷狮忽然笑了,他抬起右手,用拇指摩挲安迷修的嘴角。“你连接吻都没有过吧?明明就是白纸一张,装什么无畏?” 接吻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见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就是贴在一起…安迷修正想说话,雷狮的食指就已经按在他的嘴唇起做出噤声的手势。 “不对不对,我说错了。上次参加圣空公爵独生子生日会那天晚上你喝多了,睡觉前我给了你晚安吻来着,所以严格来说你是有经历的。”雷狮望着少年瞪大的双眼,忍不住笑出声。“真是不好意思,刚才一时间没想起来。” “你居然趁我醉酒!居然在我不清醒的时候就下手!你这个衣冠禽兽…!” 安迷修还没来得及骂完,就被雷狮抬起下巴堵了嘴。这是两人在双方都清醒的前提下首次接吻,只不过看这个姿势,安迷修像是被迫的一方。他双手被头巾束缚着,想要格挡在胸前,用手肘去阻碍雷狮的行动,可是很快就被对方重新按住禁锢在头顶。安迷修瞪大眼睛,可以清楚看到雷狮浓密的睫毛,甚至可以计数,那人正一点一点撬开他的唇瓣,试图将舌尖探进口腔,纵情深吻着他。 与预想中浅尝辄止的触碰完全不一样,安迷修慌了神,开始奋力挣扎起来。这种压迫感十足的姿势让他非常不安,雷狮的每一步行动都会超出预料,让他一而再再而三丢盔卸甲。安迷修奋力踢蹬着双腿,可是他的腿被分开卡在雷狮腰侧,不管怎么用力都无法对雷狮进行攻击,更无法阻止对方的行动。腰部也跟着用力,依旧受到雷狮的压迫,抬起又放下,并不能玩出什么花样,相反,还将两人的下身凑的更近,相互摩擦,久而久之还都有了些生理反应。 “唔!”小腹被硬物戳上,雷狮沉甸甸的下身存在感十足,傲人的尺寸烙铁一样贴在安迷修的腹部,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上面勃发的青筋,正一跳一跳彰显着主人的兴奋。他想开口让雷狮停下,但是刚刚张开嘴就被对方捉住机会,雷狮扣紧安迷修的下巴不让他逃脱,开始正式攻略城池。 先前没有接吻经验,不会换气,再加上过于紧张,安迷修很快就被吻的满脸通红。缺氧使他呼吸困难,他想中场休息一下喘口气,可是雷狮压根不给这个机会。体力慢慢流失,论肺活量,他绝对不是雷狮的对手,接吻方面更是,他只能被带着走。双手的禁锢被解开,可以自由活动,但是手腕依旧酸痛,顾不得反抗。现在的安迷修已经没什么攻击力了。 睡裤也在不久前被褪到膝盖处,只是窒息感太过强烈,少年满脑子都是想办法换气,没来得及去注意这些。两个人的下身面对面贴在一起,彼此都因为情动起了很大反应,顶端溢出少于清液,在重力作用下滴在安迷修的小腹上。微凉的液体很快就被那处皮肤暖热,与体温无差,只是徒增粘腻感罢了。 雷狮的终于放开了安迷修,他感觉如果继续下去,小家伙很可能因为喘不上气直接昏迷。两人的唇瓣刚刚分开,安迷修就剧烈喘息着偏过头去,睡衣扣被解开,衣襟大敞着,修长光洁的脖颈一览无余,生日那晚留下的痕迹早就消退干净,看不出任何曾经留下的标记。蜜色的皮肤微微反射着月光,就像洒有白椰蓉的蜜糖,雷狮远远没有得到满足,此时此刻毫不犹豫一口咬下,力道没有分毫收敛,沿着脖颈和锁骨一路吻咬,就连肩膀也没有放过,所过之处全部留下极其明显的齿痕。安迷修双手搭在雷狮肩膀上施加力道想将他推开,却被雷狮咬住喉结,控制住了要害。少年本能的不敢继续挣扎,只能任凭身上的人发泄自己内心的渴求。 只是接吻就已经这么吃不消,如果做到最后,恐怕接下来的几天安迷修都无法离开这张床,更严重的,没准还会有心理阴影。可是下身又硬的发疼,看安迷修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既然如此…雷狮心下了然,单手握住两人的下身,贴在一起上下套弄起来。最开始他动作幅度并不大,力道也不算重,可是原本宛如搁浅之鱼的安迷修却突然挺腰,整个人跟着颤抖起来,额头靠在雷狮肩膀上剧烈喘息着。 “喂,你自己以前没解决过?”这种反应太过激烈,连雷狮都吓了一跳,脑海中飞速寻找各种可能性,这是唯一他能想到的理由。 “我也就洗澡的时候碰过…哪和你一样故意去碰它!”安迷修好不容易强硬起来,很快就在雷狮下一次的套弄中没了气势。他用力捂住自己的嘴,扼住那些可能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太羞耻,难以置信,他可不想再暴露出什么弱点给雷狮看到。 只是用手帮助就已经这样…幸好没有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不然安迷修绝对会有心理阴影,以后估计都不让自己碰。现在时机不太对,有很多事情需要让小家伙慢慢学习理解,等他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以接收之后才能继续。现在他们已经互通心意,雷狮不想在安迷修不情愿或者不舒服的情况下和他算总账,这种事情,还是两情相悦的好。 反正安迷修可是在广场上告白了,皇城里全是目击证人,这家伙注定就是他的皇后,跑不了。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安迷修开始不由自主迎合,挺腰把自己的下身往雷狮手里送,又不甘心臣服于最原始的欲望,口齿不清地埋怨雷狮。要不是这个恶劣的人,自己根本不会失控。 “我还没成年,我有未成年人保护法…” “你信不信明天我就和卡米尔商量把这条给废了?”雷狮收紧手掌,进一步加大刺激,果不其然安迷修抖的更厉害了。 “昏君,昏君啊…”他靠在雷狮肩头念念有词,终于在对方的套弄中败下阵来。白浊的液体洋洋洒洒弄了雷狮一手,也打湿了自己的小腹。安迷修整个人骤然放松,浑身脱力,仰面倒在床上,曲起的腿也放平,只是出于姿势的原因,被雷狮挡着无法合上。他腿心间一片狼藉,浑身皮肤都有些泛红,一看就知道刚刚发泄过。 安迷修偏着头大口喘气,脖颈间满是吻痕,双腿大开着,小腹上还有刚才弄上的白色液体,雷狮心火烧得更旺,为了避免失控,他火速扯过边上的被褥往安迷修身上一盖,起身去浴室打算自己解决。 再看下去他就真成昏君了。 “你去,去哪儿…”安迷修还没缓过神,面色潮红,刘海也被汗湿粘在额头上。看见雷狮远离自己,他下意识询问,还勾起头看,作势想要跟过去。 “睡你的觉,敢跟过来后果自负!”雷狮恶狠狠拉开门,扭头瞪了安迷修一眼。少年顿时安分下来,闭上双眼躺平,果真没再动。刚才对他而言刺激太大,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精力折腾,再加上雷狮的威胁,还是老实点最好。 雷狮在浴室待了将近一个钟头才出来。等他走到床边,发现最开始发起挑衅的始作俑者安迷修盖着小被子,早就睡熟,甚至还打呼——他还得给这个小祖宗擦身子。更要命的是,刚高潮过的身体很敏感,雷狮用热毛巾给安迷修擦拭身体的时候他还舒服的直哼哼,听的雷狮恨不得当场把他弄醒就地正法。忍者国王深呼吸,反复默念“我是明君,不是昏君”,这才勉勉强强冷静下来。 好你个安迷修,等你成年算总账的时候等死吧!雷狮愤愤然掀开被子躺下,想了想之后,还是把裹好被子的安迷修往怀里搂了搂。反正这家伙被吃只是时间问题,铁打的皇后还能跑了不成? 等休息两天,带他回一趟平民区。雷狮心想,要先和那边发动起义的领袖协商达成共识,合理建立新的法律法规,然后还要去见一下安迷修的师父——毕竟他把小家伙抚养长大,就是安迷修唯一的亲人。 家长嘛,总是要见的。 tbc. 第24章 在皇城休养了两周左右,雷狮决定同安迷修一起动身前往平民区。 皇家护卫队重新组建,之前雷蛰的人马被关进监狱等待审判,空缺下来的位置由平民区军队成员顶上。雷狮同雷伊,卡米尔和其他同一阵营的大臣经过商讨,将皇城对平民区和其他十三个区域进行开放,初步尝试消除隔阂,警戒也相对放松。效果非常理想,并没有引起过大骚动,反而促进了贸易往来和人口流动。生活在平民区的居民可以轻松买到自己想要的商品,也更容易找到理想工作,皇城也得到了更多新鲜劳动力。 阶级分化本就是一个失败的产物,现在雷王星的执政者和国民都希望将这一制度彻底废除,这无疑是极好的现象。只是依旧有些人无法适应变化,需要足够的时间。改革需要循序渐进,不可能一夜之前达到最理想的状态,需要付出的努力还有很多。 两周以来雷狮每天都会去监狱里同雷蛰交谈,企图试探问出其背后是否存在额外势力或谋士,可惜雷蛰并没有透露过多消息,他更乐意选择沉默。毕竟有同党继续和雷狮作斗争,给他使绊子,何乐而不为。审讯无果,雷狮只得派卡米尔去调查早些年同雷蛰接触过的都有哪些人。他这位大哥从接触时政和教育之后,对自己的态度就有了明显变化,很可能是受了某个人的影响。既然那个人能左右太子的思维,绝对是居心叵测,如今局势动荡,阶级分化制度即将废除,必然按耐不住,会有新的动作。 二皇女雷伊那边公示了雷蛰毒杀老国王的决定性证据,并结合雷狮和安迷修找到的,有关雷蛰贪污洗钱的物证,将十年前国王被害案件的证物与凶手动机补充完整,还了骑士团一个公道。他们尽力使当年丧生的骑士长和骑士团的其他受害者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幸存者们也总算扬眉吐气,不再隐姓埋名,新王雷狮给予他们应得的嘉奖与抚慰。 现在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同平民区的领袖谈判,弄清楚对方的需求,合理修订现有法律法规,并且考虑骑士团的重建问题。雷狮在晚饭时间曾经和安迷修谈过,小家伙毕竟算是新一代的骑士长,也是平民区的骨干精英,他的看法很具有参考价值。 “其实我认为骑士团的有无并不重要,关键是骑士精神。”安迷修一本正经抱着茶杯吹热气。“只要精神在,形式之类的并不重要。况且经过十年的变迁,我们也开发出很多新式武器,并不一定适合老骑士团的作战方式。”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组建一支全新的军队,继承骑士团的精神,与此同时使用新式武器和作战方式?”雷狮挑眉,安迷修说的重点和他所想完全一致。“我怎么感觉你现在说话口气和老头子一样?突然严肃好不习惯。”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精神在就行了,然后这只军队招募的时候不限制出身,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都可以加入,这样就好。至于训练的时候,可以找师父来教他们,我的身手就是师父教出来的。”说到这里安迷修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最近过的太滋润,师父那边还没有报过信。 “我已经整整半个月没和师父联系了!他会担心的!” “别急,明天我们一起回平民区,我正好要和那边的领袖交谈,结束之后直接带你去找师父。哦不对,现在不能叫平民区,应该说回你长大的地方,去你家里看看。毕竟我们可是立志要消除阶级分化的,作为新王,我必须去一趟以表诚意。” “车票已经让卡米尔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下午能到,正好还能在你家吃个饭。” 雷狮自认为安排的很好,想着安迷修绝对会投来敬佩的目光,没想到这家伙一脸莫名其妙。。 “为啥咱俩不直接坐休眠仓?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到。午饭都能在家吃,而且还低碳环保!” “我现在可是国王,国王!你见过哪个国王挤运货用的休眠仓?” “你不就是吗?试一次,开辟先河!” 雷狮知道他是故意顶嘴,想抓住安迷修教训他。少年早就料到这种结果,端起面前的蛋糕就离开餐桌,逃跑前还拿走了雷狮的水果。他跑出别墅,踩着凝晶御剑飞行,雷狮撵都撵不上,又没法下手用雷劈,只得放弃。 次日早上八点,雷狮准点起来吃早饭。安迷修比他早起一些,正在厨房切鸡肉丁和香菇片,然后同白米一起煮好做粥。放好食材之后他又煎了两个荷包蛋,在雷狮的那份上撒了一些白胡椒。这一趟出去主要是雷狮带的换洗衣物多些,师父家有不少安迷修的衣服,因此少年只在背包里装了些零食与水果。两个人都隐藏了自己的元力武器,非必要关头不会轻易使用,这次出行尽可能低调。 不过就冲着雷狮那张脸,恐怕也得万众瞩目高调出行。他们在列车站检票的时候周围就有人窃窃私语,毕竟雷狮不久前才上过电视,当时执政者还是雷蛰,号称要将三皇子斩首。这才半个月的功夫两人的身份就发生了交换,雷狮变成新王,而雷蛰却沦为阶下囚。 世事难料啊。 为了掩人耳目,雷狮和安迷修都戴上帽子,没有堂而皇之暴露自己的长相。即便如此,两人的身高差和露出的下半张脸也足够吸引人,再加上周身的气场,很快就有围观群众嘀嘀咕咕猜测两人的身份。安迷修倒是无所谓,他把背包放在胸前,一会儿一个吃着洗好的葡萄,雷狮则是将手搭在安迷修肩膀上,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搂近一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有些事情没查清楚,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下午四点,列车准时抵达平民区。前一晚安迷修溜出去的时候和安莉洁通风报信,让她转告师父,自己今天回家,并且还会带一位客人。雷狮嘴上说着先谈判,实际上一下车就跟着安迷修去了师父家,毕竟见家长排在第一位。他路上想着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可是平民区大多都是自给自足,家里不缺什么,而且外面也没有可买的,于是就直接空手上门了。 菲利斯猜到安迷修会带雷狮回家,他老早就做好了饭,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人。他找出落灰的烟斗,想要打发时间,却在想起安迷修不喜欢烟味以后打消了这个念头。曾经他是个大烟鬼,直到安迷修被骑士长托付在家,至今十七年,再也没有碰过烟。菲利斯心里也过意不去,他的确没有对安迷修太好,甚至有时候过于严苛,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抗争,迫使少年成长起来。很多时候他都是强行狠下心去训练安迷修,让他的身心都变强大。 如今算是尘埃落定,他也可以松下一口气了。老人望着地平线边出现的两个瘦高身影,站起身,准备迎接回家的孩子。现在没了顾虑,他可以对安迷修好一些,弥补心中的愧疚。 可惜这种念头刚冒出来不超过五分钟,马上就被怒火压下——菲利斯虽然年纪大,左眼也曾受伤留下伤疤,但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视力。他亲眼看到傍晚的夜风中,安迷修的衣领随风飘摇,脖子上那点深红色的痕迹若隐若现,而且不止一个,还是一圈,如果眯起眼睛仔细看还能发现齿痕。 再结合外界有关三皇子雷狮“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风评,菲利斯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他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自家宝贝仔好不容易养大,居然喜欢了这么一个衣冠禽兽,还被吃干抹净了!他气的吹胡子瞪眼,咬着牙默念冷静冷静,不能被看出端倪,等到两人走近,一把抓住安迷修的手臂将他拽进屋,抬脚就踹上了门。 于是堂堂新王雷狮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完全处于状况外。 头一次见家长就吃闭门羹,这也太难了吧?! “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菲利斯盯着安迷修的脖子,上面红红紫紫的印子简直不能再扎眼,少年目光躲闪十分心虚,一看就是有难言之隐。老人愈发头痛,感觉自己要突发本不存在的心脏病与高血压,只希望安迷修能说出些他想听到的,杀伤力不那么大的话,让他能有些许的欣慰。 然而通常都是事与愿违。 “就,该做的都做了啊…和喜欢的人做这些事不是很正常嘛。”安迷修小声偷偷嘀咕,他认知里能做的事情也就那几样,确实是都做了,全然不知师父的脑补已经开起火箭上了外太空。菲利斯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黑,恨不得立刻再掀起一场革命。 好你个雷狮,今天就算把军队调来,也别想进我们家门! tbc. 第25章 屋内的菲利斯气的想吐血,屋外的新王雷狮也想拆门。他现在无比庆幸没有带卡米尔和其他人一同前来,不然自己吃了闭门羹,他们还不得笑掉大牙? 再等三分钟,三分钟后不开门,他就用雷神之锤强拆进屋。敢让他雷狮吃闭门羹,就算是安迷修的师父,这事儿也别想轻易过去。雷狮将元力蓄积在右手掌心,召唤出雷神之锤,就这样直接守在菲利斯家门口。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有人猜是讨债公司的,也有人猜他是个门神。但是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房门依旧紧闭。 要想说服菲利斯,真的没那么容易。 “师父,您得让雷狮进来,大晚上的人家还是新王,总不能露宿街头吧?”安迷修不明白师父为什么生气,虽说昨晚他也觉得这种事情非常羞耻不好开口,但是仔细想一想好像也没什么超纲的。也就是互相帮助发泄一下,亲亲抱抱之类的,喜欢的人之间做也很正常。大街上随随便便找一对情侣都有可能看到。 而且他现在已经十七岁半了,再过几个月就成年,完全合法。就算没成年,他也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不合适的,顶多说出口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并不算过分。 “现在都要入冬了,外面冷,他万一再受凉…” “他还冷,还会生病呢?”菲利斯翻了个白眼,依旧没有开门的意思。“我看他精力旺盛过头,就得冻一会儿冷静冷静!”他转身在客厅里翻找医药箱,拿出一卷绷带丢给安迷修。“把你脖子挡一下,别人看见像什么话!” “雷狮也不知道下手轻点!这都紫了!”菲利斯又找出一罐淡绿色的药膏,用指腹沾了一些点在安迷修脖子上,冰冰凉凉。宝贝仔被吃这件事,说什么他也没法立刻接受,心里郁闷到不行,却也知道于事无补。 “这种事和喜欢的人做很正常的!师父,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马上就成年了!”安迷修咬咬牙,红着脸说了自己的看法,他话音刚落就发现师父的脸色更差了。 该死的雷狮,这个大染缸!菲利斯想现在就起兵再造反一次,本来安迷修什么都不懂,听一点相关话题就会不好意思,以前选择分区之前,每次讲到去皇城的注意事项他都会逃课不听,现在居然会说“和喜欢的人做这种事很正常”,而且还是在未成年的前提下,可见雷狮都教了他什么! 菲利斯心里直接给雷狮打了负分,负无穷的那种。 “你听听自己说的话!你原来怎么可能会这么说!”师父轻拍自己的胸口顺气,他现在绝对不能怒火攻心,否则安迷修直接就落到雷狮手里了,这种事情不可以发生!“你还没成年啊!雷狮这个不正经的都教了你什么!” “咳,他没教我什么,也就是…”帮助了一小下。后半句话安迷修没好意思说出口,他脸色更红,就冲这反应菲利斯也明白了。幸好安迷修没说完,要敢说出来,他真有可能直接气死。 “总之要让雷狮进来,他现在是新王,这次算是微服私访,专门来咱们这边和领袖交涉的,要讨论废除阶级制度和修订法律的问题。”话题向正经方向发展,菲利斯也跟着冷静下来,没再像刚才那样时刻处于暴走状态。“出发前,雷狮说的是来咱们家看看,而不是说去平民区。他一直都是反对这个制度的,是和我们统一战线的。至于风评,他这个人是恶劣了一点,但是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糟糕。” 瞧见师父脸色缓和了些许,安迷修摸摸鼻尖,试探性游说。 “人家来这边第一件事应该是谈判,但是雷狮说见家长更重要一些,所以师父,大晚上的不能把他关外面啊。再说他可是亲自来表诚心的,放他进来,就当为大局着想了。好不容易起义成功,总不能把新王再推了吧。” “行,放他进来可以,我帮你再把把关。”菲利斯收起药膏和绷带,把东西放回去。反正宝贝仔已经跟定门外那个大染缸了,他也拦不住。唯一能做的就是多交代几句,威胁一下。再不让他进屋,估计安迷修还心疼。 师徒俩并不知道门外的雷狮已经没了耐心,正准备破门而入。雷神之锤显现在右手,他周身被雷电环绕,在黑夜里时不时迸发出紫蓝色的电光,离远了看还以为是个球形闪电,大冬天反常出现的那种。再不开门,雷狮就把菲利斯的家掀了,然后带着安迷修扭头就走。 三分钟到了,雷狮蓄力,用右手执起雷神之锤。他怒火中烧,下定决心要让菲利斯见识见识雷王星皇室的力量。毕竟他以前也没喜欢过谁,二十五年来就安迷修一个,也没什么爱屋及乌精神,又吃了闭门羹,脸色阴沉的吓人。雷狮刚刚举起锤柄,门就被打开了。 “师父他,脾气就是这样子,你别往心里去。”安迷修站在门口,绿眼睛里饱含歉意望着他,脸颊和耳尖都有点红,说话气势也难得有些弱。 妈的,小家伙有点可爱。 “师父不是有意的,你别和他生气…”安迷修拉住雷狮的左手,少年的手掌十分温热,雷狮顿时气消了一大半,冬夜里的冷风都没那么刺骨了。 该死的,美人计!这绝对是那个老头出的主意,故意让安迷修来开门,好让自己放松警惕,等进了屋子绝对不会给他好脸!可是… 他雷狮还就吃这一套,仅限于安迷修。中计就中计吧,他认了。 雷狮被安迷修拉进屋,大门关上之后,隔绝了室外的冷气。他环顾客厅,屋子虽然不算大,设施却很全面,该有的都有,而且壁炉烧的正旺暖气很足,配上暖色调的家具格外温馨。菲利斯坐在正对电视的长沙发上,自顾自喝茶没有说话。雷狮也不和他客气,征得安迷修的同意后坐在看门的单人沙发上,只是没有喝的。 “你们先聊,我去煮点茶。”安迷修识时务地离开,他借口去了厨房,给师父和雷狮足够的交流空间。 客厅内重新陷入寂静。雷狮轻咳一声,抬手去拿桌面上的茶杯,想着先涮个杯子等会儿好喝茶用。 “让你动了吗?”菲利斯突然开口,一个眼刀甩了过来,配上眼皮上的疤痕,威慑力十足。“放下,都是干净的,犯不着你去洗。” “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啊。”雷狮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感觉自己忍了挺长时间。“老人家火气别那么大,当心把自己气出毛病,到时候安迷修可就只剩我了,他不跟也得跟。” “你想得美!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安仔喜欢,你连门都别想进!”菲利斯将茶杯狠狠砸到茶几上,其他几个空茶杯也跟着骨碌碌滚倒。“你看看你把安迷修弄得!下手没轻没重!他都没成年!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衣冠禽兽的!” “我说安迷修怎么这么会怼我,合着他师父就能说会道!”雷狮是真生气了,他压根就没把安迷修怎么样,也就是帮他发泄了一下而已。他堂堂一个国王,俩人还是交往关系,他自己憋着火去卫生间解决的,已经尽可能小心翼翼,到头来还得当坏人。“我怎么他了?我到现在都没吃到!” “没吃到?那他说该做的都做了…”菲利斯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直接站起身坐到雷狮边上,甚至和他勾肩搭背,俨然成了好兄弟。“你还没把他吃了啊?” “当然没有,估计他以为单纯的肢体接触就是全部。”面前的老人突然喜笑颜开,雷狮固然不爽,却也没泼他冷水。“我看你好像很高兴?” “那是,高兴到不得了,哈哈哈哈哈哈!” 行,笑吧,反正这安迷修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等成年那天,他家宝贝仔还得被吃。雷狮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默默把菲利斯这笔账也算在了安迷修头上。 “下雪了下雪了!今年冬天的初雪!” 安迷修从厨房跑进客厅,把冷气也跟着带进来,头上还顶着薄薄一层雪。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又从窗户?”菲利斯到底养了安迷修十多年,对他的习惯非常熟悉。“哎呀,又没关窗户,炉子白烧了!” 菲利斯走去厨房关窗户,客厅里只剩下雷狮和安迷修两个人。少年抓起雷狮的右手,同时松开自己的拳头,将一滴水送入对方手掌。 “这是我们这儿的传统,大家都没有办法买到贵重礼物,所以就把冬天里自己看到的第一片初雪接住送给心爱的人。”安迷修看着雷狮掌心中的小水滴,笑得格外开心。“虽然化掉了,但心意最重要。” “所以,这是第二次告白了?”雷狮抱住安迷修,将他拉到自己怀里。“这次挺含蓄啊,刑场那回可是硬核直球,直接给我打懵了。” “那是,委婉的,直接的我可是都会!” “咳!”菲利斯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忍不住轻咳出声。安迷修迅速推开雷狮立正站好,脸上有点红,神色却挺冷静,显然他俩抱过不少次,被打断也没有特别慌乱。 算了,由着他们去吧。 “今晚就住家里别走了,外面雪下的大,出去也不方便。”菲利斯将做好的饭菜放进微波炉加热。“你俩就都住安迷修的房间,里面是大床,睡得下。” 这老头想开了?居然这么好心,还没撵自己走?雷狮难以置信,和安迷修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想到菲利斯的企图。 “安仔啊,有什么情况叫一声,师父就在隔壁,随时拯救你!” 得了,这是考验忍者国王呢。雷狮苦笑,看来今晚想要安心睡觉,没那么容易。 tbc. 第26章 如果没有菲利斯盯着,雷狮甚至想掏出手机百度一下“被家长要求在恋人家里过夜怎么办”。 可惜他没这个机会,安迷修已经去准备洗澡水,菲利斯皮笑肉不笑盯着他,打算让这位客人先洗澡,然后再让安迷修去。免得他家宝贝仔先洗干净后,被这个不正经的新王给吃干抹净了,雷狮先洗的话他还得等安迷修出来,综合下来等待时间最长,就该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虽然雷狮没有真的对安迷修做什么太出格的举动,但终究把他给带歪了点,这个大染缸迟早迟早会带安迷修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菲利斯叹口气,见安迷修准备好热水,催促着雷狮先去洗澡了。 浴室门关上,菲利斯走进安迷修的卧室,翻找着少年以前穿的衣物。这次安迷修回来没怎么带行李,他想着家里都有,没必要多带。 “雷狮带了睡衣吧?”师父找到了安迷修的睡衣,整齐叠好放在床脚,嘱咐他一会儿洗澡的时候拿进浴室,不然出来没得穿。他找完之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雷狮这人如果没衣服穿,岂不是还要套上自己的?总不能让他在家裸奔辣眼睛吧。 “他带了,一箱子换洗衣服呢,没关系。”安迷修举起自己以前的睡衣在身上比了比,还行,当初买的是宽松款式,现在穿并不小。这几个月以来他长高了一截,但是体格还是比较瘦,穿上去还是会有些空。 不过睡衣就是这样穿着才舒服的。 安迷修打开雷狮的行李箱,翻找出他平时穿的真丝睡衣,估摸着时间给递进浴室。雷狮洗好出来之后,他就拿着自己的睡衣进去洗澡。安迷修一进浴室,菲利斯就开始忙活起来,把家里的拖把一个个整齐摆好在自己卧室门口,还故意让雷狮看到,那意思就是——只要你敢对我家宝贝仔下手,敢让我听见动静,我立马就拎家伙进去杀你个措手不及。 看来今晚得老实点,盖被子纯睡觉。不对,是住在这里的几天都要老实点,雷狮可不想再被菲利斯撵出家门,到时候再被其他人看到,自己可就是史上最惨国王。忍者,闭门羹,出家门,三合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能希望今晚平安度过,一夜好眠。 大概半小时之后安迷修洗好澡进了卧室。那一头棕发已经擦得半干不滴水,稍微吹一下就全干,可以躺下睡觉。两个人今天都坐了很久的列车,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胳膊酸腿痛,这会儿往床上一躺都有点想睡觉。安迷修卧室里这张大床很软,非常舒服,可见菲利斯还是很用心的。他对安迷修的好,虽然不体现在言语和动作上,但全都融合到了生活中。 自己也要对安迷修更细心一些才行,不然菲利斯也是不放心的。雷狮心想,默默伸出手臂,打算把安迷修揽进怀里,却发现小家伙在扯衣领和袖口,偶尔还会抓自己的后背和肚皮,接着月光看,脖颈处那点皮肤已经挠红了。雷狮捏了捏安迷修身上的睡衣料子,顿时明白过来。 这家伙是习惯了自己给他穿的真丝睡衣,猛地换回以前的衣料,太过粗糙,磨着皮肤难受睡不着。安迷修像条泥鳅一样在被子里蹭来蹭去,时不时拉开两人之间的空隙,冷气钻进被窝,一阵一阵让人睡不好觉。 “这样吧,你穿我的,虽然大了点但是不要紧。你可以只穿上衣,够长。”雷狮三下五除二脱下上衣,甩到安迷修身上,瞥见他拿起要穿就背过身不再去看。他寻思这下总可以安安稳稳睡个觉了,起码边上这家伙不会蹭来蹭去,惹得他心痒痒。 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那个,你确定不要做点什么吗?” 雷狮猛然回头,发现床上的安迷修穿着宽大的真丝睡衣,袖子和下摆都挺长,扁起来才能露出手腕,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安迷修再把腿曲起一点,就没法盖住。那天晚上雷狮帮他发泄一次之后,他心里一直隐隐期待着什么时候重演——老实说还挺舒服,就是有些羞耻。不过他们现在这种关系,也没什么需要不好意思的。这事儿和恋人做,合情合理。 他抱着膝盖,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在邀请雷狮对他做些更过分的事。修长的双腿并拢,双脚交叠在一起,安迷修把下半张脸埋在膝盖后,那双绿眼睛仿佛初生的小鹿般无辜,湿漉漉的,带着些紧张不安与害怕,更多的却是期待,脸颊也红的厉害。 要命了。屋外有门口放拖把时刻准备冲进来把他打死的菲利斯,屋内还有个玩火的安迷修。雷狮感觉自己呗点起了火,憋的要爆炸。此时此刻,他前后夹击,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底线被不断挑战。理智之弦崩到了极致,将手指搭上去,稍稍一用力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你个小屁孩,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雷狮压低嗓音,威胁般靠近他,隐忍到了极致。“这可是你师父家!” 刚才的邀请用尽了安迷修的全部勇气与羞耻心,只被雷狮反问了一句他就脸红的不行。退堂鼓打的震天响,他当即扯过被子要盖住身体。 “没事了没事了,当我没说,睡觉!”他赌气一般往被窝里钻,还没挪动两下就被雷狮抓住了脚踝。 “怎么,点了火就想跑?”雷狮捏着他的脚踝,用拇指极其缓慢摩挲着脚腕内侧的皮肤。 “是你说不行的,走开走开!”心思被戳破,安迷修面红耳赤,用另一只脚去踹雷狮的手臂。很快另一只脚腕也被捉住,雷狮一用力,直接将他从被窝里拖出来。 “我只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没说不行。”雷狮单手撑在安迷修身侧,凑近他耳语。 “那么问题来了,小骑士。” “你想和我做什么呢?” 他本来只想逗弄安迷修,这家伙容易炸毛,脸皮还薄,估计和他打一次枕头大战就算完事儿了。 冷静冷静,做个明君,不能犯法。 “就…上次那样的,挺舒服。”安迷修深呼吸,轻轻把手覆盖在雷狮手背上。 这一次,安迷修是铁了心要玩火。 “你…”既然安迷修以为上次就是全部,还有恃无恐撩拨他,那雷狮就不介意给安迷修好好上一课让他长长记性。 “你可别后悔。” 和半个月前在雷狮家一样,安迷修很快就即将释放,他身子颤抖的厉害,头皮也发麻,马上就到了极致。可是雷狮却骤然停下动作,强硬地按住他的双腿往两边掰开,安迷修不上不下非常难受,腰也在不停地扭,可是对方依旧没有放开。 “安迷修,你是不是以为,这就是全部了?” 雷狮掐住他的大腿根,将自己缓缓下移,慢慢抵住安迷修毫无防备的那处。硬热的触感惊的小家伙屏住呼吸,他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办,雷狮就试探性往里推进了一点点。仅仅是一点点而已,他只是想吓唬安迷修,给他个教训,当然也有实在忍不住的意思。 “拿出去!快出去!” 剧烈且陌生的疼痛瞬间从尾椎爬上,安迷修吓得剧烈挣扎,几乎大叫出声。雷狮赶忙撤离,与此同时牢牢捂住他的嘴威胁。 “小点声!你想让你师父进来参观吗,我可是不介意!”雷狮一提菲利斯,安迷修马上就安分下来,只是身子还在抖,眼睛也瞪大着,甚至因为刚才的痛感泛起泪花,一看就是害怕了。雷狮松开手,他立刻就缩回被窝里裹紧被子,那意思是,我安某人今天就在这碉堡里不出来。 坏了,一不小心吓过头,王后不理他了。 雷狮试探性戳了戳被子,果不其然安迷修缩得更紧,打死也不出来。雷狮没办法,安迷修被吓得没了心思,他可精神着,还要解决才行。去卫生间肯定不可取,很大概率会和举着拖把的菲利斯撞个正着,如果那人发现安迷修被他吓坏了,绝对直接把他撵出家门。要想解决,只能在卧室里。 “我给你半小时,在我解决完之前出来,不然后果自负。”雷狮故作凶狠威胁,把床头的纸巾拿来放在身边,自己和自己较着劲。 被子里的安迷修渐渐听到雷狮越来越粗重混浊的呼吸声,他不用想都知道这人在做什么。被子里很闷,没一会儿他就觉得喘不上气,想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又有点怕雷狮。他听着雷狮的呼吸声,心跳跟着越来越快,慢慢自己也跟着起了反应。 “安迷修…” 他犹豫不决,却在听见雷狮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偷偷探出脑袋。他刚拱出去,就再也移不开目光——雷狮望向他的紫眸里满是欲望与占有,余下的全是隐忍。喜欢的人叫着自己的名字,想尽办法释放,这是安迷修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雷狮对自己动情的样子。 很危险,也很有吸引力。 “看到了?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雷狮见安迷修探出头,也毫不避讳。“你要负起责任来啊,安迷修。” 这一次安迷修没说话,而是涨红着脸,轻手轻脚挪到雷狮身边,然后,颤巍巍伸出右手,覆盖在雷狮的下身,一点一点紧握。雷狮也发现了他的欲望,做了同样的事。 他们小心翼翼,为避免被发现,两个人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在释放的那一刻,雷狮及时吻住安迷修的嘴唇,将可能泄出的声音尽数封锁。两个人的手心都是一片狼藉,浪费了很多卫生纸和湿巾才清理干净,好在菲利斯没有破门而入。 重新躺倒的时候,安迷修还是有点后怕,裹着被子抗拒雷狮接近。雷狮也不强求,只是自己晾着,也不再往上凑, “有点冷,给我点被子吧。” 十分钟后雷狮终于出声,他知道安迷修也没睡,没抱什么希望试探一番。他本以为安迷修会当没听见,没想到小家伙主动转身,将身上已经暖热的被子甩给他一半。 “老实点,赶紧睡。”安迷修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瞪着他,没有一点威力。 “敢不老实就冻死你!” “好好好,我保证老实。在你成年之前,我绝对不会吃了你。”雷狮占了便宜轻笑出声,把安迷修抱进自己怀里,两个人像平时一样睡觉。 看来今晚,也没那么糟糕。 tbc. 第27章 在菲利斯家,雷狮和安迷修挤在一个被窝里,一起在睡梦中跨了年。 过去的一年里发生过太多事。雷狮从三皇子成了新王,推翻雷蛰,将整个王国变了天。而安迷修,阴差阳错进了三皇子家,平民区的起义计划也被迫大改,以刑场救人为直接导火索起兵造反,而且和雷狮在种种内外因的作用下还真成了一对。最关键的是当初更改休眠仓轨道,将安迷修送进雷狮家的,正是已经沦为阶下囚的雷蛰。 颇有些造化弄人的意味,又让人感觉,冥冥之中或许有些事情早已注定,无论如何也躲不掉,更无法强求。 他们无暇顾及时间,在各种计划与突发情况的鞭策下前行,总算取得了还不错的结果。虽说还有一些疑团与困惑尚未明了,但大环境暂时稳妥,也没有风声动向,理论上不会有危险。皇城那边有雷伊和卡米尔驻守,朝野上下都是雷狮的支持者,风平浪静。雷蛰依旧蹲在监狱,他没越狱,也没有人去救他出来。暗卫帕洛斯一直在负责看管太子一党,近期也没有传来什么特殊情报。 过夜的那晚安迷修玩了火,险些烧到自己。雷狮给他好好上了一课,让他长了记性。虽说是被吓得不轻,但是好歹知道所谓的吃干抹净到底是何种含义,最后又得到雷狮的保证,成年之前基本安全,安迷修总算是妥协,让他抱着自己睡了。这一晚隔壁菲利斯一直竖着耳朵,时刻准备抄起拖把破门救人,可是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老人家一直撑到半夜三点,终于难抵困意陷入睡眠。 第二天安迷修率先醒来,他从被子里钻出,被室内的冷气刺激到,打了个喷嚏。看天色,基本是深蓝,大概七点左右。现在起床,可以先把粥熬上,再去集市买些新鲜蔬菜和肉食,中午和晚上都能吃。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现在清醒过来还会觉得脸红心跳,安迷修一时间产生了逃避的想法,他可不想雷狮醒来之后拿自己打趣,搞不好还会嘲笑,光是想想就足够让人脑袋疼。 他褪下身上套的真丝睡衣,将它整齐叠好后放在枕头上,换上自己的衣服。安迷修脸皮薄,他绝对不会穿着雷狮的睡衣在家逛来逛去,万一被师父撞见,他可就没脸见人了——当然,如果在雷狮的别墅那就另说,毕竟那边上上下下都已经习惯了。 去卫生间洗刷的时候已经有热水可以用,温度刚刚好。以前一直是这样,清晨菲利斯起来烧好水,再回卧室睡回笼觉,这样安迷修醒了以后直接就用热水洗漱,冬天也不会太冷。等安迷修洗漱之后出门采购,师父在家做饭,回来吃现成的。他洗完脸照照镜子,镜中的自己与过去无差,拔高了些许,双眼却更有神采,身体也充满力量。安迷修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当三方卧底也好,刑场救人也罢,得到的远远比失去的更多。 在这不算大的屋子里,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两个人都在他身边,安安稳稳睡着觉。现在,不会有任何因素打扰他们,即便有,自己也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所爱之人。他可是骑士长,凝晶流焱在手,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没有小三也打得过流氓,怕什么。 准备出门前安迷修又拐回房间,推开门往里看了看。雷狮依旧伸着手臂,看上去没有醒过来的意思。那条白花花的胳膊搭在被子上看上去格外扎眼,安迷修一边嘟囔着“你这人怎么不怕冷”一边把雷狮的胳膊往被子里塞,确定盖好不漏风之后,他拎起门口的两只袋子去了集市。 于是雷狮一醒来就发现本该在怀里的小家伙不见了,难怪睡不踏实。雷狮下了床,从行李箱里掏出干净的常服换上,拿起手机看了看表——早上八点,是时候吃早饭。他自顾自洗脸刷牙,径直走到客厅,毫不客气坐在凳子上。屋子里支起了餐桌,两份早餐规规整整摆好,溏心蛋躺在碗里,上面还撒了一点点葱花做点缀。厨房里还有动静,粥还在熬,门口放了两袋新鲜蔬菜,估计是安迷修早起买回来的。 “昨晚睡得怎么样?”雷狮将手搭在安迷修的椅背上,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进些许。不提还好,一提起,安迷修就想起来昨晚玩火被擒,险些被吃的翻车现场。雷狮的手已经向下摸到了腰窝,安迷修脸色涨红,手上的叉子没拿稳,一不小心把自己最爱吃的溏心蛋戳破了。蛋黄流了一碗,他想叫雷狮松手,却对昨晚的经历心有余悸,不敢轻举妄动。 总觉得和这人一接近就要拉灯,还要被打上马赛克。 等脸色不佳的菲利斯端着粥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红着脸的宝贝仔没心思吃饭,用叉子漫不经心戳着溏心蛋,被一脸餍足的雷狮揽在怀里。雷狮看起来睡得非常好,精神头十足,见他过来也不收敛,反而挑衅般伸了个懒腰。 “哼,日上三竿才起,如此懒惰懈怠!”菲利斯哐的一声放下锅,拿起汤勺盛了两碗粥,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安迷修,唯独没有雷狮的。“一点国王的样子都没有!” “前太子天天早起,每天恨不得四十八小时考虑怎么巩固贵族阶级并欺压平民。”雷狮慢悠悠说道,本来今早上安迷修乖乖被他抱,还戳鸡蛋玩,怎么看怎么可爱。他原本心情不错,想和菲利斯好好打声招呼,可是对方上来开怼,不给面子,那他也不打算再客气了。 顺便还能再损雷蛰一波。 “怎么,您老人家还想要这样的新王?”雷狮毫不避讳,接过安迷修喝了一半的粥,就着他的勺子解决完剩下一半。“想的话我回去就放大哥出来热闹热闹。” “你!”菲利斯起的扬起汤勺就要招呼上去,却被雷狮伸出手掌阻止。 “而且,我晚起也有我的原因,至于到底是什么…”他突然转身去看安迷修,成功把菲利斯的宝贝仔也拖下战场。“昨晚纵欲过度,体力透支的厉害,不睡足够久恢复不过来!” “师父我们吃好了等下还和领袖谈判先走一步!”为避免师父与雷狮真的打起来,安迷修火速包了两块三明治塞进怀里,拉起雷狮就往门口跑。没看错的话,师父已经转身去卫生间挑选拖把,不出十秒就会追击出来。 “跑什么?我可还没吃好,你怎么回事,睡完一觉就不管我了?”雷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完全没有始作俑者的一点点自觉。“你把我当工具人?” “闭嘴吧你!”听见工具人三个字,安迷修简直羞到脑壳爆炸,他开了门就把雷狮往外推,自己也跟着来到室外。“再不走拖把就要飞出来了!” 他们推推搡搡出了门,前往事先沟通过的谈判地点。平民区的精英和其他几个区的领袖都会在,考虑到避嫌问题,安迷修和菲利斯不能出席,充其量只能帮忙领个路,谈判要靠雷狮自己。可以有皇城那边的人陪同,于是雷狮联系了卡米尔,早上坐车来这边拟订协议,顺带叫上佩利,三个人一起,安迷修在会议室门口等着他。 “老大,为啥不带帕洛斯过来?”佩利坐在雷狮边上,不太习惯这种太严肃的场合,忍不住想说话。“他元力技能是制造分身,一个顶仨,他来的话我们这边人多,看上去有气势。” “皇宫里不能只有雷伊撑着,她主持朝堂,监狱那边还是要帕洛斯看管。”这会儿平民区领袖正在翻看卡米尔提交的新法案,没功夫去注意雷狮这边的互动。“你不是说了帕洛斯一个顶仨吗,看监狱就得他来,人数能赶上一个护卫队。” 这次交涉双方都很有信心,当时雷蛰的人马进攻时,安迷修被雷狮强行送回平民区,已经交代了他的基本情况,并提交了推翻雷蛰的证据。平民区选择救人,就表明他们愿意支持这位新王,相信他会废除阶级制度。而雷狮在被救之后,当即废除原有法案,取消阶级制度,他自己也有足够的信心,能推出一个公平合理的新法规,保证王国均衡发展。 说是新法案,实则就是删去和阶级分化相关的那些不合理规定,加强保护,扶持平民区的经济发展。此外,对于区域划分问题也要重新考虑,未来皇城与平民区的界限将不再分明。法案经卡米尔审核过,雷狮也看过,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阶级制度明面上已经废除,平民区与皇城可以自由贸易往来,不再有各种门槛,可是毕竟曾经的制度沿用多年,深入人心,需要消除贵族对平民的偏见以及平民对他们的排斥,还是需要很长时间。思想上的改变,需要潜移默化,不能急于一时。 “最后有一个问题,请问雷伊殿下是否为可靠的盟友?”双方落款签字前,平民区领袖提出最后问题。 “可信,我同她做了交易。”雷狮果断先签了字,然后将新法案的通过协议递给对方。“我和安迷修没办法有孩子,所以下一任继位的皇子将是雷伊的后代。这一点我们在联手扳倒雷蛰时就已经谈妥。” “所以,她绝对可靠,并且不会反水。” 正午时分,会议室大门总算打开。雷狮第一个走出,见到安迷修之后,勾起嘴角,冲他张开双臂,将自己最重要,最心爱的小家伙抱了个满怀。 一切顺利。 tbc. 第28章 他们在会议室门口拥抱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走出来。 卡米尔,佩利还有曾经的平民区领袖精英陆陆续续往门口走,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安迷修才意识到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貌似不太好。安迷修一时间有些慌张,如果平时就算了,刚刚谈判完,会议室这种严肃的场合,他总觉得自己做坏事被抓一样,拉着雷狮就往拐角走廊处跑,在第二个人出会议室之前成功隐蔽。 “咦?老大不见了。”佩利最不习惯正式场合,在会议室正襟危坐半小时他就浑身别扭,好不容易解放,忍不住转转脖子甩甩臂膀,他感觉自己已经僵硬了。拐角处的安迷修一眼就认出来他是当时在刑场上和雷狮串通做戏的侩子手。对比一下他身后的卡米尔,佩利是真的身材高大,还一脸恶人像,非常适合唱白脸。 听见他询问,卡米尔没说话,只是压低帽沿,不着痕迹地往两人的藏身之处瞥了一眼,只见拐角处露出两只脑袋,头顶呆毛的安迷修在下方,雷狮比他高很多,在上方,两个人同时对自己做了噤声收拾。 放心大哥,我都懂。卡米尔再度调整造型,深藏功与名。 “雷狮大哥有家事处理,这不是你我应该问的。”卡米尔说着,拉着佩利胸前的念珠,拖着他轻轻松松往前走。佩利还在喋喋不休发问。 “家事?老大不是还没结婚吗,我听说那个小鬼还没成年?上次救人的时候还挺厉害,直接把我手里的刀打飞了!” “没结也和结了一样,他们两个的事情如今谁不知道。”两个人渐渐走远,会议室其他人也鱼贯而出,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雷伊殿下”,“交易”,“下一任国王”之类的关键词。 听他们一说安迷修才想起来,那一天在皇宫花园里,雷狮和雷伊单独处了一段时间,雷狮让他先走,因此他并不知道两个人都说了什么。刑场救人那天也多亏有雷伊相助,给大家处理伤口,现在正好问个明白。 “我和我姐说好了,咱俩不能生,老雷家不能绝后,所以等我退位之后,王位就由她的孩子继承。”雷狮揽着安迷修走出会议楼,两个人慢悠悠上了大街,开始随处闲逛。谈判完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就落了地,可以放松放松,正好准备过小年。 “那,雷伊她万一喜欢女孩子怎么办?”安迷修从雷狮臂弯下探出头,一脸认真。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她最好不要,不然我感觉我走了十年的老爸能气的活过来,老雷家后继无人了。”雷狮长叹一口气,拉着安迷修走进一家新开业的蛋糕房,这是废除阶级制度后,从皇城那边开过来的分店。 “现在想想,我爸真的太难了。三个孩子,老大把他毒死了,老二取向不明,老三已经弯成了钢丝球。” “我觉得你这一番话就能把老国王给气活过来。”安迷修冲他翻了个白眼,深表嫌弃。他们买了一个大蛋糕,打算拿回师父家一起吃,再叫上卡米尔和佩利,毕竟大家难得来一趟,一起热闹热闹也好。 “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啊,安迷修。你要是不来我家,我也不会成现在这样。”买完蛋糕后雷狮接过盒子,用胳膊肘戳了戳边上的安迷修。“你要是能生就好了,多省事儿。” “你自己生去吧!在下走了!”小家伙气鼓鼓夺过蛋糕就往师父家走,把雷狮远远甩在身后。那人想追上他,安迷修就往前跑,慢慢的两个人越跑越快,穿梭在人群中。 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不久之后就是小年,皇城有没有开始布置,他们并不清楚。但是两个人所处的,安迷修长大的这片区域,已经自发开始装饰起来。卖年货和灯笼的商贩齐齐出街,集市还拉起了五颜六色的彩旗,雷狮个子高,奔跑的过程中时不时还需要低头躲一下,安迷修发现雷狮并没有追上他,一回头才明白怎么回事。他刻意放慢脚步,还嘟囔着“长得高了不起”。 安迷修故意放慢脚步,甚至颇有闲心买了些新鲜瓜果,又买了同款不同色的两条围巾。在逛街的时候他还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些从衣着打扮看,明显是皇城来的王公贵族,也在这里闲逛,他们其中的不少人还买了这边的手工艺品。从阶级制度废除的那天起,皇城和平民区之间就不再划分界限,出去自由,虽然现在两边互相往来的人并不算多,但终归是比原来强了不少。 所谓改革,并不是一夜之间可以完成的,制度的废除容易,想要改变思想却很困难。想要让王公贵族打从心底接受平民,不再对他们有偏见,同样,想让平民心无芥蒂,不再觉得自己与皇城住民相比低人一等。万事开头难,不过好在,整体趋势不错。 安迷修正想的出神,雷狮就撵了上来,从后方一把抱住他,险些将少年按倒在地。怀里的纸包没抱住滑落在地,几个青苹果从袋子口滚出来,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沾上薄薄一层雪。 “抓到你了!” 中午他们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在外面解决的。卡米尔和佩利不知去了哪里,雷狮给他们发了消息,叫他们晚上来菲利斯家吃蛋糕,他和安迷修中午找了一家烧烤店吃的饭。小时候在宫里,饮食总被严格控制,后来雷狮自己搬出来住,别墅里的仆人一般也不做烤串,最多做一份烤羊排,怕一不小心让三皇子吃坏了肚子再掉了脑袋。现在跟着安迷修出来后就自由的多,随便吃,不过这家伙不准他喝酒,少了灵魂。 晚上大家一起在菲利斯家分了大蛋糕,安迷修和师父还做了大份烤肉,雷狮象征性帮忙打了打下手,肉烤好了端上桌,撒点黑胡椒和孜然,并且和卡米尔一起阻止佩利抢先开吃。得知谈判一切顺利以及雷狮和雷伊做的交易后,菲利斯对雷狮的态度好了很多,没再挑毛病,也不会轻易怼他,只是依旧开出条件,时机不成熟的时候不准对他家宝贝仔下手。期间,安迷修还送了师父一枚骑士团的荣誉勋章作为新年礼物。 这一顿饭下来,烤肉大部分进了佩利的肚子,而蛋糕,被卡米尔吃掉七成。剩下的被雷狮,安迷修和菲利斯三人打扫干净。晚饭过后卡米尔和佩利先回了皇城,雷狮再留下两天,但也做出保证年前会带安迷修回去,作为新王,长时间外出也不太好。 饭后,师父说洗澡的顺序照旧,但是安迷修这次强烈要求自己先洗,没说原因。等到雷狮洗好,进到卧室,安迷修递给他一个小盒子,说是给他的礼物。平民区传统中,所送的礼物不一定多贵重,却代表这一年最美好的所得。 雷狮原以为这边的传统是只给长辈送,没想到安迷修给自己也准备了一份,一时间喜上眉梢,迫不及待拆开看。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薄薄的小皇冠,上面有一些金箔和宝石装饰,是安迷修生日那天自己送给他的。 其实那就是一次性饰品,但是却被安迷修小心收藏了起来,还擦的反光。雷狮突然就觉得心有些暖,小家伙虽然嘴硬,可是自己对他的好,他一直都记得,并且小心翼翼珍藏着。此时此刻气氛良好,非常适合讲两句情话,雷狮举起那顶王冠,轻咳两声,还没出声,就见安迷修又举起一只盒子。 “还有第二件?” “嗯!”安迷修点点头,脸色却莫名其妙红了。雷狮打开第二只盒子,这次里面躺着的是一只项圈——安迷修最开始被送到他家时,为了抑制元力技能戴上的。这次含义可深了去了…雷狮脑子里开起了火箭,面前的安迷修还穿着他的大睡衣,憋红着脸揪住衣角,怎么看都有点玩火的意思。 “想再被锁起来吗?看不出来啊安迷修,进步神速,接受能力挺强的…”他压低声音,一步步把少年逼退到床边坐下。“这么快就会玩情趣了?今晚等你师父一睡,我就陪你玩。还可以蒙上眼睛再绑住手…” “哇哇哇你想的什么啊!你这人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安迷修一把捂住他的嘴,面红耳赤慌慌张张解释。“这是,这是我认识你的契机!” 卧室里一片寂静,安迷修头上那根呆毛都跟着垂了下来,在这种沉默中,他更加窘迫,两只脚踩来踩去,声音也越来越低。 “我本来以为找不到了,上次回别墅的时候发现它就在柜子底下,估计是当时混乱的时候被踢进去的,幸好没丢,不然我…” 他正说着话,就被雷狮一把拽进怀里。安迷修的脸埋在雷狮胸膛上,刚洗完澡的两个人湿漉漉的,他可以听见雷狮的心跳,对方头发上的水也没有擦干,一滴一滴打在他的后颈上,又顺着衣领滑进去。 “丢了也没事,咱俩现在都这么好了,契机不重要。而且当初你没打算来,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项圈丢了没关系,你没丢就行。” “你,你怎么…”怎么这么会说话?!为什么我不行!安迷修内心咆哮,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他发现自己面对雷狮的情话根本毫无抵抗力,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嘴就跟贴了封条一样,什么也说不出。 “当然,就算丢了也没关系,不管你跑到哪儿,我一定都能追到你。” “在下怎么会跑!在下还去刑场救你呢!”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跑。”雷狮捏了捏他的鼻子,没两下,安迷修鼻尖就和脸颊一个颜色了。“你把项圈交到我手上,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需要我多说吗?” “果然是昏君!没个正形!” 两个人推推搡搡了几个回合,最终雷狮还是凭借身高和身材优势把小家伙压制住。气氛又有些微妙,他把安迷修扑倒在床上,看着对方红扑扑的小脸,在那双绿眼睛里又看到了期待和玩火的意味。 “怎么,想玩火?屁股不疼了?”雷狮说着伸手探进睡衣,在安迷修大腿根威胁性掐了一下,果不其然这家伙立刻就老实了。 “没想玩火!真没想!还疼着!”否认三连,安迷修一个鲤鱼打挺推开雷狮,快速钻进被窝。他刚躺好没多久,雷狮就跟着钻了进来。为防止对方继续动手动脚,安迷修赶紧怼他。“请不要用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揣测我!” 他刚说完,就被雷狮翻过身,还顺势被捉住双手。 “我不仅揣测,我还想变现,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安迷修以为雷狮又要同前一晚一样收拾自己,他赶紧闭上眼睛,可是半分钟后什么也没发生。他小心翼翼睁眼,却被雷狮轻轻亲了额头。 “不玩火,那就好好睡觉。”雷狮掖好被子,保证两个人的身体都温暖。“明天睡醒后起来收拾,告诉你师父一起,咱们去皇宫准备过年。” “晚安!”安迷修也在雷狮嘴角处落下一吻,很快就缩回被子里。雷狮轻笑一声把他翻出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两个人一起进入梦乡。 “晚安。” tbc. 第29章 早上醒来之后,他们就开始收拾行李。雷狮收拾自己的,安迷修去帮忙收拾师父的。 菲利斯显然也没料到雷狮会邀请他一起回皇宫过年,因此也没有提前准备。原本他以为雷狮只会带安迷修走,心里还舍不得自家宝贝仔,现在倒好,不用分开了。他知道行程后收拾的很麻利,毛衣外套都带了一部分,最后想了想,还带上了早已生锈的佩剑。虽然多年不曾打仗,但是这把剑到底和他出生入死过,带着老伙计一起回骑士圣殿看一看,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雷狮订的是中午的车票,他们可以在列车上吃午饭然后小憩一会儿,睡醒之后正好到皇城,会有卡米尔开车来接,皇宫里的住处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们进宫用餐后就可以直接休息。菲利斯和安迷修跟着他走就是,全都已经打点好,不用多费心。 三个人简简单单吃了早餐,拿上行李就去了车站。路上菲利斯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很多邻居也拖家带口登上前往皇城的列车,安迷修还看到了之前一起打工的格瑞和金,一问才知道,他们结伴去玩的。 “现在不是没有限制了嘛,出去自由,我和格瑞还没有去过核心区域,这次正好!不和你说了安哥,我们买的是普通票,得赶紧上车,不然一会儿人多太拥挤了!”金说完,拉着格瑞就往人堆里挤,很快两个人就被埋没在人群中。 今天人流量异常大,有相当多的熟人都坐上了前往皇城的列车,途中菲利斯拉住一位邻居询问情况,那人告诉他,新王雷狮废除制度后,皇城对外开放,只要不携带危险武器,大家都可以前往皇城过年,找亲戚也好,单纯想开阔眼界也罢,来者不拒。起义成功后,皇城里配合行动的贵族和平民区卧底也成了英雄,他们也不必藏着掖着,可以放心和自己的同伴一起过年。 这次春节,举国欢庆。 那位老熟人和菲利斯对话的时候,雷狮和安迷修就坐在车厢另一侧。安迷修听见那人对雷狮评价极高,心里也止不住开心,他喜形于色,用胳膊肘戳了戳雷狮的腰窝。脸上盖着帽子正在假寐的雷狮轻轻掀起帽沿,冲他挤挤眼睛,做了噤声手势,随后继续闭目养神,深藏功与名。微服私访,出行低调,可以得到最真实的评价反馈,而且结果还挺好。 如果平民区的人们知道自己拥护的新王就和他们坐在同一辆列车上,一定会感到幸福吧。别人怎么想安迷修不知道,也不在乎,此时此刻他的想法是,大半年来,和雷狮相识相知一直到相爱,见证他从并无王权背负怀疑与骂名的三皇子一步步坐上王位,成为雷王星的新王,真是不胜光荣。 今后他也要和雷狮一起走下去,以骑士长的身份,以伴侣的身份,共度一生。 结束交谈后菲利斯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没说什么,看向雷狮的目光明显多了些欣赏的意味。这个人,说到底做得不错,至于风评问题,这几天通过观察也没传闻里说的那么差,当然现在也没人说他男女通吃老少皆宜什么的。雷狮身上最大的问题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随时企图对他家宝贝仔下手,不过该来的躲不过,他和安迷修现在的关系,理论上讲做什么都可以,身为师父他也不可能一直护着安迷修不被吃,等成年那天,总是护不住的。 罢了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列车抵达皇城已是下午,车站距离首都中心还有一段距离,他们现在位于平民区与皇城交界处。一同下车的人有很多,相当一部分是来探亲的,还有一些是单纯闲逛。皇城的大部分酒店与普通旅店都对外开放,没有特殊入住条件,还有不少王公贵族名下开设的店铺举办了折扣活动,年前年后都有优惠,以星月女爵凯莉名下的珠宝店为代表,还有抽奖免单活动。根据雷狮的说法,她是为了追求医生安莉洁,不过动机不重要,结果好就行。 他们外出的这一段时间里,雷蛰依旧被关在监狱中,由雷狮手下的帕洛斯全权负责。雷蛰并没有越狱,奇怪的是也没人来救他,不仅如此,就连传递情报的蛛丝马迹也没捕捉到,要么是太子一派已经彻底解散各奔东西,要么就是在策划更恶毒的阴谋。今日皇城里倒是有些不服新制度的大臣和贵族企图造反,也都被雷伊和卡米尔及时发现并压制下去,同时也扶持了一些平民出身的新家族,逐步缩小差距。 新的护卫队也在重建,原先的皇家护卫队与骑士团融为一体,共同组成更加强劲现代化的武装力量,摆脱了原有的限制。在编制上,对申请人的出身不作要求,作战方式上,枪支弹药与元力武器可同时使用,在最大程度上发挥每个人的潜能。现有的人员除了皇宫里雷狮的拥护者之外就是平民区武装力量,年龄大多是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间,一般的退伍年龄是四十五岁,因此还需要一些接班人。这次雷狮带菲利斯过来,也是希望在他的帮助下重开训练营,招募一些少年或青年,大多与安迷修同龄,传承骑士精神的同时也传授本领。这支新队伍同样需要领袖,那便是新任骑士长安迷修,都是同龄人的话沟通交流会很方便,至于护卫队,考虑年龄与阅历,以及影响力与威慑力,是直接听命于雷狮的。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安迷修还没有被正式任命为骑士长。刑场救人那次比较仓促,大家的心思都在打仗上,他又手持凝晶流焱,更多的是作为起义的象征。当时安迷修的出现振奋人心,也对起义的胜利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可是毕竟还有不少人对他不甚了解,因此雷狮打算在除夕夜晚宴上正式将安迷修封为骑士长。今年皇宫大厅对外开放,为的也是让更多人亲眼看到安迷修受封的这一刻。 “你想要什么样的出场方式?传统的走红毯?”在皇宫休息几天,帮忙布置装饰以后,雷狮与安迷修在午后闲聊。“你想不想骑马上场?这几天我让人重建了马场,就在训练营附近,想去的话带你去。” “认真的?”原本半躺在沙发上的安迷修一骨碌爬起来,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以前的骑士都骑马,现代的倒不用了,可是我还是觉得那样更帅一些!” “那就跟我走,以前你父亲教过我骑马,虽然我学的不精,但是教你没什么问题。”雷狮揉揉他的头发,很快也披上大衣带安迷修出了门。 马场和训练营有一段距离,彼此之间并不会相互影响,由于是新建场地,管理人员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就十人左右。安迷修体格还是瘦了些,而且个子不算高,雷狮专门让人给他找了偏小一号的紧身骑士服。 换衣服的时候他们背对背,安迷修说什么也不愿意转过来,更不让雷狮帮忙。等到雷狮穿好衣服转过来的时候他还背对着雷狮跟紧身衣较劲。裤子和靴子都好说,也不繁琐,直接套就是,可是这上衣一层接一层,根本不知道应该先穿哪一件,还是紧身的,当真不好打理。他和衣服扭打着,渐渐摆成非常糟糕的姿势。 “怎么里面也有腰带了外面还要有带子,为什么袖子有这么多层,为什么裤子这么紧……哇你摸哪里!”安迷修正抱怨着穿衣服就被雷狮摸了腰,年长者将他抱在怀里,帮忙剥下穿错的衣服,重新帮他一件一件整理着穿上。身高差极大方便了雷狮的动作,他可以俯视安迷修,清楚看到上衣的每一处褶皱每一颗扣子,及时发现哪里堆积布料,并将它们及时展平。 怀里的少年没再乱动,乖乖站好,他发现雷狮是想帮助自己后就不再折腾,毕竟等会儿可以骑马,他懒得计较对方趁着穿衣服的机会占便宜。雷狮倒也没想多做些什么,毕竟真惹了火忍耐的也是自己,安迷修碰不得,他可不想自找麻烦。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骑马的时候还是出现问题了。 “我说,你好歹也是骑士长后裔,上手也太慢了吧!一点感觉都找不到吗!” 两个人一前一后坐在马背上,安迷修被雷狮抱在怀里,根本毫无平衡感,连坐稳都不成,每次颠簸都要飞出去。雷狮一边保持自己的平衡,一边还要护着他防止他摔下来。安迷修时不时就会趴在马背上,臀部翘起,不可避免接触到雷狮的下身,三番四次之后,难免会把人蹭的起反应。 “别乱动了!” 被不明物体顶到后腰的瞬间,安迷修差点直接拔剑往后砍。好在雷狮及时悬崖勒马,按住他的双手,这才避免了惨案的发生。听到雷狮饱含隐忍的声音,安迷修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祸,再结合对方的反应,恐怕这次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你…你冷静点,这可是在马场!” 原本雷狮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可是一看到安迷修慌了,捉弄他的那点心思就忍不住往外冒。 “那有什么,我让他们退下就是了,不会有人打扰。”雷狮说着,手已经绕到安迷修身前开始摸他的小腹。 “你等等!先下马,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怎么样都行!”他挣扎着跳下马背,拽着雷狮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只要别太过分!” “怎么样叫过分?”两个人已经进了更衣室,门一锁便不会有人打扰。雷狮那处鼓起了帐篷,看样子不帮他弄出来估计是不行——无非就是用手,这种经历也不是没有过,不算太难。 “只要不吃我,怎么样都行,我可以帮你弄出来。” “那可就说好了。”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看着容易做着难。安迷修学着之前雷狮的手法帮他,可是除了让那家伙变得更大更难握住之外,并没有什么明显效果。不仅如此,他自己的手还酸了,甚至有些麻木,再这么下去有可能磨出茧子来——雷狮看上去也没了耐心,安迷修害怕他随时会把自己就地正法。 “其实还可以用这里。”他正胆战心惊,突然就被雷狮摸了嘴唇。安迷修吓得要魂飞,在他看来用嘴去做这种事实在太过羞耻,根本无法短时间接受。可是雷狮下一句“难不成你想用后面”又迫使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尝试。 于是少年试探性的亲吻了那根大家伙的头部,只是接触了一下,它就更加兴奋起来,耀武扬威举得更高,还有些颤抖,安迷修恨不得羞到当场跳起来。 “你看,亲一下就反应这么大,说明有用。” “再努力一些试试看。” 诱哄的话语接连传来,安迷修仿佛受到鼓励一般,试探性用舌尖舔了一下头部渗出的清液。味道有些咸,但在能忍受的范围内,貌似也没那么糟糕。老实说他没经验,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得动用脑海中所有的记忆,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搜索一圈后发现唯一相似的貌似只有吃棒冰。 他开始用舌头沿着轮廓慢慢舔,描绘着形状与纹路,毫无章法,只是遵循直觉。真不知道还说安迷修好运还是说他天赋异禀,他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刺激到雷狮,让对方更加难耐。重复几次动作之后他觉得舌尖有些麻,张开嘴轻轻含住了那处的头部。 这次雷狮是真忍不住了,安迷修到底是怎么摸出来对付他的办法的?这家伙难道天生克制自己不成?他的手已经不自觉抚上安迷修的后脑,摩挲着那头柔软的棕发,气息也越来越不稳。 “你这小鬼…” “嗯?” 安迷修正在卖力动作,他不明白雷狮为什么突然叫自己。少年抬起眼睛看他,那双绿眼睛里充满疑惑与无辜,纯洁到不行,可他明明在做着最不正经的事。这种反差让雷狮直接失控,他下了狠心,扣住安迷修的后脑就重重按了下去,反反复复很多次。戳到喉咙不可避免会想要干呕,安迷修在他身体之间挣扎,但是这次没什么用,因为雷狮是真的忍不住了。 最后关头他及时退出安迷修的口腔,尽管如此还是弄到了安迷修的脸上。少年一边咳嗽一边揪住他的衣服擦脸,整张脸都红的厉害。 “看不出来啊,这么着急,都开始扯我衣服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安迷修狠狠瞪他,可是有些湿润的绿眼睛配上发红的眼角,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他回想起刚才的一切,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被骗了——雷狮分明是在一步步诱哄他。 “你,你这是对未成年x骚扰!不对,更严重,你差一点就x侵了!” “我对我男朋友,这可不犯法。而且我是新王,我说了算,顶多算是诱拐而已。” 说歪理,安迷修这辈子恐怕都说不过雷狮,他也不再计较,简单漱过口洗了脸,就要求回宫。雷狮还纳闷这次小家伙怎么没再怼他,询问之后才得知真相。 “我早就问过卡米尔了,除夕晚宴在大厅举行,根本没法骑马,你从一开始就骗我!” “那你还跟着我来马场?”雷狮挑眉,再次用指腹去触碰安迷修微肿的嘴唇,这一次却被狠狠咬了指尖。 “只是陪你玩玩而已。”安迷修轻舔自己咬出的伤口,冲他挑衅一笑。 这家伙,长大了可了不得。 tbc. 第30章 除夕夜宴,安迷修会被当众册封为骑士长,这是雷狮提前两周就和他说好的。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双方没有一个人清楚受封仪式是什么流程。 “雷狮,你小时候没见过吗?”安迷修靠在床头,翻看着文书记载的各种资料。他用胳膊肘戳戳雷狮的肚子,年轻的君王完全不在意,手持平板打游戏,连问都懒得问。 “还真没见过,你父亲受封的时候我还没出生。”雷狮耸耸肩,将自己的手机丢给安迷修,让他联系卡米尔。“你问问卡米尔知不知道,不知道的话让他查。” 其实我感觉他才是最难的。安迷修默默接过手机,心想找个机会一定要给卡米尔多送些甜点,摊上雷狮这么一个大哥,简直就是来磨练的。不仅要干累活,知识储备还得丰富。不过话说回来佩利和帕洛斯貌似也没好到哪儿去,前者一脸恶人像天天扮坏人挨骂,后者由于元力技能的原因,总是一个人干一群人的活,工资还只有一份,生活不易。 干脆自己查吧,就是查一查形式,没什么大不了的。在除夕夜宴进行受封,雷狮无非是想增加自己的曝光度,让更多民众从心底里认可他这位年轻的骑士长,也代表皇室正式认可他。现在皇城对外开放,皇宫大厅在除夕夜当天也允许民众入场,前一阵和师父来皇宫的路上也遇到了不少熟人,想必那天大家都会看到自己受封。 既然如此,还是认真一些比较好,明天去皇家图书馆自己找,百度还是算了。安迷修心里默默打定主意,将手机还给雷狮,自己先钻进被窝睡了觉。躺下不到五分钟,雷狮也跟着熄了灯,把安迷修捞进自己怀里抱好,不多时两个人就都进入了梦乡。 从第二天开始,安迷修用了为期三天的时间寻找资料。为了提高效率,他还偷偷拉了埃米艾比一起进宫帮他找,人多力量大,节约时间。姐弟俩只在上午帮他找相关书籍,下午则是安迷修自己翻找出提及受封仪式的章节内容,并做好标记。他不太想让雷狮知道这次是自己全程负责,否则那人肯定又要找卡米尔,晚宴的受封环节,说到底全是为了自己,那就没必要麻烦其他人。虽说拉上了埃米艾比,可是姐弟俩工作量很小,安迷修也送了他们苦瓜奶茶和芒果蛋糕作为报酬。 等他汇总完毕,安迷修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做了无用功——这每一任国王的行事风格都不一样,有的压根不要仪式,有的又繁琐至极,沐浴更衣马术一个不落。他忽略掉那些最简单和最繁琐的,最终决定参考上一任国王进行的仪式,也就是雷狮的父皇册封自己父亲的时候。他画了一个极其简洁的流程图,晚上睡觉前拿给雷狮看,双方一致达成共识,可以采用。 身着骑士铠甲走红毯,怀抱头盔,在国王面前单膝跪地。剑指两侧肩头轻点,随后国王为骑士戴上头盔,骑士起身,仪式结束。不过对安迷修这种情况,要适当做改动。 “你是用双剑,有两把,所以一把点一侧肩膀怎么样?”雷狮搂着安迷修坐在书桌上,单手托腮思考,另一只手在安迷修的腰窝处轻捏。 “别乱摸,痒。我无所谓,主要还是看你,我建议戴手套。”安迷修被他捏的往相反方向靠拢,反而和雷狮贴的更近。他自知中了对方的圈套,当下按住雷狮的手,不让他继续作乱。“凝晶流焱现在的主人是我,所以它们只认我一个人。如果是你拿在手里,那就是一把烫手一把冻手。如果你不想在册封完成之前就丢剑走人,或者是册封结束之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最好还是戴手套。” “如果它们真的对我这么有意见,那我不介意以此为借口打击报复你。” “雷狮,你可不能公报私仇成了昏君啊。” “那就看你能不能让这两把剑听话了。”雷狮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安迷修的肩头,与此同时也传递了某种威胁。 接下来的两周,他们该彩排的彩排,不彩排的就去布置场地。皇宫大厅扩建后可以容纳很多民众,除夕当天早上就有人带着板凳来占位置,还有瓜子饮料矿泉水。皇城里的有相当一部分人没见过安迷修,不知新王雷狮的王后到底什么样子。而平民区来看热闹的那些老熟人都认识安迷修,他们今天来,只是想亲眼看看自己认识的那位少年受封加冕的荣誉时刻。 菲利斯是晚上七点半来到大厅的。他早就和邻居说好,让他们帮忙占个好位置,这样可以在最佳角度看到自家宝贝仔,他要去准备些东西仪式上用。菲利斯来到大厅时带了几篮子玫瑰花瓣,跟着他的还有埃米艾比。距离安迷修走红毯还有半小时,他们把花瓣分到众人手中,一人一把,藏到背后,等安迷修路过的时候再亮出来。 虽说他们不能像雷狮一样,给安迷修荣誉,给他保护,陪他走过今后的人生,但是他们可以给他最诚挚的敬意与祝福。 七点五十的时候雷狮落座,他还没有正式登基,但是今天的受封仪式很特殊,他必须以国王的身份授予安迷修荣誉,否则雷狮也不会提前坐上国王的位置。对比,大臣们与民众也没有异议。雷狮是他们拥护的新王,不必拘泥于这一小会儿。况且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么做,是为了安迷修,由此也可见安迷修在雷狮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国王与王后感情深,这是好事儿。作为子民,他们支持就对了。 广场上的钟楼敲响,整整八下,册封仪式正式开始。安迷修身着骑士服一步一步踏上大殿外的长梯,左右两侧是列队整齐的全新护卫队。晚风吹过,掀起他背后鲜红的披风,卷走地面上的落叶。少年棕色的发丝飞舞,时不时遮住脸颊,却挡不住那双炯炯有神,翡翠般剔透的绿眼睛。他走完了长梯,正式进入大厅。 玫瑰花瓣香气四溢,安迷修踏进大厅的一瞬间就敏锐捕捉到。他正诧异并没有看到鲜花,大厅红毯两侧的民众却自发鼓起了掌。这仿佛是某种信号,掌声响起的瞬间,红与白的玫瑰花瓣从人群中飞出,灿烂的花雨,每一片花瓣都是一份祝福。 “看见没看见没,那是我家宝贝仔!” “谁不知道是你家的,念叨八百遍了!” “哎,这话不对,马上嫁给国王就不是你家的了!” 在欢呼声与掌声中,安迷修可以隐隐约约听见师父和其他人的对话。他用余光瞥向人群,虽然不能一眼就看到师父,但是随处可见人们的笑脸。熟悉的,不太熟的,从未谋面的,每个人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 心里很暖,鼻子却莫名其妙有些发酸。安迷修小声念叨着,深呼吸几次调整状态,面朝王座上的雷狮露出笑容。他走过长长的红毯,登上阶梯,最终来到自己的君王面前。雷狮久候多时,面上难免有些阴霾,却在看到安迷修的瞬间一扫而空。 道理很简单,他们不止是君臣。 还是伴侣。 年轻的骑士单膝跪地,冰蓝色的凝晶轻点左肩,炽黄的流焱点在右肩。雷狮正式将骑士长的双剑赐予安迷修。武器接触掌心,黄与蓝交相辉映的能量波环绕在安迷修肩头。少年昂首,雷狮轻轻将手掌覆上安迷修额头。他闭上双眼,虔诚地祈祷,为他的骑士长,他的伴侣,他一生的所爱。 浓密的睫毛遮盖住动人心魄的紫色双眸,锋利高挺的鼻梁反射着大殿内的烛火灯光,而雷狮胸前的金色流苏,映射的则是自己的倒影。安迷修心想,他会永远记住这一时刻,直到他们走完一生,直到他们接触永恒。 “请新王为骑士长加冕——” 卡米尔冷静的声音从王座旁传来,安迷修一愣,见侍从奉上一顶与雷狮所戴极其相似的王冠,若说差别,大概是整体更为纤巧。那顶王冠做工很繁琐,诸多祖母绿宝石镶嵌在金丝中,安迷修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雷狮压根就没打算为他戴上头盔,他所准备的,是王后的王冠。 “雷狮,你这是逼婚!”大殿上所有民众都在牢牢注视着两人的动向,安迷修不敢贸然起身打断仪式进行,只得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狠狠瞪雷狮。这人怎么擅自更改流程,还不和他打招呼,最关键的是自己没成年,他们分明没有结婚,他怎么就成王后了? “你说对了,我还就是逼婚。这么多人看着你才不会拒绝,不然肯定不同意,给我跑没影。”雷狮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心里都清楚,你我之间,伴侣关系远高于君臣。” “等你成年那天补个婚礼就好。”最后这句话雷狮故意提高音量,让大殿上的民众听得清清楚楚。从今天起,安迷修就是他的王后,只是顾及年龄原因,日后再补仪式。称呼之类的可以换了。 册封仪式结束,夜宴正式开始。酒菜陆续被端上殿堂,除夕晚宴已经拉开帷幕。雷狮与安迷修先行立场,他们要去后殿更换衣物,不然太不方便。雷狮帮安迷修脱下铠甲的时候,小家伙还在嘟嘟囔囔念叨。 “在下还没成年,你刚才分明就是逼婚!” “没成年啊,那就算童养媳。” “不是,怎么就童养媳了?明明就差三个多月了。”安迷修越发不懂雷狮的脑回路,抓起一边的坐垫就要打他。 “哦,三个多月,那你可得做好准备,赶快学习。”铠甲已经尽数褪去,雷狮给安迷修套上常服,故意不往下拉扯,让衣物蒙住他的眼睛。“不然新婚之夜你可能受不住。” “你!”安迷修当场就想打人,无奈视线受阻,他压根看不到雷狮的具体方向,只能先胡乱穿好衣物再扑上去肉搏。 “别生气,不学也行。你上次都会口了,说明天赋异禀,提前学会到时候我可能还应付不了。” “雷狮,你可真是个昏君!”讲荤话安迷修素来不是雷狮的对手,他红着脸怒气冲冲就往前殿走,没走几步就被雷狮从身后抱住咬耳朵。 “以后你可得和昏君过上一辈子呢,忍着点吧。” “那你也得做好准备,在下不好欺负。走着瞧吧。”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雷狮与安迷修相拥至大厅,同他们的拥护者共享除夕佳宴。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夜。 以后还会有无数个,直到他们走到人生的尽头。然后下辈子,也一起过。 tbc. 第31章 今年春节,安迷修和师父一同被雷狮接进皇宫,可以说是跟家长一起住进了夫家。除夕晚宴后皇城广场上放了烟火,大家齐刷刷出了皇宫,奔向广场看烟花。 经历了刚才除夕晚宴上“逼婚”的戏码,这一次大家都很默契,没有人去接近雷狮和安迷修,或者说是新王与王后,人群自行规避两人,为他们留出独立空间。前往广场的路上,安迷修走在前,雷狮在他侧后方,整条右臂绕过安迷修的后背,揽住他的肩膀。宽大厚实的披风隔绝了外界的风雪,冷空气被阻隔在外,他们周身被温暖包围,丝毫不觉得寒冷。 广场上已经放起了烟花,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礼炮声,礼花弹在高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烟火照亮广场上方整个夜空,彩带四散飘落,或被大家抓在手中,或挂在人们的发顶与肩头。钟楼上巨大的时针与分针反射着炸开的烟火,也映出广场上每个人幸福的笑脸。 他们站在人群中,安迷修被雷狮包裹在斗篷里,他现在比一年前拔高了些许,但是也就一米七出头,和身后的雷狮相比还是矮上一大截。没办法,遗传因素加上后天营养条件不好,安迷修认为自己是真的尽力了,不是他矮,是雷狮太高。安迷修扫了扫人群,果然看到远处的雷伊与卡米尔——他们一家都高,就连最矮的卡米尔都突破了一米八。 压力太大,以后也要多吃多运动,尽量不给雷狮拖后腿…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他和雷狮又不会有孩子,怎么拖后腿? 又是一记烟花升起,炸裂声成功打断安迷修的思绪,他重新把目光投向夜空。这一枚礼花弹里有大量彩带,炸开后徐徐下落,安迷修伸出手去接,紫色与绿色的彩带挂在了他的手指上——就好像他和雷狮纠缠在一起的命运与人生,都抓在了他们自己的手心里。 “在想什么?” 雷狮低下头,将下巴搁在安迷修的发顶,压倒了那一小撮倔强的呆毛。手中紫色的彩带被夺去,雷狮兴致勃勃把安迷修的棕发拢在脑后,给他束起一只小辫子。少年回过头,雷狮正对着他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艺。在他身后与周围,全是安迷修熟悉的人——那些从小到大自己一直眼熟的伙伴,有格瑞和金,有埃米艾比姐弟,有师父和平民区其他领袖,还有邻居,还有同年龄段的其他人。这种感觉非常微妙,他们本不属于皇城,现在却在这里一起度过了一年当中最喜庆,最幸福的日子。 大家都好好的,迎来了胜利,迎来了新年。 “我在想,这样真好。” 安迷修将那根绿色的彩带系在雷狮的手腕上,拉着他的手,感受着两人掌心传递的温暖与心跳。 “我所有喜欢的人,他们都在我身边。” 他扫过周围那些熟悉的面孔,嘴角上扬,笑容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抬起头,那双绿眼睛里,满是雷狮的倒影。 “我最爱的人,就在我的眼前。” “安迷修,你真的是…谁教你的这些话?”少年突如其来的告白给了雷狮惊喜,让他也不禁心跳加速。他突然就想到刑场救人那天,这家伙也是如此,直接来个硬核告白,完完全全占据主动权,抢了他的风头。这样下去可不得了,迟早压不住。 “自学成才。”小家伙冲他挤挤眼睛,得意一笑。 “我也是一样的。”雷狮语毕,用披风将他的小骑士整个盖住。 烟花依旧在此起彼伏绽放,不过这一次,雷狮与安迷修谁都没有再分神去看,他们紧紧拥抱着,满心满眼里只有彼此——还有什么比所爱之人更美好的吗? 他们就是彼此最好的新年礼物。 这个想法一直在雷狮脑海与心房中停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正月里的某一天,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时才破灭。 差不多是初五,那天晚上两家人一起在雷狮的寝宫共进晚餐,算是家宴。安迷修这边来了菲利斯,雷狮那边则是来了卡米尔和雷伊,全都是自家人。四四方方的桌子,雷狮和安迷修面对面坐,菲利斯坐在一侧,雷伊和卡米尔坐另一侧。为了防止雷狮趁机动手动脚,安迷修专门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避免这人吃豆腐。 虽说每晚睡觉前他都会在引火烧身的边缘试探,两个人自刑场转正以来的几个月,除了全垒打,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提前预习了——不过玩火这种事,仅限于自己和雷狮两个人在场,如果还有第三个,安迷修就会羞耻到不行,说到底他脸皮薄好面子。今晚的饭局,不仅有师父在,还有雷伊与卡米尔,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尤其是雷伊。在女士面前丢脸,有损形象,万万不可。 不过今天这个距离,雷狮应该不能把他怎么样。安迷修隔着一桌子的饭菜看向雷狮,在其他人低头吃饭时冲他吐了吐舌头。 看你能怎么办。 安迷修原本只想传达“你能奈我何”的意思,可是他明显低估了雷狮的能耐。那人感受到他的嘲讽,挑起一边眉毛,下一秒就在饭桌下用膝盖来蹭他的小腿。安迷修完全没想到雷狮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来这招,条件反射般后退,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噪音,饭桌上其他三人抬头看向他,雷狮也跟着看过来,还装的颇为无辜。 “安仔啊,怎么了?”菲利斯先开口询问,平时安迷修吃饭都很老实,从来不会有大动作。他第一反应是雷狮搞了鬼,下意识就投去审视的目光,可是这人一本正经关心他家宝贝仔,完全看不出端倪。 “今天的菜不合胃口?要不我让他们撤了换别的?”始作俑者还假惺惺跟着问,气的安迷修跟着较上了劲。 “没有,刚才抽筋了。” 安迷修赔着笑脸,拖着凳子坐回原位,咬牙切齿找了借口。雷狮这人,不治不行,腿长了不起? 自己的腿也不短。 抱着这种报复心,安迷修甩下右脚上的拖鞋,在桌下一脚踹上雷狮的小腿。他演技更好,装的也更无辜,甚至还掌着汤勺给大家盛汤,一碗接一碗,没人知道他在桌子下正和雷狮交锋。 “今天这藤椒金汤鱼不错,里面的竹笋也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明天还让他们给你做。” 雷狮在桌下反击他,去踩安迷修的脚,可是少年要比他更加灵活,及时收腿,让雷狮扑了个空。他复又玩起更过分的戏码,踩上雷狮的膝盖,脚腹沿着雷狮的小腿一路向上,一点一点挪到大腿根的位置。这次起点就高,限制了雷狮行动,如果想甩开安迷修那就只有一个方法,膝盖上顶,让安迷修的脚背撞上桌子。 可是这样子,安迷修肯定会磕青磕疼,搞不好还会破皮出血,雷狮舍不得,于是他只能放任安迷修继续点火。 他也很好奇,安迷修在公共场合能玩到什么地步。 雷狮的妥协反倒是给了安迷修鼓舞,小家伙认为自己占了上风,他继续往上,这次用脚腹贴上了雷狮的下身,不重不轻的碾压,没几下就把雷狮撩拨出了反应。 是我给你的自由过了火! 正在喝汤的雷狮骤然抬头,一双锐利的紫眸死死盯着正对面的安迷修,少年心道不妙,正欲把腿收回,就被雷狮一把死死捉住了脚踝。 “我才想起还有些甜品没上,跟我一起去拿吧,安迷修?” 小家伙正在和雷狮较劲,用力挣脱对方的手掌,就冷不丁被点了名。他下意识想回绝,可是看到雷狮的眼神就知道,如果不答应,雷狮很可能就不会放开他。 “好,蛋糕是吧,这就去。” 雷狮总算松开了手,带着安迷修去了里屋卧室。根本没有什么蛋糕,有的只有教训。 “看不出来你胆子挺大的?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这一次雷狮把安迷修按在了窗边,毫不留情扯下他的裤子,将自己送到他的大腿之间发泄。虽说是夜晚,卧室没有开灯,也拉着窗帘,可是安迷修依旧能看到外面一闪一闪的灯光,还有礼花炸开时四散的彩色光芒。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这回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自己玩火玩过了头,只能自己来灭。 正在关键时期,两人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雷狮,你们把蛋糕放在卧室吗?” 进来的时候比较着急,雷狮连门都没锁,就把安迷修按在窗边开始收拾。这会儿雷伊找上门来,再去锁门已经来不及,而且欲盖弥彰,情急之下,安迷修带着雷狮就往衣柜的方向躲。 “快点进去!不然在下的清名就毁了!” 就在他们急匆匆躲进衣柜的下一秒,雷伊就推门进了卧室。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刚才在饭桌上明显气氛不对劲,雷狮这人绝对把安迷修带进屋里去了。可是眼下的卧室空无一人,床也不乱,唯一有问题的就是窗帘。雷伊清楚自家人的习惯,没人的时候窗帘都是拉开的,现在这样子显然有鬼。 她绕着床走了一圈,直到瞥见衣柜下露出的布料一角,这才恍然大悟。 那是安迷修裤腿上的料子,还是她送的,不可能认错。 “这蛋糕我看也别吃了,我们准备撤退,你们继续。”雷伊离开卧室前对着衣柜的方向说道,末了还进行补充。 “别闷太久,当心缺氧。”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安迷修才放下心来。他刚想推开衣柜门出来,就被雷狮扣住腰又抓了回去。那人恶劣地吻住他的嘴不许抗议,还把他的手钳制在背后,直到自己释放才松了手。大腿内侧的皮肤已经通红敏感,安迷修都不敢去碰,只敢嘴上骂人。 “你太过分了!” “是谁先点火的?自己惹的火自己来灭才对。”雷狮咬了咬安迷修的耳朵,将他抱出衣柜。 “好好珍惜这三个月,成年那天有你受的。” tbc. 第32章 日子平静安稳,过的很快也很舒坦。新年期间大家都得到了足够的放松与休息,以最饱满和谐的状态度过隆冬。准确来说这个冬天也不寒冷,反而是公认的,最让人感到温暖的冬天。 熟悉的人和陌生人都聚集在皇城,大家伙儿一起取暖过年,不问出身,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们从未如此和谐相处过。从除夕一直到元宵节,皇城都是一片热闹,不管来自哪里,都可以聚在一起吃元宵看烟火,热热闹闹给新年假期圆满收了尾。这是废除阶级制度后,欢度的第一个新年。 只不过年后该工作还得工作,该上学的也去上学。春节期间所有人都放慢脚步休息,在那之后,大家又重新把自己的安排提上日程。但是这一次,每个人除了安顿好自己的生活外,要比以往更关心国家的大事,或者说是新王雷狮的事。那便是万众瞩目,备受关注的盛典。 四月十号,这是一年中春光最好的时候。雷狮二十六岁生日,也是他正式成为新王的登基大典。虽说大家从心底都已经接受雷狮是国王,并且自从刑场被救翻盘后,相关的新法律和旧制度的废除全都是出自雷狮手笔,但是名义上他依旧没有正式登基。 就好比他和安迷修的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甚至说是已经结婚。安迷修刑场救雷狮,直球告白,除夕晚宴还被加冕封为王后,可是理论上也缺个婚礼,少个正式的仪式。两个人独处时,雷狮对着安迷修也很少说自己如何如何,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说“你先生怎么怎么样”。他发现每到这时候安迷修总会不好意思,嘟嘟囔囔说还没有办婚礼,不算数。 于是雷狮同大臣与拥护者们召开会议,把登基大典敲定在了四月十号,自己生日当天,婚礼则是补办在五月十三号,安迷修十八岁生日。正好结束后当晚,他可以直接把安迷修吃干抹净,就地正法。 给雷蛰出谋划策,从小影响他的那位神秘人还没有线索,为避免登基大典出现意外,身为骑士长的安迷修也是反反复复考虑安全问题。登基大典在皇城广场举行,届时到场的国民会比除夕晚宴更多,也难免会有拥护雷蛰的漏网之鱼存在,暗中使绊子,再疯狂大胆一些,没准还有刺杀行为。 这也是安迷修成为骑士长以来,首次直接负责的重要场合。从年后一直到四月初,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护卫队一直在严格训练,并配备了新式武器,尽最大可能保障雷狮的安全。如果雷狮出了什么事,那就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这便是安迷修心中所想。 万一出了事,他会自责,会后悔一辈子。 “这么担心你家先生?安迷修,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喜欢我?” “保护国王是骑士长的义务,这是职责所在,无关私情。”每当雷狮开玩笑来抱他的时候,安迷修都会义正言辞挥开雷狮的手,一本正经说教,好像两人的年龄反过来一样。 “总不能登基大典还没结束,新王就出事儿了吧?” “那我的生命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进入四月份之后,安迷修每次回到寝宫都比前一天更晚。雷狮和其他人白天忙着排练登基大典,来来回回走个无数遍,结束后又要召开会议或者是处理公文事物,两个人没有过多交流时间。准确来说,安迷修也不清楚雷狮到底在做什么,但那些事情他也没精力关注。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安全问题上,广场上被多加了很多监控摄像头,而且护卫队队员们还随身携带强化元力技能的药剂,以备不时之需。安迷修身上也携带了一份,必要关头,还是要他自己上。雷伊那边也进行了联系,医疗人员时刻准备,用来应对突发情况。他一直不敢松口气,每天躺到床上都是全身酸痛,小腿甚至有些浮肿。安迷修反反复复把广场走了无数遍,确保没有死角,安保问题也是万无一失,可是他心里总觉得会出什么事,直到登基大典前一晚,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明天看好啊,你先生登基,加冕的那一刻绝对是万众瞩目,名垂青史。”雷狮见安迷修坐在床上不肯躺下,一直往窗外看去,心里也知道他紧张,于是就想着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今天晚上安迷修是真紧张,平日里一提“你先生”三字,小家伙总会红了脸,这会儿却怎么说都没反应。 “放心吧,肯定没事。明天估计会有很多人拍照,记者也回来,到时候最新的报纸出炉,我的照片肯定占据头版。”他双手搭上安迷修的肩膀,想把人给按回被子里,却发现安迷修雷打不动,就那么坐着。最后还是挠了小家伙的腰窝,他才笑出声软了身子。 两个人裹着被子滚成一团,安迷修终于被雷狮摁上枕头。少年眼眶下有些浮肿,还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最近都没休息好。 “等着看后天的报纸啊,绝对帅!” “拉倒吧,你就是走个形式,以为有谁会拍你?”安迷修撇撇嘴,想要挣脱开雷狮的手。“除非明天发生什么特殊情况,被抓拍到了才…” 话说到一半他情绪又低落下来,原本他的胳膊已经撑开了雷狮的手,这会儿又放下去。安迷修本来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他想让雷狮明天多加小心,可是安全问题全权由自己负责,他也不愿意再多说,说了也没用,只能明天比以往再早点起来,详细检查一遍。刚才无意间点破,心里更难受了。 “你要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卧室里沉默了一会儿,雷狮才开口说话。就像往常一样,他拉过被子给自己和安迷修盖上。他把安迷修转过来,面朝自己抱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 “那天在别墅被围攻的时候,我也说了让你相信我,最后不就没事了吗。” “可是这次…”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有你保护我。怎么,我的小骑士对自己不够自信?” “那当然不是了!”听到反问,安迷修立马来了劲,一改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那就好好睡觉,明天看你先生登基加冕。” 四月十号上午十点,登基大典正式开始。护卫队队员守在广场正中间,隔绝人群与登基大典的涉及人员,而安迷修则距离台阶最近,他占据着最佳视角目睹雷狮走过红毯,上台阶,落座,直到最终戴上那顶皇冠。 一切照常,和平时“彩排”时一样。雷狮安全,看样子也被记者拍了不少照片,人群里没有异动…等等等等,怎么戴了皇冠之后还上酒?还有水果?这谁安排的,以前没有啊? 安迷修下意识瞪向台阶下自己的同伴,发现他们也是目瞪口呆,用同样的表情望向自己——这也不是他安排的啊?唱的哪一出,而且上酒的那位,是帕洛斯,理论上这会儿他应该在监狱看管雷蛰才对,怎么出来上酒了,之前没有安排,酒有人查吗… 他正想着,王座上的雷狮突然双手反扣脖颈,下一秒鲜血就从口鼻喷涌而出。出血量极大,显然是中毒症状。 就在雷狮吐血倒地的同时,安迷修顾不上人群异动,他径直跨过台阶往上冲。护卫队没有上前,好像被其他事情缠了身,安迷修没有回头,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情况,他眼里只有倒在地上,依旧在呕血的雷狮。鲜血与红毯交织在一起,又因空气的氧化作用渐渐发黑,按理说,这个出血量,雷狮已经没救了。 安迷修赶到他身边时,雷狮整张脸苍白的吓人,胸膛毫无起伏,眼皮也是紧闭着,再也看不见那双动人心魄的紫色双眸。 “给你酒你就喝,之前怎么没这一出?”安迷修慌不择路,他把雷狮摆成侧躺的姿势,按压对方的腹部,想让他把毒酒吐出来,但是显然于事无补。 雷狮已经没气了。 “报告骑士长,人群中的叛军已经全部抓获,等候处置!” 再次看向台阶下时,视野已经被泪水模糊,成了五彩斑斓的色块。安迷修咬牙忍着,努力告诫自己要冷静,切莫慌乱,一定要把前因后果搞清楚,可是身体里暴动的元力显然出卖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骤然爆发出的飓风远比刑场救人那天更为可怖,凝晶流焱再度现于双手,掀起的风浪硬生生在水泥地上留下划痕。护卫队见骑士长失去理智准备大杀四方,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那阵狂风掀出去数米远,重重摔入人群。 “杀了雷狮,你们便都来陪葬!” 安迷修举起双剑,眼看就要冲下台阶杀进人群时,脚踝却突然被握住。他心下一惊,扭头就去看雷狮倒地的位置——那人已经生龙活虎,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则是擦着自己口鼻处的血迹,见安迷修哭,居然还好意思咧嘴笑。 “安迷修,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都要大杀四方了?” 全场陷入寂静,全体围观人员,除雷狮和帕洛斯外,集体被戏耍了一通,同时问捉住了反叛军与其中的罪魁祸首。见新王安然无恙,大家都冷静下来,唯独骑士长安迷修,瞪着眼睛一直发抖,看样子好像气的不轻。 “离婚!!!!” 一分钟后,离婚二字响彻云霄,而雷狮,则成为雷王星历史上第一位被离婚的君王。 tbc. 第33章 因为被离婚名垂青史,雷狮也算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当天下午,新王被离婚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雷王星。报纸也跟着新鲜出炉,明晃晃的大标题——震惊!!雷王星历史上第一位被离婚的君王?!头版和二版铺天盖地报道登基大典上的“盛况”,还配上了两张对比图—— 第一张,是雷狮刚加冕不久,他翘着腿,皮靴锃亮,在阳光下闪着光。手里摇晃着红酒杯,甚是帅气。 第二张,便是雷狮当众被离婚,扑在地上抱着安迷修的小腿。骑士长看起来格外愤怒,想要离场,又被雷狮抱住腿动弹不得,就差当场打人。前后两张图放在一起看,落差鲜明,好不惨烈。 大街小巷的国民都知道,雷狮在万众瞩目的登基大典上先是串通手下,假死揪出反叛势力,再是被王后安迷修当众离婚。如此遭遇,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过两个主要事件放在一起,大家更关心后者。就算是国王,也免不了家事,惹的王后生气,照样得被离婚。 毕竟雷狮和安迷修连婚礼都没来得及补就口头离婚了,这事儿放哪儿都是惊天大料。国王和王后的恋情,只能他们自己解决,其他人谁都劝不住,也没资格说话,但是他们可以八卦,可以好奇。国王的家事,那就是国家的大事,他们有权利关心。所有人都想知道,这桩还没补办婚礼就被离婚的恋情,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登基大典草草结束,密谋的反叛者被全盘抓获,领头的那位正是当初影响雷蛰思维观念的帝师。他身为雷蛰的启蒙老师,在雷蛰很小的时候就给他灌输了阶级观念,并且严重影响了他的思维与意识。准确来讲,这位帝师算是前朝势力,只不过他所真心臣服的前朝,要比雷狮的父亲再往前一代,那便是阶级制度最开始建立的时候。 那位国王只有一个儿子,便是雷狮的父亲,哪怕他自幼反叛精神强烈,同自己观念并不一致,王位也只能传承给他。当时朝野上下,同雷狮的父皇一样,支持废除阶级制度的大臣非常少,也正因如此才无法快速推进改革,只能尽力而为。那位帝师原本并无谋逆之心,本打算离开朝堂一走了之,却在雷蛰出生后,突然间有了新的主意。 他可以乔装打扮成为帝师,让阶级观念,深深扎根在到雷蛰身上。雷蛰是太子,理论上也是下一任国王,这样下一任的执政者,依旧支持阶级分化。后来发生的诸多事宜多,包括毒杀雷狮的父皇,陷害骑士团灭口等等,都有他参与。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雷狮才是那个天选之人,幼年时期便可召唤雷神之锤,简直是天赋异禀。他更没想到的是,半路上又杀出了骑士长的继承人安迷修,最后这家伙还和雷狮修成正果。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已经注定。不合理的规定和制度必将被推翻,天生一对的两个人历经各种阴差阳错,也终究会走到一起。 理论上讲,反叛者要由国王亲自发落,可是雷狮完全没这个心思。登基大典上安迷修发了火,和自己当众离婚,还愤然离场,他压根就不想管什么反叛者处理的问题,全权丢给雷伊和卡米尔发配边疆,自己则是一门心思想办法哄安迷修。 那些不相干的杂碎弱鸡,哪儿有他的王后重要。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雷狮一路追着安迷修回到寝宫,少年踩着凝晶,移动速度非常快,硬是把他甩开三条街。等他跑到寝宫事,发现小家伙拿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格子布,正气鼓鼓的在卧室放箱倒柜寻找自己的衣物,找到后再把他们叠整齐放在那块方布上,打结,做成了一个小包袱。 好家伙,还打算离宫出走。 “说了离婚了!在下说到做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现在就走!” 少年一把挎上小包袱,也不往卧室门口走,他知道雷狮站在那,肯定会阻拦。安迷修还在气头上,这昏君,居然装假死骗人,而且周围一圈人,雷伊,卡米尔全都知晓他的计划,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虽然安迷修心里清楚,自己并不会撒谎,如果得知全部行动,很可能会被人看出来,最终导致计划败露。 但是雷狮这回把他吓得太狠了,好歹透个信,起码让他知道会有喝酒这么一个环节才对。雷狮中毒那会儿实在是太逼真,没气的时候也是真的没气,估计服用了相关药物,雷伊提供的。要不是他后来又睁开眼笑自己,安迷修恐怕的确会大杀四方。害的自己在众人目睹下失态,甚至险些落泪丢脸,这事儿想想就生气,不能就这么算了,雷狮必须认错才行。 安迷修背着包袱,径直往窗口走,一把推开窗户,抬腿踩上窗台,打算直接翻窗离开寝宫。雷狮赶紧扑上来抢他的包袱,不让跳窗,两个人就这么在窗口扭打起来,窗户下混进皇宫的狗仔快速抓拍,闪光灯刺的雷狮眼睛疼。他立马喊人把狗仔丢出去,还努力扯下安迷修的小包袱丢在地毯上。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我不用想都知道晚间新闻肯定又要报道!这次的大标题是震惊,离婚当晚王后竟离宫出走!” “很惊讶吗,都离婚了为什么我还就在这里?你骗我还有理,都两次了!”安迷修也懒得和雷狮磨嘴皮,把包袱重新收拾好,放在床头。这次可是哄不好,刑场救人那会儿雷狮就骗了他,严格意义来讲,今天是第二次。上一回心思都在起义上,没功夫和雷狮算账,今天正好新帐旧帐一起算! “离婚得是双方同意,我不允许!哪怕当昏君,这次我也不许!你休想离开寝宫!” 两个人都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他们压根连婚礼都没办,但是双方都默认已经结婚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就他们俩没意识到,自己早就认定对方是一生的伴侣。人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可能说出口,讲理也没用,只能先平息怒火再解释。 “行,我给你面子,今晚我不走。” 雷狮叫人守在窗口,还把卧室上了锁,不给安迷修逃跑的机会。安迷修也清楚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打算采取迂回战术,日后再找机会离开。他和雷狮共处一室,依旧不想和对方讲话,于是便进浴室先洗了澡,早早钻被窝,背对雷狮不肯理他。 今晚不走就行,只要不走,等会儿自己进了被窝,讲清楚道理,认个错就能哄回来。就算哄不回来,明天继续,等小家伙消消气,肯定也没问题。雷狮相当有信心,见安迷修不理他,识趣地也洗了澡,洗完之后换上睡衣,往床边一坐,打算翻身钻进被窝。可是屁股还没捂热乎,他就被安迷修一脚踹下了床。 “谁让你上来了?我们离婚了,睡同一张床算怎么回事?” “哪儿离婚了?我没同意!而且以前我们也一直一起睡,当时你怎么不说?”雷狮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安迷修一脚,半边腿都是麻的。他还想再上床一次,安迷修气势汹汹抡着枕头,完全不让他近身。 “以前那是为了不让雷蛰起疑心,现在可没这个顾虑!你不占理!” 一床被子被丢下,一起扔过来的还有雷狮的枕头。 “你要么打地铺,要么就放我走,自己看着办!” 上一回刑场耍了自己,雷狮没认错,没道歉,这次登基大典又是这样,到现在关注点全在离婚上,根本就没有认错的意思。安迷修抱着枕头躺在被窝里,越想越气,雷狮要是不认错,那自己还就要离宫出走。他就是要让雷狮知道,哄不好了! 良久,地毯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安迷修回头一看,雷狮还真打了地铺躺下睡觉,没再凑过来烦他——还不认错,再坚持坚持不行吗?才试了两次就放弃了?就不能再过来一下,认个错? 既然这样,明天一早我就走。安迷修赌着气闭眼睡觉,心里算着第二天早上六点,在雷狮睡醒之前就离开。 次日清晨,他背着小包袱轻手轻脚走到寝宫门口,密码栏弹出后手动输入。他在宫里住了三个月左右,对密码了如指掌,410513,雷狮和自己的生日。六个数字输入后,大门纹丝不动,安迷修重复了三次直接锁死,三小时后才能重新输入,他这才意识到雷狮改了密码。 估计是昨天看自己有离宫出走的意思,临时换了,现在也没有机会重新试,除非等三小时之后。可是三小时后雷狮早醒了,那就只能… 暴力拆门了。 雷狮这一觉睡得非常不安稳,他中途醒了好几次,还梦到安迷修跑了。等他醒来之后发现身边的床是空的,床头柜上的小包袱也不见踪影。他伸手一摸,被窝还温乎,说明刚跑没多久。 等跑到寝宫门口,他正好撞见安迷修把凝晶流焱往门缝里塞,准备强行撬门,便一个箭步扑过去,从背后将安迷修一把抱住。少年被突然袭击,条件反射用手肘向后反击,力道也没控制住,直接击中了雷狮的胸口。 腰间的力道瞬间卸下,安迷修转过身,只见雷狮单膝跪在地上,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看上去是受了内伤。他的心立马就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蹲下去查看雷狮的状况,却又联想到刑场和登基大典上的种种,一时间不太相信。 “你,你别再给我装,我不会第三次上当!” “没装…昨天吐血是真的,我是提前服用了解药,并不是说毒酒对我完全没有伤害…你打的我心口疼。” 雷狮说完,额角还落下一滴汗,看起来真是那么一回事。这回安迷修没办法再不管,他赶紧把雷狮架起来,扶着对方回卧室躺下,马上就要打电话联系卡米尔叫医生。锁屏密码断断续续输了三四次,这才打开。即将拨号的前一刻,手腕突然被握住一扯,安迷修毫无防备,就这么倒在了雷狮身上。 “都这么担心我了,还闹离婚,你根本就舍不得。” 雷狮的笑声从头顶传来,他整个身体也跟着轻颤。安迷修伏在他胸口上,感受着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第三次。他涨红着脸,挣扎着要从雷狮身上起来,却被抱得很紧。 “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绝对不再骗你。事不过三,绝对没有下一次了!”雷狮翻身,将安迷修压在身下,细细密密吻着他的脸颊与额头。“别和我离婚啊,你是王后,又是骑士长,如果你走了我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哪儿有我这么憋屈的国王啊!” “哼!”安迷修被他亲着,气也生不起来,但也没说原谅。 “下个月你生日就办婚礼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保证没有下次了!只要别再生气,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什么要求都行?”安迷修眨巴着绿眼睛看他,眼底满是狡黠,显然是有了主意。雷狮隐隐约约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可是话已经放出去,不得不应下。 “什么要求都行!” “那好。”安迷修得逞一笑,伸出手指戳在雷狮心口上。 “五月十三号婚礼当天不许碰我!不能算总账!”小家伙扬起下巴冲他耀武扬威。“不然我还逃跑!” “没问题,答应你。” 不就是当天不给碰吗,不要紧,到时候想点别的办法,不得不碰就行了。雷狮心里开始打算盘,寻思在酒水饮料里加点东西再给安迷修喝。 就算计划失败也没关系,十三号不给碰,那还有十四号呢。 tbc. 第34章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雷狮的精力全都投在了婚礼准备上,所有国民的注意力也都集中于此。五月十三号,安迷修十八岁生日,补给他一场婚礼,便是雷狮认为最好的礼物。 婚礼不仅仅是一场仪式,还意味着今后的路,两个人一起走。他们会有自己的家,开启全新的生活,将两段原本独立的人生交织在一起。他们不再是形单影只,而是相伴左右,互为彼此的依靠,相互信任,以伴侣的身份度过无数个黑夜与黎明。 安迷修给了雷狮信任与温暖,同样的,雷狮给了他保护,给了他曾经不曾拥有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他们互相给了彼此一个家。 但这一切都是美好设想,前提是雷狮和安迷修得顺顺利利补完婚礼,以及雷狮期待已久的,算总账的新婚之夜。登基大典上被离婚的惨痛教训还历历在目,以“震惊”为标题的两份报纸至今仍在国内流通,这一次雷狮绝对不要重蹈覆辙,他不允许出一点差错,整个婚礼安排都是亲力亲为。 安迷修绝对有逃婚的念头,就冲着新婚之夜算总账这一个理由,他也会跑。如果没跑成,绝对是好几天下不了床,也没法见人。雷狮和小家伙相处这么久,早就把他的脾气摸了个透,从五月初开始就暗搓搓准备封城。雷狮派属下在街头巷尾散布消息,尽可能减少人员流动,为封城做了充足准备。他怕安迷修提前得知动向,叮嘱一切知情人士,告诉他们千万不要让骑士长知道这件事,并且让安迷修在训练场指导新兵训练。一直到十号正式封城,他才把消息故意放给安迷修。 外界都已经传遍,为了防止王后逃跑,皇城从五月十号开始严格控制人员进出,持续到十四号,非常时期,关乎国王的家事,简称国事。雷狮心里清楚,安迷修只会偷偷跑,绝对不可能光明正大,否则就是当众承认怯场,小家伙好面子,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各个出口加上警戒,全部开启人脸识别系统,除非安迷修会易容,而且技术高超到可以骗过机器,不然绝对跑不了。 只要封了城,安迷修就犹如瓮中之鳖,只能乖乖完婚,然后在新婚之夜被吃干抹净下不了床。 雷狮喜形于色,他也没想隐瞒,每晚睡觉时都把自己的得意表露出来,他天天威胁安迷修,扬言要把他吃干净。十二号晚上更是空前膨胀,在被窝里恨不得立刻就把安迷修给收拾了。 “距离算总账还有二十四小时,你最好想一想,明天晚上说些什么比较好,求我也行,没准我一高兴就放过你了。”雷狮躺在被窝里,坏心眼地去戳安迷修的脸颊,被一把拍开手。 “做梦吧!”安迷修气鼓鼓转过身背对雷狮,不想再搭理他,脑子里却开始思考明天怎么办。雷狮占了便宜,又贴上来,开始用激将法。 “放弃挣扎吧,你想,如果当众逃婚肯定是不行的,大家都知道你是紧张害怕并且害羞,大庭广众之下逃跑多丢脸,你不想上头条吧?” “如果是偷偷跑,城门都设置了关卡,你根本没法蒙混过关,所以也不可行。我劝你还是想想明天晚上在床上怎么求我,过了十二点,我一定把你碰个彻底。” 威胁的话语接连不断在耳边响起,安迷修气的够呛,却也知道雷狮所言属实。这昏君早早就防着自己逃跑,并且一直都想算总账,如果和了他的意,后果不堪设想,半身不遂都是轻的。而且一连好几天不见人,这就相当于明着告诉大家,自己被吃透了,所以还是得找机会逃跑。 “话可别说的太早,天算不如人算,况且谁求饶还真不好说。”安迷修回头给了雷狮一记眼刀。“退一万步,就算我没逃跑成功,你也不一定压得住。”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雷狮熄了灯,像往常一样揽了安迷修入怀。小家伙头发和后颈都有和自己一样的气息,两个人住在一起,用同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明晚,安迷修就会彻彻底底成为他的所有,浑身上下沾满他的气息。 想一想就令人愉悦。 十三号当天,新王雷狮与王后安迷修大婚,准确来讲,是补办婚礼。两个人清一色穿了白色礼服,原本是安迷修穿白色,雷狮穿黑色,可是少年坚持认为这样会削弱自己的气场,所以坚持,要么都穿白,要么都穿黑。雷狮考虑都穿黑色非常像特工结婚,所以最终决定两人全套白色礼服。 他们胸前分别佩戴了对方瞳色的玫瑰花,雷狮戴青色,安迷修戴紫色,别在胸口的位置。一早准备的时候安迷修接到玫瑰花还发出过惊叹,他确实没见过这样子的。 “紫色的已经很少见,居然还有青色?” 他小心翼翼将玫瑰花别在胸前,生怕揉皱了花瓣。 “都是为了婚礼专门培育的,下了不少功夫。”雷狮也别好了玫瑰花,拉着安迷修一起站在镜子前。两人都穿着剪裁得体做工精细的纯白礼服,戴上了结婚戒指,胸前佩戴对方瞳色的玫瑰花,站在一起很是相配。 “出发吧。” 红毯从寝宫门口开始,一路铺设到皇宫大殿。红毯两侧摆放有烛台与酒水,马车就在大殿门口处。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敞篷马车,马车里铺满了红丝绒,黑色车身,边缘是镂空鎏金。马车从皇宫出发,一路前行至广场,接受大家的祝福。 这一次雷狮动了大手笔,他们所前行的一路都有人抛撒玫瑰花瓣,皇城迎来了真正的玫瑰雨,远比除夕夜那天更让人心动。鎏金马车反射着阳光,道路两侧站满了人,放眼望去全是笑脸。花瓣飘落在雷狮和安迷修的身上,渐渐的越积越多,将马车变成了花丛,将整个广场变成了花海。 欢呼声此起彼伏,从未停歇。安迷修探着身子冲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挥手,还有不让人直接将成束的捧花往马车里丢,简直要装不下。雷狮给安迷修也准备了捧花,不过和常规意义上的不一样。他们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结婚,还代表着权力的授予,安迷修正式成为王后。 所以雷狮递给他的并不是捧花,而是装饰有鲜花的权杖。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仅次于国王的权势与地位给了安迷修,给了自己的往后余生。权杖本身镶嵌有宝石,雷狮考虑过,如果胸针同样选宝石作为材料,未免看上去太过俗气,因此才选了紫色与青色的玫瑰花。广场上依旧有不少媒体拍照,好在今天没出什么岔子,马车徐徐绕行半圈,车轮上也沾了花瓣。 半圈之后,雷狮与安迷修同时起身,两人向前一跃,稳稳当当坐在了马背上。人群中爆发出惊呼与喝彩,他们就像两位凯旋归来的将军,英姿飒爽冲着人群挥手。细细想来确实如此,雷狮和安迷修,绝对是公认的人生赢家。 骑马也算是圆了安迷修一个梦,让他彻彻底底潇洒了一把。婚礼骑马,他们也算独树一帜。安迷修高举着权杖,雷狮握住他的手腕,两个人一起,向所有人展示他们的诺言。 从今往后一起走。 他们骑着马,帅气潇洒,走完了后半程,带着所有人的祝福回到皇宫。大厅里的酒宴已经准备完毕,因为今天同样也是安迷修的十八岁生日,所以红毯两侧安排了蛋糕。凡是进入大殿的,保证每个人都可以吃到,他们都是这场婚礼的见证者。雷狮与安迷修挽着手臂,一步一步,两个人一起走过红毯。除夕夜那天是安迷修自己走,今天,他和自己的人生伴侣一起完婚。他们身上沾的玫瑰花瓣随着步伐飘落,所过之处,全是花路。 红毯两侧站了一排又一排的婚礼来宾,大家齐声祝福,又在雷狮和安迷修走到大殿正中央时起哄,一定要让他们接吻才好。喧闹中安迷修已经红了脸,却也知道今天躲不过这一环节。哪里有结婚的时候不接吻的。 不过好在雷狮很给面子,没有当众把他吻到缺氧。看见安迷修红着脸闭上眼等待的瞬间,雷狮只觉得小家伙非常可爱。不如当着大家的面给他留点余地,反正新婚之夜也能亲个够。 他这么想着,在安迷修的唇上蜻蜓点水吻了一下,随后就分开了。两侧的证婚人还在闹腾着亲一个,再亲一个。 “大家吃蛋糕喝红酒,给点面子,王后脸皮薄。” 见好就收,道理大家都懂。婚礼已经补完,接下来就是酒宴环节。红毯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长桌,再接下来是源源不断运送而上的美食。蛋糕与葡萄酒,还有其它点心与饭菜,不过安迷修的注意力全在蛋糕上,说到底他还是喜欢甜食。今年的生日比去年热闹许多,当时是雷狮一个人给他过,今天是塞满整个大殿的人一起。长桌上,每六个人分一块完整蛋糕,最尽头处是雷狮与安迷修,两人吃一个。 “这块是给你的。” 安迷修正想自己切蛋糕,雷狮就已经递来块切好的,还很用心多切下了表面的不少水果。他原本打算直接接过,可是想起今晚是新婚之夜,两人有约定,雷狮还处处提防自己逃跑,因此多了个心眼。 “我要吃你那份,我们交换。” 长本事了,未卜先知。雷狮挑眉,嘴上倒也没说什么,动作利索交换了蛋糕。 没有关系,反正两块他都下了药,解药在红酒里。安迷修酒量不好,他断然不会喝,所以不管怎么换,最后他都要被下药。 跟我斗,到底还是嫩了点。雷狮笑着喝尽杯中酒,耐心观察身边安迷修的变化。 两小时后安迷修果不其然就开始出汗脸红,雷狮看准时机,搂过安迷修,对宾客表示抱歉,说是身体不适先回寝宫休息。到场的都是聪明人,大家都知道新婚之夜的可贵,也不愿意打扰国王与王后的好事儿。 “雷狮,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手脚?”被一路拽进寝宫,安迷修发现自己非常不对劲。平日里他的力气虽然比不过雷狮,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被拎着走,元力技能也用不出来。不仅如此,身体软的厉害,浑身发热,出汗也很严重。 “给你下了点药,防止逃跑。”雷狮一把将安迷修扔上床,反手锁上了卧室门。“你别想跑,皇城封了,皇宫封了,寝殿封了,卧室也上了锁,你自己还中了药,五重保险,说什么也跑不了。” “你别忘了,我们上次说好,十三号不能碰我。”安迷修喘着气坐在床上,脱了自己的礼服外套,解开了衣领。“早一分钟也不行。” “对,十三号不行,但是马上就是十四号零点。”雷狮冲他扬了扬手里的怀表,精确到秒。“你放心,我一定会履行约定,等十三号一过,也绝对不会晚上一分一秒。” “昏君…” “时间到。”雷狮掐着点,准时扑倒了安迷修。 tbc. 第35章 雷狮扑上来的时候一把揪住安迷修的衬衫,不仅将那身新衣服自上而下全部扯开,崩飞了一连串的扣子,而且连下摆也跟着从西裤里扯了出来。安迷修想反抗,他同往常一样抓起枕头就要往雷狮脑袋上砸,可是中了药的身体格外放松,手腕压根使不上力气,更没能瞄准。最终那枕头只是被他举起后直直砸向雷狮下身,根本够不着头的位置。 这也没办法,安迷修压根就没法把手臂聚到那么高。 “没看出来啊,你还挺着急的?”软绵绵的攻击根本没用任何威慑力,相反还起到了撩拨的作用,枕头拍在下身无异于隔靴搔痒,并不能疏解欲望,只会让雷狮更想把安迷修正法。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还想打我,今晚可是要算总账的,想让我再给你多记上一笔?”雷狮解了安迷修的皮带,将那礼服裤子撕成了布条。“我倒是不介意多算一笔账。” 安迷修红着眼睛瞪他,眼里充满倔强。无奈确实使不上力气,只能看着自己被脱掉裤子。 “居然下药,还两块蛋糕都下,手段卑鄙!” “下药是为了你好,毕竟是第一次,怕你疼,这样舒服。”雷狮的手再次抚上安迷修的小腿,一直向上,直到摸到内裤的一角。安迷修想躲开,但又觉得被雷狮触碰过的皮肤,好像没有先前那么灼热,缓解了不少。 纯白的内裤被脱下,挂在安迷修的脚踝处,有些湿润的布料接触皮肤并不太舒服。 “为什么不脱干净。”安迷修撇撇嘴,示意自己不舒服。 “给你留一个投降举白旗的机会啊,你不觉得特别像吗?”雷狮握住安迷修的小腿晃了晃,内裤挂在脚踝上,确实挺像投降时举的白旗。“一会儿肯定要用到。” “我绝不会向你投降!谁先败下阵来还不一定!”安迷修奋力挣脱雷狮的手掌,抬脚甩掉内裤。全身上下都被脱了个干净,现在他彻底没有遮挡了。这也意味着,雷狮可以开始享用期待已久的美味佳肴。 “在下榨干你!”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绝不投降。”雷狮毫不客气,扑上安迷修的身体,一口咬在对方的喉结处。手也跟着向下,掰开了安迷修的大腿根。“既然要榨干我,那就说到做到。” “我很期待,亲爱的小骑士。” 安迷修被放平躺好的时候还不忘紧紧抓着身边的被子。这并不是头一次和雷狮坦诚相见,以前互相帮助玩火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场景,可是安迷修觉得此时此刻格外羞耻。他想用被子盖住身体,却被雷狮夺了去。那人关掉了卧室大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安迷修出了汗,蜜色皮肤上星星点点薄薄一层,反射着灯光,看上去更令人血脉喷张。 “你…你慢点。”纵使是中了药,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推进过程中安迷修还是怕了。他完全是一副要上断头台的样子,眼睛紧闭不敢睁开,双手也死死揪住剩下的床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经历什么要命的酷刑。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被撑开的感觉十分清晰,即使因为药效并不疼,安迷修还是觉得胆战心惊。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也太充实了。 “疼吗?你别那么紧张啊。”彻底占有安迷修后,雷狮俯下身吻了安迷修的额头。刚才的过程很顺利,即使安迷修紧张,在药效的作用下他的身体依旧是保持放松状态,所以没有什么不适感。尽管如此,雷狮看他这副样子还是有点担心。 毕竟他不可能不管安迷修的感受,说到底还是舍不得他难受。 “不疼…但是不紧张怎么可能…” “这就对了,下药舒服,我可不会骗你。”雷狮继续亲吻安迷修,这次是落在嘴唇上。“这样多好,以后也可以多尝试几次。” “你!” 安迷修刚想骂他,雷狮就开始动作起来。完全没打一声招呼,突如其来。从未经历过的体验对少年来说实在太过超纲,安迷修感觉自己的说话声音都变得陌生起来,或者说,很奇怪,很甜腻,像是在示弱。不久前他刚放过狠话,绝不求饶,要把雷狮榨干,现在怎么可以有示弱的行为? 他当即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确保自己一声不吭,免得被雷狮抓住把柄。 “别捂嘴啊,捂嘴了一会儿没法求我了,不求我的话我就继续。” 安迷修故作凶狠瞪他,雷狮完全无视,抓着安迷修的腰继续动作。他还故意拿开安迷修的手,用手指去夹对方的舌尖。安迷修非常想咬人,但是在进攻与药效的双重作用下,他根本没什么力气,即便是攻击雷狮的手指,看上去也像在厮磨撒娇。就像养在家里的宠物,哪怕会装作咬人,实际上也并没有用上力气。 “上次你用嘴帮我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混蛋…” 他嘴上骂着雷狮,身体却不由自主迎合对方动作。哪怕雷狮调笑他,嘴上骂着人身体却很诚实,安迷修也没法控制自己偷偷动腰,因为确实是很舒服。 体验过于新鲜刺激,安迷修很快就忍不住先去了。雷狮见他这样,心说长夜漫漫,这么容易出来可不是好事儿,开始在脑子里打些坏主意。他拉起安迷修,换了个姿势,从背后抱住对方继续掠夺。这样子他可以很方便地吻到安迷修的后颈和蝴蝶骨,并在他的后背留下痕迹,对安迷修的刺激也会进一步加大。很快少年又有了释放的预兆,这一次雷狮就故意用手握住,不让他有机会出来。 “你,你放手!”安迷修扭着身子挣扎,刺激与快感被迫延长,他相当焦躁不好受。奈何雷狮故意欺负他,不给他个痛快,安迷修只能被他按着继续吃。 憋了大半年,雷狮绝对不可能放过安迷修。他脑子里早就幻想过无数次新婚之夜的场景,也脑补过无数种姿势,现在正好可以用上。他拽着安迷修,把能想到的姿势带着他一一走过一遍,每换一次姿势还不忘打击报复。 “这是报复你,最开始就没和我说实话!” “这是报复你,偷取我的指纹进密室!” “这是报复你,不听话跑来刑场救人!” “我那是救你,你这是在恩将仇报!”第三次换了姿势的时候,安迷修腰都已经直不起来,整个人像被卡车碾压过一样,虚虚趴在床上。雷狮在他身后压着,毫不客气掰开臀瓣,不管不顾继续掠夺。 “这是报复你,居然敢和我当众离婚!”雷狮一下又一下动作,安迷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散了架,明天百分之百起不了床。哦不对,可能不止明天一天,后天大后天估计也起不来。就算起来了也没法见人,雷狮一直在吻他的身体,下口没轻没重,留下的痕迹数不胜数,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看到。 太亏了,亏大发了,他下午就应该当众逃婚,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憋屈。安迷修正想着就突然被雷狮拽起来,这一次他被翻了身,两人面对面,他跨坐在雷狮身上。刺激呈几何倍数放大,他一瞬间就被耗尽了所有精力,再也没办法和雷狮硬碰硬较量,只能靠在对方胸前。 “这是报复你,就在刚才,还一直想着逃婚!” 安迷修本来以为雷狮都报复完了,没想到这人居然还会读心术,能看穿自己心里所想。他刚才还以为结束了,庆幸自己没向雷狮服软求饶,结果这人是铁了心要吃他,根本没那么容易结束。安迷修本来就是第一次,根本受不住太大的刺激,满脸都是青涩意味的红晕,还被按住不让释放,他是真心觉得委屈。雷狮每动作一下,还在和他算着账。 “这是报复你,去年生日那天第一次玩火!” “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哦对了,还有你师父的那份,一起算上!”雷狮非常记仇,忍耐的时间又久,每动作一下就要和安迷修算一笔账。 这会儿安迷修是真的撑不住了,他满脑子只想快点出来,理智燃烧殆尽,喘息间也带上了哭腔。他推拒着雷狮,小声说自己错了,可是对方依旧没有放开他,相反,还提了条件。 “求我啊,求我就饶了你。” 认错已经很丢脸了,再求饶,绝对不可能。可是不求饶的话雷狮这个昏君又铁定不会放过自己…安迷修犹豫了片刻,心里委屈到不行,雷狮又开始加大幅度。脑子里迷迷糊糊只剩一团浆糊,他被加重的力道一下子欺负哭,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 “在下错了,再也不敢了…”说话声变得呜呜咽咽,安迷修强忍着不哭出声,趴在雷狮身上认错。“放过我…” 雷狮终于松开手让安迷修释放。得到疏解后,安迷修彻底瘫软无力,他整个人粘在雷狮身上动不了,可是那人还没有尽兴,依旧继续吃他。安迷修是真的哭出来了,他委屈到不行,脑子里一团混乱,开始胡乱说话,一会儿骂雷狮,一会儿又开始认错。 “在下讨厌你,最讨厌你了!” “讨厌我也没用,我都忍了这么久,连本带利收回来才行!” “在下错了,再也不敢了…不要再继续了…” 安迷修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想来是体力耗尽,撑不住。雷狮有些犹豫,今晚欺负的够狠,还要不要继续下去,让安迷修刻骨铭心。 他正想着,怀里的少年抛出了杀手锏。 “先生…在下错了…放过我…” 非常微弱的一句话,却彻彻底底戳中雷狮的心房。雷狮达到了巅峰,将安迷修的身体里里外外欺负个遍,终于结束了这场掠夺。他满意的时候安迷修已经昏了过去,双目紧闭,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被放入浴缸清洗时雷狮轻轻按了安迷修的小腹,保证彻底清理干净。睡梦中的安迷修还在说梦话,说什么肚子胀,装不下之类的,听得雷狮差点在浴缸里再吃他一次。不过安迷修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惨,所以他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少年被他擦干身体塞进被窝,迷迷糊糊中还想往雷狮怀里靠拢,只是身体酸痛,实在动弹不得,挪了不到一厘米就作罢。雷狮见他这样不由得心里一软,还是把安迷修揽过来抱进怀里。 “先生,在下错了…” “再也不敢了…” 梦里还在说话,看来今天晚上是真欺负过头了。雷狮拍拍安迷修的后背,帮他揉了揉腰,少年皱起的眉头渐渐舒缓,果然不再说梦话。雷狮复又亲吻了安迷修的额头,晚安吻过后,抱着他一起睡觉。 “那以后乖乖的,我就少欺负你。” “嗯…” tbc. 第36章 安迷修昏睡了一整天,直到五月十五号才醒来。 新婚之夜实在太过火,雷狮憋了大半年终于吃到安迷修,难得算总账,还给他下了药。虽说那天晚上在药效的作用下,安迷修没有受罪,但是雷狮那种疯狂依旧让他承受不住,累的够呛。安迷修简直要怀疑到底是谁中了药,不然雷狮怎么这么大劲头。 过于放纵的后果就是整整一天一夜不省人事,当然,只是对安迷修而言。他向来对光线变化敏感,天一亮就慢慢转醒,再加上十几年来的生物钟作用,早上七点他一直都能准时起床。这一次身体彻底罢工,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休息,于是安迷修十四号一直没醒,要不是体温正常,雷狮都要怀疑他生病了。安迷修一直在睡,雷狮倒是精神抖擞,憋了大半年终于解放,神清气爽,快活到不行。 昏睡不醒的时候雷狮还给安迷修喂了一点水,因为小家伙的嘴巴实在太干,再不管就要干裂出血。他用勺子盛水,送到安迷修嘴边,小心翼翼让那些水流渗入唇瓣,否则安迷修很可能呛到。他很好奇少年醒过来后会作何反应,如何面对自己,于是全天守在床边,什么也不做,就安安心心等安迷修睡醒。 于是十五号中午睁开眼时,安迷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脸餍足的雷狮。那人就坐在床边,甚至还装模作样手里举着本书,显然是久候多时。 “你醒了?再不起来我都把这本书背下来了。” “嗯…” 要不是那书被拿倒了,安迷修没准还真信。这人肯定是盯着自己看了很久,见自己有苏醒的趋势才那本书做个样子。安迷修本来想开口怼他两句,可是一出声就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到不行,喉咙也痛的厉害。新婚之夜那天晚上雷狮实在是过分,压着他一直欺负,所有姿势都走了一遍,还强迫他认错求饶。 最关键的是认错求饶了也没用,安迷修还是被吃了个干净。回忆充斥脑海,安迷修又开始脸颊发热,一想到那晚自己什么话都说了,他就觉得羞耻不堪,随后就开始生气,那点愤愤不平的怒火就发到了雷狮身上,本来这人就是罪魁祸首。 “不知道给我来点水吗?因为谁才成这样的?”他瞪着雷狮,哑着嗓子要水喝,还抬腿想踹那人。可是别说腿,安迷修随便动一个地方,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浑身酸疼不已,像被卡车碾压又重组了一样。药效在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这劲头一过,后患无穷。他一动,发现皮肤也敏感的厉害,摩擦着被子都不舒服。 都怪雷狮。 “给你水,用吸管喝,慢一点。”雷狮把杯子递过去,将吸管送入安迷修口中,看着他喝完一整杯水。“我都说了要和你算总账,我以为你都有准备了。” 的确是有准备,准备逃婚,在五重保险下还是没跑成被吃了。安迷修翻了个白眼,努力转过身背对雷狮,不想再看他一眼。这人一脸幸灾乐祸,看着就欠揍,关键自己现在还没力气,打不过他,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在下不想理你。” 安迷修裹着被子一拱一拱往里侧挪动,过程中还不断吸气,想必是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又疼了。雷狮到底还是心疼他,心里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从抽屉里取了药打算查看一下安迷修的伤势。他跟着脱鞋上床,掀开安迷修的被子。 “喂,你干嘛?”冷风灌进被窝的瞬间,安迷修整个人都警觉起来。他下意识想护住自己的身体,可是缺乏遮蔽物,只得依旧保持背对雷狮的姿势,不肯转过身去。 少年后颈上有深深浅浅的痕迹,有些结了痂,还有的因摩擦又开始渗血。雷狮用指腹轻轻蹭过那些痕迹,明显感觉安迷修又绷紧了身体。这是他从后面把安迷修压在墙上和被褥里时咬下的,占有欲上头,宣示主权。指尖顺着脊椎骨向下,滑到腰窝处,两侧全是青青紫紫的指痕,是自己握住他的腰,防止安迷修逃跑时留下的。当时没注意,现在看来,下手还真挺重。 再往下是有些红肿的臀瓣和布满掐痕的大腿根,怎么留下的不言而喻。一想起那天晚上安迷修带着哭腔挂在身上,呜呜咽咽认错,最后还叫了自己先生,雷狮差点又动了念头。可是小家伙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可怜,整个人委屈巴巴的,雷狮到底还是下不去手,甚至开始心疼愧疚。他从床边拿来外用伤药,活血化瘀的精油,还有消肿用的软膏。 “你别…真的不行!” 雷狮按住安迷修的肩膀把他整个人反过来面对自己时,少年眼里露出明显的惊慌,想来一定是那晚折腾过度有些后怕了。安迷修想抬腿踢雷狮,可是一牵扯到腰部肌肉就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眼角还渗出了泪花,当真是很可怜。再折腾一次,安迷修感觉自己恐怕这个月都下不了床。就凭身上这痕迹,要消退起码两周。 “别乱动我给你上药,婚都结了,我负全责。” 雷狮说完这句话后安迷修瞪着眼睛狐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是在辨别话语中的真假。要不是看安迷修还疼着,就他这样无意识点火,雷狮非得再把他就地正法一次不可。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哄,让小家伙消了气,别再怕自己,否则等他好了之后还得逃跑。 “就上药,我保证。” “在下不要你管!走开!” 说完之后安迷修重新抢过被子盖好自己,而且这回还抱着枕头钻进去,把头也蒙上了。雷狮戳了戳被子,安迷修又往里拱,完全把他拒之被外,没得商量,还是赌气。来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威胁了。 “不要我管也可以,我叫医生和侍女来。到时候看到你的人就多了去了,大家一看你身上这副样子,都会知道你被…” “闭嘴!不许说!” 仅剩的一只枕头从被窝里飞出,正中雷狮的额头,经过反弹后还差点打翻雷狮手中的药。不过这次发泄之后,安迷修老老实实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乖乖躺好让雷狮给他上药。清凉的膏体抹在伤口处,有些蛰,雷狮对着伤口吹气,尽可能帮安迷修缓解疼痛。腰部的淤青处倒上了精油,雷狮反反复复用手掌按摩那部分皮肤,直到精油被彻底吸收,安迷修感觉疼痛确实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最后上的是消肿药,涂药的时候安迷修一个劲拧着被子,他过度紧张,十分害怕身体内部的疼痛。不过好在雷狮下手知道轻重,那天晚上也没让他受伤,只是有些过火才导致红肿。涂药过程中唯一的阻碍源于安迷修自己。 “你能不能放松点?” “不能,在下忍不了内伤!” “你都夹的我手指动不了。” “…雷狮,你可以不说话吗。” “好吧,毕竟也是我弄的,我不说了。” 接下来的一周安迷修都没下床,一直窝在被窝里,把雷狮前前后后使唤了个遍。喝水吃饭都没离开床,洗澡的时候也是雷狮放好水再把他抱过去,每天早晚给安迷修上药。这段时间雷狮总算体会到那些平日里伺候人的侍女有多么辛苦,以后一定给她们加薪水。 但是话说回来,照顾安迷修他也乐意。毕竟这是自己的小骑士,自己的王后,他也不愿意让别人触碰安迷修,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允许。这个家伙,里里外外都属于自己。而安迷修,赌气一周也差不多消了气,看在雷狮忙前忙后的份上他也不再埋怨了。这位爷从小到大都没照顾过别人,自己也算破例,这么一想,心理平衡的多。 于是国王与王后就重归于好了。安迷修还放话说自己是头一次,没经验,等以后折腾的多了,绝对要把雷狮给榨干。他相信量变产生质变,时间足够改变一切,不求多,一年的时间,绝对让雷狮吃不了兜着走。而某位昏君,也放话说等安迷修好了之后,继续和他算账,从此君王不早朝。 不过说归说,日子还得过,雷狮不能真做昏君,安迷修也没功夫和他折腾。伤一好,安迷修就换上骑士服,重新跑去训练场带兵了。他太久没运动,早就期待的不行,甚至没和雷狮打招呼,周末大清早就跑的没影。 等雷狮一觉醒来,身边的被窝都凉透了。他拿起枕边手机给安迷修打电话,也是忙音没人接。好在他有个最靠谱的弟弟卡米尔,发来消息问,大嫂是不是已经恢复了,刚才路过训练场看见安迷修在带兵训练。雷狮急急忙忙穿了衣服跑出去找人,他生怕一个不注意,安迷修骑马跑了。这事儿,不见得他干不出来。 可别跑了啊,安迷修。 雷狮用自己的最快速度赶往训练场,他轩轩看到安迷修坐在高头大马上,手持最新改良过的散弹枪,给其他士兵做示范。场上的靶子全部被打穿,即使是散弹,红心处也全部被打穿。 “虽然现在有一部分人配有元力武器,但毕竟是少数,而且这些少数人里,相当一部分还是通过机缘巧合获得的武器,直接拿来用,并不一定真正适合自己。”安迷修将散弹枪在手里转了个圈,揣进武装带。“所以即使拥有元力武器,也要熟悉现代兵器的使用与装备。” 少年英姿飒爽,脊背笔直,包裹在皮靴里的小腿劲瘦有力。这一年来安迷修长高不少,虽说比起雷狮还差一大截,仍能看出那具身体里充满力量与爆发力,以及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决心与希望。 安迷修转过身,冲雷狮招了招手,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雷狮及时上前,稳稳当当将安迷修接入怀中,抱紧了自己的全世界。 没有什么比永不完结的故事更有魅力了。 拼搏与反抗的故事圆满收官,对他们而言,全新的婚后生活,才刚刚开始。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