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戏精贾赦》作者:区区某某   文案:   哪怕重新变成了人,那又有什么好的?   报仇比不过如今没空调吹,iPad玩,手握肥宅水,打call追小鲜肉……   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穿越大神并没有刷高他智商。so,请问在这个以孝治天下,讲究兄友弟恭的年代里,他如何怼完全不要脸的那谁谁们?尤其他穿回的时间点非常不好,人生最晦暗的时期—爹救驾亡,大儿子溺水亡,媳妇难产过后病亡,还有隔壁大伯病亡。   贾赦:“…………”   一蹦三尺高,贾赦赶紧去隔壁把要出家的贾敬拦下。   太子废立,皇子争储之类的不去管,哥,跟弟弟一起先组个团,抢占本朝科学界的C位!   贾敬一脸鄙夷,拿着拂尘抽开贾赦:“贫道练丹不练弹,找你好朋友去。”   好朋友:“…………”   贾赦嫌弃:“不要手工雕刻大师,我要搞化学电气的那种,要biubiu亮的电灯泡。”   内容标签:红楼梦 宫廷侯爵 重生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贾赦┃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带动红楼科学发展的贾赦   作品简评:   在现代社会当了三个月鬼的贾赦穿回红楼后,担负起家主的职责,自强自立,改革陋习。与此同时,他心心念念现代种种高科技,寻找培养具有数理化天赋的人才。这些异常举动,引起各方人士的侧目,或打压,或拉拢,或利用,或绞杀。面对重重困难,贾赦越战越勇,一次次成长,最后甚至与天斗,成为一界霸主。   本文虐渣打脸,集苏爽一身,以主角贾赦成长为主线,既引出神话人物间的爱恨情仇,又有穿越重生人士的陆续登场。众人物性格鲜明,故事层层递进,情节跌宕起伏,读来酣畅淋漓,意犹未尽。 第1章 重回红楼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热,哪怕今日台风前夕,这天也是闷热无比,烈日悬挂半空,晒得人心情也有些烦躁。穿着红色小马甲的外卖小哥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哪怕步入室内有些凉爽,但看着手机上的催单提示音,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沉了,手又勒紧了有些沉甸甸的食盒,争分夺秒的步入电梯上楼,默念了三遍“为了钱为了生存”,抬手打算按门铃。   岂料门铃还没按下去,便听得一声极其激动的声音,“终于等到你了!”   顺着耳畔传来的声音,外卖小哥转眸望了一眼,当即一怔,双眸露出惊艳之色来。开门之人长得极其好看。身形修长,穿着一套宽松的家居服,一歪头看向食盒,那如墨一般的发丝直垂腰间,衬着肌肤更白皙了几分。嘴角带着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连带着眼眸也带着分奕奕发光的亮色,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外卖小哥紧张的搓搓手,颇为依依不舍的递上食盒:“您……您好,您的外卖,这有些重……”   “嗯。大热天的辛苦了,请你喝水。”   说完,点外卖之人将矿泉水塞进外卖小哥怀里,自己非常自来熟的翻开食盒,将里面所有的袋子拿走,边往屋内走,边熟稔的抬脚踹门关门。   当门“啪”得一下关上那一瞬间,外卖小哥才恍惚一下回过了神,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门,离开。他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美女,哪怕当红那些明星,都感觉跟人差远了。   关注一下,下一次抢单还可一观。   不过……   这美女怎么叫贾赦?   哪怕是网名,好像也没见过这么奇葩的,连他这种刚九年义务教育毕业的都晓得贾赦是个渣啊。   被腹诽的渣正把外卖一字排开放在贴满了各种符文的紫檀木茶几上,自己瘫坐在地毯上,静静等待了一会儿。   看着食物开始若隐若现冒出一缕缕金芒,贾赦眼眸一眯,迫不及待手握草莓圣代,一边拿着平板认认真真做规划:薯条鸡米花上校鸡块可乐追剧的时候小点心;培根蛋肉酥饭团豆浆早饭加中饭,是的,今天又赖床了;愤怒的汉堡当然要当下午课堂小点心;至珍虾堡晚上重温82年版《红楼梦》的时候,对着他大侄子贾珍,边看边咬泄愤!   蛋挞饭后……不成,据说现在小姐姐圈子里流行戒糖,要紧跟时代潮流!   贾赦一想,看看手里的圣代,眼眸一瞪,脑海漂浮出一句:“吃完这个,立马就戒。”的豪言壮语来,当即狼吞虎咽,岂料却是乐极生悲。   “咳咳咳……”   没有以往入口的甜腻冰凉,让人心情愉悦,反而恍若像是吃进了刀子一般,一刀刀割着喉咙,疼痛不已。贾赦抬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垂首直勾勾的看着圣代周边那一圈若隐若现的金芒,吓得撒手,扔在了地毯上,手赶忙伸进喉咙,想要催吐。   就像人吃生的,会拉肚子一样。他贾赦这个鬼,直接生吃人的食物,那得灰飞烟灭,轻则也得看医修。不打针不吃药,他的老板跟蹄听熟悉,直接一麒麟脚把他脑门踩扁。   “救……救鬼命啊!”一想,贾赦越急越扣不出来,反而还被勾起了先前的阴影,吓得整个鬼都在地上打转,但喉咙间的疼痛却开始扩散起来,一下子朝四肢百骸来袭,吓得贾赦当下也不管多想,撕心裂肺喊了起来:“谭老板,救命!”   说完,贾赦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化为虚无,吓得愈发惶恐,哭出了声:“再闭关,你就没役鬼了!我的衣服没了,拖鞋也没了,腿……腿没了!”   “第一百零八次了,贾赦。”在一声声鬼哭狼嚎中,忽然出现了一声冰冷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之中,冷冷的看着在地毯上打滚的贾赦。   —贾赦,《红楼梦》小说中算明显的反派人物。为扇子打儿子,色、鬼,把女嫁中山狼,都是直白的恶。   可偏偏这么个人物,三个月前,竟然被他从数万地缚灵中选中,成了役鬼。   贾赦由下而上,仰望着来人—此人乃他眼下的金主老板,或者说主人谭礼。   谭礼是鼎鼎有名的天师,专门在这个追求科学的社会主义时代大搞封建迷信活动。不过,倒也是官家许可的,在妖怪局木科当一把手,降妖除魔好身手,据说唯一的失手就是招出了他这个废物鬼为役仆。   至于为什么要招役鬼,据说是第一任科长的爱好并大手一挥将它定成了规矩—招一个园丁打理虫子,裁剪不好看的枝叶。   而他贾赦算擦边球,会打理些古玩,所以对方想退货都没法退。   贾赦眼眸一缩,直勾勾的看着映入自己的眼帘的一双眼眸,锐利深邃,还带着些冷漠,当即便感觉有些刺眼,默默蜷缩起了有些疼痛的身体。   也不是他想的啊!   三个月前,他才知晓自己不过是书中人物。人设都定好了的,改都改不了。而且也不是他想当役鬼的,被召出来的时候,他更懵逼好不好—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死了!   死了!   故而,谭礼还不算他的主人,因为谭礼没有帮他破除业障。而且更要命的是他这个鬼真不晓得自己咋死的,更不晓得到底什么执念让他竟然当了地缚灵。   不过,能把他这个废物点心招出来,没准是眼前这大佬自己个学艺不精。这大佬也是靠出身的,原型是“木种之皇”小叶紫檀。   古代只有帝王,得宠的权臣将相才能用得起的紫檀,本就是珍稀木材了,现如今更加稀少了,毕竟都被古人用光了。而年幼的紫檀需要千年能够成材。   某人,恰好一千岁。   但这些话他只能心理逼逼,不敢说。   因为怕退货。当过一个能吃能喝能追剧看小说打游戏玩iPad的鬼,跟其他役鬼一聊天,他发现自己当鬼的日子还不错的。别人家的鬼都在训练,连自己的手机平板都没有。他非但有,金主爸爸还给他支付宝,绑定银行卡的支付宝,随便浪。   但他也曾经是一个不缺钱的老纨绔,知晓花钱买清净的道理。   瞧着贾赦蜷缩成一团,飘着股抑郁之气,谭礼面无表情,抬手转了转自己戴着的檀香紫檀手串,一道金芒当即萦绕在贾赦周围,空气中也弥漫起了淡淡香气。   檀木生长极其缓慢,吸收千年日月精华,自带治愈疗伤功效。   待人面色好转了些,谭礼话语冷飕飕,不愈着开口:“我是说这个月你第一百零八次点外卖!”   真想退货,还计什么数,早退了。   “你三个月,别的就没学会,光会点垃圾食品。”   听到这话,贾赦不怕了,反而从胸腔腾起一股难言的骄傲,昂着头看向谭礼,郑重纠正道:“我还学会了自拍修图,连狐狸精都托我拍照……”   “还有脸说!送你去妖怪局附属幼儿园,你学了什么?跟小狐狸攀比,直播争风吃醋闹课堂,被劝退了,给你请一对一家教,你到学了啊,好好的修符课成了表情包画画课。”   哪怕鬼没有汗毛,但贾赦听到“表情包”三个字,还是不受控制的,感觉自己背后汗毛蹭一下竖起来了,特恐怖。   克制着自己脑袋转向茶几上的平板。这是最新版的平板,有一只Pencil,画画特方面。金主大佬托妖怪局it综合科炼化了一千台才得了这么一台豪华鬼用版的,专门给他学习用。   他……   他…………   我家金主爸爸超级凶·JPG   赦宝宝小白菜·JPG   想着,贾赦就想溜,反正他实体按着自己的实力维持不了五分钟。全靠屋内各种不差钱的符文撑着他。   “站住!别浪费,坐下吃。”   “是。”贾赦看着先他一步坐在沙发上的谭礼,默默磨蹭着起来。说来,谭礼其实长得非常不错。长眉入鬓,带着份杀伐之气,可偏偏凤目一转,抑了几分凌厉杀伐,反而有些帝王将相的矜贵雍容,龙威不可测来。就比如眼下,漫不经心一坐,也坐出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种气势对准他一字排开的宝贝食物而去,尤其当中还有个平板。   为了不暴露证据,贾赦感觉自己特狗腿,跟小内监似的,谄媚着哄龙颜大喜,“皇……咳咳,谭老大,您贵人事忙。不……不是听1818黄金眼报道,这台风一个接一个的,是因为有大佬历劫?料想您公务繁忙,您去忙。我发誓我……”   “闭嘴!哪怕现如今乃末法世界,但修真之辈还是有天道约束的。饭可以吃,话别乱说。”谭礼说完,看着眼珠子就差粘在平板上的贾赦,微不可查的叹口气,薄唇微张,不紧不慢地开口:“贾赦,我马上就要历劫了。”   贾赦:“…………”   贾赦:“…………按着树龄,你不还是个宝宝?”   话音落下,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贾赦还没来得及回神,便见一道雷竟然冲破阵法,堂而皇之的冲谭礼劈来,而谭礼竟然在装逼,纹丝不动坐在沙发上。   来不及多想,贾赦抬手想要推一把谭礼,岂料一接近,光是闪电的能量便足够让他浑身剧痛,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贾赦意识渐渐回笼,竭力睁开了有些黏在一起的眼皮,适应了光亮,也看清了跃入眼前的画面。   这画面有些熟悉又让人感觉陌生,以至于贾赦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依旧满脑子回应着“我马上就要历劫了”一句话语。   行尸走肉般过了两天,贾赦看着眼前大紫檀雕螭案,脑中一片空白。   看着呆愣的大儿子,贾史氏不虞的音调提高了一分:“怎么你不愿?老二住荣禧堂既是孝顺与我,也是为了贾家能够待客。你虽出了父孝,可到底还有妻孝在身。”   对于耳畔传来的话语,贾赦置若罔,无数情绪在这一刻从心脏蔓延开来,万千滋味难以言说,复杂得很。因为他想到自己终于是怎么死得了—抄家的时候,气愤的一头撞死在了紫檀雕螭案上。   荣禧堂的紫檀雕螭案上。   荣禧堂,家主居住之地,而他在抄家的这一刻,竟然“住”了。   额头的血飞溅,当他躺倒在地,还能看见那抹殷红。   他是恨的,所以这样才成为地缚灵。   地缚灵—有执念的鬼。   与此同时,远在广东某深山老林的一间破屋里的谭礼苏醒,先查阅了一番妖怪局送的路引,确定不是黑户后,默默松口气。   到底看在他还算“宝宝”的份上,不算过分。   不过雷劫来得太快,他还有些事没交代。也不知他在此世间历劫多久,就贾赦那点蚊子都打不死的实力。而且……   谭礼随着回忆,面色柔和了几分,嘴角噙着一抹笑—也算没白养,到底还是护主的。只不过太蠢了,徒手推雷,他都没胆干的事情。   但想想贾赦应该能够活下去。哪怕操作很风、骚,但到底是他召的役鬼,他这个正主都还活着呢。贾赦应该就是残废了些,但家里马上便有一对一家教,是他圈中好友符修颜文来授课,应该会施法相救。而且,贾赦手机平板都用得溜溜的,哪怕他历劫时间长了些,导致败家鬼把银行卡都被刷完了,家里的紫檀木都卖掉了,但最起码贾赦还是能靠卖表情包活下去。   但愿回去之后,他不要看见太多#我家金主爸爸超级凶#系列表情包。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么么哒(づ ̄3 ̄)づ╭?~   大概我对大赦赦爱得深沉,哈哈哈。 第2章 筹划捐款   贾赦现在是没闲情画什么表情包了,他自己都快变身成表情包—愤怒的大赦赦·JPG,九宫格都不够用。   因为越想越看越愤怒越心寒。   他的母亲贾史氏现年五十又一,悉心保养的面容也掩盖不住岁月的痕迹,但相比印象中八十岁时那内敛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模样来,现如今却是带着一分毫不掩饰的张扬,浑身上下都在诉说自己的怒火,端得是几十年媳妇熬成婆后的肆意。   以前,他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但现在经历过替罪之祸,又混过“父母皆祸害”论坛,还经历过摄影学习,自当看得清清楚楚—眼前的贾史氏,这一举一动间浑然没有待他的任何母爱。   我真是封建社会的高配版樊胜美,贾赦在心理默默对自己前生做了个点评。眸光又幽幽看了眼贾史氏,贾赦垂首,像是一幅被伤到了的模样,低声回道:“太太,儿子向来愚钝,一时思绪没跟上,转不过弯来。现如今细细想了又想,您和老二说得也有道理。”   原本在一旁沉默不语,安安静静听贾史氏训贾赦的贾政,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心跳噗通噗通加速了几下,以致于他的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素日谦虚模样来。只不过当眸光看到贾史氏时,才骤然清醒了一分,继续老老实实坐在楠木圈椅上。   反正我要的,太太都会帮我的,就算我一时没想到的但对我有利的,太太也会帮我夺过来。   贾政边想,嘴角不自禁噙着一抹微笑,转眸看了眼正堂高悬的待漏随朝墨龙大画。这画可是德嘉帝赐予他父亲荣国公贾代善的,寓意贾家简在帝心,希冀贾家子孙能够为官做宰,追随报效帝王。   现在,他即将出仕,哪怕不过区区从五品的员外郎,他也会干出一番事业来,不辱没贾家的门楣!   “…………”贾赦眼角余光扫了眼贾政,嘴角撇了撇。   他知道自己是后爹曹巨巨造出来之后,对贾政就愈发气恨了。凭什么形容贾政用谦恭厚道,训子有方,治家有法?包庇打死人的薛蟠,是红楼明写着的,【正值王夫人与熙凤在一处拆金陵来的书信,又有王夫人的兄嫂处遣来的两个媳妇儿来说话。黛玉虽不知原委,探春等却晓得是议论金陵城中居住的薛家姨母之子——表兄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人命,现在应天府案下审理。】   要知道,他可是把红楼梦电视当新闻联播放的,而且还把描写贾政的字眼全挑了出来,打印得厚厚一摞,没事就扔飞镖玩。   他就是这么锱铢必较的小人!   心理怒火燃烧着,贾赦面上却是依旧带着分求而不得的抑郁苦闷,还有几分希冀之色,望向了贾史氏,接着道:“太太,父亲在世的时候也经常叮嘱我们兄弟守望相助。我身为嫡长,享受天然的礼法荫庇,二弟相比我而言,也的确委屈了些,只得了个赐封的从五品员外郎,还是众所周知的工部,到底不符二弟素来清贵的身份。以着我的看法,倒不如二弟出孝赴任后,借着上奏谢恩的机会,提一笔,荣府改制吧。然后,让他妹夫,舅舅,还有大内兄王子腾活动活动,起码得去清贵些的衙门。”   “不成!”贾史氏已经听不下去贾赦接下来说了什么,她满脑子都是“荣府改制”一词,当即冷声喝了一句:“老爷好不容易维持住贾家的荣耀,岂可跌了贾家的门楣!跌了我……我们的身份!”   说完,贾史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劈头盖脸对贾赦骂道:“若不是你这个孽障文不成武不就,老爷出生入死得了的国公之爵,又岂会被硬生生的削成个末流爵位。你现在……现在……”   贾史氏声音都带上了哽咽:“老爷尸骨未寒,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你如此不孝,定然怒及。”   “太太,您莫要伤怀,料想大哥也不是这个意思。”贾政还沉浸在即将升官的喜悦之中,他觉得贾赦的建议不错。看着他向来信赖有加的太太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的批驳“上书改制”的主意,整个人都有些懵逼。   但看着贾史氏都哭出了音来,贾政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满,上前搀扶着贾史氏的胳膊,安慰着。   贾史氏不为所动,冷哼一声,抬手指指贾赦,“那你问问他有几个意思?自己不成器,如此连累家里,害得我们一家颜面都跌到了谷底了。你爹他是在铁山救驾而亡,可……”   不敢怨恨德嘉帝薄情寡义,贾史氏愤愤道:“若不是他纨绔混不吝,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只得区区一等神威将军爵!”   本朝民爵,最高乃郡王,但这也独独只有开国那四位南安郡王、北静郡王、西宁郡王、东平郡王。太、祖册封后,便下令子孙后世不得再封异姓王。郡王之下便是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后,便是末流之爵:一等神威将军,二等昭武将军,三等威化将军,四等骁骑将军,五等宣抚将军。   “太太,慎言!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浩荡。”贾赦眼前贾史氏越说越起劲,语调陡然飙高了一分,一字一顿,面无表情的说道。   上辈子,贾家爵位断崖式的下跌,说来这也是造成他让出荣禧堂的缘由之一。但如今,他也隐约看懂了些。   德嘉帝还算念着他爹,念着贾家的好,才宁愿自己顶着“薄情寡义”的名声,削位承袭。因为没了他爹的荣府,实在是太脆弱了,不少人都想瓜分他爹走后的各种资源。尤其是朝堂上夺嫡已经白热化的阶段。   而且,他贾家还有一个要命点—隔壁,与他们同一个老祖宗的宁府,论血缘,都还没出五服的一家子。前任家主贾代化是太子武师,其子贾敬是太子伴读和连襟。   重点,太子被废了。   就在爆发铁山狩猎兵变后,在京城监国的太子被怀疑拖延救驾,意图篡位。太子一系,是除却兵变派外,被收拾最为惨的一批。   宁府幸运在,贾代化早两年便乞骸骨在家含饴弄孙,在骤然听闻兵变,知晓自家堂弟亡故后,一口气没喘上来,病亡了。因此算逃过了一劫。   宁府出孝后,贾敬携带其妻,废太子妃之妹徐氏,入道观出家,让爵其子贾珍。贾珍也是个纨绔,还是根独苗,是故顺顺利利继承了宁府之爵。   回想上辈子种种,贾赦发自肺腑感恩自己这破落爵位。否则,以他的智商,完全没法在夺嫡中安全的活下来。哪怕事后过了十几年,依旧被清算了,可说实在的,最终的胜利者九皇子也得等他爹亡故后,才出手收拾贾家,当然也的确贾家那时违法犯罪事太多。   贾家的罪是得认,他贾赦不甘的一点—凭什么贾政拍拍屁股,便是清清白白。所有的错,都是他,都是他们大房的?   贾赦眼角带着阴霾,连先前打算玩母子离间计—贾政想官,贾史氏看重国公招牌,分化两人都不想了。   “你们想死,我可还不想死!”贾赦冷冷扫了眼贾史氏,抬手一甩袖子,愤然离开。   猝不及防的见向来孝顺她的贾赦如此直言不讳,贾史氏冷不丁被吓得一怔,脑中一片空白。回过神来,贾史氏发觉自己连贾赦的背影都看不见了,压根无法揣摩人刚才那一下是出于什么缘由。脑海万千揣测越想,却让她愈发怒火连天。毕竟,一个人,若是先入为主有了看法,哪怕想要回想起好处来,但总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坏影响。   当即,贾史氏连连拍了拍桌案,怒喝:“不孝子,老大这个孽障!”   “还请太太您保重身体,都是儿子不孝。”贾政声音透着股落寞,“若非因为儿子,也不会让大哥与您有了分歧,若不是儿子无能……”   边说,贾政双腿一弯,跪地,声泪俱下检讨自己,“若是昔年我未因病错过了最后一科的考试,也不会累得父亲最后还要豁出颜面,替我请恩谋取一官半职。”   贾史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虽然她也呜咽了几声,但若仔细看过去,眼底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哽咽了几句,贾史氏在听到贾政一问—“太太为何因改制而大动怒火”之时,长长吁口气,眼神愈发冰冷无情了起来。   贾赦不去提,贾政倒是依旧老样子。   虽说这两都是她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可这两人,都让她太失望了,让她老了老了,无法从一杆小姐妹中抬起头来。须知,她史婉儿从小便是众人羡慕的对象。在家是唯一的嫡女,父兄疼爱;出嫁了,她的丈夫是大周的战神,她是现如今唯一一个靠丈夫而得的超品国公夫人。   所幸,贾政乖巧,养在她膝下多年,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况且,贾政长子贾珠,她的孙子,还是聪慧的;贾政长女元姐儿,更是个命格好的,也有几分伶俐来。相比贾赦,老虔婆教得不思进取,贾赦长子贾糊死了,次子贾琏更是个命中带衰,孝期出生的扫把星来说,贾政还是稍得她心意。   且不提贾史氏斟酌着如何打消贾政心理因贾赦之言引发出来的官瘾,这边贾赦出了荣禧堂后,便脚步一转,朝宁府而去。   都是守孝,串个门没事。   他父亲亡于元宁三十八年九月十八日,他大伯贾代化亡与九月二十五日。出孝就差几天。他得抓紧时间,打消贾敬再一次携妻离家的念头。   这夫妻两一离开,贾珍后脚就被人激得退了娃娃亲。明明是女方家怕受牵连,还珠胎暗结,打算当皇子继室去了,但名声亏的却是贾珍,却是贾家。因为女方足足等了贾珍三年,也算守了孝。   被这事一折腾,然后他这个叔叔也没带个好,宽慰着人宽慰到青楼去了,一下子贾珍节操观掉了一地。   不过同样是曹后爹笔下的色、鬼,贾珍却是独苗,爹娘全心全意宠着。   所以呀,必须狠狠坑人一把。   贾赦托腮嘿嘿笑了一声。要避开废太子之祸,其实不用出家的,还有一个办法—裸、捐。当然,他也捐喽。   捐个国库,续住德嘉帝的任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长野和小兔子两位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谢谢长野,E□□ium、洛洛三位小天使灌溉营养液。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么么哒 第3章 宁府父子   德嘉帝退位成太上皇,九皇子上位,具体的政治博弈他不清楚,但曲折的过程他还是了解了个大概:元宁四十二年元月,太子复立;六月,山东大旱,七月,江浙大水,流言四起,太子自缢以谢天下;七月,德嘉帝热病,四五六三位皇子夺监国权,被德嘉帝反杀。后德嘉帝下罪己诏,追封太子,赐其长子忠义亲王爵,禅位九皇子。   饶是如此,但这你大爷还是大爷·JPG依旧适用,德嘉帝一声咳,半个朝堂还是吓得抖又抖。   故而,对他贾赦来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现在是元宁四十一年八月初八了!与其去投资压根没有任何交情的九皇子,还不如继续牢牢抱住大爷的大腿。出孝后,他能上大朝会,抹一把泪,捐点小钱,表扬自己浪子回头,还能逼分家,多好。   起码,他贾赦在德嘉帝这里自带贾家biubiu亮的忠心光环。他的表字恩侯就是最佳的诠释了—不恋军权,后代继承人只求荫庇。   且,正好卡在四十二年血雨腥风前。因为他的妻孝到四十一年十一月初三结束。   想到此,贾赦手捏紧成拳。他爹走得突然,谁都没有料想到。丧事又是在朝堂一片血雨腥风中举办的,格外的需要小心。等张氏操持丧礼累昏过去,才被检查出来已有两月的身孕。那个时候,贾史氏让王氏帮忙协助,他还傻乎乎以为他娘终于良心发现,待他们小两口好呢。   可岂想,转年琏儿五月出生。一出生,就被扣上了毒五月的帽子。   原本就伤了身子的张氏知晓后愈发抑郁成疾,待瑚儿溺水而亡后,便一病不起,最终一场风寒夺去了命。   上辈子,他自顾悲伤,自怨自艾,甚至当着缩头乌龟。现如今,不查个清清楚楚,岂不白白浪费了他的执念—报仇!   不然,他想不出来,自己为何魂留人间。他要报仇,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贾赦眼角的阴霾一闪而过,被衣袖掩藏住的手愈发掐紧了一分,指尖掐着掌心的嫩肉,轻微的疼痛旋即蔓延开来,传入进脑海。   “大爷,您……”身后跟随的小厮潘柏看着贾赦忽然停下了脚步,神色阴恻恻的,心头不由一颤,颤抖着开口,“您是不是不开心了?”   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贾赦回眸冷冷扫了眼开口的潘柏,浑身的戾气愈发掩不住。这是他的奶兄,算他贾赦颇为信任的仆从了。可却假账,将祖母留给他的私产抹下一半,最后还让奶娘来打感情牌,让他放了良。   这件事,他也是等到建大观园后,公中没钱,花个百两银子就扣扣逼逼破事一堆,便打算动祖母私产时才发现的。   冷哼了一声,贾赦并不言语,反倒是脚步一转,先去贾珍的院子。混过现代社会,他懂中二叛逆一词。贾敬离家前并没有解释政局,等贾珍自己出门后才发现真正变天了—太子被废,作为仅剩的太子、党一脉,还是太子颇为宠爱的妻侄,被避如蛇蝎不说,自己又被未来泰山设局退了婚,对于从前日天日地的独苗小霸王来说,简直是大写得惨,也只能关起门来当猴子了。   在现代,出于对炮灰的同派情谊,他咬着至珍虾堡,是细细回想过与他大侄子贾珍的相处,发现这坑爹货怨爹的。   在最需要爹娘安慰的时候,爹娘还闭门不见。   原本千娇万宠的小独苗完全受不了。   =========   无视仆从一声高过一声的请安,贾赦颇为熟稔的闯进贾珍的小书房,瞅着趴在桌子上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的贾珍,嘴角抽抽,喊了一声:“珍大爷,夫人来了。”   “娘?!”贾珍当即浑身一僵,眼睛都还没睁开,手却是不停歇,抄起了一本书,摇头晃脑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念了两句,贾珍眨眨眼,待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是谁后,捂着胸口松口气,不满:“吓死我了,赦叔。我还真以为我娘来检查功课了。”   “哟,念诗经呢?”   “可不是吗?”贾珍应着,随手将书本一甩,满脸不耐烦:“不是快出祖父的孝了,我娘的意思是一出孝让我就去汪家迎亲。毕竟,我现在都十五了,对方也十八了,再拖下去,我没事,女方要老了。所以,这不临阵磨枪。叔,你说说,娶个媳妇怎么弄得跟考进士一样,忒烦,文采文采文采的,说得不看家世看才华一样。那还不如去榜下抓婿。”   一见与自己向来交好的叔叔,贾珍也不掩饰自己的心里话,还觉得特委屈,想让人评评理:“再说了,我这是娃娃亲。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贾珍不好文。偏偏还要装。”   他要娶的是现礼部左侍郎汪青云的孙女汪大娘。此女之父汪晋虽已病亡十年,娘也病亡了,但是呢汪晋是他外祖父,前太傅徐籍的得意关门弟子,高中探花之后,又在东宫詹事府任职。太子论姻亲关系,是他大姨夫,待他非常好。   汪晋和他爹也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于是乎,他爹就把他的婚事给大手一挥,定下了,让好朋友走的心安。   呵呵呵。   他小时候见过汪大娘,还没他自己长的好看呢!而且,他特不喜欢叽叽歪歪的文人,尤其是汪青云这种老古板的。长得就特严肃,没事老考校功课就罢了,对他自己的嫡长孙,汪大娘的哥哥汪斌,还特凶,不许人找他贾珍玩。之前还有事没事参他打架斗殴,僭越!指责太子姨夫将贡品之类的送他玩,他摔了砸坏了是不尊皇家。那便罢了,他长个记性,以后生气的时候不顺手乱扔东西出气了。可偏偏,连他骑叔祖父的御马上街也被参。   天知道,他那回是坚持锻炼了小半月,叔祖父奖励他可以骑马嘚瑟一下的。可人又矫情说,这御马是皇帝赐给国公爷的呀,专人专用吧唧吧唧一箩筐。   为这些破事,害他荣养在家的祖父为此都去宫里请罪了。   原本他看着这兄妹两虽有祖父,但无父无母的,特惨兮兮的,还挺同情人的。毕竟,娶妻娶贤,纳妾纳美嘛,他珍大爷若是娶了,还是会很负责,给人嫡妻的尊重与权利。但被参过几次后,谁乐意啊!   “你有那么多意见,找你爹去说啊。现在还来得及,万一日后成怨偶了,不是更吃亏?”好好的就成“二婚”了。   贾赦带着份鼓励的眼神看向贾珍,不容置喙着:“走,我也找你爹说正经事呢。你先旁听,听完再说说你自己对亲事的看法。”   原本正滔滔不绝诉说自己满腹扰骚的贾珍话语戛然而止,眼里带着狐疑,上下打量着贾赦,“叔,你又不会让我打头阵吧?你闯祸了?现在我……”   语调陡然间落寞了几分,贾珍恹恹开口,“祖父不在了,叔祖父也不在了,我爹真会打我了。”连他第三个可以用来狐假虎威的太子姨夫都被废了。   贾赦闻言,跟着长长叹口气。他们除却叔侄情谊,还有同为学渣抱团的铁杆交情。可谁能知晓,几乎一夕之间,庇佑他们的参天大树都倒了。   “所以!”贾珍随手拿起一本书,展开:“我要好好学习了,您自便!”   贾赦静默了半晌,没忍住:“你……封皮漏了,包好点。还有《金、瓶、梅》少看。”   “怎么可能?”贾珍翻过来,看着书脊处那破缺,露出大大的“金”一词,心中咯噔一下,心虚又害怕,面色一沉:“笔墨砚香,你们怎么办事的?!”若真被他娘发现,真死定了。   “好了,走吧,真有要紧事,叔,坑谁都不会坑你。”贾赦一把拉过贾珍,“我还等着你当族长,炮、击老二呢。”   贾珍的婚事,对他来说,也的确很重要。   他要个能压得住贾史氏的未来宗妇。   贾史氏日后,不但在荣府里说一不二,在贾氏宗族里也可算得上一手遮天了,不算宗妇,更胜宗妇。   缘由自然是,宁府女眷太脆弱了。徐氏辟居道观,贾珍最后娶的原配妻子不过三品武将女,继室尤氏门楣更低了。完全扛不住超品诰命。   走了不过几步路,便到了贾敬所在的院子。历来,正堂住家主,东轴线上住的是嫡长一脉。宁府关系简简单单的,现在孝期,又未搬迁,贾珍又是个独苗,之前养在他祖父身边,住得都快比他爹地盘好了。   一入书房,贾赦便看见桌案后站立起来的贾敬。相比十几年后形象颓然的假道士而言,现如今他敬哥还对得起京城四大贵公子之首的名号来。一头黑发还未束,带着些水雾,任由飘落在肩上,意外的还有些禁、欲气质。但哪怕远远看过去面容温和,气质也带着读书人的淡雅,可一双眼眸投过来,反而有种摄人心魄的寒意,刹那间就将文人气蜕化全无,只剩下锐利的悍匪气。   这是贾家精心培养的第三代接班人。   至于他这个同辈,哦,养来玩的。按着贾家规划,以及才智测试,他爹是打算跳过他,培养瑚儿的。   就在贾赦思绪一时飘荡之际,耳畔传来一声带着分隐忍的清冷之音:“你们是闯祸了还是闯祸了?”   贾珍两腿往后退几步,手推一把贾赦,自己一脸乖巧状。他爹在外翩翩君子,私下可凶残了,会打的,真会打人的!   “哥,我们怎么就不能有正事找你呢?”贾赦理直气壮着,“再说了,您老人家看起来还挺空的,大白天就沐浴?”   “焚香沐浴,更衣膜拜,此礼也。”贾敬视线微微一侧,不去看自家大傻子二傻子的两叔侄,只催促道:“有事直言,我还要拜读《阴骘文》。”   “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不要出家当什么道士。”贾赦开门见山。耍心眼,他肯定得露馅,还不如直接点。   贾敬嘴角噙着一抹笑,直勾勾的看向贾赦,丝毫不见先前那般嫌弃却带着些真情的语调,声音不高不低,像是天籁一般,客气着问道:“你怎么知我有此打算?”   “爹,你要出家?”贾珍惊讶瞪圆了眼,“太好……好……好奇了。我怎么不知道?娘她知不知道啊?难不成我最后一个知晓的?!”   说到最后,贾珍还生气了:“你竟然不跟我说,祖父都说了,我是大人了,也要知事的。”   贾敬:“…………”   贾赦假惺惺劝着:“哥,别生气,独苗独苗独苗!不能打。”   说完,贾赦还三两下窜到贾敬身旁,压低了声音,“看看,出家还不如生娃,趁着你和大嫂还年轻,再生一个。那他就不是独苗,随便揍,揍坏了也不心疼。”   “赦叔,你什么意思啊?”   “我说你爹心疼你呢,正话反说,激将法,学过没有?还真等着他揍你啊,完全没点求生欲,一看就是缺少竞争。”贾赦边说,抬手想拍贾敬的肩膀,岂料被人毫不犹豫的避开。   看看自己停留在半空的手,修长白皙,在阳光照耀下还能不要脸的自夸一句像上好的羊脂玉呢。就算不是,那也是青葱水嫩的,完全跟不脏。贾敬也没洁癖,他跟贾敬关系不错的,跟着人屁股后头长大的,还同、床、睡、过呢。   贾赦愣愣的看着贾敬,“哥,你这样子太……太令弟弟伤心了。”   我也是求生欲特强烈了。   这贾敬绝逼有问题! 第4章 一劝贾敬   这两就是荣宁一贾日后的家主。   一个蠢中抖些小机灵的堂弟,一个浑身是胆,就没长脑的亲儿子,这两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脸了。   起码,不开口,看不出草包内涵来。   想着,贾敬眼里都带着一股求死之气来,以他一人之力,在这暗流涌动的政局中护住两人,保全两府,延续贾氏一族,简直是要命。   可偏偏这就是他的命!   贾敬缓缓坐下,眼睛望着桌案上平摊着开的《阴骘文》,垂了垂眸。的确要多看看这些命数之言,否则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要打人的欲、望。   “贾赦,去跪祠堂前,再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原原本本道出今日来意。以及,”贾敬眼睫一抬,看了眼端坐的贾赦,眼底飞快划过一抹冷意—贾赦偏爱臭美,仿着破话本里的什么君子之风,偏爱折扇一把,慵慵懒懒的往椅子上依靠,活像没筋骨的一团泥巴。绝不会像眼前,不用训,就正襟危坐。   于是,贾敬声音不急不缓,却似寒冰,字字透着冷意:“回答如何口出出家之言?”   书房的氛围瞬间有些冷。   贾珍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   看着恍若猛兽捕食,望过来的锐利杀气,贾赦感觉自己头皮都酥、麻酥、麻的,吓得有些怂了。但也就怂一息而已,等他喘口气,便也毫无压力了。   这种气质上的“碾压”,他也算身经百战了,上辈子抗过亲爹军棍,做鬼的时候敢在金主爸爸眼皮下逃学翘课画表情包,早已皮实得很。   而且也真得好气哦。   一对比,他真就是被养来玩的,这种装逼的“无形眼神杀”都不教他。   “哥,敬哥,你再看,弟弟我也依旧风姿错约,美过潘安,赛过你。”贾赦挺直了脊背,却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一开口又是直接点破了贾敬的疑虑:“我妻病亡不说,瑚儿离开,总得让我长大些。当然,压倒我最后一根稻草的便是先前发生的事情。”   说来,贾赦嘴角带着一分自嘲的苦笑来:“他们……他们呐,找我过去说,因为我还要守张氏的妻孝,便让我住东院,老二住荣禧堂里,理由也好说,住着孝敬太太。”   贾敬闻言一惊,不动声色的看着贾赦。他这个弟弟孝顺都快算得上愚孝了,不过婶娘先前虽有偏心,但也没那么愚蠢吧?可这种事情也好调查,贾赦不至于拿此来诓他。   “什么?”贾珍惊讶了,“叔祖母她又不住荣禧堂。自打叔祖父住梨香院养老,她不就搬到了荣庆堂里?为何政二叔住荣禧堂是孝敬她?这理由也太蠢了吧?我看就是政二叔还想要爵位撺掇的呢,赦叔,你骂回去。”   贾赦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了一声,看向贾珍眼里带着羡慕,还有诸多的伤感—他想到了多年后,便连贾珍也被权一词磨平了棱角,替贾政筹办着大观园。   贾珍被看得莫名,不由挠挠头,下意识找爹,“爹,赦叔这笑得怪渗人的。”   “我看你欠打。存周也是你叔叔,你身为晚辈,岂可如此肆意议论。且背后说人长短,非君子所为。”贾敬说着,感觉自己头疼,连荣府一母同胞有龃龉都懒得思考,叹息自家事来。   他刚好处于贾家想“武转文”改换门楣的时期。故而,贾家花费了大力气,且还有些政治因素影响,他的岳家徐家是书香世家。而贾家呢,还算刚镀金的泥腿子,为此,他求亲时附加了一条—三十五无子方可纳妾。   婚后,徐氏生贾珍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以至于他成婚近二十栽,膝下就贾珍这么个兔崽子。且,这个兔崽子早产难产的,幼年身子骨弱,唯恐养不活,便各种娇娇养着,人非但得祖父母疼爱,便是隔房叔祖父也是护着宠。出门约架,还有个性情相投的叔叔带着。   总而言之,要不是还有他这个严父,贾珍能窜上天。   一想,手好痒。   对于“打”这个词,贾珍还是怕的,紧紧抿着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以表示抗议。   他第一个讨厌的文人,就是汪青云,第二个讨厌隔房的政二叔。这两个都是叽叽歪歪的让人心烦。   羡慕他直说呀!   “珍儿,你爹这点说得没错,你私下评论没事,但千万嘴巴上把个门。毕竟现在贾家处境有点艰难。万一有贱人来寻衅,你也要沉得住脾气。”贾赦跟着贾敬后头,语重心长劝了一句,又强调道:“我今日拉你一起过来,便是觉得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你应知晓。”   说完,贾赦不去看贾珍如何表情,眸光一转,定定看向了面色沉沉,恨不得挥手啪啪揍崽子的贾敬,一字一顿,郑重无比道:“敬哥,我知道你也忠心太子,让你不替他谋划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想说,贾家是保、皇、党,从始至今便只是保、皇而已,我爹骨子里还带着些单纯的保家卫国理念。”   边说,贾赦长叹息一口气。他爹运道太好,保家卫国之念促成他成为了大名鼎鼎的战神。可他背后,有兵部尚书的堂兄替他运转,保证粮草,有他亲爹荣国公提早退养,有他亲侄子入宫为伴读,有一同与德嘉帝长大的情谊,有……可谓天时地利人和,才有了他爹追寻的信仰,也才有了他爹义无反顾的救驾,没去考虑过以国公之尊,没考虑过家族种种。   顿了顿,贾赦接着道:“昔年你为太子伴读,大伯为太子武师,皆是德嘉帝指派的,而不是你们自愿。我只希望,你能够牢记这一点,珍儿也能知晓这一点。”   看到贾敬难得露出的惊诧之色,贾赦笑了起来,在心理插个小腰,表扬自己初步完成“扮猪吃老虎”的人设,缓缓开口,拉长了调子,意味深长道:“呐,我的祖父母可是荣国公,他们夫妇是培养出第二代荣国公的人,我就算再蠢,可有些规矩他们还是给我立好了的。”   贾敬定定的看着自己先前觉得傻乎乎蠢兮兮的弟弟,各种有关贾赦的回忆在脑海中飞快的回旋着,从开始的清晰,慢慢的就有些恍惚起来,他发觉自己似乎回想不起来有什么事情能够强有力的证明贾赦蠢过。   哪怕是为了母爱,有些让着贾政,但亏着贾赦的地方,他叔父都事后补偿过。   但也只不过恍惚一瞬,贾敬很快又恢复了理智,饶有兴趣道:“你倒是继续说说。哪怕你爱择日不如撞日,也看似理由充足,但没道理还能当我肚子里的蛔虫,知晓我欲出家之事。”   “哦,看你桌子上那书啊。”贾赦硬着头皮,一本正经瞎掰着:“你是想保全贾家的,但是放弃太子又觉得很内疚,而且也觉得废太子是无妄之灾。这些都可以理解,毕竟相处久了,又感情的。一方面是家族,一方面是自己认可的老……主公!”   好险开口喊老板了。   贾赦感觉自己心跳得快了两下,接下来的话语在脑海细细斟酌,转了三遍才开口:“这心理压力定然很大的,压力之下,你不就得寻个精神寄托?恰好,方外之人就是个很好选择。当和尚要剃发,光溜溜的不好看,万一日后归来,蓄发还得要时间,还不如道士好。和尚也要六根清净,肯定不许你带着大嫂一起走。再者你出家让爵了,德嘉帝哪怕有什么斩草除根的心思,也不会追究珍儿。毕竟,大名鼎鼎的败家独苗崽子。”   败家独苗崽子重重冷哼了一声,以示抗议。   贾赦视若未闻,继续道:“昔年太、祖爷比较仁慈讲义气,不像其他开国皇帝,他老人家说了,武勋子弟非通敌叛国罪恶滔天,直系血脉不得诛杀殆尽,得留一脉。宁府就珍儿这根苗。哪怕其他皇子想落井下石,趁机灭掉太、子、党全部人马,也得收手。因为杀了,不利于他们自己的名声。连他们爷爷都没干的事情,他们干了,得遗臭万年的!”   “且世人怜弱,我贾家三年内丧事不断,而且主心骨一下子都走,光凭两个名声在外的纨绔子弟已撑不起贾家了。再者,那些皇子自觉聪明,也懒得理会阿斗贾。”   “综上,你出家不是很好推测的事?”贾赦眼眸一眯,以一种微妙嘚瑟的嘴脸开口:“也值得你因为这点小事就冷言冷语对待你亲爱的弟弟。真是吾兄绝情伤痛我心。”   说完,贾赦还双手在自己胸口上猛按了两下,“看,刚被亲娘亲弟扎了两把,现在又一把。”   本来贾敬看着人大大的笑脸,还心理生了歉意,打算道个歉,但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又冷冷扫了眼贾赦,言简意赅:“光说不做假把式。等你拿出些实力,再来论我该不该出家的事情。”   “这是自然。”贾赦点头应下,正经了起来:“眼下便有一件事—珍儿的婚事,你该注意些。敬哥,你昔年是敬佩汪晋品性,才定下的亲,不是因为汪青云。这么些年过去了,也该先调查调查。”   说起自己的婚事,贾珍不免想到先前自己朝贾赦说得些牢骚,有些希冀的看向贾敬,正色道:“爹,我真可以娶妻不看脸的,但是我会讨厌那姓汪的老头。”   “他参你的,哪件事不有理有据的?也就是你祖父,叔祖父护着,“他还是个独苗孩子”都快成他们请罪必备词了。”贾敬感觉自己手特痒,但挥手的时候,脚下一疼,只得在半空中佯装了一下。   还是个独苗孩子一瑟缩,眼见没起身打,又哼唧了一下,以示抗议。   见状,贾赦眼眸滴溜溜一转,倒是觉得贾敬今日特心平气和。   默默尝试着挑战人怒火,贾赦开口,朗声道:“那个时候,他本来就还是个孩子,三年前才十二岁呢!况且,那老汪拿着鸡毛当令箭,从珍儿八岁就开始参了。那时候他干了什么?只不过太……大皇子送了个小狮子给珍儿当生辰礼。珍儿把狮子毛给剪光了而已。随手摔过几块玉佩,扔过皇上昔年赐的长命锁,这些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老汪当御史的时候,也参过他。几乎全京城的纨绔子弟都被参了,最惨的就是贾珍这个未来孙女婿。   贾珍身边皇帝红人多,他附带得了不少御赐之物。   然后,在贾珍眼里这些就是他自己能够自行处理的东西了。自己的东西随便扔呀玩呀砸呀送人呀,都很正常。   “赦叔!”贾珍拼命给贾赦使眼色。他现在可懂事了,自晓自己从前太熊了些。皇帝是念在贾家忠心,才在他满月送长命锁,抓周时送长命锁,生辰礼也不忘赐长命锁,给他体面。但他在被其他小伙伴嘲笑“那么大还带如此幼稚的东西”时,就把它扔地上砸了,还砸了好几下,上好的羊脂玉碎了,他也屁股疼了。   “怕什么?不信问你爹他自己,他小时候比你还熊呢,剪过太傅胡子,扔过侍读的书,将功课漏在湖里,还反手一招猴子偷桃偷袭你叔祖父,还……”   “贾、赦!”贾敬豁然站直了身,刚迈步,就忍不住倒抽口冷气,只得咬牙,冷冷道。   “我……我祖母说的,每次我爹打我,她就说,看看敬哥儿,小时候也淘气,但长大了,就多乖呀!”贾赦看着人岿然不动,也不怂了,“哥,你是不是藏着什么大秘密?否则早就一手揪着我扔宗祠去了。”   此话一出,贾敬缓缓叹口气,意味深长道:“贾赦,你真能耐了啊。”   “嗯。”贾赦全当夸奖收下,而后又抑郁叹口气,“哥,我知道现在你还不信我,但是我真很认真规划过贾家未来的。不能欺负你,让一个人扛着家族压力,这样对你来说太残酷了。我虽然不能分大半压力,但小半还可以的。”   “哦?”贾敬眉头一挑,看着贾赦真似乎有些蜕变起来,眉眼间带着分决然之色,联想先前人所言的种种,忽然间感觉自己有种老父亲的喜悦之情,很欣慰的开口:“那你说说如何分担?”   “根据眼下这境况吧,我还需要你配合一下。”贾赦说起来,有些羞涩,“很简单的。出孝后,我们一起上奏,把家产全给捐了。”   贾敬:“…………”   原本还在回旋“爹也熊过”的贾珍闻言一蹦三尺高,痛心疾首,痛不欲绝:“赦叔,你发烧烧傻了?捐了,我们怎么活啊?知不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忘记了,你还问我借过钱买扇子呢!”   他祖父不限他月钱,但叔祖父却是限赦叔钱的。   “没忘,所以我才要自己赚钱啊!”贾赦铿锵有力道:“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怕养活不了自己?”   “怕!”贾珍应得更加铿锵有力。   “你先闭嘴。”贾敬拦了一下贾珍,开口,竭力崩住自己的表情,面无表情问道:“你打算怎么赚钱?”相比较之下,捐家产都显得很平淡无奇了。   贾赦回得极其认真,“写话本!”趁着贾宝玉还没生,他每个话本都写携玉而生乃宅斗必备技能。   贾敬一字一顿:“你、写、话、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贾珍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笑声,乐不可支:“赦叔,你四书五经都没读完呢。咱半斤八两的,别在我面前吹牛啊!你要是能写话本,我都能考状元了。”   现如今话本基本上都是进京赶考的寒门举人写的。   “贾珍,记住你这句话!”贾赦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来:“我写话本,你给我读书去!”   “那不成!”贾珍擦擦笑出的眼泪,难得机智一回,“你万一强买强卖怎么办?你得写得好,流传颇为广的。”   “那你举个例子?”贾赦眼眸一眯,循循善诱道。   贾珍浑然不知贾赦暗搓搓的“小祸心”,张口便道:“就像《金、瓶、梅》一样!”   贾敬:“金、瓶、梅?“   “爹,你不知道啊?”刚知晓爹也熊过的贾珍浑然没发觉那隐藏的杀气,还颇为哥俩好的给人介绍道:“这可是前朝就流传下来的话本,兰陵笑笑生写的,写得超级好,香而不艳,艳而不俗,那……嗷,祖……娘,救命啊!”   贾赦捂脸,透过大大的指缝,欣赏如此父慈子孝的一幕。   原来,他敬哥单脚也能踹人的。   幸亏,他够“坦诚”的回话。   真不愧是机智的大赦鬼·JPG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兔子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么么哒(づ ̄3 ̄)づ╭?~ 第5章 密室之行   被暴揍一顿的贾珍,边哼哼唧唧叫着疼,一边却是愈发忿忿不平,指控着:“爹,你也定然看过《金瓶梅》!否则你不会打得那么重,比抓到看避火图的时候还疼。你们这些大人,就是假正经!我刚前些日子从娘那里听到,原来女孩子都以此当压箱底陪嫁的!”他娘跟丫鬟在房间里嘀咕,怕汪大娘不懂这闺房之事,盘算如何送东西呢!   贾敬:“…………”   贾赦:“…………”封建版的独苗小祖宗就是这么耿直!父权算什么,怼着!   贾赦感叹过后,不免又唏嘘起来,他想到了当阿飘的那些日子。   谭老板怕他沉迷游戏,攀比打赏,走上“裸、贷”等等的非法道路,特意在平板,电脑,电视等所有工具上弄了强制性的播放小程序,准点必放《1818黄金眼》,放完之后,他还得答卷。   否则,就玩不了其他APP。   还不许他串门!   当然,这些不是他眼下唏嘘的重点。那些视频到最后总要特写一下败家子的无所谓,父母,祖父母的无奈绝望中带着的几分宠溺,有的还有经典的一句话—又能怎么办,就他一个孩子啊!   看着他每次都恨不得钻过网线去揍人。   现如今还给他上演现实版的!!!   真是……   给自己一个坚强且爱的抱抱。   贾赦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贾敬,瞧着人露出那标准的三分无奈六分宠溺还有一分强装出来的冷酷肃杀的严父模样,心中一疼,脑海浮现了自家爹每每挥舞军棍,总雷声大雨点小的事件来,不由得身形一僵—子欲养而亲不待。   待回过神来,贾赦也懒得再欣赏暴揍场景,打算告辞了,便郑重道:“敬哥,弟弟说的话,你好生考虑考虑。”   “珍儿,你也少说几句。”   “赦叔,我打都被打了,不说出来全部感想,不是白挨这顿揍了?!”贾珍振振有词,小算盘算得噼里啪啦,一脸精明模样道:“什么都能亏,唯独挨揍不能亏。”   “…………这逻辑听起来好像也挺对的。”贾赦一愣,抬眸看向贾敬,伤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当下又兴致勃勃,不,忧心忡忡的逼问起贾敬来:“你刚才都说了要让我跪祠堂去。跪都要跪了,你也得说说这金鸡独立怎么回事?”   说完,贾赦视线往下,看了眼贾敬行动不便,裤腿因先前打斗还隐隐渗出的血来。当看着那殷红的血色,贾赦眼眸瞪圆,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怕控制不住自己飚出音来。   贾珍却是被贾赦这般“淡定”了,他本来还气着呢,但转眸看着他亲爹血流的腿,当下惊慌失措起来,张口就想喊爹。   贾敬眼疾手快,一见人唇畔微张,立马疾步过去,双手紧紧捂住自家熊孩子的即将飚出来的音,咬着牙,低声道了一句:“闭嘴。”   捂着自己嘴巴的贾赦乖乖点点头。他很识相而且很贴心的。   被捂着的贾珍愤愤点头。他也是关心爹,岂料爹还凶他。   贾敬:“…………”   一手揪着一个,贾敬亲自把两人带进了祠堂。对此宁府众人,完全没什么特殊反应。毕竟,被揪着的两少爷都是跪祠堂专业户。   消息传到荣府,贾政却是有些担忧,怕自己入住荣禧堂的计划会被贾敬拦着,忐忑不安,开口唤了一声,“太太。”   贾史氏听闻贾赦去找贾敬,反被跪祠堂的事情,关注的重点也没在贾赦身上,反而眸光看向祠堂所在的方向,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边笑,贾史氏和声安抚贾政,“贾敬现如今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来的资格管我荣府的家事?若不是有你爹救驾之情,恐怕早就没了宁府。”也许他们荣府爵位被削得这么狠,还跟贾代化死得那么及时有关系,让德嘉帝找不着出气的。   “是儿子愚钝,一时想左了。”贾政闻言,眉眼间带着分笑意道:“也是,饶是他高中入翰林,可又能如何?废太子的伴读便罢了,还与废太子是连襟。”一辈子恐怕也没有出仕的机会了。   明明同样是读书人,可偏偏贾敬便是顺顺利利高中进士,而他却是……   贾政想来,都觉得是贾敬的身份缘由。毕竟,当初太子得宠,那些官员哪个不会给贾敬面子呢?   =========   贾敬感觉自己都被眼前这两败家子气出病来了,鼻子也痒痒的难受。   掏出了手绢擦擦鼻子,贾敬打开了祠堂内的密室机关—他们荣宁开府老太爷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得封国公后,便在祠堂内修建了一密室。寓意,荣宁一贾,齐心协力。   贾珍惊骇的看着他爹在香案上的香炉上,用大拇指轻轻一按,然后香案下的地砖缓缓移动,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乖觉了,自己紧紧捂住了嘴巴。   贾赦对此到见怪不怪了。拉着惊骇的贾珍先往下走。这密室,他得表字恩侯的时候来过,他祖父带他来过。   不过也就这么一次,后来随着贾家顶梁柱走的走,出家的出家,这个密室也就废了。   哪怕贾史氏他们隐约知晓贾家还有这么一个密室,却也无法入内。因为他们这个密室机关,跟后世的指纹锁没差别。上一任家主选定继承人后,用特制的红泥制作机关钥匙,入香炉之中。   从贾敬开始,贾家就乱套了。   哎……   贾赦转眸看了眼缓步入内的贾敬。昏暗的灯光下,贾敬每一步往下,似乎都在负重前行般,走得格外的艰难却又毫不犹豫,整个人笔直笔直的,像是一帮锋锐无比的剑,为他们从荆棘中开辟出一条平坦大道来。   微微闭了闭眼,贾赦在脑海里将“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这话揉成团,剔除脑海。他才不信什么破人设,破人生道路。这本书,曹巨巨都坑了,坑了!   未来该由他们自己做主!   心下一定,再睁开眼时,贾赦眼里已经多了一分毅然之情来。听着贾敬简单介绍了一句密室由来构造,附和点点头。   “荣宁两府由前朝权臣叶知秋府邸改建而来。这密室原本也有,不过改造过了,只留了最为核心的书房部分。你曾祖有规定,除非继承人担得起家族重任,否则不予告知。”   “那赦叔为什么知晓?”贾珍还是感觉委屈,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哦,你爹是继承人,我不是。”贾赦闻言,认真解释一句,“按着规划,本来你和瑚儿里挑一个担大局的,剩下一个轻松些。岂料世事无常。想想,你祖父和你叔祖父,官场上说实在的你叔祖父厉害些,但是到了你爹和你叔我,不是你爹厉害?这样一盛一衰,两府互相结合,守望相助,互相培养继承人,能维持情谊,而且在外,也好避开双府太过耀眼,遭来祸端。”   “当然,老祖宗们想得太乐观了点。这点该批评还是要批评的。”   “越说越不像话。”贾敬批了一句贾赦,却也没有否认。以太爷们的才智,能够想着延续家族一代又一代,既顾着兄弟情谊又得思忖外界政局动荡,算眼见卓识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侧眸看向了密室里间,贾敬手紧了紧袖子,怀带内疚的口吻开口:“赦儿,贾家可以蛰伏,但的的确确择日不如撞日,你晚了一步。或者说,你即使来说了,有些事情我也还是会去办。”   “哥,你绕什么口令?” 拿着祖父母当背书的贾赦一见人入套了,也没高兴起来,反而忧心忡忡问道。   贾敬不语,颔首了一下,示意两人随他往密室里间而去。   看着软塌上的男孩,十来岁模样,瘦得很,面色带着常年不见日月的一分苍白。虽然容貌不错,但病态的他完全欣赏不来,而且乍一看瞧过去,这长得……   贾赦凑近了一看,又惊骇的退后几步,凑贾珍身上瞧了又瞧。这两长得有五成相像!   “你……你……你私生子?”   “叔!”贾珍有样学样,还抬手紧紧捂住贾赦的嘴巴,压低了声音,“这……这皇太孙!我还记得呢!太……姨妈还打趣过,他跟我小时候特像呢,都像娘。”   说完,贾珍看了眼贾敬,声音也小了一分,“爹……爹……你你你……”   贾赦挣扎开后,也压低了声音,“哥……哥……你你你……”   听着两你了半天没下文,贾敬沉声解释了一句:“昨晚,我看到密探求救信号,我与殿下不提君臣之礼,亦有朋友之谊。做不到袖手旁观。是故,赶到事发地,救了小殿下。”   说完,贾敬长长叹了口气。但这一举动,没准又把前途暗淡的贾家推入新的危机之中。   叹息中言外之意,贾赦也听得懂,伸手,像小时候撒娇耍赖时一般,抱住人的肩膀,沉声道:“敬哥,你倘若真视而不见,那也不是我敬哥了。不过,你哪怕要出家,也要积极乐观,健康向上的生活,好不好?不要太颓了。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丧。”   贾敬刚想一手提溜开贾赦的衣领,但看着人望过来的眼神,没有说话,沉默半晌后,抬手拍拍贾赦后背,告诫道:“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词汇,你也少看些闲书。”   “敬哥。你答应我好不好?遇到事情想想你儿子,想想我,我们都还没长大呢,你怎么舍得离开,让我们被人欺负,流落街头……“   “等等,你们干什么?”贾珍一脸莫名的看着忽然就上演“生离死别”的亲爹和叔叔,挠挠头,不解反问道:“不就救了皇太孙吗?”   “是,前任皇太孙!”迎着往过来的两双眼眸,贾珍改了口,“可不是被废了吗?明明确确都没有继承权了啊,为什么其他皇子还要对他下黑手?这不是傻逼吗?”   说着,贾珍不开心,“爹,你别用一脸傻叉的眼神看你亲儿子,我也是祖父跟前长大的呢!他没打算把他宝贝嫡独苗孙孙教坏了,祸害自家。而且,我觉得对姨夫他们这斩草除根的,能这么干的,肯定是傻的。皇上那么多儿子,完全没必要选这种蹦跶老高,还心狠手辣的。他又不是只有两个儿子,一个被废了,只剩下一个,没得选。他老人家皇子那么多,还有那么多孙子,据说曾孙都有了,又不差候选人。”   说完,贾珍还拍了拍自己个的胸膛,字字珠玑,傲然得意:“又不像我,千亩地里一根苗,没得选。”   此话一出,密室内一时死寂。   贾赦哼唧了一下,回过神来,直接推开贾敬的拥抱,站贾珍跟前,也抬手拍拍独苗的胸口:“差点先入为主了。敬哥,这事我站珍儿。话糙理不糙。我觉得你们这些混官场的,脑子虽然聪明,办事也走一步看三步的。但皇上也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   反被两纨绔用“你傻了吧唧”的眸光瞅着,贾敬只感觉自己胸腔堆积着的情感,一时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无独有偶,好不容易出了深山老林,来到了就近的乡村。谭礼还没来得及借宿,就听得一队人马入村,朝村里百姓收木头打听杉木檀木之事,当即浑身一僵。   因为领头的说—“我们的主家可是金陵鼎鼎有名的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是皇商!奉内务府的命采购……”   后面的话谭礼没心情听下去了。   一出门,就遇到伐木工。   而且,贾赦有事没事,又得让他纠结起来,无法安心历劫。   毕竟,这蠢货是他召出来的役鬼。   自己召的鬼,哪怕再蠢,也得教,也得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   西皮是谭礼。   =====   PS:贾珍保留了些胆大色、鬼人设,但有人管着,不会再走原著之路。   而且我觉得贾珍在人情方面,比贾政他们厉害些的。原著里,写除夕祭祀的时候,【贾蓉说,光禄寺的官儿们都说问父亲好,多日不见,都着实想念."贾珍笑道:“他们那里是想我.这又到了年下了,不是想我的东西,就是想我的戏酒了.】   而且跟吴之孝谈庄子进项,又说道荣府钱财,就明确说了【贾珍笑道:“那又是你凤姑娘的鬼,那里就穷到如此.他必定是见去路太多了,实在赔的狠了,不知又要省那一项的钱,先设此法使人知道,说穷到如此了.我心里却有一个算盘,还不至如此田地。”】   当然,不喜欢贾珍的,请默默点×。   本文,贾珍是贾赦的重要助力。   【贾赦发展科学,贾珍走裙带仕途的。】 第6章 暴揍贾政   谭礼越想,面色越冷,掏出怀里的浮票看了又看。   这浮票是古代版本的准考证,详细记载了姓名,籍贯,年龄,身高和外貌描写,以及一副小像。   之前,他还觉得妖怪局不错,开局便赠送举人功名。毕竟,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等级制度分明,一个平头老百姓,膝盖都得跪废了。哪怕他能自己考,可也要时间学习的啊!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他谭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都能让他屈膝的。不是他不入乡随俗,遵守时代规矩,而是他的原型是小叶紫檀,木中之皇。普通官宦,尤其是贪官污吏,朝中蠹虫,受他一跪,折寿。   在这个讲究出生的社会,没办法【大赦鬼要飘起来叉腰端住·JPG】   脑海漂浮过活灵活现嘚瑟的Q版小人,谭礼浑身刹那间紧绷起来,感觉自己耳畔又飘荡着那一声声救命。   打了个冷颤,谭礼忙不迭向村中老者寻问了路线,毫不犹豫进县城。城里人多,他不起眼,打探起来更方便。倘若真有荣国府,那他得尽快入京了。   不管是不是与他相熟的那贾赦,他总得看一看,管一管。   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颗金大树,贾赦自打从密室出来后,认认真真的在蒲团上跪下,抬眸透过袅袅盘旋在半空中的香烟,望着贾家列祖列宗的排位。   贾家起与微末,发家至今不过第三代。也没乱认祖宗的兴趣爱好。虽然有些贾氏宗亲见他们这一支发达了,赶着来认亲。但祭台正中的还是他的曾祖父。曾祖父之下,便是大祖父大祖母,祖父祖母,接着往下的便是大伯大伯母,他爹。   “孩儿不孝。”   贾赦虔诚磕头,“咚”得一下,在静谧的宗祠传开,吓得旁边的贾珍都身形僵了一下,刚想开口说一句—叔,你头铁做的?不疼?   但转眸间,贾珍看着贾赦。透着窗户钻进来的温柔光线与宗祠内的一丝幽暗相结合,笼罩在他赦叔身上,忽然间就有种玄妙的飘忽感,尤其是空气中还有些肉眼可见的灰尘漂浮。感觉就像小时候去庄子玩,随手抓出一蒲公英。   一吹就散。   现在就怕一张口喊一声,他叔就不见了。   贾珍静静凝视着,不敢打扰贾赦磕头。   贾赦磕过之后,也不管额头带着的一块红肿,起身轻轻掸了掸袍子,哥俩好的拉起贾珍,“走,别管你爹了,反正他没事。你接下来帮叔干件事。”   他也没少看那些解读红楼的,不少专家都说贾家被炒鱿鱼,是因为站错队,就像曹巨巨他家族站错队。可问题是历史上雍正帝还留了不少钱财给曹家,等到乾隆年间,曹雪芹还有内务府笔贴式差事,算公务员呢。   完全不像真抄家流放被清算那种待遇。   当然,他不知道曹巨巨写红楼是何种心情。   但他一个土著人,对于贾家被抄之事,他觉得九成还是得归咎贾家自身,跟站队不站队,还是没多大干系的。   再说,曹巨巨还没写到贾家抄家呢!   而且贾家也的确很闹腾,特爱搞作死。   瞅瞅又闹上了。   ==========   眨眼间就九月初一了,距离出孝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   先前也再谈过几回,他每次都咬死了“改制”一词,与贾史氏僵持着,不过倒也算“和平相处”。今日,不知什么黄历好日子,贾史氏开始一改先前的示弱,劝说再退退,成全大全的重点,又开始强硬起来,把拐杖都拿出来,咚咚往地上敲了。不过,他还是做好了完全应对准备。   贾赦感觉自己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摩挲着茶沿,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茶梗,听着贾史氏铿锵有力,字正腔圆的鞭挞。   “你也翅膀硬了,主意正了,还想着什么改制。”贾史氏说来,气得拐杖都恨不得直接伦起来敲打在贾赦身上。这个孽障,经过大半月的试探,她发觉这老大真是变了。这种变化让她生气,让她……难堪!   她一个母亲,堂堂的超品国公夫人,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这还不反了天?!   “但我今日话就搁在这里了,改制绝对不可能!贾家两代国公,奋斗了六十几年,才有今日的荣光。”贾史氏不容置喙道:“而且老二住荣禧堂也合情合理。老大,你不能那么自私自利,你得替贾家想想。”   “这三年风云动荡,朝政诡谲,稍有不慎,贾家便会落得万劫不复之地。看看那宁府,现在都爵位承袭的圣旨还未下,贾赦,你还想拿你爹,拿贾家那仅剩的一点情谊将整个贾家败个干干净净吗?”   说完,贾史氏顿了顿,看贾赦似乎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深呼吸一口气,眼里带着分狠厉,一字一顿,“告诉你,刚王家传过来了消息,你的岳父也岌岌可危。”   贾赦的泰山张青淼乃是翰林院掌院副学士。官不高,堪堪三品而已,但胜在清贵。原本还思忖着算老二他们一个助力。毕竟,优秀的新科士林都要入翰林学习,张青淼在考核方面也能说得上话。   可岂料传来消息要被废了。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步步紧逼,如此抓紧时间。   边想,贾史氏带着分得意与急切,想要看贾赦惊讶的模样来。因为,这岳家可算贾赦目前唯一还算强有力的助力。   “太太,我劝你善良点。”贾赦听闻之后,面无表情开口,“做人,不要一颗富贵权势心。宦海起起伏伏,是正常的。”   “你个不孝子!”贾史氏气个倒昂,抡起拐杖指向贾赦,疾言厉色道:“你这是要气死我不成?!”   贾赦眸光死死看着近在咫尺的拐杖底端那黏土,起身毕恭毕敬,得体着回道:“回太太的话,只是友善提醒。毕竟……”   抬手在拐杖上敲了两下,贾赦眼眸一眯,语重心长道:“七十年前,谁能料想贾家会出两任国公呢?三年前,父亲走时,又岂会料想到他的妻子会如此待她自己的亲生儿子。”   贾史氏:“…………”   因怕贾赦在敢忤逆,跌了她的颜面。故而此刻屋内,只有她的心腹在,但是没来由的,贾史氏看着眼前嬉笑着的儿子,让她脑海里的恶意不受控制的增加。   她只想像世间所有的贵妇一般,当个老太太,日子过得舒心些。可这逆子次次忤逆,让她恨到想把人一把掐死在襁褓中。   这个儿子,她予以期待最多,可却是对她最绝情寡义之人。   自私自利,从来没有考虑过她这个母亲!   就像贾代善,从来也没有考虑过她这个妻子,说走就走。   “你这个孽障!”贾史氏抓紧了拐杖,又一次责骂道,边说,还要打过去。   贾赦毫不犹豫避开,视线在屋檐上转了一圈。看着靠近门口的房梁隐隐错错钻入进来的几缕光线,立马转了视线,继续佯装闪避。   “…………”   贾政本以为自己算好了时间,过来只要哭一哭,说上几句兄友弟恭的话,便可以顺顺利利了,岂料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竟然还在磨磨蹭蹭的,没成事。   拧着眉头,贾政入内,看着被气得面红耳赤的贾史氏,当即语调急促唤了一句“太太”搀扶着人坐下,而后转眸看向贾赦,语含训、诫,“大哥,你怎可如此忤逆不孝?若是太太被气坏了,我们如何向父亲交代?”   “交代?”贾赦重复了一边,脚步缓缓靠近贾史氏,又开口道了一句:“贾政?”   贾政不明所以,抬眸看向贾赦。   贾赦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接弯腰抢过贾史氏手中虚握住的拐杖,对准贾政后背打过去,一脸疯狂状,噼里啪啦道:“贾政,你还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你到是能耐啊?敢拿爹威胁我?我之前屡次三番让步,都给你办法,让你上书改制,就差喂着你吃饭了。把身为爵主的脸自己狠狠的踩在了地上,供你这个弟弟当踏脚石!可你呢!狼子野心!是不是要把我逼死,你继承爵位才开心?!”   屋内所有人都被这变故弄得呆愣了,那一声声质问飘荡在荣庆堂内,似乎还能冲破云霄,直达天听。   贾政被冷不丁的抽打,满脑子一团浆糊,只剩下疼,也抬手挡一挡都不会,只忍不住呼喊出心中所想:“疼!贾赦你干什么!疯了不成!”   “那也是被你逼疯的!”贾赦抬腿对准贾政的屁股,又狠狠踹了一脚。相比贾政这个弱鸡,他虽然马步蹲不好,拳法没学会,枪法也跟不会,但到底也是身经百战,挨过揍也揍过人。   差点被踹跌在了地上,贾政疼得倒抽口冷气,急急看向贾史氏,恍若溺水儿童抓住救命稻草,凄厉无比的唤了一声:“太太。”   被一声惨叫唤过了神,贾史氏直接拍案而起,“住手!贾赦,你是不是真要把我气死?”   “那你们就要逼死我不成?我让步不够多?不合情合理?”贾赦手完全不停,追着贾政打,只扭过头来对贾史氏怒吼,猩红的眼眸中还闪烁着泪花:“是你们先要逼死我的。哪怕到乾清宫,我也不怕!”   他可是跟宫斗鼻祖妲己她孙孙孙孙孙同窗过的。   上书改制,还真以为他怂了不成,只会让老二愈发理亏而已。   再者他都已经下决定裸、捐了!   接下来大周乾清宫丹陛之下的C位妥妥他专用道。   有钱,无理都能摆平,更何况理都在他这边呢。   贾赦眼角勾起一抹阴霾来,手里紧握着拐杖,感觉就像齐天大圣手拿金箍棒似的,武器特趁手。   “你疯了不成?”贾史氏边说,视线飞快扫了眼自己头号心腹赖嬷嬷,示意人偷偷溜出去叫人。   贾赦视若未闻,只朗声应了一句,满含绝望之色,开口:“在你第一次提及让荣禧堂的时候,就疯了。”   “那是你……”贾史氏耐着性子,视线看向贾赦,脑海飞快斟酌词句,打算拖延时间。至于贾政,此刻却是没心思管了。   荣庆堂外,贾珍整个人斜躺在屋檐上,一手托着脑袋,叼着根糖葫芦,看向行色匆匆的赖嬷嬷,慢慢将山楂咽下去,漫不经心开口拦住了人:“赖嬷嬷,你要去哪里呀?”   赖嬷嬷一惊,吓了一颤,顺着声源,昂首看向屋檐上的贾珍,惊骇不已:“珍……珍哥儿,你怎么在这里?!”   贾珍回答得一脸无辜,“不揭瓦,手痒。”   赖嬷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兔子和长野两位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么么哒(づ ̄3 ̄)づ╭?~ 第7章 贾珍婚事   赖嬷嬷打了个冷颤,看着屋檐上还翘着二郎腿抖抖,一副流氓地痞模样的贾珍,额头不由冒出了冷汗。哪怕贾珍再熊,再能上房揭瓦,怎么会悄无声息的来到荣庆堂正厅的屋檐之上?   光天化日之下,所有仆从是死人不成?   不光赖嬷嬷想到了,便是屋内的贾史氏听到从头顶上飘过来的清脆利落的声响,牙根紧咬:“老大,你还真是让为娘刮目相看啊!”   —若不是贾赦撺掇的,她可不信贾珍有能耐爬上屋檐。   “我到底是继承人,父祖总有些东西留给我的。”贾赦眼眸飞快闪了两下,而后整个人依在拐杖上,像是寻找了支撑点。迫使自己扬起了头,下巴抬起,贾赦对上贾史氏那冷冰冰,恍若杀父仇敌的双眸,沉声道:“太太,我的东西,我哪怕不要,也容不得任何人作践。”   贾史氏心理的火感觉刺啦一下就冒了出来,将茶几上的茶盏一把扫在地上,“你这个孽障敢如此对我,就不怕我告你个忤逆,夺了你的爵!”   上好的茶盏哗啦啦落地,一声声交叠在一起,原本悦耳的声响都带上了分刺啦刺啦的杂音,在这寂静的屋内,不由让人有几分心烦意乱。   贾政本来被打的浑身酸痛,恨不得疾呼太医,但眼见母子对峙,尤其是听闻一声“夺”,眼眸都不由自主睁圆了起来,呼吸也放缓了一分,唯恐自己的呼吸让两人发现还有他的存在。   他眼下什么都不需要做,静静的等待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没准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贾政边想,感觉身上的疼痛都化作了最美的证据。   与此同时,同样听到一声“夺”的贾赦噗嗤笑了一声。他本情绪翻腾,脑海不受控制的前世今生的画面闪现着,靠着拐杖支撑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让他能够理智的顺着既定的剧本来演。   可岂料啊!   原本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还是能够找到一块好肉,再狠狠扎上一针。   “你能不能多学学法?”贾赦重重叹口气,“要不是按着律法,诛九族,诛三族,我们谁也逃不了,否则,你以为我今时今日会如此耐心跟你说话。”要不是……要不是……   似乎鼻翼间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檀香,贾赦响起在他耳畔一字一顿念着律法,念着鬼约的谭礼,眼眸闪了闪,开口道:“若是再给脸不要脸,那么分家。至于太太你,也莫要出荣庆堂了。”   “你敢?”贾史氏闻言,怒喝,“你以为出孝后……”   “出孝又如何?你以为你很重要吗?” 贾赦嘴角一挑,眼眸中带着阴霾:“谁人不知你爱慕父亲?为父亲去佛堂祈福,不是很伉俪情深的事情?”   他贾赦不能弑母,可没规定不能软禁。   “我为人子孝顺,在荣府内修建佛堂,供太太你祈福。”   听到这话,贾政不可置信,先前设想的美梦恍若巴掌一般,狠狠啪在了他脸上,来回煽打。   “贾赦,你疯了不成?你哪怕修建了一时,到时候太太的闺中好友,诸如甄贵妃邀请,看你如何!”贾政急道,眼里带着分希冀看向贾史氏,“太太,你说对不对?”   边说,贾政还朝人眨眨眼,示意其昏过去。   这一招,先前也算百试百灵的。   也许是怒极,贾史氏反倒冷静了下来。看着给她使眼色的贾政,反而还能静下心来,笑着开口道:“老二,你太单纯了。贾赦这明显是翅膀真硬起来了。我们母子可是彻彻底底得依附着他生活。不过……”   贾史氏定定的看向贾赦,眼神透着打量,轻蔑着:“今日话都说道这份上,我就问你一句,贾赦你有这个能耐吗?”   贾政心里一震,慌了起来,张了张口看向贾史氏,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且,贾赦还开口,毫不要脸吹着牛:“自然有!”   贾赦说完,却不去看贾史氏神态如何,只冷声丢下一句:“这一年内,太太还是在佛堂好好修生养性。当然,管家权依旧在你身上。可若危害了我的利益,那我也会立马收回。”   “贾政,你现在还没出孝,给我安分点,否则连荫庇的工部员外郎,都得不到。”   说完,贾赦便抬腿往外走,看着静静立在檐廊下的四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提溜住的赖嬷嬷,朝人颔首过后,牵着绳拖拽着赖嬷嬷回了内堂。   “太太,你很聪明,所以我也不用她杀鸡儆猴。”   贾史氏看着被捆着扎扎实实,甚至都悄然无声的赖嬷嬷,打了个寒颤,抬眸定定的看着依靠在门口的贾赦。   一眨眼,她眼中向来软弱无能的废物儿子,竟然长大了。还如此行事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心狠手辣。   但那又如何?   贾史氏感觉自己心跳砰砰加速了些。她能从孙媳妇熬成婆,其他没有,耐心却是有的。这一回是她猝不及防,但下一次她绝对不会输。贾赦是她肚皮里掉出来的肉,岂容得在她这个当娘的跟前猖狂?连自己的儿子都控制不住,她还有什么脸?   贾史氏“熄”了心思,荣禧堂之事也再没人敢提及,哪怕贾政还有王夫人,对此也颇为气愤,求助王子腾,反过来也只有一顿骂,告诫夫妇两先将从五品的员外郎干好。   ==========   结果看似对他挺有利的,但是终究不是他自家的人手。那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是贾敬的。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废太子的。   他贾赦占的只是一个出其不意和借力打力罢了。   他眼下就像纸老虎一般。   贾赦躺在自己的东大院里的小院子,抱着刚两岁的胖儿子,捏着人肉脸蛋,面色凝重的又继续起来自己的每日三思:思考忠心耿耿的下属该如何培养;思考贾迎春和贾琮的亲娘是谁;思考接下来风雨动荡的一年,他脑子里还能想到什么先机。   就在贾赦深思之际,听着屋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句怒气冲天的“赦叔!”不由得长长叹口气。   “珍、大、哥。”饱受蹂、躏的贾琏仰着大大的笑脸,手指指门口,吐字清晰,语含希冀。   “小没良心的。抱你玩都不乐意。”贾赦看着粉妆玉琢的胖儿子,没好气的又点了点人鼻子。也算他重生的时机尚好,贾琏还处于热孝中,没被贾史氏要过去教养。至于刚重生看到贾琏的第一眼,他也没太多格外的情绪。毕竟,父不慈,子不孝,两者之间还是有些先后关系的。这辈子格式化掉上辈子重重恩怨,重新来呗。   边想,贾赦看着已经到他跟前,浑身上下就写着一个“火”的贾珍,戏谑了一句:“哟,谁惹珍大爷生这么大气了?”说完,贾赦看着贾珍手里拿着那厚厚一叠纸,后知后觉回过了神:“大嫂身子不好,说给她知晓反添忧虑。她眼下不过让你背一背诗词而已。不为汪侍郎考校,你单纯多学一些也是好的。”   边说,贾赦挥挥手,示意奶娘将贾琏抱下去,屏退了左右。   “我知道这点才更气啊。那汪老狗应了书信,回信透出要考校的意思来。我娘……”贾珍说起来还红了眼,“我娘写了文,做了诗词,我爹总结了一些四书五经的常见问题来。看看!他们熬了一宿弄出来的。”   贾赦:“贾珍,你爹娘可以了。作为一个学渣,我只有羡慕的份。”   清华爸北大妈生个学渣娃,开学前,熬夜替熊娃做功课,这既视感浓的,让人咬着牙嫉妒。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贾珍眼眸猩红,咬着牙,凶神恶煞道。自打先前密室一谈,他爹派人调查过后,婉转将结果说了说。汪大娘近一年去十王府频繁了些,虽说,她的堂姐是十王爷的侧妃,病了,招自家姐妹说说话。   “叔,我贾珍旁的不懂,但李煜的菩萨蛮还是懂的。”贾珍黑着脸道:“我爹他还打算温和退亲就好了。”   “我真咽不下这口气!我都还没嫌她不好看,门楣还不配呢!他们反倒是开始避险,视我贾家如蛇蝎。这就罢了,好好退婚后再乱搞不成?”   “贾珍!”贾赦语调重了一分:“太子被废,一夕之间多少家破人亡的?你外祖一家满门不存!所以,贾珍,你必须真得把这口气忍住。”   “外……”贾珍话语戛然而止,手紧紧攥住纸张,面色青紫,额头青筋都爆出,“我一定会报仇的。”   “你且坐下。”贾赦被贾珍这幅模样吓得一颤,唯恐人中二叛逆期来临,忙不迭和声道:“报仇当然要报了,但也得讲究方法。你……”   看着眼底闪着泪光的贾珍,贾赦长叹口气,“附耳过来,叔给你一个翻盘的机会,就看你敢不敢了。”   “敢!”贾珍毫不犹豫应了一声,看着贾赦神秘兮兮的模样,从顺如流弯腰凑过去。   “你叔祖父生忌在十月二十五,所以,这机会可真是便宜你了,千载难逢,你不抓牢,我非把你生吞活剥了不可。”贾赦咬牙切齿着告诫了一番:“在国清寺后山的小树林里的公墓里,有一座你叔祖父昔年离家从军设下的衣冠冢。”   贾珍惊骇的看向贾赦,“衣冠冢?还昔年?”   “追求梦想的熊孩子嘛。”贾赦抑郁着叹口气,“想想你自己,我让你帮忙,还带着串糖葫芦,还带话本,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戏园子里看戏呢?”   贾珍坦诚相告:“前面扯来扯去没意思,我喂了好多虫子呢,也就那一天忽然就爆发,可有看头了。”   “……”不想在这话题上掰扯下去,贾赦声音压低了一分,“到时候你怎么朝你叔祖父撒娇的,就把来祭奠的那位当做你叔祖父懂吗?有什么委屈啊,尽管说。”   “哪位?”贾珍也声音压低了一分,“叔祖父那些朋友我基本上都认识啊,做不到眼瞎认错人吧?”   “要不是你比老子多个独苗人设,爷乐意?”贾赦恨不得掐着贾珍脖颈,“喝酒会不会?”   贾珍可以艹独苗,这放眼全京城勋贵,就他一个。而且皇子们蹦跶越厉害,德嘉帝就愈发稀罕独苗苗们了,林如海能够身迁飞速,除却自身能力外,独苗也是颇为重要的背景,当然他也愈发感叹自己孤家寡人。所以,一个为他而死的老朋友,一个死人,是很好的倾诉对象。   生忌,上辈子,德嘉帝还是去祭拜的。不说年年,但好几次,他过去的时候,这土里飘出来的酒香是御酒烧刀子。   德嘉帝比他早一些,哪里像他,打算在寺庙住的,基本上磨磨蹭蹭,到下午过去。当然,那个时候他自顾当缩头乌龟,也懒得去跟皇帝偶遇。   贾赦将自己知晓的信息,遮掩了一二,教给贾珍,末了,郑重道:“你自己想好,也有风险,权看你敢不敢赌这一把。”   “当然!”贾珍郑重道:“赦叔,我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不……”   “好了,”贾赦打断人表决心的话语,催促道:“既然下定决定了,那就赶快学啊。到时候早点去汪家,这事爆发出来,你不更小可怜娃?我不看说的,我看行动,行动。”   贾珍也恍惚感到了一丝的迫切,立马认认真真背起来。应付考校,他还是颇为轻松的,有爹娘帮他押题。   看着贾珍似乎大变了个人,不在抗拒,宁府一出孝,等贾敬递了奏折,贾徐氏便立马去信汪家。   虽然贾珍有她这个罪臣之女的娘,但好歹马上就是爵爷了。   接到荣府拜帖的汪侍郎面色阴沉的能滴墨水。现在德嘉帝态度未明,宁府这厚颜无耻的,便敢来说什么商谈婚约之事。他先前信里透着的拒绝看不出来吗?还真以为贾珍学了四书五经,中得了秀才不成?   他的孙女十八,马上又十九了又如何?   堂堂礼部左侍郎的嫡孙女,还怕嫁不出去不成? 第8章 退婚之计   一个穿着半旧不新青衣棉料背心的小丫鬟行色匆匆的穿过垂花门,跑进东边的一座院落,长驱直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道:“大小姐,不好了。”   “月华,你毛毛躁躁成何体统,大小姐刚用了点膳,午休呢。”碧月板着脸,训斥道。   “碧月姐姐,不好了,那贾珍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彬彬有礼的,考校的都会,还言谈自己捐了监生,可参加明年的科举哩。老爷像是要松口,挑选嫁迎娶之期了。”月华喘着气,将自己从前厅打探过来的消息,说道。   “什么?”不光碧月惊讶道了一句,还有一声从床上而来。   月华旋即视线看向了雕花木床上的大小姐。饶是她在汪府伺候了五年,也依旧感觉自己他们家小姐最为漂亮,像天上的仙女一般。这肌肤白皙嫩滑,秀发乌黑亮丽跟绸缎似的,尤其是一双眼睛更是美,长长的眼睫毛都跟扇子一般,将睫毛下的双眸勾勒的更加水汪汪的。   “大小姐,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汪大娘面色一黑,怒不可遏:“你说祖父要挑嫁娶之期?这怎么可能?!”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打探到的便是如此。要不,我再去问问?”   “不用。”汪大娘冷冷应了一句,随后视线一扫月华,眉头紧紧一簇,不喜着:“你这奴才,都调、教了好几年了,怎么还如此上不得台面?看看你这一身,什么打扮?来……”   汪大娘话语戛然而止,看着空荡荡的屋内,唯有他们三人,面色愈发黑了一分。   见状,一旁的碧月当即一弯腰,求道:“大小姐,这月华到底伺候了您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便绕过了这一次吧。”   “大小姐,奴婢知错,再也不敢了。”月华回过神来,屈膝跪下,战战兢兢求饶道。她刚顾着打探,忘记了他们小姐的规矩。这小姐最不喜下人穿的破破烂烂了,跌了她的颜面,没了汪家的体面。   “罢了,若有下次,决不轻饶。”汪大娘面色和缓了几分,开口:“给我梳妆。”   “是。”碧月应道,又看了眼月华,示意人赶紧起来,搀扶着汪大娘去梳妆台。而她脚步又飞快,拿出首饰盒来,将头面簪子展开。   看着满桌熠熠闪闪的珠宝,汪大娘眼里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给我带鎏金喜鹊登梅簪,也好沾沾喜气。”   “小姐您带着真好看,又贵气。”   “这可是江南那边上的贡品,自然是贵气的。”汪大娘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笑着道。   一番打扮过后,派人又去前院打探,知晓宁府父子离开,汪大娘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信心满满去找她的祖父。   “祖父。”   汪青云看着端庄大气的孙女,刚想和声问一句为何而来,但当抬眸看见人头上那闪烁着金芒的簪子,面色一沉:“大娘,我汪家起于浮萍,不可如此轻浮。”他这个礼部左侍郎,管着下一科的科举。可有不少人盯着他手中的这块肥肉。   说完,汪青云见人面色不渝,又长叹一声,“现在时局晦暗不明,我们错不得一步。”   “那祖父便要将我嫁入那虎狼之窝不成?”汪大娘眼眸一黯,“诸如我这般深闺之女都知,太子一派几乎毫无起复之机。那宁府之所以还能存在,不过是赶巧罢了。有个好祖宗,又荣公救驾有功。”   说到最后,汪大娘眼底飞快划过一抹扭曲得意之色。她至今还记得,当她父亲还在时,那年贾敬生辰,被邀请入宁国府。高门大户,锦绣华服,衬着她是那样的丑陋。这样便罢了,后来,贾徐氏还借着婚约,屡屡招她们兄妹两进府,满脸的虚情假意,像是从未听闻贾珍道她丑。   随着人的诉说,汪青云眉头紧蹙,脸颊上的皱纹都清晰可见,压低了声音,似乎还带着一分隐忍的怒气,“莫急,我亦知晓。可恨那宁府厚颜无耻,顾左右而言他!”   “退婚之事,需要再想计策。说来……”汪青云扼腕叹息,“也怪我当年思虑不周,以致于让你爹和贾敬早早定下了亲事。”   连三十年都不到,原本盛极的贾家就败了。   听到这话,汪大娘放下心里,面上却是含泪,声声悲切道:“祖父这又岂能怪您,怪父亲。昔年,你们看到了贾敬的才华,知晓贾徐氏也是京城鼎鼎有名的才女,与我汪家一般,都是诗书礼仪传家。哪里能够猜测得到,这一对夫妇只会宠溺纵容子嗣,让贾珍当个纨绔子弟,于国于家无望。”   “孙女不敢奢求凤冠霞帔,但请祖父怜惜一二,总不能让我一官家小姐成下、贱的罪妇。”汪大娘说到最后,双膝跪下,恳求道。额头上的鎏金喜鹊登梅簪闪烁着光芒。   汪青云俯看着跪地的汪大娘,看着人额头那一抹亮色,眼眸闪了又闪。他现如今是礼部左侍郎,自然也是识货了些。   一边心疼的去搀扶人起来,汪青云一边开口:“大娘,你放心,祖父这么会让你遭罪。”   “可让贾珍退婚不成,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毁了汪家的声誉?”汪大娘看了眼汪青云,低声抽泣道:“不然我还是……”   “还是什么,我们等了他三年,守孝三年,他却出孝淫、乱,汪家为何不能退?”汪青云说这话的时候,眼眸又不经意间扫了眼人额头的簪子。   若是能够进天家,继室又如何!   =======   两个时辰后,宁府书房里,贾敬面色勘比砚台,牙根紧咬,“汪家。”他当时汪晋性情相合,算得上知己,才枉顾门第定下婚事,让好友走的安心。回家都被他爹破口大骂,要不是有他叔父相拦,便不是跪祠堂那么简单了。   岂料,十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他贾敬也被父祖庇佑的天真可笑。   贾敬神色异常平静,连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没有,面无表情的,恍若没有生机的玉雕,让任何人揣测不出人此刻心中所想。   不过眼下屋内也没人瞅他。   前来查探消息的贾赦整个人跟八抓鱼似的,紧紧抱住贾珍,“冷静,冷静,冷静静静!”   说完,贾赦扭头,咆哮:“敬哥,你脑子那么聪明,也别想着对方退婚,就和平退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贾珍身上“背着”贾赦,束缚了手脚,但面部表情却是很好表达了人此刻的愤怒,短短几息之间,已经来回青青紫紫的变化,带着分扭曲:“除非他们祖孙一辈子不出门,否则我找几个地痞流氓土匪强盗反、淫、了他们!不,我也还要给他们喂药,让猪和狗上了他们!人兽,当我没听过不成?!”   “贾珍!”贾敬闻言骤然回过了神,气个倒昂,“谁在你面前乱嚼舌头?待事情结束,你且随我入观,静静心神。”   “爹!”贾珍惊骇得瞪圆了眼,万万没想到他爹不安慰他,反而还训他,坤长了脖颈,又怒又怨又委屈:“当初是你一意孤行订了婚!是不是你跟那个姓狗的是断袖?否则,我堂堂宁国府继承人,怎么会跟个破落户定亲?”   “你少说几句,越说越不像话。”贾赦撒手,气得往圈椅上一躺,手指指怒火冲冠的贾珍,扭头对贾敬道:“哥,你先打一顿,让他冷静冷静。”   贾敬听贾珍这连番大逆不道之言,是怒火烧心,但抬起手的同时,看着人眼眶微红,心中一疼。   叹息了一声,贾敬开口,带着一股认命的无奈口吻:“儿女都是债,幸亏我只有你一个。”   贾赦静静的抱着茶壶,降火气。这哥能不能有点封建大家长的威严了。当爹的服软那么快,好吗?   “你还想要几个?!”贾珍闻言,一张口,便感觉自己眼泪控制不住就落下。他够委屈了,他爹还要往他心上扎刀子。   “兄弟两个都能闹呢。你要再生,我就……就……就卷了库房钥匙离家出走。”   “贾珍,信不信我踹你了?”万万没想到战火还能燃烧到他身上,贾赦气哼了一声,但看着人小霸王都掉金豆豆了,语调不免又软了几分,“算了,看在你今天也算事出有因的份上。下次,我真打你了,揭人不揭短,知道吗?”   “做人要诚实。”   “你还杠。”   “爹。”贾珍哽咽,“赦叔欺负我。”   “敬哥,我……”看着面色冷若冰霜,就差写着“绝望”二字的贾敬,贾赦找回重点,问:“你打算怎么收拾汪家?”   贾珍闻言,脑袋左右转了转,最后还是抬眸看向了贾敬,愤愤盯着人,竭力传达着自己的愤怒,以及不如意就离家出走的意思。   “二皇子欠我一个人情,半月后蟹宴,汪氏自会当众被恭喜怀孕。”贾敬不急不缓道来自己的温和方式。   贾赦眼眸微微一眯,使劲回想,上辈子汪氏珠胎暗结的消息也是等进了王府早产后,推测出来的。毕竟,洗三的时候,那胖小子着实不像个早产的。   现在,恐怕还没怀上吧。   “哥,这样成吗?她若是没怀呢?”   贾敬意味深长看了眼贾赦,“有区别吗?”   贾珍擦擦泪,呆愣的看向贾敬,“没区别吗?”   “你觉得皇子的人情很好欠,我既然决定用了,那二皇子自然是得把整个汪家连根拔起,才算还清。”   贾珍:“…………”   贾赦:“…………你们……你们这些人好像蛮厉害的样子。”   感叹完,贾赦又一愣,“二皇子?他……他不是废……大皇子的头号敌人?怎么会欠你人情?哥,你脚踏两只船?”   二皇子,李贵妃之子,外祖与废太子外祖一样,都是曾经的阁老。他现已经正式受封了王爵,为瑞王。三年前的铁山事变,作大死的不是他,是三皇子,其外祖是昭武将军,自身也从军,征过几土匪,飘了。   当然,以上缘由仅仅限于他贾赦自己的理解。   可不管他怎么想,但不可否认,这老二不声不响,就莫名少了两个候选人,是眼下风头挺盛的太子后备役。而且,外家实力,自己的人设都跟废太子差不离—文武全才,机智过人,待人温文儒雅,礼贤下士,和善友爱等等。分开还好,但在一起的场合,他每次都比废太子差一点。   大周版本的,既生瑜何生亮。   “贾赦,谨言慎行。”贾敬斜睨了眼贾赦,唯恐人乱脑补些事,坦诚解惑道:“我只不过凑巧罢了,托了家传渊源的福。幼年的时候,帮人做了些功课。”   贾珍:“这也成?这什么功课?”   贾赦点点头,一脸希冀的看向贾敬,满脸求解两个字。   “踹人下水,学会泅水。”贾敬道:“还让他摔了两次马。这种不摔学不精,其他人顾忌身份,我……”   贾敬叹口气,唇畔带着三分苦涩:“我当初太实诚了,武师们说什么就认真履行。”当年总师是他亲爹贾代化,堂叔兼师父的贾代善也经常来上书房教授。他不得当小助手哇。连太子练得不标准都敢纠正,更别提二皇子了。   只可惜当年上书房似乎就他一个是满心冲着皇家教育资源而去的。莫说武学方面,便是文课,他也拿了好几次第一。   考校面前,知识面前,人人平等。 第9章 螃蟹宴会   贾赦恍恍惚惚回去了,趴在书桌上认认真真措辞,写了一封信。他着实理解不了这些精英继承人间的人情关系,而且凡事都得讲究双重保险。贾珍娶得不是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媳妇,而且是日后帮他怼贾史氏,碾压贾王氏,称霸贾家后院,坚决拥护他这个赦叔,帮着教养迎春,相看未来琏二奶奶的乖侄媳妇,贾家的好宗妇。   琮儿媳妇,他也没那么厚脸皮,就让琏儿媳妇这个当嫂子的去解决了。   至于他贾赦自己,可没想过再娶什么继室。   毕竟,娶媳妇太费钱了,他要攒着钱当投资爸爸,召人研究平板,然后老了就可以葛优躺,玩连连看了!他最喜欢连连看,不费脑子。   而且没准他死了之后,又被谭老板一个手抽抽成役鬼。那个时候,也没个美女鬼给他作伴。想想当鬼后要万万年当单身狗,还不如从现在就开始适应,为本朝发展高科技网络社会做贡献!   综上,这一场退婚之战,真得很重要。   他敬哥的人情不靠谱,得用他的人情。他赦大少现如今还不是让人怒其不争的马棚将军,再说哪怕是马棚将军,也还有些狐朋狗党的。   学渣的情谊有时候比学霸更牢固。   一个时辰后,东安郡王穆莳面无表情的将信件揉成一团,狠狠在地上踩了一脚,随后咬牙切齿了一声:“贾赦!”   他们老穆家与贾家同属四王八公,老一辈战火情谊不提了。荣国公贾代善还救过他爹,这交情铁杆了,而他跟贾赦年龄差不多,又是家族嫡长,又是养在老一辈膝下的,两家对第三代继承人培养路线又差不多。故而,老一辈们见面聊天想当年,他和贾赦互扔泥巴,钻狗洞,掏马蜂窝……   每天不挨顿揍不舒服。   感觉对幼年检讨很深刻的穆郡王又是长叹息一声,弯腰将信纸捡了起来,慢慢抚平,定定凝视着最后救命两个字。   他爹早走,他比贾赦这个有爹罩着的,迅速成长了许多,隐隐看得出来贾家前途黯淡。哪怕荣公救驾而亡,也有小人作祟,内涵荣公拥兵自重,甚至祖籍所在地金陵还有什么四大家族,结党结派,这点也戳中了德嘉帝的心。朝堂鸡飞狗跳般争了整整两个月,最后在出丧前,德嘉帝才定了“武忠”谥号止住了纷争。   当然,哪怕朝堂风云色变,群魔乱舞,这些都与他东安郡王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还是德嘉帝的大女婿。   龄芳公主是德嘉帝第一个女儿,生母乃宫女又病亡了。人没什么外家,没什么兄弟,也不参合朝廷,与他这种闲郡王最配。   查汪家与十皇子,他倒是还没考虑会不会卷入朝政的问题,而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贾赦这作死的,手竟然想伸到瑞王府中。伸就伸了,还敢给他提这么高的要求—当众。而谢礼是他赦老爷亲手写的话本优先阅读权。   才守孝三年,就跟他这么开玩笑,虚情假意的。哪怕吃了三年猪脑补一补,贾赦最多看个话本,自己写,笑话了!真能写,他穆莳都能金榜题名,捞个三甲如夫人。   不帮,坚决不帮!   他东安郡王坚决不帮!   穆莳扭头出门,去了隔壁公主府,旁敲侧击无果,开门见山问道:“公主可有收到瑞王妃的秋宴帖子?”   “驸马不是病了,妾身挂念驸马,一切饮宴都拒了?”龄芳公主瞅着自家杀气腾腾的驸马,怯声道了一句:“可有不妥?”   驸马揉揉被扎的心,他刚才气急了忘记这茬。虽说天家公主与驸马,也算君臣关系,但是他媳妇毕竟母早亡,在宫中不算太宠,只占了一个长女名分。性情温柔贤淑的,以夫为纲。他之前说称病闭门半年,也就真闭门了。   “可闷这么长时间了,龄芳你出去走走也好。”穆莳笑着赔罪了一声,缓缓解释道:“说来也是我的过错。宁府贾珍那小独苗苗,现出孝了。其他的,父皇龙威我们不敢去揣测。可贾家昔年到底有恩与我穆家。现如今他娘不好出面,借着二哥宴会的机会,我想请你帮忙去相看相看那汪家姐儿性子如何。贾珍那混小子,三年过去了,也依旧是个小魔王,怕汪家姐儿性子太柔,压不住人。”   至于其他龌龊事,他也不想去侮了自家妻子耳朵。   “驸马严重了,这乃我们应尽的事情。徐……”龄芳公主叹口气,面上带着落寞,“他们也帮助过我。”   太子妃待她不错,出降后,赴宴遇上贾徐氏,也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   “嗯。”穆莳又和声道了几句,便离开去筹划起来。王爷府,一个夺嫡强手的府邸,哪怕有女眷去后院了,但要策划活动还是有些麻烦的。   贾赦这作死的,既然知晓了,让他开场宴会多简单的事情,把两人皮扒了,搂一起都成。   而且,汪家在他印象里好像就四五品的,就算升了礼部侍郎,好像还没坐稳吧?有资格进瑞王的门吗?   作为驸马爷,都很难进瑞王府的门呢。   龄芳公主也不知晓,提前问过自家嬷嬷,又派人打探了一二,做了些功课。赴宴后,龄芳公主借口出了核心的贵妇圈,找了汪大娘所在的小姐妹圈,偶遇闲聊。   “倒是个温婉贤淑的孩子。”略有些小家碧玉,恐怕镇不住贾珍那小魔王。   龄芳公主心叹一声,面上神色温和,从自己手肘上褪下一镯子来:“这翡翠手镯,本宫便赐予你。”   听到一声“赐”,汪大娘动作熟稔无比,敛居行礼,眼眸似水柔情,柔柔望了眼龄芳公主,露出了自己优美惜长的脖颈,“多些公主谬赞,民女愧不敢当。”   龄芳公主:“………………”   呆呆转眸看了眼自己的嬷嬷,龄芳公主维持礼仪,说了几句,恍惚的往回走。怎么办,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回想御花园撞见的一幕幕,尤其是三年选秀之际。   这种场景见更多了。   怎么办?   那女孩子莫不是磨镜?要勾引她?   “嬷嬷……”寻了个私密处,龄芳公主忍不住了,想跟自己的奶嬷嬷商量一二。这太恐怖了,她虽然不受宠,但日子过得很舒坦,娘娘们智商在线,不会为难公主。嫁人后驸马待她也好,一心一意的,还有乖女儿皮儿子。   若是寻常女孩就罢了,这是贾珍未来媳妇。贾家,她也熟,贾赦是驸马好友,贾珍那熊孩子,也在她府里玩过呢,皮实却又嘴巴甜,长得比她家皮儿子还好看,让人舍不得打,骂都不想骂的皮小孩。   嬷嬷听完自家主子的担忧,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安慰了几句后,想着自家驸马与贾家的关系,声音压低了一分,忧心忡忡道:“殿下,那汪小姐十有八、九已非完璧之身。”作为一个宫中教养嬷嬷,这种察言观色,还是必备的。那汪氏眉眼间的风、情勾、引,跟那些偶遇的妃嫔没什么两样。   “嬷嬷,这……这……”龄芳公主一惊,哪怕嬷嬷再三宽慰,依旧心神不宁回了座位。   这消息比勾、引她还恐怖!   看着归来心不在焉的龄芳公主,瑞王妃礼仪性的关心了几句。到底是长公主,也是郡王妃。关心过后,瑞王妃忍住羡慕之情,强打起精神,继续得体的接待诸方诰命。宴会不结束,她也心神不宁,可惜她没法显露出来。   毕竟,她可是要夺未来国母的人。   不过,王爷不知怎么就脑抽风了,忽然要办个宴会,还是大宴。自家兄弟邀请了不说,连朝臣熟得不熟的都请了。非常的树大招风!   前厅,被腹诽的脑抽风王爷转眸看着自家亲爱的十弟不在,视线幽幽扫了眼许久未见的大妹夫,带着分深思。   大妹夫无视人的探究眼神。毕竟,满屋大半是他内兄,剩下一半是他连襟。岳父大人太能生了,现今有十八个儿子二十个女儿。   二皇子宴会,除被废后圈禁东宫的大皇子,自缢的三皇子,其他的陆陆续续都来了,哪怕十七十八两个奶娃娃,都蹦跶出来赴宴了。不过,这十七十八皇子乃双生子,其母亡故,养在了李贵妃膝下,算天生的二皇子党,赴宴也是情理之中的。   “二皇兄,还要吃大蟹蟹。”十八皇子挣脱掉奶娘,双手抱着一活灵活现的木螃蟹,乐颠颠的跑到二皇子跟前,奶声奶气着:“明天再宴好不好。”   “小十八,螃蟹太寒,不能多吃。吃多坏肚子。”瞅着都比自己次子还小的弟弟,二皇子弯腰,和声安抚了几句,最后像是瞧着人还哄不好,抬眸扫了一圈,语调似乎有些不渝,道:“像你十皇兄就吃多了,出恭了。”   “没有,二皇兄,你骗小孩纸。”十八皇子气呼呼着,抱着木螃蟹一屁股往地上坐:“你训我,我要告诉母妃和父皇去。”   二皇子见状厉色起来,“小十八,你的规矩怎么学的?起来!”   “救命哇!”十八皇子大哭,在地上滚:“我要吃大蟹蟹,父皇!二黄凶,抠门,就给我一个腿腿啃。”   “父皇,二皇兄,凶,骗纸,十皇兄明明在跟漂亮姐姐亲亲。”   其他皇子:“…………”   将左边哥哥桌案上的螃蟹端到自己这桌后,十七皇子奶声奶气,一字一顿,力求吐字清晰,打破了寂静,“二皇兄,我可以作证,多吃真不会坏肚子的。我们刚才去玩看见了。”   其他皇子:“…………”弟弟你这话很让人遐想啊,来解释解释!   浑然不管其他哥哥的眼神,十八皇子对自己胞弟挥挥手,得意洋洋:“好了,十八弟,哥哥把螃蟹抢过来了,不用再吸引注意力了。开吃啦。”   还在哭闹的十八皇子立马翻身起来,拍拍衣服,把手里的螃蟹往二皇子手上一塞:“二皇兄,这木头的送你玩。骗纸!我啃过了,假的。”   说完,瞪了一眼瞅着他亲哥的哥哥们,十八皇子还以为人嫉妒螃蟹,奶凶奶凶的护食:“我们凭本事抢的。”   其他皇子:“…………”   二皇子:“…………”好像没这抢蟹一出吧?亲娘啊,这两弟弟,您怎么教的?四岁啊,就鬼精鬼精,还自创台词了?   众驸马:“…………”   见状,穆莳觉得自己傻,真傻。他忘记一件事了,贾珍他亲爹还在,用得着贾赦这个叔叔出手吗?!   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浪费他上好的无香。   这玩意是他祖父昔年入京,抄宦官家时,从人家密室里得来的宝贝—无色无味引龙,据说还百发百中,受孕快。   总共十钱,剩下最后一钱,被他刚才借着敬酒撒到十皇子酒里了。   二皇子也在腹诽,恨不得踹几脚贾敬。不相信他是不是?!难得求到他头上,为了面子,他也会把事情办好的。   可结果呢!   二皇子看着听雨轩的一幕—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暗自发誓他以后再也不那么讲究了。他把茅坑造得那么好,那么华丽,取那么好听的名字干什么?!   就算情难自禁,有客房的啊!他设计的在客房,客房!   从来爱落井下石赶来凑热闹的皇子们:“…………”   “二皇兄这地方挺雅致的,后边竹林前边花团锦簇的,屋子里还插花挂画,怪弟弟先前来去匆匆,没机会登堂入室。”甄贵妃之子,六皇子率先开口了,乐不可支:“这样的地方,也难怪十弟情不自禁。”   说完,六皇子斜睨了眼将头缩在十皇子身后的女人,身躯匆匆批了件衣裳,扫见人的头饰,轻蔑的嗤笑了一声,凉凉道:“这宫女既然十弟看上了,二皇兄历来大方,给了得了。”   汪大娘听到这话,惊骇得瞪圆了眼,眼含不忿的看向六皇子,张了张口,刚想澄清,却岂料自己信赖无比的姐夫,未来的夫君,虽然依旧抬手拿着衣服遮着他,但一脸冷漠的点头应道:“还望二皇兄成全。”   他虽然宠汪大娘一分,但更看中人背后那礼部左侍郎。这身份不说能左右科举,可到底能为他拉拢人才。   二皇子面无表情,难得冷酷无比的拒绝:“十弟,不是皇兄舍不得一个宫女,我王府的人你看上了,倒好商量。但这事你也太胡闹了!还是去父皇那里掰扯掰扯清楚,本王可没闲情替你担责。龄芳先前还托你二嫂帮忙相看相看。”   被拉过来凑热闹的龄芳驸马爷迎着无数诡异的视线,黑脸着,如实相告:“贾家出孝了,怕耽误了姑娘,托龄芳从中说和说和,想尽快完婚。”好嘛,果然,老二也是知情的,托他下水。   其他皇子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惊骇的看了眼十皇子,转眸看了眼汪大娘。贾家昔年权势炙手可热,贾珍那小霸王不有名,贾代化贾代善怼御史那经典的一句—他还是个独苗孩子,也有名。   有名的熊孩子的娃娃亲,他们被一提醒,也记得是哪家了。   前头几个争得面红耳赤,就差当场打起来的皇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惊悚—长江后浪推前浪!弟弟们一出手,就把他们拍“死”在岸边上。   这样子,让哥哥们很没有成就感的。   六皇子又率先跳了起来,狠狠剐了眼抬脸让众人瞧个清楚的汪大娘,怒不可遏:“汪氏?!十弟,你这是欺我不成?谁人不知我母妃与贾家史氏是交手帕,贾赦也与我是友,贾珍算我看着长大的。你……你给我穿好衣服,起来,我定要告到父皇跟前!”   贾家那些人脉资源可是他的!   当然,他也真跟贾赦算朋友,也会护着他。   “贾家啊!”四皇子眯着眼斜睨了眼十皇子,不去理会蹦跶的六皇子,笑着恭维道:“十皇弟,倒是比哥哥我厉害些。”   他都还在观望父皇的态度,岂料弟弟已经朝贾家未来的媳妇下手。宁府一脉就贾珍一个,在贾家未彻底落败到尘埃之前,便抢贾珍媳妇,这得结死仇啊。   被众人含枪、带、棒的嘲讽,指责,莫说十皇子又气又怒,汪大娘更是感觉难堪得不行。她本来还高兴自己得了公主的赏,又遇到了姐夫。十来天没见了,自然就寻了个地方说些话。岂料说着说着,这些皇子就闯了进来,肆意凌、辱。   汪大娘越想越觉得生气,胸闷头疼,而且不知为何肚子特别的疼。   “疼……”   原本还在煽风点火的皇子们愣愣的看着抱着肚子滚了起来的汪大娘。看着人新鲜的血液从裙摆渗出来,很快边染红了一片。不由瞪大了眼,齐齐看向了十皇子,带着敬佩之意。   真不是他们心狠手辣,薄情寡义,但这自己送上来的把柄,不告到父皇跟前,都对不起……   对不起贾家啊!   德嘉帝:“………………”   作者有话要说:  如此粗粗的一章,不留言嘛【大赦鬼委屈脸JPG】   贾赦:我写话本   穆莳:你写,我能高中进士,三甲如夫人   贾珍:你写,我能高中状元   N月后   穆莳:幸亏我吹牛,也吹得很控制   贾珍:哇,我是独苗孩子,受不得那么多功课   贾赦叉腰,拿紫檀木当戒尺,狠狠抽着贾珍:“再做一套五三冷静冷静,敢让你爸妈代写,再罚!”   谭礼:“打断几根了?”秃头了怎么办?   贾赦哼哼:“还没你打我的多。”   “我请私教,VIP一对一,你就会个高科技文明,中间的工业社会都被你吃了?”谭礼面无表情着:“那么多小说也白看的?”   贾赦:“……” 第10章 敲登闻鼓   皇子们虽然不晓得自我调侃一句“爸,我是不是你充话费送的?”但也知晓亲爹的心妥妥是偏的。   依着他们父皇偏心眼的程度也能将皇子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心尖上捧着宠的位置太难争,目前还是那不可说的废太子,毕竟废太子还是住东宫,只把匾额摘了而已;第二梯队的便是六,十,十三,十七十八。这几人,母妃给力,自己蠢哈哈但长得好,父皇越老越爱这种傻乎的;第三梯队的倒是看才华了,二,四,五这三位成年且封了王的。至于剩下的,那真真完全凑个“福”了。   因为多子多福嘛。   父皇不管后宫娘娘如何,但谁敢动他“多子多福”的象征,不管有多宠,都会死,连前朝家族一起赐九族。   所以,本朝达成了一个史书上都没有的成就—生的娃,都活着,连早夭都没。   所以……   德嘉帝看着哗啦啦一下子就把他御书房占据了半地的儿子们,女婿们,倏忽间就想到了先前吏部过来哭穷了。   眼前这一帮韭菜……不,儿子,养起来费钱。   女婿也费钱。聘礼他这个当爹的又收不到,还得内库贴出去,给女儿当嫁妆。   现在一晃眼,又一批公主适龄,要出嫁了。   愁得慌。   再这样下去,满朝皆亲家了。   因为小儿子小女儿还没嫁娶,大孙子大孙女又大了。   真韭菜似的一批一批,来要钱。   十皇子在看到自家父皇高坐龙椅,如同往常那般龙威不可测,率先诉了委屈起来:“父皇,儿臣冤枉啊,定是有人设计坑害了儿子,您要给我做主啊。”   作为东道主,作为现如今排序算老大的哥哥,作为一个鹤立鸡群已封亲王爵的王爷,二皇子想开口客观说几句由来,岂料还有人比他更快开口了。   “还望父皇明鉴,十弟撒谎,我们都听得清楚楚,姐夫娘子叫得情真意切着呢!”六皇子怒不可遏:“十弟,你要点脸行不行?那汪氏都流产了,你还说坑你?谁吃饱了撑得坑你个流产啊?明明你们早已勾搭成奸!”   二皇子:“…………”来来来,我这位置给你站!   虽然知晓这两向来以天真烂漫得宠,但没见过天真成这样的。二皇子不由打了个冷颤,吓得背后冷汗都冒了出来。他这边,也有一对天真的弟弟。   十七十八,虽然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可也是他亲娘从襁褓起就接手教养的。当时还设计碾压了两宠妃,才抢到手的。若是按着他父皇这老年喜好,养成这种没长脑……心直口快的,得糟。   二皇子打定主意,出了御书房,要直奔亲娘宫里,郑重无比的说说两白捡来的弟弟日后规划。   定下心思后,二皇子还是硬着头皮出列,简单说了一下事情,以及涉案当事人的身份。   德嘉帝冷冷剐了眼还想开口的十皇子,声音平平淡淡,让人听不出任何的喜怒,“东安郡王,是这样吗?”   “回父皇的话,小臣的确是因贾家所托赴宴。”穆莳像是没察觉殿内压抑的紧张氛围,笑眯眯着:“贾敬据说要出家了,不管红尘俗世。那贾恩侯便操着一颗老妈子心,嘚瑟自己是个好叔叔,来信让我这个干叔叔帮忙相看相看。”   “父皇,这大姐夫明显在撒谎!”十皇子眼扫过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怒色的六皇子,压着飞快划过的嫉妒与恨意—她母妃发觉六哥得宠,便处处提醒,让他照着在外如此天真。   捏了捏拳头,十皇子开口,像是被气委屈了,愤愤开口:“贾家不是还有个老诰命?先前,六皇兄不还是说是贵妃娘娘的好友?怎么就舍近求远,托到了大姐身上?”   “那你得问二皇兄给不给贾家下帖子了。”东安郡王冷冷道:“再者,托到我这里又有什不对?贾二叔昔年救过我爹的命!救命之恩莫说以身相许了,我帮忙看看早已定了亲的侄媳妇,又有什么不对?”   二皇子:“…………”本王讨厌所有心直口快的,这些人更恶毒!   其他皇子这一刻难得跟二皇子兄弟齐心。他们也觉得这群打着天真性子的人太恶毒了,比他们还恶毒。他们只暗暗插刀子,这群人明着插,插完还一脸无辜的。   荣公救过穆家,穆家子嗣帮贾家;荣公救他父皇,结果皇家子嗣嫖贾家媳妇,还是宗妇。   得亏,未来两个字。   但也不敢想,不敢去想东安是不是话里有话,挤兑人。   德嘉帝狠狠压了压额头的青筋,猛地一拍桌案:“全都闭嘴。老二,老十留下,其他全都给朕滚。”   其他人闻言默默滚了。滚出御书房后,还没出宫的各找各妈诉说八卦事,出宫建府的,倒是克制些,翘首等待最后的结局。虽然他们觉得以他父皇那个偏心眼架势,十皇子也不会怎么伤筋动骨,但八卦是天性。   况且,十皇子没事,不代表汪家会没事。这空出来的礼部左侍郎,就很值得他们活动活动了。   皇子们一心动,又行动起来。这消息就不受控制的流传了开来。   汪青云自打隐隐错错探到瑞王宴会皇子们集体进宫的缘由后,整个人面色都苍白了起来,寻了个借口,从衙门归了家,派了心腹仆从赶紧去十皇子府联系为侧妃的孙女。   说来这个孙女运气也是订好的,本来他亲爹送人入府为妾,但人运气好一朝剩下了长子,倒是母凭子贵,得了侧妃之位。   汪家起于微末,他高中举人的时候已经三十了。膝下有三子一女。长子汪晋才华横溢,与他同榜高中,当时还被视做佳话,可惜早亡,留下了一儿,名为汪斌,一女,名为汪大娘。次子资质平庸,便留在了老家守祖宅。幼子虽读书不成,却是个八面玲珑之人,将其女送进了王府。孙辈虽有六人,可资质到底是汪斌,这个嫡长孙最为出众,也与其父一般,少年举人,为榜眼,点了翰林,端得清贵体面。孙媳妇家也是书香传家,其父乃吏部左侍郎。   这亲家多好呀!   他现今五十又八了,若是能筹划十皇子继室之位,到时候有十皇子外家周家相助,又有孙子的亲家,他不求入阁,进一步为礼部尚书,也是顶好的事。   可谁知一场宴会竟闹出如此丑闻。   “祖父,外边谣传的可是真的?”一声急促的呼唤打断了汪青云的沉思。   看着面色带着慌急的孙子,汪青云静了静心神,“不管如何,此事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大娘是我的妹妹,这婚事父亲在世的时候定下,那……”   “够了。”汪青云冷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皇上如何处置尚且不知,谈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可……”汪斌正组织着话语,就见管家慌急而来,“老爷,孙少爷,不好了,那贾珍带着人来砸咱家的大门。”   “放肆!”汪青云闻言,气得面红脖子粗。门楣门楣,一个家族,这门就是脸面!   话音落下,汪青云就隐隐听得外边那整齐划一的声音—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响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汪家的家传莫不是就是这个?想着当大小周后?!”   听到最后一词,汪青云直接面前一黑,身形摇摇欲坠往后昂。   “祖父,您莫要动怒,孙儿先出去看看。”汪斌安抚了几句,脚步带着分急促往外而去。其他不说,那最后一句辱骂,着实太过诛心了,稍有不慎,便将他们汪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到了门口,汪斌站定,看着骑着高头大马,被众人拥簇着的贾珍,神色一怔。一晃眼,有三年未见。贾珍倒是抽高了些,眉眼长开,模样越发好了几分。神情依旧高傲的像个小公鸡,似乎一点都没因废太子之事受了影响。   “小师弟……”话一张口,汪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舌头一转,改口:“珍哥儿,你这般胡闹……”   “我胡闹什么了?”贾珍冷冷剐了眼汪斌,毫不掩饰自己的嗤笑:“我外祖怜你父亡故,对你也颇为照顾,怎么,一朝高中榜眼,就连恩情都不敢认了?别张口喊爷名字,你不配!我贾珍就是罪官前太傅之外孙!废太子是我姨夫,这事实谁也改不了!到了皇帝跟前,我也不改!”   当从密探口中听到那汪大娘嫌他娘是罪官女,他早就气炸了。   气成麻辣小龙虾!   气成河豚!   贾珍说完,又瞪了眼汪斌,“告诉你,莫说谣言如何,止于智者之类,有本事让汪大娘出来?没本事,那咱就乾清宫见,去说个清清楚楚,放心,我宁府哪怕一辈子没爵没官,我贾珍还能敲登闻鼓!”   汪斌:“…………”   围观的路人:“…………”   躺在摇椅上抱着自家胖娃娃的贾赦听着那咚咚的巨响,以皇宫为基础,朝外扩散开来,仿若巨浪来袭,让人毫无招架之能。   想了想,贾赦笑了笑。   千亩独苗,就是有这种说干就干的胆气。   他跟贾珍两个人智商玩转不了政局,那就让所有人知晓他们豁得出去。那些习惯了,自诩文明,懂规矩讲利益交换的政、客,仅此一事,定完全不想招惹他们。   至于闹大了,德嘉帝会不会恼羞成怒?   呵呵!   面子和结党比起来,结党的仇让他更怒!现在什么都能闹腾,但皇子们最好安静如鸡。   各处府衙内,听到登闻鼓被敲,官吏们放下公文,刚想动身,就听见声音没了,刹时大眼瞪小眼,各显神通去打探消息。   德嘉帝收到消息,直接命人把贾珍捆了进偏殿。   被侍卫捂着嘴,四仰八叉架进殿的贾珍默默瞪圆了眼—真发生他赦叔说的,拦截上、访之事了。   震惊!   幸亏我有经纪人赦叔帮我写台本。   作者有话要说:  贾赦:贾珍这个当红炸子鸡,我一手推起来的,乾清宫C位出道【骄傲JPG】   =====   谢谢小兔子菇凉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11章 攻略在手   不知不觉已到了黄昏之际。今日的晚霞格外的灿烂,仿若一把火将整片天都烧红了一般,红得有些妖娆动人,透着股心惊动魄的美。   看久了还有些晕眩,整个人似乎被火红摄了魂去。   德嘉帝站在廊檐下,面无表情的眼眸闪了闪,将视线转移到了正被捆绑而来的贾珍身上,而后背着手,走进了偏殿。   二皇子舔着脸,跟了过去。他怕他父皇一个气,把贾珍给推出午门斩了。杀个人没事,但杀贾珍,那除非把贾家一家人杀得干干净净,否则贾敬定要闹个血雨腥风。   不对,现在已经血雨腥风了!这老天爷都怒了,火烧云都比往日更红了,血红血红!   贾敬这个傻逼,是不是脑子被门缝夹住了,连个儿子都看不牢!   登闻鼓,登闻鼓!   二皇子感觉自己都气炸了。他们兄弟几个掐得你死我活,发现对方手下干了冤假错案的事情,哪怕安排人拦轿告状的,都老老实实只告到上一级府衙,哪怕进京告御状,不是去顺天府衙门,就是去三司。毕竟,老百姓嘛,小官小吏嘛,能告到三司就已经很有律法知识,也懂看官服辩人。   所以,登闻鼓虽然也是作为告御状的方式之一,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动过。确切说,从他皇祖父开国后,大周六十年了,今天还是第二次被敲。第一次被敲响,那是为了竣工验收,看看鼓音如何,再排演一下传递鼓音的步骤。   所以,一开始,贾珍才有机会敲了两下。   因为他们全都没想过贾珍他真敢敲!   真敢敲!   不怕死,不能死,也可以敲断腿,躺床上一辈子!   二皇子脑海思绪翻腾,都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贾珍最好的待遇—半身不遂。然后按着“规矩”办事的二皇子被接下来的一幕幕吓得感觉自己白活一场。   德嘉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心不甘情不愿跪地的贾珍,脑海不由得回想自己先前得来的奏报—贾珍当众言自己乃废太子妻侄。   也算老大昔年没白疼一回。   就是太闹了。   眉头紧缩,德嘉帝冷冷发问:“你要状告什么?”   在德嘉帝入内的时候,贾珍眼角余光早已滴溜溜在人身上转悠了一圈。就这么一圈,他完全没见到皇帝那心跳加速,害怕的种种心情了。因为这个皇帝龙颜,他赦叔教他去上坟的时候,已经偷偷画给他看过了。   完完全全一模一样的!   拿着画眉笔画的,超级清晰。身材高大,没有中年人的小肚腩,眼睛鼻子嘴巴组出了一张英俊的龙颜。   虽然他小时候也有机会见过皇帝,可那时候,他爹,或者他祖父,都是恁着他的脖子让他不许抬头直视龙颜的。再加上三年前他才几岁啊,那之前的小时候年岁就更小了,当然没记住皇帝长什么模样了。   今日这么一见,已经印证他赦叔真有神机妙算之能了。   故而,哪怕皇帝气势摄人,但他贾珍怕啥就不怕人凶啊!他有赦叔给的攻略。第一条,他是大周朝唯一一个可以“独苗免死”的;第二条,不要脸,豁出去不要脸;第三条,长的帅的人不要脸才不会被打。   于是,贾珍行礼过后,就不卑不亢,铿锵有力的控诉了,“皇上,都在传您的十儿子抢了我未来媳妇。因您是皇上,我爹娘劝我的话挺多,但是我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而且是越劝我越生气。可……”   拉长了调子,贾珍直接抬眸看了眼德嘉帝,委屈的哼唧了一声,“可谁叫您是皇上呢,偏心自家孩子是正常的。所以,我就想,要不然,您赔我一个媳妇,这事就罢了。”   跟随入殿的戴权默默捏了捏拂尘,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快。他自问也跟着见过不少风风雨雨,但是从没见过今日这一场风雨。   这一刻,他连微不着痕打量一下龙颜都不敢。   迎着帝王之怒,贾珍打心眼怕还是有点的,赶忙回想之前得的攻略—他贾珍除了帝王之怒,还迎接过数十万兵马的叔祖父,祖父的将军之怒。这两种怒火的描写,都是他们学渣绞尽脑汁都形容不出来的,千言万语一个怕。等同于题目太难,都得教白卷。既然都是白卷,那就完全没有区别。   怎么对家里祖父,叔祖父撒娇的,就怎么对皇帝撒娇好了。   默默回旋了两三遍,贾珍再看面色漆黑的龙颜,瞧着人眼角那纹路都皱出来了,心下一叹,还颇为孝心着:“皇上,您别有气闷在心理呀。像我爹之前也端着架子,后来还是觉得跟我祖父他们一样打一顿,让他自己心情舒坦比较合心意。现在,您儿子做错事了,您打他不是理所当然的,暴揍一顿不够,就两顿,按着一日三餐的量揍也没事。只要掌握好分寸,像我被揍了,还是能够活蹦乱跳的。”   “……你爹是不是上奏要出道让爵给你?”黑了大半天脸的德嘉帝终于开口,意味深长的问道。   “是呀,”贾珍毫不犹豫点点头:“不过您不是还没批到嘛。要不然,择日不如撞日,您今日把公文先抽出来批了,我给他带回去?”   说完,贾珍一脸期待的看了眼德嘉帝,毫不掩饰浑内心的蠢蠢欲动,“那样子我就是爵爷了,皇上,这样您赔我个媳妇,去跟我未来泰山说的时候也有面子。我虽然文武不全,但有爵位,还是族长,还有钱,还长得好看。”   二皇子倒抽口冷气,贾敬是不是把孩子抱错了?这么蠢的,居然是贾敬的儿子?   那他自己到底有多蠢?会输给贾敬那么多回?年年考校第三名。   德嘉帝冷哼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贾珍,不急不缓问道:“废太子之女可要?”   屋内所有人都呼吸一滞,连喘息都不敢,唯恐帝王怒火燃烧到自己身上。德嘉帝自打废太子后,已经整整三年没有提及废太子了。   贾敬的奏折之所以滞留,宁府爵位承爵迟迟未下,也是各方势力想借太子伴读来投石问路。   贾珍闻言一愣,想到了密室里见过瘦弱的表弟,想也不想点点头,还提个要求,“皇上,亲上加亲我当然愿意的。您能不能让我先看看太……姨夫啊?”   说着,贾珍有些哽咽,难得认真道:“他待我真挺好的,他是我心目中第五个待我最好的了。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道理,我现在隐隐有些懂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孝顺我祖父,我叔祖父他们。现在有机会,我自然乐意的。您要真不喜欢他了,我把他们一家接回家都成。”   说完,贾珍想到贾赦的教诲,又添了一句:“反正我家就我一个,人多还热闹。”   德嘉帝:“………………”   二皇子恨不得去锤贾珍的脑袋,人多压根不是热闹,不是!   不对!   贾敬,你管管你儿子啊!   这下连半身不遂都没了,他居然要养废太子?!还一家子都成?!   问天借了胆!   “父皇息怒,”二皇子绝望的跪在地上,心下重重叹口气。到底欠了贾敬人情,他豁出去,给贾珍想办法留个全尸。   非但二皇子觉得贾珍必死无疑,便连宫外很多耳聪目明之人收到登闻鼓莫名响又莫名无的缘由后,也觉得贾珍太找死了。   本来,这事贾家还有理,没准德嘉帝事后还会补偿呢。事情嘛,按着宠宫女说法遮掩过去,再过十天半月事件平息后,汪家出个暴毙说明,退婚就好了。至于日后两家结死仇,那也是日后再说。先把眼下的关卡过了再说。   十皇子到底是受宠的皇子,外家实力不俗,也是宁府老亲,同属四王八公之一的治国公马家。   荣府,贾政诉说自己从外听闻的消息,面色铁青的看着贾赦,“大哥,这就是你说的实力不成?当日荣禧堂你要去,结果就是这么当家主的?贾珍之事若是牵连到我们,你要如何解决?”   贾史氏听闻这一日各种的小道消息,眼眸带着锐利的光芒扫向贾赦,也逼问道:“贾赦,这可是真的?贾珍当真去敲了登闻鼓?状告十皇子?!”   “去,政儿,把贾敬他们夫妇叫过来。”贾史氏冷声,“我倒是要问问他们怎么教的。知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两家可没……”出九族!   就像先前贾赦那个孽障说的,犯罪了都是一根藤上的蚂蚱!   她贾史氏之所以甘愿蛰伏,不再用荣禧堂来试探,也是缘由在此,唯恐逼得太紧,贾赦真闹出些杀人放火的事情来。   “太太,敬哥和大嫂也是一府之主,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辈。”贾赦冷声,紧蹙着眉头:“哪怕就是小辈,但是他府之主,您难道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不成?”   “你莫不是忘了最基本的礼仪?”贾史氏冷笑连连:“一个不孝忤逆之子,也敢配在我面前说礼?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大哥,你还是少说几句吧。”贾政黑着脸,直言道:“这件事比你想得更严重。贾珍也太过了,区区一件小事如此小题大做,闹得天下皆知,到时候我们的脸面都没了!”   他刚上衙没两天,宁府就惹出这样的笑话来,让他今日不得不提早离衙,否则他恐怕被同僚活活讥笑,羞愤而死。   “贾政,你姓不姓贾?”贾赦听后,额头青筋都露了出来,“贾珍的媳妇是宗妇,知不知什么叫宗妇!现在我贾家息事宁人,接受什么遮羞布,一步退,以后那就是步步退!都这么朝我贾家打脸了,我不打回去,那就是犯贱!”   “贾家不都有罪官女为宗妇了?”贾政闻言,只觉心头旧恨拥上来,自己背后那火辣辣的疼都还格外记忆犹新,痛彻心扉。   “徐家,那废太子妃的侄女早两年便病亡了。”   “贾政,你还跟个猪狗不如的比?”贾赦不可置信的看着怒吼出来的贾政,又一拍脑袋,“忘记了,你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贾政磨牙,喊着一声“太太”,结果便听见了一声高过一声的亢奋呼喊:“赦叔赦叔!”   贾珍一阵风似的挂了进来,敷衍的行了个礼,“叔祖母,政二叔好。”   说完,贾珍迫不及待摇着贾赦肩膀,跟人分享好消息:“赦叔,皇上真是个好大叔!他让我爹继承爵位了,也是一等神威将军爵!”   “还当了官,工部营缮清吏司什么的司长,好像才四品,低了些。”贾珍望父成龙着,“不过以他的才能,升升很容易的吧。对了,政二叔,我也不偏心,你乖乖的,我让我爹罩着你啊。”   贾政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栽到在地。   贾赦微笑,掰开贾珍的手,咬牙切齿着:“慢点说,你爹继爵了?”这是什么神展开?   他什么都考虑过,就是没考虑他敬哥还继爵这事!   单刷皇帝副本,岂料掉落的装备完全用不到。   他要公主宗妇! 第12章 独苗贾敬   贾赦想把贾珍拉到回自己房里,岂料贾珍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浑身充满力量,嘴巴更是机关枪,嘭嘭嘭的拦都拦不住。   “……皇上待我可温柔啦!”贾珍说着,视线定定看了眼端坐的贾史氏,还有已经被赖嬷嬷等搀扶到圈椅上的贾政,朗声,一字一顿:“还夸我知晓感恩!不是个利欲熏心的。他老人家最讨厌为了权势兄弟骨肉相残!”   贾政双手捂着胸口,抬手颤颤巍巍指着贾珍,又是眼前一阵一阵的晕眩。   “赦叔,走吧走吧,我从今后要做一个好哥哥,去看琏二弟去。”贾珍欣赏了一下贾政的俊脸,满意的拽着贾赦胳膊,神气昂昂的看了眼贾史氏,“叔祖母,我们先走了。您没事好好教一教政二叔什么叫做兄友弟恭。免得到时候,在皇上面前失了圣心。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探过来的龙心。”   贾史氏双手紧紧绞着手帕,咬牙,“那我还真得谢谢珍哥儿了。”   “不客气!”贾珍笑嘻嘻着:“谁叫我还是少族长呀,二叔出了事,我不得担责?一笔写不出贾字来。”   贾史氏脸黑若锅底。   贾赦:“…………”   贾赦后知后觉发现他大侄子这是给他找场子呢,瞅着人出了荣庆堂,身子依靠在他肩膀上,一脸肾、亏的模样,“叔,我腿肚子抖抖的厉害。”   沉默了半晌,贾赦开口:“我把红枭送给你。”   “真的?”贾珍闻言,眼眸迸发出强烈的亮光,“叔,您可真是我亲叔,亲叔叔!”   静静的看着听到话一蹦三尺高的贾珍,贾赦无奈揉揉额头,“你都十六岁了!稳重点成不成?腿肚子还抖不抖了?”   “不抖了不抖了。”贾珍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又跳了两下,兴高采烈地催促着:“叔,我们现在就去马棚,我先把红枭牵回家,明天晚上再来琏二弟。”   说完,贾珍讨好笑着:“我想明天先骑马,回来给琏弟带玩器好不好?”   “…………我给你也没用,还得你自己厉害,让它能认你。”贾赦说着,有一丝的酸涩与劝导,“你别辜负了红枭认你为主的厚望。它希望它的主人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这马是他爹的坐骑。   他爹一生共有两匹战马。一匹是他自己降服的野马,名为红啸,最后战死沙场,此后十年,他爹未再有固定的坐骑。一匹为红枭,其是上贡的御马,被德嘉帝所赐。这马跟传说中的赤兔马一般,是良驹中的良驹。但是他这个当儿子的晓得一点,他爹喜欢这马,甚至还燃起了再寻马的心,只因为这马通体红。   他爹审美很俗,就喜欢红!   这红枭乃马中赤兔嘛,有灵性,更野性,他贾赦骑不了,也没胆骑,怕摔疼。嗯,因为怕疼,他只会骑性子温和的小母马,连骑术也学得不怎么样,就够装个样子。反而贾珍这个历来胆包天的,小小年纪就闹着要骑大马烈、马要骑飞起来,摔了还敢再来,拄着根小拐杖来缠着他叔祖父。故而,贾珍骑术实打实的,是他叔祖父亲手教的,故而红枭人也骑过,还因此被参过。   上辈子,他为了安抚被设计退婚的贾珍,也把红枭送给人了。可惜红枭渐渐不让他骑了,最后贾珍抽了一鞭子,把马放生了。   “那必须的。”贾珍沉浸在即将得到梦中马的亢奋中,昂头挺胸,自信无比应了一句。红枭他肖想了好久,特帅气的一匹马,他第一眼看见就喜欢,闹了叔祖父好久,叔祖父就不送给他。他至今还记得,叔祖父很严肃,难得对他板着脸,说什么男人战马若妻,让不得。   可那时候,他又不懂,只晓得为了个野马,他叔祖父不疼他了,气得他都离家出走了,但叔祖父依旧冷酷绝情,他闹死闹活闹断交。最后没办法,他在他祖父姨夫的安抚下,改走示弱路线,颠颠跟在叔祖父身后,认认真真做了三个月的功课,还去马棚刷了一个月的马粪,喂了三月的萝卜,又学了半年的骑术。   然后又废了大半月时间,当乖宝宝学四书五经做文章,才碰到红枭,还没来得及去小伙伴跟前嘚瑟,就被参了!   参了!   “叔,差点忘了,那汪汪老狗,直接罢免了。”贾珍咬牙道:“皇上下令了,十皇子闭门读书三年。至于那个小、母、狗,还是说是宫女!送到了十皇子府中。”   “私下就算了,你在外别一口一个狗的。”贾赦闻言,拍拍贾珍的肩膀,“放心。现在你爹都没法出道了,他肯定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狠狠收拾汪家,不会让十皇子他们伤到你的。”   “其实……”贾珍垂头,耷拉脑袋,悄声:“其实刚才在荣庆堂,我那是吹牛。皇上不喜欢我。所以他才让我爹继爵的,不想在朝堂上看见我。”   贾赦:“…………”这话比秋风吹拂而来的夜风,还冷。   冷笑话。   “不喜欢你,你就成死人了。”贾赦咬牙切齿着说道:“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他就真不喜欢我。明明是他自己问我愿不愿娶大表姐的,然后又他自己生气了,让我别痴心妄想。”   听到这话,贾赦猝不及防的,腿一软,“娶……娶谁来着?”   “大表姐啊。”贾珍左右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不是您说让我要个媳妇吗?”   “我那是让你想办法求个公主!”贾赦感觉自己得赴贾政的后尘,双手捂着砰砰跳的胸口,压着喉咙里窜的小火苗,再一次压低了声:“公主啊!”   他之前闲着三省的时候,板着指头算过了。跟贾珍同龄的试龄公主一共有四位—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其中,十三公主还是九皇子一母同胞的妹妹。   虽然他自己没打算去抱九皇子大腿,但若是有机会,也别错过啊!现如今九皇子一派还是默默无闻的,十三公主也不怎么得宠。据回想,其性子柔中带刚,上辈子嫁得不怎么好,新科的状元,一个农家子弟,婚后没两年,和离了。至于其他三位公主,虽然有兄弟,但都是排序后头的皇子们,基本没机会参与夺嫡大战了。   以贾珍这张脸去参选驸马,四选一的机会还是有的。   岂料,忘记了还有大皇子一家。   这大表姐,前皇长孙女,一出生就受封的昭华郡主,现年十八,之前精挑细选的,看谁都不满意,但如今太子被废,这婚事自然也耽搁了下来。   而且她……他……   “可……”贾珍振振有词:“可我觉得表弟都过得那么惨了,大表姐自然更惨了。他提出来了,我自然就应下了。反正娶妻娶贤,都长得还没我好看呢,娶谁都差不多,把家务事管得好好的就成,那索性娶我认识的。”   “娶郡主还能纳妾呢,公主三十无子方可纳妾。”   “…………”贾赦捂着胸口,牙痒痒,“其他不说,贾珍,你是不是对自己容貌有什么误解?”   “那你能说大表姐比我好看吗?”贾珍昂头逼近贾赦,直到从贾赦的双眸里看见自己的小俊脸。   贾赦静默了半晌,一巴掌揉在贾珍帅脸上,把人推开。这话他的确不能违心的说。可他们贾家人长得好,这关键靠曹后爹啊—贾家一代比一代好看!   “你去牵马,走走走,老子静一静。”贾赦挥挥手,没好气道。他真要静一静,马上就生忌了。   拿什么来拯救自恋者的婚恋观,掐灭那颗蠢蠢欲动的纳妾纳美心,让人能够被老泰山瞅上?   他贾赦忙里忙外,哪怕不是公主也成,不拘着,只要德嘉帝赐婚都成,但真不能郡主,还是昭华郡主。不是他贾赦没良心,唯恐被废太子一脉牵累,而是昭华郡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长孙。   嗯,男的。   所以,他完全理解不了那些政斗宫斗。   那位前皇太孙,贾珍口中的表弟—上辈子的忠义亲王坏了事,这位昭华郡主复仇,更坏了事。当时正逢宫宴,满朝文武集体懵逼了。   【排队队的吃瓜群众·JPG】   且不提贾赦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要为大侄子谋一个好媳妇,另一边,贾珍他亲爹也被来者询问起了贾珍的媳妇人选。   贾敬面无表情挥一挥拂尘:“说好了,他叔帮忙寻着。我眼光不太好。”汪家这事还没完呢!   来人,即当场目睹了偏殿惊心动魄的二皇子面色漆黑,“他叔贾恩侯?东安,老六,真不是你设计的?”   “东安郡王他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了贾赦,瑞王,您耳聪目明的,难道还没查出来?”贾敬不耐。   “本王知道,可就因为此,本王才意难平。”二皇子视线朝皇宫所在地望了眼,似乎依稀还能看见皇城的轮廓。   “本王辛辛苦苦设宴,被东安摘了桃,还得辛辛苦苦给人扫尾。就像……”二皇子话语一顿,扫眼端坐不动若松柏的贾敬,眼眸闪了闪。   他曾经注视过贾敬,还有废太子,甚至他们的座位,很多次,也很久。   都说他跟太子是既生瑜何生亮。   可没人知晓,他为了追赶上太子付出血汗,也没人知晓,曾经年少,他和太子不是剑拔弩张的对手。他懵懵懂懂的,左手牵着太子,右手拽着贾敬,从一个文武不全,到人人赞颂的文武双全。   可是,他奋斗的目标,哪怕他只是磨刀石而已,可站在他跟前,指引他方向的人被废了。   完完全全猝不及防的,就废了。   “我辛辛苦苦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可结果他们父子先崩了。”说着,二皇子想嗤笑想哈哈大笑,却发觉自己笑比哭还难看。   沉默了半晌,二皇子看着他说完,依旧一脸漆黑模样,似乎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中的贾敬,忍了半晌,发觉自己忍不了,开口道:“贾敬,你若助本王,他尚且还有活命之机。”   说完见人还没回应,二皇子又急促喊了一声:“贾敬!”   贾敬被喊回了神,看着气急败坏,丝毫没点文雅模样的二皇子,直言不讳:“你经营了大半辈子,兵权都没捞着,争什么?文人造反,三年不成。真心争,先送你儿子去军营。”   “你!”二皇子面色骤然一白,旋即又青紫起来,咬牙切齿着:“他不也是没兵权?可莫要说你为他伴读,代表贾家投靠了。”   “大皇子先前尚有名分。”贾敬神色淡漠着:“我贾家是保、皇、党。我知你说什么,救长孙,是因为我是个人。你若出事,力所能及范围内,我也会救。但决不会插手其他。”   “那你娶太子妃之妹呢?”二皇子不虞,拉长了脸:“为何不娶本王的表妹?他们都是书香世家的大家小姐,阁老之孙,性情能力也都差不多。”   贾敬看着咄咄逼人的二皇子,想想到底是自己先有求于人,闻言,叹口气:“争这些有意思吗?是,家世能力都差不多,可你外家多少人?二皇子,我贾敬也是独苗,前头兄长早夭,父母可是把我当宝养大的,我受不得那么多内兄的气,懂吗?我泰山,两子两女,女儿也充当男子教养,尚可接受,您表妹?那是幺女,被兄长捧手心里疼。兄长,五个,换算一下,相当于我有六个泰山。”   “不求娶公主也是这个理。”见人张口似要反驳,贾敬又缓缓加了一句,傲然:“过年走亲戚都很烦,知道吗?”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二皇子恍恍惚惚,“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   二皇子:“…………你儿子好像打算求娶公主,郡主。”   “给他一本皇室宗谱,算算过年红包,算算他的辈分,他就不会了。”贾敬面无表情开口道。   “你这话有点太刺人了,基本上……”二皇子叹口气,哭穷:“我母妃把十七十八抢过来,就为了收点压岁钱,添补一下我这儿子。”   “你现在又封官了,真不打算帮我?”二皇子说完,又孜孜不倦劝道:“他们把十弟得罪狠了,闭门三年。马家现如今势大,就光凭你儿子还有贾恩侯,挡不住的。”   “二皇子,你怎么还那么实诚?”贾敬劝道:“你就弄个腿疾,退出来,莫争了。没军权就罢了,他们两个纨绔明显不走正常路的,马家怎么对付他们?”   “圣心不过一时。”二皇子冷声,“贾珍这次走运,下次还能走运不成?”   贾敬笑笑,一字一顿,说着说着嘴角还稍稍上翘,勾勒出一抹邪意来:“我宁府就他一个,这就是运道。放眼京城放眼天下,就他一个能够符合太、祖令中的“免死”。”   “懂吗?”   “不是我不能生,而是我不想生。”   二皇子:“…………”   二皇子:“…………”   二皇子:“…………”   感觉回到幼年被人按在地上胖揍,毫无反抗之能,宛若咸鱼。   伤心。   回宫找娘。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如此粗长的份上,打滚求多多的留言多多的收藏。 第13章 拿错剧本   送走神色恍惚的二皇子后,贾敬凝眉沉思片刻,还是决定暂且不管。   一来,他之前在自家独苗儿子的婚事上栽个跟斗,只考虑到自家境况—贾珍守成有余便可,故未追求未来儿媳妇的家世,反而注重人品。结果现实教他做人了,第一,太子被废,所有人都认为贾家会败;第二,汪家尚处于上升期,第一代家主从寒门奋斗到官身,是希冀汪家子嗣继续上进,能够改换门楣。   这一门婚事恐怕太子无事且顺风顺水登基为帝,且依旧还偏宠贾珍这个妻侄,贾珍才会受到汪青云的喜爱,否则以贾珍的“不上进”,那会永远被姓汪的鄙夷内涵排挤讽刺。   当然,汪的种种小动作,他家不学无术的儿子恐怕听不懂看不透。   毕竟,汪青云爱典,表明自己博览群书。   想到此,贾敬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手不受控制的紧捏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显露出来,在白皙的肌肤衬托下,带出了狰狞之气。他之前还以为汪青云操着一个老父心,想要贾珍文武双全,才屡屡劝谏,甚至还屡次三番的上谏。如今这些回忆,无疑不是在他贾敬脸上煽巴掌,一掌一掌的把他的脸肿如猪。   而现如今自家独苗的婚事……   贾敬紧蹙的眉头缓缓松了几分。二来,求娶公主,在他眼里胜算只有三成。哪怕德嘉帝儿女多,甚至孙女也多。但正也是因为子嗣众多,德嘉帝对排序后头的皇子公主,择亲家连政治联姻都不太考虑了,只看个人的才华。   不是他损亲儿子,贾珍的才华一半长脸上,一半长胆子上,就是没长脑上。   所以,趁着贾家到底还有些香火情谊在,他贾敬也还活着,有能力为叔侄两支撑起一片小天地来,便让叔侄两去筹划,去折腾。   只有自己跌过了跟斗,才会懂得成长,日后才能顶门立户。   在用晚膳的时候,贾敬把“放手学会成长”这话默念了整整三百遍,才克制住自己抡着军棍冲庄子去揍贾珍的冲动。   下午敲登闻鼓,出宫没一个时辰,满朝文武都盯着贾家,盯着贾珍时,这作死的熊孩子跑马去了,还先斩后奏,还夜不归宿!   完全嫌命长。   的确若贾敬所料,留意贾珍一举一动的朝臣们:“…………”这贾珍不怕死还是不怕死?   被贾珍“害”得从堂堂礼部侍郎褫夺了官沦为平民,成万千耻笑,三十几年的奋斗化为烟云的汪青云对贾珍怨恨滔天。   在派仆从打听到贾珍黄昏时候就骑着高头大马撒欢的一路狂奔出城,疑似庆祝的消息,汪青云面色都忍不住扭曲了一下,“那一匹马是不是通体大红的?”   管家不明所以,又去询问了尾随的人,忙不迭来回话:“老爷,的确是大红色的马。”   “什么大红色,这可是传说中的赤兔马!”汪青云面无表情,一字一顿,“昔年戎狄上贡,皇上恩赐荣国公。荣国公将御赐之物随意供他人玩弄,本官先前早就参过一回。现在,贾珍是活生生打我脸呢!”   “其他关注此事的文武大臣,那些老油条们,看到这匹马,还焉能想不到此事?现如今没准都在背地里乱嚼舌头!”   说到最后,汪青云怒不可遏,“可恨!着实可恨!若不是那孽女……”好好的牌就这么活生生的烂了!   “祖父,这事……”汪斌感觉自己这一个下午一个晚上,整整都有三个时辰了,还依旧脑子一团浆糊。   使了个眼色让管家退下后,汪斌看了眼面色带着青紫,明显被气狠了的祖父,又是沉默了半晌,低声问了埋藏在心理许久的困惑,或者说之前没有胆子去证实,但现在因夺官之事不得不去正视的一件事,“祖父,孙儿斗胆,大娘和十皇子真先前有私情不成?这事难道不是被陷害的?!”   看着自家孙儿三分释然七分希冀的神色,正怒及的汪青云一怔,忽然脑中一片空白,缓缓过了一炷香时间,才感觉自己的神智慢慢回笼,叹了一声,“对啊,陷害!若是能够联系到马家,马家……”   说着说着,汪青云的面色刹那间带着一抹红晕,语调也带出了一丝诡异的欣喜之色。   马家,可不像他们汪家起微末,没有多少助力。他们也是开国的四王八公之一,家学渊源深厚,姻亲众多,现家主马云隆可是京城节度使。哪怕贾家先前也有人在此职担任过,可到底是死人了。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而且相比贾家的下坡路,继承人皆不成器,宁府更是废太子船上的而言,马家继承人却是京城出了名的青年才俊,还是个小三元。据闻,今科下场,有望得魁首。   汪斌看着自家祖父似乎拨开云雾得见青天,不在因为被夺管怒发冲天患得患失的,缓缓嘘口气,抬手揉揉额头,脑海不自觉想起了贾珍,不由得深深叹口气,贾珍这性子一如往常,那般意气用事。   若贾珍能够耐着性子稍等一会,容他们商议一二,甚至只要稍微耐心一些,等候皇上的旨意,他们两家都不至于结仇恨。   旁人他尚且不敢保证,但他汪斌总能做出承诺,会有办法给小师弟补偿的。   浑然不知自己被众多人念叨的贾珍撒欢的跑马,在庄子上优哉游哉过了两天,才哼哼着腰酸腿软手抽筋被贾家仆从小心翼翼护送回了城。   回到家后,贾珍捂着被揍肿的屁股,委委屈屈找贾赦哭诉。   贾赦:“…………”   就是一棵独苗·JPG   独苗·JPG   随风飘扬·JPG   浪花里舞蹈·JPG   管它骇浪惊涛·JPG   控制住自己随脑海里的海草版本升级创造—封建独苗版本的表情包起舞,贾赦清清嗓子,给贾敬站台:“珍儿,别嫌叔说话直,敬哥说的也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有人豁出去学了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一招,直接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买、凶杀人之人的,把你小命弄没了,然后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爹娘再生一个不成?”   “不成!”贾珍下意识跳脚,然后又疼得倒抽口冷气,直接扭着苦瓜脸,委屈着:“可是我当时又没想那么多。再说了,满朝文武会真对我下手,那莫不是个傻的吧?我刚敲完登闻鼓,就被灭口了,皇上不得气炸了?”   “所以说就怕万一。”贾赦语重心长道了一句:“不管如何,你还是记住一句,一切行动以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上,知道吗?有命才能够享受一切。”   “叔,我知道了。”贾珍揉揉伤口,嘟囔了一句,“我总感觉你好像一下子真就像我叔了,老成稳重的,跟别人家叔叔一样了。一点都不像从前那个坑我的叔叔。”   闻言,贾赦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和蔼可亲问道:“有个叔叔帮你如此呕心沥血的谋算着,不好吗?”   “可是……”贾珍定定的看了眼贾赦,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小心翼翼着,“我说了,你别打我。我觉得你好像吧,一下子就老了很多。”   贾赦面无表情开口,“就这么一句话吗?你继续说说理由。”   “哦,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以前咱两玩,你虽然带着我上树下河砸碗摔盆的,但叔祖父脸一板,一训,你就怂了,一点都不像我,真死扛到底。”贾珍很认真强调,“我都是很认真咬死了压不松口喊疼。可你呢,没打两下,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交代得一清二楚了。虽然下一次依旧会再犯。”   贾赦不自然的擦擦鼻翼,一脸无辜,“我哪里有那么怂,那么没义气?”   他跟贾珍还是不一样的,幼年,他曾天真过,毕竟祖父母疼爱有加,哪怕父亲戍守边关,他也不太感受到嫡长子与嫡次子之间的区别,只想着当个好哥哥。当然这个哥哥,更多时候带着想带着弟弟一起捣乱,觉得妹妹绣花不好玩,且带女孩子去男孩子打架斗殴的场所,是件丢脸的事。   可随着父亲归来,祖父母相继离开人世,渐渐的事情变不一样了。他开始羡慕甚至嫉妒,总觉得他们四人才是和睦有爱的一家人,而他只不过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发现他带着大侄子捣乱,会被父亲教导,会被父亲劝说,会被父亲暴揍,会被……   跟后世那些叛逆中二期一样,缺爱了总想获得爱。从一次次的挑(调)、衅(戏)父亲的活动中,他渐渐懂了,爹是爱他的,一颗严父心。所以,他又想如法炮制的去获得母爱,结果就永远触手不可及,头破血流,甚至命丧黄泉。   “就有!我记得最牢了。有一次你最没义气了,我摔了叔祖母最爱的花瓶,你让我自己担着,然后你居然替那个破落户婶婶挨了叔祖母一顿骂。”   “…………”贾赦闻言身形一僵,而后带着分审视看了眼贾珍:“那个人叫沈燊,不是婶婶。你小时候不会念,现在还不会?都十几年的事了,你那时候才六岁还七岁来着,咋还记得呢?再说了,这两件事能一同比较吗?你是谁,那个婶婶是谁?”   “有区别吗?”贾珍昂了一下脖子,“其他时候你们都待我好的,可你却因为婶婶对我没义气,叔祖父因为小红还欺负我。”   “得,你有理。说说为什么我显老了?”贾赦咬牙问道。   “你现在也跟我爹一样,想那么多事情,不就显得老了?”   “让你多读书就不读是吗?你叔我这叫魅力!是敛去暴戾之气后的绝代风姿。”贾赦边说昂首挺胸,让贾珍看个一清二楚。   贾珍懒得去看,反而好奇的手指指桌案上的纸笺,“叔,我们还是说正经事吧。你这上面怎么写,假如我睡着了的途中遇见人,怎么办?我贾珍会那么傻吗?”   “不会吗?”贾赦白眼,“那你来回答一下,假如遇到这种情况你怎么办?想想你起床时候的臭脾气,一个不顺意就骂人。”   “原本好好的一张牌,就怕被你打烂了。”   听到这话,贾珍生气,绞尽脑汁想主意,岂料越急越想不出来。但转眸看着贾赦一幅趾高气扬的嘚瑟,贾珍忽然感觉自己灵光一闪,计上心来,“我就说跟叔祖父梦中幽会。反正这种桥段话本经常用的。话说,赦叔,要不要我帮你给叔祖父烧柱香,告诉他你在写话本?”   贾赦:“…………”   “当然要了,如果可以帮我先刷个存在感。”贾赦赶忙拿笔记下,眉飞色舞着:“果然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种事情就要集思广益!要是不巧遇到人来了,看见你在睡觉,把你叫醒后,你就说等人,在梦中等你叔祖父!”   “…………可我为什么要在坟头睡觉?”   “因为你要一大清早就赶过去啊。怕你等候时间太长了,我还给你设计了离家出走的套路。这样你带着包裹行囊打个盹,完全合情合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发生了一些糟糕的事情,跑上海迪士尼玩了一天,因而之前木有来得及更新,还请谅解一下,么么哒(づ ̄3 ̄)づ╭?~   这章手机码字,有错字,等我回去修改,谢谢谅解。   感谢小兔子和长野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第14章 故人出现   拉着贾珍又完善了偶遇的剧本,最后贾赦语重心长叮嘱一句:“当然,计划赶不上变化,若遇到突发事件,你不要慌,时刻牢记千亩独苗大法。乾清宫都全身而退了,更别提私下,还是在你叔祖父衣冠冢之前了。”   “赦叔,您老放宽心好了。”迎着贾赦信赖多于担忧的眼神,贾珍自觉自己被的才智被充分肯定了,便不由拿着重要的工具之一—贾赦写了十章的话本,卷着往胸膛一拍,啪啪作响以示自己的决心与信心—绝对手到擒来!   “好!”   贾赦非但应得爽,而且行动上也真撒手完事不管了,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裸捐家产大业中。他打算捐的是身为家主所继承的家产,包括那一串胆大了的仆从,但是私下的继承,比如说祖母那些私房呀,产业还是要好好理一理的。   话本也得继续写,这样才符合剧本,也是为了后续解决宝玉那块玉做准备。   除这两件令人头大的事情,还有一件事令他不得不分神—怼贾政。   贾政这个胳膊肘外拐的,竟然异想天开,还打算充当中间人出面做东,宴请贾敬和马云隆。   “这件事虽然十皇子他们有错在先,可他外家治国公府与我们贾家到底是同气连枝,不看僧面也看老一辈的交情上,何须为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撕破了脸?”贾政振振有词,“更可况马家是代替十皇子道歉,已经是服了软。我们贾家不顺着这个台阶下,像珍儿那样直接捅到乾清宫,甚至还无知无畏的去敲登闻鼓,不说其他了,对他自己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贾政,敢情不是你媳妇偷汉子?”贾赦闻言,感觉自己都要气笑了,“他们是娃娃亲,六礼都只差迎亲这一环了!若不是爆出来,我贾家日后是不是还得替十皇子养孩子?!”   “这把我贾家当作了什么?真有上进心,谁拦着她不曾?三年前,他汪家不退,得了守信忠义的名声。现在孩子都怀了,早就是勾搭成奸了,可他汪家还依旧应着婚,那汪青云还舔着脸给珍儿出题考校。”   贾赦边说视线直勾勾的看向贾政,“这个台阶现在绝对不下!珍儿的婚事定了,没准还有说话的机会,否则我劝你别去敬哥面前找抽!他可是族长,带替父亲教导你可是名正言顺的。”   听到族长一词,贾政脑海不由回旋起来了“嫡长子继承制”,眼眸看向贾赦,都带着丝阴霾,全身气血翻腾,胸膛起起伏伏的,脱口而出,“贾赦,你难道就不看眼下的朝堂格局吗?马家实力犹在,贾家又有什么?敬哥,我贾家的族长还是废太子的伴读与连襟。就算他现在继了爵位,重新为官,可又能如何?”   说完,贾政看着一身齐衰的贾赦,眸光一转,语调又拔高了几分,“你还在守孝,恐怕不知晓,张大人被贬七品县令了。”   贾赦冷冷“哦”了一声,继续先前的话题,“贾政,你有本事就去折腾,我反正不会替你去当说客。反正真把敬哥惹生气了,直接开你宗籍。这事,连皇权都奈何不得的。”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把贾政劈了个半傻。的确,族长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处决族内的任何人。而现如今没有宗籍,就代表真正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一人。   有一股寒气从脚底里蹿出来,贾政害怕的同时,脑海又不禁冒着火气—都是嫡长子继承制害的。若他不是次子,那他就有权代表贾家与马家商谈;若不是他祖父是次子,那么祖父就是贾家的族长,而不是宁府的伯祖父成为族长,宁府因此成为金陵贾家的嫡脉。   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翻腾起万千的心绪,可这些情绪都恍若被闸门拦住的洪水,不可外泄,只听愈发汹涌的崩腾的,试图去冲垮闸门。贾政手指着贾赦,万千的语言憋了好久结果吐出了才一句话:“孺子不可教也,竖子不可谋也!”   说完,身形一颤,眼前一黑,贾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看着贾政的身形恍若一滩烂泥的瘫倒在地,贾赦静默了一瞬,然后还有些生气,抬脚轻轻踹了一下腰,“贾政你才几岁就装昏?”   说完,贾赦垂眸看了好久,不见贾政有任何的反应,嘴角抽抽—永远叫不醒装昏的人。   边想,又踹了一脚,贾赦见人还没反应,无奈感叹贾家实力派的诞生,然后让长随架着贾政回自己的院子,顺带人道主义发作,自己去给贾史氏说了一声前因后果。   莫了,贾赦还感叹一句,“太太,我们两兄弟都撕破脸了,贾政搞装昏这一招也太娘们了。您得好好教育,起码爷们点,要打要骂要动武都成。我发现一旦有了争斗之心,也是乐趣无穷的。”   贾史氏:“…………”   真被气昏过去,然后一醒来听到贾史氏转速话语的贾政没挺住,又眼前一黑,直挺挺的躺倒在床。   对此,贾赦真没什么好说得了。这温室里的小野心花骨朵,太脆弱了。   把贾政抛诸脑后,贾赦对于岳家的被贬,他也没过多的想法。毕竟,他与岳家只有面子情。说现实一些,张家其实看他不顺眼,当初同意嫁女,理由也简单,他贾赦的祖母贾李氏拿自己救过张家太爷的命这份恩情,半胁迫了。   说来,要怪只怪张家太爷,即张青淼的爹没事乱承诺。张青淼为信守承诺,嫁女。当然,张青淼也是正常人心理,这心理梗着一根刺,哪怕日后身居高位,也没过问贾琏如何。   所以,他贾赦理解归理解,可他也是正常人,心理梗着刺,不乐意搭理张家。反正,就面子上过得去得了。   所以,他贾赦现在有想法的是该怎么写书。   万事开头难这话是假的,他大纲写得,那个叫一蹴而就!开篇也是那个叫文思泉涌!可是越写越到后头,总是想着东摸摸西摸摸,想想生忌如何,想想出孝后如何,想想……   总而言之,拖延症犯了。   今天不想更新了!   眼瞅着一天拖一天,连他妻孝都出了,连贾珍过了偶遇这关又活蹦乱跳的出去再他面前,还催更,贾赦磕在桌案上的脑袋缓缓向上抬起了几分,力求双眸目视前方,而不是整张脸与桌面相亲相爱。   “珍,叔刚才耳朵嗡了一声,没听清。你说什么来着?”   “我都在皇上面前催您话本写得好,格外的好!我喜欢!”贾珍弯腰学着贾赦把下巴抵在桌面上,看向贾赦,笑着:“叔,这样看,你脸好大啊!”   “找打了!”   “不,我是说,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话本写得还真好,一个典故都没用,也没有什么偏僻的字,可是我看起来就感觉画面就在眼前。尤其是,叔,您怎么能够想到那么多情话呢?”贾珍邀功着:“我是你的心上人,这个问籍贯的梗,我都跟皇上说了。”   “…………what?!”   “叔,你说什么啊?”贾珍卷着舌头,模拟了一下发音,说完,反问了一句,“看你这个表情,这个音调是表示震惊吗?”   “你……”贾赦倒抽口冷气,站直了身,俯视着在桌面上昂着脑袋一脸机智求表扬的独苗侄子,一字一顿:“你还真聪明啊!”剧本里压根没提说书籍里的内容啊,他来之前,正值土味情话流行的时候,他一不留神就用进去了。谁叫十本话本有十本都有这么一句:“小生乃某某籍人士,敢问小姐家住何方。”   “那必须的。”贾珍毫不客气应下,然后也站直了身,很认真强调,“叔,你不是写得很有特色嘛?一下子就让人记住了。而且当时是那样子……”   “停!我不想知道!”贾赦直接喊停,“还有两天就是大朝会了,到时候我也会参加,那时候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现在,我要愉快的渡过这一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贾珍:“…………”   “陪我去书坊找个有名的话本写手,给我话本润润笔。”贾赦起身,拉着贾珍往外,“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这事。”   有些他所喜欢的事物,不知不觉被现代社会荼、毒的网红潮流事,很多不适合这个守旧的封建社会。   他写完话本后,需要找人把关把关。   让贾珍把关,那得把人带歪了不可。毕竟,对于纨绔来说,现代社会各种美!当然,若是官位能够世袭,那就是天堂一般的世界了。   =====   一个时辰后,贾赦和贾珍两人来到了东市的书坊。因明年是大比之年,那些上科落地的举子都活跃了起来,想要趁着新人入京之前,给自己营造些才名出来。故而整个书坊儒生遍地,每一间书铺也是生意欣荣。   贾赦随意看着,拉着贾珍跨进一间名为慕儒书铺的大堂。一入内,只见三面通天的书柜,满满当当都是书,其他小书柜上也是书籍摆设的整整齐齐,但却是门可罗雀。一进门,就能看见那掌柜撑着手肘,在柜台上睡得正香。相比左右书坊的热闹,这间书铺显得格外的萧条。   “掌柜的,来生意了。”贾赦笑着在,屈指柜台上敲了敲。   贾珍却是直接抬手啪啪啪瞧了起来,恶声恶气的:“还睡?来要账了!”   “赦大……哎哟,老朽嘴笨。”被吵醒的掌柜待看清眼前两人,急忙出了柜台,来到两人跟前弯腰行礼,说着,拍了一下嘴,“还望赦老爷见谅。”   “没事。”贾赦颇为好说话,一脸慈祥状,看着胖乎乎,恍若弥勒佛一般的年掌柜再一次给他行礼过后,又给贾珍见礼。   说来,他挺喜欢年掌柜的,瞧着人笑着,尤其两酒窝,就觉得特慈祥和蔼可亲,一点都没什么奸商气质,反而跟后世那招财猫差不多,经商必备。   他一想到写话本,就确定了合作商必须是年掌柜。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贾珍却不耐挥挥手,不等人行完礼,直接道:“老年,你有没有相熟的穷酸书生,话本写得不错的,给我赦叔介绍介绍。他写了话本,想有经验有文笔的润润。”   说完,贾珍抬手拿过账册,翻了翻。   这慕儒书铺是他娘的嫁妆,据说还是从他外祖父手里继承过来的。虽然不算京城数一数二的大书铺,却也是开了三十几年的老字号了,挺多人慕名而来的。当然,现在萧条了些。利润从三年前就直接跌了八成,没直接关门大吉,还是靠年掌柜卖副业维持下去的。   至于卖书?   呵呵,有些人迫不及待的吞噬着徐家那些资源,连这外嫁女的嫁妆都没放过。不少人看中了这书坊的位置,想要吞并。把他气狠了,直接当养猪场!   “什么?”年掌柜惊了。他自打从他爹手里接过书铺管理,成为掌柜,一晃也有十年了。这十年,少东家只从他手里拿过话本。少东家他叔非但拿过话本,还拿春、宫、图。这叔侄两倒是寻过书生,只不过那是寻代笔做功课的。   现在贾赦写话本,这……   年掌柜克制住自己伸脖子往外瞧太阳的欲望,小心翼翼问道:“赦老爷,请恕老朽年老耳聋,您要书生干什么来着?”   “放心大纲人设我都好了,就是感觉句子干巴巴的,想辞藻华美些,但也不用通篇那什么话。”贾赦耐心解释着:“所以想来咨询年掌柜你一二,有没有认识写话本比较出名的,就跟那奉旨填词柳三变似的,凡有饮水处,既能歌柳词那种境界的。”   年掌柜闻言,身体一僵,连脸上有的小酒窝都吓没了。有这能耐的,还叫穷酸书生?   要知道穷书生赚钱之道也有三六九等分的。上等的少年俊才,早就被岳家抢了,有才名的写写诗词歌赋,参加雅谈,大多数临街卖卖字画,最末流的才是写话本戏文,赚取润笔费。   “当然要是像白居易那种境界,做诗大爷大妈都听得懂,大俗大雅的,就更好了。”贾赦开口:“价格都不是问题。”   “老年,听见了没?好生寻找!”贾珍将账册合上,依靠在柜台上,发号施令着,“我叔的话本写得可好了。可他不自信,还想找人润润。害我还没最新的一回看,你手头上其他事情先放放,先把这事办好。”   年掌柜:“…………”请问什么叫自信?   就在年掌柜愣怔之计,忽然有一道声音从书柜后头传了出来,带着分无奈:“赦儿,你莫要为难这家掌柜了。这样的书生又岂会写话本?”   “不为难不为难,你这书生莫要胡言乱语。”年掌柜说话时,看了眼缓步从书柜后头走出来的两人。这两应是主仆。主人家的模样尚不错,言谈间似还带着分熟稔。可是他敢以自己专、供春宫十年的狗胆发誓,他没在贾赦身边见过此人。   而且这看起来仆从的小厮也太爱好打抱不平了,听听这叫什么话—“你这掌柜好生无能,我家大人帮你说话,你竟这般不知好歹?”   他若真是仆从的书铺掌柜,还不得怄气死?   “狗奴才!”贾珍冷声:“爷都还没开口说老年无能,你算哪根葱?!”   “这根葱的主人厉害着呢。上届的状元,吏部侍郎的乘龙快婿。”贾赦面无表情,“你之前不还嘀咕着?你叔祖父姨娘那胞妹之子沈燊,带着一双弟妹来贾家住的那个。”   上辈子的权臣阁老。   他鼓起勇气,想借昔日情谊,给捐了五品同知的贾琏谋划个实职。毕竟,他贾赦还没傻真让自己唯一的嫡子当个管家。可他被凉了整整一个下午,亲手带过去的礼物不说如何,那华味亨出的蜂蜜蜜饯,被喂了狗。   也许谋划实职是他贾赦厚颜无耻了些,但喂狗却是着实让他明白白眼狼一词。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如此粗长的份上,熬夜也码字的份上,打滚求留言求收藏,么么哒。   明天回家后更新就能恢复正常日更了。 第15章 行礼纷争   他贾赦骂人白眼狼,最主要还不是因为他与沈燊之间是后世戏谑的—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来日我让你高攀不起的缘由,而是这姓沈的猪狗不如!   这沈燊之父,据说蹉跎了十几年,也没考中举人,就在乡野间当了教书先生,娶妻刘氏。这刘氏按后世的话说算村花人物,她的姐姐大刘氏更花容月貌些,能当县花了。这朵县花因刘家穷,被典卖了,后来辗转被送进了荣府。   在荣府后院……不是他贾赦损亲爹,而是他亲爹最爱带兵练兵,其他方面,尤其在儿女情长上,那完全就是个大猪蹄子的渣。不管是皇帝赐的宫女,同僚送的歌姬瘦马,亲娘给的通房,都来者不拒。当然,他有超越这个封建时代大多数男人的闪光点—后院事情当家主母说了算。完全不管是否他宠爱有加的小妾如何吹枕头风,当家主母说不好,就给点嫁妆把妾嫁了亦或是送庄子上。   往前十几年,哪怕就现在,连寡妇都是兴再嫁的,都没人提贞节牌坊,都是后来国泰民安,闲着没事文人又炒热起来守节。   比如眼前这个。   贾赦边想边翻了白眼。大刘氏在荣府后院的情况可想而知,大写的惨。漂亮轮不上;才华,一个普通小县的村里人,总不能烧家常菜当一技之长,性子虽然温顺,但不符大猪蹄子的爱好,所以压根没宠。   没宠的,哪里来子女可傍身的机会?就他们贾家那后院,三个庶女的娘,一个是靠着随军时怀的,一怀上就被送回京了;一个是靠皇帝赐的身份;一个靠长者赐的身份。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刘氏为了自己妹妹的遗孤—沈父病亡,沈母挣扎生下一对龙凤胎而亡,风雨无阻了一年殷勤小意伺候贾史氏,说动了人松口,让她有机会把三个外甥接到身边。此后,大刘氏也是老老实实十几年如一日当奴婢一样的伺候着贾史氏。   贾史氏其他不说,光原著就能看得出来,爱亲戚上门投奔的,尤其是落魄的亲戚,这样显得贾家很仁厚。   故而,虽然沈家完全不算正经的亲戚,但还是住进了荣府。非但如此,贾史氏为了彰显主母风度,还让仆从唤表少爷。   这沈家三个子嗣一住就是八年。   然后,沈燊就以回籍考试,带着弟妹走了。   因为这理由,他贾赦昔年还傻乎乎过,觉得沈燊约莫有苦衷—爱学习,抢老二风头;在贾家,不利于人日后打入文人集团等等,所以哪怕进京考试了,也装作不认识他。   但是,沈燊金榜题名高中状元,都不回来看他亲姨一眼。   后来,因为他爹亡故,贾史氏便遣散了所有未生养的姨娘,大刘氏也在其中。等不来已经是五品翰林的状元侄子,大刘氏又无处可去,最后自缢而亡了。   想想,有如此前车之鉴,上辈子他贾赦提着厚礼上沈阁老家的大门,那也真是脸皮厚到没救了。   就在贾赦思绪翩飞之时,贾珍已经叉腰上下斜睨着沈燊,带着锐利的审视—一身儒袍,身形析长,面冠如玉,见人三分笑,但眉眼带着分凌厉,倒是有种笑面虎之感。   当然,长得好看与否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亲叔的态度!   自打他一生下来,那完完全全就真是千娇万宠的独苗待遇,所以,他真的的确确牢记贾赦待他的不仗义,还是因为个外人。不过在他那逐渐淡去的童年印象中,他赦叔与人关系还挺好的。   可现在呢!   一见面,他赦叔就冷嘲热讽的!   这说明他贾珍的抗议完全有用!当初他就靠着死缠烂打,最终还是骑上了红枭,现在他在把这心理梗着的刺给他赦叔说了之后,叔叔就完全站他这亲侄子了!   千娇万宠的独苗珍大爷飘起来了要叉腰端住!   “你这打秋风的破落户,现在看样子倒是混得人模狗样儿的,可小娘养的就是小娘养的,连自己的狗都不看好,乱吠吠。”贾珍叉腰叉得更自豪了,傲然冷哼了一声:“若不是看在你这破落户舔着脸在贾家住的份上,让人知晓坏了我贾家的名声。爷才懒得提醒你一句,京中多贵人,区区一个状元,三年一茬接一茬的,还是个靠老丈人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这个恶少……”   “韩瑜,闭嘴。”沈燊冷眸扫了眼随心的小厮。这韩瑜是他昔年归家从路上偶遇到的小乞儿,见人眉眼间有几分肖像贾赦,便留了下来,亦弟亦徒的养大,岂料,他把人性子养得有些太过嫉恶如仇了些。先前贾珍那一副恶霸收保护费的模样,让人误会了去。   “大人,”韩瑜还想再说,但当看见沈燊眸光冷冷,不带任何的温情盯着他,吓了一颤,默默闭上了嘴,只用双眸打量了眼跟前的两恶霸。看过让他最为气恨的贾珍,韩瑜眸光扫过贾赦的时候,莫名的感觉自己心中一冷。这贾赦容颜,他曾经在书房的画卷上看到过!   只不过相比画卷,那画中贵族少年带着分天真憨厚,现如今打量过去,肆意飞扬,嚣张跋扈的像个螃蟹,还很不雅的当众翻白眼!   这样的人不是恶霸,又是什么?!   韩瑜心理带着评论,眸光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家大人。他们家大人可是年少的俊杰,才二十又二便中了状元,入了翰林没两年,又升了官,任顺天府通判。身为京城的父母官,自然有资格管这些恶霸们。   尤其是这两狗眼看人低,拿大人出身说嘴的,更可恶至极。   被韩瑜心心念念,觊觎厚望的沈燊原本目光愣愣的看向贾赦,待听到耳畔那一句比一句诛心的话语,神色一恍惚,想到了自己昔年被逐出荣府的一幕。   他是被荣府的家主驱逐出去的。   贾代善也说了这话—“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能够护住贾赦的只有贾家,只有贾赦自己。”   想到此,沈燊眼眸一沉,看向贾赦,眸子里多了一分炽热。没了贾代善的贾家,明眼人可见的落败,而他却未来可期。到时候能不能护得住,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眉头一挑,沈燊上前一步,开口:“赦儿,我们也多年未见,而且我又失礼在前,由我做东,请你和珍……这应是珍哥儿吧?”   看了眼大名鼎鼎的贾珍,沈燊眉头微微一簇,但很快又松开,面上依旧挂着笑容,“去楼上楼,赔礼道歉如何?”   闻言,贾赦目光看向沈燊,轻笑了一声,“沈大人,你貌似没摆正自己的位置,请我?你还不配!”   他贾赦连未来皇帝,现如今的小透明皇子都懒得去投资,只多想想四选一而已。现如今不过一未来权臣而已,他还看不上眼呢!   最好沈燊安安分分,别惹他,否则趁着人高不可攀之前,他明面上想不出方法,但也不也不介意手段下作的,给人设仙人跳。毕竟,女婿党。   说完,贾赦转头对着身旁叉腰的独苗少年说道:“上去,等你穆伯伯。我来之前跟老穆说了,给他看我的话本的。”   “哦。”贾珍应了一声,也不理会沈燊,吩咐了年掌柜几句,便美滋滋上楼,每走一步,贾珍都重重踩了踩,发出咚咚的声响,还走三步,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对下俯看一眼,送上个挑衅眼神。   已经站在包厢前的贾赦:“…………”   身形僵硬,有些思绪转不过来的沈燊:“…………”   贾赦面无表情的率先跨步进门。他真不认识这熊孩子,越长大越熊!但还没等他屁股坐热,便听得门外传来的争吵声,贾赦一听那说话的嗓门,当即眉头死死一绞,出门。倚在栏杆上,看着又入内的三人,为首那趾高气扬的不说,连先前那个小厮都敢指点贾珍—“所以何必咄咄逼人,需知一山还有一山高!”面色漆黑如墨。   他倒是忘记了,汪斌跟沈燊是连襟,同是现如今吏部左侍郎周家邦的女婿。周家上辈子如何,他记不得太清了。   这辈子,也是为了搞臭汪家,他才从敬哥手里拿了谱系,将汪家联姻一一背了背。要知道他最讨厌就是背谱牒,这些大家族的人际关系太复杂了。但凡有点权势的家族,有的枝繁叶茂些,光一房的人数就比他们荣宁两贾的多。   周家算汪家最强助力了。这周家长子周尚睿还尚了九公主,安嫔之女,封和庆公主。   “叔!”   不敌的贾珍一见贾赦,眼眸微微一红,愤愤咬牙,压低了声音:“那个是和庆驸马爷。”   “所以呢?”   “我要下跪行礼!”贾珍拉了拉贾赦的衣袖,压住心理的委屈,沉声道:“要不你装作没看见回去,不然你也要弯腰见礼。”   驸马虽无实职,却也是有爵位的。随其妻封号,享受相应的待遇。本朝皇帝之女虽都称公主,但真较真起来,公主也是有三六九等的。   及笄之前,按着年龄排序来,及笄之时,宗正寺和礼部便会请帝王给公主赐尊号。本朝尊号有三等,最为尊贵的自然是中宫所出的嫡公主,位同亲王爵。当然也有例外,诸如德嘉帝的长女龄芳公主,便是记在了皇后名下,尚了东安郡王。第二,便是受宠的公主们了,基本上以和为尊号,位同王爵;剩下的以文为尊号,享郡王待遇。   没办法,谁叫德嘉帝娃太多了,最后那帮不受宠的又是女的,只能享受郡王待遇了。不像皇子,最起码成年后有王爵。   可“瘦死骆驼比马大”,皇家人自己内部可以互相歧视,但是一旦对外,讲究起来。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还是得按礼办事。   比如他,虽然是宁府继承人,爹也是一等神威将军,但他还是个光头小老百姓,较真的时候就得跪!   贾珍越想,感觉自己没出息的想嚎啕大哭。他一定是在他叔祖父衣冠冢面前骂皇帝不够狠!   贾赦脑子不用转,也知晓了这点恶心的现实—他只是个区区一等神威将军,距离跟最普通的驸马爷平起平坐,中间都横跨着伯,子,男三级爵位。   看着撒愣的叔侄两,周尚睿将扇子刷拉一下展开,边扇风边一脸宽容的开口:“连个奴才都懂的事情,你们叔侄两不懂吗?”   “我要懂什么?”贾赦踩着台阶,一步步往下,定定站在了周尚睿跟前,而后看了眼人左汪斌,右沈燊,冷声:“没听见和庆驸马爷说了,连奴才都懂的事,你们两个朝臣不懂?给本将军跪下!”   皇亲国戚比爵爷厉害,自然爵爷在地位上碾压官,哪怕爵爷没实职。当然,这些都是礼法上规定的事情,现实里没人敢这么操作。毕竟,爵爷相当于吉祥物,到底不会与当官,还是实职的官闹得如此撕破脸。   闹得最难堪的情况,最多就像《甄嬛传》甄嬛和曹贵人那样萝卜蹲。   汪斌和沈燊:“…………”   “跪、下!” 贾赦咬牙,一字一顿,“跪下。”真要跪,拉两个垫背的。   “贾赦你!”周尚睿气的一收扇子,指向贾赦,“你疯了不成?”   “你爹没教你别拿手乱指别人吗?”贾赦抬手啪得一下把周尚睿的手打开,不虞开口问道。   边说,贾赦还抬了抬下巴,一脸趾高气扬的。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机智的办法!   宫斗片看多了很长智力!   不能白白果捐家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兔子菇凉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   刚回来比较累,最近三章的抓虫工作,明日进行,谢谢谅解。 第16章 要秃头了   此话一出,大堂内原本肃杀的氛围又加重了一分,刺激的年掌柜眼眸都锐利了几分,不带惯有的商贾圆滑之气,反而恨不得抄起算盘充当武器,拿自己结实魁梧的身躯护卫在叔侄两跟前。正所谓主辱臣死,哪怕他已经被放良了十来年了,但他打心眼里还是对主家死心塌地的。说句脸大的话,少东家叔侄两他老年看着长大的,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家主子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反而坦坦荡荡真情的很。   可惜,少东家和他叔叔不给他英勇护主的机会!   “来啊!两位大人,要跪一起跪,我贾赦又不是什么读书人,不讲究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音调陡然飙高,贾赦板着脸,还努力绷紧了一下自己漂亮的下巴,使自己看得更得更凶狠一些—毕竟刚才一想宫斗话本,有些分神,态度很柔和呢!   “谁敢让我不好过,我登闻鼓还是会敲的!”贾赦趾高气扬道。   听到登闻鼓三个字,周尚睿和汪斌的视线齐齐看向了贾珍。这句话还真不算威胁,贾珍刚敲过登闻鼓!只不过据传敲了两下,就被侍卫绑了而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倒是沈燊眸光依旧看着贾赦,眨了眨漆黑的眼眸,眼底带着一分笑意。虽十年未见,赦儿依旧一如往常,连威胁都软绵绵的,恍若炸毛的小奶猫。   与此同时,贾珍恍若寻到了定海神针,毫不犹豫应了一句:“没错,叔,我们就该去乾清宫理论理论,这帮狗仗人势的!”   说完,贾珍又送去浓浓的一个挑衅眼神:“虽然我是纨绔,但狗仗人势怎么用我还是知晓的。可那又如何呢?狗驸马。”   最后三个字,贾珍用方言说着,又成功的把周尚睿气个半死。   周尚睿捂着起起伏伏的胸膛,眼眸扫了眼自己左侧的沈燊,咬着牙隐忍着怒火,开口道:“你折辱沈兄在前,我让你陪个罪认个错,有错?这事哪怕说到乾清宫,错的也在你!”   他耐不住自家二妹所求,带着汪斌来寻沈燊,想探讨一下汪家未来的发展。若不是沈燊约在了这破书铺见面,他又岂会来这破地方?   “折辱?合着是替沈大人来出头的?”贾赦横扫了眼沈燊,压不住心理的怒火,噼里啪啦骂道:“沈大人,敢问珍儿怎么折辱了你去?破落户打秋风的难道不是事实?那个从七岁开始寄住我贾家的不是你?整整八年,你们兄妹三人,衣食住行不说,男的随我们读书,女的也随我妹妹学习。基本的教养没亏待你们吧?可你怎么对你亲姨的?柳姨娘死了,知道吗?!”   “赦儿,我……”沈燊看着贾赦那仇恨的眸子,面色带着分灰白,张口便解释:“这中间有误会,是荣公扼令我不许靠近贾家一步,我……”   “我个屁!”贾赦怒发冲冠,咬牙切齿:“还想掰扯我爹?欺负他不能跟你对证不成?”   “赦儿,这……”   “够了!”周尚睿面无表情喊了一声,他现在不想思考他爹到底怎么选女婿的,两个妹夫七拐八拐的都跟贾家有关系,只想算算他跟这叔侄两的账!   “贾将军,你跟沈大人的恩怨日后再说,眼下,先说说你们辱骂本驸马之罪!”周尚睿手捏了捏扇子,面色阴沉的开口。   “是吗?”贾赦嘴角一扯,转眸打量了眼周尚睿,忽然视线一顿,抬手拉了拉贾珍的袖子。   他们是站在楼梯口的,正好看得见大门呢。   连宫斗之计没准都用不上了。   啧啧,浪费他脑海构思出来的狗血剧本。   一听这话,沈燊眉头一拧。先前贾赦进门之后,恰好周尚睿带着汪斌入内,贾珍自然而然又眼神鄙夷挑衅了一回。那时韩瑜护主心切,朝着周尚睿告状,他并没有开口阻拦,只是想着再见贾赦。他知晓贾赦这性子,讲义气,对自己可谓一手“带”大的侄子,也是爱如珍宝一般,容不得人欺负了去。   等贾赦出言的时候,他有把握劝和周尚睿,到时候由他做东,饮宴,到时候……   又回想了一番自己电光火石间想到的一连串计划,沈燊开口,打算将自己早已斟酌好的话语说出口。可岂料,他唇畔蠕动张口的声音被噗通一声的跪地之音,给掩盖了过去。   这重重跪地发出的“咚”的声响,在大堂内显得格外的厚重,甚至还有些回音。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惊了下,顺着声源望了过去,只见之前还怒不可遏,被气红眼眶还告状的贾珍,此刻冷不丁的竟然双膝下跪了。   “叔,这件事错在我。”贾珍声音扬得高高的,一字一顿,字正腔圆着:“草民给驸马爷请安。”   听到这话,周尚睿嘴角一弯,倒是满意的了,又刷得一下展开了扇子,带着分嗤笑看了眼贾赦。这贾赦似乎被气恨了,面色瞬间涨红了起来。且赖于那张绝美的容颜,反倒让人陡升起凌、辱的快感来。   门口,二皇子侧眸看了眼自己身旁脸黑成锅底的贾敬,心理啧啧了两声。他刚才没瞧错眼,那叔侄两早就瞅见他的身影了。   但没办法,他好不容易以修葺王府的名义威胁营缮清吏司司长贾敬陪他出来瞅瞅有什么新的人才。毕竟,贾敬待他,还算语言犀利直爽的。岂料会在书坊这种充满书香气的地方遇到贾家这两败家崽子。   败家崽子之一的贾珍嗓门都被气冒烟了,但他懂会哭孩子有糖吃的道理。跪就跪,到时候不用他爹出马,他自己左手牵着马,右手拿着被褥,嚷着离家出走从军去给自己挣个爵位回来,就不信上不了眼药。德嘉帝看起来凶,但他都抱过了,跟他祖父,叔祖父的拥抱没什么差别。   不给自己弄个爵位回来,白瞎他赦叔给他创造的机会了。   “草民给瑞王千岁请安。”心理窝着火,贾珍飞快挪动了自己下跪的位置,对准门口,又喊了一声,而后声音带着哽咽:“不孝儿给父亲大人请安。”   背对的一行人:“!!!”   一行人僵硬的转眸看了眼门口,是二皇子没错!当然,眼下二皇子并不是夺目的,反而是其身旁一身天青色的贾敬气势逼人,浑身上下掩饰不住的凌厉杀气。   似乎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贾敬回眸,目光冷冷的逡巡了一眼,带着分天然的威压。   所有人:“…………”   见状,二皇子眸光闪闪,感觉心里又个小人又被气得想回宫找娘。就是这样的,既生瑜何生亮,跟他们呆一起,自己就恍若绿叶子。   要不是他气量大,是真不想跟贾敬做朋友。   要不是他胆子小,是真想问问贾敬是不是投错胎,当然换句话说他想问是不是私生子来着。   哪怕他现在孙子都有了,但依旧感觉自己还是个宝宝,被按在地上暴揍的可怜娃。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便是,才智天生又如何,比不得他天生会投胎,是皇子呀。   比如眼下,能够出面说和的就只有他!   皇家的绿叶子,那也是镶金钻的!   想罢,二皇子面带微笑,疾步上前,都没理会其他人,反而带着分亲昵,弯腰抬手搭在贾珍胳膊上,边搀扶人起身,边道:“乖,就当大侄子你提前朝伯伯拜早年了。”他比贾敬大十五天,伤心。   贾敬保养那么好,而他操劳着就显老,尤其是瞅着贾珍,还光棍一个。而他非但长子,次子都给他生了个小孙女了。   “谢谢伯伯。”贾珍毫不客气上杆爬着,边说还顺着二皇子的手,蹭了蹭人的手背,心下感叹一句,还没我爹的皮肤好。   不过,皇家人也的的确确跟普通人没啥两样的。   不算他牵过姨夫的手,他还在生忌那天趁机抱过皇帝,如今又摸过风头甚大的瑞王爷,是可以非常笃定严谨的得出这结论来了。   普通人嘛,不怕不怕!   下意识的,贾珍又在二皇子手背上摸了一下。   二皇子抬眸冷冷的看着贾珍。   旁边给瑞王行礼的其他人:“…………”   贾赦都忍不住想抬手捂脸了。他这大侄子,真不愧是曹巨巨设定的色、鬼。这么揩油,当着亲爹的面,对一个伯伯下手,要不要点脸?   虽然在场所有人眼睛都没瞎,贾珍眼里只单纯的好奇心,但这行动完全就可以任人发挥各种联想。   心好累,不想要独苗这个IP了。   无独有偶,谭礼在又又又又又骑瘫一匹快马,默默摸摸自己的头发,感觉有些秃头迹象了,不开心的抿了抿嘴。   心好累,完全不想去认贾赦了。   毕竟败家鬼很难养。   而他只是一株没长多少枝丫的树。   忍者肉疼,谭礼又去当铺,拿一截紫檀木换银子买快马。按着行程,他还有三天就能到京城了。 第17章 东安质疑   且不提谭礼的昼夜奔波,此刻书坊内,贾赦面无表情的看着贾珍又跪下了,一副惨遭蹂、躏的可怜小媳妇模样,开口:“伯伯,驸马爷让草民给他磕头,我还没磕呢。”   伯伯:“…………”   伯伯心下叹口气。其他不说,贾珍哪怕第一次示弱,表情不太到位,但这小模样长得到位的。而且,他也跟吏部侍郎有些大矛盾。他岳父是吏部尚书。一个想要把他岳父拉下位,自己上位的吏部侍郎。此刻,他的儿子女婿欺负人,他不怼回去,完全没理由。   “九妹夫?”二皇子看向周尚睿,瞧着人那青紫的面色,不急不缓直言道:“这不年不节的,你对大侄子这么严厉干什么?哪怕礼法都没这规定,珍儿可是宁国公嫡长后裔,明明白白的八议之贵。他这么行大礼,本王可都有点受不住。”   周尚睿心中咯噔了一下,面色黑若锅底。   亲故贤能,功贵勤宾,此乃八议,源于西周的八辟,在曹魏的《新律》中首次入律,此后历朝历代都有继承发展,本朝也自然有所承袭,这条律法白纸黑字规定了保障了贵族官僚们的利益。且本朝太、祖爷优厚功勋,除却明文规定一脉免死外,还定下嫡长一脉,自落地便是世子,不用请封。   其他家族没准还要争一下,没准正式继爵的时候还会换人。但贾珍争都不用争,宁府就他一个后裔。   “是的呀,伯伯你真聪明!”贾珍闻言,也不装弱了,站直了身,欢天喜地道:“虽然我无官无科举功名,但我有祖宗,哈哈,不是草,是独苗苗,还是家里有矿的。”   “果然还要多读书,”末了,贾珍还活学活用了一句,郑重无比道:“用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   所有人此刻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包括贾赦。贾赦发自肺腑感觉他大侄子是黑心芝麻馅的,以及贾珍没说谎,真认真读过他的话本了。   但问题为啥不学点好的,通过文字,看懂正能量,积极向上的精神。而不是一个又一个的段子。   他动手写小说,虽然是为了让生而携玉梗天下皆知,但也不蠢的,不会让任何人联想到贾家身上。他选的题材是现代颇为流行的科举逆袭打脸文,当然穷酸书生一朝状元迎娶阁老千金,也是现如今最俗最主流的。   刚写完一个小高、潮,猪脚考了童生,遇到一个家里有矿的,涉及古代版的校园欺、凌,猪脚打算用法律捍卫自己的权利。   唉,再不找代笔的润润,像他这样的,若是有穿越的一秒就认出来了。   就在贾赦思绪偏飞之际,周尚睿和沈燊前后都出言了,尤其是沈燊,将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并再一次提出请客道歉之事。   “我还未成家呢,是个宝宝,不喝酒。”贾珍眼瞅着自己刚认伯伯微蹙眉头,不太乐意,开口拒绝道,语速还飞快,“再说,吃饭道歉有用,要衙门干什么用?沈大人,您以后断案可别像今日这般。我贾珍在自家商铺被当恶霸,说出去,我都替沈大人你的前途担忧。青天父母官哟哟,偏听偏信,眼瞎哟。”   “多谢珍儿提点,的确是我的错。”沈燊一脸微笑,甚至还带着分宠溺说道。   贾珍:“…………”   “沈大人见谅。”贾敬眼眸一沉,冷冰冰道一句,然后果断无比的拽走了自家作死能力绝顶的独苗儿子,顺带眉头一挑,看了眼贾赦。   贾赦一脸乖巧状,小媳妇似的跟在贾敬身旁,打算用自己真挚无比的行动感动他哥,让贾敬相信贾珍这么作,绝对跟他没有任何的干系。   叔侄两消停了,在场其他人起码智商都在线,哪怕周尚睿心理恨得牙痒痒,但他还是脑子紧绷着一根弦,不敢明面上跟二皇子对上,硬是挤出一抹微笑,寒暄几句之后,带着两妹夫离开。   等一走出书坊大门,周尚睿便压低了嗓子,沉声问道:“沈燊,你与荣府有旧?”   沈燊回眸看了眼又一次上楼的贾赦背影,毫不犹豫应了一声,“的确。”他七岁进荣府,十五岁出府,现今二十又五。哪怕天生才智,但若要追赶那些靠着投胎便富贵无忧的人,甚至还要比他们更权势滔天,路还很漫长。   “也有些仇。”沈燊缓缓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话,满腹怒火的周尚睿面色缓了缓,“莫说这些事了,且去雅轩,我们三好好聚一聚。”   “嗯。”一直沉默未言的汪斌点点头。   沈燊也开口道了一句好,但当人眸子转向汪斌的时候,眼底却是飞快化过一抹冷意。他完全不懂,汪家为何将一手好牌打烂。   不过,他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沈燊想着依旧肆意的贾赦,甚至二皇子都能出面为贾家拉偏架,眉头拧成个疙瘩。他原以为贾家会因废太子之事落败,岂料啊。   令沈燊想不通的二皇子此刻在包厢里,喝着茶,看着叔侄两认真给他行礼,指着脸黑的贾敬,一本正经开口:“我也算救了你们。”   贾赦不解:“所以?”   “救命之恩,一次一千,你们叔侄两,本亲王给打个折,就收一千六百两好了。”   二皇子看着眼前有些呆愣的两叔侄,面上依旧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不过张嘴露出了雪白的牙,还张口咬了一下,自觉恍若猛兽进食,张着血淋淋的血盘大口,“怎么样,很便宜吧?”欺负不了老子,吓唬小的,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贾赦:“…………” 说好的太子热门候选人呢?说好的清贵儒雅君子人设呢?私下这么会算账,皇帝知道吗?   贾珍点点头:“是很便宜。那瑞王爷,能不能多买几次啊?我最近命犯小人,是需要个护身的。”他爹既然跟老二有交易,那瑞王就算不错的靠山了。毕竟,现在姨夫不在了,跟老二能搞好关系也不错。   用钱就能买来交情,他还是很乐意的,不差这几个钱。   边想,贾珍还大方的挥挥手,“王爷,您不用打折,两千就两千。”   二皇子一怔,缓缓开口:“你小小年纪,不是只有零花钱吗?不用征求你爹?”   “零花钱?”贾珍一脸莫名的看向二皇子,转眸看了眼他亲爹,挠挠脑袋:“我爹他自己都没零花钱这规矩,二皇子您不知晓?我祖父说了与其因为没钱花,反而被小人撺掇走了歧路,还不如不拘着。我一万以下花着,我爹压根都不会过问的。您刚才若是要价高些,十来万,那我还得先提前跟我爹说一声,岂料您堂堂一个王爷,才千百两银子,太便宜了。”   二皇子好险把自己牙龈咬碎了,转眸看向贾赦。   贾赦一脸淡定,“我现在是家主。”   说完,贾赦颇为奇怪打量了眼二皇子。二皇子外家阁老岳家尚书,亲娘贵妃,自己又是亲王,能力实力宠爱都有,有的是人排队给他送钱。可怎么一提起钱来,貌似不像打趣,反而透着股抠逼的穷样呢?   二皇子:“………………”   真扎心,又想回宫找娘了!   堂堂亲王,不如败家子花钱痛快!   二皇子不想瞅着两金光闪闪的纨绔了,再一次以亲王之尊,威胁贾敬陪他修王府去。   贾敬临走之前,眼神告诫了一下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径直离开。   等送走了两尊大佛,贾珍拍着座面,哈哈哈大笑,“叔,你没看见那驸马爷还有那个沈大人的脸色,臭得,啊哈哈哈!”   贾赦面色有些肃穆,忧心忡忡提醒道:“你别作了,再作,你爹把他自己卖给二皇子,怎么办?”   “不可能!我爹待姨夫可好了。再说了姨夫这样子,我爹若是真帮二皇子,那他成功后,也许,我们还有些情分,能够提出把姨夫接家里来住。”   “…………”贾赦挠挠头,上辈子二皇子还算善终的。不过截了一条腿。   正说话间,贾赦眼见东安郡王入内,也不提这话了,将自己的大作,按着约定递过去与人分享。   穆莳接过文稿,边翻边问:“刚才听老年说,你们跟周家起争执了?瑞王从中斡旋?”   “对对对!穆叔,是这样的……”贾珍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穆莳目光沉沉地看了眼自己不差钱的竹马,说道:“现在爽了,万一大朝会上御史参你们一本怎么办?”   “我跟你说……”贾赦左右看了一眼,弯腰附耳,神秘兮兮跟人分享了果捐大计,“我找你来,也是想跟你通个气。到时候夸我几句浪子回头金不换。”   “你捐了之后呢?”穆莳忍不住问出当初贾敬心中的困惑。   这回贾珍帮贾赦抢答了,“写话本,穆叔,我赦叔话本写得可好看了,你看看。然后我们一起催他赶紧写完。”   “咳咳咳咳……”穆莳惊骇的看向贾赦,“你真要写话本?你可真敢说啊。”   “我都写了,你看啊!”贾赦拍胸脯,“证据都在你手心里拽着。”   穆莳:“…………”   两炷香之后,穆莳放下文稿,不可置信,眼眸带着分锐利看向贾赦,“你真的是贾赦?不会是哪个孤魂野鬼上身夺舍了吧?” 第18章 兄弟拥抱   贾赦感觉呼吸一窒,有种喘息不过来的紧张感。这种紧张感不像在贾敬跟前。那回算他赶巧,他也知晓敬哥带着些狐疑,好几次直接开口喊“贾赦”,还朝他释放杀气了,可他到底算运气好,遇上贾敬救皇孙,心理纠结家主重担的时候,他借着父祖的光环先声夺人,用贾史氏要荣禧堂充当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表示自己至此性情大变,又到最后抖了贾敬一连串的黑历史,算遮掩过去了。   现如今,穆莳又不像他敬哥。敬哥虽然是个好哥哥,但他们之间还横跨着学渣学霸之间的思维之壁,学霸哥哥已经习惯了学渣弟弟时不时的脑抽抽。而且三岁一代沟呢,他跟贾敬起码横跨了三个沟渠。   但同龄学渣与学渣之间没有代沟!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他感觉心里暖暖的,在现代看了那么多穿越重生小说,很少有原主的亲朋好友发觉指出不同呢。   感动,想哭。   “老穆,你真好,要我是个女的,肯定嫁你了。”贾赦拉着穆莳的手,情真意切道。   “娶不起。”穆莳毫不犹豫把自己手抽出来,白了一眼,“恶心谁呢!”   被如此绝情打击,贾赦伤心的翻旧账:“小时候玩过家家,你还当我新娘子呢。”   “那是你无耻,不顺你意,就告状,窝我父祖怀里哭成个泪人。想起来还来气。”穆莳又翻了个白眼,手一拍文稿,“别想扯开话题,说!到底怎么回事?”   贾赦话语一滞,静静的看向穆莳。虽说多年不见,毕竟上辈子穆莳走得比他早,但此刻的穆莳比他记忆力还帅还酷,眼刀子刷刷飞着,有七分的侠气。   同样,穆莳也静静的看向贾赦。他刚一年前,在贾赦妻孝的时候,见过人几回。那个时候,贾赦身上带着一种抑郁的颓然之气,他怎么劝,人都似乎沉浸在自己悲伤,确切说是龟壳之中,不肯探出头来一步,完完全全在诠释什么叫缩头乌龟。哪里像现在,又活蹦乱起,作天作地的,跟从前没什么两样,甚至眼眸带着分坚毅之色,一下子气质提升了几分,不算绣花枕头,算精致的汝窑花瓶了。   瞧着两人似乎剑拔弩张的模样,贾珍不干了,“穆叔,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叔怎么可能有假?”   怕人不信,贾珍还振振有词举例子,“他之前还暗搓搓坑我!让我在我爹面前暴露《金、瓶、梅》,害我被狠狠揍了一顿。”   听到这话,穆莳视线一转,微笑的看向贾珍,和蔼可亲问道:“你自己发现的?”   “没,我爹训我的时候说的,我不长脑就长胆。”   闻言,穆莳看向贾赦,语调多了一丝的冰冷,“还需要我多言吗?”贾敬肯定也有发现不妥的。   贾赦在心理恨不得踹自家大侄子几脚,妥妥猪队友,他敬哥没骂错不长脑袋瓜。但比起因绿帽子又父母去道观,叛逆堕落的贾珍来说,还是这样傻乎乎好。   定了定心神,贾赦一本正经点点头,“要!理由呢?老穆,你总得告诉我,凭什么说我是孤魂野鬼?谁主张谁举证!”   看着贾赦如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穆莳不自禁失笑了一声,感觉眼前此人与自己印象中的坑货又渐渐合二为一。想到此,穆莳眉头一拧,将文稿往贾赦跟前一递,冷冷道:“其他不说,最后第二段给我念一念。”   贾赦不明所以,翻起来就读。   他卡文卡得可好啦,搁后世能够让读者分分钟寄刀片的。   “朱角果不其然听见堂上的汪县令连敲了一下惊堂木,心中冷笑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的将藏在怀里的《刑法》拿了出来,高高举起。那本厚厚的律法在阳光的照耀下,带出了神圣肃穆的光环。”   顿了顿,贾赦挺了挺胸膛,继续抑扬顿挫的念着:“朱角环顾了一圈围观百姓的神色,而后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县令,扬声便道:“根据我朝刑法第九章 第三条规定以暴力、威胁或者其他手段强迫的……”   贾珍不明所以,眼角扫了眼穆莳,凉凉开口,“穆叔,这有什么问题吗?朱角可厉害了,拿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   穆莳看着也没回过神,一脸不解看着他的贾赦,倒抽口冷气,懒得去看贾赦,反一字一顿问贾珍,道:“珍儿,刚才你说了,被九驸马爷欺负了,你第一个想到了什么?看见你叔来了,喊叔,看见你爹和二皇子在一起,就是想着他们给你撑腰。你脑子里想过法律一词吗?”   贾赦心头一颤。   贾珍委屈:“我已经反省过要好好读书了。”   “法律?”穆莳恍若未闻,轻声重复了一句,而后郑重无比开口:“皇帝才是律法,权势才是法。换做你赦叔,一个打小喊着我祖父荣国公,我爹将军,我伯父将军,我外祖侯爷的人,他哪怕写话本,都写不出这样的话来。”   “因为压根没这意识。”贾赦恍然大悟,迎着穆莳再一次射过来杀气的眼眸,哼哼着:“那你难道就不允许我知错就改了。三年,我可经历了少事。”   “那我再问你,你捐钱的想法什么时候出来的?”万万没想到被戳穿了,这鬼脸皮还如此厚,这点无耻劲倒是挺像贾赦的。   穆莳语调带着怒火,逼问道:“你嘚瑟的告诉过几个人?贾恩侯,压根就是个憋不住心里话的急性子。不可能看清贾二婶偏心之事,不哭个十七八张信纸的,你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催着我去调查汪家,嘚瑟要写话本。”   “见到沈燊,不直接暴揍一顿,反而还珍儿火气大。”   “贾二叔走的突然,他也没有什么幕僚门客留下。不像我,我爹也算有所准备的。贾二叔他们几个叔伯也真心待我,让我少走很多歪路。而你哪怕敬哥在,可有些事情,诸如知晓到童生考试报名步骤,完全是不可能。敬哥去考试的时候,这些作保的事情恐怕都是旁人帮他直接办好的。”   穆莳总结道:“这些都不正常。”   “那就有正常的喽?”贾赦越听感觉自己朋友没有白交。无视着穆莳燃烧怒火的眸子,一脸信赖的凝望着人,还反问道:“那你为什么直言,就不怕我这个鬼害贾赦不成?老穆,你还是信我是贾赦的。”   “快说说,说完我给你们分享我如此蜕变的大秘密。”   看着贾赦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穆莳眼眸眯了眯,将心理的证据再一次说了一番:“你的确也挺像贾赦的,证据还是你手里的话本。”他开口直言,也是觉得一个处心积虑夺舍鬼不可能那么蠢。   贾珍奇了:“不可能吧?”   贾赦也奇了,“是因为家里有矿,心上人,发家致富奔小康这些梗吗?”   “没有。”穆莳坦诚摇摇头:“这些话倒是挺有趣的,不过,这些乡野描写,还有朱角的家里摆设,就很东宫娘娘烙大饼,颇为不食肉糜。颇合贾赦之性。”   “怎么可能?!”贾赦不信,他非但去过农村,还住过呢。在现代,妖儿园入园的时候,古董班(相当于人类儿童的学前班)有亲子活动,就是带着他们一系列非人的老古董去感受时代变迁,增近与契约boss的感情。   而且,他还刷过李子染小姐姐的视频,也刷过《向往的生活》,不过那里面老腊肉大叔他不喜欢,就没怎么看。但小姐姐一系列的视频他都刷了。人家住的地方,那可是农村,还是超级偏僻,不是社会主义新农村!   “可能的。”穆莳铿锵有力,字正腔圆:“瓜果青菜按株买,一个农村灶台佐料十几种,养条狗天天吃排骨,一只猫顿顿小鱼干,朱角挖着野菜吃着碧粳米。除了你贾赦能够写得出来,谁敢这么写?这种叫穷酸书生?”   “他们家是富农啊,有田的。”贾珍道:“只是相对我们这些王孙公子而言,是穷酸。”   “珍啊,你不懂没钱的苦。”穆莳叹口气:“普通王孙公子,一月月钱最多五两。不像你,没限。”   贾珍在勋贵子弟圈,一直高居想套麻袋打的榜首。   “少生几个就好了,五两就能变百两了。”贾珍跟人分享道自己钱多的秘籍:“我爹想生,我就闹他。”   穆莳笑而不语,只看向贾赦,不急不缓道:“那话怎么说来着,我就静静听你编。看看能不能编出花篮来。”   贾赦捂额,好吧,原来不仅是穿越者一眼认出,土著人也很容易分辨。至于贾珍,不提了,这娃最远去过庄子,但还是近郊的庄子,真温室独苗。莫说乡下人生活了,连城里多孩家庭的生活都不懂。   “老穆,我真是贾赦,但我做了个梦。”贾赦将先前对贾敬说过的理由又缓缓述说了一遍,“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颓然得不像样,甚至宁愿当缩头乌龟。但我到底是个人,也有气性的。站在荣禧堂,恍若庄周梦蝶,我来到了一个很奇妙的世外桃源。有好多好多好多娱乐游戏,可以看电视。这电视就像戏台子一样,里面将戏曲都拍摄好了,只要遥控器一按,就可以点播,有……”   贾珍托腮,眼里带着分向往,追问着:“叔,飙车那么刺激吗?”   “刺激,但最刺激的还是大摇摆和过山车,我最喜欢玩了!”贾赦激动着:“能把心理苦闷都化出尖叫喊出来。”   “那你这个梦,有没有告诉你这些游乐场是怎么造出来的?”穆莳打断交流游玩感受的叔侄两,面色带着凝重问了一句。   贾赦笑容戛然而止,整个人都耷拉起来,恹恹着:“没有。有的话,我就不捐钱,自己造个游乐场了。”   穆莳沉默一瞬,开口郑重道:“我算勉强接受你的解释。毕竟,你想不出来这么完全且如此魔幻的娱乐种类。”   “但你以后别往外乱说。珍儿,你也一样。”穆莳看着都有些跃跃欲试的贾珍,神色肃穆的告诫道。   贾珍点点头,但还有些心心念念,拉拉贾赦袖子:“叔,你再想想,造一个嘛。我们能玩的也就这几样,都腻歪啊。碰碰车也好。”   “我也再想的,你现在别打扰我。”贾赦开口:“我要抱抱你穆叔,感动,想哭。”   穆莳:“…………”   穆莳目光定定的看了贾赦许久,然后叹口气,认命的任人抱了过来,抬手揉揉贾赦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你以后聪明点。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没准扭头就把你卖了,知道吗?这个梦你要一辈子埋心理。”   “那多憋得慌啊,再说,你可是我穆哥,咱打小穿一条裤长大,交情杠杠的。”上辈子,他颓,老穆也抚照良多。   边说,贾赦扭过脸,眨眨眼,把自己回忆往昔的泪水压回去,整个脑袋埋在穆莳怀里使劲蹭了蹭,撒欢道:“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去楼上楼吃饭,然后讨论讨论话本的事儿。”   穆莳点了点头,随后抬手掐住贾赦后脖颈,把人脑袋从自己怀里拉开,一脸嫌弃:“一下子得了。你还蹭,几岁人了?”   “疼,老穆,你怎么那么翻脸无情?”   “就是,我叔那么伤心。”   “合着我还成罪人了?”   “…………”   三人说说笑笑转战楼上楼用膳,在他们离开后,有一道黑影飘然离开。 第19章 风水大师   “富贵生活真限制了我对贫穷的想像!”贾赦反省一句,又自卖自夸,“但是我剧情不错,是吧?”   贾珍点头如捣蒜,又一次催更,“赦叔,你赶快继续写啊。一两银子一个鸡蛋又没事,话本好看就成。我们不都还吃过人参养起来的鸡?”   “大庭广众的,你们说话注意点。”穆莳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你们是嫌敬哥修的房子不够多?”   “穆叔,我爹他不是当官吗?怎么会修房子?”   贾赦闻言,拉了一下贾珍衣袖,扫过一警告眼神。他敬哥的官职是营缮清吏司,掌宫室官衙营造修缮,简单粗暴点可不就是修房子的。况且,现如今皇子们掐得那个昏天暗地的,他敬哥身上太、子党的烙印又太浓,所有人都想掐死废太子最后的势力。   看着贾赦若有所思的模样,穆莳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看了眼在傍晚夕阳笼罩下的楼上楼。   此楼名震京城,除却装修奢华,膳食着实不错,掌勺的都是老御厨外,最为重要的缘由是背后的东家—黄六爷。   但凡有点家学渊源的都知晓。德嘉帝,排行第六,爱化名黄六微服。此处便是其私产之一。故而,他们这些富贵闲人们,吃饭宴请基本上都是来此,为黄六爷的荷包作些贡献。   三人刚步入其中,便看见楼梯口一阵喧闹骚动传来。贾珍好奇一打听,才晓得一个新贵想上三楼雅间吃饭,结果今日雅间爆满,便生气扬言要买酒楼,当即跟贾赦和穆莳分享了此八卦。末了,贾珍摇头晃脑感叹着:“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呐?我都晓得柿子要挑软得捏。要先打听打听身家背景。”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不过三楼爆满了?”贾赦惊骇,“这全京城的皇亲国戚都来了不成?”   三楼还挺大的,招待皇亲国戚,阁老大臣,实权勋贵等等。从前他贾赦没准还能上三楼,现在老爹一走,他能够待二楼的包厢就算体面了。   说服闹事者离开的掌柜看见缓步而来的三人,行礼过后,小心翼翼双手朝穆莳奉上一根竹签,惯笑口常开长袖善舞的他此刻略有些麻木,只挂着礼仪性的微笑,开口:“龄芳驸马爷,容小的禀告一句,现如今就剩这签号了。您得被叫到号了,才能咨询修葺之事。”   “还得被叫号?”贾珍抓着话语重点,气得撩袖子,“谁敢这么拽?这不辱我穆叔吗?”   “应该是你亲爹。”穆莳拿过掌柜手中的竹签,弹了一下贾珍的脑门,“我今日出门前,就收到好几个驸马爷邀请,问我房子坏没坏。”   有兄弟的公主也卷入夺位大战,驸马爷自然帮忙掐个天昏地暗。像他们为数不多没兄弟的几个驸马爷,也只能随大流坏个房子。毕竟,现在捆绑着同进同退,才能在血雨腥风中存活下来。   岂料,敬哥也是个牛人,全都召集在一起,那场面完全不敢想。   “我们换个地方吃饭。”穆莳当机立断道。   “没错,这种修罗场,脑补都能补出来。”贾赦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我们去雅轩吃吧。”   “上去看看嘛。”贾珍满脸好奇,一手拉一个,熟稔无比撒娇:“叔,穆叔,我还没见过我爹办公什么样子。也没见过那么多皇子龙孙。再说了,我爹之前不是陪着二皇子吗?应该不是他吧。”   掌柜的闻言,一言难尽的看了眼贾珍,很想摇着肩膀咆哮着告诉他,“就是因为陪着二皇子,所以先后偶遇了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然后就全部聚在一起了。”   一炷香之后,贾赦左手穆莳,右手贾珍,带着三分紧张三分希冀三分忐忑一分看戏的复杂模样,小心翼翼迈步上了台阶。   敛声屏息到了三楼最大的天字号厢房,贾赦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敬哥端坐中间,左手边是皇子,右手边是驸马。所有人都在拿着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做《阴鸷文》!   这简直就是后世说的传、销现场!   尤其是他敬哥还在一本正经说:“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诸位贵人既然想修房,自然该懂些风水之道。《黄帝宅经》曰【宅者,人之本。人以宅为家,居若安即家代昌吉。若不安,即门族衰微。】……”   贾赦神色恍恍惚惚。   穆莳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错。”听到屋外的想到,屋内有人光明正大走了出来,笑眯眯打个招呼:“大姐夫,恩侯,贾珍,快快快,进来一起听。恩侯,没想到你敬哥还会看手相,可准了!”   “六……六皇子,我敬哥给你们看手相?”贾赦压低了声,愈发不确定说道。上辈子,他敬哥信道,也的确注疏过《阴鸷文》,但除此之外,好像就专注练丹,没听说过还会看相算命的,只有把重金属弹、药的玩意当仙丹吃的丑事。   而且给皇家人算命,这不得更修罗场?!!   “算……算……什么?”贾赦感觉自己越脑补越惶恐,结结巴巴问道。   六皇子闻言,眼眸一眯,手搭在贾赦肩膀,神秘兮兮道:“事业。”   这下也贾珍都跟着结巴了,“事……业?”亲爹啊,儿子有八条命都救不了你哇!皇子的事业除了帝位还有什么?   “哈哈哈,贾恩侯,你怎么还那么怂?”六皇子顺手拉了一把腿软的贾赦,捧腹大笑了一声,然后缓缓解释道:“我让贾敬算的是姻缘!谁叫他们说我克妻的?我到现在一个儿子都还没呢。太丢面了。”   贾赦狠狠喘口气:“你算完了之后呢?”   “我二哥可气人了,直接说要救子之恩以身相报,四哥问贾敬愿不愿意当他亲家,五哥问他乐不乐意割爱一副什么画,七弟问孩子太熊是揍一顿呢还是打一顿,八弟问人怎么保养的,九弟……”   六皇子扳着手指头数着,话语一顿,脚步后退入房间,扫了一眼,看着兄弟堆中默默无闻的九皇子,静静想了一会,身形靠近贾赦,继续闲聊道:“哦,九弟提问机会好像被十一弟抢了,十一弟问十弟能不能提前出来。”   说完,六皇子一看贾赦的脸色,忙不迭鞭挞了一句:“这个问题太诛心了,再然后大家都来了,敬哥就开始说《阴鸷文》,认真传授修房子需要注意的风水了,我差点听困了,也就是敬哥长得好,声音好,才听得下去。”   “那当然了,我爹最好了。”贾珍自傲道。   穆莳沉默的看着六皇子,他非常非常想知道,六皇子为什么自信自己能够争太子之位?宫里的六皇子宫外的贾珍,是整个官僚圈子里出了名的小肥羊。当然,贾珍他们之前,鼎鼎有名的是贾赦和东安郡王。   嗯,他现在是龄芳驸马爷。   就是爵位多!想换就换!   “我们真换个地方吃饭吧。”贾赦看了眼气氛愈发诡异的传教现场,郑重无比道。   穆莳点点头。   这一回,容不得贾珍再撒娇,一人一边拽走。   六皇子张了张唇畔,看着跟他颔首行礼离开的三人,不由自主往屋内扫了一眼,捏了捏拳头,心不甘情不愿跟三人道别,自己往里走。   他母妃说了,这种集体活动,得参加,不然扣月钱。他媳妇人选,一年换了三,一个上香跟穷酸书生跑了;一个落水被表哥抱了;一个好像真暴毙了,所以他当日看到老十的事非常有经验说宫女,结果没人搭理他;所以,他是唯一一个出宫建府了,还是靠娘的人管理后院,靠娘发月钱的皇子。   就在六皇子哀怨着入内时,忽然敏感的发觉有一道视线朝他射来,不像他平时遇到兄弟友善的注目,反而带着一股难以寓意的嫉恨杀气。但当他转眸扫过去的时候,发现对面一排姐夫妹夫们都老老实实跟鹌鹑一样。连他们带过来的亲朋好友幕僚之类的也老实的。   不明所以,六皇子重新落座。   相比大大咧咧的六皇子,最上首,就差一身道袍在身的贾敬眸光沉沉,心不在焉的继续瞎扯着风水学,思绪却是飘了飘。   沈燊,虽然没有在贾家招待宾客的宴会上出现过,但若是两府家宴,也是以表少爷的身份出现的。且此人,原本被想着栽培成左膀右臂。   但最后,他叔父却是毫不犹豫把人赶走了。哪怕对贾赦等人用了回籍考试的理由,但他却是知晓真实缘由的—沈燊对贾赦有占、有、欲,那种排他性的,独有。若只是一般断袖龙阳念头,他叔父没准都懒得管。这种事情不管军营还是官僚风月都常见的很。   说来能够被发现,还是因为他蠢儿子贾珍。   贾史氏有一对琉璃大花瓶,等身高的。贾珍闹着贾赦玩抓迷藏的时候藏进去,结果出不来,摔了花瓶。其中一个贾珍摔的,一个是沈燊为抱贾珍出来,不小心又碰摔了。贾珍见贾赦帮沈燊担责,却不帮他,闹了小性子,抱着他最爱的叔祖父哭鼻子,嚎得惊天动地。   但凡老人,总有些隔辈亲。况且,那时候两府就这么一个第四代,真千亩独苗,宝贝着。   再者,叔父那时候本想教一教恩侯,既然说诚实守信,就得一视同仁。岂料一调查,黑脸了。事实是沈燊诱引着贾珍作死去钻花瓶。   贾珍那时候刚身体倍棒,闹腾的狗都嫌,故而哪怕调查到了,一开始不光叔父,连他这个贾珍亲爹都有点不敢置信。毕竟,沈燊从来沉稳可靠,一副老实感恩,还好几次被贾珍这个混小子耍着玩,甚至当马骑过都无怨无悔,整个人还带着宠溺风。直等他唤出了太子安排在贾珍身边的暗卫,才佐证了这件事。   顺着这条线调查下去,才发现人待贾珍好也罢坏也罢,只是为了让贾赦减少逗侄子玩耍的时间,能够跟他在一起。   至于太子为什么会安排暗卫在贾珍身边,那也是无奈中的无奈了。   掐死独苗,栽赃嫁祸给某个家族,让贾家与其结仇,是相比较之下很容易的操作。毕竟,贾珍是贾家第四代,且外祖太傅,亲祖将军,叔祖元帅,亲姨太子妃的娃。也是整个朝堂,第一个武将文臣大家族政治联姻的代表。   这十六年来,贾珍在死亡边缘徘徊了几十次,但莫名其妙的,总是化险为夷。哪怕自己作死都有好几次岌岌可危了,但真很令人费解的,暗卫还没出马,恶狗跑了马蜂飞了水草不缠脚有助人为乐的下湖救人,从假山摔下来树梢掉下来也没脑袋受伤,最多柺个脚断个胳膊。   就之前,贾珍作死跑马去,红枭有灵性似的,横跨了三个猎坑,甩掉了两批尾随的。   邪门似的。   贾敬思绪飘着飘着,在心理扼腕叹息一声。未来继承人都毛病多多,他离不开这红尘。   回眸扫了眼身旁那乌压压的皇亲国戚,贾敬挤出一丝的微笑,认认真真应对起来。其他皇子不熟,夺嫡肮脏事没准一串,沾上了污手,二皇子手段虽说干净点,但胜算不大,且最为重要一点二皇子还没他亲娘聪明,果决。若是扶持上位,得跟外戚对抗上,不划算。   对贾家,对他而言,最划算的还是创造一个历史上从没出现过的事—扶废太子登基称帝。   当然,好圣孙也行。   就在贾敬噼里啪啦筹划翻本的资本,感觉自己恍若一个赌徒时,跟随周尚睿而言的沈燊垂眸遮挡住了眼眸的恨意。   他恨一个词—圈子。   他还记得贾赦的祖母,那老太太慈眉善目,循循善诱着劝说:“赦儿,祖母不是不让你跟沈燊交朋友,带着他出去玩。但是你带他去穆家,跟你穆哥哥玩,不成。你穆哥是东安郡王嫡长孙,未来的郡王爷,你是荣国公的长子嫡孙,未来的继承人,今日去的还有北静王家的长孙,修国公府的嫡长子等等,这些小朋友最不济都是一府嫡公子。不是说沈燊长得不好,性子不好,可你想想你们相处,会不会说我爹是谁谁,我祖父怎么怎么厉害?你让沈燊怎么说?”   “也许你们不经意的言语就能伤害到人家。想想你们这些小臭脾气,一个庶子跑来跟你们交朋友,有些都还不喜欢。一个无官无爵的孩子,若是碰上心直口快的,得被奚落成什么样子?”   “可祖母,您不是教我交朋友看人品的吗?英雄不问出处。”   “傻孩子,宴会看出身啊。你现在要参加的东安郡王府世子的生辰宴会。你是代表荣国公府出席。你私下怎么教朋友都可,但把人带到宴会,除非你实力够,得到你爹那样哦,从小兵到元帅,让旁人忘却他是国公子弟,不说贾源他儿子,而是贾代善,甚至你祖父都能变成贾代善他爹这样的称谓,你得奋斗到这样,才算有实力。当然,也可以他才华洋溢,举世无双,能够让人忘却出身。”   “那样子都好难好难啊,祖母有没有简单点的?祖母祖母祖母祖母……”   “赦儿,没有简单点的。这就是圈子,知道吗?祖父母豁出去了,你穆哥他祖父母也是豁出去了,与你相熟的小朋友,他的父祖或是战场洒热血或是十年寒窗苦读,付出了常人想不到的心酸苦楚,才换来你们今日。沈燊父母,祖父母都没有奋斗,你却把他带到一个属于奋斗者的庆祝宴会,这是对我们辛苦血泪的折辱。这世上没有捷径,你们的捷径,是父祖创造的。”   那个时候他就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现今向来,那老太太也许就是说给他听的。 第20章 大朝会上   将自己种种情感都压下,沈燊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不卑不亢的与众人寒暄起来。周尚睿看了眼沈燊,瞧着人那进退有度,风度翩翩的模样,嘴角弯了弯。虽然时下的确爱榜下抓婿,但很现实的一点,寒门有天才不假,能够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可正所谓移气养体,气质不是寒门能够培养得起来的。   先前他一直有所困惑,觉得足智多谋的爹竟然把两个掌上明珠都下嫁,不合常理。如今想来,他爹恐怕早就知晓沈燊与贾家的恩怨,走了这一步好棋。   贾家!   脑海翻腾万千,周尚睿不由自主看了眼被皇子们簇拥在最中间的贾敬,即使太子被废,即使不过区区一四品官,即使……有太多的即使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贾敬身上有种寻常人模仿不来的气度底蕴,甚至这份气蕴压得住星辰般闪耀的皇子龙孙,令人在人群中第一眼便看到他,凝视他,甚至仰望他。   此刻,贾敬似乎看见他打量的眼神,那双原本潋、滟勾魂的漂亮桃花眼瞥过来,就像一尖锐锋利的刀,快准狠的扎入心肺中。   狠厉中带着优雅,让人不寒而栗,心生畏惧。   周尚睿眼眸飞快闪过一丝嫉妒的阴霾,捏了捏拳,克制住自己外泄的心虚。他本来是带着沈燊和汪斌一同前来的,结果汪斌连楼上楼的门都踏不进。哪怕掌柜解释的冠冕堂皇,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因为贾敬在。   虽说汪家的的确确走了一步臭棋,但贾敬今日这举动也活生生的将他周家的脸煽肿了。   这一笔账,他自然要好好算一算了。   贾敬再厉害,也有弱点。   =============   过了一日,便是元宁四十一年十一月十五,按礼大朝会的日子。这一日,但凡京城四品以上的官,还有大大小小的爵爷,不管有无实权,都得参与例会。   老油条们都以为这是寻常的一日,氛围依旧是刀光剑影,众人各为其主勾心斗角,言语骂街,最后帝王出面各打五十大板,正好退朝吃午膳。了不起,这一次因为废太子伴读贾敬以及桃色新闻,拖一下时间,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习惯这样你来我往,兵不血刃的日常了,也做好了各种应对的准备。   可万万令他们没有想到,猜中了开头,然后画风陡然突变。   被周尚睿指点过的四品小御史在见阁老们禀告了要紧事,六部尚书也汇报完本旬重点事,前辈们也开始了日常的掐架。便见缝插针寻了个机会,出列,说起了事。   直接就参人,太蠢。他切入点是国库空虚。这个话题到年底了,也很容易引发同僚们的附议声,为自己拉势壮威。   “还望皇上明鉴,勋贵之族一边欠着国库银两,一边却放任子弟奢侈度日,甚至攀比成风,养狗宠猫,竟比人还体面尊贵。民间纷纷言语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若是再不严加看管,放任下去,也会危害一方。”   说完这话,御史又飞快道了起来管教勋贵子弟之事。至于国库欠银,这是可不是他能够提及的。据说欠银,牵扯到太、祖朝某些密辛,若非本朝元气大伤,不得追讨。基本上的意思就是,银子是皇家封口费。   举了几个典型事例,御史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向了纨绔的典型—贾珍,痛心疾首的控诉着:“其不知民生疾苦便罢,内城纵马飞驰,让无数百姓惊慌,扰府城秩序,且又明知故犯,驾御马而行,冒犯皇威也!屡次三番如此,不是区区一句还是个孩子能够逃脱得了的!”   此话一出,满殿一静。有些历经老狐狸们都唏嘘起来了,三年了,贾家纨绔依旧为御史台政绩做着贡献。   贾敬和贾赦齐齐噗通跪下。   贾赦原先就愁自己没机会开口说话。他之前还盘算着跟周尚睿掐起来,掐到御前,岂料被二皇子英雄了一把,跟穆莳约定好了大朝会帮他一把,岂料穆莳也在一群大佬掐架中寻不到空隙。   正愁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时,贾赦听到有人参贾珍了,恨不得喜极而泣。这参得好,参得妙,参得呱呱叫!真是爱死这不知名的小御史了,给一百个赞!   他今天不提出捐家产的事情,转眼就到了四十二年了,这前半年那就是完完全全血雨腥风的黑暗时期。虽然现如今有些事情被他这个蝴蝶翅膀影响了,比如他敬哥当官继爵了,但做事嘛,还是要不忘初心。   再说,他总不能蝴蝶掉天灾吧?   他贾赦脸还没厚到这种程度。   所以必须拿钱续住德嘉帝任期!贾家的钱财起码能帮德嘉帝稳住六月分山东的旱灾。稳住一个,只剩下七八月的台风,黄河决提等水灾,德嘉帝完全有余力不受一帮孽障的挟制,完美的解决。   解决掉四十二年两个危及全国的自然灾害,他觉得德嘉帝完全能够继续在皇帝岗位上发挥二十年的光和热!   毕竟,不管哪个皇子继位,哪怕太子复立后登基称帝,都没有德嘉帝跟贾家情深,跟他爹情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护着他们。太子和他敬哥,甚至再添加一个二皇子,这三个油腻中年人的爱恨情仇,他不懂。   他知晓得一点,死者为大,人的回忆都会带美化光环的。   “皇上容禀!”   双膝刚跪下的贾敬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右手边已经开口的弟弟,很想张口怒喝一句:“我不跟你抢话语权,但麻烦你能不能先敛一敛表情!这么兴奋干什么?行礼标准点行吗?跪稳了再开口说话!”   满腹牢骚的贾敬恍惚想到了自己封爵后进宫谢恩一幕,他跪了大半时辰,德嘉帝百忙之中接见了他,然后就一句话,直白无比:“连自家儿子都管不好,卿入什么道?抛弃妻子,三清都不容。”   贾敬:“…………”他恐怕又得被召见,添一句连族长都当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满朝文武也微微有些愣怔。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浑身上下洋溢着喜悦,甚至有些亢奋的人。而且参的是贾珍,贾敬都还没开口,你个叔叔干什么那么欢?   德嘉帝视线微微往下,看着一身爵袍的贾赦,腰背挺直,姿势虽然恭敬无比的跪着,但一见人那表情,没来由的德嘉帝眼皮猛得跳了一下。   他知道贾赦想说什么,想干什么,可哪怕让他喜提国库,他也完全开心不起来。说句没有皇帝威严的话语,他当初就不该派“听风”—他缔造的密探组织,跟在贾珍身后,结果被剧透了一脸。   嗯,喜提和剧透,他老人家刚学会的词汇,非但如此,他还会土味情话。因为那魔性的一日场景至今让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往前半月,十月二十五日,老贾生忌。   =============   德嘉帝连戴权都没有带,自己拎了一壶烧刀子,看了眼高悬正空的金乌,那缓缓西落的轨迹,似乎在宣告他的结局。不由得愈发烦躁了几分,现在那帮孽障们越窜越高,满朝文武都在请立太子。   气得他好几次都在铜镜面前看看自己是不是真暮年老矣。   政局动荡,骨肉相残,子嗣恍若饿狼盯着他的位置,他也曾辗转反侧失眠过。可他在都一分不能表现出来。现如今活人,他一个都信不过。哪怕他带着五分堤防五分保护养起来的老大。   他如今能够信的也就为他而死,抛下贾家一切,那般义无反顾用命护他的贾代善。   走在寺庙后院幽静的小道,听着鸟鸣,看着阳光钻过树叶洒下耀眼的金芒,德嘉帝感觉自己走着走着,满心的烦躁被大自然的静谧抚慰了些,嘴角不自禁带上了一抹笑意,看了眼路。   在拐过一个弯,走上百来米,便是衣冠冢所在了。   那个追逐梦想,立志守卫国土少年,真做到了,征南闯北,成了大周的战神。   忽然,德嘉帝就听得林中传来一声马鸣,下意识的浑身紧绷,摆出了些防御的姿势,手也抬起在半空。待看见那飘着跑过来的红影,德嘉帝眼眸闪过一抹惊讶,看着马亲昵的朝他摇尾巴,静默一瞬,原先停在半空的手朝后挥一挥。   随后,德嘉帝将手在马头上揉了揉,语调带着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喜悦:“红枭?”   贾代善秉承战马如妻,爱得不得了,连他这个皇帝私下的兄弟朋友都碰不得。至于红枭,倒是性子软绵些,他也坐过,昔年偶尔微服还骑过几回。   红枭脑袋朝墓地方向转了转,又叫了一声。   “你还真有灵性不成?老马识途?”德嘉帝眯着眼边说边往里走,但预防的姿势却从未有一刻的松懈,反而愈发紧绷了起来。无缘无故的这马怎么出现在这?   绕过一个弯,视线便渐渐清晰了些,老远的便看见了一副诡异的画面。衣冠冢那无名的墓碑上挂着一串一串的符,随风飞舞着。墓碑跟前满满当当放了十来个菜,扫过去,都是贾代善爱吃的。   当然,有人祭拜,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祭拜的人呼呼大睡,还打着鼾。   睡觉就算了,还带着被褥!   德嘉帝:“…………”   俯视着枕头枕着,被子盖着,睡得哈喇子直流,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贾珍,静静盯了半晌。最终德嘉帝发现自己的帝王之怒对熟睡的人发不出威慑来,深呼吸一口气,冷声喝了一句:“贾珍!”   “贾珍!”   “贾珍!”   连续唤了三声,见贾珍没什么反应,作为一匹有灵性的马,红枭却是受不了帝王那愈发显露出来的杀气,直接马蹄踹向了贾珍的屁股。   它见过不少次被揍的场景,贼管用。   “啊!”好梦正酣的贾珍被踹醒,睡眼朦胧的,声音带着分软绵还有些撒娇,习惯性捂着屁股,告状:“娘,爹又打我!你管管。”   说完,贾珍拽了拽被子,发现拽不动,才睁大了眼眸,看着自己眼前近在咫尺的马脑,气得怒吼:“小红,别仗着大爷宠你,你就敢蹬鼻子上脸!坏了爷的好事,我让你吃草信不信?”   气完,贾珍语调又柔和了几分,“乖,别闹,我睡觉呢。赶明儿,我带你吃香喝辣泡温泉洗澡澡看小母马。”   红枭张了张嘴,咬着贾珍衣服,想要人扭个头。   “坏了你什么好事?”德嘉帝眯着眼,开口问了一句。他怕自己不出声,贾珍还能往回躺着睡回笼觉。   背对着的贾珍听到问话,不亚于晴天霹雳在耳畔响起,哆嗦了一下。他……他赦叔真特神了!   他天蒙蒙亮,就起床赶过来了,跟叔祖父絮叨了一会,然后等到中午,吃完午膳,忍不住眯一会,睡会午觉。结果真撞上了。   转过了头,贾珍仰谋看了眼德嘉帝,像是确定了人身份,赶紧手脚并用从被窝里爬起来,抬手拍了几下衣服,然后认认真真跪地磕头行礼,并且认认真真回话:“回皇上的话,今日乃我叔祖父生忌,草民买了些招魂符。据说非常灵验,我想见见叔祖父。”   “怎么见?”   “梦中相见啊!”因为这个梗是自己提供的,贾珍说得时候,格外铿锵有力,毫不犹豫:“话本戏文,还有庙祝,我都请教过了,可以梦中相见的。”   德嘉帝:“…………”   瞧着那双睁圆了一分的桃花眼,刚醒来还透着分茫然与无辜,因睁大了些还有些湿漉漉的,跟小奶狗差不了多少。   德嘉帝想想乾清宫内那掷地有声的一句“赔我一个媳妇”的诉求,身形缓缓松了些,道了一句:“先起来回话吧。”   “谢皇上。”贾珍欢欢喜喜站直了身。   德嘉帝看着人那笑容灿烂的模样,眼眸沉了些。   贾珍大大方方让人打量,还转悠了一圈,显摆:“皇上,我这骑装好看不?我当年跟叔祖父学骑马,他给我的款式,我娘亲手给我做的呢。特合身特帅气,有没有?跟小红在一起,绝配!”   —他赦叔说了,他不开口说话,不笑,有两分像叔祖父呢!不像的地方,红枭还能凑一分!外祖父一家拉个旧情。他还能靠跟前太孙那神似的容貌,再刷一分。皇帝心理有五分,够了。而且,他们贾家都是桃花眼,没事眨两下,特无辜。   就用眼睛全程看德嘉帝。   看不心软,白瞎他贾珍撒娇翘得课了。   德嘉帝一怔,扎着高马尾,一身张扬耀眼的红色骑装,哪怕是同样的衣服,贾珍穿出了一身富贵繁华之气,像被人呵护手中的牡丹花。而贾代善,却像在火炉中锻造出来的王者之剑。锋利无敌,果决坚毅,忠诚不二。   “皇上,您好歹嗯一句呀。”见人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贾珍一回生两回熟,恍若在自家长辈跟前,噘嘴不满:“您这样子,很伤我心的。我……”   边说,贾珍脑袋左右看了一眼,道:“瞧瞧您,一个侍卫都不带,这说明,您以我叔祖父朋友来的。既然都是朋友了,表扬我一下又不会怎么样。亏我还想学着叔祖父离家出走,投戎从军呢!”   “你从军?”   “对啊,”贾珍毫不犹豫应道:“不过我还没想好去哪里,东北太冷,西北又多沙子,东南又是海,西南又据说有瘴气,还有山民要抢帅相公,我怕被当压寨相公了。所以,现在还在考虑中呢。不过我离家出走,哦,是从戎的行囊都带上了。”   指指自己的枕头被子等,贾珍继续眨眨眼,希冀的看向德嘉帝,胸有成竹道:“我想闯出一番事业来给我爹瞧一瞧。皇上,您看咱们那么有缘,您能不能资助我一下下。”   ——我是独苗独苗,浪里翻腾,不管惊涛骇浪的独苗苗!不怕不怕就不怕!   德嘉帝险些气笑了,“你要官?”   带着难以言说的压迫感,然则贾珍似乎浑然没发现似的,还不满瞥瞥嘴,“那还不如让我爹出家快。他本来打算让爵给我了呢!我自己去奋斗几十年,结果到头来还不如爵位高!皇上,您除了赐官,就不能想想其他符合一个长辈身份的事吗?”   说着,贾珍有点入戏,倒是真伤心起来了:“哪怕我祖父老了些,但我叔祖父却是壮年吧?他说好了替我规划,会传授我经验的。在他培训诱、拐之下,我骑术学得可认真扎实了。现在他走了,您不说其他,教我一下为人处世的经验啊,帮我设计一下满足我的爱好与贾家前途能够面面俱到的规划啊,这些总该的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皇上您难道都不懂?!”   最后三个子,贾珍一字一顿,说得极其缓慢却又毫不犹豫。其他意思差不多没脱离剧本,但最后三个字他自己添的,特爽!   这就是直抨灵魂的拷问啊!   他赦叔就是胆子小,要稳如狗!狗命第一!   但是,他以太子最宠爱的妻侄名义发誓,既然怼了,就要做唯一!开天辟地的第一人!   德嘉帝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看着眼前这一抹红颜,感觉自己眼前渐渐的身影有些重叠了起来,紧接着有一道身影越发的清晰,与他相处的一幕幕像一副画。一副岁月已久,带着岁月的微黄的画卷,渐渐有些模糊起来,记不得一点一滴,一言一行。   但无论如何,那最后定格的一滴血,却任凭岁月冲刷,也无法褪去颜色。贾代善当年被扎得结结实实,刀子带着毒,连遗言也没有一句。   他那个替子请恩的奏折,甚至贾赦的爵位之求,却是早就写好了的。每逢大战,他总写好了遗书,交代身后事。   对于子嗣,他也的确授之以渔,怕人守不住,对于他这个朋友,却一次比一次话少。   贾珍一颤,这望过来的一眼仿若藏着无数的情绪,他完全看不懂,而且有点怕怕的,打心眼里感觉有些莫名的想哭的冲动,不由得声音小了一分,怯怯不安着:“您别凶啊,真凶起来我就怕了,想哭。”   被打断思绪的德嘉帝一脸冷漠,“那你哭。”   “……”贾珍一噎,深呼吸一口气,直接猛得朝德嘉帝一扑,毫不犹豫抱住人的腰:“哇!叔祖父!您……皇上,您不哄我,我一个人哭有什么意思啊?”   “放……”德嘉帝还没喊出口,就听得在贾珍嚷开了的话语:“就算我爹最凶了,他打完后也会哄我的!我叔祖父还会举高高,抛高高,再不济,姨夫都哄我呢,您跟姨夫是父子,怎么不哄我?”   德嘉帝怒火攻心,但垂眸间看着那脸,眼眸一沉,咬牙:“朕为什么要哄你,放肆!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他连一手养大的太子……老大,七岁之后都没抱着哄过!   “你让我哭的啊。”贾珍抱紧一分,头埋在德嘉帝胸前,遮挡住自己怕得要死小脸,委屈着,边哭边控诉:“我不管,就连讨厌的政二叔,看我哭鼻子了,都边背书劝诫边哄我的。我把你当长辈,说哭就哭哄你开心,你却翻脸无情当帝王,在我叔祖父坟前,您好意思吗?”   “朕好意思的。”德嘉帝面无表情,抬手去拉贾珍手。这还脑袋蹭来蹭去,当自己是三岁小儿不成?   贾珍:“………………我是不是要死了?”   感受到德嘉帝的动作,贾珍抬眸泪眼巴巴的看着人,“那我再多抱一会。蹭蹭龙气,下辈子投个好胎,继续当独苗苗。”   德嘉帝手一顿,眼里都带出一点绝望-怎么跟个小熊崽说理?   “你出门看没看黄历?”   “我又不信道,看那玩意干嘛?”   “黄历上写着宜闭嘴。”   “哦,您想静静?放心,我不会那么没眼色问您静静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贾赦:感谢曹巨巨的人设,贾珍胆比脸还大【差点就是至珍虾堡JPG】【肯德基豪华午餐JPG】   谢谢吃货和小兔子两位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又是粗长的一章,打滚求留言,么么哒(づ ̄3 ̄)づ╭?~ 第21章 大朝会中   安静的时候,乌黑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又乖又软的,很容易让他想到那些年休沐日,难得忙里偷闲的日子里,他与贾代善小聚,就见威风凛凛的贾将军一脸慈祥和蔼的祖父样,然后伸出魔爪,将好不容易翻起身来的贾珍推到,看人四脚朝天。等娃翻起身来,继续推到,乐此不彼。   对此贾祖父还能振振有词:“老大,我戍边,一不留神就长大了,现在闹腾狗都嫌,我揍他,我娘揍我;老二,我家那口子盯得跟眼珠子似的,又认认真真读书认字的,我当爹的总不好打扰他去。余下的都是女儿,我贾代善总不好欺负女儿玩。“   “眼下好不容易有个娃,小的,又不会说话告黑状,性子特别好,我抛起来他能咯咯咯咯笑,想当年我进京述职,见缝插针抱个娃,老大扭头哭成个九斤泪人,让我爹揍我;老二见我都有阴影,直接昏过去,哪里像大胖孙子!”   “哈哈哈哈,终于轮到我理直气壮说隔辈亲,爽。”   贾代善在京的休沐日,白日不是在领着自家老大赔礼道歉,就是带着贾珍祸祸,还为老不尊,追着贾敬揍,体验一回祖辈的乐趣。晚间,假模假样的拿起个书,考校些功课。   随着老一辈的离开,没人知晓那个在军营还熬夜苦读兵书,被誉为儒将的贾代善四书五经学的是半桶水。十五岁从军前,其在上书房所有文课都是垫底的。考校亲儿子之前,还得让隔壁大侄子罗列问题。   所以……   德嘉帝止住对贾代善的回忆,看着依旧眨着跟狗狗眼似的一双纯粹眸子,不禁抬手揉揉贾珍的脑袋,就像从前鬼使神差的,也出手推到好几次。   贾珍到不哭,几次过后,随手扯过玩器就朝他们扔着来报仇,特凶!   越想,德嘉帝面上带着凝重与不解—贾珍他爹娘都是才子才女,外祖父一系也是才名远播的。父祖一脉,能够在乱世随着太、祖开国,一母同胞两兄弟都是国公爷,完全能够说明不蠢。   故而,贾珍这傻愣愣的傻乎劲哪里来的?   莫不是小时候被贾代善坑傻摔傻了不成?   他杀人赐死容易,但杀贾珍太跌皇帝的颜面了。   感受到皇帝的态度,贾珍矜持的脑袋又往龙爪所在处,蹭了蹭。   瞧着就差翘起尾巴来摇晃的贾珍,德嘉帝眼神柔软了几分,拍拍手让人坐好,旁敲侧击问起了为何来此等等的事情。   殷勤的给德嘉帝倒了杯酒,看人酒杯拿手里,并不喝,贾珍也没在意,自己喝过润了嗓子,便委屈巴巴的说得清清楚楚:“我赦叔把红枭送我,安慰告别绿帽子的事,可我爹拘着不让我出去骑马,连去庄子没两天就催着我回来,说我这三个月安分呆家里。烦死了,我就离家出个走抗议一下。正巧逢我叔祖父生忌,我来祭拜,顺带也帮我赦叔上个香。虽然在家里也能祭拜,但那不一样。来这里,我祭拜的不是叔祖父,是那个追逐梦想的人。”   “当然了,”贾珍视线往路口看了眼,小声哼哼着:“我给我爹一个台阶下。他下衙后我赦叔告诉他,他要不来接我,哦,是祭拜我叔祖父,那我就真走了,银票我都带好了。”   德嘉帝:“…………”   德嘉帝此时脑海唯一庆幸的一件事,他没同意贾敬的让爵之事。哪怕每月只有两次大朝会见到贾珍,也许乌压压一片还瞧不见模样。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给个机会让贾珍开口,这朝会可以不用开了。   看着德嘉帝出神,贾珍在心理又飞快默念了一边独苗大法好,然后一脸的坦然自若开口:“您怎么又不说话呀?那我继续睡了,要继续梦叔祖父。我都没跟他说我赦叔要写话本呢。现如今都快下午了,再拖下去,我怕叔祖父魂魄来了被阳光伤了。”   —剧本千千万万,他忘记差不多了,记住的内容还临场添了些。可饶是如此,他贾珍是不会忘记他赦叔写话本这重要一场的!   “你叔父写话本?就是跟小莳一起号称举世无双贵公子,结果是纨绔之美的?”德嘉帝接了一句,视线都不忍去看墓碑。   贾代善一世英明啊!   贾珍点点头,眸光比之前更闪亮,发自肺腑吹捧:“我赦叔话本写得可好看了!”   此话落下,德嘉帝感觉墓碑都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在惊骇。   德嘉帝沉声:“朕记得你们功课基本上都是代笔的或者抄的。”自己左膀右臂家的孩子情况如何,他还是了解的。   “那又怎么了?我们不读四书五经,可不代表不看杂书啊。那话怎么说的,熟读唐诗三百遍,不会作诗也会吟。我赦叔话本看得多了,自然写得好。”   “就比如说吧。”贾珍靠近了德嘉帝一分,眼睛亮闪闪的看向人,问:“您调、戏过人吗?”   德嘉帝微笑,“贾珍。”   四周刹那间一片死寂。   “别笑别笑,您这样怪吓人的。”贾珍杵了一下,视线扫扫墓碑,又鼓着勇气,继续开口:“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大人都是虚伪的。像我爹,明明都晓看过《金、瓶、梅》,翻过春宫图,偏偏装没看过一样。没劲透了。还不如我叔祖父诚实。他就会承认,没准还说自己连龙阳都玩过。咱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孩,像我情况特殊一些,但其他人十三四岁房里就会有人的,换句话说都千年狐狸精,玩什么聊斋啊!”   “你叔祖父还真宠你。”德嘉帝捏着先前的酒杯,像是在捏贾代善似的,一字一顿感叹。   “那当然,我是他大胖孙子,知道吗?第一个大胖孙子,唯一的侄孙!”   “成,千亩独苗,唯一的。”德嘉帝揉揉眉头,视线幽幽的看着墓碑,话语带着分复杂:“说说你那个写话本的叔。”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削荣府的爵太狠了,薄情寡义。他为帝的一丝君臣之谊,可都应了贾代善之求。可也怕人子嗣不懂,毁了贾代善的苦心。   那两个子嗣着实没一个能够守住国公的门楣。   “我先拿话本给您看!我特喜欢!等下再烧给叔祖父。”贾珍欢欢喜喜在行囊里掏出话本,看向德嘉帝,还颇为兴致勃勃问道:“皇上,您知道要怎么与一见钟情的小娘子打招呼吗?”   德嘉帝抑制不住自己多年的涵养,想翻个白眼。   “比如我是小娘子,皇上您英雄救美后,问何方人士,我回答一句京城人后,您就可以说,不,小娘子应该是小生的心上人。”贾珍美滋滋的:“当然要脸长的好看,像我这样的,不然就是登徒浪子了!”   德嘉帝:“…………”   “您这么看我干吗?您都不要我当女婿,孙女婿的,难道还不许我学些情话呀?”贾珍委屈:“我因为守孝,还有那啥一耽搁,到现在还是童子鸡呢,比我那些狐朋狗友落后太多太多了,现在学会这些情话,就可以撩小娘子去了。落魄书生都能获美人心,我也可以的。就住国清寺等上香小娘子了。我一定要选个最漂亮的!”   “选个有脑子的。”德嘉帝忍不住腹诽起来,抬手翻完贾赦的话本,整个人愈发不好了。   这一股不好,到今日看着贾赦那连掩饰都没掩饰的,蠢蠢欲动的脸,愈发就不好了。德嘉帝看向殿内跪地陈情的贾赦,眼里带着浓浓的恨铁不成钢。好不容易有个脑子,用正道上,踏踏实实读书不好吗?   ==============   哦豁,有杀气·jpg   大赦鬼好怕怕哟·jpg   才怪哩·jpg   在他贾赦看见贾珍活蹦乱跳回家后,就已经自我加冕为金牌经纪人了,王牌策划。因为这宣告了,他策划的独苗IP非常成功,完全戳中了帝王最最柔软的内心。否则就贾珍那熊死人,嘴巴没把门的,不可能活着回来。   所以,也算很心机阴狠的叔叔了。   拿贾珍投石问路。   所以,才有他毫无挣扎的就朝穆莳和贾珍吐露“梦”。一方面也是相信他们,想让他们一起帮忙研究iPad,但梦里只说娱乐游玩的,就是说给皇帝听的。不管是德嘉帝还是后世电视剧小说里的,皇帝都是不信巧合,必派人监视的。   谁说秘密只有死人能够保守的?当广而告之后,那就不是秘密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守得住现代的秘密,大概有七成喝酒啊被套路话本戏文啊等等泄露出去的风险在,故而就索性逆推,真真假假,日后哪怕真泄露出去,也有梦可以打底。   这个梦,可以看情况发展成连续剧的!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呐!   真真聪明的大赦鬼·JPG   万千思绪不过一念之间,贾赦清清嗓子,磕头认错,爽快极了:“此罪在与小臣身上。那御马红枭乃是小臣继家主后,将此认为承袭之物,转赠给小侄贾珍。”   满朝文武:“…………”   御史台闻言恨不得集体高、潮了。光明正大说御赐之物转赠的,普天之下第一人啊!贾代善当年都只说情况紧急借自家侄孙。现在不参都对不起御史两个字。不落井下石的那也能参个蔑视皇权,落井下石的能够告谋逆造反!全看他们一张嘴!   “皇上……”   之前被周尚睿授意的御史犀利的陈词起来,说道激动处跪地直呼,层层立意拔高的,就差剑指谋逆:“还望皇上明鉴,王莽谦恭未篡时!贾家倘若真无二心,又岂会如此肆意妄为?屡次三番,屡次三番纵容子弟,犯下欺君之罪?正人君子者,皆向周公为榜!”本朝仰慕周礼,定国号为周。周公姬旦,向来是皇家推崇的人物。   白居易这首《放言》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正应和了今日之景!   御史有些小开心,文思敏捷不过如此!   朝臣们:“…………”   站在最前头的二皇子恨不得去堵御史的嘴。他皇祖父,也就本朝太、祖爷,那啥起于微末,定国号的时候,就心心念念自己幼年私塾外听到的一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定国号为周。   到后来,太、祖爷知晓周公不是皇帝,算摄政王,成王才是。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老人家临走前,把四王八公都叫到了床榻前,托孤,说得还是这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他父皇是幼年登基,全靠四王八公老一辈拉扯着,抵御外敌,清扫余孽,让人有精力安心学文治国,坐稳帝位。本朝能够开国君臣和谐,没狡兔死走狗烹之类的,是件奇闻了。   他母妃费劲了不少心机,才打听到这些旧事。包括国库欠银之事:皇祖父病了,旧病复发,伤痛难忍,神智也那啥了点,说是自己没履行当年约定—我有肉吃,兄弟也喝汤的缘由,上天对他惩罚了。所以要给兄弟们弥补。“兄弟们”那时候也乖觉,最后北静王出面,各家拉了些银两走,让皇祖父安心养病。但同时也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父皇拟了欠条。   后来,休养生息,国库也有钱,老一辈走得走,他父皇也没提及这事。渐渐就没人知晓这个中原委。   当然,据他母妃分析,这也许是他皇祖父的招。幼子,武勋强盛,文官低位,像四王完全能够拥兵自重,亦或是反了,跟赵匡胤一样,黄袍加身。   这个不知名的御史着实能耐,从欠银说道周公,连番让他父皇勾起旧情来。   这样子会让他这个瑞王没法找贾敬继续修房子的。   而且那匹取名叫红枭的马貌似本来就是戎狄送给贾代善的,他父皇转个手赐,还是收好处费的那种。   啧啧,越发不想听人瞎扯了,他不想饿肚子,中午约了贾敬吃饭继续看房子的。   二皇子忙给自己这派老臣使眼色。   德嘉帝看着又出列陈词的御史,神色带着冷意。他非常不想看到这一幕,他想让贾赦想好的剧本无处可演。   嗯,贾赦竟然找贾珍,还有穆莳筹划,他想笑都笑不出来。   最起码,找贾敬聊一聊啊!   贾家难得一个文武双全,有脑子的。   还有你们这些废物!区区纨绔耍个字眼,就全都入套了?!傻逼!   这届朝臣,果然是只会勾心斗角,满眼皇权富贵的一届!   朕要培养小鲜肉!   就在德嘉帝腹诽的时候,贾赦克制着听不懂典故带来的晕眩,声音矜持含蓄,说道:“还望皇上明鉴,诸位大人维护皇上您的威严,情绪激动了些。虽然抨击的很没道理,伤了我贾家的名声,但他们这些年轻人,不知当年事,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小臣也是可以善良大方的原谅他们的。只要道歉信给我一封就好。置顶……就是在我贾家宗祠内念上十天半月就好!”   愚蠢的年轻人呐!   当官没十年二十年的,不要来越级挑战他们这些靠爹靠祖父传承的!   他们的官龄是累积的。   哎………古代木有渣浪可以置顶,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么么哒(づ ̄3 ̄)づ╭?~ 第22章 大朝会下   满满当当的乾清宫此时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满朝文武都傻眼了,包括提前知晓要一掷千金豪捐大计的贾敬。   说好的安安份份捐个钱,刷个好感度呢?   贾敬抬眸,目光含着冰霜凝结出的大字—安安份份等着挨揍!深沉无比的看了眼贾赦。这一眼让周围一群勋贵们都为之一颤,恨不得毫无礼节的抬手揉揉自己的心脏。很好很好,一对比,心理万分平衡了!   贾敬铁定比他们更心理煎熬!   坐得高看得远的德嘉帝见状,嘴角不自禁上翘了一分,脑海回旋了一句—“啊,油腻沧桑的中年人,是他,是他,就是他贾敬!”   想当年,贾敬也是个玉树兰芝的风华人物。好几次还让他这个当皇帝的在“别人家的孩子”比赛里输过。天晓得,贾敬中举那年,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内心的煎熬,默念两遍眼瞎眼瞎,才把探花点给旁人。   那人叫……叫什么梁来着,反正顶多算个清秀而已。为此,他下一届又点了个清秀的,想说明自己是看内涵的。直等林如海有内涵又有脸,他才松口气,乐呵让自家闺女出来相一相。岂料,这探花郎,刚游完街,就被贾代善那老流氓绑了。   回想往昔,再想想如今,贾赦不告诉贾敬计划让人参与筹划的理由就是如此—怕他敬哥老得不成样子了。他贾赦要当个全天下顶顶好的弟弟!   德嘉帝感觉自己思维有些走岔路了,他邪门的觉得这个好弟弟逻辑完美无比。毕竟,皇帝也是人,他也是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   而且,贾赦虽说剧本提前泄露,演技不好,但心还是好的。连对付有点野心的弟弟也是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闹个分家,还得看情况是五五还是七三分。   —根据贾赦的算计,捐钱是为了跳过“父母在不分家”的俗礼,来分家,免得贾史氏过分偏心眼。哪怕不离荣府,也得析产。按律,财产是七三分,嫡长子七成,剩下的三成嫡子和其余庶子再七三分。贾家没个庶子,就兄弟俩。贾赦的打算是,若贾政表现好,他乐意五五分。五成捐给国库!贾政还心大,那就捐七成。   想想自己那帮骨肉相残的儿子,再看看贾赦这个做派!   德嘉帝心理已经毫不犹豫偏了,面上却是含着龙威,冷喝了一句:“放肆!”   一听这话,朝臣们都训练有素,跪地齐声一句:“还望皇上息怒!”   通常一个人生气,少不了有劝架的。哪怕是帝王盛怒,也得有人硬着头皮开头求情几句,缓和一下氛围。更别提,有些老油条们听着皇帝这开口,总觉得自己似乎耳聋耳鸣了,德嘉帝今日的怒火中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喜悦?!   德嘉帝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端过颇有眼色的大内总管戴权递上的茶盏,面色沉沉喝了一口,就像在喝降火茶一样。   朝臣们:“…………”   空气中透着一股凌迟处死的窒息感,大殿刹那间愈发死气沉沉。   耐不住自家亲外孙,全族的希望—二皇子又给他使眼色,李阁老在一片静寂中率先出面了。他虽然估摸不好皇帝气贾家还是气小年轻御史,但他别的不擅长,各打五十大板还是会的。脑海飞快斟酌了一下词句,李阁老出列启奏:“还望皇上明鉴,荣公后裔有些直性子,但其为人子,为父铮铮直言也是人之常情,本分也。这……”   李阁老轻咳了两声,揪了两把自己精心蓄养的山羊胡子,这疼痛感都没让自己想起上奏最狠的姓甚名谁,不由得眉头拧出了褶子,只道:“这御史身负监察之责,上奏劝谏也是本职之事。老臣依稀记得因这御马红枭一事,先前也被被上书过,那时……”   故意拉长了语调,李阁老视线缓缓一转看了眼贾敬。   “那时也是因宁府后裔贾珍骑马之事?贾将军,老朽没记错吧?”   —给贾敬递个话茬子,总能翻过一些本来。这小年轻一针见血指出他们的不足,是该投桃报李一下的。   “是的啊!”贾赦毫不犹豫应了一句。不说他跟老敬肩并肩的,很容易就看错眼了,就说他也是神威将军呢!   所有人:“………………”脸呢?能不能把话语权让给你旁边那位贾敬贾大人?   李阁老:“………………”   李阁老下意识的眼睛偷偷扫了眼德嘉帝,忍不住身形一僵。他赶巧个好时候,是皇帝亲政那一年的探花。德嘉帝对他信赖有加,他自己也算成器,宦海沉浮转眼就近四十年了,虽说离首辅阁老就差一步,但也算是官场常青树,老狐狸中的老狐狸了。   故而,他自问对德嘉帝这帝王心,揣测不了十成十,但六成还是能把握住的。眼下,单靠一眼掠过,他便发现了德嘉帝一个心情尚算不错的表现—德嘉帝端着茶盏,抬手摩挲着茶沿。   一般人会觉得这是皇帝不耐烦,思考怎么收拾人的姿势,但是他暗自观察了多年,结合后宫贵妃女儿的情报,能够笃定,皇上这是心情好,才有空听你说话。   所以……所以……   李阁老忍不住给自家亲外孙投过去一个隐晦怜悯的眼神。   你着急什么?说句大逆不道但真实无比的话语,德嘉帝在遇到废太子还有贾家事,依旧是偏心眼的。   李阁老不想掺和了,但是接连被贾赦如此轻浮言行激的,莫说之前被授意过的御史,便是旁人,有与贾家有仇的,恨不得添把火,将贾家彻底打入低谷之中。当然,也有看不过眼,亦或是与贾家有旧的,自然要帮一把。   只不过与贾家有旧,大多又是武将出生。   这一吵起来,皇子的拥趸们也纷纷开口。大家你来我往的,一时便语言激动了些。   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便有人将旧事重提了起来:“皇上,臣句句肺腑啊,那贾代善自诩执掌四王八公之牛耳,又在金陵号称个四大家族,结党营私,此司马昭之心……”   贾敬当即眼眸暗了一分。这开口说话的乃梁峥,礼部主客清吏司,正四品。寒门出生,却是农家娇儿,有些举动让寒门书生都看不过眼,很没什么人缘。以至于本一个探花郎,入官场就从五品的起点,到现在眨眼十年,还是个四品。对他这个同年,更是视为仇敌。他们先前在翰林院便有些龌龊事。先前他被点官,还做了篇文来奚落。   但因其这所为的不同流合污性子,到被某些人看视作文人风骨,又诗词歌赋算写得不错,花团锦簇的,因而也算有些名气。   “皇……”贾敬刚开口一句,就见身边一道身影,那身形如燕,行动矫捷的,当下脑中一白,顾不得礼仪,抬手去揪贾赦。   贾赦哪怕后衣领被揪着,嘴上也噼里啪啦说个不停,满眼的火苗就差窜出来:“日你个仙人板板的!先前算爷善良,现在你们真欺负我爹没法开口说话,是不是了?其他人不说,老子知道你是谁!狗日的梁峥!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还不得不和我一起建设社会主义的样子!”   —这个狗日的,当年汪家设计退婚后,就是这狗爪子摇旗呐喊,写小论文黑贾珍,还黑他,黑整个贾家!他们叔侄两本只是风流名,但沦为色、鬼,就是这死狗带人黑的!   然后就恶性循环了!   不跳出来,他赦大爷都还没想起这茬。现在一蹦跶,他记得清清楚楚!   满朝文武皆是一颤,颇为惊骇的看向贾赦。许是他们没看到登闻鼓那“盛况”,今日给他们压压惊?   因是大朝会,排位都在门口的沈燊目光死死盯着贾赦背上的手。这双手在石青色爵袍的衬托下,显得愈发修长白皙,眉头不禁拧成川,他若是在贾赦身旁,定然不会如此!   可现如今,他依旧只堪堪看得见贾赦的背影。   ===========   被这一变故弄得德嘉帝面色有些冷了起来,目光沉沉,一眨不眨的看了眼贾赦。他这个皇帝,心肠如铁的帝王都这么神助攻了,默认着给说话的机会。   可是,贾恩侯,尝试拯救一下你自己行不行?   社会主义是什么?   德嘉帝想打断贾赦的话语,但见人整个像点燃的火、蒺、藜,浑身冒着火,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一点也不像先前,那委屈中透着股小狡黠,蠢蠢中挣扎着的些许智慧光芒。反而一双本无忧无虑的眸子里还带着分猩红,那种历经过世事,被苦难折磨过一般。   而会如此,是因为……   当即德嘉帝眼底飞快划过一道伤痛,而后横扫了眼满朝文武,带着份闭嘴警告,尤其狠狠瞪了眼贾敬。这种熟练拎小鸡仔的动作,可以遗忘掉了。   朕不想要个油腻沧桑的中年人为臣。毕竟这套动作他在贾代善身上也看到过。贾敬,也就油腻了些,读书多了些,不然还真挺像老贾的。   迎着帝王视线,贾敬一顿,俊美的脸庞上,带着分怅然若失,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他恍惚感觉自己明白不少皇子公主的嫉恨之心了。   随即,感受到魔抓松开的贾赦眼眸中闪过一道兴奋之色,以为他敬哥给他打call。当即恍若老房着火,这火势烈得可以吞噬苍穹。   甩了甩袖,贾赦抬手怒指着梁峥,咆哮:“你,还有你们这些人,拍拍胸脯问问你们自己的良心,你们这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亦或是你们背后到底有什么肮脏不为人知的交易?!能够让你们当着皇上,青天白日之下对一个已经走了三年的人如此口出恶言?”   被直接点名的梁峥气个倒昂,面色刷白的瞪向贾赦,然后匍匐跪地,痛哭嚎叫:“皇上,微臣……”   “皇上!”贾赦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自己的声音陡然提高分贝,盖过去,铿锵有力着。声若洪钟,说得清清楚楚,振聋发聩:“我贾家两代清清白白,战功都是带着血带着伤的,我父更是拿命诠释救驾一词,结果被人一张嘴皮就毁了!微臣宁可死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说完,贾赦噗通一声,重重跪下,朗声道:“我贾赦,以荣国公袭爵者之名,将我所承袭荣府的一切家产上贡国家,乃至爵位都可请求收回,只为我贾家,为爹讨回一个公道!”   顿了顿,贾赦喘口气,压根不给满朝文武喘息思考的机会,哪怕是跪着,却也是毫无礼仪,抬头直接巡视了一圈,最后直勾勾的盯着梁峥:“梁大人,诸位大人,你们得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最起码的,你们这些饱读诗书,满口仁义道德的,总比我这个不学无术于国于家无望的败家子懂罪刑法定道理!”   “没有证据,容不得你们泼我贾家任何脏水!”   “你们既然言之凿凿,那就拿出证据,若没有,那你们呢?”贾赦冷哼一声,“少不得赔礼道歉!我爹没啥不好,就心系百姓。你们这些礼,我也会上贡。怎么样?诸位大人,我贾赦拿得出所有承袭的家产,甚至爵位,你们也得用全部身家来为你们的言行负责!”   凑一凑,就是一个国库啦!   “不然,羞羞脸啊,堂堂大人,连我一个靠爹靠祖父的纨绔都不如。”   之前说过参过贾家的诸位大人齐齐跪地,所有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一句:“皇上!”   “求皇上做主,我贾家功名皆血泪铸就。”贾敬跪地:“臣承蒙祖荫,乃贾家嫡长一脉,自当证清白之名。”   “求皇上做主,今日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我穆莳,东安郡王后裔,所谓的四王八公之一,现如今也是个大名鼎鼎的纨绔败家子,也想趁机捐产以证我父祖清白,证我穆家无叛逆谋反之心。”穆莳扣首:“还望皇上应允。我们是不孝子孙,于国于家无望,但父祖的荣光,他们的功绩容不得践踏。”   妈的智障,回去揍死贾恩侯,说好得安安份份呢!   不过,还真他娘的刺激!   “老臣,北静王……”   听到这三个字,刚想捐家产的三人齐齐一颤,尤其是贾赦,眼珠子都瞪圆了些。无关其他,现在的北静王可跟他爹仇深似海。所以,到了十几年后,也就原著那样。水溶都压根跟他们不熟了。   现在,他要干嘛?   是帮还是落井下石啊?   北静王分量还是杠杠的! 第23章 皇帝发怒   北静王,原著只轻描淡写提及了一句【原来这四王,当日惟北静王功最高,及今子孙犹袭王爵。】但换成他贾赦亲身经历过的世界,那就是血雨腥风了—开府北静王心狠点,完全可以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了。   当然,开府的北静王心不狠,在太、祖爷至今不知真“病糊涂”还是那啥装的,说怕一报换一报,要遵守诺言,要“有福同享,有钱同花”之下。他老人家非但没啥拥兵自重的心思,反而还劳心劳力帮太、祖爷,尽心尽力辅佐了幼年德嘉帝。欠条便是北静王说服其他三王八公的杰出代表之作。   这欠条,成了幼年德嘉帝与勋贵联系的一个纽扣。感情好,不提这事;感情不好,这便是个缺点。因为满朝文武,甚至全天下都知晓是了欠银,不是赠银。   不过话说回来,说句恐怖的话,那时候局势有点尴尬,太、祖怕,武勋也害怕。怕太、祖爷为了给幼子铺路,学了朱元璋他老人家。   昔年,他在祖父膝盖上听人说古,提及此事,对北静王还是感激的。像他们贾家真没啥野心呀,说了有的人不信,现有个把柄,睡觉都踏实了。再然后他们贾家,正好有个跟德嘉帝差不多大的娃,把贾代善这“小人质”往宫里一送,完美的一箭双雕!既解决帝王猜忌心,还能蹭皇家顶级师资教育。   这一点,北静王自然也想到了。哪怕他家儿子年龄大了些,也送进宫为伴读。与此同时,其他几家也塞孩子进宫了。最后太、祖爷弥留之际,替还是太子的德嘉帝确定了三位伴读:水田,穆康,贾代善。   现如今,北静王,东安郡王都是在京的,而西宁,南平两王尚领兵驻扎在外。一对比,就晓得太、祖爷是按着军事实力挑的伴读。贾家哪怕是个国公,但两个国公呢,加起来就脱颖而出了。   这三伴读,其实军事天赋都还不错的,但介于某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缘由,水田除了青年时期因戎狄等部落犯边征战过沙场外,其他时候就乖乖在京的,穆康亦然。唯一,从少年一直奋斗到中老年的,就他亲爹贾代善。   他亲爹贾代善,不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损,但据亲爹的亲爹说,贾代善小时候是个淘的,给人取诨号,水田也淘。两淘气包相遇,必有一伤。   且贾代善天赋更好一些,小小年纪就懂远交近攻的道理,撺掇穆康,甚至还拉着德嘉帝一起打架。四个人打成一团,把文官家的伴读吓哭了好几次。祸害了上书房后,他亲爹拍拍屁股追求梦想,从戎去了。   这一去,跟水田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   “凭啥贾代善能够从军,我要乖乖在京当金丝雀?”   最后一句不是他贾赦的臆想,而是切切实实听水田和他大伯贾代化喝酒的时候,说过。那时候他还不懂呢,闹着要戍边的爹回来,水田就莫名其妙就说这话,吓得他大伯面色都变了。后来还告、诫他不许乱鹦鹉学舌般外传。   所以,他这个贾代善亲儿子能不怕吗?   这个开口称老臣的是水田啊!   实力强资格老的二代,德嘉帝又对人带着些内疚的!瞅瞅其他三王,旁人都是郡王郡王的,这北静王,就称北静王,中间那个郡,都去掉了—德嘉帝在开府北静王临终时,认了哥,正式干亲的那种!   若是北静王开口怼他,他……他还真怼不过!   有点丧丧的·jpg   贾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跟映山红似的娇艳艳的花朵瞬间皱成了风烛残年的老菊花,看得刚开口说一句的北静王心理那个暖洋洋。   该!   不学好,不学无术,不会夸你水老伯我风华才貌!   北静王捋了一把自己静心蓄养了好多年的长须,面无表情的开口:“老臣北静王有点耳聋耳背了,一时间没跟上这些小年轻人的思绪。不是好好再说御马红枭,怎么一下子到谋逆了?”   闻言,跪地参过贾家的一群人恨不得喜上眉梢。他们差点忘记了还有个贾代善的仇敌在!这可是跟人有军权元帅之仇的大恨啊!   历经过风风雨雨的老狐狸们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暗自叹口气。因为皇子夺嫡,后面这些小年轻们总是心太燥了。没踏踏实实做冷板凳,靠着政绩老老实实升迁,尽是裙带关系,尽是想着显摆自己的才学,个个毛里毛躁的,得陇望蜀。   这明显妥妥是坑啊!   北静王就是跟贾代善有血海深仇,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称谓—四王八公!开国武勋还是非常团结的利益一派!内部掐成狗,但对文官,不,你们这些文官,还是组团攻击的!   作为民爵第一人,北静王站在右侧之首,很容易就瞥到了众人的神色,面色沉了沉。   莫说人死道消了,其实他跟贾代善还真不是旁人想像那样牵涉军权老大地位(水家本执牛耳,岂料贾代善后起夺权)如此复杂的仇恨关系。当然这也有点,但人老了不忘初心,他们最大的仇是上书房结下的。   贾代善那个王八羔子西贝货,管他叫小甜甜!   要知道,他这个名字大俗大雅,是他祖母起的,寓意……寓意就是非同一般,没有,那也得让幕僚诗词歌赋写一篇出来赞美!   越想越气,北静王没第一时间开口,反而欣赏过贾赦扭曲的老菊花般皱巴巴的小脸,在扫见贾敬开口说话时,才抢先一步,不急不缓接着道:“这个罪名,你们三小的,跟我争,不太好吧?”   此言一出,不亚于晴天霹雳,连老油条们都有些戚戚然发颤了,感觉有股寒意从脚底腾得席卷全身。这话……这话着实诛心啊!   德嘉帝闻言,眼眸都带了分冰霜。   见状,宗室里有亲王出面了,德嘉帝的八弟庆王硬是挤出了一丝笑:“水哥,你这是什么话。小年轻们一时气盛,嘴上没个把门的。你也莫因此动怒,权当看个笑话。”   —他父皇没个兄弟,他前头的兄弟不是战亡,便也病亡,老死,都陆陆续续走了,唯独剩下的一个高坐龙椅。整个皇室里,除了皇帝就他辈高。逢年过节给的压岁钱最多就罢了,每逢这种尴尬死人的局面,还得他先硬着头皮出面。   明明比他年龄大的侄子好几个!   把他吓得未老先衰少白头!   “庆王,这笑话可不好笑。”北静王沉声:“今日能够凭借区区一御马,除了通敌叛国没说,其他罪名都有了。来日呢?当我死了,他们又如何说?这种事情,很容易让本王想到那谁!就包青天戏剧里的庞太师。这历史上好人吧?可文人一支笔,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老水其他能耐没有,但这事今日说开了,那还真得好好论一论!”   听到北静王这话,贾赦眼眸愈发瞪圆了些,颇为惊骇的看着北静王。   他现在就只想到一句话—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有实力就不一样,连德嘉帝都怼啊!   大赦赦要以此为目标,努力努力再努力!   贾赦收回羡慕敬仰的目光,怯怯抬眸看了眼德嘉帝。皇帝此刻的龙颜怪吓人的,不学无术的他形容不出来。   北静王像是没看见上首漆黑的龙颜,沉声道:“首先就先论论这个马。我到现在还没理清楚,这马不是贾代善的?怎么就不能随他喜好,给老化哥那个珍珍宝贝疙瘩孙子,号称千亩独苗的那个,是不是?”   “贾敬,你儿子是叫这个珍珍,是吧?”说到最后,北静王面上还带着一分戏谑。   “回北静王,犬子单名珍。”贾敬又咬牙补充了一句,“小名唤做二蛋,不叫珍珍。”   一开始,养不活,名字,甚至小名都是请钦天监算了又算。不然瑚这个名,该是宁府第四代长孙的,琏才是荣府第四代长孙的名字。   —瑚琏,宗庙礼器,指拥治国安、邦之才。   但就眼前这个为老不尊的,有事没事用“小女孩才叫珍珍”来逗,导致贾珍为名字闹死闹活闹离家出走。他爹还没打上北静王府,他叔父带着贾珍打上王府,一开口就是一句小甜甜。   然后等贾珍破涕为笑回来,这作死的熊孩子左一句“小甜甜”,右一句“西贝货”—话本里用来形容女扮男装的女子,言外之意就是娘兮兮。   总而言之,这两诨号都不是什么好寓意的,反而包含着两位大佬那些幼年糗事。可贾珍鹦鹉学舌能力一流,就差嚷个天下皆知。被揍了个爽,还能哭着跟他赦叔分享,跟他姨夫分享。   他这个当爹的被小甜甜和西北货联手套麻袋揍了。   贾敬重重叹口气。那话怎么说来的,给自己一个坚强的爱的抱抱。   做一个道系爹—爱信不信,亲儿子没救了,等孙子。   ===========   瞧着贾敬又添了一分抑郁之气,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德嘉帝发现自己竟然一下子就气消了不少。   想想贾敬,从前那般风华人物,让他这个帝王都暗自心疼了两届,后悔没给个探花。可现如今呢?就像贾赦这个弟弟形容的—他敬哥,贾家未出事之前,像闺阁千金,端得是颗无价之宝珠;后……像是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子;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故虽然贾敬脸没变,哪怕优雅依旧,却带上了世间利益权势烟火的熏撩,透着股油腻劲。   但转眸看着人言辞直白犀利的怼水田,又像重新泛出了些光亮。还有水田,不管多少年过去了,性子倒是依旧的自白。   德嘉帝思绪转着,看着针尖对麦芒的场景,一下子就想到了小甜甜和西北货。这两都是他的伴读。   他的伴读有六个,三武三文。   武的三个,一个战场受伤,早亡,一个救驾而亡,一个还老当益壮,有空调、戏小孩子。   文的三个,一个早殇,剩下两个被他赐死了。   因历史上开国初年固有的一些历史事实,本朝皇家和武勋互相试探,但保留了些默契,所以一晃眼倒也和平度过了。且治国用文,他这个皇帝要亲政,在武勋人质,上交兵权,提倡开武举,培养小将等等如此知进退的对比之下,他渐渐与文官间的分歧矛盾多了起来。   当然,或许也跟他小时候的印象有关。   当时能给他伴读的文官子嗣,都是前朝就传承的大家族子弟,个个早就学得温文儒雅,跟小大人似的,懂礼貌,张口闭口“皇上不可以,这不合规矩。”   反观武勋这三个。   就穆康最老实了,乖乖做功课,给贾代善和水田抄。   贾代善那个坑货还拿过来给他抄。他边抄边改错。   倒是因此自信满满!   知晓这三真真诚实的,不像文官那三,明明功课比他好,还假正经,硬是要让他拿第一,特虚。   人真是越老越眷恋从前了。   他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那时了。男孩子,没有什么事,不能打一架解决的,如果有,偷偷放学后再打。   那时贾代化是御林军统领。他们偶尔溜到冷宫打架,被发现了,贾代善一撒娇,贾代化反而还会教他们打架斗殴的技巧,还会给他们烤麻雀,给他们讲那些年占山为王,不,救国救民的英雄事迹。   后来,哪怕奉旨监国的北静王发现不对了,训了他们一顿,连他这个皇帝都被说了几句重话。这种待遇,让他这个小皇帝还是有些儿开心的,没被区别对待。反而太傅叽歪的,让他有些腻烦。他又不是特聪明伶俐的小孩,过目不忘,也很讨厌做功课的,每天读读读写写写的。不说一个没当过皇帝的教他帝王之术,那不是坑他这个小皇帝,就说他这个皇帝做错了事,打伴读虽是常理。但韩太傅打亲儿子下手最狠,像是在给自己证明特铁面无私。   他就不喜了。   这太傅亲儿子就是他早殇的伴读韩程。死的缘由是因为休沐日出去冰嬉,被罚跪祠堂,邪风入体。后来,韩家,是他亲政后灭掉的第一个文、官集团。   后来,他爱用寒门子弟。   后来……   德嘉帝扫了眼匍匐跪地的大臣们,打断了北静王开口一句的“小珍珍”,冷声道:“你们都把朕的朝堂当做了菜市场还是菜市口?”   前者,指不尊帝王;后者,法场,斩首专用地。   匍匐跪地的大臣们又心一松。他们可说得话最少了!也最守规矩了,按着礼仪说跪就跪,毫不含糊,完全没贾赦,甚至北静王这种乾清宫聊天寒暄之事。   北静王扫了眼贾赦,示意人闭嘴,自己麻溜的跪地。   迎着满朝文武的三呼息怒之音,德嘉帝轻笑了一声,不急不缓巡视着众人,“诸位爱卿,你们是不是现在在揣摩朕会如何呢?朕都还没开口,就替朕先定个罪,唯恐被迁怒了要避嫌?”   “趁着今日,诸位爱卿都在,在座……”德嘉帝呵呵了一声,“跪着的各位,你们好好先窥伺窥伺帝心。”   所有人:“……”您的心就是偏的啊!但是现在太子都被废了,我们都过了三年正常的靠才智的日子,现在您的心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德嘉帝:我也是学渣,所以帮学渣   =====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么么哒   【】眼珠子的话语是原著贾宝玉的话,形容女孩子的。   但是皇帝是个大猪蹄子呀,s且贾赦不走政斗,就用宫斗套路了,先用“油腻中老年人“来指贾敬了。帮人先入为主艹一下人设—贾敬气质的变化不是因为要政斗,而是因为被贾家事变被两个纨绔逼出来的。 第24章 命数有变   德嘉帝在众人懵逼的时候,又毫不犹豫起身,还甩了一下袖子,留下言简意赅还令人能够无限联想,备受煎熬的两个字—“退朝!”   带着帝王怒火的话语飘荡在偌大的乾清宫内,一杆老狐狸们都被吓得背后冷汗涔涔,起先上奏的几个年轻胆小些的官吏,吓的直挺挺昏倒了过去。   在这样帝王摄人的威严下,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氛围里,贾赦也不免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不由得狠狠松口气,无声庆幸着:“还好在的,在的,脑袋没搬家!”   现在不能慌!   在心理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最后贾赦将保命符—“我是红楼大炮灰贾赦呀,现在红楼都木有开篇,绝对是不会死的。否则都对不起曹爸爸!炮灰也是可以有炮灰光环的,贾家富贵到红楼成坑!”来来回回默念了三十遍,才感觉自己乱跳的心脏渐渐跳动的有规律了些。   抬起头看了眼前方丹陛上空荡荡的龙椅,贾赦跟随其他神色恍惚的朝臣们,在戴权的催促下退出乾清宫大殿。   出了大殿,走到了广场上,原先还成形的,死寂一般的队伍刹那间响起了嗡嗡声。大臣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离开,反而所有人的视线直晃晃的看向了贾赦。不少人不带掩饰的带着怨恨之色—就是贾赦这个惹祸头子!   北静王一把抓住贾赦的胳膊,用自己魁梧的身躯若有若无的帮人挡了不少的视线,恶声恶气开口:“贾恩侯,你这混小子。走,先随本王请罪去!”   说完,北静王也不待贾赦做任何的回应,横扫了眼贾敬,随后便像个恨铁不成钢的家长拎小鸡仔似的,揪着贾赦耳朵去暖阁,毫无官场的礼仪规矩。   感受到没啥力道的拽拉,贾赦也知晓人是好心,老老实实跟随北静王的脚步。   见两人一走,穆莳看了眼贾敬,示意一同跟过去。北静王明显要打亲情牌,他感觉……还是可以继续作死的看热闹的!   他老泰山到底生哪一边的气,他猜不太准,但是法不责众嘛!与其在这里干等着,受煎熬,还不如求个痛快!   贾敬眼角余光扫了眼不远处神色各异的皇子,声音压低了一分:“劳烦穆弟了,我稍后便来。”   “嗯。”   穆莳点点头,心理还多了分淡定。贾敬,不算与他同龄人,他们在一起玩耍不多,但他亲爹说过,贾敬的才智是天生的,不像他们都是后天挨揍才牢记前人的经验教训。而且人又是太子伴读,是正儿八经接受继承人教育长大的。故而,贾敬定有什么招数。   眼见三人都离开了,之前参贾家的官吏纷纷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毫不犹豫跟了过去。离开之前,各个视线还带着分审视,打量了眼贾敬。   贾敬对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毫不在意,慢慢踱步朝宫门外走去。   留在广场上正三三两两私语的大臣们:“………………”这什么发展?   二皇子见状憋不住了,疾步追赶上贾敬,温润如玉的脸此刻黑的恍若砚台,压低了声音:“贾敬,你搞什么鬼?父皇去了暖阁,就等你们请罪呢!”   “后宫不得干政。”贾敬扫了眼身侧的二皇子,俊美的面庞又冰冷了一分,显得异常的冷酷:“且,二皇子,你孙子都有了,别没事找娘。”   二皇子面色一愣,旋即怒喝,但好歹记着些眼下所处的地方,声音愈发压低了一分:“贾敬,本王顾念些许旧日情分,但也不是能容你如此妄为的。”   —他还真派人送口信给他母妃。   “那你懂什么叫建设社会主义吗?”   二皇子:“………………”   贾敬难得情绪外泄了几分,咬牙切齿着:“这话若是改成为国效力倒还是有几分像样。”   “你……”二皇子忽然间感觉自己福灵心至,灵光一闪,带着分笃定,愤愤开口:“你在算计本王?”   “烦请贵妃娘娘送汤水之前,去废宫递个口信,赦,宽宥也,消除业障。”说到这里,贾敬视线朝东望了眼。   顺着人的视线,二皇子身形一僵,声音都带着愤怒的颤音,“贾敬,你疯了不成?”   太子被废,东宫就成废宫。这三年连宫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让他的人带口信?他看着像找死的人不成?   “你现在进退其实两难。能够猜忌老大,自然也能猜忌老二。”贾敬云淡风轻着开口:“这种史实,用不着我举例。与其都是要赌一赌,何不与我赌一把?成,你虽不能问鼎,但败,绝对子嗣无忧。”   此言不亚于惊雷,二皇子嘴角抽了抽,愈发靠近了贾敬一分,企图从人的脸上看到一丝玩笑的表情,但贾敬恍若入定的老道一般,无悲无喜。刹那,二皇子万千的思绪都化作了一句话,非常认真的质疑道:“你这算邀请本王合作的语气?”   “你到底是我揍着长大的,骗你何必呢?”   二皇子闻言,脸上神色若有所思,脱口而出:“那大哥他呢?”人心易变,尤其像是遭受大变故的,贾敬哪里来的信心去堵废太子性情依旧?连他自己个都不掩锋芒,相比从前,气势更凶猛了。   “不知道。所以我自打三年前便信道。因为爱信不信,只要自己信了就好。”   二皇子:“………………”   二皇子目光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贾敬,拧了拧眉头,沉默不过一瞬,转头唤来自己的心腹内监,低声:“来福,拦下来旺。快,找母妃的时候就说我求她去废宫带句话,赦,宽宥。顺道让她送个汤水。”   说完,二皇子搓搓手,嘴角一勾,褪去了深思之际的黑脸,笑眯眯:“现在,是不是我要把你拉过去,跟北静王那样揪着你耳朵?”   贾敬:“瑞王,您是个礼贤下士,温文儒雅的王爷。”   “不不不,真这样,本王岂会听你一面之词与你合作呢?”二皇子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手,颇为遗憾的看了眼贾敬的耳朵,直接拽着人的胳膊,恶气道:“走吧!”   老远围观的众人默默边抬手捂着胸口,边仰眸看向天。今日这天变幻的着实太快太快了!   等二皇子拽着贾敬到达暖阁前,只见已经乌压压跪了一片。最前头的一排便是北静王和贾赦以及阁老。而且他们周边后边都没什么空地了。于是二皇子也不嫌,便按着到来的顺序,接着其他上奏的朝臣们后头跪下。   这一跪,便是足足三炷香时间。   二皇子听着后边响起内监细长的一声“十七皇子,十八皇子到。”不由缓缓松口气,紧接着便是奶声奶气中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之音响起—   “哇,好壮观的场景啊。十七哥,诸位大人都是功课没完成来挨板子的?”   “…………”   屋内,德嘉帝看了眼缓步走向屏风的身影,面无表情的开口:“戴权,先把那两兔崽子唤进来。”   “是。”   逗了一会儿自己现如今最为年幼的一对双生子,德嘉帝命人传唤了北静王一人。跟人畅聊几句,让戴权亲自送走后,才不急不缓召见了贾赦。   贾赦擦擦脑门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他虽然心底里拿红楼安慰自己,但在外边吹了近一个时辰的冷风,又被数十双眼珠子恍若猛兽狩猎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他没昏倒过去,也算自己意志坚定了。   一入内,扑面而来的暖气驱散了些寒气,贾赦鼻子一涩。他想空调了,也想谭老板。皇帝暖阁里香炉飘出来的是淡淡的檀香味。   “微臣贾赦叩见皇上。”   听着殿门缓缓关上的声音,贾赦声音带着分喑哑,双膝跪地,行礼问安。与此同时,凭着三个月鬼生锻炼出来的敏锐感,贾赦心中绷紧了一根弦—戴权都送北静王离宫了。偌大的殿内,恐怕除却帝王密探,就没宫侍了。   换句话说,皇帝清场,要谈的事情恐怕就是梦了。   “贾恩侯,”德嘉帝从龙椅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贾赦跟前,垂首俯看着贾赦。   感觉自己头顶阴云笼罩,贾赦老老实实垂首,连眼角余光都不敢掠一眼殿内环境,只掩藏在爵袍里的手掐了掐。不得不说,设想千千万万遍相见的场景,但正儿八经遇到了,他……他这个当叔叔的忍不住想问贾珍一句,哪里借的勇气,能不能借他一点?   还是有点怕怕的。   瞧着贾赦就差浑身瑟缩颤抖跟个小冻猫似的,压根没点先前那般耀武扬威的模样,德嘉帝眼眸一眯,开了口:“朕倒是奇了,你要建设什么社会主义?”   说罢,眉尾一挑,德嘉帝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周身带着分威严,逼得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停滞了流转。   贾赦一惊,不可置信瞪圆了眼看向德嘉帝。皇帝也太崩龙设了,直接跟他聊梦吗?他又没在人跟前说过……等等,他好像好像……   脑中一片空白,贾赦深呼吸一口气,抬手紧紧攥了攥拳头,用手指掐着掌心嫩肉让自己冷静下来—是时候开始一本正经胡作八道,论演员自我修养了!   他知晓自己守不住重生的秘密,会作死。故拿现代生活遮住上辈子后半生的经历。但万万没想到自己作死,作大死!   在大朝会一嘴顺就说出去了,这不亚于给自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还是朝廷台的!   心好累啊,又作死了,扎心·jpg   是个机智的大赦鬼,叉腰·jpg   自己了解自己,鼓掌·jpg   第一时间已经吐露过梦了,完美·jpg   但眼下他不能毫无挣扎的就说出来。对待亲密的兄弟和帝王态度是不一样的。   “回皇上的话,皇上……这这这……这个那个……社……”贾赦舌头打结着,支支吾吾开口:“就是贾赦的赦……”   他的名字,是请钦天监拟的,他爹定的。反正这个赦,能够用诗词歌赋各种题材,做出各种阅读理解来。   第一,贾家子嗣不容易。他爹贾代善还有替身在道观修行的,这个赦,带有求老天爷宽恕杀孽的意思。   第二,他生的那年,正值他爹大败戎狄等草原部落,德嘉帝大赦天下。据说,他祖父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替他求皇帝从“文”字旁中挑一个适合贾姓的。   第三,姓贾的还要好寓意不好取名。贾赦,起码谐音已经简单粗暴—假设,让人没法取诨号。括号,这个据说是他亲爹的要求,必须没法让任何人可以取出诨号来的。   据他贾赦自己了解,他名字来源第三种。   可现在不管怎么样,好歹能够蹭上社会主义,那就是好名字!   听到这话,德嘉帝面无表情,声音不高不低,缓缓重复着,“嗯,贾赦的赦?你要和朕的朝臣一起建设你的赦会主义?”   说到最后,德嘉帝语调陡然飙高了一分。这一声在偌大的宫殿内,显得格外的清楚嘹亮。   “不不不不不!”   贾赦整个人都身形僵硬了一瞬,不敢再皮,直接磕头。   “还望皇上明鉴,小臣……”贾赦说着声音都带了些哭腔,“小臣说了怕皇上您……您不信,我都没胆跟我敬哥他说。我好像得了些奇缘,去了一个恍若世外桃源的地方。”   德嘉帝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冷的,但眸光却柔和了几分,“是吗?”   “是。”   将对穆莳和贾珍吐露入梦的前因—发妻长子亡故,亲娘逼位的事情,贾赦又熟稔的说了一边,“我……许是入梦的时候,小臣看着荣禧堂的点点滴滴,回想父祖在时的场景,联想自己亡故的长子贾瑚,这入梦也是带着小孩的眼眸去体悟。”   德嘉帝依旧毫无情绪波澜,只“嗯”了一声。   这一声却像是闸门一般,话音落下之后,贾赦的话语恍若滔滔洪水,顺着大开的闸门,毫无阻碍的一泻千里。   “皇上,您别嫌小臣,着实这个梦里的娱乐生活太丰富多彩了。葛优躺刷微博打游戏看小说玩电脑,做一个精致的男孩子。我最最喜欢iPad了,就是电脑!小小的电脑里什么都有。可以玩游戏,王者荣耀,是用三国为背景的,这个讲究手速还要算什么功能的,太难了,我不喜欢,我就喜欢连连看。找到相同的图案连起来就好了……”   贾赦说着,还忍不住比划,“我这样说着您可能还理解不了,能不能给我一支笔,我画给您看。我还学会画表情包。那里人聊天好多喜欢用表情包来!”   “等等!”德嘉帝面色漆黑一片,沉声打断贾赦滔滔不绝,却言语匮乏,无法让他相像的介绍,冷冷道:“你除了这些玩的,你还梦到了什么?”比如皇帝呢?   “还梦到了吃!”贾赦早已不见感伤之情,反而亢奋道:“肯德基,金拱门,这些垃圾食品,不让我吃我就越爱吃!”   “除了吃呢?”   “还有……还有……”贾赦挠挠头,“皇上,小臣觉得我这个梦很美好了,吃喝玩乐样样皆有,我若能够生活在这样的世界,多好啊。”   德嘉帝看着一脸不解的贾赦,发自肺腑透着一股无奈,直白无比问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撞客?”   这个词,他都算客气的形容了!   德嘉帝说完,刚想走,岂料就听得一声惊叫,转眸,目光带着刀子看向贾赦。就见贾赦一脸惊悚,然后连连磕头,模样委屈极了,脑门上的红肿看着也让人有些刺眼。   “好生回话便可。”   “皇上,您……”贾赦开口,像是慌乱无措,言语也有些反复:“您……我……小臣,皇上,您是天子,龙威普照大地的,能不能庇佑一下小臣?小臣就做个梦大彻大悟,甚至自欺欺人一下,怎么……好怕!皇上,您说我去找国清寺衍悔大师还是钦天监的那个鹤云道长好?”   “我回去就找敬哥!”   “哭哭啼啼的,像个家主模样吗?聒噪的朕头疼。你且去偏殿,将你的梦,所有能回想起来的都写出来。”德嘉帝抬手揉揉额头,吩咐道,“艾敏,带过去。传黄连过来,先看看脑。”   “是。”   贾赦都顾不得搀扶他起来的陌生公公,愣愣的只想一个问题—什么叫先看看脑?   先看看脑?   脑?   我这脑子都套路过你这个皇帝脑,知不知道?!   德嘉帝看着贾赦似乎七魂没了六魄,被人傻愣愣牵着走,眼眸闪了闪。待坐会龙椅之后,看向屏风,开口:“如何?”   话音落下,屏风里便走出一位身穿道袍,面色凝重的道长,俯身行礼过后,开口:“回圣人的话,贫道看不出邪祟入体,但观贾赦,的确命数有变。”   “命数有变?”德嘉帝缓缓重复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长野和腐女的心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么么哒(づ ̄3 ̄)づ╭?~ 第25章 四王八公   “还望皇上明鉴啊,微臣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求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皇上明鉴,末将保家卫国之心,八方宵小项上人头可鉴!”   “皇上!   “…………”   “贾敬,你那作死的堂弟进去都快两个时辰了。”二皇子抬手揉揉膝盖,抬眸扫了眼前头声声泣血,暗自挤兑起来的文武大臣,低声咬牙,“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贾敬!”   “知道娘娘为何不亲自来吗?”耳畔嗡嗡的声响与前头那愈发一声比一声悲恸的呼唤交相辉映,贾敬声音压低了一分,耐着性子跟人聊天,“皇上借这个引子,发作你们文人。”   “什么叫你们文人?”二皇子磨牙:“你也不科举出仕?”   “科举选官说好听是为国为民,说实在点,是不想让世族威胁到皇权。”贾敬冷声,“你上书房翘了多少课?想想你外家,李阁老是寒门出生,到现在桃李遍天下,算一党魁首。李家成世族豪门,这中间不过四十几年而已。而武将,已经从开国武勋到新武勋。”   闻言,二皇子若有所悟,问道:“老爷子说的迁怒避嫌,是指汪家的事?”若不是汪家心野了,说句难听的,贾珍就是死了,先嫁过去冥婚,占个名分,日后改嫁。贾敬,贾家都承这份情。   “你们今日这番作死,是算计好了,给他老人家当靶子使?”   “真算计好了,我也用不着求你的人情。”   二皇子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他难道真没个人手不成?你想借母妃的手,无非是想看看后宫东风与西风谁更强盛些。”   “没错!”贾敬毫不犹豫应了一句。德嘉帝自两任皇后薨后,便未再立后。宫务由李贵妃,甄贵妃协理。他既然想完成不可能的事,自当少不了后宫助力。   “且跪着吧。不到太阳落山,不昏几个过去,皇上恐怕是不打算再见任何人的。”贾敬叹口气,“你跪麻了?”   “还好,得亏冬日朝服厚。”二皇子继续先前的话题,不信:“父皇是不可能让文武失衡的。他已抬了北静王。接下来怎么着,首辅赵阁老总要被宣见的。”   贾敬愈发无奈的叹口气,“你我不妨赌一赌。若我赢了,你回去让李阁老将家产捐献,提议成立私塾,但不是什么四书五经的,是教人农桑的,修沟渠之用,可晋首辅之位。”   “赵阁老那老狐狸能折?”   贾敬不答反道:“这种事,看起来吃力不讨好,但功在千秋。且需要花费数年,沉的性子才能看得见成果。正好缓解你此刻“暂时老大”的僵局。”   二皇子缓缓嘘出一口气,“你且告诉我那老赵,你为何如此信誓旦旦不行了?他今日可没掺和进这事。再说,他也没什么裙带关系,算孤臣,战战兢兢的,滑不溜秋。”   贾敬抬眸看了眼最前头那看起来挺拔若松柏的背影,压低了声:“皇上未猜疑,那北静王之后,便会先召见了他。不至于这么落文官之首的颜面。”   “赵阁老……”二皇子细细回想了许久,感觉自己还是没想到事能成为人被罢黜的把柄。这位首辅阁老,真滑不溜秋,他们兄弟个个都请拉拢过,都铩羽而归。   “科举有师座,有同年,有乡党。他却独善其身,游刃有余。”贾敬感觉自己操着一颗老父心,循循善诱着:“你家老爷子他不太喜欢太聪明的,比如他,比如我。”   二皇子好险一口气没喘上来:“贾敬,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我有缺点,整一个家族拖累着,可他没有,还子嗣成器,用起来不放心,尤其是眼下。他哪怕是个清心寡欲的,但他儿子孙子总有欲。”   “可饶是如此,本王还是觉得你脸皮太厚。”二皇子愈发凑近了一分,在贾敬耳畔悄声道:“你往后看,那沈燊,老爷子就很中意。哪怕老爷子要培养,也是那样的寒门。像你,太子、党烙印太重。”   “谁跟你说我贾家是太子、党了?”   二皇子瞧着人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气狠了:“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连跟他合作都是为了废太子而已,居然还理直气壮说自己不是太子、党。   “冷静点,别当众毁了你温润公子哥的皮。”贾敬拉了一下二皇子的衣袖,冷声:“我从前要真是那什么,皇帝会留我到现在?”   “那现在呢?”   贾敬意味深长的笑笑,并不说话。   二皇子翻了个白眼,也不就此话题深究,追问道:“小静静,你饿了没啊?”   无独有偶,许是父子连心,殿内的德嘉帝瞅瞅自己左手边已经堆积了一堆的宣纸,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最中间那活灵活现的笑脸表情符,僵着脸转眸看看还兴致勃勃,边说边画的贾赦,声音带着分柔和,亲切问道:“你饿了没?”   “饿了可以点外卖嘛!”   德嘉帝狠狠一拍桌案,“贾赦,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谨言慎行,不懂?”   沉浸在安利现代高科技生活的贾赦闻言一颤,带着分不可置信看了眼德嘉帝,然后肉眼可见的全身颤抖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地,“皇……皇上恕罪,微臣……微臣……微臣刚才还没转过弯来。”   瞧着还没消肿的脑门,在周边白皙的肌肤衬托下,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这一抹红……   德嘉帝眼皮一跳,与此同时脑海中飘荡起了一句“被旁人篡夺了气运”的话语,不由得揉揉额头,沉声道:“记住谨言慎行,出去给朕跪着长长性子。”   “多谢皇上指点。”贾赦谢恩过后,抬眸小心翼翼问道:“那找大师……”   “休沐日时,朕自会召你。现今,你莫要再大肆外泄梦了。”德嘉帝说完,还颇为不放心提醒道:“若有人追问什么叫社会主义,你便一口咬定,是你自己读书少,硬想拽些文采,意断章取义,这字眼要解释为“社”稷为重,群英“汇”集,才会有大周“主”政,“一”代传一代。”   贾赦:“…………”这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真是不容易!   “微臣定牢记在心,”贾赦心理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跪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多谢皇上教诲。”   看着神色认真,满面感恩之色的贾赦,德嘉帝又是长叹口气,和声道:“起来,先吃些糕点,再出去跪着。”   “多些皇上。”贾赦冲着德嘉地乖巧的笑笑:“皇上,我怕敬哥他们在外边也求情来着,给他们带块,可以吗?”   “你觉得他们有胆子吃?”   “那……”贾赦讪讪开口:“总归心意。”   “有你这种心意?”德嘉帝笑了一声,“别给朕再坏事了。罢了,艾敏,去外跟戴权说一句,让他吩咐人去李贵妃,甄贵妃那走一趟。”   “是。”   贾赦眼滴溜溜的看了眼应声而去的人。此人长得普普通通,穿得也是一身小内监才穿的深青的袍子,往人群里一走,都认不出来。   反正他都没脑子了,多看几眼,认认人。   德嘉帝:“滚出去跪着!”   “是。”   ==========   连门槛都还没走出,贾赦便感觉自己成了后世那稀罕无敌的滚滚,所有人视线都火辣、辣的瞅着他,眼里带着那个觊、觎之色啊!   脑补着小剧场给自己缓了缓压力,贾赦面无表情的跪下。没多久,就听得背后响起内监通传的声音,“李贵妃娘娘到,甄贵妃娘娘到,十七皇子,十八皇子到。”   “母妃,甄母妃,快来,看,还在罚跪着呢!哥哥们也在,你们快劝劝父皇不要生气啦。”   其他人:“…………”   贾赦:“…………”皇帝也玩套路啊!   哪怕是有了台阶下,但依旧煎熬了会,德嘉帝才召见了六阁老议政,也有戴权出面,请其他朝臣离开。大臣们惴惴不安,互相你看看我看看你许久,被再三催促离开,才依依不舍的走人。   贾赦看了眼穆莳,非常警觉的,身形矫健的混到了贾敬身旁。穆莳也毫不犹豫追了过来。   瞧着一左一右就差把他当鸡妈妈的两人,贾敬面色带着冷霜,婉言拒绝二皇子提议吃饭之意,带着两人往宫门而去。刚一出宫门,就听得一声声亲切至极的呼唤—   “恩侯!”   “贾恩侯,你给我站住!”   “保龄侯,你且等会。”八公之中,现如今实力最强的治国公后裔,马云隆率先开了口,带着分煞气,道。   四王八公,是不像从前那般亲密了,有不少龃龉。但他娘的,他们一日是四王八公,便终身无法脱离这个烙印。武勋,文人们的死敌!   “东安郡王,两位神威贾将军,我们先聊一聊!”马云隆看向贾敬,“贾敬,一码归一码,这个面子都不打算给你马伯父不成?”   “舅舅您先走吧!” 四王八公,是个很孤傲冷艳抱团的小集体!   贾赦躲在贾敬背后,看着聚拢过来的在京的八公承袭者,探出个脑袋,谄媚笑了笑,“马伯伯,诸位叔伯,还有哥哥们……我们边吃边聊,成不?”   “对对对,诸位叔伯大哥弟弟们,权当给我一个面子?”穆莳踩着贾赦的脚,面上笑嘻嘻着:“小王做东。且邀了水王叔一同如何?”   贾赦疼的抽口气。真真放学后你别走,大型群殴会!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求收藏,么么哒 第26章 入V通知   说起来,四王八公这一群曾经宝塔尖的勋贵,真正没落是在德嘉帝驾崩之后。现如今各家实力不一,且哪怕有点矛盾,但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毕竟,开府老一辈那战火锻出来的兄弟情谊,共患难过,富贵了,脖颈上也横了一把“狡兔死,走狗烹”的刀子。在有共同的“敌人”面前,四王八公情谊杠杠的。   且老一辈们都挺注重子嗣交情培养的,现在当家的三代,就穆家,贾家,还有侯家。其他都还是二代为家主。   换句话说,不谈利益矛盾,这帮二代都是看着三代这些“毛头小子”长大的。   待落座后,贾赦颇为谦和,举杯,面色郑重,称谓带着份亲昵:“小子知晓诸位叔伯,还有侯哥,你们都是担心我。我也知晓,三年前也多亏你们从中周旋,才让我爹,我伯父谥号尊荣,保贾家颜面。在此,我谢过诸位。”   红楼中里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族,害惨他爹了,也是害惨他们贾家了。他们除了祭祖回过乡,连金陵都没去过。完完全全不熟悉,却因为乡缘姻亲,被套了个四大家族之首。   不亚于喜当爹!!   说句封建主义的话,士农工商。他们贾家老祖宗辛辛苦苦奋斗,不是让他们越活越回去,跟商户称兄道弟的。可到了现代才晓得木石前盟,金玉良缘区分,他贾赦一直以为贾宝玉是娶林黛玉为妻,薛宝钗为妾的。#小朋友才做选择题,成年人自当全收#   上辈子天灾人祸,又兵、变政、变的,发生太多的事情,才渐渐没人去提及这事,可也依旧是根刺。更不提现在德嘉帝还身在帝位,忌惮之心与日俱增的。   要不是他“脑子”不好,今日还真不知怎么破解僵局。   在场的众人看着贾赦一脸真挚的模样,互相对视了一眼,面色缓和了些。最后还是被请过来的北静王率先开口,问道:“你这小子现在乖乖巧巧有什么用?在乾清宫竟如此胆大,莫名提个捐款,甚至当庭如此言之凿凿,连舍爵位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也着实太过胆大妄为了,敬哥儿,你怎么都不劝劝?”   “还有莳哥儿,不是我这个当伯伯的说你,知晓你跟赦哥儿要好,但这好,也好看看情况。这事不是讲义气就能解决的。”   “但也能理解。恩侯这小子向来就被贾二宠坏了,跟小螃蟹似的。现在他第一次朝会,被那些文人一激,也可理解,理解。”   “以后说话做事谨慎些,你到底是家主了。贾二,贾大都不在了。”   “终究不如从前了。”   “…………”   贾敬和穆莳没好气的一人踩一脚。   贾赦:“…………”   “诸位伯父叔父说得对。”贾赦硬是挤出一抹微笑,听完或真心或假意的话语—上辈子,他颓废,贾政除却宫宴没法,但也行使了荣府继承人的实权。除却穆莳真心的劝说一二,其他人也是接受贾政出现在四王八公的小集团中。   不是贾政有多少才能,而是贾政也是荣府贾便够了。而且贾家不成器,更衬托他们。   这辈子,他不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真情的他愈发珍惜,假意的也会让他们一直假下去,绝对不会给贾政半分染指的机会!   “但我贾赦着实文武不才了些,比不得在座的诸位叔伯都是实至名归的。”贾赦面上带着黯然:“我打小性子傲惯了,出孝后总觉得出门在外,被人或多或少的明嘲暗讽。这便动了些歪心思,想着尝试捐些家产获得隆恩,升爵一二。当然……”   咬了咬牙,让自己脸红一些,贾赦讪讪道:“没胆跟敬哥他说。然后再朝廷上被一气,便不挣馒头挣口气吧。年轻气盛了些。”   贾敬和穆莳:“…………”编,就看你编花篮。   其他人神色若有所思,明晃晃的看向贾赦。   “还知晓自己年轻?”北静王拍了一下桌案:“你爹走得突然,你好歹也是个顶门立户的家主了。以后谨言慎行些。所幸这一回,皇上宅心仁厚,到底牢记着我等父祖之功。现如今说句开门见山的,政局诡谲,我其他不说,你们也莫忘祖辈如何发家,如何有今日君臣得宜之景。切记谨言慎行。”   最后一句,北静王说的时候眸光扫了眼桌案上座的所有人。   “是是是。”贾赦当没看见那眸光,权当北静王对他的训导,点头若小鸡捣蒜,“小侄多谢水伯父教诲。”   “水兄说的事。”马云隆开了口,举起酒杯:“穆侄,便容我借花谢佛一回。当着诸位,这酒我得朝敬哥儿敬一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这个做舅舅的也没法说其他,这歉……”   “马叔父,您这是哪里的话。”贾敬摩挲着酒杯,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宠溺,开口却是带着不容置喙之气,冷声:“这事与你,与我无干,我那不成器的小子说了,不提宗妇贾家等等的颜面,且让他们小孩家家的自己解决去。若是我们这些大人出面,反而愈发将事闹僵了,不死不休。”   最后四个字一出,屋内刹那间一片死寂。   汪家也就罢了,十皇子也着实不会做事,一出手就是贾家未来的宗妇。连打荣宁两家的脸。荣府未来不提,贾敬哪怕有太子伴读,连襟的身份,但人到底是勋贵中年轻一辈头一份。只要德嘉帝留他一命,总有实力逆流而上。   所有人视线都若有若无飘向了贾敬,便连圈子里的老大哥北静王也未言语,眸光带着分深思看着贾敬—他总觉得暴露的方式有问题。   贾敬笑眯眯着继续接口:“诸位叔伯也知晓,我贾敬就他一个儿子,导致这孩子跟个小祖宗似的。我这个当爹的连自家儿子都管不住,哪里能够要求马叔父管得住外甥?还是天家人。”   其他人面色一僵。的确管不住,登闻鼓都敢敲!的确管不住,十皇子终究是皇子。   马云隆维持着嘴角的笑意。他豁的出去脸道歉,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外甥成帝。原本好好的一张牌,岂料十皇子也能打烂。贾敬比贾赦来说,更得贾代善那些扶持起来的小将心意。况且贾家两府四将军留下的香火情谊,不可小觑。   太子伴读,太子连襟,也不一定就证明贾敬是太子、党。   贾敬最近跟二皇子走得可比较近……   “马伯父,我敬哥说得没错。”贾赦含笑附和:“珍儿气性大,但消得也快。他敲了个登闻鼓,皇上又贬了汪家,我又把他心心念念的红枭送了他,他便也消了些气。马伯父,我说句胆大的话,您只是舅父,再提及,反伤他老人家的面子。”   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用·jpg   那么大马脸·jpg   趁着这个时候提也好意思?   故意拉长了音调,贾赦邀功着:“再者,您这个当舅舅真心内疚,那可要谢谢我。珍儿那小子,跟我爹一个样,没有什么事不能用一匹马解决的,如果有,整个马场买给他。说来,我今日被参的由头,还是这马呢!”   说着,贾赦一脸怨念:“那些人连个邸报都不会翻。个个不知道红枭怎么来的。”   “也是,赦哥儿敬哥儿都说得对,是我想左了。”马云隆朝两人举杯,哈哈笑了声,一副豪爽的模样,开口:“我自罚三杯。也会挑一匹好马送给珍哥儿。至于赦哥儿,大恩我也记着。”   “马伯父,偷偷跟您说,挑母马。他最近心心念念给红枭找个最漂亮的小娘子。”贾赦一脸为难,“但您也知晓,红枭脾气挺大的,恐怕这马不好挑。您还是等珍儿这兴头上过了再说。不然,珍儿这脾气又得闹呢。”   —感谢千亩独苗的爆脾气,哪里需要哪里用!   他就是个孩子,咋地啦·jpg   马云隆看了眼贾赦,他一时倒是琢磨不透贾赦到底是真纨绔还是扮猪吃老虎了。但他知晓一点,这说来说去,这不光汪家,恐怕也迁怒到了十皇子。   既然如此,给脸不要脸,那也莫怪他也下手为强了。   定了主意,马云隆呵呵笑了一声:“哪有,珍哥儿天真烂漫……”   ========   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的,一晃眼便月上柳梢。   贾赦看看闭眸养神的贾敬,自己抱着汤婆子,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他酒量还是不错的,且真正需要较量的都被他敬哥扛过去了,他就负责吃吃喝喝,当好纨绔败家子。   不过……   挠挠头,贾赦没忍住,“敬哥,你今日算不算翘班啊?”   —出皇宫都下午两三点左右了,然后一吃一喝,今日还没叫什么歌姬乐妓的,倒是散得早了些。   “贾恩侯,”贾敬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得外头车队传来碰撞声,当即眉头一拧,开口:“怎么了?”   “小的该死,惊着两位老爷了。转弯的时候,那来人没注意,惊了马。”   贾敬点点头,“注意点,态度谦和。”   “是。”   贾赦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警觉,“您老怀疑是碰瓷?”   说完,也不待贾敬回答,贾赦嘟囔了一句:“也是这冬天晚上的,骑马?要风度不要温度不成?”   边说,贾赦还掀开窗帘,目光朝车队前头瞥了一眼,然后猛地一惊,眼睛瞪圆,“那那那那,敬哥,那人那……”   鉴于贾赦的表情太过惊怂—惊讶之中带着怂怕怂怕,活像翘课被发现一般,不由让贾敬好奇了一分,越过贾赦,抬手掀开帘子瞧了一眼。   那人正牵着马缓步而走,距他们马车越近,反倒让他瞧了个一清二楚。一身骑装,毫无配饰,唯有用根木簪子束发。虽朴素,却无端有种至简华美之感。其眉眼间带着浓浓的疲倦之色,完完全全看得出风尘仆仆赶路的模样。但饶是如此,面上的疲劳之色,却随着人的一双眸子而变化。   这双眼眸,第一眼看过去平静,带着些不真切,令人琢磨不透的深邃,但再打量过去,尤其是对方也似乎发现他们的打量,望过来的神色。那眼眸中跳跃着毫不掩饰的喜相逢之色。   贾敬转眸看向不知何时又滴溜溜望过去的眸子,嗅了嗅随着风飘过来的香气,毫不犹豫放下帘子,冷酷无情的开口:“你招惹了哪家姑娘?”   “姑姑……”贾赦感觉自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气得脱口而出:“他男的啊。”   “哦,那果真认识,招惹了?”   贾赦:“…………”   “哪家的?”   “什么哪家?”   “除非日久浸染,岂会如此之盛?他又未携香炉佩戴荷包,你是觉得我鼻子塞吗?贾恩侯,哪家的?”   贾赦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硬着头皮讪讪开口:“哥,听过香妃娘娘的故事吗?有的,天生就带檀香。”   木中之皇小叶紫檀,能不香嘛?   在流行唤金、主爸爸的时代,谭老板在背后都是被亲昵的唤做香主儿的。他贾赦为了鬼命,没胆叫。   “就像有的人,天生狐臭一个道理!”   顺着风声,零星听到些字眼的谭礼默默牵着马离开。确认过眼神,贾赦真是那个鬼,他也就放心了。   放心算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兔子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来自存稿箱=======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求订阅   终于能够加一个求订阅了(づ ̄3 ̄)づ╭?~   本文9月19日入V,到时会三更,甚至多更爆更哒 第27章 入V一更   贾赦莫名的感觉有股寒意从背后来袭,带着丝熟悉的香气,不由得身形一僵,随后满眼都带上了些笑意。虽然他跟谭老板相处不过三月,但还是摸透了树宝宝的性子,情绪波动,香留四方。   但转眸间看着贾敬拿眼睛瞟着他,目光又冷又冰又寒,像是能把整个人都看穿了一般。贾赦沉浸在确认过眼神的喜悦之心彻底理智了起来,硬着头皮,笑了笑,声音压低了几分,悄声:“哥,说来你可能不信,弟弟对那人一见如故,也甚想知晓他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   贾敬:“…………”   一看人的表情,就知晓在说谎。但是……   贾敬目光沉沉的盯着靠他如此之近,仰着笑脸可怜巴巴看着他的贾赦,面色缓缓揉了几分—确认过眼神,的确还是被他揍大,跟在他屁股后头喊咯咯的蠢弟弟。   不管隐瞒了什么,反正也不可能聪明了得,隐瞒一辈子。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贾敬声音淡淡,一本正经的,“我觉得你该用一见钟情,就像你那话本写的,霸道恶少强娶豪夺绝代佳人。”   “哥,你……”   “一见如故,一见钟情都是看脸的。你读书少,还是直白些为好。”贾敬柔声劝道:“这样不更符合你人设?”   “敬哥,你这样子很容易失去一个聪明绝顶的弟弟的!”贾赦气成河豚,又一个打趣他读书少的!   妖怪局附属幼儿园是国际化的幼儿园,国际化,懂不懂?   想起来就难受,想哭。   “那聪明绝顶的弟弟,你告诉我打算回家怎么办?”贾敬揉揉额头,“刚才抱着汤婆子,发呆睡觉,是胸有成竹了?”   此话一出,贾赦如遭雷劈,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铿锵有力,“我是家主!”   听到这话,反倒是贾敬怔了怔神。虽然依旧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到底不是家猫,此时的贾赦反而像极了幼年的老虎,刹那间警觉起来,露出了自己藏在柔软粉嫩肉垫子下的爪子,也张开了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令人望而生畏。   人畏虎,不因是否其年幼,而是因为其凶猛狠厉果决的战斗力。   “嗯,我信你,保持住。”   贾赦:“……哥,就不能多给我点信任?把后面那三字去掉!”   “政二弟不说,婶娘也不说,史家,王家,还有林家,你怎么办?婚,两姓之好。”   贾赦闻言,左边唇畔上钩,带出了一分邪气,再一次带着笃定的口吻说道:“我是家主。我容得了他们有些劝说权,但谁都没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贾敬一怔,随后恍若春风拂面,刹那间面若桃花,带着浓浓的欣慰与惆怅,抬手揉揉贾赦脑袋:“的确有些长大了。”想揍!   =============   两炷香之后,贾赦毫不犹豫拒绝了贾敬宁府一叙,秉烛夜谈的好意。看看都凑到宁府门房的自家奴才,抱着汤婆子,缓步回家,听着赖大唱念做打,权当消遣。   赖大看了眼贾赦身后的常随和侍卫,乌压压的一片,竟有十四人!这些明显膘肥体壮的侍卫,让他很容易想到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今儿下午听闻惊骇的事情后,他接到亲娘暗中叮嘱,去东院请了琏二爷过来。岂料,东院只有几条恶犬。一打听才知,琏二爷早上便被隔壁那珍大爷抱出去骑马玩了。   小孩子金贵,世家大族哪一个不是精心养着?琏二爷倒好,才两岁多点,就外头风吹日晒的,也不怕早夭。还有那珍大爷,现在都才十六,未及弱冠又未留后,怕也是个没立得住的命。   捂了捂追到东府被弹弓弹到生疼的屁、股,赖大压住眼角的阴霾,面上硬是摆出了担忧之色,语调也有些急切,“我的爷,可终于等到您了。老太太听闻些消息后都惊昏了过去,哪怕请了太医,也依旧担忧着老爷您。可怜左等右等的好长时间,都不见您人。到现今了,连晚膳都没用上几口,便是舅老爷相劝,都郁结于心,担忧牵挂着您,没什么胃口。”   对于赖大言语间反复暗指不孝,贾赦倒是没什么在意的,反正都快成赖公公了,呵呵!   贾赦抬眸看了眼天色,瞧着西落的月亮,语调拉长了一分:“舅舅还在?”都快宵禁了,还等他?这忽然间莫名被关爱,还有点“受宠若惊”。   他这个舅舅,该怎么说呢?墙头草,两边倒,可相比王子腾他们一家子,算可爱的。   但令他挺不喜欢的一点—望子成龙。对其膝下三个子嗣都异常严厉。那也就罢了,每次走亲戚,他言语间都爱炫耀自家文武双全的长子史鼏。那也就罢了,反正他敬哥,是制霸皇宫,当之无愧的“别人家的孩子”,再加上他爹贾代善自己也偏科,对孩子要求都不算严,被激起攀比心,就用贾敬挡回去。可偏偏吧,舅舅爱安利自己的教育方式,舅母也爱在贾史氏面前炫。   自古嫂子和小姑子那感情,比塑料还塑料,完全经不起摧残。   so,贾政这个假正经,其实也暗自讨厌史家。小时候一见史家来客,没少偷偷摸鼻子哭。   啧啧,还有他大表哥也挺可怜的,被望子成龙的爹娘安排好了一切,错不得一步,最后结局蛮惨的。   等等,还真不愧是兄妹,贾史氏也是个爱控制的。   心下戚戚然,贾赦也懒得思考表哥如何了。毕竟,贾宝玉都还没生,所以史湘云更没影了,那就说明离海寇犯边还早!   不能怪他记不得具体的时间,他贾赦是个渣渣,连迎春亲娘哪位都记不得了【委屈勾手指·jpg】   理直气壮的贾赦将心思转移到了如今的燃眉之急,不急不缓走着。   “便是舅老爷也关心您呢。一下衙,便匆匆而来。”赖大听到贾赦开口,又见人神色恍惚,似乎被吓着了,言语间不自禁就带上了一分好为人师的指点,“奴才斗胆说几句,太太老爷们都急坏了。老爷,您今日做事也太过放肆了些吧?稍有不慎,老太爷们的功勋都化作虚无了。”   这话落下,赖大感觉耳畔有一道凌厉的风声而来,紧接着便是肚腹生疼,自己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靠着底下的小厮搀扶才堪堪站住了身。顾不得疼痛,赖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名其妙踢腿的贾赦。   在灯笼的照耀下,一身华服随寒风哗哗作响,贾赦泰然自若的收回蹬出去的腿,给人种莫名的冷硬,恍若将军在世。   跟随贾赦身边的几个侍卫莫名的眼睛一涩,有些欣慰。   被踹的赖大:“…………”   快动作站稳身形的贾赦挺了挺身,不屑的剐了眼赖大。   作为一个丧丧又好、色的老纨绔,他贾赦上辈子没马上风,还能撑到贾家落败。说来还是靠养生和锻炼的。武勋继承人,基本的花拳绣腿还是会打的。   比如眼下,本来帅气的高抬腿,踹心窝的,他只能踹个肚皮!   今日的大赦鬼也是个实事求是的社会主义好鬼,没把锅甩给衣服太多,臃肿身形限制了他的行动!   默默在心理插科打诨,摇旗呐喊鼓励自己,贾赦才压下心中被激出来杀、人的欲、望!   赖家做了多少脏事,多少扣在了他的头上!   “狗奴才!”贾赦眼里带着阴鸷,“老爷做事,还容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拖下去,杖打三十,以儆效尤!”   “什么?!”赖大闻言,一惊,转眸扫过左右的仆从,眼里也不掩饰自己的怒火,大声嚷道:“老爷,您这般无缘无故的重罚,哪怕我赖大不过一个奴才,却也是不服的!想我赖家可是自打老太爷在时,便战战兢兢的伺候。现如今三代了,没有个功劳也有个苦劳,您一句话可要抹平了不成?”   哪怕贾赦之前发过一回癫,可除却政二老爷受了些皮肉之苦,也没其他的事情。且他赖大,亲娘可是老太太最为看重的心腹,亲爹也是贾家上任的管家。莫说老太太常说长辈跟前猫儿狗儿也不是晚辈轻易能够动的,便是他自己也颇有实力。虽说当上管家才一年,可也结交了不少的人。   既然贾赦无缘无故的闹开了,那他也得闹一场,好替娘,替自家主子出口恶气,让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老爷看看,什么叫做奴才的能量,什么叫做光杆的将军。   “老爷凭什么要打我?我不服!”赖大边说,视线飞快朝不远处探过来凑热闹的人使了一下眼色,示意赶紧去寻贾史氏。   瞧着赖大一脸不怀好意,獐头鼠目的模样,贾赦翻了个白眼。这赖总管能有什么招数,他用脚丫子也能想得到。   但那又如何呢?   赖嬷嬷是贾史氏的陪嫁丫头,按说是贾史氏的嫁妆,但是赖嬷嬷嫁给了赖大的爹,贾家之前的总管赖贵。姓了赖,那就是贾家的家生子了。换句话说,是他贾赦承袭的家产。他贾赦之前比较懒,且想让这些家产之一去混混辛者库。不然早就能卖则卖,打死了事。   现在,他是封建主义的大赦赦,就是辣么的心狠手辣。   “因为你是奴才,而我是主子,上下尊卑有别,懂吗?”贾赦眯着眼看着赖大身后的小厮,冷声道:“把这个不知尊卑的绑了,狠狠打!”   被指的小厮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左右转悠,就是不敢看向贾赦。他们都是跟随赖总管来请老爷的。虽然老爷是主子,可是他们老子,老子娘都是老太太的人。这真听从了老爷的话语,以后他们如何在赖管家手底下讨生活?   瞧着畏畏缩缩不敢上来的小厮,赖大站直了身,昂着脖颈,斜睨了一眼贾赦,笑着:“老爷,奴才虽然是奴才,但凡是讲究个公道。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看到这幅场景,贾赦气乐了,手指点点众人,“好!好,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横竖我以后使唤不动你们了,以后你们几个也不必再跟着我,跟着我这个贾家家主。”   听到这话,小厮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个机灵的噗通跪下,“老爷,还望老爷息怒,这……这老太太有请您呢!”   听到这话,小厮们定了心神,纷纷一喜—这老爷最是孝顺老太太不过了!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不由得开口说道:“老爷,奴才晚饭时听奴才娘说了一句,老太太可气坏了身子。”   “你娘是谁?”贾赦笑着问了一句。   “奴才娘是李佳家的,得老太太青睐,管些粗使丫鬟们。”   “奴才姐姐是老太太跟前的鸳鸯。奴才也听姐姐说了一句。”   “奴才……”   “哟,赖总管好人脉啊,这小厮个个来头不小啊。“贾赦睥睨了众人一眼,最后眸光看向愈发耀武扬威状的赖大,侧眸对左右道:“这几个,给老爷我拿本子记下来,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去辛者库给贵人刷马桶正正合适!”   “想来你们也消息灵通的,本家主用全部家产外加爵位护我贾家功勋清名。”贾赦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所以,从今后,恭喜你们将为皇家服务。这是你们无上的荣耀!”   说完,贾赦回眸,冷冷看了眼急匆匆而来的贾史氏,高声,“老太太,您说是吧?” 第28章 入V二更   怕风太大—毕竟现在都十一月了,真算得上寒冬腊月哩!贾史氏听不清,贾赦朝着人走进了几步,字正腔圆铿锵有力的将自己先前的两句话重复了一遍,末了还歪了歪头,一脸乖巧卖萌状:“老太太,您说是吧?我贾家的荣耀岂容他人置喙一言?!”   贾史氏:“…………”   一开始,贾史氏还心存幻想,觉得是自己恼怒失神之下一时听差了些,但岂料当她难得态度柔和,满色带着丝希冀看向贾赦,便听得人如此诛心的一句,当即气恨了,理当刹那间荡然无存—真全部捐了,甚至没了爵,那贾家就是个笑话!到时候所有人将会如何看她贾史氏,看她史婉儿?!   气血翻腾着,贾史氏抬手对准贾赦打过去。   贾赦毫不犹豫抬手扣住贾史氏的胳膊,原本一双顾盼生辉,在德嘉帝心理都被叹过一声chun粹的眼眸,此刻翻腾着阴恻恻的煞气,带着眼底那浓浓的算计过后的得意看向贾史氏。   贾赦厉声喝问道:“老太太,不说大杖则走的话语,就是您这一巴掌,是要我贾家满门给你陪葬?!旁人只会说你怨怼帝王!还是说在你眼里,我贾家两代的功绩都不算什么,能够任人践踏?前者我们一起死,后者,你不配为贾家妇!”   说到最后,贾赦甚至都咆哮了出声,话语中含着的梗咽像是从胸腔迸发出来一般。那浓浓悲戚之音,让现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闻声,贾史氏又迎着贾赦那一双眼。瞧着人面上虽是悲戚,但眸子冷冷,没有丝毫的生气,甚至委屈之色,反而透着小人得志的猖狂,气得胸膛都起起伏伏的,一颗愤怒的心都快要撕裂胸膛,跑出来。   这个孽障假装的!   这个黑心杆的是在陷害她!   “贾赦!你……”   “妹妹,莫气末气,赦哥你也有话好好说。”本打算跟过来劝说和稀泥的保龄侯听到贾赦这番话,心下一颤,视线定定的看着站着不动,至今还反手扣住亲娘的手,似胸有成竹模样的贾赦,眉头紧蹙成川。他想着自己出宫前看到八公承袭者围着贾赦的一幕,面色沉了沉—明明同样是贵勋,这四王八公就狠狠压在他们头顶上,仿若泰山一般,让他们喘不过气息来。   但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牙根痒痒着咬断自己翻腾的嫉妒之情,保龄侯飞快视线掠过了一群已经呆愣住的仆从,开口劝道。语速带着自己都察觉的急切,保龄侯像是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完,连口气都不敢喘息一下:“你们是嫡亲的母子,血浓于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都是为了贾家好。恩侯,也不是我这个舅舅要摆谱。若不是我担心你,何至于等你等到现在?给舅舅一分颜面,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议便可,哪里能像眼前。”   说完,保龄侯也压根不去看贾赦,反而看向贾史氏,眼里带着分警告—贾赦那最后一句话传出去,世人该指责他史家的教养了。他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正要进宫选秀呢,这最为紧要的关头,容不得任何闺名有碍。   保龄侯心理想着,嘴上便越急切了一分:“史婉儿,我的妹妹,你这个当娘的,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得不说几句!知晓你是为孩子好。但父死从子,这是规矩!你好声好气跟恩侯说,他哪里听不进去?现如今恩侯年纪轻轻的,又初为家主,难免有不周的地方。你当娘的,该细声教导才是,哪能打打骂骂?”   “你们母子俩各让一步,海阔天空。我想四王八公,那些贾家世交长辈们也都提点过赦儿了,且听听这事到底什么章程。如何?”缓缓说出最后两个字,保龄侯深呼吸一口气,视线还看向了随他而来,此刻恍若木头桩子的贾政,板着脸催促道:“存周,快,你这个当儿子当弟弟的,劝劝你娘和你哥。”   被点名的贾政身形一晃,神色恍恍惚惚的看了眼保龄侯,茫然的眨眨眼,依旧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贾政没回过神来,但贾史氏却是回过了神,尤其是当她再看向贾赦。忽然间一阵寒风刮了过来,带着冬日独有的冰寒,恍若一盆冷水从她头顶倾盆倒下,刹时便心头一颤,理智骤然冷静了下来。   一冷静,贾史氏回想先前重重,那一幕幕的在脑海回放,最后定格在“皇家”一词,便不由得的眼前一黑,另外一只手下意识抬手摸了抹头—她当众打贾赦这个孽障,若是真被有心人利用起来,那么她这个超品国公诰命夫人恐怕不保!   当这个意识浮现在脑海时,贾史氏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整个人恍若被抽干了水分,迅速枯萎过去的花朵,枯干的花瓣随风飘落,毫无招架抵御能力。   一见贾史氏又故技重施,翻眼皮,身形也渐渐开始摇摇晃晃,在如今寒风的吹拂中,恍若可怜的枯草,贾赦眼疾手快松开之前扣住的手,泰然自若的该为抱拳,身形也微微侧了一向,对向保龄侯,皮笑肉不笑着:“说来惭愧,我贾恩侯……”   贾赦话还没说完,便听得旁边响起一声凄厉的呼唤:“老太太,老太太您怎么了?”闻言,贾赦转眸幽幽看了眼,只见赖嬷嬷已经熟练无比的搀扶住了贾史氏,还抬手不停的替她顺气拍背,面上还挂着肉眼可见的焦炉之色,似乎害怕人真昏倒过去一般。   “老太太都被你们这些刁奴气出了个好歹。来人,拿我的名帖去请太医。”贾赦说完,倒是就近原则,抬手搀扶住了贾史氏的胳膊,而后看了眼保龄侯,道:“还望舅舅见谅了。今日事多,不便待客。明日,我必定来请舅舅商议。”   如此直白的逐客令,保龄侯面色变了变,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听得人幽幽一句:“怕误了您的早朝时间。”当即眉头一挑,像是明白了贾赦和声的缘由,不由得眉头一挑,带着分长辈的慈爱看了眼贾赦,长长吁口气,叹道:“也罢,到底是你们舅舅。我且去朝堂帮你们观察一二。”   “多谢舅舅。”贾赦颔首应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进了去。   人一走,其他仆从们迎着深夜呼啸而来的寒风,恍惚回过了神,个个恍若行尸走肉的木偶人,不知所措。   贾政被风一吹,倒是理智回笼了一些,但他也依旧还是没理顺这突发的情况—不是说好了,先给贾赦一个下马威?甚至让他背上一个邪祟入体吗?怎么又变了?!   之前讨论的理由确凿充分无比呢?   说好的替父出家的张真人会帮忙呢?   说好的……   越想,贾政恍恍惚惚跟了荣庆堂。屋内的暖气漂浮着,像是带着些魔力一般,贾政幽幽看了一眼。瞧着那些虚无缥缈的,在灯笼照耀下能显露一二的尘埃随风聚拢着,这一聚拢就像他飘散的思绪渐渐聚拢回来一般。尤其是荣庆堂!   贾政下意识默默自己刚结痂的后背,眼里凝聚起火气—嗯,不是第一次没有按着既定的计划了。于是,贾政倒是生龙活虎了几分,面色带着分怒色,指责道:“大哥,我敬你是兄长!先前折辱与我,我到底得尊弟友悌,不与你一般计较。可是!”   语调陡然飙高了一个分贝,贾政怒喝:“你怎么敢如此气老太太?而且,朝堂的事情到底如何?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工部尚书刘大人甚至都给我放了假!”   “哟,回过神了?”贾赦端坐在圈椅之上,正自己动手打算倒一杯热茶暖暖身子,闻言翻了个白眼。喝了口茶后,贾赦懒懒靠着椅背,惬意的拨弄着漂浮的茶叶梗,回道:“就是你们听到的那样。我贾赦把我所承袭的所有家产全捐了。我们,还是趁早分家。不然,等皇帝圣旨下来,爹留下的家产之中,你那份可也没了。”   不亚于晴天霹雳,贾政失声,脱口而出,满腹心情都化作了两个简单有理的字眼—什么。   “嘘。”贾赦将茶盖放在唇畔前比划了一下,“老太太还昏着呢,轻点声音。说来,恐怕我在这老太太也不可能清醒过来。所以,等会你伺疾吧。”   说完,贾赦侧眸看了眼离间那忙碌重重的赖嬷嬷还有些婆子丫鬟,眉头拧了拧—大周实在是欠贾史氏一个小金人!   幸亏他是男人,不争影后,当影帝就行!   “我说贾存周,你也二十好几了,儿女双全,也别没事找娘了。这个叫巨婴,懂不懂得啦?”贾赦搁下茶盏,拍拍自己的胸膛,带着分骄傲,“看看你哥,读书多,从书中总结经验教训。”   艺术源于生活!   他翘课看剧刷小说,还是非常有用滴!   哎,也不知道谭老板历劫,有没有把iPad带来。遥想当年《寻秦记》,项少龙可是能够带手机的!   听到贾赦如此咄咄逼人的话语,甚至提出了分家,贾政感觉自己整个人脑袋都一片空白了,倘若贾赦说得是真,那他长久争夺的爵位……   “不……不……”   看着面色灰白的贾政,整个人瑟瑟发抖,贾赦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起身来到贾政身旁,拍拍人肩膀:“我劝你趁早下定注意。没准,皇上隆恩,还能给你升个官。”   “贾政,钱财才身外之物啊!”   “你好好考虑考虑。”   说罢,贾赦也看也不看内室一眼,拂袖转身,大步离开。   贾政气得直瞪着贾赦离开的背影,瞧着人一出门呼啸的寒风吹拂起衣摆,而人却依旧大步飞快走着,在风的侵染下隐隐还有些豁达豪迈来。   贾政脸一黑,他感觉自己瞪久了,脑子有些被风吹傻了,莫名的竟然闪现出一句诗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千金砸死没商量。   这是当年他们被考校的时候,贾赦背的。   不知为何,有点应景。   贾政:“…………”   但是这些钱,都是他的,都是他贾政的!   若他是嫡长子,若他是……   贾政又瞪了眼贾赦,捏了捏拳头。转身吩咐了人让王夫人过来伺疾,自己也伺候在侧。等转日贾史氏幽幽醒来,喝过汤药之后,就顶着一夜的憔悴,跪在贾史氏的床前,将昨日贾赦分家之言说了一遍,泪流满面道:“太太,大哥他……他……孩儿怕不答应,又不知人能够闹出什么事端来!”   “分家绝对不可能!”贾史氏没去看面色晦暗的贾政,更没去瞧王夫人,视线幽幽看向前方,感觉自己眼里看到了荣禧堂,看到了那超品的国公诰命金册,看到了……   “政儿你要记住,父母在不分家!”贾史氏字字咬牙,不容置喙着:“只要我在一天,我这个超品荣国公诰命夫人在一天,这个家就不会分!荣国公府依旧在!” 第29章 入V三更   贾史氏这一声的保证,不但让贾政夫妇心头一震,瞬间退散了守夜伺疾的疲劳与心中不敢言的怨怼,而且像是带着些魔力一般,冲破了小小的荣庆堂,飘荡在了整个荣国府上空。   当然,这不过是夸张修辞的手法而已,但这一声的的确确似乎带着些玄而又玄之念,让玄而又玄的人听了个正着。   贾赦睁开眼睛,微微侧头看了眼自己房间的窗户所在,眉头拧成个川—明明关得严严实实的,他怎么就感觉耳畔嗡嗡声,像是又回到了数十个闹钟唤醒的日子?   真是一闻檀香误终身!   不然,他可以自欺欺人说自己天黑看错人了!   又微微侧头,贾赦看着枕边那一颗颗硕大无比的,却是细腻,光滑,在清晨的亮光中似乎在述说数千年岁月的檀香木手串,目光顿了顿,望了许久,抬手触碰上手串。这手串被人摩挲过无数回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触碰,但这一次,自指尖传来温润,带着些冬日冰冷的企标触感,让他没来由的想到这手串的主人—谭礼。   他永远不想回想那一幕!   昨日,他集狗血套路反套路大成,终于勾得龙心诓得王公吓傻朝臣怼昏亲娘,就差给自己颁发给人生赢家—社会你赦哥的荣耀头衔,岂料他一回房,就隐隐暗香浮动。这香气,还真别说,他鼻塞都分辨得出来!   禀退完左右,想他贾赦自己还亲自动手去把房门栓了,窗户关紧了。为了唯恐有帝王密探听风,还掐着胳膊,嚎啕了几句—为什么娘偏心,不疼我的话语,活生生把自己艹成个求母爱不得的可怜小孩子。   闻着伤心听着落泪后,他还特机智,唯恐影子泄露了机密,又吹灭了蜡烛。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他听得一声“作死”,紧接着就脑门被扣手串,再然后味道太浓,他昏过去了。再睁开眼便是天光大亮,喜得一串价值连城的手串。   谢谢老板·jpg   今天的大赦赦好像底气更充足了些,哟!   贾赦将手串往自己身上一戴,看着眼光下木珠流动的光晕,嘴角噙着一分笑意,对外喊了一句:“来人,伺候本老爷洗漱。”   随后,贾赦懒洋洋的靠在床头,看着他话音落下,就鱼贯而入的漂亮丫鬟们,眼眸透着股跃跃欲试的挑衅之心。   二十一天养成个好习惯完全就是谬论,像他自力更生自己画了三月的衣服,甚至还亲手领外卖拆快递盒子丢垃圾打扫等等,这种杂役的活都干过了。但一重生,他又是那个呼奴使婢的万恶封建大地主!   哟哟哟哟,好想看看谭老板看见他这娇奢模样,会是什么表情。   等等,他现在这种情况叫重生吗?   看着贾赦忽然间面色沉沉,小丫鬟们怯怯不安的看了眼为首的大丫鬟玲珑。这位可是开府老太太留给老爷的人。在主子面前情分不一样。现如今荣国府上下仆从都被一个“辛者库”吓得谣言满天飞,各个惶恐不安极了。   玲珑上前,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朝小丫鬟们示意了一眼赶紧捡起来,柔声开口:“老爷,您……”   “嗯,且别废话了,抓紧时间。老爷今日还有要事要办!”贾赦火急火燎的催促着,同时心理后悔万分。   昨日若是不顾忌有没有帝王密探,他直接上演霸道恶少就好了!   哪至于现如今,都不知怎么寻人!   谭老板也真是的就两个字,若不是有个手串在,他都怀疑自己做梦了!   被怨念的谭老板揉揉有些发养的鼻子,眸光朝东望了眼,面色沉了沉,冷酷无比的继续抬腿,朝西走去。   作为一个一成精有师父带着的树精,他在现代从来没缺过钱。哪怕缺钱了,揪一根头发卖卖,都能奔小康。但是现如今身在万恶的封建社会,一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尤其是天子脚下,他还想活着。   所以,就得有正常的赚钱之道。   他打探过了,在京香火最为鼎盛的便是国清寺和钦天监以及下辖的古今观。钦天监服务帝王,偶尔也会替实权大佬们相看,但四品以下莫进大门。古今观和国清寺相同,服务对象倒是没等级限制,且里面佛道能人众多,个个都有不少拥趸。   且除却这些正道外,他记得红楼里还有不少旁门左道的,诸如大名鼎鼎的马道婆。   所以,他一个外来的该如何打入本地玄学圈子?   边想,谭礼不由自主的又回眸看了眼东边。东城勋贵豪门多如牛毛啊,要不然先拿贾家打名气?   可贾赦这个鬼,他不能就这样毫无名气的上门去,不然一定会被人叉腰大笑的!   浑然不知道自家谭老板偶像包袱一吨重,贾赦用完早膳,也不管荣庆派,风风火火去了宁府。   赶着贾敬上朝前,贾赦认真无比问道:“哥,我真一见钟情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茫茫人海中找到他的?”   贾敬垂首看了眼贾赦手腕上的檀香木手串,颗颗圆满光环,眼光下泛着紫黑色泽,带着分深沉古雅,呵呵冷笑了一声:“去贾家宗祠跪一跪,清醒清醒。”   “哥……”   “我赶着上朝,迟到了你替我挨打不成?”贾敬抬手扣住贾赦的胳膊,把袖子给人拉了又拉,牢牢将手串遮挡住,冷声:“你别被卖了数钱就成。”   贾赦费力掰开贾敬的手,“哥,我真想找。”   “这你的?”贾敬压低了声,凑在贾赦耳畔,“帝王级别的。得亏宁府老库里还有紫檀记载。别记错来源了。”昔年,太、祖爷四王八公各赐了紫檀木一株。等叔父杀到海寇求和后,德嘉帝赐的《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为配得上这画特意打造了大紫檀雕螭案。特帝王待遇。   贾赦一怔,忙不迭点头如捣蒜:“哥,你最好了。”   “一边去!”   贾敬以为就过个明面而已,直接挥开贾赦,赶时间上朝去了。历来文官坐轿,武官骑马。哪怕他会骑马,也不好意思初入官场,就显得很异类。   目送着贾敬尽职尽责上衙去,贾赦溜达进宁府,毫不客气点了早膳,用过之后又捏了捏还在睡梦中的大胖儿子肉脸蛋。趁着人醒来放声啼哭之前,贾赦进了贾珍院子。瞧着四周摆放着炭火,饶是室外都烧得有些暖洋洋了。人软绵绵的打着军体拳,两眼都还黏在一起,完全敷衍,不由感觉自己老父心发作了。   这种崽子,真得是可以扔掉了的。   他不介意降辈分,给敬哥当儿子!   “你好好练,我去跟你爹说,我们过几日出去逛庙会。”贾赦激励道:“你也想过个好年吧?”   “赦叔,你行吗?”贾珍依旧恍若行动不便的老人,缓慢无比的出拳,就差颤颤巍巍来一下,“我爹昨天回来又给我下禁足令了。说来,肯定都怪你。下午消息就传疯了!”   “你再这样,我就真只剩下琏弟这个奶娃娃跟我玩了。”   “那些狐朋狗友什么时候都不会缺的。”贾赦一脸睿智道:“相信叔,你肯定会成为全京城最受欢迎的时尚弄潮儿。你认真点成不?你这模样,我很想弄个奶奶灰,先给你染一染。”   “你弄啊,光说不干假把式。”贾珍悠悠踢了一脚,“对了,叔,你闲着小说接着写啊,再不写,我就像你说的,给你寄刀片了,还九十九片,片片削发如泥,不怕你不够用!”   “…………”贾赦捂头。他真应该学会捂好马甲,三次元和二次元要分开的,不然性命堪忧啊!   “谁说我闲着了,找你有事。分家大事,你帮我在墙头观察一下敌情,看看有没有王家人过来,给我报个信。”   “叔,”贾珍睁开眼,瞪圆了看向贾赦,语调也凝重了些,“您真要分家啊?叔祖母不同意,分不了的。”   “那就一起当穷鬼呗。”贾赦说着,诗性大起:“千金散去还复来!”   贾珍:“…………”   在宁府窝了半天,贾赦一回府,看着态度比昨日恭敬不少的仆从,冷哼了一声。昨天爱答不理,今天他这个家主已经是众人高攀不起了的。   瞅瞅,膨胀的都带帝王级别檀香木手串了。   不急不缓走到了荣庆堂,贾赦看着迎面而来的药盏,毫不犹豫身形矫健,一下子闪避过去。   听着落地发出的裂响,贾赦嗅着满屋的药味,看向贾史氏,鼓励道:“老太太,您趁今日多砸一些吧。要不然,赶明儿这些就是国有资产了。我们贾家穷哒哒的,恐怕连官窑莲花瓷碗都买不起了。毕竟我一年的爵俸……哎,说起来我恐怕连爵俸都没了,比不得二弟,到底还有五品员外郎的俸禄,可以度日。”   “贾赦,你好恶毒的心,”昨晚都相当于撕破脸了,贾史氏看着那冷嘲热讽模样,只觉恶心,她恨不得当初就把人掐死襁褓之中,也省得这种黑心肝的,当着她的面趾高气扬,耀武扬威。   “我细细想了又想,你说的都是承袭贾家之产,所以你就如此自私自利?!仗着那老虔婆将私产给了你?”贾史氏咬牙切齿着:“若是靠女子嫁妆过活,贾家还有什么名声?不光你爹,你祖父他们九泉之下也会被人耻笑!”   “是,到时候也会有人说贾史氏生了一双没用的儿子。”贾赦冷冷应了一句:“所以我之前便说了,分家析产。二弟拿走他身为荣国公嫡次子应有的三成分例子。他若是表现好,我给他四成,料想没人能够指责我为兄不友善的。当然,太太若是不喜欢我这个靠女人嫁妆生活的孽障,您也可以跟老二一起生活。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嫁妆私产。如何?”   “大哥,你我本是同胞兄弟,何苦你要咄咄逼人,甚至闹出这般大动静来?”贾政一脸受伤的看向贾赦,痛心疾首的问道:“一笔写不出贾字来。”   “你都想要爵位了,想住荣禧堂,想当嫡长子了,你还得让我好言好语相待不成?”贾赦听到这话,感觉自己都懒得再给人废口舌,带着阴霾:“贾史氏,贾政,我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否则我真闹起来,你们恐怕都还没见过。”   “那又如何,除非我死,否则永远不可能分家!”贾史氏对于贾赦如此直白粗鄙的话语并不介意,只不过挺直了脊背,冷冷睥睨了一眼贾赦,“你有胆子弑母,不成?”   “你再说一遍?”贾赦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捏在手里,狠狠的捏碎了,不由得气血翻腾,带着浓浓的阴鸷狠厉之气,一步步逼近贾史氏,眼眸带着浓浓的血色:“你也觉得我该杀了你,是吗?” 第30章 荣府驱邪   一字一字的恍若化成了一把把利刃,直接快准狠的刺向了她的心窝。   万万没想到贾赦竟然还有胆子接话,非但接下来了,而且还陡然间气质大变。这浑身散发出来的阴霾狠厉之气,恍若恶鬼来索命一般。   一步步逼近的阴影,像令人无法抗拒的泰山似的,而被泰山笼罩之下的她便像是个蝼蚁。这强烈的对比,让贾史氏极度惶恐不安之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昨晚被气到昏迷之前与人商议的事情—驱邪!   这贾赦不管是不是,但日后一定是被邪祟入体了!   贾史氏也不愧是后院宅斗之王,刹那间毫不犹豫稳定了心神,带着大增的底气,凌厉的抬眸反剐向贾赦,冷笑了一声,开口喝道:“你这个孽障,果然要逼死我!”   “你休想!”   “我怎么会逼死您呢?”贾赦阴恻恻笑了一声,向来俊美艳丽的面庞似乎都扭曲起来,带着分怪异的妖冶。   在床畔前贾赦站住了脚步,双手缓缓抱拳在胸前,贾赦感受着手肘内的热气,还有散发出了香气,眸光冷了冷,继续开口道:“但是你们逼我到这个地步,张氏,还有我瑚儿的死,我总要查个一清二楚,才会安心!”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贾史氏气得嘴唇直抖,竟是从床榻便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了身来,抬手又是煽贾赦一巴掌,“你这个孽障,你什么意思?!竟敢怀疑我?”—她只不过是帮助扫尾一二罢了。   “无数的经验告诉我,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贾赦正抱拳控制着檀香木手串散发出的镇压之力,身形慢了一步,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啪”得一声响彻在屋内,恍若九天玄雷,倒是把贾政吓了个半傻,抬手愣愣的捂了一下自己的脸,看向贾赦。   贾赦向来娇身肉贵,好逸恶劳,有些轻微的疼痛,便是大哭大闹的性子。现如今挨了一巴掌,这手掌印在人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清楚,刺目。反而贾赦像个没事人一般,摇摇摆摆站定了身形,还继续开口。   “比如眼下,”贾赦疼得倒抽口冷气,“你可以因为那些朝臣上书的话语给活活气死,以死为贾家的功劳证明,你觉得如何?”   说完,贾赦冷笑的看着贾史氏面色大变,再一次重复了一句,“所以太多的巧合就不可能是巧合。”   “大……大哥,”贾政也看见了贾史氏的黑脸,唯恐人真被死了,视线环视了一圈,发现屋内空荡荡的毫无一人,才恍然想起—为了维持他们的颜面,早已将所有下人禀退。   于是,贾政只好自己迎着头皮开头,相劝:“大哥,这些没影的事情岂可胡言乱语。太太若不是先前被你气的,又岂会口不择言?不说大嫂如何,瑚哥儿可是太太嫡亲的长孙。民间都有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心中宝的话语……”   “贾政,你以为你的手很干净吗?”听到一句心中宝,贾赦冷声截断贾政的话语,“珠大爷,才是你老娘的心头宝呢!你就好好照顾着你娘,让她看看,所有的亲信,还有你媳妇所有的亲信。”   珠大爷,宝二爷,环三爷!   大老爷,老爷!   可怜他至死才参透啊!   他们这大房就是个炮灰。   “哈哈哈哈哈!”贾赦放声大笑了起来,眼里不自禁闪出了些泪光,边抬手捂了捂自己被煽打的脸颊,一手指指两人:“你们说说,好好的陪房为何要跟我贾家的家生子配对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办法了,都是我这个家主承袭的家产。”   “你们娘两要是打定了主意不分家。这些奴才就会全部进慎刑司,我贾赦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提多些家丑,没准皇子们都愈发高兴。贾家败啦,哈哈哈……啧啧,真是反派死于话多,哈哈哈哈哈!”   “我贾赦就是个阴狠的大色鬼,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比一声的笑声更为凄厉,渗人。贾史氏听得贾赦飞快攫取着贾赦话语的重点,眼眸带着浓浓的杀气看向贾赦。   贾赦若真是把她这些陪房也送出去严刑拷打,那么她可不敢赌人的忠心。   必须要快!   贾史氏眸光沉沉的看向贾赦甩袖而出,转眸当即对还未回过神来的贾政吩咐道:“马上关闭贾家大门,尤其是把通向宁府那道小门堵住。”   她可没忘记上房揭瓦的事情!   “然后派人去请大师。”   “老太太,您……您……”贾政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面上满是被贾赦吓出的惶恐来,结结巴巴问道:“您……您这是……”   “废物!”贾史氏被气得感觉眼前一黑,抬手死死按住太阳穴,好让自己清明一些,冷声对外呼喊了一句:“赖嬷嬷!”   贾政:“…………”   赖嬷嬷听闻声音,急急忙忙奔了进来,“老太太,奴才在。”   “你且让人将贾家所有的门全部紧闭,去看住贾赦那个孽障……”   浑然不知道危险正朝着自己逼近,贾赦跌跌撞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撩开了衣袖,抬手摸索着滚烫的手串,眼眸的阴鸷加深了些,气得要脱下来直接砸开。   岂料原本轻轻松松就能带进去的手串,现今怎么也取不出来。   “混账!”   去你妹的社会主义!   他现在就是想杀人,杀人!   他是厉鬼!   他就是要索命!   紧紧握住滚烫的手串,贾赦眼里勾起一抹邪笑来,静默了半晌之后,将桌案上的摆件全部狠狠砸在了地上,无视仆从的劝阻,依旧放声哈哈大笑着,笑了一会儿,又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恣蚊饱血都不够,不够,竟要我也学了那埋儿奉母?儿子没了可以再生是不是?媳妇没了可以再娶?”   “哈哈哈哈!”   “老爷!老爷!”玲珑带着人看着贾赦笑着笑着忽然身形一软,软绵绵的昏倒在地,立马失声尖叫了一句,上前搀扶,并慌急开口:“还不快去请太医!”   几个丫鬟合力将贾赦扶上床榻,宽衣解带,伺候着。   可等了许久,就不见太医前来,玲珑眉头拧了拧,刚想派人去催一催,就听得潘柏急匆匆来报:“玲珑姐姐,不好了。我们……我们连大门都出不去了。”   “什么?”玲珑一惊,看了眼潘柏,“现在才来报?”   “玲珑姐姐,赖管家来了,说是请了大师给老爷驱鬼!”一个粗使丫鬟面色刷白的跑了进来:“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快,且去告知珍大爷!”玲珑吩咐过一句后,又目光沉沉的看了眼潘柏。   “哎哟,我的好姐姐啊。”潘柏唤了一声,迎着人的打量,面色反而带出了一分笑意:“珍大爷就算是个大爷,但他才几岁,如何能够在咱荣府说得上话?”   “潘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管大小,他是主子!”玲珑闻言气个倒昂,厉声道:“他还是贾氏宗族的少族长,如何不能管事?你在这磨蹭什么时间?”   “玲珑姐姐,我也没办法,我不想进辛者库啊。”   “你……”   “劝姐姐一句,还是任由老太太罢了吧。老爷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这一日日的刺激,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把命提在裤腰带上了,也不够人折腾的。”   “您也别想那些侍卫了,都被赖总管带人放倒了。”   正说话间,赖大带着人耀武扬威的走进了房间,横扫了眼床榻上昏迷着的贾赦,笑了笑:“我给老爷请了个大师相看相看,驱驱邪。”   =========   隔壁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早已被告知盯梢的贾珍。   贾珍一听,在寒冬腊月中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直接骑着红枭冲向了皇宫。赦叔说了,若有其他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一事不烦二主,登闻鼓敲起来!   登闻鼓!   哪怕东城贵勋集聚处,也少不了坊市。此时又恰好午膳前,正是冬日最温和之时。少不了人群,各行各业的叫卖声也此起彼伏,贾珍担忧着贾赦,争分夺秒着,哪怕越往皇宫,障碍越少。但刚出门时,少不了横冲直闯,贾珍只顾避让人群,撞了不少摊子。后头便跟了一连串宁府仆从朝左右赔礼道歉塞银子。可即使如此,也不妨这一幕落在了有心人眼中。   “贾珍刚被参过了吧?就敢骑着红枭,闹市驾快马?还真当自己千亩独苗,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贾敬看来养了个好儿子啊!”   “说得是及。”   “…………”   与此同时,皇宫御花园内,刚开完小朝会的德嘉帝邀请了首辅赵阁老逛圆。   “老赵啊,”德嘉帝笑着:“来看看朕新养的画眉,这小嘴唱歌可好听了。”   被点名的赵阁老看了眼展喉清唱的画眉,心中咯噔了一下。德嘉帝先前自比唐太宗。鉴于有流传颇为光的魏征劝谏太宗莫要逗鸟之事,故而德嘉帝很少有这种爱好。这一次……   赵阁老心中泛着嘀咕,正斟酌用词之际,就听得德嘉帝开口说了。   德嘉帝道:“这鸟嘛,不然便若雄鹰展翅翱翔,要不就是如这笼中雀,供人赏玩。这两种呢,都是有自知之明的。老鹰是不会像小鸟诉说自己为了展翅自己受过什么哭什么罪。懂吗??”   赵阁老匍匐跪地,“微臣惶恐。”   “朕最讨厌分不清边界,黏黏糊糊的。小孩子家家,既然放出去了锻炼了,受了挫折也是他自己的事。若是因此大人也牵扯进来了,那稍有不善,便是个死了。”德嘉帝说完,并不去看连连磕头的赵阁老,继续逗弄着画眉。   一听到此话,赵阁老只感觉自己背后冷汗涔涔,连连磕头,“微臣有罪,微臣……”   —他的长孙被人拿捏了一个把柄—抄袭。这事爆出去,对于一个文人来说,那是全毁了。   戴权听完小内监的禀告后,匆匆入内,也不管赵阁老尚在开口,行礼说了一句“奴才斗胆”便附耳在德嘉帝耳畔悄声道了一句。   闻言,德嘉帝气笑了:“那小独苗把登闻鼓当做了什么?”   “他……”看着德嘉帝不像是生气,戴权小心翼翼禀告,“据说他这回是状告荣府的。荣府闭门,似奴才联手把贾将军给软、禁了。”   德嘉帝面色一冷:“联手?赵爱卿,你且回去。”   说完德嘉帝也不管赵阁老如何,径直转身回御书房,便侧身对戴权吩咐道:“把人召过来。戴权,你且去安抚那贾珍,让他没事别把登闻鼓当拨浪鼓敲着玩。”   戴权闻言好险一口气没喘上来。这什么时候贾珍竟入了德嘉帝的眼?   安……安抚?   拨浪鼓?   紧绷住了有些崩溃的神智,戴权稳住了自己身为大内总管的架子,行礼退下之后,联系了密探,自己紧赶慢赶的去安抚贾珍。   贾珍被左右侍卫困住双手,但还是挣扎着双腿要往登闻鼓上踢,闹得又两侍卫前来夹住双腿。   侍卫们看见戴权前来,恨不得留两滴泪出来。也不是他们不会用强,但若下黑手,真伤了这小祖宗,除非他爹贾敬死了,否则他们迟早遭报应。   当然,说句带着情谊的话语。本朝御林军第一任统领是贾代化,往前十几年,贾代善也当过。哪怕都走了,贾家落败了,但还是有些香火情意在。比如现如今的统领,便是贾代善麾下的小将云重。   “戴公公,你们这是黑手,不要拦着我,我要敲登闻鼓,有冤!”   ※※※※※※※※※※※※※※※※※※※※   感谢订阅的小天使们,感谢这两天扔地雷的姑娘们。   被山竹影响了,本地气候大变,不小心感了冒,更新有点不及时。   等恢复了,会多多更的,么么哒 第31章 荣府事变   贾珍愤怒咆哮着,戴权刚想劝,就听自己徒弟青苗附耳悄声禀告,当即面色一沉,垂首低声吩咐了一句:“把那些鬼鬼祟祟的全部拿下。”   他奉命去联系听风,才知晓贾珍身旁竟然被安排了四个,比贾赦身边的都多出两。更别提贾珍身旁还有现今被帝王密探排挤到边缘的两前太子人手。   六个精英中的精英,对付荣府那些胆大包天的,完全是杀鸡用牛刀。   “珍大爷,您有话好好说。”戴权转过脸来,带着谄媚的笑意:“您可是勋贵,哪能跟小老百姓似的,只有敲登闻鼓这一办法?到时候真敲响了,按律可是要先滚钉板的。侍卫们也是心疼您,咱们若是有冤屈,想要见皇上陈说冤情,办法多的是,对不对?”   侍卫们也把贾珍放了下来,但却小心翼翼围在登闻鼓身边,打算誓死保护鼓。这鼓真被敲响了,他们都得吃落挂。   “可我不就是小老百姓吗?”贾珍还记得自己差点就成爵爷的事,气哼哼怨念着:“我爹都上书让爵了,就差一步!皇上若是同意就好了,我得爵,我爹当官,多好。要不然我就不用天天在家被关禁闭了。”   得亏他没儿子,否则这种……这种……   戴权一噎,他发觉巧舌如簧,见惯大风大浪的宦官一把手此时此刻竟然找不出词来形容。   贾敬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有这么个……这么个无法形容的儿子。   贾珍发了句感叹,但转眸扫见登闻鼓,还是想起贾赦的叮嘱,直勾勾看了眼戴权,狠狠深呼吸一口气,把荷包递过去,用自己朝长辈撒娇的语调:“戴公公,你通融通融,让我见皇上好不好?就算我见不到,你能不能说一下,我赦叔的事?”   “事关人命,十万火急啊!这些……”眼看戴权并不伸手去接,贾珍把自己身上摸了一下,将佩饰全解了下来,递过去,“还有这些!要是不够,我可以先打欠条,数额随您填!”   他还从来没干过低身下气贿、赂人的事情。   想当年……   还是不想了,越想越伤心。   戴权:“………………”贾敬到底造了什么孽?   再一次感叹过后,戴权忙不迭伸手接过,对贾珍道了一句“稍等”,转手将荷包递给了在场的侍卫之首,笑着:“这些便当珍大爷请哥几个吃个酒,辛苦了。”   “多谢珍大爷。”侍卫们颇为惊骇的看了眼替贾珍打点的戴权,克制住仰眸看天的欲、望,顺着戴权的话奉承了几句。   贾珍见状,感觉自己也是个机灵的,心理化出个小人,捋一把胡须,哀叹一声“要长大了”,面上有样学样着,朝戴权抱拳:“多谢戴公公了。到时候我摆个宴,去楼上楼,请戴公公和几位侍卫大哥一起乐呵乐呵。”   戴权和众侍卫硬是挤出了微笑。   戴权从喉咙里憋出话来:“珍大爷,您且随我入内吧。不是情况紧急?”   “对对对!”   贾珍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还自觉颇为有礼的朝侍卫们抱个拳,才跟随戴权入内,丝毫没发现任何的不妥。徒留侍卫们争先恐后仰望天空—今日这太阳果然是打西边升起来的!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已经接见了密探,了解了前因后果的德嘉帝面色漆黑,“都是当娘的,怎么这贾史氏就不会像隔壁妯娌学学,像侄媳妇学学?”   他自打偶遇贾珍后,怕是巧合设计,派人时时刻刻跟着,结果自己好险被气出病来。   贾珍还真是个小祖宗待遇!   吃好喝好就罢了,被布置了功课,央求几句,亲娘代笔!这就罢了,那假装严父的贾敬,自己布置的功课自己也跟着做。夫妇两每晚书房做功课当夫妻情、趣,商讨如何文章里内涵道理,让贾珍懂得进去。   贾珍倒不知亲爹也参与代笔大业,每天只顾把代笔的作业背得滚瓜烂熟,好应对严父的考校。   再然后,贾珍功课“做”得好了,贾敬和贾徐氏还会表扬他。贾珍就会提要求,让亲娘弹琴,亲爹武剑或者爹娘合奏弹小曲,给他看。贾珍还时不时跟着或学琴捣乱,或是打几招花拳绣腿。   这一家其乐融融的!   完全没点父子纲常!   可再气,为君者,也不能掺和到家事中,下个旨让贾敬当真严父。   毕竟,他这个帝王也不好说自己隐隐是羡慕的,独苗这小日子过得就是舒坦。想他像贾珍这么大,已经当了十二年皇帝,开始亲政收权了。   喝了口茶,德嘉帝降降火,再听密探禀告宫门前的一幕,都觉得无比淡然了。挥挥手招徕小内监吩咐了一句,让戴权带人进来。   “你第一次敲了登闻鼓,你爹没罚你?”德嘉帝见贾珍行礼过后,趁着人张口之前,率先问道。   “回皇上的话,罚过。”贾珍不明所以,认认真真回道:“打了我三十板,又罚我读《史记》,还有禁足三个月。”   德嘉帝面无表情: “读史明鉴,那你现在知道登闻鼓用来干什么的?”   “喊冤的。”   德嘉帝听着毫不犹豫的一声脆响,揉揉额头,问的更加直白了些:“知晓登闻鼓被敲响,意味什么吗?”   “你知不知道喊冤可以去顺天府,去三司,有数种渠道!自朕登基以来,甚至太、祖皇帝开国以来,登闻鼓从来没被敲响过!”德嘉帝冷冷开口:“你爹没教导过你?这登闻鼓一响,非但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而且还会让朕不喜,因为这样会成污点,毁朕治吏之明?哪怕当时不会对你如何,也会秋后算账!”   说着,德嘉帝屈起手指,在御案上咚咚的敲响,“贾珍,懂吗?”   贾珍被吓得一颤,抬眸看了眼面色漆黑的德嘉帝,不安的抓了抓衣袖,默默回想了一下独苗攻略,带着丝颤音,依旧如实回答自己的想法:“回……回皇上的话,我……我爹之前揍的时候是说过。但……但登闻鼓不就是用来敲的?”   深呼吸一口气,贾珍感觉自己是越说越有道理,铿锵有力着:“而且,您要是让我得爵,我能够直接面见您,那我就不敲了,可是我见不到您啊,这样最快了。”   “敲登闻鼓的事您晚些再算账好不好?到时候认打认罚,我贾珍绝无二话,不哭爹喊娘的。”贾珍颇为义气着开口,声音还透着分催促:“求您先派人去荣府看看我叔。我叔打定了主意要分家,本来只让我盯梢看看王家史家来人,可是忽然间整个荣府就大门紧闭,连跟我家相连的小门都被堵上了,我翻墙都不好翻。”   “敲登闻鼓是你自己想的主意?你不是凡是先找爹的?”德嘉帝想晃一晃贾珍脑子,看看能不能倒出水来。但脑海又莫名想到了之前贾珍毫不犹豫要养废太子姨夫一家的话语,眼里不由带着分柔光—这种蠢货!   “没,我赦叔说若是发生突发事件,就让我来找皇上求情。”贾珍回了一句,“找我爹太麻烦了。而且他现在自己也小心谨慎,寸步难行的。人在官场,若是因为家事翘班分神的,不好。跟您告个状,我娘诰命到现在都还没下来呢!礼部他们太欺负人了。不是那个汪狗就是他们想看我爹的笑话,把他当做什么太、子党,使绊子!”   “你真是越说还越有理了?”德嘉帝抿了一口茶,眼眸一眯,看向贾珍,“知道惹怒朕的后果吗?”   “不……”贾珍怯怯看了眼德嘉帝,又傲然挺起了胸膛,回道:“刚才不是说了,我认打认罚,绝无二话。”   “哪怕贾赦在利用你?”德嘉帝不急不缓开口,定定看向贾珍,不错过人任何神色的变化。   岂料贾珍面上毫无变化,一脸风淡云轻的,还颇有几分大将风度。   德嘉帝:“…………”   贾珍老神在在的,“我赦叔打小就坑我,一个月总有那么几次闯祸了,让我找长辈的撒娇求情,帮他减免功课和惩罚,我都习惯啦。”   “当然,他也会帮我的。我们互相帮助,可好了。”贾珍认真无比道:“再者,我赦叔若非被逼狠了,岂会分家?岂会让我这个宝贝大侄子涉险?又怎么会让琏弟跟我?皇上,我们虽为叔侄,但我赦叔还是待我如子的,我要天上星,他都能摘下来给我。”   被人用“你别离间我们叔侄感情”的眼眸瞅着,德嘉帝只觉自己胃疼。这活生生的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不过说来,贾赦的确也不像贾珍有爹护着,有些性情大变,多些心眼也可以理解。   哼,恣蚊饱血?   —此《二十四孝》中的第十七则故事,说的是【晋朝人吴猛,幼年母亲早逝,与父亲相依为命。由于家贫买不起蚊帐,每到夏夜,吴父常常因蚊虫叮咬而睡不好觉,吴猛年纪虽小,但非常有孝心,为了让父亲睡好,自己竟赤、裸上身,让蚊子咬吸自己的血,希望蚊子喝饱了血就不再叮咬父亲。】   这故事说的是至纯之孝。   被贾赦用来形容自己恍若吴猛,宁可被“蚊虫”叮咬,也时时刻刻愚孝,也说得过去。   但偏偏这种才学,不是贾赦该有的。若从前那贾赦,恐怕连蚊子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且贾代善对这种伤害自己孝顺父母的行为很不赞同,诸如卧冰求鲤之类的。一个家主都不喜欢的事情,谁会教贾赦?   真真应了那一句—反派死于话多。   可是比起贾赦,贾史氏更犯他的忌讳!还有那些野心的奴才秧子。   今日贾赦若是被逼死了,来日说不准他这个帝王也会如此呢?不,他这个皇帝,已经体验过一回逼宫了。   揉揉额头,德嘉帝开口:“戴权,你且带着先前拟好的圣旨,跟珍儿去荣府吧。”   “谢谢皇上。”   瞧着贾珍跪地行了大礼,声音透着发自肺腑的悦耳,还真像小画眉似的。德嘉帝眉头一挑,看着人迫不及待的离开,无奈笑了一声,“来人,多添两个,保护好这独苗。”   但愿这贾珍,莫犯了他的忌讳,永永远远意气风发,义气当前,一根筋的,不会跟红顶白,被权势浸染了赤子心。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贾史氏既然定下了决心,自当快且果断无比,而且心思缜密,也没忘记派人盯梢着贾珍这个有前车之鉴的。   但鉴于红枭速度太快,且荣府的仆从跟随到宫门口,又被戴权派人拿下了。故而贾史氏除了一开始知晓贾珍闯出家门后,去向如何,不明。   饶是如此,但贾史氏还是怕贾珍去搬了救兵,让贾敬回来,以族长的身份插手荣府的家务事,于是便催促着赖嬷嬷用刑。   根据潘柏,贾赦奶兄的交代,老虔婆的私产去向玲珑这个小贱人最为清楚。他能够知晓的,也就是老虔婆摆在明面上的产业,贾赦这个孽障最爱的金石古玩。   “玲珑姑娘,到时候这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毁了,莫说你打着给老爷做妾的主意,便是随便配个小厮都没人要。”赖嬷嬷掐着玲珑的下巴,颇为得意的威胁道:“一个都二十八岁的老姑娘,别以为旁人不知你什么主意。”   “呸!”玲珑啐了赖嬷嬷一脸唾沫:“像你这种娼、妇才打着给老爷做妾的主意。”   “大胆!”赖嬷嬷抬手狠狠煽了玲珑两巴掌,掐着人的下巴,逼问道:“说,当年老太太走后,留了什么给老爷。玲珑姑娘,不替你自己想想,怎么不替你老子娘想想?以为你们家就剩你一个人,我赖嬷嬷就没办法了吗?你恐怕也不想你老子娘死后不得安宁吧?”   “你……”玲珑闻言大惊,面色青紫,喘着气边挣扎边怒吼:“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到现在还护着呢。”贾史氏面色漆黑若锅底,觉得自己是越说越有道理:“你这丫头口口声声忠心,伺候了那么久,难道就没有发现老大是被邪祟占了身?现如今,我们只有抢先一步护着你家主儿的利益,拿住名帖印鉴,否则来日被这个邪祟利用了,你怎么向贾赦交代?我又如何向贾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太……”玲珑倒抽口冷气,抬眸死死看向贾史氏,又是啐了一口:“自打老爷去世后,太太你是怎么待大少爷的?当我玲珑也与你们这些黑心肝的一般?我这条命是老太太给的。就算我死了,我也要化作厉鬼咒你们!”   “放肆,给我狠狠的打!”   贾史氏话音落下,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熟悉又陌生的音调—“我看你们谁敢拦。”不由得面色一惊。刚想派人去打探,就听得“哗啦”一声,大门被狠狠的踹开了。当下,一阵寒风吹拂进屋内,贾史氏拿帕子挡了挡风,而后定睛看向来人—只见贾赦只着一身的亵衣,在寒风吹拂中快要栽到在地一般。但人眼眸充血,手里还拿着一柄匕首抵着自己的脖颈。那锋利的匕首在阳光的照耀下绽放出幽幽的寒意。   乍一看,恍若鬼魅!   “你……”   “我这个孽障!”贾赦幽幽接了一句,嘴角噙着笑意:“不用老太太你多说。我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的过来,我就想明白了,你还想要祖母的私产,是吧,贾史氏?”   说完,贾赦哈哈笑了一声,嘲讽的看向贾史氏,朗声:“贾史氏,你败就败在贪上。若不贪,让你的狗腿子直接弄死我,你没准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偏偏你太贪了!”   贾赦本来还挺怕的,装昏都装得心理想被无数蚂蚁啃肆。因为时间过去挺久了,还没听见门外有什么动静。不知贾珍是否能够成功。且随着他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装睡时听到玲珑被赖大下令绑走,忽然间他就懂了,嘲笑了自己一声在局者迷,被贾史氏要夺性命迷了神,忘记了他身上除却嫡长外,还有值得人觊觎的东西—钱。   “你们可都小心点,我这把匕首可是削铁如泥的。我一个激动,一抹脖子,三四百万的银子,你们也就得不到了。”贾赦边说,环顾了四周一圈,眼里满是阴霾:“狗腿子们,要不试一试?”   此话一出,赖大小心翼翼看了眼贾史氏,又在自己亲娘赖嬷嬷身上扫了一眼,以求对方尽快给个主意。   赖嬷嬷也不知如何是好,怯怯的打量了眼贾史氏。   贾史氏此刻被贾赦嘲笑的眼神气得感觉心肺都要炸裂开来了,拍案怒喝了一句:“若不是你这个孽障忤逆,你又如何会落得今日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贾史氏已经待人够宽和了的。原本按着她的计划,老二住荣禧堂里,这不管如何,这一家子都得依附他;至于老大,却也个孝顺的,偶尔给各好颜色,便可以了。她史婉儿依旧是尊贵的老太太,甚至还会成为一家之主。   唯有这样才能让她稍稍抚平,从堂堂的超品国公夫人跌落到一等神威将军之母的巨大落差。   岂料贾赦这个儿子,愈发不听话,不懂事,不受控制。这也没事,像之前贾赦因为荣禧堂闹了一场,她史婉儿不也是放弃了这事,想要静心看看贾赦有什么能耐。   可谁料贾赦竟是翅膀硬了,不声不响在乾清宫捐什么家产,说什么让爵。完完全全,没有把她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   与其担心受怕,她一劳永逸,又有什么错?   况且,事实也证明了贾赦这个黑了心肝的孽障,这心眼,竟比老虔婆还多!比老虔婆留下的银子还多!   前朝末年,贪官污吏横行。贾家跟随的太、祖爷,是落草为寇过一段时间的,杀的还是江南一带的官吏。这抢来的钱财可是说是奠定了太、祖爷后来起义的基础。当然,早期跟随太、祖爷的贾家两兄弟,也是借此先发了一笔横财。   后来打天下,南征北战,基本上是将前朝贪官搜刮个干干净净。这战争财发得不可估量。   而且贾家第二代贾代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平了戎狄,又去杀海寇。这两地方都是出了名的富裕。战败时,那得来的金山银山,都将国库堆满了。作为主帅,贾代善焉能不发财?   对了,还有国库。太、祖爷弥留之际曾还赐四王八公钱财,荣府到手足足三十万两白银。   国库这一笔钱财封存外,其他的钱财,老国公不说,贾代善便是个孝顺的,战利品,被赏赐的东西都是让那老虔婆先挑!   那老虔婆自己出身落魄的商贾之家,旁得不会,就会个算盘打赚钱。天下初定时,相比其他人家摇身一变,成高高在上的贵夫人,端要面子时,她倒是不顾个颜面,开店赚钱。非但拉着宁府妯娌赚,后又发动了四王八公那些共过患难的夫人们一同。   之前倒不觉得,现如今一回想,这白花花的银子,给贾赦这个孽障铺了多少路?   原以为老虔婆一死,这些产业之类起码她贾史氏起码能够接手打理。岂料老虔婆作事狠绝,不留情谊,直接将于他人合开的店铺,退了股出来。   可饶是这一笔二十多万的入了中公,平分给了子孙。可是这老虔婆,其他的产业,差不多全不翼而飞了。偏偏那些眼皮子浅的得了好处的老诰命们,对贾赦处处抚照有加,还夸她这个儿媳妇好命!   所以,哪怕后来偌大的国公府落到了她的手上,她只要想起这件事,依旧心理梗着一次刺,不甘心。   “你要……”   “老太太不好了,天使来了。”守在门口的护卫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还是内相戴权亲自来宣旨。”   话音落下,贾史氏看了眼贾赦,“你这个孽障,难道真要弄垮贾家不成?”   “我当然不想了。”   “那你该知晓怎么好好说话。”贾史氏眼眸一冷,“你的印鉴可在我手里。皇上也管不了臣子的家务事。若你不想让琏儿孤独无依的话。”   除非要抄家,否则哪怕戴权来宣旨,也不可能直接撕破脸,闯进妇人家的后院!   贾史氏临危不惧着,“去让政儿且去接待。”   “还真不愧是宅斗高手啊,如今坦然自若,面不改色。”贾赦轻笑了一声:“可是老太太,你知不知道有两种人你是控制不了的?”   “什么?”   “比如我这种疯子,比如像贾珍这样的,封建独苗苗,日天日地,不怕不怕就不怕,眼里不容沙。”   贾赦话音落下,就听得门外已经响起贾珍那激愤无比的音调了:“来人,全绑起来,绑起来!”   “后院是什么,有他这个孩子不能进来的地?”   贾史氏气个倒昂,脱口而骂:“他娘的都十六了!”   ※※※※※※※※※※※※※※※※※※※※   【】恣蚊饱血典故解释来自百度,特此说明。   贾赦:“万万没想到太有文化而暴露。” 第32章 剃发修行   瞥了眼仪态尽失,破口大骂的贾史氏,贾赦只想放声哈哈大笑,可还没来得及笑呢,又一股疼痛从手肘传来,此刻不像先前恍若万千蚂蚁啃肆一般,慢慢煎熬。反而他贾赦像是被人投身火海之中,瞬时被熊熊烈火吞噬,浑身上下被烧灼的没有一块好肉。形容不出的疼遍布四肢百骸,让他不禁紧绷身躯,咬了咬牙。当然,这还不是最为要紧的。因为这一股疼痛,说确切的不是疼痛,而是一股特清新清脑宁神之气。   可偏偏他贾赦此刻应该是厉鬼之性暴露,每当看向贾史氏,看向这些狗胆包天的奴才,看向因他受了刑的忠仆,他就愈发恨意滔天,他眼前已经是血红一片。这一抹红,就像他初回到荣府,看到紫檀雕璃案,看到那四四方方的角,那么尖锐的,他从前那么怕疼的,竟然撞……推……   他撞的时候没死,被人补了一下。   贾赦想笑,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他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不怕与人同归于尽。   “哈哈哈哈……撕……”   贾赦抽了口冷气,咬紧了牙关,感觉唇畔都被自己咬出了血来,满嘴弥漫着浓浓的铁锈气息,腥气跟入了菜市场海鲜部一个样。   他还是当鬼的时候,如此接地气过。   鬼!   冷冷剐了眼面色有些灰白起来的贾史氏,贾赦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决定先东想西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试图压制些想弑母的阴鸷之气。不然,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怕撑不住看贾史氏接到圣旨后的脸色!   “马上去外面给我拦住贾珍那个孽障!关门守住。”贾史氏看着贾赦似乎体力不支的模样,指甲掐着自己掌心的嫩肉,让自己沉着冷静下来,对赖大吩咐了一句。   赖大闻言,眼眸咕咕一转,当即低声吩咐了几句,让心腹的护卫赶紧去办。他自己却是毫不犹豫留守在荣庆堂内,眼眸飞快闪过杀气,幽幽的看一眼连匕首都有些拿不稳的贾赦,嘴角弯弯上翘了起来—左右都是个死,但贾赦死了,他们总还有活命的机会。   敏感发觉了背后的杀意眼神,但贾赦也没有多加留意。在场的哪一个不是想他死的?看多了也麻木了。再说了现在身体内两股势力在他身躯内battle,让他彻彻底底体验了一把猴哥被紧箍咒的套路。   麻蛋,不能贪小便宜啊!   猴哥为了个老虎帽子,而他贾赦……想想,好歹还值钱点?   若是从前,这种疼痛跟吃了生的冰淇淋,薯片,牛排,果冻,珍珠奶茶……反正就是一不留神生吃,疼得他这个鬼就会躺地喊谭老板。他哪怕做鬼,也完全受不得任何的疼!   但现在哪怕再疼,他也不能倒下!   想想,贾史氏也真可笑也真果决,还想用礼教先拖延时间,还派人关门拦截。   是,万恶的封建社会非常讲究男女大防,前院后院有严格的界限,甚至都有亲生血脉之间都不太亲近,秉承儿大避母,女大避父之理。但是在红楼里却又不怎么讲究,他这个色、鬼大老爷也是看了书才知晓,贾宝玉这个瓜娃子精、元泄得比他还早。   啧啧!   说来他其实还是挺喜欢宝玉的,长得好看,但凡好看的他大色、鬼都喜欢。可偏偏吧,他看了那些红楼解说,心理不舒坦了。   拿他贾赦给贾宝玉抬轿作配!他贾赦纳个妾,就是强逼母婢,就是为老不尊,贾宝玉吃个胭脂,叫做真性情,金玔儿银玔儿之类的丫鬟都能整出一宅斗大戏了,还真爱林妹妹。他要是林如海,棺材板都按不住了。大家都是封建人,说明白点,娶妻纳妾,完完全全不会冲突,当面说真爱扭头左拥右抱,就膈应人了。   以他贾赦看,现代恋爱婚姻就是虚伪透了,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婚姻法规定的所有人都是一夫一妻。搞得他们古代人好像一夫多妻似的。实际上呢,现代有钱有权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遍地是。还不如他们封建人呢,等级森严。勋贵官僚们地主阶级们,除贵妾外,其他都是可以买卖的,主母再横点,娘家强势点,打杀了小妾,男人也不敢多说一句。甚至心狠果决点,还有直接送男人归天的,反正有儿万事足。普通的平民百姓,是连纳妾的资格都没有的。   哪里像现代,所有人都要防火防盗防小三。   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哦,还有家产继承也是个槽点,坚决拥护嫡长子继承制不好吗?   哎……   看《红楼》就跟看《如懿传》似的,忒压抑鬼了,女主竟然会翘辫子,还自杀,这操作666的,看得他都想刷支付宝当投资爸爸改写了!对得起《甄嬛传》姊妹篇的称号吗?一个王者女主,一个青铜窝囊废,好几个神助手都带不动!   气死鬼了!   这红楼真要打破封建传统,让妹子们扬女权,当女将军啊,历史上话本里都是有女将的!去后宫博个女官,当个后妃争太后,甚至胆大点成武则天走上青云路都成,偏偏围绕贾宝玉转。   他贾赦实名嫉妒!   当然扯远了,就是想说十几年后的贾宝玉,其实论身份地位不如贾珍这根独苗。贾宝玉都能在内宅来去自如,去宁府还能躺在他侄媳妇秦可卿的闺房里。贾珍给贾史氏“请安”更是理直气壮的。   随着自己无厘头的思绪飘散,贾赦发现跟个三味真火的手串似乎火力小了些。于是,思绪又飘了飘,先把谭礼暗骂了一顿。   这完全的猪队友,不帮他,反而还限制他人身自由。   贾赦气恨难当,忽然间有一股力量竟然从背后朝他猛得扑来,让他下意识脚步趔趄一下,紧接着他耳畔便炸开了一声:“老爷要杀老太太,快来人”的话语。   贾赦:“…………”   荣庆堂外被拦住的贾珍闻言当即气爆了,额头青筋爆出,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又看看与宁府护卫对峙起来的荣府众人,咆哮:“你们这些该死的狗奴才!”   说完,贾珍又扫了眼远远跟随后面的御林军,气得牙痒痒,恨恨道:“你们就不能动手吗?”他从宁府带来的侍卫太少了,打不过,气死了个人!   跟随而来的一队也很为难。这毕竟不是抄家啊,直接闯女眷后院,传出去沾一身的腥。   就在侍卫们左看右看看向他们老大之际,便见人突然间面露惊骇之色,不可置信着抬手指向半空:“看……看……”   贾珍窝着火呢,眼眸匆匆瞥了眼,就见上方有一个人在屋檐上点了几下,便掠过重重屋檐,身形恍若燕子飞了进去。   飞了进去?   飞?!   贾珍灵光一闪,对着御林军嫌弃道:“来来来,你们绑着人,宁府的儿郎们,爬墙!”   “来两个抱我!”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一墙之隔,荣庆堂的大院里,随着赖大的一声呼喊,贾史氏心中大定,带着分果决狠厉之色扫了眼在场的仆从。   事情到了这一步,仆从心中也有数。今日倘若贾赦不死,那么死的便是他们了。而且,人到底是有从众心理的。第一个开腔的赖大已经拔出了刀,那锋利的刀锋在眼光下熠熠生辉。故而,电光火石间,个个凶猛无比的扑向了贾赦。   贾赦见状,自当不甘心,脑海又回想起了自己被众人狠狠压制住,气愤难当去撞那一幕,然后又一双手狠狠在背后推了一把。   那力道,真真快准狠!   贾赦轻笑了一声,众人肉眼看不见,但手串却是像是个感应器一般,愈发滚烫了起来。   可饶是如此,贾赦却一改先前的力不从心,像是强弩之末般,反而像是带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直接又是高抬腿一脚踹向了来袭击的赖大。相比昨晚那只踹中肚腹的一脚,现如今被逼到了绝境之中,贾赦竟也是出腿快准狠,还带出一股劲风来,稳稳当当的踹向了赖大的脑门。非但如此,还让人手一滑,兵器“咣当”落地。   连连后退的赖大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贾赦。他比贾赦大几岁,曾经也作为过贾赦的伴读,练过不少功夫。他一直觉得若不是对方投了个好胎,他赖大若有贾赦的家世,那么成就定然比贾赦,不,比贾赦他爹那般厉害!哪里会沦成仆从?   心理的嫉妒之气随着被一脚踹翻的失败感,愈发燃烧了起来。赖大眼眸闪过狠厉之色,捡起落在地上的刀,阴恻恻的看了眼被众人围攻的贾赦,邪笑了一声,快速举起了刀。   就在扬起刀的那一瞬间,赖大倏忽间感觉一阵飓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割,还是在磨刀石上磨得锋锐无比的刀锋割在脸上一般,非但生疼得厉害,而且还一脸的血!身躯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又是被人踹了一脚,竟毫无招架能力的朝后躺倒。   就在被踹飞的时候,赖大死死盯着那突然而来的一阵风。看着看着,挣大了眼眸。那不是劲风,而是人。一个武功高深的人,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一招就将所有的仆从都压倒了在地,抱住了贾赦。   这怎么可能?!   难不倒老爷去世之前真有什么人手留下?   赖大昏迷之前,都百思不得其解。   与此同时,听着周围“噗通”、“哎哟”、“噗通”的一片倒地叫嚷的声音,恍若人间炼狱一般,非但赖嬷嬷等人吓得六魂无主,便是贾史氏也面色青紫交加,额头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眸光死死的看着似乎从天而降的陌生人。   带着一阵刺骨的风,还有一阵檀香。   贾史氏手紧紧的扣住赖嬷嬷的手,也不管赖嬷嬷此刻生疼到扭曲的表情,自顾脑海揣测万千,眼睛都有些飘忽起来。   像他们这样的人,看人先看的是通身的气度。来者一眼横扫过来,哪怕没有对准她,却让她心跳突兀的加快了一分,身体瞬间僵硬,一动也不敢动。而且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慢慢钻了进来,甚至脊梁都颤抖发寒,让人不自禁想要弯曲叩拜,发自肺腑的臣服。   这样剧烈的心情,确切的说惶恐,她刚才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儿子都没有出现过!   事后,贾赦跟谭礼也提及过此事,还有些客观的分析了一下。贾史氏见谭礼就怂,也许一半是欺软怕硬,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观念作祟—将子女视做了父母的私产。哪怕是现代,依旧也流行这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所以,哪怕事情闹开了,被人撞个正着,贾史氏简单一句“我教训亲儿子”恐怕也能博取一半舆论同情。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现如今,贾史氏先屈服了来人的气势,又被那浓郁可闻的檀香之气吓了个傻—身为勋贵豪门,更知檀香的珍贵与难得。能分配到一块,都是权势之征。   此人……   就在贾史氏脑海思绪偏飞,揣摩身份的时候。已经被仆从按压在地上的贾赦,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唾沫。咬着牙一手撑着地,仰眸,又从下而上的看了眼来人。   谭礼,依旧是冷冷冰冰的一个大木头桩子。   那眼神跟从前别无二致,锐利深邃,冷漠。   哦,此刻应该是冬日的缘由,还更冷一些,阴冷,眼珠子黑漆漆的瞪着人,活像是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   不对,应该用亿。   百八十万还是有点折辱木中之皇了。他玩个游戏都能败掉。   瞒鼻尽是檀香气,贾赦眼眸沉了沉—情绪波动,香留四方。   擦了擦被揍到出血的嘴角,贾赦硬是自己咬牙站直了身,一手揉着胸口,一手高高扬起,将自己的檀香手串显在人跟前,然后缓缓的拳头朝下,伸出中指,对人比划了一下。   fuck!   知不知道高手对决,最忌讳走神的?!   他本来就战斗力不强,还被拖后腿!   哪怕人很急了,但也不可原谅!   谭礼看见贾赦还有力气骂人,缓缓喘息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压下心理万千想说教的话语。天知道他刚才一到这院子,被跃入眼前的景象吓得都快现了原型。   见人如此生龙活虎的,而且浑身又带着伤痛,雪白的睡衣还沾染点点血色,就像冬日里那傲雪盛开的腊梅,看着刺眼,让人说教也说不出一句的重话来。   贾赦是他选中的役鬼。   哪怕大闹了幼儿园,哭着喊着不去上学,他都是能够请家教的好老板,岂容任何人欺负了去。   风雨兼程,甚至拔了两根头发飞奔过来,就为看个究竟的。   他……   谭礼上前搀扶住摇摇摆摆的贾赦,活像做错事的小孩子,认真垂首道歉,只不过声音压得低低的,附在贾赦耳畔:“你身上戾气太重,会魂飞魄散的。”   “红楼本就是玄学世界,有因果。”   贾赦听完之后,眼神变了变,带着血色的嘴唇抿成了直线,抬眸看了眼自己身边的高个子。   你是个树,了不起那么高!   但感受着那愈发浓烈的香气,贾赦缓缓吁出一口气,压下心中那阴霾,感觉自己特没出息,哑着嗓子,追问起另外一件事来:“你怎么现在来?等着我死好收鬼不成?”   “我在国清寺,发现有异像,已经是最快速了。”谭礼说起来,也有些委屈和无奈。他到大名鼎鼎的国清寺没一会,还没打探一下情报呢,就被误会来偶遇当女婿党的,再然后,别提了……   古代的京城,那也是京城。   又大,又歧视。尤其入内城的时候,要检查路引的。得亏他有功名,又使了银子,检查速度快些。   就在两人旁若无人聊起来的时候,被抱进来的贾珍冲了过来,都没看眼谭礼,只见贾赦鼻青脸肿的,一蹦三尺高:“叔,你破相了!“   “哪个不长眼的打你脸?”   “还扇巴掌?”   贾赦闻言,惊骇的摸脸。他、破、相、了?!   “艹,镜子!”   谭礼:“…………”   “珍哥儿,你没听之前赖大的救命吗?你赦叔,他被邪祟入侵了!”贾史氏看着宁府那帮狗腿子打开了门,似乎要放人进来,面色漆黑一片,颤抖着开口说道。   “他现在被识破了奸计,便要来个鱼死网破,他非但要闹个贾家家宅不宁,而且还要看着贾家落败。”   说着,贾史氏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声音哀怨无比,配着人漆黑的脸,像是怒极而泣。   “让我如何向你叔祖父,向贾家的列祖列宗交代?我贾史氏为贾家生儿育女,到头来生了个这么累及祖宗的孽障!”   贾珍对此不信,言之凿凿,打断贾史氏的哭泣:“赦叔依旧坑我啊,怎么会变?我不信,叔祖母,你干了就勇敢承认行不行?偏心就偏心眼嘛,又没什么了不起的,据说曾叔祖母还偏袒赦叔呢。还有死不承认这点,赦叔肯定是跟你学的,每次坑我都不认账,非得被叔祖父打一顿,才肯说实话。叔祖父每次骂他“不见棺材不掉泪。”   贾赦:“…………”   贾史氏:“…………”   在场的其他人:“…………”   “不信,赦叔,我问你,叔祖父身上哪个地方有痣?!”贾珍一脸机灵道:“叔祖母,这个问题,可以吧?没准只有您和伺候过的姨娘知晓。叔祖父可不像我们,仆从伺候,他都是自己动手的。”   “我们也是泡温泉的时候才看见的。”   贾赦闻言,看着一脸“我很机灵”的贾珍,咬了咬牙,回眸扫了眼入内的戴权,瞧着人神色古怪的看向谭礼,不由揉揉头,幽幽道:“这事,我们私下说吧。”   —谭老板太有钱,也不是件好事了。   尤其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一株檀香木不够啊!   听到这话,贾史氏不顾其他,恍若溺水儿童抓住救命稻草,哭诉道:“看,珍儿,他左右言他,还有这个诡异出现的歹人,都可以证明这孽障假的。”   “老爹对不起了。”贾赦靠在谭礼身上,合十朝贾家宗祠方向拜了拜,“我爹他……他小兄弟上有痣。”   “没错!”贾珍应了一句:“叔祖父带我去玩水的时候说的,还说他这小兄弟,这雄剑特厉害的名器。”   所有人:“…………”   “咳咳咳……”戴权清清嗓子,响起来之前的帝王叮嘱,唯恐这越说越扯,含笑看向贾赦,“贾将军,稍整一下仪容,接旨吧。”   闻言,贾史氏面色颓然一白,眼眸一眯,昏倒在地。   所有人:“…………”   戴权挥一挥拂尘,面色不改,“既然如此,便且宣了封刚到的懿旨。贾将军,你且代母接旨吧。景仁宫嘉贵妃,钟粹宫纯贵妃请凤印,咨尔荣国公超品诰命贾史氏,毓生名阀,温惠宅心,端良著德,为荣公之贤内助也。今恩其所求,顾全其夫妻之情,允尔剃度修行。且免俗家之忧,另赐法号慈恩,钦哉。”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家母。”贾赦跪地,叩首接懿旨。   —投资皇帝回报率也太高了,连皇后凤印都用了!   太值了!   “不!”贾史氏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也顾不得装昏了,整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戴权:“什么叫慈恩,什么叫免俗家之忧?!这是假的,假的!你这是绞诏!我可是贾代善明媒正娶的,我可是朝廷侧封的,区区两个贵妃?哪里来得资格免了我的诰命?!”   贾珍不解:“叔祖母,您慎言成不成?贵妃娘娘哪是你能开口评论的?还有,他们又没免你的诰命。还不如留着力气跪宗祠呢!”   “你!”贾史氏一口气没喘上来,彻底昏了过去。   贾赦忍不住揉揉贾珍的脑袋,“珍儿,要学会做阅读理解啊。”   ※※※※※※※※※※※※※※※※※※※※   谢谢小兔子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   贾赦是个土著,他只是喜欢现代的娱乐,并不是说就认同现代的爱情观念等等。 第33章 忠逸侯爷   “贾将军,皇上有句话让奴才转述。”戴权眼见贾赦似乎还有力气插科打诨,缓缓松口气,将懿旨双手奉上,搀扶人起身的同时,附耳悄声道了一句:“母子之间即使有些隔夜仇,但家丑不可外扬。荣公一生为国,恪尽职守,那是得名垂青史的人,不得有污名。”   说完这话,戴权看了眼贾珍,又低声对贾赦道了一句:“贾将军,您是个明白人。处理好姻亲之间的关系,莫要因此传了些风言风语出去。”   —求求您明白啊!   登闻鼓不是它拨浪鼓!   贾赦恍恍惚惚,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堂堂内相眉眼间带出了崩溃之色来,静默了一瞬才回过了神,恭敬的弯了弯腰,颔首称是,“小臣有愧,多谢吾皇仁爱。”   “也谢谢戴内相了。”   看着贾赦忍者伤痛缓慢行礼,带着分柔弱却坚韧之色,戴权笑了笑,又是扶住贾赦,开口:“那贾将军也该去前厅接旨了。贵府二老爷还等着呢。”   —他们一进门,贾政便带着一分难以言说的兴奋来迎接。   略过自己的一丝不屑,戴权眸光扫了眼谭礼,眉头拧了拧,但顾忌眼下人多口杂,也没多说什么,邀请贾赦离开。   “谢戴公公。”贾赦离开的时候,回眸扫了眼院子里的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仆从们,桃花眼一挑,嘴角一弯,整个人忽然间气质便带出凌厉杀气。   仆从们皆是瑟瑟发抖,有的挣扎起来,口中呜呜似要说些什么,但也无济于事,只愈发被训练有素的护卫挟制的更用力了几分。   贾珍没跟着贾赦后头离开,打了个手势让仆从服侍昏在地上的贾史氏进屋,便昂了昂下巴看向谭礼。戴权顾虑重重没开口问,但贾珍却是个无忌的,眼见贾赦没了危机,他便忍不住好奇心了,直接了当问了一句:“高人,你叫什么啊,轻功怎么那么厉害?”   说完,贾珍还有些向往,“我也想飞。”   这些话语在静谧肃杀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的洪亮,刚走两步的戴权缓缓慢下了步伐,贾赦装作虚弱的模样,也跟着慢了下来。   谭礼垂眸扫了眼贾珍,面色沉了沉。也不明白贾赦这个鬼,在现代抱大腿抱得那个欢快,小哥哥小姐姐干爹干娘的,眼睛眨都不眨就喊得出来。可偏偏回到了他自己最为熟悉的世界,知晓些后事发展,竟是一招猛拳,将未来所有事全都改变了。可谓是乱拳打死老师父。   但这到底是依托红楼衍生出来的小世界。   现今天机被遮,可偏偏贾珍周身紫金之气浓烈,不似寻常勋贵官僚,比贾赦自己都浓厚了些。恐怕是祸非福。且命中有情劫,相比红楼所述,这回得有性命之危。   谭礼面色凝重,看着再催促回答的贾珍,叹口气。抛却玄而又玄的气场,现如今贾珍浑身上下是被宠爱出来的嚣张之气,虽然有些不懂脸色,可瞧着人真切切实实的好奇模样,跟个小孩子似的。还有不远处那些若有若无的打量视线,谭礼又是长叹息一声,沉声回道:“谭礼。”   —得亏昨晚偶遇了,否则今日还真没法解释了。   “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你得天独厚,又受祖荫,唯独缺最后一事,易被旁门左道寻了法。”谭礼看着贾赦的面上,多叮嘱了一句:“故而你要好好读书,天天向上。”   “你哪根葱,敢管我?”贾珍闻言,怒不可遏,但一捏拳靠近谭礼,不由身形一僵,他感觉好像又太不生气了,眼眸一眯,看了眼谭礼,暗自哼哼了一句,“还真贼帅好看的,就是比爹差点,比他珍大爷更差点。”   他贾珍全大周最帅!   揉揉鼻子,贾珍不满:“你也喷太多香露了吧?看你人高马大的,还会飞,怎么娘们唧唧的?”   宁府的护卫使劲给贾珍使眼色。这陌生人如此气度不凡的,总觉令人生畏,大爷啊不交好也别得罪了。   “没听过天生狐臭吗?”谭礼面无表情的反问了一句,冷冰冰道:“我自幼生长再深山老林,带着些草木之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深山老林?”贾珍好奇了,转眸看着跟蜗牛一样慢吞吞的离开队伍,眼眸一亮,随后拍了一下脑门,感觉自己难得聪明了点。当然也是好奇心作祟,不由愈发八卦,贾珍问道:“你这神神叨叨的怎么跟我赦叔认识?我叔认识的人,我都认识!”   “昨夜偶然相遇,你叔他与兄长商谈搭讪我时,是该用一见如故还是一见钟情。“谭礼神色冷冷:“简言之他看中我的脸了,而我发现他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打算从他身上赚一笔。看到你了,也打算从你身上赚一笔。”   “赚?”贾珍飙高了音调,气愤:“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像话本里的大侠!你会飞耶,武功那么好,居然谈钱!怎么那么俗!”   “珍儿!”贾赦转过头,不敢去看谭礼的眼神,急急喊了一句。他发现这颗树是个小心眼的。他也是没办法才用狐臭类比的。   “听这位先生的意思,是会相面?”戴权也转过身,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是!”谭礼一本正经开口:“我想当道士,可惜师父有命,道现天下大兴,百姓安乐,河清海晏。当道士没前途,要好好科考。”   “谭……先生有功名在身?”贾赦沉默一瞬,问道。   谭礼谦虚道:“当不得贾将军你一句先生,学生运气好得了个举人功名而已。”   “谭先生真是谦逊。”贾赦缓缓深呼吸一口气,开口:“让谭先生见笑了。现在家里有些事要忙。先生既为算命而来,我在京郊有一处庄子,你且先住下,待我得空了,定带小侄一同前去拜访,好好算算,算算。”   说到最后,贾赦话语还有些慌张。他自己不怕,可贾珍还有什么劫?现在没陷汪家的坑,爹娘也在,贾珍依旧是个欢乐的小逗比,没性情大变,左了性子。   “不用,我比较喜欢先钱货两讫,再谈日后。”   “叔,他不想让你金屋藏娇。”贾珍敏感发现他叔不对劲,不敢抬头看人。以他贾珍来看,谭礼好看是好看的,但也没让人迈不动步伐的地步,可他叔呢?一脸小媳妇模样,真是太怂了。   跑了两步,贾珍贴心的做了回阅读理解,还压低了声,学着他爹的语调,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先别撩人了,正经事要紧。戴公公还等着呢!”   “我帮你招待谭道长。”   说完,贾珍感觉自己特机智。他已经让在场所有人知晓谭礼是谁了,接下来就应该回归正题了。否则就是跑题的“策论”,会被他爹拿拂尘抽的。拂尘比戒尺打得疼。   贾赦:“…………”   要不是顾忌周围的人,他一定要爆打贾珍狗头!   他这个比亲叔还亲的堂叔替人担忧小命,这坑货就这么拆台子。   “你记得态度端正点!”贾赦咬牙切齿道了一句,“一定要恭敬,谨言慎行,懂吗?”   “我对美人向来态度很好。”   贾赦气得头昏脑涨,崩住最后的一根神智向戴权告罪一声,邀请人去大堂。   到了大堂,贾赦看了眼坐在圈椅上如坐针毡的贾政,呵呵了一声。贾史氏带着人“逼宫”的时候,似乎嫌弃贾政太怂,亦或是想给自己留有后手,没让贾政参与进来,但王氏却是掺和了,耀武扬威的拿着个账册清点呢。   贾政一听到圣旨,又看着贾珍拉着戴权直接往后院闯,直接吓了个魂飞魄散。尤其是他周边有几个小内监守的,一句话也不说,他也没法跟仆从联系。六神无主的坐着,恍若度日如年一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在看到贾赦的一幕,贾政只觉心跳骤然一停。   贾赦现在只着件亵衣,上面还沾染血珠,面色带着带着青紫,显得先前被煽打的一巴掌愈发的红肿起来,可偏偏眼珠子,黑漆漆的眼珠子亮得恨。愈发像个恶鬼来索命了!   贾政被吓得瑟瑟发抖。   “贾将军接旨吧。”戴权和善的看了眼贾赦,尤其是在旁边吓得就差屁滚尿流的贾政对比之下,更显得贾赦落落大方,也……   戴权笑了一下,将手中圣旨“哗啦”一下展开,心理缓缓补充了一词—名正言顺。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古来圣王治世赖有贤臣武将,臣举则君正,天下治焉。】今荣国公后裔现袭一等神威将军贾赦,忠君爱国,忠心耿耿,【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进封忠逸侯,钦此。”   贾赦闻言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面色都有些激动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贾赦领旨。”   —皇帝才是金主爸爸啊!   爸爸力太足了!   听到了圣旨的内容,贾政直接瘫坐在地上,愣愣的看了眼起身接旨的贾赦,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想要怒吼一句为什么,但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竟发不出声来。愤怒的捏了捏拳,贾政又是两眼一翻,昏倒了过去。   贾赦:“…………”   戴权:“…………”   留了些人手帮助贾赦清查承袭的家产,戴权回宫复命,将贾家所见所闻说了一边。德嘉帝一言不发,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明日,你去把贾珍诱到国清寺,朕要见见。”   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跟鬼神有了牵扯。   能改贾家子嗣命数,焉知日后是否撺夺了帝王之运。   “把贾赦封侯的消息给礼部送过去,顺带看看贾珍之母诰命之事。”德嘉帝冷脸:“朕迁怒不迁怒,还容不得旁人替朕做主。”   “至于那个什么檀香,”德嘉帝面色冷了冷,“先看看。再派太医去看看贾恩侯,脸别残了。”   哪怕是皇帝,对一个好看的与丑不拉几的,容忍度还是不一样的。   ※※※※※※※※※※※※※※※※※※※※   从下一章开始开启防盗   还望小天使们不要介意,码字不容易。 第34章 闺房私会   封了大红包送走太医,贾敬杀气腾腾回贾赦的房间,岂料还没进门就听得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   “谋杀亲叔啊!疼死了,让如烟来!”   “如烟不敢下手,来人,按住了!再挣扎,你永远上不了药!”   “轻点……我屮艸芔茻!”   “哇,叔,你真用功读书了?我就认得屮和艸,你想吃草?”   “贾珍!我屮艸芔茻,疼,轻点……嗯……”   “…………”   贾敬迈着沉重的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往里走,没一会儿便将内屋的情形瞧了个清清楚楚。只见床榻上,他亲儿子贾珍活像个已经霸王硬上弓成功的恶霸,正横跨坐在贾赦身上,两手像在揉面一般,使劲的把药膏往贾赦脸蛋抹匀了,神色是说不出的嚣张肆意。   而贾赦呢,本就猪头般青紫红肿的脸庞,此刻又油光满面。这两层色彩叠加起来,像是刚从油锅里滚过一圈的煎饼。   被惊吓了一下午,忙得连晚饭都还没吃上一口,连轴转处理家务事,应对各方打探的贾敬不太想用什么好词好句来形容眼前的两“罪魁祸首”。   贾赦本来都放弃抵抗了,最初那火辣辣的疼痛跟辣椒油灌脸上似的,但这药膏也不愧是皇宫出品药效最强的,扛过丝丝钻入骨髓的又疼又麻又痒后,便有些熨帖之感,尚算舒服。可是当转眸间看见面色漆黑若锅底的贾敬,贾赦忍不住眼泪都冒出来了。   其实,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怕的。见到谭礼时的安心,不同于看到贾敬时的安心与放心。   而且,他贾赦眼睛木有瞎,现在太医走了,屋内留守的人不是贾敬调过来的仆从,便是人亲儿子。在贾敬就差写个秋后算账情况下,他被揍都找不到帮手。   妥妥得先发制人。   “哥!”贾赦情深意切,发自肺腑的唤了一句,随后抬手使劲挣扎,戏精附身,“亲哥啊,救命啊!你晚来一步就看不到你弟弟了……”   “闭嘴,眼泪憋回去,哭花了要重抹的!”贾敬压根不惯着人,冷飕飕开口:“忠逸侯爷,你总不会想尝试第二次恍若钝刀割猪肉的痛吧?”   贾赦一噎,忙不迭往贾珍怀里掏手绢,擦眼泪。   贾珍看了眼气势汹汹的贾敬,怯怯从床上下来,老老实实站好,小心翼翼劝道:“爹,气大伤身。而且,赦叔有伤,还病着呢,虽然现在打了,省药费。但还是分开打吧,先让人把脸养好。”   “……我看你们两个都欠揍!不长记性是不是?”贾敬眸光飕飕,但眼底却是带着心疼与后怕之色,恨铁太成钢,“你们两是胆大包天这个词成精了是不是?”   “你,把登闻鼓当做了什么?”   “你,贾恩侯,迟早有一天你死在话太多!能不能少说多做?做事能不能先规划规划?没几个忠心耿耿的,一开嗓子就先把所有仆从都弄离心了?知不知乌合之众什么意思?人都是从众的!”   说完,贾敬看着两人似乎张嘴还想说,又怒喝了一句:“老子的涵养都是被你们锻炼出来的,你们两呆逼不作死一下不舒服是不是?”   一听这话,被训的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但皆是耷拉着脑袋,不敢言语一声。   像他们长在祖父膝下的,虽然去金陵少,不会金陵地方言语,但也听得懂两三句。这呆逼就是骂人的意思。当然这个不可怕,可怕的是贾敬一旦说方言,那只能说明真真被气得灵魂出窍了。   要知道打他从熊孩子变成人人赞誉的贵公子后,特装。   贾赦余光扫了眼眼眶都微微红起来的贾敬,心中一涩,故意拉长了语调,尽量声音恍若平常一般,让人听不出喑哑,小声唤了一句,“哥哥……”   “闭嘴难听死了,跟鸭子嘎嘎一样。”贾敬瞧着那油光满面的脸,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开口:“贾赦,你给老子听清楚了。第一,你既然做了,下定决心了,那就务必别日后后悔,不然反弄我们里外不是人。”   贾赦忙不迭点头如捣蒜,伸出手来发誓:“你放心,一定不会的。”   “第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身子尽快养好,应对亲友,交割核查家产,整顿私产,挑选调、教仆从等等,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你办好这些事,懂吗?”   “第三,我通知宗亲明天到宗祠,分家。家产你最终给贾政五成。”   “哥!”贾赦闻言,猛得抬头,惊骇瞪圆了眼,不可置信:“他也要我死啊!”   看着贾赦没什么阴鸷抑郁之气,反而只有对他此举浓浓的不解与气愤,贾敬见状心理缓缓松口气—依旧是个傻弟弟。   一想到此,贾敬感觉自己心肠又软了几分。颓然的褪去自己一身的怒火,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亲切。   迎着贾赦气愤的就差写着“背叛不要我”的视线,贾敬语重心长,问道:“你要钱还是要麻烦,继续跟他们缠缠绵绵到天涯?”   听到这话,原本想开口的贾珍当即好奇的眨眨眼,看向贾敬。   贾赦闻言,身形一僵,恍然回过了神,语调还有些委屈,“那当然不要钱了。可贾政是我亲弟弟,比你们血缘关系还亲呢。出点事……烦死了,我非但律法上,情理上都跑不了。皇上还说家丑不可外扬!”   越说,贾赦感到越委屈,伸手:“哥……”   贾敬:“…………”   瞧着贾赦眼巴巴望着他,还熟稔无比的伸手求抱,贾敬除却再次感叹果真蠢弟弟外,便只能伸手抱了一下贾赦,抬手扣住人后脖颈,和声安慰道:“别哭,哭花蹭花了衣服,我不要紧,你又得上药。”   贾赦悲怆的打了个哭嗝。   在一旁默默围观的贾珍顿时不羡慕兄弟情了,忒惨了。   “几岁人了,还抱一抱蹭一蹭?轻浮!”贾敬虽然这么说,还是抬手揉揉贾赦脑袋,顺着人柔顺光滑的发丝,低声安慰了几句,最后松了口,郑重道:“以后我看着贾政他们一家。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成为贾家的弱点。”   听到这话,贾赦一惊,再也没有先前那一瞬间涌出来的背叛之感,反而是浓浓的内疚与不安,怯怯开口: “哥,这样你是不是很累?我之前还说要帮你分担重担,要乌鸦反哺……”   贾敬手一顿,认认真真摸了摸贾赦后脑勺:“以后好好学习。你真要替我分担,那就等事情平息后,处理些宗族事务。”   —这脑袋瓜没受过伤,为什么处理事情走情绪化极端化就罢了,用词还是如此清新脱俗。   他不老!   别以为他不知道,贾赦,还有他这个胳膊肘外拐的,说他是油腻中老年人。   贾赦乖巧点点头。   见状,贾敬微笑,又安抚了几句,最后眼眸扫了眼贾赦手肘上的檀香木串,沉思不过一瞬,还是抬手提溜贾珍回家。   “爹,琏儿还小,我在这也算帮弟弟伺疾了。”贾珍竭力挣扎着,“我不要像小鸡仔似的被拎起来,我自己会走!我有腿!”   “有腿又有什么用?你有没有脑子?那姓谭的,他说是举人就举人,道士就道士?你还直接安排人在宁府客院住下了?”   知晓自己竟是因此挨掐,贾珍给自己叫委屈:“爹,我那是帮赦叔金屋藏娇。赦叔一天大起大落的,看见个美人,没准心情会好些。那话怎么说来着?秀色可餐!我可是全大周最讲义气的人了。”   “他给你算过命?”   正嚷着的贾珍戛然而止,愣怔了一下,才回道:“不过应该是神棍吧。莫名其妙说了句读书,就没其他事了。”   “没事,总归我这个当爹的,该感谢一二。”贾敬脚步一转,走向去客院的路。   他把贾珍拖回来,是怕那个莫名其妙的谭礼会和贾赦碰面。虽然贾赦不说,但他也察觉到这个弟弟有些不同。   但哪怕如此,到底是一手揍大的弟弟,他贾敬不先碰个面,就让两人私会,总觉得不甘心,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被头猪,还是头野猪给拱了。   贾敬觉得自己想得挺对的,眼眸飕飕的盯着面前黑漆漆的房,听着身旁仆从禀告客人半个时辰前就歇下了,不由得浑身都绽放出杀气。   贾珍抖抖被吓得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不敢再爹面前耍小性子,老老实实跟着人身后走,边走边交代自己招待谭礼时,探听道的消息。   “说来救赦叔,是因为除却赚钱外,他是发现赦叔手上有个檀香木手串。这个手串带着些灵气,他手上也有一串……”   此时,已经在贾赦屋内的谭礼忽然感觉背后有一股的冷意来袭,但转瞬间即逝。   “贾赦,不是你心理在吐槽咒我吧?”谭礼皱着眉头,拉长了脸问道:“你一个鬼,能不能不要那么娇气哼哼的。见你一得空,我就来探望你了,还带了盆花篮。”   “我怎么就咒你了?再说了,也应该。”贾赦拨弄了一下手串,还生气着:“没这个玩意,我完全hold住全场。”   说完,贾赦余光扫了眼床边凸显的人影,压低了声音,忧心忡忡:“你结界牢不牢啊?”   “这句话该问你,你符箓课学了,然后就给自己画了个我美若天仙的表情包来养颜治病?”谭礼咬牙切齿着开口。   他谭礼天生自带净化凝神功能,后天自学剑术。可谓能打能奶,一条龙服务。召唤出贾赦,一开始这鬼失忆忘记怎么死了,又毫无战斗力。他费尽心机帮鬼安排职业,选了个文气的。   符箓派,可以进行符箓祈禳,消灾除祸、治病除瘟,是正统的道派之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捂着额头,谭礼都不忍去看贾赦胸膛上那三张黄纸。表情包画的胡灵活现就罢了,最为要紧的是,这邪门的真有些用处。   要知道哪怕是末法世界,画符的步骤精简了又精简,但还是遵循“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的说法。   所以贾赦这个窍开得……一言难尽、莫名其妙,惊得鬼神叫!   “邓爷爷说了白猫黑猫能抓老鼠的都是好猫。我可是学过的!不相信你这个傻乎乎的,雷劫来了都不晓得躲一躲。”贾赦开口,“我还是再加一个,咱在细细算个账!”   说完,贾赦动作麻利的将画好的【本人已死,有事请烧纸·jpg】往床帏一贴,才抬眸看向盘腿端坐在床尾,面无表情的谭礼。   谭礼:“你觉得结界牢固了?”   贾赦点点头,然后被揍个了爽。   ※※※※※※※※※※※※※※※※※※※※   放心,不是真家暴那种(づ ̄3 ̄)づ╭?~   谢谢小兔子,咩噗噗噗,雨落三位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以后努力存稿,更新控制在12:00,爆更就随缘掉落了。   谢谢订阅的小天使们,么么哒 第35章 聊天八卦   “我错了,错了……”贾赦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小的蜗牛,背壳却恍若泰山,压得他无法喘息,一脸真挚的检讨:“我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哦?”谭礼瞥了那口是心非的怨鬼一眼,沉默了一秒还是收回了原型树枝的吨位,认真抬手拍拍贾赦的背,恨鬼是学渣:“你若认真学习了术法,就会很容易扛过去的。”   贾赦点头如捣蒜,不想跟一棵树理论这“爪子”的分量。他亲爹生气最多揍个屁股,谭老板生气也打屁股,用树枝,这劲道,他这受灾面积……   不敢再想。   嗅着幽幽香气,贾赦感受浑身酸痛逐渐消失,不由撇撇嘴—真不愧是奶妈人物,打后包治疗,家、暴都无法拍照取证。   吐槽过后,贾赦问起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事。昨夜他就听得一声“作死”,都来不及好好询问询问。   “谭老板,我们这眼下算什么情况?你不是历劫吗?怎么我也回来了?还有你不是被雷劈了?是死了还是有什么法宝救了你?然后重生穿越?”   听到雷劈一词,谭礼眼神略古怪的看了眼贾赦,脑海浮现那扑过来的身影,默默坐回了床尾。待坐定之后,谭礼沉声:“我是一棵树。”   “所以呢?”贾赦不明所以。   “风吹雨打都不怕。”   贾赦:“…………”   “你见过哪颗树见着打雷下雨就跑路的?哪怕是我的雷劫,这其中也蕴含天道的馈赠。”谭礼知晓贾赦不理解,选了个通俗易懂的故事,耐心道:“还记得石板和雕像的鸡汤吗?我如同石板,雷劫便是工匠与雕琢工具,在他们的打磨下,我扛过痛楚,就能成为被人敬畏喜爱的雕像。”   贾赦恍恍惚惚,“怪我读书少,没常识。”   谭礼认真点头附和,“嗯。”   “你……”贾赦气噎,“你……你这颗没良心的树,我贾赦也好歹讲义气的,就推……”   “其实除却你画表情包开窍外,我最想不通的便是这点。”谭礼面色凝重了起来:“你徒手推雷。我最初刚在此世间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最为忧虑,怕你一不留神进重症监护室。”   “不是魂飞魄散?”贾赦哼唧了一声。徒手推雷听起来跟裤、裆藏雷一样,很雷。   “你我虽未正式签订契约,但好歹你是我召唤出来的役鬼,有些感应在的。”   “那你感应出来我现在是重生还是在平行世界?”贾赦迫不及待追问了一句。但迎着手肘上的一丝热气,贾赦抽口气,压下心中的阴霾,傲然着:“我只是学问技能点亮在旁的地方。”   “诸如?”   “八卦。”贾赦眉飞色舞道:“据传一千年以前,九重天上发生了些事情,某位霸道圣人为博红颜一笑,用主世界百姓创造出来的话本,另外开创了三千小世界。被称为龙傲天杰克苏标准范本。”   贾赦顿了顿,有理有据道:“《红楼梦》是主世界中国被愈为四大名著之一的巨作,很有可能就被杰克苏挑中。当然,没准我原本就是因为杰克苏之事,才有了自我的人格意识。”   听完贾赦的八卦,谭礼看向人表面一副好奇,眼眸底下却是暗藏冰冷之意,倏忽间感觉有些心疼,叹口气,劝道:“人从何而来,为何而来,本就无法说个清清楚楚。不过你人缘倒是不错。这个八卦是真的。”   说完,谭礼为转移贾赦注意力,一板一眼讲起八卦来:“我的义父兼师父是扶桑,故而我倒是知晓内情。不是什么情情爱爱桃色绯闻,是陆压道人自杀,三界诸佛甚至圣人都哄着他,消除鸟心中的魔障。”   “自……自……自杀?”贾赦当即被勾起了爱好,也不去想高深的哲学范畴—从何而来等等问题,飞快抱起枕头,坐在了谭礼旁边,催促道:“是陆压,那个属于洪荒时代的人物?都几万岁了吧?老年痴呆犯了不成?”   “贾赦你有一天就死在话太多上。”谭礼神色冷肃。   贾赦乖乖认错,“以后一定谨言慎行,这说说嘛。”   拉了拉谭礼的衣角,贾赦可怜巴巴道:“都勾起好奇心了。若是不满足,我日后天天作死缠着你,不让你好好历劫。”   “……陆压道人是妖皇帝俊之子,如今天地间唯一的三足金乌。太阳所需的能量皆来源于他。”谭礼道:“而且他的母亲是羲和,太阴之主。他自杀,三界自然不安。没了太阴太阳之气,万物都无法生存。”   “他他他他,”贾赦惊骇了:“这么一个牛逼的人,为什么想不开?”   “知晓后羿射日吗?”谭礼叹口气:“这原本洪荒动荡,却也有规矩—不朝子嗣,还是幼年子嗣下手。但十日为何同出,天道也没法解释。陆压道人,按着人类的算法,千年前,正是中二叛逆期。他报复天道,自杀未遂,但也进了重症监护室,义父化了原型给殿下做窝去了。”   说完,谭礼重重叹口气,“说来我们这些后来成精的妖,历劫也与此有关了。”   “你要历什么劫?”贾赦虽然先前威胁了,但还是挺关心的,尤其瞧着人皱巴巴的拧着脸,关心的问道。   “环保,树立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观念,从农业文明末期,工业革命启蒙前开始树立,跟教育从娃娃抓起道理差不多。”   “好个深谋远虑啊!”贾赦竖起大拇指佩服:“那你就直接科举当官,怎么又说什么道士?戴公公不说,恐怕我身边也有不少帝王耳目。”   “妖怪局直接给我了举人功名。”谭礼叹口气:“但当官赚钱太少。”养不起自己,养不起鬼。   “当国师容易些。”   “也是。”贾赦点点头,“像你这样没什么背景的,而且你们妖怪局是不是坑你呢?户籍弄那种穷山僻壤的,不……”迎着谭礼看过来的视线,贾赦挥挥手:“我当然知道现代广东不错,可古代呢?除却一个广东十三行,几个富贵的,其他完全就是流放之地的印象懂吗?你没有太多的乡党。又晚来几天,我跟德嘉帝说了,不当官。我敬哥虽然为官,但他一带你,好嘛,你就是太、子党了。”   “要不你当武将,我还能帮你筹划筹划。”   “不要,我要当国师。讨厌官场尔虞我诈。”   “…………”贾赦一噎,也不想现如今跟人聊这么深沉的话题,只继续催促人八卦之前的霸道鸟。   “那话说回来,那是不是我们就可以横着走了?霸道扶桑爷爷厉害啊!”贾赦感觉自己底气扛扛的,“你这个奇葩的历劫任务,也跟霸总金乌有关?扶桑爷爷怎么不走走后门?”   谭礼看眼一口一个爷爷叫得亲热的贾赦,有些往日欢脱模样,松口气,开口,“因陆压道人之举,末法时代来临,为了平息他心中的魔障。圣人帝君们有事办,我们也有。待他们查询到其余……哎,连名字都还未有的三足金乌殿下们,我们得去帮殿下做功德消除十日同出造下的罪孽。除此之外……”   “等等。这个逻辑不对吧?”贾赦闻言,气炸了:“我也不是连个神话神奇故事都没听过的人。那十个太阳同出的时候,说是不是相当于满月,抓周?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娃,各方默许推动促成了巫妖之劫。这也罢了,这么叫做还有罪孽。旁人讲究个人死道消,他们凭什么就得还有罪啊?!”   贾赦越说越气,一道淡金色的光芒覆上他的瞳孔,但旋即眨眼而逝,有的只是忽然间鬼气翻腾,原本静谧的结界内骤然阴冷了几分,符箓随着风扬起飘舞。坐在他身旁的谭礼除却发现贾赦戾气猛得大增外,也没发现这一异样。   “你冷静!”谭礼伸手抓住贾赦的手腕,又飞快抬手在人眉心一点,“冷静!”   看着受不住清心咒昏迷过去的贾赦,谭礼抬手揽住人,一手又朝半空施法,将周边他都肉眼可见的阴气驱散。最后谭礼垂首看了眼贾赦,无奈叹口气。他为什么手那么黑,抽出一个不走寻常路,心情难以揣测的役鬼来。   瞧瞧一回红楼,这怨念鬼气都能化作实体,冲散了作为人,贾赦此刻应具有的紫金之气。   哪里像现代……   盯着贾赦的青肿脸看了半晌,谭礼又忍不住叹口气—还是失忆的时候最乖了,现如今一身锋芒,跟刺猬似的。   嗯,睡着的时候也还行。   谭礼拿下张贴的表情符,给贾赦盖上被子。到底一天经历也颇为曲折,贾赦睡得还挺不安的,一点也不像失忆时,霸道鬼霸占整整两张床,还叫嚷着要五百平米的大床,他赦老爷再穷都没蜗居过两百平米的破房子,他家都是按亩算的,他……   谭礼侧眸看了眼帘帐外的守夜仆从,又看看眉头紧蹙的贾赦,完全不知技能如何点亮,算虚弱还是强势地头蛇的鬼,忧虑万分,最后没离开,就着贾赦身侧躺下休憩。   贾赦嗅着身旁淡淡的檀香,渐渐呼吸均匀,眉头舒展开来,还做了一个美梦—他iPad在手,连连看成王者了。   一夜好眠。   =========   翌日天蒙蒙亮,谭礼听得仆从走动的动静,一个诀回到了宁府客院中。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听得外边有一声清冽若泉的声音:“那便罢了。原以为是道友,相邀一同做早课,岂料啊……”   着实最后那拉长未尽的语调太令人遐想万千了,而且说话之人的紫金之气翻腾,又化蟒之像。   这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气场。这气场无人,妖,鬼,物品等的区分,只以命与品性来论。   像人类,一开始婴儿出生都是白气,但会根据出身之家的家庭情况,以及命数,确定气息。诸如贾赦,他的父祖皆是国公,为国征战,有大功,一下子便是紫金之气。这是现今封建法则运行下,除皇子龙孙的金黄之气外最贵重的气体。诸如那些毒、贩恶人子嗣,一落地便染了父辈孽障,是灰暗之气。   除此之外,一个人自己后天的教养品性,所做所为也会影响气息的变化。像贾赦,若真弑母了,那就会紫金之气荡然无存。   气场是会变的,但能幻化成物,则是万中无一。   谭礼眼眸眯了眯,无视房门的障碍,又定睛瞧了一眼。昨夜,不,前夜偶遇之时,贾敬还是普普通通的紫金之气,忽然一夜之间,气息陡然增强?   这个世界莫不是八倍速行走的?   谭礼忧心忡忡,忙开了门,看了眼踏着月色,还一身道袍的贾敬。月光洒落在贾敬身上,淡淡的一层光混,在他的妖眼中,反倒是显得那蟒蛇愈发的威风凛凛。   在如今,四爪龙称为“蟒”。   所幸,这个世界应该还没任何人与妖能够直接像他这样的,靠山来头大,直接开了天眼的。   “谭先生果真是道士?”贾敬看着一身寻常服饰的谭礼,万分不开心,语调带着质问。他配合的如此辛苦,寅时爬起来穿衣打扮,找道友切磋。岂料对方配合都不配合一下。   要知道,他一夜未睡,而且马上就得上朝,朝服都得轿子里穿。   “说来惭愧,本家并不是道家,只不过其流程颇广,广外人知。与人解释的时候可以少费些唇舌,故而我一开始便说是道家子弟。”谭礼一脸认真的解释道:“贾大人也深谙道家之术,所以便不班门弄斧了。”   “那若说我最近开始研究佛法了呢?”贾敬说得很认真。他最近的确在思考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让他有个如此不可言说的弟弟和亲儿子。   “那你便继续骗人不成?”说到最后,贾敬冷哼了一声,眸光死死的看向谭礼。   迎着贾敬的视线,谭礼眼神很平静,波澜不惊,让贾敬忽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   “其实佛道两家我都兼修,但道士不用剃度。”谭礼依旧解释的很认真:“我比较喜欢有头发。”   贾敬:“…………”这个天没法聊了。   ※※※※※※※※※※※※※※※※※※※※   中秋节快乐,么么哒(づ ̄3 ̄)づ╭?~   说好的更新来迟的,还请谅解,节日出去浪荡了一圈。 第36章 中秋加更   贾敬甩袖上朝去了。他虽然衙门告假,但朝还是要上的,防止其他人构陷贾家。毕竟,现在还能英勇站出来给贾家说几句的,诸如穆莳,都是富贵勋贵派,扛不住炮火。   就在贾敬舌战群儒之际,贾赦醒来,闭着眼伸手一捞,捞了个空,不由怔了怔,抬眸幽怨的看着后世能够被拍卖出千万的雕花拔步床,抑郁叹口气。   他宁愿要iPad的!   谭老板都有那么大的靠山,搁现在就相当于“奉圣夫人”的爸爸。居然历劫的时候都不带个储物戒,储物戒里有空调,手机,iPad,娃娃机,外星人游戏本,摄像机……   薯条薯片这些他能够命人研究,但高科技小家电真得非常需要!   比如他心心念念要iPad,并不是为了娱乐玩耍,而是为了列工作清单的!   伸手让仆从伺候了梳洗,贾赦用过早膳,喝药敷药后,拿着笔细细规划了起来。如今的确一团乱麻,但是没关系,他可是学过后世不少工作方法的。比如列出代办清单,依照重要程度分出高中低三类;比如说断舍离。   就在贾赦凝眸沉思之际,便听得一声脆响—“赦叔,我去国清寺请个貔貅回来镇宅,等会你跟我爹说一声呀。我可是为了你哦。”   贾赦一愣,抬头就见贾珍已经跟兔子一样蹦出去好几米了,刹那间怔了怔,问左右:“贾珍进来过?”   “赦老爷,珍大爷来过。不过老爷有命,大爷三个月不许外出,这……”   “这兔崽子。”看着如烟欲言又止的模样,贾赦一脸了然,“到时候我去给敬哥解释。”   —他现在身边用的人都是他敬哥抽调过来的。   昨日事发突发,他敬哥将所有荣府的仆从全都关押在偏院里,等他贾赦自己病号了调查。至于忠心他的几个,或多或少的受了些伤,都请了大夫正调养着。   “劳烦赦老爷了。”   “应该的。”贾赦应了一句,又低头认真的写写画画。   今日最为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分家了。   五成,他如今给的一点都不甘心。   哪怕安慰自己花钱买名声。   宝宝不开心·jpg   将宣纸上罗列的事情看了又看,贾赦最后眼眸盯在那憨态可掬,活灵活现的Q版小人上,忽然间眼眸一亮。   能够用图解决的事就不要说话·jpg   诚实的社会主义好鬼·jpg   “快,去拦住珍儿,让他等等,带上我!”贾赦急呼:“我也要去国清寺拜一拜,祛除晦气!”   “可是赦老爷您的伤……”   “就是身残志坚,才要去拜一拜!”   仆从们劝不住,也不敢太拦着贾赦,只得一边套车,一边又命人去宫门外等贾敬下朝。   贾赦哪怕暗中被治疗过了,但也得依旧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故而跟生龙活虎的贾珍,到达的时间那是隔了近一个时辰。   找到了闹着主持要开光的贾珍,贾赦拽着人赔礼道歉:“衍悔大师,失礼了。”   这国清寺也算护国大寺,这能当方丈,自然也不是寻常人。皇亲贵胄也不敢轻易得罪了他,可偏偏就他们贾家这根独苗,愣是把人普度众生的慈爱当成对他一个人的和蔼可亲。   “许久不见,赦大爷倒是成老爷,带着些老古板之气了。”衍悔大师笑着打趣:“ 都不见昔年烤鲤鱼的傲然之气了。”   “那是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大师见谅见谅。”贾赦闻言,尴尬笑笑,往事不堪回首。老人家嘛,没啥爱好,就是求个神拜个佛的。故而,他经常跟着祖母来庙里,没少为国清寺的巍峨肃穆的建筑添砖加瓦。   当然,最厉害的还是他大侄子,这混小子,小时候长得是可爱,跟年画里抱鲤鱼的娃娃似的。于是他听人吹捧多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小仙童呢,闹着抱鲤鱼送福。把人放生池的鱼抓了不说,自己差点溺水,多亏有路人相助。   就这样,救上来,这货还死活抱着一乌龟不肯松手。   最后,宁府给庙里所有神佛修了金身,买了乌龟,还让人当了回鲤鱼娃娃,给香客送鱼。   没办法,千亩独苗·jpg   老爷老太太的命、根、子·jpg   贾珍跟国清寺的缘分,整的跟后世那些从小学一路捐图书馆上大学的学渣富二代一样。   “什么是小,什么又是大呢?”衍悔大师笑笑:“懂事与不懂事,都是相对而言的。施主,有些拘泥了。”   瞧着那一双似乎透着智慧,一下子能够看穿人心的眸子,贾赦认真鞠躬,“多谢大师指点。着实弟子有些拘泥,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其他不说,流言蜚语也能杀人。他自己不怕,但就怕贾珍日后无意得罪了人,招惹了祸端。这到底是红楼梦啊!   衍悔大师闻言,微笑:“莫贪、嗔、痴,便是大善。”   贾赦又认真行礼。   瞧着两人似乎在打哑谜,贾珍挠挠头,也没出声。只不过待两人相顾无言,便忍不住了,“老和尚,我赦叔好看是好看,你也别看太长时间啊。赶紧再开开光。”   “已经好了,珍哥儿可以请回去了。”   “那不早说。出门急,钱先欠着,等你们下个月开佛诞有庙会了我再来!”   瞧着贾珍眼眸里闪过的一抹小狡黠,衍悔大师又笑了笑,寒暄几句过后,送两人出门。静坐了半晌,便看见悄然无声入内的两人,合十行礼:“圣人有礼。”   “这叔侄两也是经常来礼佛的。”一下朝就赶过来的德嘉帝开口,道:“也算大师你看着他们长大。可有变化?”   “若说无变化,那便是假的。可说变化……”衍悔大师向来慈眉善目的面色疏忽凝重了起来,沉声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诸如贾珍,这本该今年有所一劫,可现今劫难被改,待日后劫难到来,恐会加重,甚至有性命之忧。至于贾赦,贫僧……”   眼眸闭了闭,衍悔大师才开口继续道:“赦,宽宥也。希望他能宽恕自己宽恕他人,不然恐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德嘉帝:“…………”   禅房内的氛围有些凝滞。过了半晌,德嘉帝嘴角一扯,“朕还没打算怎么样呢?你这老和尚就不会说点好听的?不看其他,贾家这些年没少捐香油钱吧?”   “皇上,”衍悔大师苦笑一声,“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能够看透的也就这些。”   “那就不能改运?”德嘉帝道:“料想贾家不会差这点钱。”   “皇上,这人生命运,何来一帆风顺的?改得了一时,改不了一世。”   德嘉帝:“老和尚,积善行德都不建议一下?难怪你这香火比不过鹤云那老道。”   衍悔大师一字一顿:“佛本是道。”   德嘉帝:“…………”   德嘉帝没什么收获,扫兴而回,另一边贾赦可谓是满载而归,将国清寺内所有的平安符都买回了家。   一回家,贾赦先尝试拆了一下平安符,没感受到手串发热,便又继续拆。连拆了六七个,探究了一下折叠方法。等学会折叠后,又拆掉三个,将自己画好的【社会主义爸爸让你诚信·jpg】、【做个诚实的好孩子·jpg】、【诚信友善·jpg】的表情包符箓塞了进去。   —谭老板不来他还不知晓,原来自己画符技能没丢。   虽然他的灵力不大,最多维持个五分钟,遇到个强横的还失效,但好歹还是学过,开过窍的。   肯定比这个世界的佛佛道道,要厉害些。   即使他觉得衍悔大师有点玄学。   但那又如何?   他要干的事情,不是一个老和尚,不是佛道任何人能够阻止得了的。   心中狠厉一扫而过,贾赦当即抽口气,看了眼手肘,气得想翻白眼。谭老板真是颗坏树!   正气恨着,贾赦听到仆从来报保龄侯夫妇到来探病的消息,拿着自己的表情包平安符笑了又笑。   “叔,”风风火火闯进来的贾珍正好瞅见贾赦这表情,抬腿后退了几步,吞了吞口水,紧张道:“赦……赦叔,你笑得好恐怖啊!跟恶鬼似的。”   “对啊,我就是恶鬼。”贾赦抬手,呲牙裂目状。   “……这样我就不怕了。”贾珍老神在在,“你要当恶鬼,还是得要点武力,否则就是纸老虎。像我爹那样能文能武,凶起来才会让人怕。”   “你这兔崽子!”贾赦气得磨牙,“又风风火火跑过来干嘛?”   “给我爹传个话,他刚收到消息,保龄侯夫妇找了南安王老王妃一起来看慈恩师太。”贾珍飞快道:“他让你稍安勿躁,他已经去联系霍世子了。”   “还有老王妃?”贾赦看了眼刚才通禀的仆从。   “小的没传错,门房现如今只有侯爷夫妇。”被横扫的仆从被吓得一颤,噗通跪地道。   “你先起来。”贾赦和善道了一句:“我这舅舅舅母恐怕想送我一份大礼。”   “搞事呢?”贾赦手抚摸过平安符,轻轻呢喃了一句:“老子已经不看僧面看佛面,看皇上如此优厚于我,打算家务事家里说了。”   “还敢仗辈分欺负人不成?”   贾珍吓得揉揉手:“叔,你……”   “送你一个平安符,岁岁平安。”随手从盒子里拿过一个递给禀告的仆从,贾赦道:“我去前厅迎接,让他们进来。”   “多谢老爷赏赐。”仆从接过平安符,喜得磕了个头。国清寺的平安符历来灵验,要三两银子一个!他一年的年俸啊!   看着仆从欢喜退下的背影,贾赦拍拍贾珍肩膀,“放心,你叔好得很,还等着看你实现自己的承诺—我写话本你中状元。”   贾珍:“!!!”   捏了捏吓傻的大侄子,贾赦心情颇好。抱着装满平安符的箱子朝前厅走去。一见保龄侯夫妇,贾赦还冲两人甜甜笑了一下,“舅舅,舅母,保平安,可灵验了。”   保龄侯倒是未接,保龄侯夫人一见那符文上国清寺的祥云标记,倒伸手接了,笑着:“恩侯,你先前不是最讨厌去国清寺的?”   “舅母,此一时彼一时。”贾赦将加料的平安符塞保龄侯手里,笑着:“不是外边有谣言说我邪祟吗?我气得一大早就去国清寺拜见了衍悔大师,以证自身。”   保龄侯夫妇闻言,视线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对方,异口同声:“我们收到消息是王家派人散的。”   贾赦微笑。   赦会主义爸爸让你诚信·jpg   ※※※※※※※※※※※※※※※※※※※※   谢谢小兔子菇凉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中秋快乐(づ ̄3 ̄)づ╭?~ 第37章 王家来人   有王家的撺掇,倒也好理解。   贾史氏出家都动用凤印了,更改不得。作为贾史氏的娘家,保龄侯哪怕再关心妹妹,但眼下最为焦虑的还是思考如何与贾家的家主贾赦关系亲密些,力求家丑不可外扬。   贾赦,贾政都是外甥,不管谁当家主,总跑不了这血缘关系。   但王家却不同,贾代善一走,贾史氏被剃度出家,在兄弟关系如此恶劣的情况下,王家只可能是贾政的姻亲。贾家的姻亲与一个被分出去的二房姻亲,这中间落差非常大。   身为王家实质性的家主—王子腾咽不下这口气。   说来王子腾也是敢闯敢拼,十四便从戎投军。那时正逢贾代善带兵杀倭寇。相比其他子弟来镀金,王子腾却是有真才实学的,便脱颖而出,得了贾代善的青睐,举荐到了德嘉帝跟前。   德嘉帝看着世家子弟有成材的,也没心存提防,给了些历练的机会。到如今,王子腾才三十岁,便是兵部右侍郎,正儿八经实权的三品大员,已是世家子弟中的领头羊。   相比先前备受赞誉,科举出仕,却又翰林院呆了六年,现如今才不过四品的贾敬来说,已经算得上天壤之别。   贾敬没跟人比较过,仕途多舛都比过他眼下忧愁子嗣作死,恨不得出家清净。但王子腾却是要跟人比的。因为在他眼里,贾赦不堪被他视为仇敌,打败了贾敬,那么他也就报仇了。   “贾敬!”同样告假在家的王子腾接到南安老太妃被世子劝回的消息,自觉心中梗着一根刺,不上不下让他万分不痛快。   愤愤在桌案上捶了一拳,王子腾听得外边急匆匆的脚步声,面色缓了缓。   “老爷,大喜啊。”王家总管兴冲冲跑了过来,行礼过后,带了分喜悦之色开口,“大小姐派人递了消息……”   声音压低了几分,王管家在王子腾耳畔悄声嘀咕了几句,让原本有些阴云密布的王子腾彻底和缓了起来。   “是吗?去后院告诉夫人,让她准备准备,我们一同去荣府。”王子腾眉头一挑,带了些征战沙场后的杀伐之气。   就在王子腾带着人气势汹汹来贾家之际,保龄侯夫妇已经是对诚实的夫妻,将原委说得清清楚楚了。   先前,保龄侯夫妇脱口而出一句王家后,便也立马回过了神,看看似笑非笑的大外甥,又夫妇两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眸中看到自己的惊骇之色。   在两人互相对视的时候,贾赦微不着痕迹的撇撇嘴,眼眸飞快扫过了眼平安符,心理有个小人发誓着—不当寒号鸟了,从明天开始好好学习!   不过即使如此,知晓自己的表情符没准已经失效了,但贾赦面上丝毫不显,神色微笑着让人难以揣测其心中的所思所想。   “舅舅,舅母,我还以为你们是怕表妹嫁太好了,这般风风火火的过来。”贾赦抿口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保龄侯:“还听闻请了南安老太妃?这是打算公开处刑?”   此话一落,保龄侯夫妇齐齐身体一僵,如遭雷劈。他们精心培养的小女儿还筹划着选秀呢!   “不不不。”保龄侯夫人回过神来,也顾不得思考他们一下子怎么就说了王家。但如今这么好的梯子也可以利用了起来。   “这王子腾媳妇也着实其心可恶!”保龄侯夫人惊骇之后,恍若大悟状,一副被气恨了的模样,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带着分哽咽开口:“恩侯,这事着实是舅母被那毒妇撺掇了。就光顾想着老太妃与妹妹是交手帕。原以为他们姐妹们说说话,能够宽慰宽慰大妹妹。毕竟,大妹妹现如今也不是那闺阁少女,被父兄疼宠,受万千宠爱的。身为人妻,也该相夫教子。若是直接出家了去,旁得不说,恩侯你的婚事该如何是好?”   听到婚事一词,贾赦冷哼了一声,眼里直接带出了一抹阴鸷。上辈子,贾史氏他们可是煞费苦心,万千谋划,从京城万千闺秀中挑中了邢氏。   他大老爷是个渣,但邢氏既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应了这婚事,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父母双亡,能够把邢家家底捏在手里的姑奶奶。可不是用女儿家无法自主婚事这理由洗白的。他让人独守空房,又如何了?起码,不是还有一等神威将军的诰命陪着人渡一生?   大赦鬼就渣得理直气壮,咋地啦·jpg   “我身为贾氏宗族子弟,哪怕老太太一心向佛,我这婚事还有宗族做主。”贾赦毫不客气开口,“不劳烦舅舅舅母伤身牵挂。”   “你……”保龄侯闻言气得一噎。他们先前回过神来,态度如此缓和,近乎低身下气了,这大外甥还如此蛮横无理。跟人小时候一个模样。   想当初他劝贾代善严厉着些,免得养出个纨绔子弟败坏了祖宗家业。岂料贾赦这个胆大包天的,还敢针锋相对,来一句—“舅舅,那你得成器点,像我爹又是国公,我总会爵位差哪里去。”   他这个身为舅舅的,听着这般忤逆的话,不能打不能骂还得劝架。因为贾代善已经挥着巴掌轻轻揉了一下贾赦,疼得贾赦哇哇大哭喊祖父祖母。   他一番好心,说难听的,那便是喂了狗!   越想,保龄侯看看恍若一滩烂泥的朽木,再想想自家成器的三个儿子,带着一股由内而外的自豪感,厉色训道:“贾恩侯,也不是我这个舅舅的乐意说你!若你不是我大外甥,我何苦三番两次好言好语训你。是,我们一时情急,没准着了王子腾的道。但是你也仔细想想,你自己就没有错吗?才几天时间,贾家成什么样子了,知道吗?众矢之的!”   贾赦点点头。他们贾家是屏霸头条hot。   “欲带……”贾赦舌头一咬,一字一顿,张口便是鸡汤:“欲带爵冠,穿爵袍,必承其重!不经历风雨,怎么能够见彩虹?这世上最可悲的不是没人攻击你,而是在众人眼中你没了利用价值,连当靶子的资格都没有了。被攻击,才证明我贾家的价值!”   贾赦狂傲着:“有本事让他们等大朝会!爷帮他们洗洗嘴巴!”   保龄侯被气得面色涨成了猪肝色。一旁的保龄侯夫人也生气。她觉得贾赦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现如今除却他们,有谁能够替贾赦的婚事做主?让贾家宗妇相看,完全是个笑话。那贾徐氏昔年又多受追捧,现在就有多被人避之不及。   宁府得爵,贾敬得官又能如何?   除非那废太子摇身一变成帝了,否则一个罪臣之女,哪怕贾敬不嫌晦气,那些勋贵诰命也都晦气呢。一见着人谁能不想起以前捧着人的画面?再者现在若是邀请了,不理会不行,理会了,万一又出点事,没准反沾惹了一身腥。   但这些话她又何必告诉贾赦这个不识好歹的。   保龄侯夫人隐晦的朝贾赦翻了个白眼,抬手拉了拉自家丈夫的袖子,劝架:“老爷,您消消气,不要被王子腾这些小辈气着了。刚当家没几年,不都这模样?等日后经历多了,也就懂该如何做人了。”   “恩侯,你也别气你舅舅了,是你舅母耳根子软,”保龄侯夫人转眸看向贾赦,还弯了弯腰,“舅母给你陪个不是。但是我们今日前来也真是为了你好,为了贾家好,想着见见政儿他们,若是能够从中说和……”   贾赦瞥了眼敷衍无比,刚一弯就起来的保龄侯夫人,忽然有些不耐了。他忍者伤痛来看人演戏,但也不是必须配合演下去的。   诸如看了大烂片,他有退场换台的权利!   “舅舅舅母,翻遍所有的书籍,也没有一条规定了道歉了受害人就必须原谅的话来。我也开门见山掏心掏肺的实话实说,省的一会情理一会法理一会礼仪的掰扯的,互相牛头不对马嘴。”   抿了一口茶润过嗓子,贾赦不去看夫妇两人的脸色,道:“第一,对外呢,慈恩师太正虔诚的沐浴更衣等等,就是那一系列又文雅又繁琐却是备受推崇的礼佛流程。我也不懂,是她自己个要求的。所以不见外人。我们都算红尘俗世的庸碌之辈。对内呢,不见客!一个虎毒食子,要杀我的亲娘,你们要是还想富贵,就别牵扯进来了。昨天发生的事情,皇上都一清二楚。到时候他怎么看你们史家?”   朝北抱拳,贾赦瞧着气得牙齿都打颤的保龄侯,声音不高不低说着第二点:“贾政他们一家,放心好得很。你不信我,也得信我敬哥。相比旁的人家,贾家子嗣就小猫似的两三只,所以宝贝着呢。珠儿还有元姐儿都让他们亲娘带着,贾政在祠堂跪着,还有人送衣送吃的,怕人冷了饿了。好着呢!你要见他倒是容易,等我们处理好家务事,明儿就能够见了。”   “第三,恕我抱病在身,就不留客了。慢走,也不送了。奴才也没几个了,抽调不出送您二位的。”   被贾赦这么直直白白的一说,保龄侯气得头昏脑涨,但好歹也还想着自己前来的目的之一,开口直奔主题,问道:“这明明是家务事,你为何要捅到皇帝跟前?你以后还以为自己能当孤臣不成?”   “那也总比死好。”贾赦眼一眯,惬意的很。   保龄侯夫妇:“…………”   正夫妇两发怔之际,便又有仆从来报王子腾夫妇前来,贾赦轻笑了一声,放下茶盏:“那感情好,正好舅舅舅母问一问他坑害史家是如何居心?是想要史家全部女儿嫁王家不成?”   保龄侯夫妇气噎。   但更气噎的还是走进来的王子腾。   “贾侯爷好大的威风,竟是拦着我们不能探望妹妹了不成?”王子腾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毫不掩饰一身煞气,怒气冲冲发问道。   诚然,王子腾是个实力派的,眸光扫过来恍若利刃直刺心肺,能够让小儿夜哭,带着多年积淀出来的威慑之气。   但对于贾赦来说,却只觉王子腾恍若三流艺人,演技不到位。他将军窝里长大的,什么都怕,就不怕将军。   “你这个作兄长的探望妹妹随你,但你王子腾不配与本家主说话。让你哥王子胜过来。”贾赦斜睨了眼王子腾,“怎么忘记你也是老二了,继爵的是你哥!这就是名正言顺。有本事去周朝,质问质问凭什么制定嫡长子继承制!” 第38章 贾敬打架   哪怕屋内炭火烧着暖洋洋的,但贾赦话音一落下便若冰窟窿一般,让人冷得渗骨,禁不住要打起冷颤来。   “贾家家主可真够威风的!”王子腾眼里蹙着火,一字一顿道。若非他还有理智尚存,直接一拳打死敢在他面前如此出言不逊的!   他是嫡次子又如何?!   此生他最为骄傲的便是靠着自己的血汗,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成为新青年武将中的翘楚。哪怕是皇子龙孙,谁不以礼相待,笑脸相迎?   “一般一般,靠爹。”贾赦瞧着王子腾青黑的脸,还有些开心。岂料还没咧开嘴笑呢,便是丝丝疼痛侵蚀着脸颊,当即疼得倒抽口冷气。   他的俊脸!   谭老板给他内疗过,但外伤,却是让他自己好生修养的。他这个脸,哪怕御用级的养颜膏抹了又抹,但估计好全了还得挺长时间的。   瞧着贾赦捂着脸,一副疼痛难忍,虚弱的模样,王子腾眼眸闪过浓浓的不屑之色。   他感念贾代善恩情,也佩服他算个顶天地里的英雄。却也瞧不起他对子嗣的娇惯。贾政好歹还能用读文来当一当遮羞布,贾赦简直就是坨烂泥扶不上墙,丝毫不见任何武将后裔之风。   也就贾敬勘勘算个守业有余的。   一想,王子腾眉头一挑,且嘴角还勾起一分笑意,“你不说我倒是还忘记了,荣宁两府一贾,既然荣府家主病重,那我还是直接点去找贾敬好了。免得到时候,恍若从前,这说好的一架定胜负,打输了哭鼻子回家找爹找哥。”   这话里明晃晃的嘲讽贾赦是个没断奶的,听得还怪让人生气的。最起码,保龄侯听到这话,都感觉自己有些气愤难当了。他自己爱拿辈分说教是一回事,但绝不喜欢旁得人借辈分损人。   清清嗓子,保龄侯打算开口说几句,就听得一声理直气壮的:“我不但找爹找哥,还找大侄子呢。”   保龄侯:“…………”   王子腾:“…………”   先前来通风报信,现如今正猫着腰在窗户边偷听的贾珍不由“噗嗤”笑了出声。   在一片静寂中,这声笑显得格外的响亮,似乎久久飘荡在了屋内。王子腾眼眸闪了闪,带着分激动,又有些挑衅,还有果决。当即运气,抬手拿起茶盏顺着声源狠狠飞掷过去。   看着那茶盏带着凌厉的劲风,恍若离弦的箭迅速的射、向窗户。那力道,似能够穿透木质的窗户,直接毫无阻拦的飞向外边。而且不提这茶盏,这茶盏内飞溅出去的水珠还因为靠近窗外,遇冷化作了冰凌,肉眼可见的。   一眼扫过,贾赦当即怒火燃烧,拍案而起,往外走,怒吼:“王子腾,你岂敢!”   愤怒咆哮间贾赦都顾不得唇畔有些结痂的伤口又开裂了起来。   “这自然反应。”王子腾眼眸眯了眯,带着分自傲:“我可是武将。难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话,贾赦已经听不进了,他疾步外走查探,边疾呼—“珍儿!”   贾珍这混小子,哪怕是个呼吸,他也能够嗅得出来。更别提眼下这境况,除了他还有谁这么狗胆包天扒拉窗口上的?   想听光明正大的不会?   贾赦急得往外冲,扯开了嗓子喊着。   在贾赦冲出来之前,也有护卫察觉了端倪。但因为都始料未及王子腾会忽然直接动武了,他们因贾珍“窥伺敌情”需要,都离得还挺远,须臾之间都来不及护住这个作死的。而贾珍呢,反倒是被吓住了似的,一动不动,连身形躲避都没有。   当然,也是因为这不过是贾赦的书房。他的书房再大,也不过六米长。这王子腾用尽全身内力砸过来的茶盏,不过眨眼间便穿透了窗户,只发出轻微的“碰”得一声,然后便朝着贾珍脑门而来。   贾珍有感觉的,作死做习惯了,还是很容易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这一瞬间心跳都似乎跳漏了!但介于这种事发生太多回了,他都又不怕疼,便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感受着。   他感受到了茶水溅出来的热气,这一股热气随着“碰”得一声,愈发清晰可见,那热气凝结成水珠,恍若密密麻麻的银针朝他脸上扎过来了。他知道银针被扎什么感觉,小时候毁了一副刺绣,挺贵的那种,怕被揍,自己突发奇想补回去。手指头被扎成个萝卜,然后觉得还是打屁股比较不疼。   就是这种十指连心的疼痛,现在扎他脸上了!   然后渐渐的,这近在咫尺的茶盏显得格外的大,茶盏那耀眼的红色都快填满他的眼珠子了。在越来越近,他眼里尽是茶盏之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强有力的拖拽力来袭。   贾珍一愣,趔趄的往后了好几步,站定,左右看了眼,没有他熟悉的黑衣护卫叔叔,不由又转眸直勾勾的看着跟前,然后揉揉眼—他看见已经落地的茶盏就像有人举着一般,然后又顺着窗户那洞原路返回去了。   返回去了!   他跟前没有人啊!   有……   贾珍吓了一颤,听着贾赦的声音,恍若溺水儿童抓出救命稻草,开始疾呼,“叔,鬼,有鬼啊!”   站定身形的谭礼默默看了眼真鬼。   贾赦眼眸亮晶晶的看向谭礼,觉得人超级帅。这阳光照在人身上,跟灯光打得一样,凸显着谭礼自带金芒,无法让人移开视线!   “谭老板,谢谢啦!”贾赦说话间,揉了一下贾珍脑袋,又掏出帕子擦擦人的脸,松口气,带着分宠溺之下的无奈口吻:“还不快向你谭叔叔道谢。”   “不用谢,我就只比敬老爷快几步而已。”边说,谭礼抬手指了指台阶下面色沉沉的贾敬,谦虚道。   他本来在写自己的职业规划的,又碰上了贾敬邀请。也好奇人为何一夜之间紫金之气化蟒,便应下了。他们两人一路相谈“甚欢”,到了院子门口,正好看见了这作死的小独苗,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呢,就先后身形微微一僵,察觉到了杀气来袭。   虽然,他也看不惯红楼里的贾珍,但到底不是眼前这贾珍。而且不说这贾珍好坏,作为成年人,对一个小崽崽下手,还是有些不仁道。   而且生气的崽子他爹超级可怕。   顺着谭礼所指的方向,扑过来的护卫们纷纷让出一条路的同时,也不由头皮一麻,颇为惊骇的看了眼贾敬。都是习武之人,还是感受得到区别的。他们老爷现如今满脸冷酷,杀气萦绕全身,似一柄锋利的长剑……不对,拂尘。   手拿拂尘不是凡人!   贾赦看着人一步步走过来,哆嗦了一下,“哥,你有话好好说。”   贾珍垂首,感受着阴影离他越来越近,哼唧了一声,“我就是想看看赦叔应不应付得来。我怕进去,我一时嘴快惹了事。就……就在窗户下看着了。”   说完,贾珍捏了捏拳,感觉自己逻辑没有错,不由仰头看向他爹,再一次强调:“爹,真是这样的。我不怕打,就不能白打。”   贾敬冷嗖嗖的看了眼贾珍,很想在人耳边咆哮—打不是关键,能不能记住,记住你每次挨打是犯什么错?!   都要气哭了,他贾敬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子!   但眼下不是沉思这个问题,也不是跟人理论这丧尽天良的逻辑怎么得出来并采取了行动,贾敬只点点头,道一句我知道,然后便视线扫过听到动静出来的一行人,眸光锁定王子腾,沉沉声质问:“你在我贾家杖武行凶?”   王子腾看着杀气腾腾的贾敬,手缓缓负在了背后,捏成了拳头,控制住自己跃跃欲试的冲动,笑笑,“哪里的话,藏头缩尾的,我以为是鼠辈呢。岂料原来是大侄子呀,真是不好意思。没办法,我到底刀枪火海里闯太久了,这警觉性高了些。”   说道刀枪火海上战场,王子腾不禁挺了挺腰背。   说来他们两家之所以风水轮流转,都与战场有关。   这贾家的开府老太爷贾源贾演,细细论起来,原本还是王家名下的佃户。前朝末年,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对不少人来说都是机会。   他的祖父从一个混混,自己奋斗到了金陵赌坊最大的东家。这贾家兄弟俩还是给他们种田的而已。只不过后来时事造人,他们兄弟俩因为天旱跑了,机缘巧合的遇到了太、祖爷,结果摇身一变兄弟两都成了国公。   而他祖父投奔太、祖爷晚了些,最后是得了区区一县伯而已。   王子腾心理冷哼了一声,直到现在,他王子腾这个王家第三代通过战争,成为实权的兵部侍郎,而贾家却守不住原来的荣华富贵,开始落败了。   想到之前贾史氏带人收拾儿子,母子相残的消息,王子腾就忍不住想笑。他本想活动一番,让母子俩两败俱伤,贾政成为荣国公唯一的子嗣,不过岂料贾家不走寻常路。旁得家族起码得十天半月才能完成的事情,贾家一夜一天全干好了。   但哪怕如此有些出人意料又如何。这与贾赦一番接触下来,贾赦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子。   也真真就贾敬又几分血气。   王子腾幽幽打量了眼视线凌厉的贾敬,嘴角一弯,“怎么,贾大人还想与我较量较量不成?”   “就怕你不敢!”   王子腾:“…………”   王子腾看着身形极快来袭的贾敬,当下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出拳迎接。   作为现今青年小将领头人,日后的京城节度使,王子腾最为出名的便是人学会了猛虎拳,也别嫌这名字不好听,乱世之中,这名字直白唬人,这招式也是真真简单粗暴,恍若老虎来袭。真练成的人,诸如大名鼎鼎的北静王,真一拳打死个老虎,名震天下。   北静王因为某些关系,是将这拳法著书成册的。   作为一个外行的,贾赦是越想王子腾的事迹,便愈发有些担忧。他的拳头猛且恨,出拳起来还呼呼带着风,恍若海啸来临似的。这般攻击之下,他敬哥打着打着,来了一招他都看得出来的—白鹤展翅。   所有人:“…………”   贾赦不敢再看,靠近谭礼,踮起脚凑在人耳畔,问道:“我敬哥赢,是吧?”   —谭老板,金主爸爸啊,不赢你开个挂!   先前最多撒娇抱个大腿闹一闹,现在竟然真是愈发放肆了。   谭礼身形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感觉自己身上好像爬满了令人厌恶的白蚁,痒痒的难受。不由得面色铁青,谭礼远离了两步,冷哼,“每一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个熊家长。但我不是。”   为了让人死心,谭礼又重复了一句,“但我不是。”我可是宿主,不是贾赦家长。   贾赦深呼吸一口气,视线又看了眼他依旧分辨不出的战局,渐渐的露出一抹坚毅果决之色来,开始挽袖子。   “你干嘛?”瞧着贾赦撩着撩着都露出胳膊下的青紫来,谭礼脸一黑,“你干什么?”   “打群架啊。”贾赦理所当然,“我们打架从来不单挑。”   “你……”谭礼眼见贾赦说完就走,忙喊住:“你消停点,你敬哥有实力的。”   “真的?”贾赦听到这话,还有些不可置信,愕然的回头看谭礼:“你看他那慢吞吞的,跟老头子似的,而且我哥他主攻文啊。哪怕是伴读,皇宫文武都教,这……这真能打得过以武见长的王子腾?王子腾其他不说,武力还是有的。”   而且,他还见过他敬哥金鸡独立呢。   带人救小皇孙都伤到了。   这武力恐怕也就是矮个子拔高。   “谭……谭叔叔,我爹真可以吗?”贾珍也有些担忧,不安着:“他现在打的是五禽戏。还教过我玩呢。”   “他们实力差不多,但是人的潜力,是会被激发出来的。”谭礼扫过眼前两人,最后停留在贾珍身上,“若我刚才没拦住,就你性命不说,但毁容绝对的。那茶盏的力不小。”   “什么?!珍儿,走!”   贾赦比贾珍这个当事人还气怒,眼底突然腾起了异样耀眼的金芒,看着谭礼一怔,下意识脱口而问:“你带美瞳了?”   还是给自己弄了什么表情包符箓臭美?   ※※※※※※※※※※※※※※※※※※※※   加更^_^   打滚求留言求订阅,么么哒(づ ̄3 ̄)づ╭?~ 第39章 杀鸡儆猴   谭礼边吐槽,边眼疾手快扣住贾赦胳膊,“他们都有内力,就你会的两招外家功夫,去添乱。”   作为贾敬亲儿子,差点一命呜呼的贾珍对比怒发冲冠的贾赦,简直佛系无比,拉住贾赦的胳膊,劝道:“赦叔,稳住!我们可以打车、轮战!敢在贾家打架,我们耗死他。”   “可是你爹他现在都在打五禽戏了!”贾赦心痛的想哭,垂首不敢看打斗的场景:“五禽戏啊,连我都知晓,这是华佗所创的养生招式啊。想想敬哥小小年纪就开始养生了……”   贾珍:“…………”   “别理他。你且好好看看,以后谨言慎行,莫要因自己让父辈替你受累。”谭礼对贾珍语重心长说了一句,也不管对方理没理会进去,抬手在贾赦眉心点了点,沉声:“冷静。”   施咒让人静心的同时,谭礼眸光定定的看着贾赦眼睛,黑白分明,极黑极白两种色彩互衬,反倒让整个眼都璀璨明亮起来,恍若蕴含着漫天的星辰。   看久了,还有些晕眩,似在梦中。谭礼微微一怔,感觉先前所见那层淡淡的若蛛网般覆盖在瞳孔上的金芒,便是个梦,许是今日阳光灿烂了些,洒在了贾赦身上而已。   贾赦看着目光一刻不离,死死盯着他,恍若在沉思要不要把他大卸八卦的谭礼,心下打了个寒颤。嗅着入鼻的檀香,双重保障之下倒是冷静了下来。但依旧有些忧虑,贾赦迫不及待的转眸看向战局。只见王子腾依旧气势汹汹,出拳强势,霸道,快而猛,毫不手软没。杀意伴随着人出拳,似乎笼罩了整个院落。   而贾敬似不要温度要风度的装逼中二少年。   贾赦在心理吐槽着,依旧姿态优雅,风度翩翩,一举一动,行云流水。哪怕看过武当张三丰,可他贾赦心理还是愁断肠。   因为场上的气势不一样!   作为一个门外汉,他观气势。已经被王子腾那猛虎拳头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诸如院子里他一盆盆精心养殖的盆栽。这些往日被园丁殷勤伺候的花花草草们,恍若被无情的暴风雨吹打,而后又是鹅毛大雪层层叠压在它们身上,吓得个个都翻盆了。   而他敬哥呢?   “我爹是不是打算耗死他?”贾珍也挺想发表观后感的,左右转了一圈。没见他熟悉,有危机便立马现身的,厉害无比的黑衣护卫叔叔,颇为嫌弃的撇了眼其他已经呆愣的护卫们,又看看神色若有所思的保龄侯,最后眼眸滴溜溜在谭礼身上转了一圈,又看了眼被动手动脚毫不生气的贾赦,贾珍眼眸闪烁了一下,难得对一个相见不过一日的举人谦逊有礼,张口唤了一句,“谭叔叔,是不是?”   —看不懂就罢了,他还读书少,除了好帅就形容不出他爹的飒爽仙姿来。   不过他还是看得懂,这谭礼和他赦叔,妥妥有奸、情!   听到贾珍的话,贾赦抬手,手肘碰了一下谭礼胸膛,也有些希冀的开口:“谭老板,解说解说。”内力打架怎么那么不友好的,像他们直接揍,多简单。   瞧着贾赦愈发“轻浮”的动作,谭礼面色沉了沉,抬手揉揉被碰到的胸膛,感觉有些不对劲!   心跳咚咚加快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剧烈了的,似乎将他整个树连根拔起来了。   谭礼神色有些恍惚,很想将贾赦掰过头来好好聊聊。但余光扫见贾珍,瞧着人带着崇拜的眸光看着他。   崇拜啊!   他若是不理会这小崽子,毁了人的希冀,没准贾赦都会被撺掇着愈发作死了。像贾珍这种中二叛逆少年逻辑是无法让正常人揣测出来的。   面色微变,谭礼目光看向战场,郑重无比开口:“其实,具体武学招数我也不懂。”   贾赦和贾珍:“…………”   “但天下武学万变不离其宗,唯快不破。”   “叔,你哪里找的神棍!”贾珍怒不可遏,“连你都看得清楚,我爹是在养生呢。”   “谭大师,请息怒息怒。”有护卫小心翼翼拉了拉贾珍的袖子,低声:“大爷,以小的揣测,在两者实力相差无二的情况下,老爷现在应是在消耗王大人的内力。”   “王大人出拳的速度已经比一刻钟前慢了。而老爷依旧气定神闲的……的……”护卫看看依旧有悠哉哉打着五禽戏的主子,发现人此刻没有平日的温和之色,只剩下了冷厉逼人的气势,连带着五禽戏都有变五擒戏的趋向,沉默一瞬,不由得铿锵有力:“攻击!”   对于护卫的话,贾赦还是信的。宁府几个练家子,基本都是被安排了在贾珍身边。像他,幼年的时候也有人护卫。但到底他爹避嫌,等他老人家回京任职后,荣府便没高手,就一些会外家功夫的护卫。   “这得打到什么时候,需要中场休息,送些吃喝补充体力吗?”贾赦认真问护卫,“你们也知道的。我们打架,都是约定时间,点到即止。”跟后世友谊赛没啥区别。   护卫们很想补充一句,“还带揉肩捏腿的小厮。”   京城土生土长的世家公子哥打架有三大优点—自己动手,不累及仆从;只局限子弟间,不扩大影响找家长;不打脸。   据说这规矩,还是眼前赦老爷他爹幼年定下的。   护卫正思忖该如何回复贾赦的话语,忽然间便听得寒风呼啸,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入目皆是招招带煞。   “已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候了!”护卫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唯恐两主子看不懂,解说了一句。   贾赦本抬手挡了挡,听得“决战”的声音,也顾不得花草树木的叶子花朵乱窜,像是往他脸上碾压摩擦,急急定睛看了过去。   谭礼见状,微微上前一步,替人遮挡了障碍物以及对抗见暴发出来的杀气。   两人对峙的散发出来的气流,似乎能将整个院落的花草摆设全部化为虚无。所有围观者都被飓风吹得摇摇摆摆,恍若海中浮木,随风飘荡。   贾珍眼眸一闪,机灵的躲在了贾赦背后。   贾赦看看前方岿然不动的谭礼,忽然想哼哼《葫芦娃》,但眼下他还是有良心的,小声道了一句:“谢谢。”   谭礼回了一句:“好好学习。”   贾赦:“…………”   “好……好强!”护卫中有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惊骇中有些颤音,还有些对强者的崇拜。   “这……有没有听见虎啸?糟糕!王大人竟然已会最厉害的猛虎吞食。”   “什么玩意?”贾珍在“避风港”内,游刃有余耳观八方眼听六路,问了一句。他爹难道不厉害?居然没人夸一夸。   “你们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回去跟他一起做功课去。   “据说昔年北静王用过,只一招便降服了西南最强的马帮之首马三爷。这是最为厉害也是最为快速迅猛的一招。据北静王制图传授时说,昔年他遇到的师父交代,若非万不得已,不许使呢。”护卫战战兢兢的给自家没常识的少爷科普着:“猛虎拳先前老爷也让您练过。就……就您打成醉拳那个。”   听着耳畔似乎还有令人生畏的虎啸之音,贾赦看着恍若蝗虫过境,满目疮痍的院子花草景观,迫不及待问道:“那我敬哥呢,他用什么招?”   “老……老爷……”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没敢说话。他们老爷好像被震住了,连身形没动。   “那你们等什么啊,车、轮战!”贾珍边说边开始脱外罩着的狐裘,还活动手脚筋。   “……”谭礼忍不住开口,“对方只是看起来威猛,实则困兽之斗。”   =========   哪怕战斗的时候不容分心,但王子腾发觉自己耳力还是非常的灵,听到那字正腔圆的一词—困兽之斗。   这个词,让他格外的愤怒!   他自打会走路开始便对着梅花桩勤学苦练,三十年来,几乎风雨无阻,拳法大成。这中间的血与汗,那些咬着牙坚持的心酸苦楚,不是被人用轻飘飘的一句“困兽之斗”能折辱的。   王子腾抬起头,看了眼贾敬。此刻贾敬,那个被世人曾誉为世家子弟第一人的贵公子,此刻那俊美无数的脸庞苍白无比,那唇畔沾染出来血水。   就这样还敢说他是困兽?   王子腾眼里闪过怒喝,又怒喝了一声,这一声比先前愈发清楚了些,虎啸之音似乎能够冲上云霄。整个院子都被“嗡”得颤抖了一下,似地动山摇了一般。   贾敬只目光冷冷的看着迅猛出拳而来的王子腾,在人就要触碰到他身躯之后,忽然足下一动,身形一闪。快得让在场的人都无法看见。   只除了不是人的树。   谭礼看得清清楚楚,便心中大骇—果真天外有天,树外有树。贾敬应是个披着君子皮的修罗。   不过是个熊家长。这个缺点太致命了。   就在谭礼拧眉哀叹之时,其余众人只觉一晃眼,就看见原本不见了身影的贾敬正双足点在王子腾肩膀上,一个漂亮的翻身,直接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碰”得一声,王子腾摔在地上发出巨裂的响动。那声音似乎把地都震得开裂了一般。   王子腾整个脸着地,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懵逼,刚想说话,“噗”得喷出了一口血水。   随着这一口血水散落在半空中,全院一片死寂。   贾敬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手绢,擦擦自己嘴角沁出血珠,开口,一字一顿:“堂堂一将军,被我这么个文人打败,啧啧,不藏头缩尾,躲躲藏藏一下,恐怕颜面全无啊。”   “贾、敬!”王子腾甩开回过神来搀扶的王家仆从,费力的双手撑着地,起来,“你以为你就赢了?”   “那又如何?”贾敬冷笑,“我有胆子请假,明明白白写受伤,需要静养半年,一年,都没事?你能吗?”   这话一出,贾赦和贾珍急急忙忙奔了过去:“哥/爹,你伤哪里了?内伤?请太医!”   “你们两个闭嘴。”贾敬揉揉额头,“我还有力气揍你们一顿。”   贾赦和贾珍:“…………”   让叔侄两安静若鹌鹑之后,贾敬面上有些灰白之色,但声音却是冰冷冷,目光也冷飕飕的看向王子腾,瞧着人费力却咬牙的站直了身,眉头皱了皱,道:“可是你呢?多得是人想拉你下马。王子腾,与其在这有空希冀虚无缥缈的姻亲关系。还不如与你爹那般,痛痛快快一些。王子胜资质不如你,便毫不犹豫的放弃,培养他吃喝玩乐。好歹你们兄弟还算和睦相处。不然的话,恐怕满门不存。”   言语直白的,直接让他放弃二房。   王子腾朝地上吐了口血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贾敬,语气带着分嘲讽,“你以为单凭你贾敬,能够撑得起贾家?被群狼环伺的贾家?”   “那就试一试。”贾敬轻笑了一声,垂首看着王子腾捏紧的拳头,眼眸一眯,丝毫不顾自己又缓缓渗出的血,开口道:“当然,可以先杀鸡儆猴。”   瞧着贾敬那胸有成竹,似乎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的模样,王子腾只觉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恶意,越狠,但面上却是带着分笑意,一开口,语气还有些无辜,“你再威胁又何用?我的妹妹有喜了。贾家子嗣不丰,若是……”   “若是什么。”贾赦闻言,怒气冲天,“老二能生,那也是二房旁支而已!”   “不对啊!”贾珍扳着手指算算,扭头问王子腾,“这么言之凿凿,三个月总有吧?那时候还是我叔祖父的孝期吧?”   说到最后,贾珍暴跳如雷,“我叔祖父待我那么好,我都守够了才出门玩的。”当然,他那时候也还没出祖父的孝。但他守孝守得很认真,规矩也记得清清楚楚的。   王子腾:“…………”   贾赦:“…………”感谢敌方猪队友排排坐。   贾珍愤怒叉腰:“你们是嫌我不会敲登闻鼓?”   所有人:“…………” 第40章 分家之上   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王子腾感觉自己够蛮横,豁的出去了,但如今不得不说一句,败给了一言不合就敲鼓的贾珍。旁人最多拿登闻鼓威胁威胁几句而已,毕竟但凡身在官场的,有谁不知登闻鼓就是个形式呢?哪怕真有冤情的,三司大门上的鼓随便敲,还不用滚钉板。   告到皇帝跟前,那是得先遭罪的。   哪怕有命熬到了皇帝跟前,皇上也是指派三司会审。被转一手的三司哪怕是公正严明的查案,上到部门之首,下到普通的衙役,是个人,没准谁就带了些情绪。而案件,不是靠上峰动动嘴皮子,限期破案就能破案的,而是底下的衙役捕快调查取证。真压力给大了,尥蹶子了都有可能。   所谓的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有些小鬼甚至左右朝政,历史也有被宫女勒死的皇帝,宦官集团换了的帝王。   故而敲登闻鼓,哪怕对于有冤情的人来说,都不划算。更别提他们这些朝臣,就算坑人,都不会用登闻鼓。   这全大周,也就贾珍这么个……   王子腾想了想,发觉自己难以形容这么个一言难尽的东西。   “早晚有一天,你们贾家都能自己作死掉。”王子腾视线在贾珍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定定看向贾敬,愤愤丢下一句嘲讽,准备带着人离开。   “那也容不得外人伸爪子。”见状,前仇旧恨,外加贾珍身为贾家继承人的责任感瞬间爆发了,毫不犹豫回怼回去,揭人揭短:“有本事王二叔,你生个儿子出来跟我打啊,免得我打你,旁人说我不会尊老!”   “不过,哎哟,就算王二叔你有孩子,恐怕旁人得说我贾珍不会爱幼了。”贾珍眯着眼,摇头感叹:“哎,就我贾家子嗣一茬一茬的,跟割韭菜似的。而您老呢,年纪一大把了,膝下空虚,过继,哎哟,王大叔也没个孩子。哎,那也的确就只剩下嘚瑟自家妹妹又替我贾家延续了一香火。”   所有人:“…………”这嘴太……   “崩”得一声,王子腾明为理智的弦绷断的彻彻底底。哪怕现在五脏六腑都是疼痛,却也抵不过贾珍这些话扎心的疼。他王子腾这辈子最难以承受的事情便是,人到三十了,还膝下无子,连个先开花的女儿都没有!非但如此,他的大哥王子胜也是膝下无子。   “贾珍!”王子腾狠狠剐了眼贾珍,双眸猩红,捏拳就朝贾珍来袭。   一时间又是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贾敬哪怕觉得自家孩子太抽,但也还没轮得到王子腾教训的地步。只不过他还没移动身形,贾赦已经窜了过去挡在贾珍跟前。   一见如此,谭礼还能又什么办法,身形一掠,抬手抬手王子腾出拳的手,化解掉出拳的杀气,劝道:“王大人,冷静。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的确是大人你先动得杀心。且,虽然贾珍用词有不妥,但看看他形容自家韭菜,便知晓熊孩子杀伤力是不分敌友双方的。”   说话间,谭礼还给人施了个凝神精心咒。一旦成年人冷静下来,就会被世俗的权利富贵名利给控制住,从而给自己批上一层虚伪的外衣。不像孩子,孩子的世界单纯也残酷的多。当然,除掉贾珍这个超龄的。   王子腾一怔。感觉自己恍若六月大旱忽然得见了甘霖的难民一般,心中那股焦躁不安刹那间就褪去了,甚至都还有些替贾家担心未来了。   啧啧,果然自我作死的。   “对对对。”看着王子腾眸子渐渐褪去猩红戾气,贾赦忙不迭附和了一声,顺带转头瞪了眼贾珍,让人闭嘴。   哪怕很爽,贾珍太会挑重点掐了,可万一把王子腾彻底激怒,自爆了怎么办?   好多狗血逆袭流,就爱这种!王子腾上辈子也是个权臣大佬。现如今,还没红楼开局。他们贾家也没法送王子腾一家整整齐齐团团圆圆归天,那就得先留一线,免得人日后翻盘。   等他彻底研究透红楼的玄学,那会再算账也来得及。要不立一个三足金乌像拜一拜?谭老妖都说了,这话本三千界,是为了哄他老人家开心的。   瞧着贾赦一脸护崽子的模样,还眼珠子不断朝他身上一瞟一瞟,那打着什么鬼主意,他还能不知晓?   谭礼心中一叹—人呐,还是要有个对比的。看在跟贾珍一比,贾赦乖巧可爱多了的份上,他也得帮忙斡旋一下。   “既然提及,若是不解决,也恐日后王大人想起来气愤。”谭礼都不想看王子腾那泛着灰暗之气的命,沉声:“王大人,虽然杀人放火金腰带,但你若不多积些阴德,哪怕中年得女,那也是早殇的命。”   此话一出,死一般的静寂。   “别气,谭老板挺灵的。”贾赦瞧着王子腾气得青筋都凸出来了,吓得躲在谭礼背后,才继续道:“真的,王子腾,就你这小气吧啦的心胸狭隘的性子,若不怕珍儿因此造了你报复,我才懒得说你。正儿八经劝你一句,劝你们全家一句,积德行善。钱可以慢慢赚,但伤天害理真会有报应的。王子胜好歹还有一双儿女,但你呢?王家实质性的家主,你就得扛你们王家造得孽,懂吗?你们现在也挺有钱,别干发家的行业了。太伤阴德了,多学学法!”   贾赦说着,想起了往事,郑重强调了三遍:“多学学法,尤其你们家女儿,别奉行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跟着你们一起包揽诉讼,放高利贷行不行?伤德!嫁出去也是绝别人的户!”   王熙凤能够说得出阴司报应不怕,告谋反也没事的话来,也跟王家的副业有些关系。除了如今没有的毒、品,王家其他都沾些。哪怕都洗白成勋贵了,还没放下副业。耳濡目染之下,便也沾染了。   最后绝的是他们大房的户。   “你也冷静!”谭礼回眸扫了眼贾赦,迎着众人若有若无打量过来的诡异眼神,不急不缓道:“别以为天赋不错,学了些皮毛,就觉得自己能掐会算了。泄露天机要遭天谴的。”   —他的圆场能力好像跟好了些,张口就来。   其他人:“…………”那就是说贾赦说得是真的?   贾赦:“…………”   王子腾:“…………”   王子腾一口气喘上来,只觉是腥甜味道,“噗”得一声,吐血了,然后身影一晃,噗通倒在地。   刹那鸡飞狗跳。   眼见王子腾都如此败下阵来,保龄侯夫妇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告辞。他们与其参合分家,关心贾史氏如今的慈恩,还不如寻摸有没有合适史家旁支姑娘,给贾赦做继室。   待众人一走,贾敬坐在圈椅上,身形一松,抬手秀帕捂嘴,咳嗽了几声,吐了一口血。   贾赦扫见被血浸红的帕子,险先惊叫了出声,但听得耳畔轻声但却命令的话语—“闭嘴。”当即喉咙便像被人掐住了似的,发不出声来。   贾珍发现异样,但看着他爹带着杀气的目光,也不敢说话。   “珍儿,去宁府拿名帖请太医;赦儿,在宗亲到来之前,你自己想办法说服贾政,让他乖乖分家。别添什么笑话。”   叔侄两齐齐点点头。   贾赦眸光扫了眼谭礼,“谭礼,你给……”   谭礼附耳在贾赦耳边,轻声:“等太医,否则你敬哥的伤就白受了。”   贾赦:“…………”   谭礼抬眸看向屋檐。谁叫帝王将相们都对他爱不释手,捧若掌上明珠。听多了见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小叶紫檀,天生就懂厚黑学。   忧伤·jpg   乾清宫内,接到消息的德嘉帝,沉默半晌,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话:“那独苗真是朕的福星。”瞧瞧,一下子就试炼出贾敬的功夫,那个莫名散发檀香的神棍举人是个高手;贾赦不是个诚实的。   跪地的听风和戴权:“……”   “老戴,传令御林军,务必保护好登闻鼓。”德嘉帝说完之后,面色凝重了一分:“王子腾脑子是不是不好了?哪怕不知窗外是贾珍,以你们推测,这得用了八、九成功力,得死人吧?贾赦这性子,都能借此闹个满城风雨,贾王两家成死仇了。”   说完,屋内静寂一片。德嘉帝也没想有人回话,但接下来的一句,他却依旧只在心理纳闷,没有说出音来—“王子腾放弃所谓的贾代善人脉了?”   寻常勋贵官僚之家,都有些幕僚门客,但贾家却没有。第一代武勋打仗,基本都没有军师,那时候狭路相逢勇者胜。等后来天下大定,要开始用计谋之时,贾家也只是两兄弟互相商讨。因为他们觉得越多人讨论,反而一人一个建议,反而让他们拿捏不稳该用谁的。   等贾代善出征了,军师还是他这个皇帝挑选的。当然,也可以说贾代善从军这些年提拔的军中小将,其实他都一清二楚,也是他点头的。   手里握着兵,他这个皇帝才有底气看着那些孽障上蹿下跳挖他的墙角。   不过哪怕孽障一排,好像都比过贾珍贾赦让人头疼的。   真是同情贾敬。   ==============   贾敬正痛并快乐着。   “爹,我以后也好好练武。你教我轻功,好不好?跟那个神棍一样咻咻咻飞起来的。“贾珍小心翼翼的给他爹调整了一下靠枕,力求让人躺得舒舒服服,又非常主动学武。   “他救了你一命,要尊敬感恩,知道吗?”   “爹,你别生气。我尊敬他才叫神棍,不然早就赶出去了,哪里会让他住客院?”贾珍振振有词,不满着:“又不是靠脸就会让我以礼相待的。我是看在他跟赦叔那么好的份上,是昵称。“   贾敬:”…………“   贾敬忍不住抬手揉揉贾珍脑袋,他就奇怪了,贾珍脑袋长得好好的,没偏瘫,也没磕着碰着过,怎么就如此逻辑新奇。   说不聪明?   口齿伶俐的气昏王子腾了。   “是不是缺根筋?”贾敬在心理郑重的问了一声。多年后,贾敬回想自己先前多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忽然心中一痛,万万没想到真一语成箴。   他这个儿子竟是被活生生剥皮抽筋的,以致于转世了,都缺根筋。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贾敬揉揉柔顺的发丝,轻笑:“你就知晓他跟你赦叔好了?”   “那当然!”贾珍眉飞色舞:“我有眼睛。”   贾敬失笑一声:“好,有眼睛。宗亲都来了,去看看你赦叔处理好了没?”   “爹,您好好休息。要不,让我主持吧?”贾珍毛遂自荐着。   “……珍儿,”贾敬深呼吸一口气,简单无比,差点字字带泪:“你爹我还想抱大胖孙子。不想忙忙碌碌英年早逝。”   贾珍气成了个小辣椒,哼哼唧唧跑宗祠里炸了,“赦叔!我爹嫌我笨。”   正怼着贾政的贾赦反手接住恍若炮、弹冲进来的贾珍,拍拍人肩膀,和声问道:“怎么了?”   正气愤不已的贾政一见这拥抱的一幕,眼眸带着分嫉妒,冷笑了一声:“难道我没有说错?宁府父子不都偏心你?!他们若真公平公正,没准今日你我就位置互换了。”   “来,你抱着哄。”贾赦听到这话,也冷笑了一声,拍拍贾珍肩膀,对贾政道:“来啊!你以为血缘就是一切了?” 第41章 分家析产   气鼓着腮帮子的贾珍闻言,还颇为听话的朝贾政转身,张开了胳膊,一副要抱抱的架势。   他爹也跟他耳提面命过,血缘只不过是桥梁而已,最为重要的相处间互相体谅对方,懂感恩,会尊重才有可能战胜利益,成为人与人和睦相处的保障。像前太子若是高高在上,只讲身份地位,或者虚情假意,他爹也不会舍命相救小皇孙了。   两个叔叔起纷争了,那他贾珍肯定毫无犹豫的站贾赦。   但哄他安抚他嘛,都是叔叔,他现在不挑,两个都得要哇。   见状,贾政气得袖子甩了又甩,脸涨成猪肝色,最后指着贾赦大喝道:“不知廉耻都是你带坏的!”莫说贾珍了,便是他的珠儿,现今都六岁了,也没有如此轻浮放纵之举。完完全全的粗鄙不堪!   “二叔,这话说你自己比较合适吧?”贾珍收回手抱拳于胸前,横扫了人一眼,沉声:“你有没有懂赦叔说的话?是觉得我脾气好?!”   面上勾起桀骜,贾珍直接开口鄙夷:“你靠我爹娘,拿了多少文会的帖子,转头说了什么?哦,不是你拿的,是我爹娘闲时没事干,硬要塞给你不成?什么才学就混什么圈子好了。一个死记硬背的硬要吟诗作对,唐诗宋词元曲倒背如流了吗?”   “赦叔,让你抱一个,只是想说情谊都是相互的。”贾珍拍了拍自己的头,“你猪脑子多吃点补补。我都想得明白的事。”   贾政:“…………”   贾赦原本还被气得脑海翻腾,差点憋不住要跟贾政理论算算贾宝玉被搂着喊心肝宝贝,跟姐姐妹妹同住大观园的事情,但听着贾珍如此犀利直戳心肺的话语,恨不得在一旁给人鼓掌。   双杀【鼓掌】【鼓掌】【鼓掌】   真不愧是封建版独生子,就一个字牛!   “贾政,我也不跟你腻歪。”贾赦看着被气得直抖,面色青白交加的贾政,忽然间就觉得有些厌烦了。   想起上辈子种种,他恨贾政,其实更恨自己,恨自己懦弱无能,恨自己走不住,奢求母爱,恨自己在意旁人的风言风语,一句“她是你亲娘”就毁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斗志,只敢喝醉了说一句偏袒,恨……   现在他不在意了,也就无所畏惧。   贾赦呵呵笑了一声,直接懒得再看贾政如何,自己寻了把圈椅坐下,恍若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一般,声音不急不缓,语调平平淡淡:“之前我以为咱们都撕破脸皮了,还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局面了,所以先前也就跟你掰扯着犯了什么罪。而你贾政呢却是左右言他,说是老娘妻子干的,自己什么都不知晓。反过头一见珍儿,还有脸说他们父子两偏心站我?”   顿了顿,贾赦仰谋看了眼贾政,沉默半晌后,发自肺腑承认:“这诡、辩流、氓劲,倒是有些你哥的风范。”   贾政牙齿咯咯作响,像是那些凶兽看见食物,张口要露出獠牙来的架势。   贾珍撇了眼,也寻了圈椅坐下,静静看戏。这椅子还是他安排好仆从摆放,为等会的分家见证会所用。说来他也不懂了,自己当家做主不好吗?都闹成这样了,爽快点,拿钱走人,多好呀。   贾赦也瞧见了贾政那杀气腾腾的架势,眼眸一眯,嘴角一弯,还颇为愉悦的开口:“没准我们兄弟是一脉相承老娘的,能为自己极尽诡辩之能,不过……”   故意拉长了语调,贾赦陡然提高了音调,开口:“贾政,我就明明白白跟你说见不到贾史氏了。”   “贾赦!”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贾政脑中一片空白后,怒吼了一声,他也不是个傻的。自打接到圣旨,知晓他最为能够依杖的老太太被出家,还是剃发出家,那一刻便觉山崩地裂,毫无招架之力。   昏昏沉沉中醒过来,看见床榻边的一双女儿,想起了他的妻子贾王氏。恍惚间便又觉得自己找到了定海神针。放眼朝堂,放眼世家子弟,他的姻亲二内兄王子腾是翘楚,手握实权的人物。哪怕是贾敬,论实力,论官场前途,论权势都是要输给他的。   岂料被告知王子腾被贾敬打得吐血昏迷过去了。   没了强又势的姻亲,他贾政兜兜转转,能够依靠也就只有血缘了。他跟贾赦是打着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亲兄弟!   “你不配叫我。”贾赦冷厉的剐了眼贾政,“其实,我也不想分家。分家了我怎么欺负你?没有分家,你贾政就是依附于我,我可以以家主之命替你休了贾王氏。这个犯了偷盗之罪的,然后让你慢慢的生病,我养珠儿元春,把他们当小猫小狗养着。但谁也不会说我贾赦恶毒。因为我是个好大伯。我是用我原配嫁妆养着他们的。”   听到这话,贾政压根紧咬,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贾赦,“凭什么你就是嫡长子,凭什么!”   他信贾赦这话。这世上很有多大家族龌龊事,悄然无息死个人而已。以贾赦现在心狠手辣的性子,也一定说得到做得出来。   大势已去,他贾政知道,但他不甘心!   胸膛一起一伏着,贾政大口大口的喘息,双手捏得都泛出了青紫之色,恨不得冲上前撕咬贾赦,对人拳打脚踢。   “那你凭什么锦衣玉食,而有的人却是衣不蔽体?”贾赦抬眸看着祖宗的灵位,哪怕自己是嫡长子继承制的既得利益者,但也觉得贾政的问题有些可笑。   因为贾政也同样是既得利益者。   “同样是老二,你怎么就不能想想自己为什么不是王子腾呢?”贾赦说起来,还颇为羡慕,“我要是王子胜,我都乐疯了,靠爹得爵,靠弟威风,自己金陵当大王,一个字倍儿爽。有本事你就活出个人模狗样来,到时候拿着你的官服狠狠打我脸上打啊!”   说完,贾赦恨铁不成钢的扫了眼贾政,“可惜你没这个才能。不过看你的珠儿不错。我待他好点,没准能等他成材。你就去死吧。”   听到如此直直白白“去死”的话语,贾政暴跳如雷,眼眸一下子充血,猩红的瞪着贾赦,“你休想!珠儿那是我的长子!你给我等着,分家之后,不出十年,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好,等着。”贾赦漫不经心的点点头。他也算了解贾政了,撕扯掉虚伪的皮外,也就靠娘靠姻亲。当发现这两靠不住之下,却被仇人觊觎了儿子,那他就会靠儿子。至于会不会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那也是日后的贾赦该考虑的事情。   现在,他就想分家,把这些碍眼碍事的都清理干净。   “你等着!”贾政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   三炷香后,贾敬带着族亲,还有账房等一同入了宗祠大堂。   贾赦和贾政起身寒暄了几句。   贾赦无视众人打量的眼神,在贾敬说过开场白后,就开门见山说了:“料想诸位也有所耳闻,我等子嗣为父而战,那是义不容辞之事。但即使如此,可我终究是承爵之人,也是兄长,自当担重责。二弟有心,也愿意以自己的名义捐出三成。”   所有人都一惊。按着律法,嫡长子占了七成,剩下就三成。视线从脸色青肿的贾赦身上又幽幽转到了沉默不言的贾政身上。族人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不知该如何开口。金陵贾家现绵延生息,一共有二十房。其中八房先祖,因为与荣宁二公有旧,是随他们一同进京生活。本以为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谁知荣宁二公,除却一个家学,一个铁栅寺外,根本没什么额外的抚照。否则,例如贾代儒,都有功名了,怎么招也能谋个一官半职的。而不是只在家学里。   所以,他们倒是不想管荣府的事,就是想知晓既然这全捐出去了,还会不会影响到贾家的权势?   “当然父亲留下的家产,自当是按着五五分成,我的五成全捐出去,毕竟还有爵位银两。二弟不提自己,还有子女要养活,留下两成的家业。”无视众人的打量,贾赦依旧说道:“当然,这也是为贾家以后考虑。我这个当哥哥的能力平庸,无文无武之才。二弟……”   眯着眼看了眼贾政,贾赦笑着:“倒是聪慧,能够读书入仕的。”   贾政捏了捏拳头,愤愤开口:“那是自然。不也是有大器晚成之说。没有到最后,这世事难料。”   贾敬视线在兄弟两身上打量了一眼,总觉得这氛围有些不对。抬眸扫了眼他身旁立着的贾珍。   贾珍本来还想摆着个生气脸的,但看着他爹面色的苍白,还是内疚的垂首,小声附耳说了一句:“赦叔坑了政二叔一把,让他以为珠大弟弟是个天才,所以……”   朝贾政方向努努嘴,贾珍压低了声音:“正打算养儿发家致富。”   贾敬脑海飞速回闪了一下与贾珠相处过的几幕,抬眸扫过贾政一眼,忽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荣府一脉到现在,好像的确贾珠,还有早殇的瑚儿有些才学。   “如此,若无异议,便分家析产。”   等贾赦说完,贾敬回眸横扫了眼在场互相打眼色的族人,冷声,一字一顿:“家族荣耀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个人能够奋斗出来的。在座诸位都是贾家的子弟,我希望你们能够为贾家的荣光添砖加瓦,而不是你们只记得借祖辈荫庇行事。”   此话一出,整个祠堂静得落枕可闻。   “趁着现在两府捐产,在帝王面前还有个体面,半个月之内将徇私枉法,仗着国公府做过的事情说一说,还有个回旋之地。半个月后,三司将会进入荣宁两府,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有什么事,便是国法处置。”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谓一石二鸟也。   贾敬俊美白皙的脸庞恍若冰冻过一般,带着分寒气,又睥睨扫了一圈族亲。   “什么?”所有族人都被惊骇了,包括贾赦。   这是什么神展开?!   难不成他敬哥听到他怨念族人的话语了?   ※※※※※※※※※※※※※※※※※※※※   谢谢小兔子菇凉的地雷,么么哒 第42章 处理宗族   “敬哥儿,这番话可的的确确诛心了。虽然你是族长,但老哥他们走才三年呢,你就这么刻薄寡恩,薄情寡义便罢了,连贾家的名声都不要了不成?!”率先开口质问的是如今贾家辈分最高的贾汇。现如今六十有九,平日因为辈分关系,又其子嗣尚算出息,做些生意,还算富裕,偶尔也会随两府捐些钱米给族内孤寡的,故而在宗族内也颇算受尊敬,有些话语权。   话音落下,其他族老们瞧了眼捋着胡须,如此不客气指责的贾汇,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眸闪了闪,压下心理刚才冷不丁被提及的一丝惶恐,纷纷附和指责。   一时间,肃穆静谧的宗祠恍若菜市场,热闹得不行—   “就是!三年不改父志!”   “旁的不说,荣府兄弟相争,还有你们宁府敲个登闻鼓,这是要昭告了天下城了龟孙子不成?”   “三伯祖,我想族长他们……”   “珏侄儿,虽然你爹他们早死,你成了你们这一房的房主。但长辈说话哪里有你这个晚辈插嘴的时候。”   “哎,族长,你也别嫌你五叔用词粗鄙了些。可到底他们权势大了些,想想你们,那就是蚂蚁撼大树!”   “珍哥儿如此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也难怪被人指责刻薄。”   “老哥哥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啊!”说话间,还有人朝着牌位下跪,痛哭流涕的,“这才过去几年啊,小子们个个年纪轻轻的,拍脑袋想当然的。全然不管不顾贾家的声誉。”   “…………”   族老们大多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打算—给贾敬一个下马威。哪怕有反对意见的,也被他们联手一唱一和,靠着一声“长辈”便骂了回去。贾敬这新族长虽然上任三年了,但基本上都是不管事,只按着旧例来的。现在猛得一下,族老自觉他们懂“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话语。   可若是让贾敬这一把火燃烧了起来,哪怕他们这些族亲的确是有些依附荣宁二府,但他们也是要脸的。况且,一步退,步步退。谁能拍着胸膛保证,日后贾敬不会干些其他损害了贾氏一族的事情来?   诸如贾敬的身份,就是个隐患!   况且,他们这些老头子,都年过半百了,哪一个不是儿女成群?为子孙考虑,这也是人之常情。   贾敬依旧面色冷冷,只不过视线从族老们身上幽幽扫到了贾赦和贾珍身上。瞧着叔侄两如出一辙,因为被他眼神警告不许开口而憋红的俊脸,原本冰冷的眸光渐渐带上了一分柔和。   过了一会儿,便有仆从将一个木箱子抱了进来。箱子不大也不小,但似乎里面装了什么东西,那盖子都没盖得住。   所有人都有些好奇的撇了扫了眼。   贾敬站起了身,抬手将盖子一打,当下便有一本奏折“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弯腰将奏折捡起,贾敬抬眸间看着已经好奇伸爪子的儿子,眼里带着绝望,抬手啪了一下。   “爹!”贾珍气炸成个火、蒺、藜。   “你不是三岁小二蛋了,说好的长大呢?”贾敬说着,感觉自己心都有些痛了。他有个计划,差点功亏一篑。   一来,贾家的宗亲实在是个□□烦,有些还深谙趋利避害之才,比贾家的政敌都厉害些。他贾敬既然有所筹划,自然要让朝堂文武百官少一个攻讦的理由。家里,宗族断断不能给他拖后腿。二来,看看刚才这举动!贾珍的性子并不适合管理宗族内,有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   自打他的出家奏折被驳回,又得了爵,又有了官。知晓自己是不能用出家保全了贾家了,那么,他自然也得打起了精神。之前他不管族务,是觉得这么“烂”的家族,那些自觉聪明人看不上,也不屑出手对付。   现在嘛,看起来改正风气很难,那就毁掉,重新组建一个京城贾家,也不要金陵贾家。   他选择今日,也只不过是想取个巧。   伴随着思绪飘过,贾敬眼眸闪过坚毅之色,但抬眸看向贾珍时候,又有些无可奈何来,他得寻个机会,把自己所思所想细细掰碎了跟贾珍好好说一说。哪怕像是填鸭子似的,也要把人脑袋填进去一些东西。   这边,贾珍傲然冷哼了一声,扭头朝牌位看过去,不想搭理自家亲爹。   贾赦见状若有所思,眼眸眯了眯,他总觉得贾敬背后有什么大招,但瞧着人面色带着分白,衬托着那双熬夜过的眼睛都有猩红起来,红血丝密密麻麻的,看着都想让人掉眼泪。深呼吸一口气,贾赦挥挥手,让现在伺候他的长随弯腰,在人耳畔耳语了几句。   画个圈圈诅咒·jpg   哪怕他的表情包符箓好像就只能维持三四分钟的时间,但再小的力量也是力量。   贾敬转眸正好错过了这一幕,此刻他抬手将刚才捡起的奏折往箱子里一放,又弯曲起修长白皙的指尖敲了敲桌面,音量跟平常说话声音无二,开口道了一声:“终于安静下来了?知道这满满一箱是什么吗?”   接连两个发问,伴随着那一声声“咚”,恍若公堂上惊堂木被敲响了似的,瞬间让带着哭嚎声的宗祠安静了下来。   “三年前的我荣宁两府被参的奏折,到今日依旧被参。”贾敬环顾了众人一眼,声音不高不低,“参我贾家管教不严,纵容族人侵占良田,威逼民女,打压商户,放利钱,甚至勾结地方,威逼县令,为非作歹,鱼肉乡里,结党营私。远得不说金陵族人,便是在场的诸位,也赫赫有名!”   听到这话,原先还滔滔不绝的族老们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眸都瞪圆了几分,活像被人掐住了脖颈,面红脖子粗,急声道:“这……这不是我干的。”   “这不可能!”   “这是假的!”   “…………”   “知道这些是谁送过来的吗?”贾敬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是那些想要贾家死,想要贾家被诛九族,连根拔起的政敌。三年前,就是这些东西,让贾家雪上加霜。现在,我这里还有一份带着血腥气的,百姓的血书状纸!”   此话一出,满屋子死寂,落针可闻。全都傻傻愣愣的看着贾敬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状纸。都不用人展开,那白纸上伴随着的血红色,也让在场不少人心头一跳,头皮发麻。   “珍儿,念。”贾敬将状纸递给贾珍,自己抿口茶,视线若有若无扫向了房梁,眼眸一闪,飞快垂首继续喝茶。   与此同时贾珍展开状纸,一入目,当即“嚯”了一声,“这狗爬字。”   所有人:“…………”   “……哥,别气。珍儿的意思是老百姓不容易啊,这定然是有血海深仇,哪怕字写的不好看,也要状告。若是他们有机会打小就学,没准都比我们写的好看。”贾赦眼看贾敬面色转青,忙不迭开口。哪怕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二字,也得硬着头皮扯!   “对对对。”贾珍回过神来点头如捣蒜,“爹,要不然,我们以后建个学堂给他们好了,也省的建在宗族里,反倒是教出一群白眼狼来。”   哪怕自己闯祸了,贾珍也想怼一把族老们。   “我还从来没看见过血书,有点怕。”贾珍声音恍若蚊子,小心翼翼的看向贾敬,怯怯道了一句。等眼眸瞟瞟他爹面色似乎好转了些,贾珍喘口气,忙不迭低头分辨字,并且高声朗读了出来,“青年大老爷,小民冤枉啊!”   贾珍一念,面色一扭,“诉状的格式好像不是这样的。”   贾赦气得要捶贾珍脑袋,眼下的情况又不是让你来当作业点评的。   他都嗅到这状纸浓浓的狗血味道了。   嗯,真狗血。   贾赦面色一沉,总觉得自己先前揣测的“大招”似乎有些作证了,但也顾不得多想,反正他无理由站敬哥,哪怕他之前救了前皇太孙,似乎有些谋划。   凑到了贾珍身边,贾赦情绪一转,戏精上身,代入了喊冤的百姓一般,声泪俱下的念了起来:“小民是保定县城关镇王家坳的村民王二苗,靠着一家子勤勤恳恳,还有些祖宗荫庇,积攒了良田五亩。”   所有人:“…………”这梨园看戏看多了吧?   “谁知道人到中年,接二连三的走了霉运。大孙子生病,我们一家想尽了办法,”贾珍一见贾赦抢他的活,立马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   “……到最后家里的良田被侵占走不说,那贵人还说看上我家翠花,要纳做九房姨太太。我们投告无门,四处连番哀求,最后才打听到这贵人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四王八公之一,那荣宁双府国公的老太爷。”   贾赦本来见贾珍老老实实的念了,便没跟人抢词,只静静听着,但听到最后一句,不敢置信,眼睛都瞪圆溜溜的:“双府国公的老太爷,我曾祖父?”   荣宁开府老太爷是由寡母抚养长大的。生父早亡,其名讳为贾大庒,是个猎户。在农村,有田才有立身根基。猎户一般没人干,只有家里穷的,走投无路,才敢干这种被视为伤天害理的职业。   所以,说句实在话,昔年,荣宁两府老太爷其实跟贾家族亲关系也就那个样子。只不过那时候,哪怕现在都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有个衣锦还乡的说法。   哎……   作为后世子孙,也是享受发达祖父荫庇的,他不好说两老“好面子”,接受当族长,留下了不少的隐患。   就在贾赦思绪偏飞之死,贾珍已经气得抬手指向贾汇,破口大骂:“哪能呢,诺,就那个已经身子开始抖的老东西!五亩良田,百两银子不到的事情,你这个老东西逼死人两口就算了,还敢盗用我贾家的名号。呸,你也敢当老太爷,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折寿!”   “珍儿,你这想法不成,逼死人的事哪能用就算了?!”贾赦一听贾珍气嚷开来的话,也不管当下环境如何,难得神色肃穆,郑重无比:“人命大于天!这是良民!良民的命不是蝼蚁,可以轻视的。举个简单的例子,若是你叔干这种事,被旁人寻到了证据,去敲登闻鼓喊冤,那我最轻的处罚,也要被削了爵位,贬为平民,知道吗?最则抄家流放。所有人都盯着贾家的一举一动呢!有权有势,多得人想拉下马,自己上位的。”   贾敬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贾赦,点头附和人的话语,“这诉状,是我的一个仇敌送到我这里来的。顺天府已经接了这个案子。”   “敬哥儿,不,族长,这件事……”先前还威风凛凛,率先带头的贾汇此刻面色灰白,“这件事不可能闹大,我也不知道,是代文说他……”   “与我说无用。”贾敬冷声截断人的话语,抬手拍了拍木箱子,面色阴沉沉,“我改变主意了,不管了。反正我这个族长怎么来的,我心里也有数。到时候就分宗好了。”   “分宗不错,到时候也省得这些老东西仗着辈分乱吠吠。”贾珍毫不客气的说着,还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所有的族亲们此刻面色完全难以形容。岂料下一刻,还有让他们难以承受的事情发生。   “敬哥,树大风枝是常理。”贾赦道:“我们虽然祖籍是金陵,可是我们这些人连去都没去过金陵。莫说每年却因此因此花费的银钱了,便是金陵四大家族这个称呼想起来,我还恶心。不如去户部重新登记,族籍落户到京城吧。”   “就是,连祭祖都方便了。”贾珍忍不住又哼哼道了一句。   此话一落下,众人感觉呼吸都停滞了。   贾赦不想硬着头皮瞎掰打破这种诡异的静寂氛围。因为的确方便,开府的四王八公是陪葬皇陵的。   虽然葬祖坟是规矩,但这世间规矩一旦牵扯到皇家,那就不一样了。再者,风水哪里有皇陵好?太、祖爷也没有拆散人夫妇的爱好。自然是夫妻同穴的。   至于他爹贾代善,还有大伯,现在还停灵在铁栅栏寺阴宅中,未入土。   本来三年前他们可以选择回乡守孝的,但是德嘉帝拧巴。他的皇陵设计中也有功成名将墓。一下子给名额,一下子又不想给。   眼瞅着贾赦都开腔了,所有族亲面色都刷白了起来。他们知晓,这不会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这两家都是说干就干,有铁证的。诸如贾赦捐产分家,诸如贾珍说敲登闻鼓就敲!   这种大事,一般人谁不思前想后,琢磨个两三个月。   “既然如此,那就定下了。”贾敬毫不犹豫应了一声,“我现在体力不支,你们分家说得差不多了。等你们拟定好具体的家产规划,把文书给我。”   贾赦应了一声。   难得的,先前一直沉默这的贾政也应了一声,“好。”   贾敬看眼贾政面色,眉头微微一簇,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视线扫了眼贾珍让人把状纸留下,便带着人离开了。   眼见两人一走,贾赦咳咳了几声,指着自己这张青紫脸,也告辞了。他们这一次的分家与其他不同。寻常人家分割家产,得论一下分到的田地收成如何,商铺地理位置如何,这金银珠宝折算多少钱等等芝麻绿豆的事。而他们除却□□爷赏赐的功勋祭田,剩下的东西什么好便先给贾政。   两成家产而已,他贾赦还是会做这个形象工程的。   贾政见三人都走了,再看看终于想起他来的族老们,眼里透着一股鄙夷。他要这些墙头草的残兵弱将,是嫌自己银子多了不成?他现在唯一想干的就是培养儿子……不对,是自己当状元,成为阁老,然后狠狠的羞、辱贾赦,继而羞辱贾敬,成为贾家新的族长!   立下远大目标的贾政昂头挺胸的走了。   剩下的族老们互相大眼瞪小眼,贾汇颤颤巍巍的,看着拿起状纸看了一遍又一遍,嘴唇抖抖索索,手也跟着抖凄厉。这……这事他的确有印象,若是荣宁两府的名号不能用,那莫说这件事,便是他的儿子们,恐怕产业都会受到影响,这……   其他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有几个视线从贾汇身上转到了木箱子上,压低了声窃窃私语着—   “这……这贾敬通天了不成,连奏折都能搞得到?”   “他们不会是吓唬我们?欺负我们不懂这官场吧。”   “老朽儿我活了六十年了,吃得盐都比那贾敬吃的米多。”   话虽然如此,可也没有靠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让先前开口却被他们拦下的贾珏前去。   贾珏在“玉”子辈中年纪算大了,但一屋子大半都是代字辈,又被欺负惯了委屈无处说,颤颤巍巍的上前靠近木箱子。   等他战战兢兢伸手要从木箱子取奏折之际,忽然宗祠上方就传来怒气冲天的一句话—“不孝子孙,不知悔改,气煞我也!”   “那就宰掉。”   “大哥说得没错,杀杀杀!”   话语飘荡在宗祠内,所有人都听得格外的清楚。上了年纪的人,甚至感觉自己听出了声来,这声音中气十足,带着浓浓的土匪流氓之气,完完全全就是……就是……   “是荣国公和宁国公!”贾汇紧紧抱住了自己的状纸,连连磕头,“我错了,我错了,我还想活。”   “老祖宗显灵了!”   屋内不知谁喊了一句,刹那间便听得一声声扑通跪地求饶的声音。   =========   本来担心的贾赦偷偷拉着自己的金大叔开这结界返回来,岂料就见到如此一幕,不由纳闷,“老祖宗显灵了?”   “让你好好学习,你就只会表情包。”谭礼恨铁不成钢。   “是道家术法?”贾赦闻言,愈发惊诧了,“我哥请大师了还是自学了?”   “是梁上有君子。”谭礼忍不住抬手揉揉贾赦脑袋,“同一个祖宗,怎么差那么多?”   “你什么意思啊?”   “口技。”   贾赦回过神来,虽然他还有些不理解他敬哥,但是他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抬眸定定的看向谭礼,贾赦开口:“谭老板,我跟你说,你再变不出iPad的,很容易失去我的。”   “我觉得我还是改口喊敬哥金、主爸爸,比较容易奔小康,走向高科技网络社会。”   ※※※※※※※※※※※※※※※※※※※※   谢谢吃货和腐女的心两位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打滚求留言求订阅求订阅,求支持正版可好,刷新收益都看哭了o(╥﹏╥)o   ====不算剧透的小剧场,小天使猜一个准一个======   N年后   贾赦:带我上王者,我就没怨气了   贾赦:等等,我又迷上一新游戏   贾赦:再等等,这部剧不成,后半截改改改   贾赦:再等等等等,我外卖到了,去拿一下   漫天仙佛:……我们好像不差这么一只吧   漫天仙佛:……我们错了,还是殿下您最好了   ===提前说明,本文采用的是《封神演义》小说中的片段======   话说哪吒同家将出关,约行一里之馀,天热难行;哪吒走得汗流满面,乃叫:“家将看前面树阴之下,可好纳凉?”家将来到绿柳荫中,只见薰风荡荡,烦暑尽解,急忙走回来对哪吒禀曰:“禀公!前面柳荫之内,甚是清凉,可以避暑。”哪吒听说,不觉大喜,便走进林内;解开衣带,舒放襟怀,甚是乐。猛然的见那壁厢清波滚滚,绿水滔滔,真是两岸垂杨风习习,崖傍乱石水潺潺。哪吒立起身来,走到河边叫家将:“我方走出关来热极了,一身是汗,如今且在石上洗一个澡。”家将曰:“公仔细,只怕老爷回来,可早些回去。”哪吒曰:“不妨。”脱了衣裳,坐在石上,把七尺混天绫放在水里,蘸水洗澡,不知这河乃“九湾河。”是东海口上,哪吒将此宝放在水中,把水俱映红了;摆一摆江河晃动,摇一摇乾坤震撼。哪吒洗澡,不觉水晶宫已晃的乱响。不说那哪吒洗澡,且说东海敖光在水晶宫闲坐了只听得宫门震响。赦光忙唤左右问曰:“地不该震,为何宫殿晃摇?传与巡海夜叉李良,看海口是何的作怪?”夜叉来到九湾河一望,见水俱是红的,光华灿烂,只见一小儿将红罗帕蘸水洗澡。夜叉分水大叫曰:“那孩将甚麽作怪东西,把河水映红?宫殿摇动?”哪吒回头一看,见水底一物,面如蓝靛,似珠砂,巨口獠牙,手持大斧。哪吒曰:“你那畜生,是个甚麽东西也说话?”夜叉大怒:“吾奉主公点差巡海夜叉,恁骂我是畜生!”分水一跃,跳上岸来,望哪吒顶上一斧劈来;哪吒正赤身站立,见夜叉来得勇猛,将身躲过,把右手套的乾坤圈,望空中一举。此宝原系昆仑山玉虚宫所赐,太乙真人镇金光洞之物。夜叉那里经得起,那宝打将下来,正落在夜叉头上,只打得头脑迸流,即死于岸上。哪吒笑曰:“把我的乾坤圈都污了。”复到石上坐下,洗那圈。水晶宫如何经得起此二宝震撼,险些儿把宫殿俱晃倒了。敖光曰:“夜叉去探事未回,怎的这等凶恶?”正说话间,只见龙兵来报:“夜叉李良被一孩儿打死在6地,特启龙君知道。”敖光大惊:“李良乃灵宝殿御笔点差的,谁敢打死?”敖光传令:“点龙兵待吾亲去,看是何人?”话未了,只见龙王3太敖丙出来口称:“父王为何大怒?”敖光将李良被打死的事,说了一遍。3太曰:“父3请安。孩儿出去拿来便了。”忙调龙兵,上了逼水兽,提画戟,净出水晶工迳出水晶宫来。分开水势,浪如山倒,波涛横生,平地水长数尺。哪吒起身看着水言曰:“好大水。”只见波浪中现一水兽,兽上坐看一人,全装服色,挺戟骁勇,大叫道:“是甚人打死我巡海夜叉李良?”哪吒曰:“是我。”敖丙一见问曰:“你是谁人?”哪吒答曰:“我乃陈塘关李靖第3哪吒是也。俺父亲镇守此间,乃一镇之主;我在此避暑洗澡,与他无干,他来驾我,我打死了他也无妨。”3太敖丙大骂曰:“好泼贼,夜叉李良,乃天王殿差,你敢大胆将他打死,尚敢撒泼乱言?”太将昼戟便刺来取哪吒。哪吒手无寸铁,把头一低,钻将过去:“少待动手!你是何人?通个姓名!我有道埋。”赦丙曰:“孤乃东海龙君3太敖丙是也。”哪吒笑曰:“你原是敖光之。你妄自尊大,若恼了我,连你那老泥鳅都拿出来,把皮也剥了他的。”3太大叫一声:“气杀我也!好泼贼这等无礼?”又一戟刺来,哪吒急了,把七尺混天绫望空一展,似火块千团,往下一裹,将3太裹下逼水兽来。哪吒抢一步,赶上去一脚踏住敖丙的头顶,提起乾坤圈照顶门一下,把3太的原身打出,是一条龙,在地上挺直。哪吒曰:“打出这小龙的本像来了,也罢,把他的筋抽去,做一条龙筋□(左“糸”右“条”),与俺父亲束甲。”哪吒把3太的筋抽了,迳带进关来。把家将吓得浑身骨软筋酥,腿膝难行,挨到帅府门前,哪吒来见太夫人。夫人曰:“我儿!你往那里耍,便去这半日?”哪吒曰:“关外闲行,不觉来迟。”哪吒说罢,往後园去了。 第43章 半斤八两   谭礼都懒得理会贾赦,看了眼贾家的宗祠,瞧着那萦绕在牌位周边金光闪闪的功德金芒,再近看眼的确受祖荫的贾赦,不由得眉头紧簇,认真道:“莫说笑了。别以为你知晓《红楼梦》,又有上辈子的经验,算读档重来,甚至有我,便可放松警惕了。这个衍化世间因其特殊性……”   如宗祠悬挂的帝王御笔对联【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宁荣】所言,贾家祖荫很浓,子孙一落地便身带紫金之气。而且贾家莫说宗祠风水,便是宗祠匾额对联都是御笔,逢年过节也有帝王的恩赐祭奠。帝王的手书,帝王的恩赐,都会沾上龙气,所谓的“皇恩永锡”。   自身与外部两者交相辉映,贾家可谓底子厚,哪怕子孙不成器,说句难听的,十恶不赦,黄,赌,毒都沾了,也能富贵个百年。   可以贾赦所述,他只活了五十八年,而贾家从授勋国公到抄家,才八十九年。这中间的家族气运,哪怕全被贾宝玉抽取了,也不对劲。   谭礼眉头都簇成了个疙瘩,他忽然想起来原著开篇僧道对石头所言历劫之地的形容词—【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可根据下文来看,又水旱不收,贼盗蜂起,又官商勾结,草芥人命,又官官相护,而且贾赦这个鬼自己也说了,到后期贪官污吏横行,战败割地和亲,民不聊生,不像个才传三代的鼎盛王朝,反而是朝代末期似的。   前后矛盾的,像是被窃了龙脉,泄了龙气。   国都不保,更遑论贾家。   “有千千万万可能。”谭礼说得忧心极了。他还想到了一个忧伤的事情,这方世界的存在也是为了“哄”陆压殿下。   一个自爆进重症—被六大圣人护法的殿下,他的心思,谁能揣度?   这个世界的走向,愁啊。   “知道,虽然我读书少,但我鬼缘不错的,知晓曹巨巨他已经投胎转世第八代了,现在搞科研呢。”贾赦眼眸一眯,顺着谭礼所看的方向,昂头看着那飘到屋檐边的袅袅熏烟,颇为豁达道:“再说了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哪怕只是书中人物而已,可我们都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了。就算有结局,我也要改写。更何况,没结局。”   “话虽如此,但是……”谭礼将自己所见以及揣测的想法,郑重跟贾赦说了一遍。原以为会见到一个暴跳如雷的贾赦,岂料对方意外的冷静,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模样。   贾赦神色淡然,负手而立,端得一副闲看云卷云舒的世外高人风范,“没听过《我要撒野》吗?想太多,始终猜不到结果,还不如痛痛快快先活着。”   他对贾宝玉,其实就是不甘心,算同行相轻。说怨恨,谈不上。因为作为一个大伯,其实对人,也没付出过太多的感情,谈不上有什么希冀,甚至奢望。不过,也怪人投胎不好。要是他贾赦的儿子,这辈子在除掉携带玉佩的隐患后,他还想自己还是会好好待人,支持人发扬自己的特长。   把贾宝玉培养成一流的调、香高手。至于人中央级别的大众情人毛病,他贾赦又不会介意。   他只想要sex gods【(^o^)/】   “…………我只愈发肯定一点,你从来没好好用过iPad的。”谭礼看了眼神色开始飘起来,笑得都有些猥、琐的贾赦,心下狠狠松口气,甚至有些窃喜,他就怕贾赦执念入魔了。不过面上却是阴沉沉的,“千禧年的片子你都了?看剧够快的啊。”   “难怪嫌内存不够大哦。”   思绪都飘到香水前调后调的贾赦闻言头皮一麻,一步步后退,连连摆手,小心翼翼着:“谭老板,这个可以解释的,三个月一百天……相当于一百年啊,我……嗷……我错了,错了……”   半个时辰后,贾赦一瘸一拐的来探望贾敬,当步入房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浑身一僵。只见贾敬靠着床头,闭目养神,面色有些灰白,却偏偏带着分舒适,惬意的模样,活像午后晒着太阳的慵懒波斯猫。在他的右边,贾珍孝子状,正给人捏肩。在他的右边,右边!   贾赦捂了捂眼睛,又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的宝贝儿子贾琏,才两岁,才两岁的,论周岁才一周岁六个月大的娃娃。胖墩墩的娃坐着,抬手拿小木槌,正一二一有节奏的给贾敬捶腿。看模样,还捶得挺开心,哈喇子都流了一嘴兜了。   夭寿了!   “哥,”贾赦羡慕极了,开口唤了一声,打破眼前这一幕非常辣眼睛的其乐融融的模样。   贾敬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淡淡的发出了“嗯”得一声。   虽然呆宁府三日,贾琏还是认人的,在抬眸好奇的看了眼来人,呆呆愣了好半晌,在听到贾珍开口唤叔后,皱着脸抬手一副要抱抱的架势,奶声奶气的,一字一顿,缓缓开口:“爹爹,丑丑了。”   “噗哧”一声,贾珍没忍住,笑了。   贾赦没好气的捶了一下贾珍,坐在床边,揉揉贾琏脑袋,万分怨念:“几天不见,你口齿伶俐了不少啊。”   话虽如此,贾赦还是伸手抱了抱贾琏,但没两下又把人放回床上了,指着自己还泛着青肿的脸,语重心长,“爹丑,不,爹受伤了,很疼,就不抱你了。”   闻言,贾琏紧绷着一张白皙稚嫩的小脸,神色认真的重复了一句:“太好了。”   贾赦:“…………”   “还是,大伯母,抱抱,舒服。”   贾赦:“…………”   贾珍:“哈哈哈哈哈哈!”   贾赦气得扭头看贾敬,“哥,怎么让琏儿也来闹你了?小孩子下手没个轻重的。”   他在大朝会那日,就让贾珍把孩子接到宁府来了。但那也是教给大嫂养,没到前院来。   “哦,我爹摸摸骨,找点信心。”贾珍毫不犹豫插刀子,“他嫌你笨。”   “珍儿,叔哪怕穷了,也不会忘记给你买的四书五经。放心,我一个书房一个书房的量买。”贾赦眯着眼,“记得愿赌服输考状元哟。”   “你《农家子的首辅路》还没写完呢!谁输谁赢还说不定!”   “那就走着瞧。”   “走着瞧!”   “你们一人少说一句,五十步笑百步有什么意思?”贾敬揉揉被亲爹兄弟吓得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的贾琏,“珍儿,把琏儿抱回去给你娘。让她把替你寻的那些字帖,自己画的书画,玩器都整理一下。看你叔的样子,就是没考虑过教育的事。”   听了这话,贾赦一噎,“这……这么早就教育?”   “不早了。你大嫂说琏儿还蛮聪慧的,听她跟鹦鹉一念,也学会了几句诗。”贾敬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飞快闪过了一丝的落寞。因徐家满门被抄家,徐氏顶着罪臣子女,便未出门宴会交友过了。   贾珍显摆,逗着贾琏,“琏弟来一句,白日依山尽。”   “黄河,入,”贾琏窝在贾敬的怀里,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海水,流。”   这边,闻言的贾赦彻底呆若木鸡,等回过神来发现贾珍早已抱着贾琏离开,让他这个满心骄傲的父亲有一刹那怀疑在做梦。   狠狠掐了一下胳膊,贾赦捂着自己那颗渐渐规律的心跳,眼眸一眯,看了眼贾敬,正色道:“哥,你刚才是诓我?为了支开珍儿他们?”   “没诓你。”贾敬不躲不闪,迎着贾赦的视线,“子肖父,像你一样聪明。”算是承认了,的确想单独聊一聊。   “哥,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谭礼昨晚跟你在一起?”贾敬开门见山,严厉冷冽的眸光似乎能够直视人心。   贾赦点点头,他也不是平白无故说换金大腿的。贾敬已经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敬哥人狠话不多,是个牛逼的人物。   左右看了一眼,贾赦依旧用平安符当幌子,“最近我们太倒霉了,贴几个保平安。”本来直接弄个结界就成,可是因为他读书少,又蠢蠢欲动还威胁金大腿,导致他不乐意过来。好说歹说,才用了【天黑了请闭眼·jpg】、【有事外出,勿扰·jpg】表情包符箓。当然,都是请谭礼加强过的版本。   贾敬不动神色的看着贾赦在床头挂符,身体微微有些紧绷。   看着床内隐隐约约带了些红棕色的结界,贾赦又熟稔无比的抬手给自己贴了一张没有外包装的表情符—【语速达人·jpg】,然后又不容贾敬抗拒的递给人五张符。   贾敬面无表情的一张张看过去。符上的小人各异,虽然简单,只有寥寥几笔,却也生动形象,活灵活现。作为一个想要出家的道士,他敢发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符箓。因为符箓上的字简直是找死!   贾赦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贾敬。为了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他精挑细选了五张符。   我想静静·jpg   世界如此美好,我不能如此暴躁·jpg   打人犯法的·jpg   共建设和谐社会·jpg   爱你哟小心心·jpg   “哥。”   被贾赦如此情深意切的一唤,再配上这些诡异的符箓,贾敬自觉屋内寒风飕飕,冻得他鸡皮疙瘩都要冒了出来,但皱着眉头看过去。瞧着人望过来,那漆黑透亮的眸光,还是面色沉沉的应了一声。   然后,贾敬便完全傻眼了。   而另外一边,觉得自己已经“提前宣告”过了,贾赦化身为语速达人,噼里啪啦不接断的将所有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   “……哥,本来我不想说上辈子的事情,怕你先入为主了。毕竟,现在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可是谭礼怀疑背后一个大反派魔王控制着,所以我还是下定了决心跟你说个一清二楚。上辈子,现代的,还有红楼梦,”贾赦举手发誓,“我所有都没有瞒着你。”   贾敬:“…………”   贾敬:“…………”   贾敬:“…………”   贾敬没有吭声,等贾赦都开始喝水润嗓子了,都一句话也没有说。   贾赦也知晓自己一下子填鸭子似的,有些不地道,但他发现了撒谎是不对的。一个谎言要去用数个谎言来弥补,谭礼的出现会打乱他在帝王心理傻白甜的人设的。   所以,真要找个聪明的来商议商议。   而且,谭老板历劫的课题如此奇葩。需要多个人来帮忙出出主意。环保靠大家!   “哥。”贾赦又唤了一声。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贾敬缓缓的抬眸,目光仿若看向陌生人一般,眼芒似出鞘的利刃,带着杀气,一字一顿,问道。   “知道!”贾赦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打败大魔王后,我们一起携手共建和谐家园。”   “呸!”贾敬毫不客气作了一个吐唾沫的粗俗动作,“就是你饺子皮没包牢,露馅了之前,找个给你擦屁股的。”   说着,贾敬还将手中的符箓揉成一团,砸向了贾赦,怒发冲冠:“你就学会了这些鬼玩意?”   贾赦:“…………”   “不提红楼梦这话本,也不说后世,”贾敬面无表情,“自古只有追求长生的皇帝,从来还没有主动禅位的皇帝。尤其这德嘉帝都能因为猜忌,废掉太子。他一年后退位?!哪怕天灾人祸,山崩地裂,兵临城下,他宁可坐在龙椅上死。”   贾赦:“…………”   “要你有什么用,把你那个妖怪姘、头叫过来。”贾敬揉揉额头,“给我施个法,先静一静。“静一静,静一静,形容他贾敬死用殡天?   若是……   不……不成……   可也总得……   贾敬死死拧着头,“大器晚成这个词可信吗?”   贾赦不明所以,骄傲挺挺胸膛,“哥,你放心,我够大器晚成得啦。”这个人设就是他想个自己营造的。   “你?”贾敬摇头,“半斤八两,不成。”   ※※※※※※※※※※※※※※※※※※※※   打滚求留言求订阅,么么哒 第44章 自首报案   贾敬最终没有与谭礼相见会谈,他依着门槛,看着自己书房外那一排的树木。一眨眼,原本还有几片枯黄的树,今日随着那呼啸的寒风吹拂,已经全落个干干净净了。现如今光秃秃的枝丫,带着冬日特有的萧条,肃杀之气。   但谁都知晓,只要春回大地,又会继续发芽长叶,一点点的变绿,一簇簇的聚拢再一起,茂盛的成了夏日知了的乐园。   树也好,家也好,由盛而衰,衰而奋起,这些都是正常的现象。   抬手摩挲了一下最后的一片落叶,指尖相触时带着轻微的粗粝,还有丝冬日的冰冷,并不像上好的锦缎,那般柔滑,可偏偏贾敬觉得此刻他有些爱不释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像是在摸着自己听到众多骇人消息后,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除却那些真天生圣心,爱国救民的,哪个男人都抵挡不住权、欲二字。   首辅算得了什么?   他贾敬凭什么要甘居人下?时时刻刻提防算计着一切?   可到底……   贾敬思绪骤然而断,被寒风吹拂的有些泛紫的面庞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欢快跑过来的贾珍,耳畔猝不及防的响起了贾赦难得结结巴巴的话语—   “你出孝后便出家……闭门不见……跪地恳求……性情大变……父子关系冷淡,惜春出生,大嫂亡故,你未解释缘由,父子关系彻底崩断。”   就像钝刀子磨着肉块一般,疼痛却又无计可施。   贾敬眼眸闪了闪,修长却因裸露在外有些青紫的手缓缓松开,看着树叶猛得一下子随风飘走,销声匿迹。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山。”贾敬在心理念了一句,压下心中的躁动不安,无可奈何的开口:“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沉稳点?”   —比起权、欲,他更想亲手抓住幕后敢盗取贾家气运,敢将他贾家视为棋子,离间他们父子关系的一群人。   是鬼杀鬼,是神那就诛神!   浑然没察觉到贾敬眼底翻腾的弑杀之气,贾珍扬了一下手中的拳谱,拍拍胸膛,“爹,我可是特意来请教您拳法呢,我真会主动学习了。这还不沉稳啊?”   “能坚持一个月?”   “当然。”贾珍讨好的笑了一声,“爹,我坚持了过后,就是年底了,有好多热闹的事儿,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爹,不但是我,娘也好久没有出去过了。”   “爹。”   “……看你表现。”   “我就知道爹你最好啦!”贾珍心满意足,搀扶着贾敬胳膊,“爹外边风大,您进屋摆姿势也一样好看的,还暖和。”   贾敬笑了笑,看着依旧如同往昔,没有被退婚一事影响到的儿子,抬手揉揉贾珍的脑袋,带着分无奈与宠溺,“你呀,什么时候能够长大。”   他希冀孩子沉稳,但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拔苗助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宁府这边父子俩此刻其乐融融,而荣府里,被赶回去的贾赦哀怨无比托腮叹气,愁的不得了。   “敬哥果然是犀利哥,一针见血的。谭老板啊,你说我吃核桃补脑来得及吗?”贾赦非但吃饭的时候愁,等到了晚上,还得拉着谭礼聊一聊。   结界依旧定在床上。   听完贾赦转述的话语,谭礼瞧着人耷拉脑袋的模样,想了又想,婉转劝道:“你也还是有些天赋的。”   “诸如?”   “会活学活用。”许是贾赦猛得抬眸时候那眼睛太过明亮了,亮的让人不舍得调侃戏谑,谭礼认认真真想了想贾赦的优点,笃定着举着例子来表扬:“把工作方法用来分配食物该怎么吃,什么时候吃。用番茄APP定时,准时做眼保健操……”   闻言,贾赦: “好了,别损我了。”扎心·jpg   “不是损你。”谭礼神色忽然肃穆了几分,耐心无比解释道:“只是想说你,一件事,如果你在意,便会非常的自律自觉。哪怕是个鬼,也要约着去全身美白刮个腿毛。但若是你不上心,天塌地陷了,也不会管。”   “我就是想说,这……这份心能够用到正道上来多好。”谭礼说到最后,带着无限的惆怅。三个月,贾赦光护肤美妆花的钱,够别的妖北京买套房了。   也就是他原型好,木屑也能算钱,才如此财大气粗。   “可什么又叫正呢?”   到底是回到了自己所熟悉的世界,现今又是待他的床上打的结界,而且他又将一切如实告诉了贾敬,这些都给了他贾赦无比的安全感,让他不像刚开始知晓自己是个鬼,是个书中鬼,而彷徨不安。   有了底气,贾赦说话也直白了些,黑漆漆的眸子定定的看向谭礼。难得跟人吐露心声,贾赦道:“谭老板,有没有打过基三听过战歌《杀伐》了?你们现代人都会问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我……好看你表情,就知道你一个没有夜生活的老古板没听过,我给你唱一遍。”   说完,贾赦也不管谭礼态度如何,忙不迭清清嗓子唱了起来。在现代,他可是麦霸,可喜欢唱歌了。   【“……笑千古说邪魔,胜者为真,负者何假……纵我满身罪孽,也绝不会怕……以杀止杀,屠出个真假……血染山河换一个天地无暇。】   狭小的结界内飘荡着令人热血沸腾,亢奋作战的歌声。谭礼静静的看着沉浸在一展歌喉中的贾赦,眼眸彻底一黯。   作为贾赦的宿主,他其实听人唱过好几遍了。有时候贾赦聚会喝醉酒了,还是他去领酒鬼回来的。那时,贾赦就抱着话筒不肯撒手,鬼哭狼嚎着。十次去,五次《杀伐》,三次《青春舞曲》,两次《小龙人》。   诚然,哪怕醉了,贾赦唱歌还是不算多难听的。更别提眼下,贾赦清醒着,还带着笑意,这声音恍若天籁。   可偏偏如此反有种让人渗透骨髓深处的冷意。   “贾恩侯,一念成仙,一念成魔。”一曲终了,谭礼一叹,也坦诚无比的问道:“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贾赦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子,唇角带着抹微笑,“所以说要补脑子,我真不知道。也许是当年磕坏了。哪怕我夺权,成了贾家名正言顺的实权家主,可也没有那些重生虐渣小说里爽爆了,要痛打落水狗的快感。而且那么多重生穿越小说看下来,我也知晓要保住狗命,一定不能吐露任何的秘密,否则没准被人拆了研究。但……但说一千道一万,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边说,贾赦调整了一下靠枕的姿势,慵慵懒懒的开口:“当然,你说得也没错,我这个人如今骨子里,对于世上那些大道理都挺反感的,拒绝正能量。”   虽然模样是漫不经心的,与其却是不容反驳,甚至还有几分警告的意思在。   见状,谭礼简短的应了一声,“嗯。”   贾赦闻言疑惑的看了眼,又歪歪头侧眸看着垂头,看起来有些颓然的小树,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语调显得八卦一些:“我这样会不会阻碍你历劫成功,升职加薪,当妖怪局老大?”   闻言,谭礼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耻了。这些话语字字恍若斧头,一下又一下朝他砍过来,可他却不像逃,想要将这些疤痕留在身上,时时刻刻告诫自己。   贾赦明明心肠柔软,甚至稍稍用套路欺骗一下,便能够上钩。   他不知贾赦种种,又未亲身经验过他的遭遇,何来的资格站着说话不腰疼?   “没什么。”谭礼忽然间也不像说些其他,也用最寻常的调侃回复道:“遇到你,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凶险最刺激最……”   低声轻叹了一句,谭礼忽然有些心虚,不敢去看贾赦,声若蚊蚋,几乎只唇畔间微微张合了一下:“最美的意外。”   贾赦看着那几乎消音的字,磨牙,“最什么啊?你说话说一半?我又不懂蠢语。下一次我让敬哥给我个会传统技艺的。”懂唇语!   “多让你好好学习,都会一门技术了。”谭礼回过神来,特肃穆道。能不美嘛,花得可都是他的钱!   没错,一定是这样子的!   “你……”   “不提其他了。你眼下且把家务事处理好。”谭礼一半转移话题一半也是为了提醒贾赦:“你既然是家主,就有自己的责任与担当。明日我也会辞行,继续探索本地的玄门。”   “辞行?”贾赦语调变了一下,不开心:“为什么啊,那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别走啊,谭老板。探索玄门而已,我们贾家不是有个大名鼎鼎的活神仙张道士?原著认证,用了老大篇幅,比介绍女主角他爹还多。再说了,我跟国清寺古今观的一把手关系其实都不错的。”   “玄门虽然不是三六九等,却也有歪门邪道的。”谭礼面色沉了沉,“这些事情,需要我自己亲自去探索发现。”   “可……可那也不能走啊。”贾赦靠近谭礼,认真无比:“万一又发生我被群攻,小命不保怎么办?再说了你现在离开,多引人注目啊。谭老板,就留下呗。一人住好几亩的房子,万一寂寞了,我没准又会作死的。”   说到最后,贾赦还威胁上了。   谭礼看看靠近的那张青肿脸,沉默良久后,还是无力的点点头,“不过要约法三章。”   “好!”   贾赦毫不犹豫点点头,约法三章后又跟人统一口供,留下的身份是贾琏的西席,顺带他贾赦想拜师学艺等等,最后贾赦心满意足,送谭礼离开后,入睡。   翌日,贾赦精神奕奕,拄着拐杖先进宫谢了恩,又磕头恳求一番,潸然泪下,最后心满意足带着戴权朝大理寺而去,徒留德嘉帝嘴角抽搐。   接到帝王口谕的大理寺上下集体恍惚。   他们可是大理寺,大理寺审官的,进来的,基本是横着出去。朝中上到一品阁老下到九品的缁衣捕头,都是避着他们走的,可谓“官见愁”。   现在,居然有个人自己跑过来要自首,要配合调查。   “忠逸侯爷,刚才……刚才……这过堂风有些大,老朽这老耳昏花的,似没听清楚。”大理寺寺卿虽然是问贾赦,却是一脸希冀的看向戴权。他审过案件千千万万,上到皇亲阁老,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委屈的词—配合。   到底谁配合谁?   大理寺的尊严还有没有了?   他们不是登闻鼓!   皇上啊!   你给贾赦做主,就不替老臣,替大理寺上下做个主了吗?   大理寺寺卿越想越悲愤,安排了人招待贾赦一行后,自己寻了个理由进宫面圣,陈情。这种替人处理奴才的活,他们大理寺配合了,算怎么回事?   德嘉帝揉揉头,很想说爱卿这么老了,就别哭了,一股子风干的老帮菜味道。像他哪怕知晓贾赦有些鬼主意,但人呢,面色还有些青紫,可这也看起来更触目惊心,令人忽然间有种唇亡齿寒,同病相怜的错觉。   但这种只不过是个人小情绪罢了。   德嘉帝面无表情,“怎么,朕的命令不好使了?”   “还望皇上息怒,微臣不敢。”大理寺寺卿匍匐跪地,战战兢兢道。   “荣府发生的事情骇人听闻,必须从严处置,以正风气。”德嘉帝说完,又缓和了一下,“老严啊,你先前不是还上奏说后衙不够用了?藏尸间都漏雨藏鼠了。现如今,不正好光明正大收了这冰炭孝敬?也省得另外有人关心,不是吗?”   ※※※※※※※※※※※※※※※※※※※※   【】是《杀伐》歌词。   这几句标出来,不是水字数啊,是贾赦脑海里执念的反应。   ========   打滚求留言求留言,本周榜单不好订阅锐减的伤心,也就求多多的留言安慰一下。 第45章 清理门户   大理寺查贾家的消息不消一盏茶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京城。文武百官,皇子龙孙们都齐齐傻眼了,最近贾家一连串的操作都很剑走偏锋,格外的骚、气,片刻都不消停,都不给他们思考揣摩的机会!   “那……那贾敬呢,不管管?”   “回禀大人,他……他跟王子腾单挑,伤了,请病假了。”   “王子腾那个莽夫!打折一个文人算什么?直接动手,简直粗鄙。”   “不,不……是贾敬把王子腾打骨折了,他赢了。而且,他……他还说要分宗……哎,大人,您别昏,冷静冷静。”   大人捂着胸口,一手捏拳捶着茶几,唾沫星子满天飞,抨击道:“贾家果真无耻流、氓,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想活活气死我。”   “上梁不正下梁歪!”   心腹:“…………”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很多高门大户中,以致于一时间太医院都忙碌了不少。当然,这些忙碌贾赦哪怕知晓也不会在意的,他现在最在意的便是什么时候能够菜市场观光游。   杀人何须自己动手?   反脏了手。   其他仆从再说,可但凡对他动手的,以及他们的家眷,甚至好友,那就对不起了,不整整齐齐送上断头台,他贾赦怕日后有什么狗血的逆袭复仇情节。   贾赦眼眸眯了眯,克制住激动的轻快步伐,缓步去大堂招待大理寺派来主理此案的官吏。   “还望蒋大人见谅,赦某抱恙在身,未能亲自前来迎接。”贾赦一跨门槛,看见起身来迎接的大理寺少卿蒋子宁,唇角的笑意加深的一分。大理寺也是个妙的衙门啊。   无视了扭着脸不开心的贾珍,贾赦寒暄几句过后,便舔着脸唤了一声,“世侄啊,说来呢也不怕你笑话。家里这些硕鼠太肥太胆大了,以这些人心狠手辣背主的性子,没准都能随口污蔑。”   其他人不说,赖家可是贾史氏的心腹,赖嬷嬷定然知晓些贾家事。他恳求皇帝请大理寺出马,也是因为到底是专门查官的,嘴巴严。   “还望赦叔放心。”原本官袍在身的少卿蒋子宁,该称呼一句“忠逸侯爷”,但一听贾赦唤了称谓,便也笑着论起了辈分。   上头都吩咐了“配合”,此刻换一个亲昵的称呼,也好让贾赦“冰炭”多些。   “我们不会让人随意攀咬的。”   “子宁大侄子啊,有你这话,叔就放心了。”贾赦松口气,而后长长吁口气:“哎,说来也惭愧,先前被他们欺骗,还有些恩放了出去,给了卖身契的。你看如何是好?”   “哪怕是良民,犯盗窃之罪,也会受处。更何况背主的奴才。”蒋子宁知晓贾赦也连根拔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事除却皇命外,对于他们所有主子来说,都太过了,难免有种兔死狐悲之叹。   “也是。”贾赦端茶抿了一口,笑着:“说来还是叔叔读书少,日后多学学法,到时候若是有问题来讨教,还望子宁多多指点。”   “赦叔,您客气了。”   贾珍瞧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微不着痕迹的偷偷翻个白眼,哼了一声。   贾赦见状,眼睛忍不住就飘向了蒋子宁。哪怕知晓后事,他也忍不住带着八千滤镜看贾珍,但如今有个同龄的“别人家孩子”对比,就有些扎心了。   蒋子宁,现年才二十岁,大理寺少卿,虽然官不大,四品,但已经是大名鼎鼎“官见愁”的大理寺实权三把手人物。且人也是世家子弟,平原侯嫡长孙,家里有爵位等着继承的。   而且长得也好,刀削斧凿的像是悉心雕刻出来的。   有脑子有家世了,他还有脸!   而贾珍呢?光长年龄,就没长其他了,性子依旧跟小时候一样。的的确确好像有些娇惯了。   不过……   蒋子宁貌似是个受、虐、狂?跟小时候那个傻乎乎的没啥区别?说来,平原侯曾是他大祖父手下小将,人哪怕战功封爵了,也挺感念宁府的,跟他大伯父贾代化也是好朋友,所以贾珍小时候也没少欺负蒋子宁,有时候贾珍他亲祖父都气得要脱鞋揍人了。蒋子宁还能傻乎乎重复平原侯的话语,“祖父说了,我是哥哥,要让珍儿弟弟的。”   瞧瞧,看贾珍噘嘴似不开心的模样,好哥哥蒋子宁还把手边剥好的核桃递过去。   贾赦:“…………”   贾珍瞥了眼果盘,哼了一声,“带我去大理寺玩,我才原谅你。”   “珍儿,大理寺是刑狱之地,虽有獬豸镇守,但你不是八字轻……”   “去或者不去,很简单的。”   “珍儿,这不简单,你边吃我边说,大理寺……”   贾赦托腮,他忽然感觉自己忒多余了些。可明明都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呀,他们岁数相差的也不大,站一起还是个等差数列呢,凭什么就因为辈分歧视排挤他出圈呢?   懒得看人纠缠去不去了,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家大侄子脑子怎么长的,这在家憋坏了,连大理寺都想着去参观旅游。找了个理由退了出来,贾赦背着手,溜达着去看抄赖家的果实。   赖家虽然没有二十几年后,那么家大业大,还带精致奢华的小花园。可现如今也有个四进院。此刻大理寺的捕快们正忙进忙出,一箱箱的东西搬到大堂,由文书登记造册。   扫了眼有些都摆在外头的金银摆件,宝石熠熠发光,有些哪怕老农也看得出不是个奴才能用的东西。   贾赦叹口气,而后笑着跟文书捕头闲聊,“原来赃物取回的手续是这样吗?不过这些东西,我哪怕拿回来也是触景生情,不妨便折了银两犒劳诸位。说来也怪不好意思的,你们衙门到了年底都忙碌些,又突发接到我这个案件,还得限期办理。诸位也哪怕是铁打的,也定累的,小小谢礼,还望不要拒绝了。”   “这……”   “我知道诸位规矩,尤其是大理寺刑部这些衙门,最是遵纪守法的了。到时候我去跟严大人说。像寺庙道观都能捐个金身,靠信众支持。大理寺又怎么不能全体接受馈赠了?”   “你们抽调人手,彻夜不眠的办案。我意思意思也是正常的,辛苦费你们也应得的。”贾赦不容置喙着,“要不然你们就是看不起我贾恩侯了。”   “侯爷岂敢,岂敢。”文书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句。   贾赦笑笑,眸光扫过似乎脚步都带着些雀跃的衙役们,眼底都带出了一分笑。他上辈子没进官场,这辈子其实也没多少勾心斗角的经验。但是他看过《铁齿铜牙纪晓岚》。和珅能够成为权臣,也是有道理的。   喂饱了小官小吏,才能替他卖命。   又继续寒暄了几句,贾赦接过已经登记好的账册一翻,忽然面色一青。   文书敏感发觉贾赦神色不对,偷偷翻看了眼副本,瞧着上面顺天府户房大红印鉴下的时间—元宁三十九年一月,不由得眼皮一跳。   这……这时间约莫是贾家荣宁两位先辈出殡的日子。   “料想是我父亲还有伯父他们在天有灵啊!”贾赦手紧紧捏着账册,唇角带着分微笑,但眼眸却是冰冷肃杀,“让我清理门户。”   虽然贾赦看起来很理智,也没有愤怒咆哮,可在场的众人都感觉屋内的温度像是从炎炎夏日到寒冬腊月,让人冷得连四肢都有些发颤起来。眼前这个贾赦着实太恐怖了,哪怕青天白日,也有种莫名的阴冷。   “侯……侯爷……”捕头战战兢兢开口,“您……您这话没错。现在已经都已经水落石出了,那些刁奴罪案滔天,到时候以儆效尤,料想两位将军在天有灵,也会安息了。”   其实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大理寺从业人员,他发誓,贪污这种事,其实还是常见的手段,贾家仆从的手段还算不上最狠厉的。毕竟还不是“假老爷”—改成主家的姓,杀了主家老少,自己接手了主家的资源,摇身一变成主子。   本朝有发生过,便是历史上也有,大名鼎鼎的孔末乱孔。乱的还是衍圣公的孔,曲阜孔家后裔,都被杀害,原本一个区区洒扫户孔末以孔子嫡裔自居,主孔子祀。   但不管如何,事情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按理说,他这个捕头应该很淡然,甚至有些麻木了,世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说白了律法白纸黑字都写了。   可偏偏……   捕头视线扫到贾赦身上,瞧着人望过来的眼眸,那黑漆漆的透亮,似乎瞳孔还带着猩红血丝,因是被刁奴气恨了的模样,不自禁就感觉自己很生气,似乎能感同身受贾赦的无奈与一丝的绝望,不由得开口:“侯爷您放心,不出十日,我们一定就把这些奴才所有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多谢,”贾赦颔首,一脸感激道:“有劳你们了。”   “应该的,应该的。”捕头连连应道,视线竭力从贾赦身上转移到堆放的金银摆件。   他他他他们都是为了钱!   再说,还是有命令呢!   ================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于是大理寺罕见的效率超高,以跌破所有朝臣的眼睛,十天便将贾家,甚至连宁府与贾家共用的家生子都调查了一遍。所有在京的仆从,包括荣府名下的庄子店铺,还有贾赦额外拜托的张氏私产,贾许氏的私产,也全都调查了一遍。   非但如此,因为还有牵扯到金陵的,大理寺也派出了一支队伍连夜南下,态度积极的不得了。   朝臣们:“…………”   他们完全没法理解大理寺,不对没法理解贾家的画风。   这样子,就相当于一个人,赤、裸的在大街,额……在皇帝面前行走了。   德嘉帝就静静的看着百官沉思。   与此同时,贾赦也就静静的看着贾史氏咆哮。   在收到剃度懿旨后,隔了整整十三天,他才第一次见贾史氏。相比先前那气定神闲的贾史氏,现如今倒是面色扭曲,有些疯狂起来。   “你这个孽障!”贾史氏咆哮着开口,恨不得将贾赦生吞活剥了。   因帝王规定了,所以剃度是要作秀,要选择黄道吉日的,以致于贾史氏现如今依旧是满头秀发。只不过披头散发的,又没有好好打理,头发都带着枯燥感,像茅草坪一样。手上的指甲长长的,在幽暗的屋内还显得有几分诡异的锋锐,跟刀剑出鞘似的。再配上人扭曲憎恨的面容,整个人像疯婆子似的。   “我与老二的分家文书,你的好心腹赖嬷嬷等的犯罪证据,换句话说就是你的,还有你好儿媳的罪证。”贾赦将手上的一叠东西递给看守的粗使婆子,“您呢,好好看看,问问你自己还要不要脸。”   “别以为你就可以耀武扬威了!贾赦!”贾史氏闻言恨恨的看向贾赦,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着:“皇帝让我剃度,可哪怕剃度,也是要人办理的,到时候等见到了人……”   “我找个替身还不容易?” 第46章 雷劈刑场   贾史氏话语戛然而止,目光沉沉的看向贾赦,带着不容置喙的语调,笃定开口:“你不是我儿子。”   一定是这样子的!   她的儿子怎么可能如此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对待亲娘?   “贾史氏,我是你儿子,没发现我们一脉相承的自私自利,冷酷绝情吗?”贾赦微笑,同样不容置喙,还有理有据着反驳。   “贾赦!”贾史氏双眸充血,咬着干涩的都有些起皮的嘴唇,“你一定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原本被安排伺候贾史氏的四个嬷嬷都感觉自己呼吸忽然停滞,让自己恍若木头人,不破坏了母子俩对峙的氛围。   “可惜我死后日子还不错。”贾赦抱拳于胸前,扫了眼贾史氏,非但没有愤怒,反而还心平气和着:“你闲着,还是好好看看这些罪状吧。有关你的,我非但贾政送了一分,连敏儿也没落下,虽然我们兄妹关系不太好,但还是要学会分享的。驿站快马加急送扬州。”   —现在,林如海还不是巡盐御史,是扬州知府。算算日子,好像也快升官了。   “贾赦,你……”   竟然连外嫁的敏儿,她唯一的一个可以想念的倚靠都不给她!   贾史氏大口大口喘息,眼里渗着怨毒的神色剐向贾赦,“你会……”   说着说着,贾史氏只觉喉咙一甜,又一股腥甜喉上喉间,一口吐出,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眼见自己又成功把自家亲娘给气昏厥了过去,贾赦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身形,定定的看着那口血水好一会儿,眼眸闪过冷意。   不够,还不够,他流得血更多。   还记得半个月前,他被那群刁奴围攻,甚至赖大诛心一句“杀老太太”话语,贾史氏眼里闪过的决然之色—就像把他贾赦当做废弃的垃圾,毫不犹豫的扔掉。   啧啧。   “等老太太清醒过后,让她好好看看这一摞东西,务必倒背如流。跟她说撕破了也没用,我这副本多得是,让她认认真真对着恕罪忏悔。”贾赦转眸扫了眼站着不动的嬷嬷们,开口吩咐道。   “是,老爷。”躬身应了之后,才有人去搀扶贾史氏,送人回床躺着。   为首的聂嬷嬷进屋之前,认真道:“您放心,老奴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老夫人,务必保证她健健康康。”   “嗯,有劳聂嬷嬷了。戴公公推荐的人,我自然是信的。”贾赦笑着寒暄几句,才转身离开。深宫老嬷,多才多艺,值得信赖。诸如聂嬷嬷,是医女。给宫小内监看病的,医术高明,经验丰富,年老了想退休,被他捡漏请回来了。   总而言之,贾史氏会过得不错。   看到人过得好,他这个当儿子的也就开心了。至于剃度仪式的事情慢慢来,黄道吉日哪一天他说了算。   “世上只有妈妈好啊,有妈的孩子是个宝……”贾赦哼哼着歌,开开心心的走出荣庆堂,他今天是个开心的大赦鬼,明天也是!   翌日,元宁四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也是被后世正史野史大书特书的一天。这一天菜市场格外的热闹。   看刑场也是老百姓的娱乐方式之一,更别提这一次沸沸扬扬的,各种传闻一出接连一出,跌宕起伏,无比震撼人心,闻所未闻。等大理寺公布出以赖家为首刁奴犯下的整整十八条罪状,其中还有八条是假借了贾家的名,还反让主家背锅的。非但官僚们,便是稍微富裕的人家都因此吓个颤。纷纷给仆从们放了假,让他们观刑,且写观赏感言。一边开始了各种手段的自查。且从京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周边扩散。   仆从们:“…………”   不管忠心还是背主的,都怨骂起了赖大一行,比老百姓扔烂菜叶子臭鸡蛋更为起劲,恨不得直接冲上刑台当刽子手,亲手宰了渣渣同行。   “活该处以极刑,三千六百刀!”   “说你狗奴才都侮辱狗了!丧尽天良的东西!”   “我三姨妈的二儿子的干兄弟有个姐夫在大理寺当差,听说这帮奴才连老将军的丧礼都敢贪污。”   “嚯,那简直不知死活,我记得将军班师回朝,那英武帅气的。”   “…………”   伴随着各种小道消息,贾赦一行一路人挤人,好不容易突破热心的围观群众组成的人墙,到了刑场对面的茶楼包厢。   贾赦喝口茶喘口气,哀叹一声,“匮乏的娱乐生活啊!”   他们通过内部消息,提前就预订了二楼视线最好的一间包厢,通过窗口便可以清晰无比的看到刑场。如今楼下刑场周边已是黑压压一片,据说有人甚至天蒙蒙亮,就卷着铺盖来占位了。堪比后世巨星演唱会。   又怀念了一下自己最爱的iPad的,贾赦转眸瞧着都半个身子都探出窗户的贾珍,急得放下茶盏,愁得不行:“珍儿!”   贾珍连头都不回一个,只抬手扬了扬弹弓,声音亢奋无比:“我在找最佳射、击角度呢。”   “别闹!你都撞过好几回客了。这一次还是我背书才能带你出来的。”贾赦闻言,眉头拧了拧,撩着袖子揪人下窗户。   他小时候被带着看刑场教做人,被告诫不能犯法。   但这招用到贾珍身上,第一次回去之后便昏昏迷迷的。那时候还没撞邪的意识,以为贾珍胆小吓怕了,请了太医。等第二次贾珍无意间又看了一场,直接昏过去了,这才惊觉起来,佛道能请的都请了。   到如今,谭礼也看过,贾珍命极好,但也因此会惹来无数的觊觎。他不作死,也有作死的找他,生动形象诠释了俗语—人在家中坐,祸从天降。   “我知道,谭叔叔是个好叔叔。”贾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故意不去看贾赦,看向沉默少言的谭礼,邀请道:“谭叔叔,你会冰嬉吗?我们下午滑冰去吧。”   “贾珍!”贾赦气噎:“我只在敬哥面前保你上午的,没连带下午。”   “我邀请谭叔叔呢。”   “你这熊孩子,给你买一百套四书五经。”   说话间,楼下声音忽然大了起来,闹得屋内都听不清楚音了。原先还闹腾的叔侄两互相对视一眼,皆飞快趴在了窗户一瞧—囚车来了!   贾家涉案的仆从有一百三十八人,都处以了死刑,首犯赖大是最重的惩罚—三千六百刀。这囚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入场,源源不断的,让在场所有人都忽然心中一紧,脑海漂浮出一个字来—硕鼠。   边想,在场人又不停的扔东西。衙役们秩序维持了一次又一次,甚至嗓子都喊得有些喑哑了,才止住沸反盈天的群众们。将所有人的仆从,现如今的死刑犯押入了刑场,让他们跪在斩台上。   监斩官瞧着还有激动的百姓扔东西,抬袖子捂了捂鼻子,连连拍着惊堂木,喊着,甚至咆哮着—“冷静!”   居然还有人扔粪便,考虑考虑在场上的众人心情行不行?   只听得声音,未闻其味,贾珍颇为不满,“叔,那个监斩官是谁?我等会套麻袋揍他去。这种狼心狗肺的奴才他还要偏袒着的。被扔个石头鸡蛋怎么了?”   其实他更不满自己的弹弓被没收了。   两个不要脸的,联手欺负他。   贾赦闻言,正打算好好教育教育熊孩子,忽然视线一顿,推了一下堵着窗口的贾珍,朝后挥挥手,做着动作的同时,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直盯着窗户底下,“谭老板,人群中那颗卤蛋,不……那个和尚。”   “怎么了?”贾珍半个身子往外窜,探出脑袋寻了一圈,眼眸瞪得大大的,开口道:“叔,就是那个,旁边一圈人都远离的那个?那是不是乞丐啊?臭得老百姓都不敢靠近。”   谭礼闻言,到了窗户边,鉴于贾珍霸王姿势,他只得靠近了贾赦一些,顺着人手指所向,定睛看了一眼。   哪怕唯一的三足金乌罢工了,可圣人版的太阳还是在运转的。太阳金火普照大地,依旧可以焚烧邪祟之气。今日暖阳高照,又快午时三刻了,是一天之内太阳金火最盛之时。再加上他天眼相看,视觉效果像用了显微镜一般,当即瞧了个一清二楚。那被贾赦所指的和尚周身萦绕的功德光芒带着污秽之气,尤其搭裢藏着一物,着实恶心。   辣眼睛。   谭礼收回视线,定定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贾赦,眼眸一眨,才沉声道:“你带着珍儿先走。他恐怕是来收魂的。”   贾赦心中一怔,而后又是怒气翻腾,满是阴冷之气。果然,他第六感没错,是那赖头和尚!上辈子,他还以为人是好人,真有道行。结果红楼开篇就说了【趁此你我何不也下世度脱几个,岂不是一场功德?”那僧道:“正合吾意。你且同我到警幻仙子宫中将这蠢物交割清楚,待这一干风流孽鬼下世,你我再去。如今有一半落尘,然犹未全集。】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收魂?和尚不是超度的?”贾珍闻言好奇不已,硬是挤、进了两人中间,看向谭礼,“为什么要走,不能旁观吗?”   说完,贾珍还扭头看了眼贾赦,“叔,你很冷吗?别怕,我护着你啊。我们一起看看嘛。”   谭礼:“…………”   “……珍儿,做人不能那么没求生欲啊。”贾赦拍拍贾珍肩膀,语重心长,一字一顿道。   贾珍后知后觉,“叔,你……你好像有些怪怪的。”   “怪可爱的,是不是?”贾赦微笑。   “好了,”谭礼冷声,“拿好护身符。那和尚有备而来,快。”   贾赦神色肃穆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   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赖头和尚看着个个被砸的头破血流,满身污、秽的死刑犯,最后眸光定定的看着最前排,要被三千六百刀的赖大,眼里写满了烦躁。   那些风流冤孽刚造化登记,确定好了历劫之地,命数都定好了。岂料忽然间被选定的人家气运不对。虽然猛增,可增的不是他们选定这一派的人物,反而他们还折兵损将的。   既定的事情被邪祟打乱,佛也有怒目金刚之像啊!   赖头和尚狠狠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施法让在极力挣扎的赖大吐掉口中的麻布。哪怕赖大会是个死,也要借此人让那兴风作浪的妖孽先被指证。   这样他们才有理由入世调查,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归原本的既定命运。   赖大不知自己还有“高人”相助,他竭力全力吐掉了麻布之后,仰着被砸的鲜血淋漓的脑袋,一脸扭曲着,“我不服!”   “贾赦也不得好死!”   哪怕自己浑身泛着疼痛,赖大只要一看到不远处他不足四岁的孩子赖尚荣,就忍不住怨气冲天。他恨!   “我的……孩……孩子……无辜……”   看着说话间被刽子手扣住的赖大,刑场周边所有人都哗然开来了,个个惊骇不已—   “那些证据都是假的不成。”   “他也还有脸咒主家?”   “不过那么小的孩子,也的确无辜吧?这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之前好像也没有连孩子一起杀的吧。”   “…………”   听得周围人的议论,赖头和尚满意松口气,再听得一句监斩官“午时三刻已到,行刑”的话语,当即施法,一道符飞快的在他搭裢中燃烧起来,化为灰烬,与此同时,还算风和日丽的天当即狂风呼呼大作起来。风沙遮天蔽日的,让人一时间都站稳不稳身形,左右摇摆着,甚至天空也黑云滚滚遮住了太阳。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天降异像,这是有冤吧。”   “冤枉吗?不可能吧?不是铁证如山?!”   “我听说啊,那贾赦好像中邪了,你想想贾家最近发生的事情,邪门不邪门?”   “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问题,都闹分宗了!”   “…………”   原先只是嗡嗡的窃窃私语,但是质疑的声音伴随着越刮越厉的寒风,越来越盛,尤其是狂风呼啸后,天空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于是渐渐的都汇集成一个声音—六月飞雪,冤也!   监斩官听着那传入耳中的话语,又看了眼左右官吏踌躇神色,不由得面色一沉,手中的惊堂木此刻恍若有千万斤重量,让他高抬不得,喊一句“肃静!”   正犹豫间,监斩官便听得半空中隐隐有木鱼声,并且伴随着一声“南无解冤解结菩萨”,声音像是带着一种魔力一般,瞬间安抚了心中的焦躁不安与仿徨。   监斩官:“…………”   所有人:“…………”   见状,赖大眼珠子一转,迸发出一抹诡谲的亮光,挣扎着,撕心裂肺的大声吼叫:“大师,小人冤枉啊,冤枉啊!”   除他之外,还有几个被扣住的死刑犯也纷纷挣扎起来,极力的喊冤。   一时间,偌大的刑场,只听得一声高过一声的“冤”,声音透着股无辜。以致于周围的百姓们愈发困惑起来,开始交头接耳的。   场面竟然隐隐有些失控了。   “这件事……”赖头和尚见状,愈发满意的点点头,打算按着自己的盘算好的计划进行下去。但刚说三个字,赖头和尚忽然间话语一顿,耳朵微微一动。相比普通的凡人,他自然听到的更快一些。打雷了,这雷声蕴含着天威,当下身形一僵。   当然所有人看向赖头和尚,便只见人似乎在斟酌怎么说话。然后冷不丁的,天空一道耀眼的雷光闪过,将原先的黑云大雪霎时间劈褪个干干净净。   赖头和尚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还没双手合十施法,就见轰隆一声,一道肉眼可见的雷光从天而来,直接劈向了挣扎求饶,面色已经扭曲疯狂的赖大身上。   在场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包括赖头和尚,瞧着瞬间被雷电击得全身都冒烟的赖大,惊吓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了身形,抬手掐算着,失声喃喃道:“这……这……这不可能啊!”   赖家也算推动风流冤孽们历劫的重要一环,怎么会十恶不赦到被雷劈而亡?!   哪里来的雷电?!   赖头和尚惊的说不出话来。围观百姓们也傻的不敢言说。自古被雷劈死的,也只有话本传奇里《包青天》、《济公传》里出现过,皆是死不悔改,弑父杀家人,连畜生都不如的。   在静寂的只有滚滚雷声中,忽然众人只听得半空中传来一声似笑非笑,而后便是冷嘲热讽的话语— “大师,现在还有冤屈不成?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所有人僵着脑袋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茶楼二楼窗户上坐着一个人。人坐在窗栏上,两腿都伸出外来,二郎腿一抖一抖的。哪怕看不清具体的容貌,可也能感受到到这种桀骜嚣张的气势,让人想打。   贾珍迎着数以万计的视线也毫不畏惧。他刚才全听见了他赦叔还有谭叔叔画什么五雷法反击回去。一切都是那恶心的臭和尚引着的。   “雷,给我劈那个坏蛋。雷公电母,速降神通,”贾珍现学现卖,抬手指天,“太上老君如律令,急急急急急,劈死他!”   话音落下,又是肉眼可见的闪电道道落下,追寻着赖头和尚而去。   赖头和尚:“…………”   屋内,贾赦愣愣的看着外边电闪雷鸣的,重重的吞了一口唾沫,“你……你……你不是只画了一张五雷符?”   谭礼也愣愣的点了点头,而后回过神来,飞快道:“快,先把贾珍唤进来,有问题!”   “珍儿,你爹来打你了。”贾赦边喊,还是憋不住问一句:“他他他他他不可能是有灵根的天才吧?”   与此九重天上,一个声急促的声音响起,“东海龙王,住手。你这是违反天条和盟约的。” 第47章 周而复始   东海龙王闻言眼眸一沉,将手中一直紧握的龙鳞施法罩在了话本三千界,看着刹那间整个三千界被金芒笼罩,朦朦胧胧的让圣人之下无人能够分辨清楚哪一方世界,才默默松口气,不动声色的转眸看向来者。其人面如傅粉,唇似涂朱,眼睛光运,身长一丈六尺,脚踩风火轮,手持乾坤圈,身披混天绫,威风赫赫的,此刻面上还带着焦虑。   “东海龙王,哪怕是下界话本三千界,也有运行的法则,岂能肆意妄为!”   “咳咳……”东海龙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连咳了好几声,才缓缓开口,笑着:“喲,这不是哪吒三太子吗?还真是个乖孩子呀,天条盟约都学得不错啊!”   —千年前,陆压殿下自戕,鸿钧道祖现紫霄宫,六大圣人联手救助,定盟约。总则第三条第一款便规定了三界众生不得干涉话本三千界,任由其发展。   作为一个都有些被鄙夷卑躬屈膝,没了傲骨的老龙,他岂会不把这些盟约背得清清楚楚呢?可是天道无情,得天眷顾的生灵们不知节制,海洋资源枯竭了。   他这个四海龙王之首,海族之首也只能追随殿下的步伐了。   东海龙王边想着又忍不住朝下界看了眼,听着耳畔似乎飘荡回来的欢呼嬉闹声,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总算还有一件好心好报的事情。   昔年,物伤其类,他父亲护住了十殿下的一滴精血。他继承王位后,便偷偷摸摸天材地宝蕴养着,毕竟他私下搜寻了自己儿子的龙魂,没让龙当什么狗屁华盖星。残缺的龙魂都寻摸疗养了,多一个不容于世的又如何。   都是违天规。   哪怕后来十殿下那滴精血成精跑了,但陆压殿下还是荫庇了他的孩子,出手修复了龙魂。   话本《红楼梦》的贾珍,是他精挑细选的过的。伦理道德方面会被置喙,但龙性本、淫,再说杀人放火的都金腰带了,他为什么要去委屈了自己的孩子。有爵位,有族长位,关起门来可以肆意的活着。   《红楼梦》未完结,贾家未明确抄家,哪怕一世世的轮回,他的孩子也是富贵肆意的活着。   这样就足够了。   “敖光,你何须如此阴阳怪气?”李靖带着天兵天将也赶到了,闻言,看着立在云层中,一副垂垂老态的敖光,又气又怒,沉声喝道:“你儿已是华盖星,而你却借机逆天改命,送子入话本三千界,已是违反盟约。且无玉帝发旨,你还私自招雷,你……你……”   李靖感觉自己犹年昔年朋友之谊,语重心长,“你莫说斩龙台了,因此都寿元将近!”   “是啊,有了雷公电母,连天赋都不能用了,只剩下行云布雨,哈哈哈!”东海龙王闻言,“噗嗤”大笑了起来,龙吟声瞬间飘响在整个九重天,声音透着股悲鸣,陡然间带起了猖狂嗤笑,让其他神仙瞧了,总觉得东海龙王隐隐的似有入魔的倾向。但随着传入耳畔的龙吟声一声响过一声,所有神仙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捏紧,就像气球即将捏爆、炸了,不由得浑身战栗起来,从心理涌出一股恐惧来。   在场的神仙愈发能够感受到这种状态,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瞬间都停止了,浑身颤抖,甚至双膝不受控制的想要匍匐跪地,虔诚跪拜。   “你……”李靖瞪圆了眼,难得失神,急急忙忙驱动玲珑宝塔,飞向正依旧龙吟着的东海龙王。   原本都有些老态龙钟,白发苍苍,脸上带着一道道深深的褶皱,甚至连两个龙角都是粗糙干枯的,似乎风一大就能够吹断开来。   可现如今,就像枯木回春一般,随着龙吟,东海龙王竟然像是变了一条龙。虽是依旧人形,但身形似乎拔高了些,西,连容貌也冷峻貌美了起来。   “何方妖孽,胆敢在……”   “妖?”大变了模样的龙王闻言,抬手拍了拍,鼓掌打断李靖的话,语调桀骜,道:“好一个妖啊!在妖皇天庭的旧址上,唾骂的用词竟然是妖孽?你们睡得安稳吗?是嫌那小金乌死得不够快啊!还是觉得小金乌死了也挺好,反正人造太阳也够用?”   “放肆,休得胡言乱语!”哪吒踩着风火轮,举、枪、刺过去。   “本座还缺个藕片凉拌,正好。”龙王非但对大名鼎鼎的玲珑宝塔不躲不闪,甚至还一把掐住哪吒的脖颈,轻松的就像是随手抓个东西似的,语调透着冰冷:“昔年将吾儿剥皮抽筋,还将敖光龙鳞拔了,这笔账该清算了。”   哪吒猛得心下一颤,他很想说自己已经剔骨还父,削肉还母,很想说他助周灭商,他……已经将所有幼年所犯的事情,都偿还干净了。但当眼眸看见对方的表情,便忽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场的天兵天将们:“…………”   正对峙间,有一道熠熠闪闪的圣人紫光而来。其站定,定睛看了一眼,神色带着狐疑,唤道:“祖……祖龙道友?”   祖龙,世间第一条龙,与元凤,麒麟一般,是天生的神兽,实力不可估量,从混沌期活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一直张狂到量劫的来临。哪怕应劫了,祖龙都走得比旁的兽独特些,日天日地,留下了“龙性本、淫”的传说。   “放心,小通天啊,本座可没死而复生的能力,也没这么好的师父。毕竟他们多能耐啊!现在老实龙都被逼死了,敖光他献祭复祖了,本座这是周而复始。知道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理解不了,就简单些通俗些,马上就要回到混沌期了。”被点了身份的祖龙嘴角一弯,带着冰冷与嘲讽,爽快无比的将事情原委交代的清清楚楚,还捎带提醒:“混沌过后便是盘古开天辟地啊,这个你该懂吧?”   “量劫嘛,元凤诞下两子亡个彻彻底底,本座没他那么大的母爱,将八成的能量,放在了个死蛋上,交给了手下的曾曾曾曾孙。曾曾曾曾孙一代一代又一代,小心翼翼养着,养着啊,好不容易养大了。幼年期漫长又弱小,脆弱的好像个蚂蚁似的。”   祖龙眼眸一眯,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一般,“可惜龙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敖光喊冤无门,事后一个施舍的华盖星?那算什么狗屁玩意儿。还将水淹陈塘关的事算龙族上?不过没关系,本座是世间第一条龙,吾儿是世间最后一条龙。龙筋都没了,他死了,整个海族便开始走向灭亡了,但本座也会重生。”   话语加重了一分,祖龙睥睨了眼越来越多的神仙们:“说来,还挺感谢人类的,也感谢你们这些天道幸运儿,那么多的脏东西往海水里倒灌,扔。连传个道,甚至拍个电视剧,都夹带私货,东海伤天害理,还牵累无辜百姓,所以哪吒是个小英雄;妈祖传道,东海是个坏蛋;八仙过海,东海又是个搅屎棍。连个佛家,孙悟空都要打劫海族。本座就想知道,有没有个东海,甚至海族是个好的了?连西海小公主跟个杨戬,都要来个封建老古板,拆鸳鸯的形象,还最后成怨偶了。”   “也就敖光这小子,被你们如此欺凌,甚至都被拔了龙鳞,还耐着心性,护……”说着,祖龙斜睨了眼通天,语气淡淡:“可惜可惜啊。圣人不能干涉天道,你们也千万不要违背天条和盟约哟,就看着那仅存的龙魂消失殆尽吧。让我们一起走向死亡。”   “祖龙道友,这不像你的性子吧?”通天闻言,面色一沉。祖龙要是能够讲理,心平气和的,没准量劫都会推迟几万年了,和平解决了。   “没办法,通天圣人。”祖龙扬了扬手中一直掐着的哪吒,裂开的嘴角近乎张狂,面容却是一副好怕怕的模样,带着些意味深长的口吻,道:“汤谷在东海之外,金乌同出,本座物伤其类啊,所以还是自爆比较方便,你说呢?   “让你们回归父神的怀抱吧,愿上帝保佑你们。”祖龙笑着,“还不允许本座跳槽?西方恶龙适合本座。”   “你……”   “本座祖龙,昭告三界,你们爸爸回来了!来东海吃藕看戏追小鸟,哈哈……不对,有反派专属笑声,桀桀桀桀桀。”   通天被这话刺激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直接化虹追着祖龙而去。祖龙这辈分,就认识他中意的那只鸟—东皇太一。   随着通天一走,在场所有神仙都陷入了久久的呆滞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身在红楼刑场周围的所有人同样目瞪口呆,不可置信,陷入了沉默之中。   随着雷一道一道的劈下,那赖头和尚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瑟缩着身躯,飞快的念咒语逃离刑场。   “他往地下水道跑了。”贾赦一手死死扣住挣扎着往外窜的贾珍,一边忙不迭的开口说道。说来也怪,他大概开天眼的时候,画的是眼保健操图,导致视力杠杠的。   狂风呼啸,风沙将整个刑场都变成灰蒙蒙一片,外加无数着人影,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赖头和尚逃窜的方向。   手里已经提起剑的谭礼点点头,离开之前,神色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贾赦,又扫过被人扣在怀里的贾珍,眼眸眯了眯。刚才那一声声的雷声,除却杀气腾腾的雷霆之威,更多的还有祝福。   “小心啊。”贾赦颇为担忧的道了一句,看着人毫不犹豫离开的那一瞬间,忽然有了些内疚感。如果他当初认认真真学了,哪怕只会花拳绣腿,但也可以一同前去。起码,补刀摸、尸没问题。   护卫们也有四个跟随离开,剩下的将叔侄两围在中间,面色紧张,小心翼翼护卫着。   “赦叔,我们不去吗?”贾珍视线看向现如今已是晴空万里的天,满含希冀的问道:“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神仙吗?”   “有啊!”贾赦应了一句,跟人戏谑着聊天,免得自己想东想西,“你好好读书多做好事,没准下辈子就能当神仙呢。”   “你说得一点都没诚意。”贾珍不满,看着桌面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符箓,又免不了畅想一番,托腮美滋滋道:“要是神仙的位置能够随便我挑,让我跟齐天大圣,不,跟哪吒一样就好了,那我就做好多好事,认真读书。”   “你想的不是哪吒的实力,而是他背后那护短的师父吧?”贾赦弹了弹贾珍的脑门,边收拾桌面,定定的看着那些正儿八经的符箓,叹道:“既然都想了,就大点。我觉得还不如当三清好,像通天,哪怕作死,再开一个世界,被鸿钧道祖发现了,也不是带回去关禁闭?《封神演义》虽然没明确说,但肯定没啥其他的事情。”   “当圣人太苦逼了,他还被兄弟联手揍了。”贾珍摇摇头,“而且他的势力教派都没了。说个不恰当的,跟我那姨夫下场不差不多?还不如当那什么孔雀大明王,就西游记里大鹏鸟他兄弟,把佛祖吞了,然后就当菩萨了,连九九八十一难都不用。”   “哎……”贾赦拉长了音调,叹口气,“也是啊。当然,我们也是就东宫娘娘烙大饼的想想。”   说话间,贾赦看着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抬手戳戳还在想入非非的贾珍,提醒道:“你还是想想回去怎么跟你爹交代。”   “交代什么?”贾珍愣怔。   “打雷了,跑出去撒野。还念咒,把他老人家最爱的三清都念错了,大不敬啊。”   “可也没有劈我啊,这说明要么没鬼神,要么我人见人爱,太上老君也喜欢我。”   “抬头看你爹!”贾赦闻言,心理苦,“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没求生欲的崽子。” 第48章 女娲来信   贾敬感觉自己这名字取得不太好,以致于他随时处于“我想静静”的状态之中,没一天能够轻松些的。   可他怨念的对象之一已经生龙活虎,又扒拉在窗栏上,探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刑场。   虽然雷劈死了赖大,但其他还没行刑呢!   贾珍手捂着脸,但手指缝却漏得大大的,看得津津有味,还忍不住发表个评论,“爹,赦叔,你们快来看!那个二排左边数第六个手抖了,砍了两刀!”   贾敬:“…………”   贾赦叹口气。他哥的表情截下来,都不用修图,美美的表情包【我就静静的看你作·jpg】   当然吐槽归吐槽,热闹还是要凑的。贾赦也扒拉着窗栏,兴致勃勃的定睛看去。   因为突然来的暴风又鹅毛大雪,还有数十下的雷击,刑场周边的环境算不上太好。被雷击中的赖大此刻跟个黑炭似的,还躺着,周边好大一圈真空地带。因为霸占的地方太大,闹得不少刽子手揪着自己要斩的死刑犯们一个一个的挨在了一起,跟小鸡仔似的都窝一堆了。   似因为中间距离并拢太近,还影响了不少刽子手的发挥,没有一刀就来个人头落地。   除此之外……   贾赦视线扫了眼刑场周边那一群黑压压的人头,面色沉了沉:“这届刽子手不成,围观群众更不成啊!”   被人带节奏带的,简直是无脑了。哪怕的确是赖头和尚先装神弄鬼的,可是人都是有脑子的,证据面前,能不能改口得不要那么快?   现在喊砍得好又有什么用?   今天的大赦鬼是个小心眼的,妥妥拿小本子记下·jpg   哪怕是外边叫好的声音之大,都传到了屋里来,可贾敬听到贾赦的话语,还是不由得心头一惊,悠悠的看了眼跟贾珍交头接耳开始点评的贾赦。   这是他比自家独苗儿子还担心的怨念对象。   不懂贾赦为何会有如此的机缘,但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终究不是件好事。这世上,只有普通人才能活得长长久久,就像……   闭了闭眼,贾敬沉默的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嚷,心理叹口气,就像那些叫嚷的百姓们。有时候人云亦云,也是种福。   就在贾敬闭目养神之际,就听得包厢门“咣当”一声被踹开,然后便是一句,“贾敬,你大爷的,还有脸休息?老四他们都找御史,找说书的了。”   “二皇子。”贾赦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声,回过身来,待看清了来人后,小心翼翼问:“您是说他们要宣传天打雷劈的事?”   “这不明摆着吗?什么宣传,是鸡蛋里挑骨头。”二皇子冷哼,“你们贾家也真行,砍个刁奴非但能够震惊朝野,而且还惊天地泣鬼神啊。”   贾敬依旧连眼都没有睁开,毫无斗志的开口,“正好借此把我的官给辞了。”   “爹,你辞官干什么?”听到这话,贾珍不干了。他可望父成龙了,“我还等着您当首辅呢。”   “…………你是要以退为进?”二皇子怔了怔,若有所思的开口道:“从工部换个地方?兵部?”   说到最后,二皇子越想越觉得自己逻辑没有错。弃笔从戎,接触兵权。否则,没事揍王子腾干什么?为了给敬大爷他自己的上位啊!   “想太多。”贾敬听到这话,眼眸唰得一下展开,看了眼似乎都已经自问自答,满脸写着“我猜得准呱呱”的二皇子,眉头一挑,抬手指指贾赦和贾珍,一字一顿,饱含无限复杂的感情,强有力的道:“我要造福满朝文武。”   在场所有人:“…………”   “但凡他们两作死。”贾敬耐心解释道:“满朝文武这颗小心脏脆弱的,他弱就算了。不找正主,还都冲着我来。所以,为了我得先一手揪一个,省得他们出去兴风作浪,危害官勋。”   “万一真有被气死了怎么办?”贾敬深谋远虑着。   二皇子扫扫有些呆愣的贾赦和贾珍,想想这惊天一雷,郑重点点头,觉得贾敬说得非常有道理。脑袋左右转悠了一圈,挥挥手示意仆从护卫都走远一些,凑在贾敬耳畔,手掩着,低声乐道:“其实我现在特想知晓老爷子的表情。”   贾敬:“二啊,你不是独苗苗,收敛点,文雅君子呢?”   二皇子感觉特扎心。他难得跟人说会心里话呢,果然皇子就是没朋友的。   贾赦静静的瞧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眼眸闪了闪。因为年岁关系,还有些避嫌的缘由,他其实除却一些官方宴会,很少与皇子有所接触。甄贵妃那老六跟他着实是孽缘,某年某月某日进了同一个赌坊不同赌桌,他盘盘赢,老六出老千,被赌坊教做人了。   当然,最后他们的老爹一起教赌坊做人了。   除此算有些缘分,其他时候他贾赦是能远离就远离,即使有些太子的宴会,也是老爹说了推不了再去的。不过在仅仅的几回相处中,哪怕私下里,他也碰见过太子与他敬哥相处,都没有跟老二相处这么……这么自然吧。   老二上辈子腿是什么时候断来着?   好像还发生了什么是来着?   他是不是等谭老板回来要个符贴脑子回忆一下。   也不知道谭老板怎么样了。   怎么又转回来想他了?   ========   似乎知晓会有人担心他的安危,谭礼冷着脸,看着狭小黑暗,又嗅着臭气熏天的某后厨下水道,浑身不断往外冒着冷气,板着脸入内。   他本来想跟赖头和尚好好沟通沟通,岂料对方反倒是大言不惭,要他的内丹。最后喷了他一身的毒、液。   可他是颗树,怕斧头怕白蚁。   喷了白喷……也不对,怪臭的,要洗洗。   要园丁修理裁剪的。   谭礼面色愈发冷了一分。虽然他抽贾赦这个役鬼好像的确就是打理的作用,但就贾赦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分,他怕反把他本体修剪残了。   一定是这个原因!   被追杀的都化成了原型躲避的赖头和尚,感受到由远及近的冷气,一边懊悔自己的轻敌,一边又按捺住心中腾起的杀念,一边又竭力让自己呼吸平稳,免得自己因为情绪外泄,漏了行踪。   他只要再等等,跛足道友便会前来相助。   但随着感受到那一股冰冷之气,在昏暗的散发这恶臭的下水道里,甚至渐渐还飘来了一道淡淡的檀香气息,像是春风拂面,温柔缱、绻之极。赖头和尚感觉自己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撕咬打架似的,一个小人在叉腰训斥,喝问修炼的初心;一个却是面容扭曲,在咒怨,他不择手段又如何,他只有靠自己一步步奋斗。   两股观念在撕咬,让他头疼欲裂,赖头和尚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双眸泛着猩红,脸上满是仇恨的瞪着因他突然出现止住步伐的谭礼,一字一顿,嫉恨道:“该死的!”   —凭什么出身不一样,修为也会不一样。   说话间,边朝谭礼猛得扑过来。   狭窄的下水道内狂风呼啸,带着些腐败酸臭气的东西翻腾着,吱吱吱的老鼠,蟋蟀等等喜潮的小动物们惊恐的呼叫着。   谭礼面无表情,毫不犹豫一见劈杀过去。   赖头和尚一怔,只感觉脖颈一冷。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得见自己的躯体了。   “啊啊啊啊啊!”   谭礼闻言,脑海浮现贾赦葛优躺,懒懒散散的,给自己贴着面膜,一边目不转睛追剧的一幕,然后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坚定,抬眸扫了眼在叫嚣的赖头和尚魂魄,目光沉沉,决然毅然,毫不犹豫:“简直丢鬼的脸。”   “我来给你超度吧,给你们超度吧。”说完,谭礼也顾不得自己那点轻微的洁癖,双腿盘坐,合十坐下,张口念经。   赖头和尚话语戛然而止,脸上神色更是猛得扭曲了起来,愣愣的看着散发出淡淡紫红光芒的谭礼,久久没回过神来。   他看见了什么?   这个世间怎么还会有如此气运在身的妖孽?   但都来不及多想,赖头和尚便忽然一怔,脑中一片空白,静静的坐下来听人念经,感觉自己记忆忽然飘向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前。   他很天真的跟青蛙一同叫唤着,但孩童却是指着他,道:“这是害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明明他们也是能够捕捉害虫,还能有药用保健的价值,那些杏林高手们先采他们的蟾酥,然后将蟾蜍杀死,直接晒干,入药。   还有个好听的名字蟾蜍。   一开始,他只是想修炼成人,也想要跟人说他们要跟青蛙同等的待遇。   但是光靠他自己精心修炼太难也太慢了,渐渐的,就走偏了。他伪装成了富贵人家最爱的金蟾蜍,帮人指点发财供自己修炼,后又因缘巧合拜在了警幻仙姑的门下。   对了,警幻仙姑……   谭礼见鬼忽然情绪又不对,抬手给鬼一片檀香叶,冷喝一句,“凝神。”便有继续念下去。   这一声恍若当头棒喝,赖头和尚嗅着那淡淡的檀香气,彻底忘却了前尘往事。   与此同时,似乎有所感应般,在洞府里查看历劫安排的警幻从梦中惊醒,手按着自己噗通噗通噗通的心跳,狂喜不已。   她……她竟然做梦梦……梦到了娲皇娘娘降法旨。   这一次历劫中再添一块奇石精—石矶。   ※※※※※※※※※※※※※※※※※※※※   为避免小天使误会,先说明一下:   1、先有《红楼梦》这本书,然后才有话本三千界,所以警幻这些是原本就存在的。对于他们来说,贾赦贾珍才是破坏他们历劫计划的“反派”;当然有话本三千界(相当于小说被改编成电视剧,六个出力兴建话本三千界的圣人相当于导演)目的是为了哄陆压。   陆压相当于投资人,龙王走后门把自家娃魂魄塞进去了,希望他能够肆意活着。故而,站在哪吒他们角度来说,龙王是违规操作的。   2、贾敬是红楼人物,也没什么前世设定。   3、女娲能够插手,因为这《红楼》本就是借她的背景。 第49章 牢房之旅   “诸位道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九重天内的凌霄宝殿内,女娲开口,视线扫过身旁那空荡荡的座椅,带着分内疚道:“昔年也是我管教不善,未教养好灵珠子,以致于还有今日一事。”   哪吒前身是灵珠子,本是她座下的护法童子,是她让其接了“玉虚法旨”下界投胎转世于成李靖门下。   “这又如何与你有因果?”元始面色沉沉,“若真因此追究起来,也是我约束门徒不严。”   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是他门下,哪吒还是他门下第四代首徒。   “诸位道友,莫究前尘,还是琢磨着让那三太子积极向上,健康正能量的活着。”准提视线扫过元始旁边空着的座位,总觉得心慌慌。   这通天,封神之战时就想着再立一界,他,接引,老子,元始,四圣人合手才控制住,没人想得明白通天闹什么;千年前,陆压的事情一出,他们这些老古板才与时俱进学习,恍恍惚惚了解到中二叛逆一词;现如今祖龙一出,通天干脆的,连会议都不参加了。   一个通天,还有一个祖龙,两武力爱好者凑一起,跟现代人常说的原子、核爆、炸似的。   这便罢了,他们之前通过验算,已发觉龙三太子魂处。虽然那《红楼梦》还没有开篇,可是到底是依托《红楼梦》的骨架来着,那龙三太子的魂所寄的贾珍,命说好也不算好,说差不算差。   但这性子,若是被人稍加一利用,没准分分钟就能走到黑。   更雪上加霜的是,这个世界它是个坑啊,未来可能有无限种。而且眼下,已经有厉鬼进入这个世界了。   “准提道友说的是,那厉鬼恐怕是东海龙王使了什么障眼法,送其回到了现代,跟个小树妖结缘。不过那小树妖倒是修正统之道,我等若是让其辅佐那龙三太子,也是条路径。有正直善良的亲友,再耐心给人择一贤妻,聪慧孝顺之子,让其平安喜乐一生。日后其魂魄归来,哪怕祖龙有话说,他也不会再执念前尘。”   “也是这个理。说来,我们倒是尤其要关注枕头风的威力了。这方面,女娲道友料想有些经验,将其贤妻人选尽快定下为好。我先前掐着一算,不提贾珍原本的命数如何,按着封建法则,眼下都十六了,也是议定之时了。”   “这……”   顾忌着所谓的“周而复始”,圣人们很认真的帮贾珍筹划了一下未来的命数,力求保证其活得开开心心。   在东海龙宫的祖龙眼里带着轻蔑的笑意,扫了眼赖着不走的通天,“啧啧,瞧瞧如今一帮居委会大妈似的圣人。你说,他们问过石矶了吗?”   通天一噎,纳闷不已,“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   哪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刚一诈尸,就知晓万千事吧?居委会大妈这种凡间词汇都了如指掌。   “否则我日天日地干什么?拽文艺些的,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有我的耳报神。”祖龙神神气气,霸道无比:“我是祖龙,控制欲这个人设应该归我才对!”   “本座劝你们还是安静如鸡,遵守盟约,否则药丸,真药丸,不要最后搞成药丸联盟了。”祖龙说话间,拿起一藕片,咬得脆响。   —哪怕寻到了龙魂,捎带看到了……看到的也只有厉鬼贾赦。把厉鬼贾赦皮扒拉了彻底,恐怕难。毕竟,陆压也不只有自爆的这点才能。一个马甲套一个的,还有个龙魂拉注意力。   甚至,那些圣人们若是没个耐心,直接将导致红楼走偏的厉鬼灭了,可就玩大了。   不过,想想也挺有趣的。   ==========   与此同时,都不知自己一不留神就牛逼到被圣人包办了婚姻,定了命运,更不知自己一下子还多冒出两个爹,贾珍正委委屈屈的跟在贾赦后头,哀怨无比的瞅着人为谭礼忙里忙外。   “叔,你待他怎么比待我这个唯一大侄子还好?连洗浴都给安排上了。”贾珍酸溜溜着,学着贾赦先前说话的口气:“哎呀如烟啊,记得这水要温的,最好水温控制在……”   贾赦气噎:“我的亲侄,人那是大师懂不懂,洗个澡也是有忌讳的。跟你爹似的,弹琴之前不还要洗洗?”   他敬哥跟二皇子他们谋划正经事去了,他荣府家主这个当事人,连朝皇帝陈情写一篇《有关天打雷劈的看法》都用不着,被赶回来在家“奶”孩子。   他回来之后,谭老板也面色冰冰凉凉的,浑身都是污秽物,跟从粪、坑里爬出来似的归来。作为跟谭礼一个屋檐下三个月的鬼,几乎下意识的就给人安排了顶级温泉套餐而已。   “叔,”贾珍拉着贾赦胳膊,讨好的笑笑,气虚不过一瞬又理直气壮,铿锵有力着:“你……你要是有了婶婶,也不能区别对我。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贾赦瞧着人眼珠子溜达达的转悠,一想,也旋即明白人吃哪门子的飞醋,气得上手就揍,“胡说八道什么鬼玩意。”   “老子真寻到了真爱,妥妥要宠真爱了。要你干什么?”   “不过我肯定不会有真爱的。”   “傻子才为一颗树放弃整片森林。”   “像你叔那么聪明的,一定要绿树成荫了,左拥右抱。”   “…………”   贾珍被撵得满屋子乱窜,最后实在没力气了,求饶,“叔,我错了,错了。要不然,我们晚上逛青楼去吧。”   “去你妹啊!”贾赦深呼吸一口气,“你现在要洁身自好,知不知道?别整天想着热闹玩耍。等媳妇先娶进门!你媳妇人选一日不定下来,连带你叔我也没心情逛青楼酒馆。就怕那些老丈人觉得我名声不好,牵累到你。”   “想想逛青楼的时候,万一撞见日后老丈人,多尴尬。”贾赦语重心长,“遇到个大舅子,比遇到亲爹还惨。”   “真不想长大,成人的世界太虚伪了。”贾珍躺在圈椅上,了无生机,叹道:“那还是继续贼溜溜的惦记尚公主好。起码逛青楼的时候,不会撞到老丈人。”撞到其他人,若不是死仇的那种,谁会往外捅出去?   “对啊。”贾赦也躺着喘气休息,边回道:“我就奇怪了,你看家世看钱看小脸蛋,怎么都比那些后起之秀要好吧?说好的门当户对呢?”   “谁知道呢,媳妇再不来,我就不要当童子鸡了。”贾珍不满,“像我这么大的,好几个都有孩子了。”   “好好好,别气,等会让你谭叔叔帮你算一卦。”   “为什么要叫叔叔,不能叫哥啊。”   “因为我是你叔。”贾赦铿锵有力,理直气壮着。   刚洗浴梳洗一番而来的谭礼听着飘出门来的话语,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顿,才缓缓抬步走了进去,看着躺在圈椅上,慵慵懒懒的叔侄两,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贾赦已经拽着贾珍起身,没问赖头和尚如何,先迫不及待问起了姻缘。   虽然贾赦眼眸奕奕的很好看,但他还是一颗诚实无比的树。谭礼沉声问道:“你知道各司其职的意思吧?”   “我虽然能够观些气运,但具体如何我无法窥伺。而且,姻缘自有月老前线。”谭礼想了想,认真补充了一句,“当然根据时代的某些变化发展,还有兔儿神。你们若是去求,别拜错了地。”   说完,谭礼看了眼贾赦,从怀里掏出一颗檀香木珠,递给贾珍:“这颗珠子送你,寻常时候佩戴着当香料吧,遇到危急性命的时候能救你一命。”   闻言,贾珍抬手接过木珠,嘴巴甜着,“谢谢谭叔叔,我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我娘他们去求儿媳妇就好了。我想问一问,您那个五雷符,能不能教我啊,好帅啊!”   话语里飘荡着跃跃欲试,蠢蠢欲动之气,让人想想就觉后果严重。   “不成。你哪怕天才都不能随便学这些玩意,我贾家香火怎么办?和尚道士都是出家人。”贾赦忧心忡忡,“还有你性子不沉稳,爱显摆,被人稍稍一激将,中计了怎么办?到时候小命都不保。”   说话间,贾赦响起先前茶楼里聊过的话题,郑重无比,循循善诱劝道:“我们又不是太乙真人,能够让你重生的。看看那条被扒皮抽筋的东海龙王三太子。人家都是龙族太子爷,但是靠山都不如哪吒硬,知道吗?哪吒除却截教背景,还是灵珠子,女娲的护法童子。看看这些神话故事,都有个三六九的靠山之分。再联系联系自己,贾家权势在大,咱碰上皇二代,哪怕像周尚睿那样的驸马爷,不也得低头?”   “珍儿,哪怕齐天大圣,那也不是块普通石头,普通的石头,那是石矶的命。”贾赦语调加重了一分,难得严厉的看向贾珍。   “石矶是谁?”贾珍问了一句,然后又暴跳如雷:“你凶我,我……我就是想碰到今天这样的事,我也可以应对嘛!”   眼见贾珍气鼓腮帮子,眼里迸发着三分不甘七分委屈的火焰,而一旁的贾赦看起来是冷静的,但眼底下却是翻腾着煞气,谭礼眼眸一闪,面无表情开口,道:“珍儿,你看过《西游记》吧,孙悟空在车迟国跟虎力大仙他们斗法。通俗些,五雷符就相当于登闻鼓,让皇帝知晓而已。而且,任何事情,得到总会付出相应代价的。说句不客气的,你,甚至你叔,你们现在如此轻松肆意,是因为贾敬到底在为你们顶风遮雨的。”   想起为自己打架都吐血的爹,贾珍原本的火气咻得一下瘪了,眼眸瞟了眼谭礼,又看向贾赦,拉拉人袖子,期期艾艾:“那……那赦叔你写话本,把我写得很厉害的样子。”   “好,千亩一根苗。”贾赦闻言,松口气,点点贾珍脑袋,戏谑了一声。   “不,要万亩独苗,就全天下我一个的。”贾珍幻想道:“就跟白泽一样,很渊博的一个神兽。我觉得那哪吒虽然靠山大,可是女娲娘娘肯定还有其他童子,不会疼他一个。跟咱皇上那么多皇子一样。还是要唯一性的,比较好。”   “哟,聪明啊。”贾赦揉揉贾珍脑袋,视线往谭礼身上飘了眼,有些矜持的自豪—瞧瞧这领悟能力,一下子想当小太阳了,真不愧是我大侄子。   “那当然。”贾珍一昂头:“你好好创作创作。话本写得好了,我就给你考个状元。”   谭礼失笑。   刚疾步匆匆回来的贾敬脚步一顿,看看围着说说笑笑,似乎一家三口模样的三,面色一沉,但一想到自己所知的事情,神色骤然又冷了几分。   这冷飕飕的,恍若一座冰山,当即让屋内三人注意到了。   “爹/哥,你回来了。”   “敬老爷。”   “嗯。”贾敬点点头,环视了三人一圈,沉声道:“恭喜你们,牢房去吧。”   “什么?”贾赦和贾珍大骇,“什么牢房?”   “大理寺。” 第50章 进牢始末   “据说。”贾敬又缓缓补充了一句。   贾赦回过神来,眼见贾敬神色越来越凝重,杀气腾腾的,咬咬牙让自己飞速冷静下来,拉住有些惊诧的贾珍,皱着眉头,“哥,你有事别一个人担着。跟我们说,好歹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我们不成,谭礼有点脑子的。”贾赦还拉了拉谭礼,使劲的朝人眨眨眼—这可是成精的木中之皇。   贾赦的意思,贾敬自然明白,但哪怕谭礼气度不凡才学出众,可他贾敬作为一个智商在线的家主,怎么也不可能直接相信接触还没一个月的山野地方的举人。   哦,还兼职神棍。   贾敬一顿,视线扫谭礼看了眼,从气度上来说此人真比世家子弟还世家子弟,通身带着雍容矜贵气。再兼人那淡漠,不染红尘权势之心,又由内而外散发些飘然的仙气来。   总而言之,见之忘俗,想交友。   叹口气,贾敬开口,勉勉强强被劝说的模样,“谭先生为西席,也算我贾家的幕僚吧。这事参详一二也可。”   “说来还是与那场雷击有关……”贾敬耐着性子诉说前因后果,力求让贾家这两叔侄听得进去。   毕竟,这两人划船不用桨,全靠浪。尤其他亲儿子,浪飞起来,亲爹都兜不住了。   知晓事情似乎很严重,贾珍乖乖坐下来,听爹说事。   贾赦闻言,眼含担忧的看眼谭礼。   谭礼一派淡然状。这个世间真有鬼神,皇帝不相信,也没办法,真存在的。   贾敬:“…………”   事情还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二皇子收到消息便来寻贾敬,告知舆论,甚至帝王最为忌讳的鬼神之战已经开锣打响了。   夺嫡嘛,就是如此迅猛的!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事情尚可以控制住,毕竟在这场雷击中,只要稍微操作一番,其实能够让德嘉帝收益最大,诸如贾家真金白银,敲打又异心的朝臣,给自己宣传个真龙天子,等等,可谓名利双收。另外,贾敬还知晓自家独苗旁边是有帝王耳目的,于是还挺放心,和二皇子商讨过后,也随着一波波的皇子龙孙,文武百官进宫给德嘉帝请安了。   岂料德嘉帝完全让人猜不着龙心。   说来德嘉帝在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也是又惊又不安又有些喜色。甚至心中的喜悦之情压过了其他的万千情绪。   你说说,贾珍怎么能够那么作死呢?没有坐着窗户那一出,悄悄的,谁知道啊!   哪怕被查出来了,那也不会旋即爆发起来。   德嘉帝转念一想,又有些安心了。   比起担心玄而又玄的鬼神,他还是继续集中精力,旁观那些野心勃勃的朝臣,儿子。   至于贾珍这一坐窗户的一出是不是演的?   他半信半疑。   故而,在一个两个连番上奏的情况下,德嘉帝便顺水推舟采取了四皇子的建议,由皇家出面邀请钦天监名下古今观的大师去贾家做个法事。   ========   “意思是被软禁在家里?”贾赦恍惚回过神来,“哥,你先前怎么又说是大理寺?”   “那不得掐回去。没听过脱簪待罪?咱官袍爵袍脱了,去大理寺呆着,等调查。”贾敬沉声:“敢扯贾家的脸,那就扯大些。”   “那爹您老到底愁什么啊?”贾珍感觉自己越听越糊涂了,“瞧您这模样,不是心中挺有谱的?”   “可谁知晓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来。”贾敬面色一沉,“本来在我们离开前,皇上并未定论,但我刚到荣宁街街口,就收到了消息,在我们离开后,又有人拜见了帝王,带着什么高人而来。”   说话间便有仆从急匆匆而来,“两位老爷,珍大爷,外边顺天府尹姜大人带人求见。”   “顺天府?”贾赦拧眉,带着分火气:“哥,不会是他们横插一杠吧?”   谭礼敏感的发觉贾赦似乎与顺天府有仇,板着脸看向贾敬,试探的问了一句:“我们先去拖延时间,敬老爷再收集些消息以做定论?”   贾敬摆明了背后还有些势力,若是能够收集到更多宫内发生的消息,若是他能够在宫里见一眼帝王,没准就能够猜得出七八分的皇帝心思。   可惜,没有假设。   现如今能做的事只有从已知的信息中抽丝剥茧,窥伺帝心。   贾敬点点头,“眼下且如此。劳烦谭先生陪犬子过去先行招待一二。”   谭礼颔首应下,临走前看了眼贾赦,带着分从容自信,让人看着格外的安心。   贾赦眼眸闪了闪,转眸看向贾敬,“哥,你会因为这事被罢官吗?”   “怎么可能?”贾敬不急不缓的给自己倒杯茶,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眼下那些皇子龙孙越是团结,皇上越会重用我。不过,这朝中看似孤臣的并不独我贾敬一个。贾赦,那个沈燊,要起了。你们以后若是相见,该死怼就死怼,别客气。”   说罢,贾敬转眸扫东看了眼,手指敲了敲桌案,翻旧案的样子,“那可是白眼狼。”   贾赦见状,感觉自己忽然间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开窍了!他敬哥眼下是戏精上身,演给皇帝看—他们贾家私下就是这么相处的。   于是,贾赦怒不可遏状,“那白眼狼,说他是狼都侮辱狼了。不过,敬哥,他不是女婿党吗?岳父可是吏部周侍郎吧?怎么还算孤臣?”   说完,贾赦还嘟囔了一句,“就算皇上要寻人制衡你,也不用抬举他吧?”   “放肆,怎么说话。”贾敬面色沉了沉,训道。   “我……”贾赦戏精上身,愤愤说着沈燊与他的恩恩怨怨,还有连姨娘都不看眼的事情。   与此同时,贾珍视线滴溜溜的看着落他一步的谭礼,眼瞅着与大堂越来越近,憋不住话了,“谭叔叔,我看你巨帅气的,我才跟你说个大秘密。今日随行来的通判沈燊,是个坏蛋。我叔以前老喜欢他了,可是他是个白眼狼。”   “等会我指给你看。他心肠不好,可他是状元,所以你得争气考一个,知道吗?你看看他,小小年纪就实权二把手了,你得有点危机感。不然我叔以后不喜欢你了怎么办?”贾珍老气横秋,操着一颗老父心,感叹道。   谭礼看着面上一脸真挚,真情实意替他操心的贾珍,难得面色柔和些,饶有兴趣的反问道:“那你不怕我也是白眼狼?”   “不怕啊。哪怕是沈燊,也不过是个区区的顺天府尹通判而已。想当年,就这样的都没门路到你大爷我跟前来说话呢。”   谭礼定定的看了眼贾珍。   贾珍身形一怔,傲然的扭头转了转视线,嘴硬着,“我小时候据说挺熊的,连首辅大臣都懒得鸟一眼。其实……其实……现在我有时候也很不耐烦跟长大们说话。看着他们个个披着假皮,寒暄客套的,很烦。可我呢也偏偏要学会这样的虚情假意。”   贾珍负手仰望天空,“少年不知愁滋味啊!可做人呐,还是要如此虚伪的,活着。”   这下轮到谭礼身形僵硬了。贾珍这种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表情,跟后世那群忧伤蛋疼的青春期中二少年没什么两样。   “谭叔叔,我给你几分薄面,不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许久没见回话,贾珍偷偷转眸瞥了眼谭礼,又是傲然冷哼了一声,迫不及待开口:“真的,我有个黑衣叔叔专门救我的,知道吗?所以,我给你好脸色,只是不想让我赦叔伤心。其实最近他特伤心,我感受得出来,连花钱都没个笑脸了,也不听曲看戏了。你能让他开心,对你一见如故,我自然也好好待你。”   虽然贾珍语调神色依旧透着股高傲冷艳模样,眼里还带着一份的施舍,但谭礼听了这话还是认认真真的点头,甚至还透着一股欣慰:“贾赦也没白惦记着你。”   —知晓是《红楼梦》后,连贾琏都没念叨几回,光顾着吃至珍虾堡,喝珍珠奶茶,吃一口抱怨一句。   “哼。”贾珍从鼻腔发出了一声冷哼,刚想跟人说正经事,但不由得脑袋一翘,“谭叔叔,你咋那么高哩,都不好勾肩搭背附耳说小秘密。矮点矮点,你算半通过我的考核了,接下来我们办一件大事。”   “……你只说就好,我不太习惯与人靠近。”   “哦,守身如玉,我懂。”   谭礼:“…………”他决定了回去写封建版本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世纪金榜》 等等教课辅导书。每一版本的序言都写上特为贾珍编写。等畅销后,让无数举子都怨念着人,督促其好好读书,天天向上。   “别冷脸,都吓死个人了。”贾珍抖抖袖子,“我就是说,咱们联手一定要防住那个沈燊重新回到我赦叔身边。你不知道,先前我们书坊偶遇,一开始那个腻歪,情深意切的,弄得我都反胃想吐了,后来周尚睿那九驸马一来,人屁都不敢放。连解围都是我爹带着二皇子来的。”   瞧着贾珍大有说一番前因,谭礼提醒了一句,“先进去看看,我看有大人出来了。”   贾珍一扭头,看着疾步而来的人,翻了个白眼,“就是那个谁。”   谭礼抬眸,定定看了眼,眉头拧了拧。封建法则下,帝王将相手上没几条人命,听着都有些虚假。但若是执政施政措施是利大于弊,能够造福一方百姓,便会相互抵消。   来者,有位极人臣之相,但却是作孽颇多,年老不得善终。   无独有偶,被相看的沈燊当看见谭礼容貌的那一瞬间,也定下了个决定—一定要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杀意一闪而过,沈燊面色温和,朝贾珍笑着,“珍儿,我等奉帝命前来,特意请了国清寺衍悔大师来给恩侯把把脉。”   “皇上就挂念我叔,不给我爹请一个?”贾珍闻言,嘟囔了一句,“也太偏心了些。”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珍儿慎言。”沈燊面色严厉的教育道,心理恨不得一巴掌啪着贾珍而去。   若不是贾珍那窗户前一坐,让不少人察觉端倪,谁会立马就揪着鬼神说事?   那恩侯又岂会陷入旋涡之中?   到现在,贾珍竟然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完完全全是祸害,让人想要除之后快。   ※※※※※※※※※※※※※※※※※※※※   谢谢小兔子菇凉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国庆节快乐(づ ̄3 ̄)づ╭?~   贾珍:“同样追我叔,一个害我,一个要出书坑我,我招谁惹谁了?换婶婶,我要换婶婶。”   贾赦:“…………” 第51章 帝王心思   “沈大人,您可是状元公,旁得不说,礼肯定学得顶呱呱的。”贾珍没啥耐心打量深思沈燊是何种心思,不虞着开口:“如果不是来抄家的,麻烦你遵守礼仪,在我家别随便走动。”   “还有别一口一句珍儿,本少爷跟你压根一点都不熟。”说完,贾珍甩了一下袖子,“谭叔叔,我们走!”   瞧着贾珍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谭礼眼眸闪了闪,他自然不会在心术不正的人面前折损了贾珍的颜面,迈步跟了上去。   再说了,贾珍这话是直了些,但人若不是如此性子,又岂会有喊雷之事?   直接把人折断棱角,塞进礼教的框架内,让人长袖善舞,温文儒雅,也是件残忍的事情。   沈燊定定的看着谭礼离开的背影,眼神带着些晦暗阴沉。以贾珍的性子,怎么可能唤一个区区举人为叔叔?便是昔年,他也是哄了许久,才听得一声。   看来这个谭礼蛊惑人心的本事不小。   沈燊面色硬是挤出笑来,维持着他素日惯有的温和雅致,脚步不急不缓的抬起,回到大堂内,陪坐在顺天府尹下方,听人寒暄说起来意,视线若有若无扫过立在贾珍身后的谭礼,不经意间挺直了些身躯,像是在宣誓自己的地位。   —到底他不是陪客。   谭礼都没心思理会这些,他此刻正观望着衍悔大师,看着人周身萦绕淡淡的佛光,知晓其是虔诚的佛门子弟,心理缓缓松口气,是个心系天下的正派高僧对于眼下贾家的处境来说,是件好事。   衍悔大师笑眯眯的拨动着佛珠,仿若未察觉谭礼的打量,还颇为好性子的配合贾珍点点头。   “既然姜大人都说是奉命前来,我贾家感念皇恩都来不及呢。这便由小子先恭引着诸位去我贾家祠堂吧。”贾珍笑眯眯的开口,“这祭奠法事,也的确该做一做。”   姜大人话语一僵。作为皇城脚下的知府,他这个顺天府尹不说八面玲珑,但好歹他自诩自己说话办事还是有些手段的,刚才他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清楚了:德嘉帝龙颜大怒,衍悔大师是来勘验是否有歪门邪道的事情。   接下来的正常逻辑,最起码的让贾赦出来,也给人先看看再说。   岂料……   “有些事情,以下官拙见,还是得跟忠逸侯爷说一说。”沈燊和声说着,但话语重音却是咬在了“忠逸侯爷”四个字上,意味深长看着贾珍:“珍哥儿,这可不是件小事。且到底这是忠逸侯府……”   “姜大人,沈大人,你们放心,我能做主的。”贾珍将茶盏在茶几上一搁,理直气壮截断了沈燊的话语,言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虽然这是在忠逸侯府,但是不瞒诸位,我叔父之前曾立下文书,他就怕有意外那啥啥的,是我贾珍兼祧两府。”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若是绝后无子,一般人是选择过继的。出继的孩子便与亲生父母再不是礼法上的父母。而兼祧,却不会脱离原来的家庭关系,只是兼所继承家庭的嗣子,所谓的一子顶两门。但这样,没准便会损害成祧的家庭利益,比如说嗣子将家产资源等转到了原生的家庭之中。   当然,这也不是最令人惊骇的。   因为最惊骇的是贾赦还有一个次子贾琏。明明有子嗣,甚至都还年轻,竟然立了这文书,简直是挑战世俗礼法。   贾珍很满意自己这话一出,造成死寂的效果,面色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再说了,整个贾家,本来就是我说了算,不信,你们问问老和尚。老和尚,咱们都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你应该清楚吧?我贾珍说捐金身,我爹他不捐也会娟。要知道他可信道的啊!”   “就更别提我祖父叔祖父他们了,我要往东,他们都不敢往西。”   所有人:“…………”   这种是宠小孩子,又不是正经关系家族存亡的事情。贾珍,你能不能脑子清醒点?!   贾珍微笑。   谁叫在场都是文明人,那论起胡搅蛮缠,偷换概念,拖延时间,就没有比他更能耐的了。   他可是独苗苗,还比所有人都年轻,还辈分小。   在一片尴尬的静寂中,衍悔大师拨弄着佛珠开了口:“姜大人,便且依珍小施主所言,且去祭奠一番。”   见衍悔大师给了台阶下,姜大人很快神色恢复过来,开口:“既然大师都如此言说了,那自当如此了。”   他知道这个差事烫手,但万万没想到还没烫着,先被噎个半死。姜大人自觉心理苦,眼眸不经意间瞥了眼他右侧的下属沈燊,默默迁怒了人一分。这件差事本来不会落到顺天府的。毕竟他们只是个地方衙门。   地、方、衙、门!   但吏部周侍郎据说请了什么高人,然后这差事就落到他们头上了。因为岳丈为女婿累功绩呢。   呵呵呵。   沈燊见两人都起身了,压下心中又被激出的火气,缓步跟着姜大人身后离开。贾家宗祠所在的位置他也熟悉,曾经没少去给贾赦送过吃喝,但这些都被无情的毁了。   从贾代善回京驻守,从贾珍出生,从……   贾赦的生活愈发的丰富多彩,有时候宁愿与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而他呢,却是依旧要守在贾家一个偏僻的小院里,静心苦读。   ==============   荣府东院   贾赦打了个喷嚏,也没在意,只顾仰眸看着恍若鬼魅飘进屋内的黑衣人。等人走后,憋不住好奇:“哥,你们这些夺嫡的,就没想过大白天的,换一套衣服吗?”   现在虽然夕阳西下了,但是还是超明显!黑飕飕的一团阴影飘进来。   贾敬将纸条燃烧殆尽,斜睨了眼贾赦。等人一脸怂相,抬手捂着嘴巴,才冷冷开口:“我会转告二皇子的。”   “你……”贾赦一惊,结结巴巴,“你……”   贾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现在周边不是有帝王密探,这样直接抖二皇子,没事?   “我跟二皇子算互惠互利。”贾敬解释了一句,便又开口说了起来:“雷击的时候,皇上正在午后小憩,被雷惊着了。”   贾赦:“………………”   “后面的事,你也差不多知晓了,不少人又去陈情,皇上有些气着了。”   “那……那不是说好是道长,怎么又请大和尚来了?”贾赦都顾不得眼下要不要演戏的思虑,非常纳闷开口。   “贾家还有个所谓的活神仙张真人呢。”贾敬拧着眉头开口,“我先前不也是要修道去,皇上自然不太乐意让道士过来。防着同行相助。”   听到这话,贾赦恍恍惚惚回过神来,有些理解了。的确,他们贾家跟道士颇为有缘。虽然家中女眷也经常去礼佛,但还是信道多一些。   因为佛家宗派虽然多,但立派根基大多是轮回报应,朝外宣传的是恶人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不要急,等着。说得是世修行等待来世福报。   纵观他贾家两位老太爷的发家史,信佛,那岂不是打脸他们一生的经历。   而道教相比佛教,就比较注重现世,对外安利的是注重修行,不能长生不老,也起码可以延年益寿。所谓的“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便合了两位已是国公老太爷的心意。   所以,在佛道两派都有“替身”说法的情况下,他爹贾代善幼年的替身是个道士。   说来,张真人现在不像几十年后那么能耐,【掌道录司印,是当今封的“终了真人”,王公藩镇都称其为神仙】,也但是个“大幻仙人”。其所掌的清虚观,是由他们贾家这个金主爸爸投资修建的。   贾赦思绪翩然闪过,越想越有些丧,抑郁的叹口气:“我懂了,也就是说贾家是又戳了皇上一忌讳了?”   张真人就罢了,添个来历不明的谭礼,还真挺让人狐疑的。   “那我立马去招待衍悔大师,让老和尚说说好话?”贾赦想要积极自救一下,道,“说来我们对大师态度也还好吧,年年没少捐香油。现在大殿那佛祖金身还是我们捐的。他老人家不看僧面也得看个金身佛面吧?”   “你是想一统佛道?”贾敬说完,忍不住揉揉额头。帝王,最讨厌所有人都说一个人的好或者坏。   贾赦:“…………”   “现在消息还能传出来,证明皇上没被风言风语动摇对贾家的信任。否则老二他们也不乐意帮我们传递消息。”贾敬直白道:“这事到底珍儿闯得祸大些,让他先应对的,也给他受的教训。”   说完,看眼贾赦,“当然,你的错咱也得论论。”   贾赦颓然的往圈椅上一倒,“为什么啊!我感觉自己没错!那赖头和尚装神弄鬼就扭转了舆论,老子不收拾回去?岂不是让人质疑我贾赦,怀疑我贾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不给点眼色看看?”   “珍儿……珍儿其实也没啥问题吧,少年意气而已啊!”   “是没错,但我就不懂了,打雷了为什么不躲?”贾敬咬牙,“这特么是常识啊,弟弟啊!你哥我还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两个能不能牢记凡事保护自己小命为准则。”   贾赦:“…………”   ===========   德嘉帝翻了翻有关贾家的情报,转眸看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忍不住怜惜一句,“贾敬还真是挺惨的。”   “至于那个懂法术又带香的所谓高人,”德嘉帝眉头拧了拧,“让那些孽障们去试探。你们盯紧了,且看看贾家被关禁闭了,能闹出些什么事来。”哪怕是想过秘密关入大牢,但转念还是有些舍不得。   贾家叔侄两这么能够作死的,放出来蹦跶着多好,引得多少人侧目。   又是视线扫过了奏折,德嘉帝眼里划过一抹杀气。若不是天打雷劈,他这个当皇帝的还不自晓,自家臣子们不少连玄门也知之甚多,侃侃而谈,甚至有些孽障幕僚中还有个高人。   这是相当于朱棣有个姚广孝啊!   戴权和听风之首风声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对满朝文武的同情。   哎,你说说何必抱团针对贾家,贾家自己个便是个能作死的。   一针对,反而给了贾家喘息的机会。   不过,贾家在禁闭期间能干啥?   贾赦表示,刚好四个,凑一起斗地主啦。   ※※※※※※※※※※※※※※※※※※※※   谢谢苏恋瞳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52章 未来厕王   贾赦之所以有闲情斗地主,还是后来谭礼跟他解释了一番。其实拖延时间一半真一半假,只不过送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到帝王信任的僧侣跟前。   当听到这话的时候,贾赦连连摆手,哀叹,“我吃多少核桃多少猪脑都补不了这脑子。”   于是,在听完谭礼超度赖头和尚投胎转世后,贾赦就佛系的宅起来。其实,关禁闭与否,对他来说是没什么区别的。   若是有个iPad就更没啥区别了。   贾赦在把自己收集的古玩赏玩了一遍,又把小说更了万把字,跟贾珍练武场上踢蹴鞠,带着贾琏骑完木马,一起烧烤后,就觉得无聊了。   一无聊,就折腾起来了。   冬日里,不能光只有打马吊这一宅活动,还应该有其他的。而且,相比其他穿越者遮遮掩掩的,他都在皇帝面前报告过了。直接套用原来的纸牌,不用动脑更改什么纸牌上的图片,亦或是解释123,JKA等等是嘛玩意。   从计划,画图、制作,规则解说,开始上手玩,用了两天的时间。   贾赦率先教会了贾珍,然后剩下的人也不用他教了。   “哥,亲哥,”几局过后,贾赦差点将牌捏成了一团,“你能不能不要算牌啊!这样子还有什么游戏的意义啊!”从开局他就只赢了第一把。   “有啊,虐菜很有意义。”贾敬接受能力颇快,说起了后世流行语。   “赦叔,我还是去跟琏弟玩小猫钓鱼吧。”贾珍不想坐牌桌上了,每回都是输啊!   “等着,我们去请个财神爷来保佑咱们!”贾赦不信邪,看看贾敬,又看了眼“背叛”者谭礼,气得牙根痒痒。这两个抽到一组,手气好就算,还回回碾压他们,甚至故布疑阵,言语间还设陷阱,以致于打一局跟上个战场似的。   一点娱乐的氛围都没了。   “都快年底了,神灵会下界的,要敬神。”谭礼眼瞧贾赦和贾珍都差点对纸牌有阴影了,看了眼贾家的大家长,细细回想了一边,选了个稍微符合家长心理的游戏规则:“我们算二十四点如何?”   贾敬不但算牌,还出老千偷换牌。   但他没胆说。   贾家食物链顶端还是不能惹的。大家长明显不想让两人上瘾,尤其是处于青春期未定性的贾珍。   哪里知晓谭礼的所思所想,贾赦回想了一下游戏规则—四张牌,加减乘除运算出24,非常的烧脑子。当即朝自己对面的贾珍挥挥手,“珍儿,我们玩小猫钓鱼去。”   —一张一张的放牌,只要遇到相同的,就能把中间的牌给吃了。   这种游戏,才适合他们叔侄俩。   “跟你打没意思。”贾珍又嫌弃上了,“叔,我们蹴鞠去吧。”   “特有意思!外边风大,蹴鞠冻死个人了。”贾赦扫了眼贾敬和谭礼,表情浮夸无比对贾珍道:“我还有一个大的超级杀手锏游戏规则没跟你说过。我教你打桥牌!”   谭礼面色一僵,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贾珍不信,“是吗?”   贾赦撩袖子,从牌面找了几张牌,铿锵有力开口:“你们看好了,赵州桥!”   此话一出,谭礼忍不住捂脸。他除了再一次笃定贾赦没好好学习外,已经不想有其他的感想了。   这边,贾赦还在抑扬顿挫介绍:“珍儿,不,哥,你知道赵州桥是什么桥吧?拱桥和平板桥合二为一。看看,这是拱桥,1,2,3,2,1,这……”   贾赦说话间小心翼翼搭好个平板桥,“瞅见没,平板桥。然后这两个联合在一起,就是大名鼎鼎赵州桥。”   贾敬看着立起来的赵州桥,拧眉,“你不是没辙了,自己胡掰的吧?会有这么奇葩的打法?”   “看起来挺有意思的,叔,我们打这个。”贾珍两眼发光,跃跃欲试着,“桥牌!”   贾赦挑衅的看了眼贾敬,“哥,来不来呀。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算牌不。”   “我欣赏你的勇气。”贾敬沉声,“来!”   贾赦胸有成竹迎战。要知道在古代,只有平板桥,拱桥,还有两者合二为一的桥。换句话说,他们只论搭桥能力。搭出比对方更长的便是赢家。   不用算牌,他们肯定会有赢的机会的!   谭礼:“…………”   因每局只是搭一次桥,贾敬也没偷巧的机会,最后输赢对半,双方都因此非常开心的玩了起来。   对此,谭礼不想发表任何的感想,只想默默给自己贴个清心咒冷静冷静。他真是一颗非常堕落的树了。   贾赦于此相反,非常的心满意足,以致于对于小心翼翼提醒该用膳的管家不满,怨念着:“要是有外卖就好了。直接送桌上来。”   大冬天的,没空调,在家里也不想动弹。   哎,出去吃个饭,还要坐轿子的。   写出来,在后世没准要被喷脱离实际的。   “什么外卖?”贾敬闻言,才思敏捷的给人描补,“是宋时期出现过的?《东京梦华录》依稀有些记载。”   “差不多吧。”贾赦说着,眼眸一亮,“哥,要不然我们开一个食肆,怎么样?汇聚天下美食,或者招商让其他店家加盟,然后这还可以当你的政绩,解决不少无业游民。我跟你说……”   贾敬发现自己着实堵不住贾敬的嘴,听人叽里咕噜说完后,面色沉了沉,用过晚膳后,埋头在书房里沉思了半夜,写了个奏折。   禁闭没事,但是今年到底是他们贾家出孝后的第一年,还是不能被关着。   得有东西打动德嘉帝,让皇帝愿意为贾家,与其他团结起来的力量抗衡。   接到奏折后的德嘉帝气笑了,将奏折在御案上一拍,“贾敬啊贾敬!生子该如此,不,朕该庆幸贾敬就贾珍这么一根独苗。”   戴权看着德嘉帝又怒又笑,一句话来语调陡转的,心理咯噔了一声,小心翼翼着垂首,不敢再去偷偷瞄眼奏折所述。   “老戴,准备一下,微服去贾家。”德嘉帝看了眼奏折,心中泛起一抹杀意。   贾敬由贾赦口中的外卖,给他这个帝王送了一份生意。   现阶段,可以做进京读书人的吃食。临近大比之日,越来越多的书生进京。举人们彻夜读书,或者参加宴会交友,以求扩出才名。很少有人关注到吃食。   外卖的业务便可以此展开发展。没有贾赦梦中那么便利的点单用具,可是他们可以是固定了,搭配好几个套餐,任由举人们点。前一日把第二天的套餐选择送过去,便可。   送餐饮的人员,可以招收些小乞儿,流民,亦或是冬日里勤劳外出挣些外快的农民。   这一步立稳之后,接下来的如何的扩张却没有多说了,但透着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一个光明正大的听风。   越想,德嘉帝都感觉自己背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秘密踏进贾家,德嘉帝拦下通传,刚一踏进书房院落,就听得里头热热闹闹的。   “这……这又是在玩桥牌?”   “回……回黄六爷的话,”宁府的管家,也是贾敬的心腹战战兢兢回话,“主子们在……在玩……在玩沙子。说是为日后的桌面游戏开拓些思绪。”   德嘉帝心情格外的复杂。刚收到斗地主,他都还没来得及学会,贾家扭头玩桥牌了,现在居然又玩什么沙子?   才几天时间?!   贾赦还真真不务正业,脑子……   还是玩游戏的脑子好,像贾敬这种脑子最好还是一个都不要有。   屋内,贾敬恍若未察觉到外头多出的气息,非常克制着自己的不耐,“贾恩侯,你不觉得这种游戏该是琏儿玩的?”   贾赦毫不要脸着,“琏儿他马上就三岁了,诗都会念两首了,也好描大字读《三字经》了。怎么能够过虚度年华呢?要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就是,爹,你不要担忧琏弟了,娘带着呢。你快点搭啊,谭叔叔都比你厉害!”贾珍看看两边的进度,非常不满意,“都是一心向道的,你怎么能落后人那么多?快搭一个比他们还大的道观模型来。”   “贾珍!”   “爹,你可是工部的人啊,搭这些工程不是熟能生巧的嘛。”   “别提了。”贾敬冷声,“你以为你爹没事陪你们这两孽障禁闭干什么?工部那些傻叉,敢排挤你老子去修什么内城路厕。”   听到如此冷冰冰,不像对外告状上眼药,而是真情实意生气的话语,贾赦嘴角缓缓挤出一丝笑容来,劝道:“哥,不气不气啊。这种活,的确不是像您老这样的恍若天仙的贵公子能干的事情。但……但是,您若是因此逃避了,那不是更被人背后说笑,还拿捏住了把柄,知晓您还会挑活干,日后再把这种杂活给你怎么办?要我说,我们就修个最美路厕,还利用这个赚钱,狠狠打他们一巴掌。”   他虽然知晓不多,但是很多地铁站出口,甚至广告牌都有最美公厕的评选活动,新闻推送也刷到过。故而,也算略知晓公厕的发展历史,从春秋战国开始算起。具体的科普他忘记了,只记得清朝好像还有个厕王。   然后现代,粑粑还是什么天然气沼泽气产生的缘由之类的。   贾敬呵呵了一声,对此不感兴趣,字字咬牙:“反正我要转部或者外放,若不成功,反正都闭门了,就一直闭下去。”   屋内的三人:“…………”   屋外的德嘉帝:“…………”   万万没想到如此言辞犀利,缘由竟然……竟然如此有味道。   ※※※※※※※※※※※※※※※※※※※※   桥牌的梗来源于爱情公寓。   贾两岁琏:“我,贾琏,全族希望。” 第53章 相看女婿   作为一个帝王,哪怕屋内在讨论民生工程,修修补补京城的公厕,德嘉帝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他宁可贾敬给他上奏如何建立全国性的信息情报网,也无法接受还能如此走进民情,扎根最底层老百姓生活的事。   这种感觉就像……就像一块美玉掉……掉茅坑进了一般,太不般配了。   皇帝也能有小情绪的。   德嘉帝甚至都忘记自己来的初衷—带着杀心,他眼下只抱着必须阻止“美人掏、粪”如此不文雅事发生,果断无比的开口:“这热闹的,你们有反省的样子在?”   说话间,德嘉帝跨进了书房,当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浪给惊着了。今日不算太冷,贾家这群败家子竟然烧着炭火,整个书房都暖烘烘的,然后他们竟然穿的只是秋日的外袍!个个脖子上连个护暖的狐脖都没有。甚至那个……   德嘉帝嗅了嗅空气中飘动的檀香味,扫了眼穿着更单薄的谭礼。本来,他这个皇帝都没记住人具体姓甚名谁,只有几个定性词汇—自带檀香气,神神叨叨的,玄门高人,但现在他记住了。   谭礼!   “后头那穿武袍的,”无视着众人跪地行礼,德嘉帝脱下自己披在身上的狐裘,坐定之后,又倒杯茶暖过身子,才不急不缓开口,“光跪着看着也高个儿,抬头让朕瞧瞧,到底什么样的脸让贾赦能一见如故的。”   此话一出,贾赦面色一变,他觉得德嘉帝这话显得特像话本里那些富家千金恶毒女配,要抢男猪脚了。   不由得,贾赦担心唤了一声,“皇上……”   德嘉帝面无表情,“你闭嘴,朕等会跟你算账。”   说话间,德嘉帝抬眸扫过已经抬起脸的谭礼,眯着眼定睛看了眼,眼里刹那间露出一抹惊艳之色来。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德嘉帝又扫了眼谭礼,看着人目光不躲不闪,神色清明,脸上哪怕无表情,也显得很俊。   “这通身气度,的确有些一见如故的资本。”   叹过一声,德嘉帝拨弄着茶盏,有些爱才之心,问道:“是个举人,可有问鼎三甲的把握?”   “回皇上的话,学生科考只为圆师父遗愿,学艺不精,无问鼎之力。”谭礼一脸坦诚的说道。这个理由,他们之前商议过了,咬定了。   声音也挺好听的,也诚实,孝顺,品性不错。   德嘉帝默默总结了一句,“此子可为女婿!”   “无心官场,那也可为名士大儒。”德嘉帝想想还挺美,又一个闺女能够嫁出去了,语调都不经意间带上了一丝的雀跃。   别以为他不知道道士,道士没和尚那么多清规戒律,可以娶妻生子的。再说了,人还没正式当道士呢,有机会!   至于哪个闺女,就抓阄吧。反正他这个当爹的知晓,光看脸,就得有闺女,等等,还有孙女也会争了。   听着德嘉帝那话语里的愉悦,贾敬忍不住头皮一麻。这种语调,他太熟悉了,昔年也经历过。不比相看皇子时再三考虑,德嘉帝相看女婿,前头几个没准还有政治联姻的之念在,但后面一连串,他老人家就看脸……眼缘。   谭礼这个脸,不用多想,定然合了人的眼缘。   “皇上,”贾敬心焦,谭礼的身份他知晓不说,关键他跟贾赦眼下对外关系都是一见如故啊!   不在这个时候说清楚,等德嘉帝转头跟公主们一说,完全修罗场。   “微臣……”   “你也且闭嘴,朕等会跟你算账。”德嘉帝一听贾敬开口,冷声截断贾敬的话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他现在正心烦意乱着呢,贾敬这小子才华他喜欢的,但就是太有才华了,让人想要除之后快。   因为怕日后降不住。   贾敬垂首,刚斟酌着是不是胆大忤逆,引着德嘉帝将怒火集中到他身上来,就听得后头一声脆响,刹那间都有些松口气。   若问作死哪家强,就到贾家看独苗啊!   贾敬忽然间觉得他亲儿子这性子还真不错,不错,太不错了!贾珍作死,他贾敬能理所当然,豁出命去求。若换成谭礼,在正常人眼里,他偶尔开口几句,还算正常。拼死去求,那是活脱脱的脑残,太崩他贾敬素日的人设了。   浑然不知亲爹此刻都变成后爹,巴不得他作死,贾珍听着德嘉帝似乎有秋后算账,让他们长跪不起的打算,抬手触碰了一下冰冰凉凉的青石大砖,有些怕。   这书房没地毯,跪着生疼。   他跪麻了,他爹他叔也定然疼的,可他们都被训了,也只有他能够开口的份了。   “皇上,您怎么就关注谭叔叔,您不问问我?”贾珍道:“不是说这次禁闭因我而起的吗?”   此话一出,书房内一片死寂。   “贾珍,你能不能给朕先闭嘴。”德嘉帝气得险先失去理智,揉头:“是不是觉得朕不会杀了你?”   听着人一开口那熟悉的恨铁不成钢语调,贾珍麻溜的回话:“皇上,人都有一死得嘛。我要痛痛快快活着,痛痛快快死去,人生才活几十年而已,弹指一瞬间,我为什么要委屈了自己?”   “哟,你还大道理一堆的啊!”德嘉帝冷笑了一声,语调冰冰凉凉:“你给朕起来,看着你爹,你叔因你的过失,而被罚跪,就问你良心痛不痛。”   贾珍听到这话,吓得面色一白,忙不迭开口,语速快的让贾敬和贾赦都请罪失败,“皇上您别生气,让他们起来看我跪吧。这地上凉,我爹他们刚病好,让谭叔叔陪我跪,一个人没伴,怪冷清的。”   贾赦:“…………”大侄子,你没后半断,叔给你个赞,现在一次性得罪两啊!两啊!   我的良心都痛了·jpg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jpg   谭礼一愣,大概也了解了贾珍的思绪。在人眼里,他是个西席,外加个小道士,顶多还与贾赦有那么些暧、昧关系而已。   当然,这点印象,最好也在皇帝眼里如此。   谭礼俯身,字正腔圆,发自肺腑道:“学生忝为贾家西席,负有教导之责,却未行此责,以致贾珍言语之失,惹怒龙颜。”   贾敬:“…………”这个妖爱屋及乌?!!   听到这话,德嘉帝瞧着贾敬过于惊骇的表情,反而愈发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你倒是还勇于担责,不错。”   —连贾敬都为人担责任的精神给震撼了,恐怕都没见过如此主动背责任的年轻人了。   谭礼听到这话,开始觉得有些莫名了。就算他原型是小叶紫檀,的确人人都爱,捧在掌心视若珍宝,但德嘉帝据了解是个正常的皇帝,而且他身上还迷雾重重的,应该犯帝王忌讳才对。   怎么能透着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呢?   贾赦眼见德嘉帝不像龙颜大怒的样子,反而对谭礼赞许有加,嘴角一弯,偷偷看了眼谭礼,恨不得当场给人比划个小心心。谭老板还是爱屋及乌的,看在他的面上,为救珍儿,都“以原型诱、君”了。以后他贾赦可得好好报答!   刚在思忖帝王心思的谭礼一眼撞见贾赦投过来亮晶晶,喜悦的眸子,神色一怔。   贾敬视线飞快略过众人神色,心恨自己为什么要知晓那么多。   他为什么要那么聪明?   看懂众人的脑补?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自己思绪时,贾珍无所畏惧着,还酸溜溜不开心:“皇上,您都表扬谭叔叔了,待他那么好,都比我好了!”   —谭礼再好,那也不过因他赦叔的关系能够提前得见龙颜,跟他这样打小长大的,怎么能比?   一码归一码,要算清的!   “那是,你瞧瞧他,再看看你,小脸都皱成个酸橘子了。”德嘉帝笑着,带着分宠溺开口:“让你爹选女婿,也会选他,不选你啊!当丈夫是要疼媳妇,不是让媳妇来疼你的,知道吗?别咋咋呼呼的,等你沉稳点,朕给你挑个名门闺秀。”   说道最后,德嘉帝都觉得自己懒得思忖贾敬如何了,反正有这根独苗在手,贾敬翻腾不出什么浪花来。   “罢了,你们都起身吧。”   “多谢皇上!”贾珍欢快行礼。   德嘉帝朝人招招手,“过来,你这孩子关禁闭听说也很开心,每天生活丰富多彩的,还晓得自己有错?反省过没?”   “您早些来,还能看到我掌心被揍红呢。但我不觉得错了。”贾珍摊着手心,朝人哭诉:“您想想那个妖僧三言两语又装神弄鬼的,一下子舆论就变了,无视证据,我都气炸了。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   “不愧是祖父辈跟前养大的,就是眼里不容沙,直爽着。”德嘉帝揉揉贾珍脑袋,刚想问纸牌等事,但转眸看着三个跟木头一样杵着不动,面色一怔,“你们这是干吗?”   “……回皇上的话,微臣跪着冷静冷静。”贾敬率先回过神来,声音带着丝飘忽,“微臣有些想不明白,犬子怎么就得了您青睐。”   贾赦结结巴巴了老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说。   他费心心机筹划想要个公主宗妇,结果竹篮打水不说,皇帝还瞅上了他家谭老板,这怎么可以?!   气得要喷火炸裂了·jpg   赦宝宝心里苦·jpg   “皇上,您刚才还戏谑我们一见如故,您……”贾赦咬咬牙,豁出去了,“怎么一下子又戏谑其勘为女婿了?” 第54章 打赌彩头   说完,贾赦绷紧了自己俊脸,默默在心理想个表情包【大赦赦今天两米八,特帅气·jpg】安抚自己等待帝王回复的那颗跳动的小心脏。   “贾恩侯,你这是存心败坏朕的好心情?”德嘉帝面色阴沉滴水,气得拍案。贾赦那话里话外,就是说他们两好龙阳。   德嘉帝愤怒之下,骂了些心理话语:“先前些许心眼耍到朕跟前,看在贾家的面上,朕上不曾与你计较。但也是因此,你给朕听清楚了,别再顶撞朕,消磨朕待你爹,待贾家那点仅剩的情分。”   顿了顿,德嘉帝视线横扫过眼谭礼,最后停留在贾赦身上,眼里都带着愤怒的火焰。他越想越不懂,硬邦邦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敢学了不三不四的做派,朕打断你的第三条腿。反正留着也没用,雌伏人下算什么男人,丢贾代善的脸。”德嘉帝厉声说着处罚,“朕金口玉言,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此话一出,屋内的氛围的恍若身在冰窟一般,透着彻骨的冷意。哪怕旁边的炭火燃烧出些许火焰,带着灼热的光芒,也无济于事。   便是贾敬自觉机敏,但此刻他也发觉自己找不出什么话来缓和缓和这种难以形容的尴尬死寂的氛围。   谭礼闻言身形一僵,眼眸难得带着不安看了眼贾赦。人间的帝王言词着实犀利的,可他偏偏以世交长辈的身份来诉说,还牵着到了贾赦的亲爹,以致于让他有种朝家长出柜的既视感。一时间他感觉自己脑子像是被锯掉了,还是电锯“刺啦”一声就锯断个干干脆脆。   作为被德嘉帝炮轰的主要对象—贾赦,在听到人这番话时,就感觉天空莫名九天玄雷迎面朝他贾赦来袭击,瞬间把他劈成了个黑炭。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啊,连上下都帮他考虑到了啊?!   等等,他只是腐男,又不是gay。   曹大大设定他笔直笔直的老、色、鬼。   贾赦守护着自己老、色、鬼的人设,急声道:“皇上您息怒,有些误会,微臣刚才出言并不是顶撞您,只是想说……”   “解释没用,朕看行动。”德嘉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贾赦,丢下字字珠玑的一句话。随后袖子一甩,道:“珍儿,随朕去贾家宗祠走走。”   冷不丁被点名的贾珍还有些懵逼,看了眼德嘉帝,视线带着征求垂眸看了眼亲爹。   “这是你的福分。”贾敬开口刚道了一句,就见他那个作死的儿子已经抬腿跟上德嘉帝的步伐了,顿时只觉胸腔堵着一口气。   “自己养的。”贾敬异常心酸的口吻说了一句,然后转眸看看贾赦,又看看谭礼,懒得理会莫名就被皇帝给戳破关系的两货,眸光定定的看着德嘉帝离开的背影,心理缓缓松口气。   皇帝是微服前来,而不是召唤他去御书房,就说明德嘉帝还是有些人性,信着贾家。   念头浮现脑海,贾敬低头吩咐了几句,让人安排清场。   =============   与此同时,着实周围太过静寂,贾珍憋不住话了,“皇……皇上,您让我作陪去宗祠啊?宗祠没什么好玩的,我要不伺候您逛逛院子。我们会芳园的梅花也算京中一景了。”   “贾家现今不还是法事?”德嘉帝面色缓了缓,沉声:“既然来了,朕且去给老贾他们倒杯酒。”   “哦。”贾珍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又挠挠头,开口,“多谢皇上挂念。若是祖父他们在天有灵……”   “那就保佑你平安喜乐一生吧。”德嘉帝瞧着贾珍摇头晃脑一副背书的模样,脚步停下,抬手拍拍人的肩膀,截断话语,笑着:“这些虚的,便不用了。朕听得多了,还不如一声“哦”的反应,实在些。”   “谢谢皇上,您真好。”   “朕不好,坏着呢。”   “一点都不坏,您待我那么好!”   闲聊着,德嘉帝步入了贾家宗祠,看看四下无人,静谧肃穆的祠堂,眼眸闪了闪,缓步入内,看着香烟袅袅背后的牌位,举起酒壶,倒了四杯酒。   贾源,贾演,贾代化,贾代善。   这四人,于国有功,于私也助他颇多。   贾敬,贾赦……   德嘉帝视线扫过认真磕头的贾珍,静静的看着人虔诚的模样。等人祭拜结束后,手摩挲着酒杯,德嘉帝眉头一挑,直勾勾的看向贾珍:“珍儿,朕可待你一点都不好。忘记了,朕可诛了徐家的九族。”   端着酒托的戴权闻言,肉眼可见的浑身一抖。   德嘉帝眼角余光撞见了,面色不由得又带上了些肃杀之色,定定的看向贾珍,不想错过对方面上一丝一毫细微的神色变化。   贾珍被看得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冷得直抖,但眼下左右又没亲爹,甚至他叔都不在意,也没人给他个提示,指点他如何回答。   硬着头皮,贾珍小心翼翼抬眸看了眼德嘉帝,视线又扫过自己刚拜祭过的祖宗们,双手合十对准他们又拜拜。   “皇上,您……我刚才求祖宗们保佑,我跟您说实话。您不会生气。”   “朕不生气,你倒是说说这实话。”德嘉帝闻言,抬眸看向牌位,透着一股追念哀思。   得了保证,贾珍揉揉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想了想,贾珍道:“皇上,直接说不怨,您肯定觉得我没良心的。但是,这也是有缘由的。”   “您……您能懂吗?”贾珍说起来,还怕人颇不理解,哀愁着叹口气:“一开始是对我的教育分歧,我祖父他们不太拘束着我一定要读书,甚至练武,但是外祖父他们却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   “而且,我这性子又是特爱热闹爱呼朋引伴玩耍的人,从没心思在学习上。小时候嫌家里冷静,喜欢去外祖父家找表哥表姐们玩耍。可他们都要学习,但又要待客。几次下来,我还是能敏感发觉他们待我的态度有些客套的。”   语调不经意间就带上了一丝的哽咽,贾珍低声,“长辈们不说,除了我二舅舅家的五表哥,其他待我就是面子上的情谊,也把我当做纯金小肥羊宰。徐家管的很严,尚未成家的表哥们月钱不多。但他们看中了些古玩字画等心头好,手里缺钱,就会问我借。但那么多表哥,只有五表哥,还有个二表哥他们两个会记得攒钱还给我。”   说完,贾珍嘟囔了一句,“二表哥要是不嘀咕我,我也喜欢他的。”   德嘉帝听闻这话,嘴角一扯,“朕倒是记起来了,你是月钱没定数的,大名鼎鼎的出手阔绰。”   “皇上,”贾珍深呼吸一口气,郑重强调:“我是在拿钱交狐朋狗友。但是我就喜欢一群人凑一起玩耍。他们陪我开心,这钱花的就是值的。我就爱看他们羡慕嫉妒我,却又不得不奉承我这根独苗苗呢。再说了,其他家族少爷们月钱全加起来,跟我每个月花费差不离的,也不算很败家的。孩子生得多才败家呢。”   “……好,不说这事,继续说徐家。”德嘉帝将酒杯放下,示意贾珍寻个蒲团坐下,大有畅谈一番的架势。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贾珍颓然,“你们大人逗小孩子,就会考校这一样。久而久之的,我不太爱往徐家去,只有过节过寿的时候去,不过表哥他们寻我买什么,我都会给钱就是了。而且每次去的时候,我还会给表姐表妹们买好多玩器,还有些时髦配饰。这样看起来,我们还是很好的。”   “但是三年前,”贾珍咬咬牙,看向德嘉帝,“真得就像天崩地裂了一样,叔父,祖父没了,然后……”   瞧着贾珍咬着牙,满脸愤慨,眼里都有些仇恨的神色,但又不是对着他而来,德嘉帝愣了一下,抬手拍拍人的肩膀,“没事的。说什么,朕在贾家的宗祠里呢,不会生气的,不用怕。”   听着皇帝的和声安慰,贾珍一下子就泪如雨下,将心理的困惑问了出口:“我……我……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您?为什么宁愿各种揣测您,却也不敢问出口?”   “外祖母和大舅母来祭奠祖父,带着七表哥一起来的。表哥与我同岁,而且我们还长得有一两分的相似。我……”贾珍想起来还气得直抖,双眸猩红:“我……我听到了,他们和我娘说话,说外边政局动荡,帝王雷霆大怒,徐家会受牵累。所以让我代替七表哥在徐家。”   说着,贾珍眼里带着阴鸷,一字一顿:“因为哪怕罪坏的结果徐家被抄家了,我到底是贾家,还是宁府当时唯一的第四代。”   德嘉帝闻言,看了眼气得捏拳咬牙,大变模样的贾珍,叹口气,但话语却是带着笃定之色:“你爹拦下了吧?要不然以你的性子,当时就闹开了。”   “没错。”贾珍牙咬得咯咯响,“然后我就看见外祖母打了我娘,骂她不配当徐家女,枉顾家族悉心的栽培。”   “当年若你真被换到了徐家,哪怕当着你贾家列祖列宗的面,朕也得说一句,贾家会完。你叔祖父将不是救驾之恩,会被无数人说成是苦肉计。”德嘉帝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仰眸看向贾代善的牌位,失笑了一声。   “这简直就是……”   “就是权势利益。”德嘉帝笑着开口,看着先前一蹦三尺高窜起来的贾珍,挥挥手让人坐下,语重心长:“有时候朕怎么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你贾家撕咬下来能够得到的利益。比如说,那些曾被贾家提拔的将士,就会因为推荐之人有污点,升迁之时被翻来覆去的提及,知道吗?这样子长久以往,受损的只有朕。因为贾家背后……”   德嘉帝迎着贾珍惊骇的眼眸,抬手指了指自己,轻声问了一句,“懂吗?”   贾珍只觉原先那口怒火憋在了胸腔,不上不下燃烧着难受,但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表情自己的心绪,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感叹,“好……好复杂的样子啊。”   “那就不说这些复杂的,说说你爹。”德嘉帝从怀里掏出手绢递给贾珍,“你啊,料想当时怨死你爹了。”   “没有。”一听这话,贾珍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皇上,我还……还没来得及怨呢,便听到我娘的话了,她说落子无悔,说……”   话语一滞,贾珍看了眼德嘉帝,支支吾吾着,“就是有些话牵扯些陈年旧事的,但总而言之,我娘于情于理都碾压了他们,超级厉害的。”   “陈年旧事。”德嘉帝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来:“无非是太子妃多年未诞男嗣,太子妃之妹嫁给有家里有兵权的太子伴读,巩固太子妃的实力。”   说完,德嘉帝长叹息一声,望着眼眸瞪圆的贾珍,看来看去,最后还是无奈叹口气。   无法从孩子身上窥伺出贾敬的一分心智。   “你爹倒是个温柔重情的人。这些事都没对你祖父他们提及过,只咬定了自己要对因救人而有肌肤之亲的小姑娘负责而已。”   贾珍:“…………皇……皇上,您……您怎么什么都知晓啊?”   “朕倘若不调查个清清楚楚,怎么容得荣宁一贾的继承人去娶书香世家之女?”德嘉帝捏了捏贾珍的脸,神色带着分惬意,“说来,你眉眼间与承乾也有几分相像。还真不愧是表兄弟。”   谈及自己曾立的皇太孙司徒承乾,德嘉帝又是长叹息一声,“你爹他也的确重情。”他自然也知晓贾敬救人之事。   “重情不好?”贾珍听得连续两遍的感叹,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重情好呀,像你也是个讲义气的。我们还是不说这都已经过去的事了。说点开心的。”德嘉帝转了话题,“把你爹他们叫过来之前,要不要跟朕打个赌?”   “赌?赌什么?”   “等会呢,你去传朕的口谕,让你爹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干好营缮清吏司司长最后一份差事,把安王的王府修好。”德嘉帝笑着,“你不好奇是哪一位皇子封安王?猜一下。”   贾珍静静想了一下,最后苦着脸摇摇头,“猜不准。皇上,偷偷跟您说,您皇子太多了,我有些只见过几回面,都不太认得。”   “你爹恐怕一猜就准。”德嘉帝看着眼圈还泛着红的贾珍,温和道:“他若没猜准,朕收你作义孙,省得你们尽想着尚公主。要知道一旦尚公主,你就不会是贾家小独苗,而是偷朕小白菜的野猪,懂吗?朕就不会这么宠你。因为定位不一样了。“   “那我不想要尚公主了。”贾珍飞快摇头,又忍不住好奇,“若我爹猜准了呢?”   “那朕收你为义子。”   “…………好像都是您比较亏。”贾珍嘴角抽搐了一下,真诚无比:“要不您换一彩头吧?”   “不用,去传口谕吧。”   “谢谢皇上,您真好。”贾珍行完礼,开开心心离开。   德嘉帝目送人离开的背影,缓缓起身,眸光闪过警告之色,看了眼戴权,然后抬手举杯,在原先倒好的四杯酒盏上一一碰过去。   听着清脆的声音响在耳畔,德嘉帝在心理缓缓下了个决定—与其提防贾敬,猜忌贾赦那玄幻的梦,还不如豁出去豪赌一把。惦记龙椅的人多两个又何妨。他这个皇帝趁着自己还有实力,多利用这些人才,做些事。   =========   两炷香之首,贾赦紧跟在贾敬身侧,步入了宗祠。当跨入门槛,抬眸看见德嘉帝时,贾赦眼眸眯了眯,总觉得皇帝似乎心情挺好,笑的都格外灿烂些。   贾敬视线也飞快扫过一眼龙颜,细细回想着贾珍先前说着的话语,面上不由得有些凝重,小心翼翼行礼请安。   免了两人的礼,德嘉帝饶有兴致问道:“珍儿都跟你说了,猜出哪位了没。贾赦你先说。”   “回皇上的话,”贾赦垂首:“微臣猜不准。您目前就因为政绩册封了三位王爷,现如今排除年幼未出宫建府的,还有四位皇子呢。”   因皇帝尚在府,他都还没时间跟谭老板好好聊一聊。   愁死个人了,谁还有空玩猜谜游戏。   “贾敬,你呢?”   “安,定也。”贾敬藏在袖子里的手捏了捏,缓缓开口,“《荀子·王霸》中说“国安则民无忧”,这安寓意……”   “贾敬,你若是朕之子,那倒是让朕少了不少心思啊。”德嘉帝一听这话,冷声打断了贾敬的解说,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   “微臣多谢皇上谬赞。”   “你应得还真是干脆。但你记住,安,只有安分守己的意思。”德嘉帝说完,又道:“你奏折所奏之事,朕允了,你替朕去办。”   “…………皇上,到底是哪一位皇子啊?”贾珍纳闷,“你们别打哑谜啊,不是说好了还打赌的。”   贾赦忍不住附和点点头。这样子把他叫过来干什么?绿叶衬红花不成?   “皇上册封大皇子为安王。”贾敬看着懒得解释的德嘉帝,沉声说道。比起在宫里,能出宫建府,自由多了,但也危险多了。   “真的?”贾珍欣喜,“皇上,安王是姨夫?”   “不,是你大哥。”德嘉帝老神在在开口,“忘记我们打赌的彩头了?”   “那……那我们辈分是不是乱了?”贾珍不敢抬头左右瞧,怕看见自家祖宗的牌位,也怕看见亲爹的黑脸,声若蚊蚋:“您被占便宜了,我是贾家第四代。”   德嘉帝似笑非笑:“是吗?”   “绝对没有!”贾赦感觉自己不会联系上下文,但是他也听得懂一句“是你大哥”   是什么意思。   能给皇子当哥,还要妻侄外甥这种破关系?!   跟皇帝有直接的关系,靠得住!   公主宗妇都没这个牛!   比刷副本掉装备还刺激。   贾赦毫不犹豫狗腿着:“珍儿这是你的福分,我们只是按着发家时来算几代而已,没准往前追溯个一两百年,辈分就完全不一样呢。”   贾敬:“………………”   东海龙宫,利用宝镜看着这一幕场景的祖龙嘴角抽抽,扭头吃藕,咬着咔嚓脆响。   他这个给传承的亲爹,东海龙王这个养父,贾敬那个爹,他勉强也算上。三个还不够,现在又……   “那小子是要集齐四个爹召唤神龙?” 第55章 初见之慕   不像祖龙那般形同看着直播能即时吐槽,满朝文武等德嘉帝收贾珍为义子的圣旨拟定了,才有耳聪目明的收到消息。等戴权带着人去贾家宣旨了,权臣们收到了消息,后知后觉刑场雷击之事有了定论。   满朝文武集体懵逼了。德嘉帝还缺儿子吗?还有是不是收错对象了?   各自绞尽脑汁,朝臣们想着办法跟自己交好信任的人聊天说事,今夜适合秉烛夜谈!   诸如吏部周侍郎。   周侍郎以家宴为名,寻了自家的长子周尚睿,还有大女婿沈燊。   “皇上此举哪怕要安抚贾家,那也是落在贾赦身上,甚至贾琏身上也成。”周尚睿不解:“爹,儿子虽然愚钝,但还是分得清出力的是谁。贾赦傻逼,不,大义捐产,又算得上自抄自家了。不亚于撕自己的脸面,忙里忙外的,到最后竟是贾珍受益?!”   “荣宁一贾,向来不分彼此,兄弟守望相助的。”沈燊每说一个字,只觉自己背上的包袱又重了起来。   此刻的他像是爬山爬到了半山腰,刚感觉山顶触手可及,便冷不丁的遭遇到了泥石流。泥石流恍若恶魔,瞬间席卷吞噬了他。非但把他卷落,跌着滚回了山脚下,还让他遍体鳞伤。   先前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贾代善,贾代化死了,贾家明显可见的落败之景,哪怕贾敬也无法撼动诸多皇子的打压。可偏偏贾赦,甚至贾家诡异的一下子又一门双侯爷了。   压下心理那种无力感,沈燊声音放轻了一分,带着分自信,像是说给他人听,也说给自己听,一字一顿的:“但是十年二十年后,当贾琏长大,或者几年后,贾赦再娶妻生子,贾珍也有了自己的子嗣,人一多难免不会利益冲突起来。”   “荣府可是有现成的例子,亲兄弟都能闹起来。”沈燊铿锵有力的说完最后一个字。   周侍郎闻言若有所思,朝东边所在的方向抱拳,意味深长道:“咱们这个皇帝啊,也不愧是幼年登位的。”   “爹,”周尚睿看看他亲爹,又看看面色肃穆的沈燊,头皮一麻,结结巴巴着:“您……您是说父皇他……他是在离间两府?”   “十之八九。能想到此,也不枉我栽培多年。”周侍郎闻言,长长叹口气,沉声告诫道:“所以你以后在外说话办事越发要先过过脑子。”   说完这话,周侍郎又看了眼沈燊,眼眸一眯,“贤婿,老夫倒是不解,你这般算无遗策,聪慧之人,怎么调、教个仆从如此好惹是非?”   他这个老泰山也不是故意要翻一个月前的旧账。但一个奴才性子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找死,现如今政局诡谲,稍有不慎没准便会因此连累到了他们周家。   他已经因贾家不按常理出牌,导致一个女婿仕途受损了。   听了这话,沈燊眼眸飞快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便悄然而逝。沈燊维持素日惯有的微笑,不急不慌道:“岳丈大人容禀,把柄放在明面上,不正好让人放心?”   闻言,周侍郎点点头,“倒也是。但你还是得注意些分寸。对了,还有一事,我听瑶儿说你妹妹似乎看上了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但是这一科,皇上已经告诫敲打礼部了数回了。我这个当泰山的,也体谅你小小年纪为兄为父的也不容易,有点宠妹妹。可你也听我一句劝,这一科的书生,哪怕是经天纬地之才,哪怕有才貌双全还无婚配的,都莫要有些心思。”   “多谢岳父。我……”沈燊闻言倒是真心诚意的感谢,起身弯腰道谢:“最近衙门公务繁忙,小婿一时间多有疏忽。珊珊这事我还真未闻。”   “真要谢,你也别……”说着,周侍郎哈哈大笑,“也没谢错,是该谢谢我教了一个好女儿。”   沈燊微笑,但眼底的笑意未达到眼底。   又说了些事,从周府回到自家,沈燊走出轿门,抬眸定定的看着自家巴掌大的两扇大门,面色沉了沉。   他一个寒门书生,在东城不是租赁,不靠祖宗荫庇,靠自己赚够了一套四合院,在同龄中算翘楚了。   但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贾家,国府,敕造,何等辉煌啊!   =========   “谭老板,看看我圈的这范围内是不是日后造大观园的地?我现在先下手为强,修建大周游乐园怎么样?虽然以现在的技术,最多只能先建个滑滑梯。可珍儿爱蹴鞠,我弄一个蹴鞠场也是可以的,反正宁府也有地贡献出来。然后再弄些神话人物,典故之类的主题乐园?”   贾赦拿着手中的羊皮纸,小心翼翼的看向谭礼,瞧着人依旧面无表情的,愁得眉头都拧成个疙瘩了。   好不容易把德嘉帝送走,他一转头想找谭礼聊一聊历劫要不要生小树苗的问题,就发现对方似乎不太对劲。但他又没胆一下子上来就问,怕把树妖皇逼急了,直接去揍皇帝。故而,他思前想后,绞尽脑汁,穷尽毕生才智,终于让他寻着如此合适又实际的话题作为切入点。   “你还有心情设计游乐园?”也在愁如何提问的谭礼一听贾赦的话语,面色一惊,随后深呼吸一口气,带着分决然,开口问道:“皇帝这么说,你不生气?”   “我生气什么?”贾赦听到这话,纳闷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眸瞟了眼谭礼,细细想了想,面无表情的开口:“说我雌伏于下这话?”   谭礼郑重点点头,“那话是轻慢折辱你的。”   说完,谭礼小心翼翼的看向贾赦,怕人一下子鬼泣狼嚎起来。因为担忧紧张,浑身又不经意间散发出一抹檀香味,飘荡在小小的结界中。   贾赦嗅着香气,赶忙叉腰端住自己要飘起来的性子,清清嗓子,沉声回道:“若是旁人霸王硬上弓,仗着武力胁迫我,那我贾恩侯得把人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不可。”   浓浓的煞气看着谭礼一颤。   “不过嘛,”贾赦旋即又是漫不经心起来:“但若是我自愿的,上下又如何?你们现代人贞、洁观念太重了!”   谭礼:“…………”   “像我们古代人,没那么多条条框框道德束缚。想想你读过的红楼梦,宝玉都是双、插头。我们这样官僚勋贵,十三四岁屋里头就是有通房丫头,甚至宫里头都还有专门教导人事的课程。”   “说来,皇帝这么生气,是觉得我膝下只有一个孩子而已。我若是子嗣多了些,你看他会不会说这样。”贾赦撇撇嘴,“皇上是不是好人,好皇帝,我没法论断,但他待贾家是还有些情谊在。这份情谊嘛,在他眼里就是把他认为对的,给我。比如,他多子多福的理念。”   “谭老板,我们不说皇帝了,我也不气这个。”贾赦目光看向有些呆愣的谭礼,原本还滔滔不绝的唇畔忽然张张合合了好几下,才像是鼓足了勇气,定下了决心开口。   “你会不会在这里给我找一个老板娘,然后再生个娃啊?”贾赦说着,浑身都紧绷起来,直勾勾的看着谭礼,“这……这个问题,我们还是无法逃避的。”   说完,贾赦见谭礼没什么表示,脸上神色晦暗不明,让人难以辨认心思猜想,只得絮絮叨叨说起了话,也算缓解缓解自己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躁之情。   “虽然我忙着打游戏追剧本玩,但起码还是懂环境影响一词的。在现代,大环境是人人平等。且你还是妖怪局的木科的大佬,达官贵人都是要捧着你。可到了这个封建社会,你得处处低头。”   “这也是我历劫的意义所在。”谭礼忽然止住了贾赦的话语,面上带着分肃穆,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贾赦纳闷着。   “你是否还娶妻生子?”   “不会。”贾赦没料想谭礼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还提问了。但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回答起来丝毫不用考虑,“邢氏我本就不喜欢。至于其他姑娘,我也没想过娶。这年代我娶的不是媳妇,是岳家。我接下来只想着把琏儿培养成才,就对得起贾家的列祖列宗了。再说了,当时不知晓你也在,我还怕等我日后死了,再被你抽中了,拖家带口的,你不好养。不过,谭老板,给你说件事,别气啊。”   揉了揉贾家的房屋构建图纸,贾赦怂怂着开口,“我们现在还要凑齐原应叹息四个春吗?”   说赖头和尚亡故时,谭礼给他解释过。用话本生成的世界,天道就是话本里的剧情。其他方面的不足,六个圣人依照基本框架去补全。   红楼的框架,已经被他们两毁得一塌糊涂了。接下来也就两条路,他们两个被追杀;或者原本的剧情进行修改弥补。   作为一颗有金大树干爹的檀香木,谭礼推定第二条路子的可能性大些。一来,妖怪局也选了红楼作为他谭礼的历劫之地。二来,自打陆压自爆事件后,三界所有濒危生物都有天道一分庇佑。作为木中之皇,他有三界珍稀木证书。   “怎么了?”谭礼面无表情问道。   “我忘记迎春她娘是哪位了。就记得是元宵节前后,从某个青楼包的雏儿。”   谭礼:“…………无妨。”   “真的?没骗我吧?”贾赦惊喜道。   瞧着人那似乎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喜悦,眼眸亮的恍若蕴含星辰,谭礼叹口气,他冷不丁的想起了与贾赦初见之景。   还未见鬼影,那象征鬼气象征恶气的黑雾浓郁,似乎能够遮天蔽日,还透着股阴森幽冷。前所未见之景,让整个妖怪局都惊骇了。所有妖怪们,其他科室大能们都战战兢兢拿起了自己趁手的武器,有的还跑去请了镇局之宝—白泽老先生。   白泽是上古神兽,能知晓万妖,修为深不可测。   如此万全准备之下,他看到了黑雾笼罩下缓缓而来的贾赦。鬼若非有奇遇,死后呈现的都是自己死时的样子。   贾赦的面上有些凝固的血液,额头那肉眼可见的一个血窟窿,还缓缓往外流着血液。一张血红的脸在黑雾中显得格外的夺目。   就在众妖打量之际,贾赦似乎发现异样,缓缓的睁开了眼。在浓郁阴冷的煞气包围下,那眼睛不见任何锐利锋芒,反而明亮,像是漫天耀眼的星星。   当被注视的那一瞬间,他……   谭礼骤然回过了神,在心底里叹口气。只怪当日反差太大,让他一时间看走眼。嗯,一定是这样的。谁都以为是个大魔王,可临了来了一个浑浑噩噩不知事,恍若三个月大的小奶猫呢?   但当目光又看向贾赦,谭礼忍了又忍,但耳畔似乎还回想着那一声声“像我们这样的封建贵人如何的话语”,到底没忍住,沉声道:“都已经改变了如此彻底了,你也就别想着其他事,尤其什么人设的。”   “嗯。”贾赦点点头,捏了捏手中的羊皮图纸,想起今晚自己的目的,鼓足勇气追问道:“那你呢?我都回答着那么具体 ,你会不会历劫的时候娶个媳妇生个娃?”   “不会。”谭礼面无表情,“忘记了,我还是个未成年。檀木千年成材,但要成长到枝繁叶茂的盛况,还有千八百年的。”   贾赦:“…………”   “但我是也是妖,可以按着妖怪局的国妖通算法,我还有三年十八天,就成年了。”谭礼一字一顿,说得格外认真,“你记住了。”   贾赦一脸懵逼的点点头,“记住了。” 可记住这个,是……谭老板是想办成年party?   若干年后,贾赦想起今日这一幕,追问着谭礼,听着妖用教导主任的口吻,铿锵有力着,“未成年不能随便追人或被追,早恋要遭天谴的。” 第56章 初明心意   知晓了谭礼并没有生一排排小树苗的爱好,贾赦又说起了大观园游乐场的事情。   “谭老板,你如此博学多才,见多识广的,也知晓我们古人娱乐生活哦,真很匮乏的。”   先把高帽戴上,贾赦才缓缓述说着身在封建社会对现代娱乐生活的向往,“那话怎么说来着,我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我知道iPad不现实,但游乐场还是可以的吧?都有玄门鬼怪了,来一个唐门机关小猪啊,大风车啊转一转,将会丰富多少小朋友的童年生活呀。你知道吗?作为一个贵族少年,诸如贾珍,他一到冬日,能够心心念念的,就是去滑冰。在室外,冻成个傻狍子,滑不动了还要呆外头。就是因为能够选择的娱乐生活太少了。”   “往小了说,是缺少娱乐,往大了说,这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因为闲着没事就会作死,一到冬日,暗中赌博暗寮啊,等等都会在那温暖的大屋子里冒出来,勾、引着无数人,滋生无数的罪孽啊,罪孽啊!”贾赦表情凝重的将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三遍,“罪孽啊!”   谭礼配合着点点头,一本正经这开口:“说来也的确很严重的样子。不过,你既然心中有谱,那就努力去实现吧。”   “……可是我连画结构图纸都不会啊。”贾赦一噎,瞧着似乎绝情冷酷的谭礼,垂首,恹恹道:“谭老板,您老天资聪慧,我寻两个能工巧匠配合你,把滑滑梯先造出来好不好?我想着木头都成造房子,滑滑梯也成吧。琏儿他正好可以玩。”   听到最后一句,谭礼幽幽看了眼贾赦,想着人先前的话语,沉默半晌,开口:“等开春了我们一起学习一下木制的结构如何,到时候一起讨论设计。你现在关注点眼前事。如今不提朝政如何,近来都年底了,事务繁多,你别当撒手掌柜。能做的事尽量自己去做,别太麻烦敬老爷。”   “谭老板,我知道的。”贾赦听到承诺,冲着人开心的笑了笑,而后郑重点点头,“我也记着呢。不过提前跟你打个招呼,珍儿现在是超品侯爷了,他肯定要炫!他吧……”   叹口气,贾赦不好意思的看向谭礼,“就是偶尔说话没过脑子,但也没啥坏心眼。若是闹着你缠着你一起玩,你别在外人面前跌他面子,私下回来跟我说,我揍他。就是在外有王孙公子哥的时候,稍微搭理他一下下。”   “他怎么可能私下来找我?”谭礼不信,“珍儿他不是嘚瑟着要去怼那些曾经落井下石跟他迫不及待划清界限的?”   贾赦重重叹口气,“就怕其他人好奇你,然后某些人起了心思,在他面前激将法一用。妥妥会中计。”   “你到熟悉他?”   “这不打小长大,能不清楚?”   谭礼听到这话,眼眸闪闪,点了点头,“届时我自会看情况处理。”   “谢谢谭老板。你真好。”   “嗯,晚安。”收到好人卡的谭礼看了眼桌案上的沙漏,沉声道:“现在也晚了,你早些休憩。有什么事明晚再说吧。”   “好,谭老板晚安。”贾赦挥挥手,目送人的身形消失跟前,拉上杯子,心满意足睡觉。   接下来几日,贾赦倒是如自己所言,跟贾敬分工合作,他处理着家务事,还有宗族事务。   这些事务看起来简单,却也是有些棘手。毕竟朝臣都还要个脸面,而族人有时候能够豁的出去脸,哭天抢地的,拒不承认。哪怕之前有一批作恶的进牢房去了。可剩下的,也有些贼胆大的,因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撒泼打滚的。   贾赦气得,反手就想贴一张【社会主义诚实·jpg】,但在晚上遇谭礼时,在人的劝说下,还是止住了对外大面积的炫自己的必杀技能。   毕竟,哪怕只有一两分钟,对于上位者,对于帝王来说,缺着呢。   随便一贴,就听到真心话,值得啊!   故而,贾赦只得化身居委会大妈,忙着整顿贾家族务。而贾氏宗族的未来族长贾珍却是优哉游哉,带着谭礼游京城。   “谭叔叔,我跟你说,这家店的酸梅我叔最爱吃了,这家店的……”贾珍将自己知晓有关贾赦的吃喝玩乐的喜好,一股脑儿的跟人说着。   “这家古玩店,我叔常来。”   “这家……”   “还有这家美人坊,是我叔最爱的青楼了。”   谭礼:“…………”   瞧着谭礼若有所思的抬眸看着匾额,贾珍嘿嘿笑了两声,“谭叔叔,别看了,咱晚上来呗。虽然以本侯爷现在的身份,大白天也能进去。但据说还是晚上热闹。现在我们去滑冰好不好?”   “谭叔叔,我听说西城那莲花池还有冰嬉表演,可好看了。”贾珍讨好的拉了拉人袖子,悄声道:“我还知晓有个人跟我叔最好了,我能帮你从他嘴巴里撬出那破落户的事儿。”   谭礼点点头,“你叔这几日也辛苦,你约他一同前行吧。”   “不成,我叔特怕冷。”贾珍一听这话,摇头,“而且他还不爱动弹,最讨厌这种跑来跑去的,还刺激的。”   “我们看你玩。”谭礼应道:“你最终的目的只是自己能够上场玩,而且回家后你爹不会训你。我可以在敬老爷面前给你担着。”   “就等你这话,叔叔够义气。”贾珍虽然不知他爹为何还挺佩服谭礼的,但他也看得懂谭礼算通过他爹检验,算个贾家心腹级的门客了。所以,在人直白的前提下,他也乐得告诉些他叔的喜好。   “那我们回去找赦叔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谭礼目送着贾珍欢欢喜喜的模样,默默松口气。两个男的,不会有孩子真是太好了。   养孩子太难了。   不过冰嬉?   谭礼抬眸看了看天空中挂着的暖阳,眉头拧了拧。正所谓瑞雪兆丰年。雪在冬日对于农田来说还是颇为重要的天然化肥。可这个冬天,基本都是放晴的状态。   再联想贾赦先前与他念叨过的四十二年山东大旱,江浙大水,导致原本被立的太子因天谴之事,自缢,从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里钻出来。   与此同时,贾珍风一样的扎进了贾赦的书房,把埋头睡觉的贾赦往外拖。   贾赦气得甩手,“珍儿,胡闹什么呢。你叔我算账都算困了,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如此勾、引我去玩!”   说完,贾赦还打了个哈欠。他一看账本,上下眼皮就黏在了一起,自力更生给自己画了个清心咒,还画了个【数学不好,上辈子一定是折翼的小天使·jpg】贴身上,然后倔强的理账。   “不是我,是谭叔叔邀请你的。他自己不好意思。”贾珍脸不红气不喘的,“他怕你在家呆太久生闷。”   “谭礼?”贾赦闻言,原本黏一起的眼皮唰得一下子就睁开了,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眼贾珍,还抬手拉了拉人胳膊,“你活的好好的?你怎么去闹他?没被他打吧?”   “没有啊!谭叔叔可好了,还陪我逛街呢。”贾珍开心,“还说好了,陪我去跑马。小红都好久没出过门啦。”   贾赦眼眸带着丝锐利,一字一顿质问:“陪你逛街?”   这怎么可能?!   谭礼可是诛宅男学霸树妖,若非公务要求,基本上就是宅家里学习修炼,完完全全不可能出门。而且他也尝试过撒娇耍赖,让人陪着出去逛街玩。被告知无比常识的一句“人挪活,树挪死。天生不爱动。”   贾赦气质陡然带着些肃杀锐利之色,仆从们见状只觉都有些喘息不过来,纷纷敛声屏息,唯恐自己呼吸声大了,招惹了贾赦。   “对啊。”贾珍不明所以,“我可是你唯一的大侄子。他想讨好你,先讨好我而已啊。这种道理,不还是你教我的?”   “…………”贾赦闻言讪讪的笑了笑,拍拍贾珍肩膀,带着分内疚:“珍儿,是叔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差点就想吃至珍虾堡了。   不对,谭礼都没陪他这个正主逛过街。凭什么到红楼的第一次要给贾珍?!   还是生气!   不对,他为什么要生气?   他之前不还提前跟谭老板打过招呼,尽量看在他的面上让些珍儿?   他现在的心情真奇怪。 第57章 花样滑冰   “这莲花池怎么那么热闹?”贾赦抱着汤婆子,看着几乎可以用游人如织来形容的入场大门,眉头拧了拧。   冰嬉是从关外传进来的,是富贵少爷们的游戏之一。莲花池修建在西城,除却有运河等天然水渠外,还是因为产业集群效应—东贵西富。   且,他贾赦也不是个糊涂蛋。今年的冬天相比往年,不算太冷,莲花池压根无法结厚冰,供太多的人行走游玩。   当然,在天然条件无法成冰的情况下,也会有人工结冰。毕竟这个冰场是为服务权贵少年的。   硝石制冰虽然贵,可能入场的哪一个不是纯金的小羊羔。   说来,贾敬上辈子炼丹最大的成就,就是让硝石制冰技术愈发纯碎。宁府若是不要勋贵颜面些,光靠夏日卖冰就能富贵。因为现如今主流夏日用的冰,是来源于冬日挖冰藏于地窖中。   不过如此,更应限制入场的人数了吧?之前就算天然冰场,也会限制入场的人数,以防崩塌。而且奇货可居啊!会玩的人多了,这帮纨绔崽子们就不会觉得是稀罕玩意,不乐意花钱买面子来玩了。   越想,贾赦觉得不太对劲,忧心忡忡着:“珍儿,要不就在旁边看看。你自己别进场玩,人太多了。”   “怎么会人多啊?石头他们早就包场了,我们去小莲池玩。”贾珍一脸我有数的表情,“外边都拦了,只让人看从关外请来的杂技团表演,还有些其他吃吃喝喝,说要整得跟国清寺的庙会一样。”   “是吗?”贾赦听着解释,还是觉得自己眼皮跳来跳去的,“我记得这莲花池东家是宝通商号的,那商场老狐狸会干亏本的事情?”   “哎哟,叔,这哪一年的老黄历了?”贾珍闻言,痛心疾首捶胸膛,“忘记了?咱们都守孝三年了,这外头早就天翻地覆的,我跟你说,早就换东家了。现在……”   左右看了一眼,贾珍压低了声音,“之前我要来玩,我爹就调查过了,现在这是黄六爷名下的。我爹怕我坑了六爷的荷包,才拘着不让我来。”   此话一出,贾赦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惊骇的看向贾珍,“对了,差点忘记你……你……遇水则溺啊!”   自打贾珍五岁那年下放生池抓过锦鲤后,似乎就与水特么结缘结怨了。溺水过十几次次,甚至有两回,这作死的自己偷偷一个人跑出去。不过到底好人多,每次都能遇到见义勇为的好人。而且贾珍福大命大,每次人醒后都没啥阴影,反而有阴影的是河里池里的小鱼小虾。像开启贾珍新世界大门的国清寺放生池,贾珍一靠近,被养得肥肥的鱼儿就集体缩成一团了,还不少齐齐翻肚皮死了。   “那有那么夸张啊!也是就十次里面有六次溺而已。”贾珍不虞,扭了扭头,生气着,“有两次还是我自己个游上岸自救的呢,剩下三次靠护卫,一次靠路人见义勇为而已。叔,你放心,我都心中有数。再说,现在六爷可是我干爹。我不会在干爹的地盘上惹祸端的。”   贾赦:“…………”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谭礼视线幽幽在贾珍身上扫了眼,侧眸对贾赦道:“让他去吧。不然,接下来他自己偷偷跑出来,你不是更担忧?”   “也是。”贾赦点点头,劝着自己那颗不安的心:“既是六爷的,总没什么大事。反正最惊险的一次,也不过是捐个金身而已。”   谭礼:“…………”   贾珍:“…………”   贾珍气哼哼的拉着贾赦到了小莲花池,就跑去换衣服了。原先在池上的几个少年看见贾赦,笑眯眯的跑过来打声招呼。   “赦叔好!”   “叔,你不下场赛一局?”   “……”   “不了,你们玩得开心些。”贾赦在众人面前扫过,脑海飞快调动往日的回忆,渐渐跟面前的身影个个对上号。除却几个勋贵子弟,剩下的文官家族的孩子,也都是嫡幼子之类的。他们都有个统一的称呼—富贵闲人。   寒暄过后,贾赦看眼已穿上冰鞋的贾珍,瞧着迈着八字步,大马金刀,如履平地的模样,忍不住叨叨一句:“别一上去就冲,先找找平衡感。”   “知道了,叔。”贾珍看了眼穿着厚厚狐裘的贾赦,又看了眼静静跟随的谭礼,眼眸滴溜溜一转,建议道:“叔,现在也有大人乘坐的冰车。你来都来了,带谭叔叔去见见世面呗。”   说完,贾珍还朝谭礼眨眨眼,一副快来感谢我的模样。   谭礼失笑点点头,看着贾珍一上冰面,身体微微向前弯曲,整个人像离弦的箭,哗啦一下飘远,由此产生的冰屑晶莹细碎,在阳光下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芒,萦绕在人身后。   “这看起挺像模像样的,难怪闹了敬老爷好几次要玩。”   “那当然,我爹教的。”贾赦望着那矫健如燕的身影,眼里透着股怀念与自豪,“不是我吹牛,以我爹的滑冰技术,搁后世妥妥冠军。”   似乎听到场外的表扬,贾珍身体猛地往左侧一倾,重心下沉,靠近冰面,来个急速转弯,又将身体前倾,用冰刃急刹,激得冰刃与冰面相处产生巨多的冰屑迎风飘舞。在飞舞的冰屑萦绕下,贾珍麻溜的来了个旋转。   场上的所有人见状,默默给贾珍让出场地。   场外贾赦见状顾不得回忆,还有与有荣焉的自豪,撩着袖子,要进去抽人,“这一日不作死,就不知道死怎么写对不对?”   “花滑冠军,冠军。”谭礼拍拍贾赦的肩膀,安慰,“也算有一技之长。”   “别人那叫为国争光,勤学苦练,他这是作死,寻求刺激,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贾赦说着,转眸幽幽的看了眼谭礼,“谭老板,难得见你如此高度赞扬,主动赞扬一个人的。”   “你跟珍儿关系倒是好得很啊。”   “不搞好关系,他作死之前我若劝不住,出事了你不跟着着急?”敏感的发觉贾赦的语气怪酸的,谭礼心理一乐,旋即又叹口气,一本正经开口,“提前顺毛,总比事后收拾烂摊子强。”   “也对。”贾赦感觉自己捋顺了谭礼话语中的逻辑关系—对贾珍好,只是因为是你贾赦的大侄子,便不由得开心笑了笑,“谢谢你。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最近好像特小心眼。”   “谭老板,你要记住,咱们可是知根知底的,你得跟我最好才行。”贾赦虽然想不明白,但并不妨碍他直接跟人先强调一下自己的地位。   “我跟你最好,可你呢?”谭礼负手,侧眸看向了不远处缓缓而来的一队人马,道:“这可是你的世界,兄弟朋友一大堆的。”   “你能跟他们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   “这……”贾赦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看眼谭礼,想开口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正踌躇之际,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当即默默松口气,只觉人声音特天籁。   “老穆。”   穆莳视线扫过谭礼,面色一颤,但旋即回过神来,压下心理的千言万语,清清嗓子,“忠逸侯爷,看看后面一串人。”   贾赦定睛往后看了一眼,当下眼眸露出惊骇之色,“老穆,这一帮人怎么聚在一起的?”二皇子,十七,十八三位在一起他能理解,九皇子,他也理解,起码也是皇子嘛。哪怕两都结死仇的皇子大庭广众之下,还得和睦相处呢。但周尚睿和沈燊出现,就有些怪异了。   周尚睿的媳妇,可是有亲兄弟—四皇子,十二皇子。   二皇子跟四皇子的关系,不共戴天。   而且沈燊是顺天府通判,今天是工作日,这可是光明正大翘班啊!   “除了一个巧,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安儿那小子在学堂里嘚瑟坐过冰车,”穆莳感觉自己霉运当头:“这不十七十八就缠着皇上。皇上今日去上书房考校功课,一个开心,就放了他们半天假,让二皇子带过来,期间偶遇了带着自家孩子在外头逛的九皇子。另外两不要脸的,自己凑上来,说会滑冰,可以教哦。”   说完,穆莳顿了顿,扫了眼场上飞驰着的人,眼眸一眯:“今日是被珍儿他们包场了?”   “嗯,石光珠组的局,哄珍儿吧。先前好几次聚会没叫上珍儿,算给他陪个不是。”贾赦说着苦笑了一声,“珍儿也是挺好哄的,都乐成朵喇叭花了。”   “没事,挺好,煞煞那不请自来的。”穆莳面色带着不虞道。虽然皇帝命令突然,但到底用他东安郡王的名邀请的皇子。他这个东道主还没开口,某些就窜出来指手画脚的,是个人都厌。   说话间,穆莳之子穆安已经认出贾珍来了,看看自家父王跟贾赦勾肩搭背的,特骄傲吹着:“十七叔,十八叔,你们看,那是我珍哥哥,老厉害的。”   “真厉害。”十七皇子羡慕的看着场内的贾珍,抬眸恹恹的看着自家哥哥,“我二哥就不会玩,还是你哥哥好。”   十八皇子附和点点头,“还骗我们说危险哦。要不是父皇同意,都不带我们出来。都不如九皇兄好。皇兄就带小侄子来玩。”   九皇子闻言,垂首拍拍自家小儿子的背。他若是能玩也就好了,他只是来看看有没有商机。作为一个母家无多少助力的穷皇子,马上就春节了,日子难过。   另一边,二皇子气得要吐血,“你们两兔……”   咬咬牙,二皇子温柔道:“既然微服在外,注意称谓好嘛。不然,回宫后,打手心了。”   儿子跟弟弟还是不一样的。   弟弟,尤其不是同父同母的弟弟,打不打,骂不得。   “还有你们都说错了,那是超品忠兴侯,父皇刚收的义子。十七十八,你们的哥哥,小安,你的叔叔。”   小安:“…………”   十七十八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那我们过年是不是又能多收一份压岁钱?”   二皇子闻言忽然想到先前贾敬拒绝皇家联姻的缘由,抬手揉揉两弟弟,语调带着一丝诡异的亢奋,“肯定可以的。哥带你们上门拜年。”捋羊毛。   “…………”   贾赦嘴角扯出得体的微笑,给谭礼使个眼色,让人去把场内玩疯了的贾珍揪回来,自己带着场上的富贵闲人们朝众皇子行礼。   “诸位不用拘礼,今日也是我们的冒失了,直接前来,倒是坏了你们几个的兴致。”二皇子笑着赔礼了一声,“哪日你们得空想玩,派人来跟掌柜的说一声,这费用算我头上。”   “谢过二……二哥!”贾珍被喊回来本还不乐意,闻言超级开心的喊了一声。   众人:“…………”   二皇子肉眼可见的面色僵了僵。他……他忽然想到自己在贾敬面前,莫名的就跌辈分了。   穆安也深有同感,作为皇帝女婿,辈分随皇帝走。现在多年大侄子一朝成妻弟,怎么想都有些承受不了 。   作为与贾珍不太熟悉的九皇子默默抱紧了自家孩子一分。又得随一份份子钱。   周尚睿瞧着贾珍那脸得意,心理怄气的要死。封爵圣旨上还说了一句,除帝后,贾珍不用朝任何人下跪行礼。妥妥是针对他曾经以驸马身份让贾珍行礼那事。贾珍这不要脸的告状告到皇帝跟前了。   与皇家沾亲带故的都因为皇帝的义子之事而烦恼。跟随而来的沈燊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贾赦,又审视着谭礼。   谭礼毫不客气的审视回去。   贾赦:“…………”   贾赦眼眸转向了奶声奶气问着滑冰之事的两位皇子,神色一僵,他……他……他想起来了。   这十七十八两位皇子早夭。 第58章 桥面崩塌   一个人脑袋瓜也就那么点大,更别提他还磕破过头失忆了,能够记住些朝政大事件,贾赦自我感觉已经棒棒哒。   他连下一任皇帝都没抱大腿呢,还会关心其他人不成?   可是自打发现贾敬跟二皇子关系还不错,贾赦就在绞尽脑汁回想有关瑞王的点点滴滴。十七十八两位双生皇子因为养母是瑞王的亲娘李贵妃,即嘉贵妃,算天然的同盟了。然而越是刻意去回想,就偏偏越想不起来。   现在无意之中想起来,贾赦感觉背后有一股寒气冒出来,哆哆嗦嗦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双手紧紧拽住谭礼,“谭……谭谭老板,快算……算上一卦。这……这贵人出门招风雨啊。”   —莲花池崩塌,十七十八溺水而亡,当时亡故的还有其他富贵人家的小孩子,也有路人。对外是以自然事故作为定性。但是根据传言,毕竟那时候他贾赦还没到马棚将军的地步,有些消息来源。   当然,也是尘埃落定后,才跟他八卦的。   莲花池事件是人为,德嘉帝雷霆大怒,才会有大年初一冷不丁就复立太子。   原本在眼神厮杀的谭礼闻言看着贾赦瑟瑟发抖的模样,不由紧张起来,抬手拍拍人的后背,边安抚边宽慰道:“没事的,有我在,先别急,慢慢说。”   谭礼话语一字一顿,让贾赦恍若是寻到了定海神针,但还没等他来得及斟酌话语,一开始就视线盯在两人身上的沈燊不好受。   沈燊面色一扭,清清嗓子,将其他人的视线都拉到了贾赦和谭礼身上。   “我说恩侯,这大庭广众的,还有孩子在呢!”穆莳本在安排护卫照看三孩子,去拿冰车等事,一听沈燊的话语,扭头一看都快抱一起黏黏糊糊的两人,虽然两光从相貌上来说还挺登对的,但是得考虑环境!穆莳越想越气,上前几步,拉了拉贾赦胳膊,压低了声音,喝道:“你他娘的注意点影响成不成?”   “东安郡王,您误会了,恩侯只是担忧几位贵人。”谭礼朝穆莳抱拳行礼后,不卑不亢,冷静无比,字正腔圆,力求让周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解释,“他想到珍儿那遇水则溺之事,怕因此连累了贵人们,正与我商议该如何劝说。”   此话一出,穆莳浑身都僵硬了,带着分刷白。这是他也知晓,其中有一次,贾珍还是为了他溺水的。   他因父亲战场中了毒箭,导致他出身后身子就有些孱弱。这些年,他东安郡王看心情请病假,超出规定的期限,也没人敢多言几句,缘由也是因此。可是,他身子骨其实已经大好的。   就在贾赦下放生池抓锦鲤,贾珍知晓把自己抓来的王八转送给他后。   说来,贾珍自己是个早产儿,早些身体也不大好,但他五岁那年为了抓鲤鱼下莲花池,鬼门关上走过一回后,就渐渐好转起来。于是,贾赦有样学样从放生池里给他抓锦鲤,贾珍听闻了,下自家池子里掏乌龟,众目睽睽之下又溺了。   再然后,贾珍作死却每次逢凶化吉的事情伴随宁府豪捐香油钱之事,传遍整个京城。   二皇子对此也知晓,挥挥手让贾珍过来,颇为担忧:“听说你第一次滑冰,冰面都开裂了?”   “哪有的事情。第一次玩,我才几岁啊?坐我叔祖父脖子上吹风呢。”贾珍哼哼道:“是我叔祖父想显摆钓鱼绝技,他凿冰没注意力气,磕破皮而已,都谣传到我身上了。还有大家都一个圈里的,能不能别那么装呀?”   说着,贾珍没好气翻个白眼,开门见山,“我出门事情多,还不是想让我死的人多?二哥,你不想让两位弟弟出来玩,不也是担忧什么地方稍不注意,就危险了?”   话音落下,周遭一片死寂。   沉默一瞬,二皇子硬着头皮,挤出微笑:“诚实还真是好品德。”   贾赦闻言,却是豁然开朗起来,狠狠松口气。刚才他瞬间想起种种后果,倒是让他钻了牛角尖。转念想想,有些事避了一时,避不开一世。与其呵护着,倒不如放手去摔打,让人成长起来。   他爹的教育理念就是如此,虽然疼着贾珍,但该严厉的时候,哪怕贾珍离家出走闹绝交都没有用。   正因此,贾珍骑术学得不错,这滑冰游戏也会玩。   正因此,他贾赦勘破母爱的魔障后,也能够迅速的站起来。   哎,要是他爹戍边的时候带着他,没准他还能从戎保家卫国呢!不过梦想无贵贱,他贾赦现在也可以为大周的娱乐事业添砖加瓦,散发光和热!   贾赦定下了心神,眼眸微微一眯,在厚厚的狐裘照耀下,露出了一抹狐狸似的奸笑来,开始算账了,“沈大人,我听说你们文人有个大名鼎鼎的叫苏轼,他会东坡肉。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呢,他有一天跟他的好朋友参佛。朋友夸他是个佛,而他说朋友是牛粪。”   在场所有人面色一变,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了沈燊。   “叔,你能直接点吗?”贾珍很不满。明明说好了一起做学渣,他叔什么时候典故信手捏来了。   “珍哥哥,我知道哟。母妃们爱礼佛了。”十八欢快道:“他还不要脸的,把这件事跟他妹妹说。苏漂亮姐姐就问她哥哥啦,哥哥,你知道参禅的人最讲究什么吗?”   “见心见性。”十七皇子捏着嗓子,模仿女子的调子,幽幽道:“心中有什么眼里就有什么。”   说完,十七皇子脑袋转了一圈,然后双手捂了捂脸,“羞羞。”   穆莳很不客气的直接笑了出声来。沈燊先前也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发乎情止乎礼为好,是吧?”但是呢,瞧着小肥手捂着脸的皇子,就特引人遐想。   啧啧,过了年也才五岁啊。   这皇宫里的小孩子真不是小孩子。   贾珍听完解释,敷衍着:“懂了懂了,走,我带你们滑冰去。长辈就喝喝茶聊天,继续参佛吧。”   “好!”十七十八欢呼了一声,旋即去拉贾珍的手。   穆安本想看他爹一眼,征求一下意见,但一见两小叔叔如此抢人,当即跑了过去,“珍哥哥,我的。”   “我们的!”十七十八再一次异口同声,“二哥说,父皇的义子,父皇,你皇外祖父。”   “父王,赦叔父,你们来论论理。我的哥哥。”   “你们别吵,各论各的,别把我叫老了就成。”贾珍面色一板,凶了一句,“安静,我看你们谁表现好,等会先带谁玩。”   三人:“……”   瞧着三皮孩子跟个鹌鹑似的,听着贾珍指挥,二皇子视线在贾赦和沈燊身上转悠了一圈,也没心思八卦,看了眼抱着孩子的九皇子,寒暄了几句,见人婉拒,便没多说什么,自己跟上贾珍的步伐,入内看孩子。   这两兔崽子,非但聪慧,还是个贴心小棉袄。不光是他,便是他娘,也真不太放心让两孩子出宫玩冰。哪怕因为双生子,天然就没了继承权。但身为家长,冰上游戏本身就带有危险性。   哪里像他父皇,管生不管养。   这种事情能宠着顺着来嘛?   二皇子不想承认,其实他不太乐意,是因为滑冰他也有阴影,被贾敬摔出来的。想想,他小时候真是太惨了。   穆莳耐着性子笑着招待其他几人,时不时看眼在场内都滚做一团的熊崽子。   与此同时,贾赦直接光明正大的跟谭礼咬耳朵,说了自己想起来的事情。   “皇家的气运,正统的玄门子弟是无法窥伺的。若是都能窥伺,岂不是人人都可以从龙了?”谭礼怕贾赦不解,耐心的边说边举例子,“珍儿因为被收为帝王义子,沾染了些龙气庇佑,从他身上我到可以窥伺出一二本朝国运。但是……”   迎着贾赦希冀的目光,谭礼垂垂脑袋:“我只能观气运,但具体一件事的吉凶,相面之类,我压根不会。”   “不过我可以学的。”谭礼飞快道。   “嗯。”贾赦闻言点点头,也知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道法三千,谭礼走的是净化道。   “我跟着你一起学!”贾赦闪着坚定的信念:“反正技多不压身。”   “没错。”谭礼露出抹欣慰之色,“有向学之心便是好事。”   “那是。”   “……”   贾赦边闲聊,视线扫过冰场里玩得开心的一帮人。等玩了大半时辰,三孩子都累了,要闹着去看外边大莲花池杂技表演等,贾赦默默松口气。   跟着皇子们的步伐,朝前走。   “叔,跟他们一比,有没有觉得我特乖巧听话?”贾珍靠在贾赦身边,抬手指指前头闹着要二皇子抱抱的两皇子,自我表扬道。   “贾珍,你要点脸,成吗?拿去擦擦汗。一身汗,臭死了。”贾赦气得想踹人。哪怕不担心两皇子的事情,见人玩什么花样作死的滑法,他在外头看着也心惊胆战的,就怕一不留神贾珍脸磕冰面上了。   贾珍接过手绢,也不理贾赦,转头问谭礼,“谭叔叔,我这么帮你,你怎么看?”   面对威胁,谭礼也不违心,真诚无比道:“只生一个好。因为没有对比。”   贾珍:“…………”   “别闹,都上桥了,仔细点脚下!”贾赦提醒着,自己也小心翼翼走着。这莲花池上的莲花拱桥。为了拼凑莲花的图形,用的是卵石铺造的,据说还要跟西湖白堤一样,营造什么神话传奇故事,那东家收了不少修仙传奇的话本。但压根没流传起来。不过好歹钱砸下去了,这桥也有些名气,成了夏日观景好地方,冬日大名鼎鼎的摔跤景点—冬日以冰场闻名。人来往间,少不了桥面有些带湿,加上那快快精挑细选的鹅卵石,稍不留神就能滑倒在地。   “叔,你都成嬷嬷了。”   “等等,赶快下去。”谭礼倏忽间面色一变,视线下意识的看了眼已经走到桥中间的二皇子一行人,狠狠倒抽一口冷气,丢下一句话后便飞身过去。   然则还是晚了一步,桥轰然一声断开,失声尖叫当即响彻了云霄。   不远处阁楼里,有人看着这一幕,嘴角上翘了一分,将已经燃烧成灰烬的纸屑慢慢的倒进茶盏里,毫不犹豫的喝下。   哪怕半空中依旧金乌高照,但贾赦刹那间还是敏感的发现了不对劲,周遭莫名的阴森起来,当即狠狠的咬了咬中指,沾着血在自己眉心处画了个眼睛。他之前看小说,请教过咬中指画符科学不科学。谭老板耐心解答,他只记住了结论—可行且威力相较而言会提升。   天眼一开,贾赦眼眸便瞪圆了,只见乌压压的一团又一团,数以万计的恶鬼涌现了出来,拼命的拦着救人的众人,嘴里还桀桀桀笑着。而冰面像是被狠狠丢了快巨石,“哗啦”一声脆裂开裂,刹那间冰面成了水面。而水底下,那披头散发的溺死鬼们也是不断的抓着众人。   “麻蛋!”贾赦怒不可遏,刚想撩胳膊揍鬼去,就见身边一道身影飞窜了过去,当时就身形一晃,心急如焚:“珍儿!”   贾珍一扭头,“叔,你呆着,我带人去帮谭叔他们救人啊。”   “回……”贾赦瞧着一头扎进冰湖里的身影,话语戛然而止,看着又“噗通”、“噗通”往池子里跳的护卫们,顾不得其他,一边抽出护卫的刀,又咬了咬中指,掐出血滴来滴在刀刃上。   “刀,给我砍死那些王八羔子。”贾赦在刀身上画出了一个【砍人】表情,便举刀砍过去。   一道道金色流光当即划过前仆后继而来的恶鬼们。   恶鬼们:“…………”   因身份问题,走在贾赦后头的沈燊看着气势大变的贾赦,眼眸沉了沉,耳畔间想到了贾家仆从的话语—贾赦被邪祟夺舍附身。   心理闪过一道杀气,但此刻沈燊眯着眼看了眼相继下水救人的众人,心理松口气,毫不犹豫下水。   ※※※※※※※※※※※※※※※※※※※※   谢谢苏恋瞳和小兔子两位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求订阅,么么哒(づ ̄3 ̄)づ╭?~ 第59章 救人要紧   当入水的那一刻,入骨的寒意瞬间就侵蚀了全身,沈燊冻得直打了个寒颤,牙齿冷的上下打颤,旋即想要游回岸上,哪怕因此前途不保,但也总比没了命好。   凭什么有得人一出生就是皇子龙孙,有那么多人得为他们前仆后继,命金贵的。而他却得命贱如草。   但就当自己挥舞双臂的时候,沈燊却发现他似乎动弹不了,睁眸看了眼周遭之景:到底是以夏日莲花池赏莲出名的地方。这池底里淤泥厚厚的一堆又一堆,水藻水草遍布,还有些腐败的莲花根茎似乎,密密麻麻的遮挡住视线。听着出水流动的“哗哗”声,入鼻带着一股成年的酸臭味道。但在一片幽暗的水中,一晃眼似乎能够看到一双双红颜亮起来的鬼怪。   脖子传来一道冰冰凉凉,又滑腻的无名东西,沈燊身形一僵,霎时间脑海回想起贾赦那一副邪祟的模样,原本因为惊骇的眼眸缓缓闪过一道阴霾,勾起了一道诡谲的笑意。德嘉帝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贾家,容忍出现巫蛊压胜之事。那他何不谋定而后动?   心定了主意,沈燊无视那一道在耳畔响起的,似乎鬼魅的声音“来玩水啊”,与旁人无异,开始挣扎起来,竭力的头露出水面,喊着:“救命啊!”   如此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响在池中,看着左右水鬼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刚才被岸上拿到莫名的术法吓得不敢动弹一步。可现在似乎那臭道士符箓失效了?   “哈哈哈,下水来陪我们玩吧。”水鬼们又桀桀桀的笑了起来,看着不断前仆后继,跟下饺子似的入池的“替死鬼”们,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仙人没有骗我们。”   “等了几十年了,终于可以找到替死鬼,我可以投胎转世了。”   “先去把那几个金芒的给吃了。”   “…………”   池水随着水鬼们的行动,愈发冰冷了起来。这冰水像是无数密密麻麻的钉子,把人钉在砧板上,任其宰割。   随着二皇子等人跌落在阵法最中心的谭礼视线直勾勾的看着那道越来越淡的金芒,望着那栩栩如生的一个【砍人】表情,眼眸渐渐坚定起来。无视着鬼魅们不断叠加过来的种种束缚,心中一震,压根紧咬,克制住热胀冷缩的生理反应,也顾不得身份问题,当下念想拂过脑袋,抽出自己本体锻造而来的檀木剑。   当剑飞出那一瞬间,一道耀眼的暖光一闪而过,照亮了池底。明明是木质的剑,此刻却带着金戈之音,铮铮作响,剑身锋利,带着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锐利之气。   原本在池中挣扎的众人感觉背后毛骨悚然,带着阴冷,令人逼仄的绝望,但当光芒照亮之际,倏忽间又从心底里陡然生出了一股战斗之气。   相反的,原先叫嚣施、虐的水鬼们像是知晓即将到来的结局一般,面上带着分扭曲,疯狂的用劲一切办法,加快速度的勾着被选定的替死鬼,撕咬着想让其沉入池底既定的位置上去,那样他们就完成任务,可以投胎转世了。   二皇子已然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双腿恍若灌了铅坨一般,有千万斤的重量。可他明明也会泅水。这些课程,他们皇子龙孙都是会学习的,防的就是有朝一日跌入水中起码能够自救。   “谭……求……救……救弟……”喉咙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二皇子扫过周边极力朝他扑过来的侍卫,明明就那么几步的路程,但对方似乎每一个动作却像重伤在身,已竭尽全力迈不开一步。见状,二皇子脑海闪过完千,最终面色一黯,顾不得其他,眼眸一红,直勾勾的看着他视线不远处还有余力大幅度挣扎谭礼,奋力从喉咙里喊出话来。   这个局定是针对他而来。   若他……若他……   二皇子费力的挣大眼睛,看着似乎听到他的话,抱着一个孩子就凌空飞起来的谭礼,默默松口气,母妃定能让十七十八成材的。   两个弟弟比他聪明,也能照顾好娘。   他死也无憾。   二皇子觉得自己眼皮有千斤重,渐渐都控制不住思绪,满脑子只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但忽然间周边似乎有了些一样。努力的挣大眼睛,二皇子看着靠近他的人,心下大骇,瞪圆了眼。   咕咕吐着泡泡,贾珍一见人,还兴奋挥挥手,然后看看满身缠绕着不知名水草的二皇子,,抬手戳了戳,满脸尽是嫌弃的脸色,将手指在二皇子衣服上擦了擦。   二皇子:“…………”   “水草”们:“…………”又一个大妖怪!   龙宫里的祖龙:“我儿子义气随我,这二……傻……气死本座了,传令让厨房那炒藕的多抄几盘!”   要是有龙筋,怎么会如此二呢?   亲爹要给个智慧buff。   贾珍:“…………”   刚愁要怎么把二皇子从这么油腻腻恶心人的东西束缚下解救出来,忽然间贾珍只觉自己灵光一闪,超级聪明,抬手对准二皇子的腰带而去。   把人的外袍裤子鞋全麻溜的脱下,贾珍抬手在自己脑袋上摸了一下,拔下簪子戳破束缚在脖颈和脚踝上的“水草”,然后将簪子一丢,看眼昏过去的二皇子,贾珍拍打了两下脸,见人没反应。便自己扛在肩上,一手拨弄水里密密麻麻的“水草”,贾珍脑袋探出水面。   “水草们”直勾勾的目送人远去,没有敢迈不动一步,甚至稍稍移动一下身形的。因为哪怕是为了投胎,是听着征召令而来,但不知为何,他们从心底里涌出畏惧之色,恨不得双膝跪下臣服。   与此同时,谭礼因檀木剑现,修为出,暴力挣脱开阵法。飞身出水之际,顺手就近抱过一孩子,右手紧握檀木剑,谭礼紧抿着嘴唇,原本就冷酷的脸,此刻神色愈发冰冷,目光如同冰凌,俯看下方。   岸边还有不断呼喊,往下跳,放绳子要施救的,但是在池水中的人却像是被人定住了身形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不断的挣扎,那歇斯底里的声音随着周遭呼啸而来的寒风,飘荡在了整个莲花池上空。   伴随着众人的求救之音,还有不断奔涌过来,完完全全没有心智的水鬼凄厉扭曲的喊叫。   谭礼面色一沉,抬剑指向苍穹,口中默念咒语,忽然神色一顿,看着水面上恍若鱼儿,游得自由自在的人。   脑中空白一不过一瞬,谭礼继续毫不犹豫着,“【天地自然,秽气消散……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常存,急急如律令!】”   最后一个字落定,池内刹那间传来幽怨哀泣的哭声。   但谭礼依旧毫不犹豫,朝前一挥,一剑斩过去。一道锐利的白光划过池面,刹那间水面飘荡起灰蒙蒙的烟雾,冰面断裂的声音“哗哗”响起。   岸边上的所有人都面色齐齐刷白起来。贾赦原些筋疲力尽,但看着一副战斗场面,颤颤巍巍的站稳了身形,又低头咬中指。   但是在一阵噼里啪啦响声中,在池里的众人便发现笼罩在自己身上那股阴冷感觉消失殆尽了,自己的手脚也能灵活自如起来,当即一喜。但惊喜没多久,浮在水面上的众人看着谭礼手中抱着的孩子,头皮一麻,恍若在寒冬腊月里被人迎头浇了一壶滚烫的热茶。烫得人心理直抖。纷纷四处回旋看着,寻找着皇子的踪影。   谭礼见状,脚步轻点飞旋到岸边,对着岸边一下子唯拥过来的众人冷喝了一声“让开!”   然后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孩子俯卧,让其头底,抬手稍稍托高其腹部,抬手压住背,运气让其排出肺、胃内积水。   “噗……咳咳……”   看着吐出一口墨绿色水的穆安,谭礼抬眸看向挤开众人而来的贾赦,定定的看着人苍白的面色,面上飞快的划过一抹心疼,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马上找大夫,人工呼吸,胸外按压。”   说罢,又飞身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池水中。   “赦……叔……”   “乖,小安,没事的。”贾赦赶紧上前,边给人脱掉湿衣服,边急声催促道:“去给我找多多的大夫,懂些人体构造的侍卫也成。”   “马上给本侯去拿小孩子的衣服,衣服!”   “你们他娘的通通闭嘴,按着我说的去做!出了问题本侯爷担着!”   此话一出,岸上闻讯而来的顺天府尹和九城兵马司等官吏互相对视了一眼,瞧着贾赦俊美的脸庞上露出凶狠决然的神色,眼眸闪了闪。他们有种看到了昔年贾代善班师回朝那般摄人之景。   顺天府尹率先应了下来,按着贾赦所言去找大夫衣物等等,就地扎了营,先升起了炉火,烧起了姜汤等。   正安排着,贾珍拖着二皇子到了岸上,喘口气,看向众人:“二伯,不二哥。”   此话一出,前来营救的人微微一喜,忙不迭让大夫给二皇子相看。   “你这孩子……”吩咐好嬷嬷照顾好穆安,贾赦一听到二皇子救上来的消息,顾不得思绪其他,看着又往池子里冲的贾珍,面色一青,“快回来。”   “叔,没事,我还有力气。”贾珍挥挥手。   看着说完,头都扎进水面的贾珍,贾赦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狠狠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忠兴侯爷颇有先祖遗风,义气。生子当如此!”顺天府尹看着贾赦面色着实太惨白,咬牙切齿的,心理叹口气,作为人,他也懂,不提贾赦那儿戏似的兼祧文书,但贾珍的的确确是宁府唯一的独苗。可眼下着实不能如此。因为皇子还未救上来,这表情若是被有心人看了过去,没准又是一场风波。   于是,半夸奖半提醒了一句。   “谢谢姜大人。”贾赦揉揉头,但他发现自己挤来挤去还是没什么表情,垂首道过谢后,便说起了正经事。   “这胸外按压,人工呼吸之法,是我未来师父他们的家传。遇到溺水之时……”贾赦看着被召集过来的大夫,“不管你们什么心理,现在就按着本侯爷的说的做。敢有私下小动作,危急了救人,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贾赦红着眼,说起人工呼吸的办法:“救上来若是昏迷,无呼吸的,立马采取仰卧的方式,施救者一手放在溺水者的前头,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溺水者的鼻孔,另一首握住……”   这种救溺水者的办法,是后世的常识,跟后世社会主义价值观,都是属于新鬼必考的。   他背不出那么多,刷爆了谭老板的银、行、卡,高价买了外挂符箓,直接泡水喝了。答案能够标准的背出来。   但让他找什么胸啊肺啊之类的按压肯定不成。故而,想想谭老板哪怕情况紧急之下,也蛮了解他的。   贾赦鼻子一酸,忍住了心中万千的思绪,继续解说人工呼吸。   “什么?要嘴对嘴向人口内吹气,此等伤……”   “那就拖出去宰了!”德嘉帝一边急匆匆赶过来,一边听到密探的信息,还没站稳喘口气,闻言,怒火都燃烧成实质了。他本来打算给小儿子们露一手的,岂料等事情办完出宫,就闻得如此耸人听闻的事情。   “救人要紧都不懂?”   ※※※※※※※※※※※※※※※※※※※※   谢谢苏恋瞳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打滚求留言求订阅,谢谢(づ ̄3 ̄)づ╭?~ 第60章 两次招魂   有了帝王的金口玉言,哪怕再觉伤风败俗,也抵不过自己的小命,更别提落水的陆陆续续都被救了上来,好些都没了气息,说难听些,眼下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   被急招过来的大夫中有人率先站了出来,按着贾赦说的先进行检查嘴中是否含有异物,再胸外按压。但当看着溺水者被冻到青紫的脸,想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多年的观念还是让他不由僵硬了身形,整个人恍若木偶一般,面无表情的,缓缓的垂首紧贴着人唇畔。当触碰的那一刻,又恍若如遭雷劈,六神无主的。   着实……着实……   “捏鼻子啊,大哥!别左手右手慢动作回放成不成?时间就是命啊!”见状,贾赦红着眼,跳脚,心急如焚着:“都是个男人,有啥好僵着啊!不能让气息从鼻孔漏出去,捏住。等你嘴巴离开了,再松鼻孔,然后手压胸部,帮助其呼气。这样来回反复!”   “赦叔,您别急别急,我试一试。”石光珠看着贾赦模样都有些疯狂,忙不迭开口说道。先前,他们一行富贵闲人公子哥是走在沈大人后头的,毕竟他们都是靠着父祖的荫庇而已,自己身上连个功名也没有。诸如他自己,出身四王八公之一的缮国公府。如今石家掌权的是他祖父,他身为嫡长孙,在外行走是有些体面。但在一帮龙子皇孙中,便不能瞧了。且贾赦,甚至贾珍也是正儿八经朝廷册封过的爵爷。   是故只受了些惊吓。   论着理,他石光珠又不会水,此刻安静若鹌鹑般缩着就好,免得做多错多了。可当扭头看着贾珍奋不顾身在池水里的场景,石光珠便忍不住做些对比了。   他的纨绔富贾一半是装的,不像贾珍,真真没什么心思学习做官,就爱个玩。且贾珍的命,真利益上论起来,没准都比九皇子父子俩金贵一些。可人呢,会水便想也没想下去救人了。   石光珠思绪闪过,最后定了定心神,决定还是能帮则帮,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亲嘴之类的,纨绔又有啥好怕的。   “嗯。”贾赦闻言,只顾点点头。他现在只紧绷全身那仅剩下的理智,不让自己去想贾珍,去想谭礼如何。   听着背后响起的声音,德嘉帝看了眼戴权,在人的提醒下把石光珠叫住,面色沉沉开口:“石振家的孩子,是吧?朕派人去拿纸笔,你安抚住贾赦,让他把方法再重新说一遍。然后你将其写下来,一步一步写清楚,张贴在营帐内,让所有施救者一抬头就能看见。免得等会太医他们过来,又人多杂乱,传错了,或者忘记某个步骤。”   差不多手把手教得清清楚楚了,德嘉帝挥挥手让人拉着贾赦赶紧去,但当视线瞧着贾赦小脸刷白,面色还泛着青紫的,整个人恍若强弩之末,幽幽盯着大夫的模样,揉揉头,扭头唤了个人过来,“立马去把贾敬给朕叫过来。”   吩咐完了这些事,德嘉帝询问了一句如何。   “回……回禀皇上,二皇子,小皇孙以及皇外孙穆世子已无大碍,但恕……恕臣等无能,”顺天府尹说着就下跪,“九,十七十八三位皇子尚……尚未寻到。”   “怎么可能!就这么点大的池子,怎么会寻不到?”德嘉帝闻言气个倒昂,一目扫过莲花池,听着不远处被衙役们拦住的老百姓哭天抢地的声音,使劲揉揉头,按住自己暴露的青筋,“落水的其他百姓如何?”   “已救起一十八人。”   “亡故的人数呢?”   “目前……目前尚无百姓亡故,唯有两侍卫不幸遇难。”   “继续加大搜救力度。”德嘉帝看了眼池中,忽然眼眸一眯,“贾珍还在池中?”   “回皇上的话,忠兴侯爷水性极佳,光他一人便救了三人,他……”   德嘉帝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顺天府尹,冷冰冰截断人赞誉的话语,“他遇水则溺,出了点事你赔贾家一根苗?”   顺天府尹:“…………”   赔不起,赔不起!   顺天府尹行礼退下,刚吩咐人去寻,就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耳边炸响开来,那叫声不知从何而来,但仿若蒸笼一般,非但四面八方,便是脚下头上都笼罩住了,让人无法辨认声音来源,可偏偏浑身都战栗了起来。而且伴随着这一道声音,阴风阵阵,像刀子往人脸上剐一般,生疼得很。   “皇上!”顺天府尹急急道了一声。   德嘉帝不躲不闪,视线直勾勾的看着池子,他听得这一声鬼魅的叫唤之后,便是一道带着肃杀威严的声音,让人脑海第一时间蹦出一个词—龙吟,不由得神情凝重了些。   在场其他人也听得这声若洪钟的声响彻云霄,紧接着原本还猛烈刮着的邪风忽然变柔和了下来。众人定睛瞧过去,只见一股股黑雾从池中冒了出来,那冰块哗哗脆裂,让池水飞溅了起来。在落日的余晖照耀下,清澈的水带着墨绿的黑色。似乎还散发出一股恶臭味。   当下岸上的众人齐齐面色一变,不敢扭头去看龙颜如何。皇家不信鬼神,但是他们……他们好像信了,这事定然不是人为。   就在所有人心惊胆战之时,贾赦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再也控制不住焦虑的情绪,直接冲出营帐,拨开人群,挤到了最前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瞧着池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脑袋,渐渐的脑袋浮出水面,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且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贾赦狠狠松口气,不由开心的呼唤了一句,“谭老板!”   “快!”   谭礼一露出水面,便敏感的发现了有一道灼热的光芒冲着他而来,那满眼的担忧之色让他原本有些脱力,精疲力竭,瑟瑟发抖的身体当即充满了力量。谭礼深深吸了口气,垂首看了眼被他拦腰抱住的贾珍,对着贾赦高喊了一句,“去找贾敬,珍儿丢魂了!”   婴幼儿因为三魂六魄不稳,极容易因为惊吓失了魂,不管什么教派,都有些方法收魂。但是最核心的要件,都是需要亲人在场,用血脉感应,让子嗣回魂。随着人年龄的增长,到了十来岁,人的三魂六魄都会固定下来。也就是民间长说立得住,养得活了。   但贾珍现都十六,马上便是十七,按理早就魂定了。可偏偏这魂魄,竟是比婴幼儿还脆弱。   谭礼拧眉眉头,不禁脑海浮现出贾珍魂魄出窍的那一瞬间,小小的一团残魂,但浑身却是笼罩着金芒,甚至当出窍的那一刻,还伴随着一声龙吟。   龙吟。   谭礼想着,又高喊了一声:“找道士和尚,赶紧做法。”   贾赦闻言,点头如捣蒜,高喊了一句,“我知道。”   说完扭头就对贾珍的小厮吩咐着,“快,按着老规矩,衍悔大师和鹤云道长请过来!”   岸上所有人视线不约而同看眼了德嘉帝。   德嘉帝定定的看了眼不断靠近的谭礼,感觉自己鼻翼间渐渐嗅得一股淡淡的清香。这香味像是带着些魔力一般,恍若春风拂面,能够安抚人一颗焦躁不安的心。   “戴权,拿朕的手令去把两位高人请过来。”德嘉帝沉声道了一句。   “奴才遵旨。”戴权离开的时候眸光幽幽看了眼谭礼,眼中的审视一扫而过。   说话间,谭礼已经到了岸边,小心翼翼将贾珍放下,贾赦当即就扑了过去,看着贾珍面色青中带紫,似乎都被冻僵了,连眼睛都睁得直勾勾,却不会转动。整个人好像还听不见声音,都呆呆的。   “珍儿。”   听着贾赦的呼唤,谭礼飞快的将自己用腰带捆绑的三人解开,飞快道了一句:“他们三人只是昏迷过去而已,找大夫相看,便能清醒过来。”   说完这话,谭礼也不去多管了,无视自己张口都能冒出的寒气,克制着冻入骨髓的冷,开口:“你先试一试,咬中指,点贾珍额头,跟我念。”   贾赦当下毫不犹豫照办,狠狠咬了自己一大口,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面色一扭,贾赦顾不得疼痛,将带血着手指扣在了贾珍的额头上,一字一顿跟着念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荒郊野外……”   当下有一股淡淡的精火之气飘在贾珍周身,将那些意图沾在身上的隐晦之物焚烧的干干净净。   谭礼见状都顾不得本性热涨冷缩的颤抖,眼眸露出一抹惊骇之色。这贾家到底什么来历?因为是主角家族,设定就牛掰的?   语调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谭礼继续念道:“招魂附体,归还本身……”   眼瞧着两人似乎都忘记了帝王在场,当场就做法,顺天府尹大着胆子,悄悄瞧了眼帝王,发现龙颜此刻阴沉的让人难以形容,当下心中一惊,头皮一麻,结结巴巴着:“启禀皇……皇上……”   “看朕干什么?太医还没到?让大夫先给小十七十八他们看看!”德嘉帝怒喝了一句,但是脚步却是没有移动,视线还是直勾勾的看着眼前招魂的一幕。   “千里童子送魂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归律,勒令:贾珍,归!”说道最后一句,贾赦不自禁就提高了语调,手指重重在贾珍眉心处点了点,怀着无比的希冀等待着一声呼唤。   但等了又等,贾赦垂首看着依旧先前模样,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改变的谭礼,语调带了丝哭腔,“谭老板,是不是我修为不好,这……”   “你又不是他亲爹,说叔都隔了两代了。”德嘉帝铿锵有力着,“等贾敬来。”   贾赦哭着打了个噎。皇帝说话好一针见血。   说话间,人群后头便有骚动,贾敬翻身下马,疾步进来,一见德嘉帝,忙不迭跪地,“微臣叩见吾皇。”   “免礼。”德嘉帝挥挥手,“免礼,且去叫……叫魂。”   最后两个字,德嘉帝看了眼官袍在身的贾敬,瞧着人满头大汗狂奔而来,似乎还不知情的模样,舌头转了转,最后叹了一声,道。   贾敬刚起的身形一晃,视线直勾勾的看着浑身湿漉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儿子,面色一白。   “哥,你快来叫魂,方法这样的……”贾赦飞快的现学现卖,将咒语重复了起来,“荡荡游魂。”   “闭嘴,都公鸭嗓子似的。”贾敬扫了眼贾赦,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我知道。”   说完,贾敬一字一句念得很流利,很清楚,“…………勒令:二蛋,归!”   在场所有人恍恍惚惚,一脸懵逼。   贾赦怯怯唤了一声: “哥……”   “你闭嘴,叫魂就是叫乳名的。”德嘉帝再一次铿锵有力的说道。   贾赦:“…………”   谭礼:“…………”都怪我学艺不精。   其他人闻言再一次恍恍惚惚看过去,只见原本呆呆恍若木头人的贾珍在贾敬的呼唤下,僵硬的身躯渐渐动了起来,凑得近了,还能看见原本睁着的眼睛都眨了起来。   贾珍意识渐渐回笼,当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贾敬,下意识的一个鲤鱼打挺,捂屁股,“爹,我就玩了一个时辰,我还见义勇为了,我……”   话语戛然而止,贾珍像是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幕,面色一垮,抬手冲贾敬怀里,把人紧紧抱住:“爹,我见鬼了,好丑好臭的鬼……”   贾敬反手把人抱住,揉揉还湿漉漉的发丝,和声安抚道:“没事,有爹在,不怕。”   “爹,”贾珍抱着贾敬嚎,“你不会秋后算账吧?”   所有人:“…………”本来感觉不会,现在想想有可能。   祖龙:“…………本座的智慧buff都救不了没有龙筋的崽崽啊。小通天啊,你说本座该怎么算这笔账才好?”   说完这话,许久不见人回答,祖龙看了眼直勾勾盯着某人的通天,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看什么呢,回魂!”   “那是太阳精火?”虽然是疑问的腔调,但是通天话语更多的却是笃定。 第61章 分批谈话   “三昧真火。”祖龙一本正经着,“九龙神火罩没听过?”   九龙神火罩,来源于他的师父鸿钧道祖,其赠送给了他的二哥元始。元始送给了太乙。   太乙曾用此宝将他的截教弟子石矶烧死。之后又在破十绝阵时,用此宝将“化血阵”阵主孙良天君烧死,后太乙将此宝授给了哪吒使用。   “绕来绕去,祖龙你到底想干什么?”通天面色一僵,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你以为他们就难道就看不出不成?”   他的两个哥哥和其他三圣人,定然也会因祖龙对于红楼话本世间格外的关注。到时候察觉那一抹微弱的太阳精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相比他,需要费一点时间而已。他之所以隔着万千结界,一眼便能够如此笃定的说出来,那是因为他被无数次的烧过。   跟太一打小打到大,数万年了,回回打激动了,鸟就喷火烧他。   “你装傻充愣不会?不是说了圣人不能插手任何事情的?”祖龙撇撇嘴,嘴角带着分嘲讽:“别再插手了,否则红楼话本世界崩溃,那就是大家一起药丸。”   “我们呢,现如今最好就是坐一起看个直播吐吐槽就成。别想着给他们塞什么人生导师,替他们规划路径。”祖龙坐直了身子,指指谭礼,“知道他干爹是谁吗?”   通天定定的看了眼谭礼,透着树形追溯其种种,最后画面一顿,看着枝繁叶茂,两两相抱扶持,同根偶生的树根,眼眸一惊,“扶桑?”   扶桑乃十日所居之树。   “所以呢,你最好就别管了。否则熊孩子其他干不成,在叔叔身边煽风点火还是会的。”祖龙说着眼眸一眯,“东皇钟在你这吧?给他们加个爱的buff吧,免得其他圣人们还是一门心思的违约,插手。”   “本座为何信你?”通天此话一出,气势陡然一变,带着锐利之色,定定的看向祖龙。   祖龙不躲不闪,咬着藕片,凉凉发问道:“人间帝王为何会以真龙天子自诩,皇后又为何称自己是凤凰呢?麒麟为啥又是祥瑞?河图洛书这帝俊伴生法宝为何又会到伏羲手中?通天啊,你算不过帝俊,我们都算不过帝俊。他是证帝王道的皇。”   “昔年,鸿钧道祖七道鸿蒙紫气,你们六个圣人一人一道,最后一道鸿蒙紫气荫庇在气运之子,人族之皇上,化作了帝王紫气。说简单些,妖皇帝俊精通演算,算到了这份紫气,所以龙凤麒麟三族,第一次量劫的遗孤就奉命下界潜伏,在你们封神的时候,我们就悄然无息开始了扎根人族,扎根在了所谓的气运之子的信仰中,成了他们皇者之证!”祖龙看了眼面色大惊的通天,笑了笑,“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圣人既然无法插手量劫,那就别怪妖皇以自身做局,胜天半子。”   最后四个字一出,祖龙轻轻笑了一声,对着虚空敬了一杯酒,随后一饮而尽,随后又是叼着藕片,咬着边看直播,边吐槽:“二蛋这个乳名还真有点形象。”   “哎哟,二蛋他三爹,别愁眉不展的,让二蛋给德嘉帝施一个龙族特有皇族buff,妥妥增皇帝信任。”   通天:“…………”   “不一起看就别杵着档视线成不成?”祖龙翻了个白眼,将宝镜身高了些,与此同时愤愤开口:“不信你扭头去告诉他们,不过注意说话方式啊,免得伏羲道友跪键盘。”   “他知晓?”通天从喉咙里憋出话来。帝俊和伏羲都精通演算,据说这两可是王不见王。   “德国骨、科了解下。这隔凡间得和谐的懂吗?他们兄妹,光明正大,开男婚女嫁,地婚之首,懂不?”祖龙颇为嫌弃的看了眼通天,“看看别人怎么追媳妇的,再看看你,差距啊!”   伏羲转世历劫,是三皇之首,当然少不了他们互帮互助了。当然,伏羲也怕,怕到最后,只剩下了人族,没了限制平衡,从而膨胀起来,走向自亡。   人族亡了,其实非但女娲惨,所有的圣人都惨。毕竟,五个圣人,都是因人族有感成圣。   通天颓然,默默的消化自己听到的想到的一切。他现在有个问题不敢问出口—他的师父,鸿钧道祖,即天道知晓吗?   胜天半子,这口气真太大了。   ========   与此同时,德嘉帝也颓然,坐在龙椅上,静静的消化自己看到的一切。   其实,虽说皇家不信鬼神,但是他对于玄门还是颇有些了解的。毕竟历史上莫说巫蛊等事,便是求神祭雨,也少不了帝王亲自去求的,还有个钦天监存在呢。故而,他自己对玄门基本态度还是敬的。   “山、医、命、相、卜,此玄门五道也。”德嘉帝打起精神来,拨弄着茶盖,传唤了谭礼。   静静的俯看着跪地的谭礼,德嘉帝冷声,“谭礼,你属于哪一道?”   “请皇上恕罪,学生虽会些相看之道,却也不是此道。”谭礼认认真真,没半点高人风范,用俗家礼节叩拜着解释着:“学生师父因事匆匆离开,只留下命令,让学生入世,朝包公学习,日审阴夜断阳,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   “考取功名?”德嘉帝听闻后,摩挲着茶沿,锐利的看向谭礼,直接了当道:“朕调查过,你到京这些天都是在查玄门之事,可从未手捧圣贤书。”   “学生已是举人了,算完成师父令。接下来的人生,该尊重自己的梦想。”   “是吗?”德嘉帝沉声道:“可是户牒处也没有你谭礼的申请。要知道,正统的佛道子弟,都是要经过考核,登记造册的。否则便是旁门左道,歪门邪道。”   “学生修道在心不在形式。”谭礼沉声解释缘由,耳朵微微有些红,“最重要的是,学生还想着日后有一白首相伴的人。”   闻言,德嘉帝将茶盏重重搁在御案上。当即“咚”得一声响在寂静宽阔的大殿内,将原本就有些肃杀的氛围更添了一分紧张感。   背靠在龙椅上,德嘉帝像是寻到了依托—玄门不敢对帝王下手,否则会造报应。定了定心神,德嘉帝深呼吸一口气,冷声喝问道:“你不怕死?”   “怕。但学生觉得皇上您是个理智的帝王。”谭礼不急不缓,有理有据着:“我的利用价值很高很高。在现今那邪门歪道未除之前,您不会杀我;在除掉之后,我觉得向您这么仁慈的明君,您定然已经理解我的选择,不会再想杀我了,没准还会为学生赐婚。”   说道最后一词,谭礼嘴角微微上翘了一分,“能够得到您的祝福,我们会很开心的。”   “意思就是你有足够的实力威胁朕?”德嘉帝眼眸一眯,幽幽的看向谭礼,一字一顿道。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谭礼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面色肉眼可见的又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不躲不闪,眸光清明,铿锵有力道:“学生愿意将自己充当商品,与您商谈买卖。”   “…………”   见状,德嘉帝气得揉头按按自己凸起的青筋。这亏还是个举人,说话直接倒让他想把人拖出去午门斩首示众。   但他的确是个理智的皇帝,再没查清人深浅前,宰了不怕,就怕宰不了。   所以,德嘉帝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先找最能听懂人话的人先聊一聊。   “贾敬,这事朕教给你去查。是人是鬼,都给朕查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德嘉帝屈起手指,敲了敲御案,不放心的添了一句,“听明白了吧?”   贾敬闻言还有些愣怔,“微臣听得明白。这事,您不吩咐,微臣也得调查一二。不过微臣斗胆,还请皇上允许。”   说着贾敬行了大礼,匍匐跪地:“微臣恳求,无论如何调查出什么结果,最终还是以人为定性,比如莲池里有机关之类的。比起鬼神之论来,人心更不可防。微臣唯恐,若是知晓后,有人模仿起来,后患无穷。”   德嘉帝闻言,浑身一僵,沉默了好半晌,静静的看着匍匐跪地的贾敬。哪怕人跪着,他感觉自己也恍若看到了一柄锐不可当的利刃出鞘。   那样的锋芒毕露,那样的耀眼。   再一次揉揉额头,德嘉帝忍住感叹自己老去,沉声反问道:“贾敬啊贾敬,朕现在就一个问题。”   终于等到了帝王开口,贾敬微不可查的松口气,“微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还有贾徐氏朕记得貌似还有什么京城才女的美誉吧?你们两个怎么就把孩子教成这样呢?朕看珍儿也不傻,长手长脚虎头虎脑的,学骑术一点就通。诗词歌赋,念上五六遍也能记得住。可怎么性子就如此……”德嘉帝越说越不敢信,“那话怎么说来着,完全没有求生欲!”   “皇上,”贾敬微笑,眼神自然就柔和了一分:“微臣就他一个孩子,略微有些娇惯,民间常有言语,小祖宗嘛。”   “这么说来,贾珍的婚事,尤其是朕对汪家的处理,”德嘉帝手扶在鎏金的龙首上,不急不缓的问道,“对老十的处理,会让你心生不满吧?”   贾敬面色一变,沉声道:“回皇上的话,此事,微臣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昔年被父祖,叔父保护的太好。自觉聪慧,看得懂人心险恶,却是依旧天真到让人欺凌。以致于不少人都敢踩贾家一脚。现在,谁敢如此,我就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您是我叔父,我父祖他们认可的帝王,您对百姓无过,我自然尊您,敬您,但若是下一任帝王并非您正常交替认可的,我贾敬若是能够活到那个时候,少不了要匡扶自己心目中的明君。”   “你心目中的明君?”德嘉帝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只不过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怎么就没想过自己吗?”   “想过。”贾敬毫不犹豫道,“但是帝王到底是要对万民负责。我自觉能行,但珍儿不行,光早朝的时间他就起不来。”   没有匍匐跪地,颤抖磕头之类的,德嘉帝倒是笑意更深了一分,追问道:“你就没想过再生一个?”   “那样若成荣府之局,再者,微臣曾有嫡亲的兄长,也是因此而亡。”贾敬一字一顿,“一子便足。”   听到这话,德嘉帝看了眼贾敬,带着分感叹,“你娘性情倒是烈,不愧是昔年名震西南马帮的霸王花。你兄长亡故,调查取证,杖责后院,驱逐所有妾室,闹得满朝皆知。连两府老夫人都没劝得住她,从此后也没人再敢给你爹送丫鬟。”   “不过说到底,还是你爹喜欢。”德嘉帝抿口茶,看了眼贾敬,“那你呢,喜欢贾徐氏?哪怕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这让无数闺阁小丫头们悸动诗词的人,也有妾。”   “微臣求娶时曾应三十五无子方纳妾。与性相比,”贾敬说着,面上带着孤傲,“微臣重诺。”   “哪怕徐家后来如此待你的小祖宗?”   “贾徐氏对得起贾珍之母,贾家的主母身份,那我定然遵守对她的承诺。”贾敬说着,轻笑了一声,“至于徐家,这京城,这世上还有徐家吗?”   德嘉帝眼眸一眯:“你不怕朕杀了你?”   “微臣怕,但死了不是还能当鬼。”贾敬铿锵有力道:“微臣一定是厉鬼。”   “好一个厉鬼!”德嘉帝说着,看着跪地的贾敬,揉了揉头,忽然就有些念旧了,笑着:“还记得你叔父,他也说自己死了定是厉鬼。生守国门,死犹为厉鬼以击贼。吹嘘着自己比文天祥厉害。可是呢,朕问过了,早就投胎转世去了。”   “他一走,现如今连个跟朕说实在话的人都没了。”德嘉帝斜睨了眼面色不变的贾敬,嘴角一勾,缓缓走下龙椅,边走边问:“你说说诸皇子与你相比,谁勘为太子?”   “…………”贾敬咬了咬牙。皇帝的信任真他娘的……想让人爆粗口。   “皇上,您……您那么多儿子还有孙子,基本都是文武双全的,抓阄吧。这样子,也没人觉得会重演汉武择继承人之幕。”   德嘉帝:“好一个抓阄,不为老大说句话?没准朕也会开创一个继承新典故,复立太子呢?”   “那您复立的时间便是关键了,现在立,无疑只是靶子而已。”   “……朕不想跟你说话了,你去调查吧。朕去西五所看看孩子。”德嘉帝拍拍贾敬肩膀,笑着,“你不查清楚,这人质可在我手里。”   —他大手一挥,非但二,九入宫,便是穆安,贾珍,贾赦等人,也入宫,接受御医的全面检查。谭礼也以大师的身份,随鹤云等入宫祈福办法会。   “是,微臣遵命。”贾敬扣首行礼之后,看了眼面色似乎带着得意之色的德嘉帝,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提醒了一句,“微臣斗胆,说一句非常掏心掏肺的心里话,皇上,您别骂他们一句老鼠屎毁一锅粥之类的话语。”   “不可能,这是皇宫,天然就有威压。”德嘉帝挥挥手,甩袖离开。   两炷香之后,德嘉帝深呼吸一口气,听着屋内奶声奶气的“一对Q”、“要不起”、“王炸炸”的话语,捏了捏拳头:“朕现在就想骂了怎么办?”   “十七十八才四岁啊,穆安才五岁啊,贾珍怎么下得了手啊。”德嘉帝凑近在贾敬身旁,压低了声音咆哮。他怕自己声音太大,让小儿子们再受惊了怎么办。   贾敬面无表情的抹了抹飞溅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嘴角抽抽,“您可以先去看看贾赦和谭礼。他们是关键人物。”   戴权小心翼翼禀告,“他们两位正与衍悔大师等人论道。”   德嘉帝看了眼戴权。戴权忐忑无比的带路,又悄悄的让人别通传。不过,到底是高人们,都很正常的轮道,只听屋内声音无比的凝重。   “是两位皇子的生辰八字,这阵法若真后果不堪设想。”   “养小鬼?”贾赦扭曲了,“十七十八双生子养起来威力大?有没有人性啊,他们那么聪明,我一教纸牌就会,让他们跟珍儿一起玩着呢,省着珍儿闲着没事作死要探东宫去。”   屋外贾敬感觉有点丧。他都不知自己要打哪一个好。   德嘉帝忽然间感觉自己通体舒畅,他需要提防贾家什么。贾家自己就能随时随地作死,拦都拦不住,啧啧。   德嘉帝和蔼可亲的,抬手拍拍贾敬的肩膀,瞅着人紧绷冷峻的脸,怜惜着:“敬敬啊,你这个名取得真好,好好静一静吧,需要朕赐军杖吗?” 第62章 画上火符   说笑归说笑,德嘉帝还是脚步生风入内,一番寒暄过后,拿起了最新调查的情况。   “阵中阵,五星夺命阵加七星锁龙阵?”德嘉帝边说,视线死死的盯着托盘里五枚散发着阴冷之气的骨钉,面色阴沉的能出血。   他先前能够一针见血指出贾赦叫魂不成功的缘由,也是因为他对于玄门基本大众流行的知识,还是懂的。因为懂,此刻他才会怒火燃烧。   “这种阵法一旦成型,加上原先莲花的风水布局,是不是日后就会危机整个京城?”莲花是生气代表,佛家道家都用的。两个死阵用一个生阵掩护着,寻常人谁会发现不对劲?   此话一出,衍悔大师和鹤云道长互相对视了一眼,颓然开口,“请人皇息怒。上天有好生之德,定不会……”   “你们两个跟太医似的,说话留一半。那个檀香……“德嘉帝揉揉头,止住自己对人最初的标签印象,沉声道:“谭礼,你说。”   “回皇上的话,学生对阵法了解不多。”谭礼抱拳禀告着:“我因生来天赋,超度一流,也会些相气之法,故师父便传授我剑法,是为降魔除恶,也是为了自卫。后世事无常,师父离开,学生年幼还没来得及学习其他。今日这事,其实学生不是提前发现,是当二皇子他们已经走到了阵法之中。那阵法开启,学生感受到了流露出来的邪祟之气。”   “是吗?那你又如何寻阵眼,破阵呢?”德嘉帝带着分杀气问道。他觉得自己为皇帝,对谭礼这样来历不明的,态度也算很优待了。岂料对方还是睁眼说瞎话。   “但凡沾染了邪祟之气,全部毁掉就好。为什么要管阵法不阵法?”谭礼说着,忽然面露困惑,扫了眼贾赦,想起某些非主流的人性,不确定的问道:“难道你们还要留着观摩学习?”   “皇上,”拉了拉谭礼的袖子,贾赦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德嘉帝,“微臣可以替谭先生担保。他其实深山老林出来的,不太懂规矩。为了进京,没盘缠就直接当小叶紫檀,被当铺宰了都不晓得。这些日子在贾家,他也很认真学习的。”   “学习玩纸牌?”德嘉帝斜睨了眼贾赦,嗅着淡淡的檀香,忽然话题一转,问:“刚才你说了因为天赋问题,需要自卫?怎么你身上有值得邪门歪道觊觎之物?”   “非但邪门歪道,便是正统玄门,凡夫俗子也会觊觎。”谭礼说着看了眼德嘉帝,一字一顿,“我身带檀香,血肉同檀香、功效。将我炼化,可供修道人士抵挡心魔,至于红尘俗世,谁不喜檀?”   “就是说你等同唐僧肉?”贾赦闻言,眸光露出惊骇之色,按捺不住好奇,道:“我还以为就跟济公一样,是撮个十全大补丸之类的。原来你这么牛啊。”   请叫我智慧与美貌并存的演技帝·jpg   谭礼肉眼可见的面色扭了扭,颇为嫌弃的看了眼贾赦。虽然他们秘密结界,匆匆讨论了一下,但凡德嘉帝问,就诚实的套路他。但贾赦举的例子实在是……实在是……让一颗爱干净有洁癖的树难以苟同。   德嘉帝也有些难以苟同。不是他嫌济公救济世人的办法,但是呢,他到底是个红尘俗世的帝王,是个稍稍有些看眼缘的皇帝。   一个干净整洁的,一个邋里邋遢的,定然前一个合眼缘啊!   庙里的佛都要金装呢!   他德嘉帝就是有些小俗气。   “贾赦你给朕闭嘴。”德嘉帝抿口茶,看向自己信任多年的一僧一道,问:“朕不是听说阵法若破,下阵之人会被反噬的?”   衍悔大师和鹤云道长再一次颓然的垂了垂脑袋,“回皇上的话,他们借了莲花池的风水做局……”   “据闻莲花池现还是您名下的……”   德嘉帝捂胸口,咬牙切齿:“能不能说点让朕开心的事!”   “有。”鹤云道长也顾不得自己道骨仙风模样,点头如小鸡啄米,飞快道:“老道刚才夜观星象,紫薇星现真龙!千古奇观。”   “老道听闻龙吟之音。”   “贫僧也听闻了,这是大吉之征!”   “谭礼,”德嘉帝面色不变,扫过谭礼,又看了眼贾敬,道:“贾敬,你也说说,不是信道了?”   “回皇上的话,微臣还没到夜观星象的能耐。之前只是……”贾敬一脸无奈,“久病成医。”   谭礼垂首,不敢让德嘉帝太盯着他的脸打量,唯恐自己泄露了些情绪,沉声道:“学生抢过两位小皇子时,是有龙吟,应是本朝护国神龙大怒。”   “那贾珍为什么会失魂?不是说针对十七十八?老九算添头。怎么他们三都没事,反而贾珍出事?”德嘉帝冷冷的盯着谭礼,“阵法既然针对皇子龙孙,那不是要快准狠的擒贼先擒王?贾珍是把老二救上来了,又下去救了三人,而后再去池中央的吧?你们先前说阵法拦了救援行动,怎么就偏偏他来去自如呢?”   德嘉帝问得也的确在理。毕竟这也是都是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过的,皇帝问出口,总比日后有些小人在皇帝身边提及的好。   谭礼不急不缓,诚实无比的回道:“回皇上的话,学生之前送了一颗师父炼化的檀香木珠与他。”   说完,谭礼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开口:“失魂是因为他的魂弱且不稳。尤其是当他看见九皇子想施救,发现他全身被水草等缠绕,就揭衣物,无意中将九皇子的发簪插水鬼之首的脑袋上。然后就被吓失了魂。”   当然,水鬼们似乎不敢对人动手。   贾珍来去比他还自如些。   这些话语,回去在细说了。   “…………你们先调查着。三司也会同步调查。若你们需要调阅什么案卷,跟贾敬商量去。但是一个月内,朕需要个结果。”说完这话,德嘉帝也不管在场众人脸色如何,径直起身。   跨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德嘉帝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天。冬日的星辰,其实没夏日那般耀眼。莫说什么紫微星了,漫天就没啥星星。灰蒙蒙的一层,唯有月光露出幽幽的银白光芒堪堪让漆黑的天稍微褪了一些黑暗,但也依旧幽黑深邃,让人看不清。   这天空之景,就像现如今暗流涌动的朝局。那一丝的光明,或者说打乱所有人部署的贾家,到底能撑多久?   念头刚拂过脑海,德嘉帝看着阴云褪去,露出些光亮的星星,眉头一挑,静默一瞬,负手离开。   屋内的贾赦目送人离开,悄悄转眸瞧了眼天。这天……黑云压城城欲摧,明儿要下雪吧?   贾敬直接踹了贾赦小腿一脚,“你扒拉着门缝干什么?”   “看……”贾赦抽口气,扫了眼左右的宫侍,讪讪笑了笑,“看皇上走了,我也想回去休息休息。哥,这……这种会议,不适合我。”   说着,贾赦还扬了扬被自己包成萝卜的中指,“疼。”   贾敬揉揉头,颇为嫌弃的挥挥手。   “谢谢哥。”贾赦说完,朝屋内两高人行礼离开。等到了居住之地,贾赦去看了眼挺有哥哥模样给几个小皇子讲睡前故事的贾珍,瞧着人精神奕奕,似乎没受失魂影响,也就放心下来。   洗漱过后,贾赦躺床上,抱着枕头,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贾赦感受到一股凉意,惊觉的睁开了眼,看着表情肃穆的谭礼。   “出……出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鹤云道长卜算的时候受伤了,对方是玄门高手,修为竟比赖头和尚他还要高一些。”谭礼面色凝重道:“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这个世界,警幻不算玄幻界老大?说好的话本衍生呢?”听到这话,贾赦感觉胸腔堵着一口血,不上不下的,吐不出来,非常的烦躁。   一出事,他下意识的就是怀疑赖头和尚他们。但是谭礼之前跟他聊的时候,就提及了一句不像。   “虽说是圣人出力,但有自动程序的,根据话本框架,会自动补全相关的世间法则。红楼本就是玄幻世间,”谭礼看看一脸戾气的贾赦,冷声道:“你红楼虽然跳着看的,但是前面几回都应略熟吧?秦钟死后都有鬼差来收魂。它形成的玄门构架与主世间无异。”   “红楼说的是你贾家的衰败,根据红学研究,说以此折射朝廷的衰败。”谭礼不急不缓:“荣府两房之争,朝廷诸子夺嫡;荣府有玄门之事,自然朝廷也少不了。”   “按照那红学研究,他们还说我敬哥原型是雍正帝呢!”   谭礼缓缓抬头看眼贾赦,郑重无比:“是雍正帝不正好?专治bug。”   “…………谭……谭老板,你这是讲冷笑话?”贾赦闻言抽口气,感觉自己那股子烦躁都被冰冻起来了,一下子心平气和起来,再抬眸看看努力给他说笑话,但表情着实太肃穆的谭礼,万分反差萌的谭礼,觉得自己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垂首道歉:“谭老板,对不起,刚才语气差。我就是……就是觉得这个世间好烦。上辈子,我像白活了一样。只看得见贾家,看得见所谓的母爱。”   “你这也是关心则乱。” 谭礼看着贾赦看起来就很柔顺的发丝,瞧着就跟绸缎似的光滑,顿时扭了扭视线,沉声道。   手痒痒,但不能摸。   古代贵族,发质就是好。   哪里像他,因为躲来躲去,地质变化,吸收的水分有问题,导致人形头发少。哪怕比正常人多,但他是颗树啊!   妖生目标就是枝繁叶茂·jpg   枝繁叶茂过后才能开枝散叶·jpg   开枝散叶后树大分枝·jpg   分枝了就是钱·jpg   一想,谭礼又忍不住转回视线,看了眼贾赦,叹道:“你现在别想那么多,今日也挺累的,安心休息吧。”   “谢谢,但想睡却也睡不踏实。”贾赦抱着枕头,不虞着开口,“会是皇子为了夺嫡干的?我记得那谁,就是那被两次废掉的太子,不也是传魔障了?既然曹大大是以清朝为背景的,会不会作者的创作的意识带到了这世间?”   “我记得看过延禧攻略,不对,宫还是步步惊心来着,”贾赦眯着眼道:“相面!”   说着,贾赦腾得站直了身,咬牙切齿着,“我想起来了,张明德给八阿哥相面,说起大贵之相,想以此增加其立储的资本,但是被康熙反手就推出去斩了。”   “所以呢?”谭礼看了眼贾赦,眼眸带着分敬佩,“你到底看了多少电视剧?时间从哪里挤出来的?”   “时间当然从符箓里挤出来的啊!”贾赦无辜着,“这是你请的颜先生教的呀。现在不都在说要追求创新嘛。他就创新了好多新的符箓,看剧八倍速!”   “…………还是说回眼下的问题,如何查找幕后的凶手。”谭礼揉揉头。   “要不然我画个圈圈诅咒他?”贾赦道:“虽然只有五六分钟,但好歹也算挺灵的,能够折磨他。”   闻言,谭礼看了眼贾赦,眼眸一眨,“不,这样子没准会打草惊蛇。显得自然些,让布阵的想不到。比如说上火长痘痘。毕竟阵法功亏一篑,哪怕对方再沉得住气,也会有些烦躁。”   “我给你助阵,让他反复烂上一个月,我们总能大海捞针捞出来。”   贾赦闻言恍恍惚惚,抹了抹自己光洁下巴,小心翼翼着,“谭老板,我没得罪过你吧?”   ※※※※※※※※※※※※※※※※※※※※   谢谢happy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63章 深夜惊雷   贾赦虽然有点怕怕的,但还是忍不住捂脸想乐一乐。这真真蒂花之秀·jpg   上火了粑粑也应该成问题,先咒他一个菊花残!   贾赦越想乐,都不顾自己的萝卜指,旋即盘腿而坐,将枕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撩了撩胳膊,亢奋道:“报告老板,时刻准备着!”   谭礼默默掏出画符三要件—朱砂,黄纸,笔,然后扭了扭头,开始在心理默默安慰人各有命,天赋与生俱来,莫要羡慕,也莫要老古板。   贾赦第一次画符开窍是在iPad上用Pencil画出来的。   所以,仪式什么也就浮云了。毕竟内容都不讲究了。   “你们老派的就是讲究,只有一种色,真是的,我七彩祥云都画过。”贾赦垂头,将菊花图红,边忍不住吹嘘一下自己,“谭老板,给我整三斤的黄纸来,我的符虽然有效时间短,但我本人可是人、肉、印、钞、机。”   “你连续画符不损修为精力的事情,莫要往外抖出去。尤其是像诚实表情包莫要外说。”谭礼闻言,语调沉重了几分,带着告诫道。   “知道了。”贾赦应了一句,“你之前不久说过了。我懂,对于上位者来说,一颗真诚的心他们最缺了。”   说着,贾赦搁笔,吹了吹,看着黄纸上那大红特红血红的血菊花,自我评价了一番,“很好,非常好,超级好!”   谭礼默默的转过身,扫了眼图文……不,符文,只见上面一朵鲜艳欲滴的血菊花,跃然纸上,视觉效果配上其左右两边的话,显得格外的惊悚—罪魁祸首上火长痘结石痔疮,世外高人替天行道专业爆菊。   谭礼:“…………”   谭礼:“…………”   狠狠深呼吸了两次,谭礼低声,“把右边那句去掉。”   “不要,”贾赦感觉自己咒语写得格外的好,完完全全精华所在。   “贾赦!”谭礼看着人一脸兴奋的模样,又是深呼吸一口气,自己退了一步,咬牙,“最后两个字改掉!”   “那我画菊花还有什么意思啊?这两个字是点睛之笔啊!”贾赦拉了拉谭礼衣袖,眼眸一眨不眨的看向谭礼,脸上讨好的笑笑:“我知道你是颗好树,讲文明有礼貌,不喜欢这些粗口。可是恶人就要恶人磨。你自己个想想,刚才你不还生气,鹤云老道都被算计了。现如今不说其他人,我敬哥就起码还没睡,在连夜查案呢。多少家庭多少人因那罪魁祸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时间就是生命啊,您老就这么轻轻的往我背上那么一掌,我就这么一请灵,能够挽救……”   “下不为例。”谭礼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你摒弃杂念,静心凝神,跟着我念,元始安镇普告万灵……”   贾赦闻言,收敛了先前的狡黠之气,面色凝重起来,眉眼间带着一分浩然正气,认认真真,重复着谭礼的话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话音落下,贾赦便眼尖的发现自己的符文带着一层淡淡的金芒,然后就那道光芒肉眼可见的朝半空飞了,渐渐的金芒似乎与空气中的尘埃糅为一体,褪去了色彩,但依旧能够看到一股小小的气流朝西边而去。   “谭……谭谭……”   感受着贾赦转过头来紧张扣住他手的力度热度,谭礼沉默半晌,迎着贾赦半惊喜半诧异的眸子,点点头,“我也看见了。”   他在德嘉帝面前也没怎么狂言相骗,他的确会的也就只有流传甚广的玄门神咒。诸如刚才念的一条就是大名鼎鼎的安土地咒,意思是请三清召山河万神,帮凡人保卫正道。   得到确定的回复,不是他贾赦眼瞎,刹那间,贾赦忍不住抬手捂住砰砰跳的胸口,一手紧紧拉住谭礼,满含希冀: “这……这是不是就意味这三清爸爸应下了?”   谭礼:“…………”   话音落下,雷声“轰隆”的响起来,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锐利的闪电,带出耀眼的光芒来。让原本辗转反侧的人愈发难眠起来,惊骇的看着天空陡然而来阵阵惊雷。   这边,贾赦不用看,都吓得面色一白,忙不迭合十,一脸虔诚道:“三清圣人,弟子无心啊,求你们保佑啊。事成之后给你们修金身,大大的金身!”   说完,贾赦又往谭礼身边靠了些,打着胆子竖起耳朵往外听了听,依旧雷声噼里啪啦响着。   “谭……”   “不干你的事。上头神仙打架。”谭礼瞧着被吓得面色又几分白的贾赦,抬手揉揉人的头,感受着那一股柔顺丝滑,认认真真安慰道:“我分辨得出来。是主世间的大能在打架。”   “那就好。”贾赦狠狠松口气。   “不过,你也长些教训,以后莫要犯口业。”   贾赦乖巧的点点头。   “好了,也晚了,你好好休息。”   “别……别走,”贾赦忙不迭拽住谭礼的袖子,瑟缩成一团,“太……太巧了,还是怕。”   谭礼眼眸闪了闪,贾赦现如今这模样还真挺让人难以拒绝的,尤其是一双漂亮狭长的桃花眼,都带出了一层氤氲的水雾,看上去还有几分楚楚可怜。静默了一瞬,谭礼扭头看看光打雷不下雨的天,艰难地踌躇了一阵,最后点点头,矜持着:“我打坐,你睡着就好。”   “你不睡?”   “我是树。”谭礼面无表情道:“虽然神仙打架,但我能存想体悟。就像你看人下棋,也能从棋盘上看出些门道,吸收经验。”   听闻解释,贾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觉得谭礼特好学特……让人安心。   瞧着人闭目打坐,贾赦听着还接连不断的雷声,抱着枕头拉着被子,靠近了谭礼一些。哪怕如此,感觉自己嗅着满室的檀香,像是有了保护罩一般。可不知为何,贾赦总觉得心里依旧空落落的,忍不住又靠近人一些。   反正……   贾赦眼眸一转,抬手在人面前挥挥手,发现其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恍若老僧入定般,深呼吸一口气,垂首看到人的衣摆,眼眸迸发出一抹亮光。   抬手将衣摆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贾赦将枕头往衣摆上一放,然后又手拽住衣摆,侧着身,靠着谭礼。瞧着人的脸,瞧着瞧着,贾赦渐渐忘却雷声,不知不觉睡过去。   等听到身边呼吸声均匀了,原本一直坐定的谭礼唰得一下睁开了眼,面色通红,连脖颈都有些红起来。   真……真……真好想长大。   能用户籍身份上的年龄吗?   轰隆一声又响彻天空,这一次还伴随哗啦啦的倾盆大雨。   谭礼:“…………”   我知道还是颗未成年的树,难受想哭·jpg   与此同时,无数人与谭礼有着同样的心情,上到被祖龙追着暴揍的“三清爸爸”之一的上清通天,圣人至尊,下到忙碌着侦查案件的无名捕快,都彻夜难眠。   大理寺灯火通明,亮若白昼。一间极其简陋的厢房内,沈燊被请过来坐定之后,瞧着外边的风声雨声,眼眸闪了闪,挂着素日对外得体温柔的微笑,一五一十的诉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感想。   “沈大人,似乎言之凿凿,笃定有鬼神之事?”蒋子宁视线飞快掠过屏风后头,定定的看了眼执笔记录的黑衣小吏,而后不急不缓问道:“就不怕因此惹怒帝王,前途不保?”   沈燊“咳咳”了两声,拉了拉身上的狐裘,声音带着分喑哑,“相比起前途,真相如何更重要。为人臣,为人,沈某都讲究个实诚。”   最后一句话,哪怕音量虽然轻,却带出一分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之感来。看得蒋子宁眉头一挑,幽幽审视了人一眼,嘴角一抽,“沈大人这话说得真是让本官敬佩万分。不过,昨日为何去莲花池?”   “之前便答过了,小妹年岁渐长,却无佳婿。我为兄为父的,见此心情颇为焦躁。内兄便邀请我去游玩,散散心。偶遇瑞王爷等人,便一同游玩。”   “是吗,听说是你主动道自己会滑冰?”蒋子宁正问着,忽然传来脚步声,抬眸望过去,不由得惊讶了一声,“敬……”   贾敬将金牌往人面前一展,冷冰冰的开口:“本官奉命参与调查。”   “是,贾大人。”蒋子宁带着其他人起身,自己让出主审的位置。   看着落座的贾敬,沈燊起身后,面色微微一变,笑意加深了一分,一字一顿,“贾大人。”   “沈大人,”贾敬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沈大人善水性,本官是知晓的。昔年犬子顽劣,跌入池中,也得你相救过。虽说十年未见,也许沈大人你专心学问关注公务,些许有些忘却。但沈大人,在本官眼里,也是个智勇双全的。”   “承蒙贾大人赞誉。”   “本官是赞誉你,沈大人是聪明人。那么就该知晓这陈述该如何说。”贾敬将案卷拿起,眸光带着冷厉,直勾勾的看向沈燊,“你之所以行动困难,是忽然入水,水太冰冷刺骨,是你为文官,久久未曾运动导致的。而不是有什么无形的禁锢,像背后有人掐住你的脖颈,在你耳畔鬼魅般的叫喊。”   “贾大人,”听到贾敬如此简单直白的话语,沈燊不由得“噗嗤”笑了一声,斜睨了眼贾敬,“贾大人怎么想在本官面前展示贾家的权势,能够只手遮天,遮天蔽日,不成?”   “子宁世侄,带所有人下去。”贾敬微笑的转眸,看了眼蒋子宁。   蒋子宁面上露踌躇之色,但还没等贾敬扬起的金牌,扫过一眼沈燊,垂首便道:“侄子知晓沈大人是贾家的人,您……还望世叔尽快。”   说完,便挥一挥手,将大理寺所有人员,包括执笔记录的,都带了下去。   沈燊见状,眼底闪过一抹阴霾,沉默的看着贾敬端茶品茗,一副闲情雅致的模样,静静等了许久。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屋内无形的静谧,让他承受不住,率先开了口,“贾大人好大的威风。但本官记得,我醒过来,也曾听到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你能堵住悠悠众口不成?”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谁能说得准呢?”贾敬拨弄着茶盖,悠哉着开口,“沈大人,若是还记得我贾家的养育之恩,就注意一下措辞。”   此话一出,沈燊眸子泛着一抹猩红,咬牙,“贾敬,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猜。”贾敬转眸看眼沈燊,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有多少人不知晓你曾在贾家呆过?”   “一步步踏踏实实,别眼高于顶,像你妹妹一般挑三拣四的,延误花期。”说着,贾敬起身,“夺嫡,我都还没参与战队,你们这些小年轻倒是站得欢,押宝快啊!真是艺高人胆大。”   “贾、敬!”   “说吧,如何知晓十七十八两位皇子出宫的时间,然后恰恰好好遇到。”贾敬面无表情:“这世上没有巧合。”   沈燊面色阴沉的能滴水,手紧紧捏着拳头,看着身在审讯室里,在灯火照耀下,依旧一副仙气飘飘,游刃有余模样的贾敬,眸光带着分火焰,“那贾大人你是想好了怎么朝皇上解释令公子巧合的事情?贾赦邪祟入体的事情可是他嫡亲的母亲先说得出口的。”   “蠢货,信哪一个获利多,你多不会算吗?”   舌头一咬,沈燊闻言面色刷白,惊骇的看向贾敬,颤颤巍巍着,“你……你真是……皇上派来的?”   皇帝不是忌讳鬼神?   明明该先处理贾家,不是?   可权势利益一词也并不作假,若是利用贾家先除掉其他人也有可能,那么……沈燊越想,心理越慌,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的落下。   他不比贾敬,不比贾家,他没有退路!   “想清楚了,等会好好交代。”贾敬说着起身,“别浪费大家晚上宝贵的睡眠时间。”   说完,贾敬袖子一甩,往外离开,丝毫不看沈燊脸上的面色如何。   等走出了外头,贾敬看了眼蒋子宁,让人进去,自己搓搓手,看看立在人群中丝毫不显眼的艾敏—帝王听风宦部之长,随着人的引领到了一间密室。   抱着汤婆子暖暖手,贾敬声音压低了,问:“皇上欲以人为定案的消息传出去了?”   “两个倒夜香,一个青衣衙役,一个后院烧夜宵的厨倌先后离开。料想明日朝堂便有些端倪露出来。”   “那再添把火,我不能睡,他们也别想睡。把皇上欲立大皇子为安王的消息,从我这边传出去。”贾敬说着,眼里杀气顿现。   德嘉帝在贾家宗祠的时候提及此事,但他并没有旋即册封。只对外封了贾珍为义子,但收义子的理由中加了一句不以富贵贫贱移情,有义重情,让不少人揣测纷纷。   艾敏:“…………”今夜东城得亮一整晚啊。   似乎知晓人的腹诽一般,贾敬不急不缓开口:“哪几家灯火不亮,给我记下来。查查有没有私宅。”   艾敏:“…………”   翌日,德嘉帝上早朝前翻了翻一晚的调查情况,感觉自己特神清气爽。但转念又忍不住一叹,“贾敬要是朕儿子,朕……”   德嘉帝话语戛然而止,脸上露出后怕,“不成,那得愁孙子。还是父子俩平均一下好。” 第64章 吃古董羹   德嘉帝都起身为早朝做着准备,其他的王公大臣亦然。勋贵权臣聚居的东城在褪去黑夜的笼罩后,显得愈发的热闹。往日里皆是悠悠前往皇宫上朝的众位大人,今日一个比一个提前,就怕在外头呆了一会,又听到个惊天打大雷,跟昨晚忽然的晴空霹雳一个模样。   短短的一天一夜,他们已经受到太多的刺激,怕再想再揣摩,脑子要炸了。当然,他们早点来待漏室,还可以互相试探,再不济看看仇敌愁眉苦脸的,自己也开心。   六皇子便是这样想的,他本来昨日下午听到消息就想进宫的,但是被他母妃的人拦住了,没多久宫里还传了话—再闹扣你月钱。于是,他只能乖乖吃饭睡觉,一早起来精神充沛的来找茬了。   瞧瞧他的兄弟们,唉哟哟,那小脸憔悴的,真是让人哈哈哈哈哈大笑。   特意坐门口,六皇子一个个的瞅过去。现如今能够上朝的兄弟其实不多,也就七个,都是在各部历练的。其中二,四,五,因为政绩封了王,最为得意洋洋。   不过如今老二,还有那向来不怎么吭声的老九,在西五所困着,今日能够上朝的也就他自己,七皇子和八皇子,还有两王爷哥哥。   “邪门了,老四和老五竟然双双都要快要迟到了?”六皇子憋不住话,左右转悠了一圈,寻着自己信任的弟弟聊天。   “老七,你怎么看?”   七皇子面色一变,颓然的看了眼六皇子。他生母是九嫔之一,不怎么得宠,外家也不显,他自己文武才能也不太对外显。因他没啥争位的心思,平生愿望就是按部就班封王,有一个正经的差事,闲暇看看话本传奇便足了。   可偏偏有个硬拉着他作死的。   “六哥,四哥和五哥些许都有事。而且大庭广众之下,你也注意些说词。”七皇子压低了声音,咬着牙提醒,“贵妃娘娘若是知晓,怕会不喜的。”   “好,四哥,五哥,”六皇子不耐的改了改口,有孜孜不倦问道:“那你就不好奇?你不说话,小心我跟梅嫔娘娘说去,你不跟我玩。”   七皇子:“…………都十几年了,六哥你就不会换个招吗?”   “没听过一招鲜吃遍天吗?”六皇子振振有词。   七皇子无奈,声音愈发压低了一分,“你小点声。九姐夫也在大理寺。”   “这么说跟老四牵扯上了?那老五……五哥呢?”   “不知晓。”七皇子面无表情道。   “你不是在刑部历练的,就没其他风声收到?”六皇子不信,小声嘟囔着,“你说说你要去刑部干啥呢。早知道我打滚的时候多滚两个圈,咱们一起去吏部多好。”   他父皇超级吝啬,挑选着皇嗣去各部历练,皇子出阁的时间有早晚。还是他记得情谊,把他的好帮手一起带上,一出宫建府就按着一日三餐的次数去父皇面前表忠心,换来的实权部门的实权差事。   “六皇兄。”七皇子闻言,愈发无奈。在某些事上,他的确欠了他六哥一份情谊。但是就夺嫡来说,他敢发誓,六哥完完全全没有夺嫡的胜算。毕竟,没见过哪个出宫建府的皇子,月钱还得靠亲娘给的。   他甚至都怀疑甄贵妃也没心思,只不过因为甄家不好明说而已。   “嗯。”六皇子恹恹应了一句,“你说我起这么早干啥呢?四哥算了,怎么老五也晚了?”   说着,六皇子眼前一亮,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他铁定参与了。”   “轻点声,五哥据传刚收了一男宠,带人去西郊庄子赛马打猎去了,约莫是收到消息晚了些。”七皇子说着,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他这几个哥哥,大哥不敢说,现如今的三个王,二哥封瑞王,看着礼贤下士,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得一声贤王之称;四哥为人处世,据传奉行无毒不丈夫,有些手段阴狠。但不管如何父皇交代的政务却是妥妥帖帖的,被封城王。五哥性若狐,狡猾聪慧,同样,性,若狐,男女不忌,被申斥过,也依旧不改其性,被封廉王。   “五哥也不怕马上风。寒冬腊月打猎简直有病。”六皇子闻言,当即撇撇嘴,露出浓浓的嫌弃之色。后宫,他娘甄贵妃和嘉贵妃势均力敌,平分宫权。一般按照常理来说,他老六应最跟老二有仇的。可他偏偏不!   他最气恨的还是四妃的儿子,诸如他四哥,五哥。   因为四妃无时无刻想成贵妃。而贵妃呢,虽然前头还有个皇后宝座,但他娘没心思。当皇后虽然有名,但宠妃获得利益更多还更自由一些,成皇后,非但他们母子俩,就是甄家也会被御史盯着,叨叨逼逼。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父皇说过不会再立后了。   在他父皇儿子太多的情况下,他们娘俩的敌人不是嘉贵妃的儿子,反而他们还得牢牢帮助老二稳固位置。毕竟先出头的椽子先烂。   想起亲娘苦口婆心的教诲,六皇子转眸滴溜溜的瞧了眼相比往日诡异安静些的待漏室,抬手将七皇子袖子拉了拉,附耳悄声嘀咕着:“等会跟着我呀,有关十七十八的,我们就出声,其他时候你拽住我让我憋住别说话。”   七皇子僵着脸,点点头。正想说话,忽然感受到耳畔刮过一阵风,抬眸看过去,发现被某人心心念念的五皇兄终于到了。   七皇子忍不住想捂脸。他想不通他六哥这种屡败屡战的勇气哪里来的?   六皇子笑眯眯着挥挥手,“廉王哥哥,早啊!哟,这风尘仆仆的,身上还带香,是温柔乡里刚起来不成?”   “是又如何。”五皇子冷声应了一句,“本王的事恐怕还轮不到六弟你管。”   “是轮不到我这个做弟弟的管。”六皇子斜睨了一眼五皇子,“但是看着你脸黑,我就开心。我特意等你等了三炷香,你却如此欺负我。等会儿我就跟父皇告状去。啧啧,二皇兄他们遭受重创,而你是在弹冠相庆不成?”   五皇子眼里闪着火焰,狠狠剐了眼人,直接摔袖子离开。   “……他怎么不引经据典骂我?”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六皇子不满,扭头问七皇子。   七皇子无言以对,心理虔诚无比的祈求赶紧上朝,求了两遍,便听得细长嘹亮的一声“百官觐见”,默默松口气,赶紧拉着六皇子列队。   等上了朝,七皇子敏感的发现他父皇在一群争吵声中,显得格外的心平气和,完全不像从前那般面色沉沉,让人窥伺不出龙威来。   非但如此,等退朝后,还把他们皇子们召集起来,一同前去西五所探病。   皇子们:“…………”老爷子是被气疯了不成?   等到了西五所,就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面上带着肃杀之色,像是在宣告帝王之心一般。   皇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跟着德嘉帝迈步进去,然后齐齐傻眼,看着院子里摆放的锅碗瓢盆,以及盘盘瓜果蔬菜。   “微臣见过皇上,见过诸位皇子。”正安排着的贾赦一见众人前来,忙不迭下跪行礼。   “起来吧。”德嘉帝眼眸一眯,嘴角带着丝笑意,回眸扫过自己一排的儿子,道:“恩侯这小子,你们也熟。但珍儿不同,到底朕收了义子,你们等下重新认识认识,也好让这小子改改口,免得一不留神姨夫二伯的唤着。”   此话一出,跟随而来的皇子们面色齐齐一变,都想到了安王之传,视线幽幽的打量了眼德嘉帝。   德嘉帝恍若未察觉,面色带着柔和问贾赦,话语里毫不掩饰宠溺:“珍儿那小子呢?”   “回皇上的话,他……”贾赦露出一丝难为情的表情,“他不是……不是伤着了吗?现在腰酸手酸脑袋也酸,就嘴巴不酸,想吃古董羹。微臣这不就准备准备。”   “那就多准备些。”德嘉帝看了眼自家儿子,慈爱道:“这眨眼就午膳了。都留宫里吃吧。”   “儿臣多谢父皇。”   “回……回皇上的话,”贾赦面上带着踌躇,“微臣先前问过所有的病患,他们想口味重一些的,这样也驱驱寒气。现在一下这么……”   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皇子们,贾赦声音低了一分:“现在让小厨房去熬些浓汤之类的,怕是不够吃。”   “贾恩侯,你怎么忽然扭扭捏捏的?让御膳房送过来不就行了?”六皇子不解,“不是流行鸳鸯锅,你这都没让人准备?”   “是朕吩咐他们的膳食仔细些,不成?”德嘉帝冷脸,“一下子要朕四个皇子一个龙孙,还有一个皇外孙,四郡王之一的东安郡王,能不防范着点?”   “……是,父皇。”六皇子垂头应了一句。   听着皇帝似乎从喉咙里憋出的话来,其他皇子们也觉得挺有道理的。纷纷顺着德嘉帝说话,又去见过贾珍,二皇子等人。   这边,贾赦看着一锅锅川蜀特制红辣椒熬成的汤底,默默抽口气。虽然也有鸡汤锅底,但量很少。基本上所有人都会碰辣味的。   为了自然的揪出罪魁祸首!   在心理给自己加油鼓劲,贾赦默默啃着糕点,先填填肚子。他不能吃辣,一吃就冒痘痘!   贾珍倒是可以,遗传他祖母湘妹子爱辣性子。   被委以重任的贾珍觉得发挥了自己的所长,特精神亢奋,待酒过三巡,略过有些伤寒的二皇子,就打算一个个看过去。   “您……是五哥?!”贾珍直接把手搭人肩膀上,明显发现人身形一僵,不由得嘿嘿傻笑着,举着酒杯:“真好看!您别动啊,弟弟这个脸,您看看啊,日后若是碰到了,给我个面。我也细细瞧瞧您。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家就我一个。”   抬手竖了竖手指,贾珍说着,还颇为感叹,“一下子多这么多哥哥弟弟,我……我还真记不住,对不上号。所以,直视会,让我记住,这不能算不敬啊,廉王哥哥。”   “瞧珍哥儿这说的,当哥哥的我自然没事。不过我就怕父皇动怒。”五皇子抬手将贾珍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哥哥我平日喜欢这俊俏的小男孩。”   “老五,你这个孽障!”坐在上首的德嘉帝闻言,当即就怒喝了一句。   “父皇,您别气。这个哥哥合我性子,我喜欢。”贾珍扭头劝了一句,“您想想,能这么实诚的说,总比那谁偷偷摸摸的强,不是?”   在座的皇子们:“………………”险些忘记贾珍跟老十还有夺妻之仇。他父皇这是嫌家宴还不够热闹?   德嘉帝默默埋头自顾吃菜。   “五哥,以后带我上青楼带我玩呀。”贾珍凑近了,又一次哥俩好的直接勾着五皇子的肩膀,定定的瞧这人的脸。   嗯,挺白的。   没有敷粉,长痘痘的情况。   眼睛有些红血丝,该是昨晚没睡好,熬夜熬的。   下一个。   五皇子瞧着贾珍那漂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着,嘴角勾起了一抹诡谲的笑。他可没开玩笑,是挺喜欢贾珍这种长相的。   “好。”应了一声,五皇子举杯饮酒,然后瞧着贾赦欢欢喜喜朝下一个敬酒,听着两人的对话,面色一沉。   “六皇子,不给我改口费,我不叫你。”   “贾珍,我跟你叔是朋友,你该叫我叔的,平白无故的现在反过来贾赦比我辈分高了。”   “你是觉得父皇不能收我?”   “义孙也成啊!”   “那不是得连带便宜我爹了?”   “现在不算便宜他?”   “…………”   —可真熟悉的狠啊!   五皇子嘴角弯了弯,带着一身的火锅气出了宫,回了自己的府邸。坐在书房内想着甄家和贾家的关系,忽然有心腹来报。   接过上面的纸条一看,五皇子视线缓缓转向皇宫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来。   上面的密文破译后,唯有五个字—诚王被软禁。   心情颇为不错,五皇子自己拿起火折子,点燃了火,将信笺置于火上。看着那一点点落下的灰烬,五皇子对心腹轻轻吩咐了一句:“去请道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谢谢aa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65章 钓鱼之计   没多久便来了一鹤发童颜的老道,身形析长,丰神俊貌,远远看着,一身道袍在身,当得一句仙风道骨。但若是凑近了细瞧,便能从人一双带着血色的眼,看得出几分阴狠之气来。   五皇子一见人前来,声音带着分恭敬,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压低了声音道:“道长,您也是太过谨慎了。哪怕父皇将三司都派上了,又岂会查到我身上来?”   “焉知真是软禁四皇子而不是保护呢?”道士细细打量了一眼五皇子,低声道:“鹤云那老道想施法卜算,倒是被我反将一军。可那谭礼来历不明,道法高深,应是出手护住了鹤云。”   “现如今被那谭礼,甚至那贾家横插一杠,气运不明,我等还是小心行事为妙。”道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眯着眼道:“没了十七十八双生子,但若是能够彻底攫取贾家的气运,对成就大事也有些帮助。”   “贾家?”五皇子闻言,喃喃了一句,想起贾珍那一副娇惯得意的样子,眯了眯眼,“那本王倒是有一计策。荣府两房有龌龊,倒是正好利用。”   “且等等,容老道算上一卦。”   东海龙宫,祖龙将桌案踹成了碎片,咬牙切齿着:“把这恶心的炮灰立马给本座做掉!”   说完,倒抽口冷气,祖龙揉揉脸。通天这毛小子,打架竟然打脸,难怪追不到媳妇。   “呵呵。”通天揉揉有些酸痛的胳膊,凉凉着开口,“你没算上一卦吗?这两就是因为勾搭贾政反而事情暴露出来的。也不想想,红楼梦都还没上演,贾宝玉都还没生呢,贾政的命金贵着。那红楼原来的小仙会解决的。”   祖龙一冥想,回溯过往,嘴角抽抽,“贾赦他都重活一世了,咋就没发现端倪呢?白读档重来了!”   =======   浑然不知自己被埋汰了,贾赦正给珍大爷研磨,瞧着人认认真真的写捏皇子脸蛋的感观。   “二、五、六、七、八、九,赦叔,你点点。我没画漏吧。”贾珍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一甩,都不搁回去,任凭掉落在地,只顾揉揉手,往贾赦面前一扬:“酸死了,我还从来没一口气又画又写的。”   “等事情结束后,叔要造一个你没见过玩过的滑滑梯。”贾赦一手拿过纸,一手揉了揉贾珍的爪子,毫不犹豫的将打算给贾琏设定的滑滑梯挪过来,先给贾珍。   反正造大点,都可以玩。   “真的?那什么东西?”   “那还能有假不成?至于东西,回去以后给你边看图边细说。”贾赦一脸认真说完,还表扬了一下贾珍,“瞧瞧咱珍儿这画技,真不愧是敬哥和大嫂手把手教的。画的真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   “那是。我娘可是京城第一才女!”贾珍昂了昂脖颈,抽回手插着腰,骄傲无比着,“我爹画画都比不过她呢!”   贾赦笑笑。   大抵是真依托《红楼梦》的缘由,原著里惜春画画一绝,最爱画画,这事折射到如今的世界里变成了,他的大嫂贾徐氏是个大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画,更是一绝。   贾珍哪怕没多少天赋,性子也不怎么稳定,但基本的画画功底却是有的。说来,也怪不好意思的,他贾赦之所以画表情包一绝,画技也是被嫂子指点过的。   说来,他们叔侄两虽然是个纨绔,但身为贵族继承人,基本功课还是被填鸭子似的塞过。   想想后世那些被家长逼迫报各种各样辅导班特长班的小学生中学生高中生,他贾赦就觉得幸福。毕竟,他的人生上没有毕业找工作的忧愁,家里有爵位能够世袭,真金饭碗。   美滋滋的翘了翘嘴角,但贾赦旋即看着这些家里有皇位要夺的皇子们,又是重重叹口气,往摇椅上一趟,一张张的翻过去,边看边感叹:“想不明白。生下来少不了一个王爵,连阁老见了都要行礼的皇子龙孙怎么就眼睛只盯着龙椅呢?”   “王爷也有权势富贵和落魄的啊。叔,”虽然知晓都已经禀退左右了,据说还贴过符了,但贾珍还是忍不住脑袋转悠了一圈,压低了声音,一副说小秘密的架势,悄声道:“我可听说了,像九皇子那样的,日子过得可艰难了。九皇子里衣都打补丁了。”   “……他眼下,说句实诚的话,我若是商贾也不会投靠人门下求一分庇护。”贾赦说着,想起大观园之事,不少都说这个是帝王敛财的途径。但想想也能够理解,九皇子虽然得了大运成了皇帝。   可不说上头顶这个太上皇,便是国库就是空虚的能跑马听个响声了。一个穷皇帝和一个富贵皇帝,有些时候底气都不一样的。   “也是哦,我都不认识他。不过,”贾珍托腮,“他长得还挺好看的呢。怎么就不懂朝皇上撒娇哭穷啊?我一撒撒娇,我爹都舍不得打我。”   “没听过眼泪对你心疼的人才管用?”贾赦闻言,瞧了眼千亩独苗,“你是独苗,就算不撒娇,敬哥对你严厉无比,贾家仆从也不敢缺了你的份啊。而九皇子呢?”   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贾赦叹口气,“僧多粥少。他自己个,你说争吧,他又没争。说不争,这差事据闻还是办得尚可,横向对比皇子,算不错的,可也不是最好。这样子反而不上不下,让皇上想记住都难。说句大不敬的话,咱皇上就是喜欢极端的,要不才华横溢文武双全,让他显摆的皇子,要么就是跟老六他们似的儿子,享受所谓平凡的天伦之乐。”   “九皇子又不像七皇子,七皇子还有个老六带着刷个存在感。感觉他还挺独来独往的。”贾赦又摇头感叹了一句,“连老六都有个帮手,他竟然都没有,跟谁都好像君子之交淡如水。”   “说起来就是没钱交朋友。”贾珍重重叹口气,“我爹说过皇子间的人情往来也很重要的。我记得之前,六皇子他还经常跟大皇子后头呢。大皇子有什么东西也会给六皇子玩,六皇子呢也投桃报李吧,连我都送过,一个纯金的小算盘。那小算盘我可喜欢了,到现在还记得,金光闪闪的!”   “嗯。”贾赦无所谓的点点头,“不聊这个了,我去找谭老板商议商议。”   “别啊,叔,”贾珍把贾赦拽住,央求着,“他长得还挺好看的。叔,你之前不是还说要把纸牌产业化吗?不妨就跟他合作吧,让他去打理,我们坐收利润就好。这样子,以后若是真推行成功了,九皇子不得绑上我们贾家的船?”   贾赦闻言一惊,愣愣的看向贾珍,“还贾家的船?你要干什么?你是缺钱还是缺揍?政治上的事,有你爹把握着呢。你记住,贾家是保、皇党,懂吗?不从龙不站队,保百年。”   “可眼下那么多皇子,谁晓得今后会如何呢?我还那么那么那么的年轻。”贾珍郑重强调了一下,“连个媳妇都还没娶呢。”   “可是珍儿,你爹现在的处境其实很危险的。”贾赦语重心长。   “不是。”贾珍想了想,挥挥手,认真道:“把纸牌让老二给皇上,由老二做人情,这样子也算感谢他当初在周尚睿面前帮我们了。然后这样子划分,老二出钱,老九出力,贾家出点子,三家各占据两成,皇上出名,占四成。”   贾赦闻言,定定的看了眼贾珍。   贾珍被看得有些发虚,“这……这不对吗?你们不是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哭穷只能解决一时的,但是若是有个赚钱的产业了,那就是下蛋的母鸡了。对我爹而言,也有好处啊。没因为姨夫即将出来,就过河拆桥,把老二给踹了。”   “而且吧,”贾珍拧拧眉头,“我爹跟姨夫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隔离感,他反而跟二伯显得就直接了当一些。还很耐心的陪着二伯名为修房子实际上闲逛街。”   说着说着,贾珍抬眸看着射、过来火、辣辣的视线,挠挠头,“叔,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不是啊,只是叔忽然发现你小脑袋瓜挺聪明的。”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娃!”贾珍闻言,眉飞色舞,昂了昂头,“我只是脑筋没转动起来,一转动,我连爹都能坑到呢。”   “你现在看着就是挺坑爹的。”贾赦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想着帮九皇子呢?”他一个重生的,都没想着抱所谓的后任帝王金大腿。   “长得好呀!”贾珍理直气壮的应了一句,“五皇子他们个个脸蛋嫩的,就只有九皇子有些憔悴模样。瞧着多别扭啊!你想想那么一排,中间有个落后的,难道你不会有一种把人往上提溜,让人与其他一起肩并肩的?”   贾赦:“你特么还有强迫症?”   密室内,德嘉帝转眸瞧了眼贾敬,意味深长着开口,“你儿子倒也是聪慧的啊。”   之所以将众人安顿在西五所,自然是因为下面有个密室,能够观察到皇子们的日常情况。也是因为此处离宫门也是近,若是遇到兵变,能够通过密道出宫。   他刚打算好好培养贾敬,连密道都跟人分享了,岂料转头发觉自己看中的小黄鹂也能变成雄鹰,展翅翱翔于天。   “多谢皇上谬赞。”贾敬像是未察觉到帝王眼底里翻腾的杀气,面无表情的开口,带着望子成龙:“他若是能够用到正道上来,微臣喜之不尽。现在远远还不够一个普通家族继承人的标准,担不起贾家整个家族的重担。”   “你要求倒是高啊。”德嘉帝瞥了眼人,“要像你这样的不成?那你是不是就算后继有人,可以篡位了?”   原本底下就沉闷些的氛围此刻愈发死一般的凝固起来,连空气似乎都不流传了。   “皇上您说笑了。”贾敬跪下,像是朝堂上“帝王息怒,朝臣下跪”的习惯性反应一般,垂首叹道:“对于微臣来说,权倾朝野其实比帝王更肆意些。当皇帝,得当昏君暴君才能如此,否则都会受禁锢。微臣倘若真篡位了,那定不是奔着当昏君而去。”   “贾敬,”德嘉帝怒极反笑,“你还真有脸说啊。”   “贾家人都比较看重脸。”贾敬匍匐扣首,回了一句。   与此同时,屋内传进一声亢奋至极的话语—“那么多美人哥哥,整整齐齐站着,才养眼啊!”   德嘉帝嘴角一抽,静静听下去。   “贾珍,你不要命了?”   “不,叔,我要替干爹维护皇家威严!没错就是这样子的!皇上的儿子再穷也不能让奴才们笑话了去呀。”浑然不知自己无形中坑了爹,贾珍铿锵有力着,“维护皇家威严,人人有责!”   “干爹已经为朝政忧愁,早生白发,作为他义子,虽然不能建议他早睡晚起,尤其是早会能不能往后延几个时辰。但是帮他办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很义不容辞的。”说完,贾珍还看了眼贾赦,想拉人下水,“叔,你说实话,大朝会的时候你起得来嘛?我现在可是忠兴侯爷,也要参与大朝会的呀。那么早!夏天还好,冬天怎么办啊?”   “哎,说着也是啊。”贾赦重重叹口气,“我比你还赖床呢。”   “我现在都没法一觉睡到自然醒了,我爹让我起码把轻功学会,学精通。”   “越说越伤心,我去找你谭叔,还是聊一聊怎么对付幕后黑手。现在只有虐他们,我才开心得起来。”   “叔,我也去,能不能让谭叔叔教我轻功啊,飞起来?”贾珍拉着贾赦的胳膊,满眼希冀着。   “你要是能飞,得有多少人看得住你?珍儿,别坑你爹了。你真成武林高手,就不信你没做过行侠仗义,走江湖的梦。到时候三脚猫功夫出去闯荡什么江湖,谁兜得住?”   “叔!”贾珍直接拽着贾赦的手,双眸定定的看着人,无比真诚道:“你别往外说出去成不成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我劫富济贫,你斩妖除魔,我们一起弘扬正能量!感动全大周!”   “…………”   密室内,德嘉帝听着叔侄两的打架的声音越飘越远,渐渐的听不见了,才转头看了眼还跪着的贾敬,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贾敬,你知道朕现在最想说什么吗?”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按着法律来,富人何苦为难富人。”贾敬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话本害人不浅。但愿意满足他的梦想,只要他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能让我培养孙子。”   “…………起来吧。你叔父都没胆这么跟朕说话。”德嘉帝冷笑了一声,“但不得不说,朕真是越来越有个想法。朕诸子之中,甚至老大,都不如你的天赋好。”   “为君者,天赋不重要,重要的是君有容纳百川的气度。”贾敬起身,恭敬的朝德嘉帝弯腰,“能容纳各种脾气的朝臣,自然也会众星拱之。”   “微臣先前便是肺腑之言,我贾敬被宠坏了,没有这个脾气。只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然斩草除根。”   “那老大老二你会选谁?”德嘉帝眼眸一眯,“连你儿子都察觉,你待两人不同。”   说着,德嘉帝漫不经心开口:“朕似乎还忘记了一个人,你说老大会不会设此局呢?”   迎着帝王的视线,贾敬深呼吸一口气,“殿下不会。微臣是先前因为其储君身份,有些疏离在,但还是信他。哪怕他有复位之心,也不会手段如此下作。我是他的伴读,我所学的阳谋甚至阴谋,都是来源太傅授课。汉武巫蛊之事,那是被您列为禁忌的。”   “走吧,朕先带你把密道走完。”德嘉帝定了定心神,“朕现在话搁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若背叛朕,朕得杀你全族,甚至刨了你贾家的坟。”   “臣贾敬……”贾敬定定看了眼德嘉帝,看着人那一股与往常截然相反的锐利,还有眼底那决然的豪赌之色,慢慢双膝跪地,匍匐行了大礼,语调带着分郑重与真诚:“生护国,死犹为厉鬼以击贼。以贾家为誓,忠于吾皇。”   德嘉帝笑了笑,眼眸闭了闭,不让自己回想起年少的某些画面,沉默了一会,开口,“起来,走吧。”   “是。”   随着密道出了宫,贾敬看了眼普通至极的后院,但却隐隐的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印象,“这……”   “你叔的院子,他创的听风。”   贾敬恍惚点点头,然后还有些惊骇,“微臣是说这地,好像是个……是个卖棺材的?”   “升官发财嘛。”德嘉帝不以为意,“既然都出来了,还是出去走走,听听百姓言语。”   “……是。”   德嘉帝刚走了没两步,忽然脚步一顿,扭头看贾敬,“朕记得他们是不能出宫的吧?”   贾敬看着手牵手大步走的叔侄两,再看看静静的与他们并肩而行的谭礼,木然的摇摇头,“微臣也不知晓。”   贾赦也敏感发现瞪过来杀气腾腾的目光,转眸定睛一看,赶紧拉了拉贾珍,怯怯走了过来,行礼。   “怎么出来的?”   “回皇……”看着贾敬抬手比划出的六,贾赦改口,低声道:“黄六爷的话,我们是从衍悔大师,拿了他的手令出宫。他让我们去国清寺请一些经文,顺带路上螃蟹横行一些。其实挺危险的,用我们吊大鱼。”   贾珍点头如小鸡捣蒜,委屈无比,“爹,好怕。”   贾赦默默昂头望天。 第66章 贾赦揍鬼   一炷香之后,贾赦感觉谭礼向来面无表情的脸显得都有些格外的柔和起来,不由得纳闷问出了声,“谭老板,有什么开心的事吗?说出来让我也沾沾喜气呀。”   “我在想,”谭礼闻言,面色一敛,侧眸看了眼眸滴溜溜转动中带着一分困惑的贾赦,一本正经着开口:“这人间帝王也有些意思,很多疑却又有勇气去信任,而且还挺会做人的。”   “你是说让珍儿回去看大嫂,报个平安?”贾赦闻言,想了想,不由噗嗤笑了一声。   之前偶遇,贾珍一脸狂狷邪魅着,却掐着嗓子说“害怕”,然后他皇帝干爹就配合道了一句“不怕不怕,义父护着你。”   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最后就他贾赦和谭老板去国清寺了。本来,也就他们两去的,是贾珍死皮赖脸的,要闹离家出走,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要独苗苗大作死,才勉为其难把人带上。   “珍儿最后还真哭了,哈哈哈,那表情,不行……”贾赦一手捂肚,一手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压低了声音,凑谭礼身旁,悄声:“一想就恨没有摄像机,否则得火!”   “你且收敛些,大庭广众的。”谭礼说着,眼眸飞快的瞥了眼天。瞧着晴空万里,面色变了又变,硬生道:“我们还是且去办正经事吧。想想虐幕后主谋。”   被这么一提醒,贾赦感觉头皮一麻,也顾不得怜爱自家独苗大侄子了,面色正经了些,拧眉:“谭老板,你说那老和尚的话能信吗?刚才,我们像个傻子似的都转悠半条街了。要知道,这条玄武大道是东西两城接壤,最繁华的主干道了,相当于后世那商贸中心。认识爷的人可多了,我这么跩得像刚进城的乡下土包子暴发户似的,太跌面了。”   谭礼绷住脸,忍住“你不是跟个螃蟹似的挺开心”的腹诽,开口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还是直接去寺里吧。”   “嗯。”贾赦点点头,朝后挥挥手,让侍卫将马车驾过来。   谭礼:“不能骑马?”   贾赦静默半晌,试图跟人讲道理:“骑马?飙车不是好公民。”   谭礼:“…………”   侧眸看了眼后边的一堆侍卫,谭礼还是选择了维持贾赦的颜面,坐车到了国清寺。一到寺庙,在主持弟子的接引下,两人长驱直入,进了报恩塔。   “报恩塔,是前朝大善人冯远为感念智者大师而建,后便是本寺供奉历代主持大师之地。今两位奉主持之令来取的舍利,乃智者大师所化,”说完,无戒看了眼贾赦,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不提传言如何,但对于本寺来说不亚于镇寺之宝。故而还请贾施主小心再小心。”   “无戒大师,”贾赦看了眼匣子,又看看脸上写满不舍,紧张,不放心的人,感觉自己像个恶霸,不由得叹口气,宽慰道:“大师,您老放心,我贾赦的人为……为人你师父放心呢。”   “……您小心。”无戒大师小心翼翼的将装有舍利子的箱子递过去。   贾赦郑重无比的点头应下,跟着小心翼翼的双手去接箱。当感受到箱子分量的那一瞬间,贾赦忽然间感觉自己紧张起来,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一手紧紧抱着匣子,贾赦一手抓住谭礼,“谭老板,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嗯。”谭礼朝人行礼告辞,“无戒大师告辞。”   “贾施主您真千万小心,这……捐再多的金身都换不回来的。”   瞅着眼割肉似的大师,贾赦面无表情的抱紧了匣子,气哼哼回宫。要不是为了钓大鱼,要不是谭礼应下了,他才不乐意当快递呢!   坐上马车,贾赦吧嗒一声打开了匣子,看了眼晶莹剔透,散发着一层淡淡光芒的舍利,颇为好奇的看了眼谭礼,“谭老板,舍利子真有那么神奇的功效吗?我记得看过西游记,集齐多少颗来着,就能召唤佛祖!”   “慎言!”谭礼看了眼贾赦,示意人把匣子盖上,缓缓说了起来:“佛舍利自佛教诞生以来,一直是颇受信徒,也是门徒的推崇。这对他们来说便是信仰,你切记莫要在大师面前胡言。”   “这不是车里就我们两个嘛。”贾赦抱着匣子,小声嘟囔了一句,“难道在你面前,我还是得谨言慎行?”   “……你啊,”谭礼微不可查的叹口气,“我就怕你习惯了,一时最咕噜就朝外说了出去,招惹了杀身之祸。”   “是,我定会谨言慎行的。”贾赦说着眼眸一眯,一脸睿智道:“在宫里,我哪怕聊天,都时时刻刻记得以拥护皇上为主题呢。”反正,他拥护德嘉帝的心,没人比他更真真切切的了。至于其他,有自己的喜好也是正常的。   隔墙有耳这个词,他宫斗剧看了那么多,哪能还不懂?   眼里转悠过一道狡黠,贾赦敲了敲匣子,“好了,不说这个了。衍悔大师要拿舍利净化莲花池。这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那莲花池底下的鬼不是被你灭的差不多了吗?”   “大师应是有些猜测了。想拿此试探。”谭礼抿口茶,道:“你先前不还是看到过相关的调查?莲花池修建已经有十二年时间了。前任东家转到挂靠帝王名下,这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可五星夺命阵的的基石从六年前开始布置。那时候可还没双生子。故而,一开始恐怕是针对前太子。太子那时候刚有嫡子,不是吗?”   贾赦:“细思极恐。”   “当年恐怕还只是要命而已。现如今加上一个七星锁龙阵,那是要国运,此阵若成,便可以借助守阵童子的皇家血脉之气,去沾染龙脉。长此以往,本朝国运便会有所影响。”谭礼说着,面色凝重,“我怀疑你之前所言四十二年的两场快遍及全国的旱灾,水灾,也与此有关。”   听到这话,贾赦面色一白,“这……这……我一开始还以为国库没钱呢,若是有这种鬼神算计之事。上辈子,他们……他们不会连皇上也算计了?我记得敬哥说过皇上的性子不会活着让位的。会不会是有人夺了皇上的魂?”   “眼下还没有证据,无法推测。不过……”谭礼视线扫过贾赦抱着的匣子,眉头一挑,“这舍利的确算灵器了,有净化的功效。到时候我一同与大师净化。整个京城的邪祟被祛除,恐怕那幕后黑手就会跳脚了。”   “嗯。”贾赦面色缓了缓,“我也一起,老和尚说我有慧根呢!再小的力量也是力量。”   “好。”   两人正说着往宫里赶,谭礼忽然面色一变,青黑着脸:“不用做法也有小鬼来了。你且看好舍利。”   贾赦顺着被风吹起来的车帘,瞧了眼外边风沙卷地的,影影绰绰勾勒出一个艳丽的女鬼身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谭老板,你说幕后黑手会那么脑残,真狗急跳墙?他能够耐得下性子花费数年布置一个阵法,现在情况未明,他就动手?”   “派人跟着就算正常的方式了,他这么大张旗鼓的用术法,还是个女鬼领头,要什么呢?”   与此同时,廉王府内,五皇子不解的看着几个蹦蹦跳跳的小纸人,拧着眉头问道:“道长不是说如今要谨言慎行?为何改了主意。”   “那老和尚竟然将看家宝贝都拿了出来。”道长挥了挥拂尘,在小纸人身上点了点,喝令一声“去”之后,斜睨了眼五皇子,耐着性子回道:“鹤云,甚至衍悔真论起修为来,都不如我的天资。他们有的也只是老祖宗留下的几件宝贝而已。现在让老道好奇的也只有那莫名其妙跑出来的谭礼。既然衍悔想用舍利,那老道我自然要无脑的去争夺一下。”   “也好让他,让他们知晓,老道还在。”说完最后一句话,道长呵呵笑了两声。   笑声萦绕在书房里,没来由的让五皇子感受到一股阴冷,不由的抹了抹被冻的鸡皮疙瘩,脑海浮现出他与道长相处的点点滴滴来。   自天下大定后,佛道的香火渐渐也重新盛了起来。勋贵间有个替身出家,也是常用的祈福手段。他的母妃淑妃—虽然各宫都有封号,但私下论起来都添一个姓氏,这样好昭显娘家。但是他的母妃只喜欢听淑妃,而不是孙妃的称谓。   这道长便是她母妃替他选定的出家替身的师父。   这道长姓甚名谁,无人知晓,他也从不对外言语。据她母妃所言,昔年她上香礼佛遇到道长。人便是如此鹤发童颜,现如今三十几年过了,容颜不改。   一开始,他对鬼神之事并不太信。但当几件棘手的事情,道长出手帮他摆平后,他便信任有加的。   “听道长的意思,似乎与衍悔有旧?”   道长闻言笑笑,反而道:“老道劝五爷一句,日后床事上注意些。这火气不要那么大,下手没个轻重。”   五皇子闻言,面色一变,讪讪点了点头,“是。”   —道长帮他摆平的第一件事便是个娈童的姐姐化做的厉鬼来寻仇。   “也正好贾赦命格有情、色一劫,老道便让那疯鬼去找、人报仇去。”   “那鬼不是被道长您灭了吗?”五皇子面色刷白了一下,“她……她还活着不成?”   “这世间厉鬼难寻,炼化起来不正好是个打手?”   “也是。”   城郊,侍卫们互相对视一眼,皆心有戚戚然。   为首的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侯……侯爷,您歇口气,让我们来打吧。”   “不要,本侯爷要自己揍,有感觉。再说了你们又看不见鬼。”贾赦振振有词,还抬手指了指谭礼,“连谭老板都一旁呆着去了。所以,你们就放心好了。”   “我先教这鬼一些人生哲理,净化净化她的注水猪脑子。”贾赦说着来气:“说我玩娈、童玩出人命,简直是在挑衅我爹。我有玩一整晚的力气,还花样性、趣的,他老人家早就押着我练武去了。”   “老子画符都不持久,就因为没好好练功的缘故。为什么不好好练功,是因为体力不支,为什么会体力不支,是因为老子我打小就娇养着,没拿过比毛笔还重的。”贾赦 拿着匣子往女鬼身上砸,边喘着气,“别以为你是女的,爷就不打你了。青天白日的就敢污蔑?还敢找上门来大言不惭的要报仇?”   “当老子不是厉鬼?!”   侍卫们:“…………侯爷,您消消气,您是厉鬼,超级厉害的厉鬼,先消消气,别把舍利砸坏了。”   “别气坏了身子。”   “谭先生,您劝侯爷一句。为个鬼不值得。”   谭礼面无表情的开口:“我出手,那就只有死了。没准在佛光普照下,她能清醒过来,到时候反而还能提供些线索。就相当于贾赦在用刑询问吧,诸位不用太过担心,就贾赦这三脚猫功夫,打不死。” 第67章 长生不老   贾赦闻言,气炸了!   不给红衣厉鬼一点颜色瞧瞧,都对不起他贾赦跟四大鬼王一起唱K喝啤酒吹牛皮了!因他一开始被召唤出来时候的气场惊动了镇局之宝白泽,故而是被列为头号危险份子的。所以,他贾赦在现代的生活,文艺些便是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   开局就奠定了他贾赦交朋友的档次。   哪怕他很弱,但是大佬们随口教他些经验,也足够应对眼前这种被炼化过的小鬼了。而且,必须给谭礼这颗树妖看看,他贾赦这样的才叫厉鬼!   瞧着贾赦停下追逐的动作,还放下匣子。侍卫们便感受到了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阴冷之气。他们到不是怕鬼,毕竟,皇宫的侍卫,哪怕是为武勋子弟量身打造的升迁便捷通道—龙禁尉,那也是各个家族挑选优秀的子弟过来。更别提他们这些实打实拿着真刀真剑护卫皇家的御林军了,不是他们自我谦虚,手上都是见过血的。且,捋顺了某些逻辑之后,知晓忠心耿耿替皇上办事,皇上的龙威会庇佑他们的,知晓鬼也是有好坏之分,跟人其实没啥两样。所以,不怕鬼。   可是呢,侍卫们视线幽幽的看着太阳底下那一团能够肉眼看得见的红影,还有一声声清晰传入耳中的尖锐凄厉的叫声,再看看喘着喘着,疏忽间面色凝重起来,似乎要出大招的贾赦,就觉得有些诡异。   毕竟,他们才是侍卫啊。这打打杀杀的,是他们的职责。但他们连跟……跟纸片人作战的机会都没有。一发现异常,谭大师就出手灭掉了,也就这女鬼口口声声找贾赦报仇,才给喘口气的机会。   哎……这种几十年后,在曾孙孙面前能够吹牛逼的事迹,日后回想起来,只能说亲眼看过,简直一想就遗憾。手痒痒,特痒痒。   似乎察觉到了侍卫们要截胡的打算,而且还带着对他贾赦武力的质疑,这让鬼非常的不开心。   贾赦瞧着还有一道隐约压制红衣女厉鬼的束缚从匣子里绽放出来,当即眉头一拧—这显示不出他老人家真正的实力。于是,抄起匣子交给战圈外的谭礼。   当了没了舍利的佛光压制,周遭骤然便又阴冷了起来,阴气大盛,女鬼的身形不在只是一抹红影,反而身形凝化出实体显现在众人跟前。身形婀娜,五官姣好,全身上下只穿着一层红纱,隐隐约约看能看得见曼妙白皙的胴、体。哪怕是鬼,看着也让人气血涌动。   女鬼带着怨毒之色死死定向贾赦,伸出手狠狠的对准人的下三路而去:“贾赦,还我弟弟命来,换我命来!”   原本拔刀跃跃欲、试的侍卫们当即抽口冷气,加紧了双腿。这……这什么鬼啊!   贾赦也很想表现出临危不惧的镇定来,但一见其飞身而来,指甲一下子像是练了九阴白骨爪的模样,在眼光下恍若匕首,泛着锋利的寒芒,还是忍不住抬手护了护自己的小兄弟,一手咬了口自己的中指,扬手指天,对准冬日的暖阳,抬手画了一个飞轮,边铿锵有力:“【烈日当空明力盛,赦免三毒五欲沉!】烈日斩!”   当下周围阳气大盛,恍若夏日炎炎烈日来袭,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谭礼身形僵了僵,眼眸瞪圆了看着贾赦话音落下,像游戏一般,飞出一道赤红带火的飞轮朝女鬼而去,瞧着鬼毫无抵抗之力,当下被掀翻在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由昂眸看了看天。   这贾赦得天道亲儿子吧?   画符用游戏技能也成?   谭礼:“…………”   侍卫们:“…………”   “我斩,我再斩斩!”贾赦看着恍若置身火海,尖叫着身上还开始冒烟的女鬼,冷哼了一声,“老虎不发威,你还当老子是病猫?刚才那是热身运动知道吗?”有效期短靠量填!   “赤、日、轮!”   —他本来跟鬼王玩网游基三的,但是他们不管是PVP还是PVE都带不动,于是他就成了孤零零的风景党。但好歹,明教还有藏剑的技能他还是记住了的。一个有猫,一个看着就贵气,符合他赦大爷的身份。   跟人正式打架的时候用表情包上话太傻逼了,就该用这种听起来就是正经战斗派的!   “最后赏你一个大风车,风来吴山!”贾赦丝毫不怜香惜玉,一个重剑往鬼漂亮的脸蛋扣过去。   “啊——”本就被烈火笼罩着受不住的女鬼,看着恍若泰山一般压过来的剑,只感觉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息来,被剑气都荡得魂魄有要裂开了,便是脑子也有种要炸裂的感觉。   就在感觉自己越发不甘心之际,有一道拉力来袭,让她有种恍若溺水儿童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欣喜感。当即想随其离开。   “采花贼,哪里走!”贾赦拔过侍卫手中的刀对准鬼胸毫不犹豫刺过去,咬牙切齿着:“一报还一报!”   女鬼尖叫一声过后,脑中一片空白,眼眸带着分恐惧看着贾赦,低声喃喃,“不,不……”   侍卫们下意识双手改抱胸前。   见状,谭礼眉头一挑,也顾不得其他了,深呼吸一口气,前来劝道:“可以消气了吧。她被炼化过,已无自主的意识。而且,幕后之人急了。”   “放她回去钓鱼不成?”贾赦不满道。   “没。”谭礼有气无力,“我是说,别弄死了,带回去,你没准给鬼画个记忆符,她就想起来是谁指使的呢?”反正你画符不讲究,没准真脑门贴个记忆,就回想起来?   “怎么带啊?而且不是说带不进去皇宫里去?”   “有证据交三司,去大理寺。牢狱之地有獬豸镇守,一般邪祟都不敢入内。”谭礼不急不缓道来自己的缘由:“一般百姓看到衙门还是认为是公理正义,乐意进去。若其不乐意,则说明,她的死起码跟衙门是有关系的。或者说与权贵有关系。让她对律法失去信任。”   说到最后一句,谭礼看了眼贾赦,“这口被冤枉的气,你总不会朝鬼下手爆打一顿就结束了?”   “那当然不可能了,非要把幕后那小瘪三连根拔起来!”一想到女鬼直接朝他小弟弟下手,贾赦就怒不可遏,重重落音在“根”上。   随后,贾赦便飞快安排起来:“走,你们去把衍悔大师请宫门口,我们交完东西就转到大理寺,等我写个陈情表交给皇上过目……”   让人快马加鞭,也不顾颠簸不颠簸,贾赦写完信件后直勾勾的看着被谭礼用稻草捆住的女鬼,想从人的穿衣打扮上发现点蛛丝马迹。   “这衣服一看就不是良家的,”瞧着那红红一层的薄纱若隐若现的,贾赦愁眉,“但感觉也不像如今的风格。现在文化富贵人玩妓鞋行酒,裹得严严实实比小脚的,富贾少爷们虽然不看重衣服,但是性别不对啊,现在流行男宠,都爱赶时髦,就算包,也不会包这么老的,十七八岁的窑姐儿……”   谭礼:“…………”   贾赦想不明白,他若是替身,跟他同个档次的,没听说谁有好老邦菜,半老徐娘口味的,只听闻过雏、妓。   不过这道谜,还是很快就揭开了。非但衍悔大师对炼化的女鬼感兴趣,便是德嘉帝也来了。   “叔,叔叔。”贾珍两手摇着贾赦的肩膀,亢奋着:“给我开天眼,我要看,要看!父皇答应我了的。”   贾敬狠狠剐了眼贾珍,“你忘记大师们所言了,八字轻……”   德嘉帝抬手拦下贾敬,护着贾珍,“朕在这,那么多大师在这了,来都来了,现在看看,总比日后自己好奇去抓鬼强。”   贾珍飞躲德嘉帝身后,探出个脑袋,冲着他爹笑得一脸的得意。   贾敬:“…………”   “哥,别气啊。”贾赦使劲揉揉眼,他忽然有种严父慈母熊崽子的错觉,拉了拉贾敬的胳膊,把人拉到一旁坐下,然后看了眼谭礼。   谭礼默默起身,施法。刚一施法就听得一声尖叫“鬼啊!”再转头,就瞧着贾珍已经窝他亲爹怀里了,浑身瑟缩着。   所有人:“…………”   “珍儿,你这样子就很怂了啊。”贾赦嘴角抽抽,拍拍人的背,“不怕,叔收服的。”   “不……不是说有漂亮的鬼,这……这怎么全都那么丑,还……还流血。”贾珍依旧窝在贾敬怀里,不敢抬头瞧,结结巴巴着。   “废话,打的啊。”说话间,贾赦又对着众人连比带画,说了一下自己降服厉鬼的精彩过程,也将自己的困惑说了一遍。   “鬼死后既然保持她死之前的衣物。”贾敬说着,面色青黑,看着只着一衣的女鬼,看向贾赦,拧着眉头:“你就没想过把时间在往前推一推?”   “再往前推,哥,我才几岁啊。她一开始口就是贾赦纳命来。”贾赦振振有词,“我能够在青楼宴客往来,是在有了瑚儿之后。这顶多,也就两三年的时间浪了些。”   “听着你还挺乖的。”贾敬闻言叹口气,垂首看了眼还扑在自己怀里的儿子,揉揉人的脑袋,“你既然害怕就先出去。”   “不要。”贾珍仰眸看了眼贾敬,眼眸一眯,总感觉他爹态度不对劲,“爹,不会是你老相好?认错认到赦叔身上了吧?”   此话一出,屋内氛围骤然冰冷了一分。   一炷香后,贾赦瞧着被揍成小可怜的侄子,揉揉人的头,安抚道:“你爹不错了,打人不打脸。瞧瞧你叔我,专打脸。”   贾珍抽抽噎噎,“他肯定是恼羞成怒了,肯定认识。”   “没错,认识。”贾敬迎着屋内众人诡谲的视线,瞧着自家儿子宁死不出去,只得叹口气,道:“十五年前,顺天府破获一起拐卖案,毁掉一个暗娼,专供给达官贵人提供幼女娈童的暗娼。那暗娼的人就是穿这种衣服。因为红色能够刺激人。”   “她——”贾赦只是诧异,手指指挣扎着的女鬼,道:“幼女?”   “那我怎么知晓?叔父当年抓捕的时候带我过去,只是让我明白性、贿赂中仙人跳是最低级的,有些性、癖、好简直枉顾人性。”贾敬说着面上还带着浓浓的嫌弃之色。   “这么一说,朕也想起来。”德嘉帝面色也不太好看。他若性质来了,后宫什么样的女人都有,甚至男的想有也可以有。不过,他不好后门这种。对于女的,选秀也有标准,没来红的,一律是不会留到最后的。毕竟,只可远观不可近摸的,养宫里还要费钱,还不如一开始就拒之门外。   但那个暗娼,不拘男女,越小越好,婴儿甚至都有,还有什么鞭子蜡烛之类的,千奇百怪的助性玩器。   都挑战了他这个皇帝对性的想象能力。   德嘉帝扫了眼女鬼,漆黑若锅底,沉声道:“把案卷去掉出来再查查。当年这事查来查去,最后是前朝余孽身上。现在……”   “细思极恐。”贾珍弱弱开口道。   贾赦看看自己的手,都想去打贾珍。有勇气抢皇帝的台词,居然怕个鬼。   在一旁一直静默的衍悔大师闻言重重点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倒也与贫僧那被逐出师门的师叔应对上了。他一心想借着国运修炼,以求长生不老。”   贾珍一惊,好奇:“真有长生不老啊?那……”   “不得无聊死啊!”贾赦捂着贾珍的嘴,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道。   “呜呜……”贾珍挣扎开人的手,“叔,你干嘛抢我的话?你能问,我就不能问啊?我就想问问长生不老是不是永远保持青春靓丽啊?不然,一把老骨头都酥了,啃个猪蹄都啃不动。”   “合着青春靓丽,你也想追求长生不成?”贾赦气得翻白眼,独苗的自我求生意识真没有。   “那也不成啊,我要是长生定然得带着我爹娘他们,还有叔你,不然谁给我布置功课,规划明天干什么啊?那不得无聊死了,天天睡觉,都没人陪我吃吃喝喝。”   说完,贾珍还讨好对德嘉帝一笑,“还有父皇您更得长生不老,万岁万万岁了。”   “呵呵。”德嘉帝很不矜持的翻了个白眼,“朕没有修仙的爱好。” 第68章 大师说古   德嘉帝说起来还颇觉得心里苦。他哪怕重权欲,废太子,跟子嗣跟朝臣斗,还不是为了……为了能够喜丧,他只想自然的生老病死。   对于帝王常爱好的修仙长生之道,他是真心不会去动,连想都没想过。毕竟,虽然他是年幼继位,但他也是牢牢记住他爹,他父皇,本朝开国太、祖爷是如何从一个乞儿被逼拿着刀剑走上帝王路。佛也好,道也好,只是他治下御民的工具罢了。   “你们两叔侄别打岔,让大师说说那什么长生不老的师叔。”德嘉帝摩挲着茶盏,面色沉沉道。   贾赦忙不迭点头若小鸡捣米,乖巧无比喊了一声,“是。”   贾珍被亲爹,叔叔看着,默默闭上了嘴巴,但眼眸却是依旧带着分好奇的亮光,直勾勾的看向衍悔大师。   衍悔大师慈爱的对人笑了笑,细细的将整件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根据历代主持的手札记载,大概从八百年前,大约盛唐前后,对于修行者而言便是末法时代了。灵力稀薄,无法修炼,便是具有修行天赋的人也愈发稀少。两百年前,贫僧的太师父悟心收了一弟子,按着排行法号为玄相,其天资出众……”   贾赦忍住抬头看太阳,忍住对传说六圣人创话本世界的吐槽—需不需要这么现实?你们末法时代来临,给话本世间的众人一个安慰不成?   谭礼面无表情的扫了眼贾赦,静静的听衍悔大师说古。   这事对于他们旁观者而言,还真是狗血俗套。玄相仗着天资,精通佛法,将寺庙的典籍全部翻阅后,偷偷跑到历代主持才能去的报恩塔,翻阅了手札,知晓了这世间还有修行之事。哪怕被发现了,但是仗着师父师兄疼爱,受罚之后,便开始了修行。   但是国清寺当时已势微,无法提供天材地宝供人修行。且当时按着开山主持立下的规矩,寺庙僧人都要入世行善,度化世人。玄相沉迷修行,对此不乐意,后有心魔,便偷了报恩塔中智者大师的九环锡杖。   “大师,这不是西游记里唐僧的法杖?”贾珍憋不住,道,“西游记我可看了好多遍。”   衍悔大师微笑。   “明星同款没听闻过啊?”贾赦瞧着尴尬不失礼仪的微笑,拉了拉贾珍的袖子,跟人咬耳朵,举例:“就像我爹你叔祖父,他教你骑马,暗搓搓的把他自己最中意的骑术服也让你穿着,还使劲嘚瑟着。而你仰不仰慕你叔祖父?喜不喜欢跟他穿同样的衣服,还学着他的动作?”   说完,贾赦明显感觉皇帝面色都柔和了一分,心理得意吹个口哨—当初去祭奠,贾珍就是红骑服。   时时刻刻艹住贾珍的人设,他这个叔叔经纪人忒不容易了。   贾珍重重点点头,“喜欢。”   “那你就不许大师有个仰慕追求的,做个同款法杖?”   贾珍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认真跟衍悔大师道歉:“大师,失礼了。”   衍悔大师静静的看着两人,默默微笑。   德嘉帝见此,怜悯的看了眼贾敬,惬意的抿口茶。   “…………”贾敬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大师,失礼了。“说完,贾敬咬牙切齿着看向叔侄两,压低了声音:“这就是玄奘大师的法杖。当然,跟西游记话本无关,你们没事多读点史。”   贾赦闻言如遭雷劈,脑中一片空白,沉默了半晌,焉着脑袋朝衍悔大师道歉。   “无妨。”衍悔大师微笑一声,随后长叹息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后被发现,太师傅便将其废掉修为,逐出师门。他隐忍数年,后改名换姓为张圭,拜入正一道。恰逢那时世宗帝王好炼丹。他丹药,符箓双修,很快便得帝王当时的宠道钟文道长的信任,成为其首徒,开始以此给达官贵人相看。”   “钟文道长虽得宠十几年,位极人臣,却也未有不符修行之事,还算颇为威望。病逝之前,拜托了其他几位道长,若有一日其徒炼气修行,求众人看在他的面上为其护法一二。当时都应下了,岂料……”   “这段事朕也知晓。”德嘉帝面色一沉,“那张圭画符之技被誉为一绝,号称集符箓派大成者。据传,一张符能够抵挡十万精兵,当时前朝日渐腐败,就靠着这个符抵御外敌,还有什么调阴兵的事。不过,忽然有一日这道士就从府邸消失了。正史野史对此各有说法,但都提及了一个雷。不会真有什么雷劫吧?”   “回皇上的话,是。那时候他还未暴露阴谋,我等虽是佛门,却也看着人乃天之骄子,便一同前去为其护法。”衍悔大师说着,面色倏忽一变,带着怒色,“不管修行与否,我等都讲个因果。可他之前为达官贵人算命窥伺天机,却不沾因果,我等以为是其术法精湛,且其又洋溢着功德金芒。岂料其不知哪里学了歪门邪道,竟是将因果转移到旁人,甚至国运上了。等雷劫一到,哪怕其遮掩再好,也露出了端倪。当时众人九死一生,才借着雷劫的天威,让其被劈而亡。”   衍悔大师说着,带着股显而易见的恨意: “但岂料对方竟是假死,炼化了替身。三十五年前,其入报恩塔,想要偷盗舍利,贫僧师父也因此圆寂。”   “也就是说这回是他作恶的可能性非常大?”贾赦磨牙。   “能在鹤云占卜时伤到他,”衍悔大师面色凝重,“又炼化出厉鬼,偷龙转凤李代桃僵的,如此精湛的替换之术,应就只有他。”   “他几岁啊?”贾珍瞧了眼说话的贾赦,又看看衍悔大师也貌似说完了的样子,又忍不住了,手指头掰了掰,好奇不已:“三十五年前,又前朝世宗……”   “二百三十九。”衍悔大师说着,咬牙切齿着,“这得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窃取了多少气运。”   一直静默的谭礼默默施法转动了一下贾赦手中的檀香木珠。   贾赦,听着耳畔传入低声磁性的话语,忍不住心头一跳,深呼吸一口气,分分钟秀了一场演技。   面色勾勒出几分害怕,几分好奇,还有些豁出去的决然,贾赦忧心忡忡的问道:“大师,我贾家的气运没被窃吧?我之前做了个梦。”   此话一出,屋内死一般的静寂,所有人视线都直勾勾看向了衍悔大师。   衍悔大师合十过后,沉重无比着开口:“贫僧学艺不精。若是先前,贫僧还能道一句不会。但如今,其若是真卷土重来遮蔽天机的,贫僧无法道日后会不会。现世,无玄门子弟踏入修行之道。因为当年事出突然,大多是带着优秀子弟去帮助也是去学习的。结果大多因此都陨落了。未陨落的,在处理完张圭之事后也都闭关苦修。”   “老和尚,你怎么能灭自己志气涨他人的威风?!”贾珍听到这话,率先叫嚷开了,“其他人不说,我叔呢!他都能打鬼,还有我谭叔,能飞耶!要不然,你……”   一顿,贾珍一脸大义凛然,铿锵有力着,“要不然你看看我爹的资质。他学习可快了。这种危急整个大周的题,我还是会做的。把我爹租给你们几年,我不催着他当阁老了。”   “反正我有皇帝干爹了。”贾珍说完,还冲着德嘉帝一笑。   德嘉帝就是想因张圭之事动怒,看瞧着贾珍那望过来湿漉漉讨好的眼眸子,忽然就觉得自己动怒不值得。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德嘉帝将茶盏搁在茶几上,面色凝重,郑重开口:“衍悔大师,珍儿的话也没说错。这世上又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得天独厚。远得不说,看着那厉鬼,现在跟个小鸡仔似的呜呜叫,不就是被收拾的?只要心存向善之心,那恶贼终有一日会被制裁。”   “皇上,您放心,我贾赦定是义不容辞的,把那鬼抓出来,咱们用狗头铡铡死他。”贾赦拍拍胸脯,又拉着谭礼,“大师,道理连珍儿都懂,您别忧愁了。咱们华夏自古以来,就有隐士高人。瞧瞧谭礼他师父,催着人下山考科举。没准就是人之前算到有此一劫呢。”   谭礼笃定着:“大师,这个承诺我还是可以给得出来的。但凡遇到,我自信有把握一剑杀死他。”   “我想……”贾敬不想去看自家熊崽子一行,深呼吸一口气,“大师是怕其手段下作,来阴的,又将因果扣在旁人身上,自己来一招金蝉脱壳。”   “而且皇上,微臣斗胆,正统的玄门无法窥伺帝运与皇子。但他若是借此,将因果放置诸皇子身上,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衍悔大师闻言,恨不得去握贾敬的手。知己啊!   瞧着衍悔微微松口气的表情,德嘉帝拍案而起,将茶盏都砸落在地,“朕倒是要看看这狗屁倒灶的有多少斤两。”   “皇上息怒。”其他人忙不迭跪地呼喊,衍悔大师虽然身为出家人不用跪君,但也忍不住弯腰,忙不迭说过一声息怒后,道:“皇上,贫僧斗胆。先前贫僧让贾施主去取舍利,除却引人上钩外,也是想看舍利能否与贾施主相合,想用此为贾施主护法。据闻贾赦施主画符开窍却难以持久,若是有主持舍利相助,也许能够解决这一困难。到时若符箓相斗,我等便有机会赢过他。”   听到这话,贾赦最为茫然懵逼,下意识的想起修真小说的惯用梗,后怕着:“大……大师你说什么?不会让我生吞舍利吧?然后洗精伐髓,然后修炼不成?”   谭礼也顾不得礼仪,跟着道了一句:“贾赦只是入门时间短,又心有杂念,没有好好学习。若是好好学,假以时日,堪称画符第一人。不用借助外力。”   贾敬也劝着,“这……这舍利是贵寺镇寺之宝,中兴贵教的智者大师所化。衍悔大师我也知晓你慈悲为怀,但万万不可如此。”   “就是啊,”贾珍最生气了,“而且他是绝对不会当和尚的!”   “衍悔,你莫执迷张圭之事。这佛道都牵扯进了。”德嘉帝听着一声声的劝说,尤其是贾赦那一嗓子的“生吞”太过惊骇,忍不住开口,沉声,“早前因莲花池一事,朕也派人去请龙虎,茅山、阁皂三派传人。”在风水局上,道士更精通一些。   “到时候众人拾柴火焰高,定然有解决之道。”   “多谢皇上,多谢诸位。”衍悔大师闻言,面色笑意带着分温和,解释道:“诸位误会了,贫僧又岂敢把舍利让贾施主给吞了。舍利带着智者大师功德慈悲与智慧,贫僧是想借给贾施主几年,充当其护身符的作用。免得若真是张圭,知晓贾施主才华的时候,下些下作的符咒,夺他天赋。而且有舍利相伴,贾施主若是冥想请灵画符,也许能够事半功倍。”   “这样,你……”贾赦看了眼衍悔大师,眼眸一眯,狐疑着:“大师我们也挺熟的,你确定不会事后让我捐金身吧?是借,是租,是赠,损坏了怎么办,这些得亲兄弟明算账都说清楚些。我现在非常穷。”   “捐就捐啊。叔,这不是好事?提升实力最重要了。”贾珍果决无比,“把舍利给我叔,我给你银子。”   “老和尚,别看我爹,我现在可是忠兴侯爷,干爹给了我一笔改口费,然后马上就过年了,我哥哥姐夫一家家拜年拜过去,还有那么多小干娘,肯定够了。我捐过那么多次,有数的。”   万万没想到他贾珍也有捋羊毛的一天!   德嘉帝嘴角抽搐。一时间竟发觉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舍利的事等会,那个被堵嘴的女鬼,有什么办法让其恢复心智的?”德嘉帝思来想去,发现转移话题最为稳妥。   “有。”贾赦伸手:“可以尝试一下画符。”   “画吧。需要准备什么?”   “不需要。”贾赦胸有成竹,“谭大师说,用血虚空画符效力最好了。”   说完,贾赦便垂头咬了一口。   旋即一声凄厉的惨叫冲破云霄。   “嗷……”贾珍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叔,眼睛都红了,“叔,你干嘛咬我?”   “全家,你气运最好了,皇上义子啊,有龙气庇佑。”贾赦说着还竖起自己两手的中指,指着那细微的伤痕,道:“再说了,我左手中指前天啃了,这个今天啃过了,瞧,隐隐都还有血丝在呢。当然只能咬你了。咬你爹,我不敢。别哭了,多挤出点血。回去喝鸭血粉丝补一补就好了。”   贾珍:“…………哦。”   贾珍委屈的应了一声,但当手指头被贾赦充当笔画起来,又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好奇:“叔,你画的什么鬼东西啊?”   “会不会说话?这个叫……”不能说他画的是后世的摄像机,贾赦振振有词,“叫天眼,就二郎神杨戬的那种。忍者点啊,我挤出血来写个咒语。”   贾珍闭着眼,点点头。   “回溯过往。”贾赦拿着贾珍右手的中指往女鬼眉心一点,“精心凝神,回想往事,顺带给我反手给黑手一巴掌。”   “三巴掌!”贾珍都顾不得疼,不满,“叔,要狠狠煽,还要踹屁股。”   “太多话了,那就再挤出一点啊。”   贾珍豪迈无比,点头,“挤,给黑手来个千刀万剐!”   “好!”   贾敬:“………………”   德嘉帝扭头问衍悔大师,“这……这种随便的,你要不要另外找个有天赋的。老祖宗的舍利还是慎重点好。”   衍悔大师恍恍惚惚,“贫……贫僧……贫僧终于明白天赋一词是什么概念了。”   无视打开玄门新世界观的衍悔大师,谭礼感觉自己的三观也被粉碎了。他……他看着贾珍血符落成,一条小金龙飞了出去。   贾珍竟然比贾赦还不科学?   ※※※※※※※※※※※※※※※※※※※※   张圭:“我明明是最有实力的,结果成了新手村被虐的菜鸟。”   贾赦满脸无辜:“我才是菜鸟啊。” 第69章 碾压之战   谭礼敏感发现那一条生龙活虎的小金龙,当即妖丹一转,就往外一闪,身形站在了屋檐上。相比人类修行,要请个千里眼顺风耳的,他们妖修就简单多了,符咒都不用念,只要妖丹在。   顺着风,看着金龙离开的方向,谭礼还没来得及挥剑跟随,就听着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划破天空,那声音之尖锐,让周遭所有的百姓都听得见。   屋内,正在挤血的贾赦闻言一蹦三尺高,亢奋着:“一定是反噬成功了!你们赶紧去,我这符持续时间不长,我再画一个。珍儿乖,忍着疼啊,叔回去请你吃冰糖葫芦补补。”   听到这话,贾珍倒是不怕疼了,反而还难得聪明一回,急声道:“老和尚,你愣什么啊?刚才不是还说了舍利助力的,赶紧拿过来!”   衍悔大师神色还有些恍惚,吞吞吐吐着:“贫僧……贫僧其实也就手札古籍看过一回,还没尝试过。”   “那就赶紧试一试。”德嘉帝冷静了下来,吩咐了一声,又扭头看贾敬,“马上给朕查。这声音……”   刚才还只有一个地方响起的,可一眨眼间惨叫声一高一低,时断时续的就罢了,而且好像还不是从一个地方传过来的,四面八方的好像都有声,哪怕是经验丰富的侦查兵,没准都没法说出个确切的方向来。   贾敬看了眼贾赦。   贾赦闻弦知雅意,想起上火长痘痘,机灵道,“我给他弄个独一无二,让他没法模仿的。”   “真身给我带榴莲香!”贾赦说着打了个响指,眼眸带着亮色瞅着贾珍。   贾珍依然无比将自己左手中指伸过去,扭头朝贾敬邀功,激动着要表扬:“爹,就我这表现,功课可以少做三天,对不对?!”   “对!”德嘉帝瞧着几乎一夜未睡的贾敬面色黑的跟锅底似的,赶忙帮着应了一声。对于贾珍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不……不能表扬!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能这么见缝插针作死的。   见状,贾敬朝德嘉帝抱个拳就往外走。他真不能再呆下去了,否则一定要撬开自家儿子脑袋看看,到底是装了水还是稻草,怎么就没跟筋在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   “敬老爷,莫动怒,珍儿是大功臣,我带你们过去。”谭礼从屋檐上跳下来,看了眼屋内垂首画符的。虽然咒语依旧有些显得不科学,玩笑似的,但是贾赦侧脸露出那认真的神色,紧绷起来小心翼翼,谨慎的模样,还是让人非常的欣慰。   连带着吊儿郎当的贾珍都有些面色凝重起来。   “贾赦,你带着贾珍呆人皇身边。你们莫要走动,大理寺有獬豸护体,虽然不比宫里,却也是安全的。若有替身傀儡……”谭礼抽口气,一本正经状,“你就用烈日斩之类的。这些符咒你发挥出来的威力持久一些。”   “你们也小心啊!”贾赦捏拳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一定可以手到擒来的。”   “嗯。”   谭礼轻声应下,便引着贾敬一行往外走。的确对方反应很快,一下子启动了替身术法,但他就是仗着种族和年龄欺负人了。   而且,但凡一个修行的人,都能看得出哪一地在金龙符撕裂下,原本隐藏的阴气浓郁冲天。   这也是他跟贾敬同行的缘由。   需要有个收拾残局的人在。   ==========   廉王府内,五皇子看着几乎都疼得出汗,面色带着分苍白的道长,瞧着人都似乎要疼得打滚了,关心道:“道长,您没事吧?”   “没事,不过那谭礼有些本事,破了我的炼化罢了。”道长捂着恍若被钝刀子割肉的胸口,咬着牙,竭力镇定着开口,眸光带着分锐利看了眼他俗家后裔,眼底翻腾起一抹杀意。   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的没见过。这一回出山,甚至连个法号都没有,若不照面,谁又能够借着法来害他?   只要扛过这反噬便足够了。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与他有血脉关系。正一道可是居火道士,能够娶妻生子。当年,他钱权势样样不缺,自然也少不了美人作伴。那些狗屁和尚道士自诩正道,自然也不会对襁褓中的幼子下手,还寻了人家送过去抚养。一晃眼,竟然还做了高官,甚至都有皇族血脉了。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避风港。   若真被逼绝境了,夺了舍,融合起来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一想,道长便觉得这钻入骨髓的疼痛都骤然减缓了不少。   “说……说来也奇怪,那谭礼……谭礼恐怕也是个邪修!否则,他岂会懂这些歪门邪道的咒语法子。”他精通佛道两家,尤其在正一道主庭蛰伏了二十几年,什么符箓他没学会的?   完全没有这种让人疼痛难忍,跟凡间刑罚似的,慢慢折磨着人。若是降妖除魔的符咒,都是讲究快准狠,一击毙命。   “那依道长的意思,”五皇子闻言眉头一挑,“是让小王去收集证据,派人告发他?”   “且先等等。”道长说着,疏忽耳郭一动,忍不住眼皮一挑,有些不好的揣测,视线直勾勾的看了眼五皇子,眼眸一沉,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觉喉咙一甜,一口血水就喷了出来。   “这……”道长定睛看了眼五皇子,瞧着人周身那带着阴沉黑雾,愈发诧异不已。刚才他想杀人夺舍,毕竟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轻敌了,必须快速争取时间。但当他杀人的念头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迎来无形的威压,就像当年第一次遭遇雷劫,被其威严所摄般。   难不倒这皇家气运如此强盛不成?   心中带着纳闷,道长面色不善,咬着牙装出高人的模样,连唇畔的血水都没顾不得擦去,便显得有几分的扭曲,不复之前的俊美,“王爷,您前头有客,还是去迎一迎。”   “有客?”五皇子面色有些惊骇,但出于对道长的信任,还是颔首朝人告辞。   见人一走,道长面色旋即一变,带着一抹的青黑,咬着牙从脖子上扯下一根小巧玲珑的法杖来,急急催动咒语。看着原本在掌心小小的一根渐渐变大,浑身洋溢着温润的光泽,眼角的笑意加深了一分,带着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褶皱。   当初他得到法杖后,就将此炼化成本命法器。   这上面莫说玄奘大师了,可有不少高僧的功德加持。   手牢牢握住法杖,道长面上带着笃定之色,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没了先前的惶恐,反而愈发自信了几分。   他倒是要看看敢反噬咒他的人,有什么法宝能够应对!   眼中的阴霾一扫而过,道长用法杖将自己周身的的气运给重新掩藏好。然后用法杖轻轻一点,一个半透明似乎的罩子便将他的屋子整个给罩住,准备偷袭,好一击毙命。   他敢保证,现今无人能够窥破。普通人看过来,甚至还有种恍若置身鸟语花香的仙境之感。   人正想着,便听见了一群人长驱直入,当即暗骂了一声“窝囊废!”   浑然还不知被骂,五皇子视线死死盯着径直走在最前面的谭礼。这人带路的方式,简直让他怀疑自家王府是不是全钉子。   “这地方不错啊!”到达了目的地,谭礼停下步伐,才有闲情雅致,面无表情的赞了一句。   “本王的府邸,一草一木皆好。”五皇子面色阴沉沉的,“贾敬,哪怕父皇令牌在手,带着大理寺众人前来调查,但是一言不说就直接长驱直入,也是不是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廉王,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贾敬冷冰冰回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谭大师既然前来了,就有确凿的证据,廉王下官劝你一句回头是岸。不要因为某些事,诸如你的小宠坏了你心目中的大事。”   —本来他还没关联起来的,但是谭礼带着他,几乎两点之间走直线,快速的把他们带到了廉王府。瞬间,他就串联成一条线了。   眼前,这位男女荤素不忌的主,十五年前,可不正玩得野。   “贾敬!”五皇子咬牙,“你……”   “睁开眼看看你所谓的狗屁大师吧。”谭礼冷声截断五皇子的话语,直接挥剑对准躲屋里正嘛咪嘛咪读条的道长砍了过去。   他本来不该如此爆粗口的,但是在他眼里,这狗屁的大师非但周身萦绕的杀恶之气要漫天了,而且这府邸众人都有被夺记的痕迹。   这是神明对犯错凡人的一种惩罚,按着罪过,夺取相应的寿命。若非凡人罪恶滔天,神明也不会轻易出手去剥夺寿命。且剥夺寿命,还要与阎王商议。   这种恶,完全恶心到树了。   越想,谭礼越发不掩饰自己的修为,想要一击毙命。   “铮”得一声,响彻在整个王府,与此同时“哗啦”一声,恍若切豆腐似的,将房屋劈成了两半。刹那间,狂风四起,风沙走石,那黑雾浓郁的直接让在场仆从的凡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似乎能够冰冻住骨髓的阴冷。   “找死!”眼见谭礼不管不顾就差把他的本命法宝都给弄折断了,道长当即怒火燃烧,想也不想便挥气法杖想要当头棒喝。尤其是当他施法去打时,看见了谭礼的相貌,瞧着人面色光滑,刀削斧凿的一张俊脸,看样子便年轻的很,愈发是嫉妒不已。眼里嫉妒的火苗都快要燃烧成实质了。   抬手给众人施了一个结界,谭礼毫不犹豫挥剑相对。看着原本祥气的法杖萦绕着浓黑的光泽,谭礼面色越发黑青了一分,扫了眼带着衰老之色,头发花白的道长,嘴角勾起一抹显而易见的嘲讽笑意,“张圭是吗?”   “或者确切说玄相?”   一听到这称呼,向来遮掩自己法号,甚至名字的道长瞧着谭礼游刃有余的模样,环顾了一眼被人轻轻松松就护住的凡夫俗子,身上的阴煞之气愈发浓郁,几乎可以遮天蔽日了。原本暖阳高照的天,也开始有些阴沉沉起来。   “贾敬!”五皇子下意识的疾呼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听着那被自己视为夺舍身躯的呼唤,道长又看了眼谭礼,眼眸一沉,果决无比的改了策略,不打算与人硬碰硬,驱动法杖狠狠朝结界而去,似乎要拿众人泄愤一般。哪怕谭礼一眼看出人有鬼,但到底凡人不能伤,挥剑应对之时,就见人身形一闪,融入那浓雾的黑雾之中,飞速朝大理寺而去。身影快得倒是在活生生诠释什么叫做老当益壮。   谭礼:“…………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啊。”   吐槽一句,谭礼紧急追赶了过去。   感受到远远落后的谭礼,道长加快驱动了法杖,充血的双眸带着一分得意。活这么长时间,还是懂保命要紧的。今日能不能活,就看能不能抓到皇帝了?   大理寺旋即阴风阵阵。   人间帝王自带紫气,更别提左右那一堆气运之人保护,密密麻麻的一堆,让人想忽略也难。于是,道长猛得直从屋内,然后耳畔就传来一声超级亢奋的—“葵花点穴手!”   道长:“…………”   感觉一下子似乎就恍若有大能的威压而来,将他压制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贾赦英勇无畏的站在德嘉帝跟前,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狗血直接泼了过去,喝骂道:“谭老板早就让爷防替身了,竟然还敢上门?简直老寿星找死!”   “叔,你好厉害啊!”贾珍探出脑袋,毫不犹豫表扬,边催促道:“快用谭叔叔说的烈日斩。那个更牛是不是?”   德嘉帝拍拍贾赦的肩膀,手中的催促显而易见。不持久啊不持久!别吹牛逼浪费时间了!他天眼还没关呢,找上门的,简直辣眼睛。让他都另外找到一条不乐意长生不老的—朕要漂亮的驾崩,得体优雅的驾崩,不能老成这种比风干橘子皮还可怕,还恶心想吐的。   “该死的!”挣扎没两下,呲牙裂目的道长旋即发现自己渐渐能够撼动那一股威压,立马一鼓作气,抬手将法杖对向德嘉帝,口中飞快念动咒语。   贾赦赶紧伸手抓住贾珍,朝虚空画了个烈日飞轮,“烈日斩!”   刹那间,屋内耀眼的金芒笼罩着在道长身上,外头还有一条肉眼可见的金龙盘旋,待众人适应了光线,然后……   谭礼沉默的看着一左一右躲皇帝后头的叔侄两,沉默的仰头看了看天。   天:“…………”   东海龙宫,祖龙看着贼爽,“神级账号虐菜鸟,爽!”   “不是杀鸡用牛刀?”通天嘴角一抽,“那真是太阳精火,那真是你儿子?”   “你得感谢他们都属于婴儿,好吧,幼儿期,都还没觉醒。不然想想也的确好像还有点欺负人哦,一生下来就是大罗金仙级别的。这哪怕再投胎转世,一个两个都是残废,但好歹瘦死骆驼比马大。”   最后一句话,祖龙看向急急而来的五位圣人,不急不缓说着。   ※※※※※※※※※※※※※※※※※※※※   谢谢小兔子菇凉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70章 人为结案   前来的五位圣人扫眼了龙宫里堪比现代电影院的超大屏幕,瞧着那燃烧的熊熊烈火,齐齐紧绷着脸,对祖龙的冷嘲热讽,非但不介意,还顺着赞誉了几句。   唯恐祖龙怨气大,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六圣之首老子率先开了口,“恭喜祖龙道友,龙子魂力看起来……”   “真他妈关心,龙筋呢?”祖龙丝毫不领面,还毫不犹豫暴了句粗口,面色带着厌恶,“没听过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你们这些圣人的礼仪连你们的子子孙孙,你们的信徒都不如。”   眼见老大都被怼了,接引看了眼恍若未见他们,直勾勾看着屏幕的通天,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自己笑眯眯上前,和声道:“祖龙道友……”   “汤谷在东海之外,按着路线总要经过东海的,十只幼鸟怎么飞越海洋直达陆地?帝俊太一怎么连消息都收不到?十二祖巫都不知晓什么时候自己族内出了个射箭高手,还恰恰好好就有缘得了九根神箭?而且,他们想着要返回的时候,还能迷路?接引道友,你说巧合不巧合?”   接引的话语一噎,迎着祖龙锐利的眸光,哑然无言。当年这事,真细究起来,谁都……推波助澜。   在一片静寂中,祖龙没任何的忌讳,张口便怼着:“这天道也真是仁慈哦,留下一只。怎么就不干干脆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那多好。”   “我东海亡灵亦日日夜夜不得安宁。要知道,四只死在折返回家的路上,死在我东海里,海水整整一百年都是血色的,都带着温热。还有两只到了家门口,结果被追上来,一只护着一只,死了。”   “弱肉强食啊。”   顿了顿,祖龙目光斜睨了众人一眼,凉凉的开口,“你们有本事一起上,群殴本座定然是打不过你们的。但不想打的话,就给本座滚!反正本座定位很清楚的,是个大反派。反派死于话多。”   所有人静默的看着祖龙说完,抬起手朝天,打了个响指。   “灭霸这种技能比较适合本座。”   —现代漫威系列中的超级大反派,打响指能灭一半人。   “祖龙道友,有一句话不知……”   “跪安吧,霸霸没空听你们说话。”祖龙抬手指一指“屏幕”,“人间帝王都比你们这些圣人们懂得如何为圣些。当初你们难得糊涂,现如今个个有力出力,为的是什么?也没人怀疑你们的大爱仁爱这些所谓的高尚精神。但请你们自己去死,别顺手道德绑架成吗?”   “让开,别挡着爷的信号。”   “祖龙道友,你就不能好好听我们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元始深呼吸一口气,紧绷着脸,飞快道:“当务之急不是执迷过去,而是放眼未来。不提太阳精火,便是龙子,他在红楼梦中名贾珍,那当红楼开篇,他的命数便是定下的。更改太过,整个红楼世间都会崩溃。现如今未气运大变,还多亏女娲道友支撑着。可她也不可能将红楼整个命数全部扭转。这得需要我们共同出手。”   听到这话,其他人齐齐点头。这好歹也算有了共同的目标,一来二往的,也会慢慢有修复交情。   祖龙托腮,冷冷道:“本座看起来像是介意贾珍人设是个爬、灰色鬼的龙吗?”   说着,祖龙还颇为诧异,“你们竟然无话可说到拿这种事情做文章?那你们怎么能够容忍唐玄宗给你们祭拜的?”   圣人们:“…………”这不是望子成龙的家长啊。   “那你对其修为也不在意?”元始不信邪。   “在意啊,可他们脑子里装都是水,不在意。不信给你看回放。”   瞧着叔侄两有关长生不老的套路,一个一个的口口声声“无聊死”,圣人们陷入死寂。本来他们还没发现的,只不过因为祖龙的关系关注了一下龙子,岂料下属来报龙子池中失魂。等他们关注红楼世界时,已经看到了叔侄两画符了。   再然后对着贾赦一回溯,就感觉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表情包。   原来早就被陆压发现了,但这是一只没有上进心的鸟,在妖怪局吃喝玩乐了三月,啥本事都没学会。   说句难听的,哪怕被救回来,那一缕太阳精火,在洪荒时期烤肉都不够,但到底是太阳精火,激发人好好学习后,没准还能够维持十来年的光和热。   =======   万万不知晓自己被至尊的圣人们关心学习,贾赦脑袋翘了翘,眼眸带着分好奇,瞧着似乎被罩住燃烧成灰烬的“傀儡”,忍不住感叹,“这替身也真够真的,尖叫声真发自肺腑的。”   “叔,好怕。”贾珍一边探着头看,一边还忍不住抬手去抓贾赦的手,也不知晓为什么,听着这种似乎撕心裂肺的叫喊,他就好像有心理阴影似的,心慌慌,委屈着:“我还没有娶媳妇生孩子,我不要我爹我娘给我生小弟弟。”   听着背后身旁响起的声,德嘉帝艰难的将脑袋往下垂了垂,瞅着一左一右从他腰间钻出来的脑袋。   敏感的发现皇帝的视线,贾赦被看得莫名有点心虚,缩着脖子,结结巴巴解释着:“那……那龙啊,那火光周边萦绕着如此威风凛凛的龙,啊啊啊啊……定然是皇上您老人家,要不然就是传说中的龙脉。这躲……”   贾赦一咬唇,垂头,诚实无比着:“皇上,其实我有那么点怕,怕火。”而且这次他好像特持久?   脑海拂过一丝的困惑,贾赦直勾勾的看向被烈火金龙包围的来袭者。瞧着人瘫坐在地,奄奄一息,凄厉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还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被烤焦的恶臭,当即捏了捏鼻。   而被嫌弃的张圭眼珠子惊恐的瞪圆了,这灼热的火焰能够把他整个人活生生烧死,而他毫无招架能力。   或者说,他已经死了。   “啊!!”   飘起身来,张圭看看自己手上空落落的,甚至都抓不住法杖,脑中一片空白,直勾勾的俯看着躺倒在地的身躯,那眨眼间皱巴巴的脸皮,那浑身黑若炭火,眼眸充血的看着死死挡住他去路的金龙。   多年追求长生,却冷不丁的被死亡。   脑海涌入自己多年种种挣扎求生的画面,无数的画面飞快的凝聚成一股想要报仇雪恨的怨力。这一股怨念让张圭刹那间实力大涨,狞笑着看向害死他的罪魁祸首们,瞧着人匆忙间又画着不知所谓的符箓,咬着牙大喝:“你们这该死的蝼蚁,拿……”   话还没说完,张圭只觉肚腹一疼,与此同时有一股檀香冲入鼻翼间,让他脑袋想要爆炸似的,疼痛难忍。   谭礼却是毫不犹豫又一剑过去,丝毫不拖泥带水,快得让人连句狠话都来不及撂完。   挥剑让其魂飞魄散的那一刹那,整个大理寺,甚至整个京城都飘动着整个檀香。   其他人:“…………”   瞧着谭礼盘腿合十,贾赦倒是心中有数,跟左右介绍道:“谭老板这是在超度净化。免得这邪祟之气危害无辜百姓。”   “这要的要的。”德嘉帝缓缓回过神来,点点头旋即又面色一惊,扫了眼都看不出血肉的身躯,“难道这是本尊不是替身?还是说他又炼化一个替身,遮天蔽日,假死逃脱?”   这死的实在太快了,都对不起半个时辰前他听到的。   半个时辰后,谭礼起身,回答了帝王有关本尊问题后,刹那间,敏感的发现了德嘉帝眼里蕴含的杀气。   德嘉帝面色沉沉,“谭大师,今年贵庚?”   “二十有五。”贾赦声若蚊蚋,小心翼翼开口,“皇……皇上这有什么不妥的吗?”不会那么快就过河拆桥吧?   “确定后面没添个零?”德嘉帝瞥了眼贾赦,冷声问道。   “没有。”谭礼铿锵有力,他真实的岁数那是添零不够还得乘以四。   德嘉帝眼角余光扫了眼带着显而易见提防之色的贾赦,只觉心理不上不下噎着一口气。   “于公,谭大师貌似值得朕以礼相待,只要你不危害朕的江山社稷,应该与你某些优待。但是于私,朕就咽不下这口气。”沉思一瞬,德嘉帝决定以诚相待,“尤其是朕发觉能够真心诚意,将朕的命放在第一位的人,少啊。”   危急关头,就差把皇帝当掩体的贾赦默默垂了垂脑袋。   贾珍也跟着垂了垂脑袋。   瞥了眼垂头的叔侄两,德嘉帝端得一副王母娘娘帮打鸳鸯的架势,沉声开口:“你尊师命,给朕好好科举出仕。不然,朕扣住贾赦,让你们永不相见。还去招贾代善的魂。”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奔着为妾。”   谭礼:“………………”   贾赦:“皇上,我爹他投胎转世了。”   “没事,族长在。”德嘉帝应得毫不犹豫,“要不然,朕把贾史氏放出来?”   “不,”贾赦发誓表忠心,“微臣会盯着谭老板坚决拥戴您。不搞封建迷信,追求什么长生不老,祸国殃民的。”   德嘉帝嗯了一声,面色和缓了些:“跟着贾敬,一起想办法,以人为结案。不要漏出一点端倪来。”   要是传出去,人人都爱修仙了,他这个皇帝还能指挥谁? 第71章 大周鬼屋   德嘉帝吩咐完,便挥一挥衣袖回宫了,徒留贾赦挠头不解。他放出去一见如故的故事很感人肺腑,还是他贾赦见色起意的色鬼人设深入人心啊?德嘉帝竟然连婚姻大事都考虑到了。   你说说未雨绸缪也没事,能不能私底下说话啊,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多尴尬,得亏谭老板性子还好,恩怨分明的,要是小心眼记仇的,看你德嘉帝还能不能如此悠闲。   贾赦在心理腹诽吐槽着德嘉帝,视线偷偷瞄着谭礼。谭礼面色冷峻,在人剑尖的衬托下,显得脸都跟鞋拔子似的,锋利尖锐。   谭礼似乎没察觉到贾赦的目光,一脸冷酷,手紧紧握着剑,克制住自己冷不丁听闻帝皇金口玉言的激动之情—皇帝这是松口要许婚的架势。当然,他若是知晓贾赦此刻的形容,没准会理会人一下。   衍悔大师视线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毕竟,他只要一瞥到地上那黑炭,就还处于惊骇中。   本来只是想死马当活马医的,岂料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太快了,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来。   贾珍倒是回过神来,极力邀功着,“叔,谭叔叔,为表彰我贡献出的血,是不是功课可以少做十天,从现在一直玩到元宵后?”   “你跟你叔回宫好好休息,喝些汤补一补,但莫要补过头了。我和大师他们再超度因其丧命的亡魂。此人夺纪之罪,且还得开坛做法,请神灵知晓。”谭礼说着,还有些无奈,“而且还不能大张旗鼓。”   他也懂帝王以人为结案的缘由。毕竟人心比鬼神更为难测。像现代也一样,妖怪局的存在都是个秘密。   “那你……你们也别累着。”贾赦眼里本来只有谭礼的,但余光瞧着夕阳下反射出亮光的脑袋,还是秉承人道主义,多了一句关怀。衍悔大师也不容易,瞧着七老八十的,都还得经历如此三观重塑。   “嗯。”谭礼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垂着眼,遮住眼底那一抹喜悦,让旁人看不出情绪来。   必须得忍,不然会遭雷劈的。   还有三年,就合法了。   =========   几乎是一步三回头,贾赦慢吞吞的回了西五所,摆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来,一进门就嚷着请太医。修行的人画个符,总要休息那么几日,显得符箓金贵,难得,他贾赦若是太异样,没准会被关到小黑屋里,不眠不休的画符。   那样就太惨了。   “抹完药膏,请太医相看完,就好好休息,知道吗?”贾赦说着,瞧着贾珍精力旺盛还连蹦带跳跨石阶梯,叹口气,提溜着人回到他的厢房。   他有谭礼这颗树在,也知晓贾珍在池中的异样,故而对于今日大理寺出现的那条小金龙还是持狐疑的。   不然画符前,画符后,他为何反差之大—从护在德嘉帝跟前一下子“怂”到身后?   完完全全是求生欲爆棚啊!   国家欠他一座智多星奖杯·jpg   “你乖,我跟你一起去缠着敬哥,让他春假多放几天给你玩。”贾赦感觉自己没准上辈子欠了贾珍的,连亲儿子都没如此苦口婆心过呢。   “可是我忽然想到,天天吃吃喝喝会胖也会无聊的。”贾珍本来还想拿乔多要几天,可说着说着便又垂头丧气着,躺在躺椅上,将摇椅摇摆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而且还有人要套话,简直是看不见的战场。也挺烦的。”   贾赦喝杯茶冷静冷静,微笑着:“那你想怎么样?”   贾珍坦诚的摇摇头,抬手揉揉头:“不知道,就忽然觉得好无聊哦。想玩又不想玩,不想玩又想玩……”   “你当策论凑字数呢?别矫情了!”贾赦眼里簇着小火苗,“起来,先给你手指头消消毒,上药,别随便乱摸。”细菌感染一词,他这个当叔的还是知晓的。   “忠逸侯爷,让奴婢前来吧。”一旁的宫婢闻言,弯腰露出若隐若现的白皙脖颈。   贾赦瞧着毛遂自荐的宫婢,看着人姣好的容颜,眸光闪闪,和气着解释:“诊断相看上药的,得让太医前来。我们都不是专业的。”   他们眼下相当于客人,当客人的还是要自觉遵守主人家的规矩。尤其是到宫里头做客,更得遵纪守法。   而且他贾赦瞧着就很白痴不成?   宫婢面色一变,颔首退下。   贾赦瞧着人老老实实退下的模样,以为是他成为宫女心目中的金龟婿,想借着他贾赦出宫,便也略过了这小插曲,跟贾珍闲聊着等待太医到来。   太医来得也快,脸变得也挺快。   “忠兴侯爷的伤真是……”被请的蒋太医瞧着贾珍那中指,纤细修长,白皙细嫩,定睛瞧了又瞧,连指甲缝都没漏过,就没瞧见伤口在哪里。可偏偏耳畔传来贾赦忧心忡忡的絮叨声—蒋太医,当时情况紧急,我咬的还挺重,出血多的,皮都差点挤破了,下面关节都挤青紫了。   贾珍也跟着点点头,眸光亮晶晶的看向蒋太医,一手捂着胸口,边虚弱开口:“我失血过多,都拿不起笔来写字了,对不对?蒋世伯,您老说对不对?”早知道伤口愈合的那么快,他一个时辰前就不拿土办法—唾沫舔舔了。   蒋太医:“…………”   哪怕开药都有潜规则,没病的也能面色不改的给开一副万能调养身子的药来。但没人能够睁眼瞎到这般田地啊!   硬着头皮,顺着失血过多的思绪,蒋太医拿笔都有些微微颤抖,闭着眼给写了封补血养身的。又让药童给这金贵的手指头包扎好,自己给贾赦诊脉。   比起活蹦乱跳的贾珍,贾赦倒是有些连日劳累,风寒的征兆,蒋太医边诊脉,边暗自发誓能够往最重的写,非得一个月不能下床不可。   瞧着贾赦注意力在自己病情上,贾珍也好奇关注着,将手指包扎好的药童视线飞快从贾珍手指转移到了高高扎起的马尾上。贾珍的指甲似乎刚修削剪过,指甲完全不长,能够取的也就只有头发了。   定了主意,药童乖乖跟在蒋太医身后回太医院。   在回去的路上,蒋太医瞧着面色冷峻的贾敬,还跟人打了个招呼,觉得自己有些无奈,劝谏了几句,“贾大人,容老夫托句大,贵公子那也是老人家跟前教养长大的,现在你就算想督促人上进,也总得一步步慢慢来,不急。”   “多谢蒋世叔。”贾敬闻言,当即心中有数,微微颔首朝人道谢。这蒋太医也算打小给贾珍看到大的,跟他们贾家关系还好。因为蒋太医的师父蒋慕华昔年是军医。当军医前坐诊马帮。   他贾敬亲娘的……的手下。   “蒋大人,这是新收了弟子了?恭喜。”   药童不比医女,医女是基本上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处于无奈之下入宫打小学起,基本上也是相当于卖身宫中。运气好些,便是被官僚家族求帝王恩赐一个。但药童的名额,基本上一放出去,就是各家争抢报名。毕竟药童学得好可以当太医为官,哪怕没选上,出宫后不管是坐诊还是自己开药馆,都是受人追捧的。   “多谢。这孩子与我一般,都是孤儿出身,便随了本门的惯例,姓蒋名信。还要请贾大人日后多多关照。”   “见过贾大人。”   贾敬扫了眼毕恭毕敬行礼的蒋信,颔首点了个头,便告辞去西五所。确定叔侄两无事,贾敬也没时间询问人画符之事,反正听着德嘉帝的语气还有些小骄傲的,揉揉额头,问贾赦,“那个女鬼没魂飞魄散吧?”   说完,贾敬瞧着两茫然眼色,缓缓补充道:“就是本来想让鬼清醒想起来,结果你一下子将重点扭成反噬的那个。”   说到最后,贾敬话语掩饰不住,带着分绝望。他虽然没怎么破过案,但还是看过不少案卷的,可都没有如此南辕北辙之下还能迅猛破案的例子在。   “…………”贾赦闻言,静静的看了眼贾敬,小声着:“哪怕她没魂飞魄散,恐怕也是得被谭老板给超度了。”   —他还真木有关心那女鬼,注意力都在反噬上了,后来又忙着准备狗血之类的,等道士来偷袭。这么一想,他真是贾珍亲叔,看见小金龙,一下子就能一心二用了。   “爹,你问她干什么啊?”贾珍将自己漂亮的,扎着蝴蝶结的中指在贾敬面前晃了两圈,瞧人都没个反应,鼓着腮帮子开口问道。   “还能干什么?那什么道士死后,五皇子神智不清了。”贾敬说着,又觉得自己个头疼起来,“想以她为突破口,理清邪门歪道。”   “对了谭礼呢?”贾敬喝杯浓茶,醒醒神,看了圈八仙桌上就两人,不解问道:“不是向来都形影不离的?”   “谭礼在和衍悔大师超度,”贾赦回了一句,不由纳闷:“哥,你没回大理寺吗?”   “早说。”贾敬说着边起身,“廉王府的事情处理完就入宫禀告了,还没来得及去。”   连各种消息都还没来得及看。   “哥,你休息一下啊!身体最重要啊!”贾赦瞧着人匆匆的模样,急道。   “爹,我没有生病,你别干了,我们都是爵爷了,过日子够了。”贾珍红着眼挽留着,“有爵有钱很潇洒了。你现在忙起来,一点都不像在翰林院那样,连准时下衙都成问题了。”   “好了,我心里有数。去大理寺问过之后,也正好就在那休息了。”贾敬脚步一顿,抬手揉揉贾珍脑袋,“你和你叔好好休息。早点结案,你们也可以早些回家,我们要一家人过年不是?”   贾赦闻言,郑重点点头,“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珍儿的。”   “好。”贾敬拍拍贾赦的肩膀,而后疾步带人离开。   踏着清冷的月色,贾敬赶到大理寺,一询问谭礼,默默松口气,瞧着人也顺眼了几分。   “你真没超度?”   “没,先前符咒对准张圭而去,但她也被波及,受了些伤,我刚用修为滋养,大概明天便能够清醒。”谭礼不急不缓道:“非但是他,那五皇子府因涉及被张圭夺纪之事,大师们掐算过后明日有吉时,故而其周边的魂魄我都设了结界,没有去动。”   贾敬瞧着人解释的仔细,反又狐疑起来,“据闻修为很难德吧?你用修为滋养,为什么?”   让贾赦时刻牢记,远离情、色这种话语当然不能说了。   谭礼默默在心理吐槽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开口,“他想要修个游乐园,据闻游乐园里有鬼屋。”   “鬼屋?”   “据他介绍,类似于装神弄鬼,就是一种寻求刺激,探险的小游戏,满足人胆大猎奇之心。”   贾敬毫不犹豫着开口:“我看他是皮痒痒了。”   谭礼:“…………”   偶尔心机一次,毕竟他还有三年成长期【委屈】【委屈】【委屈】   ※※※※※※※※※※※※※※※※※※※※   谢谢易水寒菇凉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打滚求留言求收藏求订阅,谢谢(づ ̄3 ̄)づ╭?~ 第72章 贾赦规划   瞧着贾敬摩拳擦掌的模样,谭礼劝着人去休息后,做好伪装,熟门熟路的去寻贾赦,一本正经的将鬼屋由来说了一遍。   贾赦沉思片刻后点点头,“反正都要人为定案,趁机宣传一波,赚上一笔也是可以的。鬼屋这个锅给珍儿背,是他无聊闲着没事折腾着玩,至于响彻京城的叫声,还有……”   说着,贾赦恹恹的撇了眼谭礼,拿枕头打了一下人:“你这香气就不能收敛收敛吗?香妃都没你香啊。”   谭礼乖乖垂头。   “哎,”看着谭礼焉哒哒的模样,贾赦反而连吐槽都舍不得了,唉声叹气着,抱着枕头,盘腿坐着:“反正都要除尘了,就说在清理全城下水道之类的,而后才会有臭气熏天,香气那自然是药香了,就一本正经的瞎编呗。你不要考虑那么多了,赶紧先休息吧。我明儿再想想刷到的明星宣传案例。反转反转再反转,真真假假搞昏死他们。”   说到最后,贾赦傲然挺了挺胸膛,“我可是混过血雨腥风的四大神圈。”网文,网配,网翻,网游,都有他贾赦活动的身影。   毕竟,都是一个WiFi,宅家里就能搞定的!   谭礼见状失笑一声,勾了勾唇,眼眸扫过神采奕奕的贾赦,和声告辞,“你也好好休息,睡觉时候也莫要将串珠取下,这样若有问题我便能够察觉到。珍……贾珍那儿,你提醒一句让他也一定要佩戴起来,总归要谨慎些。现在我们也不好调查,先等这莲花池之案风头过去再说。”   “那个小金龙真是他弄出来的?!”贾赦惊骇,面色来回变化,最后惨白着脸开玩笑似的自我调侃了一句,“我就说嘛,曹巨巨对他好。爵位族长独苗,封建人最梦寐以求的他都占全了,躺着就享受到了。”   谭礼没错过贾赦闻言后表情一瞬间的害怕,以及后来青白交加的模样,哪怕最后自我宽慰的玩笑话,修长的手指紧攥着枕头,手指都泛着青紫,当即心中一疼,联想贾赦的种种,郑重无比解释了一句,“他的魂魄里有龙角,不是你想的什么真龙天子之类。”   话音落下,结界内的空气都凝滞了起来,透着一股死寂。   “艹,吓死我了。”贾赦浑身一僵,待回过神来猛得拍胸脯,狠狠喘口气,先前脑海飘过的种种念想,此刻像是倒豆子一般一泄而空,话语噼里啪啦作响:“不是我对德嘉帝忠心耿耿,也不是我不信敬哥的能耐,也不是不信珍儿没准有朝一日成材,但是……但是你懂吧,不提红楼原著,上辈子贾珍再折腾,他自己个也没想过捐个实职的官,过个官老爷的瘾。”   “我爹我祖父他们说过,当败家子没事,霍霍掉的只有贾家的基业而已。但是若没有那个金刚钻偏要去揽瓷器活,当官鱼肉百姓祸害乡里,亦或是自己无心却被撺掇的,不管哪种,那得遭雷劈的!而且,就算我们死了,他们也都不会放过我们,得把我们活活揍到死去活来。”   “若只是当个败家子,没祸国殃民的,那就没任何事。因为不管如何,我祖父他们是配享太庙的,随葬太、祖爷的。只要大周不灭,逢年过节少不他们的香火,他们总能把口粮省下来给我们的。”   谭礼闻言,恍恍惚惚,满脑子只有一句话—父母之爱,为之深远,竟连死后祭祀香火都分配好了。   原本要离开的谭礼,默默往里坐了一近了些,靠近贾赦,声音难得带着柔和,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贾赦,你上辈子不也是对得起贾家先辈的教诲。”   “我……”嗅着入鼻的檀香,又看着难得温柔,都似乎带着美颜滤镜的脸,贾赦又抱紧了枕头,像是寻到了主心骨,话语透着一股后怕,“也没有啦,谭老板,你忘记石呆子的扇子了?”   说着,贾赦抿着嘴唇,“其实,我还收过其他人的孝敬,哪怕我没当官也没有多少权利,到最后还有个马棚将军的诨名,但我到底是爵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一辈子收的孝敬数不胜数。基本上,玩两天我其实就忘了。但我真没想过为个扇子会把一家人逼死。等我知晓了,我一回到红楼,我就豁出去了,把所谓贵族的颜面都踩在了地上,全都按着律法处理了,我也捐出去大半的家产。我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收来路不明的孝敬了。”   “因为经历过了,我才愈发知晓为官不易,也知晓贾家给了我什么样的庇护。所以,我害怕,当从你嘴巴里确定那小金龙真是因为珍儿的时候,感觉自己一下子脑子的弦就断开了。”   “哪怕是个误会啊。”贾赦说着抬眸直勾勾的看向谭礼,面上带着毅然之色,原本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芒,声音带着丝喑哑,却不容置喙:“但它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我得尽快规划起来,哪怕有朝一日一遇风云便化龙,那不说走向共和,起码也得君主立宪。权利分散,帝王的责任也相应分散掉。”   “小说常用的梗,皇家军校,皇家医院,再来一个皇家银行,掌控住经济,军队,性命,不对,再加一个皇家新闻,控制舆论。其他的就让人去争夺吧。”   “现在先从新闻娱乐开始发展。”   “…………等等,你那么快就开始未雨绸缪了?”谭礼听着听着,感觉不太对劲。   “这不废话吗?德嘉帝是德嘉帝,我爹罩着,用死去护着的人,我当然宠着罩着他,一回来就给他填满国库。但是接下来的皇子龙孙,呵呵,你见过我特殊对待九皇子吗?”贾赦说着,面色带着分冷静:“我敬哥想要,那我就帮他。我敬哥不想,那贾家游乐园只是贾家游乐园而已。至于珍儿,给他游乐场,他就乐得找不着北了,不会有野心。上辈子性子偏激了些,都没为官。这辈子,看看,多傻白甜一个。我就怕怀璧其罪。”   说完,瞧着谭礼似乎没回过神来的模样,贾赦抬手拍拍人肩膀,“放心,我又不可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我看情况,若相安无事,我就不留遗书,要不然,我留个遗书,手把手教人建国立业。道理我都懂,小说都不是白看的,更别提还有马克毛选,你忘记了,妖怪局要考试的,我一个符箓全保留脑子里呢。”   谭礼上下打量了眼贾赦,眼里透着丝狐疑,“你……你画风转得真是堪比过山车。变得真太快了。”   “不快。”贾赦老神在在,说话时,眼底一片漆黑,就连瞳孔都褪了原先的金芒,黑得透亮,“我贾赦虽然不会祸国殃民,但我也不会济世救民,我就在意那么几人。谁敢伤害他们,我死也要送他们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魂飞魄散死得干脆,还便宜他们了。”   谭礼瞧着贾赦身上刹那间萦绕的阴煞之气,抬手在人眉心一点,念起清心咒,气得龙宫里祖龙直跳脚,“这个小树妖简直猪队友。”   “现如今的问题是这人心存戾气,听着他的话语了吗?不会济世救民!”   “呸!”祖龙毫不客气朝人吐了口唾沫,“他为什么要济世救民?你们人类了不起?”   “祖龙道友,太阳精火一旦没了,死得不仅仅是人类,还有海族,还有……”   “混沌时期本来就没有太阳。”祖龙抬手指指自己的眼睛,毫不客气嘲讽道:“你们也不想想,盘古怎么可能让自己眼睛瞎了呢?普通人类都知晓,要老天爷睁眼看看呐,睁眼看看呐!”   盘古左眼化日,右眼化月。代表太阳的帝俊和月亮之主羲和,是第一对天婚。他们生的十个崽子,有爹娘的血统,是月是日,故而生长期比其他的妖族崽子还缓慢。   换句话说,射、日,把盘古眼睛都戳瞎了。   “好歹留两个,凑一对啊。”说着,祖龙扫了眼圣人们,唇畔勾起一抹邪笑:“我们龙凤麒麟,妖族和巫族打起来,那也是自家人解决地盘,抢资源的事,不需要你们这些理客中插手。一插手,这不就玩完了。”   说完,祖龙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众人,“谁敢再插手,本座就杀谁。不信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说,自打本座回归后,你们的修为有没有倒退?”   作为圣人中的“叛徒”,通天率先不可置信,“你……真有周而复始?马上就重入混沌期?”   “放心,还早着呢。起码得万八千年后。等你们修为倒退,变回崽子,死了,魂归一起,万物渐渐重新组成盘古。”   “哦。”通天闻言放心了,“那本座去研究一下重生带记忆的事,好避免再一次失败。”   虽然没明说,但在场的众人还是听得出失败的隐藏定语—追鸟,不由得齐齐面色一僵。   祖龙咬着藕片,扫眼屏幕里美滋滋睡过去的贾赦,瞥了眼通天,同情着,“你是不是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得罪过平心?”   平心,也称为后土,乃十二祖巫之一。昔年巫妖大战后,有感两族伤亡,身化六道轮回,开启地府,自此世间万物不在身陨道消,魂飞魄散,有了轮回转世。天降功德,算无冕的圣人。   通天不明所以,嗯了一声,“怎么,有问题?那帝江想让她跟太一成婚,这算政治联姻,丝毫不考虑他们愿不愿意。”   “原来如此,他们当年要是成联姻了,没准欢欢喜喜和谐共处了……”祖龙瞧着通天倏忽间黑衣广袖,面色冷酷,默默后退一步,微笑,“当然开个玩笑。本座的意思是通天圣人,你为毛不换个思路想一想,贾家虽然是话本衍生的主人公世界。但自打衍生之后,先被敖丙塞了个走后门的,然后那精血偷偷颠颠跟了过去,原先的贾家先祖气运怎么可能压得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别得罪女神。”祖龙笑眯眯着,“你不觉得他们记忆中的贾代善某些性子跟某只鸟差不多吗?一个后门是开,一群后门也是开。”   话刚说完,祖龙瞧着那一道远去的身影,转眸瞧了瞧神色各异的五位圣人,搓搓手,呵呵笑了一声,“论武力,通天实打实的,现在他走了。论法宝,你们五个,哦,四个拼不过本座。”   “四个?”接引喃喃了一声,危机感顿生。   “女娲道友,伏羲喊你回家吃饭。”祖龙笑眯眯的将手机扔给女娲,“瞧,他给你发的小视频。”   虽然是朝女娲扔过去,但是众人还是眼尖的看见了祖龙超屏手机,那狂霸无比的微信群名—今天给道祖写小情书了吗?   圣人们:“…………”   “这是你们信徒人类最新推出的iPhone xs Max,没人烧给你们吗?”祖龙说着,透着股嫌弃,“瞧瞧你们啊,失道者寡助啊,连个手机都没有。不像本座,一回来,万千海族就供奉过来万千玩器。”   “不……”女娲嘴唇抖了两下,“这群……这群名……”没被劈?   “群名不好吗?又不是给人寄刀片。多三观正,积极表白天道?” 第73章 心机小鸟   圣人们齐齐想爆祖龙脑袋。哪怕是个凡夫俗子,也通过无数的神话传奇,也该知晓道祖是何人物。他们圣人至尊,偶尔被凡愚编派几句,都没事,可以一笑而过,不会计较。但若是让他们知晓道祖被编排造谣了,得赶紧送去十八层地狱。   因为鸿钧道祖可尊可敬,三次传道,是万物之师,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鸿钧道祖合道,成了天道!   “祖龙,虽你是混沌时期的神兽,算有几分颜面,但也莫要狂傲自大,胡言乱语。”老子面色一变,厉声呵斥道。   混沌时期,创世青莲孕育三千魔神,众魔互相对峙,混沌之气孕育衍化出龙凤麒麟。后盘古开天辟地,灭众魔,化世界万物,进入洪荒纪年。   洪荒初年,魔神中鸿钧和罗睺存活,养精蓄锐。与此同时,龙凤麒麟三族蔓延发展,成为气运之子,其他世间万物也开始孕育生长。诸如他们三清兄弟,诸如跟脚就比他们差一些,同样盘古父神所化的帝俊太一。   后来的后来,便是为世人耳熟能详的龙凤劫,期间伴随着道祖的传道,与魔尊罗睺的大战。等第一次量劫过后,便是巫妖两族的兴起,帝俊首立宏愿,证帝王道,称妖皇,一统妖族。   回想起被尘封久远的往事,老子眼眸微微一闪,心叹口气。他们三兄弟昔年自持身份,也就父神眼眸所化的三足金乌,堪堪为友。万万年的交情,随着道不同,最终渐渐形同陌路,到后羿射日后的割袍断义。   后来,他们以为帝俊太一走火入魔,演化了周天星斗大阵,以自身为阵眼,与十二祖巫来个鱼死网破。但现在一回想,再根据祖龙的话语,都猛得惊出冷汗来。   帝俊太一,甚至十二祖巫陨落为局,遮蔽了天机,开启了地府轮回。这样,他们都有转世的可能。   老子心中咯噔一声,再朝那明晃晃的一行字看过去,咋看咋觉不对劲,万千揣测浮现脑海,再定睛看向祖龙,也忽然觉得龙哪怕归来,好像透着股诡异。   “祖龙道友,你……”   “这洪荒生物,天生天养的,名字也是天定的。”祖龙神秘莫测的一笑,意味深长的开口:“陆压的名字是在其丧父后定的。知道什么意思吗?我最近百度了一下,发现有一卦【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吉。】   眸光掠过众圣人,祖龙的眼眸带出一丝金芒:“就是一只鸟呀把羽毛送给心爱的人,得人承诺,故乃大吉之兆。这便成小金乌陆姓之来,这名字为压就是……”   众圣人瞧着祖龙说着说着忽然话语戛然而止,身形陡然一转,一条威风凛凛的巨龙蜷曲一起,还龙爪死死捂住了脑袋,刚一惊,便发现一道威压而来,紧接着便是一道道紫电恍若利刃,定定的劈向祖龙。   所有圣人视线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惊骇—祖龙竟然比他们还敏感的察觉到了道祖之怒。   这修为深不可测!   边想,众圣人毕恭毕敬朝紫霄宫方向行礼,异口同声,悠悠道:“请师尊息怒。”活该,编排到道祖身上来了!   对于耳畔的求情声,祖龙丝毫不在意,静静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敏感发现威压不在了,弹弹被劈焦黑的龙鳞,连连幸叹,“三界唯一珍禽保护动物真好。”   边说,祖龙化为人形,依旧金袍广袖,闪瞎众圣人。   众圣人:“…………”   “我擦,还来?!”祖龙还没来得及得意,抬手捂着脸,听着屋里噼里啪啦晃荡响,飞快抱着挂半空的直播宝石,叫嚣着:“有本事朝这劈,来啊,劈死了,一拍两散。”   众圣人默默的瞧着一道紫红的闪电毫不犹豫的绕过宝石,朝祖龙而去,不由得纷纷露出一抹了然之色来。他们笃定找到那红楼世界,贾珍为何会屡屡作死了的缘由了。   “…………”祖龙捂着后背,呲牙裂目的昂头,似乎能透过漏水的屋顶,透过湛蓝的海水,天空,直问天:“本座……本座就好奇啊。你现在这样子,让本座很想当狗仔的,本座知晓妖雌雄……”   众圣人沉默的看了一场碳火烤龙。   “还望师尊息怒,”老子瞧着被劈了大半时辰,有些半死不活的祖龙,小心翼翼劝着,“这……这也的确是珍禽。”   他听得出祖龙先前的言外之意。洪荒时期也有八卦绯闻,不然龙性本、淫一词也不会流传千古。其中有一则八卦就涉及了帝俊和向来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天后羲和。传言,这两其实是一妖。帝俊为学推演之术,在道祖拒绝收其为弟子后,化女身去拜师学艺。当然,这八卦流传范围小,因为帝俊伴生法宝是河图洛书,天赋与生俱来。只不过因为羲和的身份,的确让当时不少大能嘀咕的。太一直接东皇钟给他们送终了。   太一是个好弟弟啊,哪里像他的弟弟,弟比弟,得扔。   瞧老子都出言了,女娲下意识的瞧了眼群名【今天给道祖写小情书了吗?】,硬着头皮出列附和老子的话语,“还望师尊息怒。”   他们其实通过通天,也回过神来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尤其是她,一听人提及伏羲,忽然间就觉得豁然开朗了。   她这哥哥,主动请缨下凡创什么公司,宣传保护地球,听起来是很符合其性子,但现在回想起来,能出火云洞就很奇怪啊。   天皇伏羲、地皇神农、人皇轩辕,三人治世救民有功,天降功德,与平心娘娘相似,享有圣人之尊荣,但他们肩负镇压守护人族气运职责,不得出火云洞。   但如今三皇特么就在群里。   就在群里。   群名被不知哪个手快的改为【相亲相爱和谐地球村】。   内容,现在已经是乱码了。   呵呵。   女娲心定了主意,等事情解决了,就让伏羲跪榴莲去!   眼瞧老子,女娲相继开口,其余三人也开口求情。没多久便听到一声冰冰冷冷,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尔等莫执迷红楼,当重三界万物气运,速回天庭护卫。”   “谨遵师尊教诲。”众圣人弯腰称是。当感受到威压不在,垂首看了眼祖龙,眼里虽然有些困惑,但命令在前,个个化虹离开。   祖龙静静躺在地上装死,想要休息会。反正现在红楼是夜间,他还没看睡觉的爱好。不过,没一会儿,祖龙便感觉到了屋内出现的不速之客,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说递拜帖,你们能不能进门按个门铃啊?”   “啾啾啾。”   “太吵,你带着他看。”   祖龙睁着眼,直勾勾的看着一闪而过的身形,狠狠深呼吸一口气,才扭头看了着发出“啾啾啾”的鸟,不由得眉头一挑。   眼前这小鸟跟个小麻雀似的大笑,一身灰不拉几的毛,也就两颗跟绿豆般大小的眼珠子透着股金芒。浑身上下看起来压根没记忆中那鸟模样,反而瘦不拉几,营养不良似的。祖龙没好气的爬起身来,直接提溜起来,沉默的看了眼鸟脚,数了又数,惊骇瞪圆了眼:完完全全有些惊骇道了:“陆压,你真自爆回到婴儿期了?你爹你叔他们最爱的金毛呢?你们羽族骄傲的毛呢?”   —他以为自爆最多修为倒退一些。没想到,真没想到退到这地步。   “啾啾啾。”   祖龙沉默的看看欢脱的小鸟,发自肺腑着开口:“我听不懂。”   “啾啾啾。”   瞧着鸟扑棱翅膀,使劲飞呀飞呀噗通一掉地,祖龙嘴角抽抽,往上看了老半天,才明白要干啥,施法让宝石降低,直接隔鸟跟前,深呼吸一口气,“是这样没错吧?”   “啾啾啾。”陆压冲着祖龙欢快叫了两声,眼眸直勾勾的瞧着红楼影像,活像现代沉迷手机的网瘾幼儿,还扑棱翅膀,继续“啾啾啾”。   旋即偌大的殿内飘荡着清脆的鸟鸣声,祖龙揉揉胸口,又掏了掏耳朵,仰头暴怒:“老子我打不过,沦落保姆没事,可你特么的给我一个鸟语转化器成不成?别啾啾啾了。”   像是被祖龙的怒色给吓着了,陆压怯怯的看了眼,小声的发出一声“啾。”   “…………”祖龙气得翻白眼,揉揉鸟脑袋,“乖,继续看。我自力更生买个转化器。”   说着,祖龙又掏出一手机,施法设了个结界后,将触屏的界面按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来。   世上最帅的龙: @平心,女神,您老什么时候有空?给我做个无痛分离手术,要快!   被一堆猪队友包围必须心平气和:祖龙道友,现在风声紧,你怎么就能得罪道祖呢?劈了个近一个时辰了,你居然还能上网?   世上最帅的龙:本座是祖龙【骄傲】再说了,我哪里知晓他个小年轻的忽然就诈了?不是都说合道千万年,早不是鸿钧了,生毛气啊【简直不可理喻】   被一堆猪队友包围必须心平气和:………………   福兮祸所依:祖龙道友,你且别走!我妹子连发三十六道金牌招我上天,不是道友我说你,你这大嘴巴什么时候能够缝一缝?   世上最帅的龙:你给她一个壁咚   福兮祸所依:…………   福兮祸所依:祖龙道友,人族信仰中以龙为尊,帝王号称真龙天子。帝俊道友当年心机鸟,以帝王道统御帝王,临终发宏愿,甚至把我们三皇都坑进去了。结果这个帝王鸟给自己留的退路,竟然是祖龙道友你。   轩辕氏发来贺电: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神农要吃烤小鸟: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被一堆猪队友包围必须心平气和:真是天道好轮回啊!让我不能出门逛街,下场就该这么惨兮兮。   世上最帅的龙:你们四个所谓的无冕圣人,都输给帝俊,好意思说什么天道轮回吗?像本座输就输,从来不反过来捏酸一句。   世上最帅的龙:还有提醒你们这些小年轻注意,还有八千年时间。真当本座出现是来度假的?不好好保护地球,真回归混沌了【刻不容缓·jpg】   被一堆猪队友包围必须心平气和:哎,我也急啊,可是我真还不会分离之术,要不然多个心机鸟商量,多好的事。可现今虽然华夏不再有帝王信仰,但龙还是常用来形容皇帝的。当年龙凤奉命潜伏玩得太深入人心了,现在一下子反而分不开。   世上最帅的龙:你们赶紧想想折。还有有没有听懂鸟语的?这陆压啾啾啾的,烦死龙了   祖龙打完,瞧着凑过来又啾啾啾的陆压,哀叹的揉揉额头青筋,“你乖,不要啾了,伯伯给你吃……对了,你能吃什么啊?”   “啾。”   祖龙深呼吸一口气,微笑,“你祖龙伯伯是个超级土豪,全部零嘴来一份,保证让你小眼睛挑花。”   边说,祖龙打个响指,吩咐小龙去准备食物,丝毫没看见鸟眸光滴溜溜的一转,带着丝狡黠。   没有圣人再敢插手红楼,看着直播关心兄弟,还没有人在耳旁叨叨这不能吃那不能吃,顺带还能侦查爸爸叔叔去哪儿。   这日子,简直美!   给弟弟送一份名为陆压的智慧buff。   啾(づ ̄3 ̄)づ╭~   ========   贾赦一夜好眠,醒来摆着大字型,任由宫女梳妆洗漱,倏忽间打了个喷嚏,惊得左右宫婢扣首求请。   “不关你们的事,谁念叨我呢。”贾赦拿过帕子擦擦鼻,让人继续梳理。等穿戴整齐后,贾赦雄赳赳气昂昂去给德嘉帝请安。   他忽然有人为的灵感了!   真对得起那些日子追的明星绯闻。   德嘉帝看了眼摆好的碗筷,嘴角抽抽,“等朕用完午膳,再宣。”见过一觉自然醒的,没见过大中午才起床的。   ※※※※※※※※※※※※※※※※※※※※   谢谢易水寒和菜菜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74章 我的老板   “多谢戴公公。”贾赦余光扫了眼天空高悬的金乌,垂首道谢之后,选个避风宝地—柱子后头,老老实实等皇帝先用午膳。他光顾着筹划舆论战,忘记饭点了。不过,他自己来之前倒是啃过苹果的。   每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jpg   有些现代习惯,他还是保留得挺好的。比如说苹果,不……尊重别人的饮食习惯,尤其是皇帝的。筷不过三勺,简直是灭挑食的大杀器。   德嘉帝听着戴权回禀,贾赦没厚颜无耻求蹭饭的意思,冷哼了一声,自顾先用膳。   就在两人一个吃一个等的时间里,西五所里另外一个自然醒的贾珍揉揉眼,还颇为惬意的伸个懒腰,如墨的长发随着人的东摇西摆,飘荡着。   “大冬天没有人催起床的日子,真爽。”贾珍扭了扭脖子,揉揉手腕,对左右吩咐道:“伺候爷梳洗,拿武服,我等会还要练拳。”   “是。”宫侍伺候着贾珍穿好衣服,引着人来到梳妆台前。待其坐好,梳头宫女拿着梳子小心翼翼的将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娴熟的挽出一个简单清爽的高马尾。   “手艺不错。”贾珍瞧了眼梳头的小宫女,表扬了一句,瞧着人敛裾行礼,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撇撇嘴,颇觉没意思。   他本来想让人给编小辫子的。就跟他叔话本里写的那样,凭什么男人发型就那么少了?不公平!   在家里,他爹知晓要嘀咕,在宫里就不会了。   可惜啊,这宫女瞧着跟鹌鹑似的怕他。   “起吧。”贾珍挥挥手起身,前去用膳,丝毫没留神宫女先前墩身行礼时候手紧紧抓住的木梳。木梳上缠绕着发丝。   半个时辰后,发丝被装入一个朴素的淡青色荷包内,到了药童蒋信的手中。   “主子吩咐了,若是能够取得,这些日子便多拿一些。”蒋信说话时,视线透着窗户,看了眼慢慢吞吞悠悠哉哉打着五禽戏的贾珍,眼中勾着一抹杀意。   ============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德嘉帝酒足饭饱,召见了贾赦。听完人连比带画的宣传之计后,静默了一瞬,德嘉帝看着贾赦因为激动,面色都带着一分红润,神采奕奕的模样,泼冷水:“这你自己想的?没跟贾敬他们商议过?”   “回皇上的话,微臣其实也不是自己想的,是剽窃了一个名梦的大能智慧。”贾赦说着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听到梦一词,德嘉帝面色骤然冷了冷,挥挥手示意心腹左右都不用伺候了。等众人退下之后,德嘉帝面色便带着分铁青,一字一顿,带着怒火:“贾赦,朕先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你这还是要嚷嚷着天下知,不成?”   此话一出,贾赦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噗通一下跪地,“回……回皇上的话,微臣……微臣怎么会啊?这说难听的,微臣还怕怀璧其罪呢。除了先前信任的兄弟朋友,还有个大侄子,其他人我是再也没胆说过了。”   “还知晓怀璧其罪一词?”德嘉帝冷声,话语都带着冰渣子,“既然如此,你这画符开窍是怎么回事?你这真是梦?”   “皇上,微臣要是有这个脑子能够搞清楚是现实还是老祖宗托梦点化,那微臣可以当庄子了。” 贾赦像是被帝王怒火吓着了,声若蚊蚋,小心翼翼着:“庄周晓梦迷蝴蝶,这典故我还是知晓的。这样的先贤高人都没理清楚,我这么个小纨绔怎么分辨清。”   “你自己就不好奇,没追根究底查个一清二楚的心?”   “回皇上,微臣有刨根究底的性子,那恐怕微臣就不叫贾赦改叫贾成材了。”贾赦垂头,“况且,微臣私以为,查清了又如何呢?日子还不是一天天过,反而没查清之前,心心念念这事,反成了执念,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还不如像现在,微臣记得些梦,就努力创造,把那漂亮的游乐园在咱大周造出来。”   说着,贾赦看向德嘉帝,面上还带着分跃跃越试之色。   “你就没点正经能记起来的?比如那什么胸外按压,溺水呼吸之类的?”说着,德嘉帝眼眸眯了眯,带着丝锐光扫了眼贾赦。   作为皇帝,抛却提防之心外,他最为关心的还是这些能够利国利民的事。岂料贾赦脑袋注水。   他甚至都想冲到贾家祠堂跟先人们嘀咕嘀咕,能不能显灵在贾敬身上?   “那是谭老板的家传,我先前想让琏儿学泅水,他因此提及的。”将对好的词,贾赦一脸无辜的说了一遍。   “贾恩侯,”德嘉帝冷笑,气得拍案:“那你告诉朕,什么叫老板?这个词哪里来的?”   若是在现代,贾赦没准能百度一下,发现老板一词是源于17世纪出,荷兰印度的殖民主义者把领队的人称为“户主”、“监工”,由衍化而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名称成了美国的俚语。   但贾赦眼下莫说没法百度了,他闻言还有些愣怔。老板跟总裁意思差不多,现代有个总裁,古代也有总裁,都是“汇总裁决其事”的意思。那古代有老板不是很正常的,德嘉帝为什么会没听过。   他贾赦肚子里墨水少,皇帝也墨水少?   心理打了个结,贾赦回话起来,却是一脸羞涩,“皇上,这……这不是谭礼老板着个脸吗?就……就逗小道士的戏称。”   瞧贾赦这幅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慕艾模样,德嘉帝被恶寒的抖了抖,一时间也有些踌躇起来,要不要再继续刨根问底一下。他怕自己费尽心机追查到底,结果真相还真他娘的就是王八绿豆,瞧上眼而已。   “你给朕跪着好好反省反省。先前说的事,等莲花池一事调查的清清楚楚为止。”   “皇上,微臣说句斗胆的话。这案子哪怕再严峻,查案子的人也不是铁打的,总得休息休息。”   德嘉帝呵了一声,“知道你关心贾敬。放心,朕也还没想让人累到下去。”   昨晚西五所贾家三人的对话,自然传到他耳朵里了。   对此,他一句看法都不想发表。   “是你哥自己本事大。虽然查案手法不是太常规,但事急从权。他来禀告,明日就能结案了。”   贾赦险些被自己口水呛着:“咳……我……就四天时间?我哥他……他包拯上身了?”   他是彻彻底底被惊到了。   他敬哥什么脑子?   “术业有专攻吧。”提及贾敬,德嘉帝面色和缓了几分,瞧着贾赦也有些顺眼了,和声道:“明日禀告时,朕会宣你还有贾珍过来,到时候也听听看看,学几分。”   “微臣多谢皇上恩典。”贾赦匍匐扣地,感激涕零状。   接下来回了西五所,贾赦“闲”着无事,也就打打牌,吹吹牛,一副休假度日的模样。   等到了晚上,谭礼“通风报信”,贾赦又惊讶了一回。   “让我捋一捋。那道士的确是张圭。张圭潜伏在五皇子身边,是因为还有血脉关系?莲花池是他的手笔,一开始是想吸收生气,为他疗伤。然后他看见诸皇子夺嫡,觉得可以利用,就动了再窃取国运的念头,先拿前太子试刀?”   谭礼点点头。   “可不对啊,五皇子外家也不太富,怎么一下子能够说通那宝通商号出资修建这么一大池塘呢?”   “张圭黑吃黑,吞了前朝余孽的财富。之前贾敬说的那个暗娼,忘记了?”谭礼面色一黑,“五皇子当年玩得野,用过就丢。那个女鬼,还有她的弟弟被他的手下玩死了。女鬼化为怨鬼来找他报仇,他便寻了张圭。张圭知晓后,暗娼所有因此而亡的怨气都被他收集起来,炼化了女鬼。故而这鬼能光天化日之下出现,还扛得住佛珠舍利的威慑。”   贾赦恍然大悟状,“这一盘棋下的。老五捎带把老四也坑进去,若人成功,一下子就把前头几个哥哥干掉了。”   谭礼带着淡淡的厌恶“嗯”了一声,“这事明日结束后,你们也就可以回贾家。呆宫里,我总觉得不安。”   话音落下,贾赦瞧着飘动的帘帐,紧张兮兮的抱了抱枕头,靠近谭礼一分:“你这一说就感觉怪恐怖的。西五所伺候的都是德嘉帝派来的,而且吃食上也是进行检查的,再者皇帝还算是跟我敬哥他有些默契的,来给我们诊脉的蒋太医是跟贾家有些交情的。”   “不过也的确是小心使得万年船。”贾赦声音压低了一分,“那么多宫斗剧本都说皇宫是大染缸,人心易变。”   闻言,谭礼似想起了什么,嘴角勾了一抹笑,“没办法,自古权势动人心弦。”   “……谭老板,你笑得好诡异啊。一下子就成个大坏蛋的模样。对了,说起来,这世上没老板一词吗?”贾赦将自己与德嘉帝的对方跟人重复了一遍。   谭礼沉默的看着贾赦,用尽修为敛住自己变回原形的冲动。这谭老板一词,细追究起来,也的的确确是某种称呼。   因为先前贾赦不学好,叫什么金主爸爸。   这词汇虽然发展成为一种无褒无贬的中性词,但词根的的确确不是那么正能量的。   “没有嘛?”贾赦瞧着面色黑青的谭礼,讪讪道:“也幸亏我没胡说八道,用的是德嘉帝最不能理解的解释。”   听着耳畔再一次响起清脆的话音,谭礼感觉到他似乎都能分辨出贾赦说话间呼吸带来的温热触感,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   一说话,声音像是在砂纸上磨过一般,带着丝喑哑低沉,谭礼缓缓将老板由来一词解释了一遍,最后为转移人注意力,还说起了故事:“我之前带着分嘲弄,也是因为想起师父给我说过的事。上古洪荒时期,妖皇是证帝王道的,他临终发下宏愿,这世人权势不休,妖族气运不灭。他以妖皇之尊将妖族气运绑在身上,又以其道立誓。世人权势的巅峰便是称帝成皇。故而,后来,哪怕在人妖对峙最紧张的时期,我们成世人口中的妖魔鬼怪,却也没被屠杀殆尽。”   “他……说句大逆不道的,他老人家是偷换概念吧?”贾赦闻言,注意力旋即被转移走,托腮思忖了片刻,认真道,“那你们那个什么天道,鸿钧道祖没收拾他嘛?”   “据说晚了一步。”谭礼瞧着贾赦好奇的眸子,左右看了眼,又打了个结界,小心翼翼着八卦,“我师父说,东皇手中的东皇钟,是混沌钟炼化的。混沌钟是先天至宝,只有两位老子元始两位圣人手中的太极图和盘古幡可以相提并论。且东皇追随兄长,也将气运与妖族连一起了。他用东皇钟,遮蔽天机。”   “东皇牛啊!”贾赦敬佩道。   “妖皇陛下更甚一筹。”谭礼说起来还带着崇拜敬畏,“你想想,现如今百姓祭祀,神仙体系中可有东皇,且还是从周朝起就开始有官方祭祀呢。据说啊,就是妖皇陛下为弟弟算出的退路,香火不荼,神魂永存。”   “那妖皇呢?”   谭礼摇摇头,话语透着股落寞,恹恹开口:“不知。”   瞧着谭礼难得宛若小迷弟的模样,贾赦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开心,转了话题,“还是不提这些先烈了,免得不敬。我哥忙忙碌碌的,我这一天都没见他,没事吧?”   有偶像了不起,他也有哥,脑子也很聪明,还活的。   “你哥他挺好,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恐怕日后仇视他的人会越多。”   “那我就画个圈圈咒死他们!” 第75章 流濠镜澳   翌日,贾赦与贾珍奉命来到了乾清宫,参与了旁听。贾赦听到了更为详细些的版本,一个长达十五年的夺嫡计划。汇报的贾敬不咸不淡,不急不缓,客观无比的诉说着。一字一句飘荡在偌大的乾清宫内,无端的让人打了个冷颤。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德嘉帝一瞬之间像是老了十来岁,面色带着颓然,但手却是紧紧扣在鎏金的龙扶手上,俯看着跪地的涉案人员。看着一个个被堵着嘴,却呜呜的似乎有话要说的模样,眸光定定的看着最前头,也是挣扎最为凶猛的儿子身上,揉揉头,“不想听你,听你们说任何狡辩的话语。朕知道,你说要被道士给利用了。”   “可你终究是自己上钩的。”德嘉帝面无表情,“你不是自觉文采武功不逊老大吗?”   五皇子闻言,面色一僵,红着眼看着德嘉帝。   “戴权,把堪舆图拿过来。”德嘉帝扭头对戴权吩咐了一句,又继续开口道:“你是朕的儿子,虽说老子杀儿子很天经地义,但朕还真没杀过子嗣。圈禁亦或流放,你不甘心,没准还能给朕闯出祸端来。朕给你一个机会。看到朕御笔圈出来的地方吗?”   戴权弯腰将堪舆图放在五皇子跟前。   五皇子瞧着御笔红批圈出来的一块小小海岛,浑身一怔,惊骇的抬眸看向德嘉帝。   “濠镜澳,虽耕地物产少,但其东与新安相望,南临南海,是天然的港湾。据闻乃海寇的栖息地。朕要发展海运,这些倭寇得除。朕将你流放至此,许你自治之权。若你自问有实力,十年二十年,你拿此地的政绩堂堂正正来朕的面前说话。”   “你皇祖父一步步走来为皇不容易,朕自问幼年登基,内忧外患,也不容易。这个地方,是不毛之地,可谁又不是从绝境中一步步走出来的?方向朕也给你指名了,若无实力,干脆点,学你三哥自缢,朕给你个全尸。”   听着掷地有声的话语,五皇子抬眸看了眼德嘉帝,身形一僵,也不在挣扎,垂首郑重的磕了个头。   道长被查,被软禁王府,又莫名其妙的发狂,而后又被驱邪唤醒神智,短短的一天内经历太多的变数,到了最后,忐忑不安之下毫不掩饰自己的疯狂嫉妒,其实也只是想得到一句话而已。   就像他先前胡闹,越闹,他父皇的视线才会越多的放在他身上。   只不过后来……   五皇子回想年少的一幕幕,闭了闭眼。   德嘉帝面色缓了缓,扫过了所谓的五皇子党,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既然诸位卿家选择了从龙,那就一路从到底吧。他荣你荣,他死你们死。尔等九族全移濠镜澳。”   大臣们匍匐跪地,瑟缩发抖。哪怕是被贬流放,最多也是闵越的不毛之地,还从未出海的。   “全部先压下去,严加看管。”德嘉帝揉揉头,让贾敬带人下去,而后视线扫过有些呆愣的贾赦,冷声道:“怎么很奇怪?”   贾赦噗通一声跪地,结结巴巴着,“皇……皇上,微臣斗胆这濠镜澳,濠镜澳好像有点耳熟。”   正所谓清穿不造反,菊花带电钻。   作为一个考过试的社会主义鬼,近代史基本他还是知晓的。但他发誓,只知晓澳门香港,完全是不可能对应到地图上来的。   跟德嘉帝说游乐园,吐露梦境的时候,就顺嘴提及了一句“据说香港还有个迪士尼,澳门是赌博天堂。”   这也的确是他一个鬼,最影响深刻的标签。   可万万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   德嘉帝这是拿了他的穿越剧本吧?   “这地方是贾敬推测的。”德嘉帝说着,直接嫌弃的白了眼贾赦。他看得出自己儿子心理有悔意,也算聊以自、慰,也能提起些精神,调侃戏谑几句。   “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这个梦,你见的只有吃喝玩乐,但有能耐的,可以以小见大。”   贾珍闻言瞪圆了眼看了眼德嘉帝,又看了眼贾赦,跟着噗通跪地,满眼尽是崇拜之色:“皇……父皇,你们好厉害啊。我听闻之后,最心心念念的就是过山车。”   “过山车的事情日后没准也能实现。朕今日把你们两个召过来,便是强调也是告诫一句。”德嘉帝说着,面色带着分肃杀,“怀璧其罪。贾赦,你管好你的嘴巴,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以后脑子先转个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贾珍,你……”   深呼吸一口气,德嘉帝开口:“你要记得自己恍若捧金于市的小孩,时时刻刻处于人人想除而后快的境地,知晓吗?”   “为……为什么啊?”贾珍不解,“我爹之前也告诫过我,不能对外瞎比比赦叔的梦,否则会给赦叔找来杀身之祸的。可为什么听父皇您的意思,好像我比赦叔还容易造杀身之祸?”   “你叔他爹走了,但你爹还在,这就是区别,懂吗?”德嘉帝抬手拍了拍鎏金的扶手,“权势动人心弦。再说简单点,你爹就你一个儿子,把你做掉了,他就是再厉害那也是绝户。”   “若你叔祖父,扭头就能再生一个。你爹他这方面太偏执,这不显得你就特好下手?”   贾珍一脸懵逼,“还……还能这样?”   贾赦怒不可遏,“皇上,微臣斗胆直言,政斗政斗,不靠政绩,那也是争您的帝王心?怎么就眼皮子盯到家眷身上来,简直连衣冠禽兽都不如。”   德嘉帝闻言,气得头疼,“那你们懂什么叫家族吗?像你们贾家,两家合起来就这么几根苗苗,一个巴掌都还有数过来。可别人家呢?说句通俗易懂的,众人拾材火焰高。”   “看贾家的份上,朕再说一句。你们也看见了,刚才跪地乌压压的一片,都还有个吏部尚书。看懂了吧?皇帝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拥护他的,所以你们学会保护自己,别让你爹你哥因你们走了歧路。贾敬是个人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故而,旁人就要趁他弱要他命,你们也是弱点。”   “朕老了,而你们,而贾家未来还长。”德嘉帝说完这话,挥挥手让戴权带两人下去。   “皇上,微臣谨遵您的教诲。”贾赦听着飘荡在耳畔的叹息,忽然间觉得眼睛一涩,有些想哭,敛着一时间浮现脑海的种种心绪,一字一顿,郑重无比道。   “父皇,你不老。”贾珍直接哽咽了一声,“您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   “丧气?贾珍,朕问你,你心心念念的姨夫若是不满朕,用了某个计策会损害朕的利益,你若告发他,你姨夫会死,不告发他,朕会死,你当如何?”德嘉帝说完,饶有兴趣的,直勾勾的看着贾珍。   贾赦闻言,深呼吸一口气,绞尽脑汁的想,飞快的斟酌各种的话语,但都不及他家大侄子直接扁扁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贾赦:“…………”   “…………为什么会有这种问题啊?”贾珍迎着德嘉帝目不转睛的视线,委屈的眼泪直接掉,“要不然,要不然,父皇,你问我爹吧。”   “就要问你。”德嘉帝面无表情,“抓住了你这千亩一根苗,不就挟制住你爹的命脉了吗?”   “那问我叔。”   贾赦:“……这……这种送命题……我……皇上,微臣觉得有两……”   就在贾赦想说两把龙椅的时候,就听得背后响起一道清冽冷意的声音,“皇上,您不开心又何必逗他们?”   “爹。”贾珍急急唤了一声,“我……我真不知晓该怎么办?要不然,你和娘给我生小弟弟,越多越好。”   “这个问题,你能避开吗?”德嘉帝瞧着大殿上那齐齐迸发出亮眸的两人,视线扫向了跪地的贾敬,从他这个角度俯看过去,只能看到人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即使匍匐跪地,但莫名的,总觉得人锋利不可摧。   “能!”贾敬冷冷应了一声,“我说过的话,绝对会遵守。”   德嘉帝冷哼了一声,吩咐了一句,“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朕听听真话,脑子还清醒些。”   “皇……”贾赦刚想开口,但发觉贾敬扫过的视线,眼眸闪了闪,拉着贾珍的手离开大殿。待走出殿门,听着身后响起关门的“咯吱”响动,贾赦抬眸看了眼天空。辽阔无际的天,只有金乌是唯一的。   天无二日。   贾赦忽然微微闭了一下眼,再睁眼的时候,眼神里已多了一丝坚毅笃定。   “叔,我爹他……”   “放心,没事的。”贾赦转眸郑重的看了眼贾珍,“我们去旁边等敬哥回家。”   半个时辰后,贾敬出门,瞧着肩并肩凑一起,跟幼崽一般互相取暖的叔侄两,笑笑,“没事,你们且回家,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爹……”   “好,哥。”贾赦点点头,也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拉着贾珍离开。   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贾敬抬眸看了眼天,重重叹口气,便听得背后一声冷笑,“怎么贾卿是觉得成长不好?”   贾敬微笑,“皇上,微臣求之不得。”   “朕实话说了吧。”德嘉帝抬手扣在栏杆上,瞧着那越走越远的小黑影,“看见你忧愁子嗣,忧愁贾家继承,朕其实横向对比一番,心理还挺好受的。我一个不行,还有另外一个。另外一个不行还有。儿子不行还有孙子,甚至曾孙都可以啊。”   “…………皇上,微臣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嗯。”   “我叔和您没打过架吗?”他虽然大部分时间也很尊敬帝王,但也有几次,诸如此刻,想打。他那么克己复礼的都有这种想法,以他叔父的爆脾气,能忍是真爱。   “朕其实很明君的,性子很好的。”德嘉帝自我笃定着。   贾敬点点头,毫不客气,小声嘟囔了一句:“那就是打过了。”   “不说君臣,朕还是你长辈。”德嘉帝瞥了眼贾敬,气道。   贾敬:“忠兴侯爷。”   “贾敬,你这是打算占你叔便宜了?敢跟朕称兄道弟不成?”德嘉帝生气,强调:“朕封的是忠心,只有忠心,你们贾家才能兴旺发达。”   “道理微臣都懂,微臣告辞。”   “等等,朕采纳了你的,而不是其他人的建议,你得去把老二他们安抚平了。不然老二怪朕偏心,朕找谁说理去?就这么几个能用的儿子,朕真的老了,害怕活不到幼子成年。你总不能打着当霍光的主意吧。”   “…………皇上,微臣斗胆直言,你不要说得好好的,忽然间又那么感伤之下。您年轻的。”   “老了,真得老了。”德嘉帝连说两声,面色却是带着分笑意。从前,他真很怕老,但发现一说老了,还会有人因此真情的那么伤感,忽然间就感觉似乎有些勘破谜障了。   贾敬:“…………”   两人站在乾清宫前的栏杆旁说话,哪怕周围还有戴权等宫侍侍卫守卫着,但落在某些有心人眼里,也就真真就两个人相谈甚欢。   “主子,”瞧着自家主子看着密件上相谈甚欢四个字老半天了,低声道了一句,“蒋信已经奉命取来。”   “但愿我永远用不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贾赦托着贾珍回到贾家后,去宗祠祭拜一番,便是大张旗鼓的发请帖。   他要先构建娱乐帝国。   君主立宪制,走向共和!   龙椅批发了,看看德嘉帝还矫情不?   德嘉帝矫情就算了,他爹罩着的,以后其他皇帝看谁敢矫情叽歪的。   ※※※※※※※※※※※※※※※※※※※※   谢谢最爱大赦赦菇凉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76章 心灵鸡汤   贾赦跟打了鸡血一般,开始构建展望五年娱乐发展大计,从小说规模化考虑到版权化—培养说书人,这相当于后世的配音;戏院规模化就是电视剧,还有豪门定制周边发展。一条条,贾赦罗列的详详细细。   相比现代戏子受追捧,现如今可是贱业。因为世人的轻视,尤其是豪门世家的不屑一顾,他贾赦第一个吃这个螃蟹,利用这个赚钱,旁人没准还会嘲笑一句—“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纨绔。”   待日后,哪怕有机灵的回过了神,可他贾赦早已成为大周“大V”,培养出自己的忠实粉丝了。   就在贾赦沉浸在娱乐帝国的蓝图构想时,就听着身边一声声恍若蚊子嗡嗡的叫喊,着实有些烦人。但当搁笔望过去,贾赦面色一顿,瞧着还两眼通红的贾珍,那小脸刷白的,连脑袋上的高马尾都厌倦倦的,跟兔子耳朵耷拉着一般,忍不住惊骇了一下。   “珍,珍儿你怎么了?”   “叔,我爹还没有回来。”贾珍说着都要抬手抹眼泪了。   “敬哥忙于公务呢。放心,你谭叔他也还没回来。”贾赦抬眸扫了眼不知何时黯淡下来的天,让仆从倒了杯热茶,又转眸瞧了眼桌案上的娱乐帝国大计,眼眸一闪,挥挥手让左右全部退下,免得传了些闲言啐语出去。   将茶递贾珍跟前,贾赦拍拍人的后背,和声安抚道:“听没听过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道理都是一样的,我们在乾清宫不过听个最后的汇报总结,但是他们调查起来,据闻是三司轮班,日夜彻查。连大师他们也是私下不眠不休的驱邪,还要为接下来的除夕祭祀忙碌着。”   —谭礼都被当免费劳工征用了。   捧着热茶,六神无主的贾珍又一丝回了神,扭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贾赦,瞧着人眉眼中闪出的锐利之色,愣怔了一下,呆呆的开口:“叔,我总感觉你好像有有些不一样了。”   贾赦掏出手绢擦了擦贾珍的脸,又没好气的捏了一下,“这不废话?马上就过年,叔又老一岁了。你呀,也大一岁,十七岁,可是大人了。”   哎,在现代都上高三了,也是该经历人生第一个选择了。   “我不想长大了,原以为长大就没有功课作业,我爹还不会打我了。可现在才知晓,还不如小时候好。”贾珍恹恹着,还跟小时候似的抬手要去抱贾赦,在人怀里蹭一蹭,岂知他手落了个空。   僵僵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贾珍抬眸不可置信的看向贾赦。   贾赦后退两步站定,深呼吸一口气,无视人那股茫然无措的模样,硬着心肠,似笑非笑了一声,直勾勾的看着那双通红的眼,冷冰冰问道:“你是个胆小鬼吗?”   “当然不是了。”贾珍又气又委屈,怒喝着。   “那你为什么不去面对呢?长大了多好。”贾赦语重心长,拿自己当例子,“你叔我也曾逃避过。可是我逃避的后果你也看到了,连仆从都想踩在我身上作威作福。那个时候,你多么勇敢,知道登闻鼓是什么,你还是能够去敲。可现在呢?你在怕什么?皇上的问题,很难吗?”   贾珍一想起来就感觉心扎似的疼,眼泪又不自禁落下,“不难吗?打小姨夫就待我好……”   他还记得那年,他身体好转,蹦蹦跳跳的就想去外玩耍,嫌弃他叔和穆叔带他爬狗洞翘课不够爷们,自己踩着两叔叔的肩膀爬上了高高的围墙,然后就怂哭了,那么高的,不敢跳。   是姨夫看见了,安慰他,鼓励他,还伸手接住了他。   那双手强有力的,跟祖父他们一样,却比祖父他们有些粗粝的大手,白嫩多了,给他抹眼泪,还温柔的劝他。   虽然他记不得当初到底什么心情了,但从那以后,姨夫,太子姨夫在他的生活里一次又一次的出现,有血有肉的。   十几年如一日的,姨夫虽然宠着纵着,却也会很严厉的指出他犯的错。   在他贾珍心理那就是好人,好长辈呀。   可德嘉帝……也是好长辈啊。他虽然不太懂政治一词,但他还是能够敏感的察觉出来,德嘉帝对他是带着分宠溺的,似乎真把他当初在叔祖父墓前的话语听进去了,给他出主意,规划人生道路,像个世交的长辈。   “手心手背都是肉。”贾珍想着,就感觉自己胸口疼得厉害。   泪眼汪汪的模样瞅着还真可怜,贾赦听着人的喃喃自语,也想明白了些事。贾珍跟他这个叔一样讲义气,没关注帝王大皇子的身份。   定了定心神,贾赦开解道:“那……那你换个思路想想,在你心理,这问题差不多就是你娘和媳妇掉水里,你先救谁,只能两选一。”   还在哭噎的贾珍闻言,不解的看了眼贾赦,毫不犹豫,“当然是救我娘了。这个还需要选择吗?”   “………………好吧,好像也不对。”贾赦挠挠头,换个比方,“我和你爹落水里了,你救谁?”   “你们不都会游泳吗?”   “这不了结了吗?”贾赦一拍手,噼里啪啦道:“皇上和大皇子他们若有分歧,那肯定也不是你能够解决的,让他们父子俩自己解决去。你想想,哪怕你有机会,因缘巧合听到了哪一方的密谈,除非对方明确说了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动手杀人,否则你能听出言外之意吗?就叔我做这个梦啊。”   抬手指指自己,贾赦一想起“濠镜澳”都还有些恍惚,但他习惯了双标,宽以待己,故而恨铁不成钢的瞅着贾珍:“叔跟你和穆莳说了吧,然后你爹是先通过你知晓的吧?看看他,再看看你们,差距对比出来了吗?”   贾珍有点呆。   “不说这种政治的差距,叔的话本写了,你是第一个看到的,比穆莳都还早。你穆叔还能问一句贾赦你鬼上身了不成,你能从话本里看到想得到吗?”   这例子举得太过现实且扎心了,贾珍原本有些不安的心,迷茫的心,渐渐有些安定下来了,拿着帕子自己擦擦泪,捏了捏拳头,郑重无比着:“叔,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们若有朝一日争起来,我肯定是管不了的。但若是他们失败了,像五皇子那样流放了,我会陪着他去的。等他安顿好再回来!”贾珍认真无比的开口道。   贾赦:“…………”   贾赦面色扭了一下,“珍儿,你给叔记住这话千万别给我朝外说一个字。你见过哪个能把亲爹给流放的?”   压低了声音,贾赦在贾珍耳畔低声说了最后一句,然后捂住人的嘴巴,咬牙切齿着:“你这根独苗就是太、安逸了,压根不懂丛林法则。”   “呜呜呜……”贾珍使劲的眨眨眼,表示自己知晓了。   “卖个屁萌。”贾赦松了手,气得揉揉人的脸,哼哼道:“你叔我虽然也不大懂政局,可我起码知晓道理是一通百通的,知晓什么叫自知之明。”   “叔,您给我说一说嘛,请喝茶。”贾珍从人手里挣扎出来,毕恭毕敬给倒了杯茶,端到贾赦跟前,“你举的例子我听得懂。”   “好吧。”接过茶抿了一口润润嗓子,贾赦耐心举例着,“咱们说个最为简单的。比如皇上给朝臣御赐了一器物,指定了给孩子。你家,那肯定是你的,都没其他选择。可是我家呢,那就得两选一了。搁别人家,那说句难听的,得抢。”   “我觉得敬哥也是跟你一样的,有安全感。所以,他一开始就想着让爵给你。你换旁人家去想想,压根不可能!说句现实的话,好不容易熬死了老子,自己还没当家做主,就把权利给儿子。想太美啊!”   “独苗的环境造成你安全感备足,使劲的作死都没有事。但是其他家族,说句斗胆的,皇家,也一样,打小就处于竞争的环境中。这一方面能够让他们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向上奋斗,但另外一方面不安也刻入骨子里。再用你家举例好了,你觉得你爹想让爵时,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是白眼狼不孝子,不给他养老送终?”   “怎么可能呢!”贾珍闻言,气鼓了腮帮子,“叔,这个举例简直是……简直是……”   绞尽脑汁想了想,贾珍败在自己肚子里的墨水上,脸气涨成猪肝色,捏着拳头,表示抗议。   “把你的小拳拳放下。叔就这么一举例。”贾赦开口,“虽然说起来有些马后炮,但还是要说一句。刚才在殿内,敬哥一来,我忽然就想明白了,皇上也是人,他怕老,怕不能善终,也心有不安,才问出这种假设的问题来。”   “叔,他拿姨夫举例,是不是说明他还是属意姨夫的?”   贾赦呵呵笑了一声,“这我不知道。但是我知晓一点,不管属意谁,你既然把他们当做亲人,那就不忘初心,别夹杂什么政治。”   “那若是皇上他,或者……”贾珍吞吞吐吐的,“听说姨夫年后就要封王外出了。到时候他若是问起来,我怎么从小侄子成弟弟的,他问起来,我怎么回答啊?”   “如实回答啊,我爹太聪明,皇上打赌输了。”贾赦说着,揉揉肚子,“饿不?我们吃饭去吧。”   “去宁府吧。我刚才憋着没敢让我娘看出来,现在怕她看不见爹回来,要担心。”   “不错。”贾赦拍拍贾珍肩膀,“既然心结解开了,那就开心点吧。吃饭去。”   “嗯,叔,有没有觉得你真好像变了,超级能说会道,善解人意。”贾珍拉着贾赦的手,笑着赞道。   “那当然。鸡汤不是白喝的。”贾赦勾着贾珍的肩膀,笑眯眯着,“以后叔给你专门弄一档真人秀,让你去体验三百六十行,去体验各种人生,你也就会阅历丰富起来。那时候回想今日,就会发现没什么了不起的。换个比方,你都能直接怼回去。”   贾珍点点头。   “不过珍儿,假设我和你爹都不会游泳,或者我们站悬崖边马上就要掉下去了,让你二选一,你选谁?”   贾珍如遭雷劈,恍惚的看了眼贾赦,结结巴巴,“我爹应该可以自救,我们两救你。”   “假设他没有武功。”   贾珍:“那……那救……我爹。”   贾赦捂胸口,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那……那救你?”   贾赦当即眉开眼笑,“就应该这样。即使我知晓你说的是假话,但牢记,善意的谎言,也是种美德,知道吗?尤其是在你处理婆媳关系的时候。你千万千万不能像刚才那样,当着两个人的面,回答那么的干脆。”   “哦。”   “乖啦,开心点。”   贾赦笑眯眯的,他打算潜移默化改变他大侄子的婚嫁观。一路聊天到了宁府,等用完膳,贾赦也在宁府等了一会儿,才见贾敬风尘仆仆,顶着个熊猫眼回家。   “哥,我把琏儿带回家,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贾赦抱着贾琏,打算回府找谭礼显摆显摆。小胖墩会背一整首诗了。   “不用,琏儿让你大嫂带着。你等会还得跟我去趟大理寺。”贾敬说完,抱着贾琏去了后院,对贾徐氏面色温和的解释了几句公务未完。   贾赦瞧着又匆匆回到前厅的贾敬,嘴角抽抽:“哥,你回来干什么?就带我去大理寺?”随便派个人来不就行了?   “看着你们两能吃能喝,我也放心了。正好空出这段时间,我去洗个澡,不跟你们废话了。”贾敬松口气后,便挑剔了一句,面色带着恶寒,“你们见过臭袜子吗?简直无法相像那个猪窝似的。”   说完,贾敬扭头,急声吩咐:“多烧点水,爷都感觉自己嗖了。”   贾赦瞧着说着又离开的贾敬,拉了拉贾珍的袖子,“你爹看起来很暴躁。”   “不是看起来,是明摆着的。”贾珍惴惴不安,“大理寺到底怎么了?”   三炷香之后,贾敬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边靠着火炉,鞭挞了一下住宿环境。外表看起来个个狗模狗样儿,但大冬天的竟然十天半月不洗澡,还不换袜子。   “哥,按着你的身份,不是单人一间吗?”看看网上那些男生宿舍,就知道卫生如何了。他哥有些小洁癖,他也理解。   但不该啊。   “呵呵,那也架不住隔壁老姜脚气重,还有打呼噜,磨牙,还有……”贾敬无比悲愤,“说起来都想打了,当年要不是你爹教我练功……”   “哥,你不好这样子生气的啊。”贾赦劝了一句,问起了正经事,“大晚上的找我去干什么?”   “收尾。你不是上献了一个舆论大计?”   ※※※※※※※※※※※※※※※※※※※※   谢谢小兔子菇凉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77章 机智影帝   今天就是大年二十七,帝王封笔的日子。   用现代的话语来说,马上就要迎来美好的春节长假拉~   但德嘉帝存心不让满朝文武过个好年,所以莲花池一事完全没有对外泄露只言片语。哪怕有耳聪目明的知晓五皇子一脉也被抓了被软禁了,但介于有个四皇子依旧没被放出来,甚至连二皇子,九皇子,十七十八两位小皇子也依旧在西五所里,故而谁也不敢下最后的结论。   故而他贾赦万众瞩目,也是人之常情。   默默在心理来回反复了三遍,贾赦迎着满朝文武齐齐射过来的视线,笑着跨进了待漏室。天地良心,又不是他想来的,他宁愿不知晓那么多,甚至还呆在西五所。可是现实呢?   昨晚熬夜写宣策策划,他敬哥无情来回推翻了好几次,好不容易通过了,结果被提醒要上早朝,每年上班的最后一天是大朝会,有福利的,可以领帝王赐的福字回家哟。   呵。   瞧着贾赦小脸都皱成风干的白萝卜了,皱巴巴的带着冰渣子,北静王感觉自己老了,就心软起来,出声打破了满室的静寂,问道:“你哥呢?没跟你一起来?”   朝臣们闻言,纷纷眼眸迸发出一抹亮光,真不愧是北静王,够一针见血!虽然明面上是三司调查的,但是嘛,能跨进待漏室的,哪一个会是蠢蠹呢?或多或少总有些自己的消息来源,自然而然的,都过去四天了,也就知晓是贾敬总裁此案了。   “回王爷的话,我哥才四品官,不敢跨进待漏室。”   —待漏室是供朝臣上朝前小聚之地,相当于茶水房,也就那么点大。寻常时候还好说,大朝会乌压压的一片,四品官连乾清宫的门槛都跨步进去,更别提这巴掌大的待漏室了。   北静王闻言,再瞧贾赦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差点噎到,但转眸扫了眼周围一圈人的官服,默默喝杯茶冷静冷静。的确屋内的官,最低都是三品,连从三品都没有。至于爵爷,倒是全在了。毕竟,爵爷,从礼法上来说,比官那么尊贵一些,因为他们代表着一个家族过去的亦或是现在的功绩,功绩转化得尊荣。   “嗯,也的确是敬哥儿的性子。”北静王憋出话来,“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也就是这一日,靠才华。”   贾赦微笑着听着人的赞美,抬眸扫了眼在场的其他人。北静王那是有资格直接问他一句的,其他人嘛,他舅能够仗着长辈说一句,便也没人能直接点名问他了。   但反过来,他贾赦可以点好多的名,嘴皮子一张就能先造个谣,不对,是奉旨搞事!   “水伯父。”贾赦舔着脸,换个亲近的称呼,“明日您若有空,一定要来参加小侄的纸牌推广宴会呀。”   “就你昨日下拜帖提及那事?”北静王沉默一瞬,眉头一挑,一副想起来的模样,问道。   贾赦点点头,一副羞涩的模样,“小侄厚颜了,着实这最近有点穷哒哒的,这不就想个主意,也想请诸位叔伯帮忙拿个主意。”   北静王:“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你穷?”   “之前不是……”贾赦叹口气,垂首:“现在一清点,发现家主难当。”   北静王理解的点点头,余光扫见旁人打量的神色,拍拍贾赦的肩膀,不容置喙道:“那回去细说。”   “水伯父,我……”   “好了,我知道你感动。你爹是你爹,你是你,我水田还没老糊涂到欺负小孩子。伯父话撂着,”水田拍拍贾赦胸口,“你放心。”   “不……” 不让我把哭穷哭完呐!   “咳咳……伯父,小侄有点病,还没好,轻点。”贾赦一副胸口疼的模样,连带面色也扭曲了些,还伸手颤颤巍巍的捂了捂胸口,“没什么,就惊吓过度,惊吓。”   “就莲花池那事?”北静王眯了眯眼,飞快横扫了眼其他三五成群私聊的众朝臣,再一次似乎与众人心有灵犀,问了最为希冀的一个问题,“听说小珍珍还失魂了?”   “水伯父,旁人不晓,您还不知?”贾赦一脸心虚,却是强装淡然的模样,举例着,“莫说这京城了,便是直隶,哪家道观哪座寺庙没他的平安符?也就是千亩一根苗,精养着。这有点小伤小磕的,就慌张。说句私心的话,我当场见人下河,就差点急疯了。他还下去了三次救了三,”   竖起三指头比划了一下,贾赦道:“能还有力气吗?到最后还是被人救上来的。真有什么失魂,我爹那替身张道士不得天天在家守着?哪还能叫什么外人?”   见状,北静王越发笃定这焉白萝卜似的大侄子有小算盘,顺着人的话,将张道士的由来又强调了一番,免得在场有新来的,不知事何人。   “也是,忘记了,清虚观那张道士是你爹替身,好像还有两把刷子,还有什么大幻仙人之称,了不得。”   “那是。”贾赦骄傲昂昂头,“他可是道录司印左正呢!”   “…………”   朝臣们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本朝僧道都有录司管辖。道录司印掌道教事务,主官为正印,副印。正印现为古今观的鹤云道长,乃德嘉帝心腹。这副印由龙虎山张天师一脉领,却也不管事的。官阶往下,便是左正。这虽是三把手,但毫无疑问,却也是二把手,也是帝王信任的道士,也是道教中有能耐的人。   有这么能耐的人,若贾珍真遇鬼神,的确用不着外人。   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却也非人力可为。   这装神弄鬼还是世间有鬼?   带着满腹的愁绪,朝臣上朝后。按着流程,左等右等,也见帝王都到最后封笔了,还没个人出声询问莲花池一案。二皇子的外祖父,李阁老狠狠心,自己出列陈情。不提利益,他当外祖父的,关心外孙,也是人之常情啊。   “此案三司尚在审理之中,待证据确凿,自然会昭告天下。”德嘉帝面无表情,语调也冰冰凉凉,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来,“未结案之前,李爱卿,还是莫要太过关心此案了。”   此话一出,乾清宫内众人呼吸都一窒,不敢去深想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苦肉计?   克制不住自己的心绪啊!   朝臣们默默叹口气。这种语调,这种环境,很容易想多。   “微……微臣谨遵皇上教诲。”李阁老闻言,感觉背后冷汗涔涔的,竭尽全力稳住自己,毕恭毕敬行礼归列。   朝臣们扫了眼李阁老,有了这么出头鸟,其他人也渐渐活跃了起来。不关心案件,但是民情之口还是要考虑的。   “启奏皇上,现如今正逢年关,百姓对此也议论纷纷,微臣唯恐若是有心人利用,恐怕会让谣言肆虐,到时候反损了皇家的威严。”   “臣附议,那响声几乎是萦绕了整个京城,还有一股清香,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若是被不法之人拿来钻了漏洞,甚至利用其愚民,若十几年前那前朝余孽般,如何是好。微臣斗胆,恳求皇上敦促三司,尽早查明真相,以抚民心,绝后患。”   眼瞧着两个出列,后头一个都不带遮掩了,贾赦估摸差不多了,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出列陈情,“启奏皇上,小臣有本要奏。两位大人这话,小臣得说几句。第一,莲花池案发生的时候,小臣就在现场。小臣向来性子比较急,又牵涉到了我贾家那千亩一根苗,故而便有些举动让在场诸位大人,也让老百姓们误解了。”   将贾珍独苗的重要性和作死捐香油的缘由重复了一遍,贾赦摸个鼻子,“不是我们信佛信道,是这熊孩子把人家的放生池给毁了,闹着要烧头香,险些烧了古今观。我们不赔礼道歉,捐香油还能有什么办法补救的?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一系列事,说出来都是血泪。但是,神佛这种事,我贾赦是靠爹站在乾清宫的!”   说道最后一句,贾赦还陡然音调拔高了一下,听得在场所有人,包括德嘉帝都嘴角抽搐了。知道你靠爹,但能不能别那么理直气壮的直接说靠爹?   德嘉帝坐得高,也瞧得清楚,此刻贾赦还恍若斗胜的小公鸡,骄傲的巡视了一圈。   “诸位大人,你们饱读诗书,是习孔圣人道。”贾赦痛心疾首,就差捏拳捶捶自己的胸膛,“孔圣人都说了,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你们今日站在乾清宫,内涵有鬼神,对得起你们读的书,对得起孔子,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皇上吗?”   “这世上真若有鬼神,举头三尺有神明,那我贾赦头一个愿意发誓,”贾赦抬手发誓,“不遵纪守法的人死光光。”   满朝文武哑然的看向贾赦。在一片呆若木鸡中,疏忽间有一人战列了出来,扭头看向贾赦,问道:“贾恩侯,你这么说,那刑场忽然雷劈,又该什么解释?可独独就劈了在了刑场!”   贾赦:“…………”   六皇子,麻烦你抬头看看你爸爸成吗?你能不能别那么666666。   “六皇子,我靠爹,”贾赦一字一顿,微笑着开口,铿锵有力,“我信爹!”熬夜写剧本有屁用!我方猪队友……   等等,我方还是敌方? 第78章 遭遇刺杀   虽然上辈子老六得封忠顺王。花天酒地,断袖之名,全国皆知,但最后甄家灭的比他贾家还早。不过他贾赦自打实打实的家产填国库之后,就不太爱回想上辈子的事,免得自己先入为主,反而有了错误的行动。   反正这辈子红楼已经被他贾·蝴蝶·赦的翅膀蝴蝶得面目全非了……嗯……反正就这个意思。   所以眼下都翻车了,那就抛开剧本,使劲怼怼怼!   我的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jpg   德嘉帝敏感的发现不对劲,贾赦倏忽间浑身洋溢着一种难以欲言的难以形容的荡漾气,想要开口叫停,岂料晚了一步。   他……德嘉帝唇畔张了张,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静静的看着丹陛下那荡漾贾赦,那呆若木鸡的满朝文武,那不知是扮猪吃老虎还是蠢到天然黑的六儿子。   眼底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德嘉帝面色依旧沉沉,让想要大不敬偷偷余光打量一眼的朝臣们都分辨不出其是何种心思。   站在前头一排的阁老王爷们,无法仗着就近原则揣摩圣意,便只好斟酌着该如何和稀泥了,边直勾勾的看向贾赦,试图用眼神先行警告。   他们这样的人,寻常时候,只需一眼,便能够让人吓得心惊胆战,不敢言语。   见状,贾赦非但无惧无畏,反冲着众人回抛一个痛心疾首的眼神,说得反越来劲了。最后噗通一声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一字一顿,似乎声声泣血,做最后的总结陈词:“综上所述,皇上,微臣于国于家无望,是个纨绔膏粱,但也深知一个道理,身在其位谋其政!”   “皇……”   “皇上!”贾赦压根不给其他人插嘴禀告的机会,连气都不带喘息着,“既然着三司调查,那我们就静待结案便可。至于百姓舆论,是该关注,但也不能因此直接给三司施压,限期破案。三司也是人,不顾大过年合家欢的日子,奔走查案,人何苦为难人?微臣以为百姓们都是淳朴善良的,跟他们澄清查案规矩之后,定然会理解,再也不会就此议论。更别提诸位大人,同僚何苦为难同僚,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议论者,没准就是先前那位大人所言的前朝余孽作祟。没准儿我们还能就此,一抓一个准儿。”   满朝文武:“…………”   “诸位爱卿,对贾卿之议,可有话说?”德嘉帝打破了满殿的死寂,神色淡淡的问道。   “回禀皇上,老臣认为忠逸侯爷说得不错。”北静王出声,率先替贾赦说了一句话。他家又不沾这些事,妥妥保皇党,附和起来毫无压力。   “皇上,臣附议。”李阁老先前就想给贾赦摇旗呐喊了。事情未结案,杜绝众人议论,他们老李家的希望—二皇子,才有清白之名,否则哪怕事后查明了,但是在过年这段期间被有心人诛心一句“苦肉计”,几十年的名声都毁了。   “父皇,儿臣附议。”前头几个哥都被软禁了,六皇子在七皇子的踩脚之下,出声表态。   见状,其他朝臣也齐齐垂头附议。不附议,他们没准就成前朝余孽了。从前怎么没发觉贾赦这嘴巴那么能颠倒黑白呢?   贾赦:“…………”   下朝后,贾赦连福都没领,一出乾清宫大门,就迈步往宫门走,速度快的,身形矫健的,让一杆朝臣瞧着人那背影,咬牙切齿的。   贾赦这个没皮没脸的的,直接说靠爹,直接承认自己于国于家无望,他们还能说什么?   一个个回家,想办法联系同僚,揣摩帝王圣意的同时,顺带给贾赦,给贾家添点不痛快。   贾家的短处明摆着,先不朝后院那贾史氏下手,但贾政一家却是可以利用的。   “兄弟倪墙啊!”   诸多的密室中,众人皆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自打被分家后,专心督促长子学习的贾政喷嚏连天。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贾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安全回到自家的马车,催促着回家。当站在自家的大门内,贾赦摸摸自己的脑袋,松口气。   还好,跑得快!   不怕朝臣群殴,就怕被德嘉帝叫回去骂个狗血淋头,却不好还嘴。   扭头问过小厮谭礼回来没,得到回答后,贾赦再一次脚步如风,奔向书房。   瞧着贾赦活像背后有鬼撵着的模样,谭礼将笔搁下,抬头,一脸了然着,“你是随性发挥了,是吧?”   “谭老板,这事我控制不住啊。”贾赦喝口茶,眉飞色舞的将早朝情形重复了一遍,最后抑扬顿挫的总结,“虽然道路走偏离了些,但我最后还是牢牢记住在其位这个核心要点!”   “哎,早知道昨晚我就跟敬哥好生商量,不用剧本了。”   “…………我觉得你哥早料到了,他要收拾麻烦。所以提前折磨你一下,让你感受感受。”谭礼回想昨晚一遍一遍被推翻的剧本,颇为同情贾敬。都来回七遍了,贾赦还没记住不问苍生问鬼神这话是谁写的。   贾赦憋着气,“难怪是堂堂哥。”   “你也别装可怜了,去休息一下。别忘了昨晚说好了,我们还要一起去拜访鹤云道长。”谭礼沉声提醒了一句。   贾赦闻言,神色也认真了不少,郑重点点头,“我牢记着呢。”   这事是他敬哥吩咐。一来,鹤云道长是为了占卜莲花池幕后主谋,结果被张圭的术法给反噬了,现在正养伤呢。他们既然知晓了,去探病也是应该的。二来,跟道教荣誉老大搞好关系也很重要。没有人想到能够那么快破案,抓住张圭。德嘉帝先前派人以道教大会的名义把现今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师都召过来了。按着计划,会议照开不误。他贾赦若是能够趁此会议寻个真正的高人,拜师,也好将半桶水的画符之术提升到一桶水。故,需要鹤云道长的引荐。   当然还有私下最重要的第三点,他敬哥敲着他脑袋瓜悄声说的。先前他提及了社会主义,敬哥托了人情,从二皇子到大皇子,再到鹤云。虽然德嘉帝事后也知晓了,他敬哥自己坦白的。但是人情也的的确确是欠下了,得趁早还了。   不说他自己诡异的画符技能,眼下贾家还有一个隐藏的导、火、索……   贾赦一想到那玄而又玄的小金龙,心理就有些沉甸甸的。那么多小说不是白看的,这种妥妥要被满门灭的节奏啊!   不管是世俗皇权,还是宗教势力,龙的总是代表至尊权势的。   “谭老板,你也别累着,注意休息。”贾赦看了眼端坐在桌案后的谭礼,道了一句,便也去旁边的厢房补眠了。   目送贾赦去休息,谭礼眸光扫过平摊的书册,眼眸闪闪,继续拿笔修改《农家子的首辅路》。这个修书任务,自打相遇后,贾赦也就千方百计的央求过了。他在听闻穆莳借此发现端倪后,也就应下来。但万万没想到,贾赦这小说写的,这……这用后世的话来说,是一本雷书,巨雷。   贾赦把现代新农村的生活套在了古代边远山沟的农家子弟上,书中的物价堪比传说中的清朝内务府,鸡蛋按个算。   也就胜在还算把握住升级流的爽点。   对于现如今娱乐生活匮乏的公子哥们算消磨时光的一种消遣而已。可贾赦竟然昨晚给他展示了他所想的娱乐帝国,然后着重标注了一下,要把此书,唯一一本他赦老爷亲自写的,炒作成大周第一IP。   简直是难为死树了。   但属他们两个的名。   那声音似乎还飘荡在耳畔,谭礼有些不自在的揉揉耳朵,眼睛盯着那上面的一字一句,愈发慎重起来。   不得不慎重,这四舍五入,就相当于……相当于第一个孩子了。   专心致志做某事时,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谭礼将贾赦写完的手稿,不符时代处都一一修改完了,便也到了约定探病的时间。   贾珍过来时,还有些不情愿着,“我宁愿和琏弟一起看戏,也不要去道观。”   “你几岁人了,还记仇呢?”贾赦闻言,失笑了一声,给谭礼解惑,“我们的名字都是请钦天监算过的。珍儿大名小名,一直都被戏谑,所以他有些小叛逆心。”   “这么说你们的生辰八字不少人知晓?”谭礼问了一句。   贾赦闻言,一怔,手下意识抓住谭礼的左手,仰眸满含希冀看向人:“我现在处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你别吓我啊,容易脑补。”   生辰八字在玄学界的地位不言而喻,正派人用此测吉凶算婚嫁,反派常用扎小鬼。   努力忽略掉手上传来的温度,忽略掉贾赦看过来信任满满的眼,忽略掉……   谭礼抬右手揉了揉贾赦的头,沉声道:“没事,也就随口一说。也许这样反而对你们有利。到时候那么多高人来,你毛遂自荐让他们测一测。有才无才的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   笃定的语调让贾赦瞬间安静了下来,更别提谭礼难得柔和,恍若冰山融化,带着分暖意。贾赦感觉自己心理也恍若有个暖阳照着暖烘烘的,一下子抚平了心中的不安,眉眼都惬意的弯了起来,笑盈盈着,“没错。”   听到这声,谭礼默默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红了红眼。他……他真的只是想施展一个清心咒而已。   清心咒。   清心。   贾珍托腮,视线在两人身上打了个圈,托完左手换右手,瞧着还一个拽手一个摸头,似乎天荒地老的架势,拍案:“好啊,你们,你们!”   贾珍一脸亢奋,“不陪我玩到元宵,我就告我爹,你们光天化日之下,伤风败俗,你浓我浓,带坏我!”   谭礼:“…………”   贾赦:“…………”   半柱香后,贾珍被揍哭,委委屈屈的跟着两人身后去古今观。   古今观是钦天监名下的,倒不像国清寺在城外,反而在东城,离贾家也近。谭礼还打算走着去,顺带感受感受古代过年的氛围,但贾赦还是后怕着自己今日朝堂的壮举,怕被人套麻袋,宁愿坐车。   于是,三人坐车,短短的一路,历经磨难。   “撞车碰瓷乌鸦飞掉鸟屎……”贾珍记吃不记打,又生龙活虎起来,好奇的看向贾赦,挤兑着:“您老到底有什么丰功伟绩,能让这么多人给你添那么多麻烦?”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小独苗。没良心的。”贾赦一本正经着,抬手朝皇宫所在方向抱了个拳,一脸凝重道:“忘记皇上说得了?敬哥越厉害,你这根独苗就越容易受伤。于是,你叔我发挥了一个比亲叔还亲叔的豪情义气,超越了那些利益勾结,舍身挡在你前面。今日这事一出,满朝文武都恨不得让你叔我去死一死。”   “叔。”猝不及防的听到这话,贾珍眼一红,“你真好。我也会努力进步的。”   “乖!”贾赦笑眯眯的抬手捏捏贾珍的脸,“叔,跟你说哦,我忽然想到了一套很漂亮的衣服,到时候花样子画出来让绣房做出来,你穿着给叔看。”   “叔老了,只能趁着你还年轻,让你多穿一些衣服,你不会介意吧?”   “那当然不会了。”贾珍还沉浸在贾赦替他挡风挡雨的义举中,闻言想也没想的答应下来。   贾赦愈发满意了,“咱珍儿就是个小棉袄。”   —大周第一coser也有了!   机智赦·jpg   谭礼就静静的看着贾赦瞎编。他敢发誓,贾赦脱离剧本时,压根没想这事。不过,贾珍……   谭礼脑海浮现贾敬在牢房审讯,算无遗漏诈得堂堂一尚书都后怕的事,再扫了眼笑得一脸甜的贾珍,感觉自己也得随大流狐疑一下。   据闻贾珍娘也是个才女,故而这爹娘是如何基因变异,有那么个傻白甜的娃?   且贾珍魂魄是个龙。   龙,在妖族心目中,那也是boss级的龙,生而便是海族之首,带天道赐予的皇者光环的。   简直太毁灭了。   谭礼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等随着两人一同下车,刚步入道观,便愈发不可思议了,沉默的看着香客中忽然就发疯一般冲过来的中年男人。   “你们为什么不救我儿子,为什么?” 第79章 刺杀缘由   就在人刚持刀冲过来,刀锋露出的光芒便让贾家的护卫们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毫不犹豫的一招将起擒拿。   “吧嗒”一声,手上的持的匕首落地,发出重重的声响。   因被一招制服,对方显得愈发的嫉恨起来,猩红的眼眸带着怨毒的神色狠狠的剐向贾珍,又扫向贾赦,咬牙切齿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什么不救他!”   贾赦抬手扣住贾珍的胳膊,自己微微上前一步,定睛瞧了一眼。对方约莫四十来岁,穿的料子倒也不错,是蜀绣,手上又带着个扳指,还有个闪耀的红宝石戒指。被侍卫擒拿后掉落在地的匕首也一样,把柄上还镶嵌着宝石。   整个人圆滚滚的,一张脸也是圆盘似的,但因为此刻心情,扭曲成了长方形,显得有些尖酸刻薄。   看模样应是商贾。   这古今观,用后世的话来是国企。能来此地上香的,基本上非富即贵。更别提这身就差显得“我有钱”得打扮了。   一个商贾……   贾赦面色阴沉着。之前那种小打小闹,弄个鸟屎在他漂亮的爵扯上,他也可以深呼吸几口气,告诫自己不计较,毕竟他在乾清宫怼得也挺爽,也想到了事后也许会有人想出气。   可万万没想到,报复的手段这么恶心。除非那种天生反社会的,一个商贾,在现今的环境下,持刀杀爵,按律法是要诛连三族的。也只有被利诱被鼓惑的,被有心人当做马前卒推了出来有这胆量。   “敢刺杀本爵?马上去大理寺报案。”贾赦吩咐了一句,当即有人颔首称是,离开。   “你们这些官官相护……”   旁边的香客们瞧了一眼,脚步缓缓放慢了一分,也有人见状,像是怕惹到事情,飞快的离开了。   “你说话放尊重点,爷是爵,不是官。”贾赦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余光扫见左右似乎带着分好奇之色的香客们,面色一冷,当众朗声道:“本侯爷问你,你是谁?俗话说就算死,也要当个明白鬼。无缘无故的跑出来,谁知道你是谁。”   说着,贾赦转眸扫过似乎听到消息匆匆而来的道士,对着为首的行礼,和善道:“扰了道门清净,乃我们的过错,但这件事本侯还是想借贵观在大理寺来之前,对峙个清楚。”   “这……”   道士还在踌躇之际,被挟制住的中年人恍若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哈的撕心裂肺笑了起来,边挣扎边大喊,“我是谁?!”   “老实点。”侍卫们用劲了一分,死死扣住人的肩膀,不让其随便动弹。   听着似乎都咔嚓一声,骨头裂开的声音,香客们互相对视了眼,皆是有些心惊胆战的,视线看向了道士们,透着想让其开口求个情意味。还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开口直接说了,“这到底是道观方外之地,都讲究个慈悲心肠,这大过年的,也不好见血啊。”   与此同时,吃疼得抽了口冷气,中年人眼中的仇恨之色愈发的明显,高昂气头,冷冰冰的质问着:“这个问题好啊!忠逸侯爷贵人事忙,恐怕也想不起我是谁来。”   贾赦面无表情,转身:“走。”   “我是食味斋的东家张叁。”眼见贾赦毫不犹豫转身的模样,自道名字的张叁磨着牙问道:“忠逸侯爷,您记得了吧?”   贾赦脚步一顿,回眸看了眼面色狰狞的张叁,一脸懵逼。   贾珍见状,仔细想了又想,又脚步上前了几步,在护卫小心翼翼的拥簇之下,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疾步回到贾赦的身边,小声提醒一句,“赦叔,他们家卖果脯之类的,酸梅汤好喝。他儿子我倒是还有些印象,不像他胖胖的,长得尚可,据说还是个读书人。”   听到这话,贾赦揉揉额头,使劲从上辈子的记忆扒拉又扒拉了两遍,才模糊的想起些事来,咬着牙反问,“酸梅汤是吧。”   他在现代冰淇淋奶茶咖啡雪碧果枝蛋白、粉……早就忘记酸梅汤是嘛玩意了。   当然,记起来也就更可恨了。   “当年你店开不下去,关系绕来绕去,最后求到本侯这里来。我看在那汤还算味道不错的份上,算缓了本侯苦夏之事,帮你跟小国舅爷从中说和了几句。也算你们家的恩人吧?”贾赦说着,百思不得其解的俯身看向张叁,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人的脸,人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个因为所以来。   现代开店的都少不了要有些关系罩着,古代更是了。尤其是想在东城这一亩三分地街道上开家店面,都得有些关系。   给一些商贾背书收取分红,算他们这些少爷们零花钱的一个来源渠道。当然,他们少爷也懂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更不会轻易允诺,免得被人借此反牵累家里人。更别提他贾赦的名号,在他爹还在的时候,能上官僚公子哥势力榜前四的,含金量高。   他贾赦也是真真看那汤解渴好喝的份上。自己还贴了情面出去,请国舅爷吃喝玩乐,让人放过这店铺。   “恩人?”   听到这个词,张叁笑得愈发诡谲,带着分嘲讽,愤愤着开口,“那也是你拿了我家的家传宝玉观音,才勉为其难而已。”   “卧槽,”听了这话,贾赦怒不可遏,豁得一下站直了身,“你他娘的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传家宝?你说一句传家宝,爷会要?一个玉观音,我好这个?全京城都知晓爷的心头好是扇子,扇子!”   瞧着贾赦这模样,围观的香客面色各异,纷纷窃窃私语着。   “好,扇子,不气不气。”谭礼敏感的发觉贾赦似乎又想到石呆子家破人亡的事,拍拍人的肩膀,安抚道。   “就是,”贾珍见状,怒不可遏,“我看你是胡乱攀扯,失心疯了。”   “是啊,我早就疯了。”张叁眼中带着阴霾,“那你能否认吗?我张家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按着分红给你送钱。十年下来,十万呐!可是你们呢?明明能够救我儿子的,却无动于衷。”   贾赦:“银子的事,我贾家的账册还在大理寺呢,到时候可以对账!现在你特么说说你儿子,我们怎么就无动于衷了?”   看着贾赦如此神色淡漠的模样,冷冰冰的模样,张叁说着,面色愈发扭曲,“那日在莲花池,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也都在说,这不是自然事故。是你们官官相护,争权夺利,我们老百姓无辜被牵扯进来,牵扯进来!”   说着,张叁情绪激动,咆哮了起来,额头的青筋也凸出,“你们那么多人只顾救着皇子龙孙,我们命贱我们认。可为什么不救?为什么你们救完想要救的人就走了?留下我儿子他们,连什么人工呼吸也没有人给他们做?”   一想起这个词,张叁就忍不住恨。治病救人哪有这样轻浮的,光天化日之下嘴对嘴,就不能有些正常的手段?想想皇子龙孙们,据说不用什么人工呼吸就好了。这完全就是藏着掖着不外露。   “你们难道不该死吗?明明我家辛辛苦苦赚钱给你们,你竟然连我儿子都不管不顾!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们张家五代单传!”说到最后,张叁痛哭流涕,“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老天爷啊,我恨不得一命换一命……”   听到这话,再想想从贾珍口中说出口的读书人字眼,香客们有些惊讶出了声来。   “这……这绝后了,也难怪如此啊!”   “不是说了,还是个读书人,培养起来不容易啊!”   “也真是可怜人。”   “我佛慈悲!”   一旁的道士们:“…………” 说我佛的站出来聊一聊!   听到耳畔传过来那嗡嗡,贾赦噗嗤一声,气笑了,抬手一指贾珍,“五代单传了不起了?他也独苗!一事发,能够下水的全都下去了,他也下了,最后精疲力竭,还是被人给救上来的!我就奇怪了,现在莲花池还处于被查封的状态!怎么可能在当时我们一走,就没有人在?”   “人死不能复生,搁之前,我贾恩侯没准还会吊唁,说几句好话,但是你不配。”贾赦眼眸一眯,整个人都带着股冷意,“你自己扪心自问,以父之名,报杀子之仇,报我们头上来,还怪没人人工呼吸?”   张叁一噎,眼眸带着阴鸷看向贾赦。   “你不提这点还好,一提这个我就想说。那步骤,仔仔细细连带画图,就悬挂在营帐最中间,所有人一抬眸就能看到!小石还怕有人不认字,还特意让一个认字的在那里读。不提其他召集过来的大夫如何。我是亲眼见到了人安排的有条不紊,我才出门寻珍儿的。那时候他还在池子里生死不明,知道吗?”贾赦说着,眼眶都红了。   “不独你有儿子,说句大逆不道的,皇上到场之后,也是先忙着安排落水救助,帮着稳定慌乱无措的局面。莲花池一案,亡故最多的是侍卫,是一次次去救人的侍卫。”谭礼在一旁默默补充了一句。他当时虽然在水里,但皇帝的气运还是能够感受到的。因为当时下面的水鬼更为疯狂扭曲。他一探听,就听得帝王关心百姓的话语。   说到这事,贾珍眼睛有些红了。因为他在水里作死太多次了,所以他身边的侍卫水性都挺好的。出事了,也个个毫不犹豫的下池。一开始因为阵法问题,导致他们冻僵了,有两人遇难了。   贾赦回想当日种种,心中的火焰就忍不住燃烧起来,带着分冰冷扫了眼张叁,而后又扫向众人,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救人的时候,没有分命贱不贱,下池遇到了,就立马救上来。最后被救上来的才是三位皇子还有珍儿。”   “诸位都是有脑子的成年人,应该懂谣言止于智者一词,听到看到的,也脑子分析分析再说出口。”   说完这话,贾赦也不管香客们是何种神色,朝静候的道士再一次行礼,“打扰贵观清修了。”   “贾居士客气了。”   又寒暄几句,贾赦直接等到大理寺来人,见到了蒋子宁,说完事情的经过,以及低声说了自己的怀疑之处,让人带走之后,才在道士的引领下去了后院拜访鹤云道长。   鹤云道长因为占卜遭到反噬,现如今瞧着面色都还有些苍白,整个人也不像从前,带着分从容淡然,仙风道骨的模样,躺在软塌上,病恹恹的。   “鹤云道长,你怎么都皱巴巴了?看着像老了十来岁。”贾珍瞧着了,又忍不住红了红眼。   “瞧二蛋这话说着,老道……咳咳……”鹤云捂了捂帕子,而后笑着,“老道还等着给你合媳妇的八字。”   “我四舍五入,马上就二十岁,可以取表字了。”贾珍一听二蛋就扭头生气,强调道。他这个小名,在他一次次抗议下,鲜为人知了。   “咳咳……”鹤云捂着嘴,咳了好一会儿,止住笑声,“好,表字。”   “道长,您喝茶。”贾赦从小道童手中接过茶盏递过去,“您逗珍儿,小心他又一不留神烧个头香。”   “那可以给三清请个金身了。”鹤云应了一声。   笑着说了些家长里短,鹤云缓缓开了口问道:“衍悔那老和尚真验证了那是张圭,不是替身?” 第80章 锦鲤赐福   这话恍若平静的湖面被投掷了一石块,名为肃杀的波纹一圈圈的向外扩散开来。贾赦和谭礼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见贾珍已快人快语,浑身的亢奋劲由内而外的散发开来,任个眼瞎的都能感受到。   “是本尊!”贾珍骄傲满满,“我也参与啦!贡献好多血!”   说完,贾珍带着分遗憾,“那时候情况危急,除了黑狗血,连童子尿都备上了,但对方太弱鸡,还没用得上。”   鹤云道长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贾珍,带满腹的惆怅化作幽幽一声长叹。也没再提张圭之事,鹤云赞了贾珍一句,便抬眸看向贾赦,意味深长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贾道友有机缘,老道托句大,你应该努力将此转化为自己的实力,而不是令人觊觎之物。”   恐贾赦听不懂,鹤云道长话语说道最后直白无比。说来他与贾家的缘分,起源贾家这姓。贾这姓,奇葩的难取名字,可偏偏贾源贾演又是个厚颜无耻的,还要求特高,要各种寓意好。可以说从贾代善开始,钦天监就恨不得在门口挂一个牌子—贾家人不得入内。   姓氏奇葩就算了,贾家子嗣命格也奇葩些。八字不是轻到魂魄不稳就是重到邪祟不敢靠近。就贾敬贾赦两正常些的,但没想到人到中年了,一下子跟老房着火一般,噼里啪啦运势这火旺着。   迎着那似乎能够勘透到心理的锐利目光,贾赦毕恭毕敬的行礼,“多谢鹤云道长教诲。”   “应该的,算对得起这些年贾家捐的香火了。”鹤云道长说着又瞧了眼贾赦,见人不骄不躁,温和淡然的模样,眼眸一闪,一时觉得不可思议一时又觉情理之中。思绪来回转了会,鹤云道长再看过去,撞见贾赦瞳孔中倒映的自己身形,脑中陡然一白。   莲花池案发当日,他除却占卜追寻幕后黑手,还……还因俗世缠绕,占卜了大周气运。   旁人不知晓,他自己是知晓为何会遭反噬。   所以才会形容枯槁,命不久矣。   “道长,”贾赦瞧着似乎出神的鹤云道长,轻轻唤了两声,“您是不是累了?那我们不打扰了?”   “没。”鹤云道长回过了神,笑了声,又转眸看向谭礼,道:“谭居士虽有自身的传承,但既然奉师命入世,也该知晓也现世的玄门之术。老道不才,愿意给谭居士讲解一二。你们就权当听个故事。”   贾珍点点头。虽然他怕鬼,但是人嘛都有好奇心的。   谭礼颇为担忧的看了眼面色灰白,没多少血色的鹤云道长,“多谢道长。可道长您的身体……”   他能替鬼疗伤,但还没能耐到替人修复疗养。   “没事,贫道心理有数。说句无奈的话语,你们不在这,其他人也会来拜访。”鹤云一副饱受摧残的模样,“相比之下,还是你们在好,起码不用费神周旋。人在官场,官大一阶压死个人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谭礼垂首道了一句。   贾赦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红脸。他们过来探病,也是有刷刷情分,想蹭日后的道教大会。   “那鹤云道长,能不能拿点零嘴?”见状,知晓都商定了排排坐听故事之事,贾珍殷勤着给鹤云捶肩,“我帮你剥核桃,好不好?”   “好。“鹤云道长笑笑,低声吩咐道童去准备了些瓜果点心。到最后端过来,竟还有串冰糖葫芦,喜得贾珍嘴巴甜的连唤好几声,一口小白牙闪耀的亮眼。   贾赦默默垂头喝茶。他这大侄子啊,小时候喝药喝多了,长辈们心疼,就给蜜饯甜点的吃,导致小小年纪就蛀牙了。等他敬哥黑了脸,才扭转了过来。   当然换句话说,他贾家跟鹤云道长的关系真不错哒。   谭礼扫了眼立在鹤云身旁说笑的贾珍。相比衍悔大师,贾珍亲近鹤云一些。   鹤云道长缓缓开口诉来:“玄门本就凋敝了,自打百年前出了个张圭,当时不管佛道都因此伤亡惨重,有些甚至断了传人,便是愈发凋零。便如门徒众多的龙虎宗也是休养生息多年才缓了过来……”   “龙虎,茅山、阁皂三山符箓,是符箓道正统,恩侯你既符箓一道有所天赋,可以择一门学之。虽你想拜谭居士门下,但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天下玄门分宗分派分支,却也是同出一祖。没过多门派之见,互相学习之事也有。”   贾赦闻言眉头一挑,矜持的点点头,“那日后也许要麻烦道长您引荐一二了。”   “嗯……咳咳……”   “道长,这些书上都有,我爹就晓得,他看了好多书呢。有些我翻过,连书名都不会念。让我爹讲给我叔他们听就好了。”贾珍给人送杯茶,“您歇口气,说些一般书籍里不会记载的。比如说像张圭那样的大坏蛋。”   贾赦闻言也附和了一句,“道长,您先喝杯茶,莫劳累了。不然我们可得走了。”   “你们这叔侄两呀。”鹤云道长伸手接过贾珍递过来的茶盏,眸光在人手腕上的木珠停留一瞬,随后抿口茶,沉声道:“张圭那样天赋的人原以为是百年才有一个的,但如今一见谭道友,才是天外有天。便如二蛋……好,是珍大爷手上这颗檀香木珠,对于那老和尚来说,没准跟他那镇寺之宝舍利一样要宝贝着。”   “这么厉害啊?”贾珍不可置信:“要不是我爹训,我还嫌这么大颗带着怪咯人的。冬天、衣服都凸出着,跟小女孩带手串似的,直接露出来又好像在显摆家里有矿。”   “晚辈师父昔年游历,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紫檀,炼化而来。”谭礼解释了一句,说得一脸无辜。   不然呢,总不能据实以告,说从他身上掉落的。   成精之时,他被雷劈断了一枝杈。主杆便被师父炼化了本命剑,剩下的木屑,小分叉也没浪费,炼化出二十四颗木珠。其中一串十八颗,现在套贾赦手上。剩余六颗,两颗在现代的时候充当人情礼物送出去了。一颗给了贾珍。   “老道……”鹤云缓缓吁出一口气,尽量淡然道:“老道……老道幼年也算天赋出众,有幸跟随太师父见识过一些宝物。谭道友此物,乃是灵物。哪怕玄门未落败,也当得一句灵宝。而不是法器。”   鹤云又细说了灵宝与法器的区别一个带着先天气运,一个后天炼化。哪怕都有护主之能,举个现世通俗的例子,前者跟贾敬似的,出身相貌天赋都不缺,青云直上,后者便是个寒门子弟入官场,起起伏伏,前途晦暗不明。   “现今玄门,据老道所知,能称灵宝的,便只有国清寺那颗舍利,龙虎宗张天师保留的三五都功玉印。”   等人说完,谭礼一副被惊吓的模样,不可置信:“道长,这……这师父炼化时,从未提及。只说静心凝神作用罢了。”   贾赦眸光一瞥,心理万千吐槽化作巨大的六个省略号。   “那……”贾珍眼眸滴溜溜朝贾赦看了眼,捂着自己的手腕,结结巴巴着:“我……那……那我赦叔跟你分了,我还给你,不然你送我的,不能要回去的。”   “贾珍,你莫不是陈、独、秀?”谭礼装不知,他贾赦还能理解,但是他家这大侄子思路,完全跟不上!   贾赦气的想揍人。   谭礼瞧着贾珍一副想占为己有,却依旧还牢记得是贾赦之故,面色柔和了一分,“送你的,自然也是你的。我想道长提及此物,也是想提醒我们一句。一来,不想让宝珠蒙尘,二来,也怕我们怀璧其罪,惹人觊觎。”   “谭道友说得是。当看到此物,再想想你们能一举将张圭拿下,似乎也是理所当然了。”鹤云说着,眸光扫了眼贾珍,语调沉重了一分,声音也有些喑哑,“珍儿八字轻,幼年也是请了帝王龙气庇佑,贾家年年生辰都请帝王御赐长命锁,因此避开了邪祟侵扰。但他命中终有一情劫。”   听到这话,贾赦又心焦起来,“他感情可以……”   感情观他已经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了。遇到秦可卿,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他就不信那时候贾珍还能爬、灰!   鹤云看着面上真挚无比担忧,还有惶然害怕之色的贾赦,眸光温和了几分,开了句玩笑话:“恩侯你怎么忽然狭隘了起来?友情不是情?亲情不是情?”   谭礼闻言,眼眸眯了眯,视线飞快的略过了眼鹤云,莫名的总觉人意有所指。   “道长见笑了,恩侯他关心则乱。”   贾赦听到鹤云这明明白白的话语,也回过了神来,松口气,原来这情劫!那莫说十几年后,就昨日便经历了一回—要干爹还是要姨夫。   贾珍闻言,也想到了,拍拍胸口,笑着朝另外两人告状,“真有这情劫。昨晚,我叔就问我要爹还是要他呢!让我两选一!”   “所以老道算命还是很灵的。”鹤云道长继续道:“二蛋又因缘巧合成帝王义子。命数难以卜算。可对于玄门中人而言,若是动了些歪心思,拿他下手却是最容易不过了。”   “这倒霉孩子。”贾赦都恨不得回到过去,拦下所谓的打赌彩头。   “当然恩侯你自身的命数也有所变化。”鹤云说着,眼眸眯了眯,死死的看了眼贾赦,“但你的周身气运应是谭道友施法遮掩过一二。”反被贾珍气运变化的给彻底遮掩住。哪怕是邪修,第一眼关注的也会是贾珍。   最后一句鹤云道长没有说出口,只继续说了些现有的旁门左道。   “自古有正便有邪,此消彼长。因张圭之事,玄门正统损伤,旁门左道便肆意起来。虽本朝立国后,有些颓靡。但远得不说,近年来诸如马道婆便成诰命们的座上宾。”   “道长,你知道为什么不收拾她?”贾赦闻言,颇为惊讶。   “老道精通占卜,与符箓并不擅长。”鹤云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人皇对于玄门并不太过重视,老道之所以能任钦天监监证之位,还是因为观测好气象,能助农耕水利。我在京中,其他道友自然不会来此发展。这……这说来惭愧,因为教徒有限,我们也是分地盘进行传教。”   “听起来还蛮可怜的。”贾珍唏嘘着叹道。   “你给我先闭嘴。”贾赦捏拳捶了捶脑袋。四十二年的旱与涝,他记得太子为此自缢,钦天监也换了一批人。   鹤云和衍悔是因为莲花池一事走的。   他想起来了,悄声无息的走。   “道长现在不一样了,有谭礼在收拾马道婆妥妥的。”压下心中的一声唏嘘,贾赦笑着道。   “可老道也占卜过,观其命格,有贵人相助。不然,我也早就能请张道友他们过来论道相助一二。”鹤云道:“当然我们也告诫过她,她所做之事也查阅过未有伤天害理之举。故只算旁门左道一类,还算不上邪修。京城天子脚下,天赋低的邪祟倒是不敢前来,但若张圭那样,老道勘测不出。其他地方,邪修倒是有些。一类便是耳熟能详的保家仙,有好有坏,动物之性与人判断标准不一,我们遇到了也要看具体的情况处理;一类便是厉鬼,或自己死前执念或被邪修炼化;一类便是邪修。世上人心都是难以测量的,正邪一念间,或为长生或为术法或为权势。”   说完,鹤云定定的看了三人一眼,一字一顿,带着些希冀:“希望你们能够保持本心。”   贾赦看了眼鹤云,总觉人眼中透着一股阅尽世间后的无力,甚至还有些绝望的意味在。但还没来得及细细想,就听得耳畔响起毫不犹豫的一声,“那当然啦!”   瞧着不知多少事,无所畏惧的贾珍,贾赦也跟着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没错!”   谭礼点点头。   又聊了些其他,眼见天色昏暗下来,三人才告辞离开。   一上马车,贾赦便吩咐车夫赶向皇宫,到宫门口把贾珍给丢了下去。   贾珍:“…………”   吹着冷风,等了一炷香,贾珍一进门就行了个大礼:“父皇,我怕大年初一给您拜年的人太多,先提前给您拜个早年。”   “那朕也得提前给你个压岁钱?”德嘉帝笑了一句,“起来吧。有事说事,没事可别惹朕,朕刚写了一沓的福,手酸着呢。”   贾珍闻言,直奔主题,边说边将手腕上用红绳系着的木珠展现在德嘉帝跟前,“这是灵宝,灵宝!父皇,您知道意味什么吗?我出门打架再也不会输了。”   “好好好,缩回去,别冻了手。”德嘉帝扫过一眼紫檀木珠,眼里露出一抹惊叹,“这倒是极品的小叶紫檀。不说灵宝,光这颗珠子,倒也难求得很。那个谭礼,还真是家里有檀的。你既然知晓是宝贝,换个好点的红绳戴牢了。财不外露,知道吗?”   说着,德嘉帝还揉揉贾珍的脑袋,慈爱道。   “您……您不要吗?”   “朕要这玩意干什么?”德嘉帝闻言嗤笑了一声,“你哪来的小心机?是你叔让你来的?灵宝真有用,前朝也就不会亡国了。神佛,要尊,但信不信看情况。”   说完,德嘉帝眼眸一眯,颇为好心情的又揉揉贾珍脑袋。他还挺喜欢贾珍的一个缘由就是人的表情丰富又精彩,诚实无比的变化来回。   到底是千亩一根苗,也的确很有安全感的一个人。   “皇……父……”   “别结巴了。既然拜早年了,朕也给你份大礼。”德嘉帝指指桌案上的福,道:“早年你不还闹着要当童子抱锦鲤赐福吗?现在,拿着这些福,先去西五所,然后去那宫,告诉你那姨夫,从今后你是他弟弟。” 第81章 忧郁珍珍   贾·锦鲤·珍抱着一沓福,恍恍惚惚出门,脚步都有些飘,若不是后头孔武有力的内监搀扶着,没准就已经平地摔了。他完全不知自己是如何完成任务,只晓得到最后看见了三年未见的……   感受到袖子被拉扯着,贾珍眼眶一红,嘴巴张张合合从喉咙里憋出话来,“大……大哥。”   被呼唤的人有些愣怔,抬眸定定的看了眼贾珍。   瞧着眼前似乎都还没缓过神,透着股尴尬的姨父,贾珍不自禁的眼圈都红了起来。相比记忆中的姨父,瘦了不少,甚至连衣服都有些宽松,不合身,殿内烛光衬在人过分白皙,似乎因长久不见天日,有些病态白皙的肌肤上,像是给人度化了一层朦胧的金边,瞅着也要羽化飞升似的。   “姨父!”贾珍顾不得内监拽他袖子,扁扁嘴就哭喊了一句,还伸手,一副要抱抱的架势。   殿内所有人:“…………”   现在论关系都是以父系为主的。更别提,贾珍已经是昭告天下的皇帝义子,正式结了干亲,宗人府都在做玉蝶了。   结果呢?   当着满宫,对着刚刚今天“放”出来的废太子,如今的光头皇子喊姨父,打谁的脸呢?   前太子姨父,现如今的大皇子哥,愣怔不过一瞬,瞧着人恍若幼年的模样,压在眼底的冰冷一闪而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恍若春日暖阳,让人感觉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你啊,多年不见长高了。”大皇子倒是没有去抱,抬手拍拍人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眼,“但脾气还是没变。”   贾珍闻言,回过了神,尴尬收回手挠挠头,强装作镇定的模样,一本正经思索了会儿,沉声道:“我变了,长大了很听话了的。”   “听话了?”大皇子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回眸扫过了眼带着尴尬之色的内监们,笑着:“那忠逸侯爷要怎么称呼我呢?”   贾珍瞧着人那似乎似笑非笑的模样,垂头扫扫自己一身漂漂亮亮的新衣裳,没来由的就觉得对不起人,红着脸,声若蚊蚋,小心翼翼唤了一句,“大哥。”   大皇子瞧着眼前这颗皮薄肉多汁甜的水蜜桃,一下子像是被风干了,肉眼可见扁了成干桃核,不由得心情大好的弯了弯唇角,语重心长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现在是小侯爷,要惜福,不能因为我出了什么差错,言行有失,知道吗?”   贾珍焉哒哒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乖,也去见见你大嫂吧。眼下她也只有你娘这个亲妹妹了。”   贾珍闻言,面色又扭了扭,火辣辣的红。   ======   贾赦在宁府等了又等,等到贾敬回府,等到月上柳梢头,才等回抽抽噎噎的贾珍。听着人结结巴巴诉说完发生宫里的事情,贾赦拍拍贾敬的肩膀,恍恍惚惚飘着回家了。   “谭老板,谭老板,人间惨剧啊!”贾赦一飘回书房院落,就憋不出笑了起来,打算跟人分享一下,但一跨进门槛,瞧着桌案后的谭礼,脚步一顿,两眼迸发出一抹惊艳的亮光来。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话绝对是假的。   应该说是认真的帅男人才帅。一个丑胖矮的,再认真那也没用。   颜控就是这么诚实·jpg   谭老板哪怕是个木头桩子,那也是得一丝一丝木屑算钱的,换成他这张脸,这身材,这气质,在桌案上那么一座。认真的神色让人的五官显得愈发冷硬,真跟刀削斧,由工匠小心翼翼雕刻出来的一般,【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麻蛋,文才好了起来!   贾赦在心理默默夸了自己一句,认认真真盘腿坐着欣赏美颜。真是百看不厌!   早就察觉到了贾赦的到来,但谭礼还没来得及开口,转眸对上人那一张蠢兮兮的脸,不由得面色沉了沉,开口:“什么人间惨剧?”   什么时候能够透过外在看实力就好了。   看脸,呵呵。   “你造吗,现在珍儿已经应劫了,哭成了小包子。千古难题,要干爹还是要姨夫。”贾赦眉飞色舞,连比带画,将从贾珍嘴巴里听来的人间惨剧复述了一遍。   谭礼:“你似乎很开心的模样?”   “没有,”贾赦摇摇手,一本正经着,“我就是脑补了一下我敬哥和大皇子相遇的场面。”   说完,贾赦忍不住捂脸。   谭礼嘴角抽搐了一下,定定的瞧着乐得捧腹大笑的贾赦,默默揉揉眼。等他再一次定睛看过去,贾赦还是沉浸在自己幻想世界傻乐呵,默默叹口气。   有什么办法呢。   这……这看脸啊!   哪怕小疯子,也是个漂亮的,还是个反差萌的。   但不能惯着人。   谭礼微微挑了挑眉,清清嗓子,“乐过就够了,别太嘚瑟了,小心你也遭遇这种名场面。”   “我就偷偷脑补一下。”贾赦说着,挥挥手示意仆从退下去,靠近了谭礼一分,“也就跟你八卦一下。其他时候我还是很正经的。”   谭礼迎着人那信任的眸光,心中艰难一叹。   妖生艰难。   似若无意,谭礼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打量了眼贾赦,顺手施了个结界,问道:“我感觉你自打一回红楼,就……就怎么说呢?胆子愈发胆大了些。”   瞧着那一道熟悉的光网朝四周散开,知晓彻底隔绝了“隔墙有耳”的可能性,贾赦思前想后,也就明白谭礼说的胆大是怎么回事了。   对他的态度呗!   在现代,他也能够一点点的试探谭礼的底线,更别提—   贾赦笑得一脸得意,就差抖个小腿,“因为这是我的主场呀!”一开始类似于主仆的契约,他打心眼不满抗拒的。哪怕落魄要被抄家了,但他贾赦也记得自己至死都是尊贵的。但后来相处,渐渐发现妖也是特讲究的,不会仗着修为欺负人,还颇为护短,还会跟他认真强调。   比如金主爸爸这样的词汇是贬义的,糖儿子糖爹这种词汇不懂别乱用,懂了就更不能用。社会主义是讲究平等的。   谭礼:“…………你现在的表情很像某个表情包。”   “可把我牛逼坏了。”   谭礼沉默了片刻,叹息无法带摄像机的遗憾后,把手中的话本朝贾赦扔了过去,“没错,可把你牛逼坏了。改好了,看看你的杰作。明日你不是还要纸牌推介会,早点休息吧。”   七手八脚接过话本,贾赦闻言,弯腰朝人行礼,含笑着:“辛苦谭老板了。老板慢走,晚安,么么哒。”   谭礼脚步一顿,瞧着作怪的贾赦,轻轻颔首,“晚安。”   贾赦目送谭礼离开,垂首翻了翻密密麻麻的批注,一手捂了捂眼睛。太……太伤面了,他贾赦竟然这么不学无术。   不过……   抱了抱话本,贾赦又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起来。真还不愧是木妖,就是老实的。说批注修改,才两天的时间就好了。   只会默默办事的谭老板,要不是身份高,没准被现代那些小妖怪还有人给欺负了。   他贾赦也该努力画符学习,投桃报李,到时候他们一起称霸现代灵异圈。   想想也有些小激动。   一夜好眠,贾赦翌日起了个大早,精力充沛的自己小跑去了宁府,寻了贾敬抑扬顿挫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然后又去把贾珍从被窝里掏了出来。   等贾珍迷迷糊糊听完贾赦的来意后,恍若雷劈,整个人都吓傻了,摇摇头,甚至都抬手去将木珠脱下来,“叔,我不要当你大侄子了。”   这言行无疑是给他迎头一冷水,透心凉,贾赦俊脸一板,黑着脸,视线冷冰冰的扫向人:“贾珍,你难道又想当懦夫,没有勇气了不成?”   “当然没有了!”贾珍闻言,气愤不已,但当抬眸看过去,打了个寒颤,“叔,你……你大清早的别变脸吓我啊。”   “是你先吓我!”   “你吓我!”   “你!”贾赦飙高了音调,撩着胳膊,怒发冲冠:“我打算带着你一起发家致富奔小康,手把手教你招商推介会,你直接来一句不要当我侄子,还脱木珠,是连命都不要了?”   瞧着人一步步朝他逼来,连眼圈都微微泛红的模样,贾珍急急忙忙解释起来,“不,不是,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说,你待我那么好,我无以为报!日后万一,万一我跟琏弟争起来怎么办?”   说到最后,贾珍耷拉脑袋,不敢去看贾赦。   贾赦手一顿,直接上手把人下巴托起来,逼迫着人抬头,视线与他对视。   “贾琏几岁?”   “三岁……额,马上就三虚岁了。”   “你几岁?”贾赦朝贾珍脑门上弹了一下,“叔那么聪慧的,自己也是因为兄弟争受过伤的,会想不到维持你们兄弟感情吗?说句最现实的,我舔着脸,请大嫂带琏儿干什么?不就是为了你们兄弟,未来荣宁两府继承人相亲相爱?”   “……不……不是?”贾珍惊骇:“之前你是怕人被当人质,后来不是因为你没轻没重把琏弟逗哭了好几回,他都不愿理你。”   “贾珍,你找打是不是?”贾赦面无表情,“你叔我什么时候那么无聊过?所以你放一百个心,不要因为所谓的灵宝患得患失的,真的。等你叔学成了,什么宝物没有?而且,说句真心话,叔那个让你拿出去吹牛逼的兼祧不是随口说的。”   “那……那你就不怕我害琏弟啊?”听到这话,贾珍愈发惊骇了。他一直以为兼祧文书只不过是诓诓人的。   “不怕。当看到珍儿你奋不顾身跳进池子里救人的时候,叔就什么都不怕。我知道你是一个充满积极正能量的。”贾赦抬手拍拍贾珍肩膀,将他自己未尽的话语咽下肚腹之中—不管是什么神佛,都没人可以拿你当棋子来历劫。   他之前就奇怪了,警幻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妹妹安排给贾珍呢?   但自己当过作者后,就能理顺这逻辑了。   毕竟,安排贾珍这样的封建独苗人设不容易啊!   除掉男主,贾珍这样身份,比贾琏更适合当男配。   “叔。”贾珍抬手抱贾赦,埋头,小声哼着:“你说我们能要好一辈子吗?”   “当然可以了。”贾赦反手抱着人,拍拍肩膀,和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忽然变成忧郁了?大过年的,你这是要提前准备金豆豆当压岁钱不成?”   贾珍难得没有反驳,低声道: “我只是看到父皇和姨夫他们现在的模样,有感而发。”   长大了,真一切不一样了。   “……说句胆大的你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吗?”贾赦帮人理了理有些乱翘起来的发丝,无奈,“咱们贾家不缺爵位。你自己这个也是可以世袭的,老祖宗传下的位置也是可以世袭的。要是世袭的还不够,叔也能想办法豁出去挣个世袭的爵位回来。”欺人太甚,那就是君主立宪制了。   “以后不要省略心理过程,直接给叔来最后一句,知晓吗?叔年纪大了,受不住。现在去洗把脸,叔,教你新花样,新游戏玩法。”   趁着离过年就两天,壕无人性的推广开。   在古代,不要跟贵族提人工一词。   一夜之间九成宝塔都能手工造起来。   ※※※※※※※※※※※※※※※※※※※※   谢谢小兔子和32415620两位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82章 大过年的   这一次的推介会,北静王很给面子的亲自前来,穆莳更不用提了,拖着病都前来参加。这两个一来,在京留守的南安和西宁两位世子便也自己动身亲自前来。四王齐齐一到,八公的家主就算有的想派个小辈参与,也不好意思。   毕竟,谁都还没单飞的实力与勇气。   贾敬在屋里作陪接待,贾赦瞧着一个个陆陆续续,就差喘气赶过来的八公家主们,低声给贾珍解惑。   “叔不懂什么政治大道理,但是利益一词还懂的。你叔祖父那脾气,管打不管治理的,为什么没人在军需上过多卡着他?一半靠皇帝他们,一半就靠他亲娘,我祖母,你曾祖母的诰命发财致富圈,懂不?她带着姐妹们赚钱。钱也是利益的一种,而且有钱了也代表有一定的话语权。想想那帮盐商,传言跺一跺盐价涨又涨震惊党、中、央。”   “…………”   忽略掉不懂的词汇,贾珍似懂非懂点点头,总结:“过来的理由有三,一是因为贾家未落败,二是因为贾家带着他们赚过钱,最后因为几代的情谊。”   “没错。”贾赦拍拍贾珍肩膀,低声道:“叔没忘记你之前说的想要给老二老九他们人情的事。但事有轻重缓急,以后带他们飞。现在咱们自己先雏鹰起飞。”   万万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一句,贾珍鼻子一酸,忙咬咬唇,控制住金豆豆,昂昂头,学着贾赦,竖起两指,比划了个“V”的姿势。   “叔,这真是胜利,不是二吗?”   “胜利!”贾赦气得捶了一下贾珍,但转眸瞧着被管家迎接进来,最后一个缮国公石家的家主石振,忙又笑脸欢迎。   “石世伯,多谢您拨冗前来。”   “石……”   “嗯。”   瞧着人只轻轻嗯了一下,便毫不犹豫朝里走,贾珍笑脸一僵,咽下“爷爷”两字,面露困惑,扭头看了眼贾赦,压低了了声,“叔,我们没得罪石爷爷吧?之前石头还不是请我玩?”   贾赦也摇摇头,纳闷不已。石家跟贾家向来挺友好的,不然贾珍跟石光珠也不会玩一起去。这大过年的,便是之前因为汪家和十皇子之事牵扯到的马云隆,都露出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来。而且还带过来一匹极品的小马驹送给贾珍。   这种才是大佬们应有的态度吧—心理恨得要死,面上却是笑得灿烂无比。   “事后再说吧,现在正经事要紧。”贾赦说着,带人步入新修建的大堂逸悠院。   —荣禧堂被他封起来了。这地方是按着国公规格建的,他一个遵纪守法的侯爷怎么能去住?   虽然也只是稍微修改了一下,挂上个新匾额而已。但没有处处透着显赫贵气的装饰,反而处处透着股小清新。   且因是为推介会紧急修葺的,故而桌案上摆设的是精致的一副纸牌。悬挂的画框也是纸牌的多种介绍以及玩法。还有新的纸牌桌,就连圈椅上摆放的做垫抱枕,也是绣房加工出来的周边。   荣宁两府一起手工制造,速度就是那么的快!   八公的家主们扫过这带着丝“轻浮”的屋内陈设,虽然修葺的让人眼前一亮,但是怎么说呢?   就是太不富贵,跌面了。   虽然纸牌规则一目了然,老少皆宜,且贾敬解释的很清楚,他们脑子也在线的,没一会儿就不亦乐乎了。   但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   “恩侯,你这小玩意,助兴是不错。”马云隆将手中的纸牌麻利的展开,拿在手里像个扇形一般。   这种上手熟练的程度,让贾赦都惊了一下。他第一次玩纸牌,一个手都抓不过来。   马云隆冷冰冰着开口,“不过世叔托句大,劝你一句。这门生意不好做。”   “还请世叔指点一二。”   “这能够发展成赌博吧?沉迷其中,不是生产,如何是好。”   贾赦:“………………”   赌王发哥·jpg   “世叔,骰子一开始也不是为赌生产出来的。这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如何使用全看人心。”贾赦沉声,“不过多谢马叔您指点,我推广的时候会在这方面多做些宣传的。”   “马兄说得是,而且这种也很容易被人模仿。小小的一张牌,”石振因为刚来,倒是没玩,放下茶盏,道了一句,“我们念你顶门立户不易,支持你一次两次,失败了权当小孩过家家。但恩侯,你万事不能想当然。你这纸牌10后面的排序,传出去,让那些清贵人如何置喙?蛮夷之物,我等大肆推行。谣言可畏。”   “我大王炸!老马出牌,别仗着有武功出老千,你老哥哥我眼睛还亮着呢!”北静王将牌扔在牌桌上,然后抬眸扫过一眼屋内众人,道:“你们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谣言,什么叫谣言?!这些年来,我们子孙或是富贵闲人,或是继承祖业,甚至是改换门楣,弃武学文,不管怎么变都是为了延续家族的荣华。可你们别忘记了,这荣华背后蕴含的本质是什么,是我们祖宗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八十年前,老祖宗可都是匪。”   “可是现在却没了敢闯敢拼的锐气勇气。我水田其他话不懂,但温水煮青蛙一词还是知晓的。”   听到这话,屋内其他人,包括贾赦都齐齐一怔。   贾赦觉得他上辈子真白活了,看不清很多事很多人。   以及穿越小说都是骗人的!   土著们聪明着呢!   就在屋内一片静寂,落针可闻时,便听得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透着股愉悦传开来:“水王兄这话说得不错。”   屋内所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齐齐硬着头皮,默默往门口看去,果真他们没耳朵聋听错了,下意识的匍匐跪地,行礼。   贾赦迎着四王八公们透着过来的死亡之眼,也很纳闷,颤音着:“皇……皇上,您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他发誓,没进宫送过请柬。   “诸位爱卿免礼。”德嘉帝逡巡了屋内摆设,又扫了眼跪地的四王八公们,最后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会贾赦变脸,嘴角一弯,“怎么你们不欢迎朕?”   说完,德嘉帝不等众人的解释,恍若自家,边往里走边和颜悦色道:“四王八公是因功封爵,但立国功劳最大的乃是朕的爹,开国太、祖爷才是武勋之首。我作为他的继承人来武勋聚会,不可?”   “下次请帖别忘了。”   贾赦:“…………”   其他人:“…………”   德嘉帝既抬举武勋,在场的谁也不会去谏言一句—皇上您这样不好,纷纷笑着,催促着贾赦说起正经事来。   贾赦觉得他不是个合格的创业者。这种投资人赶着给他来送钱,真腻歪哦。   商定了合作事项,将纸牌作为伴手礼,人人一份带回家玩去。贾赦便带着贾珍,开始了壕无人性的推广。过年时候,什么地方最忙?平时什么时候最多闲言啐语的?   茶楼酒馆,甚至连地痞流氓闲汉聚集的地方,都悄然无息开始了变化。   大榕树下,一个闲汉聚集的地方,有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瞧着榕树下聚拢的一帮人,开始一唱一和起来。   “我听说啊,是龙王爷动怒了,那莲花池有冤枉呐。”   “没听先前敲锣打鼓的?三司都说了要等结案后就会昭告天下的。不过我听我表哥的二妹夫说了,这事啊是……”   一副想窃窃私语八卦的大汉左右看了看,瞧着压根没人好奇的凑过来,甚至连个耳朵都没竖起来,跟同伴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纳闷,狠狠心,提高了一个分贝,抛出个爆炸性的消息来,“听说那贾赦在古今观都被行刺了。”   说完,周边的人依旧没任何的反应,连个抬头的都没有。   两个大汉相顾无言,默默朝人堆走过去。   “听说了没,正月十五元宵节,纸牌争霸赛啊!斗地主斗赢了,真能让你翻身做地主。京郊十亩良田!”   “你这个消息太落伍了!据说酒馆茶楼饭馆,还有些香水珠宝首饰店,一共五十家一起响应这活动。说是要宠纸牌王,帮人发家致富当地主,连妻女都能美美美。”   “全民参与!”   “告诉你们纸牌地主就是我张老大。”说着,有人将纸牌拿出来显摆,“这个叫做洗牌,这……”   大汉听了大半天,压住心理的冲动,使劲想着事成之后的金光闪闪的金子,插、嘴,“你们难道不关心莲花池一案了吗?”   “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   “什么啊,没听敲锣打鼓的说的?要扭送大理寺!”   “而且,扭送成功!”刚拿出纸牌的自称呼是张老大的,眼眸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嘿嘿笑了起来,“还能免费得十副纸牌,快快快,困住他们,我们拿纸牌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大汉:“…………”   大理寺小吏瞧着又被热心群众扭送过来的两人,熟稔无比的登记起来,将还带着丝热乎的纸牌递过去。   后知后觉收到风声的满朝文武:“…………”这特么也行?   憋了一肚子的气,大臣们回家,一扭头,发现老娘媳妇闺女们也人手一纸牌,玩得不亦乐乎。   “这……这东西哪里来的?”   “贾家送过来的新年礼。据说是一家一家送过去的。不说这纸牌精美了,就是花样子也好看。”   “现在什么情况,岂能随随便便收人的礼?我们家与贾家关系不好。”   “放心,我们心里有数。又不值多少钱,就一些小心意。而且他们也说了,只是商户推广活动而已。莫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了,就是大过年的,哪里能赶人?和气生财,过年了!你别说了,这个胖乎乎的小锦鲤可爱,这个红色的样式也挺新颖的,这个也好看,老头子快挑跳,哪一个给咱大胖孙子做衣裳好看?”   “你呀,要是努力点,官高点,家里有绣房,就都能穿了。”   大臣:“…………”   这样的对话在东城大院内一次又一次的响起来,以致于满朝文武对于“大过年的”四个字都有阴影了。   自家家眷能抵挡住纸牌,但抵挡不住几乎小拇指厚度的孩童服饰,大拇指厚的新款女装。   =====   虽然说自己是全程知晓了贾家的纸牌推广计划,但是万万没想到会如此的操作。马云隆沉默的看着自家小孙子穿着红通通的新衣裳,奶声奶气问他好不好看,默默点点头。   因为他们算什么投资商,所以衣服除却送了款式样板过来,还有三套成衣。   每一套穿起来都好看啊。   马云隆笑着把自家小孙子抱在怀里,和声与人说话,视线却是飘远,从皇宫所在的方向飘到了贾家所在的方向。   贾家若是不从军,自顾折腾这些吃喝玩乐的,他马云隆也不是心胸狭窄的,非但能容,还能护着。   只可惜,莲花池一案大皇子出来了,封安王。   原本的权势池水更浑浊了。   他们马家开弓没有回头箭。 第83章 这是合著   在贾家全方位的推广之下,老百姓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纸牌大赛”上,没人对莲花池一案关注太多。毕竟,这事离他们太远了,不如纸牌好玩,而且还有地主彩头。   除却涉案的,还有因此受伤的人,有闲情雅致关心莲花池一案的官僚们见此也只能熄了“百姓舆论”这个搁哪都能用利刃,开始用其他方式窥伺敦促案件的审理。   当然,也少不了给贾家找茬,找到了贾政身上。   贾政:“…………”   “以贾兄之才,若非时运不济,定然也能够青云直上啊!存周兄,我替你不值啊!”   瞧着刚结交没几天的书生推心置腹,一副替他抱委屈的模样,贾政默默抿了口茶,心理有些麻木,面色也有些麻木。他很想问旁人一句,他贾政瞧着就是个傻的不成?   就算他傻,贾赦,还有那个偏心眼的贾敬,会把他一个人放外边,祸害九族不成?   更别提他不傻。   他恨不得杀贾赦而后快,是不甘心,是为了得到贾家。   而这些人接二连三跟他偶遇,各种捧着吹着他,目的是为了毁掉贾家。   目标完全不一致,好嘛。   压下心理的不屑,贾政看着偶遇中比较好看的人,面无表情着开口,“温兄你谬赞了。我贾存周当不得如此赞誉,哎,遥想当年父祖在时,我……”   瞧着贾政回忆过往,似乎痛苦至极的模样,被贾政称呼为温兄的书生眉头挑了挑,露出一抹欣喜,大鱼要上钩了,只可惜要蛰伏。   啧。   内心嗤笑了一声,他若是有贾政的出身,也许早就功成名就了,何苦像今日这般还在小心翼翼的蝇营狗苟。   “存周兄,为兄说句托大的话语。过去的,都已经成铁定的事实,我们也只有朝前看。你既有才华,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要知晓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伐吴。”   听着人意味深长若有所指的话语,贾政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抖了抖。他可不要卧薪尝胆,他贾政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温兄说的极是,”贾政干巴巴着开口:“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温兄入府详谈?”   —早点抓早点了事,他还要教孩子……不,自己当阁老,让贾赦五体投地,没空瞎叽歪了。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书生随着贾政一进府,敏感的发觉府内似乎氛围不对劲。刚想说几句的时候,就听得“怎么又一条小鱼上钩了吗?”顺着声音望过去,书生惊骇的瞪圆了眼。   他虽然进京不久,但自打遇到伯乐后,该认识的人还是通过画像就认得了的。   但当亲眼见到,还是觉得画师技艺不精,没有画出人的神、韵来。眼前之人,美,极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哪怕是带着分嘲笑,也亮得惊人。   扫见人瞅着他的神色,贾赦撇撇嘴,对贾政丢下一句,“难怪你这么早就带回来,原来一眼就瞧得出是个傻叉的。”   “是傻叉。”贾政面色青黑,“但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这不是听说你钓鱼小能手嘛,就过来凑个热闹。”贾赦抱拳,上下打两了眼贾政,嘴角一弯,“怎么样,在外一呆,就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贵了吧?”   在不能杀人的情况下,在不能把二房一家整整齐齐送走的情况下,他只能怼怼怼!   该死的血缘关系!   贾政闻言,面色一板,不虞着:“你先管好你自己!与商贾争利,与民争利,耻也!”   “你个假正经,以后没钱花了,别给老子哭穷!”贾赦气得甩袖,翻旧账:“以后别为钱犯事。我好不容易把贾家所有的罪证都洗白了,给你的也是清清白白的产业。你给我记住,老老实实遵纪守法。尤其是你媳妇,别让她仗着所谓生儿育女的功劳搞事。到时候,我不担心你,我担心珠儿。荣府一脉,眼下就他读书有天赋儿。”   “那也是我儿子!不用你担心!”贾政抬手指门,“不是来带人的,就请走。还没出正月,不想跟你这个只会仗着出身搞事的泼皮无赖吵。”   “…………你!”贾赦重重甩袖离开。   算了,他不管了。   反正他敬哥盯着。   贾政府里,现在管家的是个宫里老嬷嬷。王氏不乐意也没用,贾敬把证据摊开在王家面前,不同意,宗族出面能休妻的。王子腾自打被揍趴后,还养着伤呢。   而且,贾珠,贾元春也是换了他敬哥信任的西席,先教律法先教做人。   目送人离开,贾政冷冷扫了眼被“大理寺衙役”捆绑得扎扎实实的书生,看着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眼里带着抹厌恶,“带走吧,转告贾敬一声,已经第六个,马上就七个了。”   集齐七个,贾敬答应帮他升一级。   “大理寺衙役”点点头,带着人悄然离开。   其实,他们非常不懂,贾家到底是兄弟不合,还是兄弟和睦对外彰显不合。不过话说回来,起码想借着兄弟不合生事的人倒是蛮多的。   才半个月啊,就六个。   前五个,三男两女,派来的人都不一样,实行方式不一样,目的倒是一样,拿贾政对付贾家。   ========   “贾敬,是不是因为你偏袒贾赦到咯吱窝了,让所有人都忘记你还是贾家的族长?”德嘉帝在翻阅完相关奏报后,忍不住抬眸看了眼贾敬,发自肺腑的问道。   否则让他承认自己的朝臣如此的“闲着无聊”还是如此的“多才多艺”?   “皇上,微臣斗胆,”贾敬对帝王眼里那点希冀完全置之不理,面无表情的开口,“莲花池一案可以对外结案了。接下来的重点该是科举。”   听到科举一词,德嘉帝面色认真了几分,揉揉头,“也是,科举了,又到了抢人才的时候。你的人,我的人……”   说着,德嘉帝嗤笑了一声,但转眸扫见一尊冰雕似的贾敬,又觉得人太没有朝气了,一点都不像贾珍,表情丰富多彩。   “听说珍儿现在对两选一很有阴影啊?你和贾赦掉水里,他先救贾赦。”   贾敬:“…………若无其他的事情,微臣先行告退。”   “得得得,死鱼脸一样的。”德嘉帝开口,“不逗你了。等会你把老姜他们叫过来。第二件事,让你们家那个谭大师好好尊从师命,参加科举。第三件事,听说贾赦话本第一册 出了?明儿进宫,你带本过来,朕瞧瞧。”   “是,微臣告退。”   挥挥手,德嘉帝眸光扫过密件,沉默了半晌,看着贾敬就要退出去了,语调带了分急促,问道:“你跟老大没有私聊过?”   贾珍贾赦身边有他这个皇帝的人,算他们君臣间的默契了。但他这个皇帝还没蠢到用贾敬,在人身边安、插贴身的人手。   贾敬浑身一僵,转身,不冷不热的禀告道:“安王是个聪明人。”   听到这话,德嘉帝哼了一声, “你跟他都是聪明人。之前,四个伴读中就你最静,在翰林院呆了六年,比个毫无门路的寒门子弟都呆得长久。当然,那时候你也是无心官场仕途。”   “可谓是一朝风云变幻,他从至尊跌落,困守三年,你没了父祖荫庇需顶门立户,你们两个也算难兄难弟,可朕忽然间就看不透。是你蠢点蜕化太明显,还是他哀大莫过于心死?”德嘉帝说着回想起来谢恩的大儿子,那恍若戒尺刻画出来的言行,让他感觉到陌生。   “皇上,您的形容词,微臣不敢苟同。”他只是追求大道,遵从本心,放飞自我,否则演戏而已,他贾敬会输不成?只不过时时刻刻带着假面也无聊。   “意思差不多就好。”德嘉帝抿口茶润过嗓子,“你也当爹,知晓儿子,不止一个儿子盼望你早死,是什么心情。”   “微臣没这个福分。”   “放肆!”德嘉帝将茶盏朝人扔了过去,怒喝了一声。   茶盏碎裂,听起来触目惊心的,伺候的宫侍,便是戴权也大气不敢出一声,小心翼翼无声的跪地。但贾敬却是一脸麻木状的跪地,还继续火上浇油着:“皇上,心情不好发泄出来就好了。挂念安王殿下,您自己去看看便可。双方互相僵持着,何必?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   没有那一句“皇上息怒”,德嘉帝听着倒是心情好了些,真性情露出了些来,拍案,怒火燃烧着,一字一顿,抑扬顿挫:“朕不去!朕不是皇帝,也是他爹!一点点,可以说是亲手养大的他的。”   说起来,德嘉帝就忍不住心酸,“那么多子嗣,我就独待老大最好,天寒穿衣,天热脱衣,无时无刻不关心着。贾敬,你也打小在宫里,就你那脑袋,也记得的吧,朕……”   瞧着德嘉帝有长篇大论的架势,贾敬硬是嘴角挤出一分笑来,和声打断,“皇上,微臣有句话想说。不是所有人都像珍儿,还有恩侯那种,心大的,就算是监视,他们也能理解成保护。没准还会嫌弃人不够多,不够让他出去炫耀。”   “朕不是监视!”   “微臣知晓,但是这些举动在旁人眼里会如何?”贾敬感觉自己就像老妈子,特操碎心,耐着性子,又拿自家说事:“就像贾赦贾政他们兄弟两,闹得够僵,完全撕破了脸皮了。所以有些人便觉得是可乘之机,能够利用贾政来对付贾家。可他们忘记了一点,贾政姓贾,他能够被赐官也源于贾。一个人再蠢,也不会忘记自己荣华富贵的来源。”   举完例子,贾敬喘口气,抬眸扫了眼龙颜,估摸着人依旧如鲠在喉,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默默吁口气,下猛药:“您与殿下,除却人言可畏一点外,微臣私以为,你们之间不是父子君臣的提防,反而最为重要的分歧是在政见不合。您希望他温和守成,巩固好不容易迎来的盛世;可他看似温和却是步步带着杀伐锐气,立志改革。”   德嘉帝直勾勾的看向贾敬。   迎着人锐利的目光,贾敬不躲不闪,“其实这事,微臣也经历过。父祖希冀贾家延续荣华,所以让我从文,科举出仕。恩侯走风雅路线,懂金石古玩,存周也是科举出仕。我们一开始便被安排了日后人生道路,一眼望得见自己五六十年后过得什么样子。所以,微臣自打为父后,便不太愿意拘束着珍儿。不是因为他生得好,只是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避免他重复父辈被束缚的老路,让他有独立自主的思考意识后,能够自我的选择合适的道路。”   德嘉帝静静的看向贾敬,沉默了老半天,眉头渐渐拧成川,又缓缓舒展开来。最后才开口问道:“你不要贾家的荣华,不想贾家的富贵传承下去?”   “世上无千年的世家,哪怕是孔家也有内孔外孔,南北孔之分。”贾敬一脸冷漠:“儿孙自有儿孙福。人活当下。”   “贾敬,”德嘉帝听得出人未说出的话语—也没千年的帝王家族,不由得咬牙切齿,“你好大的胆子!朕……”   骂了大半时辰,德嘉帝扫过跪地,面色依旧冰冰冷冷的贾敬,感觉自己一拳似乎捶在棉花里一般。不由得愈发气性大了起来。   儿子臣子,一个个死鱼脸的。   他不会另外找人啊。   又不是唯一选择!   于是一个时辰后,牵着自己一双幺儿,德嘉帝又去寻了干儿子,带着三逛街吃喝玩乐,买买买,顺道去看看那话本销量如何。   “哟,可怜的。就卖出两本啊?”瞧着书房最中间就摆着的话本,德嘉帝打听过行情后,看了眼点头哈腰的,小心翼翼的掌柜,撇撇嘴,“小贾,付钱吧。算黄二爷支持小年轻,全家一本看一本送还有一本垫桌脚,掌柜的,包个三百本吧。”   年掌柜差点趴下,笑容都维持不住,“爷……爷,这是话本。”能别用买菜的语气吗?   “爷家大业大不成?”德嘉帝觉得这个掌柜太装了。明显刚才一听贾珍称呼,就知晓他是谁了,现在竟然还敢嫌他买的多。   “十七十八给他算算咱家几口人。”   十八闻言,当即板着手指认认真真数过去: “各……房姨娘三十六人,子十八,义子一人,女二十二,孙子辈五十六人。曾孙两人。”刚收过压岁钱,他记得清清楚楚的。   “共有一百三十五。”十七脆生生总结道,“乘以三,就是……”   “四百零五,掌柜的再去拿。”贾敬一掷千金着,毫不犹豫开口:“给添个整,拿个五百本。多余的就权当给黄二爷烧着玩。”   年掌柜肉脸都吓僵了,结结巴巴,实话实话:“敬老爷,小得就印了三百本。怕卖不出去。”哪里知晓有大金主啊!   不对,好像是他们老爷付钱。   这账……不敢细算亏多少。   “爹,你冷静啊!”贾珍说完,又扭头看德嘉帝,一脸哀求:“义父,宰大户不能这么宰的。这还没一时辰都小一万花出去了。”   “你爹他自己说的,不用给后世子孙留钱。你一个独苗几辈子都花不完家产。干爹替你花花怎么了?瞧你爹大方的,再看看你,小气。”   “只要二爷能开心就好,一掷千金又如何。”贾敬说着还诡异笑了声。在听到这一大家子的人数,他忽然就神清气爽,有种羽化飞升的舒、爽。   德嘉帝:“…………”总感觉自己好像愈发不开心了!   “没错,能让朕开心是你的福气。给朕加印。现在有的,小贾你给我扛着走。”   ========   目送着一行人耀武扬威的进书坊,又耀武扬威的离开,贾赦默默放下遮脸的书,呆呆的开口,“那是我敬哥?”   他敬哥竟然大包小包全自己拎着进去,然后出来更是宛若后世农名工,扛着大大的蛇皮袋。   “敬……敬哥是得罪老爷子了吧?”穆莳小心翼翼着揣测着。他今日受邀前来参加贾赦话本售卖会。   他们“微服”坐在书坊对面茶楼雅间,能看见慕儒书铺进进出出的人。岂料等了半天,就见到如此惊悚的一幕。   真惊悚啊,下人一串空着手,贾敬毫无风度,扛着麻袋。   也不是说贾敬不能扛东西,只是在他的印象里,贾敬总是风姿翩翩的。   “那也太惨了哇。”贾赦有些心疼,“我敬哥怎么能干这么糙汉型的活。”   “…………你能不能注意点说词?”穆莳白个眼,转眸看向一旁沉默寡言的谭礼,道:“谭先生是把这书精修过一遍吧?”   这书修改后的手稿,贾赦特么还真信守诺言,给他送了过来。   看完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谭大师不愧是大师,武能抓鬼驱邪文人提笔写本。   人才啊!   可惜就眼神不太好。   “这是合著。”谭礼看着封面上两个并排的笔名,眸光柔和了一分,和声道。   穆莳:“…………”   穆莳看了眼谭礼,又看看自家发小,嘴角抽抽的打算起身告辞。难怪不拉贾珍一起来呢,合着是因为人太小,还没成婚,不能当着他的面秀。   结果塞他满嘴狗粮。 第84章 保护环境   吐槽归吐槽,穆莳对于发小的事业还是颇为担忧的。他难得看贾赦这么认真的写上十万字,一字一字写出来的。没准都超过之前二十年的功课总和了。   虽然贾赦版本,有些不合时宜的词汇语句,但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梗都是新奇的,而且也的确一章一章断的想让人寄刀片。更别提经过谭礼修改过后的,可以说是读来欲罢不能啊,他一口气看完,才知晓自己熬夜了。   这样的书,不该无人问津啊。   “你要不干脆属上自己的大名好了。”穆莳扫了眼送走德嘉帝一行后,又冷清清的书坊,建议道:“且说句实在的,换个书坊。慕儒书坊到底落败了。之前为卖纸牌开的团结一坊就好。”   团结一坊顾名思义,他们四王八公,不,老牌武勋们团结一心。   “不,我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相信谭老板的实力。”贾赦毫不犹豫拒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况且,你觉得就老爷子今日这横行霸市的举动,不会有人发现?没准到时候年掌柜印的还不够多呢。”   最佳带货王肯定是德嘉帝!   “……贾恩侯,你就不能好词好句多学一点吗?有这么形容老爷子的?”穆莳压低了声,咬牙切齿着说道。哪怕帝皇不在,也要谨言慎行,不然一时嘴快在皇帝面前说了出来,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贾赦闻言,扭头看了眼谭礼,低头恹恹着开口:“谭老板打算写教辅呢。到时候,我会好好学的。”   “教辅,什么东西?”   “教材解析,就相当于把西席授课的话全部写下来,到时候不用西席,自己看书就能够自学。专为科举人士准备。”贾赦说起来,还有些无奈,“老爷子先前就下了命令,让他科举。他接下来两月得头悬梁锥刺股。这人坏死了,自己学,也要拉着我们一起学。干脆出本书,大家一起遭殃好了。”   “……敬哥知道吗?你要死啊!”穆莳闻言,抽口冷气,目光肃穆无比,定定的看向谭礼,沉声道:“谭先生,谭大师,虽你救了我儿,但是一码归一码。军政有别,文武之间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打破的。贾家,贾敬已是科举出仕,且成功。对于很多文官世家来说,已经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你能出仕,打着贾家的烙印可以,但你不能带着一帮人出仕。科举中有门道,用你们的话来说,既得利益者都知晓,所以他们不会容许这么轻易的就被广而告之,被其他人知晓。”   看着穆莳神色清明,满眼都是替贾赦,替贾家的担忧,谭礼回话起来,也颇为郑重,缓缓解释道:“多谢穆兄。我们不会一口气就去吃科举的市场。贵公子和琏儿年岁都不大,为琏儿他们启蒙的同时,若是推行一些寓教于乐的书册,倒也可以,不是吗?”   听到这话,穆莳想了想自己收到的衣裳样板画,沉默了半晌,眼眸带着分踌躇看向贾赦,“敬哥不介意吗?”   旁人看不出,但是他还是能够看得出的,好些服饰,压根不是裁缝绣娘的手笔,是贾徐氏画出来的。贾徐氏的画,他媳妇收过几幅,堪称传世佳作。   而且,贾珍这熊孩子,也缠着他娘,帮他们描补过功课。   作为一个富贵闲人,琴棋书画都得学的。   可无论怎么说,不过是小范围流传罢了,只他们几个关系亲密些的知晓。但若是……若是……   贾赦自然明白发小在想什么,压低了声音一分,“我敬哥什么人啊!也不是一开始就有闺阁之物不外传的规矩。当然现在大环境如此,跟我们一样,大嫂套个马甲嘛,再说了她也就配配图。珍儿启蒙那些三千百,他们夫妇两一个写一个画,十几年过去了,拿出来琏儿还能用着呢。真得,语言易懂,画得栩栩如生,我儿子可喜欢了,还会背诗,一整首了!”   还别说,他翻看了一会。他哥他嫂,真牛人,跟后世被推崇的彩绘本差不多。就贾珍打小到大,他亲爹亲娘给量身打造的书籍,隔后世,得卖疯了。   也就现在,在四书五经主打下,是杂书,闲书,与科举无用。   对于贾赦这种见缝插针的炫儿,穆莳不以为意,只压低了声,提醒道:“既然如此,除了告诫你们保密工作做好一些,大概也就是,样书我要第一个拿到手。”   “没问题,给钱。”   “贾恩侯!”   “……”   谭礼带着柔光看着跟穆莳说笑玩闹,脸上笑容都灿烂几分的贾赦,嘴角慢慢勾了勾,但当转眼间看见人胳膊上带着的檀香手串,眼底飞快闪过一道伤痛。   他感觉贾赦一生就像鲁迅说的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哪怕原著中只有寥寥数笔描绘,写了人恶也写了人善。   幸好,三千世界,芸芸众生,他遇到了他。   谭礼抿了抿嘴,扫见贾赦扑过来一副拿他挡箭的动作,神情一瞬间便显得冷肃了几分,硬邦邦开口:“终于又有人进书坊了。”   闻言,正闹着的两人齐齐到窗户口,看了眼。   刚走进书坊的人似有所感,抬眸看了一眼窗户,随后嘴角一弯,笑着入内。   贾赦:“…………”   当视线似乎在半空相对时,贾赦下意识的脑中空白了一瞬。待定睛看过去,看着那一抹噙在嘴边的笑容,原本被吓傻的记忆一点点的拼凑了起来,渐渐的形象鲜活起来。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一身气质全靠同行衬托。但也有些人不需要。   那种威慑,是积年沉浸出来的。   贾赦恍惚的抬眸看了眼穆莳,唇畔蠕动了两下。   穆莳当机立断:“本驸马忽然想起公主殿下吩咐我买蜜饯,先走一步。”   “穆莳!你郡王爷的气度呢?不能仗着两个爵,想换就换吧?出嫁从夫!”贾赦眼疾手快抓住人的胳膊,不让走。   “亲弟啊,你嫂子那是公主,那是君,我甘愿裙下臣。你松爪子!”穆莳说着,看向谭礼,急切着开口:“谭大师,快把你家这收走。”   “不,”听到“谭大师”三个字,贾赦回过神来,看了眼谭礼,目露困惑,“虽然正统玄门无法窥伺皇家人,但你刚才那语调,连来者是谁都没认出来?”   谭礼放下茶盏,面无表情,“大名鼎鼎的安王。看你们的神色便有数了。不过那又如何?既然入书坊了,自然是看书买书,寻常的顾客罢了。”   “大师真淡定。”穆莳想了想,艰难的开口赞美道。   “这么一说,换个在商言商的思路也能淡定下来。”贾赦就近拿起个茶盏喝茶,“是我脑子一时间想多了?还是我心思太龌龊了?想着他若是早一炷香过来,这简直就是修罗场。”   “兄弟,我也想到了。”穆莳听了这话,狠狠松口气,“我还以为就我有这个龌龊的念头。”   紧接着,包厢内传来一声声诡谲的笑声。   谭礼静静,想喝口茶,但瞧着自己面前空无一物,不由得神色一僵,转眸瞧着左手边抱着茶盏桀桀笑的贾赦,面色来回变了变,最后清清嗓子,沉声道:“你,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要不然呢?”贾赦说着又变了个脸,拿着茶盏当酒壶似的,一饮而尽。将茶盏重重往桌面上一搁,贾赦带着分豪迈,压低了声开口:“是想他们父子俩心有灵犀?还是我敬哥脚踏两条船?”   “莲花池还没有结案呐。老二在西五所,老四被软禁王府,老五不提了。前头五个皇子,老大被封王,一自由首先来书坊,我们不乱想,也有人乐意做这个阅读理解的。”穆莳说着,觉得谭礼的政治敏锐度连贾赦都不如,不由得拧眉,簇个成“川”,低声道了一句:“大师,我知晓你意不在仕途。但基本的政局你还得了解一二,要不然我们若是给你牵线搭桥,达官贵人们找你算命,你都说不出所以然。这样子,你的宗门何以发扬?”   因着过年,他皇帝岳父倒是把他放回家了。一回归,他拎重礼来感谢谭礼。岂料对方拒收礼物,只说让他多爱护野生动植物,跟财务一样,注意收支平衡。且感谢的话,去黄河边上种两亩树。   听到这话,他当场就扭头吩咐了,种个两百亩。   他东安郡王府的继承人,龄芳公主的长子,代表异性郡王和皇室联姻的和平象征,这崽子值钱的。   他崽子的皇外祖父,事后又追加了两百亩。   谭礼听到宗门两个字,眼眸弯了弯,“其实是我该感谢你们。”他救人也没想回报,但皇家人情商挺高的,而且个个豪的。   大大小小加起来,一下子许诺种植两千亩的树苗。   虽然针对黄河流域如此广袤之地来说,有些微不足道。但是先种植在泥沙多的地方,而且分段合理安排,也会调动当地经济的发展。可谓是一举多得。   瞧着大师如此容易满足,穆莳眼眸闪闪,转头还是拉着贾赦絮叨。   贾赦点点头,对于谭礼的宗门发扬光大的事,他还是很上心的。   “虽然不知哪位高人如此不同,不要香火要树苗,”穆莳认真道:“连野生动物都是吃一养一,放过有孕在身的。这样的要求实是太轻而易举了,咱这身份,还是可以帮忙做做文章,宣传宣传的。反正能吃的都吃过了,肉也不是特别好吃,让人念念不忘的。至于这些动物皮毛啊,你都能设计女款了,一起动动脑子引领新的男款服饰。至于冬天,也不一定要皮毛……”   贾赦瞧着发自肺腑说着宣传点子的穆莳,眼眸透着股黯然。穆莳之所以说得条条是道,说得真情实意,缘由就像他自己说的,能吃的都吃过的,能穿的也穿过了,得到的太容易,放弃起来也毫不犹豫。   不过换个方式想想也好的。   幸亏他们是顶级的勋贵人家,由他们开始,由上而下进行风气的改变。上行下效的,几百年后,没准就不会用鳄鱼包包来攀比了,权贵象征反而是一本本证书呢。   砍一亩种两亩·jpg   砍百亩领养个滚滚·jpg   生态循环发展,从我做起·jpg 第85章 暗流涌动   “口干舌燥,累趴。”辞别了穆莳,贾赦都顾不得去书坊看销量如何了,直接回府,整个人都瘫在软榻上。   “喝口茶。”谭礼倒茶的时候,脑海又浮现出无意中、共用一杯的事,不由得耳根红了红,将茶盏转手搁在了桌面上,肃穆道:“你又没走两步,自己起来喝茶。”   贾赦才不理会人,抬眸扫了眼丫鬟。   丫鬟小心翼翼的望了眼谭礼,颤颤巍巍的抬手端茶到贾赦跟前。虽然家主是贾赦,但是不可否认,谭先生真很有主……主母气场呀。   “你抖什么啊,退下退下。”贾赦接过茶,挥挥手让仆从们离开,润过嗓子,跟谭礼嘟囔着:“要是有吸管就好了。茶盏漂亮是漂亮,但还是有点分量的。”   谭礼:“你真是懒到一种境界了。”   “没听过懒人是世界绝大数发明的创造者吗?要不是因为懒得走路,怎么会有马车等代步工具呢?”贾赦应得理直气壮,“我记得现代人管小桥车都叫做代步车。还有各种黑科技了,想想你们,连窗帘都要自动哦。”   谭礼无奈,“你理由总是够充分的啊。”   “那当然。”贾赦眯着眼应了一声,问道:“你能不能给老穆一个左护法,长老之类的当一当?这样没准更能激励人呢!若是学霸,当富贵闲人,还能整日游山玩水,写写诗词歌赋的。可是我们是学渣。这游戏玩来玩去也就那几样,几十年如一日的,真很无聊腻歪的。他现在这么亢奋,一来的确是救命之恩,二来,也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省得一不留神牵扯到了夺嫡之斗中。”   “这事还需从长计议。”谭礼说着,面色凝重了几分,“宗门构建还得是日后考虑的事。眼下当务之急还是等莲花池一案公审对外结案。而且还得科举。既然参加了,那也得拿个名次。”重在参与这个词,在他的脑海里是不存在的。要么不做,要做就尽己所能,做到最好。   “以你的性子,也的确是分、身乏术。” 贾赦说起来就无比的抑郁,伸个懒腰,问道:“我们先去泡个温泉,烧烤,搞搞团建。回来我们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吗?”   谭礼闻言,身形一僵,静默了好半晌,迎着贾赦不解的眸光,垂头,低声道:“虽然现代科学解释了温泉的由来,但对于我们妖族来说,温泉是妖族之殇。”   贾赦眼皮一跳,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传言是九位殿下的遗体陨落,形成了温泉。”   贾赦:“…………”   果然如此!   贾赦瞧着垂头耷脑的谭礼,忽然间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挠了一下,有些疼。他的谭老板何时这么……这么让人难以形容的透着股绝望的怅然。   小树苗就应该茁壮的成长呀!   贾赦起身,走到谭礼身边,轻轻拍了拍肩膀,和声安慰,“现在你们唯一的小金乌不是在抗议了吗?会好起来的。那九日泉下有知……”   舌头卷了卷,贾赦莫名的觉得“泉下有知”这个词在眼下用起来有些怪怪的,但是他绞尽脑汁,搜查刮肚的也找不出什么贴切的形容词汇来。   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脸,贾赦生硬的转移了话题,“现在万物和谐共存,来之不易,我们一起珍惜。好了,说回如今的重点,我们一起去找敬哥八卦一下他为啥得罪老爷子了吧?也问问莲花池到底什么时候结案。”   谭礼静静的看着贾赦眼眸中燃烧的火苗,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浑身上下被白蚁啃肆,掏空了树干。一颗心跳动的毫无规律可言。   所幸贾赦也转移了话题,谭礼一颤,飞快转移了视线,深呼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沉声道:“说起莲花池一案,还记得我们当初给施的上火符吗?”   “当然!”贾赦应得果断极了。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合作,都飞出小金芒了,朝西而去。   “虽然五皇子归案了,但是他身上只有一半的反噬痕迹。”   贾赦如遭雷劈,“不……不……不会张圭是替身?还是他把孽障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了?”   谭礼眉头拧成个疙瘩,“我尚未感受到其他人身上有符箓反噬的气息。但也的的确确,五皇子只有一半罪孽。”   五皇子被张圭夺纪,险些还被夺舍,魂魄不稳,还是他把人魂魄塞回去的。所以,有没有被反噬到,他探得一清二楚。   见状,贾赦来回反复深呼吸一口气,静下心来,沉声问道:“谭……谭老板,你这事没跟其他人说起吧?”   “没有,万一人多口杂,或被窃听,到时候反打草惊蛇。且以德嘉帝的掌控能力,将五皇子一脉连根拔起,送往濠镜澳,也有些冒险了。”谭礼客观冷静着,“能做到这一点,还是因为德嘉帝背后,到底军方支持的人多。他先前来参与纸牌推介会议,也是敲打老牌的军中势力。两位异姓王,马家,石家,都手里还有兵权。”   “也是。”贾赦紧绷着脸,“那我们偷偷调查。给再续一个上火符?”   “那反而会引人狐疑。一动不如一静。”谭礼说着,看着贾赦还有些惨白的脸,拍拍人肩膀,用人平日最爱的例子,宽慰道:“哪怕幕后之人厉害到知晓我的身份,也没事。咱们的金大树是洪荒时的大树,珍惜保护树种。”   “也是,惹了我们,给金乌爸爸打报告。咱树爷爷好歹也是个“奉圣夫人”级别的。”贾赦说着,松口气,又有些开心起来,拉着谭礼的手,“走,咱找哥八卦去。”   谭礼心情有些复杂的看了眼手腕上的手,抬起另外一手,飞快扫了眼掌心纹路。   年轮数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差三圈。   =========   贾敬听到两人来意,避开一掷千金哄帝王一笑的问题,挑着能说的一些事说了,“之前在古今观里行刺你们的张叁。他是自己不愿男人给他儿子人口呼吸,耽搁了抢救时间导致死亡。据调查,他们去莲花池,是去跟沈燊那个妹妹相亲的。但是后来沈燊不是遇到了皇子,他们就远远跟在一旁。等见上桥了,也提前过去。不就落水了。”   说完这话,贾敬顿了顿,看了眼谭礼。   谭礼很有信心的昂了昂头,任凭贾敬打量。他见过那沈燊,他们完全不是同一类人,他很有信心的。   贾敬:“事后,这张叁被一撺掇,不就扭曲了。要不然娶官家小姐,科举出仕,没准就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了。”   贾赦完全没注意到这两人的眉眼官司,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另外一件事给吸引了,“说句嘴碎的话,我记得那妹子年纪也不小了,还没嫁出去?”   龙凤胎呀,多萌萌哒的,他倒是依稀还有些两人小时候的印象。   “十八。”贾敬准确无比道了一句,扫了眼贾赦,“你给我敛一敛这表情。可别沾染上,否则我怀疑是咱贾家的家教不好了。”   贾赦纳闷,“怎么又好端端扯上贾家的家教了?”   “应该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让沈小姐不愿嫁人,亦或是沈燊不愿意人嫁,想待价而沽。”谭礼思前想后,也就懂了,开口提醒了贾赦一句。龙凤胎据说是从襁褓时便被带入了贾家。那时贾家权势正煊赫,无比风光,据说贾史氏乐得彰显风度,给沈家三兄妹待遇尚可。   贾赦嘴角抽抽,熄了童年那点滤镜,看了眼贾敬,好奇:“哥,那沈燊不是在你的碾压下,供认了是四皇子知晓消息,找他们来给十七十八上眼药,离间跟老二他们的情谊。那他下场如何?总不会没什么事情吧?流放贬官有没有?”   “没有。”贾敬冷冰冰的,“吏部尚书随五皇子流放。他岳家周侍郎接任吏部。他自然毫发无伤。”   “怎么会这样?!”听到这个消息,贾赦惊骇了,“吏部尚书是五皇子的外家。可周侍郎不也跟四皇子有关系吗?而且四皇子不还离间兄弟情谊的?”   “这层关系是德嘉帝给的。”贾敬沉声,“政治本来就是如此。皇上能动五皇子,再动四皇子一脉,整个朝堂会崩。知晓吗?”   “那给二皇子他们也好啊!吏部啊!”贾赦感觉自己要气成小辣椒了。吏部,哪怕个贫困山沟的老百姓都晓得吏部油水有多足,猫腻有多少。   皇上简直是个大猪蹄子!   是他们贾家忙前忙后,结果白便宜了别人。   见状,贾敬气得头疼,“大皇子是安王,懂吗?将吏部给二皇子,拿个萝卜吊着他?给他个错觉不成?老实人也要心寒的。”   “可他是受害者啊。还有十七十八两小可爱,他们是双生子啊,四皇子都拿他们下手了。”   “所以十七十八两位皇子会被封亲王。”贾敬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谭礼,“你懂了吧?”   “皇上是打算用四皇子当皇位试炼石。”   贾赦:“…………”   深呼吸一口气,贾赦憋下心理的火气,嘟囔了一句,“那还是不开心。不过话说回来,那张叁是四皇子的人引诱去的?”   “马云隆。”   “啥?”贾赦不可置信,“他出手,这也太明显了。十皇子论排序论实力,都还早着呢。”   “你也觉得明显是吧?”贾敬面无表情冷呵了一声,“若说他不是为十皇子呢?十皇子,德嘉帝既然让其闭门三年,那就不会提前一天放出来。也是给我贾家一个说法。马云隆能够接手京师兵马,他难道不知晓这个事?”   “而且就算张叁行刺成功了,德嘉帝一会彻底调查,二更不会放出十皇子。对他来说,此举简直是搬起石头狠狠砸自己的脚。”   贾赦闻言,有些怕怕的,怯怯不安,双手合在嘴边,小心翼翼,“为了老大?”哪怕谭礼设了结界,但这样子,心安。   他们四王八公,在父子俩和睦时期,在老大与其他兄弟对抗中,是齐齐给老大站台的。   “他不会那么蠢。”贾敬闻言,揉揉头,“我也不懂他这一举动为了谁。太明显了。但皇帝又不可能因为这未遂的事情把他彻查。最多过些时候,等时局稳定,明升暗贬,任九省巡边。这官职说得好听,可领过兵的都知晓,只有手下有兵马,才真正有实权。这种不过是荣誉称号罢了,光杆一个。”   “或是他为了蛰伏,退出京城?”谭礼沉声,“十皇子政治未有建树,京城肉眼可见的暗流涌动。”   “也有可能,气死我了,到时候弄个诚实守信符给他贴上,分分钟让人乖乖交代个清清楚楚。”贾赦气闷不已,“简直是太欺负人了。管他什么目的,反正敢朝我们下手,就让他成死马。”   ※※※※※※※※※※※※※※※※※※※※   谢谢小兔子菇凉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86章 兄弟人情   乾清宫内,德嘉帝看着跪地的马云隆,有些想不明白,“老马,你我也是打小相处的情谊,朕自问没亏待过马家,哪怕你妹妹进宫,那也是你们家自己送进宫的,朕问过你们父兄,也调查过人没什么小情缘,是自愿的。”   鉴于帝王被谋朝篡位时攻讦的一点—拆鸳鸯小能手,故而他对于自己的后宫还是很慎重的。   每逢选秀,他都会派人调查仔细,莫说情缘了,不是女孩本身乐意进宫,他都会体面的让人落选回家。他的后宫不能出现不稳定的因素,至于回家后会如何,他这个皇帝还没闲功夫多管。   至于进宫后,他也没过分偏宠谁,都是按部就班,按着子嗣,才能,家世,年龄,四者权衡,升位份。   且,三年前被刺杀了一回,被亲儿子指着鼻子骂偏心眼,他这些年赏赐都开始按着分位批发了。同一份位上的人,收到东西都是一样的。   他这个皇帝,扪心自问就是在对待子嗣问题上,有那么一丢丢小偏心眼。   但他也没把老十怎么样。是这熊孩子先管不住自己裤腿。他总不能为儿子,为马家,去把贾家给伤透心了。   禁闭三年,已经是轻飘飘的处罚了。   所以,他绞尽脑汁想来想去,也搞不明白马云隆撺掇张叁刺杀是为何。全京城都知晓,贾赦贾珍出门那是一脚出八脚迈的,身边侍卫一串。这是一次明摆着的失败刺杀。   “末将多谢皇上仁慈,”马云隆听到这话后,明显至极的松口气,低沉着音解释理由:“末将汗颜,这事的确是末将派人做的。过与贾家有些旧日恩怨,察觉到了此事,发觉可以利用一二。要怪还是怪贾赦做事未学会瞻前顾后。末将私以为,我动手他还有一线生机。”   德嘉帝嘴角狠狠踌躇了一下,“马云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第一次听闻朝中权臣武将,逻辑如此……如此清新脱俗!!   抬手控制着拍案,德嘉帝冷冷的俯看着跪地的马云隆。   “还望皇上息怒,胸外按压不提,人工呼吸太过轻浮,世人有些固执己见,恐难以接受。且据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因此救过来。”马云隆一字一顿道:“但皇上您见此利大于弊,自然会推行的。末将一是想给贾赦点教训,二来也是借着张叁将此事闹大些,多些人关注,对于人工呼吸倒有利处。”   德嘉帝一时间都感觉胸腔憋着股无名火。这理由给的,让他发火都发不出来,当然最为重要的是现在他已不能再大动干戈,再未有合适的人选前,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京城节度使给换掉。   脑海浮现万千,德嘉帝一眨不眨的看着马云隆,没有错过人面上一丝一毫表情的变化。他之前也不是故意拉情谊的,的的确确跟马云隆也是打小长大的关系。虽然没跟贾代善那样,因是伴读,日日相处。但他幼年时,各家是轮流把子嗣送进宫陪他玩耍的。   马家子嗣不少,作为糟糠之妻的孩子,在被老国公从老家带回来之前,马云隆的在村子里日子不好过。老国公原配以为人战亡,带着孩子改嫁了。认祖归宗后,人面对一群莺莺燕燕,日子也不好过。   不像贾代善,甚至水田,有娘在,带着分肆意。   但他笃定的,马云隆是个聪明的,会审视夺度。他比贾敬,更内敛些。贾敬,毕竟是独苗苗,身上带着的安全感,不是任何人能够有的。   越想,德嘉帝揉揉鎏金的龙首,想不通前辈们为何要追求长生不老,简直是太折磨皇帝了。手底下那么多朝臣,一个比一个有才,奇葩的难管。   “既如此,这溺水施救之法便你去推行。”揉揉额头,德嘉帝挥手,告诫了一句:“若再肆意妄为,也去海外,且退下吧。”   “是,末将告退。”   马云隆毕恭毕敬出了大殿,出宫门,待翻身上马离开之时,回首看了眼背后的宫墙,眸光闪了闪。   十皇子扶不起,又如何?   前头九个皇子,都没有沾到军权。   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   哪怕大皇子成安王,可皇帝也不会让人碰到军权。   与此同时,德嘉帝传唤了三司,将莲花池一案彻底了结。三司公布出罪魁祸首,以及惩罚后,朝野皆惊骇。但转瞬间,又被空出来的位置吸引了注意力。德嘉帝也不给人揣摩的时间,雷厉风行的公布了相关的任命。   朝臣们齐齐捂胸口,一天之内爆炸性消息太多,脑子都转成浆糊了!   贾赦也捂着胸口,竖着耳朵听了又听,又不信邪的将邸报翻了三遍,都没寻到他敬哥升官的消息。   “真是……”大猪蹄子!   “越想越气!哥,你忙了一个月,整个春节忙碌的,都瘦成皮包骨头,结果全是为他人做嫁衣!气死宝宝了。”贾赦将邸报揉成一团。跑到宁府等贾敬,,一等到人回来,就拉着他去书房,抱不平:“居然还要你回工部修房子。”   “这不废话?我在工部连半年都未呆满。”贾敬倒是心平气和无比,劝道:“升官是要升,但是根基要打好知晓吗?忘记你说了,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脱离群众可以,但是我升迁太快,脱离那些底层的小官小吏便不成。”   说到最后,给人倒杯茶,贾敬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道:“我得手底下有自己的人马。”   贾赦闻言,心理的火苗渐渐熄了些,捧着茶盏闷闷不乐:“其实道理我都懂,就是情感上接受不了。”   知晓贾赦是为了他,贾敬笑着温和了些,又宽慰了几句,问起了人最引以为傲的话本。   “……太扎心了,”贾赦捂胸口,“都赖您出手大方。皇上是带货王。后面来买的,都是随大流一口气三四本的买。据老年说,印刷工坊都来不及加印了。”   “那不是好事。”贾敬一副市侩的模样道:“有钱赚,不赚白不赚。”   见状,贾赦只觉自己越发伤心,他恍若嫡仙下凡,不沾染人间烟火气的哥哥啊!怎么就这么一副油腻中年人形象了呢!满嘴钱钱钱,粗俗的不要不要的。   听完贾赦恹恹的缘由,贾敬嘴角一抽,狠狠深呼吸一口气,将“为了养你们这些兔崽子”的话语咽下,循循善诱着问道:“还记得你先前说过的公厕吗?”   冷不丁的提到这事,贾赦想了一会才记起来,有些狐疑的看了眼贾敬,“哥,哥……你……”   “我想把这个给贾政。”   “什么?”   看着一蹦三尺高的贾赦,贾敬揉揉头,缓缓开口:“官场上一个萝卜一个坑。贾政起码占了一个坑,不牢牢占住,岂不是白便宜了别人?恩侯,你们兄弟不合没关系,但你都知晓有鬼神之事,总不好掐死贾政,回头下地狱,怎么跟叔父交代?”   “我讨厌他,他若是坏事了,岂不是连累到你?咱贾家要是没人,大不了我上!”贾赦说着,昂了昂脖颈,胸有成竹:“我朝政算计虽然不拿手,但是把我扔鸿胪寺,对外交往妥妥没问题。我拿了非人类英语考核四级证书的。这相当于人类英语高考的水平呢!”   最后一句,为防隔墙有耳,贾赦附耳在贾敬身边,只用两个人的音量炫耀道。   凑得太近,贾敬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铺洒在耳畔。若是寻常,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但今日莫名的就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窥伺的,让他不由得冷飕飕的。   贾敬不着痕迹的抬手推了一把贾赦,瞧着人手上的檀香木珠,再想想自己荷包里塞的檀香片—木珠是没分的,但是檀香片,指甲大小的,谭礼还是爱屋及乌的给了他们一人一片。   这么一想,他儿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狗屎运好。   脑海浮现谭礼,贾敬自然而然的又保持了些距离,沉声道:“需要的时候,会让你上的。恩侯,这事算哥欠你一个人情。但还是得郑重说一句,推老二上位,也是为了缓解我贾家之危。”   “贾家两府得有缺漏。这样,才有朋友相助。”   瞧着贾敬面上闪过的愧疚之色,贾赦瞧着人眉眼间带着疲惫,只觉得心酸酸的,垂了垂头,认真自我剥惜心路:“敬哥,我也不是老二一家死得干脆,就开心放鞭炮的人。但老二他们身上问题太多了,老二自己没啥才能,老二媳妇又有放贷的前科,王子腾在一侧虎视眈眈的。可偏偏因血脉至亲关系,我脑袋时刻顶着“夷三族”的大刀。甚至他闹大些,株连九族,你也有份。”   “所以,我贾敬皇帝用得放心,皇子们也乐意来找我修房子啊。”贾敬拍拍贾赦的肩膀,轻声叹了一句,“没有上位者喜欢完美无缺的。”   听到这话,贾赦脑中一片空白,静默了大半晌,结结巴巴回过神来,“你……你不会把他当小猪仔养肥了宰了吧?这……这样你叔父我爹会揍你的。”   “这可能?”贾敬直接拍了一下贾赦后脑勺,“等我高位,才能护得住整个贾家,就算贾政有一日犯事,也能确保主脉不被牵连。但我若无机会,贾家又能如何?想想之前,接二连三的有人去找贾政,为的是什么?”   ”说起这事,贾赦还有些惊骇,挠挠头,忍不住八卦了一句,“说来,哥,我咋感觉贾政似乎一下子脑袋灵光了起来呢?都没被人捧着飘了起来。您老怎么治的啊?”   “让他去大理寺听了听那些人的真话。”   贾赦了然的点点头,又抬眸看了眼贾敬,面色来回变化了好一会儿,最后直勾勾的看着人,带着分洒脱肆意:“哥,我既然信你了,那就义无反顾支持你。但也丑话说前头,贾政一家就交给你看着了。他们不在我眼前蹦跶,我也不会去打压找茬。”   “我会的,亲兄弟也明算账。”贾敬看着面色冷硬起来的贾赦,欣慰无比的笑了起来,然很快笑容便僵在了脸上,静静的看着捂着脸傻乐的贾赦。   “虽然恨不得人去死,但是一想到对方要修厕所,我就觉得老二肯定是生不如死,哈哈哈……”   贾赦桀桀桀的笑着,“好想看看老二那小脸,变化得肯定精彩无比。我要写小论文,让他一辈子牢牢顶着厕所二的名号。”   贾敬:“…………”   “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我马上回去找谭老板商议完善一下厕所计划,给一份完美的策划书。”   瞧着风风火火离开的贾赦,贾敬百思不得其解,扭头吩咐人去把贾珍唤过来,“你觉得你赦叔跟政叔,关系如何?”   贾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怔了一会,才回道:“爹,说实话,没有叔祖母,我觉得以赦叔的性子会好好待政叔的。赦叔是个大方的,还很重情义的人。对他好,他会加倍对人好的。就像他待我很好。可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们兄弟俩是水火不容,恨不得掐死对方。”   “当然,政叔是掐不赢赦叔的。”   “但总觉怪怪的。”贾敬揉揉贾珍脑袋,“还是只生一个好。”   浑然不知宁府父子两在感叹亲兄弟关系,贾赦只要一想到贾政那种看不惯却又不得不亲自动手修厕所的表情,就觉得神清气爽,灵感嗖嗖嗖的,下笔如有神助。   闭关啃四书五经的谭礼翻阅了一边相关内容,听完人亢奋无比的诉说,沉默一瞬,问:“你实地考察过了?太烧钱了,户部不会批的。别一下子想最高档的,先修个朴素一点的公厕,满足基本的需求。以及男厕修两女厕修一,不用母婴室。你见过哪家婴儿被父母带出来逛街的?”   现在孩童,尤其是婴儿,都是娇养的,轻易不出门。   “嗯嗯嗯。”贾赦忙把缺漏记下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考察这种事当然让厕老二自己去了,总不能直接把饭塞人嘴巴里去。”   “我给敬哥面子,又不是给厕老二的面。”说着,贾赦又捂嘴笑了笑,“虽然很不厚道,但日后若是还有宝玉,大概他就会成为茅坑里的石头。” 第87章 写手培养   怀揣着梦想,贾赦态度前所未有的积极,导致贾政一天比一天水深火热。因为,他的顶头上司,还是直属的顶头上司是贾敬。   “……简直是无视本朝的避嫌制度。”在接到去街道司体验的命令后,贾政气得头都炸裂了,跑去了贾敬办公厢房,忍不住直接说出了心中愤懑的吐槽。本朝官员的避嫌有两种。第一避籍制,官员不能在籍贯所在地的三百里范围内任职;第二避亲制,有三代以内血缘关系或姻亲关系的,不能在同一衙门,有直接隶属关系的衙门或互为监察的部门任职。   “那是因为你半桶水,好好拿本《大周官吏管理》再细读一遍。”贾敬悠哉哉的翻着邸报,连头都没抬起来,“你是靠爹得恩赐,叫做荫官。第三章 第六条第四点就对此有所规定。想当年制定者,没准还包括咱家老祖宗智谋远虑,唯恐子孙不成器,故荫官的直系血亲在满足一定条件下可以朝帝王请恩,把败家崽子带身边手把手教三年。可懂?”   德嘉帝让他当工部营缮清吏司,除却修房子外,也有管代贾政的意思。   呵呵。   贾政捏着拳头,漆黑着脸,咬牙强调:“本官不是败家崽子。”   “那牢牢记住官大一阶压死人,你没有资格在本官面前抗议不去。”听到这话,贾敬板着脸训道:“你以为当官那么容易?你的起点倒是高,没个功名却一入仕便是五品员外郎!不干,去门外嚷一声,有的是人,甚至可去衙门外看看那些进京的举子们。你嫉恨着怨念着嫡长嫡次,怎么不想想自己也是靠爹?”   “我……”听到这声嘲讽,贾政额头青筋凸起,“本官已经很老老实实认认真真了,是你欺人太甚!街道司是何部门,那是清扫落叶垃圾,甚至还有……”   说着,贾政眼睛都有些红了起来,“还有粪便!这种低贱卑微之事,哪怕我不是官,哪怕我爹在,也不会让我去的!”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一街不扫何以知晓工部修葺之事?”贾敬冷着脸:“若非你顶头上司是本官,你胆敢挑三拣四,还有脸给本官哭?还是说你贾政本来只是打算来工部混混日子,整日看看邸报喝喝茶晒晒太阳。”   “那当然不是!”   “那就去干!回来告诉本官,京城共有几街道,原本的排污之地在什么位置,原本的……”   贾政一脸懵逼。   “对了,你扫帚会拿吗?”贾敬说到最后忧心忡忡。根据人流量安排厕所的位置,这点他也挺认同的,而且自己手上还有帝王的暗令—推广外卖。反正一只羊两只羊,都是要靠人流量,索性也就一起实地考察了。   “还有别拿你爹说事。你爹当年是从小兵看大门做起的。要真是荣国公的儿子,就别跌了你爹的名号!”   “扫街怎么了?弄得跟受胯、下、屈、辱一般,本官看着你扫。”   街道司从宋时期便有,一直延续到现今,工作内容相当于后代的环卫工人。贾赦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还乐颠颠的拿着环卫工人制度来献宝。   一想起来,贾敬看向贾政的眼神,愈发多了一丝的恨铁不成钢。   瞧着贾敬起身,周身萦绕着一股冷意,神色冷峻的像块冰雕一般,在如今春回大地的暖洋洋的氛围中,显得万分的冷冽。不由得,贾政弱弱往后退两步,颤颤巍巍开口:“贾……贾大人,您……您继续看邸报喝茶,下官……下官领命。”   半个时辰后,贾政看着换下官服,穿了一身麻衣的贾敬,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麻衣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了,但扫帚之类的,磕磕绊绊的瞅着旁边一个老头,学着人的模样握了起来,没事朝地上挥两下。   “这南城菜市场任务是最重的,尤其是这地,周边乡村都隔三差五的都会来卖货,这下乡那基本上就是猪栏和茅坑在一起的,那茅坑积攒起来灌溉菜……”   “菜……菜?”贾政听着人的诉说,整张脸都扭曲了,结结巴巴,“灌溉。”   “那当然,有时候为了争粪还得打起来呢!”说话的老头见贾敬一脸亲和的模样,将自己知晓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出来。   贾政感觉胃里反酸,看转眸间扫见贾敬扫过来的带着浓浓杀气的眼神,手紧紧握住了扫把,紧紧咬着唇,硬着头皮听人继续讲下去。   不然他又打不过人,文才地位都不如人。便连他最为信赖的娘亲,哪怕能出来,也管不到贾敬头上。   “呕……”但还没等人说完,听着老头说着说着还回忆起当初大旱吃蛆虫,贾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扭头,吐个稀里哗啦。   但转眸瞧着贾敬的死亡凝视般的眼神,贾政破罐子破摔,“我……我……我不出仕,让珠儿出,我好好读书,我……”   “呵呵,晚了。”贾敬笑得一脸温柔。   非但工部的人,便是其他朝臣都敏感发觉贾敬最近的脾气肉眼可见的有些坏。   “据说咱敬老爷还染上挑食的坏毛病,不爱吃菜改吃肉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先前还一副出家高人的模样?”   “安王殿下又何须打趣下官?”贾敬看着一脸嘴角带着分戏谑的大皇子,双手奉上,毕恭毕敬道:“这是工部与宗人府商定过后的王府建造图,请殿下过目。”   “本王若说不喜呢?”大皇子瞧着一如往年,带着分疏离的贾敬,声音不高不低,开口问道:“听说老二找贾大人修了好几次房子?”   “安王若是对屋舍不满,也可提出。下官身为营缮清吏司司长,在职责范围内的事,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妥当。”   “职责范围内?”攫取了自己想要的关键词,大皇子轻笑了一声,将图纸往旁边一推,“贾敬,随本王出宫走走。听说贾赦今日也在逛街。”   最后一句话,大皇子却是压低了声音。   贾敬闻言,面色不改,“恩侯逛街不是寻常事?”   “但若是偶遇到什么人呢?”   贾敬破罐子破摔状,“只要不遇到贾政,他脑子还是正常的。”   ===========   被希冀脑子正常的贾赦,本来是想直接奔南城去给环卫工打call的,但无奈出门一趟也不容易,有正经事要办。   到了慕儒书坊,贾赦跨入门槛,瞧着大堂内也有不少儒袍学士或看书,或挑选,或喝茶小声议论着,不由得眉头一挑,觉得自己有些功劳—靠着他的话本,让原本濒临破产的书坊起死回生。虽然话本第一批是人情关系卖出去的,但是渐渐的也有了口碑,老少都爱看。   而且,想来也怪难为情的,一个圈子披个马甲没用。   以穆莳为首的富贵闲人直接上门催更,还有隔壁大侄子这个坑叔叔的,威胁寄刀片,以致于他都有些不敢出门。虽然他也没怎么出门,这些日子在认真学习画符,为道教大会的到来做准备。   但还是要骄傲一下的。   叉腰·jpg   “两位侯爷,谭先生。”年掌柜一见到三人,行个礼,忙把人迎进了楼上的包厢,禀告过话本的火爆后,便说起了正经事—话本书坊大计之写手的培养。   “各地赶考的士林基本都来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小的也四下打探过,有真才实学话本写得不错的也就三人。这三人先前在省府也写过,小的各寻了本代表作。”说着,年掌柜将书本朝贾赦递过去。   贾珍瞧着贾赦一副“肯定没我好”的矜持模样,自己动手接过书籍,边翻边念起来,“《我与狐仙小姐的二三事》、《一代贤臣》、《阿娇》。”   说完题目之后,贾珍抽出狐仙,眸光亮晶晶的,问年掌柜,“这本主要讲什么?”   贾赦听到这话,对着沉默寡言的谭礼一摊手,一副“你看,就如此”的表情。他们之前在合著的书名上还有些争执的。谭礼觉得《农家子的首辅路》太直白了。   他据理力争,好不容易才保留下这书名。   因为,他可是混过晋江的,知晓什么样的文名能够引人入胜。   “便是书生投宿破庙,遇到偶发春情的小姐,两人相爱,书生许诺高中迎娶。而后又遇到个破庙,又遇到这事,又一见钟情。最后书生高中状元,妻妾成群,衣锦返乡。”   “改掉!改成书生醒来,发现自己在做美梦!”听到故事梗概,贾赦气个半死,“想得美了!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阳气都不吸,负心汉还想左拥右抱?说说听名字很正经的贤臣。”   见状,年掌柜小心翼翼着开口,“就是书生遇到上香的大家小姐,一见钟情私奔。谁知小姐有未婚夫,那是个残暴的大将军,对他们展开了追杀。然后书生冒死进京,高中状元告御状。公主看上了英勇的书生,于是皇帝便罢了大将军的职。书生带着公主和小姐赴任,一路升官,被百姓誉为青天。”   “剧情勉强,”贾赦问道:“就公主和小姐吗?”   “还……”年掌柜一听这问题,眼皮一跳,小声回道:“不……不是有避籍制,又……又因为孝敬父母,所以书生在外任职时,又纳了三小妾。”   “还真有理有据。”贾赦嘴角抽抽,“年掌柜,我就想问他们这些书写出来谁买啊?”   “我买!”   “没你的事,一边去!”贾赦没好气的弹了一下贾珍的脑门,认真着开口:“但凡是个当爹的,一翻书,开篇就私奔,谁受得了?不会联想自身吗?自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女儿被个门当户对的死肥猪拱了都伤心不已,更别提被哪里来的野猪了。年掌柜,我们写话本,最大的主顾是什么人?”   “皇……”年掌柜一咬舌头,“勋贵官僚。”   “就是啊。哪怕写得好,开篇就私奔,当家长的哪一个乐意给子嗣看?女孩子不能看,至于男的,远的不说,就眼前这个!他爹对书籍管理多严格,一听看《金、瓶、梅》,直接跳起来打人了,就怕他左了性情。”   被说的贾珍默默放下书,小声抗议了一句,“看你和谭叔结契兄弟,才左性情呢。”   “……回去再算这笔账,怎么说话呢?”贾赦闻言,控制着自己眼角余光不去看谭礼,音调提高了一分,“我们是可以左拥右抱,妻妾成群不假。但是打小就是接受教育要尊重嫡妻的。这些书籍,问问哪一本体现这个道理了?就风流色、情了!甚至都下流了!我们纳妾买妾上青楼都光明正大。从来没这种白、嫖行为。”   “这样写出来的东西由我贾赦名下卖出去,真得被寄刀片了。” 第88章 麻烦来袭   贾赦说完,瞧了眼似乎只畏惧权势,依旧没扭转过思维的年掌柜,眼眸一眯,想了想,“老年,我记得你有个孙女吧?想想,一个乞丐来求娶,你会如何?”   “有官少爷要纳其为十八房小妾?又如何?”   听到这话,哪怕身形有些圆润,年掌柜还是矫健无比的一蹦三尺高,怒发冲冠:“打出去!打出去,老年我豁出去跪求东家施恩!”   这话一说出口,年掌柜眼眸定定的看着似笑非笑的贾赦,忽然间身形一僵,渐渐明白了过来。的确……的确这话本不适合流传。   他们年家虽然为过仆,但也是肚腹里有些墨水的,不然不会被安排打理书坊。尤其是在经过大理寺的调查后,贾家其他主子不说,贾珍这少主子是大方法的,他给所有留下的忠仆,包括像他们这样已经放恩出去管理铺子的旧仆,都赠了百两银子。而且念在他们年家一脉,经营书坊有苦劳,甚至都给了书坊的分红。   一年哪怕只有一成利润,但只要贾家不败,这也够日后他们年家生活富裕了。更莫提当管事年俸也不少,他们家不像其他那样仗着些颜面,胡作非为,日子吃饱便可,衣服够穿变好,钱都攒着买田,而且守着书坊,其他不会,儿子甚至女儿,都是读书认字的。也许十几年后,他们年家也是个家境殷实的小官宦之家。   怎么容得了被这些书给移了性情?!   “多谢赦老爷指点,小的明白了。”回过神来,年掌柜擦擦汗,弓着腰行礼。   “这也就俗话说的屁股决定脑袋。”贾赦语调郑重了几分。他是打算把话本之事交给年掌柜管理的。看着像招财猫一样喜庆不说,这还是大理寺认证过的忠心之家。   所以得好好调教一番,三观起码得跟得上他的节奏。   贾珍也是同理,把人拽着过来,就为潜移默化,不然他跟谭礼……   等等,想岔路了。   视线飞快掠过谭礼,贾赦装作说多口渴的模样,轻轻嗓子,垂首喝茶,边喝边飞快在脑海里回旋了三十遍“因为对外传了一见钟情,所以我们才时时刻刻黏黏糊糊,才会误会了去。”   三十遍过后,贾赦放下茶盏,眼眸一眯,瞧了眼谭礼,发觉自己心平气和的,边继续了自己先前的话语:“谭老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我们身份不一样,看问题角度就不一样。其实也能够理解写这话些话本的人是出于什么心态……”   跟后世也差不多,学校只教语数英政史地,体育课被瓜分,音乐课更是传说。本朝私塾虽然也打着培养君子六艺的旗号,但科举又不考。   哪怕宴会好琴棋书画这些,可连功名都没有,谁邀请你去宴会玩耍?得集中精力把科举这个敲门砖先拿到手。故,私塾授课一般也只讲些皮毛,家里穷得叮当响的书生,有天赋的,还能卖个字,没天赋的,只能用一手标准衡水体封建版的馆阁体,写话本戏本。   谭礼虽然面色神色没什么变化,但听着贾赦的诉说,眸光却是柔和了几分。   贾赦敏感的发现谭礼那微微上翘的弧度,心理美滋滋的,便大手一挥,准备给穷学生们一条财路:“年掌柜,既然你觉得这三人尚可,就让他们写大纲定制文吧。我给大纲,让他们扩写就好。相当于润笔差不多,不难。”   “除此之外,也可以透出风去,让其他人也尝试尝试,反正我脑梗多,有好多故事相看!”   贾赦随口说了个例子,“比如这个写狐仙的,就让他接同题材的修仙文。还考虑到他们在京城也没啥名气,不妨就蹭个热度,就……”   拧眉沉思不过一瞬,贾赦打个响指,“八仙过海人人都知晓,就蹭何仙姑的名气!搞单元剧,写仙姑劝一见钟情的千金,打脸书生;点化势利眼的父母,促成有心情人;惩罚邪祟,治病救人。当然感情戏也要拉,男主要帅要靓要家世……”   “仙姑。”谭礼听到这话,不得不出声提醒一句。他可怕贾赦给搭配三四个不同男人。   “最后为大爱放弃小爱,由此飞升成仙,不更加感染肺腑?”贾赦笑眯眯着:“悲剧更惹小媳妇大姑娘的眼泪。当然看后续,如果寄刀片多的,就事后搞个番外,情郎竟然也是个神仙下凡哒。他们在天上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凭什么玉帝王母就一对生崽崽,李天王跟哪吒也是父子天上大团圆。”   贾赦觉得自己的逻辑没问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谭礼,“仙姑就不能在天上秀恩爱了?”   谭礼闻言,想也不想便道:“可以。但切记要宣传正能量,莫要太过亵、渎便可。”   “叔,”瞧着贾赦噼里啪啦说着,贾珍越听越有兴趣,忙拉着人袖子道:“你之前还说过给我写话本的,忘记了,还要给我设定个来头巨大的,写我写我!”   “你咋就那么刷存在感呢?”   “叔!我最近可用功学习了,还会五禽戏了,还……”   “别撒娇!行,一个以女子视角,一个写男孩子升级流的。”贾赦颇为无奈弹了一下贾珍脑门,带着分宠溺开口:“修仙我想看仙姑版的,又不好写官场,到底以你为原型,就怕成文箴……”   “不妨冒险类,探索海外。”看着贾赦拧着个疙瘩思索着,谭礼出声提醒了一句。   “谭叔叔!”贾珍闻言,唰得一下眸光亮晶晶的,撒手不理会贾赦,直接看谭礼。   见状,贾赦气个倒昂,“你这个没良心的。年掌柜,你拿笔记下,就写败家崽子不知天高地厚,离家出走,结果被人贩子拐了!”   年掌柜握笔的手一僵。   “我是你亲侄子吗?”贾珍扭头,“谭叔叔,你管管他。”   “堂的!”   贾赦一见贾珍找谭礼,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人,截住人的话,唯恐他再冒出什么金句来,“听我说完。然后就机智勇敢的反杀,非但把孩子们都救出来,而且还把人贩子扭送到了官府。事情结束后,败家崽崽知晓世间疾苦了,本来打算回家,但又好面子,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再回去。于是就地从军,入伍,开始了锻炼。后来随军出征杀海寇,不慎遇到海风,流落孤岛。由此开始了海贼王的一生传奇!”   “升级流,妥妥百万巨著!”   贾珍瞧着贾赦那亢奋模样,觉得故事应该不错,于是一拍大腿,关心起了人生大事,“叔,那您侄媳妇呢?我要十个……不,五个……不,两个总要吧?”   说着最后,贾珍瞧着那黑漆漆的锐利眸子,委屈的竖了竖手指头,可怜巴巴着。   “成,看我侄媳妇的份上!两个。”贾赦眯着眼,“一个是随着你一同成长类型的,柔中带刚,从一个渔家女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当家主母;一个是海上女土匪,性子坚毅果决,与你相杀相爱。他们与你经历重重冒险坎坷后,最后两人互相理解体谅对方,心心相惜,以致于踹掉……”   察觉谭礼扫过来的眸光,贾赦舌头一转,“最后你左拥右抱,你们三相亲相爱一家人。”   贾珍没留神踹掉一词,只觉挺美,催促着:“叔,你赶紧先把这个大纲罗列好!让人先写这个!老年,多去寻些书生,哪个写得好,重重有赏!”   年掌柜恍恍惚惚应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了,总觉按着赦老爷的意思,最后两女孩似有磨镜的嫌疑。   谭礼闻言,开口,“可以悬赏,但最后写还是由我和恩侯一起合著吧。毕竟书生对海洋知之甚少。”   贾赦一听这话,眼眸滴溜溜的一转,看了眼谭礼,感觉自己明白过来了。   占据海洋,就是新时代的霸主!   本朝虽然没有海禁,但海上贸易据闻也只是沿着从前郑和下西洋的线路,还没到达人最远去的地方,只到木骨都束等等。当然,这也是因为郑和船队是朝廷组织的,民间商贾没有如此雄厚的资本力量。   要想本朝组织船队闯海外……   贾赦想着,眉头一挑,看看得了谭礼的话,愈发乐呵的贾珍,心理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不是现场成的金羊毛?   一个撸不够,八个,十八个总撸得起船队了。   做人呐,攀比还是好品质哒(づ ̄3 ̄)づ╭~   心理有了主意,贾赦对大冒险大纲也放在了心上,当场拉着谭礼说起了大纲。虽然回去还要打细纲,但大体的框架罗列好,现在给出去,也好早一天宣传炒热起来。   “年掌柜,我追加一千两,去弄个海报对外搞个比赛!”贾赦道:“奢侈版的定制比赛。谁写得最好,非但有一千两奖励,而且日后书坊买书都打五折。”   “要是有旁人问起来,就说有钱任性,独苗任性。”   年掌柜:“……”   贾珍后知后觉,“叔,你们是不是要搞事?还拿我的名义?”   “你不乐意,那我自己上。”贾赦无所谓着,“这么爽的点子,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侄子的份上,你谭叔没准都懒得开口提呢。”   “叔,谭叔,我错了,写我写我!我……”贾珍想了想,“我给比赛添个头彩,我加一套文房四宝。父皇送我的,都是极品。”   “那还差不多了,对了年掌柜,把书生叫过来看看。”   “是。”   半个时辰后书坊大堂   贾敬听着身旁的人抑扬顿挫着念着:“……喜提话本才子荣耀,纹银千两,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名利双收。你还在等什么?”   “你还在等什么?揍人!”   贾敬面色愈发冷峻,“大……大爷,他们都已经长大了,随他们折腾去吧。您若是无事,那下官还有公务要忙。”   “有事,看在你救过乾儿的份上,卖你个人情。老赵的孙子。”   贾敬眸光闪闪,能被大皇子称一声老赵的,便也只有首辅赵阁老了。赵阁老是个老狐狸不假,但近来赵家也有些小风波,他自然也是知晓的,赵阁老之孙被同窗爆出画作抄袭,因为被以书画扬名的慕白先生拒收为徒。   但他想不通,这事跟他贾敬没准能够牵扯上关系,但跟贾赦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幕后之人硬扯,都没法扯一块啊。   完全不是同一个圈子。   “别看我,我也刚收到消息,老赵孙子被人指点来书坊找贾赦。”   二楼包厢内,贾赦看着报名表,瞅了眼被带进来的人,眸光闪过一道狐疑,“赵黎,感觉这名字咋那么耳熟呢?先自我介绍介绍,有什么作品,或者现场诗词歌赋,题材不限,写一个。”   赵黎闻言,噗通一声跪下,“大师,求您帮我驱鬼!”   贾赦一惊,看了眼跪地的赵黎,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倒是不错的,白白嫩嫩的,文文静静的模样,一身儒袍,看起来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读书人。只不过人此刻眉眼间带着分愁绪,眼睛也红红的,跟个小兔子似的,怪可怜的。   “你……”竭尽全力的压下传扬封建迷信的念头,贾赦和声问道:“你是不是走错地了?这是书坊,我们招人写话本的。怀疑有鬼神去国清寺找主持大师。”   “叔,叔……”贾珍瞧着他叔一副诱拐无知少男少女的模样,小心翼翼望了眼旁边面色黑漆漆的谭礼,使劲拽着人袖子。   也许是强烈的求生欲作祟,贾珍定睛瞧了一眼“罪魁祸首”,忽然眸光一亮,压低了声音,“叔,你别乱勾搭,这是老赵他孙子,孙子!我先前在外祖父家见过好几回了,老赵可不要脸了,使劲的炫耀,我记得牢牢的,这人三个月就会握笔呢。”   “老赵,哪个?”   “首辅赵阁老!”   贾赦闻言,艰难的转眸扫了眼跪地的赵黎,“你爹是赵二狗那个王八蛋?!” 第89章 仕女图上   “冷静!”谭礼瞧着忽然间气炸天的贾赦,冷声道了一句。   “邪门似的。”贾赦在心理嘟囔了一句,他一听谭礼如此硬邦邦,冷冰冰的开口,有些委屈,便愈发觉得怒从中来了,愤愤说起了他与赵黎之父的恩恩怨怨。   “他不尊鬼市的规矩,从我手里截走了好几次心头好!”   这个鬼市当然不是指鬼,而是古玩圈的黑、市。这里面买卖的,除了刚出土的文物,还有些达官贵人们不能见光的珍藏品,或是被抄家后流落或是受到风声后紧急销赃或是缺钱。   “叔,鬼市我听说过。你之前还说带我去玩呢,这里面买主卖主都是蒙脸匿名的。你怎么知晓是他爹?”贾珍好奇着问道。   此话一出,原本还气成河豚的贾赦刹那间瘪了气,踹了贾珍一脚,让人去把赵黎搀扶起来,才昂着脑袋没好气着开口,“这不是想当年,青春年少,把赵二狗套麻袋了。”   屋内刹那间死寂。   “他爹也坑回来了!但我们这事都有些不地道,也就私下进行,没人知晓。”   “以你的性子会私了?私了如今这模样?”谭礼闻言,有些不信。   贾赦面色扭了扭,“你比珍儿还狠。赵二狗找家长了!他年龄大,辈分比我高,我有什么办法!”赵二狗叫赵念慈,比他敬哥还大几岁,而且当年还是刑部小官官,去钓鱼执法的。而他贾赦呢,看上的东西,是刚出土的,据传还是前朝皇陵里的物件。于是,他爹把他揍了个爽。   他没办法,暗戳戳打听了好久,才知晓人一个小名,就见着人有事没事喊一声,瞎乐呵。   浑然不知到自家端庄肃穆的父亲大人跟贾赦还有如此恩怨,原本眼圈就有些红的赵黎吓得更红了,弯腰结结巴巴道歉:“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这事。”   “得了,跟你无关。说说,你怎么回事,没头没脑喊大师。”贾赦说着,挥挥手示意年掌柜带着其他仆从先离开。   “我……”赵黎怯怯瞧了眼人,低声道:“我……我想请你招狐仙。我是真遇到了狐仙,我……”   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赵黎声若蚊蚋,“念念不忘之下才画了仕女图。而且我也没有想用此画去当做考核画,但不知怎么的,这画就……就被送到了慕白先生跟前。而且跟先生的画还撞上了。”   “那什么慕白先生也遇到狐仙了?”贾珍好奇问道。   “没,但据说画中人是他昔年在国清寺后山无意撞见的大家闺秀,是……”赵黎垂着脑袋,“祖父他……他打听了,据闻慕白先生终生不娶便是为了她。”   “我知道,”贾珍闻言一拍掌,“按着话本套路,不是狐仙,就是你遇到她女儿了!”   “别闹。”贾赦扫了眼欢快猜谜的贾珍,面色凝重了一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爹,还有你祖父没调查过?这仙人跳吧,好巧不巧就同个心上人。”   说完,贾赦转眸看了眼谭礼。   谭礼面色带着肃杀,冷冷开口:“凝神细想。”   一听到谭礼开口,贾珍规规矩矩坐好。他赦叔他爹都敲着脑袋提醒过他,谭叔叔的话要听。   赵黎虽然回想起来,有些颤抖,但不由得跟着坐好。他跟贾珍虽然不是同一个圈子,却也知晓人的鼎鼎大名。连贾珍都规矩无比,这传言的谭大师定是修为高深的。   “去年夏天的时候,我遇到的狐仙……”   根据赵黎诉说,便是七月的某天,热得不行,小年轻在书院后山乘凉,就遇到个美人。一来二去,念念不忘,就动手画了张画。九月份的时候,大名鼎鼎的慕白先生要收个关门弟子,赵黎自幼爱画画,就报名了。与他一同竞争的有八个,他画了一张骏马图。但是莫名的,骏马图到了展示的时候成了狐仙图。   这还不可怕,可怕的是跟慕白十八年前画的图是一模一样,用墨运笔构图色彩等都一样。   铁板钉钉的抄袭!   贾珍听到此愈发觉得事情有些论断,忍不住插嘴一句,“你确定要找大师,而不是让你祖父查吗?这肯定对你设局啊!我其他不懂,但还是懂一点的,你从文,被爆出抄袭,人品就没了,以后别想在圈子里混下去了。”   “哪怕就算真抄袭了,你祖父怎么不压下去?这点能耐都没有,当什么阁老,还是首辅!”   “咳咳,大侄子,等他说完,你再发表评论成吗?”贾赦面无表情的开口。   “当时爆出来,我祖父协调了,我离开了书院。”赵黎说着眼眶红了几分,“但我越想越不对劲,私下调查着。事情本来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前不久,就年后,慕白先生醉酒上门,说……说他的画不见了。这件事大庭广众之下便被捅了出去。而且诡异的是,他的画在我书房里找到了。”   “那画呢?”谭礼问了一声。   “慕白先生拿走了。”赵黎说着,面上满是恐慌,“但它又出现在我的书房里了。”   “你怎么会来找我们?”贾赦带着分审视看向赵黎,“而且怎么知晓我们在这里?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我爹他去岁回京任刑部侍郎,莲花池案他忙里忙外的,也算知晓一点风声。我听他和祖父说话的时候知晓的这世上有鬼神的。”赵黎说着脸通红,“我……我不是有意听父祖谈话。”   “至于……至于你们行程,我派人在贾家门口守着。”   “是吗?”谭礼沉声,“贾家与赵家毫无交集,你不管不顾就前来不像个官宦子弟会干的。”   贾赦闻言,眼眸一沉,觉得小兔子也不像兔子了,而是披着羊皮的恶狼。   迎着两人锐利的眸光,赵黎捏了捏手心冒出的汗珠,声音愈发若了起来,话语中也带着丝哭腔,“我……我……我爹说,如果你们问了,就老实回答,是他让我来的。说……说贾家有狗屎运,没准还真能解决我身上的问题。而且他还说让……让您看在他昔年也算帮助过您的一回的份上。”   “他什么时候帮助过我了?”贾赦气炸了,“大仇!”   “皇……皇陵。”   闻言,贾赦面色一变,咬牙切齿着:“回去就吃狗肉。不过,你身上最要紧的是抄袭,这让我一个破迷信先锋的人如何去解决?招狐仙跟大家解释不成?真有狐仙,你跟那什么慕白不得打起来?”   “且去看看那画。”谭礼拍案,附耳在贾赦耳畔道了一句,“他身上有邪祟侵蚀的痕迹。”   贾赦:“!!!”   贾赦还没来得及缓过神,就眼疾手快把凑过来的脑袋给使劲压回去,怒喝:“珍儿。”   “带我一起,不然我告爹,告父皇。”贾珍威胁,“你肯定被告家长了才私了的。”   “不带你去,我咬谁的中指画符啊。”贾赦应得渣气天成,抬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叔手指那么漂亮,不是用来出血的。”   贾珍:“…………”   “怕了?等见到狐仙后,先给你看个天眼,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半夜三更散步,随随便便少年慕艾。”   “那你推什么推,把我发型都弄乱了。”知晓自己原来还有作用后,贾珍气哼哼着抗议了。   “你谭叔跟我说话,有你的份吗?这么大个电灯泡。”   “电灯泡是什么?”   “就是—”贾赦话语戛然而止,转眸看着面无表情的谭礼,脑子嗡得一声,嘴唇蠕动了两下,却发觉自己向来巧舌如簧的嘴巴瞎编不出一个理由来。   而且脑海里还有个小人在凶巴巴的拿着狼牙棒捶着,叫嚣着:“为什么要编花篮?本来就是电灯泡,电灯泡就是情侣间发光碍眼的第三人。”   而且,再说了,他跟谭礼在一起也不错啊。   谁叫谭礼手抽抽出他呢?   总不能日后他一个鬼,看着谭礼成双成对的。   太不公平了!   趁着谭小树苗还小,拐到手,他贾赦回现代后不横着走?他们夫夫两横扫千军,称霸灵异圈。   越想,还真特激动!   贾赦唇角一弯,深情款款的看了眼谭礼,丝毫不被人的冷面所吓,随后一脸慈爱的看向贾珍,一字一顿,郑重无比解释道:“就是横插在情人间的第三人。这电灯泡啊,你想想闪电亮不亮,闪不闪;灯火亮不亮,泡呢指泡沫。合起来意思指若是插在有情人中间,哪怕再亮最后也会被一盆水给吧唧一下被灭掉的。”   “可是你们还在话本里说萤火虫好呢,这也是又亮又闪的。”贾珍反驳道:“话本我看得可认真了。尤其是用萤火虫来告白的一幕,太浪漫了,好多人都学去了。”   “你真是爱抬杠,没点求生欲!”   “…………”   贾赦还有心情收拾一通贾珍,但谭礼听着人如此解释,哪怕用“对外一见钟情”来宽慰自己,但还是感觉自己有些心烦意乱的,心跳的愈发毫无规律。   绷着脸,谭礼沉声:“别闹了,去看画吧。趁早解决。不然耽搁了敬哥他们的行程了。”   “敬哥/我爹?”贾赦和贾珍异口同声道了一句。   “楼下和大皇子一起呢。”谭礼说完,默默心理道个歉—对不起,转移一下话题。   一炷香之后,贾敬和大皇子恍恍惚惚目送走抓狐仙的一行,互相对视了一眼。   大皇子铿锵有力,“是你胡子没粘好,而且选的地方也不好,而且……谭礼真能察觉气运不成?”   “这不是你的目的?”贾敬冷声,“没听过吗?都是千年的狐狸精,玩什么聊斋。不是你让赵念慈来的?”   大皇子笑笑,“那去现场?据说他们做法简单粗暴?”   =====   赵府赵黎的书房内,贾赦待人展开所谓的狐仙仕女图,当即黑沉着脸,直接捏着拳头,跳起揍人,“我打你个登徒子!”   “打死你!”贾珍已经踹开了,气红眼,“打死你!”   赵黎抱头乱窜,莫名不已:“你们叔侄两怎么胡乱打人?”   “日你个仙人板板的,赵黎你敢觊觎我娘!”   “你胡说八道什么?贾姨母我怎么会不认得,小时候不也去你外祖父家拜见过?”   “那你就是打小不安好心!”   “…………”贾赦闻言,倒是松了拳,再定睛瞧了一眼。仕女图画得是女子在亭子里,侧坐在石凳上,手持团扇倚靠在栏杆,侧目看着蝴蝶偏飞的姿势。   像是近距离取景一般,身形窈窕,玲珑有致的,衣裳也是修身型的,勾勒的都有些风流意味了。不像其他大家的仕女图,都是用宽松华丽的衣服给遮掩的,容貌甚至更画得是清清楚楚。   恍若仙人一般白玉无瑕。   他形容不出的好看,是他大嫂没错!   虽然男女有别,但是他还是见过大嫂容颜的。跟他敬哥,特登对,两人把日子过成神仙眷侣一般的。   没认错!   一想,贾赦又转身包围赵黎,抬腿踹了一脚,还逼问道:“那个狗屁慕白在什么地方?”   “冷静!”谭礼拦下暴揍的贾珍,抬手在人额头点了个清心咒,又开了天眼,随着瞧贾赦又跳起来,忙不迭提醒人,“看团扇。”   贾赦闻言,瞪了眼鼻青脸肿的赵黎,目光落在团扇上。寥寥几笔,将鲤鱼游水画得挺生动的。但看久了,就有种晕眩感,好像有些违和,那鱼儿似乎活了起来,连水也有缓缓流动的痕迹,像是真在河边喂鱼一般。   尤其是鱼眼睛,亮得耀眼。   贾赦靠近一步,下意识的要伸手去碰。   谭礼见状,有些丧,“住手,你救生欲望有没有?知晓脏东西还碰。”   还敢说贾珍没有求生欲?   贾赦才是真胆大无畏!   “这是人皮纸,真正意义上的人皮纸,还是少女的。所以,去隔壁把一行人都请过来。隔墙有耳没意思。”   隔壁一行人:“…………”   大皇子松开了挟制贾敬的手和脚,稳稳站定了身形,恭敬的比划了一个请。不早说,刚才为了拦住贾敬,他都牺牲色相,挂贾敬身上了。   ※※※※※※※※※※※※※※※※※※※※   谢谢happy菇凉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90章 仕女图中   贾敬率先进了书房,当视线触碰到画卷时,眸光一沉,面色漆黑若锅底。他与小徐氏朝夕相对,一眼看过去,自然察觉了违和处。   不是小徐氏,但也是。像是照着她的模板,一点一点拼凑起来的。   “这……”大皇子第二个走进来,当眸光扫见画卷,面色带着分冷意,扭头看向赵念慈,“你儿子出事,你们没看过画卷,就没发现不对劲?家里女眷呢?”但凡见过贾徐氏,还是能够认得出一些相似处的。   不说贾徐氏了,这画中眉眼,都有七分像他的妻子。   徐氏双姝,从长辈角度来看,是太过艳了,但两人通身气派都是大方端重的。要不然,昔年大徐氏也不会成太子妃了。小徐氏虽然比她姐姐更好看些,却也是恍若江南水乡女子,上善若水,温柔可人的。   不……   画里迎面而来的那种糜烂……   作为贾敬他朋友作为姐夫作为……总而言之,是个人都无法忍!   赵念慈闻言,一脸茫然,“回……回安王,这……这不是下官推卸责任,这内眷与贾夫人也是友人。怎么会认不出?”   说着,赵念慈希冀着看向谭礼,没点平日里的官威严肃杀,反而无比惶然着开口,带着分哀求:“大……大师,您赶快解释解释。”这事可太诛心,比遇鬼神狐仙还诛心啊!   谭礼沉声,“恩侯珍儿身上都有平安符,故而一眼望到底。敬哥身上那威力小了些,却也够看得清。殿下乃皇家人,一般的障眼法不受限。”   说这话的时候,谭礼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去看贾赦和贾珍。   虽说这两货有他的檀香木珠,能够保持清醒,不被迷惑。但是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功能,他的木珠没有。   便连他自己,也是嗅着邪气,仔仔细细盯了许久,勘破团扇之后,才揭开画中人的真面目。   贾敬给他引荐过贾徐氏。   但也就过年的时候,见过一次,就隔着屏风了。   所以……   谭礼心理咯噔了一声,总觉背后有些毛骨悚然。在古代,能把一个大家闺秀,画得这么清晰可见,男的只有丈夫了。   毕竟,儿大避母,女大避父。徐家,根据贾赦他们的诉说,是打前朝就传承下来的书香世家,规矩严。贾珍因此都很不爱往外祖父家去,因为不能跑不能跳不能撒娇要抱抱。   至于女的,却有不少,诸如姐妹闺蜜之类的,且这画法似乎也眼熟。若非牵扯到贾赦,他很想直说揣测,这十之八、九,是闺蜜团插刀。没瞧着,近景入画,跟后代那发自拍的手法差不多?   这种破事,他其实很不喜欢处理,尤其还身处古代,插刀教人情伦理太狗血,逻辑也不是他能理解。   压下心理的吐槽,谭礼一板一眼,解释了一下人皮纸。   “师门书籍曾有记载,盛唐繁华,仕女图也进入繁荣兴盛阶段,画家们都乐衷以贵族妇女入画。周昉笔下的《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图》更是杰出代表作。时有画家以此为榜,但其无天赋,且因家贫,最后以画春宫图为生。在一次偶然中,其看着名妓背后的牡丹纹身,动了邪念,活生生将其皮肤剥下来,绘画成《牡丹亭》,此画一出,名动天下。”   贾赦和贾珍两不学无术的齐齐打了个寒颤。贾赦揉揉身上的鸡皮疙瘩,想像不出被剥皮那是怎么样的惨状,但还没来得及怜香惜玉呢,转眸扫见屋内其他人的神色,“你……你们看样子知道?”   “听……听过。”赵念慈左右瞧了眼,贾敬依旧脸黑,大皇子也黑脸,两尊冰雕似的,故而也就自己出声打破了屋内的氛围,“昔年据……据传黑市里颇为盛行,特意将女子养大,肤白貌美,豆蔻之际,将其活生生的剥下来,然后去了油脂,再用特制的香料涂抹风干,就像纸张制作的过程一般,据说经过十来道工序。这样制作后的画纸,质感若活人的肌肤,白皙若剥壳的鸡蛋,触感也像,也还带着香气。被达官贵人文人雅士们喜爱,就像现今的扬州瘦马一样,在当时颇为流行。”   唯恐纨绔派理解不了文人圈的某些黑暗事,赵念慈打了个比方。   “我屮艸芔茻!”贾珍跳脚了,“瘦马起码还是活得好吧。那些人就不怕有鬼来报复吗?”   “人命如草芥。”谭礼凉凉道了一句,又转眸直勾勾的看向赵念慈,“但也的确有鬼,故而玄门出手,已经将此法杜绝了。看你们的样子,似乎还有在世上流传?”   赵念慈身形一僵,沉默了片刻后,抱拳声音低了一分,“谭大师,有些事本官不该说。但既然这画都堂而皇之地出现。本官也只能先斩后奏了,我能说的是,眼下是有。二十年前,前朝世宗皇陵被盗,有些陪葬之物缕缕续续在鬼市中流传出来,就有好几幅美人图。昔年追查的时候,我还不知晓张圭之事,但如今串联起来,也可以想得到,对方没准将这邪祟的方法给在黑市中传了出去。”   “这世上总有些比鬼还邪恶的人心,或金钱或权势,能够豁出去命干这些伤天害理的。”   贾赦闻言,面色都青了,结结巴巴开口,“当年……当年鬼市我看中了一副画,那……那好像就是牡丹……”   若不是场合不对,赵念慈还真想对人笑着回答,让人被吓得屁滚尿流。但现在,也只有老实回答的份:“就是先前谭先生说的《牡丹亭》。”   贾赦:“…………”   “我这是什么狗屎运啊啊啊啊啊!”贾赦直接搓手,抖抖被吓出来的鸡皮疙瘩:“我之前就看看,买买金石古玩的,还没碰过书画,就想着拐弯……”   说着,贾赦恶狠狠的瞪贾珍:“珍儿,都怪你这个熊孩子。当年要不是你哭着闹着说我偏心要绝交。你叔用得着买这么个玩意去讨好大哥大嫂,走曲线救国之路。还记得吗?就你先前还咬牙切齿钻花瓶那回。要不是你这熊孩子闹绝交,还按着一日三餐的量朝我院子里扔个小石头刷一下存在感,我能想着告家长?你叔我心肠多好,就想着你亲爹亲娘给劝劝,从中说和说和。这不得投其所好。外行买字画,看朝代看画家名字看所谓的绝笔啊!”   “没准你是零花钱不够,才从鬼市买呢。”贾珍瞧着贾赦那面色中的后怕,知晓人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眉头一挑,难得机智着开口,针锋相对,“我不背这口锅。”   “我没零花钱,还不是你哭的,你叔祖父扣了。要不然,谁会大老远跑鬼市啊,还半夜三更的。像我这么胆小的会去吗?”   “那你不还套麻袋揍人了。”贾珍说着,抬手指赵念慈。   赵念慈感觉自己就跟那话本形容的一样,有点丧丧的,“你们两个能不能看看贾敬的表情再翻旧账?”   大皇子瞧着瞬间像是被掐着脖颈的叔侄两,到底是有些疼惜自己打小宠过的……义弟,和稀泥着:“还是请谭大师说说这邪祟到底是什么吧。”   “便是这画本身。以人皮为纸,此画本身就带有煞气。且又有邪修设了局,那团扇鲤鱼用的颜料中恐怕还有贾徐氏的血。由此便有些因果,积年累月,这画借了贾徐两家的气运,十来年的,便成精了。”谭礼说着,视线看着依旧呆若木鸡的赵念慈,瞧着人气运被丝丝黑线缠绕着,冷声道:“现在还有个赵家。”   “假以时日,便能够用人类的精气,外加窃取的气运给自己塑造一副身躯。”   屋内所有人:“………………”   屋内氛围刹那间冷得渗骨。   “可有破解之道?”贾敬率先问出了声。   “烧了。”谭礼说着,难得有些闷闷不乐,“可我不会炼火。按着师父传授的,用三味真火,或者祭坛请太阳真火都可。”   “当然,也有废时间一些的,在画未彻底成精前,去寻到设局的邪修,把他杀了,让其魂飞魄散。当然,画一旦成精,这办法也没用了,只能杀画精。她一死,贾徐氏也会受伤。”   “谭大师,本王想问,这画成精了,有啥危害?”大皇子扫过画卷,眼中神色晦暗不明,“除了气运有损,还有什么?”   谭礼的眸子有些冷,“自古美人倾城误国。且斗胆说一句,这徐氏可以变幻王妃,不是吗?届时殿下气运受损……”   谭礼说着话语戛然而止。难怪四十二年,会有两场全国性的自然灾难。上天有好生之德,哪怕是被触怒了,也不可能北旱南涝,让全国百姓都无法生存。这种现象,一般只会出现在一个朝代末期,玄门一般戏谑为“黎明前的黑暗”。百姓熬过去,便又是个繁华盛世。   难怪上火符只反噬了一半。   大名鼎鼎的邪修张圭恐怕只是幕后人的一颗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幕后的邪修比张圭还沉得住,而且还成功了,窃取了国运修行。   没有遭到反噬,恐怕还因为其知晓红楼历劫之事,就像现代前后任交接,事务繁多,忙中也许出路乱一般,对方就利用这“交接期”,盗取了气运。   东海龙宫,祖龙瞧着都红眼的龙崽崽,气愤不已,给圣人传书。   你们这届圣人行不行?衍化出什么破世界!一个花花草草谈恋爱的话本,怎么弄出这么多的破事来。   圣人们听着耳畔暴怒的龙吟,齐齐捂了捂耳朵。这哪能怪他们?是谁仗着红楼未完,使劲的往里面塞人了?   祖龙:“…………又不是本座塞的,再说他们又不是人!”   说完,祖龙话语一滞,不去骂天上的圣人了,反而揉揉拳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来,“差点忘记了,他们都是神级账号!”   ======   完全没有想过此世间还有“神级账号”的存在,西城某处宅院内,一个看着相貌年轻的道士,压低了声,但也是不住窃喜着开口,“洛道友不用怕那谭礼,贫道已经打听到了,那赖头和尚是死于谭礼之手。只要将这个消息禀告警幻仙子,只有仙子出手对付他。”   “但还是不得不防。”被呼呼的洛道友习惯性的想要托腮,但当指尖触碰到凸起的小颗粒时,眼眸不由得簇起了些火气。   哪怕最近棋子接连被毁,可上火也不应该这么多日还没好。   “张圭实力不俗,我们在他后面捡了不少好处。但现如今没了他,行事也都有不便。还是得想个办法入仕。马道婆这颗棋子可以利用起来了,从诰命处着手。”   ※※※※※※※※※※※※※※※※※※※※   谢谢happy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91章 仕女图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邪修们暗暗忙碌起来,另一边,贾赦等人回到了宁府,兵分三路,贾敬带着哭成个泪人的贾珍,父子两去询问贾徐氏是否有印象,谭礼准备祭祀请灵的物件,其他人与贾赦一同请慕白先生协助调查。   赵家父子俩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上首优哉游哉喝茶的大皇子,再看看被揍到鼻青脸肿的慕白。赵念慈有些颤抖,提醒着:“安王殿下,这慕白先生是江南书院的山长,颇有才名,他三哥是甬台知府,二哥是庆王爷乘龙快婿,且他的大哥是川蜀总督叶子珂叶大人。”   封疆大吏啊,亲,了解一下。   叶家与他们赵家,论起综合实力,还叶家高,为什么那画精就爱他老赵家?   “我……我是一见倾情,但这画是我捡来的。”对外号称慕白的叶子问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委委屈屈的哭诉着,还从怀里掏出三个国清寺的平安符,结结巴巴着开口:“我……我也不知道忽然间就画成狐仙了,瞧,我还请平安符了。衍悔大师亲笔画的,很灵。”   “没人教你捡到东西要交给警……”贾赦深呼吸一口气,俯瞰着蜷缩在角落的叶子问,缓缓补充,“交给衙门吗?占为己有,还敢说一见钟情,找死!”   “不不不,”叶子问瞧着那虎虎生威的拳头,眼眸惊恐无比,顾不得其他,尖叫道:“我是断袖!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情!”   他是标准的书生,还是个乖孩子,从来不打架的。   为了保小命,叶子问一口气吼了出来:“我终身不娶是因为断袖,我还有爱人的!!我好不容易让大哥给上了族谱的。那只是谣言,我图省事就没有解释过。”   “咳咳咳……”大皇子被呛着,咳嗽声惊天动地,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给自己的失态挽尊着:“那……那个画精没对他下手,占叶家的气运,莫不是因为人断袖,勾搭不了?”   贾赦闻言,转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赵黎。   赵黎盯着头皮发麻,唇舌蠕动着开口,小心翼翼的回话:“我……我改……性向保平安?”   赵念慈闻言,气得想甩自己儿子一巴掌,但到底是自家儿子气虚理亏在前,嘴巴动来动去,还是没因此多说什么,只想着回家再好生收拾儿子。   深呼吸了一口气,赵念慈清清嗓子,就差惊堂木拍一下,问:“那慕白先生,详细说一说这画到底怎么捡来的?”   “说。”贾赦扬拳。   叶子问吓得身形一僵,“就……就国清寺禅院里捡来的。我瞧着画技不凡,又左右问过,就当无主珍藏了。”   “捡来那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贾赦眯着眼,“你难道不觉得这画纸怪异吗?”   “我……”叶子问闻言,面色变了变,抬眸转悠了一圈,又是吓得脑中一片空白。畏惧着屋内坐着的安王,武又惶恐着贾赦的拳头,想了老半天,叶子问垂首老老实实着开口:“我当年是好奇过,觉得这纸张与众不同,纸面都没有纹理,也不是纯白木白色的,后来……后来不是长大了,就……就见多识广一些,听闻过人皮纸。但……但……”   叶子问羞红着脸,“但到底是看着闲书长大的,我觉得我可以破解这谜题的,就无知无畏藏着了。然后……”   “然后因为这事,我还结识了道士,我爱人是龙虎山的小张道长呢。他可是张天师的第一百四十八代传人的儿子,老厉害了,擅长占卜,好几次都压中学道的出题范围。”说到最后,叶子问有些小骄傲。他的书院科考中举人数,一向笑傲其他书院。   屋内所有人:“…………”   “科举还能这么作弊?”贾赦眸光迸发出一抹亮光,“占卜之术学起来容易吗?”容易得话,他就可以帮谭礼押考题了!   “咳咳咳。”赵念慈使劲的咳嗽,立志把贾赦的思绪拉回正轨来,神色还有些狐疑的看向有问必答的叶子问,沉声道:“但你先前是孤身来京,也没听闻你周边有道士好友。”   “……火居道士了解一下。”叶子问看了眼赵念慈,矜持着解释道:“我身边没有道士,但是有一个焦不离孟的圣手张大夫。不要以为道士就会穿个道袍成吗?不要死读书,多见识见识。”   作为一个富贵闲人,对于正统读书人,他们之间也是有竞争的。   叶子问带着嫌弃开口:“我之所以孤身进京,还不是为了小崽子们的科举,提前进京跟大佬们搞好关系啊。听说这一届的科考会有舞弊,到时候把我的学生刷掉怎么办?本来他想陪我来的,但是接到飞鸽传书,说夜观星象,有大魔王出世,张天师让他回家占卜去了。”   联系叶子问进京的时间,大皇子视线飞快的扫了眼贾赦。九月份出世的大魔王?贾赦性情大变可不就那时,且鹤云也说了,命数大变,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人的命数都由此改变了。   贾赦不躲不闪,还骄傲挺挺胸膛,自我代入一下,出场也是挺拉风的。   “等等,那也不对,既然你是为此而来的,为什么带着那仕女图?”贾赦板着脸,找回重点,端着大魔王的赫赫威风,定定的看向叶子问:“而且怎么还传出要收关门弟子?怎么又因为抄袭爆了,闹了起来?不是说摆平了吗?”   “收徒是早就有这个打算的,爆抄袭也不是我爆的,本来我也怜惜小赵,而且我还想等道长来京再查探这画的。”叶子问小心翼翼扫了眼安王,才毫不犹豫卖亲哥:“但是我哥和老赵好像互相勾搭,狼、狈为奸,然后就往外捅出去了。赵黎,要怪就怪你祖父,不能把这笔账算我头上的。”   “他们这些玩弄政治的,太心黑心狠了,连亲孙子亲弟弟都不放过。”叶子问说着,抬眸带着分崇拜看了眼贾赦,责任感满满的:“但就像贾先生你话本写得那样,谁叫我们吃着家族的大米长大的呢,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只能家族哪里需要就把自己当块砖头填哪里。”   老赵家敢动他?拉下水妥妥的!   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叶子问又一副人畜无害,老老实实回话着,“至于那个图,我当然得带着了,不然我二嫂他们总让我成婚。从我十五岁到我现在都三十六了。哪怕知晓我名草有主了,还习惯性催一催。”   叶子问抑郁无比,“长嫂如母,但嫂子们真是太闲了,尤其是郡主二嫂。”   大嫂三嫂没准还要分心思管管小妾。他二哥既当郡马爷,也就没有纳妾了。两人日子过得,不愁吃不愁喝不愁仕途不愁家族前程,可不就各种闲。   听着叶子问的话语,屋内又是死寂。   贾赦扭头看看面色如有所思的大皇子,又扫过拧着眉头的赵念慈,清清嗓子,“两位什么意见?要不然等谭礼和我敬哥到来。”   说曹操,曹操父子便到了。   不用去看贾敬的黑脸,瞧着贾珍怒不可遏的模样,便也能揣测出一二了。   贾赦唯恐贾珍又去踹叶子问,到坏了情谊。他贾赦也不是个傻的,这特意点出郡主嫂子两个字了,也是在表示自己不好惹呢。忙不迭将自己“审讯”得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叶子问在一旁点头若小鸡啄米,再三强调,“我是断袖。”   贾敬:“…………”   “哥,喝口茶,消消火。”贾赦乖巧无比的给人倒杯茶,眸光又扫过了一圈叶子问。他对于叶子问的话语,还是信七分的。因为人眼里压根就没有痴痴暗恋的神色在。反而说起他的爱人小张道长的时候,那浑身洋溢的爱意炫耀之色毫不遮掩!   接过了茶盏,贾敬叹口气,眸光看了眼大皇子。   大皇子眼皮一挑,“贾敬,你有话说话,别看本王。”   “二十年前,帝定太子妃,侧妃。太子妃出嫁前,闺中姐妹一同出游,写诗作画。”贾敬话语冷冷,“下官斗胆,王爷回家问问家眷吧。”   “怎么回事?”贾赦看了眼贾珍,张口毫无顾忌的为了一句。不问清楚,他们家谭大叔凭什么辛辛苦苦搞祭祀?   要知道小树苗最怕火了!   果真,贾珍憋不住,愤愤开口:“姨……大哥!是柏姨……不,你的柏侧妃无意划破我娘的手指,流了血!”   贾珍爱憎分明的改了口,继续说来自己听到的事情,总结道:“姨妈和柏侧妃是闺中好友。但到底当时有些尴尬,且当日是徐家姻亲姐妹们相邀,所以没有邀请她的。是她自己不请自来。后来,表姨妈提议画一张姨妈和我娘的观景图,给她们两姐妹留念用。然后柏侧妃就提出画一张她们姐妹两的。这一张,便是我娘动手画了。毕竟,我娘画画最好了。”   贾珍说着忍不住又夸了一下自家娘,才接着道:“但我娘无意中被纸割伤了手,于是,柏侧妃就起来毛遂自荐动了笔,画得是姨妈!同样,姨妈也画了一张她的。画卷都是各自珍藏了,以示姐妹情深。”   贾赦:“…………”不愧是才女,画来画去的。   所以,这是婚前单身party出的问题?   莫不是闺蜜共侍一夫,一正一妾,以致于姐妹情变?   大皇子恍恍惚惚。万万没想到,绕一圈竟然会绕到自己身上。   “等着。”大皇子拿着画,面色阴沉沉的离开。   所有人:“…………”   目送人离开,贾赦看着贾敬招待赵家等人,拉着贾珍去找谭礼。虽然他想自己一个人去,但是不带着贾珍,不晓得画与画之间的联系。   “谭老板,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谭礼刚准备好了祭祀之物,就听得这话,胸有成竹道:“没事,有我呢。”太阳真火他还是有把握请得来的。   “我跟你说,画被老大拿走了,是这样子的……”   谭礼听完,沉默。   “我跟你说,柏侧妃率先生了长子。”唯恐谭礼不知,贾赦凑在人耳畔,悄咪咪着开口,“柏家当年是阁老。六个核桃,不,六阁老之一。但他们家十年前,就被皇上给宰了。罪名最严重的一条是私通海寇。”   “谭叔叔,你不知道,”贾珍再一次硬、插进两人中间,当着又闪又亮的电灯泡,对此还挺骄傲,“叔,你别插、嘴,我晓得你要说我电灯泡了。但是你们写得萤火虫多好啊。再我没看到坏的灯泡前,我觉得自己是萤火虫。”   贾赦:“…………”   “我跟你们说。”贾珍想起来还不开心呢,咬牙切齿告状,“柏家落败后,是姨妈依旧待柏侧妃好,把她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的。我之前去东宫玩的时候,还瞧着他们两一起写写画画,可要好了。”   “要不然我之前也不会唤柏侧妃为柏姨妈的。”   “真是太气死我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姨妈生表弟的时候,据闻熬不过去,柏侧妃直接闯进了产房呢。倒是好一出姐妹情深。”   “…………你哪里听来的?那时候你才几岁?”贾赦闻言,嘴角一抽。   “因为我年纪小嘛,他们谈话就没避我,我听我娘和姨妈八卦的。”贾珍昂头,“大概他们觉得我不爱学习,记不住。但是我记八卦,记得可牢牢的。你们别外说。”   “……好了,别八卦这些了。等他们自己纠结捋顺这狗血关系,”谭礼沉声,“要是闲着,趁现在还早,我们就去西城转转。或者去找马道婆,忘记先前鹤云道长说的了?这旁门左道,聊一聊,也好检测检测你近阶段的学习效果。”   “谭叔,不跟你好了,我娘危在旦夕,你还要出去溜达。”贾珍闻言,脸气成了猪肝色。   “不然呢?清官难断家务事。”谭礼面无表情,“按着你娘的说法,这画应是柏侧妃收藏的,为什么会被丢在禅院里?”   “为……”贾珍挠挠头,“为什么啊?”   “女人心海底针,她大概中途不想害你姨妈了,用你娘的想蒙蔽过关。”   “那不是更可气了?”贾赦闻言,怒发冲冠。太子妃与他何干,敬哥的妻子,这个身份,对于他而言,才是更重要的。   见状,谭礼面色变了变,和缓几分,“但我们瞎生气没用。他娘护着亲姐,亲姐没准护着那柏侧妃。三个女人,你剪不断理还乱。她们不仅能哭,而且还能写能画,聪明绝顶的。”   谭礼发自肺腑开口,“我们凑进去没用。”   贾赦迎着谭礼的眸子,扭头瞪贾珍,一巴掌捂着人脸,把他推出去,“萤火虫去凑啊,听完来八卦一下。”   “不然告诉你爹,你不好学习,好八卦!”   “也不知道从哪里染得毛病。”   贾珍:“…………”   “…………”   祖龙愤愤揉着陆压,“你们这些鸟,真是欺负老实人。”   陆压气得啄祖龙的手。他还得等着显灵呢!别弄乱他发型!   开心极了,他要给小树妖显灵当宗门老祖宗!小树妖太穷太土了,但是可以发展弟弟,弟弟那些土豪富贵闲人帮纨绔帮,甚至土豪皇帝当信徒。   要金身,金身!   还要动物园,动物园里他要最豪华的单间!   现代流行小说,都有个很有个性的老祖宗!徒子徒孙时时刻刻宠着老祖宗。   “你再翅膀乱扑棱,本座要虐婴了!”   他一开始要转化器,后来一想发觉不对劲。他祖龙,老对手祖凤,羽毛一族的大哥大。想当年他们打驾,对骂。祖凤一口气能用几百种鸟语。他几年,几百年,几千年,上万年对骂下来,也能鹦鹉学舌的骂回去了。更别提,帝俊太一两鸟兄弟,他祖龙说句不要脸的,看着长大的。   三族金乌语,不算少数语言,他也听得懂。   然后,经过平心等细心的观察作证,他懂了,陆压说的是婴语。   没有转化器,需要时间耐心的等鸟长大。   越想,祖龙揪着鸟翅膀,凶巴巴状,他自己小龙崽崽没龙筋,被人欺负,他居然还要奶孩子。   “啾!”陆压眼珠子一转,望望天,冲着祖龙使劲的啾啾啾,示意显灵去。   “你再啾,本座把你扔现代上早教班去了。”祖龙抑郁,“陆压,你抬头看看啊,这么蠢,对得起太阳吗,对得起月亮吗?”   陆压怒喝“啾”了一声。他是二十四小时两班倒,不眠不休几万年,就局部天气有变化。不在沉默中爆发,只在沉默中自杀,还提前发公告,算对得起万物了。   像他这么尽职尽责的二代,还有吗?   ※※※※※※※※※※※※※※※※※※※※   谢谢无忧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   陆压:本来可以轮班制的,但是成终身制,我能不闹着要找回兄弟? 第92章 超级八卦   现代天文学家把太阳结构分为内部结构和大气结构。内部结构由内到外分为核心、辐射层、对流层三部分。其中核心区域是最重要的,是产生核、聚变的反应之处,是太阳能源所在地。   这天文学家也没分析检测错,太阳核心区就是三足金乌的本命火—太阳精火。   用玄门界的话语来说,太阳内部结构是太阳精火(三足金乌),太阳真火,太阳车。   想远古洪荒年代,真火是三足金乌炼化出来替代品。太阳车原本是阵法全自动版的,装着真火绕一圈照亮大地。   可演练这阵法的妖皇战死了。   随着他还有东皇的陨落,莫说真火了,便是精火也没了。   作为一个二代孤儿童工,当初还不会炼化真火,只能在众圣人慈爱的教导下,委委屈屈坐着太阳车,勤勤恳恳燃烧自己,造暖别人。   好不容易长大一些,会炼化真火了,偷偷摸摸下凡玩耍,正逢封神大战,他还暗搓搓的散谣言—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君还在前。   美滋滋的扑翅膀·jpg   结果呢遇到个大骗子,吹蛊大日如来佛好大的官,好生的厉害。以致于他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欺负死孤儿了。   陆压想想,真是越想越心酸,太阳就算了,好歹科技发展水平就那样,还没到探索内部结构时期,他躺在小车上睡觉也没事儿。   可是月亮呢?   居然让灭族的仇人老婆住了。   还想让他陆压继续提供能量,美得慌。   连人类都晓得—月球本身并不发光,只反射太阳光!   天凉了,就让月球被探索被开发,成为土豆种植基地吧。   陆压想着,又欢快的扑棱翅膀对着月宫所在的方向叫起来,“啾啾啾啾。”   祖龙不明所以,撸了一下鸟翅膀,往鸟嘴里塞零嘴,以希冀让鸟安静。但是九天之上的五位圣人却是一脸死气。   “元始,去把通天给叫回来。”老子看着那轰然一下子崩塌开来的月光,恍若瀑布似的一泻而下,使劲按着自己额头的青筋。脾气再好,也抵不过手下一群叛逆崽子。   “可绕是我六人联手,恐怕也止不住结界崩塌。”接引说着,眸光看向女娲,带着分希冀,“女娲道友,你可是人族之母,要不然直接显灵?让人类止住月球开发?”   “但探索开发宇宙也是综合国力的展现,是人类自寻生路,也是……”   “没有也是,下界的科学教育我们,”接引面无表情着,“太阳系以太阳为中心啊!人类走不出太阳系,也是个死局。”   四周一片死寂。   “…………要不然我们去紫霄宫看看陆压道友?”准提唯恐又旧事重提,擦擦额头汗珠,建议道:“然后再寻太阳精火。红楼那一缕不提,将昔年妖族将领再梳理一遍,没准还有忠心耿耿的收留了……”   舌尖转了又转,准提带着分希冀开口,“遗体。”   最后两个字一出,众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无言相对。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但对方也定没有龙族的资本。   龙族,出了名的宝藏收集者。   敖广是东海龙王,龙族之首,是可继承上代遗产的龙,天材地宝用着,这么些年下来,那红楼贾赦所拥有的一缕,点个火都点不起来。   一个太阳,总不能缝缝补补用三年吧?   ======   贾赦尚不知自己来头这么大,引圣人惦记着,他撺掇贾珍去八卦后,自己好奇的看了看祭台,有些不可思议,“祭祀跟普通差不多,猪头水果的。就不放些鸟爱吃的?”   “有专门的火神管理着真火的。”谭礼解释道:“太阳精火唯陆压殿下独有,因他出事,都无法支撑太阳能源了。哪怕是我,能够开恩请来的,也相当于高仿版的太阳真火。”   最后一句,谭礼说的小声极了。   贾赦:“…………你说说,当年做事留一线,何苦如今这幅穷酸模样,搞山寨。”   闻言,谭礼叹口气,看了眼贾赦,语重心长着,“没办法,总要失去后才懂珍惜。”   “切。”贾赦对谭礼见缝插针的说教不以为意,“要不是太阳不可替代的,谁会care陆压的自爆?只有唯一不可替代,且与生活息息相关,人才会珍惜。谭老板,你关于人性,肯定没我认识深。”   说完,贾赦耐心的给谭礼洗、脑,“那话怎么说来的,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我虽然不懂太多历史,但你们刚才解释剥皮的人皮纸。还有,敬哥在处理张圭事的时候,也说过性、虐这事。这些事情,你摸着良心问问,现代社会,自诩文明,可少吗?就我在现代的时候,就刷到好几起了,还是与幼儿有关的。还有个九十几页的PDF版本的,与和尚有关的。还有个岁月温柔还是什么至柔,说母子的。”   谭礼直勾勾的看向贾赦。   “我……没听过微博治、国?我就八卦刷多了些,爱凑热闹了些,就看到这么多事情。”贾赦循循善诱着,感觉自己就像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语调温柔无比,意味深长道:“所以,谭老板你要转变一下某些思想。当道德标杆没有错,可是呢,也好考虑考虑自己。”   比如说终身大事之类的。   最后一句,考虑到周围摆放的祭品,贾赦想想当时在结界里喊一声三清爸爸被劈的雷,没胆直说。   “人呐,性本善性本恶,都不是问题。我觉得身处的环境才是根源。文化环境好,没准就没了戾气了。比如我,贾史氏和老二不在我跟前闹腾,我就安分守己的。他们闹起来,我就想杀人放火。”   谭礼听着贾赦的侃侃而谈,眸光带着分从容亮色,衬着整个人都精神奕奕的,不由得失笑了一声,“没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你也别这么振振有词的用自己来举例。真闹个一拍两散,死后入地狱,各打五十大板,你愿意?”   “那当然。起码我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出了这口气。你让我寄托死后有什么公平正义的审判,我没准都闹地府了。”贾赦说着,又笑了一声,“也不是我说,那些神啊佛啊的,在世人中就没流传一些积极正能量的事来。孙悟空有期徒刑五百年。判刑了挺好的,但是都没人着重去描写一些抚恤地府啊龙宫啊,让我们读者看到所谓奖惩一致。也无怪后人解读时,总有一股声音说孙大圣也是世俗的,打妖怪看靠山,还时不时要维持人情关系,去天庭借个兵马,给天庭一个C位出道的机会。”   “真是……”贾赦抿口茶,郑重长叹息一声,“世俗皇权与神权关系,从西游记就可以看得出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没准……”   贾赦笑得一脸的灿烂。   谭礼也不傻,瞧着人一脸猥、琐的,瞬间明白人未尽的话语,当即虎着脸沉声,“你把脑子格式化一下。不该说不该问不该想的别乱想,不然雷劈了,我可救不了你。”世俗皇权开创者是妖皇,在他之前的祖龙祖凤还有麒麟,只有一族的权势,象征着宗法,而妖皇统领万妖,领海陆空各族;至于神权的代表不就是道祖。   对于雷劈的威胁,贾赦还是怕的,左右望了一圈,小心翼翼凑到谭礼身边,怯怯着:“有那么严重吗?我看现代那么多洪荒小说,各种西皮随便写的。”   “他们叫做不知者无罪,你叫做明知故犯。”   贾赦撇撇嘴,“好吧,其实我就是想表达一下,神仙也是谈恋爱的。虽然大多数都是写仙女思凡的,可没准仙男也思凡呢。土地公土地婆不就是官配?”   “是官配又如何?贾赦,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怎么忽然就有些怪?”谭礼瞧着人点出恋爱一词,眉头不自然的蹙成了个疙瘩,“你是想谈恋爱了不成?”   “有点。”贾赦毫不犹豫应下,“你瞅瞅那个姓叶的,多拽!被如此猝不及防的塞了个狗粮,实在是气不过。”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谭礼脑中一片空白,面无表情的看向贾赦。   “对了,他说他家那位能够测科举范围耶,要不要我们去测一个?也省得你还要熬夜啃书。”贾赦说着,关心无比的看向谭礼。   他贾赦既然有心思了,自然也该行动起来,全方位关心呵护小树苗的成长。   听到这话,谭礼面色一沉,转移话题着,语调都有些恼怒:“测科举?贾恩侯,你觉得这是一个正统玄门会干的事情?科举是国家选材大典,有文曲星庇佑着的,玄门正道谁敢干涉?!”   “那个老白兔骗我?!”贾赦拉着谭礼,找人算账去,“他还说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儿子!”   谭礼默默的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生闷气。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叶子问瞧着怒气冲天的两尊煞神,吓得直躲贾敬身后,但却神色无比认真,笃定着怒喝回去,“你才邪修,张天师纯正后裔,知道吗?”   “不许污蔑!”   “不说范围,你怎么知晓今科舞弊?还言之凿凿的?说!”贾赦怒不可遏,“不说,哪怕庆王来了,我贾赦也敢留你在我府里。你恐怕不知道吧?庆王爷别的不怕,就怕我爹!我拿我爹牌位堵他,保准他不敢进门。”   “你……“叶子问惊骇了,“果真无耻流、氓土匪!你……”   说着,叶子问眼眸一亮,看着来人,亲切无比:“皇上,学生叩见吾皇。”   “免礼。”德嘉帝挥挥手,长驱直入坐定之后,揉揉头,面色带着些不善,扫了眼屋内众人,“一件件算账。贾赦,你刚才瞎嚷嚷什么科举舞弊。”   贾赦将自己听到的说了一遍,咬牙切齿瞪了眼叶子问。   叶子问委屈的看了眼德嘉帝。   “这事朕知晓,他们夫……”德嘉帝抽口气,“他们夫夫遇到了地缚灵。那是朕的人,被追杀了,临终的执念便是将密件送京。”   他之前借着贾家与汪家的事再三敲打礼部,也与此有些关系。   听到这话,贾赦面色一变,看了眼叶子问,垂首,“这事对不起,但是你自己刚才还说了测范围的。”   “我凭自己能力测的。”   “你们两先闭嘴,先把那破画卷给朕从头到尾再说一遍!”德嘉帝按着凸起的青筋,厉声道。   半个时辰前,他接到风声,说东宫闭门,然后打起来了。   贾敬扫了贾赦一眼,自己出声娓娓道来始末。   “不……不该啊,”德嘉帝面色和缓了一些,“就算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昔年为了太子妃位,姐妹情变,但朕还是想不通,柏家落败是柏氏大义灭亲的。要不然朕怎么可能留着柏氏。”   所有人:“…………”   就在一片肃杀中,贾珍欢快亢奋的声音传来,“爹,超级八卦,我先去叫赦叔,一起分享。”   “过来,跟你干爹我也分享分享。”德嘉帝对着门口喊了一句。   刚还来得及冲出院门的贾珍身形一僵,硬着头皮走了进来,行礼之后,左右瞧了一眼,抬手指指外人,“父……干爹,有旁人在,我不能说。”   叶子问闻言,恨恨松口气,开心无比,“那学生这就告退。不用送,我自己认路。”   德嘉帝看了眼叶子问,瞧了眼人脸上的乌青也没多说什么,让戴权送着人离开,才眸光看向贾珍,“说吧。”   “说好了,您不气啊。”贾珍眼眸滴溜溜的看了眼贾敬,又看了眼贾赦,左右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才出声,“我……我从我娘嘴里问出来的,姨妈和柏氏曾经……曾经是一对儿。”   “……那就更不该啊。”德嘉帝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既然如此,柏氏害你娘,或者害你姨妈都说不通啊。或者他们情变,喜欢上老大了?但也没机会接触到这些歪门邪道啊。”   “不……皇……皇上,您不气那啥磨镜?”贾赦回过神来,颤颤巍巍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气?”德嘉帝反问的理直气壮,“就许你们男的有契兄弟,不许女的磨镜不成?她们,孩子生了,当家主母该履行的职责都履行了,两人在一起,还少争风吃醋,让老大专心政务。女人活在世上的任务都做到了,朕气什么?”   贾赦:“您……您真是明君!微臣如今明白了,我爹没救错人。”   说着,贾赦还双膝跪下,磕了个头。   虽然皇帝的逻辑似乎有些怪怪的,但也真真另类的开明了。 第93章 惊天秘闻   瞧着贾赦如此发自肺腑的模样,德嘉帝抿口茶,长叹一声,缓缓补充一句,“道理朕知晓,可接受起来,想想还是有些怨念的。”   贾赦身形一僵,沉默的看着德嘉帝。   “你们说说老大哪里不好了?长得好,家世好,不温柔体贴还是不雍容霸气?不提他太子身份,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啊。”德嘉帝怨念万分,都捏拳捶桌案了。   “也许是婆媳矛盾呢。”贾赦在心理嘟囔了一句,但是行动上却是谄、媚无比,起身给人捶肩,顺带扫眼贾珍,让人给捏个小腿。   “父皇不要生气啦。”贾珍宽慰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让……让大哥关心团结兄弟就好啦。儿子都有了,不是?再说,大哥妻妾又不止这两,还有七八个呢,也没什么损失啊,不是?”   屋内所有人:“…………”   贾敬默默给自己儿子创造生路,面色沉沉着开口:“皇上,微臣斗胆,柏家昔年被灭,是还有其他罪状?”   柏家是军功发家,第一代随北静王征战东北的,开国后得男爵封。后北静王摄政,柏家也改武从文。过渡得比他们其他几家都快,且成功。第二代柏家的家主,奋斗到了阁老,是柏侧妃的祖父。柏侧妃之父昔年还是粤海总督。   论家世,其实比大徐氏更适合当太子妃的。   柏家十年前落败,官方缘由是柏总督官商勾结,鱼肉一方,为非作歹。由此牵连到柏阁老,彻查后,柏家夷三族。   这是重罚了。   以德嘉帝的性子,看孙子的份上,都不会罚这么重。   除非传言私通海寇是真的。   “没听过八卦吗?无风不起浪。”德嘉帝面色一冷,敲了敲桌案,“现在问题是朕理解不了那画,还有这复杂的三角关系。贾敬,你去东宫探一探。”   “皇上,微臣……”   “那你儿子去?”德嘉帝冷声截断贾敬的话语,神色不善着开口,“你媳妇她亲姐给老大带绿帽子。”   贾敬:“…………”   贾敬硬着头皮敲开东宫的大门,随着引路的内监行走到假山后头的凉亭里。就见人披着件白色的狐裘。上好得皮毛,根根看起来都柔滑无比。披风领口竖起,这耀眼纯白的皮毛非但将人脸遮了一小半,唯留下一双狭长的凤眼,还将人脑袋上束发的碧绿色的簪子衬托得格外的绿油油。   初春时节,昼夜温差大,这么穿着……也挺合适。   贾敬静默不语,静静的看着扶着栏杆,怔怔远眺宫阙万间的大皇子。   大皇子静静的昂头看着看着,直到搭在栏杆上如玉的手指头都有些冻得青紫了,不由得微微蜷曲起来,仿佛在忍耐什么,又静静等了一会。   直到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都凝化成白茫茫的雾气,大皇子听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狠狠扫向了贾敬,开门见山,“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特意在马车内吃了些晚饭才来。”   大皇子:“贾敬!”   “要么喝酒要么打一架,总像个男人,别叽歪。”贾敬沉声开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总比珍儿要强点吧?”   “…………贾敬,你这种类比……”   “你是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贾敬毫不客气截断话语,“无非是被欺骗被隐瞒,无法容忍。”   话音落下,贾敬定定的看着贴着自己鼻翼的拳头,面色不改,“殿下,何必呢?跟小孩子争抢玩具似的。”   “孤是太子,”大皇子收回拳头,沉声道:“从襁褓中起,就是太子。我所受教育便是我的,我的,整个天下将来都是我的,懂吗?”   在他没有自我意识的时候,他的人生轨迹就未尝偏离过为皇接班人的轨道。   “父皇,废了我,彻底打碎了我心中那根名为信任的脊梁。现在……”大皇子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枕边人互相爱慕,孤又能如何?”   “她们没有背叛孤,只是孤提前成了孤家寡人而已。”   贾敬闻言,眸光闪闪,“何为孤家寡人,你和皇上互相退一步,不是皆大欢喜。安何意,你不知晓?”   “不!”大皇子闻言,向来优雅凤眼都掀起了锐利,闪着坚毅的厉光,“你知道的,我们最大的最根本的是施政理念不同。我若是因此低头,向他向朝臣低头,那便是对不起我过去三十几年学到的!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   “我清楚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我绝对不会退让一步,因为我已无路可退。”伴随着大皇子的话语,呼啸的寒风从他身边刮过,剐在脸上甚至都有些生疼,但是人面色不改,反而还有些生出风潇兮兮易水寒的豪迈之感。   正所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贾敬瞧着人这副恍若深山兰花,高洁模样,只觉得手痒痒想揍人。   一对比,他发现自家孩子傻些二些,也挺好。   长叹口气,贾敬听着那咕咕咕的响声,苦口婆心劝道:“你……坐下喝口汤,你再无路可退成吗?”   “…………”大皇子五指收拢的拳头又捏紧了几分,抿着嘴静静的看向贾敬,沉默不过一瞬,抬手不紧不慢的竖起修长的手指。   “孤还帮过你,你就这么待孤。”   无视眼前的中指,贾敬面色认真了起来,沉声道:“殿下,从前,你们光明正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争都成!微臣绝无二话,也绝对绝对的是保皇党,不会参与任何一方。但是眼下,微臣是灭、邪、党。只要能够有意愿灭邪祟,灭旁门左道的,我贾敬便愿意为其效犬马之劳。”   “包括这种家长里短的?”大皇子撇撇嘴,到底是坐下开始喝汤了。喝着喝着,还忍不住叹息一句,“人生第一回 ,体会了一把饥寒交迫的心酸。”   “没娘的孩子就是小可怜。”   “不像老二,我小时候最嫉妒老二了。要不是他死蠢死蠢的,被欺负了还傻乎乎的,我都弄死他了。”   “当然,我更想弄死你,但偏偏你什么都比我强一些,就家世比我弱。”   “幸亏你儿子比你蠢。倒让我养着养着都舍不得下黑手了。但你儿子真能作死。不是我埋汰他。”   “…………”   等人吃完饭,嘴巴又说痛快了,贾敬一针见血,“宫门快落匙了,我得出宫。简单利索点。”   “出去说,我现在不想呆宫里。”大皇子瞧着月光笼罩下,神色清冷的贾敬,眉头一挑,“干叔啊,在你家给我安排个院子住两天。”   “你儿子是我弟弟,你当我叔,不也理所当然的?但也就这么两天,等爷缓过神来。”   贾敬神色麻木的点点头,把人接回了贾家。   一众等八卦的人恍恍惚惚,尤其是德嘉帝,本来还磕着瓜子呢,享受着便宜儿子的捏肩捶背,当即面色一板,神色特肃穆。   大皇子毕恭毕敬行礼,声音不咸不淡着,“父皇,您挑儿媳妇的眼力真是一绝。不知诸位可否听闻过保家仙?”   “知道。”贾珍应了一声,打破屋子内因父子俩对峙有些僵硬的画面,扬着一口小白牙,灿烂无比笑着回道:“就黄鼠狼狐狸精蟒蛇精,姓胡或者黄之类的。话本里常出现的。”   贾赦眉头一簇。他好歹也跟着学符箓了,了解的更为详细。这保家仙,算是封建民间神位名,一般在东北供奉。   “没错,那听过仙女袒肤吗?”大皇子微笑着开口,待扫过屋内有些茫然的三人,最后定定的看着专业人士—谭礼,嘴角一眯,“知晓徐家祖籍在哪里了吗?”   “湘乡?”被定睛看着的谭礼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因为伴随着这个风水局,在后世很有名,与晚清重臣曾国藩有些干系。   传言,曾国藩之母江氏,是江氏第七代长女。江氏一族的祖坟在一块号称“仙女袒肤”的风水宝地上。这风水只保佑女儿不保佑儿子。若要破解,唯有将家中排行的长女溺死,号“洗女“,连续九代,这样才能让祖坟的运气保佑男丁一脉兴旺发达。   江氏本因遵从”洗女“风俗,但因几次三番都未亡故,其父动了恻隐之心,养大。后江氏嫁入曾家,曾家气运大涨,非但曾国藩兄弟皆是朝中重臣,便是曾氏一族也人丁兴旺。   于此相反,已经洗女六代的江家,却是走向了衰败。   “江西。”大皇子闻言,颇为意外的看了眼谭礼,“湘地也有洗女风俗?啧啧,徐氏是第七代。命硬些,没洗成。”   说着,眼眸带着些嗤笑,大皇子将洗女和仙女袒肤解释了一遍,“我也是刚听闻的。”   “然后,柏家供奉的那个蟒蛇精,想修炼成龙。”   屋内众人恍恍惚惚。   “这……这一届的邪门歪道,很有追求啊。”德嘉帝气得连连倒抽冷气,“朕的文武朝臣们,也很有追求啊。”   那话怎么说来的?   遵守遵守从龙的基本法成吗?闹个“巫蛊”,送个“仙丹”,已经是旁门左道了。现在这些人手握兵权,逼宫篡位,兵临城下置于何地?   ※※※※※※※※※※※※※※※※※※※※   谢谢yuejiahuli04615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94章 眼冒金光   “皇上,不气不气,来一个宰一个,”贾赦瞧着德嘉帝脸都气涨成河豚了,似乎要气背过去的模样,也顾不得帝王身份,忙不迭给人拍背顺气,就像自己昔年惹老爹生气一般,极尽求生欲的讨好人:“来一双宰一双,全都妥妥收拾掉!”   说话间,贾赦忙给贾敬使眼色,让人好好跟大皇子聊聊。他敢发誓,大皇子挑着重点来说,绝对不是为了节约时间,而是自己戴绿帽子,心情不爽,刺激德嘉帝呢。   人嘛,都是有点偏心眼的。   大皇子和皇帝,让他选,肯定毫不犹豫是德嘉帝。   “父皇,赦叔说得没错,您为个小妖精气啥嘛。”贾珍见状,也颇有眼色,给人捶腿,跟着宽慰。这种哄长辈开心的事,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唯二能够拿得出手炫耀了。长辈会对他赦叔动粗,都舍不得跟他这个独苗苗黑个脸。   “吹牛谁都会吹的,我还在我爹面前吹要靠状元当阁老呢。可结果如何呢?”   “那种小妖精,也就跟老鼠一样,躲背后叽叽嘴碎的。”贾赦跟着宽慰,“而且您说说修炼成龙,艾玛,这算什么追求。神话里有几条龙威风些了?四海龙王还被孙悟空打劫呢。”   “父皇,您是人皇,真龙天子,传说帝王紫气庇护着呢。别跟这些小虾米计较。这龙定然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同样是人,有的就是山沟沟里的,要自己科举,诸如谭叔,有的比如说我,就是千亩独苗苗儿。再看看我爹,要靠科举,我赦叔,就是躺着等爵位继承,就那诗形容的,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但如果您,如果大周需要我,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贾赦接话的同时,狠狠踹了一脚贾珍。显摆什么文采,有这么编派亲叔的?!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也是有墨水的。”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贾珍昂首挺胸,毫不犹豫背诵着,“我更多。”   “位卑未敢忘忧国!”   “陆游的,我也会!”贾珍张口便来,“病中垂死惊坐起,家祭无忘告乃翁!”   德嘉帝:“…………”朕他娘的刚才气什么来着?   大皇子瞧着叔侄两一唱一和的,说得他爹那个通体舒畅,就差笑成一朵喇叭花,默默端着茶盏,看向贾敬,好像看见什么可怕的怪物似的,眼神特诡异。   贾敬沉默以对。他是没法,这亲儿子,这弟弟,都姓贾。家主上任就附赠的大礼包,没法退货。   但谭礼不是。   这一看就是……瞧瞧听着背个书,都神色温和起来,那模样,简直没法说。   但求眼瞎一辈子,他贾敬少一个祸害。   且说句真心话,要不是他儿子是独苗,他都能把人打包嫁出去。比照谭礼的标准,低些他也不介意。   但求这叔侄两别祸害他。   时时刻刻能被气到飞升。   贾敬越想,视线来回在至尊父子俩身上打转。对比一下,心情好点。   抿口茶,德嘉帝恍恍惚惚回过神来,神色和缓了一些,开口打断了贾赦和贾珍这叔侄两的爱国诗词背诵比赛,正色道:“老大,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先说洗女,徐家洗了六代?”   “先说蟒蛇成龙呀。”贾珍就差摇着尾巴,讨好,“父皇,那个危害大,听完之后,洗女什么也就没什么好怕了的。”   —皇帝就是因为这事生气的啊!   “洗女危害更大些。”大皇子瞧着一副听刺激故事模样的贾珍,眸光微微一闪,和蔼可亲的问道:“珍儿,你觉得老百姓憨厚老实不?怕律法不?”   贾珍乖巧点点头,“那当然怕得呀。”   “但是他们杀起人来可丝毫不手软。只因为要男儿传递香火,知道吗?”大皇子说着面色凝重了一分,“蟒蛇哪怕妄图成龙,那也是个例。但是重男轻女,为儿子杀女,在不少地方,那是惯例。对于朝廷来说,你觉得哪种危害大些?”   听到这话,贾赦打了个寒颤,感觉有一股冷意从脚底钻进了进来,一下子席卷了全身,从钻入进了骨髓中,由内而外的透着股冰冷。他恍恍惚惚间有些懂了,转眸扫了眼其他人。   只见贾珍是一脸懵逼,神色呆滞,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来,他敬哥眸光的冷意更甚,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之色。至于谭礼,谭礼身上,带着客观的哀悼。   差距哦。   他还原以为自己从娱乐帝国着手,甚至还能暗戳戳的帮贾家留一条后路。岂料被碾压的好惨。   能当大官,为皇帝,还是有道理的。   贾赦回过神来,静静的听大皇子对于徐家洗女的介绍。   徐家洗女,从一个老掉牙的重男轻女开始。两百年前的小村庄里,徐家老太太因为而媳妇连续生了四个赔钱货。据说日子过不下去,待第五个女孩子出生的时候,想要溺杀,丢在桥洞下边,示意被万人践踏,女孩不敢投胎。后来又重金求了神婆改运,摆了风水局。从此终于生下个男孩,开始了徐家一飞冲天之路。   此子本不信邪,但其妻也是连续生女,徐家老太太又一次动手。还撞死在柱子前,逼自己孙子立下规矩。   于是,徐家就遵守祖宗规矩了,一代代传承下来,避开了奸佞乱国,天灾人祸,迎来了新朝建立。到了这一代,徐家已是鼎鼎有名的书香世家,徐太傅未遵从规矩。三年前,徐家被灭,前太子妃去探牢之际,起了些冲突,无意得知家族秘密。徐家把灭族缘由归咎在了她的身上。   ======   听到此,贾珍眼圈都气红了,像是个小辣椒入热锅一般,炸开了,“亏我刚才还夸外祖父了呢!他怎么也这样呢?真不愧是一对儿。外祖母当初还打着让我代替的表哥的念头,真是就他徐家命根子金贵!镶钻了的鸡、巴。”   “…………”   作为徐家的女婿,大皇子看了眼难兄难弟的贾敬,嘴角撇了撇,“这种重男轻女还牵扯了风水局,姑且算个例。但是据传乡野间,溺杀女婴的现象时有发生。村子里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这个才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他为太子……前太子,现在的安王,完全容忍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说句现实的,女子,就代表着未来的壮劳力!   大战过后,都有强制婚嫁,甚至衙门都送喜钱的政策在,为的就是开枝散叶。不拘男女,十几二十年后,就是实力!   大皇子一字一顿,沉声:“这才是真正的人命如草芥。”以及由此联想到的事情,从宗法到律法,都是问题。   一句话像是一柄利刃直刺了在场众人的心脏,挑开先前众人的沉默。   贾珍打了个哭嗝,吓得就近缩在了德嘉帝的脚边。贾赦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比贾珍到底知事些,刚才就有些体悟到了,现在被大皇子一启发,感觉自己完完全全就开窍了,明白后果的严重性。   贾赦面色带着分肃杀,脑海飞快回想着自己在现代听到看到刷到过能够帮助女孩子的事情来。他知晓重男轻女,知晓封建社会是男权社会,但他敢发誓,从来不知晓会如此残忍的。   要知道,因为男孩子有继承权,勋贵官僚间向来是庶子千奇百怪夭折的多。像他们贾家,他就三个庶妹,没有一个庶弟。这中间谁都知道有猫腻。   哎……   脑袋想得越多,贾赦在万千思绪中想要攫取有用的信息,但想来想起就有些隐隐约约,模模糊糊起来,记不得太真切了。   不由得耳畔就飘进一句话“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当脑海浮现这话语,贾赦身形一僵,眼眸不受控制的闪了闪。待适应了光线在看过去,就见眼前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带着些金边的残影,渐渐的又分成了两个。他们幻化出人的形象来,从一个小童慢慢长大成人模样来。虽然是背着他,但还是挺好看的,毕竟背影杀。   像是在机场摆拍,他贾赦就像狗仔似的尾随背后,非但拍得清楚,也听得清楚。   “大哥,你我兄弟凭实力,自由自在,潇潇洒洒不好?”   “你我是父神的眼。他定不希望看到如此场景。”   贾赦:“…………”   =======   屋内灯火明亮,恍若白昼。哪怕是有夜风吹拂进屋,也未让黑夜中的暖厅有一丝的光线变化。于是这一抹的金芒显得格外的耀眼明亮,连桌案前的烛火都被映衬火舌通红了几分。   当发现这一幕的时候,谭礼率先起身一把将贾赦拉入怀里,毫不犹豫抬手往眉心一点,口中念念有词。   伴随着人低沉的带着不知名的古调,在场其他人嗅着空气中那股越发浓郁的檀香,互相大眼瞪小眼。   贾珍憋不住话,“我……我刚才眼睛没瞎吧。”   “没瞎,没瞎。”德嘉帝怕贾敬受什么刺激,当场宰了自己个的独苗,护着人在自己的身旁,开口表态:“朕……朕对什么异瞳不异瞳不感兴趣,发自肺腑的。只要你们爱国爱朝廷。”   他怕藏着掖着,反被旁人拿帝王态度当借口。   贾敬薄唇紧抿,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郑重的躬身行了个礼,便看向谭礼以及被人揽着似乎在施法的贾赦。   贾珍也关心着贾赦呢,但瞧着他干爹一只胳膊拦住他,不让他向前,只好踮脚,靠在德嘉帝的肩膀上,好奇的看着忽然间就眼睛发金芒的叔,挠挠头,凑德嘉帝耳畔,悄声道:“父皇,我叔那脸上笑得好、猥、琐。我以他唯一大侄子发誓,肯定梦到什么美人了。”   “弟弟啊,你也有这感觉?”大皇子闻言,跟着点点头,身形慢慢朝德嘉帝所在的方向挪了几步,隐隐站在了人的侧前方,有些保护的姿势。   他不怕贾敬直接反,但是来历不明的谭礼说不准。   天生异瞳的,也算一种吉相了吧。   应该跟重瞳差不多。   重瞳者,仓颉、虞舜、重耳、项羽、李煜、高洋。   等等,这么一罗列,好像除前两个,后头都不怎么样。   一代不如一代的。   高家还是出了名的神经病。   思绪敛去,大皇子眯着眼看向贾赦,眸光多了丝微妙的情感。   贾赦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一睁眼便瞧着近在咫尺的谭礼,不由得面色一僵,“你……你赔我八卦!”   谭礼闻言,怒不可遏,“你刚才脑子想什么?”   “你都眼冒金光了。”贾敬瞧着贾赦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心急如焚,“刚才正说着洗女的危害,忽然间你就眼冒金光了。若非谭先生出手,你都不知会如何。”   “哥,你确定这不是形容词,我眼冒金光?”贾赦敏感的发现射在自己身上的锐利视线,眼皮跳了一下,不由得抬手抱紧了些谭礼。感受着对方咚咚咚的心跳,还有僵硬的身形,贾赦深呼吸一口气。   抱紧谭礼,哪怕被皇帝杀了,起码他还能带着逃生。   了不起事后被揍一顿。   寻到了让自己安心的靠山,贾赦恍若找到了定海神针,默默的扭头看了眼神色各异的皇家父子俩,还有似乎被作为人质的大侄子,不由得鼻子一酸,“皇……皇上,我……我真不知晓为什么。你别杀我骂我的,软、禁我可以,反正我有吃有喝就好了,我不介意被当做小猪仔养着的。”   “朕介意,养不起。”德嘉帝从喉咙里憋出话来,“朕看起来像那么残暴不仁的,为什么你们第一个反应就是杀。”   “史书上教的,环境影响的。”听得出德嘉帝没有杀人之心,贾赦狠狠松口气,麻溜的甩锅,顺带脑袋在谭礼怀里蹭一蹭。   都想着要在一起的,先提前撩一撩。   谭礼:“…………” 第95章 谭礼要求   贾敬瞧着谭礼一脸紧绷,那眼刀子锋利的似乎都能够穿透人心,跟仵作手中的尸刀一样,还能够刮骨,眼神更是复杂到无比,看着看着,令旁观者都莫名的有些心酸了。   贾敬唏嘘一声,上前想要把作死的贾赦拉回生路,但晚了一步,只能静静的看着谭礼自己动手了。   谭礼表情带着少见的一抹烦躁之色,死死瞪了眼贾赦,像是跟扔烫手山芋似乎的,掰开贾赦的手,凶巴巴着开口:“贾恩侯!”   危险的信号在脑海中响起,贾赦非但没有怂,就这么仰着脸跟人对视,瞧着人整张脸都故作凶恶的模样,紧绷绷的,就像小孩儿装大人,一点不凶,反倒是怪可爱的。不由得嘴角弧度弯了弯,还忍不住在心理默默检讨一番—也许是大赦鬼的人设缘由,谭老板这声音,那简直就是能苏成耳朵怀孕的磁性感,更别提这脸蛋了,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jpg   “我……我怕,”贾赦弱弱着开口,“谭老板,帮我看看有没有鬼附身呀。”   谭礼看着贾赦恢复的了黑漆漆的瞳孔,又闪烁出一点的金芒,如同夜空中那璀璨的星辰,让原本就熠熠生辉的眸子愈发亮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其他人:“…………”   屋内的空气简直稀薄到让人难以呼吸,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们感觉屋内都陡然热了起来,就像七月流火天,烈日嚣张无比的挂在天空,能把人热融化了。   “父皇,我觉得我赦叔更像鬼。”贾珍仗着自己前头两座大山依靠,就是他爹都揍不着他,凑在德嘉帝耳畔,悄声道:“大、色、鬼。”   “不,没准是那个什么画精狐仙附身呢。”贾敬艰难的从喉咙吐出话来,给贾家挽尊严。   他们贾家没有这么……这么见缝插针勾搭人的不孝子孙!   “贾敬啊,做人还是要诚实点的。”大皇子毫不客气的嘲讽了一声,“像你儿子学学。”   “大哥,你再欺负我爹,我不跟你好了。让我爹不给你压岁钱。你恐怕不知道吧,他给二哥压岁钱了。”   虽然过年的时候,老二他们还在西五所,但是他们去看十七十八他们,然后过程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爹真包了压岁钱。   德嘉帝忍不住八卦:“是朕理解的那个老二?老二要压岁钱?”   “对啊,非但要了他自己的,还有侄子他们的呢。”贾珍说起来都有些委屈,“父皇,您……您真是太家大业大了。”   大皇子旋即怒瞪贾敬,“贾叔叔,你这样偏心就过分了啊!”   贾敬:“…………”   “贾珍,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听着耳畔那么多电灯泡你一句我一句话的,活生生把氛围破坏掉,贾赦气成个辣椒,也顾不得再调、戏一句,撩着胳膊转身找贾珍算账:“电灯泡你还不认?要当什么萤火虫!那是凿壁偷光梗改编的!”   贾珍心心念念的萤火虫告白章节,那是因为男主是个乡下穷小子,完全没有什么可浪漫的。他贾赦写的时候,还有些小怨念呢,化用凿壁偷光的梗。让女主抓个萤火虫弄个灯,给男主读书。   他写的干巴巴的,但是谭老板一润笔,那意境那浪漫之气扑面而来,让这些憧憬“浪漫”的少年少女们都砰砰心动极了。   “如此不学无术,对得起你爹你娘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吗?”   ”…………“德嘉帝看着鸡飞狗跳的一幕,狠狠深呼吸几口气,大喝了一声,“全都给朕闭嘴,你们叔侄两再闹给朕跪宗祠去!”   瞧着鹌鹑似的老实下来的两人,德嘉帝看向谭礼。   谭礼也深呼吸几口气,缓了缓有些紧绷的身,喝杯茶润润嗓子,缓缓开口,俊脸上还有些显而易见的颓然不安之色:“我也解释不了为何贾赦会如此,但能够确定不是邪祟作乱,反而像是赐福。我们族内有些记载,长辈对晚辈的馈赠,就像世俗界的家产人脉资源遗留给后人,长辈临终前也会留一些的体悟与我们。只不过我们是玄门中人,有些体悟,需要一个机缘引领。”   贾赦不是妖啊,也不是人妖混血,魂魄没任何的问题。   反而贾珍的魂魄不对劲。   听到这话,贾赦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但旋即又揉揉头,“那感觉也不对啊,为什么我就看见两模糊的帅哥呢?”   “……你仔仔细细说一遍当时脑子在想什么?”德嘉帝端出帝王的威慑,冷声道。   被冷不丁的帝王威严吓得一颤,贾赦老老实实交代,“刚才嘛就是听到洗女的事情,能够由这么件事想到什么律法习俗,甚至婚嫁人口等等都考虑着,感觉你们都很成器,被一对比就觉得自己是个渣渣,好像……”   说着,贾赦一拍掌,“我眼前看到帅哥前,就是耳畔响起那一句天地安危两不知!然后就迸发出一股强烈的使命感,感觉自己要做些于国于家有用的大事,然后就冒出奇怪的场景来了,我都还没有尾随上去,就被拉回来了。”   说完,贾赦还一副“坏我好事”的模样看了眼谭礼。   见状,其他人都被气得一噎。贾敬甚至直接伸手打了一下贾赦。   于是,贾赦便一副被老实的模样,颓然垂头,遮挡住眼中闪过的小精光。   “你我是父神的眼”,这话他贾赦没脑子,也不可能当着德嘉帝父子俩的面说啊。人那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   而他贾赦没准儿所见的就是妖呢。毕竟这关键词太好猜了。   就在一片沉默中,贾珍傲然挺了挺胸膛,“叔,我知道,一定是叔祖父在召唤你!他经常说的,我们只想享乐就行了,但若是有危难,一定要冲最前头的!当肉垫子也要冲。现在那些邪祟也是个坏蛋,所以叔,你才会做梦,然后才会画符。一定是叔祖父显灵了!”   “珍儿……”贾赦闻言,抬眸看向贾珍,恨不得把人揉怀里使劲抱一抱。虽然有时候很熊,但是在该贴心的时候也真是太特么贴心了!   这逻辑完美·jpg   非但贾赦,屋内其他人,尤其是德嘉帝在听到贾珍提及叔祖父一词时,联想着现今暴露出的端倪,莫名觉得贾代善显灵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提他们间的君臣朋友情谊,便是贾代善的性子,也容忍不了有魑魅魍魉暗中作祟。   “今日太晚了,明日你们好生祭祀一番,也许也能得到些解释。”德嘉帝带着分温和说完,转眸看向大皇子,语调便有些冰冷起来,“接着说那个蟒蛇精。”不说清楚,他也没回宫休憩的打算。   而且,有些事情,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听着,跟一群人围一起,似乎听故事一般,他的承受能力也不一样。   听到这话,大皇子面色凝重的点点头,不再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再暗搓搓刺一句。对于用性命彰显忠诚的贾代善,大皇子也是心生钦佩的。若非当初有贾代善舍命相救,昔年不提父子情谊,光从太子身份来说,他也会受到万千指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为何“延迟派兵救驾。”   “柏家,”怕两纨绔叔侄,也怕谭礼不清楚关系,大皇子说得的时候,还解释了一番,“柏侧妃的曾祖父,柏家发家的家主柏大虎,奉命驻扎东北。在驻扎的时候,续弦了一女,是当地人。当地大多数都是信奉保家仙,家家户户几乎都请了。于是,柏大虎也是入乡随俗,便请了一“蟐蟒”。”   “蟐蟒何时开窍何时成灵,这些我也不知,根据柏侧妃的供述,其祖父能够下场科考顺利也有其庇佑的关系,后来它胃口越来越大,不满足一般的祭祀之物。说是什么灵气不足,再不抓紧修炼便要没命了。故而,开始将目标对准了皇家,想借助皇家气运。柏侧妃入宫,也是因为它。”   “那它是因为姨妈当了太子妃,所以那蟒蛇就对她下手?”贾珍瞧着亲爹亲叔离自己老远,仗着他在德嘉帝身边,又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大皇子点点头,似乎在斟酌接下来该怎么说。屋内其他人也在等人开口,便也跟着沉默下来。一时间屋内安静的要命,落针可闻。   贾赦眨眨眼,有些忍受不了这份静谧,自己起身去外唤了一壶暖茶,一杯杯的倒过去。倒倒最后,冲谭礼讨好的笑笑,小心翼翼将茶盏递过去。   谭礼看看落在他身边的贾赦,面无表情的微微转了转视线,默默念着清心咒。   与此同时手捧着热茶,大皇子触碰着温热感,心情倒是好了些。毕竟接下来说的是,有些冷血到恶心。   “柏侧妃第一次反抗了。她也不是故意要划破你娘的血,而是那蟒蛇发觉你娘身上的气运更好窃夺。想要用你娘来蕴养,替身实力,便直接附身在柏侧妃身上作画。但是这画,柏靠着仅存的意识,将其丢在了国清寺。本以为主持能发现,岂料被叶子问捡走了。”   “那蛇呢?”贾敬咬牙切齿问道。   “柏家被夷三族后,它也相当于没了供奉。皇宫嘛,对那些邪祟来说,好像是有些威慑力在的,不敢进来。但后来柏侧妃也托了人仔细查探过自家,没有发现那尊石像,据说流入鬼市了。”   屋内众人:“……”   “你们这么看我也没用,我这效率算高了。具体的等她们两互诉衷肠后,不哭了冷静下来,想想也许还有线索。现在我就知晓这些。”说完,大皇子气哼了一声,“虽然那个雕像下落不明,但是我还是知晓了一些事,比如当初柏家为什么大好前途,会私通海寇,也是因为窃取国运。一场战争,除却死亡,还能让不少人升官发财。他们是想以战养战。”   “这么能耐,咋不直接上天啊!”德嘉帝怒不可遏。   “那这么说,柏姨妈真是个巾帼英雄了。”贾珍托腮,忍不住叹道。他刚才可听说了,是柏侧妃拿了证据告了的。   “我不气她了,我要找蛇算账!”   听到这话,贾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得一道身影窜来,噗通一声,跪在了谭礼的跟前,“谭叔,求你收我做徒弟吧。”   说着,贾珍还指指贾赦,给自己增加筹码,“我叔那么怕疼的,万一哪天你们打架符箓没带够,可以咬我的。就像在大理寺那会一样,我不怕疼。我还是童子鸡呢!”   “珍儿,这不是随便想拜师就拜的。”贾赦想拽着贾珍起身,“你不要媳妇,你叔我都还等着大侄孙呢。”   “你当我不懂火居道士?”贾珍振振有词,“那么多高人里面,就谭叔最帅了,我不拜他拜谁?”   “…………”谭礼嘴角抽抽,“还真谢谢,但是我不会收徒。你叔也不是徒弟。本门修行特殊。不过放心,邪祟之事,我会竭尽全力追杀的。”   “所以,皇上,科举能不能不参加了?” 第96章 赦霸戏树   在现代,大考小考小升初中考会考高考公务员考试,一个都没落下。入职后,时不时还要和谐思修考试。   为应付这些破考试,让他每天少半个小时练功。   现在呢,为了临阵磨枪应付会试,他都每天要抽出三个时辰,学四书五经。   他一个妖这么有文化干什么?尤其是他的传承里有很多帝王将相,朝政大员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画面。让他特不喜这些权势纷争。   让他一心一意修炼,然后剑起剑落,干干脆脆的,成吗?   都包超度了。   了解下!   谭礼斟酌的选择了一下用词,将自己包打包售后的贴心服务道来,“师门有所规定,为人民为国家服务义不容辞,是不会收取任何费用的,也不能索要任何的香火钱。”   “所以,这样子,你参加科举也不冲突啊。”德嘉帝看着人那双真挚的眼,恍惚一下感觉自己有些心软了,有种无脑的就答应下来,但当转眸一扫人旁边的贾赦,恍若夏日里被人迎头浇灌了一盆冷水,彻底冷静了下来。   “谭大师,你也不是外人,朕就直说了。之前叶子问的事情你也知晓了,朕在江南安排的密探可是被逆贼给杀害了。科举乃是选拔人才的头等大事,如你们所言,还有什么文曲星庇佑的。可是小道消息都传飞了,科举舞弊啊!”   说话间,德嘉帝看着贾赦嘴唇蠕动,似乎要开口说话的架势,解释了一句:“你闭嘴,叶子问所谓的卜算,朕也问过了。压根不是你想得那样子。他们顶多派个鬼跟随在出题者身边,调查一下他的喜好。诸如最近对方看的水利比较多,叶子问就将近十年的水利相关题目都寻出来。这方法,在世家还是很常见的,朕也容忍得了。”   贾赦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刷题!   “可问题是有邪祟诛杀朕的密探,知道吗?悄声无息的。”德嘉帝说起来,还气愤不已,最后看看谭礼,都忍不住抨击一句,“这年头旁门左道都这么嚣张,你们这些自诩玄门正道的,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谭礼抹了把都冲到自己跟前的唾沫星子,耷拉着脑袋,不太开心的点点头,“我考。”考完不出仕总成。   “这才像话。”德嘉帝瞧了眼焉哒哒的谭礼,沉声:“今晚就先这样吧。回去休息,明儿老大你再探,贾敬你媳妇也一起劝劝。贾赦,你给朕注意一下思想,多想些保家卫国的,看看这金光还有没有。”   “父皇,我呢,他们都有任务,我呢?”   “你好好睡觉,争取长个。平日不察,今日瞧瞧你们肩并肩一站,谭大师这又高又壮的,你叔都差他,四舍五入一个脑袋了。”   贾赦:“…………”最萌身高差听过没?   虽然心里气闷不已,但贾赦还是乖乖点头认命了,至于大皇子不肯回宫,在宁府休憩,那也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贾赦一点不好奇,拽着谭礼就回荣府。   他现在更有大秘密要跟谭老板分享。   谭礼默默的看了眼夜色,暗暗幸叹一声,若非有黑夜遮掩,他的狼狈恐怕就被人看在眼里了。   贾赦今日之举,等会一定要狠狠批评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真是……要扣道德文明分的!   等到了荣府,谭礼毫不犹豫的跟人告别,在屋内静静打坐,念了又念咒。待夜深人静,确定没有什么窥伺后,谭礼施了结界,悄声到了贾赦的屋内。   一入内,谭礼莫名的决定贾赦今日有些亢奋。   憋了大半夜,贾赦早就忍不住了,一见谭礼的身形,也不管人的神色,忙不迭附耳道来自己听到的两句,“会不会是那两位?!”   说话间,贾赦还伸出大拇指指天。   谭礼:“…………”   谭礼:“…………”   谭礼:“…………我拒绝半个小时内跟你说话。”   “让我缓缓,缓缓,缓缓。”谭礼脑海猝不及防的想到了当初在大理寺,衍悔大师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惊骇模样,现如今他愈发感同身受了。   努力换不了天赋啊!   贾赦的狗屎运咋那么好呢?   他倒是不怀疑揣测错误,毕竟除了他们,谁又有这资格说是父神的眼?   贾赦沉默的看着小树苗说完之后就一声不吭的盘腿坐着,脸上神色来回变化,不由也跟着盘腿坐着,渐渐欣赏起来。说不出什么时候,反正他就是挺信赖谭礼的,知晓人不会因为这虚无缥缈的事,就对他产生嫉妒之类的情绪。   但眼睛会变色这事,还有那莫名出现的两人(?)也是挺值得注意的。   从前就算了,混吃等死的,现在他可怕了,若是因此连鬼都没得做,那谭礼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   而且据说树都是懒懒的,要不然怎么会有树懒这种动物呢?   所以,他作为谭礼选定的清洁鬼,很有义务帮树抓虫裁剪……等等,换做人的说法,那他不就是贴身丫鬟?   这是个很容易爬床的岗位啊。   贾赦托腮,看着谭礼,点点头,换成现代那就是《霸道总裁遇上俏清洁小哥》!   一脑补,还挺带感的,能发展成连续剧。   比如他身世另有隐情。   于是在接受霸总师父的支付宝转账时,俏清洁小哥一道黑魔仙变法,成为英俊的王子,然后反转给霸总师父……   不对这样提现的时候,手续费太浪费了。   还是用房产证好。   反转给霸总师父一个大观园地契!   我家的房子是论亩的!   北京二环有房!全二环占地最大(这时候一定要连着隔壁一起算进去),一条街都是以我家命名的。   我家还有专门的文人墨客攥笔写稿,就此还发展出一个红学。   我家……   “…………”谭礼几乎从牙缝里挤出音来,“贾赦!”   你能不能收敛一下脸上那荡漾的表情?   在脑补什么?   被冷不丁一声呼唤拉回现实,贾赦瞧着谭礼神色肃杀,尤其是两瓣薄唇抿成一线,那唇色殷红的,像是在邀人品尝一般,不由得感觉心中酥酥痒痒的,像是被人拿着羽毛在轻轻的撩拨。   “我……”贾赦一开口,发现自己难得有些紧张起来,接连深呼吸了十来下,眼眸又闭了闭,再睁开,贾赦定定瞧着近在咫尺的谭礼,发现自己还是痒痒的。   这种一心动就忍不住想那啥。   绝对得怪曹巨巨。   没错,连锅都有人背了。   他贾赦心动不行动还等啥?   对得起人设吗?   要对得起。   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贾赦又做了两次深呼吸,再呼吸间见人张嘴要开口,不由得抬手捂住人的嘴,“我……我跟你……我说……”   “干什么?”谭礼本来想避开的,但是脑子里不由得想要先前那一抱,身形有些僵硬。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贾赦已经都捂住了他的嘴,不由得眉头簇成个疙瘩,冷冷的看着神色莫名不对劲的贾赦。   贾赦本来紧张兮兮的,感觉自己像个毛头小子,忽然间怕了起来,但转眸撞见那一抹冰冷之意,脑子不由得一片空白,心中反倒被激发出一股气。原本捂着的嘴的手往下,贾赦自觉男友力十足,捏着人的下巴,强行把人的脸扳着对他对视,“谭礼,你都一千岁了,我也不小了,都是成年人了,所以听好了,要怪呢就怪你全身上下长得都入了大爷我的眼。所以给你两个选择,要不现在答应,要不以后答应。”   被贾赦这股忽然而来的气势弄得莫名,谭礼不解,“答应什么?”   “答应,你……“贾赦一噎,但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的确没表达清楚,但让他再鼓起勇气说一遍,好像……好像又没胆。   于是,贾赦干脆的闭着眼,吻了下去。   谭礼:“…………”   祖龙直接抬手捂着陆压,“十八、摸,不能看。” 第97章 约定三年   祖龙觉得自己真得是一个很好的托孤对象,非但捂住了陆压的小鸟眼,而且还特意又对着红楼施展了一层的结界。   他不怕圣人再出手干涉,毕竟鸿钧都露面了。但也保不准,那几个老古董恐同呢?   在性方面,他自谦第二,连帝俊都不敢称第一,想当年还是他手把手教帝俊追……   念头一闪而过,祖龙默默抱紧陆压,后退了几步,看着半空内游走的闪电,偷偷垂头:“我日,不,小鸭子,瞅见了没?教坏你,要天罚的。”   陆压:“…………”难道不是你脑子里有黄色废料?   瞧着那小金豆似的鸟眼,祖龙眼眸忽然一沉,“陆压,你这鸟是不是坑本座?怎么感觉你的眼神特嫌弃,一点都不像婴儿?”   陆压扑棱翅膀,欢呼的“啾啾啾”起来,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   “…………”祖龙嫌弃得远离了鸟一眼,眸光看向“屏幕”,托腮思忖着全族的希望。   在洪荒时代,血缘并不是纽带,传承才是。他当初要死之前,为遮掩天机,将自己的七成修为输入了一颗濒临死亡的龙蛋上。   后,东海龙族一脉就蕴养这颗蛋。   龙蛋好不容易活了,又被剥皮抽筋。   没把哪吒太乙一脉杀了祭蛋,已经是他祖龙遵纪守法了。   但眼瞧着小火苗都触发太一留下那点馈赠,有些小开窍了,还有闲情卿卿我我了,可偏偏他们龙族全族的期望,继承了他七成传承的二蛋欢脱的跟个哈士奇似的。   一对比,气死龙了。   “本座祖龙发誓,阐教若不寻回吾子之筋脉,让其修复肉身,聪明伶俐天才范,便与阐教势不两立!”   洪荒规矩,打了小的来老的。同样,也不对小屁孩下手,要打直接找家长!   龙吟震天,祖龙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怒火,甚至周身都隐隐可见红色的火光。   陆压瞅着,油然而生出一种老父亲的无力感,看着龙吟威严遍布三界,默默扑棱了一下翅膀,打定主意保守这个秘密—由于攀比引发三界的血案。   不是鸟说,聪明伶俐天才范,祖龙你照照镜子,你有吗?   你龙能成为世俗皇权的象征,靠我爹,懂不拉?   不是你聪明!   圣人们看着引发阵阵骚、动的龙宫,听着耳畔的回响,互相对视了半晌,齐齐看向元始。   元始也颇为无奈,“昔年根据记载,哪吒将龙筋抽走,回李家交给仆从做【龙筋□(左“糸”右“条”)】束甲后,便下落不明。”   祖龙一回,抓走哪吒,他自然也暗自追溯过。   “现已命太乙等弟子追查中。”   被捆绑回来干活的通天闻言嘴角一撇,凉凉开口:“真是天道好轮回!且看苍天绕过谁。”   众圣人:“…………”   =========   介于祖龙这一声吼,圣人们忙成一团,没关注话本三千界,又兼之有祖龙包庇“早恋”,故而一声雷劈都没响起来,以致于谭礼的神智都成一团浆糊,没清醒过来。   谭礼一呆愣,贾赦自然愈发一鼓作气。   谭礼的嘴唇软得不可思议,贾赦忍不住试探的往里钻,边抬手勾住谭礼的脖颈,嗅着入鼻的清香,感觉自己在嚼QQ糖。   谭礼:“…………”   舌尖的酥、麻让谭礼骤然清醒了过来,竭尽全力的抬手把八爪鱼似的勾在自己身上的贾赦撕扯下来,咬牙切齿着:“贾赦。”   “……你……你……你又没拒绝。”猝不及防的被拉开了怀抱,贾赦还颇为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谭礼那红艳艳的唇,不由舔了舔自己的唇畔,觉得自己更加满意谭礼这个伴了。   心理有底气,贾赦自我介绍起来,也颇为自信:“谭老板,你看,我有钱有房,长得也不赖,事业嘛也有祖传的,死后都跟你绑定一起,咱两多配啊。”   谭礼沉默的看着贾赦,一言不发。   贾赦被看得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挺直了一下脊背,试图让妖看得更清楚一些他浑身上下毫不掩饰的魅力!   “…………”谭礼见此,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带着分抑郁,眸光不经意间也露出一股冷冽,整个人恍若从千年冰窟里刚出来一般,带着冻人彻骨的寒气。   又静静的看着昂首挺胸,貌似张开羽翼,一副求偶模样孔雀模样的贾赦,谭礼强按捺住心中涌起的那一簇火苗,一字一顿沉声道:“刚两个月前,我跟你便解释过,我还有三年才成年!”   末了,谭礼又带着丝悲愤开口:“三年!”   贾赦闻言一怔,很快便想起来,点头若小鸡捣米:“别气别气啊,我没忘记,等你成年后,给你办个成年party。你们现代妖,不都讲仪式感?”   “你知道什么叫未成年吗?”   “你……”贾赦着实不解这事有什么好生气的,但瞧着谭礼黑脸若锅底,还是有些怂,结结巴巴开口问道:“你这样的?”   “所以,未成年期间有很多限制。”   “比如?”贾赦敏感的发觉对方貌似越说火气越大,弱弱的往后退了几步,一脸乖巧的问道。   “你刚才的行为在现代那就是强制猥、亵未成年儿童!”   “我槽!”贾赦一蹦三尺高,不可置信的看向儿童,“不提你那个假户籍的,你在现代都一千多岁了吧?”   “我是妖,而且还是小叶紫檀,不信,给你数一数年轮?”谭礼伸手,掌心朝上,打算朝贾赦递过去。   “是……是要数一数,现代都有为了孩子早上学提前胡乱报假年龄的,古代更有逃兵役乱报的,而且周岁,虚岁都不一样。”贾赦瞧着人面色一沉,舔舔嘴唇,心中一荡,忙不迭谄媚着笑,还抬手牢牢捂住谭礼递过来的手,难得机智无比着,沉声道:“谭老板,我们有话好好说。我想先问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那是不是三年后,我就可以追你了?”   话说到最后,贾赦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紧张的神色。   谭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岂料被攥着牢牢的,不由得绷不住先前那一股面无表情之色,俊脸有些泛红,咬着牙回道:“不可以!”   贾赦闻言抓狂,“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了?你要是觉得我没事业心,我可以努力赚钱养家的,我认真起来,还是很厉害的!”   “我都那么尊重你了,说三年就三年,否则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霸王硬上弓?”贾赦说着,一脸狂狷邪魅道:“拿个未成年糊弄我?你们现代幼儿园小朋友都晓得交朋友要趁早了。小学初中高中,随便找十个出来就五个早恋的!你一个一千岁多岁老妖精装嫩,除了我,谁配合你演宝宝?”   “你说说你,在红楼除了杀个妖,其他我有求过你吗?论才智不如我敬哥,论人脉还不如我爹遗留下来的,论仇敌还是我自己去设计去砍的,你还拖我后腿来着,论……”贾赦越说越感觉自己满肚子火,“越说越觉得你没用。”   这话不亚于诛心了。   “贾赦,不说给你手串是抑制你弑母,知道我身在红楼,从广东一路进京,不能御剑飞行,我骑马昼夜不眠半个月。”谭礼说着,眼睛都有些气红,“若不是因你,我会不眠不休进京?”   那种被狠狠盯着,带着些占、有、欲的眼神,是个男人,谁都看得懂。贾赦原本的怒火呼啦一下熄了,反而整个人像是被春风拂过一般,带着分春气盎然的喜悦之色。   摸了一把自己的俊脸,贾赦又猛得扑向谭礼,两手一起捏着人的下巴,逼问道:“你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   “…………你别动手动脚,这样你会遭天谴的!”谭礼黑着脸甩开贾赦的手,咬牙着:“三年后再说。”   “不,都捅破窗户纸了,给我个准话成不成?”贾赦气炸了,“咱们又不是在聊斋,要上演人妖悲剧!在红楼里,神仙下凡谈个恋爱,还有花花草草精相伴的。”   “三年后,我追你。”说完,谭礼也不看贾赦脸色,刷得一下,仗着自己是个妖,身形消失在结界内。   贾赦:“…………”   贾赦咬咬嘴唇,觉得自己有些想跟深入一步,眼眸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金芒,冷哼了一声,“等你三年?笑话!”   一夜好眠,贾赦翌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对仆从丢下一句“穆莳有事找”便杀到了东安王府,然后又拐弯进了公主府。   穆莳黑着脸瞅着笑成一朵喇叭花的贾赦,看了眼灰蒙蒙的天,惊骇不已,“今天要上朝不成?你居然起那么早。”   “比不得你啊!”贾赦哀怨着,“老穆,你双宿双飞,可不能不管我。”   “大清早的干什么?”穆莳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说话直说。”   “我跟你说哦,知道谭礼那宗门吧,那宗门信奉的是帝俊,你认识不?”贾赦神秘兮兮着开口。   “谁?”   “神话传说,洪荒时期的妖皇。”贾赦压低了声,“这种信奉太少啦,我想追他,这不,兄弟帮个忙?给造个庙。我寻思着吃人手短,拿人手软。”   他给三足金乌弄来香火,总可以走个后门,提前成年吧?   “可他不是不要供奉什么香火,就植树造林,爱护动植物……”穆莳说着,话语戛然而止,看了眼贾赦,“那谭礼来历,你确定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贾赦沉声,“救你们,只要几亩树?要是我开口,非狠狠宰一顿。”   “就怕你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要是人有坏心眼就好了,跟你说,他三年……”贾赦将成妖换了个说法,推说师门遗命,跟人诉了苦水。   “…………合着是你色、心不满,想套谭大师?”穆莳抽口气,“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发小?”   “给他一个惊喜,老穆,你不能看我孤家寡人啊。”   穆莳沉默的看着就差泪眼婆娑的贾赦,脑海浮现谭礼的模样,想了又想,点点头,“可三足金乌长什么模样?你见过?”   “没,我去旁敲侧击一下,你且先帮我寻地方。”   “帮你寻地没事,但这事你不请老爷子点头?”穆莳声音压低了一分,开口道。   “要不然怎么请你帮忙呢?”贾赦瞧着人意味深长的眸光,抬手发誓,“我还是很机灵的,知晓是证帝王道,所以这不是请驸马爷从中搭个线。”   驸马爷:“…………”   办完一件人生大事,贾赦美滋滋的昂首回家,眼含笑意着去看谭礼练剑。   岂料居然还有人来得比他还早。   “贾珍,你在干什么?”   “叔,有鬼!”贾珍委屈的抽回被诊脉的手,直接抱贾赦,“昨晚我耳朵嗡嗡嗡的,做了好些噩梦,可偏偏谭叔说我没撞鬼。给我诊脉,还说我健康无比的。”   “你注意点姿势,几岁人了还要抱抱。”贾赦感觉自己是“有妇之夫”,且贾珍一晃眼都十七岁了,该长大了,于是板着脸,训着,“有事说事。”   “就是睡着之后,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叽歪让我好好学习,是全族希望。我一大早就去问我爹了,我爹他发誓昨晚没给我掖被角,凑在我耳边说这样的话。他自己才是全族的希望,不奢求我。”   “然后我以为是像你一样是祖宗显灵了,我特意去宗祠拜了拜。可老祖宗一点反应都没有,太偏心眼了。”   “所以,除了遇鬼了,还有其他可能吗?”   听到这话,贾赦面色凝重了些,看向谭礼,“谭……谭大师,珍儿不会是耳朵出幻听了?还是那个画精蟒蛇精闻讯而来,朝我贾家独苗苗下手?”   虽然贾琏在,但是贾珍的的确确是全族希望啊!   谭礼瞧着一脸神色坦然,浑然没有因为昨晚事情影响到的贾赦,眸光闪了又闪,最后化出一声叹息,沉声解释道:“珍儿挺好的,也许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简言之想太多?”贾赦说着,斜睨了眼愁眉苦脸的贾珍,“侄子,你不会是拜师不成,另生一计吧?”   “真得,昨晚有嗡嗡声,特烦人。”贾珍说着,还委屈了,“我本来醒来都在床尾的,可今早醒来还是规规矩矩在床头!”   “那是真有问题了!”贾赦心惊。贾珍的睡姿不敢恭维,否则他之前也不会提及亲爹掖被角了。   跟谭礼解释了一下贾珍的奇葩睡姿,贾赦神色肃穆道:“谭老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去他房里看看。”   “嗯。”谭礼点点头,又确认过贾珍没拿下檀香木珠,不由也纳闷起来。贾珍身上完全没任何的邪祟入侵痕迹,而且……   谭礼一进房间,面色一变,恭敬朝床榻一行礼,被褥里寻出一张文曲星,“是文曲星在庇佑你。”   “怎么可能?我家都没这东西,哪里来的?”   听到消息赶来的贾敬和大皇子也挺好奇的看着那小小的一张红纸,跟那些财神爷门贴差不多大小,平摊在桌案上还平平整整的,不由得互相大眼瞪小眼。   “这……这祖宗显灵?”   “爹,我都没睡好,万一我长得跟赦叔一样矮怎么办?”贾珍一见罪魁祸首,就委屈上了,“别忘了你说的,你才是全族的希望。他叨叨逼逼让我读书,特凶狠,还要把我关小黑屋里。说我不读书不上进就没法娶妻生子,特坏。”   文曲星:“…………”   我有什么办法?   龙他爹指定了要聪明伶俐天才范!   龙宫内,祖龙见此直接冲九重天,“你们简直是找死!谁允许你们插手干涉我儿健康快乐成长了?” 第98章 蟒蛇有角   “我让你们找龙筋,你们居然又暗戳戳的干涉,鸿钧你给本座出来!”祖龙面色阴沉,“你是天道,来评理说说清楚!”   “祖龙道友,你这就不对了啊,”通天瞧着祖龙都作死的直喊师父名讳,忍不住站出了身,率先开口:“我们龙筋在找的,这不是你自己要求聪明伶俐天才范吗?要知道一个成功的全族希望,继承人,除却天赋,就龙筋,这后天的教育还是很重要的。这不是他们赔礼道歉,给你儿包一个限量至尊级别私人家教!”   “你们是觉得本座看起来是个傻子吗?且不说这种做法让我儿已经受到困扰了,就说私人家教,本座难道自己不会请?没听过术业有专攻,让你们教养出一个嘴上说着救国救民,实际上的衣、冠、禽、兽?我龙族自有传承,用不着你们的好意!真有心想帮忙,龙筋呢?本座就问一句,我儿的龙筋呢?”   “说好的盟约呢?说好的不能干涉下面的话本三千界呢?”祖龙冷眸扫过众圣,脸上掩饰不住的嘲讽,“堂堂圣人,连白纸黑字的规定都做不到。”   一声声的质问让在场的空气都有些稀薄凝滞起来。   “这……这不是因为你这龙适时调整一下。为你开辟绿色通道?”通天讪讪挠挠头,结结巴巴,“祖龙道友,这事我们坐下来喝杯茶……”   “阐教全部弟子废修为下凡,我儿龙筋一日未寻得,他们凭什么逍遥自在?给本座去捡垃圾。”祖龙扫过老子和三清,金色的眼瞳折射出一个诡异的日晕来:“当然,你们兄弟想一起齐心协力也没事。”   “还真以为本座出现是给你们来耍嘴皮子,说相声的?”   强大的龙威丝毫不掩饰,周身隐约带着红色火光,震得整个天庭都开始嗡嗡作响,小仙们匍匐跪地,大仙们拥簇着玉帝急急前来寻圣人们,但还没走几步,就脚下一空,不受控制往下掉。   众仙:“…………天庭的结界竟然被毁了?”   众圣人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听得半空传来一声清冷至极的声音:“祖龙道友,天庭不能塌。至于龙筋,本座会给你一个交代。”   “鸿钧道祖的承诺本座不信!所有阐教弟子下凡捡垃圾!”祖龙一字一顿,“虽然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是这也是你们自己作的,本座能够出现,意味着你们的死期,意味着混沌到来。你们越作,本座便能一念灭天。”   说完,祖龙一甩袖子,龙吟一声,带着赫赫威严一下子席卷了整个天庭,甚至伴随着那龙吟儿去的还有一缕火焰,紧接着便是一道道带着凄厉的叫喊声。   通天死死拉着他家二哥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单挑天道的龙。这龙……这龙变异了,喷火龙!   喷的还是太阳精火。   “不拼功德法宝,二哥你揍不过他。你们当年打我都要四打一,我……”通天难得露出点圣人之姿来,定定的看着不远处那迸发着金芒的祖龙还有紫色圣人之气爆发出来的道祖,面色紧绷:“我和太一联手也打不过。我们带着成圣法宝加起来群殴没准可以。”   元始神色冷峻的看着自家的弟子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往下掉,面色青黑无比,但转眸看眼难得又恢复了些往日亲昵的弟弟,冷声,“这事本座自会给他一个交代,现如今他欺人太甚!真……”   “真是不谙事体,是吧?你们这些假正经!”通天气噎,冷声截住元始的话语,“谁叫当初他们耀武扬威的时候,说的是奉元始掌教符命?是天命?现在轮到你弟子,你特么心疼了?我就说了,没有人希望被这么安排学道理。当初你们也是这么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教我不喜欢的东西!”   “本座就不该拦着你,有本事你就去!别等会伤了,让本座顶岗替你轮班!”通天越说越气,但手却是依旧没松开,控制住元始出手,凶巴巴着:“你们要不是我兄弟,要不是父神,要不是师尊,没准当年我就被你们气的从魔道了!”   “……帝俊的周天斗转星移结界,怎么祖龙会开启?”老子强硬的扭转了话题。一来他们三兄弟在教育问题上真可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二来是眼前的战斗真令他们吃惊了。他到不怕自家师尊出手会输,只是他不理解帝俊什么时候又跟祖龙有了干系。现如今的天庭是在昔年妖族的天庭上修葺一番而来的,基本上的防御阵法用的就是帝俊设的。   毕竟,帝俊在阵法方面天赋,是与生俱来的的。且这阵法还有太一的混沌钟加持。   “没文化多读书,没听过龙乃世俗皇权的象征?形容孩子成材,用的是人中龙凤!他们光明正大玩演变,你们个个高高在上,就没个发现的?平时最基础的,有没有听信徒祈祷了?”通天闻言白了眼自家大哥,“他们两者二合一,灭天so easy。”   做门派开山老祖宗,要像他这么潮流范的。   圣人们恍恍惚惚,“帝……帝俊他他他……”   “他要灭天,那啥事件后就处心积虑策划了。据说还私下跟祖巫都达成了交易。不然你们觉得以十二祖巫那脑子,想得到暗戳戳派人蛰伏吗?”通天沉声道:“巫医,也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   “且人类比我们明白一个道理,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是吗,通天?”   通天闻言,莫名的脖颈一凉,转身垂首一副乖巧的模样,“但是师尊您的威严更是不容侵犯。”   “哼。尔等遵守盟约,切勿再犯。”   众圣人听得出鸿钧话语中的怒火,连抬眸瞧都不敢瞧一眼,垂首,认真无比应下, “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直等道祖的威压散去,众圣人才敢抬眸,余光瞧了眼堪堪站稳身形的祖龙,仔仔细细瞧了眼,不由眼眸带着分错愕。   对方伤得竟然不重!   还能掏出手机发消息?   众圣人:“…………”   祖龙:宝宝心理苦o(╥﹏╥)o   每天都在地府围观祖龙作死:真得勇士【冥府大乱小视频】   给祖龙举小火把:敢于直面怼天道【天崩“流星雨”小视频】   售卖各种草药包治百病:敢于正视输赢【人间台风小视频】   又要跪键盘了:敢于下次再跪【跪眼影盘·jpg】   又要跪键盘了撤回一条消息   又要跪键盘了:祖龙道友,你能别当着圣人的面再发消息成吗?又收到消息了,我这双面胶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大哭】   祖龙:举起火把烧死这个秀恩爱的   又要跪键盘了:别别别,女娲就是托我问问你,你连内伤都没有?   祖龙:看群名,我觉得那爱家、暴的应该知晓他家那心机鸟最后一线生机在我身上,没下狠手,当然最主要也是我没下狠手揍【抠鼻】   又要跪键盘了:…………   不远处的女娲脑海里接受到情哥发过来的群名—《反暴力婚姻法》啥时候出台,默默嘴角抽搐,凉凉抽口气,她打定主意再也不管红楼这破事了。   因为红楼提及那块宝玉背景来源与她,她倒是能够规避盟约与下界联系,那文曲星也是通过她被送下凡的。   现在直接收回来,不管红楼这破事了。   有这闲情,她还不如下凡买买买。   文曲星收到圣令后,一溜烟的化虹回天,徒留谭礼愣愣傻眼。莫名其妙的,那神威又不见了?   “…………不见了?”贾赦看了眼似乎色泽黯淡下去的文曲星神贴,眉头紧拧,不开心。   虽然他们家珍儿是熊了点,不爱学习,但是堂堂文曲星,怎么能够那么没耐心呢?   而且,他们供奉都去买好了,就等上香呢,空欢喜一场。   对此,贾敬倒是接受良好,“应该走错人家了吧?不是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现如今那么多邪祟,这些神灵也是该下凡庇佑庇佑。”   “也是,文曲星下凡历来都是从小孩子开始的。戴权,派人去附近打探打探有没有新生儿或者是刚怀孕的。”收到风声,过来凑热闹的德嘉帝听到贾敬这话,瞬间也没了失落感,还颇为慈祥的拍拍贾珍肩膀,“没事的,咱珍儿不靠这个,也能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父皇,原来我不知道,现在知晓被文曲星选中是如此痛苦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说那些穷酸书生的坏话了。这真是日也读,夜也读书,太恐怖了。”   德嘉帝愤愤把手收回来。他就不该心软安慰!   “好了好了,说正经事。”大皇子直接拿了个苹果边啃边道:“补充几点有关那个蟒蛇精的。”   “一,柏侧妃把图像画出来了,”大皇子边说将图先递给了德嘉帝。他在人准备祭祀文曲星的时候,抽空回了一趟宫。   那两张脸他不想回忆,但事情还是要处理的。   德嘉帝扫了一眼,带着嫌弃朝贾珍一递,示意人往下传。贾珍乐颠颠看了好几眼,才给贾敬。   贾敬扫过,眉头一拧,传给了贾赦。   贾赦见了,当即“嚯”了一声,因为手上这张图,画得那是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而且还是个彩色版本的,跟后世那照相机拍出来的差不多。   真不愧是才女。   那蛇眼中两点绿,似乎一下子就赋予了这传说中的“蟐蟒”灵一般,远看着还正气,但是凑近了一看,便有些邪祟感。尤其是看久了,看着那绿油油的眼睛就缓缓动了起来,连带着整个蛇身都在爬动之感,让他身上有种鳞片滑过,冰冰凉凉,滑腻的恶心感。   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贾赦忙不迭把图递给了谭礼。   谭礼眼眸一眯,看着那巨大赤蟒头上两只鹿茸般的小角。这小角,相对于巨大的蛇身,显得异常的纤细脆弱,就像人类手里拿着一根葱。   但饶是如此,谭礼见此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怔。传言蟐蟒介于蛇与龙之间,就差临门一脚能够修炼成龙。龙,对于蛇和鲤鱼而言,那无异于代表着“强大”与“尊荣”。在灵气充沛年间,就有源源不断的修龙梦。   现如今,天地灵气匮乏,这蟐蟒能够都有此龙角雏形,恐怕是走了不少的旁门左道。   毕竟,妖怪局有存档的,龙族自打陆压爆发后,就封了龙宫,只留护国神龙和东海一脉守护在外,施云降雨。其余龙族却是回祖龙亡地闭关不出。   生而为龙的都闭关了,这种后天龙,哪里来的机遇化龙?   “看谭大师的样子,这蛇很棘手?”大皇子瞧着谭礼那张俊脸都成苦瓜脸了,不由得问出了声,“这石像查到了,当初被砸了一个角,按照柏侧妃所知的说法,就是被毁了,且没了供奉,他就无法修炼了。但是鬼市的去向,现如今时间太久了,还要再细查。”   “那还有其他有关他的消息吗?这龙角修炼出来,哪怕小拇指的大小,”谭礼通俗解释了一句,“学生斗胆了,打个比喻,他现今的存在……有点相当于皇上您身边的公公。在外行走,是有些颜面在的。”   “这玩意能叫龙角?”贾赦浓浓嫌弃道。谭老板这比方打得忒戳心了,自古宦官涉政不少。   “就是啊,我见过更粗、壮的呢。”贾珍闻言,跟着漫不经心道了一句:“国清寺那放生池的鲤鱼就长角。”   说完,贾珍迎着众人看过来锋利的视线,捂了捂头,“你……你们这样子看我干什么?”   “你见过鲤鱼长角?”贾赦率先问出了声。他可是听谭老板说过,这大侄不是人魂,是龙魂,细思极恐! 第99章 安王试探   一紧张,贾赦忍不住开口说几句,“珍儿,你再好好回忆回忆。不是叔叨叨你,不信你有奇遇,文曲星我还信的。早知道如此,刚才就先兵后礼把传说中的文曲星留下,保佑保佑你了。但连叔都晓得,传说中的鲤鱼跃龙门,那鲤鱼跃的是黄河啊,鲤鱼也是黄河鲤鱼。不信你自己想想餐桌上怎么说的,黄河鲤鱼体态丰满,肉质肥厚,口感细嫩鲜美,糖醋熘鱼我最爱了。”   最后一句,贾赦捏着嗓子,模仿着贾珍说话的语调,气得贾珍愤慨不已,捏着拳头为“糖醋熘鱼”正名,“本来就好吃!”   谭礼沉默的看着与往日无比欢脱的贾赦,飞快的转移了视线,他现在一看到贾赦就想到昨晚那事,真是太羞了。还是看看皇帝他们,让沸腾的血液冷静一二。   “不……”德嘉帝瞧着说着又闹起来的一幕,有些麻木,扭头朝贾敬求证,“国清寺放生池那鲤鱼,朕记得都是观赏锦鲤之类的。难不成是有蛰伏的其中的?”   “去把那老和尚召过来问问不就有数了?”大皇子撇撇嘴,抢先回了一句,视线扫过眼贾赦,按下心中的万千揣测,望向谭礼,沉声道:“谭先生,既然都有龙角了,那是不是也有天雷之类的?这坏事做尽,老天爷就看着不成?”   “天微不可测。”谭礼沉声解释道。   大皇子:“…………”   “这蛇精的问题等会再说,殿下对于那画,可还有其他消息没?”贾敬开口:“这画既然能烧毁,那就先解决一个问题。”   听到贾敬的问话,贾赦拉着贾珍也不论鲤鱼怎么吃的问题了,敛声屏气等待大皇子开口。   大皇子环顾了在场众人一眼,最后视线看向贾敬,像是在斟酌用词,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坐稳了啊。还有一个消息,柏侧妃回忆了许久,才想到的。当年珍儿这大名确定下来后,那蛇嘶嘶嘶的叫唤了好久,说是可以窃取你贾家的气运修炼。这话一出,柏侧妃不就完全不干了。”   与私敢动心上人的妹子,与公养匪通敌,她就终结了自己全家。   “看你的表情,这需要回忆很久?”贾敬不信。   大皇子微笑:“等我说完,那蛇精叫唤的缘由回忆了许久,好像说是他有个道兄叫什么茫茫大士之类的道名,说是看中你贾家的气运了,要借你们家命数历劫。他从中可以窃取贾家气运,一遇风云便化龙。”   此话一出,屋内接连响起三声的粗口。   贾敬拍案而起,喝骂了一句,“竖子岂敢!—与贾赦说得倒是对应上了!   贾赦拍案而起,撩着胳膊,大怒,“我艹!”—敢动贾家,他手撕女鬼!   “我日!”贾珍破口大骂,经典国骂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我祝你长命百岁,生儿子没屁、眼……”   德嘉帝和大皇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贾家三人。   谭礼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静静在心理点评,两个戏精,全靠贾珍衬!   贾敬和贾赦虽然第一时间给了反应,但到底想得多,嘴上便慢了一步,骂过一声后便只能静静的转眸盯着贾珍一口气不带喘的骂着,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   贾赦眸光微微一闪,率先双手举起以示清白,“不……不是我带坏的,我自己就会个艹!没学过这种泼妇骂街的粗口。”不过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贾家全族的希望,少族长的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让他这个当叔叔的理智在线,演技在线,没骂出赖头和尚跛脚瘸腿的话语来。   闻言,贾敬当即音调冷飕飕的喊了一句:“贾珍!”   正怒气冲天的贾珍闻言,吓了一跳,眼角余光扫见他亲爹那张黑脸,直接毫不犹豫小手勾着他干爹的大腿,跪地行大礼:“父皇,救命!大哥姨夫啊,救命啊!我错哪里了……”   “不哭不哭,出发点是好的。”德嘉帝定睛瞧了眼脸黑若锅底的贾敬,不由噗嗤乐了一声,亲自弯腰揉着贾珍的脑袋,和声宽慰道:“你爹不是气你,就是害怕,是不是有人把你带坏了?要不然这些粗鄙的话语你从哪里学来呢?”   他既然选择信了,那就信到底。   他唯一的要求,国泰民安,他可以自然而然的生老病死。   “哪里粗鄙了?”贾珍不解,委屈巴巴的仰头看德嘉帝:“我祖父他们一生气就是这样骂人的。可他们不在我跟前说,有时候还不用雅言骂,听都听不懂气死龙了。父皇我跟你说,我爹他们就是双标了,自己骂的贼爽,给我捂眼睛捂耳朵的,让我当装聋作哑的。你要批评批评他们。”   “瞧这小脸委屈的,不气。”德嘉帝笑眯眯的掏出手绢给人擦个脸。   大皇子:“…………”皇帝你特么是被贾家灌迷魂汤了吗?没听贾珍说—气、死、龙、了???   “皇上,还恕臣等先前无理了。”贾敬横扫了眼贾珍,带着贾赦行礼认错。   贾赦迎着锐利的锋芒,猛得回过神来,噗通跪地行大礼。他……他现在脑子是一团浆糊,耳畔3D立体声似的就环绕一句话—气死龙了!   见此,贾敬只能随之跪下,认真俯首,免得让帝王一家从他的眼里看到浓浓的抑郁自杀气。   一带二,想自杀!   时时刻刻想飞升。   谭礼随之行礼,真诚无比建议道:“皇上,学生认为还是先着手灭了画。”   德嘉帝点点头,“这事老大负责吧。”   说完,又揉揉贾珍脑袋,对贾敬强调着—下手别揍太重,揍人别揍脸,便负手去了贾家的宗祠,丢下一句:“朕一个人静静。”   等德嘉帝一走,大皇子双臂交叉,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贾赦谭礼,又看了眼贾珍,最后看着贾敬,唇边挂上一丝嘲讽的笑,“贾敬,有本王在一日,你永远都是万年老二。”这未来的江山之主,只有他!   屋内其他人一脸问号。   贾敬理都不理会大皇子,和声请着谭礼准备请灵所需的用具。   贾赦见状,灵光一闪,强行拽着要劝架的贾珍,跟上谭礼的步伐,留出空间来给两人撕逼。   等走远了些,贾赦忍不住揪着贾珍的耳朵,痛心疾首,“二蛋,你什么时候能够长大!跟你一对比,叔叔我真是太懂事了!   贾珍被惊得都忘记了反抗,“你……你懂事?谭叔,他是不是失心疯了?”   “不,他只是脸皮厚。”谭礼面色复杂的看向贾赦。这厚颜无耻的一眼神扫向他,就露出一种事后饕鬄般满足的荡漾神色,还时不时眼神朝他嘴巴打量。   简直是……   非常对得起色、鬼的人设!   若是知晓谭礼的腹诽,贾赦定然会笑眯眯说一句好巧,我早就想过让曹聚聚背锅的问题了!   但眼下贾赦还没达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境,此刻也非常对得起叔叔的身份,贾赦说笑归笑,还是很认真提醒了一句贾珍先前无意说出口的话。   听完后,贾珍如遭雷劈,又一次被惊呆了,脑中一片空白。等恍恍惚惚回过了神来,贾珍发现已经跟随两人到了开辟出来的一个小道场里,看着在观摩画卷的两人,结结巴巴,“叔,谭叔,我……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气死龙这样的话来了。我会不会因言获罪,连累到贾家啊?”   “所以你以后说话一定要过过脑子知晓吗?脑子神经紧绷住!”贾赦转过头,看着紧张兮兮,害怕不已的贾珍,又不由得心疼,拍拍人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我看皇上不会计较。至于大皇子,没听他说的话?他只找敬哥算账。”   说话间,贾敬也走了过来,神色带着些不善,警告地瞪了眼自家蠢儿子。   大皇子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对面三人的神色,开口:“本王听闻大理寺你们叔侄两一个画符一个献血,成功把曾经嚣张一时,令无数玄门正派都头疼的大魔头张圭给收服了?”   “既然谭大师对解决画精有把握,不妨就让他们叔侄两练个手先?”虽然是带着征求的语气,但是大皇子面上写得却是不容拒绝四个大字。   听到这话,贾赦看了眼贾敬,看着作为学渣难以形容的黑脸,心疼不已。又转眸看了眼谭礼,贾赦看着人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嘴角弯了弯,笑着回道:“王爷有命,微臣自当遵从。不过请问您是现银呢还是银票?”   大皇子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看向贾赦。   贾赦不躲不闪,昂首挺胸,理直气壮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谭大师师门有所规定,危害社稷的,他们是不收辛苦费的。但是这区区画精,哪怕成精了,危害的也就是我贾家,再严峻些便也是您了。我们怎么能让谭大师白白辛苦一趟?我们是商议过要给香火的。”   “现在好像是你们叔侄两先办事吧?”   “王爷,我贾赦是忠逸侯爷,珍儿更是皇上唯一的义子。”贾赦重音落在了“唯一”上,“宁府唯一的继承人,我贾家的少族长。他的血,为国可以白流,为家族自当也是义不容辞的。可是之后呢,一滴精血要养十来年啊,这上好的人参鹿茸不得补着,这……”   “贾恩侯,你是问本王要钱?”大皇子打断贾赦的话,发自肺腑的有些惊骇:“你怎么能脸皮那么厚?”   “安王爷,人情利益,我贾恩侯不喜欢混淆。你命令我们,那就给钱,咱在商言商。”贾赦说完,傲然挺了一下脖颈,“别看我哥,我贾赦靠爹。”   “我信爹,得永生。”   大皇子沉默地盯着贾赦看了一炷香时间,又看看炸毛般哼哼的贾珍,咳两声,毫无心理负担的伸手到贾敬跟前,抬手掌心向上,“贾叔叔,我的压岁钱。”   贾赦跟他斗,还嫩了点。   贾赦:“………………”他本意只让大皇子出点血,给他哥出出气的。但是万万没想到,没想到,皇家人会辣么的无耻!   安王,对得起你昔年享誉全大周的温文儒雅,风华绝代,君子翩翩等等的名声吗?   贾敬狠狠深呼吸一口气,抬手解下荷包交给大皇子,微笑:“正好驱邪避祟,有个好彩头。”   大皇子自然无比接过荷包,还扭头看向贾赦,挑衅道:“货、到、付、款,这钱在了,该轮到你们了。”   “…………这确定是你那个温润的姨夫?”贾赦拉过贾珍,咬牙低声问了一句。   贾珍呆呆点点头。   “好吧,是时候展示一下我真正的技术了!”贾赦说完这话,对着谭礼抛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可是梦到过太阳的人!   ※※※※※※※※※※※※※※※※※※※※   祖龙:我儿貌似也要开窍了,传承马上就可以开启了【笑脸】   每天都在地府围观八卦:祖龙道友真不愧是世间第一条龙,就是福星高照   每天都在撮药丸:平心道友说话就是文雅。别人家传承开窍从为国为民,你特么从骂人开始?   祖龙:那能怪龙?是元凤那鸟找骂。我们不能打架可不只剩下问候对方了【委屈】   祖龙:你们这些后人一点都不惜福。我们那时候找个说话的都不容易   伏羲掐过一卦:祖龙道友那为什么你们能打起来?   祖龙:因为你嘴损,祝你长命百岁 第100章 赦大天师   贾赦美滋滋的准备画符工具,把贾珍白嫩嫩的手指跟搓萝卜似的洗了又洗,边在心理哼哼:“【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想做的梦从不怕别人看见】……”   虽然贾赦只是心理哼哼,但一脸的陶醉模样还是让在场的其他人颇为不适应。   贾敬嘴角一抽,感觉自己三十七年的老脸都丢尽了,贾家四舍五入三代百年的荣辱都被毁与一旦。   见此,谭礼帮在死亡边缘徘徊的贾赦垂死挣扎,郑重无比解释:“大道三千,随性随心也是其中一道。贾赦这是做法之前紧张,故而舒缓一二心情。”   “…………爹,我更紧张!”贾珍浑身都瑟瑟发抖起来,“本来眼睛一闭,咬一口就好了。现在这么一弄……”   “不是你要仪式感的?”贾赦听到这话,浑身一僵,回过神来气得咆哮,“忘记你三炷香之前怎么说得了?祭台呢?水果呢?鼎炉呢?桃木剑呢?道袍呢?等等等一连串的呢还记得吗?要不是你是我唯一侄子,我一口血水喷死你!你叔我从来干干脆脆,连画符都不用老三样!”   “那不是怕你不持、久?!”   “是男人说什么都不能说这两个字,知道吗?”   “不知道!”贾珍吼回去,“我还是男孩子呢!童子鸡!”   “…………”贾赦抹了把飞溅的唾沫星子,甘拜下风。他可以确定大侄子是个天然黑的芝麻包子。   这辈子,被惯的!   他宠的。   这么一想,也是件蛮骄傲的事情!   边想,贾赦看眼还沉浸在自己怼赢了思绪中的贾珍,扫过一眼谭礼。   谭礼默不吭声给大佬递刀。   水果刀锋利无比,刀芒在阳光下都反射的锃光瓦亮的。先前唯恐献血的贾珍喊疼,本想用削铁如泥的御品匕首,但又唯恐贾赦手没轻没重,一不留神直接把手指头给割下,但用牙齿咬,贾赦又怕破伤风……   总而言之,几个人互相矫情着打着关心的旗号嗑瓜子闲聊。   回想一个时辰前的种种,谭礼一看这手中精心挑选的水果刀,恨不得自己拔剑处理掉了事。   太叽歪了。   他总算知道贾赦的拖延症怎么来的。   可惜大师在封建社会是没有人权的,是神棍还是神棍,权看在场权贵怎么想。   浑然不知谭大师内心的吐槽,积极无比的求出手,这边贾赦接过刀,感觉自己就像现代儿科医院的护士,逮着机会,快准狠的就是一针。   看着血咕咕的冒出,贾赦趁着贾珍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拉着人的手在画轴上画出个烈日斩。   贾珍扁扁嘴,刚想大叫一声“疼”,但感受到拉扯的力量,视线看向平摊在桌面上的画卷,瞧着那副诡异画,便从胸腔疼气一股怒火,恨不得多留些血,把这破精给灭掉!   与此同时,贾赦眉头一挑,不见先前那一丝的吊儿郎当,面色沉沉。其实不光是大皇子好奇,便是他对当时打败张圭的表情包,不,游戏技能烈日斩,也是挺好奇的。而且的确相比较其他,他画太阳的符箓,好像比以往更持久些,都能抗过十来分钟了。   一想,贾赦眼中带着厉光,看着吱吱燃烧起来的画卷,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恶臭味,就像熬油的那种……   克制去想人皮纸,贾赦压下恶心感,面无表情的,有条不紊的添蓝—不持久就多画符,刷量!   贾珍一手献着血,一手紧紧捂着尾巴,面色从未露出过的残酷肃杀。他受不了,这恶心的味道,这恶心的场景,他要一把掐住那恶心的东西,一拳又一拳的砸出破铜烂铁,然后撕裂,撕成碎片,魂飞魄散!   谭礼敏感的察觉贾珍神色不对,但当触目所望,一道威压当即扫来,让他下意识的臣服。在妖族畏惧强者是本能,但是这种只不过冰山一角的威慑,便让他发憷,甚至都险些露出原型来,这世间……   谭礼想不明白,圣人不出三十三重天,哪怕如今在九重天维持太阳所需的能量,维持三千界的秩序,但也不会下凡尘。至于其他神仙妖魔,他见过师父扶桑散发出的威压。   师父说了遇到这样的人,就赶紧跑,活命要紧。   可他哪怕公务期间,见过天神,也没有如今这种从心理而来的恐惧,似乎像是回到了幼年,恐惧伐木工将他连根拔起。   =======   贾赦浑然不知被他视为左膀右臂的两人都开起了小差,他郑重无比,铿锵有力的喊出了三个字—“烈日斩!”   一轮太阳出现在画轴上时,当即一团肉眼可见的黑雾从画轴中撕裂而出。黑雾越来越大,膨胀着,翻滚着,气势汹涌,肆无忌惮的朝周围袭去,一下子整个大堂都恍若黑夜,让人下意识的打个冷颤。而且这一股黑气,玄门界唤做阴煞气似乎还有朝外扩散的趋势。   谭礼心中一怔,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去思索贾珍身上的怪异,还有那道威压是否出自远古大能之首,忙不迭凝神运气,握剑,快速移动到了门口,施法防住外泄的阴气。同时,谭礼回眸扫了一眼屋内围观的两人。大皇子是皇家人,不必说,有护国龙气庇体,贾敬莫说有他的一片紫檀,便是这气运在黑雾中也显得格外的耀眼明亮。那弥漫散出去的阴气连碰都不敢碰两人一下。   除此之外,画轴上闪耀着熊熊的烈火,火舌刺啦一声,将整个画卷都燃烧了起来,当即恶臭的味道愈发大,以及从画卷中飘出一个女人,伴随着撕拉的声响。没一会儿,此人拿着团扇,身形立体起来,倒是愈发玲珑姣好。   出现的女子自然便是画精了。   画精应人皮为纸,骨血为颜料,又经过点拨,吸收各家气运为食,能力自当比厉鬼更甚。且又蛰伏多年,只差临门一脚,便能够炼化出人形来。但此刻一切计划落空,自当愤恨无比。   但精怪也是聪明的,自当感受到了屋内众人联手,她不是对手,便拿出了自己惯有的手段来对付人。   虽画精想得是不错,但是她不知自己如今的外貌,尤其不知自己原本一张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脸开始蜕变了,依旧想着顾盼生辉。但此刻漆黑的眼珠子滚动了两下,完全没有任何的生气,活像提线木偶一般,脸上看似光滑的皮肤也跟蛇蜕皮似的一层一层的往下掉,可偏偏还装出一副柔和的模样来,委屈无比的开口:“珍儿,我是你娘啊,恩侯,怎么不认我这个大嫂了?”   贾赦原本还仰谋看了一眼,一听到这话,看着恍若头皮屑似的油腻无比,一点点开始掉皮的画精,自己感觉自己胃里泛酸,一股酸水毫不掩饰从胃里涌起,直奔喉咙。贾赦自然毫不犹豫一张口,“哇”得全吐了出来。   屋内所有人:“…………”   画精见此,双眸猩红,尖叫了起来,手中的团扇一下子变大,举起来,身影猛得朝贾赦袭去,边袭击,嘴上是令人惊悚的邪笑:“真是登徒浪子!不过,把你吃了,吃了你倒是阳气十足,我能够彻底修炼成仙!”   “我艹!”贾赦毫不犹豫对着画精啐了一口唾沫,“不要脸。”   说完,贾赦感觉满嘴都是泛着苦味的酸涩,愈发气愤不已,一挥手,也不用贾珍献血了,直接一把手拿着刀割了自己一下,对着画精画符,神色肃杀无比:“丑拒啊!丑死人了!”   “好,果然大补。”画精嘴巴大张,像是在回忆什么,张着舌头,对着贾赦裂开嘴一笑:“这一口唾沫也是至宝啊!”   说完的同时,又拿着团扇捂嘴。   伴随着笑声,屋内阴风阵阵,鬼哭狼嚎起来。   “知道少女最缺什么吗?”   “来啊,这么阳气十足的。”   “朝……”   谭礼双目睁圆,拔剑。   “这个人头,我的!”贾赦看着偌大的大堂弥漫阴冷的黑气,敏感的感觉鼻尖嗅着一股清香,当即喊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在你让我家谭老板吃醋的份上,给你个痛快,烈日斩!”   “留个活口!”贾敬本还没反应过来,但听着贾赦作战时还忍不住炫耀一把,脑海不经意就浮现两月前的事情。一想起因为张圭死太快,有些余党都不好扒,累得他昼夜调查,三班日夜颠倒,整整苍老了十来岁,当下疾呼了一声。   贾赦一脸扭曲的看了眼贾敬,但还是乖乖听话,手指所画之处,凭空出现一道金色的符文。此符文之耀眼,便是在场围观的贾敬和大皇子也看得一清二楚。只见贾赦就这么随性一笔,画出一个太阳网兜似的图,当然旁边还有斗大四个字—太阳网兜,不由得嘴角抽抽。   但当画完最后一笔时,刹那间迸发出一道耀眼的日光,刺得众人都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眼。等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众人便见金色的光辉已经代替了黑气,那金光织起密密麻麻的网,将画精紧紧包裹住。   第一次亲眼见证的贾敬和大皇子:“…………”   贾赦骄傲挺挺胸膛,听着耳畔撕心裂肺的细细尖叫声,气得又隔空补了一个后世的丝袜绑匪图,将画精狠狠的罩住。   “咣当”一下,画精手中的团扇落地。   表情阴冷无比,贾赦冷冷的剐在画精身上:“等会一五一十老实说,本……本侯留你一个全尸,否则……”   故意拉长了声线,贾赦看了眼大皇子,指着人道:“看见了没,皇家人。这回法事他出钱的,不好好回答,我让他把你带进宫,深宫老嬷针扎死你!”   透着网缝,画精目光死死的盯着团扇,但是攀爬了没两步,浑身上下恍若被放在烈火上焚烧一般,疼痛难忍。不由得抬眸,惊悚无比的看着贾赦,颤着嗓子,结结巴巴,“你……你什么人?怎么……怎么会比大王还厉害……啊!”   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声霎时间响起来,众人在定睛看过去,就见着画精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想灭……”谭礼脚步落后了一步,看看一个身形蹿到团扇跟前,直接狠狠就是一脚的贾珍,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剑。   机缘这玩意,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灭邪祟之事,还是可以借此求得线索。   谭礼耳廓微微一动,“西城有邪气泄露!同出本源,应被反噬或者同党。”   ※※※※※※※※※※※※※※※※※※※※   一百章,大赦赦特威武霸气^_^ 第101章 我的地盘   “洛道友,那谭……”   话语带着分焦虑,但是当推门而来的道士看着盘坐在蒲团上却是一口血水喷出的洛道友,身形一僵,抬手不经意间抹了抹自己尚白嫩的脸庞。   他现今外表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正年轻。但是实际上,他却是有一百二十六岁了。   想当年,他只不过是钟文手下一个炼药的小道童。钟文虽然入世,却恪守些清规戒律,虽然世俗有宰相门前七品官之说,但他因为天资平庸也没讨了什么好处。等钟文去世后,他跟着大师兄张圭,也算过上了些人间富贵繁华日子。   后来知晓了张圭修得是邪术,他也不甚在意,甚至还起了野心。在其被所谓的玄门正派围追时,偷偷潜入了人的房间,盗了些秘籍法宝,假死离开。   躲进了深山老林学习,后来入世修行。但他终究不如张圭天赋,在一次法事中受伤,又被天雷劈了个正着。   但终究天没有亡他,九死一生中在乱葬岗遇到了洛道友。   洛道友来历他看不出,但是实力却是破为强盛。他钟学礼好歹在钟文,张圭手下混过,这点分辨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而且他在洛道友的指点下,的确越活越年轻了,而且修为也越来越高。   思绪拂过脑海,钟学礼定下了心神,迈步入内,递上手绢,边小心翼翼道:“洛道友,恐怕是那谭礼破了阵法。”   “区区……”   咬了咬牙,洛道友带着得意摸了摸自己的头,感受着额头凸起毛揉揉的触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来,沉声道:“一个蝼蚁而已,不必介意。天若真亡我?十年前那一关,我们就挺不过去。眼下,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听到这话,钟学礼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心越发镇定下来,仿若寻到了主心骨。他与洛道友相遇之后,都是重伤在身,便远赴了东北修行。毕竟那边天寒地冻,道观寺庙香火不盛。   化作寻常保家仙的模样,倒是积攒了些功德,到最后他们精心挑选了柏家。几十年下来,利用柏家也恢复了修为。且随着柏家入京,他钟学礼还发现了老朋友张圭,最后在洛道友的指点下,他们便利用了张圭。   现在张圭死了,而他们还安安逸逸的活着。   “洛道友说得是,是贫道失了平常心。”钟学礼作揖陪个罪,观摩着人的神色,看着人还没擦拭掉的那一抹血红,不免还是有些忧愁,“但是您这反……”   “反噬?”洛道友闻言,轻笑了一声,“又岂会?还记得贫道当年拿什么做引子?”   说完,洛道友瞧着人一副榆木脑袋的模样,眼底带出一丝的不耐,缓缓补充了一句:“团扇上画的是什么?”   这么一直点,钟学礼也想到了,心噗通噗通跳了两下,颤着音道:“这……洛道友当年设法后,那鲤鱼我按着您的吩咐给放进国清寺那放生池了。”   “所以你且放宽心。今日我定不是反噬,没准是贾家那性情大变的贾赦有了什么奇遇,反让天因此而怒,告诫我。”洛道友说着,眼眸带着分阴霾,“若不是道兄来信告诫,现如今还不到冤孽历劫的时间,贾家气运……”   屋内骤然冰冷一片。   钟学礼打了个哆嗦。   又抬手揉揉自己的额头,洛道友幽幽着开口:“那马道婆如何了?可打入九皇子府邸了?”   先前张圭设下的阵法,对十七十八而去,可九皇子却也是最后才被谭礼救起。这寓意什么,对懂些邪、术的人都不言而喻。   九皇子十有八九才是下界人、皇。   既然要出仕,要窃取国运,当然更下届帝王交好,是捷径之一了。   更别提,现如今他们可谓是雪中送炭。   不过,想来也奇怪,贾赦居然不与九皇子交好,反而围绕着个死气沉沉的老龙,连带谭礼那个小妖也是如此。   “跟据马道婆言,那……”钟学礼悄声的禀告着,就见人抬手扣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小妖狗鼻子再灵,恐怕也没用。”洛道友说着,视线幽幽看向国清寺的方向,瞧着那一抹血红之气冲天,笑笑。   国清寺,敢带着国,号称国即清,寺便成,便也是有些能耐的。   故而,他把自己的替身傀儡之一扔进了放生池中,哪怕暴露出来,除非佛祖显灵,恐怕也追查不到一丝的线索。   可现在,玄门修行界谁人不知,自末法时代来临,这神仙们早已开辟了一个灵气充裕的地界,自去快活了,谁还有闲心管事。   九天之上的圣人们:“…………”   “谁敢抢我儿人头!”祖龙本来边养心蓄锐边发消息边习惯性看直播的,瞅着这一幕,再看看扭曲的圣人脸,一时间颇觉得心情万分的痛快!   “这是你们自己创得三千界啊!”   “以后做好事要留名,不要学雷锋了!”   “要不然瞅瞅啊,累死累活换不来一个好!”   说完,养过神的祖龙又化出原形,威风凛凛,神气十足,两爪子抓着“屏幕”,对着众人留下嚣张至极的一声龙吟,一头扎回了龙宫。   圣人们:“…………”   “我有一句话想说。”通天率先忍不住了,“天凉了,来个末日世界吧,让这些杂碎都洗洗脑。”   他们圣人没日没夜的,供奉支撑着太阳,支撑着天地间那微薄的灵气,换来的结果却是如此令人心酸。   接引准提点头应下了。这世间区区一邪妖都敢在他们佛门撒野了,不收拾,都对不起怒目金刚!   =============   不光上头开创佛门的大佬们生气,便是国清寺里的和尚们也生气了。衍悔大师瞧着放生池里血色一片,弥漫的黑雾肉眼可见,若非小沙弥扶着,直接便气昏了过去。   正所谓“诸余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放生第一”,放生池是佛门体现慈悲为怀,教化世人最为重要的一个重要工具。   如今这象征众生慈悲心的一个圣洁之地,竟然阴煞之气遍布,血色翻腾,恍若人间炼狱。   “造孽,简直是……”衍悔大师颤颤巍巍着开口,“无戒,去……去请舍利,先为亡灵超度。”   “阿弥陀佛。”在场的僧人齐齐合十应了一声。   谭礼带着人刚到西城大道,脚步一僵,看着漂浮在半空,散发着温润光芒的舍利,伴随着阵阵的梵音飘荡耳畔,那声音带着分神力,似乎能够让人摒弃一切的杂念,心平气和,恍若稚子初到凡尘。   纯粹。   干净。   贾敬顺着谭礼的视线,看着那不远处一团血红包裹着的黑雾,面色青黑一片,低声,“是国清寺又被利用了?”   毕竟前车之鉴。   张圭当道士前,是国清寺玄相小师父。   “应是放生池被毁了,”谭礼收回视线,沉声,“你们先带人且去国清寺护卫,在西城恐怕追查不到线索了。我去把贾赦他们带国清寺去,到时候汇合。那幕后黑手也是个爱金蝉脱壳的。罪孽都加诸在放生池的动物上。”   说完,谭礼对着放生池方向弯腰行礼,便头也不回离开,身形快得让贾敬都顾不得思忖其他,忙不迭调派起人手来。   大皇子虽落后了贾敬等人一步,但还是喘着气,赶了过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贾敬眼瞅着百忙中有个“捣乱”的,心情万分复杂,脱口而出,冷声训、诫了一句,“现在情况不明,国清寺又出事,你能不能有点求生欲?”   他们贾家那两个都还安分呆家里呢。   “贾敬,本王是不是太子,那也是安王。”大皇子面色冷冰,“本王宁可死,也不可能缩着当乌龟。”   “况且,这些邪魔歪道,不过是手段方式不一样,论心之恶,玩得过帝王家?”大皇子甩袖,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傲然道:“西城交给我,你带队去国清寺。这是命令。”   贾敬定定的看了眼大皇子,弯腰行礼,“你且小心。”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抱拳环于胸前,大皇子收回了目送贾敬离开的视线,仰头看看天,天灰蒙蒙的一片,带着分灰色。   这是他要求开阴阳眼后,看到的世界。   这个世界……   用现如今富贵闲人圈里的流行语来说—我的地盘,听我的。   在大周在他老司徒家的地盘上,不管是人是鬼是妖,都得跪地臣服! 第102章 叔侄雄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大皇子正霸气侧漏的发誓言,宁府内,因为身娇体弱,无法或飞或骑马的赶上大部队,只能咬牙切齿着。   “在我贾家的地盘敢撒野,还企图染指我?”贾赦毫不犹又画出一道符,火烤画卷,力求烧成灰。   “敢拿着我娘的脸骗人,踩死你!”贾珍依旧踩着团扇,凶神恶煞着。   “…………脚下留情!”谭礼带着一阵风赶回了宁府,看着贾珍脚下的团扇渗出血色。那血色已不知不觉留了一地,血色乌黑,带着渗人的阴气,谭礼见状心头一颤,忙不迭揪着贾珍远离团扇,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检查了一下人手腕上的木珠。   贾赦也回过了神,顺着谭礼的视线看了眼木珠,刹那间惊骇的瞪圆了眼,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这……这怎么回事,这木珠上什么时候有……有血丝?!”   说到最后,贾赦不经意间就拔高了音调。要知道,这木珠是谭礼的本体炼化出来,据传还是扶桑炼化的。哪怕是一棵树,但这颗扶桑树光靠年轮,都能够在天庭行走,颇受尊敬。   大佬级别的boss啊!   “是我大意了。”谭礼面上带着一丝的愧疚,沉声开口,“那条蛇精也擅长躲在背后。他施法设局的时候,借了替身,而且比张圭能狠绝。国清寺放生池出了问题,现在放生池里因此遭到灭亡的亡魂怨念都反噬到了珍儿的身上。所以我这个木珠才会渗血。”   “放生池的鱼有这么屌?”贾赦惊骇无比,喃喃着:“当……我们当初还烤着来吃过呢。就珍儿这性子,幼年随家眷上香,就没少祸害过放生池啊。”   “你们这种祸害能跟那蛇的相比?”边说,谭礼松开贾珍的手,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你赶紧给珍儿先画一个保平安的,这院落也封起来,让任何人不许进出。我们一同去国清寺对着冤魂说清楚,否则那舍利子恐怕也撑不住。”   “珍儿,把鞋给我脱下来。”   说完,谭礼拔剑直接对着沾着血液的地砖切割了起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在切割钻石似的。   贾赦压住自己吐槽—“谭老板直接一剑下去,不用在意房子的,宁府不缺这院子。”但此刻谭礼的神色让他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人如此肃杀的模样,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写着一丝的紧张。   这一分的紧张,让贾赦的心都沉甸甸了起来,赶忙依言而行,毫不犹豫的咬了自己一口血,对着贾珍加符箓。   “叔……”贾珍小声喊了喊,但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也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如今的氛围就像恍若置身战场,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危机一触即发。这样的险境,他心底里有一个声音要让他冲在最前头,可他不知此刻自己又能够做些什么,理智告诉他不能行莽夫之勇。   可那一股“冲呀冲呀宰呀”的呐喊声愈发的强烈,贾珍感觉自己脑子都快要炸裂开来了。正痛疼欲裂之际,贾珍眼角余光看见了神色冷峻,紧绷着身子,一滴滴挤着血的贾赦,骤然冷静了下来,毫不犹豫伸出自己的双手。   在不懂的情况下,献血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   因为脱鞋,都被他赦叔给抢了。   贾珍:“…………”   东海龙宫看着“直播”的祖龙气得跳脚捏拳愤愤不已:“…………”崽崽啊,你这样子会被宠坏的,难怪传承激发不出来,连战斗的机会都没有!   龙族,是天生战斗的种族啊!   气死龙了!   好想冲进去,杀杀杀!   看着小拳拳捶胸,昂头悲吟的祖龙,陆压默默翻了个白眼。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龙崽子因缘巧合有了“智慧大脑”,浑然不像眼前这个动不动就杀的祖龙不说,还有弟弟那么的照顾着。   =====   看着眼前白嫩嫩的手,贾赦回眸看着贾珍眼圈都微微泛红,一副隐忍怒火,担忧关心的脸,只觉万分的熨帖,不由得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来,和声安慰道:“没事,叔不疼。疼了会咬你的指头的。”   画完了符咒,贾赦看了眼乖乖换新鞋的贾珍,出院子对管家吩咐几句后,让人备马。   说完之后,贾赦抬眸看了眼国清寺的方向,他自打带着檀香木串,倒也不用开阴阳眼,能够清晰的看见鬼魂。   瞧着越清楚,贾赦的面色便愈发的阴沉,眼里闪出金芒,带着分火焰。   听着屋内的动静,贾赦眼眸闭了闭,抬腿疾步入内,看着谭礼小心翼翼的双手举起一大块的地砖。   扫过了被挖了大坑的地面,贾赦又踮脚看了眼被挖起的地砖—以团扇为中心,约莫两平方米左右,那上面带着丝丝的血迹,甚至那血色都蔓延到被地砖下面的黏土了。   密密麻麻的血丝像个网兜一般,将整个地砖都罩住了,而且随着团扇上那源源不断冒出的血水,那血网兜的颜色由淡到深,殷红的刺眼,让人忍不住想一把火烧了这恶心的东西。   尤其是这恶心的东西敢顺着他家谭老板的手而去!   贾赦只觉自己浑身血液沸腾,怒火都熊熊燃烧,能够吞噬理智了,“我一把火烧了他!”   敢动他侄子动他的小树苗,找死!   “这算证据,我拿着没事。”谭礼知晓贾赦是担忧他,冷峻的面色和缓了一分,解释了一句,但旋即又抬眸看向国清寺方向,瞳孔一缩,匆匆道:“我的檀香还能压得住冤魂,你们赶紧去国清寺,舍利要碎了。”   说完,谭礼沉着脸,也顾不得科学不科学,直接咻得一下离开。   那身形快的恍若一阵风,贾珍惊骇的嘴巴都能塞得下鸡蛋。   “看啥呢?红枭!”贾赦弹了一下贾珍脑门,吼着。   说完,贾赦垂眸看着眼贾珍手上透着诡异殷红的木珠,自己换了只手,狠狠咬了一口中指,将沾着血的手指头直接扣在了木珠上。   当触碰到木珠的那一瞬间,贾赦感觉自己耳畔传来了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声,从鼻翼里发出一抹冷哼,神色愈发阴沉了一分,开口道:“你骑红枭,带我。”   贾珍急急忙忙点头,带着贾赦驾马朝国清寺而去。   或明或暗关注贾家的众人:“…………”麻蛋,大白天的又闹市飚、车!完完全全勾、引他们上书。   叔侄两一到国清寺,看着重兵把手的山门,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大骇,熟门熟路直冲放生池而去。此时夕阳西下,霞光万里,映衬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愈发妖冶红艳了几分。这池水的殷红,将漂浮在半空,那散发着淡淡暖光的舍利都染上了点点的血色。看着都不像佛门重地,反而是话本里那闹鬼的宅院。   贾赦面色一白,回眸扫了眼围绕在放生池的僧侣和贾敬,最后视线定定的看向谭礼。见人拿着那两平米的地砖,指着团扇,像是在跟鬼魂沟通,心微微松口气,急忙奔向口吐鲜血的衍悔大师。   “哥,这大师怎么了?”贾赦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师被气的。”贾敬言简意赅道:“谭大师三炷香之前赶到,倒是说了一番他揣测的因果。那蛇精割肉牵引,且利用他的种族尿、性,将褪下的蛇皮喂给了鲤鱼吃。这鲤鱼是那副画的阵眼所在。画精的精魂在与团扇。团扇出事,鲤鱼自然而然也就死了。”   说完这话,贾敬扫过一眼自家还有些呆愣的傻儿子。他当时在现场,也看得清楚。哪怕他们都被告知过画卷有障眼法,重点在团扇上。可那时候一见女子的出现,那般邪魅的,不由得注意力便集中在了如何灭女子身上。   最后,是贾珍比谭礼更快一步对团扇下手,狠狠踩了一脚。再然后,便是连谭礼都没机会插手,贾赦给贾珍添了个“踩死你”的祝福符箓,让人蹦蹦跶跶的为母报仇,将团扇踩得四分五裂。   不去想为何贾珍会比谭礼更快一步知晓团扇有问题,贾敬面色沉了沉,继续解释道:“放生池代表着信徒的善念,放一次生就积一次德。这池子里代表的都是各家的信念,随着那鲤鱼的亡故,阴气血洗了整个放生池。”   “此举不亚于杀了各家的功德。他们含冤而死,这股冤气冲上云霄,想要报仇。”贾敬说着,语调冰冷一分,“据说相当于几百年修行,几百只的厉鬼。”   “而……而且……”衍悔大师此刻毫无大师的风范,呲牙裂目的,“那个天杀的,天杀的他居然是个蛇!”哪怕收服了厉鬼,都报应不到蛇头上!   “这……”贾赦瞧着说着,两眼青黑,又昏过去迹象的衍悔大师,忙不迭给人拍拍背,顺气,“大师别气别气,好好说。”   说完,贾赦看了眼谭礼所在的方向,瞧着那团殷红的血气一副嚣张模样,萦绕在谭礼的身边,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几百几百了不起,老子一把火烧个干净!   管你什么功德不功德的!   “放生池由来,还有个传说!”衍悔大师狠狠深呼吸一口气,几乎从喉咙里吐出话来,“既形传说,也冥冥之中也有一分的因果!那天杀的蛇利用放生池,利用鲤鱼来脱逃,简直是……是……”   “你憋气。”贾赦瞧着人简直了好几遍,就是临门一脚说不出话来,当下毫不犹豫转眸,直勾勾的看向贾敬,带着分急促:“哥,这放生池,跟蛇又有什么关系了?急死个人了!”   贾敬闻言一怔,绞尽脑汁想了一会,摇摇头,“我不知。”他对道家小道消息没准还有些了解,佛家连佛经都没看过几本。   作为衍悔大师的弟子,无戒对贾家叔侄两的不爱学习,对于贾敬爱道不爱佛,还是有些了解的,见人都卡住了,忙不迭道来:“几位施主是这样的,根据法华经云,很久以前,九山河……”   【传说,九山河边有一对夫妇,妻子勤劳贤惠养家度日,丈夫不事生产,是个酒鬼,且爱寻找蛇、青蛙作为下酒菜。有一年四月初七,丈夫不知从何处得来两小一大三条菜花蛇。吃了两小的,留着大蛇宴客。等到了晚上,妻子察觉蛇身有亮光,似有哀求流泪之声,心生怜悯,遂提笼至九山河放生,欲回时蛇游来绕其双足,使之移动不得。不久只听一声巨响,小屋倒塌,丈夫死于非命。蛇救妇命免受灭顶之灾,妇感蛇恩,于废墟之所挖地三尺,灌水成池,购蛇放生,每年四月初八均如此。后人将此池取名“放生池。”】   “这……这怎么跟西游记唐僧他爹买鱼放鱼的一样?”贾珍听完之后,忍不住问出了声来,“这……这都得叫碰瓷吧?”   衍悔大师一脸愤慨,声声泣血:“可他碰瓷成功了啊!放生池就与蛇有一分机缘。”   “你们佛家也太不挑了。”贾赦气极了,拉着贾珍的手,指着那颗微红的木珠,“所以你们还得庇佑着他是吧?意思得找我们算账了不成?要不是谭老板先前给珍儿一颗防身,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衍悔大师看了眼木珠,舌头一打结,感觉背后冷汗涔涔,喘着气问道:“那蛇……那真是蛇而已?能够让灵宝受损,恐怕道行匪浅。”   “叫蟐蟒,传言保家仙。”贾敬道了一句。   闻言,非但衍悔大师,便是无戒面色都刷白了一分,“这……这难怪敢在我放生池蛰伏,竟是有点机缘的。”   “管他有没有机缘,敢朝我贾家下手,那就是个死。”贾赦听完之后,大致捋顺了前因后果,直接袖子一甩,朝谭礼走去,边走边道:“神话传说又如何,想想白蛇传里的白素贞,都有菩萨指点报恩,有个文曲星儿子,最后还不是被法海给关在雷峰塔下?想想西游记里只能当马的小白龙,想想封神榜里被剥皮抽筋的龙三太子!”   “因、果传说算个屁,在佛门重地敢挑衅,不把你们大日如雷佛画出来,都对比起我学得简笔画!”   “不!”贾珍双眸一眯,看着肆虐的阴煞气,语调低沉,还伴随着一丝的冷笑,“叔,这几个蝼蚁,本座来收拾就好了。”   贾赦:“…………抢我人头?”   “不,尊老爱幼。”贾珍说着,还瞥了眼额头开始冒汗的谭礼,直接拔腿起跑一头跳进了放生池。   ※※※※※※※※※※※※※※※※※※※※   【】放生池的传说来源与百度。   但情节还是挺重要的,若是截取出来,不顺。   ====   so,敲黑板注意啦,明天送一章的番外【龙魂和小精火相处日常】 第103章 欺我龙族   这番变故,尤其是贾珍入水速度之快,让原本在池边的谭礼都尚未反应过来。众人只听得“噗通”一声,那水花带着血色,四下飞溅。刹那间,攻击谭礼的阴煞气齐齐扭头冲向了池水中,像是嗅到了人间美味一般,争先恐后朝贾珍而去。   那煞气凝聚成一束巨浓的黑雾,外边包裹着丝丝血红的血线,远远看过去就像离弦的箭,带着破风的呼啸声,毫不犹豫的射、向靶子。   当这一幕出现,贾赦眼眸一闪,意识便有一瞬间的出现了模糊。他脑海里飞旋起了碎片,快得让人都来不及去捕捉,去细想,只感觉灵魂深处蓦地一震,恍若烟花腾空一般,漫天血色飞舞。与此同时,心底里翻腾起滚烫炽热复杂情绪,莫名的又痛又难受又内疚又愤慨又委屈。   贾赦心神一恍惚,但当眼角余光望向那些阴煞之气恍若秃鹫分食一般狠狠萦绕在贾珍周边,抬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双眸猩红,周身洋溢着火气,怒发冲冠,“放肆!”   一团火焰旋即升空,与悬挂在半空中的舍利子相碰,旋即舍利子被啪嗒一下甩回了岸边。   刹那间原本已经隐没在巍峨群山后头的夕阳,一下子又跃然升空,散发出的热量一下子将层层白云都染得血红,整个京城恍若七月流火,闷热不已,国清寺更不用提了,似身在火焰山一般。那原本还嚣张的鬼魂都发出极其惨烈的尖叫声。   与此同时,毫不犹豫扎进水中的贾珍甫一碰到水,身形猛的一僵,看着入目皆是血红色,心头一颤。介于他还开着阴阳眼,自然能看得见一丝丝的血红色阴气迅猛的缠绕在自己的身上,原本觉得舒适温暖的池水此刻也散发出阴冷渗骨的寒意。让他感觉自己双手双脚恍若绑上了铅坨,丝毫动弹不得。   贾珍不可置信的又抬手划了一下,依旧纹丝不动让他双眸惊恐了一分。而且随着他的到来,越来越多的血红色缠绕上了他,让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颗被人沉入水底的粽子,还是鲜肉味道的。这漂浮着的死鱼一个个像是变异一般,鱼尾巴“啪啪啪”得打着他俊美的脸庞。   这种种滋味让他不由想到了溺水时候的感受。   说来,他自己也挺奇怪的,每一次溺水,他都会大哭大闹,哭喊着发誓—保命要紧,下回不要玩水了。可就像鬼迷心窍一样,一碰到水,他还是很乐意去玩耍。每逢溺水,他总感觉有人狠狠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而且还有个奇怪的光圈直刺他的眼睛,直砸他的脑袋。   这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被禁锢的感觉让人非常的难以忍受!   好像一尾巴送上西天!   浑然不知自己的双腿随着所思所想陡然变化出一尾,贾珍只感觉自己被这一副场景刺的额头难受,头痛欲裂,痛不欲生,让他忍不住张嘴便是一声咆哮。   尤其是听到了岸边上那撕心裂肺的呼唤—“珍儿!”   贾珍双眸一缩,原本的怒气愈发更盛了一分,咬着牙齿,竭尽全力在水里张开双臂,一遍又一遍的划动,哪怕渐渐面色青紫,呼吸都有些喘不过来气。可脑海里却依旧紧绷着一根线,贾珍一鼓作气,挣扎出水面,大声长啸,声音带着低沉的威严,足够让池子内失去神智的生灵们吓得一颤。   看着自家儿子渐渐从人到有些龙形,龙宫内祖龙顺着贾珍的神智,追溯到死前的一幕,气得双眸猩红。知道跟亲眼顺着缺根筋的儿子视角看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祖龙冰冷无比,浑身的威压让整个东海的生物都匍匐跪地颤抖。当然,除了啾啾啾的陆压。陆压恨不得煽风点火一把,不过他此刻也挺忙,忙着扑棱翅膀,给自家兄弟递火。   直接神念一转,祖龙将原本在昆仑的太乙真人掐着后脖肉提溜了过来,逼着人昂头看向在水中变身的贾珍,一字一顿在人耳畔轻声念道:“……【哪吒抢先一步,赶上去一脚踏住敖丙的头顶,提起乾坤圈照顶门一下,把三太子的原身打出。”】   【“真人自思曰:“虽然哪吒无知,误伤敖丙,这是天数。”】   【“今敖光虽是龙中之王,只见步雨兴云,然上天垂象,岂得推为不知?以此一小事,干渎天庭,真是不谙事体。”】   慢条斯理的将封神榜念了一遍,祖龙直接一爪子拽太乙真人,将人甩上了九重天,“胆敢如此欺我儿?欺我龙族?要这天有何用!”   圣人们瞧着“噗通”一声重重落地,在他们跟前吐血昏过去的太乙,互相对视了一眼。   通天凉凉着:“祖龙道友还是爱幼的。”封神之战,是三教弟子历劫,用现代凡人的话说,是天庭集团委培生培训。是不包括龙族的,没见九尾狐妲己都榜上无名。后来掐掐算算一卦,不加不行啊,就为防着龙族气运。因为龙族从洪荒起就算一方大佬,哪怕落败了,天道把龙族天赋技能限了又限,可行云布雨还得龙出手,故而就给了个象征富贵的华盖星,属紫薇恒。   跟伯邑考一块,算个吉祥物。至少比起妲己,已算顾念龙族了。   岂能知晓龙族老祖宗真回来了,而且敖丙还是个披着马甲的龙二代。   要知道,祖龙当大哥大,称霸洪荒,跟元凤划江而治时候,他……他们三清都还是个戴红巾的小学生,惹不起惹不起。   就在通天唏嘘哀叹时,就听得耳畔传来一声惶恐呼唤,顺着声源一看,就见接引指着西升的太阳,“不,重要的是那太阳,西……西升了。”   圣人们:“…………”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啊啊啊啊,”通天一脸丧气,“让我重生吧,本座一定一定不再被绑住不再被套入,这样媳妇也会有,假期也会有,潇潇洒洒的。”   ==========   国清寺放生池岸上,所有亲眼目睹这一变化的众人都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所见的场景,便听得“哗啦”一声,一条金色的小龙从水中飞跃而起,伴随着万千光芒冲向空中,带出的水雾飓风冲淡了一分炎热。   围绕着放生池飞旋了一圈,龙首俯看摇摇晃晃站不稳的众人,似乎想露出驰骋九天,睥睨万物的姿态来,于是细嫩的龙爪子环抱胸前,懒洋洋的用鼻子冷哼了一声,但介于小龙此刻消瘦的身形,看起来不太威严,反而有种小孩子装大人的反差萌。   底下的众人:“…………”   京城周边所有人都抬眸看向天,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这绚烂多彩的火烧云中,飞腾着一条金龙,活像传说中的双龙戏珠单身汉版本。老百姓们都匍匐跪了一地,消息灵敏的权臣们实现若有若无的看看国清寺又扫扫皇宫,心中思绪万千。   西城内,先前还信誓旦旦的洛道友见此天象,面色不由得刷白一分。同在西城的大皇子仰望苍穹,面上神色难以让左右揣测一分。   已回到宫中的德嘉帝听闻“祥瑞”,出了宫殿,依靠在栏杆上看着,脑海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大理寺抓张圭时的一幕,拉长了脸:“都有龙了,不能先画个结界之类的?”   是觉得他头发多还黑是吧?   接下来都不知道是谁绕过谁。   “…………”国清寺内谭礼难得跟皇帝心有灵犀一点通,沉默的看着半空中的一幕,委屈的抱紧了自己的本命剑。   他……发现贾珍落水,救援慢了一步,紧接着贾赦爆发,无法靠近,旋即龙啸出水,更无法靠近。   这一连串的事变快得像龙卷风!   而且更令他唏嘘惆怅的是,这两身上的威压强大,让他莫说结界了,便是站都有些站不稳,甚至两股站站,几欲下跪。   要不是有国家颁发的唯一小叶紫檀珍稀植物保护认证书,那上面附带了一道天威保护着,让他脑子还维持着一分清醒,他恐怕都要显露原形,跪下了。   连他都如此,先前还施虐叫嚣的放生池冤魂们完全……完全怂了。哪怕个个还双眸猩红着,但都怂怂的挤成一团了。   因见如此,谭礼松口气,有闲情关心一分战局外众人,目光自然而然率先转向贾赦。只见贾赦单手就牢牢扣住要往水里跳的贾敬,一脸严肃深沉的开口:“敬哥,这条看起来营养不良的龙就是珍儿。除了他,没人能够这么作死的。”   “…………”贾敬艰难的转眸看了看贾赦,感受着隔着衣服都能体验到的灼热,沉默的点点头,缓缓纠正道:“应该说除了你们,没人能够这么作死的。”   “我?”贾赦闻言大惊,但扭头听着后头一群结结巴巴的,颤颤抖抖开口的话语—“太……太阳打西边升……龙……龙出来了!”不由得叉腰,气得冒烟。   “降龙罗汉没听过?老秃驴,知道什么叫罗汉吗?要不然爷给你们寺庙画个金光。”   贾赦指鹿为马,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是爷的符箓画得好!”   说完,贾赦目光深深的看了眼面色带着苍白之色的衍悔大师,眸光似笑非笑,声音不高不低,“是吧,衍悔大师?”   在察觉那条傻逼龙是他大侄子后,他便骤然冷静了下来,不去想着烧烧烧,反而想起了后续的处理。   全大周最好的叔叔最棒的弟弟,叉腰·JPG   他是打定了注意,一切先扛自己身上。反正不管佛道,都有请灵一说。更别提这事在佛门重地发生了,来个仙佛完全说得过去。   哦,国清寺其实也被毁了差不多了。   重建不重建的,该是个问题。   衍悔大师被看得头皮一麻,环顾一圈周围的断壁残垣,求生欲爆棚,默念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便牢牢闭紧嘴巴,飞快点点头,然后便怯怯的转了转视线,眼角余光瞄向了撒欢的小金龙。相比在大理寺初见,那威风凛凛的,威武不凡的模样。哪怕是魂魄,哪怕只闪了一圈,便身形消散了,但还是很惊艳,对得起龙这个词在凡夫俗子,在他们玄门子弟心目中的印象的。   但现今这龙,怎么说呢,还真有点儿瘦。整个龙身粗粗目测不过三四尺,不见魁梧只色,反而瘦的似乎都能够看到骨架了,完全对不上蛇身一词,跟别提那传说中蜥腿、鹰爪、蛇尾、鹿角、鱼鳞……   都特么偷工减料的,尤其是脑袋以上部分,像是缝补过一般,飞着飞着,龙角还歪了一下。   说句大不敬的话,都有点像街边的乞儿了,让他脑海里忍不住就浮现一个揣测—因为天地灵气匮乏,龙族吃不饱穿不暖,寻个好主顾,把龙养胖乎乎点。佐证就是贾珍文武方面不提,贾家养的还是很精神奕奕的,身形匀衬的,瞧着也喜人的。   浑然不知自己的身形被众人嘀咕,贾珍看着亲爹亲叔都要下池了,心理一急,顾不得多想其他,满脑子都是杀杀杀,早点杀完好求表扬。   今天表现这么棒,可以少做一个月功课了。   护着谭礼极力施法展现的地砖团扇,腥臭味传进鼻子里,贾珍眉头拧了拧,狠狠一尾巴挥向水面,长啸了一声,视线一扫,抬手掐起闹得最欢腾的鱼魂。   鲤鱼魂看向龙形,眼中划过一抹恶意与觊觎,贪婪得看向龙角,双眸赤红,使劲的尾巴挥舞着。   贾珍可不耐跟鱼动粗,本想直接撕裂,但余光看见面色无比紧张的贾敬,身形一僵,改了注意,眼里带着鄙夷看了眼被自己领着的鲤鱼魂,直接腾空,将鱼狠狠砸地上。   鲤鱼魂刚眼珠狡猾一转,想要逃离,又被龙尾一卷,朝着空中一抛。还没等鲤鱼魂回过神来,看着龙胸前那闪闪的龙鳞,眼中又是羡慕,但还没得动歪心思,又被抛空。   鲤鱼魂:“…………”   贾珍指一指被自己摔在地上的鲤鱼魂,张口,带着命令:“谭礼衍悔你们这些衙役还不动手绑着她;爹,审他,我再把鲤鱼乌龟王八蛋们一个个踢上来。”   岸上众人:“…………”成,你是龙,惹不起!   贾赦一脸欣慰,“咱大周百年后国足有望夺冠!”   这变身小龙人后看起来一副瘦不拉几的模样,但是人……龙……反正,小龙珍命中率还是挺高的,一条条先前还蹦跶的都被踹懵到眼冒金星,不得不冷静了。   “叔,乌龟们缩进龟壳里了。”还处于亢奋中的贾珍冲着闲着的贾赦嗷嗷叫,“踢他们。”   “好,踢!”贾赦捏捏拳头,活动活动筋骨,“你先颠球!”   贾珍乐颠颠的颠球玩着,然后瞧着贾赦准备差不多,特意炫耀了一下自己刚练会的技能,龙身颠倒,尾巴向上,狠狠将乌龟打过去:“倒挂金钩!”   “…………”   接到最新情报的众人:“…………”麻痹智障!   ※※※※※※※※※※※※※※※※※※※※   谢谢happy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不好意思放大家鸽子了,今天有事,来不及码字了。   明天再码番外。   么么 第104章 帝王前来   当然外界的探究此刻国清寺内众人都顾不得上了。   谭礼瞧着贾赦还有贾珍非但活蹦乱跳的,还一举两得,边锻炼边收拾化为厉鬼的池中生物,松口气后,将自己的本命剑抛到了空中。紫黑色的紫檀剑在月光照耀下,绽放出一道极为明亮的光芒,洒在了整个莲花池上空。   非但光芒耀眼,还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檀香。本揍昏过去的厉鬼们嗅着香气,渐渐恢复了神智。待一清醒过来,全都颤颤巍巍挤在角落里,密密麻麻的一团,两颗死鱼眼珠子更是惊恐慌张不已,齐齐在地上啪啪啪的甩着鱼尾,挣扎着,鱼嘴张张合合着,似乎在求饶,又带着哽咽。伴随着夜风,悲鸣声四下散开。   贾敬被吵得耳疼,面带寒霜,一字一顿沉声道:“安静听懂了没有?”   刹那间,整个国清寺寂静无声,连平日里的虫鸣都悄然不见了。就连在玩“球”的叔侄子两都闭嘴了。贾赦眼眸滴溜溜的看眼贾珍,示意贾珍赶紧变回人形。   贾珍一脸茫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的。但他还是记得怎么讨好他爹的。尝试行走不成,干脆飞到贾敬身边,两爪子随手拿过一根木棍,恭恭敬敬呈上,边脑袋朝缩成一团的鱼魂看过去,透着分得意。   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贾赦忍不住捂脸。   “…………”贾敬沉默的垂眸,定定的看向贾珍,对上一双圆眼,不像他们老贾家那惯来美貌的丹凤眼,瞳孔也不再是从前黑得透亮,反而金黄色的,像是琥珀般闪耀。可不管如何变化,一双眼眸所蕴含的情绪却跟从前没啥两样。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现今要把像小狗似的翘起尾巴摇摆替换成小龙干脆无比的摇起了尾巴。   嗯,小龙。   贾敬一时间心理有些恍然无措。   “打。”贾珍瞧着他爹不动,开口强调一句,“揍听话。”   “我……”贾敬看着依旧仰着脑袋,一副撒娇卖萌状的贾珍,缓缓慢慢的弯了弯腰,抬手一如往常摸摸龙脑袋。   贾珍笑眯眯蹭了蹭掌心。   贾敬:“…………”   身形微微一僵,心理最后那一丝的缥缈不安也化作了虚无,是他的儿子,管他是人还是龙,都是他贾敬的儿子。   唯一的。   贾敬这般一想,看着仰着脑袋的儿子,眼眸微微一眯。作为个人,他也是有猎奇心的,伸手碰了碰传说中能够引起无数血雨腥风的龙角。毛绒揉的,摸起来的确恍若鹿茸一般,但好像这龙角有些硬邦邦的,就像风干过后似的,带着磨砂的质感。而且定下心神来细瞧,贾敬眸光肃穆了起来,这传说中的龙角左右两边不对称,一高一低,一粗一细,瞅着怪难看的。   不会跟人类一般,是个畸形儿,就被扔了吧?   瞧着父子和睦相处的一幕,贾赦非常明显的吸溜了一口水,亢奋无比搓搓手。嗷嗷嗷,撸龙!他怎么没想到?!   哪管死后洪水滔天,现在撸一把,也值得。   “…………”   谭礼无视一家欢的场景,拉着衍悔大师等人到角落,沉声道:“先安排人登记,让他们将放生之家姓甚名谁写下,乖乖投胎去。我来日恢复元气,会开坛做法请灵去还这一份德。”   含冤而死,再加上放生池的积德属性,化厉鬼索命也是正常的。虽然这件事与他们没多大干系,背后主谋是那条都不知道叫什么的蛇。可到底沾染了一丝的因果。   衍悔大师闻言,神色带着敬意朝谭礼弯腰,感谢了一句,扭头吩咐自己的大弟子无戒后,说起了被选中为替身的鲤鱼魂。   那鲤鱼魂魄被贾……被龙爪子摔得魂魄都不稳了。   “这……这恐怕从鱼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就以那条蛇的手段狠辣来看,恐怕也会清空了记忆。”   “那也等相关部门到来,所看所查。”谭礼冷声,“结案报告,得归你们国清寺主笔。具体内容我们可以商议,但得你出面写。”   衍悔大师不是个傻的,听得出人言外之意,国清寺得和贾家绑在一起扛过太阳西升金龙出世等事件。   不,还多一个紫檀木。   仰眸看了看半空的紫檀木剑,衍悔大师幽幽叹口气,“谭……谭大师,贫僧是个俗人,就想问问,若是扛过去,能不能有个紫檀木雕的佛像?”   谭礼笑着应下,“自然。”   达成了合作协议,衍悔大师闻弦知雅意,带着僧众打扫战场,给贾家一处禅院,供人休息。   贾敬飞快的接受了自己儿子变龙的现实,在询问过不知如何变回后,嘴角抽抽,让谭礼好生照顾好两人,自己披星戴月赶回宫。   不过,刚到城门,贾敬便见到了带着朝臣而来的德嘉帝。飞快横扫了一眼,走最前头的便是钦天监,御林军之首,没有皇子,心下有了思量,贾敬行礼。   月光如水,照着面色铁青的贾敬愈发的有些清冷出尘的意味。   德嘉帝神色往常,开口唤了起,留了一文一武两心腹在侧,“且说说缘由吧。”   为防自己辗转反侧睡不着,半夜又被个什么太阳龙啊之类的惊醒,在钦天监一脸祥瑞祥瑞的磕头跪拜下,德嘉帝沉思一瞬,索性将大半朝臣都带过来开开眼。   至于一个儿子不带,理由也很简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得留后啊!   当然让儿子前来,他端坐皇宫,那也是不可能的事。连小孩子都知晓抢机缘,争第一的重要性呢!   今夜,赌得就是一个情谊!   “是,皇上。”贾敬起身,缓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道来,也包括了贾珍化龙之事,丝毫不隐瞒。   “也就是说太阳西升,是因为贾赦画了个阵法,请大日如雷佛。”德嘉帝缓声总结了一句,“至于贾珍身上的异变,你也不清楚?”   “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贾敬随着德嘉帝一行入国清寺,谭礼自然也看到了帝王气运愈发靠近,沉默的看了眼贾赦。   贾赦正教贾珍尝试着变回人形的其他偏门咒语,“巴啦啦能量,小魔仙全身变!”   尝试了数十种方式的贾珍累趴在地上,浑然没点威风之气,恹恹开口:“叔,你能有点靠谱的吗?”   “还不靠谱?你谭叔道教八大神咒,连衍悔大师都念了佛教大大小小的咒语了,你特么还是老样子。”贾赦回想起来,就觉得口干舌燥,“你这条龙能不能靠谱点?回想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变身!”   “我也跟你们说过好几遍了啊。”贾珍闷闷不乐,兴奋劲褪去,他也恍恍惚惚明白过来,从人变龙是一件不太算有奇缘的事。好一点,据说去动物园,被圈养着,坏一些,他都得被人分割,一口口吃了,看看能不能飞身成仙。   “那你就去模拟那种心境,想想一夜之间,没准贾家就这么落败了,你小可怜一个,被万人追杀,再也没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流落民间,成为一个乞丐……”贾赦说着,都有些悲怆起来了,“拿着个破碗,乞讨着鲍鱼海参,被群殴一顿,要个白面馒头……”   “我不爱吃馒头。”贾珍指正道:“这样我还是代入不了。”只觉得好好笑哦。   最后一句,贾珍没胆说出口,两爪默默捂了捂嘴。   “能不能有点求生欲望?乞讨了你还挑食!告诉你!”贾赦面色一板,凶巴巴的威胁道:“再变不回来,我把你扔天牢里去,抠脚大汉一群围着你,每天吃的都是馊米饭带沙子的……”   “叔,”贾珍烦躁的爪子挠挠头,求饶着:“我又没经历过,你这么光嘴皮子说说,我完全想不出来。”   “把你摁回水里信不信!”贾赦瞧着一副不开窍模样的龙,气得想跳脚,尤其是转眸看向窗外,不用谭礼提醒,他也看到了一团团的气运,甚至都可以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了,心中烦躁不已。   “冷静。”谭礼握了握贾赦紧拽成拳头的手。大敌当前,也顾不得年龄不年龄的问题了,一点点的掰开人的拳头,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着握住贾赦的手,沉声道:“天无绝人之路,有我在。”   大不了,原形杠!   谭礼的话落在耳畔,尤其是掌心紧紧相握,相触的温热触感恍若一股温泉,缓缓流淌着全身,诡异的安抚了他内心的焦躁不安。贾赦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谭礼,看着妖那豁出去的决然,心头一震,反手紧紧握住人。   “别想单扛,我们一起面对。”贾赦说完,另外一只手豪迈一挥,“看了那么多期的走近科学,还瞎编不出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我们见皇上去,先搞定大boss。别给老子飞,四爪子爬起来。”   贾珍老老实实地爬着,但还没两步,整个龙身都翻滚起来,四爪朝天,委屈:“疼!”   贾赦:“…………”   “不用担心,既然是皇上带人前来,还有回旋的余地。”谭礼宽慰道:“我们且先去迎接吧。”   “嗯。”贾赦转眸看眼舞着爪子就差泪眼巴巴的贾珍,长长吁口气,“不怕,有我们在,还轮不到旁人觊觎你。”   “叔,我也会保护你们的。”贾珍捏了捏龙爪,郑重无比道。   “好。”   贾赦笑着应了一声,与谭礼一同去迎德嘉帝一行。在此期间,两人牵着的手一直没松开过。   德嘉帝眸光深深的看了眼贾赦。在有龙跟前,一个开了窍会画符的贾赦,真不算得上什么了。   但他莫名的就觉得贾赦才是“罪魁祸首”。   一切的改变都从贾赦开始。   沉默了一会,德嘉帝看了眼身旁战战兢兢的钦天监,示意贾赦去推开门。一进门,德嘉帝走了两步,就见默默盘着尾巴趴下的龙。   钦天监噗通一声跪下,“龙龙龙……”   贾珍一声冷哼从鼻腔里发出来,“多读书少看话本,成不成?”   说起来,贾珍还有些委屈,“见过那条龙像我这样瘦弱的,一看就是有病的。父皇,我肯定不好吃的,你别吃我。”   “我也不会施云布雨的,你别把我当吉祥物。”   “我……”   列数了自己跟神话传说的威猛凶勇的龙完全不一样后,贾珍眼瞅着还没人开口打断他说话,只能闭着眼继续吹养活他的好处。   “我不挑食,可以吃白面馒头的,但若是蟹黄味道的就更好了。”   “我虽然看起来很瘦很弱,但还是可以伪装的,比如说什么护国神龙呀,到时候其他部落来访的时候,我给他们表演一个手撕鱼肉。”   “…………你既然有神力,能翻云覆雨的,为何不仗武?”德嘉帝听了列举完后,面色沉沉的问道:“就比如说拥兵自重,自立为王。”   此话一出,屋内原本就弥漫着的冷冽氛围,如今更是恍若身在冰窟之中,寒气笼罩着全身。   贾赦张张嘴,但迎眸看见谭礼扫过来的闭嘴眼神,心中咯噔一声,只得咬牙紧紧闭上嘴。   的确,这件事只有贾珍自己应对才是最好的。   不过说来,要是像他这样有铺垫就好了。   但想想也挺奇怪的,他难道骨骼清奇,聪明绝顶,以致于被金乌爷爷眷顾了?   喊爸爸太对不起妖皇东皇的身份了,陆压才是爸爸。   辈分,他妥妥认得清清楚楚,很有自知之明的。   同样很有自知之明的贾珍听得德嘉帝的问题,狠狠松口气,卷着尾巴,一副嘚瑟的模样,语重心长,“那样子要秃头的。当老大权责一致,多烦躁,时时刻刻想着属下要不要造反,属下不反也得防着周边部落。这些都鹌鹑一样,还得考虑如何治理百姓,愁死个人了。”   “您看看,多烦。我哪怕是条龙,我也要对外宣传是条假的。要不然自以为是的天天上香火,让我帮忙办理鸡毛蒜皮,儿女情长的事情,这种矫情的破事一般都是顺了哥意失嫂意。一不留神,还得反过来骂我。多嘈心。我连族务都懒得处理呢。”   “就算是龙,我也是条爵龙。”   回答完毕,贾珍还瞅了眼德嘉帝的脑袋,一脸唏嘘着,“父皇,其实我想说一句话。咱也是父子,直白点。”   “一饮一啄,讲究个因果,你是我干爹,我敢动手杀你们司徒家,我得下十八层地狱的。所以,大晚上的,你不睡我还想睡觉。”   “贾珍!”德嘉帝怒喝了一句。 第105章 活用律法   德嘉帝来之前,都还暗暗想过要不要放下帝王架子的,让他跪这不可能,但礼贤下士一下,他还是能够表现出来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不是一般的龙!万千的思绪恍若潮水般涌来,让他气得一下子失控,怒喝了一句。   贾赦跩了一下谭礼,跟着屋内其他人一同跪了下去,三呼皇上息怒。嗅着萦绕在耳畔的檀香,贾赦倒是心平气和的,甚至还有闲情发表一下感叹—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一个人的气质,真是刻入到骨子里了。   屋内那铺天盖地的而来的帝王威压,让原本滔滔不绝的贾珍也抖了一下。哪怕成为传说中的龙,但贾珍怂得还是十分的自然,并且完全不觉得自己是怂,反而是非常有自知之明。蜷曲着尾巴,贾珍整个龙身盘缩成一团,捂着脸,头似乎要埋进地缝里,委屈得边哭边说:“掏心掏肺跟您说真话呢,你还凶我!”   “说好的忠兴侯呢?让我开心一辈子的。”   “……”   屋内众人:“…………”竖耳朵听听,还真有哭泣声!   除却贾赦,所有人都一脸懵逼,恍恍惚惚,目瞪口呆,便连谭礼,也是惊骇无比,瞪圆了眼睛。   他是个妖,他更能够体会到贾珍身上那散发出的龙威。虽然相比在放生池时的威压,现如今弱了不少。可那也是龙!   是龙!   龙啊啊啊啊啊!   妖三观都碎裂了【大赦赦捶地大哭·JPG】   德嘉帝听着贾珍一条条的“控诉”着,憋了半天没憋住,咬牙切齿着:“你特么是条龙啊!你不要面子,朕……”   舌尖一咬,德嘉帝拒绝回想自己前来时做好最坏的打算,从喉咙里吐出话来,“钦天监他们还要面子的!你别毁了他们的信仰。”   被直接点名的两个钦天监正副监正旋即点头若小鸡捣蒜。他们一般负责勘察天象,教导农业耕种。本来还轮不到他们前来的,但是鹤云道长病重未愈,才轮得到他们第一批得恩赐能够见龙颜,真正的龙颜!   完完全全是祖坟冒青烟的待遇!   岂料这条龙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但哪怕如此,蜷缩着一团呜呜哭泣的模样,也挺让人看着心酸的。   监正燃烧着自己多年对鬼神的敬仰,硬着头皮开口: “皇上,微臣斗胆,这……”   “你们闭嘴先出去。”瞧着人眼眸迸发出的心疼光芒,德嘉帝嘴角抽抽,毫不犹豫截断监正的话语。不用说话,他也猜的到接下来是什么话!钦天监基本上都是世袭的,换句话说就是生生世世信鬼神的家族。这样家族出来的人,耳濡目染之下,都对龙崇拜敬仰得不行。   就算眼下贾珍一边拉屎一边吃饭,在他们眼里,那也是威猛武威的。   总而言之,已经没有正常的思考能力。   听着帝王不容置喙的语调,正副监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忙不迭应下。眼下不能惹皇帝不开心,他们还要保着命祭祖哄龙。   “还有你们也下去。”   贾赦闻言,看眼了偷偷仰头露出指缝的贾珍,瞧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里闪烁着“会哭孩子有奶吃”的小情绪,很想吐槽一句—你现在头太大了,动作太明显了。可余光扫过一脸无可奈何模样的德嘉帝,还真读出一丝的宠溺,也不管后续如何了,行礼退下。   一走出房门,贾赦回眸看了眼合上的大门,默默看了眼谭礼。眯着眼回想了一下先前手牵手的那份触感,贾赦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抬手光明正大的牵起谭礼的手,一本正经着:“真是好怕!”   那双眼眸里闪烁的笑意,看着谭礼一点点的沉沦之下,再也不想松开手。闭着眼想了半天,谭礼倏忽间眸光迸发出一抹亮色,语调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沉声告诫道:“就……就当算紧急避险吧。现在处于危难状态,为了保护性命,侵损了一下有关年龄的限制行为条款也算合情合理的,但是你下一次不能这样了。”   “…………”贾赦闻言,莫名的感觉自己有种在看现代校园文的既视感。如今他们两就是放学后偷偷在操场上,在小树林里互相结对学习的好同学!   贾同学一脸矜持的点点头,“我觉得这个危机也许有点长,也许伴随了我们贾家一生。”   所以三年什么的,见鬼去吧。   闻言,谭礼恍惚回过了神,知晓贾赦是要把这条款用上三年,不由得面色有些羞赧,结结巴巴赞誉道:“你……你真会举一反三。”   “那是,我就是辣么聪明的。”   屋内的德嘉帝:“…………”   贾珍在一旁暗搓搓的开口:“父皇,他们是在借您的东风光明正大断袖,让您背这个锅。”   “呵呵。”   “父皇,您别呵呵了,怪吓人的。”贾珍玩笑一句,又有些垂头丧气的,“父皇,您说我能够变回去吗?当龙一点都不好玩,我都还没媳妇呢。我叔他们就隔着一扇门互相看星星看月亮的。”   “你想变回去?”德嘉帝抬手揉揉贾珍的龙脑袋。刚才一关门,贾珍这熊孩子就跟在贾代善墓前相见那回一般,直接熊扑了过来。   他……他能有这么办法呢,直得抱着啊。   顺手揉揉传说中的龙脑袋。   当触碰到那些传说中的能够长生不老的龙角,龙……   德嘉帝发现自己虽然心跳加速了一瞬,但转瞬间脑海浮现“篡位”、“结党营私”、“勾结背叛”,“宵小犯边”等等的词汇,刹那间心凉凉的。   特凉。   龙椅,他从六岁坐到了如今的五十又五,都四十九年了,未有一刻能够真正安心过,尤其是越老,他越发寝食难安。   所以,德嘉帝心态平和下来,还有空细细打量了眼贾珍的龙形,发自肺腑的觉得龙也就这样,没啥了不起的。   贾珍闻言,特愤慨的将自己跟着念叨了大半时辰的各种咒语说了一遍,只不过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德嘉帝瞧着龙翻转着肚皮,摆着大字型,睡得一脸香甜,还打着小呼噜,想想自己得到的情报—又飞又踢“球”的折腾,也的确够累龙的。   又沉默瞧了眼,德嘉帝出门,收拾烂摊子。   瞧着打开的房门,贾赦和谭礼一脸肃穆状,毕恭毕敬的迎着德嘉帝。   德嘉帝都懒得看两人,揉揉头,把在放生池的衍悔大师和贾敬都叫了过来,又细问了一遍详情。   衍悔大师也是颇有眼色的,再放生池遇到贾敬,瞧人扫过的眼神,便也深刻履行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之行。   当然,他先前也不是张口应下的,是闭嘴点头。   佛只为度世人,会理解他的!   原原本本说完自己所见到的一幕幕后,衍悔大师嘴角难得带着丝谄媚,开口:“回皇上,贫僧也私以为降龙罗汉显灵方为上策。这降龙罗汉在宋时便有济公的传说故事,老百姓大多知晓,打造推广起来也颇为容易。”   降龙罗汉要怪罪,也等得他衍悔圆寂了之后。在之前,谁管死后如何!没准佛还会奖励他争取到小金龙!   喝口浓茶,德嘉帝看向贾敬,眉头一挑,“你会同意贾珍出家?”   “回禀皇上,微臣自然不愿。微臣信道,哪怕要出家也是道家。再说珍儿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还等他娶妻生子。”贾敬毫不犹豫着,“再说让他光头,他定会闹死闹活的。”   “就是!”贾赦忍不住附和一句,“皇上,虽然是微臣最先闪过降龙罗汉这念头,但也就是那么顺嘴一说。虽然不管佛也好道也好,既然存在了,都得尊重。可是呢,皈依佛门,一要剃头,当然,也有不剃头的俗家弟子,可更为重要的是,佛门要戒、色啊! 这世上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那你们是打算对外炫耀贾家出了个金龙?”   “若有第二头龙,那是得炫耀炫耀,可是没有啊。”贾赦瞅着德嘉帝,一脸担忧,“皇上,您要不先休息休息明日再说,不然,微臣……微臣斗胆总觉得您心思恍惚着。”   就差没明晃晃直说皇帝您莫不是耳聋,没听见娶妻生子一词。   德嘉帝自然听得出来,但想摔个茶盏,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是被该死的贾赦绕进胡同,拐了思绪。   他说的是龙代表的权势,贾赦给他回一个贾珍是千亩独苗,三代单传,完全就是胡搅蛮缠,思维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贾恩侯!”德嘉帝冷笑一声,将茶盏重重搁在桌案上,俯瞰着说跪就跪毫不含糊的贾赦,阴沉沉的开口,“朕倒是忽然想听听你会如何处理。”   贾赦眼角余光扫过一同跪地的贾敬和谭礼,沉默了半晌,不急不慌道:“回皇上的话,微臣思忖着您先前解决莲花池一案,是不愿有鬼神之言的。可这一次的事情,到底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又在国清寺内,总不好对外说是变戏法。变戏法您懂的,我等会儿跟您私聊。这事吗,如今就行程了一个僵局。”   “明面上的僵局,您问我,微臣实话实说,问了也白问,我不会。但是暗地里对付那个小邪蛇,还有整顿邪祟,微臣倒是有一个计策,比如由您出面,暗中成立一个玄学的部门,制定一个法规,让玄门的人对天道发誓,一定要对得起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互相和睦共处,构建和谐社会。”   “若是当今玄门有谁不参加,狂傲的,您就关门放珍儿。要不然,您养这个干儿子干什么用?”   “若是贾珍再也变不了龙呢?”德嘉帝沉声问道。   “那关门放我啊!”贾赦昂首挺胸,理直气壮:“我画个圈圈咒死他。”   德嘉帝:“…………你这么能耐,怎么就不先咒死那个暗中作祟的蛇?”   ※※※※※※※※※※※※※※※※※※※※   先前说的,因为引用原著and封神榜的句子,故而赠送番外的。   ==========《火精和龙魂的二三事》起源==============   洪荒是没有轮回的,生死道消,一切化为烟无。   所以当火焰一道一道的落下,天地间一下子变得无比的灼热。熊熊燃烧的火焰吞没了一切所有的生命。   为海族开辟通道,打开深海的结界后,龙王擦擦额头的豆大的汗珠,看着便连深海都是沸腾的红色血海,听着耳畔传来那凄厉却稚嫩的呼喊,缓缓转眸瞧着都跌入深海之中的,沾着血色的毛绒绒一团,眼眸缓缓一闭,想到了自己的幼年。   他的幼年,正逢龙凤大战。   也是那样的血色。   龙王浑身一僵,听着耳畔那一声声愈发微弱稚嫩的呼喊,迎着滚烫的海水,每一步都走的异常的艰难。   海水愈发的灼热,似乎都能穿透向来无坚不摧的龙鳞,龙王咬了咬牙,跪地叩首,“请龙祖助我。天道不仁,稚子无辜,弟子感伤其类。”   元凤留下两颗蛋亡故,作为世间的第一条龙,祖龙将毕生传承,三成化作龙九子,七成注入一颗死蛋中,扣在了龙族长眠的深海之中,以此庇佑着龙族长长久久。   一声低沉却带着傲然的龙吟而来,紧接着龙吟阵阵,传遍了整个深海。   当然介于此刻漫天都是悲鸣声,也无人察觉。   感受到身边的威压骤然轻了一分,龙王疾步朝坠落之地而去,愈发靠近,那灼热愈发烫龙。   如此一来,龙王心中愈发憋着一股子气,一步步走的愈发的坚定无疑。可惜绕是如此,等到了金乌坠落之地,也只眼睁睁的看着鸟羽翼一点点的燃烧殆尽,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缕的元神—太阳精火。   多年后,龙王临终之计,带着下一任的龙王,打开了深海结界,交代起了龙族的秘辛,也说起了自己年轻时敢于天怼的壮举。   “我们生而为龙,龙族从来只有战死,从来都是逆天而为的。不怕死,跟龙祖一样,日天日地正面杠。”听完自家龙爹的想当年,新任的龙王拍拍胸脯,傲然无比,“父王,孩儿一定比你牛,没准就把这金乌复生救活了。”   闻言,老龙王肆意大笑,然后如同祖龙一般,以自身为祭,葬入深海的结界之中,庇佑龙族。   新龙王长啸一声,接棒逆天之行。   就这样一代一代下来,太阳精火渐渐有了神智。   新接棒的龙王敖光:“…………” 第106章 部门筹备   谭礼瞧着贾赦一脸“再怼,我哭给你看”的表情,幽幽抽口冷气。这也是个令妖三观崩溃的鬼and人and妖,简言之,不明生物!   当然,也是他谭礼认定了,成年后的小道侣。   一想起这个念头,谭礼就感觉像是有无数的白蚁在啃噬树干一般,无比的煎熬难忍。还有三年!但转念又想起合法的规避条款,不由得躁动减缓,眸光带着分喜悦,柔和无比的看向了上首坐着的德嘉帝。   清清嗓子,谭礼一脸凝重,试图从专业角度解释咒一个人需要哪些步骤。   “皇上,哪怕是众所周知的巫蛊……”   “闭嘴!”   听着人一张口就是令人,尤其是皇家人谈之色变的巫蛊,德嘉帝狠狠深呼吸了一口气,“谭礼,朕让你科考,你就没详细读过史书?读过史书,那就该知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但是忠言逆耳利于行……”   瞧着一副臣妾又要忠言逆耳的表情包模式开启的谭礼,贾赦瞧着呼呼喘着怒气,噼里啪啦燃烧起来的德嘉帝,只觉得心理莫名的暖洋洋的,猴开心!   不说帝王身份,一个人怒火能够散发出来,不憋着,对身体都有好处,憋着没准都有抑郁症了。至于帝王,他能够现在怒火冲天,却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坦诚自己的心情,那也从侧面佐证还是愿意信贾家,保贾家的。   而谭礼是因为他,去故意招惹帝王怒火的。   为此,都低声下气,卑躬屈膝了。   要知道谭礼可是现代讲社会主义的妖,现代植物妖的老大,无冕帝王。不管凡人还是玄门,都是宠着的,没受过这种被人劈头盖面的骂。   贾赦用力咬了下嘴唇,用丝丝的疼痛在心底里记住这一份的情意,一边定下了决心,开口拉过帝王的炮火:“皇上,微臣有事要奏,这……”   “明天再说。”德嘉帝发了一通的火气,也知晓适可而止。尤其是旁边还有个对比的贾敬,就觉得自己莫名的心安。   他是帝王,哪怕日后贾家狼子野心,还学了秦始皇的焚书坑儒,但却无法更改此时此刻,他是帝王。   一切言行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就是正道!   想想,现在维持良好的关系,有个能干的贾敬,没事还能撸撸干儿子龙,还有个身份不明却也是死心眼,能干的谭礼,还有个万一哪一天被御史大夫上奏气着了,放出去可以怼人的贾赦。   想想,他为皇,完全没必要把贾家给逼反了。   想想,他为皇……   德嘉帝骤然眼眸都带着丝怒火,气得甩袖子,“你以为都像你们这些太平爵爷?朕还要赶回去上朝!为帝四十九年了,朕从来没缺过一天的朝!”这天平盛世是他带着人缔造的!   贾赦默默闭上了嘴,肃然起敬状。德嘉帝除却生病,在他的记忆力,的确好像没翘过朝。   谭礼也颇为惊讶看了眼德嘉帝。   “贾赦,把你先前建言的什么部门详细计划拟好了给朕过目!”德嘉帝吩咐了起来,“谭礼,衍悔,你们给朕把国清寺给朕守好了。贾敬,跟朕回去上朝。”   “皇上,微臣大小也是个侯爷,有资格……”   “你打算在乾清宫给朕画个符不成?”德嘉帝撇了眼贾赦,带着浓浓的嫌弃,“还记得两月前,你口口声声信爹吗?”   “多谢皇上指点。”贾赦闻言,撞见了贾敬看过来的眼神,当然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当场就给认真磕头,行了个大礼,表示感谢。   “嗯。”德嘉帝见此满意的挥挥袖子,离开。不过临走前,还是转悠到隔壁厢房,看了眼睡相不怎么样的龙,欣赏完贾敬给龙盖被子掖被角,嘴角抽抽,再看看还是呼呼大睡的龙,沉默半晌,俯身又抬手揉揉龙角,然后静静的看着龙似乎被打扰了很不耐烦,挥挥爪子,龙脑袋往被窝里一钻,继续睡觉,不由得脑中一片空白,憋不住话,“都这样的大幅度动作,居然都醒不来?警觉性呢?”   “这传说的龙角,不是说是龙最敏感的地方?”德嘉帝认真无比强调了一句,“朕趁着他睡觉都弹了一把,这不亚于有刺客掐着朕的脖子啊。”   贾敬有气无力,把被子使劲往下拉,希冀让龙露出脑袋来,边道:“这熊孩子睡着了就是火烧屁股都不知晓。他只是外形变了变,骨子里还是珍儿。来人,搭把手,这脑袋闷被窝里,万一呼吸进什么鼻子,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德嘉帝莫名的有些惆怅,“真是对不起朕。以后别人夸朕真龙天子,结果朕脑海里就浮现这么条蠢龙,太戳心了。”   贾敬:“…………”   埋头进被窝的贾珍又换了个姿势,抱着被子,彻底安心睡大觉。就说嘛,他哄长辈一绝的。尤其是熬夜看话本训练出来的经验。   他爹都辨认不出,就唯恐他闷鼻子得哮喘。   ======   送走了德嘉帝一行,贾赦托腮看着谭礼与众大师一起给冤魂祈福,哪怕他此刻只能看见个侧颜,那也是英俊无比。   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贾赦回想了牵手时候那一份的温热,感觉自己心跳噗通加快了一分。   好像愈发有点心动了。   贾赦挠挠头,托腮傻笑了一下。   带着分养家糊口的动力,贾赦写起玄门管理办法,也格外的有动力。在现代就有非人类管理局,妖怪局都只是分局而已。   不过相比现代社会,都是运行成熟的部门,现如今也不用细分到什么目什么种类了,也就简单一些,分为人,妖,鬼三大部门。   没错,也许有好鬼呢!   他贾赦就是鬼,当然要为鬼也争取三分权利与地位了!   部门的宗旨自然是铲除歪门邪道,和谐共处。   管理的办法是……   这边贾赦越写越亢奋,思绪泉涌,下笔有如神助。但除却国清寺外,整个京城几乎都是彻夜难眠,不少地方灯火通亮。   老百姓们,尤其是信佛的众人各种兴奋无比,准备着上香的工具,争取一大早前来礼佛。他们都看得清清的,是真龙在国清寺降临了!赶紧拜一拜,求保佑!   于是,相比还要上朝的文武百官而言,老百姓是除帝王外率先第一波赶到国清寺的。而且有些靠近国清寺的村庄,是比帝王一行来得更早一些。只不过被僧侣还有禁军给拦在门外。   率先被拦下的百姓虽然不太开心,但还是很老实的,有些干脆在外打了地铺,等待第二天赶个头香。但随着东方鱼肚渐白,一波又一波的香客前来。知晓帝王都率文武百官来过之后,这国清寺山门紧闭,依旧拦着不让进,就有些群情激动了起来,“皇上都拜见过了,达官贵人们都见过了,为什么不让我们上香?”   “我佛不是慈悲,普度众生吗?”   “…………”   刚施法祈福送走所有的亡魂,谭礼都有些苍白之色,更别提衍悔大师等人了,个个神色带着疲倦之色,似乎风一吹,就能够吹散开来。尤其是衍悔大师,先前率先带着弟子护卫在最前面,虽然没有被阴煞之气侵蚀,但也受了不少的内伤。又一夜费心费力的折腾下来,此刻早已两眼皮上下黏合。若不是强撑最后一丝力气,等待内城来的圣旨,恐怕早已昏倒在地。   被德嘉帝留下来的御医们小心翼翼的诊脉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惟恐惊扰了众人的休憩。就在一片静寂中,有一道急促声音夹杂着晨风而来,“主持不好了,出大事了,外头来拜见的香客越来越多,都安抚不住,有些都聚众闹了起来。武僧们都拦不住了,山门快要开了。”   山门一打开,国清寺内其他地方不说,放生池如今断壁残垣的景色一下子就暴露在人跟前了,到时候人言可畏。   正禀告着,又有人前来,“主持不好了,有些竟开始翻山爬进来了!”   “什……咳咳……”衍悔大师闻言,骤然一惊,一下子睁开了眼,满眼的血丝中带着一分慈悲:“不是……不是……不是说了三日后开始供奉的?”   有贾敬他们在,民意也考虑得清清楚楚的。三天的时间足够帝王权臣统一意见,也够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不然拜什么。   总不能弄个莲花台,把龙往上一丢,让万千百姓看着他翻身睡觉爪撕被子吧?   一夜间,贾珍那龙已经撕了三条被子了!   “会不会是那恶蛇在中撺掇?”说到最后,衍悔大师咬牙切齿,带着分希冀开口。   贾赦面色一沉,他虽然一夜没睡,但是精神亢奋居多。哪里像谭礼他们一样,是真彻夜不眠,辛辛苦苦的。现如今本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的,岂能因为外界的一些事情,再劳心劳力的。而且这种事吧,哪怕没有那蛇作祟,却也少不了键盘侠们。   用暴、力镇压都没用,最好是分化。   不经意间贾赦感觉自己眼前又浮现出那莫名带着金芒的两背影。   “太一,我等光靠着伴生法宝,便足够雄霸洪荒,谁敢小觑我们弟兄?可这样的雄霸,在为兄眼中,并不是真英雄。”   “真正的雄者,当为弱者撑起一片天。”   “弱者?哥,你没说错?”   “洪荒弱者的秩序,我帝俊若是建立成功,那不是跟能证明我们是强者?”   “赦儿,为父戍守边关,那是为了守住国门,只是为了抵御外敌。不是为了所谓的将军头衔。在外吃沙子五六年,身上刀疤七八道,光论权势,还不如你爹我会投胎。”   “……”   耳畔的话语,还有脑海的形象一点点的,似乎能够覆盖重叠起来,贾赦只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他贾赦可以是太平年间的纨绔子弟,华服在身,一手折扇,一手提溜着鸟笼,整日斗鸡走犬,当个人傻钱多,地主家的大少爷。   也可以是与国有难,毫不犹豫就冲过去当人肉炸、药、包。   不,炸、药、包还是死相太惨了些。   他贾赦是有颜值的鬼。   一下子热血稍微与理智交织在一起,贾赦定定心声,人生第一次毛遂自荐,主动请缨:“大师,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与此同时,收到国清寺外消息的洛道长嗤笑了一声,“这些愚民,都不用贫道我出手。不过既然如此,去想办法煽风点火一把,把那龙引出来,看个究竟。” 第107章 赦影帝上   国清寺占地说来挺大的,矗立在半山腰,巍峨的建筑蔓延了两个山头。这还是寺庙主体,不包括山脚下那一片片的田地庄园。但此刻,站在国清寺如今最高的报恩塔上,俯瞰往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群。甚至视线转向山顶,还有些小黑影陆陆续续的往下来袭。   这些迎面而来一股“我要求神拜佛”,“听说有龙,来凑凑热闹”的八卦看客气息。   贾赦静默了一瞬,心叹口气,他此刻万千的思绪都化为一句话—我想鲁迅。   向来稳成持重的无戒大师凝重无比道来支援的力量:“监寺师叔已经将全寺的佃户们都召集了起来,从后山厨房出入的小道而来。但以此来看,还是防护力太薄弱。禁军侍卫们已经调整了战略,守着寺庙最为核心的区域。可……”   无戒大师自幼长与寺庙之中,看着最先黑压压一片的去向,那恍若蝗虫一般的模样,都不知该露出什么神色才好。苦笑了一声,合十道:“以贫僧所见,最前头的一批即将冲到大雄宝殿外的迎客阁了。”   “也就是我敬哥临走前排兵布阵过,要不然禁军直接往放生池那些地方一走,才出大问题。”贾赦对于国清寺主轴建筑还是挺熟悉的,闻言当即扭头对悄然无息跟随的侍卫吩咐了一句:“引着他们往大雄宝殿去。绝对不能让他们跨入后院一步。”后院现在一群残兵弱将,哪怕是谭礼,在帮助他画了些符箓后,也就守着贾珍养精蓄锐了。   至于“惹”祸得那条龙,怎么也叫不起不说,一摸,全身还滚烫的很。谭礼揣测了一下,除却伤风感冒外这种日常生病外,最为严重的便是魂魄正融合中。这种现象,不用谭礼说,衍悔大师等人从先人遗留下的典籍中也知晓一二。不管如何都要给龙护法的,不然稍有不慎就得出大事。   心中沉甸甸的,贾赦摩挲了一下自己手上戴着温润触感的手串,像是寻到了主心骨。转身下报恩塔,边走,贾赦边转眸看着禁军侍卫之首,“苏统领,必要的时候,你得吩咐下去注意杀鸡儆猴!”   苏统领想也不想应下,“是,侯爷。”   无戒闻言,面色一黑,“贾施主,我佛慈悲,佛门……”   “佛门又如何?放生池都被利用了。佛也有怒目金刚啊!”贾赦气噎,冷眼瞥了眼无戒,又扫过跟随的几个僧侣,狞笑了一声:“你难不成还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让他们在你们坟头欢歌载舞?庆祝他们阴谋得逞,你们已经坟头草高三尺?!”   “阿弥陀佛,贾施主,这事……”   “反正我说话就这样,慈悲也得看时候。人都是从众的且盲目的,有一个坏心眼的站出来闹事,我们总不能让他们用“法不责众”这个词给反劫持了。”   耐着性子说完这话,贾赦干脆扭头,不去看一帮和尚如何思量,带着禁军一行离开报恩塔。绕着偏僻的小路,直去大雄宝殿。路上,苏统领从侍卫手中接过一只信鸽,将信件一阅,神色一喜,边递过去边禀告道:“侯爷,皇上已经派京城节度使马将军抽调直隶一万兵马前来维持秩序。现如今顺天府尹等官吏已经在山下开始劝返百姓了。”   贾赦脚步一僵,随后点点头,扫过信件一眼,沉声:“苏统领,我们还是先按照计行事。我怕这山路,他们都挤不上来。”   “是!”   听到如此毫不犹豫的一声回复,贾赦面色缓缓。理解佛门信仰是一回事,但他完全不会遵守佛门规矩。   若神灵真能够显灵,世上哪里来那么多悲欢离合?   贾赦迈入大雄宝殿而去,昂首看了眼捏花一笑的佛祖。佛祖的金身很大很宝相威严,但他从来不太喜欢。   这尊金身,就贾珍那个败家崽子祸祸放生池的时候,贾家捐的!   他也算看着佛一点一点的“成长”,心底里那点敬畏压根没有。哪怕现如今知晓世上有鬼神玄门,自己还误打误撞的被雷吓过。   而且眼下这佛门重地,萦绕着几千上万只嘎嘎叫着的鸭子,比菜市场还热闹,完全没点佛模样。   毕竟,此地与前来上香的信众,就隔着一道门了。   指挥着的武僧之首,看见贾赦一行前来,忙不得松口气,他们那里见过这等架势。若是匪徒,没准还能摆个十八罗汉阵,可都是手上拿着香火的老百姓,他们完全没辙!   武僧费力的大声开口,声音带着些沙哑:“贾……贾侯爷,这香客越来越多了,这眼见都晌午了,说句粗鄙的,吃喝拉撒都是个问题啊!”   “我知道,你们也别慌,拿着地图跟其他人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小路,诸如村民砍柴踩踏出来的。等会下山的时候要分流,不然发生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神色冷峻,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武僧莫名的感觉原本慌慌的心安定了下来,毫不犹豫点头应了一句是。   瞧着屋内众人奉命而行,贾赦清清嗓子,又咕咕喝了两杯茶,免得等会自己口渴,捏了捏袖子,深呼吸一口气,紧绷着脸,吩咐道:“开门吧。”   随着缓缓打开的佛门,刹那间有一瞬的静寂,紧接着便是愈发的人声鼎沸,沸反盈天。守候已久的僧人感觉耳朵都有些聋了,听不见声音了。   贾赦瞧着迎客阁那挤成波浪形的人浪,直接厉声冷喝了一句,“放肆!你们这是要上香的架势?”   对于贾赦,不少人还是认识的,有眼尖的当下就认了出来,“这是荣国公后裔,现如今的忠逸侯爷。”   听到这话,众人一传十,十传百,最前头的几排抬眸看过去,只见贾赦锦绣华服,负手而立,端得是一副睥睨的金贵之气。但正因为如此,人群中有声音,渐渐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据说就是贾家率先赶到国清寺的呢。”   “没错啊,昨日那一匹马像一道闪电一样,可快了!”   “这贾家好像很有仙缘啊!忘记了去年冬天那刑场,天打五雷轰!”   “要我说啊,他眼下这幅趾高气扬的,不就是自己想独吞吗!”   “……”   “独吞”一词出,就像往热锅里的油中倒了一盆水,当下噼里啪啦油星子飞溅了起来,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守在最先前的武僧趔趄的又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握住武棍,止住众人的入内。   贾赦睥睨逡巡了一圈,人群中带节奏的人十分狡猾,都躲在背后喊一嗓子,现如今人挤人的,以他的眼里完全分辨不出在什么方向。真真跟缩头乌龟一般。   可绕是缩头乌龟,又如何?!   一样可以都武力镇压!   只要先安抚住大部分的人群,剩下那些煽风点火,藏头露尾的,还不简单。画个圈圈咒死他不可!   就是如此的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愚蠢的凡人,在降龙尊者面前如此撒野?”贾赦将自己偷偷画好的符箓撕开,贴在了衣袖上。   高音喇叭加金光,就不信吓唬不了信众!   信众们一见贾赦那周身冒出的金光,前头几排想也没想,都想要弯腰跪地。   贾赦见状,赶紧一挥袖子,使用了【不许跪地喊爸爸·JPG】拦下众人的行礼。他可不是受不起这一跪,而是怕这么一跪,本来就是人挤人没有空地了,一下子就起连锁反应,发生踩踏事件。   当然,这么细心的事情,定不是他想到的。   谭老板真是越看越贤惠【小心心】   一想起谭礼,贾赦又趁着自己宽大的袖子,偷偷撕扯开另外一张符箓【全都闭嘴,听爸爸演讲·JPG】贴自己掌心上。   浑然不知道贾赦的绝技,众人只瞧着人就这么轻轻一挥手,他们双腿就好像是被人扳着一般,憋足了劲想弯都弯不了,不由得个个神色难得露出一抹的慌张,惟恐自己是得罪了神仙,双手赶紧合适,想要祷告。   但一张嘴,发觉自己说不出话来了,不由得瞪圆了眼,楞楞的看向贾赦,眼里透着份畏惧。   就在众人慌张之计,又听得不亚于宣判惩罚的冰冷之音。   “尊者降龙为抓邪祟蟐蟒而来,战斗中无意显露真身来。这本是尔等之福分,是京城,是大周的福分!但万万没有想到尔等具是如此不惜福分!”   听到这话,众人浑身一僵。人都是从众的,非但热闹八卦可以蔓延,恐惧亦然。在后面的人虽然不像前面几排的人,能够看见贾赦的模样。但是正往前人挤人之时,一道威严无比的声音,恍若晴天霹雳,响彻苍穹,震扯山谷,这还是听得到的。而且除却声音外,那一道金芒,他们有眼睛的,也全都看见了。非但看见了,而且也发现想要下跪,却怎么也无法跪。   在山下奉命前来的大小官吏们皆是仰谋看见半山腰那一圈的金芒,面上神色若有所思。沈燊听着响在耳畔熟悉又陌生的强调,眼里翻腾起一抹杀气,这世上若真有鬼神,又岂会如此待他不公?!   他不信命!   这强烈的戾气迸发出来,前来暗中观摩的洛道友自然是察觉到了。顺着戾气望了过去,瞧着都是穿着官服之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又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柏家。   =======   贾赦虽然做了万千的准备,但也没有千里眼,能够看到山脚下的一幕,现如今他只坤长了脖颈,尽量将前面几排众人的神色一扫而过。   瞧着大多数都有些心慌害怕的模样,心理松口气,但是面上却是越发的肃穆,连语调也严厉起来,字正腔圆,一本正经无比着开口:“若非我等受祖宗荫蔽,太、祖爷与四王八公皆是仙人转世历劫,降龙尊者与皇上一个情面。你们今日之举,非但会悔了自己的福运,更是让那妖孽伺机作乱!”   喘口气,贾赦依旧一口气将一句话说完:“但尊者终究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与我一道佛光,让我出面告诫尔等!”   他怕效力不持久┭┮﹏┭┮   “是国清寺诸位大师没与尔等交代吗?!”贾赦陡然提高了一个分贝,带着显而易见的怒色:“现如今尊者不愿再一次出面了!你们给我听清楚了,三日后尔等信众只要虔诚在家静坐,自然有缘听得见妙音佛法!”   “若是听不见,想想你们做了什么事!”贾赦冷声,“降龙尊者自宋时便现人间,他老人家最是喜善厌恶之人。你们这般蜂拥而来,是虔诚向佛还是凑热闹,自己扪心想想清楚!”   说完最后一句,贾赦狠狠松口气。终于装完一个逼了。   接下来又到了飙演技的时候。   浑然不给观众们考虑的时间,贾赦偷偷侧眸看了眼自己身后那淡化的金芒,便伸出手指揉揉额头,一副头疼的模样,“疼,来……来人,给我口水……”   苏统领见状,狠狠深呼吸一口气,咬着牙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忙不得搀扶了一把,小心翼翼的打量,用着看似两个人,实际上大嗓门的语调开口:“侯……侯爷,您…您这是转述神灵结束了?”   边说话,边从侍卫手里接过水递过去。   贾赦接过茶,抿了一口,转眸看着外边一双双黑黝黝的面庞,瞧着众人那神色,心下一颤,露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来,“这些平民,岂敢如此瞪本侯?真真大逆不道也。”   “侯爷,您……您忘了?”苏统领提醒道:“代仙童转述尊者?”   “这……”贾赦使劲揉揉头,静静的转眸看着老百姓好半晌,一拍掌,大喜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说完,贾赦俯瞰众人,“我说你们这些按着尊者的吩咐赶紧回家去!不然……”   又揉揉头,贾赦扫了眼众人,眉头一挑,露出一副“我想起来”的表情,“你们好像不能跪,不能动,双脚麻木了是吧?”   前面的一行人闻言急急点点头。   “这样就对了,向后转。等山脚下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你们才能往下走。当然按着寺庙的僧侣引导,从其他小路下山,这道禁锢也会解开。不然个个就成石雕了。”   谭老板为他传输功力,他们两一口气画了二十张【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JPG】,笼罩住了整个国清寺,就为送这帮凑热闹的安全回家。   麻蛋,凑热闹的人,麻蛋,国清寺怎么那么大。   皇上,寺院经济了解下!敲黑板了,要收拾掉的!   ※※※※※※※※※※※※※※※※※※※※   大赦赦表示:区区小事,还不到他变身的时候。   谢谢小兔子菇凉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108章 反派蛰伏   与此同时,山脚下马云隆收到了飞鸽传书,看着上面的所言,憋着一口气,让手下将领依言而行。   士兵们收到消息后,愈发不再和颜悦色相劝,个个冷着脸开口,“忠逸侯爷有幸得降龙尊者的仙童指点,给尔等向佛者一条生路。你们赶紧离开,回去默念“天道酬勤,劳动致富”三遍,只要心诚则灵,就会有在三日后听到妙音佛法。若是在心存他念,不愿按着我等的指令离开,那就会遇到你此生最觉恐怖之事!”   “若是不信,看看你们还能不能动弹!”   这话一出,原本还想哎哎呀呀求情的老百姓们闻言想要动一步,发现自己非但是脚,便是手也抬不起了,当下惊慌不已,“这……这真是显灵了!”   “显灵了!”   “…………”   侍卫们原本不信,见状也互相对视了一眼,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他们也好想去拜一拜!   “所以还不赶快向后转,赶紧回去!”马云隆眼尖的扫见了有些想入非非的士兵,气得大怒了,冷哼了一句,“你们也赶紧执行命令!”   士兵闻言,面色一惊,赶紧行动起来,催促着老百姓转身离开。   也有愈发信了显灵不愿离开的,叫嚷着各种有关系,想要走后门的,“知道我是谁吗?马叔父,我可听说了贾家你叔侄两可还在寺院里。我不求得仙童恩赐,也像贾赦那样有个机会,但总得比贩夫走卒们提前见上尊者一面吧?”   马云隆嗤笑了一声,“你哪位?”   “我姑姑可是丽嫔。”   “记下名字,等会一起送给皇上。”说完这话,马云隆压根没有任何的耐心再与人周旋。他处理完这件事,还想好好静一静呢。   再也没有什么从龙夺嫡比如今的更为疯魔的了。   他来奉命来之前,德嘉帝笑着表扬他—马爱卿,请坚持正确的军功从龙道路!   就在马云隆随着回想,神色有些恍惚之计。原本还大声叫嚣的丽嫔外甥,忽然神色大变,惊恐的瘫坐在地上,双腿使劲的乱蹬着,“不……不,我错了,我马上就走,马上!”   说完,也不管众人以及仆从是何种神色,直接爬着起身,一溜烟跑走了。   在场的众人:“…………”   有了这么一个良好的开口,劝反的之路也就愈发的顺畅了。   洛道友隐匿在返程的老百姓当中,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包裹住整个国清寺的结界,眼眸带着深深的忌惮以及嫉妒。   他能够感受出来这结界蕴含的上古威压。   看来要对付贾家,只能够智取,不能够正面硬碰硬。   =========   知晓山下已经开展有序的返程工作,贾赦也没有给人送中饭的念头,反正为个热闹饿一顿也是应该的。   打了个哈欠,贾赦眼眸带着丝倦意,细细叮嘱了苏统领几句,做好山上山下全面全返的工作,确保众人安全后,便也撑不住疲倦,去后院,打算打个地铺睡一觉。   瞧了眼睡在地上,依旧呼呼的小金龙,贾赦看看龙地下那厚厚的锦被,又看看覆盖在龙身上,如今依旧破烂一片的被子,嘴角抽抽,抑郁叹口气,“败家熊……龙孩子,又得被宰一顿了。”   “你啊,先休息一会儿。这边我继续守着。”   虽然是如同往常的那股神态言行,气息也是他所熟悉的,但是贾赦周身带着炽热的阳气,且蕴含着一股上古的威压。   谭礼微微仰头,看了眼贾赦的眼睛,那一双眼依旧如同往昔,黑白分明,明亮耀眼。随之,谭礼视线往下,看着人端着茶盏,却微微翘起有些失血过多的中指。被咬的中指虽然依旧愈合了,不再流血,但还是能够肉眼可见的破了很大的一块皮。   这块皮周边因为被掐的太过重,还带着些青紫色的痕迹。   谭礼面上闪过一抹的心疼。可他不能够否认一件事,便是拿他的血画符箓,都不如贾赦的血散发出的威慑力大。   而且那一股的上古大能的威压随着一道遍布国清寺的木头人符咒,随着贾赦坚持画一张又一张的散发出来。   这一张符咒是为了防止百姓发生踩踏事件的。换句话说,也许贾赦的符箓效力与功德有关系。   下一次可以寻机会试一试。   当然,最好没有下一次了。   他宁愿贾赦开开心心的画着表情包嘚瑟。   敛了心中种种的思绪,谭礼又劝了一遍贾赦。贾赦现如今的面色也挺苍白无力的。   贾赦点点头,直爽无比着,“我在他身边打个地铺,睡到下午接你的班。”   “好。”   听着耳畔响起均匀的呼吸声,谭礼垂首看着睡相老老实实的贾赦,嘴角弯了弯。他喜欢贾赦的一点,也是人性子直爽无比。   比如说睡就睡;   比如说喜欢就毫不犹豫;   比如说……   谭礼边想边展开掌心,笑眯眯的数着自己手上的年轮,“1,2,3……”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德嘉帝揉头,“都气过头了,老三那孽障不在,老四,老六,小七,小八,小九……十七十八,全到齐了。”   将眼前一排小树苗般的儿子点了点,德嘉帝尽量客观无比的将贾珍变成龙的事情说了一遍,沉声道:“现在朝堂上虽然议论纷纷,但是朝臣们还尚且无法确定是贾珍成龙。当然,也不乏没准有耳聪目明的,朕也知晓你们这些孽障中有点手段的,甚至自觉比朕还聪慧,各种能耐各种折腾,三十六计都得甘拜下风的。”   “儿臣惶恐,还望父皇息怒。”   所有皇子们异口同声喊道,齐刷刷跪了一地。   “想要让朕息怒,就老老实实说说对此事的想法。开诚布公的说,朕可以考虑。但是若不诚实,事后你们也别拿此事说事。”德嘉帝睥睨逡巡了一圈自己的子嗣,意味深长道:“古往今来,总有几个逼宫篡位的理由,逃离不了偏心眼,逃离不了因为畏惧,所以不敢说直接敢做。”   说到最后一词,德嘉帝浑身都带着分肃杀,抬手握着龙首,面色阴沉沉道:“老三那个孽障就是如此!朕不希望你们这些人赴了他的后路!”   “现在有什么说什么!”   —他仔细回想了一想,发觉自己对待龙前后的态度转变,从忌惮提防,想着谁绕过谁,谁技高一筹,笑到最后到最后是默默祈求史官懂事一些,把出现龙的情形描绘的不要那么写实,不能体现龙蠢。   无非也就是那样,因为敢说敢做,敢于直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有些东西憋心里,也真是挺没有意思的。   故而,当爹的,也得跟亲儿子们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皇子们只觉自己最近挺倒霉的,接二连三的,一天一比一天的,受到爆雷的轰击!就像此时此刻,父皇如此的和蔼可亲,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升……呸,太阳昨日傍晚就从西边升起过了。   这种形容完全无法表现他们的惊骇了!   比出现贾珍变龙还惊骇,德嘉帝画风不对了! 第109章 养精蓄锐   德嘉帝忽然如此掏心掏肺般的一脸慈爱,哪怕是大皇子都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帝王的形象都已经根深蒂固了!   纵观其一生,四岁太子,五岁帝王,十四亲政,头一件事便是罢黜自己的母族,开武举,主战击戎,收琉球,灭世族,甚至四年前绝境中都能反败为胜逼杀亲子,废黜太子,铁血手腕,毫不留情。   完完全全冷酷绝情的帝王。   现在一脸铁汉柔情,一副寻常父子和睦相处的架势,谁能受得了?!   大皇子迎着众兄弟那毫不掩饰的“哥哥”柔光,恶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硬着头皮开口:“父皇,请恕儿臣斗胆,这事如何思量,儿臣得亲眼所见所看,才有定论。还望父皇恩准儿臣前去探望。”   说完,大皇子一掀前襟,跪地叩首。   此言不亚于溺水儿童抓住救命稻草,众位成年的皇子们闻言,眼眸纷纷迸发出一抹亮光,齐齐复议。小皇子们虽然不解,但他们也深谙“法不责众”之理,纷纷跟着下跪。   “…………也……也成。”德嘉帝一脸威严的点点头,吩咐道:“明日再去。”既然儿子们不愿聊天,他就回去先补个眠。   “也给你们一些准备的时间,好好沐浴更衣,心诚则灵。”德嘉帝为压住张口打哈欠的不雅之事,意味深长的回眸扫了眼众人,铿锵有力的补了一句。   “儿臣谨遵父皇之命。”诸位皇子们见状,感觉原先那一股压抑束缚之气荡然无存。眼前这样龙威不可测的才是他们的亲爹,刚才那个拉家常的……   不,父皇一定是在观察考验他们,才会如此亲切!   接下来定然是一场硬仗!   皇子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彻底安下来了,从乾清宫鱼贯而出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离开,寻找心腹商议去。   一见所有人都离开了,德嘉帝打个哈欠,撑着困意,捡着重要的奏折批阅了之后,便伸着懒腰去睡觉了。   现如今全国各地都在忙着春耕,防夏汛,连每年秋天时不时作死犯边的戎寇都不敢在春季动手,非但安静如鹌鹑,还偷偷摸摸潜伏进来给老百姓送种子。这种季节性的工作重点还是很好批复的。不过山东等地反应都有些缺水,不知道那条蠢龙会不会降雨?   带着思忧虑,德嘉帝睡得不太安稳,听着外边的脚步声,一下子便惊醒了过来,唰得一下睁开眼,眼里不见任何的困倦。锐利的眸光在扫过正缓步走来的戴权,敛了一分,德嘉帝沉声问道:“怎么了?”   “皇上,国清寺最新的情报。”戴权靠近了几步,双手奉上密封着的信笺。   德嘉帝拆开之后,一眼扫过,一脸麻木,“难怪贾赦信誓旦旦要靠话本发家!”   他命马云隆抽调那么多兵马干什么的?直接拿下就行了!   谁要贾赦哔哔哔哔的!   要么先编一个小金龙人物也成,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碰瓷降龙尊者?就不怕正主正显灵了吗?   “让贾敬,还有老大先过去。”德嘉帝说完,面色一僵,揉揉手中的信笺,咬牙切齿着:“算了,把老二,老四一起派过去,省得说朕偏心眼。”老六及以下的还小,就算了。至于这三都封王了,要受刺激一起受,也让他们明白明白太子除却光鲜外,还有责任与义务。   =======   三位封王的皇子们到达国清寺山脚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此刻,僧侣们还在疏散着最后一批的百姓离开国清寺,众人迈着石阶往上时,面色都有些不太好。这原本一路尽显古寺清幽的石栈,弥漫着一股难以愈言的味道。更别提道路周围之中了,也有些味道。   贾敬见此,还分出了一丝的神智想了一下开始修建公厕的贾政。他倏忽发现,贾政旁的政绩也不用了,若是能够把这一块成果牢牢占据住,达成所谓的一条龙服务,到时候也是铁板钉钉的实绩人物!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贾政浑然不管工部同僚们那若有若无的视线,面无表情拿着规划图,读作手把手教你成厕王攻略,指点原先街道司的小吏,去招揽民工修建公厕。   相比半月前,被逼扫地就差委屈爆哭来说,贾政现今还算有担当的。因为他真升官了,负责城市公共卫生建设。虽然这个词汇刚出现,部门新成立,但是四品的顶戴花翎是实打实的。   至于其他的,他眼下还没有心思去管去想,不然会被揍。没“娘”的孩子……   贾政揉揉脸,默念着“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伐吴”,安慰自己,哪一天就算没有功成名就,但是他也可以号令手下人不去给贾赦倒夜香,埋粪坑,活活臭死他!   且不提贾政所思所想,反正工部官吏,甚至借口到工部的朝臣们,都无法从贾政的脸上窥伺出贾家的举动来。至于亲自去试探贾政一二,众人都又有些拉不下脸。毕竟,他们都是清贵人物,哪里能够去碰这种又脏又臭的?   工部先前是为了排挤贾敬,才让人起草办理,岂料贾敬也是个狠人,脱下官袍,拿着爵位说事上奏,起草了相关的规划,直达天听。一道帝王圣旨,便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市公共卫生司。   但这个司,工部那些等候任职的小吏都不想去,更别提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官了。   这些思绪后来被贾敬察觉,自然而然的贾敬毫不犹豫的牢牢把住了这公共卫生这一块的看起来臭的一块肥肉。   此为后话,现今贾敬思绪一闪而过,也没细细去深思的心情,他愈往里走,看着僧侣们一个个的黑眼圈,脚步缓缓放轻了。等到了最核心的后院禅房,更是层层重兵把守,似乎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贾敬见此安排,微微紧蹙了一下眉头。现如今安排防卫的是马云隆。贾家跟马家原本还算有些面子情谊,但是随着十皇子和汪家之事,最后那点情谊也要撕破了。现今……   就在贾敬思索德嘉帝派马云隆前来的寓意,屋内的谭礼听闻了外边的脚步声,转眸看了眼还睡得正香的贾赦,又扫了眼不知不觉又撕裂一床被子的贾珍,深呼吸一口气,又缓缓运动妖力,施了个结界。   随后自己出门,谭礼行礼过后,引着众人到隔壁的禅院,听闻来意后,一板一眼客观无比解释了一番显灵之事,强调道:“这也是事出突然,因为拥挤间已有摩擦受伤,甚有好事者越山攀登而来,故而只能先借尊者的名号。”   “事出有因,也可谅解。”大皇子扫过谭礼一眼,嗅着那若有若无的檀香之气,再扫眼有些苍白的面色,和声道:“小王见大师神色也有些困倦,不妨先休憩一二。”   “大哥说的对,贾敬你们都先休息吧。”二皇子出声附和了一句,眼里写满了浓浓的担忧之色。对于神啊龙啊,他虽然非常好奇,但他打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好奇心害死猫!眼下他唯一要做的还是牢牢把住自己的现有的优势,进可为跺跺脚震朝野的贤王,退可保全族!至于登基称帝,梦想还是有的!   眼见两位哥哥都如此言说,四皇子也一脸关心道了一句。没有率先提及先看龙之事。   对此,谭礼自然顺水推舟应下了。他自己不说,贾赦,还有贾家真正全族的希望—贾敬,一看人脸色,那眼圈黑的,眼白泛着血丝,一脸青白之色,像是强弩之末,不休息,都得出大事了。   亲手给贾敬泡了被安神茶,谭礼沉声道:“在国清寺,我能够守得住,但是外边人心诡谲,还需要您操劳着。”   “谢谢。”贾敬喝过茶后,感受着茶香游走四方,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心安之气,颔首感谢过后,也不愿当着众皇子跟前,提及贾珍让他们有话题可谈,礼节性说了几句之后,便去休息。   贾敬一走,谭礼也跟着告辞离开。理由也是现成的,他也累。   两人如此毫不犹豫的应下,说走还就真走了,三位皇子互相对视一眼。陪同的僧侣只觉得屋内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围。为首的武僧想来想去,默默掏出一副纸牌,道:“小寺现如今也处于一团乱中,没什么可以让诸位王爷消遣的。不妨诸位打个纸牌,自娱自乐一下?”   “……也成。”二皇子瞧着双手奉纸牌的大师面上着实透着股小心翼翼的心酸,想了想,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道:“大皇兄,四皇兄,不妨我们……”   “本王也补个眠。”大皇子说完,面色一僵,一本正经改口,“不,入个定。两位皇弟,自便。”   目送大皇子离开,四皇子神色一变,扫过一眼二皇子,神色淡淡的开口:“二皇兄,你的神色倒是不错。”   “还好。”二皇子眯着眼笑笑:“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就知晓跟贾家扯上的事,无论他们再怎么抓紧时间暗中筹划,依旧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索性一动还不如一静。除非是他父皇要动贾家,否则以他跟贾家的关系,完全是跟着获取好处多多。   所以,为了防止应对某些人和事,昨天吃了顿加了蒙、汗、药的饭,睡得特香,差点赶不上今日早朝!   四皇子:“…………”   四皇子瞧着人一脸红润,精神奕奕的模样,哪里忍的下去,也随口找了个入定的借口,自顾离开。   相比其他弟兄,顺天府尹可算他的人。哪怕他们在山下,但也算提前到达了现场。该知晓些旁枝末节。有时候这些细节也能够窥伺出一二真相来。   借着询问劝返之事,四皇子光明正大的召见了沈燊。   “沈大人,确定是有神灵显露?”   “回王爷的话,的确。”沈燊毕恭毕敬的低声禀告道。   “是吗?”四皇子眼眸闪过一抹的阴霾,抬手摩挲着茶盏,“先前你便是说,供述出本王指点你和九妹夫去莲花池,是因为贾家那个谭礼用了邪祟之道。现如今你如何能够言之凿凿,是真显灵而不是谭礼再次作祟呢?”   莲花池一案,他被做了靶子,他输得算心服口服。   没有错过四皇子那一闪而过的阴狠之色,沈燊眉头舒展开来,低声回禀道:“王爷,以下官之见,这哪怕是玄门之事,也无非是窃钩者诛,窃国者王!微臣不才,只隐约听到些风声,而后遍寻古籍,查探了一番。那五皇子幕后的张圭,昔年呼风唤雨,便是玄门正道都奈何不得。听闻鹤云道长都是因他受伤。若非有谭礼出现,恐怕无人能够应对。” 第110章 名很重要   “谭礼。”四皇子一字一顿,重复了一下名字,转眸见扫见沈燊,面色沉沉道:“父皇态度暧、昧。现龙这事,你就别插手了。”   “是,下官遵命。”沈燊说完,面上露出一抹踌躇之色,小心翼翼着开口:“王爷,那谭礼?”   “且看看。”四皇子抱拳,斜睨了眼自觉掩饰很好的沈燊,笑意盈盈着开口道了一句:“沈大人,你可是周尚书的乘龙快婿。”   沈燊闻言,心中一个冷颤,一脸困惑状的看向四皇子。   “他老人家之所以推荐你给本王,也是因为你是他半子女婿。注意点自己的身份。”四皇子唇畔勾出一抹冷笑,意味深长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下官多谢王爷指点。”沈燊闻言,想想装傻含糊过去,但转念一想,感觉自己芒刺在背,恍若被秃鹫盯住了猎食,还不如坦诚来得诚信,于是便抱拳,恭恭敬敬摆出一副感谢的模样来。   四皇子垂眸扫了眼沈燊,拉长了脸“哼”了一声,开口说起了其他。说来,也是他的无奈,人手不够。他的母妃生了一儿一女,但如此“好”,也只能到嫔之位。这背后透露的现实便是母家不够实力。   他的外祖父忙忙碌碌一辈子,都快祈骸骨了,现如今还不过区区三品官。哪里像老二外祖父是阁老,亲娘是贵妃,自然有人给他添砖加瓦,锦上添花。   不像他,什么都得自己一点点的积攒。嫡亲妹妹的父家,已算天然的同盟者了。   ======   虽然是养精蓄锐,但贾敬和大皇子谁也不是事情未尘埃落定前,亦或是事情失去掌控的时候,能够安心睡觉的。这一回,便是贾赦也如此。向来天塌地陷了有高个子顶着的人,一有动静,说醒就醒。   感受着手心里冰凉滑溜的触感,贾赦眯起眼定睛看眼自己手里的龙尾巴。那龙睡姿过于狂野,都卷着被子到墙角了,以致于他差点成纸片贴在了墙壁上。   颇为嫌弃的甩开了尾巴,贾赦看眼背对他睡觉的龙,忍不住骂骂咧咧了一句。若是人形,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若不是看在人病的份上……   贾赦摩挲了一下指尖,抬手又触碰了一下尾巴,触感依旧是冰冷,不由得眼眸迸发出一抹亮光,“退……退烧了?”   先前还滚烫烫的跟汤婆子似的。   现如今约莫是融合好了?   脑海浮现这个揣测,贾赦环顾了一圈屋内,除却帝王留下的一个暗卫,并没有发现谭礼的身影,眉头微微一簇。等听完暗卫的解释,知晓谭礼为了应对“观光团”也在外休憩,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气,理了理妆容,昂首挺胸,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威武模样。   把实力差距一下子从人与人之间,拉开到人与神之间,皇子们才会老实。   后世研究过,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人,开始渐渐拉开差距,很容易勾起落后方的嫉妒恨。可若是两者本来就一个天一个地,除非有反社会的那种变态,在地上的人是不会羡慕天上的人地位越来越高。   贾赦感觉自己算盘打得非常的秒,一个表情包让皇子们跪下来喊爸爸,岂料自己还是有一个疏漏没想到。   因为除了贾赦算“一尾巴自然醒外”,其他人早就醒了过来,还用过了晚膳。正互相你来我往的试探时,一见贾赦露面,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径直入内看传说中的龙。然后……   贾赦忍不住捂脸,后怕的松口气。得亏他刚才还没来得及吹牛逼!否则现如今打脸打得太响亮了。   这龙啊……   这龙……   龙居然尿床了。   “这得开除龙籍。”贾赦憋不住,拉拉谭礼的袖子,用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咬牙切齿着。   忽略鼻翼传来的那一股强烈的味道,谭礼听着耳畔传来的声音,尤其是耳朵能够敏感察觉的温热触感。呼吸间的吐出的气息都在耳朵边徘徊了,一下子让他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在火上烤过一般,火红火红都熟透了。   微微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一小拇指的距离,谭礼深呼吸一口气,解释道:“虽然宗门典籍有关龙的记载很少。但是按着一般……”略过了妖一词,谭礼目光掠过前面刷刷竖起耳朵的三王爷,沉声道:“玄门修行的规律,这珍儿如今既然温度退下来了,自然是要排除体内的杂物。”   “可……”瞧着跟喷泉一样的一泡还没尿完的尿,贾赦拧着眉头万分不解,“可都尿了小半柱香时间了。虽然这龙尿好像不臭,但是看看那些床垫都一滩汪洋了。他身躯就这么点大。”   “外头下雨了。”谭礼提醒,“龙专职降雨之事。现在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叫醒他。否则等他舒舒服服尿完,恐怕整个京城都一片汪洋了。”   听到这话,大皇子率先憋不住了,干脆无比转头,“谭先生可有什么办法叫醒?”   谭礼果断无比摇摇头,一脸苦涩,克制住声音的一丝颤抖,一字一顿道:“请恕在下才疏学浅。”   妖寿了,他竟然想变出原形,扎根吸收,简直……这龙什么来历?他竟然都快控制不住了,竟会觉得这泡、尿是养分?   太跌小叶紫檀的名号了!   大皇子:“…………”   其余众人:“…………”   “我……我们要不然先出去,好像这水都开始朝外蔓延了。”贾赦垂首看看自己靴子湿漉漉一片,忍住手痒痒去揍龙,提醒道。   此话一出,二皇子眼含希冀的看了眼贾敬。相比他们现如今身份尴尬,作为龙人形的父亲,贾敬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贾侯爷,天上人间都有一句话,生恩养恩同根深,都是情谊。您……”二皇子感受着自己脚底的湿润,面色微微一扭,“您不妨趁早做个决定。”已经水漫到脚踝了,亲!   贾敬迎着屋内诡异的眼眸,在看看漂浮在水面上的龙,瞧着龙依旧摆着大字型,露这肚皮,毫无顾忌的当众那啥,狠狠深呼吸一口气,按住额头凸起的青筋,干脆了当着:“一起搭把手,把这孽障给我搬到放生池。”放生池被毁了,这么大个池,随龙……浇水。   说完,贾敬自己弯腰去托着龙脑袋。   屋内有一瞬间的死寂,然则下一秒迎着愈发升高的水,纷纷撩胳膊。贾赦赶紧拉了谭礼一下,他们再不像先前那般遵礼让出前面观龙位,供皇子们欣赏龙姿,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毫不犹豫去抢了龙尾巴。   头脚最重要。   三位王爷见状,一个个抢了一个爪子,其他的地方自然交由侍卫们。   二皇子摩挲着龙爪子,回想起去年在慕儒书房贾珍趁机“占便宜”的事,不由得长叹息一声。风水轮流转啊,现如今轮到他跟个猥、琐大汉似的,研究龙爪子。这龙爪子摸起来一点都不锋利,完全不像传说中的鹰爪。   贾敬费力拖住龙首,回眸一扫在一触碰到龙身,神色猥琐无比,原形毕露的众人,磨牙:“你们能别趁机占便宜吗?”   二皇子讪讪笑了一声,最先回过了神,冲着贾敬讨好笑笑,“好……好奇,就是好奇。”   大皇子敛了神色,跟着点点头,面上带着微笑附和一句:“没错,这手感还不错啊!”   四皇子神色淡淡:“没错。”   “你们……”   不提贾敬与众皇子之间的神色对峙,贾赦咬牙抬着龙尾巴,憋着额头都冒出豆大的汗珠,边呼呼喘气着。   直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贾赦再心理暗暗腹诽着:不变身不知道,一变身,贾珍吨位率先起变化。看起来小小一条龙,抱着忒重。   见状,跟随贾赦周边的侍卫们将灯笼提高了些,方便照着贾赦走路,免得把龙给摔着了。   被小心翼翼引着的贾赦特不满,尤其是在听到前面一群人还有余力在打机锋时,心理刷拉一下冒出了火来。他不检讨自己童年没蹲马步,没老老实实练武,他要批评眼下不专心的一帮人!   眯着眼,贾赦目光顿现一抹杀气,略过那嗤嗤的“喷泉”,将目光放到了最前头以一抵三的贾敬身上。本来贾赦想先给哥打个call,但是视线不期然的撞见了龙首的脖子上,看着那一抹若有若无闪过的血色,贾赦眼眸一沉,不由声音飙高了一分,“哥,你把龙脑袋抬起来,再抬起一点,把他的脖子露出来,脖子!就脑袋一下那地方。”   冷不丁的一嗓子飚过来,贾敬莫名的打了冷颤,定睛看了眼贾赦。在如今亮若白昼的灯火照耀下,贾赦浑身都杀气腾腾的,目光锋利异常,不带把刀都能砍人的架势,表情以及全身上下透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   便是在遭遇亲娘派人围攻做法驱邪时,也不是这样要去拼老命的架势。   将目光收了回来,贾敬难得的依言而行,憋足了力气,缓缓抬高了龙首,让龙露出脖子。   这一下,被巨大头颅吸引去注意力,从来都被忽略的龙脖子显露在众人的跟前。龙鳞片片,本该是在金光闪闪的模样,但却是纹路排序压根一点都不平整,像是被补过一般,光泽也有些黯淡。除此之外,那传说中无坚不摧的龙鳞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划痕。   谭礼见此,也颇为惊骇瞪圆了眼。这……这莫不是有龙打输了驾,才借着贾珍夺舍投身?   不过这世上有什么利刃宝物能够直接伤到龙。尤其是脖颈下的龙鳞?   要知道龙有逆鳞,处之必死啊!   伴随着谭礼所想,一道惊雷从天而降,顷刻间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在场所有人感觉自己都听到了一声的悲鸣。   龙宫内,陆压扑棱着翅膀默默揉揉龙脑袋,瞧着难得垂首丧气的祖龙,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于龙族来说,剥皮抽筋,就是挫骨扬灰了。   假设没有轮回道,假设没有龙族秘法,假设没有……   所幸,还有假设,假设成真。   贾赦,一个冥冥之中蕴含万物希冀的名字。   众生皆期待假设成真,这才有逆天而行,恢复的生机。 第111章 贾赦撩树   “…………陆压,再敢踩着你大爷的脑袋,试试看?”祖龙敛了心神,恢复了往日一副桀骜不驯模样,抬手揪着陆压的脚,“别以为是三界唯一珍禽保护动物,你龙大爷就不敢收拾你了。到时候把你变成奥尔良烤鸡翅!”   陆压翅膀挥动得更加厉害了,嘴里“啾啾”不停,两颗绿豆大的小眼睛冒出金芒,愤怒无比瞪着祖龙。简直白瞎他刚才那么伤感,那么温柔的安慰了!   “再瞪,再瞪,都小眼睛冒光了啊!”祖龙一手继续提溜着,一手掏出手机,脸上满是跃跃欲试之色:“等着,本座拍个小视频。到时候给你爹他们看看。黑历史,妥妥的!”   陆压深呼吸一口气,张嘴便是太阳精火,来了个炭烤龙首。   祖龙:“…………我日!”   哪怕闪避的速度很完美,祖龙引以为傲的龙脸还是被烧黑了。顶着黑脸,祖龙飞快把陆压拎正,手依旧抓住陆压的脚,眼角余光看眼化为转眼间就灰烬的龙宫大殿,阴沉沉笑了一声,“婴儿期的三足金乌,够厉害的啊!”   “啾啾。”陆压歪头,软绵绵的唤了一声,装死。   祖龙气得冒火,但转眸瞧见大屏幕,一帮人还在哼哧哼哧的搬弄他儿的宝贝身躯,不由得拉长了脸,将陆压放下,自己原形入了世。   盟约什么的,连制定者都没去遵守,在他这个大反派龙里,不更是一张的白纸?不管日后如何,在红楼的世界里,贾珍就只是个安逸的小爵龙。   儿子的愿望,他一定会满足哒!   尚在睡梦中德嘉帝:“!!!”   祖龙一回龙宫,看着屋内陌生却又熟悉的威压,翻个白眼,“你们三兄弟找本座斗地主?”   “祖龙道友……”   “哪吒能够托梦建庙宇,本座的娃就不行?”祖龙直率说了自己找德嘉帝的主要缘由。   “不是啊,你这样直接过去,差点结界就崩了知道吗?!”通天感觉自己头发都掉了好几根了。他终于感受到后世那些程序员面对软件崩溃的痛苦了,熬夜,跟牲口一样加班!   地上一年,天上才一天。他们时时刻刻处于“龙吟”的恐、怖、袭、击中!   “知道啊,不然要你们这些圣人干什么用?”祖龙理直气壮无比,“不正好体现你们圣人的博大仁爱,反正那些好话自己代入满足一下就成。”   “祖龙道友,”老子有气无力,“可你这样,无异于提前结束了红楼啊。他们这一世的历劫就不存在了。”   “怎么会?”祖龙叉腰,“你觉得我傻,也别欺负红楼里的精怪啊!话说是不是你们圣人衍化三千界的时候动了妄念?就仗着红楼是个坑,未完是吧?魑魅魍魉横行!不说其他,就说那个什么警幻,区区一个地仙小仙,老子要不是为了儿子把红楼读过一遍,恐怕都还对不上号。这位人才,可是在下界帝王宫里。”   “下界帝王宫里!”祖龙又强调了一遍,“忘记你们圣人当初发宏愿,给皇宫结界,不许玄门插手皇家事物的?现在就在你们眼皮底下,这都混进宫了。要不是本座给那人皇托梦,顺手看了眼人,都没意识到这倒霉孩子被夺了气运,马上就大旱大涝的。”   “不过也好,现在正好给他们攒功德。”祖龙美滋滋的说完,随后睥睨了三兄弟一眼,话语带着分冷意,“你们要是敢插手,咱们在这个主世界打,到时候提前世界末日来临,可别把账算本座头上。”   老子按住怒色的弟弟,沉声道:“红楼界的气运交于你维护,但你绝对不能再去红楼。”   “当真?”   “不能加什么重生,系统等等诡异的东西!”说这话的时候,老子狠狠瞪了眼踊跃发言状的三弟,一字一顿道。   话本三千界就像现代的一个个程序,他们圣人出力创造出来不说,还时不时要维护,免得出现bug,崩溃了。   至于为什么如此劳心劳力?   说来全是为了哄三界的唯一小太阳。   小太阳除却借此搞事外,就是为了看他们忙碌,熬夜加班。但没有任何拒绝的办法,因为唯一!   听到这话,祖龙应得爽快无比:“这不废话,我儿他们又不走励志流。看看你们,就知道当圣人要早衰少白头。”   哪怕脾气在好,老子也忍不住抽着拂尘跟祖龙打一场了。   不过打归打,还是顺利的转移了维持红楼界之事。   当然天换了主这样的事情,红楼众生全然不知。此刻,作为红楼凡人们的老大,德嘉帝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心魂未定的回想着脑海那清清楚楚的话语,浑身一僵,随后又慢慢放松下来,继续闭眼睡觉。   不就做了个梦,小金龙他龙爹显灵托他办个事而已。   让小金龙当一条快乐的小爵龙。   嗯。   没什么了不起的。   想想唐太宗,手下都有一支取经团队了,他为帝,难道不够与唐太宗比肩而立?有神仙也是正常现象。   平常心,蒙头睡觉。   德嘉帝来回反复心理暗示自己,倒是渐渐的重新陷入了梦想之中。但在国清寺众人,谁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雷雨停歇,他们都齐心协力把龙移动到放生池了。然后,龙他爹贾敬在面对众人的打量,尤其是僧侣们小心翼翼的话语—给龙盖被子时,有些小傲娇来了一句,“谁给他掖被角了,就让他偷看话本,到时候迷成小眼睛!”   “有这用功劲,到时候让他头悬梁锥刺股,功课……”   贾敬话语戛然而止,惊骇的看着一个鲤鱼打挺蹦跶起来的儿子。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睡得死沉死沉的龙冷不丁的就崩了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爪子却是不停歇,像是抄起了一本书,摇头晃脑起来。   贾赦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吞了吞口水:“这标准被抓到开小差的动作!”他都有些怀疑这蠢龙是学渣翘课,才被旁得龙给收拾了。   脑补出各种小剧场!   “这……”大皇子看见这模样,面色有一丝的恍惚,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幼年的贾珍腻歪在他的怀里,委委屈屈的哭诉他爹功课布置好多好多。   舌尖转了又转,大皇子长叹息一声,道:“万万没想到变成龙了还是如此的怕功课啊。”   贾敬:“…………”   贾敬都没空理会大皇子神色的变化,张开了手按住冲过来要抱着撒娇的龙儿子脑袋,冷酷无比:“你脑子清醒了没?想过现在自己多少斤两吗?”   一睁开眼,迎着各种绿油油视线,率先下意识找爹的贾珍委屈的眨眨眼。   “爹!”贾珍委屈抽噎一声,“我饿。”   “……好。”   就现如今贾珍的身份,这一声饿,立马厨倌们都出动了,铆足了劲给龙喂食物。   贾赦都差点挤不进欣赏龙吃饭的最前排中,但当仗着龙叔身份挤进去一观后,当即没了兴趣,来到了谭礼的身边。   他发现谭礼今晚异常的沉默。   “谭老板,你是不是受伤了还是累了?”把谭礼拉到了角落,贾赦画了个表情包结界,无比担忧的看了眼魂不守舍的谭礼,眉头蹙成了个疙瘩,垂首检讨自己,“对不起,我就这么点心智,珍儿问题眼下实在是太严峻了,就是那什么燃眉之急。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我以后会尝试着处处以我们小家为中心的。我知道你们现代人是讲究这个的。可是……你得给我一个适应的过程。”   贾赦难得有些老牛吃嫩草的羞涩来:“我到底是本土封建人。我们讲究个家族。”   低沉的嗓音从耳朵里飘进来,飘向了全身,谭礼肉眼可见的哆嗦了一声。回过神来后,看着贾赦那双赤忱的眼眸,整张脸通红,都红到了耳根。   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贾赦,谭礼望了眼不远处那灯火通明被所有人都围着的龙,垂眸万分不好意思的,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刚才没忍住……”   “我是一棵树。”   瞧着最后一句都隐约有些哭腔,贾赦不明所以,点点头的同时还向左右望了一眼,瞧着没人关注着他们,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的结界好像还挺持久的,到现在还泛着一抹金芒,不由得松口气,但还是身形愈发靠近了谭礼一分,小心翼翼道:“这是在外头别提及啊,到底是隔墙有耳。”   听到如此关怀的话语,谭礼身形缓缓一僵,默默捏了捏拳头,再一次小声强调了一句,“我是树,有些反应也是无法避免的。那龙……那龙是珍儿,但随着他一旦原形出现,带着龙的威压与属性。对于我们植物来说,那……那什么,是极具营养的。我就泡泡脚。”   说完这话,谭礼闭上了眼,有些不敢去看贾赦的脸。他刚才见贾珍活蹦乱跳了,那树根就不受控制的去了禅院,将那被子里那啥灵气吸收了。   但说起来还是有点那啥。   他在贾赦面前,向来形象很冷峻的,若是因此事,贾赦不愿了,他……可他也不可能永远不提及这一点。   贾赦也不是个傻的,联系树妖强调了两遍的事情,也恍惚回过了神。这树偷偷摸摸干啥去了。不过看着妖难得露出成熟稳重的另外一面,贾赦看了又看,感觉自己此刻像是喝了多年的女儿红一般,恨不得酣畅大醉庆祝一场。   抬手牢牢抓住谭礼的手,贾赦想了又想自己看过的撩汉情话,情深款款开口:“ 我上不管天,下不管地,中间也不管空气,但是威胁贾珍,保你营养,还是做得到的!”   “…………”谭礼缓缓睁开眼,看着贾赦亮晶晶的眸光倒影着他此刻的模样,倏忽间感觉心理缓缓流过一抹异样的暖流,让他有种不顾法律,抱一抱贾赦。   但作为一个成熟的爱人,他谭礼还是蛮懂事的,清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你这样算抄袭,要被告的。”   “那些读者撩作者,撒花外加扔各种鱼、雷地、雷的,作者都会么么哒的。”贾赦闻言,恹恹不开心。   他特意选了很文艺的表达呢!   不然换成他自己个,就是【李副官,这谭礼,弄弄清楚什么写法·jpg】   ※※※※※※※※※※※※※※※※※※※※   谢谢放狼的藏獒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112章 贾赦起疑   过程不重要,但结局还是很美好的。   贾赦默默宽慰了一把自己,看看双方相握的手,非常满意,巨嘚瑟。   谭礼见状,神色带着分柔和,一起默默甜蜜了大半天,才硬着树皮,说起了眼前的危机:“珍儿他的元神应该是上古龙。因为哪怕末法来临之时的护国神龙,与我而言,也不会有如此的吸引。先前他骤然变身时,我险些露出原形来。”   “这么能耐,他怎么还被揍成这样?”贾赦一想到脖颈下那一抹伤痕,转眸看了眼被众人簇拥的小金龙,满脸肃穆道。   谭礼目光也看了眼龙,满脸的困惑,“远古洪荒时期,未有轮回道,那时候记载也颇少。且哪怕是因龙凤劫难,但两族,就比如打拳击一般,都是硬碰硬,很少用法宝,是靠自己种族的天赋,与珍儿身上这伤不符。龙凤劫后,天庭立,妖皇初定妖族规矩,哪怕是龙凤遗脉,都化干戈为玉帛。至于其他妖族,龙族余威犹在,谁敢对其下手。”   “这么说来,也就只有巫妖劫之后,玉帝登台执政期,是吧?”贾赦说着,眸光带着分肃杀,“旁的不说,封神榜就十分的虐龙。正好也对上了,西游记里的龙下场也不怎么样。”   末法降临,是以陆压自爆起算,从唐晚期起,北宋那叫落日余晖。   “从商周到唐朝,这段时期有关龙的记载,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嗯,有旁人视线看过来了,我们先过去。”   “好。”贾赦说着,牵着手朝贾敬一行而去。   暗中打量的众人:“…………”   “叔,你都不好奇我?”贾珍目光掠过十指相握的双手,用一种非常沉重悲痛的语调,愤愤开口:“有了媳妇就不要大侄子了,说好的全族希望呢?你就这么对全族希望!”   “你以为你是小太阳啊,放眼全世界就一个啊?”贾赦白了一眼,在众人诡异的视线中,一如往常与贾珍相处的模式开口怼着。想要借此给觉得“龙”如何如何的皇子僧侣们潜移默化的洗洗脑。   “一条龙而已,想想封神榜里龙死翘翘;西游记里被当马骑着走,被魏征砍个头;八仙过海里龙族是阻扰八仙取药的大坏蛋;妈祖传说里龙族还是大坏蛋。”   “就没个好点的神话传说!”说到最后,贾赦是越说越忍不住火大了起来。但转眸间,又神色一怔,他为何会如此真情实意的伤感?   “……你!”贾珍气得龙爪子拍桌子。伴随着桌案碎裂的声响,呲牙裂目着:“你以为小太阳很厉害?后羿射日射他!二郎神桃山救母后,担山压日,也是压金乌!”   其余众人视线直勾勾的看着满地的碎屑。   “所以只剩下一个太阳了,才叫宝贝,懂吗?”贾赦面不改色,怼回去,“就像你,宁府千亩一根苗才稀罕,否则谁搭理你呢?可是你现在呢?一条龙而已,跑隔壁大雄宝殿数一数,有多少佛,多少罗汉,是降恶龙出名的。”   “还不卷起尾巴做龙?!”   听着如此惨烈的形容,一桩桩耳熟能详的神话铁证,贾珍不由卷起尾巴,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贾敬的衣袖,“爹,我是珍儿,你唯一的孩子,别想着我是龙了,你就和娘在生一个。要是那样的话,我……”   贾珍紧紧抱着贾敬的胳膊,“我哭给你看!我离家出走!让祖父他们训你!”   “…………”贾敬无奈,揉揉龙脑袋,“养你一个也养不过来。”   众人恍恍惚惚,呆若木鸡。这么一形容,好像龙的确没啥了不起的?   回眸扫了眼众人神色,贾赦清清嗓子,抬手指指窗外渐渐泛白的天,带着分桀骜不满之色,道:“诸位王爷,敬哥,我们还是赶紧对对词,先把老百姓忽悠过去吧。其他的事情,等睡足吃饱了再说。不然,说句难听的话语,熬夜不光憔悴,掉头发,连续多晚熬夜,万一一不留神猝死了,那简直没法说理去。人呐,自有活着,才能搞事!”   虽然贾赦满脸肃杀,语调亦然也是正经肃穆的,但这话语,尤其是最后一句,那无端的就透着一股浓浓的嘲讽之气!   三位皇子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但再不好也没有用,毕竟人说的是事实。而且对方手里还是握着龙的,这就是捏着话语权!   大皇子抬起眼眸看了眼贾赦,盯着人开口,“忠逸侯爷,这话糙理不糙。不过,本王认为降龙尊者这说法,恐怕也只能够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到时候……”   “到时候就说尊者把龙留下庇佑咱大周啊!就像观音坐下有龙女,降龙尊者有条龙为童子,有什么稀罕的?”贾赦瞥了眼贾珍,“你能变身了不?”   贾珍可怜巴巴的摇摇龙脑袋。   贾赦闻言眉头一拧,捡着人最爱的事情刺激着:“你抓紧想想变身,否则不让你爹生二胎,我就撺掇你爹也弄一份兼祧文书,让琏儿当贾家全族希望!到时候吃你的,用你的,踢着蹴鞠,骑着小红,看着你娘弹琴说故事,你爹舞剑,你就小可怜一辈子被关在宁府里,眼巴巴的看着外边好吃好玩好热闹。”   “不!”   随着暴怒的一声呼唤,满屋金光刺眼无比。然后包括贾珍他亲爹,都只能默默抬手,对贾赦竖起大拇指。   贾赦抬手遮挡住金芒,待适应光线后,定睛看了眼跟前光溜溜的贾珍。贾珍现如今是真小龙人一个,头上有犄角,身后还有条尾巴,其他地方都是人形了。只不过因为人形,反而显得愈发的触目惊心。   有一股寒意从脚底里钻出来,贾赦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面色带着分煞白,“珍儿,把……把你脑袋给我翘起来。”   贾珍冷哼了一声,扭头不搭理贾赦。他还气着呢!   但不光贾赦,便是贾敬等人神色也带着分青白之色。   大皇子身形僵了一下,“这……这身上怎么如此多伤疤?”   在这么多人里,他应该对贾珍变龙心情最为复杂的一个了。可绕是如此,此刻亲眼看着龙变身回人形后,那原本白白嫩嫩的肌肤上,带着道道的伤疤,还是颇为的惊骇。   听到大皇子的话语,贾珍不明所以的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回事?来人,传太医!”   “先把衣服穿上。”谭礼一脸清冷的开口,边说来自己的揣测,“珍儿因是激发了传承,故而变身为龙。后又彻底的融合了,故而龙形上的伤,自然在人形上也会有。至于为何会激发传承,得靠珍儿自己去想了。”   “看来得给他布置个功课?没准让他考个科举?”二皇子觉得自己异常淡定的接受了人龙之事,还颇有闲情围观看热闹。   想想当年虐他的贾敬,现如今他儿子是个学渣!   这画面一想起来,就带感!   贾珍气鼓了腮帮子,“二哥,还我爹压岁钱!”   “…………够了,说正经事!”贾敬揉揉额头的青筋,“第一,去穿衣服。第二,这两日后所谓的佛法大会,就……”   一见贾敬怒火冲天,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都安静下来了。贾敬不光龙爹的身份,便是寻常时候,身上的冷冽之气也足够杀人。   三位皇子算暂且偃旗息鼓,纷纷贡献着自己知晓的“造神”办法,一起将降龙尊者的斗蛇之事,编得尽量合情合理,也让所有老百姓都知晓不能随便请个邪祟回家供奉。   一通忙碌下来,眨眼间便到了说好的佛法大会。无数的百姓都翘首以待,乖乖在家静坐。   与此同时,贾珍在一连串的“科举”威胁下,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每飞高一尺,身形就涨大一圈,随着龙越飞越高,原本还委委屈屈的贾珍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感觉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起来,血液沸腾起来,有种难以语言的激动,自己像是驾马奔驰,再也不用考虑街道上的往来的行人,再也不用考虑御史大夫上奏,再也不用考虑……   以后骑马飙车再也不用遵守任何规矩啦。   呼啸的风在耳边刮过,贾珍飞快的穿梭在云层中,惬意无比的发出阵阵的龙吟,还忍不住翻个身,打个滚。   欢愉的龙吟飘荡开来,老百姓们听着那一声声的叫喊,有稍大胆的抬眸看见了云层中翻滚的金龙,想起先前的事情来,纷纷心中一个机灵,双膝跪地,叩拜。   德嘉帝托腮,面无表情的看着小金龙,嘴角抽抽,憋着气示意着钦天监上奏,给龙弄个庙。   洛道长仰头看着龙,眼里迸发出强烈的觊觎之色。   正欢快打滚的贾珍身形一僵,在云层上探着脑袋看了又看,嗅了嗅鼻子,半晌后,目光牢牢盯着西城,盯着皇宫。   立功了,立功了!   我还是有用的小金龙,再也不怕科考了!   国清寺内的众人瞧着巨龙在云层上都似乎开心的耍起来,默默远离了贾敬一步。   贾赦用眼角余光看了眼笑得温柔可亲的贾敬,抬手拉了拉谭礼的袖子,勾勾人手心,悄悄写字—SOS!   谭礼顺着贾赦的手指,看了眼贾敬,又仰头看着在天空中盘旋翘尾巴的贾珍,瞧着龙舒展着身躯,那一副惬意的模样,活像是在家里一般,就差翘个二郎腿,嘚瑟。默默的施法捏了个口诀,将贾赦亲情贡献的表情包传人云霄。   “二蛋,再不滚下来,你爹拎着军棍来揍你了!”   贾珍身形猛的一僵,然后嗷叫一声,飞快缩了身形,冲回国清寺。   “爹,棍下留人!我嗅到有坏人觊觎我了!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非常明显!好几道!”   贾珍说完,一扭头变回人形,凑在贾敬耳畔,“有一道在西城,我能够具体到哪一条街,还有一道在后宫里!分辨不太清楚。” 第113章 西城薛家   听到这话,贾敬揉揉贾珍脑袋,用众人听得到的音量开口:“好了,多大人了,还撒娇。把西城那处地方指出来,允许你玩三天。”   “十天。”   “五天。”   “……六天!”   “成交!”贾敬干脆利落开口:“先办正经事,不过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脾气知道吗?从现在开始,降龙尊者已经离开了。”   说完,贾敬带着一丝的内疚,把贾珍交给谭礼,“谭大师,这孩子麻烦你照顾了。若是有打斗,千千万万低调。”   “敬哥放心。”谭礼沉声应道。自打贾家这两不科学的存在,他谭礼唯一能够做的貌似只有后勤了—结界&超度。   皇子们也知晓事态的严重性,对谭礼带人打前阵也没有什么能够指责的。毕竟在他们眼里,有些能耐的鹤云道长身受重伤,现如今奄奄一息的,都在安排后事了,而衍悔大师亦然。到底是人老了,一场超度后,到现在还处于昏迷之中,寺内的事情都担在他的弟子无戒身上。   他们总不能仗着皇子的身份,把无戒派过去,监督。   当然还有一点,贾敬也是颇为做人的。将伴随而去的侍卫名额留了一部分出来给他们安排。   可便是这样,才会让他们愈发的沉甸甸。   贾家,玄门不提,贾敬机智会做人。唯一能够给人攻讦的似乎就是荣府不合了。但从家族的层面上来说,贾敬都呕心沥血给贾政一个实绩的机会。若是贾政站出来指责,情理也完全站不住脚。   贾家貌似成铁桶?   四皇子目送着离开的一行,眯着眼看了眼回想了一下先前贾赦和谭礼手牵手的一幕,眸光一沉,唇畔缓缓勾起一抹笑意。自古英雄难关美人关,这情字一词最为伤人。   大皇子眼角余光瞥见自家四弟一副算计的精明模样,嘴角一撇。要让他评选最讨厌的弟弟,他完全选不出来,每一个都很讨厌。他只能从众多讨厌中挑选一个稍微不怎么讨厌的老二。   毕竟这个弟弟,跟他只差一岁,可以说是被他从小按在地上欺负长大的。   二皇子莫名的感觉背后一冷,默默朝贾敬靠近了一分。   贾敬:“…………”三个皇子一台戏啊!他能不能仗着龙爹的身份,一个都不理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贾敬硬着头皮,打起精神来继续跟诸皇子周旋,以及应对各种若有若无的试探,安排传出去降龙尊者已经回灵山等等的消息,忙的跟陀螺一般,转飞了起来,另一边贾珍嗅着自己先前察觉到的一股邪气,带领着谭礼等人去西城寻具体的街道。   有道是东贵西富,这西城一般都是大商贾所居住的地方。在不逾制度的前提下,是修建的各种富贵堂皇。   贾赦看着金光闪闪的一条街,嘴角抽抽,“你就不能在具体定位一下?”   “不能。”贾珍说着,眼珠子滴溜溜转悠了一下,扫过一眼谭礼,“我若是有火眼金睛,一下子能够锁定住妖怪,叔您得担心了。”   他变龙之后,发现自己不用开阴阳眼,也能够看到鬼了。而且比阴阳眼更厉害一些,他看得见每个人脑袋上都闪着不一样的气运。   谭礼和他赦叔,跟旁人完完全全不一样。前者翠绿翠绿的,带着层金光,后者乌黑乌黑的,带着个图案,那图案跟火凤凰似的,像是凤凰磐涅图,不过这图断断续续的,跟人画得符一样,不持久。   他就等着以后,把这图看全了,然后画下来,当把柄威胁他叔!   哼!   谭礼闻言,身形一僵,沉默的看眼了贾珍。贾珍若是能够看得出他的原形来,这到底是神力恢复了还是抽了?这时灵时不灵的,比贾赦的表情包符还不科学。   “别给你叔话中有话。”贾赦转眸扫眼傲然坤长脖子的贾珍,当眸光扫见那下巴的一道痕迹,不由得心理就很烦躁。这倒霉孩子,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的跟个大公鸡似的,现如今又是春天,没个围脖,就把这弯弯曲曲恍若蜈蚣爬行的伤疤露了出来。   也真不知到为什么,每当他看着这一身伤,或者光想想,就感觉心理憋着一把火,瞬间这一股愤怒,还有些无法言说的憋屈感就席卷了全身,恨不得直接去找人打一架。好似这个场景,他看过,经历过。   这种情感,文艺墨水点的形容,兔死狐悲。   越想,贾赦眼里带着些火焰,一巴掌扣在贾珍脑袋上,让人垂下高贵的龙脑袋,边铿锵有力着强调:“不管如何,你得喊一辈子的谭叔,不,喊婶婶也没事儿。”   “信不信我不认你这个叔了?”贾珍抬手护脑袋,脸上带着丝狐假虎威的嚣张,一跺脚,无比狠心道:“今日对我爱答不理,我让你高攀不起!”   “你敢?”   “…………两位侯爷,”苏统领瞧着说着说着就闹起来的叔侄两,双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刀柄,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末将斗胆,能不能?能不能先追查那邪祟的踪迹?请牢记你们此行的目标!”   扫眼苏统领一脸“求求你们救救孩子”的表情,贾赦严肃了一些,语调也郑重了点,直指贾珍先前所指的一条街,和颜悦色道:“苏统领,知晓这条是什么街吗?”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贾赦便自问自答道:“来福街,俗称皇商街道。这里住的不是内务府名下的那些商贾,就是大盐商在京的别院。我们此行是微服秘密而行,哪怕就算亮出了身份,就仅仅凭借贾珍这点信息,我们没有具体的抓捕办法,把整条街都圈禁了,到时候闹个人仰马翻,消息还不是泄露出去?”   “而且现如今最为重要的一点,”谭礼听着贾赦越说眼里那一股怒火燃烧着,拍拍贾赦的肩膀,示意自己出声解释。   “苏统领,我们并不能确保那被发现泄出邪气之人便是那条幕后蛇。您要知晓对于龙,有很多人还是向往的。有时候为了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能够让不少人怦然心动,走上邪念。”   “那按着两位的意思,我们前来是为了什么?”闻言,苏统领有些不解。他算全程围观下来,早就对龙没了任何的期待,反而还气得要死,恨不得摇着龙的肩膀,咆哮一句“靠谱点,成吗?”   感受着肩膀的重量,贾赦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檀香木珠,嗅着那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深深叹口气。也许是他隐藏的压力太大,更年期来了,自打龙一出现,他就格外的烦躁不安。这种未知的事情,让他不安。   因为他自己身上也藏着未解之谜。   虽然能够用人生难得糊涂宽慰自己,但这种一不留神就能够招惹杀身之祸的谜,尤其是出现在他想跟谭礼安安分分过自己小日子的时候,这个节骨眼出现,让他格外的火气大。   来回反复深呼吸了几口檀香气,贾赦正色道:“苏统领,这一次前来,自然是秉承曹阿满的行为准则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那带兵包围?”苏统领发觉自己有些跟不上这思维。   “哪里能够这么粗鲁?”贾赦笑眯眯开口,“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一帮背后没准能够手眼通天的富商,万一觉得苏统领你们无缘无故,没事找事,表面笑嘻嘻,背后那啥就不好了。倒不如直接我和珍儿带着你们去收保护费。”   最后一个词一出,满屋子的死寂,包括谭礼闻言,也目瞪口呆,惊骇的看向贾赦。   “刚才我不是吩咐了人去书坊拿我的成名作吗?”贾赦瞧着众人一脸懵逼的模样,叹口气,认真解释道:“黄六爷都大力支持了,这帮人不支持一下,说得过去吗?再说了,还可以调查一下对于纸牌的使用感受。以我们两的身份,登门拜访,不能入内不成。虽然不可能逛遍,但是在主轴线上,还是能够发现有没有阵法的痕迹。”   “你们把禁军……”贾赦说着话语一停,静静看了眼苏统领的穿着。哪怕不像传说明朝的锦衣卫穿着的飞鱼服,富贵华丽。但是本朝禁军穿的铠甲有点像后世剑三天策的校服,相比普通灰色黑色的铠甲,带着一抹红艳。一看绝壁是他亲爹贾代善借着公务之便,暗搓搓设计的,唤做红星。   当然,这一套铠甲也非常衬人,穿起来效果杠杠的。   贾赦眼眸带着分精光,含笑望着屋内个个威风凛凛,看起来就很威猛的侍卫们,双手一拍:“倒是不用换。这样更能体现我们叔侄两狐假虎威的京城纨绔之魁首仗爹横行的能耐!”   苏统领恍惚的点头称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们毫不犹豫应了一声。   贾赦这样那样的安排一番,挽着贾珍,雄赳赳气昂昂下茶楼,朝来福街而去,啪啪啪的敲开了第一家的大门。   “玩过纸牌吗?看过《农家子的首辅路》吗?”贾赦大马金刀的一脚踩门槛上,“知道爷是什么人吗?被仙童说过有余荫的人!爷的名下的东西也是带着灵性的,买不买,一句话!”   闻讯而来的富商:“…………”   被后世戏谑为”最强流、氓捆绑销售大法“的案例,在来福街一家家的上演过去。每踩一个门槛,贾赦扫过眼谭礼,见人摇头,当即给一张问卷调查表转下一家。看都不看贾珍一眼。   因为,贾珍开开心心的踹门,摆着皇帝唯一干儿子的谱,忘记了正经事。   呵呵!   这条龙莫不是没有脑子的!   吐槽一闪而过,贾赦浑身恍若跌入深渊之中,脑中空白一片。这没脑子,被剥皮抽筋过的,可不就是没脑子了?   封神榜的龙三太子,那光年龄,这神力也自然比谭礼这颗千年小树苗要强啊!   越想越感觉有道理!   贾赦擦擦额头冒出的细汗,转眸看眼一副桀骜之色的贾珍,想想又把这揣测给划掉。想那封神演义中,敖丙是主动请缨去查探的,这种爱岗爱家的性子,绝对不会是贾珍这个懒得动弹,满脑子只会玩玩玩的家伙。   轻轻吁口气,贾赦把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强压在心理,告诫自己把眼前的事情先做好。   于是,在到下一家时,贾赦便抢先了贾珍一步,积极敲开了门,听完门房的禀告,不由得面色有些狐疑的退后了好几步,抬眸看着门额上那龙飞凤舞的薛府二字。   微微昂着头,贾赦静静看了一会,才出声问道:“是紫薇舍人之后,祖籍金陵的薛家?”   门房闻言,带着分自豪点了点头,“回两位侯爷的话,正是!”   “是吗?”贾赦漫不经心的迈腿往里走,“那我们还真得好好逛一逛。”   “侯爷,府邸能够得您的踏足,真是蓬荜生辉,但……”门房一脸胆怯着开口:“只是家主人并不在京,这府里也只有管事在。以我等身份的人哪有资格招待两位侯爷与诸位官爷?”   “你倒是挺会说话。”贾赦抬起手中的紫檀木珠转悠了一圈。他的直接告诉他,就是这地方。   毕竟,金陵四大家族嘛。   根据大皇子转述柏侧妃的口供,那蛇跟茫茫大士有关系。   作为一个学渣,书看不到最后,最多停留在第三章 ,翻得最多是第一章。 第114章 贾赦变火   《红楼梦》第一回 抛却那些故事背景不说,也提到了贯穿红楼始终的僧道,法号名为茫茫大士,渺渺真人。   现如今那茫茫大士也就是癞头和尚,在刑场露面妖言惑众又不知死活惦记上谭礼,反被谭礼一击毙命了。   原来这和尚原形是个癞蛤、蟆,因为童年遭遇想当青蛙,有上进心却走了歪路。不过最后有谭礼的超度,还是欢快投胎去了。   自癞头和尚投胎后,他们一直就在等跛足道人出现。   这原著中僧道向来形影不离的,若跛足道人直接找上门,亦或是暗中作祟,他们还能松口气。可现如今风平浪静三个月,便连只听闻他转述过的敬哥每隔两三天都得叮嘱一遍,要他们再三行事小心,宁可出门浩浩荡荡一群人,也别落单。   因为不咬人的狗最凶!就怕暗中憋大招,能忍一年两年十几年的,才是焉坏的。   就像他贾赦,上辈子若是没有被抄家,他会忍到贾史氏走后,再收拾二房。毕竟那时候还天真年少心存念想。可这辈子,一重生,他就忍不了了。憋了二十几年,不发泄出来,还得虚以为蛇,他得把自己活活委屈死。   感受着手串发出的灼热,贾赦深深叹口气,敛了心中偏飞的心绪,睥睨了眼回话的门房,似笑非笑着接着道:“但像本侯这么亲民,连推广都亲力亲为的,怎么会介意呢?”   谭礼很显然也想起了原著的种种,尤其是转眸间看见贾赦那一副虚假的冷笑,心情不由得的略感沉重。眉头微微一簇,谭礼思前想后,弯腰跟贾珍耳语了几句。   “叔,”贾珍大手一挥,侧眸眼里含着得意瞥了眼谭礼,而后昂首向前,叉腰嘚瑟:“跟个奴才废话什么?谁叫这什么薛家娶谁不好,可偏偏是王子腾的妹夫呢!本侯可没忘记感谢王子腾的不杀之恩呐!”   想起当日自己差点被茶盏砸脑门,贾珍气鼓着腮帮子,愤愤着:“看在政二叔的份上,爷不动薛家,但哪里知晓你们今日这么不长眼,我们叔侄两都亲自来推广了,还各种叽歪。”   看谁以后还敢说他不是贾家少族长?!   都记得把贾政给摘出来!   机智!   贾珍怀揣着一颗少族长的赤忱之心,一脸悲愤无比的开口:“可现在哪怕贾政来求情也没有用了,本侯爷生气了,就找茬!给我冲!”   说完,贾珍一挥手,禁军杀气腾腾的冲进了大门。   贾赦:“…………”   门房:“…………”   薛府周边若有若无打量的众人:“…………”   的确很有道理啊!   贾王两家有仇。贾家先前两房争夺,王子腾想出头,被贾敬给打出内伤,成为武将圈中的笑柄了。贾赦他们趁着这一回“仙童指点的余荫”铆足了劲收拾旧日仇敌,也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要知道,这两叔侄,自打会走路出门混,开口闭口都是我爹是谁。   被侵扰的富商们觉得自己窥伺了真相,一些边缘的朝臣们也觉得叔侄两的找茬,联想前尘往事,想想叔侄两的名声,是完全正常的事情。没敲个登闻鼓,还借着个推广的名义找茬,没准还是叔侄看在贾王两家的姻亲是长辈定的缘故。   人在家中坐,锅从贾家来的王子腾:“…………”   不管被黑、锅的王子腾作何感想,外界除了些耳聪目明亦或是被德嘉告知贾珍变龙的皇子们,其他所有人都淡然无比的接受了叔侄两的纨绔事,甚至还有些谄、媚的跑去了慕儒书坊,买书!   在知晓买不着《农家子的首辅路》,预定也得排半年后了,当即选择了买贾赦起草的两个大纲,找人写写写。眼下正逢大比,其他人没有,书生管够!反正穷书生要写话本度日,那索性就按着贾侯爷的大纲写,量身订做!还有这两位侯爷推出的什么比赛,各种追加奖品!   浑然不知自己因纨绔之名,让不少人觉得是理所当然,而且还无形之中拉动了写手行业的发展,贾赦此刻长驱直入薛家的大堂,眉头一点点的紧蹙起来,目视前方的红绸,越看眉头簇得越紧,最后渐渐成个“川”。   “本侯记得薛家那谁来着,娶王家大小姐,都一晃眼快十年了吧?”贾赦觉得自己的记忆应该没错,佐证着,“老二家那珠儿都八岁了。”   贾王氏是王家二小姐。当年王大小姐,就原著中的薛姨妈大婚时,贾家什么身份?又兼之世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宴是放在薛家的。收到了请帖后,也就是派了管家来一趟。   故而,他也记不得太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成婚的。可不管如何,这薛府能挂上大红绸缎,那料子看样子还是桑蚕绫。这种绫,江南织造出品,色光漂亮,手感柔软。可谓之经典款式了,到现在还非常流行。   能用上此物的,薛家也就只有少东家大婚之时了。   但结婚的东西,放到现在?   这是要干什么?   “回……回侯爷的话,”薛家在京打理的掌柜收到消息,急急忙忙而来,闻言小心翼翼回话:“少东家娶少奶奶业有十二年了,但……但……”   掌柜说起来还有心心疼与焦虑,“可膝下无子。老太太抱孙心切,特意求了大师指点,悬挂昔年喜宴的红绸,有招子之意。”   听到这话,贾赦托腮,在心理默默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他也见过薛蟠那混小子,而且一想起这小子就来气,凭什么他都打死了个人了,还能得“呆霸王”的诨号?而他大老爷就是色、鬼?   不对,想岔了,薛蟠这小子……不提蓉儿,他家琏儿现在还是个奶娃娃。薛蟠得比琏儿小八岁。比宝玉倒是大两岁。   按着他上辈子的记忆,还得六年后出生呢。   想起来,书里的设定,好像贾,王,薛三家子嗣都很艰难。至于史家,史湘云提及姐姐妹妹一起做手工针线活,看起来家里人口多一些。   似乎为了应证那一句“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他贾赦上辈子的记忆里,表哥表妹侄子侄女就挺多,呵呵哒,他很想朝天竖个中指,问问到底是怎么补全红楼世界的!   贾珍瞧着贾赦所有所思的模样,又看看谭礼面无表情,似乎在搜查有无异样,想了想,便自己开口,一脸和善的跟掌柜的聊了起来,“求子啊?这事本侯倒是懂不少,让你们家老太太多赠衣施药,到正规的寺庙,比如国清寺古今观拜一拜就挺灵的。想当年,荣宁两贾好久都没有第三代了,尤其是我曾叔祖父,连二代都没有。要不然,我叔祖父,怎么会有替身张道长呢?这些事情,在京城的人都知晓,你们薛家舔着脸靠个同祖籍金陵的地缘关系,在金陵地界拿着我贾家名号提升自己的身份地位,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瞧着贾珍说着说着万分愤慨的模样,弯腰的掌柜又腰弯底了一分,擦擦额头的汗珠,结结巴巴道:“侯爷,这……这……”   “本侯不跟你理论这些,那什么蹭我贾家荣耀的事归我爹管。”贾珍眯着眼看了眼跟前的红绸,感觉自己盯久了,那因为时间褪去了些色泽,最外圈的淡红色显得格外的妖冶,一看就不是正经的红绸。   “别搞这些小道,这红绸看着怪诡异的。”贾珍嘟囔了一句,感觉自己眼睛有些干涩不适应。   “你也这么觉得?”贾赦闻言,左右看了一眼,拉着贾珍后退,边道:“别说了,我们还是走吧。人家没准求子求疯了,万一遇上个不理智的,反怪我们头上就不好了。先走为敬!”   “嗯?”贾珍闻言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跟贾赦离开。   两人一走,苏统领看看正经的谭礼,瞧着人也迈步离开,赶紧带队跟上。   目送着气势汹汹而来,又风风火火而走的一行人,掌柜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带着分狐疑,定定看了眼悬挂在大堂正中的红绸。被贾家叔侄两这么一说,他莫名的也觉得有些怪异了,红绸正中的那一朵绸花,就像是花朵一般,最外层已经淡去了颜色,可是最中间的一部分,却是色彩明亮,一如当年。   要知道,当年为了庆祝薛王两家的联姻,他们可是费了好些力气,从江南织造拿到了能够外流,最好的一批布料。虽然依律商贾不能用,但好歹还是有些人情关系,且又是为了大喜,可以通融一二。江南织造出品,哪怕就是下品的绫罗绸缎,也不会褪色。只有那种供宫侍所用的丝麻料子,还是被人穿了又穿,洗了又洗十几年的,才会有些色差。而他们向来是小心翼翼拿着丝绸帕子去擦拭落在红绸上的灰尘,连下水都没有下水过。   掌柜心中暗惊,打算回去修书一封给东家,说说心中的困惑。   就在人走之后不久,被议论的红绸像是有灵性一般,中间的花朵微微一动。在眼光下,肉眼可见一股红色的灰尘,随风一闪,朝东飘去。   这一股红色的尘埃,悄然无息的飘过,转入了巍峨的宫墙之中。宫殿的建筑,乃至最外围的宫墙,都是采用红色。   红色,视为喜庆,意味着庄严,富贵。   “红……那红灰尘进宫了?”贾赦看了眼谭礼。   谭礼面色凝重的点点头。一入宫,他便不能放出神识进行追查。皇宫的结界已经迸发出威慑。   眯着眼,贾赦幽幽的瞪着皇宫那一抹结界金芒,气得想喷火。他的阴阳眼是谭礼帮他开的,谭礼这本尊都窥探不了皇宫,他就愈发不成了。   这种憋气,贾赦眼眸一沉,瞳孔微微绽放出一抹淡淡的金芒。然金芒很快便一闪而过,贾赦侧眸看了看一言不吭的贾珍,嘴角弯弯。   贾珍按着玄门说法,哪怕是龙,那也是半个皇家人了。   天道都管不住皇家人内部事。   换句说法,他要进宫,结界怎么能够拦他?   “你试一试。”贾赦抬手指一指宫墙,沉声道。   岂料,贾珍是难得没偷懒,一脸肃穆道:“放心,叔,我锁定着呢。但是这鬼东西……”   揉揉眼,贾珍气愤不已,“宫里太多红色了。一团团的,一到后宫,就散掉糅合,认不出了,伤眼睛。”   “不过我能肯定一点,这道跟我发现西城那一道邪气不一样。”贾珍挥挥手,让苏统领示意侍卫们下去,小声把自己先前隐匿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至于说给苏统领听也很简单的,这是皇帝的心腹耳目呗。   隔着他,反倒会令他皇帝干爹多想。   “我、日、你、妈、逼!”贾赦闻言,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他愈发笃定今年的大旱大水,是这帮邪祟们暗中侵蚀龙气导致的。否则就如同他敬哥所言,德嘉帝怎么会好好的退位?   简直欺人太甚!   敢动他贾家,他爹护着的皇帝,敢以此来损害大周,损害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利益……   贾赦双手捏紧成拳,黑白分明的眸子刹那间带上金色,原本罩在贾赦手上克制人的檀香木珠迸发出一股浓浓的香味后,然后一颗颗的化为灰烬,掉落。   谭礼见此,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贾赦。就连贾珍变龙时,他原先给贾珍的那一颗檀香木珠也没有被毁坏,只不过系着的红绳绷断,木珠落在了放生池内。   现在……居然……居然化为灰烬了?   贾珍吓得一个闪身躲谭礼后边,不受控制的化出了龙首龙尾,结结巴巴开口,“变……巴啦啦小魔仙,黑……黑气……黑气变金闪闪了,全身变了。”   谭礼:“…………结界。珍儿,你脑海想结界一词,看看有没有传承之类的。”   谭礼说话的同时,克制住内心那一股瑟瑟发抖,变出原形的惶恐,费力咬牙着布阵。以他的能力,恐怕无法为突然一下子“火”起来的贾赦布阵。他的小情侣到底是什么来头?难怪当初一被抽出来,如此戾气冲天,连神兽白泽都不知来历。   “结界?”贾珍挠挠龙首,“打架要布阵?本座脑子里从来没有这概念!”   “…………”祖龙两手捂眼,露出大大的指缝,唏嘘着:“吾儿逗比伤痛吾心。不……不能对比啊,看来还是得严父些,看看让鸟自悟,一步步升级多燃。”   他一通过追溯看到临死那一幕,就帮龙开金手指了,让人舒服服躺着变龙。   现在看来,得去看看巴啦啦小魔仙是什么,连太阳精火都对此念念不忘。   嗯。   因为……   祖龙认真沉思了一会,默默垂首。他翘辫子还是太早了,没学过结界阵法这玩意。这东西,只有打架不太行的帝俊心机裱带着一群只会掐算命动动嘴皮子,实在不行用法宝的嘴炮们创造的。   连太一都是直接拿东皇钟送终。   他祖龙不会很正常。   没错,逻辑完美【微笑】 第115章 幻化金乌   当然,他祖龙也就敢在自家娃身上点亮些金手指。毕竟,龙有千千万万,又不指望着贾珍历劫归位后,当族长,承担起龙族兴衰。这小蠢龙最多仗着出身,拿一个荣誉长老的身份,安逸无忧一辈子。   但三足金乌不成。   这不是他家的娃。他父母……不算双亡的双亡。那话形容的,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帝俊死了,但也不算死,帝俊这心机鸟无耻流氓的,把气运跟龙族绑在了一起。   龙,乃帝王象征。   每当想到这句话,祖龙就特想照镜子,看看自己英俊的龙脸。他跟那三足金乌心机鸟完全没有一条腿的暧、昧关系。   嗯。   另外一个,纵合道脑子进水失忆了没准,但万一哪天天道抽风想起来了?毕竟,陆压都自杀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合道的都打不过,万一想起来,不找他拼命?   当然,最限制他祖龙出手,帮小精火的一点。也不是因为帝俊,更不是因为那谁谁,而是三足金乌,天定的帝王。哪怕贾赦走昏君道,那也是一举一动牵动万千百姓的气运,他祖龙不能出手沾惹这一份业障。   哎……   也只能啃着奥尔良鸡翅,堵住剧透—警幻在宫里啊嗷嗷嗷!   陆压:“…………”   陆压懒得理会祖龙,沉默的看着那一团火焰,眼里闪过阴霾。   让谭礼,甚至贾珍所恐惧畏惧的一团精火,都不及他们出生时所蕴含的火力。   天道无情至此。   贾赦能够留这么一小簇,还有赖于龙宫阵法,天材地宝的维护。至于其他兄弟,他……他压根不敢去想。   洪荒没有轮回道,身死道消,化为烟无,死得干干净净。   封神道兴,西游佛兴,他陆压就看着他们划分好各自的利益后,弹冠相庆时,为他们点燃胜利者的最后庆祝。   “啾!—一起魂飞魄散吧!   ======   与此同时,贾赦不察众人心思,只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恨剧烈,热血澎湃,从心脏开始蔓延了全身。这难得的热血当头,让他整个人都恍若被燃烧了起来,就好似那歌曲理描绘的一般—“我的热情,好像一盆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不由得贾赦想要放生高歌一曲,尽情的“啾”,不,一展歌喉。但刚一张口,转眸看着一动不动,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屋内众人,只得扼腕叹息,矜持的吟诗一首以表心意,“诛尽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堂魂!”   “我要继承父志,扛起诛杀宵小邪祟的重担!”   此话一出,在开了天眼的三人眼里,原本一团燃烧的金色火焰一下子耀眼灼目起来,那一道光芒恍若空中烈日一般,都不敢让人抬眸直视一眼。   苏统领当目视这一变化时,直接眼前一黑,昏倒了在地。谭礼原靠着自己唯一的珍稀保护证,抵挡着凌厉逼妖的威压,堪堪画了一个结界,抗火焰外泄,以防火星子燃烧了屋舍。累的直喘气之时,又见“呼喇”一下,火势迅猛起来,刹那间谭礼整个人恍若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上下都是水。   唯一的意识,也就只有撑起来继续结界。   不管贾赦是谁,他不可能现在去打扰对方,这样反而会让人走火入魔。他自身的修为也没法彻底结界,金芒外泄,唯一能够做的也就只有控制住火星子飞溅,防止燃烧毁坏了百姓的生命财产,免得无形之中给贾赦添一份业障。   所幸,作为一棵树,树根里是蕴含着水的。   谭礼盘腿端坐,面色带着分坚毅,毫不犹豫将自己体内所蕴藏的水,形成结界,萦绕在贾赦周围。看着水刹那间化为水雾萦绕在屋内,又刹那间被火焰吞噬,化为尘埃,但不管如何,火星子像是有灵性一般,也未朝外离开,不由得松口气。   当然,也得表扬一下会有样学样的贾珍。   默默看了眼直接解开裤子绕着贾赦那啥的贾珍,谭礼飞快的收回了视线,擦拭掉擦拭掉眼前的汗水,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贾赦。贾赦虽然还是人形,但是他身上的气运却是陡然大变。原本浓稠的黑煞鬼气一下子金芒闪闪。而且这一团的火焰开始渐渐变化,幻化出了一条长长的金色尾羽。   那羽毛……   谭礼待要细看一眼时,便浑身战栗了一下,像是有一道无形的束缚控制着他的脖颈,让他无法昂起头来。   妖族本性畏强慕强,才会如此。   谭礼心中咯噔一下,视线艰难的朝身旁的贾珍转了一眼。对于龙,他都能够抬眸一观周身。贾赦难不成也是什么羽族?   或者说他真得了妖皇的传承?!   想起先前贾赦所言的—父神的眼,谭礼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与此同时,贾赦逡巡了一圈屋内姿态各异的三人,面色一沉,开口:“你们这样就没意思了,需要如此一副见鬼的模样吗?鼓掌鼓励一下我啊!”   屋内死寂一片。   “还有,贾珍你这兔崽子在干什么?!”贾赦看着自己脚下一圈散发的熟悉味道的熟悉某液体,陡然从热血氛围中清醒过来,直接扭头瞪贾珍,咆哮。   冷不丁被点名,贾珍哆嗦了一下,“灭……灭火。叔,你刚才整个人都好像一把火,烧起来了!我看谭叔都拿水浇你,就……就那啥了。不是你们说的,我能源源不断喷水嘛。”   “真的?”贾赦定睛看了眼屋内场景—脚下那泡尿不提,谭礼此刻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屋内是有大阵的痕迹,还有个昏倒过去的苏统领。   当下贾赦一个箭步冲到谭礼跟前,面色担忧无比,边抬手想去搀扶,边开口:“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像没察觉到。”   “叔,你可别碰!”见状,贾珍尖叫了一声,“不然谭叔就变炭火了。我看见你脑袋上那鸟还扑棱翅膀燃烧着!他给你那手串,都直接燃烧成灰烬了。”   听到这话,贾赦脚步一顿,带着求证看了眼谭礼。   谭礼视线转向,看了眼贾珍变出的龙形,沉默了一瞬,垂首,带着难得的一分落寞,“你身上那股威压,我无法直视。但看贾珍神色,应是没错。”   贾赦闻言,骤然身形一僵,垂眸看了眼自己毫无一物的手腕,大亥着:“我……我这么那么败家,一下子万万金没了。”   闻言,瞧着贾赦一如往常的说笑调侃,谭礼笑了一声,哑着嗓子开口,“没事,手串以后还会有的。”   “嗯,家里有檀!”贾赦铿锵有力着回道。   瞧着两人说着说着相对一笑,贾珍托腮昂头看了眼贾赦脑袋上的鸟,瞧着那根根羽翼金闪闪的模样,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严,让人不禁想要俯首称臣,不敢直视一眼。只不过底下就是他叔的一张脸,让他贾珍瞅着就觉诡异,想笑。   然后他贾珍好像也就不害怕,看完了凝结出实体的金闪闪的鸟。   这鸟那么漂亮那么尊贵的,毫无疑问妥妥的是—   贾珍想着,与有荣焉着,插、进两人中间,拍着贾赦的肩膀,开口,一脸笃定道:“你肯定是凤凰磐涅,浴火重生!”我们叔侄两就是人中龙凤!   “凤凰?”贾赦闻言,抬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头顶,“给我拿个镜子看看。”   他是知晓玄门看人是看气运的。虽然一般人是看不见自己的气运,但耐不住他贾赦有骚、操作,表情包符箓往镜子上一贴,不就是可以见到了?   要知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话非但蕴含了镜子的作用,而且还是唐太宗李世民说的。皇帝的话语还是很有分量的,也就赋予了镜子一定的成灵之机。   也让他寻到了bug。   毕竟,他当初就特好奇自己的鬼气如何震惊党、中、央。不自拍一个,问问你心痒不痒?!   只不过还没等贾赦想完,就见刚才还耀武扬威状的贾珍现如今已经抱头乱窜,还叫嚷着:“叔,救命啊!这鸟啄我烧我!”   贾赦:“…………不许啄,这样命令过后,停下了吗?”   “还在烧我!”   “小鸟小鸟,不要烧。我命令你不要动手了。”   “他动翅膀!嗷……还动脚!连环踢!”   “…………”   谭礼脸色白了又有些红,红了又有些被气白了。他虽然依旧还没法直视贾赦那气运化身,但是靠着保护证,堪堪可以窥伺一二。   那羽翼扑棱,费力的抬脚在贾珍跟前,是想让龙看清楚真身,这不是凤凰,是—   谭礼瞪圆了眼,看着羽翼下那被气成并排而立,还标着“1,2,3”数字的足,感觉自己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待回过神来,谭礼语调带着一丝诡异的激动,亢奋道:“是三足金乌,是三足金乌!”   贾赦闻言,猝不及防的脑海金光闪过。   贾珍听了这话,敏感发现鸟的攻势停下来,放下化出来的龙爪,看着站在他跟前一动不动,全身羽毛都翘了起来,只露出“修长”的大腿,好奇的伸手点了点,惊讶着:“真有三只脚耶!三足金乌?那不是传说中的太阳?”   听到这话,幻化出的三足金乌翅膀来回拍了一下贾珍脑袋,雄赳赳气昂昂飞回到贾赦头顶,渐渐身形消失,淡化成光芒。   贾珍揉揉头,委屈不已:“叔,他还打我,你好好管一管!”   “…………你别闹,让我理一理,捋一捋。”   贾赦神色肃穆的说完,回想自己最初眼睛泛光的一幕,再联系今日所思所感,抬手帅气的打个响指,“我明白了,只要我怀揣一颗保家卫国心,这就会闪出来。这是皇帝界的老大在保佑我。”   毕竟红楼梦嘛,有鬼神之事,很正常。连个鬼差带秦钟离开,都看有没有后台。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面对人间魑魅魍魉横行,正道也自然会有人才降临。比如他贾赦!   逻辑完美·jpg   以后他没准就像巴啦啦小魔仙一样,没事的时候背着书包上学,一有事就小魔仙变身!   接受了这个设定,想想太带感了。   励志青春热血剧!   不,励志青春热血爱情剧!   “珍儿,你把苏统领弄醒,去皇宫跟你干爹说一下红灰尘的事情,我和你谭叔休息一会儿,继续巡西城。”贾赦说着,非常笃定道:“现在,有金乌爸爸庇佑,那妖蛇就算再会藏头缩尾,爷一把火烧了他。”   “叔,”贾珍闻言,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你信皇上?”   “珍儿,你要知晓一个道理,他打小就是名正言顺的帝王。这份理所当然,让他用不着用宵小的手段去争夺什么。”贾赦语重心长,“就像我是嫡长子,而老二是嫡次子。我就是理所当然的继承家产,而他就是居心否测的篡夺。”   “他既然放下提防了,说不要龙角就不会再去想什么手段去夺取。不然,他直接暗示一眼,就有无数人乐意以敬上的名义杀了你。他们分一杯羹也好。万一日后出什么问题了,那些人直接可以拿帝王当挡箭牌。就像赖大一样,自己中饱私囊,若我们不及时处理掉,日后罪名全在我们身上。他们拍拍手,提前换个自由身。”   “当然,德嘉帝已经单着风险,给贾家一份信任。他现在护着你的举动,让不少人疯狂着呢。所以你……”   贾赦说着,斜睨了眼贾珍。   贾珍难得求生欲爆发,一下子褪去龙形,捂着自己光溜溜的重点部位,认真强调道:“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   昨晚太晚了,发表后木有看,漏了一大部分。   补全。   不然看着三位数的章节,难受。   ====== 第116章 端倪初露   送走谭礼和苏统领一行人,贾赦指尖微微触碰了一下谭礼的手背,立马又往回缩,带着分小心翼翼开口:“现在还烫吗?”   光凭贾赦这份心意,谭礼便觉自己整颗树生都完美了。更别提现如今的贾赦也不烫人,浑身上下散发的令人心理暖洋洋的气息,让他感觉浑身上下都舒服得不得了,恨不得多进行一下光合作用。   飞快伸手握住了贾赦缩回去的手,谭礼郑重无比,“没事的。我以后会修为提升,你以后学会控制便好了。”   “嗯。”贾赦毫不犹豫应了一声,眯着眼非常惬意的跟人展望了一下自己未来兼职拯救世界,当迪迦奥特曼的职业规划。   “本来觉得当小魔仙就挺好的,但是毕竟变身时间太长了,像我拥有这么能耐的祖师爷,还是需要霸气男子气概一些的。”   谭礼:“…………”   谭礼边养神休憩,边询问了一下传承之事。在得知贾赦只琢磨出保卫国家的一点,就能变身后,其余一概不知,跟贾珍变龙一般,充满着“有实力就任性”的气息,眉头拧了拧,“那日后,你多参与实战,从锻炼中成长探索。而且也可以尝试一些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事情。诸如番薯玉米引进之类的。”   “发展文娱产业不算功在千秋?”听到谭礼的距离,贾赦有些不满意,“要是可以,别说小说常出现的番薯玉米,珍妮纺纱机,蒸汽机,我还想要iPad的!可是你不会科学,我也不会啊。谁知晓这些工业革命的东西什么时候起又从何来?找找种子,倒是有钱就能够办到。”   “到时候再回想回想,宋朝的《天工开物》还是很有名的。”谭礼沉声道:“眼下,我们还是先把那邪蛇抓住。至于宫里飘到宫里那道邪祟,到时候让皇帝请你去做法。有帝王的邀请,我们还是可以进宫尝试做法的。”   “可是你现在身体劳累,不多休息休息?”瞧着一副劳模模样的谭礼此刻脸上还是青白之色的,贾赦就不忍再让人劳动,拍着胸脯道:“反正都还没准的事情,我们明天继续侦查也没有事情的。若要去查,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我知道你可以,”谭礼肯定了一句,看看立马乐开花的贾赦,眯着眼看了眼他们还相握的手,垂首轻声道了一句,“但我已经修复了修为与体力了。”   “真的?”   “……大概是光合作用?”谭礼说着,还有些微微脸红,“这手心里传递的温度不高不低恰恰好。”   贾赦:“可你的脸色还是很疲倦的样子。”   “虚不受补,让我再缓缓神变好。”谭礼解释道。   贾赦理解的点点头,也不再提自己一个人单闯的事情,让谭礼好好养神。虽然一个人闯龙潭虎穴,很威风,但有谭礼相伴,也是一件很令人安心的事。   就在贾赦静心陪伴谭礼养精蓄锐之时,来富街道上一家相比较不抬起眼的宅院后门悄然探出了一个小厮装扮的身形,定睛扭头看了眼街头,又望了眼街尾。看着一副行人模样,但走路间都带着分训练有素的军人气势的路人,眼眸一沉,飞快的转身关门,前去禀告了自己的师父钟学礼。   钟学礼闻言,焦虑不已,去了后院大堂,火急火燎着:“洛道长,这可如何是好?那贾家叔侄两恐怕是冲我们来的。而且他们去完薛家后就……”   “就如何?”洛道长抬手摩挲了一下自己额头有些毛揉揉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阴霾来,“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你怎么还学不会淡定?那叔侄两之所以大张旗鼓的查探,不就是因为他们也没有确定的把握。”   他哪怕显在人前,包括钟学礼,也不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谁。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的把柄,能够让对方抓住。   眯着眼,洛道长带着一分笑意,“联系上马道婆,让他去想办法先打入顺天府沈大人的府邸。这个人可比柏家气运有趣的多。是一把好用的刀。”   “洛道长,可贾家那里……”   “不用愁。知道薛家是什么家族吗?先前听闻道友说过,这可是被警幻仙子选定历劫的人家。现在那帮人明显是对着薛家而去了,所以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可以。一旦他们惹了仙子,仙子定然会出手的。”   听到这话,原本还心神不宁的钟学礼彻底安心了下来,回想起往事,呵呵笑了一声,“没错,那谭礼还对茫茫大士出手了,仙子定然是怒不可遏的。”   “嗯。”洛道长冷冷点点头,扫了眼钟学礼,语调带着分冰冷,开口:“不过,西城到底有些不安全。我们还是尽快想办法打入九皇子府邸中。”借着下界帝王气运,隐匿掉自己的气运。   “据说,九皇子手头很紧,若是我们能够帮人提供财运……”钟学礼说着,语调轻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洛道长。   洛道长先前作为保家仙,也是有发财作用的。但是,介于十年前那一场骤变,阴沟里翻船,到现在本尊还没有复原。   “自然可以了。”洛道长胸有成竹的应了一声,眯着眼看着皇宫的方向,“你现在就去安排。正好灯下黑。”   听到这话,钟学礼松口气,眼眸转悠了一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离开。   一出走门,钟学礼听着门房的弯腰呼唤—钟老爷,不由得回眸看了眼自己所居的府邸,心理忍不住带着一分嘚瑟之意。谅贾珍他们也想不到,他们所居之地是甄家名下的宅院。   带着分矜持得意,钟学礼大摇大摆的下台阶,坐轿子之时,就听得一声吆五喝六的大嗓门传来:“哟呵,这钟府门面够气派啊,哪家的?”   “爷怎么没听过?”   钟学礼微微转了转脑袋,看了眼联袂而来的贾赦和谭礼,不见幻化为龙的贾珍,不着痕迹的松口气,含笑着上前弯腰行礼,“见过忠逸侯爷,鄙人就是钟家的家主钟学礼。承蒙侯爷您称赞,实在是愧不敢当。”   “你是家主?”贾赦抱拳,上下打量了眼,眉头一挑,直勾勾的看着钟学礼的面色。瞧着那似乎保养良好,都快赶得上他赦老爷自己的,恍若婴儿般水嫩的皮肤,眉头拧拧:“看你年纪也三四十模样了?儿子呢?”   不光封建社会,就是现代那么多美妆流行的时代,男子基本上还多是糙的。像他贾赦,这样的富贵纨绔子弟,又加上他自己个特爱美,才会在保养上狠下力气。毕竟大把大把的时间,闲的慌。   钟学礼闻言不明所以,尽量摆出一副寻常商贾诚惶诚恐的模样,僵着脸回道:“回……回侯爷的话,我……我膝下空虚,无子。”   “那侄子外甥之类的也没有?看样子钟员外很是出淤泥而不染啊!要不然就是背后通天了不成?”贾赦大大咧咧着,朗声直接说道:“但凡这条街的商贾,爷不认识他们,但是这些人家的子嗣都费尽心机扒着我们身后玩,力求混个眼熟。我都还是有点印象的。”   “侯爷您说笑了,”钟学礼闻言,擦擦额头的汗珠,愈发一副惶然的模样,小心翼翼道:“我……我只是跟着甄家后头混口饭吃罢了。”   “六皇子的那个甄?”贾赦闻言,像是怕了一般,声音低了一分,问道。   钟学礼见状,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点头若小鸡捣蒜,“是。”   “那不早说,”说着,贾赦看了眼谭礼,摆出一副求证的模样。   谭礼面色肃穆,非但眼神肃穆,还肉眼可见的摇摇头。   “…………”这演技妥妥批评!   内心腹诽了一句,贾赦哥两好的拍拍钟学礼肩膀,笑着:“我跟六皇子熟着呢,跟甄家兄弟也熟。不看僧面看佛面,钟员外,看着意思意思呗。”   钟学礼:“…………这是自然。”   “嗯,到时候遇见老六了,表扬你哦。”贾赦一副幼儿园老师的口吻,耐心无比的说着,边又拍拍钟学礼的肩膀,然后让人当场签字画押。   “这自愿买书协议,先签一下。”   看着贾赦亲自递过来的文书,钟学礼憋着火气,提笔一笔一划写下。   “钟员外再见啊。”贾赦满意的收回文书,笑眯眯的挥挥手,然后毫不犹豫冲下下一家。   钟学礼捏了捏拳头,坐进轿子后,待出了来福街,狠狠在轿子里朝地板上“啐”了一口唾沫,眼里翻腾着杀气,“什么狗屁玩意,只会仗着出身……”   就在钟学礼骂骂咧咧之计,来到钟府隔壁的温家,贾赦站在大堂里,神色带着分冷酷,看着钟府,问温家家主,“隔壁是甄家的人?”   “是。”温家家主小心奉承着,“不知侯爷……”   贾赦飞快开口,打断对方话语中的踌躇,“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我跟老六也算老交情了。没道理,其他几家都在清扫豪奴了,这家伙这么有排面。”   “他负责什么生意的。”   “布庄。”   “知道他几岁了吗?”   “三十……好像三十有二了。”   “挺年轻的。”贾赦摸把脸,再一次感叹:“保养真好。”   ※※※※※※※※※※※※※※※※※※※※   前面一章有补全哦。   已经购买过的,不用再订阅的。   ====== 第117章 玄门侍郎   为避免打草惊蛇,贾赦也没有再多问其他,把剩余几家都逛了一圈后,便也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慕儒书坊,清点战利品。   吩咐了年掌柜几句,贾赦把钟学礼签订的文书抽了出来,“老年,以防万一,你仿一份。”   听到这话,年掌柜抬笔就仿着“钟学礼”的签字。作为昔年学渣聚集的大本营,为了对得起掌柜这个名号,他苦练书法过,替少爷们代笔罚抄,基本上还是能够瞒天过海的。   “老年,不错,功夫没丢!”看着完全一模一样,都辨认不出的两份文书,贾赦满意的拍拍年掌柜圆滚滚的肚皮,笑得赞誉了一句,便打算离开。   谭礼拉住贾赦,“你在文书上画一个大卖表情包。保佑大卖。”   年掌柜一脸惊恐状。哪怕好像还有破案的事情,但是他从业,不,加上他爹那一辈,都没见过哪一个话本能够如此的脱销!   贾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手毫不犹豫咬破自己的手指头,画了一个麦穗。刚想写字时,忽然贾赦嘿嘿一笑,望了眼谭礼。他可没忘记谭礼形容那个蛇祟用的是皇帝跟前的公公,颇有些颜面。换句话说,没准神仙都给得他个面子。   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忍?   欺负死他!   贾赦眼眸闪过一抹杀意,卖弄了一下自己现代所学的蝌蚪文,一气呵成—God bless!   谭礼恍恍惚惚的看着符文生成,一脸蒙蔽。上帝保佑也能成符?!贾赦不愧是妖皇选中的人。   金色的符文将所有的文书都笼罩在了一起,贾赦看着年掌柜将文书放入木盒子里,上锁。   等确定完锁定后,贾赦和谭礼互相对视一眼,往皇宫而去。   一坐上车,贾赦坐如针毡,想了想,画了个符箓当结界,在谭礼一脸惊讶的眸光下,挺挺胸膛,说来自己的困惑,“谭老板,你是怀疑那幕后妖、蛇会来查探吗?”   谭礼点点头,“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蛇虽然修炼出龙角,但发生柏家的事情后,他行事定然愈发的万分小心,是不肯轻易显露人前的。只不过现在珍儿化龙,在某些程度上会激怒,也会让他嫉妒。我认为在针对贾珍的事情上,他不会假手他人。”   “你也觉得那个姓钟的只是个棋子?”贾赦闻言,扬了扬钟学礼的签字文书,沉声说来自己觉得是棋子的理由:“就像那张圭一样,这种擅长蛰伏的,爱寻替身的,是不会轻易泄了名,唯恐被人抓住了证据。而我们这些文书上有我们一同施的阵法,是保证对方签的是真名。连曾用名都考虑进去了。”   随着人的诉说,谭礼抬起眼,看了眼泛着层淡淡金芒的文书。这一道符文的门槛,他们是按着衍悔大师的修为来作为划分标准的。比他低的,无法窥伺出这一道金芒。但那蛇妖若是亲眼所言文书,倒是可以辨认一二。古往今来买卖文书都是一式两份的,那钟学礼若是将自己那一份带回去了……   想想那条蛇也会有所表示。   边想,谭礼有些不解,面上带着丝困惑,“你是怎么察觉的?”   他察觉钟学礼的违和之处,还是在于自己在现代的战斗经验,直觉告诉他这张脸有些问题,就像是一张光滑的人皮纸覆盖在人脸上一般。   人皮纸!   钟学礼的皮肤状态,跟那个画精出现时候那脸肌肤状态相似,不正常的嫩。   “太嫩了,一点都不像一个掌柜应有的脸蛋。”贾赦说道这点,还格外的气愤,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带着一分的委屈:“你看看,我最近为了什么人皮纸又抓蛇又化龙的,奔波劳累,糙得很,一点都没水润有光泽。他一个布庄掌柜,还是甄家门客,现如今阳春三月,不忙得跟狗子一样赶春季新款?大比之年,都在争着最新款的儒袍生意呢。全京城布庄都这样。”   贾赦笃定万分:“我赦大老爷,其他方面才能没有,但吃喝玩乐穿衣打扮,还是很精通的。”   “你说说,脸嫩就算了,卖什么不好,偏偏卖布。”贾赦一拍掌,一脸唏嘘道:“太活该了。”   谭礼:“…………”   “当然,我也不是吹的。江南织造那边有什么新款式,除却御用,可以外流的,甄家还是会给我贾家送货的。”贾赦瞧着谭礼恍惚的模样,抬手指一指自己的太阳穴,示意自己还是很有脑子的,“我是真对钟没有任何的印象。包括那些跟在我屁股后头的小弟们。那帮人最是爱八卦的,也都没说起过钟家。”   住一般的街道就算了,住他大老爷都知晓的来福街,这不是老寿星找死?   听完贾赦有理有据的分析后,谭礼看眼贾赦,不由肃然起敬状,感叹道:“当纨绔也不容易。”   “那是。富贵闲人不是好当的。最起码京城各家公子哥背后的势力要背熟。”贾赦说起来就一脸特委屈,忍不住朝谭礼吐苦水。   谭礼含笑的倾听,间或给人倒杯茶,听人不自觉就说起来各种啼笑皆非的童年趣事。   不知不觉就到了皇宫。   贾赦还沉浸在谭礼赞誉中,指着皇宫,小声炫耀了一下自己六岁就进宫赴国宴,“我爹凯旋归京,我就蹭上宴会了,哪里像现代。你们现代就这点特不好,不能世袭。不然我妥妥选择早死回去打游戏。”   谭礼听得手痒,竭尽全力克制住去晃一晃脑袋倒水的欲、望,拍拍贾赦的肩膀,“你别忘记了三个时辰前的豪言壮语,大英雄!”   “……嗯。”   贾赦捏捏拳,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待入宫后,扫眼在御书房乖乖看书状的贾珍,毫不犹豫说来自己也得奇遇的事情。当然为避免某些纠纷,他用的是凤凰版本。   他不敢拿三足金乌帝王道,去赌一个皇帝的心。   德嘉帝:“…………”   说完,许久没有回应,偌大的殿内气氛压抑无比,甚至连呼吸声都很微弱,贾赦不由得大着胆子,抬眸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德嘉帝,就见人端坐在龙椅上,非但整张脸,便是整个身子都一动不动,恍若木头人一般。见状,贾赦心理不由有些发憷。   他私以为,一回生两回熟。毕竟德嘉帝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蛮好的,不然能这么顺利的从幼儿皇帝,成为威震海内外的铁血帝王?而且他用的是凤凰版本啊。   连龙都接受了,接受不来凤凰?   “…………皇上,皇上?”贾赦怯怯的唤了几声。   “叫魂啊?”德嘉帝倏忽间眯着眼,带着锐利的光芒狠狠瞪了眼贾赦,语气不善着:“你……你们贾家怎么那么能耐的?一个两个给朕有奇遇?!贾家的祖坟是冒青烟了,还是贾家上辈子得罪哪路神仙,有你们这两祸害?是想让朕刨坟去?”   说到最后,德嘉帝还气愤拍了一下御案。   “父皇,我曾祖父他们是葬皇陵的,您刨不了。”贾珍瞧着德嘉帝漆黑的脸,弱弱开口提醒一句。   德嘉帝斜睨了眼贾珍,眸光一沉。他……他那个梦若是真的,他……跟这么条龙计较,都有些跌面跌身份。   封神演义中的哪吒闹海不提了,这龙三太子就是个苦逼。   但由此衍化流传的版本,比如因为天旱,东海龙王还吃童男童女的版本,在他一个帝王眼里,觉得这个故事逻辑也漏洞百出,愈发觉得哪吒他爹,尤其他师父教育太失职了。   天旱求雨,率先求的是玉皇大帝,其次才是龙王风伯雨师等。   至于吃童男童女,的确是个恶事。但商周时期,甚至到前朝,都流行人殉葬,更别提祭祀时了。   他站在现实的角度,觉得故事扯淡,站在帝王的角度,也觉得这个版本不利于统治。这跟话本传说的大侠打家劫舍,劫富济贫,一个理。侠以武犯禁,只图自己一个爽,一个名声。富贾招谁惹谁了,就算犯事了,也有律法,有他这个帝王裁定。尤其是这个版本,还写了龙王报复水淹陈塘关。让他穿越到这个故事里去,非把李家整整齐齐送上断头台不可。为一个区区熊孩子,让整个陈塘关百姓受苦,杀了都难以平他帝王之怒!   他最讨厌这个故事一点,哪吒只断绝父母关系,一死就重生了。完全不管百姓死活,太乙也不管!就冲这态度,助什么武王伐纣,对得起打得为百姓的旗号吗?   气炸了都!   还不如封神演义里,四龙王寻了玉帝圣旨,哪吒就断绝父母关系,如此再有先锋官之事,还显得可爱些。   浑然不知贾珍他龙爹暗搓搓给他开过金手指,都联系上德嘉帝了,贾赦闻言一蹦三尺高,都顾不得咆哮没有求生欲的贾珍,赶紧宽慰道:“皇上,您……你能换个角度看看嘛?也许是发现这魑魅魍魉横行,太、祖爷他老人家就从一杆兄弟里,随手点了两个小将,来为您斩妖除魔,效犬马之劳。”   眼角余光飞快的掠过帝王略缓和的面色,贾赦一脸谄媚着:“老爷子他们,您也知晓,我听祖父好几次说过,遇到不能抉择的事情就抓阄。也许,就我贾家两抓阄抓到了而已。”   德嘉帝看看眼前笑成一朵喇叭花的贾赦,再看看有些愣头愣脑的贾珍,抬手抄起茶盏,猛的咕咕灌完,然后抬手指着贾珍,训斥着:“看看你叔,你就不能朝他学一学?”   “可……可我说的是事实啊。您现在当着我们的面说说没事,可万一传出去,被御史死谏了怎么办?”贾珍严肃无比着:“我爹教过我,不管什么场合,说话都要注意的。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干脆就闭嘴不言,否则逞一时口舌之快,没准反惹了祸端。”   “…………”贾赦忍不住捂胸口,他……他……他一时间脑子死机了,都想放弃治疗了。   谭礼敏感的发现贾珍这话一出,原本还杀气腾腾的德嘉帝倏忽间就露出一种难以语言的慈爱之色。非但如此,还敷衍的朝贾赦挥挥手,“别一副被气狠了的模样。你这个当叔的,跟个侄子计较什么?”   谭礼:“…………”   贾赦;“…………”   贾赦本还想默默装撒娇的吐槽一句偏心问题,但转眸扫见谭礼若有所思的眸光,也跟着心头一颤,骤然冷静了下来。   德嘉帝这态度妥妥不对。   现在的问题关键是他贾赦也变成个神话传说。   哪怕是个凤凰,哪怕凤凰一般形容皇后,就这么区别对待?给点尊重,好吗?   “皇上?”   德嘉帝转眸神色淡淡的看了眼神情很受伤状的贾赦,语重心长的开口:“现在感受到朕的心情了吗?连朕这个传说中的真龙天子都没什么奇遇,你们接二连三的奇遇。朕觉得老天爷偏心眼。”   说完,德嘉帝目光包含着一种沧桑,深沉无比的开口,“记住你刚才那一声所包含的种种情感。然后好好的去当你先前建议筹办的非……”   想了一下,德嘉帝沉声,“就是管理玄门的部门左侍郎。贾赦,从今后,你给朕记住,朕是皇帝,朕从来只是拿主意,不会时时刻刻参与到鸡毛蒜皮的事情,关注进度如何如何。你要做的就是将用证据写报告,别来说着我揣测,我怎么想怎么样。”   “你们一天之内,能不能不要连续给朕进宫?”说到最后,德嘉帝异常的悲愤,“受一回刺激就够了,一天来两回,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心慈手软?”   帝王盛怒,就连谭礼,也不由得跟着叔侄两一起摇头。   与此同时,钟学礼眯着眼想着与马道婆达成的协议,神色带着分惬意,回去跟洛道长禀告。   洛道长在听闻遇上贾赦一行,当瞧着人拿出的那一份文书,眼眸闪了闪。让其回去修行后,自己等夜幕降临,悄然离开了府邸,来到了慕儒书坊。   即使一片漆黑,但对于修道人士,尤其是像他这样的。   洛道长想着,又抬手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感受着那点点毛揉揉的触感,心下安定无比,眯着眼看了眼带着金芒的书柜,小心翼翼的靠近,看了眼那诡异的符文,眉头拧了拧。   这哪家的邪术?   ※※※※※※※※※※※※※※※※※※※※   强烈的生存欲—   哪吒源于元代《三教搜神大全》,活跃于明代古典小说《西游记》、《封神演义》等。   作者采用的是《封神演义》小说里的版本。   至于《三教搜神大全》里,龙王是一家死光光的。比封神榜还那啥。   哪吒本是玉皇驾下大罗仙,身长六丈,首带金轮,三头九眼八臂,口吐青云,足踏盘石,手持法律,大喊一声,云降雨从,乾坤烁动。因世界多魔王,玉帝命降凡,以故托胎於托塔天王李靖。母素知夫人生下长子金吒,次木吒,帅三胎哪吒。【生五日化身浴於东海,脚踏水晶殿,翻身直上宝塔宫。龙王以踏殿故,怒而索战。帅时七日,即能战,杀九龙。老龙无奈何而哀帝,帅知之,截战於天门之下而龙死焉。】不意时上帝坛,手搭如来弓箭,射死石记娘娘之子,而石记兴兵。帅取父坛降魔杵西战而戮之。父以石记为诸魔之领袖,怒其杀之以惹诸魔之兵也。帅遂割肉刻骨还父,而抱真灵求全於世尊之侧。世尊亦以其能降魔故,遂折荷菱为骨、藕为肉、丝为筋、叶为衣而生之。授以法轮密旨,亲受木长子三字,遂能大能小,透河入海,移星转斗;吓一声,天颓地塌;呵一气,金光罩世;砖一响,龙顺虎从;枪一拨,乾旋坤转;绣球丢起,山崩海裂。故诸魔若牛魔王、狮子魔王、大象魔王、马头魔王、吞世界魔王、鬼子母魔王、九头魔王、多利魔王、番天魔王、五百夜叉、七十二火鸦,尽为所降,以至於击赤猴(花果山的孙大圣)、降孽龙。盖魔有尽而帅之灵通广大、变化无穷。故灵山会上以为通天太师、威灵显赫大将军。玉帝即封为三十六员第一总领使,天帅元领袖,永镇天门也。 第118章 飞龙在天   洛道长一念闪过,在其眼中弯曲扭八,比狗爬还不如的一串“鬼画符”迸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飞跃到了洛道长的身边,将其死死的笼罩住,并且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且带着怒喝的话语—“God bless!”   与此同时,月光刹那间穿透乌云照、射进屋内,洛道长的视线愈发好了,恍若身在白昼一般,甚至连屋内尘埃的变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人眼中带着分惊骇,看着在屋内那原本附在文书上的符文陡然的变大。符文最中间的麦穗一颗颗饱满圆润,此刻像机关、枪一般突突突的朝洛道长射、过去。   洛道长:“…………”   难得感觉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洛道长感觉浑身血液都有些冰冷,好似到了冬日,克制不住的有些想冬眠。这种想法一出,洛道长面色一白,不自禁又抬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感受到自己额头那粘腻的汗珠,心中迸发出一股煞气,飞快一转身化出原形。蛇身巨大,两个成年人张开双臂,似乎都难以合拢。蛇游走着,不断吐着蛇信子,甚至还用蛇头那两根细长,又毛揉揉的角去抵挡结界。   当触碰的那一刹那,原本有些结实的结界恍若玻璃似的,一点点的开始出现细纹的裂缝,渐渐的裂缝越来越大了。结界的光芒化作一点点的亮光,恍若萤火虫一般,虽然细微,但在黑夜中也显得格外的明亮。   周边的座椅板凳都七倒八歪,有些甚至都化为木屑。   清冷的月光下,蛇眼绿油油的,眼中的火焰愈发甚了几分。若是有人在,定然被此瘆人的景象吓得昏倒在地。蛇信子吐着的速度也愈发快了起来,呲呲像是在念咒语一般,又飞快转眸看了眼书坊。虽然结界已经脆裂,但那该死的白光还萦绕在他的周边,甚至那该死的像似麦穗的东西还在不停歇的袭击。   不过,洛道长眯着眼看了向书坊大堂挂着的财神爷神龛,眼里闪过笑意。一般的生意人家,都会供奉着财神爷。但当定睛看过去发现书坊供奉的是端木赐,儒商之祖子贡。又不由愤愤吐了下蛇信子。   这不成!   民间财神有七位,还有三位准财神,其中一位便是刘海蟾。“刘海戏金蟾,步步钓金钱”的典故中,金蟾是一只三足青蛙。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昔年一个同道茫茫大士,便是修行此道。故他也知晓些此道的咒语正法,只要在其跟前以弟子礼祈求,自然可以得庇佑。   视线所望,神识而去,没一会儿,便发现了刘海蟾的供奉,当即念动了请灵之咒。   还在皇宫里边吃边聊部门构建的三人:“…………”   谭礼率先察觉到了符咒的威慑力,抬眸看向迸发出烈光的地方,哪怕只有弹指一闪而过的光芒,但也的的确确是……是符文的效力。   “我……我好像听到一咆哮声??”贾珍小心翼翼伸手,“要不要我变身飞上天瞅一瞅?”   “来不及了。”贾赦端着侍郎的架子—不管新部门叫什么名字,皇帝都让他当二把手啦,要端庄有官威!掐着嗓子,贾赦语调肃杀着:“我画的符,我知晓。那蛇有点门道,拿龙角去撞破了符箓,已经逃了。”   “不追查?”贾珍气愤拍桌子。   “他一化成原形,怎么追查?”贾赦说着,后悔不已,也顾不得自己的官威了,愤愤咆哮:“早知道再画一个镜子了。”麻蛋,早知道画个摄像机,保准知晓蛇脸上的毛孔有多少!   说话间,贾赦扫过最中间面无表情的德嘉帝,表情骤然一变,一脸深沉状的开口:“不过这说明,这蛇还是心态不稳,坐不住了。”   “蛇要是有你们这心态,”德嘉帝抽口气,“你们能不能别仗着给朕抓邪祟的名义,蹭吃蹭喝了。熬了大半夜,就见你们吃吃喝喝,聊天扯八卦!”   据说一道鬼祟的红妖气飘进了后宫,所以三人留宫执守。除了谭礼看着像模像样些,叔侄两简直是个无耻流氓,看起来比天桥的神棍还神棍。   “…………父皇,我真很认真盯了又看,看了又看。但是太欺负龙了,您老后宫不提,前几朝后宫……”贾珍托腮,“您懂的,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后宫更是戏中戏。这小红飞来飞去的,压根没法辨认。”   贾赦也跟着认真的点点头。   他和谭礼偷偷结界私聊过,算以上帝视角,用《红楼梦》原著结合神话传奇来揣测了一下。这月老牵红线,这警幻仙子没准就是盗版的红线。原著有云—【因近来风流冤孽,缠绵于此处,是以前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   说好听叫布散相思,但是瞧瞧警幻引导贾宝玉的做派,一看就不是正经的神仙做法。换现代都是教唆猥、亵未成年淫、乱罪的。反正差不离就这罪名。   以他贾赦的思维来揣测,月老负责的是男婚女嫁,正经的婚嫁;警幻负责的没准是男、盗、女、娼,当然说好听些,就是小妾啊外室啊暗恋啊偷晴啊这种。比如僧道这两给贾瑞送风月宝鉴。   他贾赦不太喜欢王熙凤这媳妇,但就她对付贾瑞这事,让他大老爷知晓,别说给人还送丧葬银了,直接把这一房驱逐宗籍都算仁慈了。   当然了,还有一个缘由。秦可卿算警幻的妹妹了,都搞爬、灰啊。写得明明白白—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所以,警幻定然不是个正派的神。   要知道邪神也是神呢,没准还是个妖。因为警幻的自称仙子很容易让他想到一部剧《活佛济公》,那个蜥蜴精绿姬和章鱼精在人间行走,就自称仙子呢!   贾·话本破案流高手·赦,思来想去,小心翼翼看眼德嘉帝,“皇……皇上,容微臣说句狗胆包天的话。自古侯门深宅就多是非,更别提皇宫后院了。”那是宫斗一部结一部的上演啊!   德嘉帝的后宫若是拍出来,那是封建女性职场升职励志剧!   “…………”德嘉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顾倒酒喝,“你们先把蛇的事情给朕解决掉。至于这什么红灰尘,再过两月就是选秀了,珍儿也可以相看媳妇了,到时候随时有进宫的理由。现在,你们一件一件办。先解决蛇,然后给朕盯科举。”他大不了,这三四个月不进后宫就成了。反正基本上都是老夫老妾了,也没啥欲、望的。新人,他都得紧着儿子们,甚至还有孙子们。   家大业大,有点小烦躁。   烧刀子滑过咽喉,带着分炙热,德嘉帝吞入腹中,感觉一下子一把壮志烈火代替了人到中老年家庭带来的忧愁,眯着眼视线扫过眼贾赦,沉声道:“朕教你一个理,事情分分轻重缓急,别想一口气包圆了。”   “今晚就散了吧。你们给朕去西五所,老地方,自己休憩去。”   说着,德嘉帝又倒杯酒一饮而尽,感受着浑身飘荡着的炽热火焰—烧刀子,烈酒之王,味道浓烈,入口如烧红的刀刃划过咽喉,刺激着人全部的神经。而且随着这酒液入腹之后,这犹如滚烫之火焰,刹那间席卷了全身,连脚指头都有些舒展开来。   这样的烈酒,流行与军中,裹着呼啸的寒风,看着满天的白雪;亦或是狂沙来袭,长河落日;亦或是海面波涛汹涌……   在那样的环境下,喝着烈酒,据说才有感觉。   “皇上,您少喝一杯,”贾赦嗅着酒香,看着帝王眼神悠远,似乎在回忆过往,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   他听闻过,太、祖爷创国没四年,驾崩了。那时还算内忧外患,全靠武将支撑的,文官没多少话语权,所以,德嘉帝可以说是被一群“莽夫”“拉扯”大的。老爷子们喝酒从不用杯,用碗都埋汰不够大气,直接整坛拎起来喝。   身在武将家,像他贾赦,据他祖父自己吹牛皮,“大孙子像我,三个月大就能抢筷子,自己沾着酒添,啊哈哈!”   不提他在现代看到婴儿被长辈逗酒后死亡智障脑瘫等的新闻,给自己的“不太聪明”找个背锅的事,就说在这样的成长氛围下,德嘉帝还挺能喝的。   但传闻,德嘉帝不碰烈酒好久,基本上喝的都是果酒。   晚上这么突如其来的上烧刀子,他不是怕人酒量不好,就怕人心理不痛快。毕竟牵扯到了自家后院。   “心情不好,我……”贾赦一咬牙,一跺脚,“我皮糙肉厚的,随您打骂。”   贾珍颇有眼色,也跟着点点头,“父皇,我也皮糙肉厚,要不然,不开心,我带你飞?飞上天可好玩了。”   “…………”德嘉帝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此刻万千的思绪在看着四只写满真挚关心之色的眼眸化成一股淡淡的喜悦还以一丝诡异的激动。   沉默了一瞬,德嘉帝扭头看向谭礼,尽量敛住外泄的情绪,一本正经问道:“能不着痕迹的飞吗?”   谭礼:“…………”   “位置大吗?多载一个我?”贾赦搓搓手,亢奋不已报名,“我们一起合力画个结界,总可以遮蔽吧?”   半个时辰后   越飞越高,似乎都手可摘星辰的德嘉帝紧紧抱住了龙脖颈,听着身后“哟哟哟,再翻一个,比过山车”还刺激的话语,一脸的冷漠。他想回到半个时辰前,扇醒喝醉酒的自己。   能上天不可怕,可怕的是龙飞的时候,跟他的睡姿一样,毫无规律可言。而且还有个煽风点火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转就算了,还转两圈三圈,甚至还倒挂金钩。   让他们头朝下。   要死了!   “哈哈哈哈哈,”贾珍甩个尾巴,无比的喜悦,还颇有孝心的宽慰道:“父皇,你以后再也不怕收到我闹市飚马的奏折了。”他改飚龙啦!爽!   “父皇,我这么乖,你是不是得给我颁发一个证,比如空中飞行免挨打金牌?”   德嘉帝:“…………”   贾赦感受着身侧流过的风,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脸饕、餮满足的模样。若不是他还顾念着照顾德嘉帝,他恨不得展开双臂,甚至从内心深处还涌出一种嚣张无比的欲、望—踹掉龙,自己起飞。   他也想在天空自由自在的翱翔,引吭高歌,“啾啾啾!”   “【在一开始,当初我还是,一个天真而又爱哭的孩子……如今我整装待发充满正能量,学会坚强的面对生命的真相……】   默默跟在身后结界护法的谭礼麻木的看着随着贾赦歌声飘荡,那气运幻化出的三足金乌越来越明显。哪怕黑夜哪怕结界都无法掩盖一丝的光芒亮度。所幸三足金乌也只在结界内,展翅飞翔起来,顺带跟贾赦一唱一和。   不过即便如此,红楼内的非人类们恐怕今夜也难以安眠。   正如谭礼所想,即便结界再牢固,也架不住不按着既定轨道飞翔的贾珍,偶尔尾巴偶尔龙首,总有些越界的。更兼之还有个克制不住飙歌的贾赦,结界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中。各地的修行者还有非人类们纷纷惊恐的抬眸看着天,唯恐生了祸端。   当然情感最为复杂,最气愤的莫过于刚刚回到自觉安全之地的洛道长,蛇一抬眸看着那云层都掩饰不住的欢愉龙吟,一脸扭曲,“该死的。”   天道不公,有人生而为龙,有人却历经百劫千难,辛辛苦苦才堪堪得一线成龙之机。 第119章 农夫与蛇   鉴于昨晚的遨游,贾赦还处于亢奋中。天刚亮,便非常自觉的起来,非但如此,绕着院落跑圈,然后打拳,边打还边哼哼,“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叔,”隔壁厢房里的贾珍气愤的跑出来,愤怒打断贾赦的歌声,“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   “睡什么睡,起来嗨啊!”贾赦一脸浮夸的威胁着:“想想你爹,等会一下朝过来瞅着你还在抱着被子呼呼大睡,脱下鞋子来揍你!”   闻言,贾珍瞬间瞌睡虫被吓走了,飞快洗漱的,然后跑出来,边打着哈欠,加入了晨练的队伍。依旧身形恍若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打着完全不标准的五禽戏。   贾赦眼角余光瞥见,气不打一出来,“你怎么还跟先前一样呢?现在大敌当前,像你叔我临阵磨枪,都晓得腿好,才是真得好。咱实力肯定不如那些打小就学武的,但是咱们现在紧急训练,其他不练,先把腿练好。打不过我们就跑懂吗?”   不管他大侄子一身伤,疑似炮灰敖丙,总而言之,他贾赦一定要潜移默化灌输人求生欲。   贾珍瞪圆了眼,瞧着一脸苦口婆心状的贾赦,“叔,你……你……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你是……”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没胆当着宫侍的面说出三足金乌四个字,但是贾珍的脸上的表情已经让贾赦看得清清楚楚,明白人内心所想。   对于此,贾赦一手拍拍贾珍的肩膀,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目光看向东方那冉冉升起的金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的萧瑟。   “如此,更要练腿啊!”万一就被射了怎么办?   按着谭礼这个小树妖的说法,他更类似于得了传承。这种就像后世小说里,得个系统啊之类的,怒而走上人生巅峰。至于金乌转世之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不能化出形来。像贾珍这种,人变龙,很有可能就是龙族们参与到“陆压自爆”团,把话本三千界当做历劫之地,本身就是龙,是龙族的长辈,亦或是某位大能施法将龙变人。等人触碰到某种机缘,一下子恢复了龙身。   所以呢,想想他现今的处境很危险的。   当初呢,天道嫌太阳多了,biubiu的射,现在呢,太阳能量不够,又是一脸“救救孩子,救救地球”的道貌岸然模样。故而,十之八、九!若他这点残存的传承之人被发现了,没准要被“道德绑架”,为了全地球的幸福,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也许也会让他假冒陆压的兄弟,去哄骗陆压。   不管哪种情况,光用脚指头想想,也知晓他赦大爷不可能如此伟光正了。   大周的皇帝,大周的百姓,他乐意为之奋斗。因为在这片土地上,有他贾赦的喜怒哀乐。   可整个地球,哪凉快哪呆着去。   故此,他得练腿跑,跑不了,他就宁死不屈!   越想,贾赦忍不住就跑起来,拉着贾珍:“来来来,跟叔再跑个二十圈,热热身!”   贾珍被拽的没办法,一边跑一边问,“谭叔呢?他怎么不管管你啊?”   “他还在休息,也不想想昨晚他跟在后头多累。”   “你心疼他怎么不心疼我?”   “因为他有实力,而你呢,记性老抽。”   “…………”   贾珍恹恹闭上了嘴,哈赤哈赤的喘着气。没两圈,就感觉自己累得不行,在想偷懒呢,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恍若天籁的呼喊。   “珍哥哥,贾叔叔,”手牵手去上学的十七十八惊讶的呼喊了一声,“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见过两位皇子。”贾赦停下步伐,笑着行个礼,弯腰和声回道:“因为我们大任务要去完成哦。”   贾珍见此,赶忙跑到石凳子上坐着喘口气。正所谓长幼有序,他现在是可以等两个皇子弟弟问好的干哥哥!   “是吗?”十七皇子有些不相信,左右看了又看,也没瞧着有威风凛凛的侍卫,一点也不像上一次那样,而且还收到了干哥哥的暗示,当即缠着贾赦,努力板着脸,一脸严肃的问道:“贾叔叔,你知道骗小孩子,尤其是骗小皇子会有什么后果吗?”   “当……”   贾赦还没说话,就听见奶声奶气的回答了,“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今日二月十五!”   “十五大朝会!连我们夫子都要先去上朝的。”十八皇子慢吞吞的,咬字清晰,字正腔圆的给兄弟搭腔:“所以我们今日才可以多睡两炷香时间。”   十七皇子扳着小肉脸,重重点点头,“这个我们刚学过,你是朝廷世袭的勋爵,珍哥哥是属于皇亲国戚的荫爵。宁国公的爵位还是在贾大叔叔身上的。所以,你要上朝的。”   “不上朝,要打屁、屁的。”   “现在……现在应该已经开朝了三炷香时间了。”说完,两个皇子齐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见状,贾赦微笑:“我教你们唱歌好不好,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小书包,我要上学校,天天不迟到。”   “迟到了有伴读挨打的。”   “……”该死的封建等级社会!   贾赦放弃了逗皇子们的乐趣,提醒两皇子赶紧上学去,自己直接捂胸咳嗽,请太医,补病假条。   蒋太医带着药童蒋信匆匆而来,一见贾赦气色红润有光泽,微不着痕迹的松口气,搭着人的脉,听着病患说着疼痛,深深叹口气,低声道了一句:“贾大人在开朝前就派人来过了,给侯爷请假了。”   贾赦:“…………”佟掌柜捂脸笑·JPG   多谢曹爸爸送我一个哥·JPG   “侯……侯爷……”蒋太医看了眼笑得诡异的贾赦,轻唤了一句。   “没事没事。”贾赦回过神来,乐呵呵着,“蒋世叔多谢你啊!这……这是你带的弟子?挺俊的一个孩子,以后休沐日来贾家玩啊!”   他倒不是商业互吹,这孩子看模样七八岁,被养的白白嫩嫩,胖乎乎的,瞧着虎头虎脑,挺精神的。但一点也没七八岁狗都嫌的熊孩子气息,反而一脸乖巧的,正帮蒋太医打下手,将诊包放回药箱中。   简言之反差萌!   对于美,又兼之旧日情谊,他还是很乐意邀请人来做客的。再者,无数宫斗剧的神助手—太医,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蒋太医笑着郑重介绍了一下蒋信,“先前还未确定,倒也不敢冒昧引荐,现如今他通过医署的考核,正式定下来了。侯爷不满您说,这孩子在医术天赋上远超我!”   说完,忍不住又炫耀了一把。当着太医院的同僚,他得矜持点,怕自己的关门也是唯一的弟子被捧杀了。但是在贾家面前,他还是能够小小得意一下。也算为自己的弟子提前刷刷存在感。他们这一脉,跟贾家关系不错,是帝王也知晓的事情。故而,没什么可避嫌的。   贾赦双手抱拳:“恭喜恭喜。一看就是人中龙凤,马中赤兔,未来的赛华佗!”   “…………”   被赞誉的蒋信一副腼腆的模样,视线飞快朝贾赦的双臂上闪过,垂下了头,挡住了心中的困惑—贾赦手腕上那一串据说价值连城的檀香木手串呢?   压根不知麻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贾赦和蒋太医闲聊了几句,打发时间,显得病情真一些。   等估摸到了下朝时间,蒋太医便带着药童告辞离开。等一走,没一会儿,非但贾敬,便是其他三位皇子也一同到来。   看着现如今肩并肩的三位王爷,贾赦神色一恍惚,脑海飘荡起了昨夜德嘉帝再三的叮咛:“化凤一事到此为止,不能朝外吐露半个字。就算你憋不住告诉贾敬,贾敬会抽着军棍,让你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你们叔侄两嘴巴缝住了!缝住了!”   安礼见过之后,贾赦看了眼谭礼。   谭礼语调波澜不惊,言简意赅的将昨日的调查的删减版本说了一遍,“……发现踪迹之后,我们引蛇入瓮。唯恐对帝不利,入宫保护。”   至于“红灰尘的事情,德嘉帝上下扼令封口了,让他们不许此刻提及,先专注蛇。   “甄家的门客?”二皇子有些愣怔。怎……怎么一夜之间,甄家会牵扯上了?除了养在他身边的两个弟弟,他可是对老六最有好感了。甄贵妃和他母妃权衡互补,看似对手,实际上还挺心心相惜的。   “这问题另说,是人总好解决的。”大皇子语调带着冷意,“先把邪祟处理干净了。谭大师,我听无戒大师他们说,那条造成放生池被毁的鲤鱼精魂魄在你这?这鲤鱼是邪蛇的替身?能不能有什么回溯之法,让魂魄回想起过往?”   顿了顿,大皇子眯着眼看了眼垂头美滋滋磕着瓜子的贾珍,沉声道:“或者我们请阎王?不是有生死簿之类的?”   “大皇兄说的是。既然……”四皇子也看了眼贾珍,不急不缓开口,“那阎王爷存在也是常理的吧?”   贾敬扫了眼自家的蠢儿子,揉揉头,顺着两位王爷的思绪开口,“城隍庙?”凡有城池,便建有城隍庙,护一方百姓。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城隍爷相当于冥府分派在人间的县太爷,管一地鬼事,能沟通阴阳两界。   “…………”贾珍默默放下瓜子。我不磕了还不成嘛。   “咳咳,本侍郎说一句,诸位别说一句看一眼我们部门的吉祥物成吗?”贾赦瞧着怂得瓜子都不磕了的大侄子,非常不满:“我们这个部门,皇上直辖的,他老人家钦点的部门之宝。这灭蛇之事,本侍郎说句肺腑之言,诸位且看好了。不出三天,本侍郎将他蛇头砍下庆祝部门开业大典。”   听到这话,连谭礼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贾赦。   “叔。你说真的,三天?”贾珍惊骇的代表屋内所有人问出了话,“你别吹牛。”   “当然不吹牛了。”贾赦眼里透着一丝狡黠的光芒来,“知道我最拿手的绝技是什么吗?欺负人啊!”   “欺凌”本地的神灵,诸如土地公啊城隍爷啊,不让他们吐露消息来,那就引进上帝了。   上帝都显灵保佑他了。这些本土的光拿供奉不干事,不成。   就是辣么的无耻流氓,有本事出来打啊!   再说引进外来神教,有利于减缓“三足金乌”唯一性的压力。既然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别怪他引进竞争机制了。 第120章 欺负城隍   贾赦只觉自己心有经纬,但在其他人眼里,只感觉自己耳朵跟附着一怨鬼般,叫魂着“欺负人”,忍不住抖抖身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哪怕现今春回大地,带着令人舒服的暖意,但屋内开口之人的言行完完全全就像一块千年的寒冰,朝外散发着幽幽的森寒之气。更可怕的是,这块“冰雕”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还有个摇旗呐喊的“小弟”。   “小弟”现今分量挺足。   三位皇子互相对视一眼,齐齐目光灼灼凝望着贾敬。不然能如何呢?他们只是“二把手”,皇帝老大不动贾赦,他们也就无法真正拿权势去逼贾家。当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傻逼。   对此,贾敬岿然不动,视若未见,慢条斯理的继续自己的动作—喝茶。等茶水缓缓在肚腹流淌,恍若一股温泉汩汩流动,带着令人安心的魔力,贾敬眉头一挑,逡巡了屋内众人一眼,才不急不缓的抬眸看向“罪魁祸首”,开门见山且一针见血的问道:“你能发誓做到低调不留痕吗?”   知晓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但贾赦迎着贾敬投过来的神视目光,郑重无比的点点头,应得毫不犹豫,“当然!”   掷地有声的话语恍若雷神在耳畔炸响开来,让人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贾敬头皮一麻,一眨不眨的盯着贾赦一眼,随后垂眸,指尖摩挲了一下茶沿,心理微微长叹息一声。相比其他人,对于贾赦,他恐怕也算知之甚深了。   不同处理亲娘偏心,亲弟觊觎,豪奴作乱时,那种简单粗暴豁出去的莽,秉承死也拉个垫背原则,一切尽情的撕扯开来。现今的贾赦也依旧行事随性,肆意桀骜,但眼中已经燃烧起一股火焰。   这火焰名为薪火相传,一代一代的传承的大局观。   当这个念头浮现脑海,贾敬抬眸,目光平静的,顺着窗口看向天边云卷云舒,语调也异常的平静,“好,三天时间。”   不知为何,他有种羽化成仙,稳坐钓鱼台的淡然。   “…………”皇子们微笑着点头,并纷纷送上祝福。   有了贾敬的“背书”,贾赦昂首挺胸,带着贾珍和谭礼,辞别众人,离开了皇宫。一出宫门,先带队去了一趟慕儒书坊,呆了大半时辰后,贾赦单独一人又扭头去了一趟六皇子府。   “姓钟?”六皇子莫名其妙,上上下下打量了眼贾赦,“没听过。而且,你怎么……怎么不带你大侄子出来呢?”   说到最后,六皇子靠近贾赦,声音压低了一分,小心翼翼着手遮挡着唇畔,问道。虽然被告诫过不能对外提及,但让他看看也成啊!   “我可以带他出来。”贾赦也同样的姿势,跟人私聊着,“但你要帮我办一件事。是这样子……”   六皇子闻言,一脸亢奋:“绝对没问题啊!”   “你别亢奋,”贾赦见此乐颠颠的模样,赶紧拽着六皇子的手,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着叮嘱道:“一定要按着计划行事。”   听到这话,六皇子眉头一挑,看着神色肃穆,还带着担忧的贾赦,郑重的点点头,与从前一般,手肘碰了碰人的胸膛,笑着:“放心。”   又商讨完善了一下计划,六皇子唤来皇子府的长吏吩咐了一声。三炷香之后,钟学礼便被传唤进了府。贾赦唯恐对方会察觉气运,默默给自己画个隐身的表情包,遮挡住气息,偷偷躲在了隔壁厢房内窥伺大堂内的一举一动。   大堂内,六皇子斜靠在软塌上,手里玩着文玩核桃,懒懒的斜睨了眼跪地请安的钟学礼,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漫不经心开口:“听说你昨儿表现不错,很给爷争气,豪签了一千本?”   “回……回六皇子的话,这……”钟学礼一听到这话,在心理松口气,摆出一副遇到贵人激动又喜悦的模样来,结结巴巴开口,表忠心道:“这是小的应尽的本分。”一般商贾遇到皇室,称一句草民便够了。只有仆从,才道一句小的,小人。当然,也有些依附世家豪门的商贾,也会用此谦称。   “本分这个词说得好啊!”六皇子转动着核桃,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钟学礼,“抬起头来,让六爷我瞧一瞧。”   “六……六爷……”钟学礼闻言,心中莫名的一慌,但只犹豫一瞬,就听得六皇子跟前的太监掐着细声喝骂了,当即心中闪过一道的阴霾,恨不得给人弄个倒霉符。   但眼角余光扫见六皇子身后气运背后的一个“甄“,钟学礼掩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嫩肉。   他不能动甄家!   甄家的唯一皇子,也算他们的靠山。   一想到自己跟在洛道长身旁得到的消息—甄家也是仙人历劫之所,钟学礼便觉得喉咙梗着一根鱼刺,没有致命的疼,却是丝丝疼进了骨髓。他辛辛苦苦奋斗,却也抵不过这些狗屁倒灶的“命”!   心有所想,钟学礼缓缓抬头,不过哪怕掩饰再好,还是面上显露出一丝的不愤来,哑着嗓子开口:“六……六皇子,不知……不知小人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您……您开口,小的一定更改。”   说完,钟学礼还诚惶诚恐的磕了一个头。   等人“表演”完,六皇子眯着眼笑了笑,和颜悦色的开口:“钟掌柜,你这话本王就听不明白了。本王今日只不过遇到了贾赦,闲聊了几句。再者了,本王刚才只觉你看样子挺年轻会保养的,就想问问你有什么秘法没有?”   说完,六皇子长长叹一声:“爷相比其他兄弟,文不成武不就,可不就得走走偏门,拿些得趣的东西尽个孝。”   听到这番解释,钟学礼浑身一僵,然后克制不住洋溢了些真挚的喜悦之色。真是万万没想到接近“真龙天子”的机会来得如此令他意想不到!   之所以盘算接近九皇子,不也是因为张圭这个棋子废掉了。不能通过“甄家”接近帝王,才因此抉择了九皇子,想拐弯抹角去蚕食帝王气运。   现如今六皇子自己找上门来,也不是他们撺掇的,就算被警幻仙子知晓了,也没有可指着的。   “这……这……”钟学礼越想越觉得气运修为唾手可得,双手都有些颤颤巍巍的抖了起来,不过当张口想答应之时,感觉自己脑海冷不丁的冒出一双幽幽的,带着绿意冰冷的眼眸,当下身形一僵,心中有些畏惧起来。   他的容颜能够恢复年轻的模样,都是有赖宇洛道长。   “这……这是小的福分,”钟学礼不敢把话说太满,小心翼翼开口,“可小人……”   “居然还有可?!”故意愤怒的截断了钟学礼的话,六皇子摆出被顶撞气狠了的样子,拍案,“来人,带下去。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玩意。”   钟学礼:“…………”   等被毫不留情的拽着送出王府的大门,钟学礼听着左右门房一句“区区商贾敢那乔的”话语,身形一僵,面色沉了沉,暗中施法咒了一下两人,眼瞧着邪祟黑气缠绕了两人的身躯,才转身离开。   贾赦眯着眼看着那一股来袭的“晦气”,冷哼了一声,转身提醒了六皇子几句,“现如今为引蛇入洞,不好动手。这些便算补偿了。明日我带珍儿上门,祛除掉。”   看着递过来的银票,六皇子面色一冷:“你这寒掺我?”   “一码归一码。”   六皇子定定的看了眼贾赦,托腮道:“总觉得你似乎变了不少。”   “那是。”   “…………自恋没有变。”六皇子嘴角抽抽:“不过你确定这样能够引蛇入瓮?”   “全京城都晓得六爷你孝心。”贾赦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既然那甄家当挡箭牌,自然也是看中你这点。”   他也是深思熟虑,才找六皇子来钓蛇的。   一来,钟学礼他们自己打着甄家的旗号;二来,六皇子不管真性情如何,德嘉帝都直言过珍儿人变龙了,而且全京城都晓得他是个纨绔皇子。人的固定思维还是很可怕的,比如他们叔侄两的纨绔之名,一下子就拉动了写手行业的发展;三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红楼梦》原著中,甄家虽然一笔带过,但是存在感相当高。甄家也有个“宝玉人设”的公子哥。   这让不少红学都有些揣测,宝玉和神瑛侍者并非同一个人;或者一个真一个假。   又闲聊了几句,让六皇子这两日注意点安全,贾赦悄然的离开六皇子府,回了慕儒书坊。与此同时,钟学礼在店铺里如坐针毡,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他思前想后觉得攀附上六皇子,或者说利用“容貌”这一点可以谋划。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临老不像着长生不老,诸如一统六国的秦始王,诸如开创贞观之治的唐太宗,到老了,都是烧起了仙丹。   越想越觉得有利可图,钟学礼心跳都有些加速了,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回了钟府,径直去了后院。   相比普通人家的盆景点缀,显得有些生机勃勃。钟府内绿树成荫不说,钟学礼此刻入的院子,外墙上爬满了不少的绿藤。茂密的枝叶罩着整个屋子,落下一片的阴影。阳光只剩下些斑驳的光影。微风吹拂而过,还有些丝丝的凉意。   钟学礼揉揉身上被冻的鸡皮疙瘩,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不解,但还是抬手瞧了瞧门。岂料刚抬起手,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一沉,紧接着还有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洛……”   “进去再说。”洛道长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了一句,目光带着冷意扫了眼钟学礼。   钟学礼被那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吓了一颤,依言而行,入内之后,给倒杯茶,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您……您受伤了?”   “无碍。”钟学礼冷声,“找我什么事?”   钟学礼闻言,当即将六皇子来寻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越听,洛道长的面色便愈发黑了一分,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手又不由得抬起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头顶那毛揉揉的部位。若不是有些事情自己不好出面,他何必如此煞费苦心培养着钟学礼。   要想彻底变成龙,最后一关是讨封。传说蛇五百年化蛟,蛟需千年化龙,成龙的最后一步便是讨封—问凡人“我是谁。”凡人若答回龙,则修正果化龙;可若是回答为蛇,那非但需要扛雷劫,然后要么千年修为毁于一旦,要么重新修炼。   他本修正道,但是随着末法时代来临,莫说他们这些妖了,便是享天道荫蔽的人族也再未有飞升之事。但不管如何,这还是有些残存的灵气,他还是能够继续修炼的。   为此,他做了两手的准备,寻着替身遮挡天机,二来也是培养心腹的人类弟子。柏家失败了,没事,他只要继续蛰伏,等手握世俗权利的巅峰,到时候等到了他历劫之前,就可以强制命令周围的百姓道“龙”。   一想起自己为成龙付出的心血,洛道长眼眸闪了闪,克制住冲出去杀贾珍的欲望,厉声喝了一句,“愚蠢!”   钟学礼闻言一惊。   “对方定然是看透你修为!”洛道长冷着脸,“他们背后是有龙支撑的!接下来不管如何,六皇子那里还是不要去动,不然我们连警幻仙子都得罪了去,就没了退路!你以后做事之前,能不能多加思量思量,不要三心二意,随便转移目标!”   洛道长说着,语重心长教育道:“眼下就两条线,马道婆联系上那沈家,然后尽快打入九皇子府中,没有第三条选择!”   钟学礼老老实实点头,待见人脸色和缓了些,才结结巴巴问道:“那……那洛道长,就随他们折腾吗?”   “当然,不用去管。”洛道长应得铿锵有力,胸有成竹无比。在人类供奉的神灵眼里,他还是现今唯一的蟐蟒,是保家仙。保家仙是地仙分支,也是正道。此自受荫蔽。   带着分“唯一”属性的矜持自傲,洛道长自然是完全想不到贾赦已经左手小铁锤,右手小铁锹,气势汹汹朝城隍庙而去了。   城隍庙相比其他的道观寺庙并不大,就小小的一座庙宇,里面的神像色彩都有些剥落了,显得还挺落败寂寥的。   贾赦挥舞着铁锤,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托腮:“珍,叔呢,先给你科普科普,城隍爷自打宋开始后就开始人格化,多将殉国而死的忠烈封为本城城隍,诸如,杭州的城隍就是文天祥,诸如你叔的我梦里啊,在我朝的领土上,还能有一个日本籍的土地公。这都说明了,因为人善良,才为死后受封的。说句自豪的话,我爹你叔祖父若是战死沙场,没准也能捞个城隍爷当当。”   “所以呢?“贾珍非常捧哏,“我们偷偷砸了他,然后舆论引导引导,没准京城的城隍爷就换成叔祖父了!”   “聪明!”贾赦理直气壮道:“谁叫这城隍爷不庇佑一地百姓,反而还跟邪祟为伍呢,包庇罪,妥妥的!瞧瞧国际友人都晓得为百姓服务,可这本土神啊,简直白受香火。没用,太没用了!”   “可不是嘛,”贾珍昂首挺胸,“看看西游记,哎呦,土地公都被圣婴大王欺负到哭鼻子跪地了嚎啕大哭了。这土地公和城隍爷也差不离嘛,都是外强中干的,跟那些衙役没啥两样。”   “叔,我觉得他们压根不是一方忠烈,保护一方。反而就是千里做官只为财。他们只为香火只为修为,然后拍拍屁股自己飞升了或者投个好胎而已。”   听着叔侄两一唱一和的,谭礼默默扫了眼神龛,瞧着那原本黯淡无光的城隍爷像似乎都迸发出一股红光来了,拉了拉贾赦的衣袖。   贾赦一副惊骇的模样,“哟,还显灵了啊?珍儿,上去给他一尾巴,也敢在爷面前称爷。”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一个香炉朝贾赦来袭。   贾赦毫不犹豫身形一软,瘫坐在地上,一嗓子嚎开:“没天理啊,我们打算给城隍爷修个金身,他……他还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呐!”   “皇天后土,你们睁眼看看呐!欺负信众拉!玉皇大帝三清啊阎王呀如来佛啊……”   “你就不怕遭天谴吗?!”城隍爷瞧着倒地撒泼的贾赦,气愤不已,怒而问出了声来。   “我是纨绔,压根不认得天谴两个字怎么写。”贾赦听到声音,眯着眼看了眼城隍爷的雕像,“蛇妖在哪里。”   谭礼上前,将事情从头到尾诉说了一遍,“我等也是从投无路之下,来请城隍爷您协助一二。”   城隍爷闻言,气愤不已,“这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竟闹上本府庙前?”   “嗷呜。”贾珍一扭头,化出龙首,冲着城隍爷的雕像愤怒一吼,“凶什么?西游记孙悟空一金箍棒打下去,土地公都能查。你推三阻四的是歧视龙了?”   “老天真他妈有眼,有天谴,就该劈死那蛇。敢动我干爹,动大周的气运,那就是在刨你龙大爷的坟知道吗?我曾祖父他们是葬大周皇陵的。我祖父他们也是要伴驾的,知道吗?”   贾赦看着说着气愤不已,连尾巴也一同化出来的贾珍,依旧老神在在的盘腿坐在地上,“要么事成之后,给你金身,帮你写书出话本,大周第一热心城隍爷,让你香火永盛;要么你尝试一下雷击火烤的滋味?”   说着,贾赦将原本就准备好的符箓往城隍爷雕像中打过去。刹那间,雕像刺啦一声,燃烧起熊熊大火。   与此同时,雕像亮起黯淡的金芒。   贾赦边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出现在自己跟前。这虽然穿着一套威严无比的官服,但是脸上那婴儿肥都掩不住,此刻板着有些肉的小脸蛋,两眼圈通红的,还真显得……显得他们特凌霸。   “小……别哭啊,我们也是抓邪祟心切。等抓到了,帮你建一个金的,玉的,要不然都给你,好不好?”   “不好。”城隍爷冷哼了一声,“本府……本府想要糖人的。”   贾赦:“…………”   “成,你先说那蛇妖在哪里?”贾珍闻言特不满,“害我又生气变龙,得亏衣服多。”   城隍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眼贾珍,“你……你是龙?”   “废话。”   “可……”城隍爷板着脸,不可置信着,“自打末法时代来临后,天庭已经陨落了,只剩下些地仙还有冥府。龙也消失许久了,你……你既然是龙,为何不自己追查?还要打上本府的庙宇?”   “失忆了不成?”贾珍强调道:“都说了协助调查了,先兵后礼没听过?若是先礼后兵,你多不开心呀。现在一转换顺序,开心不啦?”   城隍爷:“…………依旧不开心。”   不开心的城隍爷最后还是舔着冰糖葫芦,瞧着三尊煞神,慢慢道来了缘由,“自打天庭陨落后,哪怕我们还存在,但是已经神力衰退了。而且你们刚才自己也说了那蛇乃是蟐蟒,还当过保家仙。那定然是有些机缘在的。”   “你不是地府常驻人间的吗?”贾赦攫取话语的重点,“天崩了就崩了,地府还在,你的灵力应该还有的吧?”   “……蟐蟒已有龙角,除非等到了他历劫之时,讨封之败,降天雷。这讨封就是你们人类有仇报仇之时,现如今明显时间未到。而且莫说八字了,便是连个姓名都没有,本府就算查,也真没法查啊。”   “还我冰糖葫芦!”贾珍气噎。   “不,”城隍爷双手护着吃到一半的糖葫芦,飞快道:“还是能查的,那个鲤鱼魂,本府能审查!”   贾赦瞧着眼前抢起来的两人,拉了拉谭礼的衣袖,目光沉沉,“看到他们,我忽然理解敬哥有多么不容易了。”再一次感谢曹爸爸,送一个族长哥哥。 第121章 初知警幻   谭礼张了张嘴,看着就差直白明说“敬哥不容易,我要当个好叔叔教育侄子”的贾赦,瞧着人眼眸闪耀着“责任”的光芒,默默将心理的万千吐槽化作六个巨大的黑点,强行转了话题,看着闹成一团的一龙一城隍爷,沉声:“再闹下去,结界破了。你们是打算让老百姓过来欣赏欣赏英姿?”   一听到这话,贾珍扫过眼不远处的金芒,率先松了手,拉长着脸,非常不满的朝贾赦走过去。   城隍爷小心翼翼护着自己还完好的冰糖葫芦,虽然个头小,但还是冷傲着脸,昂着头看向谭礼,“本府接了你的状。你们充当牛头马面,威武喊起来吧。”   “什么鬼?”贾珍脚步一顿,愤慨瞪圆了眼,“牛头马面?”   “不说天崩了,谁叫本朝不尊城隍?想想明朝,太祖时期,本府好歹还是个侯爷呢,等明成祖朱棣将首都定北京,本府就是王爷!”   回想往日殊荣,城隍爷愤愤咬了口糖葫芦,抑郁无比。   “胡说八道吧?”   贾珍看了眼贾赦,贾赦扭头看谭礼。他刚才吹牛逼,说科普,其实也就是在现代当鬼,瞄过一眼社会主义冥府的考试大纲,具体城隍爷怎么来的,谁晓得。他又不去冥府考公务员。   谭礼瞧着两张懵逼的脸,认真的科普:“传说明朱元璋诞生于土地庙,随着人称帝后,将首都城隍授福明灵王尊号,开封太平亳州等其得天下重要的五个城市封王;各府的城隍为威灵公;州城隍为灵佑侯;县城隍为显佑伯。县级以下,不设城隍,由土地公来管理。从此正式奠定了城隍爷的体系与荣耀。”   “还有呢!”城隍爷偷偷瞄了眼谭礼,又扫扫神色恍然大悟状的叔侄两,继续炫耀着城隍的尊贵:“根据《大明会典》规定,新官上任,首先要到城隍庙报到,第一晚住在庙里,接受城隍老爷的托梦,知道不?示意官员要接受城隍爷的监督!”   顿了顿,城隍爷继续道:“而且每年中秋节还要祭祀城隍,遇到大事主动向城隍请示汇报!!”   “律法妥妥规定了香火信仰,可你们这些人,”抬手点点叔侄两,城隍爷字字咬牙:“一代不如一代!气煞本老爷了!”   “……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贾赦瞧着板起来的包子脸,克制住手贱去揉一把的冲动,神情严肃着,“但我还是理解不了,虽然本朝不太流行尊城隍,但是你香火还是有的啊。怎么就沦落到连个差遣的小兵都没了?”   “就是。”贾珍附和了一句,“好汉不提当年勇,说说眼前怎么回事?”   城隍爷闻言,肉嘟嘟的脸蛋上出现了两团红晕,气狠着开口:“城隍是连接阴阳两界,修为三分之一来自天,三分之一来自地。还有三分之一靠香火!”   说着,城隍爷昂头看着自己现如今恢复了灰扑扑泥塑的雕像,痛心不已,“天崩后,地府也受到了限制,得亏是平心娘娘化六道轮回,是无冕之圣,才堪堪保住地府核心部门。可也是元气大伤。现在懂了吧,接二连三的三重打击,本府还有真身,已算不易了,全赖明朝时那一把香火,攒着用到现在。可……可……依旧好些同僚都陨落了。”   最后一句一出,城隍庙内忽然阴风阵阵,透着股悲哀,让人莫名的心头一沉。   贾赦深深叹口气,张张嘴,一个“节”还没说完,就听得自家熊侄子闹妖了。   “那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天崩啊。那为什么天会崩啊?”贾珍一脸八卦道:“天崩了,那传说中的降雨啊之类的,谁来啊?”   “反正不是你就好了。”   “那谁呀?”贾珍忽视着对方眼里的埋汰,挑着自己心痒痒的八卦继续问道,“没准我给父皇吹吹耳旁风,不然嘿嘿,把你按在地上摩擦着揍!天也没法劈我了,反正都崩了!”   “想太美!”城隍爷看了眼贾珍,一字一顿,极其自豪着:“还有周天星斗大阵!”   “周天星斗大阵?”贾赦闻言,感觉自己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骄傲之色,忍不住想要“啾啾”两声。   谭礼神色紧张的看了眼贾赦。他感觉自己耳畔深处似乎传来一声威严却又无比清脆悦耳的鸟鸣。   贾珍挠挠耳朵,也好奇的转眸看向贾赦。   这周天星斗大阵,他也知晓。毕竟话本里,好些传奇类的话本,说到洪荒,说到妖族牛逼的时候总要提及一句。这阵法是上古妖皇帝俊与东皇太一作为阵眼,联合三百六十五妖族大能,演化出来的天庭镇族之阵。这个阵法与满天星辰融合一体,与天融为一体,但凡有星辰处,皆是阵,无处不在。完全不像他叔这种阵法结界,就像渔网一样,网出一个小阵法空间来。   不过这个阵法只是传说,没人知晓后来巫妖最后一战中,有没有使用。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所有的神话传说中,玉皇大帝所在的天庭地址就是昔年妖皇创的天庭。说句现实的对比,就跟皇宫一样。不管换了几朝几代,皇宫依旧在。   现如今,他叔似乎是个三足金乌,难怪也能画符结阵呢!   贾赦回眸带着笑意看了眼两人,视线带着分和蔼看向城隍爷,追问道:“这天庭什么时候陨落的?”   “你们难道不知晓末法时代一词吗?”城隍爷扫了眼谭礼,“就那个时候呗。”龙和火,他看不出来,但是谭礼的原形他城隍老爷还是一眼就看透的。   瞧着树,妥妥末法来临后的妖!   谭礼闻言与贾赦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一丝的了然。他们是知晓为何会末法这个词的,一切都源于陆压的自爆。既然因为他,才有了话本三千界。在这世界中,天庭直接不存在,那完全可以理解了。   既然天庭不在,那月老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贾赦左右看了眼,压低了声音,小心试探道:“那什么月老也就不再了?城隍爷,你也知晓那啥……”   手指指贾珍,贾赦一脸哀愁:“我其他不关心,但他还是条单身龙啊。这红线现在谁牵啊?总不能让阵法来吧?”   “就阵法啊,你们难道没听过有一颗星叫做天喜星?”城隍爷一脸狐疑的扫过贾赦,又看了眼谭礼,最后眯着眼定定的看向贾珍,带着浓浓的嫌弃:“这颗星专主人间婚嫁事宜。本府看你们这一行,龙,妖,还有一个一团火的。看起来都是有传承的,难道没师父,连传承都没有提及过这些事吗?”   说到最后,城隍爷带着些试探,点破三人的来历。   谭礼配合着叔侄两,齐齐摇头。他也是真不晓得这个世界是如何设定的。   城隍爷:“…………”   “城隍爷,这婚嫁由天喜星主持,我现在懂了。但是你看看我们,说句实在话,男人,总是要三妻四妾的。”贾赦嘿嘿猥、琐的笑了两声,“我就好奇啊。这男男都有什么兔儿神管理的。那些小妾之类的呢?月老他们牵的红线,那叫一夫一妻制是吧?”   “我觉得妾这个市场需求很大啊。”贾赦一本正经着:“您先前也说了,有香火信仰功德成神这事。若是有神把这方面的信仰给统一了,到时候您想想,还缺香火吗?您……”   城隍爷闻言,深深叹口气,颇为羡慕道:“的确啊,香火可盛拉,现如今算得上地仙之首了呢。”   “不过我不太喜欢她的道。”城隍爷说着面色骤然冷了几分,哪怕依旧是包子脸也透露出一股宝相威严之气来:“因为她,好多信众都来哭过,家里男人宠妾灭妻,捧手上的女儿要嫁穷小子,还有什么大家公子爱上窑姐儿,都闹死闹活要私奔去,要学梁祝化蝶,追求真爱。”   抑制住砰砰跳的心,贾赦面色不改,依旧八卦状:“谁呀?”   “警幻仙子。”城隍爷硬生道了一句。   此话一出,贾赦和谭礼浑身一僵,皆有些不可置信。他们先前最多只揣测过警幻类似于月老门下的一个红娘。   可万万没想到,这能够成山大王。   瞧着静默的两人,贾珍飞快抢过话语权,开口问道,“去拜她很灵吗?我想要纳九个妾!再加上一媳妇,凑个十全十美。她能够保佑妻妾和和睦睦的吗?”   “……没听城隍爷都说了,这非正道?!”贾赦本还浮想联翩的,一听到贾珍的话,一个机灵,当下就回过了神来,神色肃杀无比,“珍儿,你媳妇和小妾,没人拦着你娶你纳,但是你要遵纪守法,按着世俗的规矩来。不能违背伦理道德,知道吗?敢动花花心思,你叔我收拾你。这种邪灵不要也不能碰,想都最好不要想。万一在睡梦中被勾去了怎么办?”   贾宝玉就是在梦境遇的啊啊啊啊!   “你……你……”看着倏忽间如此凶神恶煞状的贾赦,贾珍吓了一颤,委屈着,“我……我就这么一说而已。你那么凶干什么?”   “我……”我怕你爬、灰!   后半句的话在看到贾珍委屈的眼眶都有些红的模样,贾赦只觉双眸一红,眸光带着浓浓的后悔。他刚才被吓得一颤,忘记了一件事。   先前他还嘲讽别人,觉得人都是有固定思维的。现如今,他自己明显也思维定式了,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是叔不应该,对不起。珍儿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叔好不好?”贾赦一脸真挚的认错,柔声哄着,“等这些邪祟的狗屁倒灶事情了结后,叔就修建游乐场了。到时候你先玩,有好多好玩的游戏,然后还给你组建蹴鞠队,举办蹴鞠杯,保证热热闹闹的。”   贾珍沉默的看着贾赦,瞧着人嘴巴张张合合的,面上满是愧疚之色,心理那点火气早就消散了。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开心。   “叔,你就不能等我说完了,道歉有用,要衙门干什么用这话吗?”贾珍有些不满,“这话我学了好久,都还没机会用。”   “…………我揍死你这个作死的。”   “好了,”谭礼抬手拉住贾赦的胳膊,“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忘记你说的了,三天之内,拿蛇头庆功!”   “本座可是龙,我才不当什么牛头马面,这就是衙役的活!”贾珍闻言,也想到了先前是为何话题越来越歪的,忙不迭抗议道:“我还是侯爷呢!”   “合着你叔我不是侯爷?”贾赦怼完,话语一滞,垂眸看向城隍爷,讪讪笑了一下,“城隍爷,不是我们不乐意充当什么衙役,给您撑场面。但是我们都是富贵家的孩子,就算让我们演戏,我们也没法深刻去领悟这个角色。”   “呵呵。若不是看在你们威胁的份上,”城隍爷冷着脸,“本府又岂会屈从你们的强威?现如今连这点都做不到,本府如何审查?知不知道本府开堂审案后,没准就修为不够,陷入沉睡,然后不知不觉就身陨了?”   “不……不会吧?”贾赦有些惊讶,“你……你到底是城隍爷,还是天子脚下的城隍爷啊。”   “天庭都能陨落,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城隍爷毫不犹豫反驳了一句,“反正我是看开了。”左右都是个死,他还不如吃自己想吃的!   想着,又愤愤咬了一口糖葫芦!   “这话说的,”贾珍也后知后觉,感觉自己从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悲戚感,难得面色带着了些愁容,和声问道:“爷去把五城兵马司,或者直接把禁军拉过来给你撑场面,如何?这排面够吧?”   说完,不等城隍爷回答,贾珍看向贾赦,“叔,你说这样成吗?反正苏统领那一队都知道我的事,拉过来。”   贾赦点点头,“可以啊。”反正现代非管局都有专门处理灵异案件的警察。他们大周也该有这样的队伍。   “我以帝亲口点的玄门侍郎身份吩咐你,赶紧去把苏统领他们带过来。顺道再带点蜡烛纸钱过来,先给城隍爷烧一烧,免得等会审案审一半,饿肚子了。”   “…………我想吃桂花糕。”城隍爷闻言,一脸羞涩道。   “我也爱吃!”贾珍应了一句,眼眸露出一抹狡黠:“算你走运,我进宫拿御用的。”   “你自己少吃点,吃多了牙疼,我可没法跟敬哥交代。”   “…………”   在一旁默默看着三言两语确定好“鬼差”的叔侄两,默默闭上了嘴巴。在这个红楼世界里,他忽然发现贾敬不是最悲催的。真正悲剧的是他自己个。   贾敬虽然是道教爱好者,但不会像他了解这么深。   所以点一首《凉凉》送给自己啊!时时刻刻都在刷新他的三观!   不过,当半个时辰后,谭礼看着两排虽然眼底还有丝恍惚,但却是令行禁止,一脸威风状的“临时工”们,捏了捏拳头。   是该检讨一下自己了,居然连一帮凡人的承受能力都没有。不过也真不愧是帝王领下的军队。真恍若一柄利刃!   定了心神,谭礼把在餐桌上一口桂花糕一口甜酒酿的城隍爷请回了大堂。   城隍爷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餐桌。   贾赦一把拽住在吃喝的大侄子,笑着:“我们去围观您的英姿风采。这整桌都是您的。”   贾珍迎着锐利的光芒,恹恹点点头,“我嗑核桃还不成?”   他爹对他的甜食一向管控严格。非但如此,刚在皇宫当着三皇嗑瓜子被注目后,事后他爹就摸着他的脑袋,送了他一把核桃。   也就是亲爹了,不然他都气炸了。这妥妥明嘲着他要补补脑!   说话间苏统领也过来提醒了,“诸位大人,时辰不早了,该升堂了。”   贾赦转眸看了眼人。因为魂魄离体太过伤人,最后还是他这个万能的画符小能手一道表情包搞定。眼下苏统领周围萦绕着鬼气,手里还拿着锁链,看起来就阴气森森的。而且,先前为了万无一失,谭礼还将之前袭击过他的红衣女厉鬼放出来辨认过。她是完全分辨不出真假来。   “嗯。”吃饱喝足的城隍爷点点头,清清嗓子,“等下,我先刷一下存在感。”   “学得够快呀。”贾珍默默吐槽了一句。这个词他刚怼城隍时候用过。   “就只许你龙威慑不成?”城隍爷回怼了一句的同时,缓缓幻化出城隍印,清清嗓子开口:“吾乃福北灵王,直隶范围内的所有孤魂野鬼,速速前来,不得有误!”   贾赦望过去,就见伴随着城隍爷的话语,城隍印散发出威严却又温润的一种光泽,一圈圈的朝外扩散开来。而且没一会儿,这城隍庙内阴风阵阵,而且入目所视……   贾赦喉咙紧张的滚动了一下,躲到了谭礼身后。不知为何,他见到那么多鬼,有烧烧烧的欲望,想要一口盐汽水喷死。   贾珍也毫不犹豫躲贾赦身后,大嚷着:“你这小兔崽子搞什么鬼?那么多伤眼睛的丑鬼!而且万一鬼气把苏统领他们伤了,我爹我干爹要联手揍我的,混合双打,知道吗?”   “也就两百三十七只鬼,”城隍爷的语调带着冰冷,“一个直隶只有两百只鬼,你们觉得没问题吗?那果然是个邪蛇!我刚听到放生池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放生池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也从沉睡中被震醒。可那时候,他连城隍印都无法驱动,自然也没办法查案。   现在……   城隍爷昂头意味深长看了眼谭礼背后的两人,眼眸闪了闪。上天有好生之德,自然做事留一线了。   这一线生机,恐怕应在了那难以言说的叔侄两身上。   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儿。   真担心。   ※※※※※※※※※※※※※※※※※※※※   谢谢最帅最帅的可可君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122章 捕蛇行动   但他还是靠谱的。   城隍板着脸,端坐案首,目光带着锐利之色,看着下面飘飘荡荡,造型各一,却是尽量乖巧排队站好的鬼魂们,扫了眼谭礼。   谭礼见状,按着计划,把鲤鱼魂给放了出来。放生池里其他的魂魄,在登记完属于谁家放生之后,也就乖乖投胎去了。也就只有这鲤鱼魂,因是邪蛇的替身,就像被安装了软件一般,一亡故后就清除了鱼所有的记忆,只剩下滔天的怨恨。不过,被揍到怂,戾气都变怂气了,好几次还尝试自杀。无戒大师他们气愤,怒而把鱼送给他看管。   鲤鱼魂没瞧着向来慈眉善目,耐心劝导的和尚们,也没瞧见徒手要烤鱼,翻身要踢鱼的龙,不由啪啪甩了两下鱼尾,带着分肆意傲然的昂了昂鱼头。看着左右一排站立的众官差,个个都是面色青白,手里拿着铁链,拄着一根杀威棒。为首的两个黑白无常,吊着长长的红舌头。公案下边的书案上,还坐着一个判官。   除此之外,公堂内鬼挤着鬼,冷飕飕的。   见此,鲤鱼魂眼珠子微微一转,又目视看了眼公案后头端坐的城隍爷,瞧着那一身官服,威风凛凛的模样,心中一叹:竟原来是到了城隍庙?   “放肆,公堂之上,不许……”苏统领瞧着那滴溜溜乱转的鱼眼珠子,当即冷喝了一声,“交头接耳,窥伺官颜!”   旁边的“鬼差”们训练有素的喊起了威武。相比一般三班六房,沾过血,从前线士兵中精心挑选的侍卫,哪怕是普通的一声冷喝,威慑也非同寻常。更别提还被贾赦“开过光”的,这一声声的威武当即能够冲上云霄,带着令鬼魂胆颤的威慑力,几个胆小的鬼魂,都已经吓得匍匐跪地,大喊着饶命。   见此,城隍爷默默收回了“喊错了”的吐槽,借着这一股的东风,先开了鬼门,将几个错过鬼门,亦或是绝后等无措的鬼魂送走,才冷眸俯瞰向众鬼,“尔等有冤诉冤。一个一个前来。”   “呔,那鲤鱼精,你且说说,姓甚名谁,那条水域的?成精不易,死后亡魂怎不往龙王爷去?”   被点名的鲤鱼精闻言一怔,“龙……龙王爷?”   “自然。”城隍爷板着脸,正色道:“你修行千年,已有魂魄,自并非可食的鲤鱼,你经过重重磨炼,终化人形。本该继续修行,怎么看你这戾气深深,怎么反倒行伤天害理之事?”   “伤天害理?”鲤鱼精闻言喃喃了两句,然后连连摇头,“我没有,没有。是那人修手段残忍,将我活活踩死,并焚烧!是那龙……”   说到这,鲤鱼魂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身上的鬼气浑然不带掩饰,一下子扭曲迸发出来,带着一丝细细的血红色。   谭礼见状瞳孔一缩,飞快拉着围观的贾赦画了一道结界,并低声道:“我去外边转转。”   “让珍儿跟你一起去。”贾赦低声道:“活活把那蛇给气死!”   说完,贾赦扭头对贾珍叮嘱了几句。   贾珍虽然有些不满,被打断了看戏,但闻言还是乖乖的离开。只不过离开之前,还往餐桌上卷了三蝶桂花糕,以做抗议。   谭礼:“…………”   这条龙要是想传承有这么积极就好了。   城隍爷只要个桂花糕,贾珍打着他的名号,要了桂花糕,绿豆糕,甜酒酿,蜜饯马蹄,蜜饯青梅,蜜饯桂圆等等等,一盘又一盘,堆积了满满的一桌子,看着就牙疼。   贾珍可不管谭礼的呆滞,边把零嘴往自己“兜里”塞,边哼哼了一句,“我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谭叔,等会我唱这个,那蛇听得懂不?能把他气出来吗?”   “那蛇……等等……”谭礼惊骇的看着贾珍,瞧着那爪子麻利的把桂花糕塞进龙身中,问了一句,“你会术法了?”   “不会啊。”贾珍应得干脆无比,“我只是想着,要是能在身上藏东西就好了,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可以藏吃的了。要不是怕我爹知晓了气伤心了,我能把一桌的糕点全偷偷藏了,不给他知晓。”   “……你……你是龙。”没准种族天赋,无法羡慕。   谭礼拿着自己生来就会飘檀香,能够凝神之事,默默宽慰了自己一句。不去想当年,他如何辛辛苦苦啃着书本,挥舞着剑法学习之事。不过吐槽归吐槽,谭礼脑中思绪一闪,眼角余光幽幽看了眼龙脑袋,瞧着龙那两根粗、长的龙角,浮现出图画中蟐蟒那细长的角,嘴角慢慢勾出一抹微笑,低声道:“唱这个。”   说完,谭礼附耳道了一句。说来这歌也是贾赦拿手曲目,他耳濡目染之下,还是会哼的。   “好!”贾珍点点头。   “等下,贴个凡人不可见的符咒。”谭礼帮着贾珍贴好,看龙毫不犹豫一飞冲天,自己也悄然施法了起来。他是木中之皇,虽然眼下京城中没有开灵智的,但他能将自己的神智附在千千万万的草木身上。   一开始他并不打算施此法,这算压箱底,真正耗元神的术法。但贾赦的成长,还有城隍爷的诉说,让他一有信心,二也想尽快了结此事。否则等蟐蟒的天劫,着实大周百姓等不起。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绿色以城隍庙为中心,飞快朝四周散开来。与此同时,贾珍已追逐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龙吟了一声:“本座要看看哪个小婊砸躲在暗中恍若过街老鼠。”   说完之后,贾珍威风凛凛的飞了一圈,掏出桂花糕吞了一蝶,然后美滋滋的两爪子拍拍肚皮,惬意无比的哼唱了起来:“【躲在天边的他,可不可听我诉说,我的寂寞,无尽的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有本座一日,蛇就是蛇。”贾珍一曲终了,清清嗓子,将贾赦教的话复述了一遍,“且告知尔等,谁若敢助蟐蟒,便是与本座为敌。若是无,那就看戏吧。本座为诸位直播大周第一捕蛇行动。距离行动结束,还有两天。”   能听到龙吟的所有人恍恍惚惚。   被公开处刑的洛道长:“…………我草!” 第123章 杀鱼攻略   哪怕是宽慰自己要学做韩信,敢受胯、下之辱,忍常人之不能忍,铸一番雄伟大业。   甚至还脑海飞快展望起了自己脚踹金龙之事来,但洛道长面色还是不自禁的青黑了起来,连身形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化出了尾巴了。   因为龙吟依旧飘荡在天地间。又唱又说的内容围绕着一个重点—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生而为龙!   若说一开始被针对,洛道长生气的同时还有些小激动。他到底光靠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到让龙也畏惧的程度,能够闹得满城风雨。可岂料到最后,贾珍不过是带过了两句话,便有说起了自己为龙的感想。   “…………我真是不愧是全族的希望,没准上辈子是拯救了整个世界啊!这辈子才会人如其名,被九州大地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当珍珠宝贝儿!”   “哎,当龙太麻烦了,早知道跟阎王爷商量一下,问问能不能凤凰好了。毕竟凤凰是女孩子,只要负责美貌如花就好了。当龙,还得负责养家糊口,有施云布雨的工作。”   “…………”   越发不受控制,甚至都给自己两耳朵狠狠塞了棉花团,想要自欺欺蛇,可偏偏这刺心的话语恍若利刃一般,破风而来,而且还准确无比,甚至都百发百中的刺中了他。洛道长名为理智的弦紧绷成一线,差点都要绷断了。   就在蛇身将屋内摆件都哗啦啦袭倒在地,洛道长想要一飞冲天,将喋喋不休的恶龙,只会仗着出生哔哔的恶龙袭击在地,狠狠踩在脚下时,血红的眼眸无意识的忽然瞥到了自己屋内的一个雕像。   那雕像有些裂缝,但一眼看过去,依旧是很精致的。非但蛇形,连鳞片也一片片的雕刻的,色泽大小与活蛇无异。在屋内有些阴暗的光线照耀下,那雕像的双眸带着些空洞,黑梭梭的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有了些变化,眼眸带着浓浓的嘲讽。   当下,洛道长浑身一僵,有一股冷意从头蔓延到了脚,冰冻的他无法再行走一步。   十年前,十年前……   洛道长丝丝的吐了一下蛇信子。他阴沟翻船了一次。柏家那丫头片子,完完全全让他明白这个道理,在大事未成之前,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仰着天,洛道长透过屋檐,看着云层都被金龙晕染出金芒,阴恻恻的冷笑了一声。   这一次,不管如何,他定要谋定后动。   念头一闪而过,洛道长摇身一变,彻底化为一条小蛇,转入有些潮湿的泥地之下,身形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云层之上的贾珍似有察觉有人暗中带着邪念盯着他,不由翻转了个身子,眼睛往下探了又探。透过云层,贾珍直勾勾俯瞰过去,原本小黑点的建筑物渐渐在他眼前清晰起来,不由得抬爪子挠挠脑袋。整个北京城虽然偶尔几处有些小黑影,但绝大数地方都是带着阳刚之气的。   当然,现在黑雾最浓的应该是城隍庙。   不过味道最好闻的还是……   带着疑惑,贾珍抬手又扒拉了一下云朵,垂首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得清楚谭礼化出的原形,不由得眼眸瞪圆了些。   他……他这是有千里眼啊?   他叔……他叔这是要发啊!   这么粗的一颗小叶紫檀,用来打一个拔步床,多好!   要是他叔和谭礼真成了,他改口费就要紫檀床了!   紫檀床才配他龙的身份。再磨着让他叔炼化一下,带着床飘在半空中,那滋味…… 爽歪歪!   躺着看“直播”的祖龙放下了藕片,默默坐直了身,一副正经无比的模样,开口道:“陆压,把你的小眼睛给本座斜回去。”   陆压“呵呵”两声,收回了自己斜睨祖龙的视线,咬着薯片,倒是不去打趣没龙筋的崽子,开口只说道:“那蛇还真挺能忍的。”   —自打上次精火烤龙后,他还是“长大”了一些,会开口说话了。   “你不打算帮他们一把?”陆压说着,又眼睛滴溜溜的转向祖龙。小小的鸟眼里明晃晃的一句话—“红楼界不是在你龙爪里了吗?”   “帮、个、屁。”祖龙应得毫不犹豫,铿锵有力给龙族挽回了一下尊严,强调道:“我龙族是天生战斗的种族。那蛇一看就是送经验值的。”   “呵呵。”   瞧着陆压一副桀骜叛逆只图快意恩仇的中二模样,祖龙气愤不已,不禁端着长辈的架子,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你这鸟脑能不能像帝俊那样,有点心机啊?别以为那些圣人屈服了,把红楼交给我,就是大反派的最终胜利了!想想那小城隍说的警幻!她靠什么为生?我龙族最怕这种事了!”   说到最后,祖龙心有余悸的拍拍胸。龙生九子,龙性本、淫,都是怼他的词汇,由此覆盖了整个龙族上上下下生生世世。可偏偏他委屈啊!   昔年,元凤身受重伤回不灭火山途中,遭遇五行灵气入体与他的本源交、媾,产下两蛋,即孔宣和大鹏,亡。划重点,身受重伤,强行交、媾,产子身消道陨。   而他更惨!元凤好歹只是五行灵气入体而已,而他呢?就差被当种猪配种了。要不是提前有些准备,这流氓无耻的天道能把他神力全都剥夺给那九子。可最终还是么防过,依旧是龙生九子。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负屃、螭吻,从血脉上来说,都是他的崽子。   他回归后,其实对这些崽子情绪还是挺复杂的,一来,并非他自愿,要知道,他忙着打架忙着提升修为,从来没有时间拉小手谈恋爱。好好的处、男、龙,一下子喜当爹,还九个!给他强行配、种,也不拉元凤,祖麒麟!不同辈就罢了,再不济金乌也成啊。到底盘古直系血脉,算洪荒二代了,三清他也不嫌弃,毕竟小伙子们还是能够打的。结果,还老少配,配那么多弱逼的战斗渣渣们。海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孩子他娘什么种族都有。   二来,他当初中二了点,哪怕要死,觉得自己也要死的光荣。所以是拉下脸,让帝俊用他的肉身在深海造了一个大阵。此后龙族子弟陨落后也在阵中,以此保佑龙族气运。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作为一个爹,可他把自己的七成神力是注入一颗与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手下将士的留下的濒死蛋中。死蛋积年累月之下挣扎出一线生机,活了,成了敖丙,又吧唧一下死了,到现在,成了贾珍。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贾珍脑袋里的传承还有多少神力在。可那九个崽呢,剩下的三成神力貌似分的都不平均。据说睚眦凶悍,武力强,囚牛压根没多少武,爱唱歌走文艺范儿。   换成家庭伦理剧,就是偏心眼啊!神力分配完全等于遗产再分配。   不提这千古难解的“遗产”继承问题,天道像是在报复他一般。从此之后,龙族还真邪门的,代代左拥右抱,后宫佳丽三千龙,彻彻底底在书写“龙性本、淫”一事。   想着,祖龙神色倏忽间就带上了一丝的睿智,沉声开口问道:“还记得本座出来后的事情吗?那些圣人早就安排上了,让石矶也进入了红楼世界中。”   “陆压啊,这世上可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发生。本座让天庭崩了,圣人将红楼界给我,你觉得是求和吗?”说着祖龙嘴角扯出了嘲讽的冷笑,并不去看陆压,反而眸光看向挂在半空中的屏幕,顺着贾珍的视线看向城隍庙,不急不缓的开口,“只不过叫做祸水西纵。那火精好了,你开心了,他们也开心;火精不好,这红楼界可在本座手里。自然找我算账了。”   “…………”陆压闻言有些惊讶,不可置信的看了眼祖龙,“你既然知晓,为什么还要接?”   “因为他们太高冷了,不看小道八卦。”祖龙瞥了眼陆压,“不知道早已勾搭成、奸。”   看着话音落下,又被雷劈的祖龙,陆压“啾啾”了一声,带着怜惜转眸看了眼贾珍。就祖龙这脑子,哪怕贾珍的龙筋寻回来,恐怕也不会聪明伶俐到哪里去。   要论聪明,要论心机,还是他们三足金乌最聪明了!   陆压咬着薯片,调整了一下视角,看着贾赦,兴奋的“追剧”。   ==========   哪里知晓自己竟然暗中合了“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如此文艺范中带着丝毛骨悚然的事件,贾赦此刻听着耳畔飘来的一句句歌声,好险被自己的唾沫给呛到。   能唱出无敌寂寞的,定然是谭老板教的。   贾赦转念一琢磨,就忍不住给自家谭老板点个赞!   谭老板真不愧树中之皇·JPG   蛇气不气,看看公案上那坐着的城隍爷,瞧着那小脸瞬间黑的恍若包公,便也心中有数了。就贾珍这种完完全全开了金手指,天道亲儿子一般的存在。不说在末法时代,恐怕是个玄门子弟,都得嫉妒一下。更别提那邪蛇了。辛辛苦苦数千年才修炼成龙,结果呢有条龙活蹦乱跳的,在他跟前耀武扬威,炫耀自己的投胎无敌。   不过气归气,恐怕要引出来恐怕还挺困难的。   贾赦看了眼已经被城隍爷止住的鲤鱼魂,表情有些凝重,在心理估摸了一下时间。都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了。   贾珍都叫板了一炷香,那蛇依旧没有露面。不是有比他法力更强的拦住他,那就是他自己是忍者神龟修炼成精的。   能忍,能龟孙子一样的忍。   这突破口还是在鲤鱼魂上。不到最后实在没线索,他不去想动钟学礼。他不怕人死,就怕人的鬼魂都被灭的干干净净。到时候真什么线索都断掉了。   贾赦沉思着,转眸又看了眼还带着丝戾气的鲤鱼魂,倏忽间眼眸一眯,目光锋利,直勾勾看着鲤鱼魂身旁那一道淡淡的,一根红绳似的血痕缠绕在阴气上,眉头微微一簇,神思不由飘荡了当日放生池之事的一幕幕。   那一日,他最初看见谭礼手握的团扇等“证据”,便由团扇上的鲤鱼血滴密密麻麻蔓延成一个血网兜。等到了放生池,那整个黑煞之气外头也少不了血痕出现。   当时没觉得奇怪。毕竟是邪术带血也正常,只不过在场的正道人士读书少,一时间没发现是哪个,况且超度之后,魂魄也是正常的,而且随后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贾珍由人变龙身上了。似乎都没人考虑过这到底是哪家的邪术。   但现在想想,作为一个曾经资深鬼,还跟四大鬼王混的鬼,他贾赦发誓这炼化术有点不是一般的邪。   普通的炼化小鬼,炼化替身,诸如那个先前的红衣女厉鬼,她被张圭用邪术炼化,可完全就是黑煞之气,只记得自己临死之前的一幕,记得自己要报仇。除此之外,魂魄黑成炭,没有任何的异样。   现如今,鲤鱼魂周边其他有执念的鬼,也是各种程度的黑。   在众多同行的衬托下,这鲤鱼魂就显得特不对了。   总不能是因为物种不一样的问题?   被贾赦盯着的鲤鱼魂忽然心中一冷,但还没来得及细思,便感觉有一股劲风来袭,下一刻他便被左右鬼差挟制住,再也动弹不得。   城隍爷沉默的看着底下动用“刑罚”的一幕,动用城隍印,将其他鬼收入印鉴之中,择日再审,随后默默叹口气。贾赦到底是哪方的奇葩,竟然用符箓也能够传音到他身上。而且符箓简直辣眼睛,没法看。   被吐槽的贾赦也有些紧张,扳着俊脸,一板一眼道:“我给你施了麻醉的。但若你不配合,我就直接活杀鲤鱼了。告诉你,本侯打小到大,连鸡毛都没见过,更别提杀鸡杀鱼的了。”   被贴了符箓的鲤鱼魂还没回过神来,听到贾赦诉说的话语,苏统领率先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建议道:“侯……侯爷,要不,我们去请一个仵作来?这验尸还是交给专业的。”   听完苏统领的话语,贾赦肃然起敬的看着一脸淡然的人,竖起了大拇指,“很好,就是要苏统领你这样的接受能力,这样的人才。”   鬼怎么就不能验尸了呢?   玄门记得要添几个仵作!   贾赦在心理完善了一下部门纲要,沉声道:“下一次吧。这一次到底对方在暗,我们在明。而且我也就是一试验,看看裹在他魂魄外的红痕……”   “这会不会是它的鳃丝?”苏统领联想了一下鲤鱼的结构,看着拿着一柄包裹着符箓的匕首的贾赦,大胆的道了一句。   “什么玩意?”   看着贾赦真一脸茫然的模样,苏统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就贾赦的出生,只吃过鱼肉,还是只吃最嫩的那一部分。   “杀鱼一般从其腹部开始,将……”苏统领说了一遍杀鲤鱼的步骤,最后道:“这鱼鳃是其控制呼吸,过滤水,大概相当于我们鼻子的作用。不过我看这鱼鳃颜色好像中、毒……”   “来,刀给你,边杀边说。” 第124章 破案流程   城隍庙大堂的氛围一刹那间有些窒息。侍卫们惊骇的看着他们的头毫不犹豫的接过了匕首,对着死鱼剥腹而去,顿时恨不得五体投地!真不愧是他们的老大!处变不惊,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改啊!   贾赦也颇为惊讶的看着面色从容从他手中接过匕首的苏统领,又扫过其他恍若木头桩子的侍卫们,闲聊着缓解大堂内的衙役气氛:“真不愧是禁军中的禁军,苏统领你们这一队实力美貌智慧并存啊!”   “嗯。”苏统领手中动作不停歇,娴熟无比的剥开鱼肚,将内里的鱼肠苦胆等小心翼翼的往外掏,边百忙之中带着分矜持回了一声:“多谢侯爷赞誉了。因我们需要出现人前,的确是听风中最俊的一队。”   他们这一队,从颜值上不输大名鼎鼎的权二代花瓶军—龙禁尉。   鲤鱼魂:“…………”   鲤鱼魂看眼闲聊的两人,垂头看了眼自己的鱼身,一时间脑中思绪都打结乱成了一团,顾不得疼痛,一脸茫然的问道:“那是我的鱼身?为……为……为什么还有我的鱼身?”   “这不废话?”贾赦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现场杀鱼,闻言连头都不抬起,没好气道了一句,“国清寺又不能烤鱼吃。你又那么闹腾,和尚就送给谭老板管教了。”   听到这话,苏统领身旁的一个侍卫瞧着贾赦一知半解的模样,给人解惑着;“侯爷是这样的,当时是末将带着弟兄们协助无戒大师处理放生池的生灵。无戒大师他们说有动物讨封这说法,人是万物灵长,动物们成精开窍后,若是得人赞誉就能修炼成正果。其中最为人熟知的就是黄鼠狼,蛇的讨封了。”   “讨封?”贾赦闻言,点点头附和了一句,示意侍卫继续。这事他刚被科普过。   “虽然已经帮冤魂给净化了,但大师们总是慈悲心的,送佛送到西嘛。毕竟若是安葬鱼之类的,就显得做作了些。若是不管,放着尸首烂掉,他们也做不到。故而,无戒大师便让山下的佃户们领了过去。虽然都有些鱼身不全了,但还是肉质鲜美的。让信众吃完之后,连声道好鱼好吃之类的,能够让他们这辈子鱼生圆满,修得正果。”   “至于这一条,则是涉案鱼,在未结案之前,自然是严加看管的。”侍卫道:“不管是魂魄还是鱼身,都没放过,连它掉的几片鱼鳞,我们也派养鱼的给从放生池中寻了出来。”   “听起来很沙雕,但想想背后逻辑还挺自洽的。”贾赦听完前因后果后,看了眼说话的侍卫,沉声表扬道:“办案就是需要如此精神!面面俱到,不放过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   “您赞誉了。这事是安王和贾大人吩咐的,什么都不能丢。尸体是破案最重要最诚实的线索来源。”   在一旁默默啃着糕点围观的城隍爷:“…………”这一届的凡人真是特有才华!   就在城隍爷吐槽之时,苏统领神色有些诧异,带着血丝的手挥挥自己的弟兄们,将剥开的鱼肚放在众人跟前,“你们看看这鱼。”   说完,苏统领又手指一勾,将带着深黑色的鱼腮显露在众人跟前。   贾赦左右瞧又瞧,就见一堆带着猩臭的鱼肠内脏的东西,他分辨不清楚到底具体是拿一部分。不过他倒是认得清楚黄黄的一堆的鱼籽。但这一堆鱼籽随着苏统领掏出来之后,又毫不犹豫的抬手推平,就能看到混杂的一些薄薄的透明的,比鱼鳔还透明的一张一张指甲大小的碎片。   把这碎片细细展平了细看,上面还有些银白色的纹路。   贾赦看不懂,但在场还是有人一眼就认得出来,不由惊道了一声:“这是蛇皮!那邪蛇还是条毒、蛇!”   一听到这话,贾赦看眼其他人神色肃杀的模样,深呼吸一口气,“你们慢着,让我捋一捋。那蟐蟒不就是蟒蛇吗?蟒蛇不就是毒、蛇?”   他们还有柏侧妃画的高清彩色蛇雕像呢!   “贾侯爷,蟒蛇也无、毒,有、毒,剧、毒之分啊。”先前一开口点出蛇皮的侍卫沉声:“蛇皮,又叫蛇蜕。根据《神农本草经》等记载,又祛风,明目,杀虫的功效。我们也经常服用这方药剂。且末将家的就是以捕蛇为生,故而我倒对此了解深入了一些。只有毒、蛇才会蜕皮。”   “那按着你这说法,让太医来辨认辨认,能不能从蛇皮上看出具体是哪一类的蟒蛇?” 贾赦问道。   “太医精通的是人体医学,末将建议还是找捕蛇人询问一二。他们到底以捕蛇为业,专业的。”   “也对。”贾赦应了一句,转头看向神色有些呆滞的城隍爷,拍拍人的肩膀,问道:“你手里的鬼有没有捕蛇为业的。去找外头找个嘴巴牢的不容易啊。”   城隍爷感觉自己整个仙生都已经不好了。正常的手段,把魂魄弄到手,谁还会管尸、体啊?岂料这帮人真的是人,秉承着“尸体能够开口说话”的原则。   “我……我……本府试一试寻个捕蛇的鬼。”   见城隍爷对着城隍印忙活去了,贾赦抬眸看了眼呆呆的鲤鱼魂,苦口婆心劝道:“虽然说鲤鱼脑袋就那么点大,你又是被炼化过的,本不该嘲讽你气你,但是你能不能争气点?看看你的身体,都能保留些证据,那你自己的意识呢?你都能修炼成精了,辛辛苦苦几百上千年的,结果被蛇给毁了修为,你对得起鱼吗?”   “对得起那些人类吗?人类都说年年有余,年年有余,这么好的祝福给你们鱼!能不能给鱼族挣点气?”   鲤鱼魂神色一变。   见此,贾赦觉得有门,继续刺激道:“为什么蛇会找你?知道不?因为鲤鱼跃龙门啊!在人类流传数千年的神话传说里,就鲤鱼和蛇能够化而为龙!知道什么是龙吗?龙生而为王,代表着强大代表着武力。你们这两个种类能有朝一日进化为龙,那是天道对你们的偏爱!可明明该是一同努力,一起朝着龙去奋斗。可是那条邪蛇呢?他是硬生生把你当脚踏石踩着。踩着你,踩着整个鱼族的血肉,去化龙。”   “你睁开眼看看成不成,那蛇马上就要化龙成功了。而你却背负着他的业障,生生世世,永永远远不得超生,承受着千刀万剐……”   “啊!”   鲤鱼魂整条鱼都啪啪啪的甩着尾巴,那摇尾的声音巨大,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一下又一下的,让整个城隍庙都“嗡”得震动了起来。   “快,拦住他!”城隍爷气愤不已,“我的庙,这结界不成,怨气冲天,降不住了,到时候遭殃的非但你我,还有周围的一帮百姓。”   “不能降,人愤怒情绪失控的时候最容易套话了。”贾赦一手拉住城隍爷,一边咬了一下自己的中指,血珠飞快朝天一扬,一道金芒朝天而去,带着贾赦的话音:“珍儿护住戾气不要扩散到百姓身上。然后帮他冲天,我要那蛇感应到。”   正美滋滋的贾珍听到耳畔传来的话语,长吟了一声以作回应。只不过看着那一团黑雾朝周边蔓延开来,贾珍龙爪子挠挠脑袋,保护老百姓,这是完全让他陌生却又熟悉的话题。   陌生的是他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他前半辈子,从来都是被人呵护着呢。熟悉的便是从他的幼年,自打有记忆开始,听的便是老一辈身先士卒的传奇。   守住家门,守住城墙,守住黎民百姓。   脑海不自禁的闪现出这么一句话,贾珍萦绕着城隍庙周围飞旋了起来,用自己的身躯当做城墙,阻挡着隐晦之气飞泄。   与此同时,城隍庙内贾赦沉声开口: “城隍,马上去把钟学礼的魂招过来!我们喊冤,你按着流程派鬼差锁魂。”   一听到这话,侍卫们身形一僵,互相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个个争先恐后的毛遂自荐。他们本就是帝王的暗卫,哪怕是由暗转明的一支。骨子里只有愈发的骄傲与自豪。死亡对他们来说,压根不可怕。这一次的凶险,他们亲眼所见的,去抓捕钟学礼定然危机重重。   “城隍爷,侯爷,派我去!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说得我好像就不是孤儿一样,我去,我武功好脑子转得快还长得俊!”   “我我我,我还没尝试锁魂呢!”   “…………”   就在侍卫们踊跃无比时,原先早已溜之大吉的洛道长忽然前行的速度一顿,嗅着潮湿水沟里的一股淡淡清香之气,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中莫名的有些心慌,想起了自己受到茫茫大士死亡的消息。   那茫茫大士的原形不过是癞蛤、蟆,只不过他稍微走运,得了警幻仙子的青睐,故而被点化成人,修为一日千里。   但绕是如此,茫茫大士还是死的悄然无息。   他们费了许久,才查出线索来。是谭礼干的。   索性去求警幻仙子。   洛道长眼眸一转,刚想转变行程之时,不由得眼眸一沉,看了眼冲天的鱼、腥、气,眼里透着股惊骇之色。   放生池的那些魂魄不是都被老秃驴们给净化送走了吗?那时候他还嘲讽秃驴们的慈悲为怀呢。这么忽然间又有这么强的魂魄?   他精心选的还用蛇皮喂养过的鲤鱼,哪怕没有被净化,那落到谭礼那帮人手中,恐怕也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一刻又岂会在城隍庙?   ※※※※※※※※※※※※※※※※※※※※   难得坚持日更拉   本文这个月应该能够完结   接下来的新文求收藏,么么哒(づ ̄3 ̄)づ╭?~   网页版新文《恶龙总算逆袭啦》打滚求支持   手机版《恶龙总算逆袭啦》   文案:   被剥皮抽筋的龙三太子敖丙有了去话本三千界重生的机会。   第一世,身份尊贵,亲爹太师,亲姐宠妃,自己家中老幺,头顶爵位,可惜姓庞名昱,被龙头铡了。   第二世,身份依旧尊贵,封建社会男人追求的爵位族长,年纪轻轻就轻而易举获得,但可惜姓贾名珍,且因《红楼梦》坑了,差点魂魄都在坑底回不来。   还没来得及第三世,龙王气愤跑太阳宫找靠山。   陆·唯一的太阳·想罢工压:“赐名龙阳,享本座之气运,为护国金龙。”   新得名和任职的龙阳:“……”   “蹴鞠宋时就有职业队伍,反现代退步了?下届全球杯,不夺冠,呵呵。”   “告诉所有网站写手,开坑不填,试试看!”   “真实盲山上演,一村子老弱病残没法处理?试试龙头铡?”   “借着慈善之手上演衣冠禽兽,不怼死?那大爷我也是妥妥真爱。”   “…………”   众人:“请放心,一定依法办事,没法增法。”   “哦,还有别让爷听到他还是个孩子这话,不好好教育熊孩子,不介意帮你们@太乙真人。” 第125章 鬼差贾赦   洛道长百思不得其解。那些人修就不提了,没法送鬼门,那就是当场毙命,魂飞魄散,便连他察觉到的新妖谭礼也是这般行事的。谁都晓得夜长梦多一词,离放生池一事都过去三天了,竟然还会留着鲤鱼的魂魄?   其中定然有诈!   人类实在是太诡谲狡诈了!   洛道长哪怕掩饰得再好,这恨意只不过是一闪而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但还是被拿出压箱底功法的谭礼给察觉了。作为一个现代妖,又遇到贾赦,谭礼自觉在情绪化管理上很有一套,尤其是在暗中埋伏盯梢之时,他自我谦虚一句,能媲美专业的特种狙、击、手。   狙、击手最基本的素质便是一入战局,除却目标外,无心无情,不受任何的事变干扰。   谭·狙击手·礼顺带默默夸耀了一下自己的种族天赋,非但能够查探陆地上的,而且根系也是发达。   植物最酷·JPG   谭礼敏感察觉邪蛇的气息在泥地之中,也跟着将修为覆盖到喜阴的植物根系中,随着他们的根系,一点点的缩小追查的范围。相比先前都进下水道追赖头和尚,现如今这蟒蛇哪怕是变化成普通的菜花蛇,但这习性却还是一般蟒蛇的性子。   喜阴,爱潮湿之地,爱灌木丛林。   只不过有一点却是跟癞头和尚差不离,爱往人群中钻。   很快便锁定了游走的蛇,而且敏感的听着上方传来往来的声音,谭礼不再悄然无息的跟在身后,反而运转内丹,散发出属于自己的檀香味道,让以蛇为中心,方圆数十里都有檀香。   洛道长嗅着那一股味道,当下身形一僵,放缓了速度,小心翼翼的查探左右。他钻入青石板下的泥地里游走,入目所示皆是黑漆漆的土壤。土壤内蠕动着蚯蚓等物体。剩下的便是些植物的根系罢了。跟他昨晚因为突发情况,钻入地底中没什么两样。再者,这条路他也很熟悉。   只要游过这青石板,他就到了自己最为安全的最隐蔽的洞府。这个洞府连钟学礼都不知晓。   这个洞府的主人是受警幻仙子庇佑的。   只要进入其中,他就能够确保安全,能够迅速联系到警幻仙子,若是谭礼不长眼追查进来,自然会与仙子碰上,到时候都用不着他出手。   心理如此想着,但是淡淡的檀香味依旧若鬼魅般飘荡在眼前,洛道长还是不自禁的有些烦躁。眯着眼飞快扫了眼周围,吓得原本活动的在土壤中的蚯蚓们断臂求生,纷纷逃窜离开。   洛道长:“…………”   作为根系的谭礼:“…………”   谭礼并没有动手,就顺着根系,一点点的尾随在蛇后面,看着蛇游走进一家后花园,不由得眉头拧了拧。   与此同时,安全回到自己府邸的洛道长蛇头微微一缩,蛇尾巴卷起,尾尖擦过额头那细细的一根角,眼里幽幽的迸发出一股强烈的精光,视线朝府邸看了一眼,慢慢的幻化出人形。   谭礼依附在藤蔓上,瞧着那蛇幻化的人形,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眼府邸的大门。要知道,人作为天道宠儿,这人中的官员是自带阳刚正气,诸邪不敢近身的。更别提还有门神守住了。大门上那两门神,贴了跟没贴用处一个样,依旧让邪祟入内,甚至都安营扎窝了。   可当视线触碰上门匾上龙飞凤舞的保龄侯府。似乎一切就显得很正常,符合逻辑了。   毕竟是原著中的四大家族。   史家描写虽然少,可是史家几年后便是一门双侯,将达到权势的巅峰。而且红楼里,虽然听着史湘云的语气,看起来像是落败了,但是落败的也许只有史湘云所代表的大房一脉呢?   老二史鼎继承爵位,老三史鼐是自己战功得爵位的。   就在谭礼思索之计,便听得忽然天外一声闷雷震响,紧接着便是阵阵阴风四起,而且这股阴气直接朝在人肉眼看不见的情况下,直接朝史家来袭,且速度快得都让妖都无法闪避。   谭礼定睛看过去,忽然眸子一僵。   待阴风越刮越猛,似乎都能将白日转化成黑夜,吹得众人都睁不开眼,树叶也哗哗乱颤动,显得格外的阴沉沉。忽然间,这妖风深处传来了一道道强有的威喝—“生,死!生、死!城隍爷办案,小鬼散退!”   谭礼:“…………”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便也瞧着发出声源的一支队伍。谭礼定睛看过去,整片树叶都有些不好了。   因为队伍为首之……呸,为首之鬼是贾赦。   贾赦的魂魄哪怕黑成炭,带着无尽的鬼气,但介于鬼脑袋那一处的金光,光芒散发出一股令鬼无比畏惧的强大威慑力。   这种威慑力,连他都得臣服好嘛。   三足金乌爸爸知道,要哭的!   谭礼静默的看着贾赦甩着铁链,无视着“他”的存在,耀武扬威的朝蛇窟而去,还没来得及树叶转个方向,就听得人怒气冲天的一声咆哮:“洛赦眠,不许动,城隍警察办案!”   本以为躲回安全之地的洛道长:“…………”   谭礼:“…………”   跟随在贾赦身后的侍卫们齐齐开口,双眸带着猩红,齐齐怒喝:“洛蛇眠,不许动,城隍警察办案!”   为了套出这个名字,知晓蛇的生辰八字,追查定位邪蛇,他们甚至有弟兄真的变成了鬼差。   这个仇,岂能不报?!   ※※※※※※※※※※※※※※※※※※※※   双十一心痒痒的,无心码子,就先半章奉上。   么么哒(づ ̄3 ̄)づ╭?~ 第126章 派出法庭   声音带着隐忍着的悲恸,响彻在身后,贾赦绷着脸,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似听到自己名字神色一瞬间呆滞的洛无眠,瞳孔一点点的染上金芒,刹那间脑海浮现他们一路追查发生的种种事情。   事情是如此的—   随着侍卫们的踊跃报名,贾赦突发奇想,从现代学到的知识点—派出法庭,来一个创举—带着城隍爷去钟府。毕竟,本来就只剩下城隍爷这么一个光杆司令了,神力又那么丁点,到哪里办案不是办案?   再说了,城隍庙本就在居民区里,若是一不留神牵涉到百姓。说现实一点,还不如去西城钟府,牵涉进的人数少。毕竟,富贵人家,家大。钟府前后左右的人家,起码都是四进院子,而且还有两家都没人住,只不过是权贵家的别院罢了。不像城隍庙所在的南城,周围居住生活的百姓,在贾赦眼里,几乎住的就是后世传说中的“鸽子笼”。一户家庭,住个又窄又小的院子,街头巷尾的,全是肩并肩的人。   且再说了,去钟府,他们可以直接以权势快速将钟学礼控制住。至于因此会不会打草惊蛇,也有暂且的千里眼贾珍探索过后回话了。他“看”到谭礼朝东移动,应是追着蛇去了。   听着贾赦一下子就罗列出来理由一二三,城隍爷看眼专门给他烧纸钱元宝的小侍卫,自己抱起了神像,跟着大部队转移。因为他也还有任务的,继续寻周边有无捕蛇的鬼魂。   他自己神像在手,招魂方便些。   转移的途中,贾赦拎着已经被他爆锤到一脸懵逼的鲤鱼魂,又一个符箓将贾珍也唤到了第一线。与此同时,又去信给了贾敬,让他派人将周边的群众疏散开。忙完这些后,贾赦又咬着中指,符箓一个接一个的画。结界的,结界内时间跟现实流转10:1的;保护自己这一队所有的人马,保护周边老百姓生命安全,各种类型,一口气不停歇的写。想到什么不管有用没用,都先画下来。   作为忙碌得飞快的小陀螺,贾赦倒是没有任何的察觉,害怕自己不持久,他是抓紧在路上的时间不差血的画。但作为城隍爷,还是敏感的发觉了一丝的不对劲。按着常理来说,一下子骤然失血,面色也得苍白一些,而贾赦却是越画,脸色越红润有光泽。而且随着人一张又一张的符咒,虽然他完全看不懂这是哪门子哪家的传承,但是符箓上的威力却是愈发的强悍。   而且非但如此,作为被符箓护着的一方,他感觉自己的神力似乎也提高了一台阶。城隍爷垂首看看自己手捧着,似乎有些光泽的神像,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但万万没想到,还有更令他神色呆滞的!   听到动静,城隍爷艰难的转头,看了眼甩着手,开口的贾赦。   贾赦他说—“珍儿,叔手麻了,自己麻利的。”   然后,那龙,龙就毫不犹豫的咬了自己的中指,挤出了血,闭着眼随贾赦掐出血来画符。   龙血画符。   龙血!   传说一滴龙血百毒不侵,一滴精血能够增百年修为。   结果没有结果,周围一帮“鬼”都淡定无比看着叔侄两如此浪费龙血。   就在城隍爷一脸懵逼之时。钟府内,渐渐嗅到了鱼、腥戾气的钟学礼惴惴不安,急急忙忙的去了后院,却发现此刻屋内早已空空荡荡。当下,钟学礼面色便不由得带着一丝的苍白,但转眸间看见内室里那供奉的神像,还是松口气。拍拍有些噗噗乱跳的心脏,钟学礼小心翼翼的唤了起来:“洛道长,洛道长?”   回答他的只有茂密的藤蔓随风而起,带来的一丝阴凉。紧接着风越刮越盛,这阴凉从脚底迅速席卷了全身,冷到脊梁骨都有些发寒。   钟学礼下意识的想要施法,但是还没等他举手之时,便见青天白日的一团阴气来袭。待定睛看过去,瞧着众人身上萦绕着森森的鬼气,双手拿着铁链等物,也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气,最为重要的是衣服中间那大写的“冥”一词,当下惊骇的瞳孔一缩,诧异无比:“鬼……鬼差?”   “钟学礼,吾等奉城隍爷之名,特来缉拿你!”   “不可能!”钟学礼一听到这话,语调带着分笃信,“城隍早就身陨了。”不然,他们哪怕是有警幻仙子的指点,又岂能在天子脚下?   城隍爷听到这话,气愤了,都不用侍卫们动手,板着脸,亲自驱动城隍印。瞬间,一道光芒映在钟学礼脑袋上空,像是有一双手覆盖在人的天、灵、盖上一般,一把将魂魄勾了出来。   下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哗然了。   鬼气源源不断的往外冒,那周身阴冷渗骨的寒意,让城隍爷都不得搓搓手。贾赦当撞见那黑到浓稠,压根不是生魂的鬼气,当下就揪着贾珍挤开本围在钟学礼身边的侍卫,自己跑到了最前线。   要知道,苏统领这一队的侍卫们到底是伪装成鬼差,还是生魂。就算有各种符箓,还是有点害怕魂魄因此事受损。   贾珍默默化出了龙形,头尾相连,用自己的肉躯挡住鬼气的外泄。确保众人安全后,才有空两爪子捂眼睛,愤怒无比:“简直又臭又丑,吓死龙了。”   不是他挑剔,是被抓出的魂魄,简直是鬼见了都吓怕了。钟学礼的魂魄是个佝偻身躯,满脸褶皱的老头子。额头上还有些大大的浓疮,几个都破了,流着些须白中带赤褐的血水。一张脸比乞丐还乞丐就算了,整个身躯极度不和谐。脑袋大大的,腰一下,瘦得只剩下骨头,完完全全比风烛残年还残。   这样就罢了!那张风干的了橘子皮脸上浓疮脸,跟哪吒三头六臂一般,一张脸周围密密麻麻的的都飘荡着一个个没有脸庞的女孩子。   为什么是女孩子呢?   因为全身都是赤、裸的啊!   看得清楚楚,胸前小包子鼓鼓的。   贾珍龙爪合紧了几分,赶紧垂头看地上的身躯。   钟学礼这样的魂魄,对比躺在地上的那张保养良好,肌肤水嫩的俊脸,完全判若两人,完全让龙难以置信,有些头皮麻烦。   虽然其他人没有像贾珍那样神色溢于言表,但看着钟学礼这幅鬼样子,还是受到了不同成都的惊吓。包括被揍到怂老实的鲤鱼魂。   鲤鱼魂一见此,神色一恍惚,下意识喃喃的道了一句:“人……人皮纸。”   话音落下,院落里刹那间刮风大作,伴随着一声声尖锐无比的哭啼声。萦绕在钟学礼脸边上的少女们扬起手,指尖变得又细长又锋利,狠狠的朝钟学礼的脸刮过去,并且扬起了自己没有脸皮,血窟窿似乎咕咕流血不止的脸,喉咙带着丝喑哑与尖细,一开口语调有些啜泣,“还我的脸来!”   这一股怨念强大,让城隍印的光芒都稍微有些减弱了一分。所幸符箓一层叠一层,没让鬼气外泄出去。   贾赦沉默的看着钟学礼与众鬼的撕扯,脑海不期然的想起了那一幅险些成精的画,尤其是如今随着双方的“争斗”,开始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淡淡的油脂香。一嗅到这味道,贾赦唰得一下整个人面色都青黑了起来。   “侯爷,贾大人他们来了。我们还是尽快审讯为好。”苏统领看了一眼便不再看,转眸瞧着他们脚底下,钟府花园内已出现的御林军,忙不迭提醒了一句。   贾赦听到这话,敛了心中的种种思绪,垂眸看了眼带队而来的贾敬,眸光转向钟学礼的魂魄,面上挂着一层寒霜。然后转眸看向其他的少女魂魄,语调带着分温和,道:“我们知晓你们的冤屈,且退下在一旁旁听。我们一个案件一个案件的审判,是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手段残忍的歪魔邪道。”   说完,贾赦神色郑重,举手画了个清心咒。   当咒语生效,落在少女们的魂魄上后,恍若春风拂过,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魔力。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依从贾赦的吩咐,飘到了一旁。   但没了少女们的攻击,钟学礼松口气,而后猛的一跳,眼眸回旋扫了一眼飘在半空中的众人,又仰头看了眼罩着他无法动弹的城隍爷,猛地挣扎了起来。尤其是当眼角余光看见贾赦,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色厉内荏着:“贾赦,莫以为我不懂。这世上可有不少办案的时候假装是阎王爷审案,让贪官污吏惊吓胆小开口的。”   “还敢在你爷爷家里动手?告诉你再不放开,到时候洛道长回来,我们定要你好看!”钟学礼说着还带着浓浓的威胁。   “麻的,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贾赦听到这话,转眸抓取了关键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边抬手画出一个镜子,边朗声道:“洛道长与你难道都不照镜子吗?看看你自己的这一副死样子!告诉你,你早已是死人了,懂吗?”   “看镜子,你睁眼看啊!看看你自己的死样!”   听到这话,钟学礼看着那强烈的光照而来,从心理地泛起一股凉意,想要挣扎开来。城隍爷见此,深呼吸一口气,牢牢施法扣住城隍印,让威压禁锢着钟学礼的魂魄无法动弹。   待当看清了自己的面容时,钟学礼整个魂魄都抖成了个筛子,却依旧不自禁的大声大嚷着:“不可能!”   “这是你们的障眼法!”   “…………”   飘在上方的一行人,注意力集中在钟学礼身上,想要从人的口中尽量多的套出有关“洛道长”一词的事情来,喃喃了“人、皮、纸”一词的鲤鱼魂楞楞的视线从钟学礼身上缓缓转移到了在一旁围观的少女魂魄上。   虽然有贾赦施的清心咒,但众人还是还是时不时的开嗓子附和着贾赦一行的话语,叫嚷着“还我脸”等话语。   看着看着,鲤鱼魂思绪有些飘散开来。她……她是鲤鱼……是精灵……是女孩子……是脸……   半空中的“法庭”各有各的忙碌。钟府内阴气阵阵,飘荡着撕心离肺的叫喊声。让下方在陆地上忙碌的贾敬神色都有些黑。   贾赦很机智,怕自己遗漏了什么,所以强行给他们所有人都开了天眼的。   所以,他们一群人相当于场外的围观百姓。   围观百姓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也还是要干活的,甚至他们不但要跟得上审讯的现场,还要给他们提供证据。   证据之一就是钟学礼身体的解剖了。   贾敬回眸扫了眼院落内面色不改的众人。他带来的人马也都是隶属于听风的,算帝王心腹中的心腹。先前驻扎在最核心的屋舍,守着贾珍的,便是这帮人。   这些人也是个个多才多艺,胆大心细且又手法干净利落的。   一听到钟学礼鬼魂的模样,不用“上面法庭”开口,便有人毛遂自荐,要看看有没有传说的“人、皮、脸”了,还引经据典了一番, “我们只听闻过茜香那些部落有刮骨改变面容之说。据闻十几年前,他们就爱遣女子弄什么美人计,整成我们大周人的模样入内。万万没想到邪魔歪道,跟那些差不多嘛,宁愿吃苦走旁门左道,也不愿踏踏实实的奋斗。”   “你们且小心。”贾敬没有拒绝侍卫的请求,不过还是面色凝重无比,强调了再三,“根据他们调查,那邪蛇可是条毒蛇。莫说他们所学的邪魔歪道,就是蟒蛇原本具有的毒性,我们就不能轻视。”   “是,贾大人。”   “你们解剖钟学礼的尸体,给人测骨龄。”贾敬说话间,看着飘下来的侍卫,转眸扫眼人铁链里束缚的三魂魄。   “贾大人,这是城隍爷招徕的三个捕蛇老汉。侯爷道让您带着他们将蛇皮辨认一下。证物我们都封存在这个盒子里。”   边说,侍卫将先前解刨的鲤鱼身躯拿了出来。   “嗯。”贾敬点点头,让侍卫们抬手接过证物,还有三个魂魄,又抬眸看看阴恻恻的一片黑云,道了一句,“上去给珍儿带句话,让他定要护好结界,守护好。到时候陪他玩蹴鞠骑马,都成。”   侍卫闻言笑了一声,“贾大人,您放心,忠兴侯爷可厉害了,定然可以的。不过这话我也定然传到。”   说完,侍卫又飘然升空。   目送对方离开,贾敬揉揉额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但还没来得及细思这一份不安源自哪里,就听得围绕在钟学礼身体边解剖的侍卫有人惊喜的喊了一句,“贾大人,有发现。”   “非但是脸,这全身皮肤都是不对劲。应是南疆那边的蛊虫改变了他体内的血液,然后导致皮肤不对劲。”   “这方面我们不成,可联系西南那边的弟兄时间上有来不及。”   “贾大人,恕属下斗胆,您可以进宫去请请皇上恩赐,那若是那老统领出面,没准他老人家能够看得出来。”   “不对,贾大人,您能否联系城隍爷?您他直接招一招我们老统领他们的魂魄?”有一侍卫忽然一拍手,越说神色带着一丝的雀跃与自豪:“基本上都是安葬在小西村上的。我们有数儿!若是为国事请灵,老统领他们定是乐意前来的。”   “老统领吗?”贾敬闻言,喃喃道了一句。自打皇帝决定信他用他,带着他游走皇宫密道,把在京的听风交给他负责后。他自然也知晓了些听风内部事情。听风的折损率极高,能全须全尾的活到四十,便是上天的恩赐了。基本上都是残疾的状态。   当然,一定程度上说,德嘉帝有这样的一支队伍,是党、争。但保证着他的地位同时,更多时候还是用在对外方面。故而,这一批一批的听风对大周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   这些人生为帝王,生为国,哪怕残疾后,也是在秘密的基地里培训着子弟。不管之前的职位如何,一旦成为师者,都是被尊为老统领。   贾敬边想,转眸看了眼钟学礼的身躯。此刻这身躯已不着一物,连最不为外人道的隐私地方也没放过,就这么光溜溜的放在担架上。那身体上的皮肤,相比钟学礼的保养良好的脸蛋来说,又显得有几分的糙。像是风干过的腊肉一般,带着些柴。   眼眸一沉,贾敬采纳了侍卫的建议,用着贾赦给的符,言简意赅的说了几句。又看了眼率先提及建议的侍卫,瞧了眼人跃跃欲试的模样。那样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跟贾珍都差不多大小,贾敬笑了一声,将纸递过去,带着份和蔼,“你把老统领的姓名还有生辰八字说一下。”   “是,贾大人。”   郑重无比的接过纸符,侍卫小心翼翼的开口,“侯爷,您听得见吗?”   说完,敛声屏息,得到了低沉的一声回答后,侍卫眼眸眯了眯,带着掩饰不住的一丝喜悦,继续道:“侯爷,您好,我是贾丁。接下来朝您报告老统领的……”   瞧着沉浸喜悦中的同僚,没发现贾敬眼中的一丝困惑,贾丁这一队的队长抱拳朝贾敬道歉:“贾大人,还求您莫生气。我们这一队的老统领基本上都是贾将军昔年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小丁打小就听着老一辈们说着贾将军的战绩,这……这有些失态了。”   “没事。我看他这岁数都跟珍儿差不多。想想他,都这么大了能为国效力了,我家那位啊,愁得慌。”   听到这话,队长松口气,但转念又紧张兮兮的,因为他绞尽脑汁想了想。发觉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去拍上司马屁一句。   上司的儿子是条龙,一条……长这么大了,还尿床的龙。   嗯,只能夸可爱了。   正打算张开唇畔夸耀几句,便听得周围呼喇一下树枝震动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道道带着一道道带着暖光的声影出现,一声喜悦的呼喊在人……在鬼嫌弃的白眼中,弱弱的闭上。   “办完案,个个得重新操、练操、练。”   侍卫们:“…………”   在套路钟学礼,想尽可能多问出洛道长相关细节的贾赦感受到下面的鬼气,还没来得及往下瞄一眼,就收到老爷子们确定是否蛊虫以及连捕蛇者分辨蛇皮也落实妥当的消息了。   贾赦:“…………”老将出马,一个顶八·JPG   贾赦当下不再客气,直接自己亲自上手,努力克制着心理的恐惧,拿下钟学礼逼着魂魄往下看着。   “让你看镜子还不信是吗?你现在睁大狗眼,看看自己的身体!”贾赦手往下指一指被老将们直接用药水一涂抹就呈现青紫的皮肤。   钟学礼挣扎不得,整个魂魄的眼睛都贴在了云层上,瞪得圆圆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就见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脸,此刻早已丑陋无比,不由得喉咙艰难的滚动了一下,脑海浮现过万千,有些想要自欺欺人。   “不,这绝对不是真的,洛道长是不会害我的!”   “不会的!”   一句一句像是说给贾赦,说在“公堂”上的所有鬼魂听,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随着钟学礼情绪激动不已,魂魄骤然爆发出强烈的一股鬼气。   与此同时,原本有些思绪飘开的鲤鱼魂听着一声又一声的怒号,吓得一个机灵回过了神,眼角余光看见那被众人围拥着的身躯,感觉自己的眼睛忽然一下子就看得清楚那身体血液的流动。   那血液不像普通的血液,而是更她一样的。   这一副的场景,就像……就像她当初受不了,受不了被烈火的炙烤,受不了一脚踩过来那脊背断裂的疼痛,受不了……然后整个放生池是被她毒死的……   “啊啊啊!”鲤鱼魂捂着头,视线看向盘旋在空中的金龙,看着那龙首上那粗壮又威风赫赫的龙角,在阳光的照耀下,那龙角带着一层令鱼敬畏又羡慕的金芒。   鲤鱼魂眼眸一闭,身形飞快的往下冲过去,“快让开,有毒!”   伴随着鲤鱼魂的话音,钟学礼的身躯冷不丁的喷发出一股腥臭味,紧接着便是随手抓过侍卫就咬过去。   ※※※※※※※※※※※※※※※※※※※※   谢谢易水寒和芯芯小天使的地雷,小小燕子飞啊小天使的火箭炮。   谢谢订阅的小天使们   虽然本文成绩不咋地,但感觉一下子就回了双十一的血,哈哈。 第127章 因果循环   这一瞬间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贾赦眼里簇着火,拿着铁链拖着钟学礼的魂魄对着人的身躯砸过去,与此同时自己也飞速飘向地面。边往下飞,贾赦盯紧着看着因为鲤鱼魂从背后挟制着,钟学礼奋力的挣扎,嘴巴松开侍卫,开始哈哈哈往外喷、射毒、液的钟学礼。   钟学礼的身躯,此刻就像后世描绘的丧尸,或者说比丧尸还形容恐怖。原本还算保养良好的脸蛋,那一层皮倒是依旧白嫩透亮,只不过白得都能看清里面的根根的血管。眼睛也是充红,但整个眼球都往外瞪凸圆了些,闪烁着妖冶的绿光。与此同时,嘴巴大开,舌头往外吐,像狗……像蛇一样往外,似在吐蛇信子一般。甚至整个舌苔,不是正常人的红,反而舌苔上带着深褐色的,那密密麻麻的,油油腻腻的,泛着令人恶心的气息。   而且此刻他也是拿舌头充当“武器”,呲呲着恶气熏天的毒、液。   看着那四下飞溅的液体,在阳光下透着的褐色,贾赦眼眸一眯,眼里的火舌燃烧的愈发旺盛了一些,沉声对着不断拔剑而上的侍卫们冷喝了一声:“你们都退后!这是命令!”   “退下。”听到这话,一事发就拿着刀的贾敬吁口气,眸光看向与贾赦对峙着的钟学礼身躯,瞧着对方眼中透出一股阴冷,似蛇对峙猎物之感,心中不期然的就簇了一把火。定定的看着因此躺下的侍卫们。   相比一般的军人,暗卫出生的他们更令行禁止,更无畏生死,就像话本里的“死士”。哪怕面对刀山火海,也眼皮一眨不眨的迎头便上。这“意外”一发生,所有的侍卫都冲到了最前面,都冲到了他的前面……   贾敬眼圈微微一红,而后又承受不住突然而来的强光,眨了一下眼,才看向来人。   贾珍急得不得了,“爹,你没事吧?”   喉咙带着一丝的酸涩,贾敬面色带着一分冷硬,沉声道:“珍儿,你忘记自己的任务了?你要守住结界,绝对不能让这邪气泄露出去,绝对……”   “爹,”贾珍一脸委屈,打断贾敬的话语,“我担心你,还有赦叔嘛。然后我一紧张,我就发现自己会了分、身了。你看,龙身还在半空守着的。”   看了眼的确人形的儿子,贾敬舌头一转,“你真棒,那能不能再紧张一下,脑袋想想有什么术法,帮你赦叔去。”   “哥,我这边没事。”打斗中,贾赦闻言,扭头对贾敬喊了一句,“让珍儿献血,死马当活马医,看看能不能祛毒,救回侍卫。”   贾敬闻言,沉默一瞬,开口道了一句,分贝高了几分,“成,你先撑着。”   然后,贾敬视线带着一丝的复杂看向自家的儿子,艰难的开口,“珍儿,你……人……这魂去守着结界,让龙躯下来,据传龙血百毒不侵。”   说完最后一个字,贾敬尽量的不去看贾珍,眸光飞快扫过眼神色各异,但大多数却是面容坚毅,手里拿着擅长的武器,定定仰谋看着战局的侍卫们。   他贾敬最怕人心否侧,他宁愿贾珍一辈子当纨绔,甚至就跟贾赦口中那个“梦”一样也成。毕竟这样子,贾珍在一定程度上是逍遥自在,嚣张快乐的。但终究他贾敬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旁人为国为斗邪祟命丧黄泉。   明明也许有一线的生机。   贾珍闻言,顺着贾敬的视线,看了眼还能被搀扶着的侍卫,至于有些魂魄都肉眼可见了,不由得神色有些悲痛,捏捏手,紧张兮兮着:“我试一试,紧张。”   “不救他们,到时候皇上都得罚你。罚你最讨厌的,读书考试,一个人关小黑屋,没人陪你吃喝玩乐……”   贾珍:“亲爹!!!”   ======   一听龙吟声,贾赦昂首挺胸了一下。他大侄子都这么给力了,他这个当叔的不能输哇!   将铁链系着的钟学礼魂魄甩给城隍爷,贾赦将铁链甩得哗啦啦的作响,恶狠狠的朝钟学礼的身躯而去,边抬手咬了一口自己的中指,将血覆在铁链上,“妈蛋,烧了你还怕雾霭!”   城隍爷赶忙用印将痛哭流涕的钟学礼魂魄镇压住,目不转睛的看向贾赦。只见贾赦似乎顺着铁链又画了不知名的符箓,当下原本只是一根普通的链条忽然间似有灵性一般,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非但如此,原本带着幽幽阴冷之气,特意加了鬼气的铁链陡然间带上了火焰。   整条铁链陡然迸发出一股炎热的气息,就像火龙一般,随着贾赦手中舞动,威风凛凛的,还带着猎猎作响的龙吟虎啸之音。这一股热浪来袭,一下子驱散了原先因为钟学礼带来的阴寒。   城隍爷默默的看着贾赦,又扭头看了眼被铁链捆绑住身形,无法挣扎的钟学礼身躯。   当火焰席卷钟学礼身躯全身之时,火焰“刺啦”一下猛了起来。这气势比滚油锅似乎还恐怖些。那身躯就像往热油钟不慎倒入了一滴水,一沾染上油面就瞬间四处飞溅油星子,若是人接触到,都能被烫得皮开肉绽。   顷刻间,原本还嗤嗤叫嚣的钟学礼身躯就被燃烧成了灰烬。只不过这灰烬倒不是干燥的,能够随风而逝。反而落在地上,是带着些水,跟烂泥似的,一坨。   贾赦将铁链一甩,杜绝“灰尘”有被风带走的可能性,眯着眼,昂头看着被城隍印压住的钟学礼魂魄。   “饶……饶命,我……我说……”钟学礼唯恐自己连魂都没了,舌头打着结,“您……您问什么,我一定说。”   “呵呵。”贾赦冷笑了两声,视线略过钟学礼的魂魄,面上带着分和蔼看向在一旁颤抖不已的鲤鱼魂,问道:“你想起来。”   鲤鱼魂楞楞的看了眼贾赦,张张嘴,“我……”   “这条鱼还是我放的。我什么都知道,问我问我!”   “这神一样的求生欲非常值得我学习!”贾珍朝贾赦献计策,“叔,就不问他。让他被这些侍卫先揍一顿。”   龙血是有点用处,但也只止住了几个沾染毒液较少的。其他侍卫还是无力回天。   贾赦看着飘起来的五个生魂,深呼吸了一口气,“珍儿你说得没错。”   “龙王爷,您息怒,息怒。”钟学礼闻言,整个魂魄都蜷缩成一团,哭喊着开口,“我,他不仁也就修怪我不义。”   因为扭曲,钟学礼的脸显得愈发的面容可憎,额头的痘疮都不大了些,吓得贾珍赶紧就扭头。   贾赦眸光锐利无比的看着这一幕。若是从前的他,自然也毫不犹豫扭头就走。但是现如今大敌当前,他自然不能错过任何的细节。   五条性命给他上了一课。   “末法时代,不管是人还是妖,想要修为精进,基本都是走功德信仰这一道。通过助人获得提升。那蟒蛇的一半修为便是靠着当保家仙积攒的,保家仙的神像就在屋里,有这尊神……不,这石雕,他定然不会走远的……”   ========   回忆骤然而止,贾赦看了眼似乎发现自己动弹不了的洛道长,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洛赦眠,没想到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们来之前也飞快合议过。若是直接抓,这蛇还能直接用肉身打。不管如何,蛇这种动物,在神话传说中跟龙一样,一般不靠法宝,西游记里的蛇妖都能直接生吞齐天大圣呢!况且,这又是条毒蛇。   所以他们直接“奶”够了城隍印,把蛇的魂魄给勾出来。   “区区一方城隍印,也敢朝我动手?”   被束缚得露出自己的本相,洛赦眠本相转身,但是又敏感的发现周围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蛇眼中透着一股阴狠之色,蛇尾带着一丝的傲然略过了自己额头的两根细长的角。   咱听到自己姓名的洛道长想跑,但是以转身,又是敏感的发现了檀香。谭礼唯恐贾赦等人受伤,自然是自己显露身形,打算打头阵。   “当然敢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手里可是有龙。”贾赦扫过蛇那自觉骄傲的习惯性动作,面上的冷意加深了一层。   若非为了避免蛇直接喷毒液,牵涉到无辜的百姓,他又何必弄出一副“反派”模样来,陪蛇唠嗑着?直接先上手打死!   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悄然无息的拖延时间。   在暗中观察的谭礼此刻倒是与贾赦心有灵犀一点通,他随着贾赦开口。瞧着人官服背后那“高考考场,屏蔽所有外界信号”的一串字。那一串带着金芒的字迹上游走着龙与三足金乌。一看就是贾赦和贾珍两的血混合一起,抒写而成的。能如此创作的,也不用多想是谁了。   谭礼默默宽慰自己“结界某种意义上跟信号屏蔽,似乎也能够等同。等同不了,反正贾赦也“算”妖皇陛下的徒弟,定然能够合理化的。” 来回三遍,接受这事的合理性后,谭礼收回自己散出去覆盖在草木上的灵识,默默给贾赦的“考场”再添一道屏蔽。   刹那间,在旁人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一片片的树叶飞速的汇聚在一起,带着些盎然的生机,与贾赦所画的“结界”交相辉映。翠绿的叶子上萦绕着阳光,一下子令人心旷神怡,驱赶了先前那阵阵的阴风。   贾珍护着贾敬一行进了史家所在的街道,就看着那一道绿色的屏障,当即就扭头跟急得上火的贾敬说了,“爹,你放心。谭叔也来了。”   贾敬:“…………”有你们这么一群人,到死了我也放心不了。   拍拍贾珍的肩膀,贾敬沉声,“你找个地方,低调的继续护卫。”   说完这话,贾敬当即迈腿,朝史家而去,边走边吩咐左右,“赶紧去各家传旨意。有前朝余、孽朝引水源下毒。又流窜暗藏,望诸位配合!雄黄必不可少……”   自钟学礼吐露雕像后,那鲤鱼魂看着雕像,彻底回忆起自己被当做替代品的往事。作为一条黄河鲤鱼,老祖宗也是有飞升成龙的,还是童子抱鲤鱼这广为流传的典故来源。故而,她有样学样,想借此来获取些人类的香火。   但不慎遇到了洛赦眠,又未经人事,难得碰到个同类,就被套了话去。   到底是天有好生之德。   鲤鱼魂被洛赦眠打到魂飞魄散,只保留了一丝的神智。而后又被灌了些蛇皮毒液,渐渐思维被同化。等被驯化过后,彻底成为洛赦眠的替身被丢在放生池。八年后,遇到了贾珍。贾珍那熊孩子想当抱鲤鱼的童子,下池抓鲤鱼,落水。   据鲤鱼魂所述,当时贾珍本能的狗刨,外带吓尿了。   吸这一股“龙液”,鲤鱼魂本想吞噬贾珍,反被贾珍抓住。透着鱼眼,他看见自己的小龙角,误以为是鲤鱼的,反惊叹了一句“原来你是条龙”,由此鲤鱼被泯灭的鱼智恢复了一点。   当然,那不过一瞬间的事情,鲤鱼还是想吞的,但陡然出现了一乌龟踹走了鲤鱼,驼贾珍出池面,化为了见义勇为的路人。   回想起这事,贾敬忍不住想叹口气。也算误打误撞解开了贾珍这熊孩子一直作死却永远都是毫发无伤的真相。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幸运儿。   有的只是“幸运儿”周边一直有默默关心爱护的人罢了。   感受到贾敬这一分感叹,祖龙骄傲的挺了挺胸膛,“这凡人真不愧是我儿他爹。敖丙选的不错。”   “呵呵,我叔教的人能差到哪里去?”陆压骄傲的回怼了一句,“别瞎逼逼,要看我弟弟帅逼的一面。”   “压五盘藕片,你弟帅不了,这蛇头是那小树苗的。这蛇到底是修炼千年的蛇。那贾赦……”祖龙正经分析道:“贾赦光画符压制不住。他只觉了点意识,这武力脆弱的跟薯片一样,还没咬就脆片了。”   “哪又如何,光精火就足够炭烤蛇肉了。”   “你们这些妖二代,不靠种族天赋就靠法宝,要不然就靠什么阵法符箓的,难怪一代比一代弱逼。看看人类,上天入地的,他们靠什么?好好反省反省!”   祖龙掏出手机,抬手重重指了一下,“看见了没?黑科技!永远……”   说教的话语戛然而止,祖龙愣愣的看着屏幕中贾赦放出的大招,嘴角抽了抽,“黑科技。”   陆压喃喃点头,“这……这去现代一趟,学习的经验还是蛮……蛮有用的。” 第128章 东风快递   能够让祖龙陆压都纷纷吃惊的自然是贾赦不符玄门基本规律的战术了,一龙一鸟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唯恐自己看漏了。   诚如祖龙所言,单单从个人实力上论,谭礼都只是堪堪能够与洛赦眠打个平手。还是不考虑周边环境的情况下,豁出去拿出本相来打个天昏地暗。不然,危也。   蛇是冷血的动物,狩猎食物的方式也是出了名的冷静。作为蛇中的大哥大,洛赦眠哪怕人形行走多年,但本质上还是耐得住冷寂,擅长盯住猎物,一举拿下。故很快,洛赦眠便从陡然听闻自己名字的惊骇中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气,都不去听贾赦话语的挑衅,也不去多想为何自己名字会暴露出来。   深呼吸一口气,蛇眼带着分冷意看着自己头顶罩着的城隍印,洛赦眠猛的催动了术法。刹那间,整个结界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之气。随着越来越弄的腥味,洛赦眠哪怕是魂魄,身形一下子也从一条小蛇陡然变大,与本相别无二致。光是两眼睛,便大得恍若灯笼般。魂魄凝聚成巨出的实体来,甚至还一张口,就将原本勾魂的城隍印都吞入肚腹之中。   “区区一个没多少香火的城隍还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笑话!”洛赦眠放声嗤笑了起来。京城的城隍有多少能耐,他岂会不知晓?早就因为末法时代,还有因为警幻仙子的筹备,没落了。没有身陨,算命大了。   伴随着肆意狂傲的笑声,整个结界都因此有些摇摇晃晃起来,且随着蛇身躯的变化,史家后花园是“轰然”一下就坍塌成废墟一片,掀起无数的灰尘。狂风呼啸,都有些让人站不稳脚跟。   “好大蛇好大蛇,你看他【眼射晓星,鼻喷朝雾。密密牙排钢剑,弯弯爪曲金钩。】”   贾珍收到贾赦投过来的眼神,接棒了嘲讽拖时间的任务,也跟着一下子身躯陡然变大,盘旋在半空中,镇住动摇的结界。   龙首昂头晃脑着,贾珍还抬手弹了弹自己的头上的龙角,极尽挑衅之能,念了一段他最熟悉的《西游记》,故意仿着说书人的调子:“头戴一条肉……哈哈哈,西游记那蟒蛇精好歹叫肉角,洛赦眠这个脑袋上的,哈哈哈哈,简直是羞死蛇了。跟个小葱似的。”   “换成人类的话,那叫牙签似的小兄弟啊!小银枪,不对,是绣花针,羞羞脸!”   “你这蛇是不是不行啊?”   “贾珍!”洛赦眠忍不住怒喝了一句。哪怕他先前有挣脱掉城隍印逃离蛰伏的打算,但是可忍孰不可忍!   龙角在前!   他只要吞了龙角,那就是龙!   就是龙!   再也不用惧怕末法时代,他修为的增长比不过天地灵气的消散;再也不用躲躲藏藏,煞费苦心的学习各种术法;再也不用幻化万千的姿态想着去愚民,想着去收集些蚂蚁肉般的功德信仰;再也不用……   回顾蛇生,他为成龙付出太多太多,多到他都有些要失去理智了。   这龙角唾手可得!   洛赦眠眯着眼看了眼眸子间带着天真稚嫩之色的贾珍,蛇信子呲呲了两下。作为一个狩猎者,对于这样的猎物,他看到过太多太多了。贾珍为人之时,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现如今哪怕成龙了,也没有任何的战斗经验。故而,他非常的有把握。   尾巴一甩,洛赦眠的魂魄将想袭击的城隍爷扫下半空,自己身形化为一道利刃,飞速朝贾珍而去,张开了血盆大口。只要把龙首整个吞入肚腹之中,到时候……   贾珍嗅着扑面而来的那一股腥臭,爪子没好气的挥了两下。但接下来的一刻,贾珍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蛇眼,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当下就感受到一股阴冷冰寒,冰冰凉凉滑腻恶心,像在自己的身体上盘绕游走,吓得他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蛇……爹娘!”   贾珍下意识的呼喊了一句怂得想飞快往后跑,但眼角看着下方还忙得一团乱的众人,又看看被自己身躯彻底阻挡住,那熙熙攘攘,繁华热闹的内城。后退的龙足僵了一瞬,龙爪捏了捏,眼里聚拢气一股勇气,抄起自己先前没吃完的桂花糕,就往蛇身上砸过去。   见此,洛赦眠饶有兴致的停顿一瞬,看了眼堂堂一条龙的困兽之斗。   “蜜饯!”   “银票!”   “金箍棒!”   “鞠球!”   “金、瓶、梅!”   贾珍把自己所有私藏的东西一股脑儿的掏出去,对着蛇头砸过去,没两下就掏空了,最后看看自己手里捏的符箓,瞧着泛着金芒的纸张,抑郁叹口气,“巡逻符……这个不能扔!”   洛赦眠还有些畏惧符箓,但一瞧着龙爪捏着符纸又塞回去,轻蔑嗤笑了一声,再也不犹豫,张口逼近贾珍。那巨大的蛇龙都将龙首都覆盖住,在贾珍身上笼罩住一片的阴影。阴影透射到地面上,让所有人都惊骇了一分,愈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长长的蛇信子恍若鞭子,洛赦眠飞快朝贾珍龙首上的角添了一把。   贾珍躲闪不及,就感觉自己脑门上似被人弹了一下,带着些恶臭,当下气愤无比:“流、氓!”   “美味。”洛赦眠闻言,愈发笑意加深了起来,阴恻恻的逼近贾珍。就在收回蛇信子,打算正式张口享受之计。就见左前方一道带着紫气的光芒来袭,速度之快,完全让人招架不住。且“嘭”的重重一声,竟将他凝聚起来的蛇信子打散了去。   “谭礼!”洛赦眠待看清来袭者,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找死!”这居然有帝王紫气庇佑?!   谭礼看着飞快挣脱开的贾珍,心下松口气。先前情况危急,他拿出自己的证书,堪堪挡住了来袭。不过这样的威压,带着天道的祝福,竟然只堪堪打散蛇信子?   眯着眼,谭礼又看了眼魂体的洛赦眠,神色有些紧绷,一句废话也不说,直接挥剑就是打。不是他不装冷酷,也不是不惦记着拖延时间一事。但若他一开口,得漏怯。   不提他先前因为施法未恢复的元气,便从基本生物法则来说。空战并不适合他。他是一棵树,脚一旦离地面,就有些惶然恐惧。哪怕他习练剑法,御剑飞行,不断的克服天性。但终究对战中落了些下乘。而且,不管什么蛇,捕猎时善于将猎物用长长的身躯缠绕住,配合着蛇的牙口,将其弄死。   这一点,对于一颗树来说也万分的不友好—人挪活,树挪死。树一生最爱宅着不动,最讨厌的,除伐木工外,就是这些缠缠绕绕的东西。因为这些会从他们树身上吸取养分,可被缠绕的树若未有灵智,大多跑不了。最后大多成为一颗枯柴。极少有藤蔓和树能够相辅相成,互有助益的。   洛赦眠游刃有余的应对,边挥舞着尾巴,伺机想要缠绕在谭礼身上。   贾珍看着你来我往的,让龙眼花缭乱的打斗,缓缓吁口气,听到贾赦飘过来的话语,面色一顿,然后开开心心的当拉拉队,“谭叔必胜,打败后,烤蛇肉,吃蛇肉。”   边加油呐喊,偶尔还帮忙从背后踹一脚。   洛赦眠:“…………”   =========   上头打得天昏地黑,贾赦有条不紊的进行自己捕蛇的第三步。   第一步,自是至关重要的肉体灵魂分离了。对于玄门的人来说,要彻底打败一个人或者一个妖,肉身的死亡并不算结束,魂魄彻底灭了,才算终结。没了肉体,洛赦眠的魂魄再强,想喷毒、液是不可能的。当然,他们煞费苦心吸引洛赦眠魂魄的注意力,也是想着先杀肉身,杜绝洛赦眠丧心病狂再投、毒的可能性。   第二步,便是香火“贷款”。香火这一词,换成现代的,不就是粉丝嘛,就是为爱豆打call。   贷款这事,在后世几乎人人都知晓,尤其是粉丝圈,都发展出贷款吹牛逼啦。作为一个赶时髦,走在流行前线的鬼,他贾赦简直无师自通。   正所谓花明天的钱,圆今天的梦!现如今也是一样的,花现代的科技,护今日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再说了,神话界一直就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奇存在。他贾赦怎么就不能秉承这存在就是合理的准则,自己充当“后知五百年”的神灵呢?更别提,他贾赦本就知晓五百年后的事情啊。   五百年后最具有凝聚力的一件事,毫无疑问就是每年六月份的史诗级巨作—高考!   全家老少总动员啊,在高考期间,就算是晚上称霸一方的广场舞老年团都不敢蹦一下,唯恐声音太大,吵到了小区里的高考生。所以用“高考”来做结界。这蛇弄出些声响,都会削弱信仰之力。至于他们这一方,都是监考巡逻老师。   边想,贾赦百忙之中,看了眼越打斗越牢固的结界,飞快又补了一个考场规矩后,进行了自己第二项贷款!   与此同时,洛赦眠也感受到了自己修为似乎有些收到了限制,眼眸带着丝阴霾看了看了眼谭礼,被“龙角”吞噬的神智渐渐回笼了几分,萌生了退意。看着那整个金光闪闪的结界,洛赦眠想要如法炮制,用自己那修炼出来,珍贵又无比具有威慑力的龙角撞开结界,逃离。   不过在离开之前,洛赦眠心中一动,用身躯将自己蜷曲起来,抵挡住谭礼的进攻,缓缓驱动了城隍印。哪怕是魂魄,也有吞噬一词的存在。厉鬼之所以是厉鬼,就是吞噬一个一个的小鬼,来增加自己的实力。更别提,他别提他刚吞噬了城隍印,完完全全可以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城隍印带着些腥臭,但也开始渐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光芒。当这一股光芒照耀在谭礼身上,带着些还剩余的城隍之力,谭礼不可不免的出剑的速度慢了一分。   高手对决,胜负偶尔就在一念之间。   洛赦眠见状,蛇尾飞快的缠绕住谭礼的双腿,蛇信子朝人的双手而去,想要吞噬谭礼。   谭礼见此,反松口气,一边装出竭尽全力的挣扎的模样,吸引着蛇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让他脑袋不往下看,察觉自己的肉身正被死亡中。   贾珍看着这一幕却是紧张的心都到嗓子眼了,急急忙忙垂眸众人,人生头一次没有遇难没有护卫冲在他前面,就连谭礼也是被束缚手脚,一时间难以挣扎开来。但一张口,话音却是被止在了喉咙间。   下边,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碌的事情,分不出援手来救他。   贾珍不由得面色一白,咬了咬唇,看着渐渐额头冒出豆大汗珠,手都变化起树枝来的谭礼,心中一乱,扬起龙爪就冲着蛇头而去。   “你缠我也缠!谁怕谁!”贾珍龙尾一卷,扣在洛赦眠的脖颈上,愤愤着:“锤你脑袋!”   “愚蠢!”   虽然贾珍的动作不亚于隔、靴、搔、痒,但是对于洛赦眠而言,却是带着一分天然的威压,还有九成的嫉妒。   若他为龙,岂会如此?!   一股戾气冲天,洛赦眠实力陡然增加了一分,将谭礼甩下空中,对准贾珍而去。   贾珍:“…………”   “谭老板!”贾赦听着“噗通”一声,重重跌落在地的谭礼,气得双眸都猩红了起来。再仰头一看被欺负的大侄子,彻底怒火燃烧了起来。   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火舌一冲九宵,贾赦沾着血的手指头,郑重无比的画完最后一笔!刹那间,血符金芒大作,所画之物一件件的出现在半空中。   “敢动爷的人!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东风快递!”贾赦一跃升空,将自己费劲精血画出的血符箓照在洛赦眠身上,“火、箭、军!”   国防武、器圈,最有粉丝追捧的一支军队。   不管五百年后,还是五百年前的现在,国家存在的缘由都是不变的。   国之利器在手,去你妹的保家仙!   ※※※※※※※※※※※※※※※※※※※※   祖龙:真不愧是天道亲儿子,贷款666 第129章 香火旺啊   听到贾赦的话语,谭礼一口血都憋回去了,抬眸惊骇的看着随着贾赦话语落下,真……真出现的武器。   那武器光看外型,搁现代网上,不少网友都能够分辨出一二来。因为它算军中网红战、斗、机了,而且就算认不出来,这机身上还写着斗大的“歼、20”字眼。   谭礼:“…………”鬼都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洛赦眠:“…………”   洛赦眠带着一分的嗤笑,看来眼怒气冲天的贾赦,扫过被人视为压箱底的本命法宝一般拿出来的玩器。这器物似银子打造,整体呈现着菱形,头部略小,尾翼大了些,像是有鸟的翅膀一般。在阳光下愈发显得有些锃光瓦亮的,就像镜光反射一般,晃得眼睛疼。而且这还不伦不类的,写着个斗大的“歼”字眼,后面跟着两个诡异的符号。   “真是不知者无畏!”贾赦扛着网红歼、20,昂首挺胸,冷酷无比的嗤笑了一声,“当然,你也不用知晓其他,只要知晓你是死与保家卫国的信念之下!”   说这话的时候,贾赦眸光遥的落在一排排站如松柏,神色肃杀的侍卫身上。非但史府内侍卫众多,就是街道上,也有整个京城的兵马在严阵以待。他们刚出钟府,就收到了德嘉帝的手令,大皇子亲自带人前来。因为德嘉帝在宫中收到听风报信,知晓邪、蛇毒液之事后,将能调派过来的军队都统统掉过来了,做了车,轮,战的准备,一批一批的肉搏,势要将此邪蛇挫骨扬灰!   所以,他们这一场,一定不会输!   听了这话,洛赦眠更想笑了,“这些不过愚民之术罢了!”   “呵。”贾赦神器在手,压根不耐与蛇废话。作为一个爱“微博治国”的鬼,他是每天把围脖上的所有热门话题都看过一遍的,不点个赞表示已阅,就感觉每天少了些什么大事没完成。尤其是军事方面的热点。   哪一个男人没有一个从军梦呢!尤其像他这样的身份,搁现代,那妥妥也能被唤上一句太、子、爷的,没准他的名字都是“根据国家法律法规,无法显示”这种和谐。故此,他是非常认真的刷完微博,刷B战,而且作为一个家有公务员的,每晚是必看新闻联播。   即便有时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他还是知晓网红歼20有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导弹。瞧瞧,这档次。   定做的!   PL-15和PL-21空空、导、弹!   “贷款,去2017年的渤、海湾军事演、练!”贾赦将歼、20扔向洛赦眠之后,又忙不迭双手合十,开口强调了三遍,“别弄错了。”   这演练,是被剪辑成火、箭、军的宣传片。在网上特火,尤其是B站,他每次刷的时候,弹幕都是满屏的。换句话说,香火旺啊!   当然,他也想放古代的,但理智告诉他不成啊!一朵蘑菇云炸开,这整个大周朝都得被惊了。故而,还是委屈的让快递打包回现代,爆、破。   洛赦眠还没来得及有任何的抵御亦或是进攻的动作,就发现自己眼前是一片血色,紧接着一朵又一朵巨大的云朵出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畔响起来。   紧接着耳畔就传来一声冰冰凉凉的音调,“完成部署,准备发、射。”   再然后……   洛赦眠再也没了任何的意识,连想都来不及想一下。   蛇没法想一下,见此大招的,不光祖龙陆压,便是圣人们也察觉到了诡异的灵气波动。再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望着那一朵腾空的“蛇血云”,都有些怀疑圣生了。   “就……就算这是太阳精火,”通天憋不住了,“这操作也太他、娘的、骚了。”   其他五位圣人莫名的脑海浮现出先前祖龙嘴碎的一则八卦,心理莫名的有些慌。   通天恍若未察,说完还昂头呼唤了一声,摆着最受宠的小徒弟款,怨念着:“师尊,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遵守一下玄门基本法则?”   “师父!”   “本座已观此事,且问尔等,红楼界有崩溃吗?”   听到从紫霄宫飘下来的话音后,众圣人皆行礼,然后默默的看着通天装嫩。   通天摇摇头,“没有。可是他他他……师尊!”   狠狠的深呼吸了一口气,通天似乎才组织好话语,愤愤开口:“他用快递勾结前后百年。这无视时间法则!无视各界的界墙啊!更要命的,他还成功了,成功送回现代用导弹炸蛇。这是不是有点杀鸡都牛刀啊?”   “通天,你的截教何意?是截取一线生机。”   “师尊,他这不叫生机,是叫……”天道亲儿子啊!   “何为贷款,甲乙双方同意便可。贾赦贷款,后世同意。不知道,华国人造太阳都已问世了吗?”   “不知道。而且……”通天一脸认真的较真:“贷款合同开头都有一句话,根据国家法律法规呢!”   这话的言外之意,在场谁都听得出。这勾……不,这两界之间小法则的运转离不开化为天道的鸿钧支持。   “师尊息怒。”老子和元始硬着头皮出列,挽救作死的弟弟。虽然这弟弟他们也打过揍过,但毕竟打着骨头连着筋,都没想让人去死。与此同时,就听得一声清冽的话语传来 —   “那你现在知道了。日后也许就有人造太阳,不用你们动手了。本座这样说,你且听明白了吗?所以本座也就默许了。再不明白的话,玉清玉虚,你们再跟他好好解释解释。”   被点名的老子和元始听得万万年不曾被人再唤起过的小名,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不可置信。他们的师尊似乎比从前少了些许威严,有些像刚相识那般,清冷中带着一些的慈爱。   通天默默的看了眼自己的两哥哥,压下眼底闪过的一抹狡黠。嗯,他是真可以确定天道亲儿子了。   尼玛,金手指这么开!   ============   一手操作震惊了圣人们的贾赦,面色带着一丝的镇定,捏了捏手心的汗珠,看着传回来的“海市蜃楼”,亲眼看着那洛赦眠被炸得魂飞魄散,看着那腾空的一朵灿烂无比的蘑菇云,狠狠松口气。   “那蛇身如何了?”贾赦舌头蠕动了两下,开口问道。   “死了。”贾敬看着那随着洛赦眠魂散,一下子爆涨的蛇身。蛇身相比先前显露出来的,还要更大更直观的让他们平凡人感到害怕,感到一股诡异的喜悦。自古蛇身上也藏着不少所谓的奇药。能治毒疮能焚香能催、情能……   揉揉头,贾敬视线缓缓看了眼强撑的贾赦,又扫过了眼贾珍,又看着院落内各个神色惶然的侍卫们,眼眸渐渐闪过一抹的决然,沉声道:“你们添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免得留下什么祸害。其他的事情,等你们都休息够了,再想怎么解决。”   把这蛇身留着,在他的一番操作之下,没准能够引导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到蛇身上。可是如此一来,也会留下一些的祸患。   他宁可与人相斗,也不愿再如此劳财伤命。   听到贾敬的话,贾赦心中不免有些沉甸甸的难受。宽慰着自己这也许就是长大的磨炼。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人积极正能量的,对于一件事,立场不同,角度自然就不同。   “哥,我来烧吧。”贾赦一字一顿开口,强撑着力气,脑海默念了一遍三足金乌,抬手认认真真的画了一只鸟,连羽毛也没有忘记。画得格外的认真,仔细。   毕竟,相当于自拍嘛。   画完最后一笔,这鸟渐渐的就成形,带着金光,站在贾赦的指尖,张嘴“啾”了一下,傲然的展现了一下羽翼,然后才扑棱着翅膀,慢慢悠悠的飞向蛇身。盘旋在蛇首上方飞了一圈,带着分嫌弃,噗的吐了一口火。   鸟就小小的一个,这吐出的火焰都还没有燃烧殆尽的火苗大。其他人见此,心理都有些嘀咕。还盘旋在半空护结界的贾珍嫌弃不已,率先问出了声,“叔,就不能让他大点嘛?我在上头压根就看不到,火星子都没。”   “…………没听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贾赦埋汰了一句。但一开口,话音带着分虚弱,压根没多少精神的模样。谭礼小心翼翼,拿着自己的本命檀香剑当做拐杖,一步步走过来,扶着贾赦一把。   与此同时,鸟也似乎有灵性一般,哗啦一下子身形变大,身形耀眼的让众人都有些愣怔。只见鸟冲着贾珍龙脑袋而去,怒发冲冠般,狠狠踩着龙脑袋,让龙往下瞧。   所有人:“…………”打起来了该帮谁?   贾珍还没来得及呼喊,眼眸便惊骇了一下。只见那火星子似乎一把风吹过,带来油桶一般,一下子就变得特大。火光沿着蛇身一下子燃烧开来,火舌也蹿得老高。而且周边的温度一下子就身升高了不少,好似七月天的正中午,热得不行。   刚想抬爪子插把汗,贾珍边见眨眼间,蛇就被燃烧的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下。   “厉害了。”   听到表扬的鸟矜持拔下一根羽毛挠挠龙鼻翼,痒得贾珍当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顷刻间,化作了倾盆大雨,将火浇灭的彻彻底底。   贾珍:“…………”   底下的所有人:“…………终于有点龙样了。”还以为传说是假的!   随着骤雨停歇,原本在贾珍脑袋上的鸟也渐渐身形淡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然,贾珍和谭礼还是能够看得清楚,这三足金乌又回到了贾赦的识海中。回去之前,还站在贾赦的脑袋上,冲他们两啾啾啾三声,傲然的一条腿一条腿的展现过去。   贾珍委屈的就想抱着自家老爹哭去。需要这么小心眼记仇吗?!还怕他不识数一样,每条腿上又标个1,2,3。太阳精火了不起哦。   太阳精火是了不起,可惜现如今除却贾珍和谭礼,还没人知晓这一件的事情。外头所有人的视线都还集中在贾珍这条龙上。   于是乎,一等确定战斗结束,贾赦等人一走出史家的大门,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在场皇子们的视线,大多集中在了贾珍的身上。   贾珍:“…………”   “微笑。”贾敬在背后提醒了一句,“吸引住所有人,先护住你叔他们。”   “哥。”贾赦闻言,嗓子一疼,感觉就像被钝刀子割过一般。明明他是长辈,不管什么事,应该冲着他来才对!   再说了,这荣耀怎么可拱手让人,让龙也不成!   谁能跟他抢C位,尤其是危机来临的C位!! 第130章 雪中送炭   一个字蕴含了千言万语,不光贾敬,便是在场其他人也能够揣测出一二来。且随着他们的深思,一时间无人再开口说话,现场的氛围莫名的就有些微妙起来。   “微臣贾赦见过诸位王爷。”贾赦扬着有些苍白的脸,礼节上毫无过错的行礼,朝诸位皇子问过安后,就是一副“除你们的皇子老子,谁都使唤不动爷”的傲然。   闻讯而来的皇子们略过领头的贾赦,望向贾珍,先寒暄了一句,“贾侯爷率领众人降除余孽,辛苦了。”   “不辛苦,保家卫国,应该的。”忠逸侯爷拍拍胸脯,笑得一脸灿烂,发自肺腑的回应道:“这点觉悟,本侯爷还是有的。”   —他娘的有本事直接点名啊!   不然,贾珍是他的晚辈儿,论律论礼,他这个叔叔的忠逸侯爷含金量高。   皇子们嘴角抽抽了两下。能不能有点眼力见了?别打扰他们看龙!   “这话真是羞愧我等兄弟,只恨我等没有机会上场。”   “这……”   贾赦眯着眼看看其他赶过来凑热闹的皇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口寒暄,再看了眼奉命前来的大皇子微笑着不说话,自己清清嗓子,点名。   商业互吹也要看情况的,现在他大爷的没心情!   还有你们给我记着!   今日对我爱答不理,明日就让你们高攀不起!   心机鸟傲然·JPG   不急不缓着开口,贾赦弯腰作揖,毕恭毕敬道:“还望安王见谅。根据律法规定,我等缉拿到要犯,要送入大理寺大牢。”   听到这话,大皇子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看了眼贾赦,转眸间扫过身上带伤的众人,颔首应下。眼下,大理寺的确是一个好去处。一来,他就算不防着贾赦一行,但是在未彻底确定是否安全,是否还有邪祟之事,就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绝不会让人进宫。但直接以保护的名义派兵在贾家,又显得不仁道了。二来,到底对外是追查余孽的,大理寺负有职责。三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大理寺是他父皇的人。在邪蛇一事未彻底有定论之前,将贾家一行安置在大理寺,也是另类的保护。   表示他们皇子们谁也不插手。   大理寺上下官吏:“………………”我们比登闻鼓还冤啊!   贾赦一进大理寺,还颇为埋汰的催促了一下大理寺寺卿,“严大人,你们修房子修得怎么那么慢啊?我还以为能够住新房呢!”   他出资哒!   严大人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窒、息了,咬牙着直白无比回答:“贾侯爷,我们忙啊!”自打两月前,贾赦引领着贾家画风不对劲后。他们就忙成狗了。莲花池还没结案又来个科举舞弊,人都还没派出去查探,国清寺放生池炸了,又来个莫名其妙的前朝余孽作祟。   本来人手就不够了,这些案子偏偏还牵扯某些玄门,要保密,得挑选一批忠诚的精锐来办案。而且,对外还得编一套合情合理的。   故此,这贾家一行,简直就是大理寺的噩梦!!   瞧着人如此凶巴巴的模样,贾赦苦巴巴着脸,不敢在打趣,住进被安排到的厢房内,焉焉打量了一下巴掌大的地方。本朝公务员福利还算尚可的。后衙门除却大佬们的院落外,也有一排排的厢房,供刀笔吏这样非京籍的小官小吏们居住,免得因为京城房价闹出些贪污事情来。像大理寺这样负有监察百官的衙门,相对于其他衙门,集体宿舍有五星级水准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当然,这种标准是相对寒门子弟而言的。   对于他这种家庭占地面积论亩算的……   贾赦还有些难以适应。   贾敬都懒得理会贾赦的娇气,确定将伤得伤,奄奄一息的鬼魂都安排妥当后。在自己的厢房内,喝杯浓茶,抬手按着自己凸起的青筋。他眼下连亲儿子都不想见。   二皇子率先不请自来,无惧人的冷脸,凑近了,一脸八卦着:“贾敬,恭喜你啊!”   “说人话!”   二皇子笑笑,“你也知晓父皇告知了珍儿是龙这事嘛。虽然我们也知晓兹事体大,不敢外泄。真得,连十七十八都嘴巴闭得牢牢地,可耐不住天相啊!我外祖父刚派人跟我说,佛门和道门基本上大的门派都在进京的路上啦!有好几家已经低调的到达直隶境内了,最晚明天就会进城。当然,他一开始收到消息,还以为是因为莲花池那一事来的。但是随着这兴师动众的前朝余孽案,他恐怕也开始有所怀疑了。”   “所以呢?”贾敬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亢奋状的二皇子。   “我这回来凑热闹是跟母妃他们商议过的。我们一致决定赶紧抱紧你贾家大腿!”二皇子说着,语调低沉了一分,“至尊之位要不到,能不能让我们全族安全退到海外?不是像老五那种,我们起码是属国待遇。”   他们李家本就是从无到有。且接手繁华盛世,跟自己缔造繁华盛世,这中间的成就感不一样的。   贾敬闻言,直接抬手没好气的把二皇子凑进来的脑袋狠狠推开,“你觉得我是什么人?”还真敢说!   “龙王他爹啊!”   贾敬黑白分明,带着血丝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不躲不闪,迎着人的视线,沉声道:“光靠父皇,他护不住贾家。你们贾家实在太能惹事了。大哥且不去提,剩余诸皇子之中,我可以骄傲说一句,我,以我为核心的家族,起码在朝政上能够占据四成话语权。不管是京城,还是地方。”   “既是如此,你放弃争帝了?”   “没有放弃啊。没听我之前说的,起码要是附属国!”二皇子道:“父皇和老大之间,说实话我不太想参合进去。其他人若是登位,我定讨不了好处。谁叫我是老二!可我等位,那势必大哥他们一家要死。而我对此的胜算不到三成。可若老大登基,我虽然能活着,但也不会很滋润。故而,索性助你贾家一臂之力。”   “也算雪中送炭!”最后一句话,二皇子说得格外的缓慢,一字一顿,一眨不眨的看着贾敬,带些邀功的意味。   “雪中送炭?”贾敬喃喃了一声,噗嗤笑了笑,“何以如此说?”   “因为嘛,天旱了,老百姓求雨,成功了就叩谢龙王爷,不成,直接拿锄头去砸龙王庙。”二皇子惬意的抿口茶,和声道:“这神或者不神,其实不看神灵本身,看的是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就像废太子。父皇不去提,但是对于我们皇子来说,废太子完完全全就是共同的目标。他的存在妨碍了绝大多数皇子以及从龙朝臣们的利益。所以太子爷一夕之间就败了。”   “虽然我没有军权。”二皇子洋洋得意着,“但是我现如今就有优势。珍儿是神龙还是恶龙。这天下文人,本王能控制住一半。士人嘴巴堵住了,老百姓怎么引导,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成!合作愉快!”   “痛快。”二皇子笑着,“以茶代酒,也得碰个杯啊!仪式感有没有?”   贾敬一脸冷漠,“没事可以滚了,我要见下一个了。”   “你确定还有下一个?”二皇子不信,“除了老大,老六被他母妃束缚着呢,毕竟这事还牵扯到甄家。老四,我觉得不太可能。老七之后的毛都没长大呢!”   “他们就没有外家吗?”   二皇子:“…………”   “再说了,我贾家还有个姓贾名政的在工部。”贾敬揉头,“但愿他们娘俩别给我折腾。”   操、蛋的血缘关系!   =========   与此同时,贾赦也在挂念着自家亲爱的弟弟。   “只要守着贾政他们,总会寻到有关警幻仙子的蛛丝马迹。”贾赦道:“到时候再看。游走潜规则,灰色地带的,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真打算借此闹什么事,反正快递业发展是必然的。”   “…………你……”谭礼身体还挺虚弱的,但闻言,还是忍不住张嘴问了出来,“你到底是如何会连接两个世界?或者百年的时间之壁?”   “哦。”贾赦放下汤勺,认真回道:“我不是看之前那上帝保佑有点威慑力嘛,于是在想贷款之前,我给天道烧了一封表白信!”   谭礼:“…………咳咳……表……表白信?”   看着因此激动的汤水都有些从嘴角溢出来,贾赦眯着眼看了眼谭礼那嘴角,毫无血色的唇畔沾染着一层淡淡的被汤水润过的光泽。   嗯,喝完药,他们集体补血,喝红枣红豆汤。抠门的大理寺!   贾赦慢慢的靠近了谭礼一分,抬眸滴溜溜的转悠了一圈,看着那淡淡的结界光芒,抬手握住谭礼的手,声音带着一丝的喑哑,“当然,我是喜欢你哒!不是你想的那个表白。”   “……虽然我很开心,但是我还不至于辨认错误,要是你想的那个,你恐怕都活不成了。”   听着谭礼带着浓浓担忧却又有些喜悦的声音,贾赦缩缩脖子,愈发靠近了谭礼,笑着回道:“事情都过去啦。按着现代那些电视剧,劫后余生,是不是该有点……”   谭礼看着贾赦渐渐凑过来的脸,看着人那双毫不掩饰的眸子,神色一怔,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那砰砰跳的心脏,慢慢俯身靠过去。   这种不亚于在教导主任眼皮底下的早恋,真是刺激。   若不是顾忌谭礼的身体,要抱着滚一圈了。   贾赦胳膊环绕在谭礼的脖颈上,跨坐在人腰腹,舍不得着滋味,眯着眼,“我……我们继续喂药。”   谭礼闻言,只觉得自己呼吸猛的一停滞,这迎面而来的灼热有点把他的理智给烧得迷迷糊糊起来的,定定的看着贾赦的双眸倒影着自己的身影,是那样的灼热,这样的眼神让他浑身都有些被灼烧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   “啧啧,干柴烈火!羞羞脸!”贾珍捂着脸,漏出大大的指缝,看得津津有味。   谭礼僵着脑袋,看了眼龙脑袋。   贾赦怒火燃烧,“贾珍!敲门不会吗?”   “我敲了。”贾珍应了一声,“而且看你们还弄了结界,我还又敲了一下呢。而且看你们亲热,我本来不打算打扰你呢,毕竟这可现场版的呢!但是我脑海里有个大叔声音在撺掇我,使劲的我打个雷,还得精准往你们两身边打的,又不能受伤。破要求死多的。这种事,他不是为难我嘛!”   说到最后,贾珍还分外委屈。   贾赦和谭礼互相对视了一眼,手在衣服内不由自主的十指相扣,紧紧的握住,才异口同声看向贾珍,“让你打雷?”   贾珍重重点点头。   “你脑海中的大叔他长得如何?”   “没长相,可听声音就可凶拉!让我打雷,也不教我怎么打!还一声催得比一声急。”   “谁啊?”贾赦生气撩袖子,“哪个王……”   话还没说完,顷刻间雷阵滚滚,响声震耳欲聋。   贾赦默默将未说完的话咽下,端着一副教导主任的模样张口训导:“龙啊,你已经是条成熟的龙了,要学会自己打雷下雨了,不能让天道爸爸自己动手。”   ※※※※※※※※※※※※※※※※※※※※   天道:“……本座能不能收回当初对祖龙的承诺?”   天道:“就差手把手教啊,得了一句为难?” 第131章 未来下属   “我不管,”贾珍迅速的脱鞋爬床,整个人往床内一躺,瞬间就霸占了大半的床榻。他却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的,还铿锵有力着:“反正那吵着我,让我睡不着觉的大叔肯定有跟你们有关。所以我要跟你们一起睡。你们不用管我。”   说完这话,贾珍拉了一下被子,眼睛一闭,“珍儿睡着啦。”   贾赦见状,气急败坏的,捏了捏拳头,咆哮:“你能不能对自己的睡相有个数!”   话都还没说完,贾赦听着那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面色又一变,回想起今日的点点滴滴,深深叹口气。没办法了,也只能牺牲他了。   他本来还没打算跟谭老板同床共枕的,尤其是大理寺这样的地方。这种地方,相对他大老爷,就跟后世小情侣去三无小旅馆似的,抠门儿。   他贾赦,哪怕他上辈子把妹,都没这么穷酸相儿。更别提这辈子,他还有心从头到尾只撩这么一颗树呢!所以一开始他就催过严大人有关房子的事情了,就怕日后还要来此小住。   可说一千道一万,终究不抵一句话—三个人在床上,不叫早恋。   “我们得保护未成年龙的清白。”   谭礼沉默的看着贾赦也迅速的脱鞋脱衣钻入被中,艰难的开口:“可现如今似乎还是傍晚。”   说完,谭礼看着不远处的窗口。虽有结界,但他们还是看得清的。今日的夕阳似乎格外的热情,如同火焰一般,将半个天空都彻底燃烧了起来。那火焰肆意燃烧着,晚霞极尽绚烂多彩。   “累得慌,”贾赦掀开被子把谭礼身形也盖住,边拉了拉人的手,嗓音带着沙哑,眉眼间也是毫不掩饰的疲倦:“我也很累很困,陪我休息一下。等晚上没准我还要装逼吓皇子朝臣们。”   谭礼看着贾赦那一副苍白的面色,感觉自己手心有点烫,不由得五指紧紧扣住贾赦的双手,再一次与人十指相握,语调带着异常的坚定与浓浓的怜惜,万千的话语都化做了一个词—“好。”   并且说到做到,谭礼也躺下了。   只不过因为床榻的关系,他的身形都到了床边。远远看过去,就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守卫着。   刹那间感受到谭礼身上那淡淡的檀香气,贾赦毫不犹豫的抱着人的腰,心满意足长叹了一声,倒也真有些疲惫起来,睡意上头。   谭礼看着同样极快入睡的贾赦,眉眼间带着分笑意,抬手小心翼翼的环着贾赦,也眯着眼,打算打个盹。   贾赦似若有察觉,朝谭礼又靠近了一分,嘴角都有些弯了起来,还做起了美梦—   当上玄门侍郎,家里有檀,左手封建爵位,右手现代娱乐,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以致于当贾赦醒来的时候,嘴角都还上翘了几分。但当他掀开被子的时候,瞬间就遭遇了人生滑铁卢。   “我……不对啊,就算羞羞的黄色废料,也不可能这么大片啊!”贾赦看着湿透了的整条裤子,惊骇的嘟囔了一句。   已坐在凳子上的谭礼视线飘过贾赦,神情有些复杂,仔细的斟酌了一下,开口:“珍儿他,他是一条龙。对于龙来说,水中的环境是最舒适的。他现在应该是在学着掌控,所以这……这是海水。”   “我本来是想抱着你换个房间的。可忽然发现泄出来的一些术法威压与你也有些益处。”   “那你呢?”贾赦闻言,忙不迭关心的问了一句。他可没忘记那营养之事呢!   “我……”谭礼迎着人一脸“有福同享”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带着分笑意解释道:“但凡草木,需水,但也不能猛灌,多了会被涝死的。”   贾赦一拍脑袋,傻笑了一声,“忘记这事了。那他现在……”   拉长音调,贾赦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眼,压低了声音:“谭老板,你说真有天道会管谈恋爱这破事?会不会是这条龙的传承,闲的没事干,让他对我们劈雷练一练术法?吓一吓我们?”   谭礼内心也恨不得恋爱脑的直接点头应下,但最后还是面无表情的开口,说来自己的揣测:“珍儿身上的龙气应是上古大能的。上古万物,其他种族不论,但是龙族,以祖龙为首的,出了名的龙霸天,不……”   唯恐天道听了去,谭礼换了个说法:“不怎么care。且若真是珍儿的传承,应该都已是万万岁的老者了,都有自己的追求,挺忙的。”   “也是,其实看看皇上他们,也能类比出来。上古有名的大佬们,诸如山海经里的,都占山为王,要学企业管理的。”贾赦转眸看了眼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的贾珍,视线垂眸,落在人的脖颈上,眯着眼看着那淡淡的一道伤痕,眼眸闪了闪。   “龙族啊!真正说起来,也就洪荒初期最为肆意傲然了。”说着,贾赦伸手去捏了捏贾珍的脸蛋。   贾珍压根没任何反应,依旧跟从前一般,一睡着就睡得跟头猪一样,唤不醒。   “现如今,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让他继续睡着吧,敬哥那边带城隍盘钟学礼,问出一点有关警幻的。”谭礼瞧着贾赦眼里的笑意带着抹疼惜与杀意,心中不由有些沉甸甸的,颇为无奈的叹口气,转移了话题。   现如今展望洪荒完全不现实,先把眼前的困难仇敌一个个解决,方为上策。   “好。”贾赦应了一声,换衣,精神奕奕的出场。   率先看了眼贾敬的脸色,贾赦察觉到人眼底的一圈淡淡的青黑,不容置喙的推着人回去休息,“哥,你不休息怎么成?”   “好,休息,”贾敬顺着贾赦的话语,边往外走,边低声给贾赦解释了一下在场对于人来说的两个陌生人,“坐上那两位是张天师。稍微年纪大一些的是是慕白,就是仕女图那一事,叶子问的契兄弟张泽端张道长。年轻的那位是龙虎山的继承人张添旺道长。他们是为科举舞、弊一事来的。但也察觉了天相有异,故皇上的意思是让他们一同参与调查。现如今人手少。”   “哦。”   看着贾赦如此冷静的模样,贾敬还稍微愣怔了一下,再低声道了一句,“龙虎山张天师一脉在玄门实力不容小觑。大周玄门部门要成立,少不了他们的支持。”   贾赦听到这话,面色有些紧绷起来。嗷嗷嗷嗷嗷,他的贷款,这事一定要跟皇帝好好哭的。他是为国请外援啊!要举国之力偿还的!   就在贾敬飞快介绍之际,两位张天师互相对视了一眼,眯着眼看着贾赦。张家在去岁就发现这天象有异,现如今是愈发笃定了。且他们本是为科举和仕女图一事前来,可谁知越靠近京城,这气运是一日三变,异像频发,穷尽他们一生所学都难以琢磨的透彻。   可待要细看贾赦,却发现自己双眸被一道芒光刺的生疼。一转视线,才堪堪止住疼痛,但双眼还是有些晕眩。   两位张天师察觉到对方的举动,又默默互相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茫然与惊骇,然后下一刻立马收敛心神,按下心中所有的疑惑,笑着对迎面而来的贾赦,自我介绍。   贾赦看了眼自己未来的两个下属。一个看模样,的确是叶子问吹嘘的民间圣手。容貌峻冷,气质也冷,跟现代都市剧里的外科一草差不多,身上带着丝淡淡的药香。另外一个继承人,人漂亮,一身道袍漂亮的,还紫……紫……   正惊骇之计,贾赦耳畔就传来一声熟悉的科普,还有眼前亮起一道熟悉的结界,不由得眯了眯眼。   “据传,老子出关时是紫气东来,人也是着紫袍,故而道教崇尚紫色道服。此服又称为天仙洞衣。乃举行大型斋醮科仪时的穿着。自唐后,帝王会以此赐道中高人。”   “我知道的,祭祀祈福我上辈子也参加过的。鹤云道长就有一件呢,只不过……”贾赦眉头微微一簇,“这是年纪轻轻的道N代啊!只不过他穿这衣服前来,什么意思?而且连结界都没察觉出来,这界玄门不行哦。”   “本侍郎要愁秃头了。” 第132章 警幻之怒   谭礼听闻贾赦的话语,神色紧绷了些。一来,他也挺担心脱发问题,二来,最为重要的是现如今贾赦的蜕变,让他心中莫名的疼痛,还有无力挽回的悲恸之感,他此刻就像被伐木工拿着锯齿,那一排排坚硬又锋利的齿轮将树身围了半圈,从外一点点的朝内而去,然后巨大的树身轰然一下倒地。   他也知晓树要被砍伐被雕刻被……总而言之,这样的树生经历过历练,才算实现树的价值。   就像贾赦,经历世事,也会一点点的成长。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贾赦其实性子里有些随遇而安的淡然。虽然当鬼的日子里依旧对于作业等不太感兴趣,但他既来之则安之,融入现代社会很快,也很乐意去各种学习。对于自己喜爱的东西,他总是能够有条不紊,甚至见缝插针的规划起来。   但现如今,随着贾珍一朝便龙,随着他自身的传承,贾赦就像浑身紧绷起了一根弦,似想举国之力,挟权势构建出一个隐秘的国度来,而且还有些急。   贾赦若是知晓谭礼的所思,定然要啪啪啪拍掌点赞。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现代的非管局经验,甚至联、合国等等的经验,他都是可以借鉴过来的。不然,对得起,他看得那些新闻吗?再说了,他一直就心心念念打算构建娱乐帝国的。要高科技,要iPad!他连连看马上就要王者了!   搞事就要搞大事!   五十年工业社会,一百年科技社会!现如今只不过添补了玄门这一板块而已。   大周百年发展计划他早就脑海里构建过了。要不然,早先扑克牌推广会为啥举办?将大地主阶级率先转变为大资本家!都是一同发家,发得战争财,各家的家底差不多,作为继承人,他贾赦对四王八公的家产大概有个数的。毕竟,有的,上辈子还被抄家过。   且,自打他撕扯脸皮,将自家的豪奴清整一顿。不光四王八公,满朝文武都偷偷将仆从理过一遍呢。换句话说,权贵们现如今手头上的现金流妥妥的。可以进行第二步搞事计划—出海!   心理算盘噼里啪啦打得飞快,贾赦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两位道友有礼了。先前有些言行冒昧,还望两位看在我贾赦就这么一个兄长的份上,谅解一二。”   下意识的脑海就回旋着“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大皇子不自禁的揉揉额头,笑着为两位张天师解释了一下贾家宁府两代独苗的事情。   “……故此也是人之常情。”   张添旺听闻后微笑的点点头,“这也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说完之后,张添旺眸光看了眼谭礼,眼中带着一分探究与不好意思来,“因为事态紧急,故而先前由贫道主持,先行举行了祭拜城隍之仪。不知谭先生可否联系城隍一二,代我等问一问,这可否满意?”   他们叔侄两也是临危受命,一过来就被塞了城隍爷的雕像,说是给增点信仰之力。至于不问贾赦理由很简单,受召过来的无戒大师们都给他们粗粗介绍过了。贾赦符箓天赋极其高,但是传承很奇葩,不是正常人能够承受的派别。   问正经事,还是问谭礼。   “城隍爷?”贾赦也有些好奇。城隍爷自打亲眼看见城隍印被炸后,就有点丧丧的,还是他敬哥哄孩子有一手,扭头就让厨房刻了个萝卜章来应应急。不过没想到,就这么短短时间内,他敬哥还筹备了一场仪式给小城隍爷。   这一份面面俱到的心思,他要好好学习。   谭礼本想随主流开坛做法,但转念一想贾赦的规划,神色间便带着分轻松肆意,不过一瞬,便笑着回道:“城隍爷自是喜之不尽的。”   天才都是可以有脾气的。且脾性越让人难以捉摸,会让人忌惮。否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至于城隍,修复尚可,身上带着淡淡的一层金芒。此刻在大理寺后厨房吃糕点。   “是吗?”大皇子闻言松口气,“那就好,总算也先了却了一件事。接下来的收尾工作,还劳烦诸位了。”   “安王爷您严重了。”   大皇子开门见山道:“现时间也晚了,本王其他废话也不多说,既奉命总裁此案。眼下有几个关键点还需要大家配合。第一,钟学礼的魂魄交代了马道婆,但是马道婆下落不明,失踪了;第二受损家族的统筹安排……”   听着大皇子罗列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贾赦埋头奋笔疾书,做笔记。有些事情他可想不到。   大皇子话音渐渐小了去,沉默的看了眼贾赦。两位张天师也看向用黄纸化出笔墨来记载的贾赦,眼里充满了惊骇之色。   贾赦察觉到众人的视线,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这么多条我记不住,做个笔记很奇怪吗?”   等玄门开会了,他一定要造福广大渣渣们,没有可以拷贝的PPT,那就先弄一个黑板板书。   “没有。有心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大皇子笑着回应了一句,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只不过垂眸喝茶,让外人看不出种种心绪来。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贾赦一行忙着洛赦眠一事的后续处理,而另一边,警幻仙子也收到了跛足道人的求救信。待看完之后,整张脸都气得青紫起来,恨不得直接杀了过去,将异类杀个魂飞魄散。   说来警幻仙子不知晓自己来源竟是曹公笔下人物,她只知晓自己是器灵成仙。本体是风月宝鉴。不知不觉便开了器灵,无惊无险的渡过了雷劫,又一帆风顺的升天,根据本体属性,领了职务,司掌风月之事,成了月老辖下的一仙女。日子本平平淡淡的一日一日的渡过。有一日,她依旧下凡布散相思。忽然间便是天崩地震,顷刻间天庭陨落。   警幻仙子当场就惊骇了。   没了天庭这打击不算太大,真正让警幻仙子意识到不同,进行筹划,还是因为她因天庭之事,去了人间的月老庙。一进入庙宇之中,看着熙熙攘攘跪拜求心上人的善男信女们,听着红娘签红线的故事,听着月老的传奇故事,当下整个人都有些茫然无措起来。   原来她所散出去姻缘竟然是众人口中的“孽缘”,甚至还有些下、贱的说辞,“奸、夫、淫、妇”都算中性的词汇。   这让从来都是骄傲着的,顺风顺水的警幻仙子完全接受不了。且就在警幻仙子思绪交织之计,她忽然听到了一首诗,其中两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让她尤为自豪傲然。杨贵妃,就是她警幻散出去的姻缘!   这些凡人一方面虚伪说着爬、灰,一方面又恨不得自己个个是杨家人!   这个案例恍若定海神针一般,让警幻仙子非但迅速的镇定了下来,而且还产生取代月老的心思。   因此,警幻仙子靠着自己的实力在地面一众未得道的生灵面前,算半碾压级的高手,又因为末法时代来临,其他生灵愈发难以修炼,修为开始停滞不前,故而她便开始了自己占地为王,号令一方的日子。精选了洞府,对外号称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   一年又一年的积攒扩张下来,警幻仙子非但点化了两个妖修作为自己在人间行走的仆役,也收留培养出一批擅风月的女鬼布散相思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随着“实力”成为地仙之首,警幻仙子就想到自己最后一步计划—立庙。就像月老一样,庙宇遍布神州大地,让所有人都歌颂称赞她警幻仙姑。   想要办成此事,就率先得有一个哀怨动人,能够引起万千少男少女哭泣的故事,先在民众中口口相传,产生信仰之力。于是,警幻仙子便开始筹备了神瑛侍者和绛珠仙草历劫之事。   这两个主要人物,也是她精心挑选的。神瑛侍者的来历非同一般。因是女娲补天留下的石头,哪怕没有用上,这身上也带了一丝补天的功德。被她发现之后,自是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本想炼化成法器。可到底是女娲的遗留之物,让她无法炼化。故而,一有拉郎配的念头,警幻仙子思忖着“狐假虎威”之念,就煞费苦心将石头培养出人形来,一点一点的引导,成为天生就多情的胚子。   可谓是精心打造出来的。   至于绛珠仙草自也有一番的来历。毕竟若没点来历,警幻手下的女鬼们自当也不服。这一珠仙草,是警幻仙子昔年天庭陨落后,偷偷上天查探,从月老后花园的废墟中得来的,这降珠仙草的枝液就是月老手中红线的原料。手握着降珠仙草,警幻将其枝液碾压个精光,自己制作出了比红绳更为耀眼,象征爱情的之物—红绸。   随着警幻仙子的取用,降珠仙草已奄奄一息,毫无神灵。等警幻知晓了后,便也废物利用,将其捏造了一番身份来历,种植在所谓的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引导神瑛侍者去灌溉结情。   办完这一切后,警幻仙子便精心挑选了历劫的人家。   历劫的家庭全都选定了,警幻仙子接到了自己悉心培养的茫茫大士被杀害了。不过没关系,她都因此因祸得福,得了女娲娘娘的法旨。正因此,警幻心中是愈发志在必得的,岂料世间的发展,完完全全不如她的意思,不按着她的设想进行!   这样的完完全全的挑衅之举,她若是不给点颜色看看,期让其他人看了笑话去?   就算出现了龙又如何?!   她手里可是握着女娲的法旨!   女娲:“………………”   感受到要作大死的警幻之念,女娲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去阻断这事,岂料神念都无法入红楼世界。   红楼界壁上飞腾着耀武扬威威风凛凛的巨龙。   其余四位圣人瞅见女娲一时的恍惚,默默掐指一算,互相垂了垂头。当初是他们撺掇女娲的。   因为盟约在前,圣人不能插手。但若是这话本中有出现圣人尊讳,还是可以借此机会下界的。毕竟,都是同一个人啊。这也算他们暗藏的一点bug。可岂料他们手太快了!当时只顾着祖龙,安抚祖龙的情绪,忘记了认真考察。   通天看着排排垂头的圣人们,不明所以,“你们要罢工?”   圣人们齐齐瞪了眼通天。当时还有这个熊孩子的缘故,一见祖龙就屁颠的跟着跑了!   通天:“干……干什么?又打算四打一?还是五打一?”   半盏茶后,通天一念化虹,来到龙宫,代表圣人表达歉意。   祖龙都懒得理会通天,头也不抬的转发文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谈做作业时,母慈子孝,连搂带抱。一涉及到做作业,鸡飞狗跳,乌嗷喊叫,让路人耻笑,让老人血压升高,让邻居不能睡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一种伤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再这样搞下去我要被离婚了:祖龙道友,你确定没影响红楼世界?一念成神一念成邪   哈哈哈哈哈哈哈:伏羲,【这种事,他不是为难我嘛·jpg】这红楼世界是圣人造的,盟约是圣人定的;哪怕转赠给我,那也是带着一连串的附加条件的。你该反问反问他们,当初衍化世界的时候脑子在想什么【圣人集体翻车,真香·jpg】 第133章 说多错多   群里的小伙伴们冷漠的看着疯狂在死亡边缘试探的祖龙,与此同时,陆压冷着脸跟通天打了个招呼,“啾。”   通天恍恍惚惚,“陆……陆陆陆压?”   陆压慢条斯理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翼,才不急不缓的开口,“还真是爽啊,六个圣人在一起说说笑笑,还真热闹,还有闲情雅致筹划呢。啧啧!我觉得你们应该分开,天各一方,否则我嫉妒!我为什么要万万年,一只鸟?”   通天感觉有些扎心,他也是光棍呢!于是做法也很光棍,通天回到了九重天,对着哥哥和师兄妹们,开口:“祖龙表示道歉挺有用的,他深刻感受到了我们在其位谋其政的无奈之处,故而让我带回了个回礼,以表心意。”   “通天?”老子和元始完全不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通天,会出自祖龙之口。其他三人见此也有了不好的预感,神色带着思量,小心翼翼唤了一句,“通天。”   “嗯。”通天毫不犹豫的施法放飞了自己带来的伴手礼。   圣人们看着头顶的展翅翱翔的三足金乌,感受到那纯粹的太阳精火,完全不可置信,一脸懵逼,“陆……陆……陆压?”不是自残病重,休养在紫霄宫吗?   陆压抖抖羽翼,“我一个人看直播有点无聊,你们陪我一起看啊。”   圣人们:“…………”   圣人们一脸麻木的看着开始作死无法挽回的警幻,内心千万言语都化作了巨大的省略号。   被定性为作死的警幻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作死。   将手边的瓷器砸了粉碎后,警幻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将跛足道人的来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对于贾珍莫名的人变龙,警幻虽然好奇,但还是有些畏惧的,不敢率先朝贾珍下手。于是,她将注意力放在了贾赦和谭礼身上。   这两人是兔儿爷,换句话说也不是被正统承认的爱情关系,那就是孽情!   只要是爱情,有什么事不能被她所掌控与利用的?   警幻驱动了风月宝鉴,都不用细细勘察筛选一遍,就发现了一个可利用的人物。看着镜子里出现的身形,警幻嘴角缓缓上翘了起来,将人原本矫好的面容勾勒出一分的妖冶魅惑来。   提笔回信让跛足道人按此办理。   躲在暗中窥伺着大理寺一举一动的跛足道人看见眼前出现的一朵红色绸花,眼眸迸发出一丝诡异的连光,施法阅览过后,定定的看了眼大理寺的匾额,阴恻恻的笑了一声,飞快的转了身,朝顺天府而去。   大理寺内谭礼虽然敏感的察觉到似有一股恶意来袭,但当定睛看过周围,又没有任何的变化,不由得眉头拧了拧。   “谭老板,怎么了?”贾赦见人俊脸都皱成苦瓜脸了,不由得有些紧张兮兮的看了看人拿在手里的奏折。这可是他花费了整整两个时辰泼墨挥毫一蹴而就写的如何杀死洛赦眠的详细版过程,力求让皇帝一看便知他们为此付出了多少血与泪。   “感觉有杀意。”谭礼回了一句,但当撞见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双手上的奏折,不由得嘴角抽抽,“我觉得你把这上奏过去,没准皇上的杀意也来袭了。”   贾赦:“不听不听,皇上起码可以当话本来看!”   “好,话本。我依你的话本提炼写个简版。”谭礼说着看了眼旭日东升的金乌,神色带着一丝的宠溺,低声道了一句,“趁着皇上一大早醒来后心情好,先呈送过去。”免得到最后因为欠债气出血来。   贾赦默默竖起大拇指点赞。   压根没怎么睡的德嘉帝:“…………戴权,你要是一觉醒来,被告知自己欠了债怎么办?”   戴权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德嘉帝的神色,此刻龙颜面无表情的,带着隐忍的威压,压根不敢再瞧第二眼。   这样的帝王,他戴权打小伺候着,也就见过两回—贾将军救驾而亡;废太子诏书盖印之时候,不由得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戴权垂首思忖了片刻,带着一丝的颤音回道:“回皇上的话,奴才思忖着,这得看看是不是合规合律的,若是什么利钱赌债之类的,奴才若是家里有小子,这小子因此欠下债务,我得冷面绝情,让他自己偿还。”   “朕可要不起这么一败家小子。”德嘉帝听闻之后,似笑非笑道了一句,“去把贾赦给朕押进来。”   “是,奴才遵命。”戴权闻言,毕恭毕敬的退下。待走出御书房后,缓缓松口气,转眸望了眼冉冉上升的太阳。太阳那金光闪闪红得耀眼。如此天晴好时候,是贾将军最为喜欢的天气。   心理闪过一道感叹,戴权面色凝重的,低声吩咐了自家徒弟几句,莫要让其余人觐见帝王,自己带人飞快的去大理寺。也没有多说其他,恍若寻常的把贾赦宣进宫。   与此同时,德嘉帝目光直视着奏折,静默了半晌,“去把老大叫到南城。”   ==========   贾赦一进殿门,敏感的大殿氛围有些压抑,不由得眼皮跳了一下,认认真真跪地行了大礼。   德嘉帝挥挥手,让左右包括戴权都退下后,批了几本奏折静静心,然后眯着眼看着跟鹌鹑一样跪地的贾赦,感觉自己手特别痒,很不得晃一晃贾赦脑袋,看看能不能晃出水来。   “贾赦,你能耐啊!能耐啊!贷款这种事都干的出啊!”   在贾赦的破奏折里将贷款解释的清清楚楚—相当于秦朝人用了唐朝的东西。他贾赦为制服邪蛇,朝四百年后的军方贷款了一个导、弹。相当于大炮火蒺、藜的进化版版本。   用贾家代征战沙场的信誉做担保。   代价是必须在贾赦有生之年研究出比火蒺藜厉害些的弹、药。   听见上方终于传来话音,贾赦默默蜷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皇帝乐意开口说话,那就代表雷声大雨点小,好办事!   “皇上,这事微臣……”   “干就干了,贾赦你能不能聪明点?”德嘉帝冷声打断贾赦的话语,一字一顿,“自圆其说点?就半年前,你跪地,还一脸真挚的给朕说你做了个梦!只记得吃喝玩乐,现在,朕给你机会,看看你这个梦能不能编出戏来。”   猝不及防的被翻旧账,贾赦头皮一麻,沉默了半晌,抬眸定定的看向德嘉帝,豁出去了,带着毅然决然的口吻:“回禀皇上,微臣虽然有些隐瞒,但微臣保家护国之心却是真真实实,没有任何的掺假!!”   说到最后,贾赦眼眶还有些微红。   “要是这个作假,恐怕都活不了。”德嘉帝在心理腹诽了一句,但面上却是愈发的冷漠,开口问起了其他事,“知道鹤云为什么会病重吗?至今都还没好?”   “占卜算张圭下落。”贾赦闻言,想也不想的回道:“皇上,您怎么忽然问起鹤云道长了?”   德嘉帝冷笑了一声,声音透着一股隐忍的怒火,“知道为什么老二老九同入莲花池,老二被率先救上来,而老九却是与十七十八是一同被阵法吸附到阵眼里了?”   贾赦听闻这话,猛的一惊,“皇……皇上,您……您……”   带着丝强烈的求生欲,贾赦讪讪的挠挠头,低声小心翼翼解释着:“您知晓了啊,其实这事我……我不是故意要隐瞒掉的。我只是觉得不可光凭命数。再说了,人的命数也会变的。未来继承人该如何选择,得您做主。况且,这暗搓搓蚕食气运的都被逮着了,大周气运特旺。那一切理所当然的也就变了。”   “还敢有脸说!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隐瞒,完全是在消磨掉朕对贾家最后的情分!”德嘉帝眼眸一眯,将贾赦所写的奏折狠狠砸下了丹陛,厉声道:“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很能扛吗?”   听得奏折落地,发出重重“啪”得一声,贾赦咬了咬唇,带着一丝的茫然看着自己熬夜的奏折,又看了眼德嘉帝,眼眶是彻底红了,还带着丝燃烧的怒火,“皇上,我不能扛,但是这我写的很认真的,也的确是众人齐心协力的。”   德嘉帝静静的看了眼贾赦,神色带着难以难说的复杂,又冷不丁转移了话题,“贾恩侯,五百年后到底是什么社会!没有皇帝了,是吧?”   还沉浸在自己一夜辛苦付诸东流的贾赦猛的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德嘉帝,脑中一片空白。   德嘉帝脸色此刻漆黑若锅底,“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从来没有一家天下。朕有数,有数。”   抬手抵着御案,德嘉帝撑起精神,死死的扫了眼贾赦,张口打击道:“知道朕为什么如此笃定吗?梦可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言行最能反映你的心性。假设你真经历是一场梦,那么那个社会,若是有帝王,你当初说梦的时候,就少不了有前呼后拥,一脚出八脚迈之言论。这样的生活,对于你来说才算正常的。而不是你知道要怎么排队怎么买票!去游乐园,你会不包场?那起码也有个雅间吧?而你提都没提及,足以见证,穷!”   “贾赦,你不是个聪明的,能别说多错多吗?”德嘉帝欣赏了一下贾赦惊骇得两眼都瞪圆的脸,那脸中最为明显的,最为刺目的也是一双红眼眸。   红色何其耀眼。   德嘉帝眼眸闪了闪,默默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再睁开,眼中依旧是带着厉光,语重心长着开口,“还敢拿贷款来说事,还举例解释什么叫贷款?你自己拿着社会主义社会的东西在此显摆。”   “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东西,不是你自己的,你拿来用就漏洞百出,知道吗?”   说着,重重敲击了一下御案,德嘉帝眯着眼,目光锋利恍若鹰隼,带着帝王的杀伐与一丝的柔情:“若你没保家卫国之心,不是贾代善的儿子,朕完全可以将你利用殆尽,然后杀之后快!觉得谭礼护得住你?”   贾赦完全震惊了,一脸懵逼的看向德嘉帝,他只感觉自己背后冷汗涔涔的,抽着冷气,“皇……皇上,我……我……我脑子有点懵,有点懵。”   瞧着完全惊悚吓呆了的贾赦,德嘉帝最终抬手揉揉额头,带着丝恨铁不成钢,“还脑子有点懵。若要主事一部,你就这么个怂样?知晓军权为何会让帝王忌惮吗?因为他们有实力兵临城下,而帝王若是先动手就叫自毁城墙。贾赦,你既有符箓传承,画符箓都能连接未来了,在朕面前表现点起码像个大师,成吗?”   “皇上,我没想……”贾赦话语戛然而止,浑身一僵,呆呆的看向德嘉帝。   “你爹什么都好,就子嗣教育上,朕最为厌恶。他甚至还把锅往朕的头上扣,说是贾家富贵就够。浑然没想过有他这么个爹,子嗣若是不成器,那就是捧金于市。”德嘉帝说着,声音压低了一分,“你爹为朕而死,今日就是朕还你爹一命,教你这一课。在没法说谎连自己都骗过,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添补,而你记不住的时候,那就最好说实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皇上,我真……真那么蠢吗?”   “蠢。你一日借着那个梦靠着那个梦,你就一日成长不了。纸牌上的图案,那JK之类的话语,你只顾想着朕知晓,便拍拍屁股自己不去解决了。”德嘉帝说着,都有些气闷,“话说糙一点,朕是你的谁?给你擦屁股收拾麻烦?真换成朕儿子,一巴掌打死了。”   “贾赦,你已经不是宝宝,不是大少爷,甚至你没准还要与朕对立,你怎么解决?哭鼻子?”   “臣……”贾赦回过神来,但还是没忍住,鼻子有些酸涩,认真行了大礼,“臣贾赦谢主荣恩。我……我……我哭完这回,就没有下次了!”   “我贾赦真的……”   “你真的换个地方哭,不然真想打你。”德嘉帝非但带着埋汰,还拍拍手,唤来了两听风,将贾赦带了下去。   贾赦:“…………”   贾赦猛的转头,一双眼睛赤红,红得就像刚刺破黑夜的那一道亮光,看向德嘉帝,沉声道:“皇上,谢谢您,我真学会了这一课。”   德嘉帝只挥挥手,让听风加快送人离开的步伐。他还有第二场教育课要赶。   愁,果然还不如少生儿子多种树。 第134章 浑水摸鱼   与此同时,贾赦出了殿门,缓缓抬眸看了眼殿门上高悬的匾额,乾清宫三个大字铁画银钩,笔走龙蛇,带着睥睨的傲然之气。在阳光的照耀下,还绽放出一丝的金芒,让人愈发不敢抬眸直视。   贾赦闭了闭眼,然后再睁开眼,目光愈发平静,淡淡的看了眼下方的广场。他在现代,看过无数的鬼斧神工,被称故宫的汉白玉广场已算不得一声“大”了,但是今时今日,却让他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垂眸抱紧了自己手中的奏折,贾赦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上翘的微笑,一步步的朝宫门走去。每走一步,贾赦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头脑清醒,越走,甚至脚步都越轻盈了一分。   他懂了。   为什么他的符箓技能如此的沙雕了,不,如此牛逼了!   因为压根不是什么符箓,而是调兵遣将,而是择其适者而用之。就像德嘉帝选择信了贾家,选择信他贾赦,想让后世的智慧为现如今的百姓谋划福祉。   贾赦一上了马车后,翻看了自己熬夜写出来的奏折,看着里面那字字为国为民的话语,就忍不住哼起了歌,“【今天都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明天又是好日子,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随着歌声飘荡开来,贾赦忽然发觉自己浑身像是嗑、了药似的,非但耳清目明,而且左手手心还飘起了一团火焰。待定睛看过去,贾赦便瞧得一清二楚了,是三足金乌。只不过这鸟跟雏鸟差不多,就毛绒绒的一团,就连三足也是缩在了羽翼之中。以致于乍一看就是一团火。   惊奇的看着三足金乌,贾赦右手好奇的搓了搓。触碰到羽翼,或者说外圈的一团火苗,那感觉就像撸猫一样,手感舒适,痒痒麻麻的,让人爱不释手。   贾赦就像寻到了玩具,开心的玩了一会儿。微风吹拂开车帘,贾赦转眸间看到窗外的景象—五成兵马司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透着股肃杀之气,不由得心中打了个冷颤,迅速冷静了下来。   安王的计划,既然对外宣了事前朝余孽作乱,那么就可以正大光明整顿秦楼楚馆暗场等行业。当然,这样子也是为了打击警幻的香火。在大周,对于官吏纳妾的数量也是有规定的。平时讲究个民不举官不究,丫鬟通房被称个姨娘,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商贾百姓有钱也可以随意纳妾。   现如今,用现代的话语来说,就是进入扫、黄打非的严、打时期。非但这些要被管控,便是某些书籍也要严打了。   谁叫,某头龙还私藏着《金、瓶、梅》!   当然,这一点也只不过是借题发挥吓唬吓唬贾珍罢了,最为要紧的是,借此控制住书籍的传播渠道,掌控住士林的话语权。然后甚至要要开始推科举五三,打破文化巨头了。   他昨晚一边听安王的安排,一边偷偷听谭礼的“辅导”,除了默默做笔记,就不想说任何话了。   完全不是人干事!   这脑子怎么长的!   一环扣一环,借题发挥如此之能,咋不上天呢?   “小金乌,你要怎么缩回去啊?”贾赦声音都小了一分,“我身边聪明人太多啦。一看见你,万一又做阅读理解了怎么办?你可是三足金乌,是帝王界一哥啊!”   三足金乌张嘴“啾”了一声,然后鸟影一闪不见了踪影,只不过贾赦的手心里,那些纹路,甚至生命线微微有了些变化,仔细瞧过去,就是一只三足金乌的简笔画。   听着脑海里那清脆又带着丝稚嫩的鸟音,贾赦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掌心,摩挲过“简笔画”,笑了笑。   回到了大理寺,贾赦率先寻了谭礼。听到侍卫禀告与两位张天师追查马道婆等邪祟下落后,深深叹口气自己回了厢房,把奏折认真的藏好。   这可是开启他“智慧”的奏折!非常具有保存意义!日后可是要刊印成话本,没准还能获得一个“天下第一奏”的荣耀!   认真在奏折上画了符箓,确保若有宵小前来偷窥看不着任何字迹后,贾赦便去毛遂自荐了。   贾敬看了眼贾赦,眉头一挑,他总觉得贾赦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安抚史侯的任务要不?”   贾赦沉默了一瞬,“哥,真要我去?那我自然也毫不犹豫去!”   “还轮不到你呢,京城节度使带着兵马正翻腾废墟呢。”贾敬面色冷硬了几分,“史家也许没问题。但是按着你那梦,贾史王薛,恐怕都逃不了被警幻窜运改命之事。这件事我们身为当事人,不能再插手。让安王他们自己带人去吧。”   “哥,“贾赦瞧着贾敬那冷飕飕的模样,头皮一麻,“你跟大皇子闹矛盾了?这么冷冰冰的说话?什么京城节度使,直接说马云隆不就成?”   “在其位谋其政。”贾敬沉声道:“我用官职代替,只是让你清楚,这是职权要求。不管这个位置上坐的是谁,与我贾家关系如何,知晓吗?”   “当然,也是说给我自己听。”贾敬说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对了,跟你说一件事,老二……”   将二皇子的意思跟贾赦表达了一下,贾敬沉声叹道:“他能看开。这个节骨眼上反倒是帮了我们一把。文人的笔,能够做太多的文章了。至于大皇子,他也不容易。让马家插手进来,也是为了防着四皇子。”   “四皇子又怎么了?”贾赦闻言,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德嘉帝什么都好,就是能不能少生几个崽?   贾赦气噎,“上一次莲花池,他也想借刀杀人呢!只不过因为张圭的事情,五皇子一脉全都被除,他反而还获益破丰,成最大的赢家。这一次,他又想揩油不成?!”   “安王把利益分散出去,也没有用。吏部周尚书是他的人不提,光是顺天府,京城的父母官就能给我们折腾一些事出来。”贾敬按着额头的青筋,“需要我提醒珍儿的《金、瓶、梅》哪里来的?”   贾赦:“…………慕儒书坊。”   =======   慕儒书坊内,年掌柜看着沈燊带人长驱直入,一进门衙役非但驱赶学子,甚至随意踹翻着书柜,当即面色有些僵,急急忙忙从柜台小跑迎着:“小民见过沈大人。不知小民这……这犯了何错?”   哪怕是徐家被问罪,作为出嫁女的陪嫁书坊,贾家没倒,这书坊最多被冷遇过。哪有今日这抄家的架势。现如今贾家权势不算热火朝天,但也没倒让人糟、蹋的地步吧?   不说贾家的势力,他素日也没少花钱打点过顺天府上下啊!   “奉安王令,查抄违、禁、书册!”沈燊面色带着冷意,拿着衙役收缴出来的几本书籍,冷哼了一声,“私藏刊印禁书,你说何罪过?”   看着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几本书籍,封面上斗大的避火图三个字,年掌柜心中一咯噔,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扭头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小二,沉声道:“守好书坊。”   小二咬着牙吞下“我东家可是忠兴侯爷”的话语,点点头。   “还多谢年掌柜配合啊,”沈燊斜扫了眼年掌柜,看着人似乎泰然自若的模样,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的阴霾,似笑非笑了一声,“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贾赦可是向来就喜欢这笑眯眯恍若弥勒佛一般的掌柜,多有照顾。甚至将一众朋友都带到了书坊之中玩乐交友。   可是他呢,只知晓书坊,却是从无机会前来。   年掌柜被瞧得头皮一麻,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毒蛇给盯上了一般。尤其是当人的视线扫到了书柜最中间,那一排排崭新的《农家子的首辅路》,心中愈发有一股冷意从脚底钻了出来。   沈燊抬手拂过书脊上合著的字眼,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狠狠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心境来,带着人去其他书坊,一家一家的查抄过去。   “奉安王令,查抄违、禁、书册!”   书坊的掌柜们:“…………”   一路大张旗鼓的查抄过去,本就临近了大比之期,士林云集。少不了就有人对此议论纷纷,有人拍手称好,也有人恶言相对,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自然而然的就将此事与话本联系在了一起。   今年有了贾赦这么一个异类的存在,话本自然是靠着两个提纲去写。但是往届的话本之中,少不了有些靡靡之音的描写。不少书生们因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尤其是屡考未中的举人们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了异样的声音。   “怎么早不查晚不查,偏偏临近大比之期了调查?这不就是因为安王招揽人才的时机晚了,诸位兄台都有了去处,于是他就如此行事。说句诛心的话语,若我等未榜上有名,名落孙山,哪怕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恐怕没有人能够看得上啊!”   收到一切按着计划行事的消息后,沈燊看了眼四皇子,低声道:“王爷,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你确定能够从中牟利,先给老二致命一击?”四皇子拨弄着茶盖,斜睨了一眼沈燊,“要知道贾敬和老二关系可不错。”   “但是贾珍他们容易冲动。”沈燊不急不缓道:“那年掌柜能够仿得了贾珍他们的字迹。” 第135章 牛郎织女   又秘密商谈了几句,沈燊目送四皇子离开,抬眸看了眼天空。看着艳阳高照,碧空万里,连云朵都没有的天,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意来。   自古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本朝太、祖爷本就是一泥腿子,出生卑微,只不过时世造英雄,有了他出人头地的机会!以致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要知道前朝灭亡少不了皇子夺嫡,少不天灾人祸。而这些本朝也渐渐的都具备了!   “韩瑜,去请渺渺真人来。”   “大人,您真信那个神棍啊?”韩瑜一想起他家大人口中的“渺渺真人”,神色有些惆怅。这真人跛着脚就罢了,还衣衫褴褛,不修边幅,浑身还带着股味道,就跟街面上的乞儿一般。就这样的人,若是平时他家大人定然瞧也不会瞧一眼,可偏偏这牛皮鼻子老道似知晓他家大人的心事,花言巧语的提及了“贾赦”一词,一下子就取信他家大人。   越想,韩瑜有些愤愤不平,“您就不怕是旁人要利用您啊?”   “那要到最后才能知晓是谁利用谁的问题。”看着韩瑜满眼的崇拜之色,沈燊颇有耐心的指点了一句,“现在,你给我敛一敛你的性子,不要没大没小的,还敢忤逆我。去把人请过来。”   迎着人陡然加重的语调,韩瑜一缩脖颈,低眉顺眼着,“是,大人,我这就去。”   “嗯。”沈燊冷冷淡淡的轻嗯了一声,看着韩瑜垂眸的模样,眼眸闪了又闪,若是贾赦能够如此乖顺……   韩瑜离开房门之后,面色沉了沉,抬手捂了一把脸。他也是到了京城之后,才知晓贾赦是何模样,也知晓了自己为何当初如此幸运被大人收养。正因为,他是愈发体念自家大人的不容易,也非常的嫉恨贾赦不惜福!   就偶尔相遇那一次,连听他家大人解释都不听!口口声声的白眼狼!   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韩瑜去了跛足道人所在的厢房,面色带着一分的不虞,“渺渺真人,我家大人有请。”   跛足道人也发现了韩瑜眼中的鄙夷之色,心理宽慰着警幻仙子的大计要紧,起身无视了韩瑜的神色,自顾到了沈燊的书房,含笑的行了个礼,问安:“福生无量天尊。”   “渺渺真人。”沈燊换礼之后,寒暄几句,便开门见山问起了正经事,“先前遇到真人,真人曾言之能掐算这天?”   看着沈燊抬手指天,跛足道人抿口茶,低声笑了笑,“这日月星辰自有定数。人间帝王的寿命也自有定数,朝代更迭,帝王传承也是正常不过的。贫道先前之所以能够言之凿凿恭喜大人您能够心想事成,自然是这天要变了!”   “贫道也知晓大人您乃聪明人。先前便说过了,您洛不信,只要需在等等,马上就是山东大旱,颗粒无收了。”跛足道人摆出一副能掐会算的神仙姿态来,眯着眼看了眼沈燊,“而且旱灾还不可怕,接下来还会有大涝。今年可是多灾多难,不,是多难兴邦的一年!”   “的确,这些话渺渺真人您先前便言语过一遍了。不过您知晓前些时日,国清寺有降龙罗汉现凡吗?”沈燊摩挲着茶盏,“而且朝廷也有钦天监等机构,再说还有这莫名跑出来的世外高人谭礼。他们可都没准能够查探出这天象来。”   “查探出来又能如何?能够影响到天不成?”渺渺真人语调带着浓浓的嘲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莫说什么帝王祈福祭天了,若这天地真仁慈,又岂会有天灾一词?”   “真人这话倒是不错。是我着相了。”沈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里带着笃定之色。接下来的天灾倒是完全能够借题发挥,让安王一行伤筋动骨,到时候以德嘉帝的态度,自然是会拿贾家充当替罪羊。就是德嘉帝不提,这世上也少不了推波助澜揣摩圣心之辈。   到时候……   “阿嚏!”贾赦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边掏出帕子来揉揉鼻子,“哥,你给我算算,哪个乌龟王八蛋背后骂我来着!”   “自己学着算去!”贾敬万分嫌弃着,“你现在有空就好好练练阵法之类的。到时候真牵头成立了玄门,你自己实力……”   正说着,贾敬话语一顿,听着由远及近的呼喊声,眉眼间带着深深的无奈还有一丝的宠溺,揉揉额头。   贾赦看着”咣当“一下推开门来,火急火燎的贾珍,眼皮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珍儿,怎么了,有话慢慢说。”   “爹,叔,书坊派人过来了,说老年被顺天府的人带走了!人带走还不算了,还派人去把书坊名下的工坊给查封了!”贾珍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屋内就两人,还有一层淡淡的结界,当下就不掩饰自己的暴脾气。一跺脚,贾珍直白无比的开口问道:“爹,姨夫他要干嘛?现在据说外头好些穷酸说得可难听啦!还有那些春宫图又碍着什么事了?我还接到石头的来信,他们都要被动家法了!”   一声高过一声,说到最后,贾珍气红了眼,“这样我以后怎么去见石头他们?”   “工坊查封了?”贾赦攫取到话语重点,眉头一皱。这工坊现如今刊印的就是他大老爷的处女大作—《农家子的首辅路》。这本书保证清清白白,脖子以下任何的接触都没有!再说了,现在剧情还只进展到看萤火虫呢,表白过后就一册完结了。下一册动笔时间未定。   “老年手里头有的春、宫、图不就那几本。这些还是精挑细选过,也没有外头那些粗制滥造,还暴力不堪的画面。”贾赦不解,“按着律法,最多赔钱道个歉,哪里要到查封的地步?!故意针对也太明显了。哥?”   说到最后,贾赦看向贾敬,一脸求解。他理解不了,全京城都晓得这书坊是谁的!若是四皇子动手,他脑子进水了?他就不怕贾珍甩他一尾巴?   “你们两个稍安勿躁。行不行,都坐下喝杯茶,冷静冷静,别给我比谁嗓门大。”贾敬神色淡然的开口,“正因为知晓书坊是我贾家的,所以他们拿着安王的命令实行起来也愈发严厉。毕竟,书坊有禁、书是实情。若是放过了慕儒书坊,其他书坊怎么办?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我不管。”贾珍气鼓了腮帮子,又狠狠剁了一下脚,还拍了拍桌案,“就是不能动我的!书坊可是我的!!娘给我的!气得尾巴都要出来了!尊不尊重龙了?我要离家出走。”   贾敬:“…………”   “珍儿,叔叔也不开心呢!”贾赦扫了眼贾敬漆黑的脸,赶忙身形一闪,自己站在贾珍跟前。抬手戳了戳贾珍的鼓起来的腮帮子,贾赦循循善诱道:“但是我们不能窝里横啊!安王的命令自然是不会针对咱们的,是不是?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现在怄气,在大理寺发脾气,传出去,众人只会愈发暗中嘲笑王爷。说他那么宠爱有加的大侄子,最后是给他拖后腿的,说他连自己的大侄子都管不了,又如何服众等等一系列超级难听的话。”   “你自己一时撒气撒痛快了,想过王爷想过你爹没有?”贾赦话音重了一分,“朋友圈里的面子是要维护的。但你珍大爷总不能还跟小时候一样靠一哭二闹三离家来获得吧?”   “可……可是书坊没了!”贾珍偷偷瞥了一下贾敬的脸,撅噘嘴,脸色还依旧挺臭的,“叔,你说到底是那个王八羔子背后告状的?老年就偷偷刊印那几本,也就我们圈子里传传,十几年了都没出过问题!就算有人拿姨夫的命令,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定了违、禁、书籍的罪名呢?”   “也是。”贾赦抱拳托腮,一脸沉思:“哪个王八羔子告状?我们这圈子里的,十三四岁就有专门的人事丫头了。就算家长发现了,谁会真把避火图放心上?而且避火图这些一般秦楼楚馆流传比较多,不过画得太不好了,才会……”   说着说着,贾赦话语戛然而止,目露出凶光,咬牙切齿道:“沈燊!他当年还在贾家的时候,我让老年印过一批。拿回家的时候,他发现了,脸色可不好了。”   “这白眼狼!”贾珍撩胳膊,“我去揍他一顿,揍死他!”   “够了。你们这叔侄两还越说越来劲了?”贾敬面色一板,“这件事你们都不许插手!安王既然决定了要整顿。整顿之中包括违、禁、书籍,那自然也要铁面不容任何情的。忘记小城隍说的警幻为何香火会旺了?旁的不说,看看现如今的牛郎织女被编派成什么样子了!”   “哥,”贾赦闻言,嫌弃着:“牛郎织女有什么好编派的?说起来我还来气呢,这牛郎分明就是一个比流氓还流氓的无耻小偷,偷衣服逼娶仙女。要是换成我们这些纨绔子弟,都得被文人唾沫给淹死。可他倒好,成爱情代表了。气死个纨绔了!”   跟牛郎一比,他赦老爷就越发觉得“色、鬼”这个人设冤死了!他连自家的丫鬟都没法想纳就纳!不是没名没分,而是纳妾呢!   “没错哦。”贾珍一怔,跟着点头若捣蒜,“赦叔说得对!我先前就是跟叔他们去青楼听个小曲,连个小手都没有拉,就有好、色之名了。太气人了!”   贾敬看着义愤填膺的两人,狠狠深呼吸了一口气,冷声道:“牛郎织女,从周时《诗经》中有所萌发,经汉发展,到南北朝正式成为一段佳话。《述异记》所载,大致意思就是天帝之女……”   尽量简单的将典故翻译了一遍,“就是天河东边的织女,年年在织布机上劳作,织出漂亮的衣裳。一心忙于工作,都没有闲暇时间打扮。于是他爹,天帝疼女儿,想要她嫁人,找个人帮忙一起工作。等织女嫁给天河西边的牵牛郎后,荒废了纺织的工作。于是天帝大怒,责令她回到天河东边工作,只许他们夫妻一年相会一次。”   说完之后,贾敬眯着眼看向两人,“现在知道这个典故会流传,还成为七夕节的由来是因为什么吗?”   “知道。”贾珍点点头,“就是告诫全天下的泰山大人,不要想一出是一出,说清楚要入赘!这样女婿自然而然会帮忙干活了啊。”   “哥,你别气啊!我觉得这个故事他流传吧,是为了告诉我们爱情、事业两不误!”贾赦道:“婚后女子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能当家庭主妇!女孩子吧,哪怕爹是天帝,自己是小公主,还是要有工作的!”   “不过……”贾赦挠挠头,“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典故啊?现如今流传的都是老黄牛教导牛郎趁着仙女洗澡偷衣服!”   “王母娘娘可坏啦,拿银针画下银河,活生生拆散一对有情人。”贾珍迫不及待补充道:“戏曲里都是这么演的。”   他就连他叔先前说的“用牛郎偷窥来对比纨绔”都是第一次听闻呢!原来还能这么解读的。   “所以你们要多读书,读正经书,用脑子去读书。”贾敬默默喝杯茶,平复自己胸腔内的小火苗。   “我就拿此举个例子,看看你们两,知晓的都是些什么?”贾敬面色凝重了几分,“这些文娱产业还不得重视起来?贾赦,忘记你自己鹦鹉学舌过的话了,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你们这一代废了,下一代总不能废吧?”   废了的一代默默互相对视了一眼,委屈的就差泪眼汪汪。   “别给我摆出这模样了。”贾敬把举动背后的含义咬碎了喂给两人:“别以为这些思想不重要了。在江南白莲教跟野草一样扑杀不灭,不就是人擅长着给人做思想,甚至猖獗的时候,还能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教义混合在书籍里宣传。”   “哥,我知道了,是不是朝廷有人在拿贞节牌坊试探了?”贾赦听人这么一教诲,就想起了自己出现时沈燊的所思所想。沈燊之所以能够年纪轻轻的爬到阁老,除却他自己的见风使舵外,离不开文官世家的支持。   “江南那边是有这风声。”贾敬说着看了眼贾赦,“你这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日后注意点。”   知晓贾敬是怕他言多必失,让外人发现了端倪。贾赦只感觉自己心中愈发暖洋洋的,有那么多关心他爱护他的人,他怎么能够让人失望?   “哥,我心中有数的。”贾赦正色道:“可这样一来,安王的步子是不是跨太大了,一下子扯到蛋了怎么办?”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又什么好怕的?”贾敬揉揉额头,长长吁了一口气。   “爹,”贾珍揉揉额头,他对未来的事情不感兴趣,“叔,别扯那么远的,你们能不能先关注眼下啊啊!总不能让年掌柜进牢房吧?而且那工坊里都是赦叔的话本呢!”   “我的话本连脖子……”贾赦说着,扭头嘿嘿看了眼贾敬,“哥,我知道安王要整顿是什么,可是避火图这些,禁起来有意思吗?皇宫里也是有专门的宫女啊!”   “是有,但凡富贵一些的家庭都有个丫鬟负责人事,但是这叫、床、笫之私。”贾敬强调了一下,“私密的,是不可能被外人知晓的,更不是能画图造册,还广为流传。”   贾珍叹口气,“虚伪,真虚伪!”   “真太虚伪了。”贾赦也跟着附和一句,“难怪会有衣冠禽兽的词呢。哥,我做了个梦,梦里它有分级,您看看能不能借用一下?” 第136章 姐姐救命   分级这个词,他自然也是从热搜中知晓的。一开始,他还觉得挺逗的,觉得现代人说着开明,其实个个老古板一个,他贾赦恨不得实名代表封建人物,给现代人科普科普他们是怎么性、启蒙教育的,连性、教科书都不用,直接真人上场教学!   但后来知晓圈子一词,知晓他老大爷只不过是曹巨巨的人,人设中还有个色、鬼。有些话有些事,他就有些没那么底气十足了。毕竟有个活生生惨烈的例子摆在他眼前,他贾赦觉得孙绍祖挺好的。没爹没娘,家有余产,自己有祖上留下的一个小官位,长得也尚可,还没娶媳妇。迎春一个庶女,又众所周知住大观园的,还诗词歌赋这些传来传去的。能够嫁过去,八抬大轿的,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算他这个爹还记得这丫头片子了。   不然,看着迎春这张脸,他一狠心,送人做妾去。   真他娘为五千两银子,他随便找个商贾当女婿不是更好。他贾赦跟有个提款机似的。要知道,士农工商,阶级有壁的!贾家一日没有被抄家,他贾赦一日头顶爵位,哪怕再落魄,拿捏一个商贾还不容易?   委屈·jpg   这辈子就断袖了·jpg   我倒是要看看警幻再怎么凑个原应叹息·jpg   带着一股怨念,贾赦感觉自己记性特么特么的好,将看到的电影分级制度,还有传说中广电等等的存在都解释了一遍。毕竟,他是有打算建立文娱帝国的念头的,若是能够趁着此,先定下些政策法规也是极好的。   机智赦·jpg   “贾恩侯,把你这张会说话的脸收一收。”贾敬再看着贾赦连笔带划的说完种种制度,沉默了半晌,喝口茶,看了眼已经懵逼了的儿子,沉声道:“珍儿,拿一把瓜子出来。”   冷不丁的被点名,贾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爹,你要嗑瓜子啊?”   不光贾珍,便是贾赦也有些莫名,完全不解贾敬怎么一下子牛头不对马嘴。分级不对吗?按着电影分级的标准,将一些不符合暴力色情等等的言论删掉,就拿现如今的禁、书《金、瓶、梅》来说,删除掉一些情、色描写,这里面的内容还是很能揭露宋后期的官场黑、暗啊。   心理带着困惑,但贾赦还是催促着贾珍掏瓜子。   贾珍看了看投、射过来两双迫切的眼神,慢慢吞吞的垂首,小心翼翼翻了又翻。他刚早膳的时候,趁着他爹他叔都不在,偷偷藏了好些吃的,还把听风都一起拉下水了呢。没有核桃来补脑,全是他最爱的蜜饯糕点瓜子。   “爹,就……真就这么两碟。”贾珍将瓜子碟委委屈屈的从胸膛处端了出来,就像旁人从上衣缝制的荷包里掏银票似的。   贾赦托腮看着这一幕,特纳闷不已。为什么龙的术法可以那么叼?他随身空间系统之类的也没少看,可别人进入系统前都有冥想口诀之类的步骤。贾珍干脆的啥步骤都没有。奇葩!   贾敬神色麻木的看了眼自家崽子,懒得跟人计较。招呼两人都坐下之后,贾敬耐心的开口:“比如这些瓜子就是人。恩侯,你先前所言的分级。前提是在你的那个梦中,有一种手段,让所有人都能够买得起书。”   贾赦瞧了眼小山丘似的一堆瓜子,点头若小鸡捣蒜,“没错,非但纸质版,还有网络电子书。”   “叔!”   “不要让我解释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只会用!”贾赦说着,都有些不敢看自家大侄子兴高采烈的脸,捂着脸,一脸羞愧道。   贾珍:“…………”   “但是现在,我们所处的环境,是不可能实现的。我们如今的社会是被概括为封建等级社会,是吧?”   虽然是带着困惑的语调,但是贾敬连头都没抬起一下,只顾垂首将将瓜子分成了四堆,一堆比一堆少,给两人讲解道:“从某种程度上,这个封建等级社会就已经意味着分级了。我贾家说句厚颜无耻的话,勋贵是与国一体的,我们已经站在这最顶尖的一堆里。”   抬手指一指,只有三粒的瓜子堆,贾敬话语顿了顿,抬眸看了眼贾赦。   贾赦静静的点头,不受控制的揉揉自己左手的掌心。感受到掌心那一股微热的气息后,心理默默松口气,正襟危坐,还拿出了笔记本。   小葵花课堂第二讲·jpg   “眼下,我们针对的是第二堆的官僚和第三堆的士林等富贵人家。至于这一堆,数量最多的,是农民。农民是最好驯服的,让他吃饱穿暖,也就万事大吉。”贾敬沉声道:“贾赦,你的梦里,是不是实现了这一点?只有全民都填饱了肚子,这才会有针对全民的分级。不然,哪里有闲情雅致,以为全天下都跟你们似的,不事生产,嗑着瓜子听着戏?”   被打了一下手的贾珍冲贾敬讨好笑一笑,将瓜子放回去。   贾赦闻言,细细想了一下,“虽然好像还有穷的地方,但是他们的村子,都叫社会主义新农村。大多是富裕的,家家户户大鱼大肉,还吃有机素菜,花样可多了。据说是因为有杂交水稻之父,能够亩产一万八!”   “不要以为你梦里的什么都好。这些道理都是千古不变的,正所谓,仓禀足而……”贾敬话语顿了顿,照顾自家崽子学习进度:“意思就是老百姓家里有余粮,心理踏实了,才会想着去改变去学习礼仪。等学了礼仪就会知晓荣誉和耻辱。孔子早就在千百年前就明白了这一点。所有改变的前提,都是得让人吃饱穿暖。”   贾赦完全惊骇了,目光诧异的看向贾敬,“哥,你搁后世考公务员,没准都能一路扶摇直上问鼎啊。”   要是他哥穿一回,那真真造福千万百姓了。他得回去和谭老板商议商议,看看自己还能想到什么有关后世的科技或者制度,让他敬哥参详参详。   “本官可是正儿八经的科举二甲,”贾敬斜睨了眼贾赦,老神在在的抿口茶润润嗓子,“要想问鼎,觉得你哥现在不行?”   随着贾敬的话语落下,屋内氛围陡然就透着一股霸道之气,贾赦连忙点点头,举手称赞:“敬哥你威武霸气,妥妥可以哒!”   “等等,爹,叔,我还是不懂。”贾珍指指自己眼前的四堆瓜子,“爹,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们不要扯那么远好不好?”   “我……”贾敬微笑,拉着贾珍的手指一指瓜子圈,耐心十足:“爹的意思就是让你叔不要那么好高骛远。在权势圈人将目光投放到第二第三堆人群中时,我们把目光放在第四堆上,想办法让他们吃饱穿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想办法让他们吃饱穿暖?”贾珍喃喃了一句,陡然抱紧了自己两胳膊,“爹,你你你……你不会也逼着我学打雷下雨吧?”   显而易见的,老百姓靠田吃饭。靠田就要看气候了!   “除非天大旱到易子而食的地步,否则太过依赖这些神话,能够只造福也就一代人而已。”   说完这话,贾敬将目光看向贾赦,眼里透着一股告诫。   贾赦闻弦知雅意,“哥,我当然知晓啦!研究种子化肥,寻找土豆玉米红薯,一代传一代,这些才是硬道理。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打哪里来。不过谭老板没准知晓。”   贾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有数。   看着贾敬泰然自若的模样,贾赦兴奋搓搓手,“在不久的将来,我又可以点肯德基外卖了。不对,到时候我们取个威武霸气的名字,叫荣宁记!”   “想太多是病,得治!”贾敬曲起手指敲一敲桌案,“接着说这一堆破事。第三堆的成分是最为复杂的。你先前提及的分级制度中有一些条约倒是可以运用进来,诸如成立专门的出版管理局。现如今的刻印……”   贾敬引经据典的给两纨绔解释了一番有关书籍的发展历程。   隋唐之前,历朝都是官家修书,书籍最主要的流传方式是靠手抄。书籍垄断在极少数的贵族阶层手中。唐之后,书坊刻书渐渐的发展起来。等到宋时候,由于雕版印刷术的发明和使用,各级官府和民间私家刻书都有了发展的机会。   到了本朝,各部都有自己的专门刻印处,形成了“版出多门,各司其责”的局面。至于民间,私人刻书成册也非常的流行。   “但是这种流行也是有局限性。”贾敬沉声道:“一来,使用的依旧是调版印刷,以致于刻印缓慢;二来,民间书册的发行,依旧在文人大佬手中,也就意味着某些话语权,比如对于经史子集的一些注解,就得以他们的看法为准。本朝虽然没有南北榜,但士林之间还是有此之分,便是因为此。有时候所用书籍不一样,难免就夹带了一些私货。耳濡目染之下难免有些偏颇。故成立出版局,监测书籍,倒是挺适合的。”   “哥,把分级制度加进去呗。立法也可以有前瞻性嘛!”贾赦一脸谄媚道:“等日后全天下都吃饱饭了,不得看个避火图。哪怕是现在,老百姓们大晚上的没事干,不就是干这事?我们是有人指导正确面对各种体位。可是百姓没有呀,万一洞房花烛夜,闹出点事来怎么办?比如说处子血吧,就有些女儿家没有啊!”   “农家那么多力大如牛,干活的,一不留神劈叉劈没了。可事后因为这事被指指点点怎么办?”贾赦正色道:“哥,我知晓有时候有些事我天真了些,是站着说话也不腰疼。但既然我知道了,我觉得还是要开口提一句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是不流行的,是假的。就连庶女也是要各种学习,琴棋书画跳舞啊,穿衣打扮,描红化妆啊。一个家族,把女子培养起来,不奢求嫁入高门,但也起码要成为帮手的。虽然我们荣府三个庶女都是低嫁。可起码该学的还是都学了。”贾赦捏了捏拳头,沉声道:“哥,就算吹捧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那些人家私下里真让自家女子大字不识一个?”   “说句胆大的话,历朝历代皇家只规定了女子不能干政,可从来没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标准来选皇后,选皇子妃。”   “因为我们是既得利益者。”贾敬听完贾赦的长篇大论之后,轻笑了一声,指一指第二堆瓜子,“能容忍官僚这堆的存在已是大方了。再让这第三堆往上升,那么我们所拥有的东西就会减少,知道吗?”   “你贾赦眼皮眨也不眨的将袭爵的家产全捐了,那不是因为你的,或者说贾家的大头家产不再此列。”   贾赦听到最后一句话,黯然的垂了垂脑袋。不提他祖父祖母的,他爹搁后世,也是被打的老虎。他爹手里有铁矿,还有漕帮门人,光这两项,就是会下金蛋的母鸡。虽然另一东家是德嘉帝,但……但就像上辈子,德嘉帝一驾崩,贾家就彻底完蛋。   “好了,你也别垂头耷脑的。”贾敬抬手拍拍贾赦的肩膀,“分级的事可以操作一下。不过女子这事,你若是真有心改变,且填饱天下人的肚子。然后脑子想想,有什么是女子能够使女子养家糊口的。农家女之所被叫做赔钱货,是因为收到的彩礼对于娘家人来说,不是不够十几年的养女儿的吃喝拉撒所花的费用,而是不够未来几十年,损失的一掉的一个劳动力。”   贾赦郑重无比点点头,“谢谢哥,我知道了。”   贾珍瞧着两人面色凝重的样子,也跟着正襟危坐,点点头。虽然没怎么理解为啥话题跑那么远,但听着貌似都挺有道理的样子。   就是听着有点小困。   控制住伸懒腰打哈欠,贾珍开口揉揉脸,问道:“爹既然你们心中有数,老年就靠你们了。谭叔他们去哪里了?我也报名参加抓邪祟,为保家卫国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贾珍捏拳,也很郑重无比的强调,“我是一条很有觉悟的小金龙。”   贾赦还沉浸在拉着贾敬聊自己学到的政治制度,闻言,匆匆回了一句,“听风说了带着张天师他们追查马道婆去了。”   “马道婆?”贾珍喃喃了一句,仿着掐算的手指,捋一捋不存在的胡须,“本座算出来了,她已经死翘翘了,但是由于谭叔他们发现及时,把魂魄给扣押住了……”   迎着贾敬锐利的视线,贾珍极具求生欲的改口,“以上一切都是我胡诌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贾赦:“…………”   北城郊区内,谭礼和两位张天师们都齐齐沉默的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他们追查到了马道婆的下落,然后打斗的过程一点都不精彩,堪称碾压。   但是就在最后关键时刻,马道婆喊了一句,“姐姐救命!”   再然后的发展就超出了他们前半生所学的知识范畴。 第137章 依法办事   天空中本随着一声“姐姐”忽然就像一块上好的天蓝布匹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随着“刺啦”一声,迸发出一束强烈的光芒,刺得周围一群人都睁不开眼。   谭礼比众人反应快过一些,但也就是仅仅能够睁眼相看的地步,来不及飞升上天阻止。因为那突如其来的一道强光裹挟着马道婆,速度的眨眼间就已经接近了那道裂开的口子。   可就在口子闭合的瞬间,忽然晴空一霹雳,闪电恍若蛟龙游走,狠狠劈向了强光。   原本还耀眼至极的光芒陡然间黯淡了下来。两位张天师和跟随而来的听风们也能睁眼相看。就在此时,谭礼已飞快将御剑而行,冒着闪电,打算将马道婆从光束从抢回。   要知道,按着他们所知晓的信息,马道婆压根是没有多少真才实学的,也就只会些糊弄人的术法。但是随着他们的追踪,发现马道婆的身影,打斗中伤到了马道婆。莫名的马道婆战斗力就陡然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快,为谭道友护法!”张泽端见状喊了一声,掏着符箓。他并不怎么擅长这么直来直往的打。   张添旺回过神来,抬手郑重无比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箓。作为龙虎山未来的继承人,他在此一道颇具天赋。只需用九天便能画出一张极品的符箓。   极品的符箓,而且还是战斗镇邪的符箓,威慑力不亚于世俗界拥有十万铁骑对阵手无寸铁的一人。   因为末法时代,能修炼的人就少,这其中专修符箓的就是更少之又少了。故而,极品的符箓是可遇不可求,在外界基本上也只有名门大派还有些先辈的存货,各个都存着当压箱底的宝贝儿。现如今市面上流传的,也就是他的符箓!但他画一张符箓,得休息半年。   所以,他今日可是仗着自己有灵力就任性了!毕竟也得让帝王将领看看他们龙虎山的能耐!   张添旺边想边施法激了符箓。刹那间雷声滚滚而来,狂风大作,天地似乎都为之色变。这符箓带着金芒恍若有灵一般朝着裹着马道婆的强光而去。   看到这一幕,张添旺矜持的眼角余光扫了眼跟随而来的侍卫们。当看清他们的神色时,不由得自己面色僵了僵。哪怕是他也听其他道友们提及过贾赦具有画符之能,可难道还能比他更厉害不成?   他的天赋,非但家族内便是其他门派大师也为之惊叹不已,称具有摸到筑基的门槛。在末法之前,玄门等级分为引气,炼气,锻体,筑基,金丹,化道,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归元。   末法之前,金丹是一道坎;末法之后,炼气是一道坎。   如今,他已经迈过了这道坎!   正统玄门,像他这般年纪轻轻就已炼气,唯有他一人!   他知道天外有天,不能够骄傲,但是该有的表扬,这些侍卫表情总得给一个吧?这可不亚于话本里移山倒海的神迹啊!   侍卫们若是知晓张添旺内心狂呼的内容,定然要给个怜悯同情之色。他们非但见过龙尿床成瀑布,还见过城隍爷抢糕点,还见过贾赦画符画出一队铁甲战士呢!   所有科学不科学的,他们都默默承担,从不往外八卦一个字。这就是士为知己者死!   当然这些偏飞的思绪都不过一念之间罢了,极品符箓还是略有些用处的。谭礼挥剑配着符箓,一下子剑若闪电,来势汹汹。   感受到一股束缚的警幻透过风月宝鉴看倒被阻拦的一幕,不由得带上恼火之色,又施法加重了一层禁锢。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感受到骤然似乎又稳固的起来的光芒,谭礼面色凝重,剑尖指着裹着马道婆的那一道强光,飞快运气,劈过去,剑气凌冽,带着肉眼可见的杀意,还带着一层淡淡的紫气庇佑,刹那间将强光彻底击碎。当脆裂的那一瞬间,谭礼感觉耳畔似乎听见了镜子落地的声音,哗啦啦的落地,清脆极了。   可待要竖耳仔细分辨一二,便见原先已经裂开的口子已经合上了。   谭礼见此眉头不由簇起成川,拎着马道婆回地面,边平复气息,沉声道:“这一次的退缩,准确说退让就像一个试探。幕后之人法器更甚一筹。”   先前去探望鹤云道长时候,道长曾经提及过现如今玄门有关武器的认定。等级分为法器,宝器,灵器,法宝,灵宝,仙器。逐级往上,仙器已经成为传说。世间仅存的便只有灵宝,唯有国清寺内的舍利,龙虎山内的三五都功玉印。   但以他所见,背后之人,或者盲、狙猜测的警幻,恐怕手中握的就是仙器。而且还是仙器中的至宝。他凭借天道赋予小叶紫檀的“木中之皇”的一道紫气才断开法器的施法。   “这般撕空的宝物,恐怕……”张添旺的面色有些难堪了,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着,“若是幕后之人胆敢用此物,还在京城龙兴之地能动用此物。我等需回去请老祖宗的三五都功玉印。”   张泽端倒是比张添旺要圆滑几分,转眸看了眼谭礼,“谭道友手中之剑,似乎自带一分紫气,令我等大开眼见。”   “家师炼化,”谭礼将对鹤云道长说过的理由又道了一遍,面上还带着一丝腼腆的微笑,“我当初也是听闻鹤云道长提及,才后知后觉知晓此剑也算得上灵宝了。”   当然,其实按着实力,算仙器了。   不过在红楼的世间里,有贾珍,还有贾赦这两不科学的存在,也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心中的吐槽一闪而过,谭礼正色道:“眼下,我等还是且将马道婆带回去严加审问。”   有了鹤云道长的背书,张添旺看向谭礼态度倒是显得有几分的亲近了起来,道了一句:“也是。六叔,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我看着马道婆奄奄一息,恐怕有些不好了。若是在野外,万一那幕、后黑手在此来袭,恐怕就是夺命了。反倒是会让案件陷入僵局。”   “嗯。”张泽端点点头,习惯性的想要掐算一把。他精通于占卜之术。随着他一起手势,面上便带着一分大亥,“不好,鬼差来了!”   说着,张泽端急急忙忙看向马道婆,膝盖扣在地面上,翻过马道婆的身躯来,无视人有些被焦黑的面容,率先探了鼻息。   感受到微弱的气流,张泽端伸手给人把脉,面色愈发冷峻,“这脉象,少玄给我一颗补气丹。”   张添旺闻言面色一僵,转眸扫过一旁的侍卫,心中一定,飞快垂首掏药瓶。这补气丹炼制起来也非易事。不过现如今马道婆肉眼可见的是破案关键人物之一,他张添旺也不是光追求修为之辈,知晓作为一山之主,在某些时候协助帝王。再说了,捍卫正道,人人有责。   “等等,应该不是鬼差来锁魂的。”谭礼抬手挡住张添旺。他也知晓这补气丹的大名。这玩意到了现代越发是万金难求的珍品。   给马道婆用,不值得。光凭人在原著里出现的那一回描写,就显得特小人。更别提现如今也没少兴风作浪,扎小人害不少人流产之类的,沾染了不少后宅阴、私。   说话间,张添旺已经感受到了愈发靠近的鬼气,面色不由得一黑,甩袖气道:“这马道婆若是被收走,那么这责任该怎么担?”   “小张天师莫气莫气,来者是我们同僚。谭先生也是知晓您这要珍贵,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对待。”苏统领见张添旺有些误会,忙不迭解释了起来,“我们的同僚。”   侍卫们因为沾染了毒、液而死。按着常理,死亡之后基本要离开的,但是他们任务未完成,心有执念,就差成地缚灵了;二来也是运道,因为沾染了龙血,倒是有了百年的鬼力。故而,便自愿成为城隍爷的鬼差,负责守卫京城。   至于龙虎山的补气丹,他知晓的很清楚。虽然没有起死人,肉白骨这么玄乎,但普通人吃了延年益寿的功效还是有的。这当做贡品送帝王,也是十年才有一颗。皇上怕因此有了修仙之心,所以一直没用过,反而给了他们。泡水融化,让他们一人一小杯分着饮用了。对练武之人,感觉似耳聪目明了些。但德嘉帝一看那药方,就彻底熄了炼丹心思。因为哪怕给龙虎山册国师,都没法让人年年炼此丹药。   张添旺不可置信,顺着人手指的方向,转眸看了一眼,当即眼睛都有些瞪圆了。这……这来者鬼差身上虽然有冥的字样,但是身着铠甲。这铠甲跟眼前苏统领一行,完全没有任何的区别。   “谭先生,两位张天师,苏统领,末将奉贾大人的命令,前来探探。这没出什么问题吧?”   说到最后一句,领命而来的鬼差侍卫们忙不迭左右看了一眼,瞧着躺在地上的被人把脉的马道婆,深呼吸一口气,愈发声音小了一分,小心翼翼着:“还活着吧?”   “怎么了?”谭礼瞧着侍鬼差侍卫们这一副模样,忽然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忠兴侯爷咒了一下马道婆。贾大人怕出事,让我们来看一下。”侍卫虽然说得轻,但两位张天师耳聪目明的,一下子也就听到了原委,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无奈。   嗯,他们在赶来京城的途中,也听到过龙吟。   嗯……   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一行人恍惚着回到了大理寺。谭礼做好阵法,安排好人看守马道婆,便来厢房处寻人。   一入内,就瞧着贾珍拿着胡桃夹子正愤愤夹着核桃,面上还一脸红晕,咬牙切齿的模样,当即脚步又僵了僵。   谭礼清清嗓子,“珍儿,你……你要吃核桃?叔给你夹吧。”有点龙样成不。   “这有技巧的,这……”   “不听不听,大爷我心抑郁着呢!”贾珍将夹子重重往桌面上一砸,抬头看了谭礼,一拍桌案,起身怒道:“谭叔,我们杀到顺天府去!你再不努力,看看别人都要骑到你头上来了!仗着自己读过几本破书,摆弄什么什么的……”   话一下倒嘴边又想不起来该怎么说,贾珍一脚踩桌案上,“气死了,给我砸核桃,我要补脑!”   谭礼扭头看向跟随在贾珍身旁的侍卫,声音压低了一分,“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安王的命令,被顺……某个地方府衙给拿着鸡毛当令箭了。非但将慕儒书坊年掌柜抓了,工坊查封了,且在一炷香时间还邀请了忠逸侯爷过府问话。”说到最后,侍卫的声音都高了一分,带着分火气:“缘由是查封到整整一盒购买文书。按着那文书购买的书册,书坊未按着规定纳税。忠逸侯爷作为出书人也算是偷税!他们也要依法办事。”   某个地方府衙真是老寿星找死。以为贾珍不好惹,真正不好惹的他们这一群可知晓的清清楚楚,是贾赦!   可是他们嘴巴紧啊!   就冷漠的看着某个地方府衙找死了!   谭礼听完前因后果,沉默了一会,一字一顿,“依法办事?偷税?贾赦?”   说着,谭礼嘴角倒是不自禁弯了弯,带着一分笑容,“地方府衙还真挺不容易的,能找出这么恰当援引的法条。”   “好了,不要气了。”谭礼难得神色温柔的安抚了贾珍一句,“你要相信你叔。”   “可他们说得都很有道理。”贾珍跺跺脚,“我拉了个大理寺的官吏问过了,没问题。不然大理寺的脸都没地方搁啊!”   “你要相信请神容易送神难。”   贾珍瞧着谭礼一副笃定的模样,气狠了,再一次强调,“你造不造那个沈燊喜欢我叔啊!”   “我看得出来,我也因此气。恨不得去一剑削了沈家祖坟。”谭礼面无表情的开口,“但是,沈燊他只喜欢他所设想的那个贾赦。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我信贾赦。他既然没有给我留任何的讯息,就标明他能够自己处理好。与人相处,这点信任还是要给的。”   “可是……”   “可是你很气,所以我陪你去。我们偷偷旁观好不好?大侄子?”   贾珍:“说来说去你还是去,那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谭礼:“我也很想知道大侄子你的言辞为何如此的犀利?”   知道不要说出来,给成年人一点面子。   祖龙打着寻陆压的借口,挤在众圣人见,见状,郑重开口:“我决定不奢求龙筋了。这样子,还能日后给我儿申报一个残疾龙认证。免得说话太直被打。想哭!看影像,我家龙明明聪明伶俐爱岗敬业,可现如今笑着安慰自己,哎,时也命也,你们说是不是啊?”   圣人们:“……” 第138章 伏阙上书   圣人们都不想理会龙家长了,眯着眼定定的看向顺天府。贾赦这簇火精不知晓,但是他们这些被迫看直播的却是知道个清清楚楚,这府衙内的凡愚沈燊已经和蜈蚣精勾、搭上了。蜈蚣精就是那跛足道人的跟脚。   他们对此能不着急吗?   原本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那凡间帝王还有贾敬引导着贾赦好好保家卫国,朝正能量方面发展,他们见状刚嘴角弯了一分,松口气,紧接着又是如此猝不及防的这么一出!   这些日子的种种偏离预想的发展,让他们几个算是看明白了,像贾赦这样一根筋性子的,不能直接就是各种大道理教育,要顺着哄来,不然的话反手就撅蹄子了,分分钟给你上演火山爆发。   顺天府内,贾赦处于暴走的边缘,不过倒也还是有一分理智在线的。翘着二郎腿,贾赦懒洋洋的靠在顺天府接待的大堂上首,单手拨弄着茶盏,端得是一副富贵纨绔慵懒的模样。   “沈通判,我也知晓你也是奉命行事,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子都是如此了,更别提本侯了。”贾赦嘴角噙着笑容,抿了口茶,“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按着律法,该罚罚该怎么样,本侯都认。”   “下官还要多谢侯爷您的深明大义。”沈燊含笑的应了一声,端着茶也抿了一口,边眼角余光扫了眼屋内其他的掌柜们。连贾赦都如此配合了,其他的掌柜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既然献计拿此来针对二皇子,自然也是知晓贾赦的脾性的。贾赦的国公大少的身份的确是可以让他耀武扬威,但与此同时也承担着被御史参奏的风险。于是贾赦打小就是被教育不能违法。   虽然他压根没怎么把律法细读过,可若是府衙官吏提出了,他还是会遵循的。   压下心中闪过的万千心思,沈燊眼里都带着一分笑意看向贾赦。   “那当然了,本侯横行京城,承蒙诸位叔伯照顾,朋友谦让,”贾赦开门见山,不耐与人废话,但考虑周边坐着的其他书坊掌柜们,还是维持着一分理智,冷冰冰的开口:“当然更为重要的也是我贾赦向来秉承冤有头债有主的告状原则,如此才能舔居京城纨绔魁首之地位。沈大人您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最近还很有文化素养的。孔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做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显摆什么权嘚瑟什么帝王圣心来所谓的闹事。”   说完,贾赦手点点在场的掌柜们,“咱都是知根知底的,各家痛快点交罚款,好生配合。早点交,还能回家吃个晚饭,不至于吃牢饭。”   边说,贾赦还扭头催促了一下,“顺天府的文书效率那么慢吗?算清楚爷要补交多少税款了吗?”   书坊的掌柜们听了这话,互相大眼瞪小眼。能开得了书坊的,不是自家有些家底,就是书香世家的产业,但不管如何都是文化人。他们何曾遭遇过今日这番大范围的打击,更没见过像贾赦这样的直到让人无话可说。   这头一开,他们除了捏鼻子一起认罚,还有什么办法?   转眸扫见了掌柜们略带思量,脸上难掩小心思的眼神,沈燊不自禁嘴角挂上了一抹的笑容。还得多谢安王的命令,让他一下子可以一箭三雕。一来,引了文人集团对安王的不满,为日后坑二皇子做准备,让几位皇子愈发争成斗鸡眼;二来,也是坑贾家一把,借着贾政,让贾家彻底与文人交恶。哪怕拉不下贾家,起码贾家也会伤筋动骨;三来,也见到了贾赦一面。   看到贾赦依旧神色肆意,他也就放心了。   只不过旁边的几个侍卫依旧是碍眼。这德嘉帝也真不愧是帝王,心狠手辣!贾家为德嘉帝付出了这么多,贾赦甚至都将家产都给贡献给了他。可是他呢?就是动不动就是软禁,就是打着保护的旗号监视!   所幸很快德嘉帝就要驾崩去死了。死之前还是天灾人祸频发,光是想想也够有趣!   心理想着渺渺真人的话语,沈燊目光带着一分柔和,语调也是有些缱绻,唤了一声,“赦儿,这文书核算的时候要……”   “啪”得一下,贾赦重重将茶盏直接砸在了地上,打断了沈燊的话语,绷着脸,冷声道:“我乃正一品忠逸侯爷,民爵之中除四郡王外,本侯为尊。阁老见了按律也得行半礼。我的名字家人叫得,朋友叫得,而沈通判,你算什么身份,敢直呼本侯名讳?”   不像上辈子,这辈子德嘉帝降爵封的是侯中最尊的一等,比马云隆的侯爵都还高。他本来还不至于那么撕破脸的,可谁叫沈燊实在叫得太他娘的肉麻恶心了。谁跟他很熟了!   再说了,他肚子里还憋着火呢!   书册的事情刚三天前发生,就敢给他扣个“偷税”的屎盆子!当然,法盲这点他认栽!   本朝非但出版乱象,便是这收税也是地方性规定。京城的坊市规矩,准确说着出版抽税的规矩,居然是按着数量来的。   因为他的书籍有超级带货人—德嘉帝,可以说是除四书五经正统科举考试用书外,全大周先行刊印数量最多的一册。然后加上那一叠推广购买的合同,一不留神就达到了另外一个税收标准。   万万没想到销量太好,吃亏·jpg   越想,贾赦心理窝着火,毫不客气开口:“当然,让你的主子出来跟爷说话。看在他会投胎的份上,我没准还得捏着鼻子应一声。”   屋内刹那间就充满了火、蒺、藜的味道,其他人闻言纷纷敛声屏息,唯恐战火燃烧到他们身上来。这世间似乎一切的潜、规则遇到了贾赦,或者说遇到了贾家人,就完完全全行不通!   沈燊眼含着一股受伤看向贾赦。他为贾赦满心筹划,岂料对方一点都未领情。   捏了捏拳,沈燊起身抱拳行礼,只感觉自己字字泣血:“忠逸侯爷,您说笑了。下官虽然位卑言轻,但也知晓忠君一词。且,我正儿八经的科举进身,乃天子门生,何来的主子之言?忠逸侯爷,恶语伤人六月寒呐。”   “哟,沈大人还知晓恶语伤人这话啊?”贾赦呵呵嗤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那又何必充当旁人的恶犬呢?安王的命令到底怎么下的?作为下位者,你们当然可以说为求稳妥,直接斩草除根。反正字面意思,随你们怎么解释都成。”   沈燊闻言面色愈发黑了一分,直勾勾的看向贾赦,“忠逸侯爷这般直白无忌,不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那我就一把火把整个林子给烧了。”   屋内所有人:“…………”   偷偷赶来飘在府衙左上空围观的一群人:“…………”   贾珍躲云层上,恨不得拍爪子叫好,“我叔太帅啦!”   谭礼也毫不掩饰的露出了一抹笑意,“恩侯是挺帅气的。”   说话间,看着甩着尾巴的贾珍,谭礼又忙不迭打了个结界,耐心着:“你注意点,这结界承受不住一条龙的分量。”   “那你努力呀。”贾珍又翘了翘尾巴,他一上天就喜欢化身龙,就这么往软绵绵的云朵上一趴,晒着太阳,飘来飘去的,爽歪歪。   谭礼:“…………”   谭礼神色一僵,脑海默念了好几遍莫生气买套《五三》做礼品之后,刚想和声跟贾珍科普科普一条龙的吨位,忽然转眸间撞见了一幕,莫名的眼皮一跳。   “珍儿,看,那是不是贾政?”谭礼伸手指了指下方府衙附近的某个街道。贾政到底是贾宝玉他爹,这气运也是有些与众不同,起码让他是一眼就能够从芸芸众生中察觉。   “政二叔?”贾珍顺着谭礼的视线瞧了又瞧,不由挠挠头,纳闷不已,“他怎么会在大街上跟人拉扯?不是应该弄什么最美公厕吗?”   说完,贾珍嘿嘿笑了笑,“翘课!苏统领你们赶紧去联系我爹,让他抓个现行,再好好揍一顿!”   “侯爷,好像不对,卑职看见乙组的同僚的手势了。好像是有人盯上贾政了,他们正要去调查。”苏统领面色凝重的回了一声。   “就不能让政二叔踏踏实实修个公厕吗?我爹刚说他最近老实很多,没惹事呢。结果倒好!”贾珍撩袖子,“这帮人是不是都不把我贾珍当少族长了?!”   “嘘!”谭礼抬起手指放在唇畔轻轻嘘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开口,“恩侯这边,沈……”   话语一顿,谭礼侧眸眯着眼穿透云层,定定的看了沈燊一眼。看着人面对贾赦如此直白的挑衅,犀利的言语,面上依旧是一副隐忍的模样,不由得眉头拧紧了几分,再仔仔细细瞧了又瞧,最终是发现了一丝的端倪。   谭礼的眼底并没有多少的怒火,反而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游刃有余的态度来。   而且……   谭礼转过身来看了眼贾珍。先前据闻来大理寺请人的时候,贾珍差点都要大闹起来。若是沈燊背后是有皇子支持,那么按着正常人的观念,一般情况下谁会率先挑衅一条龙?龙,对于这片土地,对于自称真龙天子的帝王,对于帝王家来说,还是有些畏惧之意的。看看德嘉帝,都派出了自己最为心腹的嫡系部队,让苏统领时时刻刻一步不离的跟随贾珍。   所以是声东击西。   目标的重点是利用贾政。   贾政身上除却血缘,还有……   侧耳倾听了一下贾政与旁人的对话,谭礼整张脸都黑了起来,“简直是诛心!”   与此同时,贾政寻了个隐秘的地方,将揉成一团的信笺取出来看了又看。之前大街上忽然来了两个士林,说是受贾赦所托,给他一封信。上面的字迹清秀飘逸,但却笔锋透着股虚无,就像没吃饱饭的人写得一般。   这样的狗爬字的确是贾赦写的。   但是贾赦给他写信。   怎么可能!   而且还说让他贾政带人伏阙上书,将查封书籍的事情彻底闹大。   虽然贾赦的确是挺会搞事的,比如都能撺掇贾珍去敲登闻鼓。可是伏阙上书……   贾政眉头死死拧了拧。   这词,贾赦那个纨绔能懂?若是贾敬所教,贾敬会拆安王的台?   ※※※※※※※※※※※※※※※※※※※※   伏阙上书,古代版的学、生、运、动。 第139章 青梅竹马   虽然贾政依旧怀揣着加封国公,将贾赦贾敬一行狠狠踩在脚下的念头。但贾政不是贾珍,能够舍得豁出去,想也不想的就去敲登闻鼓。贾政爱想,他知道伏阙上书意味着什么。若是成功了,没准能够青史留名,若是失败了,那得没准是菜市场走一遭。   伏阙上书,源于汉,发展于宋。是指太学生参与政务,表达自己对朝政的看法,与宫门前跪拜上书,求帝王采纳。与登闻鼓类似,都是越级上告的一种形式。且相比登闻鼓,伏阙上书在历史上发生时,多是王朝晚期,贪官奸佞当道。最为著名的案例就是南宋太学生陈东带领太学生三次伏阙上书,求高宗重用主站派李刚,罢免奸佞汪伯彦。最后被害死。后有人评论“东初未识纲,特以国故,至为之死,识与不识皆为流涕。”   当然,他能够对此这么清楚,也是因为本朝曾发生过伏阙上书。   德嘉帝亲政时灭了自己舅家之后,又灭了帝师,导致国子监罢课,三百学生长跪不起,求帝王收回成命,尊师重道。   虽然这件事发生在二十几年前,跟他贾政的年龄都差不多大了。但是他还是很清楚这件事的。   因为这件事最后是他爹带着兵将所有学生都押入了大牢。没让他们全都去死,是全都带整编进军伍中,带到了边关抗敌。三百人中活下了九人。两人成为小将,三人主政一方,四人疯了。   而他之所以清楚的这么详细……   贾政想着,面色都惨白了一分。是他爹告诉他的,在他“落榜”之后,他爹劝他看开点。读书不是为了名次,而是懂些礼义廉耻。   谭礼不知贾政所想,待施法看清了人捏着的纸团内容,是赶忙请侍卫盯紧了贾政周边。   “谭叔,伏阙上书那么厉害吗?”贾珍不懂就问,“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啊?”   谭礼闻言,一噎,看着贾珍那双无辜茫然的眼神,一时间还真有点哑口无言。就算是千亩一根苗,难道就有豁免权,可以没有任何的政治、敏、感、性?   “这事三言两语不好说,等我们回到大理寺再详细解释。”谭礼拍拍自己的胸膛,安抚自己顺口气。一定要顺口气,人家龙有爹在,不用他愁。   “看样子真很厉害了?”贾珍眯着眼看了眼谭礼肃穆的神色,嘿嘿笑了一声,搓搓龙爪子,甩甩龙尾巴,“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搞一个?不敲登闻鼓了!我就敲了一下,一点都不刺激。”   刹那间一片死寂。   谭礼赶忙扭头带着寻刺激的贾珍先回大理寺。他……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敢拿大侄子充当借口了。   做人做妖还是要诚实点的。他想见贾赦定会直说了!   贾赦似乎心有灵犀,感受到了谭礼那颗急促跳动的心,一脸黑的催促文书核对完漏税的银两,补交之后,压根看也不看沈燊一眼。只顾扭头寻到年掌柜,吩咐一句按律办事之后,便袖子一甩回了大理寺。   一回到大理寺,贾赦毫不犹豫就冲厢房而去,边走边问:“谭老板和我敬哥回来了没?”   大理寺作为衙门还是自带龙气庇护的。他贾赦若是真心想看,还是能够看到衙门内的众人神色。可他懒,明明动动嘴皮子就能够知晓的事情,他何必要凝神聚气,气沉丹田,要画符要天眼等等一连串的麻烦事?   “回侯爷的话,谭先生将马道婆抓回之后,就在安抚忠兴侯爷,贾大人也已归来,在侯爷处。”   “珍儿还在闹脾气不成?”听到这话,贾赦速度加快了几分。这小屁孩,化龙之后脾气也见张啊!   刚一靠近,贾赦眼尖的就瞅见了淡淡的结界光芒,不由得眼皮一跳,僵着脑袋看了眼坐在上首,脸黑的能媲美包公的贾敬,不由得脚步愈发加快了几分,急急忙忙靠近,笑了一声,“哥,你别气啊,有话好好说。”   说完这话,贾赦侧眸看了眼扭着脑袋的贾珍,赶忙朝人使了个眼色。   “叔,不是我惹我爹,是叫什么伏阙上书。”贾珍拉长了脸,老大不开心着,“我和谭叔本来给你加油助威去的,可是半路遇到这个事,就连你的舌战群儒都看不到了,急匆匆回来。遇到我爹,谭叔跟他一说,我爹就这个脸色了,臭的。”   “是有人模仿了你的字迹,写信给贾政,让他带头伏阙上书。”谭礼都有些替贾敬操心了。这贾珍的求生欲真是为零,忙将重点补充了一句。   贾赦:“…………伏阙上书?”   缓缓喃喃了一句,贾赦惊骇,“有人暗搓搓的让老二当水军头子?八、千、带、路、党?”   谭礼艰难的迎着贾敬、射过来的锐利目光,给人解释,“水军,相当于暗桩,有组织有计划的在后世散播消息,也算是一定程度上挟持舆论。其中有一类人,是专门拿钱散发某些不恰的舆论,故意引导不知情的百姓参与其中讨论,给当局者造成压力。”   贾敬听完解释后,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千百年后权势斗争依然在,只不过是依托的利用的工具不一样了。”   “敬哥威武霸气。”贾赦一脸谄媚的给贾敬点个赞,“您老也不要因为这事黑脸生气啦。”   “都欺负到贾家头上来了,我难道还要学弥勒佛笑脸相迎?”贾敬闻言,面色一沉,看了眼贾赦,“你什么时候狗爬字被谁学会模仿了?”   贾赦要是给贾政写信,贾珍都能考状元了!   “哥,您气归气,别人身攻击啊。我字写得还挺好的。”贾赦扬声道:“我练的可是瘦金体,这十几年下来,不算大家,也是个中翘楚了。想当年,还靠字刷了岳家好感度的。”   瘦金体,是挺难练的,但正所谓“天骨遒美,逸趣蔼然”,瞧着也就是极好看的。也就他这样的富贵闲人子弟,又自我装逼臭屁的人才有闲情雅致去攻克。他虽然没历史上那宋徽宗成大家,可字拿出去,真是能刷岳父好感度的程度。   “瘦挺爽利,侧锋毕露,富军将傲骨之气!文化圈的评价!”贾赦给自己抗议了一下,“我也是有特长的,古玩圈子里我可有名了。”   “谁跟你扯这些了。”贾敬揉揉头,“沈燊能写你的字体吗?还是说年掌柜能写?”   听到贾敬的话,贾赦吓了一颤,结结巴巴,“哥,你……你怎么知道年……年……”   “就贾珍那破字,自己做了几张,谁给他代笔,我认不出来?”贾敬冷笑了一声,“别人没准子嗣多,拿在手里厚厚一叠随便就翻过去了事,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有的是时间一张一张一个字一个字的检查过去。”   贾珍惊骇的嘴巴都能塞鸡蛋了。贾赦也好不到哪里去,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我还是很乖的,我就让他们做好文章,我自己抄的。所以老年不太会我的字迹。”   他还是很希冀他爹检查功课的,而且还要跟贾政争宠,所以大多都自己做的。当然,他爹也不太爱布置罚抄的功课,他一般擅长打手心。   “我已经让人去查探顺天府牢房中是否有造假的大师了,也派人去偷贾政的纸团了,若是没有,那贾赦恭喜你啊,也恭喜我们贾家啊。贾史氏难道做一件好事,结果给贾家引来培养出一匹恶狼。”   “等等,”贾赦抬手戳戳太阳穴,“哥,你刚才说偷?”   “虽然百分之一百,贾政是不可能去弄伏阙上书的。他虽然有野心,但他凡是都习惯了别人给他端到跟前来。换句话说,怂到无药可救。”贾敬毫不客气着,“我给他一步一步计划罗列清清楚楚,就让他充当个吉祥物,他办事办得也就马马虎虎,眨眼都三个月了,公厕这任务,才修建完南城的。这一生的勇气和智慧都点亮在跟你争家产的份上了。”   说起来,贾敬就忍不住喝杯茶降一降心中的火气。他的投胎技巧衰到无可救药。这年头,族长难当。   “我不怕他,倒是怕他因此引来的腥臭。诸如王家,诸如幕后那警幻,给他弄点药之类的。现如今让他在明也算是锻炼他一回。我不可能永远在他身后,把施政纲领罗列好给他。”   “敬哥,辛苦你了。是我们兄弟两没处理好家务事,让您操心了。”贾赦瞧着贾敬说着说着一下子面色都透着疲倦之色,垂头道歉。   “爹,叔……”贾珍挠挠头,“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伏阙上书到底怎么了?需要你们这么如临大敌吗?我变成龙,不都轻轻松松解决掉?”   “你是属于神话范畴,现如今是属于正常的朝政,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贾赦忙转头给贾珍解释了一句,“伏阙上书,就相当于你离家出走威逼你爹。非但如此,你还把你祖父,叔祖父,还有那大姨夫拉到你身后,给你呐喊助威。你觉得你爹会怎么想?”   “这还用想嘛,”被贾赦这么一举例,贾珍立马就懂,“嘴上说好好好,什么功课都不用做啦,给你吃好多零嘴了。等大姨夫他们一走,啪啪关起门来打屁股。”   说完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惨烈教育,贾珍捂了捂嘴,一脸惊骇,还压低了声音,“那就是说若是政二叔若是被撺掇成功,去伏阙上书了。那岂不是会因此连累到贾家?”   贾赦一脸沉重的点点头,还拉了拉谭礼的手,“又得紧急避险一下了。我……我憋不住火气,想活活咒、死幕后黑手。”   谭礼反握住贾赦的手,感受到人掌心的一股温热,眼神坚毅无比,“要咒的话就陪你一起咒。不过我相信你更喜欢用现有的世俗规矩去教他做人。”   听到这话,贾赦不自禁的嘴角弯了弯。   “你们属于被禁的,知道吗?”贾珍在一旁清清嗓子,吓唬着:“我要控制不住劈雷了。”   “你会劈吗?”贾赦勾勾谭礼的手心,毫不犹豫的端坐在谭礼膝盖上,不急不慌的问道。   贾珍:“爹,揍他们!”   贾敬连眼皮都没抬起一下,依旧一张黑脸,“我在想一个问题,我上辈子到底得罪了谁?”   就在贾家一行人还有空闲扯淡之计,二皇子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贾……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在,还真省事。”二皇子扫了眼屋内众人,都不管如何的姿势,只顾自己松口气,“大事不好了。我刚得到的情报,我母妃说马……马云隆和……和……”   二皇子一想起来,就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捂着自己澎湃跳动的心,“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一个村子呆过。”   “重点和谁啊?”三个贾家人异口同声,问道。   “我……”迎着目光锋利的眼眸,二皇子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老四他母妃,孙嫔。”   屋内所有人:“…………确定吗?青梅竹马并不代表什么。”   二皇子:“呵呵。”   与此同时,马云隆看着从宫内传递过来的信笺,看着上面一手漂亮的卫夫人簪花小楷,眼眸闪了闪,将信笺放在蜡烛上,看着一点一点燃烧成灰烬。   终于是有正常的从龙之旅了。 第140章 送子道婆   且不提马云隆所思所想,这边听闻噩耗的贾赦手指头扳着算了又算,依旧觉得万分不可思议,“老马比我爹大五岁,现在都五十又八了哇。哪怕他当年呆村子里,可他那时候毛都没长齐吧?”   “所以是白月光,朱砂痣啊。”二皇子闻言,故意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的看向贾赦,“他被接回京后,除一个嫡长子名号外,还有其他吗?你自己都说了话本都是源于生活里的。想想他在豪门大院过的是什么日子?不就显得童年那一抹阳光更加的温暖吗?”   贾赦随着人的思绪一飘,不由得点点头,发自肺腑的认同,“没错!”这样的剧情在后世可流行啦!老马要是年轻些,都能捞一个深情男二号!毕竟考虑到另外一当事人的身份,皇帝得男主,不然矛盾不够激烈。   当然,没准还有被绿帽的风险。虽然现实中不太可能,可谁叫他们身在《红楼梦》的世界里呢!这原本就是小说啊!   “说正经事呢!你们不要随便脑补。”贾敬扫了屋内眼屋内,发现就谭礼神色跟他一样,看起来就是那么的可靠,不由得直接整只手往桌案上拍,拉回其他人的理智。   听得“啪”得一声震响,非但贾赦贾珍回过了神,便是二皇子被此吓得也有些胆颤。再听闻贾敬一句质疑消息来源,二皇子松口气,然后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贾赦贾珍,眯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阴恻恻的笑。   —都被带“阴沟”里了,不吓唬吓唬人,不舒服。   “本王好歹也是亲王。”二皇子坐下抿口茶,慢条斯理的开口:“一个合格的敢争夺太子之位的亲王,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学会收集各种的把柄。人格魅力这些都没用,利益才是血浓于水密不可分的。就诸如父皇跟我们分享了珍儿你的事。因为他就算不说,恐怕我们也能够自己揣测查探到。到时候他老人家就不占理了。现在我们但凡想动你一根手指头,都得掂量掂量其他兄弟们知晓会如何是好。除非我们所有兄弟拧成一根绳,要尝试一下长生不老。可是,龙角也就两,不够分啊!这种情况就体现出多生儿子的好处来了。”   贾珍恍惚的抬手揉揉自己脑袋。   贾赦一听人提及龙角,眼眸带着分审视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转眸间撞见贾赦眼中迸发出的一抹杀意,求生欲飞快的补充道:“当然了,本王和贾敬你也算利益勾结,互相拿捏着把柄。”   瞧着一下子把注意力引导他身上的二皇子,贾敬冷冷的开口:“的确,谁叫我们打小一起长大。某些人,呵呵。”   “…………说的你贾敬小时候就清清白白,没点黑历史。”二皇子翻了白眼,但转眸间又有些怂。毕竟他小时候黑点相比较而言,多一些。   清清嗓子,二皇子端得一副正经模样,“当然,也是一种类比。就像咱们这样打小长大的,各自捏着互相的命脉,也算大概知晓性情。换成现如今的局势也一样。老爷子可以说是和四王八公一同长大的,利益算密不可分了。”   二皇子顿了顿,回眸扫了眼屋内的贾赦和贾珍,语重心长道:“可对于我们这样的后起之秀来说,你们四王八公就是仇敌。不把你们拉下去,新的勋贵如何产生?要知道,纵观历史,作为开国勋贵,你们存活,集体存活的时间太长了。哪怕有武举,有新的将领产生,但你们依旧牢牢站在民爵的顶峰。”   哪怕有些八公后裔的只剩下爵位了,但是爵就是爵,龙生龙,凤生凤,爵爷立法上就是比官高一级。   “所以呢,也许早在你们不知晓的时候,就有了悄然的渗透,要寻找你们各家的把柄。”说到这,二皇子直勾勾的看了眼贾赦,“本来一切进展都是很符合正常的画风,可自打忠逸侯爷你自抄自家后,就完全打断某些步骤了。”   “再然后,再然后……”二皇子捶足顿胸,“任何的计划都赶不上你们搞事的速度!知道爷为何要选择放弃吗?就是被你们气的!”   “也算解释了消息确切可信。”贾敬并不理会二皇子的抑郁,拧着眉头开口,“但总觉马世叔不会如此儿女情长。哪怕是为了利益,他能进步到仲父不成?”   “谁知道呢。”二皇子叹口气,转眸看了眼沉默寡言的谭礼,嘴角一弯:“还有一件好消息提醒一下你们。谭先生,离会试还有十天时间。”   “二皇子,你能够说得再明白点吗?”贾赦一听与谭礼有关,瞬间急了些,问道。   “尽快把邪蛇案结束,然后去参考啊,到时候榜上有名,到底能够正儿八经的帮贾家扛一把火啊。”二皇子瞧了眼贾赦,正色道:“忠逸侯爷,你难道没出门吗?现如今贾家在文人圈子里的名声可不咋地。”   “我就算帮,那也只是私底下,得由你们贾家人自己出面,怼啊!说实在的,贾敬不成,到底是一家之主,下场就跌份了。但凡你们叔侄两谁成器一些,我倒是能够组织一个文会。到时候琴棋书画一样样碾压过去。哪怕是文武之间有沟渠,可到底不管文官武官都是先看实力的。”   “那就有劳二皇子了,我比。”贾赦闻言,抱拳朝二皇子行了个礼,郑重无比道。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二皇子:“是比琴棋书画,不是比脸!”   贾珍:“叔,你打算怎么作弊?”   贾敬:“…………”   贾敬艰难的转头看了眼面色不改的谭礼,“谭先生,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觉得恩侯他比的是……”谭礼如实说来内心的所思所想。贾赦的文采是不可能的,就如他自己嘚瑟,最多比个书法,没准还得限定一下字体。所以贾赦会比三场,琴棋书输前头两场,赢最后一场。然后就是嘴炮……不。   言简意赅,谭礼铿锵有力:“演讲。”   听到谭礼的话,贾赦笑得眼里都冒出点点的星火来,“还是谭老板懂我!二皇子,我们比辩论赛!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对当官的作用!”   是,盛世是要文官治国,但是一个合格的官员,得……   贾赦想想,就捂脸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二皇子:“…………”   等听完了贾赦的主意后,二皇子恍恍惚惚捂把脸,“刺激,果然战队正确,就是我去刺激别人。”跟不上贾家搞事的步伐!   听着二皇子如此发自肺腑的感叹,贾敬毫不犹豫的将“伏阙上书”的事情提及了一下,回敬道:“论刺激,还是比不上您以及您的兄弟们。”   二皇子:“…………我……我回宫找母妃。外面的世界太恐怖了!”   贾家一行人:“…………”有娘了不起哦。   送走“妈宝男”,贾赦问起了眼下迫在眉睫的一事—马道婆。   钟学礼将自己知晓的能招的都招了,非但说了他们想利用九皇子的事情,而且还说了贾史王薛,甚至甄家,在他们眼里,这气运都有个淡淡的字迹加个红花,以此示意是警幻的人。他们若非迫不得已,是不想去沾染的。   当然最后一条消息,自然是仅限于帝王知晓了。   其他侍卫们能够知晓的一点便是钟学礼他们打算利用九皇子。利用九皇子的关键一步棋便是马道婆。   马道婆不细查不知道,一查是能够吓一跳的。   她能够游走贵人诰命间。除却有点皮毛功夫,一张巧嘴外,最为重要的是一开始的引荐马道婆进圈子的人还是有点身份的。这身份在他们知晓《红楼梦》的人眼里,就显得愈发有些诡异了。   引荐人是文靖侯夫人。缘由是为多年未有身孕的侯夫人送子,让她一朝喜得麟儿。因此得诨号“送子道婆”。   文靖侯姓林,林如海他爹。   相比其他大多数传承了二三代的开国勋贵来说,林家传承的速度太快了。当然,也与第一代文靖侯投靠太、祖爷时早已两鬓斑白有些关系。开国还没两年,一代便去世了,第二代接棒,十年没到,又去了。紧接着第三代,第四代,相继因病撒手人寰。到林如海,是第五代了。   林家在勋贵圈,除却这点外,还有一点出名,子嗣少,还没个旁支支持。像他们贾家,虽然荣宁两府分开来说,也是嫡支少得可怜。可他们两兄弟可以叠加啊!一加一就大于二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林如海现在二十又五。   一推算,马道婆起码在江南活动时间很长,有点名气了,否则又怎么会到侯夫人跟前?   当然,她入京的时间也是二十年前了。只不过后来似乎蛰伏了,最近几年才出来走动。   谭礼听闻贾赦的提问,也将抓拿马道婆现场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番,面色凝重着:“结合听风的调查,他们恐怕已经蛰伏筹划数十年之久了。”   贾赦气得拍案,“老虎不在,猴子也敢上蹿下跳称大王?!”   “孙悟空不就是猴子上蹿下跳,然后还成齐天大圣了?”   “贾珍,你给我闭嘴!我不一把火喷死你!打比方懂不懂?!”贾赦闻言,直接一个闪身冲贾珍而去,摇晃人的肩膀,“大侄子,你怎么能角度如此刁钻呢?”   贾珍认真无比,反抬手摇晃贾赦肩膀:“是你,是你们一个个教导我,要多思多想多联系。我难道错了不成?孙悟空本来就是猴子,猴子称大王这话他已经用自身实力证明是可行了,还打了个老虎缝了虎皮裙!”   贾赦:“…………”神、他、娘的虎皮裙!   贾敬揉头看了眼谭礼,和声问道:“谭先生,你还缺弟子吗?”   谭礼莫名的背后一寒,赶忙摇摇头,发自肺腑道:“师门有命,不收非我族类的。跨专业教学非常有难度。”   “都是妖,怎么会有难度呢?”贾敬压低了声音一分。他舍不得下手抽孩子,得有一个严师。   “不不不……”谭礼闻言连手都摇了起来,眼里带着浓浓的敬仰:“生而为龙,乃是正神。妖需要修炼才能飞升成神。”   贾敬:“…………”   没法找个分担的严师,贾敬把浑身的抑郁之情都冲着马道婆撒去了。   “本官也是虔诚的道教爱好者,咱们先来论一论道。听说你昔年还能送子?”   被囚禁住的马道婆闻言,嘴角的笑容都弯了弯,“贾大人若是看中婆娘我这点本事,又何须如此大张旗鼓的呢?您命中还有一女……”   话都还没说完,马道婆便听得窗外一声闷雷,那滚滚雷声似乎是朝她而来一般,震得耳朵都有些嗡嗡响动起来,听不见声响。   贾赦见此,扭头看了眼气鼓腮帮子的贾珍,“你劈的?”   “要不是审案需要活口,本座早就让她成渣了。”贾珍磨牙,“我爹怎么可能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老不羞的,抱孙女还差不多。” 第141章 火烤之刑   贾赦听到这话沉默了。   上辈子,他敬哥入道之后炼丹不成,又沉迷双、修之道。久而久之的,哪怕四十九岁了又得了个女儿,在所有人的眼里也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老来子,在这个封建时候,对于男人来说,还是挺能够证明自己某种能力的。   只不过大嫂却是因为高龄孕妇,产下瘦弱的惜春就血崩而亡了。贾珍对于这个年龄都能给他当孙女的亲妹妹,还“害死”他娘的妹妹,是完全没什么好感的。以致于惜春好好一个宁府嫡长女族长的千金就沦落到荣府两个庶女一个待遇了。   可现在想想,这惜春来历细思极恐啊!   他敬哥就算上辈子到最后堕落,走火入魔成大魔头了,可是他记得大嫂还是正常的。世道很残酷的,对于男人来说老来子是显摆是骄傲,可对于一个孙子都能娶妻的祖母来说,再生个孩子,是老不羞耻!   况且,就贾珍这种独苗小祖宗的性子,除了祖父母外,也就是爹娘宠着惯着出来的!哪怕怀上了,光光高龄产妇这一点,一碗红花打胎是最佳选择了。再加上还有贾珍这个命根子一样的崽子。说句最现实最利益的事,他大嫂也随着入道观后,可是把女子傍身的嫁妆七成都给了贾珍,怕的就是贾家落败了,贾珍不能开开心心玩耍了。   权势不够用,贾珍小朋友还能靠钱买朋友·jpg   可上辈子,就不声不响的,夫妇两抗过了十月怀胎,等到难产之时,才敲开了宁府大门,要名帖请太医。   越想越觉得是有鬼啊!   贾赦面上带着慎重,冷冷打量了眼马道婆。马道婆虽然诨号叫送子道婆,但是她不信道,是佛门中人,故此人身穿海青的缁衣。随着马道婆言谈间流露出的风情,把禁、欲气的女尼袍子都飘荡出一丝的魅惑之气来。整个人气质,跟秦楼楚馆的女子差不多,甚至还低贱一分,似暗窑子里的残花败柳。   这样的荡漾,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起来,跟他大老爷印象中的仙风道骨完全不一样。要知道马道婆是贾宝玉的寄名干娘。所谓的寄名,就是为求自家孩子长命百岁,拜僧尼当异父异母,通常是会举行相应的仪式。就贾宝玉那凤凰蛋似的待遇,当年的仪式他也是出席了的。马道婆能够碾压他爹的替身张真人,成为贾宝玉的干娘,从皮相上来说,是端得一副高人姿态的。   现如今,马道婆也是端得一副高人姿态,傲然的抬了抬额头,露出白嫩的下巴与脖颈,展现出一道完美的恍若天鹅的曲线来,带着丝洋洋得意道:“别以为你们有些能耐,听见了吗?姐姐的雷霆之怒可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承受不起的。”   屋内的凡夫俗子们:“…………”   所有人视线默默转向贾珍。他们可没耳聋耳鸣,听见了贾赦和贾珍的对话,这雷声如何产生的,完全是显而易见的!   在龙跟前说雷霆之怒,真是嫌命太长。   “姐姐?就是让你被雷劈?成为阶下囚? ”贾赦身形一闪,站在了贾敬跟前,眼眸带着轻蔑看了眼马道婆。没办法,他不站到贾敬跟前,就怕小祖宗真把人劈成炭了。   那样子,还不如让他火烤。   贾敬见状,默默看了眼哼哼的娃,贾珍飞快的转了转头,脑袋翘得老高,重重哼哼了两声。   父子俩的动作,马道婆没有在意,她的注意力已经被贾赦的挑衅动作给吸引去了,神色带着分傲然,“那是你们这些臭男人无耻!卑、鄙下流恶心!那么多人强抓我一个!”   本来她也是不记得前尘往事的,但是随着这帮臭男人的追杀,绝境之中便想起了过往,一下子她便恍若溺水儿童抓住了救命稻草。知晓自己降生的使命是为了什么,也知晓了自己背后靠着大山—警幻仙子。放眼现今玄门,无人是她的对手!   “我就想问问诸位官爷,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了?”马道婆睥睨了屋内众人一圈,“婆子我只不过是受人之托,想尽办法求得娘娘恩赐,为善男信女得一儿半女的,结个善缘。”   这个任务,还是因为她昔年是警幻姐姐的得力手下,才会有如此的机会。下界蛰伏在各家身旁,确保陪着侍瑛神者历练的姐姐妹妹们能够顺利的转世为人。   三个月前的胎儿都是没有魂魄的,三个月后就会有鬼来投胎,渐渐有了新魂魄。她马道婆需要做的事便是在,将自家的姐姐妹妹们的魂魄注入历劫的人家之中。不然的话,一旦胎儿成形,谁知晓地府会安排什么样的鬼来投胎。即使警幻仙子也趁着地府大乱,私下贿赂过了鬼差,但到底还是要人盯着,才能够放心。   可以说她这个任务是重大且艰巨的,故而她马道婆也是有底气,知晓警幻不会抛弃她。   因而面对这一屋子的臭男人,马道婆特有恃无恐。   “被传、销洗脑过的就是脑子进水。”贾赦看着人那模样,是懒得废话了,抬手咬牙画了一轮火圈。当画完最后一笔,原本有些阴森幽冷的牢房当下亮若白昼,暖得让人面上都有些发红。   “尝试过紧箍咒吗?接下来胆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然把紧箍咒套你头上,不,”贾赦拉长了语调,审视了马道婆一眼,语调带着冰冷,“魂魄上。”   听着最后的三个字,马道婆心头一颤,看着贾赦手中的那一圈火光,看着那一圈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火圈,忽然间心中一慌。这种似乎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本能的畏惧,让她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嘴唇飞快的张张合合,似乎在念什么咒语。古怪的腔调弥漫在牢房内,如怨如泣,听在人耳朵里怪不舒服的。   谭礼见状,忙不迭加固结界。与此同时,一道淡淡的檀香遍布牢房,令原本有些头昏晕眩的侍卫们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贾赦瞧着死性不改的马道婆,面色漆黑了起来,毫不犹豫将提笔就在火圈上写了大写的—紧箍咒三个字,往马道婆脑门上一套。   马道婆:“…………”   刹那间,原本还疯狂挣扎的马道婆当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救命!警……警幻姐姐,救命啊!”   这话一说完,马道婆感觉这火圈像是有灵似的,都深深嵌入她的识海里,将她的魂魄都燃烧了起来。作为一个鬼,肉体压根不重要,但若是魂魄被称了灰烬,那完完全全就没有了将来!   念头一浮现脑海,马道婆脑中一片空白。但旋即又被疼痛给刺激回过了神,马道婆咬着牙,忍着脑袋似乎被割裂的疼痛,艰难的抬起眼眸来,看了眼贾赦,眼里闪过一道杀气,但却由于自己的性命似乎在人受伤掌控着,只能张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着,“你……你……你这也是也是旁门……旁门左道!”   说话间,马道婆眼里还带着分希冀看了眼周围的其他人。她进入大理寺之时没有昏迷,看得清清楚楚的。这是大理寺,衙门自古以来就存着浩然正气,带着罡风。哪怕是天庭不存,可他们也尝试过进入衙门做法,可每一次都是会被伤及到的,也只有警幻姐姐能够入后衙女眷所在处,小心翼翼的行动一二。   一想到警幻,马道婆恍若溺水儿童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在心理默默念起了救助的咒语。   “谁说的,这可是紧箍咒,《西游记》没看过吗?!”贾赦看着都快蜷曲成一圈,缩水模样的马道婆,看看有些宽松了绳子,又毫不犹豫加了一道绳索。也是带火的捆仙锁。   他就跟《西游记》卯上了!   一下子整个牢房恍若置身火海之中。   “叔……”马道婆还没来得及有反应,贾珍已抬手擦擦额头被晒的汗珠,“太热了,你能把火力缩小点吗?”   “不!”贾赦毫不犹豫拒绝。他已经发现了,贾珍这龙,需要被逼着才能激发龙的属性。要不然,永永远远安逸着的独苗小祖宗是完全没有任何的求生欲望。   “讨厌,当我不会喷水吗?”贾珍气得跺脚,“喷水喷水!”   随着贾珍的话语,氤氲的水汽也一下子席卷了整个牢房。   “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点?!”贾敬气得一拍惊堂木,“冰火两重天,你们没事,我们还是凡夫俗子,伤风冻了怎么办?能不能动静小一点,是嫌明天还不够热闹?缺少头条新闻?!”   说这话的时候,贾敬扫了一眼默默付出的谭礼,特不解贾赦走了什么狗屎运,有这么一个好契兄弟!   听到这话,贾赦回眸扫了眼面色隐忍的侍卫们,非常内疚的道歉:“对不起,我下一次就会注意的。”   他也是第一次参与审讯,有些事情就……总而言之,他贾赦是不太会考虑周边的环境,但是他会改的。   侍卫们自然是憨笑一声,表示自己没事儿。不过当看着贾赦拉着贾珍,一起朝他们道歉,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一暖,感觉他们此刻就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柄没有情感的利刃。   当然,随之他们也愈发迸发出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像是寻找到了支撑自己做刀子的动力。他们不光有帝王的培养信任,还有旁人的尊重。无形之中,听风的忠诚度是愈发的高了。   这边,贾赦道歉之后,又将目光对准了马道婆。   马道婆看着贾赦迈步而来,只刚动了一步,就惊恐的昏过去了,但还没等她意识沉睡,就感觉一道火苗从自己识海中燃烧了起来,燃烧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当下就被刺激的醒了过来。   唰得一下睁开眼,马道婆眼睛瞪得老大,再也没有先前的那一股嘚瑟,甚至都不需要贾赦说,直接就飞快的将她历劫的任务交代的一清二楚。   听完了这话,屋内所有人视线都惊骇得瞪圆了一分。   贾赦百思不得其解一件事,“若是被选定的妇人没有怀孕,你们怎么办?”   “又……又无妨……”痛楚减轻了一分,马道婆回答的更加坦诚了,语速飞快道:“又无妨,只要把魂魄送入母体内,自然瓜熟蒂落,有胎儿。”   “没有行房事也成?!”贾赦追问道。   “警幻姐姐手里有宝物,只要照一照,梦中相会也可以。”   “风月宝鉴?”谭礼听到这话,看着贾赦拧眉思索的模样,难得出声,问了一句。   马道婆闻言,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谭礼,眼眸飞快的一闪,瑟缩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这你们都知晓了?”   “废话!都跟你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贾赦揉揉额头,气道。   “那如果被你们选定的人家,他们自然而然的有孕在身。但这个孩子不符合警幻的期待,会如何处置?”贾敬手紧紧捏着惊堂木,压抑心中的火气,问道。   听到这话,马道婆头皮一麻,但迎着贾赦手中的火圈,没胆不说,声音愈发低了一分,结结巴巴道:“自……自然是自然的流产了。”   “若是安全生下来呢?”贾赦听到贾敬的问话,就想到了林如海了。作为一个学渣,翻得最多的就是前面几章。故而,他还是知晓,林如海还有妾生的哥儿。   “自……”马道婆看着凶神恶煞的贾赦,语调愈发低了一分,“自然是……小孩子早殇颇多。”   “诸如我的瑚儿?”贾赦一字一顿,死死盯着马道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开始爷还没想到,但是现在想想,还真他娘是啊!我的瑚儿才是真正的荣公嫡长孙,有他在,莫说贾宝玉了,便是贾琏也要退射一地。” 第142章 干柴烈火   “这些都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无足轻重的甚至还有些拦路石,被处理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说了能被选定为历劫之家,也是看得起你们。”   这话在马道婆心理来回反复了数十遍,但每一次想理所当然的开口说出来时,瞧着贾赦恍若冰雕的模样,嘴巴蠕动了许久,终究是不敢说出来。   “我……我只是……只是奉命行事,人往高处走,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了我不过是警幻手中的女鬼,被她……被她所控制。她很厉害的,可是天上的神仙,唯一从浩劫中存活下来的神仙。”   “是吗?”贾赦张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问道。   “那当然!她现如今可是地仙之首,所有人都得看她的颜色,哪怕就是在地府也就有几分的薄面!”马道婆狠狠喘口气,极具求生欲的开口,“她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法旨!”   “是吗?”贾赦听闻,轻笑了一声,又开口问了一句。   “本来就是如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修仙的世界,自然是强者为尊!规矩都是由强者定制的!”说完,马道婆又是喘口气,带着分讨好看了眼贾赦,反而还宽慰道:“不……不过现如今,以小人所见,您的术法更强,若是打败了她,自然也是听您的号令了。”   “不过到底警幻树大根深,您还是小心为妙。若是留着小人,没准小人能够为您效些犬马之劳。”   听到这话,贾赦是彻底笑了。他虽然没把原著看完,但是82版的《红楼梦》还是看过的,自然也知晓马道婆“吃完原告吃被告”—当着贾史氏的面,撺掇人捐香油钱,给贾宝玉保平安,一扭头到了赵姨娘处,又能让赵姨娘打欠条,教她打小人。   而且,为了中邪的贾宝玉和王熙凤,他大老爷跑进跑出,忙里忙外的,可操心了!   这样的一个小人,现如今还敢如此言语,真是令人值得利用啊!   眼眸闪过一抹的邪笑,贾赦也狠狠深呼吸了一口气,转眸看向贾敬,“哥,我没问题了,您问。”   说完,贾赦坐在一旁,抿着茶盏,神色晦暗不明。但哪怕如此,不光在场的所有人,便是九天之上的圣人们都能察觉到贾赦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凌冽的杀意。   祖龙忍不住火上浇油一把,“啧啧啧,难怪这个红楼世界如此的奇葩呢!恐怕也是诸位圣人,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圣人心中所想吧?为了历劫,某些人的伤亡无足轻重,无关痛痒,都是不为道的。了不起事后施舍一个位置,诸如华盖星,是吧?”   元始面色漆黑若锅底,“祖龙道友,你要拿封神榜说一辈子不成?非但哪吒,便是整个天庭阐教子弟都已经被你弄下凡尘。大道三千,每个人追求不一样,请你也有最起码的互相尊重。”   “还真是高高在上的元始天尊,高高在上的神呐,你,你们睁眼看看。”祖龙嗤笑了一声,“为何发展到现如今,放眼整个世界,都是世俗权势碾压了你们的神权!”   “世间宗教的落败,不是因为破迷信破封建之类,而是当权者能够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没有任何人不重要。当然你们也可以说是愚民之术。”祖龙一一扫过面色很精彩的圣人们,神色难得正经了一分,“就像帝俊紧急更改计划,他也可以联系起各家,缘由也在此,龙凤之劫,巫妖之劫,说起来就是天道为代表的神、权,对自由产生的政、权进行碾压。”   “一派胡言,倘若如此,我等又何苦坐在此,不眠不休维持气运?”   “那救苦救难的你们,又去真正倾听过民生吗?又何苦有天灾?莫不是多难兴邦?”   “名为考验名为劫难,实际上是什么你们心里都有数!这下界流传多少神话传奇故事,一个个的下凡救国救民,到底救的是什么?真救民,水淹陈塘关的神话故事里,对,我就爱拿《封神榜》举例,你有本事就来打啊!”祖龙冷哼道,“你们有想过到底为何会水淹陈塘关?怎么就不从源头寻找起呢?这些凡夫俗子不就是陪衬,不就是不重要的旁枝末节吗?还有你们佛,别以为就没事了!我最近可是追赶潮流的。下界翻拍的《西游记后传》,既然能够播出,你们也就感应的到。有想过乔灵儿在凡世的亲友吗?一家子生生世世不得投胎转世。到最后倒是挂念白莲花碧莲,封个菩萨。”   圣人们:“…………祖龙道友,你可真博文广识。”   “你们要救的只是凡人对神仙的信仰!不然有本事你们学雷锋啊,做好事不留名!别觉得警幻丢了你们的脸,这就是你们的内心的折射!高高在上,目下无尘!”   祖龙的一番指着让众圣人的面色愈发的难堪起来。他们自打封神之战后,已是久居天外天,不插手也不能插手诸世。且随着封神战,便是天庭的神,也有了天人五衰,没有长生不老。等修为到了某等级了,就需要历各种的劫难,重新勘破七情六欲。   等等,这么一想,还真显得神仙有些不厚道。毕竟历劫嘛,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事,总会有那么点挫折。   “祖龙道友,我就说一句,”通天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氛围,认真无比道:“雷锋是做好事不留名,但是他写日记啊!”   滔滔不绝的祖龙一噎。   “本座觉得,我不以圣人身份,以圣人的身份,我就是一失败者!”通天捶足顿胸,一脸往事不要再提的模样,深深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开口:“我就说一句话,神权也罢,政权也罢,咱们在这怼成斗鸡眼,搞辩论争个输赢,也争不出输赢来啊!现如今的选择权压根不在我们手里!”   “我说句胆大包天的话,哪怕是师尊,他成为天道。用现代流行的话语来说,就是个程序而已,就是个工具而已。真正做选择的还是我们自己!我当年因为圣人之位放弃了去拯救的机会,明知道却没跟太一说一句“你侄子出事情了。”我怯弱了一步,后悔至今也没有用,生不如死不如是。”   通天深呼吸一口气,眼眶微微一红,目光直勾勾的看向祖龙,“现如今,做选择权的在那精火,在那些人自己手里!我们没有本事,包括师尊都没有本事去干涉!不然看看这雷!谁他娘知晓怎么被激发打出来的!!”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齐齐面色扭了扭。贾珍不知道,他们也是揣测的出,是谁在教导贾珍打雷,可最后结果不能想。   “你们都坐下,心平气和的讨论,”通天说着,回眸扫了圈依旧有些剑拔弩张的,泾渭分明的两帮,手一抬,拿出个铃铛似的小钟晃了一下,铿锵有力道:“否则我群殴你们!管你神权皇权,我给你们送终。”   “东皇钟?”女娲率先惊骇的说出了口,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通天。若是通天手里有东皇钟,当年四打一怎么会败??   要知道东皇钟是太一的伴生法宝。原本叫做混沌钟,乃混沌至宝开天神斧所化。盘古开天,开天斧化先天至宝,盘古幡,太极图,混沌钟。前两者为元始,老子的伴生法宝。可混沌钟,并不在通天手中,而是在太一。三清是盘古元神所化;帝俊太一是盘古之眼。   按着常理,作为开天神斧所化的至宝,自在盘古元神手中,正好三对三的分配。可偏偏通天是没有伴生法宝的。通天成圣所用的是青萍剑。乃混沌青莲中的一颗莲子的莲叶所化。单单论宝贝的能力自当比不过两个哥哥天生自带的伴生法宝。   而混沌钟被太一所炼化,且以东皇命名,自当分去了妖族的一分气运与业障。当然也随着太一的战绩,东皇钟之名彻底震撼洪荒世界。若是仅仅按着战斗力评圣,太一和通天能够争个圣人第一了!   当然,绕是没有按着战斗力这选项,太一也是圣人之下第一人!伴随着太一的战斗力,东皇钟毁天灭地,扭转乾坤这些功能也都被印证过,甚至还能镇鸿蒙气运。比如说三皇五帝的气运。   家里有“叛徒”,女娲对最后一点尤其有发自肺腑的感叹。本来她哥哥伏羲转世为人,借助人的功德能够成皇修圣。可被镇在了火云洞里。她查探了数千年,才隐约找到蛛丝马迹,知晓就是东皇钟搞得鬼!   帝俊那心机鸟,在东皇钟内布置了一个“周天星斗大阵”,模拟了现实的世间。当然,也可以说着鸟兄鸟弟两团结。太一能够让帝俊都进入一个修炼者最重要的命门之地。   布置了还不算,东皇钟还有仿版!   现在她查探了许久的“罪魁祸首”,竟然原形在通天手里。太一竟然还能将东皇钟交付给通天。都已经炼化的东皇钟!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   女娲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气得皱纹都出来了。三个男人一台戏!真是心疼自己!   跟一群臭男人同台共事,一不留神就容易长皱纹·jpg   听着女娲话语中的惊骇,再瞅瞅面色都有些变化了,通天摊手,一脸无奈的开口:“没办法,我又没个伴生的法宝,陷仙、诛仙、戮仙、绝仙四剑又没了,青萍剑也被没收了,可不得吃软饭?”   通天语调傲然,眼中露出一抹疯狂之姿,强调道:“我可什么都没有了,别逼我做出什么毁天灭地的事情来。”   “狗、日、的。”祖龙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通天,你要搞事啊!我就过过嘴瘾怎么招你惹你,真打?”   “打!”陆压啾啾了两声,“竟敢骂我这么可爱的小太阳,通天,打他。”   通天目光直勾勾的看向祖龙。   祖龙扭头看向老子,“你们这里有叛徒!”   说完,揉揉拳头,“真打?可别说我这个做长辈的欺负你。”   “你们打吧打吧。”老子一脸佛系无比的表情,挥一挥拂尘:“反正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选择。”   其余圣人:“…………”   “我们继续看着结界,看直播。”老子一本正经道:“其实,再磕把核桃也挺好的。”   陆压啾啾了两声,“你们不用补脑,就是太聪明了反误了卿卿性命。”   老子微笑。   “没办法又不是我自己作出来的三界唯一证。”陆压说完,眯着眼看向正敲着核桃闲聊的贾赦和谭礼。   此时,已经结束了对马道婆的讯问,谭礼瞧着贾赦神色倦怠,默默给人描绘了一下未来的大饼。   “我记得这个时间点,西洋诸国似研究了蒸汽机,我们引用过来,争取十年工业革命,二十年后没准就能有iPad了。”   “写小说也没你那么夸张。”贾赦闻言噗嗤笑了一声,垂首拨弄着核桃,声音透着股低落,“我……我就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有些道理真是亘古不变的,上位者总是会无视下位者,自以为是。拔高了立意,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记得看过的洪荒小说,不成圣人就是蝼蚁。可是呢,”贾赦拉长了语调,抬眸定定的看向谭礼,泛着璀璨的金芒,一字一顿:“可是也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之说。”   “当然,还有更文艺一些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贾赦郑重无比的开口道。   “那我就贡献柴火,助你燃烧的更旺盛。正好是干柴烈火。” 第143章 劝你善良   完全没有意料到谭礼这张看起来如此老古板的脸蛋,一下子能够说出这么甜的情话,还带着一语双关之意,还……   总而言之,他贾赦能够做出好多阅读理解来!   顿时振奋了精神,贾赦连忙抬起头,目光盯着谭礼,不放过人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压下自己猛的扑过去的豪迈之举,带着些婉约羞涩,摆出一副很严肃,带着些深沉的表情,情深款款说道:“谭老板,超级想和你睡觉。”   谭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看着说着就扑过来的贾赦,忙不迭伸手把人抱住,瞧着对方像是小狗一般在自己胸膛上蹭来蹭去的,不由得面色都柔和了许多。谭礼抬手揉揉人柔顺的发丝,无奈的笑了笑,“睡吧。不管如何,人都是要活在当下。你养足了精神,明天……”   “明日复明日,再过一千个明日,你就长大了。”贾赦紧紧抱住谭礼,头埋在人胸膛上,笑着畅想未来:“不过接下来的一千天,你正好给我讲《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嗯,遵纪守法的儿童车。”   谭礼定定的看了眼贾赦。哪怕不用看人神色,光听人最后一句所含的怨念,就晓得这明晃晃的不满着。可到底贾赦却是牢牢记住他所说过的每一个字,克制着欲、念。总感觉相处越深,似乎自己就愈发陷入其中,是真恨不得能够豁出去,燃烧出熊熊的烈火来,为人加油助威。   谭礼身形沉默了一瞬,眼里神色有些复杂幽深起来。   被这么盯着,贾赦莫名的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虽然没法那啥,但是他们还是亲过的,味道超级不错。   “就……就那么一下?”   谭礼目光一沉,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尤其是贾赦那双亮若璀璨的眸光里倒映着他的身影,让他脑子都一下子化作了燃烧的火舌。   屋内的气温一下子升高了不少。   就随着这温度越燃越高,火舌似乎都能冲破云霄之计,忽然一股冷风带着显湿的海水味刮了进来,让两个难舍难分的人顿时打了个激灵,骤然褪去了些温度,回归了些理智。   谭礼率先回过了神,护着贾赦,自己朝外观了一眼。   贾珍委屈的要哭,抱着枕头,磨磨蹭蹭的进来,语速却是与行动相反,快得恍若冰雹噼里啪啦就砸了下来:“是我脑海里那个大叔干的。特老古板的大叔,不是我动得手!”   一见是老熟人,贾赦浑然不掩饰被叨扰的不满,脑袋磕在谭礼的肩膀上,抬手环绕着人的脖颈,语调带着分喑哑:“没看见叔叔们有正经事干嘛?那大叔是你的传承啊!龙啊,你能不能是条威猛的龙,把那大叔给踹走?实在不行,耳朵塞两棉花!”   “我塞了,可大半夜的我爹被姨夫叫去喝酒了,把我也折腾醒了,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五谷?”贾珍说起来越发委屈了,瞪了眼欲、求、不、满的贾赦,“再然后我就烙饼一样睡不着,那大叔就说这样不如来学习打雷下雨吧。再然后,你晓得吗?那大叔又分出一个大爷来,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来,就打起来了。”   边说,贾珍还挥着枕头比划了一下,“张扬舞爪,打起来特凶,打着打着就又不见了!”   听到这话,贾赦和谭礼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眸里看到自己的惊骇。这下,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狠狠深呼吸一口气,贾赦嗅着空气里还弥漫的淡淡檀香味,没理会贾珍,沉默的转了视线,抬手把谭礼有些凌乱的衣服整了整,顺手摸了把肌肉。   与此同时,谭礼也把贾赦有些大开的领子给合拢了起来。   贾珍沉默的看着两人互相给对方礼好衣冠,不用他们开口,自己便抱着枕头,麻溜的往床内一躺,紧紧的闭上眼睛,一副睡着了的乖巧模样。   “睡你麻、痹!”贾赦把人拉起来,“说说你的传承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有大叔大爷了?之前不是说只有声音吗?”   贾珍缩了缩脖子,不情愿的睁开眼,慢慢吞吞的开口,“就是声音啊,一个清冷点的跟冰碴子似的,今天冒出了来的威严些。真是烦死人了!叔,我能不能不要做龙了,好烦。”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打起来了?”谭礼发觉自己还是读书太少,他思来想去,妖族传承都没……没这么开挂的。   像他这样的正经根正苗红的妖,若是成精了,基本上是扛过雷劫之后,就会从天道处得到有关自己种族的传承,官方教科书版本的。然后通过族内的长老们知晓木族“八卦”历史。再然后,就是非管局出现后,领身份证,进入妖儿园,学习与其他妖族相处之道,学习人类的生活工具。   官方教科书版本的,直接就是打进了识海深处,扛过雷劫,就自然而然的全都知晓了。   莫不是这龙族身份特殊,还专门携带一对一VIP?   想着,谭礼忽然眉头紧紧一拧,“还记得那张文曲星吗?当时我是感觉到神力的存在。怎么一下子城隍他们又说天道已经陨落了多年了?”   “的确啊,”贾赦上上下下,还抬手捏起贾珍下巴,眸光扫过人脖颈上淡淡的伤疤,面色一沉,“当然,也许并不是天庭陨落了。而是因为三千世界的设计需要。红楼梦中唯一出现过两处玄幻的就是警幻以及她的手下,还有秦钟死的时候提及过的鬼差。所以就自动补全世界观了。天庭崩了,留下个快要崩的地府。”   “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贾珍看着说着面色凝重的贾赦,又扭头看了眼听着也面色肃穆的谭礼,打了个哈欠,“你们要是不亲,能不能让我睡觉了?”   “你就不担心随身的大叔大爷,是坏蛋吗?”贾赦听到这话,感觉自己嗓子眼都急得冒烟了。   “我又不追求长命百岁。”贾珍挣扎着要往被子里钻,“他们就算坏心眼,想借我修炼,把我逼急了我就自爆!谁敢让我享受千年孤独,没人陪我吃喝玩乐,我跟谁急!”   “养儿防老!我要是活个几百岁的,结果儿子孙子曾孙子一个个比我早死,还要整天想东想西,琢磨着皇帝朝臣百姓,天灾人祸之类的,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说完这话,贾珍瞧着贾赦一愣怔,赶忙手脚麻利的给自己盖好被子,“睡着啦。”   贾赦彻底松了手,看着紧闭着眼神装睡的贾珍,缓缓抬眸看了眼谭礼,看过去的眼神似乎能够穿透人心,带着丝锋利,“谭礼,你修炼是为了什么?”   “生长的环境不一样吧。自打我有意识以来,我们都是在追求修为追求长生。不过真正长生了之后要做什么,也……”谭礼表情少见的有些迷茫起来,“其实也真的没妖知晓。毕竟自打巫妖劫后,除却祥瑞白泽先生外,很少有万岁级的大妖了。我们这些新生代,也是跟正常人一样学习工作。只不过我们的工作年限长一些罢了。”   谭礼发自肺腑的感叹:“其实作为小叶紫檀,我的传承里有不少紫檀前辈们跟随着一代代帝王历经风雨。但其实最后能够留下来的也就只是一段传奇罢了。真正一代接着一代,恍若长生的,就像政治课本上所言的精神吧。”   “也是,政治课本的确挺有道理的。”贾赦跟着点点头,“算了,我们暂且不去想这条龙的事情了。先把眼前的警幻给解决掉!”   说完,贾赦看了眼谭礼,“睡吧。”   “嗯。”谭礼迎着人的眼神,伸手揽人在怀里,一边掀开被子,将他们两人都盖上。   同盖一床被子,完全没任何违法之处。   嗅着淡淡的檀香味,贾赦一夜好眠。不过作为贾赦他哥,贾敬这后半夜是吹着冷风,一脸麻木的听着安王吐槽。   “我竟然插了下午的秧。”大皇子捶拳,“贾敬,你知道他们往菜里要浇灌什么吗?”   “安王,你够了!”贾敬听到这话,忍无可忍,“有事说事,没事我没闲工夫听你卖惨!”   “孤是卖惨吗?”安王嗤笑了一声,举着酒杯,昂头看天。此时此刻的夜空,唯有月光还洒下淡淡的光辉,透着股寂寥。   “知晓那邪蛇为何会想进九皇弟的府中了吧?”   “那又如何?”贾敬语调愈发冰冷。   “鹤云冒着逆天之危,给孤算了一卦,孤今年要死了。”   听到这话,贾敬直勾勾的看向大皇子,“别告诉我你会认命。”   “可有些事没准不得不认命。”大皇子难得眼眸有些闪烁,避开了贾敬的眼神,静静的仰谋看天,“今年山东等地的雨水少,已有大旱的迹象。”   “这世上旱灾还少不成?”贾敬冷笑了一声,“国库充盈,各地粮仓也充分,完全应对得过去。”   “如果有人利用呢?贾敬啊贾敬,你还是太天真了,”大皇子轻轻嗤笑了一声,“你说说大旱了,求龙王爷降雨这事多常见?若是没有降雨,老百姓们,只要有一人带头都能够砸了龙王庙。”   若是散出去,贾珍是龙,到时候情况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不能降雨,恶龙标签少不了。   闻言,贾敬微微松口气,揉揉额头的青筋,回道:“安王,那只能说是你的思维如今固执古板了。我贾敬会不会让他们如愿不说,你觉得以珍儿的性子,真惹怒了他,他会管老百姓死活?珍儿是要顺着哄,要拿着个甜枣去教导他,他才会想想其他人如何。至于恩侯,是可以用道德绑架,可没准反被他绑架了。”   “而且,我劝你,若你有点良心,就去告诫告诫你的兄弟们,别拿贾政当靶子!”贾敬沉声,“他贾赦自己把贾政欺负到死,没事。但若是外人动贾政一根汗毛,贾赦他到底是荣府的家主,懂吗?”   “不懂。”大皇子毫不犹豫摇摇头,“我的兄弟们可没这样的念头,是真动刀子能够杀兄弟的。贾赦这样不是矫情吗?”   贾敬:“…………” 第144章 变形计上   哪怕自诩对人心算计很深,但冷不丁的听闻贾敬的话语,大皇子还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毕竟,人的情感本来就是复杂的。比如他也有举棋不定难以决断的时候。   眸光转向看了眼恍若冰雕的贾敬,大皇子在心理掂量了一下,没有就此多说些什么。反而继续说起了邪蛇案的后续,“马上就大比了,老爷子定然不会将重点放在这案子上。这件事最终恐怕是甄家伤筋动骨了。”   哪怕他们知晓是洛赦眠带人作祟,但谁叫偏偏顶了甄家门人名号呢!而且,最近几年,甄家远在江南,的确是发展太过迅猛了,有些地头蛇嫌疑了。   “江南最近的韭菜又熟了,是可以割一把了。”贾敬面无表情道:“都能够手伸到科举了。只不过空出来的位置,你最好还是别插手,不然又是沾了一层的腥。”   “为何?”听到这话,大皇子眼眸眯了眯,带着锋利看向贾敬。   贾敬不躲不闪,认真无比道:“你才封安王几天?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显摆你是得道多助?”   “可江南没人……”   “谁说江南没人了?”贾敬一字一顿,“别忘记江南还有个四大家族在!贾赦他们觉得贾家是掉档次,堂堂两府国公,竟然最后跟商贾捆绑在一起了,不体面。但是你说呢?我叔父怎么好好的跑江南修海塘?除却为打仗灭海寇准备外,还是地头蛇。”   “…………”大皇子猛然神色大变,左右看了一眼,一副夸张无比要说小秘密的模样,还抬手挡住唇畔,似防着唇语读取,压低了声音,悄声道:“老爷子和你叔父有没有超越正常君臣的关系?”   贾敬直接黑了脸,“你脑子有米田共?”   “……不……”大皇子捂着胸口,“孤是真心理憋着气。特么不理解,非常不理解!你说说,我们也是伴读加竹马。你贾敬会为我如此?”   “那是你狭隘。我叔父一生为国光明磊落。”   大皇子笑笑,“也许真应了那一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先周时有周公,本朝也出个荣公。哎……不提这个了,说件开心的事情,你打算拿那个沈燊怎么办?”   “当然是放长线掉大鱼了。”贾敬举杯,“我想三年内坐稳吏部尚书之位。”   现任的吏部尚书乃沈燊之岳父。虽然明面上是保皇党,但是由于自家儿子娶了九公主,四皇子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开始牵扯进了夺嫡之战中。既然如此,这位置自然而然的要腾出来了,与其便宜别人,自然还不如他贾敬坐稳了。要知道,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可谓是举足轻重。   哪怕他现在不过区区一四品官,但真铆足劲去争,自然还是有把握的。   安王听到这话,嘴角不自禁上弯了几分,举杯与贾敬一碰,“那就先恭喜贾尚书了。”   —贾敬最快的升迁途径,恐怕就是外放金陵,破几个大案,然后再加上贾赦那边恐怕有什么助益,三年任期结束,积攒的功绩恐怕能够让大半的文武百官心服口服。   不过,有什么功绩能够如此震撼人心?   “同喜。”贾敬听着酒杯相触的悦耳声音,不急不缓的开口道了一句。德嘉帝既然寻了安王商谈,自然是还是心属人的。只要安王能够活着,未来可期。   当然前提是活着。   贾敬扫了扫一饮而尽后,笑眯眯磕着瓜子的安王,矜持的翻了个白眼,“散了吧,熬夜容易猝死。”   大皇子:“…………”   大皇子被噎的转天就收拾自家干弟弟去。   贾珍:“…………”   贾珍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积极的跟随在贾赦后头,表示自己要为玄门的建立添砖加瓦。   贾赦揉揉贾珍脑袋,把名单递给贾珍,“那你就去跑一趟,看看这些家庭里有没有邪祟作乱。”   “贾史王薛?”贾珍惊讶着念了出声来,“林家,还要去淮安?!”   “林如海在淮安当知府啊。”贾赦揉揉额头,“大表哥在涌台任职,王子腾在京,但王子胜在金陵,薛家就更不提了,全家都扎根金陵。你身为贾家少族长,去金陵转一圈也挺好的。正好看看金陵的族人有没有违法乱纪的事情。”   介于他们有原著在手,故而比马道婆供述的女鬼投胎之所还更为详细。只不过现如今距离这些所谓的风流冤孽们投胎都还早。   故而,有些人的命运到还是有挽救的机会。   他贾赦兔死狐悲,看在瑚儿的份上,拟定了十二金钗,甚至副钗的人选,正打算呈送帝王,且建言将解决此事成为入选玄门的考核。   必须的,他贾赦自己定然不会一家家跑过去。   岂料还没入宫,就迎来了一个主动毛遂自荐的!抓起来薅金毛!   “怎么就不一鼓作气分宗了事了?不然鞭长莫及的,怎么管理得了。”一听提及“少族长”,贾珍眉头就拧成疙瘩,“个个打秋风,却不感恩,烦得很。而且我才不要跑江南去了,一个人不去!”   “哎哟,刚才是谁拍着胸脯了?”   “那是刚才的珍儿,不是现在的珍儿,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又长大了那么点点。不是同一个人了。”   “还学会狡辩了?”   “就是!”   叔侄两正闹着,门外贾敬揉揉额头,打算放弃救援了。德嘉帝却是笑着走了进来,清清嗓子,引起叔侄两的注意后,道了一句,“珍儿随你爹一起去。去外边走走,也知晓些民生。你爹要外放。”   “外放?”贾赦和贾珍闻言,都有些惊讶的看了眼贾敬。   贾敬点点头,“是我自己请命的。江南可以说是警幻的老本营了。光是扬州瘦马,就能有不少风流孽事。”   “贾赦,接下来就是你独挡大局了。”德嘉帝眸光带着肃穆,“若是不成,你现在趁早说,朕还能换人。否则的话,你就是硬着头皮也得自己扛到底。到时候可没有贾敬给你收拾烂摊子了。”   “皇上,您放心。”贾赦面上也难得郑重起来,“玄门筹备可是我提出来的。于公于私,我都会坚定不移,毫不犹豫,且面面俱到的去组织好玄门健康积极向上的发展。”   德嘉帝看了眼眸光泛着坚毅之色的贾赦,面色和缓了几分,问道:“你那个契兄弟呢?你们不是向来形影不离的?”   “他毛遂自荐去查探贾政了。”贾赦当即就告状道:“皇上,您是不知道,有人要撺掇贾政闹什么伏阙上书,还假冒我的笔迹!你说说他这不是找抽吗?连贾政都吐槽,我要是能够想到这点,他都能靠状元了!”   换现代的话语,就是让贾政领头,搞学生运动,去天、安、门静坐抗议。   亲娘诶,仕途完丸的节奏·jpg   他贾赦不告状不是人了!!   听到这话,德嘉帝面色黑了又黑,揉头按着自己凸起的青筋,“朕也是为这件事来的。这些年士林愈发的心浮气躁了,两眼珠子就盯着这些旁门左道。朕也知晓你们任务重,我就是想找他问问,有没有什么阵法,能够运用到科举中来,先确保朕能够选出一批有真才实学的学子来。”   他也想换人!但是必须先备好预备役啊!当官,又不是随便逮一个人就能为官,治理一方。需要时间去培养的。   相比年轻的时候,他有时间有经历且有耐心去蛰伏去等待。可现如今,他到底老了。却又被贾赦一副波澜壮阔的未来发展蓝图给谜了眼。   当然,他也感谢上苍。这个梦若是他让自己预知了,恐怕他就会不管不顾,疯狂了去实行。到时候没准落得个隋炀帝的下场。   哪里像现在,还存在理智,知晓饭要一步步吃。   “皇上,问阵法找我呀!”一听德嘉帝的语调是那样的咬牙切齿,是那样的毫不犹豫要收拾人,贾赦当即毛遂自荐,亢奋不已,拍着胸脯,“东风快递,品质保证!”   此话一出,屋内氛围骤然直降冰谷。   德嘉帝脸彻底黑成锅底,“贾恩侯,是需要朕提醒一下你那贷款吗?”   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贾赦不敢捂脸,任凭德嘉帝劈头盖脸先一顿怒骂,才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   “朕不想要贷款!也不要知晓东风快递是什么玩意!我就是要传统且正统且免费,不用贷款的,很容易就能够达成的符箓阵法!”   贾敬听到这话面露难色,朝贾赦使了个眼色,让人莫要老虎头上拔胡须。德嘉帝虽然开明,但到底是帝王,有些事也真是水至清则无鱼。   贾赦眼角余光扫见了贾敬的眼神,但脑海里却是飞快的闪现出有关“黑色六月”的种种新闻热点,抬手摩挲了一下自己左手掌心那带着丝温热的三足金乌纹路,缓缓吁了一口气。   带着些谄媚,先给德嘉帝敲敲肩膀,贾赦笑容灿烂,“皇上,您也知晓微臣那个梦吧。梦里啊,有个词叫公务员考试。公务员考试就是科举演变而来的。不过呢,它分成两种,一种叫做国考,一种叫做省考……”   不就是怕没人吗,怕什么!   新东方了解一下!   培训机构可以速成的!   听着贾赦的诉说,德嘉帝神色渐渐有些缓和起来。   贾敬见状,斜睨了一眼自家崽子。贾珍难得聪慧一回,笑眯眯的给德嘉帝倒茶。   抬手揉揉贾珍的脑袋,德嘉帝笑着抿了口茶,看了眼真情实意献计献策的贾赦,沉声叹口气,“听着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专职的培训机构有点跨步太大了。”   “就像翰林院不是培养庶吉士一样啊!皇上,微臣觉得吧,当官若是去地方,政务方面微臣不懂,但是微臣知晓一点,又不是所有人都会讲雅言的!好多地方都是讲方言的,十里不同风俗。一个语言就难住了扼住了大多人。”   “您看看每个地方都是有国子监……”贾赦说着挠挠头,“就类似国子监的地方书院。这些学子也是日后官员的预备役了。我也知晓现如今弄专职的学院好像不太现实。但是您可以强行开一个实践课。让学子们也下乡,了解了解农田庄稼啊,水利工程啊之类的,让他们推广雅言,弄个学分制。每个靠科举的分数够了,才能参加科考。这样子就不怕他们只会纸上谈兵了,而是言之有物。”   德嘉帝摩挲着茶沿,“这样子改动牵涉的事情太多了,恐怕会不服啊!”   “那就揍到服!”   德嘉帝斜睨了一眼贾赦。   “我……”贾赦低头哼哼,“皇上,我觉得可以揍的。只要……只要等出海的找到玉米土豆马铃薯了。这些种子一旦播种成功,老百姓就有饭吃了。”   “你给朕画了这么个大饼,要是寻不到这些种子怎么办?”德嘉帝说着面色拉长了一分。   当然,他还有话没说出口。贾赦就晓得这些,贾敬的上奏就显得很“别人家的孩子”了。提议组建老农,研究种子的成活率,以及与当地气候等等的关系。也可以将沿海诛国所有的种子带过来试种植。贾敬求外放也是为了这一点,江南到底土壤肥沃,适合研究农物。   只不过,这事一项需要费时间的,且烧钱的工程。   “皇上,微臣斗胆建议,可以让诸位皇子先实行学分制。”贾敬说着,眯着眼看了眼贾赦,轻声道:“先前恩侯吓唬珍儿,说梦中有一个变形计,很适合珍儿这样的富贾子弟去体验民生。”   贾赦:“…………”得罪谁都别得罪他敬哥! 第145章 变形计中   贾赦耳畔猝不及防的想起贾珍大半夜来打断他们开车的一句话—“姨夫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五谷!”   五谷这……这东西,他贾赦会组词啊,五谷杂粮!   发现自己似乎也要下乡劳动改造一下,贾赦心理绷紧了一根弦,顺带嘴巴也闭紧。他不能露馅了,然后把自己也坑进去变形了。   贾敬当然也没想过让自家孩子下农田,他的重点的借着皇子他爹的手收拾一串的皇子们。那自家孩子“开刀”,这不过是说话的艺术罢了,而且为了显得改造很有必要,他贾家也还有现成的例子摆着呢!   “其实变形计也就一个名声而已,所蕴含的道理还是一样的。”贾敬毕恭毕敬的弯腰,沉声道:“其他不说,近在眼前的贾政便是如此。他在荣府内,自幼锦衣玉食,端得是读书人清贵的架子,但如今虽然不会举一反三,可到底也是能够踏踏实实的去履行城镇卫生环境的建设。”   贾政也的确是怂,在荣府有娘靠着,媳妇强势,他颠颠躲两女人后头。被迫分家后,又杜绝了贾政再见贾史氏的机会,贾王氏又因为仆从贪污背负了些罪名,以贾政的“清高”性子,自然是不会再信了,再加上被他这么一激。自己管着一房事物,也渐渐有点开窍了。   但也就仅仅那么一点,要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那种。   一听人提及贾政,德嘉帝的面色也有些微微的变化,长长叹口气,“相比从前,的确也是有些进步。这项民生工程不错,昨日朕微服,便发现城内的市容好了不少。”   前一句算勉强夸了一下贾政,后一句却是德嘉帝对于公厕的赞誉了。作为时不时就爱微服的帝王,虽然最远只能往郊区去一趟,可到底他执政这些年,是肉眼可见百姓们衣食住行有了变化。   当然,也有些不拘小节的事。比如某事,哪怕先前公厕不怎么样,但也是有的。可是人大多就地寻个角落。   现如今,经过这么下狠手一整治,他走着感觉城内的空气都泛着一股甜味。   贾敬并不居功,一脸真诚的开口,“皇上,这也正是所谓的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您的带领下,现百姓生活富裕,对于礼,自当也要仰慕学习起来。而您又给了他们这么一个机会。”   “也是!”德嘉帝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而且,还有一点令他这个帝王万万没有想到,那啥米田共还能够赚钱!除却现在能够给农户庄稼施肥外,还能搞什么沼泽气之类的。   总而言之,贾赦和谭礼这两个学渣!   怎么就不让贾敬梦一回!   当他能够上天,还骑着龙飞上天后,他就彻底淡然了。若是能够造福百姓,整个社会,那什么生产力迅猛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发展。谭礼这个偏科的,只会背书,就没个搞理工科的人穿一下。   即使会被篡位了。   可他,可大周到底是名垂青史!   妥妥的C位!   “贾敬,你跟贾赦继续处理这些后续事,且记得拟个防舞弊的阵法,后天交上来。珍儿,跟义父上街逛逛。像你们这样的纨绔子弟,也的确要多走走,不然都忘记老祖宗的本了。”   看着德嘉帝说着就起身,贾珍期期艾艾的看了眼贾敬,然后一脸受伤,慢慢吞吞的跟上德嘉帝的步伐。   屋内的两人还能听着贾珍的垂死挣扎,“干爹,我在外头可有名啦,就相当于那什么网红,您知晓吗?全京城都认识我的!您带着我达不到微服目的。”   “哥,珍儿这样,他老人家放心您带出去?一家去赴任?”贾赦说话间悄然无息的画了个结界,又看了看自己准备呈送的奏折。   因为抓到了马道婆,他和谭礼还有敬哥一合计,就把《红楼梦》里的各历劫人物都朝德嘉帝交代清清楚楚了。交代清楚了,有国家协助,就可以举国之力治理某些风流孽事。   只不过看着德嘉帝难得有些开心,这份奏折还是晚点他再送进宫。   而且这事也比不过他知晓贾敬即将外放的震撼。   “不放心。”贾敬坐下喝口茶,长长吁口气,“带出去为大旱预备。山东去岁就收成不好,今年真若是颗粒无收起来,也怕。哪怕国库钱足够应对旱灾。可谁叫你的确是画了一张大饼。先前罪民……”   说着,贾敬话语一顿,“五皇子流放的队伍大半是帝王的人手,就是奔着收集粮种而去的。现在算算日子,也要出海去濠镜澳了。”   “出海建设不要钱?而且根据传回来的消息,沿海走、私挺甚,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说着,贾敬声音不自禁压低了一分,“未来几年,皇帝没准不会吭声,但是五皇子那一批站稳步伐后,恐怕连南安郡王都要倒霉了。”   贾赦闻言点点头,他对五皇子会不会因此重新起复并不担心。五皇子敢争敢败敢豁出去海中争机遇,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眼下就担心一点。   “沿海那边要盯紧的,哥,尤其是那个茜香国……”   “这事你不是说过了?我心中有数。”贾敬说这话的时候,眸光又看了眼淡淡的金芒。贾赦朝他交代得一清二楚,但是对于德嘉帝,却是瞒着《红楼梦》之事,瞒着他们的存在只不过是一个话本而已。   “不,哥,您老没数!我跟你说哦,既然要打了,周边那些小部落全都打下来。你不知道他们有些可烦了。虽然是架空的背景,没准哪一个岛国就是那啥小日本小韩国小……   总而言之,我就是趁着先机,要欺负人!”   说到最后,贾赦拉了拉贾敬的袖子,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哥,你不知道,我在后世其实也挺苦逼的,有时候掐架都掐不过外国人。”   “贾恩侯,你有点数行不行?”贾敬面无表情的,“知晓商纣王为什么会败吗?别跟我提什么封神榜,是他连年征战,版图扩张,却是没有搞定俘虏,秦始皇一扫天下,结果二世而亡;元世祖的版图有多大?都打到红罗刹去了,结果呢?”   “说句你懂的,天高皇帝远,听过吗?除非我们能够实现你口中的网络社会,不出门就能够知晓天下事。否则再大的版图打下来,治理就是个问题。耗时耗力没准还会白白便宜他人。”   说到最后,贾敬语重心长,“你知道从京到扬州,没有京杭大运河,我们要花费多长时间吗?可隋炀帝最后结局如何?现在我们知晓他苦一代人造福后人。可是我们不可能让德嘉帝成为隋炀帝。我们贾家也不可能成为什么佞臣。祖宗留下的名声,清清白白。”   “哥,若是能够研究出通讯设备,就比网络低一级的什么电话,电报。打下来就没问题了吧?”贾赦依旧有雄图霸业之心,脑子瞬间就构建出了种种版图,“还有马路汽车铁路之类的。”   “没问题。”虽然对陌生的词汇不懂具体的用处,但是贾敬笑了一声,胸有成竹的开口,“但凡你要是能够研究出来,能够实现通讯及时,那么这些岛国,哥,在有生之年,保准他们拥护大周。”   “好!你等着!”贾赦重重拍了一下桌案。   瞧着贾赦真似乎铆足了劲,贾敬后知后觉敛了笑意,面色带着分郑重,“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搞大事了。”贾赦笑眯眯的问道:“哥,你也是道教爱好者,我问问你现如今运用在战场上的火、蒺、藜是怎么被发明的?火、药是谁发明的?”   说着,贾赦拍拍胸膛,“我可是玄门侍郎,手下千千万万的化学家!”   贾敬:“…………玄门构建好像是为了处理非人类的事件。”   “那是针对有天赋有灵根的,没有天赋没有灵感的,怎么办?”贾赦操着一颗老父心,“我作为他们的父母官,能够忍心抛弃他们吗?手心手背都是肉!做爹的不能偏心。”   贾敬瞧着呕心沥血状的贾赦,默默升起大拇指点赞。   浑然都不知道贾家兄弟俩都已经商讨起来如何科技革命,扩张版图的事情了,作为他们目前的敌手,四皇子依旧目光放在贾政身上。   他对此深信不疑,毕竟这个主意是沈燊提出的。   要知道,沈燊可是在贾家呆了近十来年,是与贾赦贾政一同长大的。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够比沈燊更加了解贾家?   更别提现如今贾政干的是什么活。   在前朝也算是贱业了。   让一个国公公子,世家子弟去管理公厕,有几个人会心服口服的?   虽然没觉得自己是恍若天神下凡来拯救贾政,但他也自问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故而,四皇子是觉得贾政会被冲昏头答应带着义愤填膺的士林们来伏阙上书的。   上书的内容自然是针对安王殿下的禁令了。   与此同时,贾政看着亲自出面的沈燊,沉默了良久,“沈燊,你描绘的这些利益的确让我挺心动的。不过有一点,你有没有注意到?”   “什么?”沈燊闻言,眉头一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贾政。要知道,这一连环计可是连四皇子都点头许可了。   作为被贾敬吐槽过一生智慧和勇气全点亮在于贾赦争夺家产爵位上的贾政,很认真无比的开口,“你知道我和贾赦争的是什么吗?”   说完,也不用沈燊回答,贾政翻了白眼,“是争夺爵位!我爹的爵位!爵位争不到也有家产!我嫉恨的是明明同样是国公子弟,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凭什么就轻轻松松理所当然的继承,懂吗?我是想要贾家,而不是把贾家毁了。你脑子是不是有屎,让开!还以为你有什么妙计呢!结果连这点本质都看不清楚!也敢妄言,连贾敬一块收拾!”   “真是佩服你们的勇气!”   看着贾政起身往外走,沈燊压抑住心中翻腾起的戾气,一字一顿开口,“如果说贾赦的确是邪祟了呢?是有人改了你的命运!”   “我的命运?”贾政脚步一顿,回眸看了眼沈燊。瞧着人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阴恻恻的笑容,“沈燊,我就问问你,我贾政有什么命运?是当家主的命运被改了是吧?”   “自是。”   听到这话,贾政像是挺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冷笑了两声,才开口,“沈燊,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啊!我若是能够成为家主,那意味着贾赦死了,贾琏也是个病秧子,快死了,否则我怎么可能当家主呢?”   你以为我是个傻逼?   他之所以躲老娘身后为的是什么?   因为他知晓从礼法上来,就这么一个可能,他能够顺利成为家主。   “贾赦当初对你有多好,都快跟我差不多了。”贾政嘲讽的笑了一声,“我跟他争,有矛盾,那是我们兄弟俩之间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律法不公平。可你就是彻彻底底黑了心肝了。没我贾家,你焉能有今日!”   ※※※※※※※※※※※※※※※※※※※※   谢谢喵啊喵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146章 变形计下   “贾政,你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啊。”沈燊抬手紧紧捏着茶盏,手背上的青筋都突起了起来,显得有些狰狞。看着要朝门口儿去的贾政,沈燊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既然知晓我是白眼狼,你又何必来赴会呢?到时候若是出不了这个门,你怎么办?”   既是撕开了最后的遮羞布,沈燊也不耐与贾政虚以为蛇,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将茶盏重重搁在了桌案上。屋内的氛围刹那间有些图穷匕见的紧张之意。   “我出不了这个门?”贾政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句,缓缓转眸看了眼立马闪到门口,似乎用自己身躯挡住大门的仆从,沉默了一瞬。   本来……本来他还真是有些怕的,但是眯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眼为首挡住门的仆从,贾政最后目光盯着的人的眼睛细细看了又看,便感觉自己注意力被引开了,完全怕不起来。   “沈燊,你这条走狗有点意思啊!看着还有几分相似贾赦啊!只可惜……”贾政鄙夷,“完全没有一分我贾家的傲骨,反而像是臭水沟里的蛆虫。”   边说,贾政又扫了眼韩瑜,带着浓浓的轻蔑,“就凭几个狗奴才,敢拦我的去路?”   韩瑜听到这话,面色一红。哪怕他自己也知晓与贾赦有三分的像似,但从来没有人当面提及过。如今被这么一个除了投胎什么都不会的贾政当面点破,一时间脸色变青紫起来,怒火燃烧着:“你说话放尊重点!说他人是走狗,你自己算什么东西!”   “还真不愧是小娘养的。”贾政懒得理会韩瑜,转眸扫了眼沈燊,“知道爷为何能够单刀入会,丝毫不怕吗?因为你不敢!不敢当面撕扯我贾家!”   说着,贾政带着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傲然,“我若出了点事,贾赦不提,贾敬定会找你算账!因为他是族长!”   他贾政就是命好!哪怕没有贾史氏给他遮风避雨,但他依旧是贾家荣宁两府最血脉上最亲的人,贾敬身为族长,就得为他避风避雨。只要贾家不倒,他就一日可以不用努力,等着贾敬把丰收的果实安排给他。   他又不是真傻叉!   贾敬凶虽凶,可比贾赦那薄情寡义的有家族观念多了。他若是引狼入室,做出毁了贾家的事情,那他贾政才是真正没有活路,陷入绝境之中,到时候被病死了都没准。   “那也是事后了。你以为他现在还有时间惦记着你吗?”沈燊一见贾政也以贾家为傲,心中腾起的嫉妒之火再也压抑不住,带着面色都有些狰狞扭曲起来。   贾家!   贾家相对于他来说,就不亚于一个庞然大物!哪怕是皇子,要对付贾家也要小心翼翼,也要各种思量,考虑所谓的四王八公旧日情谊,考虑所谓的贾家香火情谊,考虑德嘉帝!   他为此付出的一切努力一切的汗水,都抵不过会投胎,比不过祖荫一词!   拳头捏得紧紧,沈燊一拳砸在桌面上,听着“咚”得一声锤响,沈燊眯着眼看向贾政,语调泛着一丝的阴狠。   感觉就像被毒蛇盯着一般,渗得慌,贾政揉揉胳膊,想要转身离开。就在他迈步的时候,就身形猛得一僵,听见一道恍若鬼魅的声音从背后飘进耳朵里来—“你以为我真要你贾政参与其中?只不过是借你的名头,你可以死的消无声息,到时候就算贾敬给你报仇又能如何?”   “一个死人如何说话呢?”沈燊满意的看着惊骇转过身来的贾政,欣赏着人泛白的面色,语调带着丝愉悦,不急不缓的补充,娓娓道来自己的内心的所思所想:“莫说到时候全凭我们怎么说怎么办了,没准贾史氏也能够死呢?到时候你贾家还有名声吗?哪怕是贾敬,他又能如何?自身难保!”   要知道为了“劝服”贾政,他在几个书生言语引诱无奈的情况下,只得自己出面,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因为是涉及伏阙上书,他特意精挑细选了一个隐秘的,属于四皇子暗中产业的茶馆,定了一间包厢,还能够确保上下左右都是自己人,是安全的情况,所以他可以尽情的诉说。   势必将贾政拿捏在手里!   听到这话,贾政猛的心头一跳,气得直抖,“你……你……”   但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感觉耳畔一阵劲风刮过,再紧接着便是他自己被被风刮在了地上。   索性就瘫坐在了地上,贾政面色刷白的看向门口,惊骇的瞪圆了眼!   哪怕是感觉有备而来,胸有成竹的沈燊也被这番变故给彻彻底底的惊骇到了,不可置信的看向破门而入的贾珍!   贾珍???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非但门被踹开了,便是原本在靠近门口的一行人也随着外头掀起的力道,整个人是完完全全没有抵抗能力,被压在了地上,正因为疼痛哀嚎了起来。   沈燊完全脑中一片空白了。据他所知,一来贾珍是完全不可能来书坊来茶馆这种文雅地方,二来贾珍哪里来的武力,三来也是最为重要的,哪怕是贾政有所准备,仆从通风报信,他也会提前收到消息才对!   贾珍迎着满屋惊骇的眸子,目光锐利,带着居高临下的威慑,“日你个仙人板板,哪敢说我爹自身难保?敢动我贾家的族人,你当本少族长是死的?”   “珍……珍儿?”贾政也被这番变故惊呆了,目光楞楞的看着似乎是自己一脚踹门的贾珍,看着人大马金刀的踩着门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问道:“你是珍儿?什么……什么时候你会武了?”   还如此之高!   说着,贾政透过落败的门框,看了外头。这茶馆包厢,是有内室外室的。外室专门给仆从还有小二上茶用,约有个两三米宽。   简直是不可思议!   贾珍出现的时间点,就像在外室一直呆着一般。   “你的护卫呢?”一定是护卫踹的,一定是护卫!   听着贾政接二连三的追问,贾珍本不想理会的,他正忙着收拾沈燊呢。但转眸间扫到贾政刷白的面色,整个人都瘫痪在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反正就是瞅着挺可怜的。贾珍想想自己刚才听到的话,觉得作为一个贾家人,贾政还是略合格的,不由面色和缓了一分,认真回了一句,“我出门没带护卫,这次是随我爹出门玩耍的。”   贾政闻言一怔,然后面露喜色,语调却是愤慨无比,带着分怒火:“我就知道贾敬是一定在派人暗中监视我。”   说着,似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贾政哪怕是瘫坐在地,却是傲然的抬眸,带着分嗤笑看向沈燊,“我可是荣公次子。贾赦他一脚出八脚迈,我贾政哪怕是次子,那也是一脚出六脚迈的待遇!你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出门都没人吗?”   贾珍:“…………”   贾珍刚想说“爹”不是那个亲爹,就眼角余光撞见了似乎松口气的沈燊,非常不解的开口问:“沈那个白眼狼,你松什么口气啊?我爹难道不值得你畏惧害怕?”   “贾敬是聪明,可是他身边的猪队友太多了。”沈燊松口气,看着门口悄然无声出现的掌柜一行,看了眼贾珍,“忠兴侯爷,打砸毁坏他人的财务,知道若是商家拒绝赔偿,要怎么判刑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别提你还不是真的皇子。”   “沈燊,你这么能那么有才呢?”不提什么法啊律的还好,一提及,贾珍这怒火就噼里啪啦燃烧了起来。他可没忘记之前沈燊就是用什么税法把他叔都坑进了顺天府喝茶。   于是,贾珍脚下却用力了一分,踩得被压住的韩瑜等人又是“哎哟”疼痛的唤了一声。   “来人,去传本侯的吩咐,邀请所有干哥哥干弟弟们来一趟。”贾珍咬牙,怒气冲天,“我就要看看,哪一个敢要我贾珍坐、牢!”非但他叔,便是他爹都跟他说了,遇到突发事件,他没法很麻溜的做好收尾工作,那就闹大!特别是有理,受委屈的时候!   “要不然,我们登闻鼓去敲起来!”   “贾珍,你疯了不成?”一听这话,贾政面色愈发苍白了一分,“你想过你爹吗?想过贾家吗?”   “我就是想着贾家,想着我爹,我才不容许任何人动我爹一根汗毛!谁敢动我贾家,我劈死他!”   说话间外头“轰”得一声,紧接着风云大作,雷声滚滚。   贾政:“…………”   沈燊:“…………”   在隔壁茶楼偶遇德嘉帝一行的谭礼,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倚在窗栏处的德嘉帝,“皇上,这……”   “这正好有个现成的理由,让那帮孽障去参加变形计。”德嘉帝双手扣着栏杆,一字一顿,狠狠咬牙道。   他……他是真带着贾珍随意逛逛的,而且因为有备着让贾珍下雨的心思,他是特意带着人往老百姓众多的南城去,启发贾珍的爱民之心。毕竟,贾珍这传承,他自己亲口都说了,打雷下雨是为难龙!贾珍是需要哄着劝着,或者他脑子有这个需求。比如说他无师自通就会藏糕点。   可怜他这个当爹当皇帝的煞费苦心啊!   当然,他也只能用另外一种角度宽慰自己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们以另外一种方式直接解决这些拖社会文明的猪队友。   德嘉帝都这么说了,谭礼自然也乐见其成。   于是,两炷香时间内,皇子们都齐刷刷的来到了茶馆里。不来不行啊,他们都接到了一句话—龙崽子生气了。   沈燊:“…………”   “你们谁的人,自己站出来,别找劈!”贾珍依旧脚踩着门框,只不过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燊。   众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任何的表示。谁敢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说官员是自己的人?这不是把现成的把柄往兄弟手中塞吗?   文武百官,都是皇帝的人啊!   安王迎着众弟弟的眼神,懒得废话,连眼神都懒得回瞟一眼,自顾寻了个位置坐下。别有事就找老大!   二皇子斜睨了眼面色沉沉的老四,又看了眼神色似乎有些茫然,完全不解他们几个皇子为何会卖贾珍面子的沈燊,不由得胸腔里憋着火气,但问题是他也很茫然啊,到底为什么事啊?   “珍儿,不是二哥替沈燊说话,你先告诉哥哥,到底为什么事,怎么这么动怒?你先消消气,二哥府里有个专门做糕点的师父,给你好不好?”说着,二皇子笑了一声,“你四哥府里有一套粤海来的珊瑚,很漂亮。”   被点名的四皇子深呼吸一口气,“若是珍儿你看得上,自然是它的福气。”   “嗯哼。”贾珍扭了个头。   贾政惊骇的看着两个王爷哄着都敢拿乔的贾珍,默默揉揉眼,又静静的看了眼此刻已经跪地的沈燊,长长吁口气。虽然不知道贾敬干了什么,能够让所有皇子都哄着贾珍,但是这背后有靠山的滋味,还真是爽!   相比贾政的爽歪歪,沈燊此刻已经完全傻眼了。按着他的理解,这种的事情,不应该互相拿捏着对方的把柄,各退一步。   毕竟哪怕贾家背靠安王,可此刻大皇子也完全没有足够的实力能够与四皇子并肩而立。毕竟废太子的人马都被帝王削得差不多了。至于贾珍所谓的忠兴侯爷,德嘉帝义子的身份,他们都揣测过,那也不过是安抚贾家,让贾敬给安王办事而封的。   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眼见他二哥出马都僵持住了,六皇子正麻烦缠身,很不耐在此浪费时间,直接点名道:“贾政,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诸位皇子的话,事情是这样的,沈大人撺掇我,让我伏阙上书,挟贾家之香火余威状告安王,被我严词拒绝之后,反威胁要杀我。以我的死来污蔑安王,顺带坑害贾家。只不过没预料到一点,我贾政有点前科,贾敬一直派人盯着我。”贾政说起来依旧有些骄傲,“这不,就遇上他们父子两来巡查检验我贾政了。”   众皇子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纷纷眼眸滴溜溜转向了四皇子,又看了眼沈燊。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这是怎样的勇士啊?莫不是想尝试一下龙肉是不是能够长生不老?   四皇子感觉自己背后冷汗涔涔,面色格外的难堪。   沈燊听完贾政这言简意赅的话语,抬手紧紧捏了捏拳头,“贾政,你莫要胡言乱语,我……”   “我补充一句。政二叔,我爹,亲爹忙着呢,没空盯着你。”贾政揉揉自己的拳头,回眸扫过众位皇子一眼,一脸无辜着开口:“我今天是陪父皇出来玩的。刚才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跟着父皇出来,自然不用带任何护卫了。你的阅读理解能力怎么能够差到这地步啊!”   贾政闻言傻眼,呆若木鸡,“皇……皇上?”   “废话,就你这理解水平,难怪屡次不中。”贾珍埋汰了一句,转头看沈燊,“我政二叔他水平就那样了。你科举怎么考的啊?就你这样的理解水平都能得状元了,我觉得我也可以去试一试,考一个状元公了!居然连最基本的干爹也是爹都理解不了。” 第147章 贾赦救场   相比皇子们还能够互相打个眼色,各种思忖一番,被贾珍盯着的沈燊完完全全没了先前那份运筹帷幄的淡然,整个人脑袋一瞬间有些空白,他是完完全全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德嘉帝哪怕是微服私访,又岂会带着贾珍前来?莫不是贾珍的身份有异常?不然其他皇子又岂会如此给面子?   揣测过万千的猜想,沈燊不受控制的还是微微转眸看了一眼四皇子。   四皇子此时此刻哪里还有闲功夫理会沈燊。他是想收拾荣府,想要将贾代善余下的人脉尽收手中,而不是得罪了贾珍!在他们都没有实力,甚至他父皇都没有实力去与龙相对抗的情况下,他怎么会傻逼到去出这个头?!   是荣府自家兄弟相争,你死我活的!   是沈燊担保能够揣测到贾赦贾政两兄弟之心!   结果,这会他又是阴沟里翻船!   四皇子心理头簇着火,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向德嘉帝请罪。至于在其他兄弟面前丢脸都已经不重要了!掐着掌心,四皇子提醒自己冷静,要能屈能伸,缓缓吁出一口气,唇畔动了动,“珍儿……”   “四哥,你又没参加过科举,没有发言权!”贾珍毫不客气着挥挥手,打断四皇子的话语,“沈状元,你说话啊!你知不知道爷这辈子最讨厌什么吗?知道外头怎么形容爷吗?就连我叔都这么说—”   说着贾珍掐着嗓子学着贾赦的腔调开口,“贾政要知道什么叫伏阙上书,珍儿你都能考状元拉!”   贾政对此抱不平,“谁说我不知道了,是贾赦不知道!他要是知晓伏阙上书,知晓本朝唯一一例的伏阙上书,是爹带人绑了上书的书生去沙场,就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还有这事啊!”原本还在纠结状元理解能力的贾珍,扭头看着贾政,万分惊骇了一下,“本朝有过伏阙上书啊?他们给我解释的时候,都没有说起过呢。只告诫我这事比敲登闻鼓还严重。”   “咳咳咳……”大皇子清清嗓子,“珍儿,你还是继续纠结沈大人科举功名。有些事,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爹才会告诉你。”   某些朝政是禁提。这种书面未流传的事情,自然是口口相传,一代一代的传下来。这也是所谓的家学渊源。有时候当官,尤其是夺嫡时期的官吏,某种程度上也是在比谁知晓的信息更多更全面。   “这样子说姨夫你也知晓叔祖父绑书生的事情了?”贾珍说着,面色一变,目光带着分狠厉瞪向四皇子,“老四,你这是想用伏阙上书杀我贾家啊?!”   听到这话四皇子猛然一惊,“珍儿,没有这事,没……”   “谁允许你叫本座名讳了!”贾珍面色一沉,袖子一甩,抬手指着四皇子:“你当我傻逼?你们所有皇子当本座傻叉不成?伏阙上书,我叔他们解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我小时候闹着要吃糖,还要带着我祖父我叔祖父再叫上大姨夫,一起对抗我爹。我爹哪怕屈服了,但是秋后算账少不了!”   “因为我是我爹的儿子,我的教育问题能够真正做主的只有他。”贾珍越说越气,“现在,你们有的是明知道去隔岸观火,有的是故意推波助澜,有的是……排比不出来,就这么个意思!个个冠冕堂皇,衣冠禽兽,拿着我贾家作筏子,作靶子!”   “你们有这些心思,怎么不去考个科举啊?”贾珍怼着,“还真以为普天之下就你们聪明人啊!告诉你们,五六十年前,咱们的老祖宗是什么身份什么人,我们自己都清楚!都是狐狸,玩什么聊斋没听过吗?”   “你们的贵族身份是老祖宗给你们的,你们不要磨平了老祖宗的荫蔽!敢气爹,”贾珍强调,“说的是我干爹,你们的亲爹,我让你们试一试被剥皮抽筋外加撒孜然的滋味!”   “说到做到,劈死你们!”   伴随贾珍的话语,呼啸而来且凌冽的狂风夹杂些水汽直接恍若刀子似的扑打在屋内众人的脸上。劲风就像是巴掌似的,左右脸同时开弓打。不少心理有鬼的,都不敢抬头看眼贾珍的神色,脸上不受控制的流露些恐惧,甚至畏惧的神色来。四皇子都站不稳了步伐,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贾珍到底是龙。   活生生的龙!   龙对于帝王家来说,具有的非同寻常的意义。   隔壁茶馆,德嘉帝看着那黑云压城城欲摧架势的天,沉默的敲了敲栏杆,扭头看了眼表情万分凝重的谭礼,莫名就有了些炫耀的心思,“我这干儿子没白收啊!”   “皇上,现在是春耕。”谭礼提醒了一句,“珍儿他没设结界的意识,也没地域意识,恐怕这雷雨全国各地都下了。”   德嘉帝:“!!!”   “快……”德嘉帝刚一说话,就看见有一队人影冒着风雨迅速而来,冲着茶馆而去了,顿时松口气。   “应是贾赦他们来了。朕在看看!”德嘉帝眯着眼转眸看了眼谭礼,“继续弄个阵法。”   谭礼:“…………”   谭礼都不想去理会德嘉帝了,眼眸不由自主的看向急急布阵的贾赦。   贾赦的阵法依旧是那么的风、骚。   因地制宜降雨·jpg   南水北调·jpg   春雨·jpg   ========   贾赦阵法一个叠加一个,把自己想到有关呵护农作物的所有要点都画了一遍。不求得满分,但求能够踩够点,利用贾珍这莫名其妙的的雷阵雨大招能够照拂百姓。待画完最后一笔,贾赦看着自己掌心那熠熠发光的三足金乌,瞧着最后鸟也一飞冲天,一下子冲散了云层,驱散了朵朵乌云,嘴角不自禁的勾了勾。   然后,贾赦搓搓有些发热的手,进屋找人算账!   简直是天有不测风云!   他和敬哥聊完之后,难得拉着两张天师聊符箓呢,结果忽然晴空一霹雳。他原以为是正常的天气气象,可还没说两句,两张天师都瑟瑟发抖,开始各种求神拜佛的。   好嘛,不用算,他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谁闹小情绪了。   飞快到了包厢,贾赦扫了眼被捆绑的仆从,脚步一顿,扫了眼不断挣扎的韩瑜,眉头紧紧簇成个川。   他对此人印象颇深,除却与他一分相似外,还是因为这主不主,奴不奴的。   念头一闪而过,贾赦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注意韩瑜了,反而被内室里的场景给震撼住了。   屋内没有任何的摆设,桌椅板凳都化作的木块碎屑,随意的散落在地面上。让屋内的人似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当然,也不用落脚,因为很多人都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哪怕是站着的几人,也是一副惊骇的表情。所有人的脸色凑在一起,都能够开个染坊了。   而似是造成此番“灾难”的“罪魁祸首”—贾珍,是昂首挺胸,就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浑身上下都掩饰不住的骄傲与自豪。   “…………珍儿,能告诉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贾赦捂着自己的心脏,细细打量着屋内的人员组成,皇子们,贾政,沈燊,很难不让他想象某些名场面。   “当然!”贾珍干脆无比的应了一声,连笔带划给贾赦娓娓道来事情的原委。   “你……”贾赦默默的把自己的下巴合了合,忍不住问了一句话:“你……你确定你干爹是偶遇谭老板他们的?”   此话一出,原本神色就非常难堪的皇子们愈发不好了。这个问题他们也想知晓,但是谁都没胆问出口!毕竟有些话,一旦说出来,那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是啊!父皇要拽着我去城南,看看什么最美公厕,还说什么大道理。”贾珍挠挠耳,“我听不进去,我就拽着他过来买糖人了看杂耍了。然后走累了,口渴了,然后父皇说他让我爹新开了一家专门卖牛乳的店。还送外卖,可以让富贵人家也订新鲜牛乳的店。我们就过来了打算喝奶茶,然后就遇到谭叔了。”   贾赦恍恍惚惚,红红火火,恨不得去问问贾敬,到底是谁穿越啊?鲜奶定制和奶茶店都搞出了,亲哥啊!   不是外卖吗?   皇子们听闻之后,神色也有些懵逼。这种巧合听起来还真巧合!   沈燊听完贾珍的话语之后,神色有些麻木。他原以为贾家的背后是安王,可万万没想到就连贾敬也是德嘉帝的人。难怪废太子之后,其他的太子党或多或少都有些牵连,就贾家能够平安无事。原以为是靠着贾代善还有贾代化的离世,让宁府有了喘息的机会。   可现如今绕是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恐怕这一回他要遭罪了!   随着这念头浮现脑海,沈燊神色带着分扭曲与怨恨狠狠的瞪了一眼四皇子,在心理恨不得把四皇子千刀万剐!他先前看四皇子的神色,明明也是知晓贾珍身上的怪异之处。明明知道却是不告诉他,这才导致了所有的计划都功亏一篑!   简直是蠢钝如猪!   “沈燊,你看谁呢?四皇子不说其他,算正常的夺嫡画风,你沈燊呢?我贾家是刨你祖坟了还是在你坟头唱歌跳舞蹦迪了?”贾赦听完前因后果,又吐完槽,本来还没心思理会沈燊。岂料沈燊却还是有闲情乱散仇恨目光。   完全拉得一手好仇恨值!   “这么处心积虑的害我贾家?!”贾赦说着,目光定定的看向沈燊。   那目光不含任何的感情,还带着锐利的审视,锋利的似乎就像火把燃烧过稚嫩的皮肤,带着焦灼的刺痛感。   沈燊也定定的回眸看向贾赦,心理愈发觉得渺渺真人说得没错。这贾赦身上果然是有问题。贾赦是绝对不会有如此冰冷的眼神,看他竟然宛若死物。   皇子们:“…………”   哪怕就算没有被盯着的众皇子,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受控制的摸了摸胳膊。他们莫名的感觉屋内的气温忽然就升高了不少,就好像身在大烤炉一般,被烈火焚烧着。非但热,还有些疼的难受。   因为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内室里,原本就挣扎的韩瑜眼瞧着沈燊陷入绝境之中,迸发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勇气,挣扎开束缚着他的侍卫,毫不犹豫的开口大喊道:“我家大人没有害你,只不过是喜欢你罢了。” 第148章 寓教于乐   此话一出,满屋死寂。   这理由简直就像四年前,某兄弟想要杀兄弑父,然后怨怼一句,“要怪就怪父皇您偏心眼。”都是成年人了,都要灭全家了,用感情当遮羞布,也有点闲扯淡了。   在场的皇子们,包括四皇子都有些神色诡异的看向了开口说话的韩瑜。   韩瑜迎着众皇子的视线,身形一僵,但感受到侍卫的挟制时,又忙不迭的挣扎起来,愤愤的看向贾赦。   贾赦看了眼被侍卫麻溜堵嘴反手捆绑的韩瑜,缓缓转眸看了眼沈燊,瞧着人似乎有些猝不及防的惊讶中带着丝释然的模样,眉头一挑,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点点头沉声道:“我倒是懂了。”   上辈子,他只是自己不想动用荣府的名号,想求沈燊给贾琏谋个实职的官,不太牵扯到勋贵中去。可不管如何,贾家都不算落败,还没有到绝境之时。毕竟那时候贾政都还能通过贾家给贾雨村起复呢。   沈燊就算权倾朝野,但到底文官与勋贵之间也是有壁垒的,更别提德嘉帝还在。   所以,他贾赦即使有自己的小心思,愿意干坐冷板凳。可一看到喂狗之事后,自然也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要知道,他贾赦哪怕再落魄,大小还是爵爷,还有自己的傲骨。   现如今被这么一提醒,他就完全理解了。毕竟,没看过几篇训、诫文,都不是时尚弄潮鬼!   “叔,你懂什么啊?”贾珍闻言,颇为焦急不安的开口问道。边说视线不由自主的往左飘了又飘。要知道,他谭叔在隔壁盯着呢!   谭礼虽然是个妖,有时候还面无表情,凶巴巴的,但还是挺思虑周全,待他也好。作为大侄子,对于这个男婶婶,他还是满意哒。   此话一出,原本有些凝固的氛围渐渐有些活络了回来。   沈燊眯着眼扫了眼贾珍,视线定定的看向贾赦,感觉胸膛一颗心不由得噗通噗通加快了跳跃。   “……咳咳,珍儿这种事情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大皇子眸光一扫沈燊,瞧着人似乎被仆从点破所思所想后,面上就带着点希冀,可眼底却是毫不掩饰的偏执,面色都有些凝重起来,拉了一把浑身上下就写着“好焦虑好八卦”的贾珍,压低了声音,道了一句。   情感问题还是很私人的。   而且这沈燊绝对不能留了!连当磨刀石都不成!   “有什么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谈论的?”贾赦闻言,挥一挥手,“在场的都是男人,又没个女子,说话间需要顾及些什么。”   皇子们面色集体皲裂,狠狠的喘口气,静静的看向贾赦。   沈燊听到这话,忽然心中莫名的冒出一丝惶恐不安来,张了张唇畔,想要告诫自己眼前这人不是贾赦,但是感觉喉咙却是被火烫过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屋内不知不觉中又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围。且随着微风吹拂,这一股微妙的尴尬还散到了隔壁的茶馆里。   德嘉帝虽然看不见众人的神色如何,但他还是能够听得见隔壁的一言一行。不由得面色便有些沉重,可当转眸间撞见似乎胸有成竹,面不改色的谭礼,德嘉帝颇为惊骇的看了人一眼,忍不住带着一丝的八卦,“你就不担心?他们可是青梅竹马。”   “那又如何?”谭礼一字一顿,带着分自信与柔光看向右边,似乎能够透过厚重的墙壁,清晰无比的看见屋内发生的一举一动,语调带着笃定:“贾赦向来敢爱敢恨。沈燊即使与贾赦有一同长大的情分,但是沈燊是自卑到了自负。的确他的智力,也许是比荣府两个正儿八经的少爷都厉害些,可他连贾政都能看得透的事情,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贾赦似乎心有灵犀,眸光也微微朝左一转,遥遥望了一眼,嘴角弯了弯,不急不缓的解释起来:“珍儿,叔是听到那话,只是有些感悟,愈发懂得了怎么爱一个人。你不也是撞见过,我好几次都想直接把你谭叔拐上床,去他娘的什么年龄限制。可当最后那一步的时候,我却脑子里忽然就冷静了下来。现想来,这边是爱吧。”   “你胡扯,”贾珍听到这话,就翻白眼,“每次都是我打断了你们的亲热。”   屋内其他人齐齐瞠目结舌,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何心情会如此的复杂。   沈燊身形一僵,怒喝了一句,“你压根不是贾赦!”   “来人,堵住他的嘴!”贾赦气闷,懒得理会沈燊,反而耐心跟贾珍掰扯着:“你就撞见过两次而已!没听你叔我说的话,好几次了。”   一字一顿强调了了一下自己先前说得话,最后贾赦还捂了捂脸,“最多就脑海里想想,知道吗?因为爱先自私,而后是克制着。”   贾珍敷衍的点点头,眼角余光瞟了眼被侍卫捆绑的沈燊。他其实不想纠结什么爱不爱的,就是想知道要怎么收拾沈燊!   贾赦却是不知贾珍心理所想,只觉得眼下机会不错,很认真的给贾珍诉说自己对爱的感悟:“叔,不求你能懂什么叫真爱,但是你要明白,喜欢并不一定要握在手心里,收到自己屋子里,要去提对方考虑,知道吗?”   贾赦语重心长,“就像叔也曾经千金一掷,跟人争过花魁。因为喜欢对方或是唱歌或是跳舞好。但你见过叔什么时候因为喜欢,就仗着权势去威逼过人了?去青楼哪怕晚了一步,常招待叔的花魁有了顾客。叔也是非常体贴,哪怕是我的对家哪怕对方来挑衅,我也没去毁过人的生意。”   贾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瞧着叔侄两这一幕,六皇子面色变来变去,实在忍耐不住,开口问道:“不,贾赦,我有个问题,你现在是在寓教于乐?”   “是啊,多好的机会!”贾赦一拍掌,“就许沈燊的人开口说爱,不许我借机上课?”   皇子们:“…………”   沈燊眼眸猩红,只感觉自己的真心被践踏了,脆裂了一地,挣扎开侍卫要堵嘴的抹布,咬牙切齿着,“贾赦!”   这一声怒吼似乎从心底里咆哮出来,莫名的就带着一股的伤感弥漫在屋内。贾赦揉揉额头,长长叹口气,目光郑重无比的看向沈燊,“沈燊,我没有不尊重你,也不是嘲讽你,但是请你注意,不要打着喜欢的旗号来杀我全家!”   “哪怕我敬哥,堂堂贾家的族长,我的堂哥,他给贾政谋划的时候,也问过我一句。你懂什么叫尊重吗?我是荣府的家主!”   说着贾赦面色愈发阴沉了起来,“因为我把你当做过朋友,也曾视你为贾家的一份子,所以才会有气愤的情绪。不然像四皇子,我压根不会在意他一点。”   沈燊听到这话面色带着狰狞。这这么可能不在意皇子龙孙?   “没错哦,”贾珍在一旁点点头,认真无比的附和道:“我赦叔之前连大姨夫都不怎么在意的,也就是面子情谊。更别提四皇子了。”还有曾经当过皇帝的九皇子,在他眼里压根就是路人甲乙丙丁。   最后一句话,贾珍捂着嘴巴,不让自己说出来。他现在虽然不太知晓完整的故事,但也知晓他叔所谓的梦是很曲折了。先是经历过一世,死了,鬼魂到了几百年后,然后又回来了。   被再一次点名的四皇子面色青白。大皇子神色也有些微妙的看了眼贾珍,竭尽全力让自己心态放平常,不去扭头看眼如今还是默默无闻的最后赢家—九皇子。   “朋友?”沈燊听到这话,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本俊美的面容随着人的狰狞,显得有几分的丑陋,“你贾赦真有把我当朋友?那为何连我科举……”   “你、麻、痹、的!”听到沈燊提及科举,贾赦暴跳如雷,忍不住掀旧账:“沈燊,知道老子为什么要骂你吗?因为你科举高中,状元游街,非但刘姨娘,说实在的便是贾史氏也等着你上门。是,贾史氏待我千万个不好,是,她也怀揣虚荣心想嘚瑟一下她昔年收养的一个子弟高中状元。可是呢,你上门了吗?怎么还打算让贾家来请你不成?”   “从你进京参考到高中,你有一天跨进过荣宁街?”贾赦冷声,“不说这些,昔年你走后,我问你,你有告诉过刘姨娘住哪里吗?想当年,还想给你寄信的!”   听着贾赦连声的指责,尤其是最后一句,沈燊只感觉自己心如刀绞,双手紧紧捏成拳头,愤恨无比的开口,带着浓浓的怨念,咆哮道:“那都是你爹拦着我!当年不是我走,是你爹赶我出去!”   “我爹赶你?”贾赦完全不信,扭头问贾政,“你跟爹说过,嫌沈燊会读书?”   “我还嫉恨贾敬会读书呢。”贾政冷声,“他一个在贾家私塾读书的,会不会读书与我有什么干系,我可是举人亲自一对一教学的。”   “别提那个穷酸举人了,爹没准泉下有知,扛着枪把人给刺了。劲学了个穷酸劲。”   “你……”贾政一噎,抬手愤怒的指着贾赦,“那你比你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还有脸当众说什么情爱,断袖龙阳!”   皇子们:“…………”   “你们别争来争去了,”贾珍不耐,“那到底是不是叔祖父把人赶出去的啊啊啊!”   “对啊,我爹闲着没事干会管你?”贾赦上下打量了眼沈燊。也许是相由心生的缘故,现如今的沈燊瞧着完全就是阴鸷颓然的反社会凶狠人员的架势。连两个侍卫似乎都有些压制不住他。   贾赦眉头一拧,沉声道:“要是因为老二,贾史氏敢你出去,我还信。可你自己亲口说我爹。那我完全不信,他吃饱了撑着会管你?”   “不会是我爹发现你觊觎贾赦?”贾政难得机灵一此,目光看向沈燊,揣测道:“为了贾家的香火?”   “那也不可能啊,”贾赦托腮,“为了贾家的香火,咋不禁我跟老穆他们呢?可是老穆带着我看春宫图上楚风倌玩过的。”   “咳咳咳咳咳……”二皇子捂着胸膛,忍不住提醒一句,“忠逸侯爷,东安郡王他是德龄驸马。”贾赦你是忘记了我父皇还在隔壁吗吗?   “弄的你们不好奇没去玩过一样。假正经。”贾赦一挥手,“放心啦,都是男人。我爹也搞过龙阳的。我们还没搞过,只是去看看呢!”   说完这话,贾赦狠狠剐了一眼沈燊,目光如炬:“所以以我爹的性子,压根不可能因为所谓的情爱动手。后院的事,他既然交给贾史氏做主,就不会出手干涉。你们兄妹三人,既然是贾史氏同意进的府,我爹就不可能越过贾史氏处理你。除非你损害了我贾家的利益!说,你是不是跟别的家族勾结构陷贾家未遂,才被我爹赶出去的?”   “没有!”沈燊听着贾赦的长篇大论,嘴角勾出一抹反讽的笑意来,“当年我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介孤儿罢了,连跟你后头赴宴的机会都没有,谁又会注意到我?”   “那你就因为我叔祖父赶你出去,所以你就要灭了贾家?”贾珍捏了捏拳头,“你也是太黑心肝了吧?”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只不过是生得时机好罢了。”   “我呸!”贾赦听了这话,恨不得一口唾沫吐沈燊脸上,“你怎么能那么不要脸!我爹是国公子弟,他就算潇潇洒洒,那也是权二代!他一辈子的战功叠加起来,若不是因为出生,他也能够靠自己封侯封国公!”   “他是从小兵做起的。”贾政也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贾珍没话说,直接抬脚,“我踹死你!”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大皇子带着人使劲拉扯住贾家三人,“不要再给我偏离话题了。我们还是谈一谈怎么处置。”   “贾珍,你干爹呢?”大皇子开门见山问了一句。   沈燊闻言,眸光一闪,飞快的心底里露出一抹窃喜来。此时此刻的万千情绪,哪怕被贾赦如此的打压,但是他相信只要离开这破地方,只要他能够见到渺渺真人,他就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到时候他定然有办法把贾赦给唤回来。   他所认识的贾赦完全不是这样咄咄逼人气势凌人的人。   他还记得初见贾赦,他就笑得那样的灿烂,一下子似乎就笑进了他的心眼里去。   沈燊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声音从门口传来,屋内的众人齐齐扭头看过去,就见不知何时贾敬站在了门口,衣服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水珠。   “沈燊,知道叔父为何要赶你出去吗?”贾敬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贾敬。”沈燊看着一步步走进来的贾敬,看着人身躯越离自己越近,那一道巨大的阴影来袭,莫名的就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当初初见贾代善的时候。   也是带着无限的威压,把他衬拖碾压的格外的渺小脆弱。   “就这么说吧,贾赦把你当兄弟,而你却对他起了心思。然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贾赦不可避免的接触了秦楼楚馆等等的事情,而你却是对此愈发的嫉妒,甚至偏执。到最后你甚至连珍儿都容不下了。”   “你对珍儿动手,这就是叔父赶你出门的缘由!”说着,贾敬狠狠剐了一眼沈燊,“你恐怕自己都不记得了吧?当然,你也得感谢贾珍他也不记得。还记得那对花瓶吗?抓迷藏!躲进去,脑袋卡着,最后砸了花瓶。”   贾珍:“…………”   “记得啊,卡着差点出不来,珍儿哭得惊天动地的,最后砸碎了花瓶,当时沈燊也无意砸碎了另一只花瓶,我怕贾史氏动怒,便说是我砸的。为此贾珍老大不开心的,觉得我偏心沈燊,闹脾气。我爹扣了我的零花钱,我自己还跑去鬼市想捡漏买文物,走爹妈路线,让你们哄贾珍开心。”贾赦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沈燊,我贾赦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我没有,你……”   “你他娘的知不知道,”贾赦眼眶不受控制的微红了起来,“珍儿身边向来暗卫不离身的?”   贾珍在一旁点头若捣蒜,“我从小就有黑衣叔叔的,大姨夫给的。”   大皇子迎着众兄弟的注目礼,一脸干脆:“要不然你们发誓,没想对贾珍下手?我方唯一军政世家的独苗。我宁愿自己苦点,也不能让独苗一不留神就枯萎了吧?”   “还有疑问?我的人父皇给的。”   在隔壁的德嘉帝:“…………朕以后再也不想压轴出场了。谭礼,科举高中状元,顺天府通判就是你的了。” 第149章 沈燊下场   谭礼听到这话,脊背挺直,姿态从容,单膝点地,“学生多谢吾皇恩典。”   德嘉帝见状,原本铁青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唰得一下展开了扇子,给自己灭灭火气,“起来吧,随朕去隔壁。”   作为一个帝王,他可以说见过也自己亲身经历过无数的奇葩狗血事件。有时候为了某些朝政,他都能够憋屈的蛰伏几日,等一网打尽,务必斩草除根,而且他这个皇帝还得要好名声。   沈燊对他来说,曾经是个路人甲乙丙丁,状元又如何,三年又一年,跟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的收割;到后来堪堪有点印象—一把可利用的刀子,到今日便是个死人了。   “是。”谭礼起身跟随在帝王身后。他也私下跟贾赦讨论过德嘉帝,德嘉帝用人就分三种,对于真正为民办实事的,他是庇护的;对于政客,坚定不移拥簇他的,德嘉帝也护着;至于其他人,若是惹怒了帝王底线,就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随着帝王的到来,皇子们不由自主的头皮都发麻了,四皇子甚至是直接膝盖一软,噗通跪地,声泪雨下,“父……”   “你这个孽障闭嘴!”德嘉帝冷喝了一声,连大皇子都不看一眼,眯着眼定定的看向贾敬,“你叔父既然知晓,竟然还留着这沈燊?!你也居然还留着沈燊?”   沈燊听着帝王语调中的杀意,心头一颤,眼角渗着怨、毒的神色幽幽的看了眼德嘉帝身后的谭礼。   谭礼任由人打量,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看了眼贾赦。   贾赦冲人笑了笑,然后便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拳头,看向了贾敬。他也很想知道啊,他爹到底脑袋里装了什么?!当初若是告诉他,也许他会不信,但是他也会自己去查证的啊!   哪怕沈燊做事未遂,可是打压住沈燊,不让人有机会兴风作雨还是可以的!   之前只是道德问题,他气归气,但沈燊到底没有损贾家的利益,可他若是敢动心思杀人了,他贾赦凭什么不能反杀回去?!!莫说是贾珍了,就是动手杀贾政,那也是与他贾赦有不共戴天之仇。   贾敬迎着屋内十几双探究的眼神,沉声解释道:“回皇上的话,叔父昔年也解释过。一来,他觉得这沈燊性子,除非跟恩侯平起平坐,甚至比恩侯地位高,没准才有胆子表露心意。可恩侯啥都不成就会投胎,他老人家信自己能够长命百岁。为此就打打杀杀的,没准反让恩侯添些业障。且就恩侯这脑子,除非当面直说喜欢爱啊,否则借机表白之类,显摆文化的话,恩侯还听不懂。”   屋内众人:“…………”、   贾赦揉揉胸膛,“亲爹啊!”   沈燊哪怕被塞住了嘴巴,但整张脸都泛着青紫之色,眼睛瞪得都快要跳出眼眶来了。   被一双布满血丝的怨毒之眼瞪着,贾敬面色不改,继续娓娓道来:“二来,当年珍儿毕竟觉得只是自己脑袋太大了,而且事情也都过去了。再翻出来闹大了,我叔父觉得会给珍儿留下阴影,让他束手束脚,不敢玩不敢闹,或者因此被家里女眷们各种小心翼翼呵护,就有些因噎废食了。不过,因为我是贾珍他爹,他还是告知我了。对于叔父的处理,我……”   难得语调踌躇了一些,贾敬开口,低声道:“叔父另给珍儿安排了些护卫,至于我自己吧,是挺气的,想过通过些手段,绝了他的生路。但转念一想,沈燊不配我动手。”   “当年,我还是有点清高的。”说到最后,贾敬检讨了一下自己,“这样子会脏了我的手。”   “哪里曾想会有今日之祸。”贾敬神色带着一丝的微妙,语调也有些惆怅起来,“到底是我太过天真了。”   德嘉帝静静的看了眼贾敬。毫不客气点评了一句,“非但是你,便是贾代善也是个天真的主。说到底还是朕的错啊!任凭贾代善管打不管治理,没尝试过缺军需缺兵马缺军饷的苦,让他仗着自己的军事天赋守家卫国的梦想就以为拥有了一切。玩政治的人心才是最阴狠诡谲的。”   一句似乎有感而发的感叹,让屋内原本就死寂的氛围愈发的沉重了起来。皇子们个个连气都不敢喘一声。贾赦眼角余光滴溜溜的扫了眼谭礼,瞧着谭礼面色不改的模样,莫名的感觉自己的心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跳动频率。   “爹……不……父皇啊,您……”贾珍哆嗦,却又耐不住,像是有猫爪子在抓痒痒似的,挠的他难受,“您这话可把自己也说进去啦。”   德嘉帝笑着睥睨了屋内众皇子,“不说清楚不说直白,就怕朕哪一天死于非命了。”   “父皇息怒!”众皇子齐齐跪地。   贾赦也跟着跪地,谭礼剽了眼贾赦,眉头微微一簇,膝盖缓缓往下弯,贾敬非但自己跪地,也拽了自家熊孩子一把。   不过没拽动。   贾敬:“…………”   贾珍看看抬手揉着他脑袋的德嘉帝,楞了楞。   “你们都起来吧。”德嘉帝面无表情的开口,“个个也都翅膀硬了,朕管了你们说偏心。所以也就干脆的,你们让朕看看除了会投胎,还有什么能耐,有什么资格说实力两字。”   “科举,你们都参加去,看看你们这些年读的书,能不能榜上有名。”   “老四,朕等你考完了,再收拾你。敢伏阙上书,知道上一次上书的主谋尸骨在哪里吗?”   “至于沈燊一行,贾代善天真,贾赦,你可给朕露两手看看,看看够不够资格当玄门侍郎。”   说完这些,德嘉帝又揉揉贾珍脑袋,“走,再陪爹逛街去。爹给你买糖人。”   贾敬毫不犹豫踹了一脚自家崽子,示意人跟上。一则安慰,一则也是保护单挑众皇子的皇帝。   贾赦见状,尝试着给贾珍传音,“化小龙崽。”   “…………爹,”贾珍身形一僵,随后缓过神来,拉了拉德嘉帝的袖子,“我走不动啦,我们要不然回宫去吧,御膳房的糕点好吃。”   “不想回去,心情郁闷。”   “那我带你飞?要不然你抱我走?我现在可厉害了,可大可小可卖萌。”贾珍拉长了语调带着撒娇的口吻,身形猛的一变。刹那间整间屋内金光一闪。   屋内所有人沉默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小龙。现如今的确若贾珍所言,小小的一条能够卖萌。整条龙微微起立,看起来不过两岁孩童的身高,伸出了龙爪子朝德嘉帝张开,一副要抱抱的架势。   德嘉帝回想第一次初见的龙,再想想自己做的梦,颇为怜惜的看了眼贾珍,试探着伸手掂了掂龙崽子的重量。发现还挺轻,能够抱起来之后,德嘉帝又抬手在龙脑袋上摸了摸,而后笑呵呵把龙抱在怀里,脸上带着分慈祥之色,“抱得舒服不?不是朕自夸,我可是练过。”   听到这话,皇子们面色纷纷一变,心理莫名的有些酸涩。是,他父皇是会抱孩子,据说还专门下功夫学过的。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父皇,是先皇后父。   而且,也不是一个人的父。   沈燊见此,惊吓得瞳孔都紧缩了起来。他……他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里了。   ======   半个时辰后,贾赦坐在大理寺的审讯室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燊,听着人连声质问是不是贾赦,眼眸闪过冷意。   “沈燊,你也别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念叨了。”贾赦很不耐的开口,“重要的是你给本官说说所谓的渺渺真人。”   ——多亏沈燊精心仿照培养出来的韩瑜,一下子就被套出了话来,让他们知晓沈燊还接纳了一个所谓的渺渺真人。谭礼已经带人赶到沈府去了。   “你们既然不是神通广大,都还有龙吗?怎么自己没法占卜到吗?”沈燊哪怕被捆绑着,听到这话,却是依旧怀揣着一丝的希冀,觉得贾赦他们是投鼠忌器。   “还是说渺渺真人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就是一群鸠占鹊巢的小人。”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贾赦揉揉额头,“要不是德嘉帝点名,老子都懒得理会你。小张过来。”   被点名的小张挥了挥拂尘,神色有些忐忑的站了身来,“忠逸侯爷,您有什么吩咐?”   “本官知晓你可是符箓天才,看你这么帅的份上,是打算把你当左膀右臂培养的。”贾赦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添旺,“本官觉得你是龙虎山的继承人,有些继承人之道是差不多的。处理的时候,心狠手辣这个词还不够,你得让他挫骨扬灰。毕竟像我们这样的部门,人死如灯灭,是不存在的,还有鬼之说。”   张添旺闻言,视线微微转眸看了眼面色有些扭曲的沈燊,声音不由自主压低了一分,悄声问道:“可他罪不至死吧?”   “他干的事,未遂而已。若既遂了,整个朝廷都得遭一番血雨腥风。而且……”贾赦抬手拍拍张添旺的肩膀,“皇上让我处理此人此事,就是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非但是他,便是他的一双弟妹还有妻子,都已经下狱了。”   “贾赦,你怎么能变得如此恶毒?”一听到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妹都被抓入大牢,沈燊面色骤变,“你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   “我就搞不懂你逻辑!”贾赦闻言,感觉自己都要气笑了,“他娘的你灭我全家,就不许我杀你全家诛你三族?”   “告诉你,看在你如此激动的份上,”贾赦冷笑一声,“我一个个当着你的面宰。”   ※※※※※※※※※※※※※※※※※※※※   谢谢xiuwen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第150章 沈家便当   说完这话,贾赦抬手拍了两下,当下就有听风将沈家的家眷押了进来。沈燊的一对龙凤胎兄妹,两个都现年十八,未有婚配,至于沈燊的夫人沈周氏虽与沈燊成婚三年,也未曾有孕。   故,说起来,沈家也是人丁简单。处理起来也容易。至于沈周氏之父周尚书此刻也无暇顾忌出嫁女了,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大哥/相公。”三人一见沈燊,当下就急呼了一句。   “二弟小妹!”   看着向来被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唯一两个血脉相连的亲人被个衙役如此粗鄙的对待,直接推搡入内,沈燊只感觉自己心如刀割,忙不迭的唤了一句,“你们没事吧。”   “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温习功课。”   “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竟然大嫂都被抓了,周家的面子都不给吗?”   听到“大嫂”一词,沈燊看了眼在一双弟妹后站定的妻子,褪去了些焦虑。当初他接受周家抛过来的橄榄枝,现如今却也是替周家背后的皇子筹划坏了事。可偏偏呢,真正会受到伤害的只有他们沈家。   权势就是如此待下不公啊!   嘴角噙着一抹的嘲讽,沈燊转眸看向了端坐在公案后头的贾赦,带着浓浓的挑衅,“你今日难道真敢连周氏一起处死吗?周家也许会败,但是这是明明就是四皇子,你有胆子让他也按着律法受刑? !”   随着沈燊的视线,沈家兄妹齐齐转眸看了眼贾赦,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的喜悦之情,扭头冲贾赦喊了一声,“贾大哥。”   “可别胡乱攀扯什么,我可当不起你们这一声的大哥。”贾赦压根理会沈家兄妹,挥挥手让听风把两嘴巴给堵上。这沈家小妹就不提了,一个女孩子是不好随意出门,可是沈家老二呢?也是个白眼狼的,都没上个门探望一下刘姨娘!   哪怕他爹有令沈家人不许进门,可是刘姨娘出得去啊!   柳姨娘等了盼着外甥接她出去养老。养老钱都备好了的。贾史氏看着柳姨娘鹌鹑似的,一直拿人当做主母宽厚的吉祥物。遣散费相比其他打发去庄子的妾,给的超级大方,六千两!再加上柳姨娘这么多年攒的月俸,若是当年有那么假设来迎的场景,他贾赦也不会让沈家担忧养老的钱财。   可惜真相没法假设。   压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感伤,贾赦眸光扫了一眼摇摇欲坠,却是咬着牙坚持站稳身形,端得一副大家闺秀从容架势的沈周氏。   沈周氏迎着贾赦投过来探究的目光,紧紧搅着手帕,咬了咬牙,开口问道,一字一顿,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民妇敢问忠逸侯爷,今日沈家之祸,是公仇还是私恨?”   枕边人的心思,她装聋作哑了四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尤其像她这样一个大家族的女子,既享受着家族的培养与教育,自然婚姻也得选择对家族有助力的男人。而且到底喜欢男人,总比随着沈燊发达,左拥右抱各种小妾好一些。起码她还可以自欺欺人,毕竟对外还有一种夫妻恩爱的假象在。   “既是公仇也有私恨。”贾赦瞧着美人眼眶打转,将泪珠一点点的到逼回眼去,原本只瞧着温婉端庄之气骤然间就带着铿锵玫瑰之感,莫名的贾赦便感觉心理就有些沉甸甸的,泛着一股难以语言形容的酸胀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好想哭。   读到用时方恨少,尤其是形容美人的时候。这样的女子若是生在现代,没准就是御姐女强人了。   不能让小姐姐误会了他去!   语调带着一股温和,贾赦将沈燊暗中干的狗屁倒灶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重点强调了一下,“伏阙上书就不提了,安王是谁啊!他沈燊以为自己多聪明?天子眼皮底下颠倒黑白天子最宝贝儿子的命令,简直是老寿星找死!”   沈燊死死咬着唇畔,语调带着诡异沙哑,就像在沙子上摩挲过一般,难听的很,嚷着:“不,不可能!”   贾赦还能够用邪祟来自欺欺人,但是德嘉帝又岂会真放心安王呢?倘若真放心安王,当初又何必废太子?!   脑海回旋着“废太子”三个字,沈燊哈哈哈大笑着,整张脸都透着扭曲的疯狂,甚至都有些癫狂起来。   因着人扭动,捆绑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就像是在做困兽之斗一般,整个牢房盘旋着声声嚎叫,像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怨念,透着股凄厉幽怨。   “不……这不可能的,一定是你贾赦胡言乱语!是,一定是因为你们贾家就是太、子党,所以才会借题发挥,否则皇帝怎么会废太子?”   听风们听到这话,眼神死死的看向沈燊。头一次还能见如此花样作死的。   感受到周围侍卫们那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贾赦舌尖转了转,压下险些脱口而出的话语“没听过废而后立”,嗤笑了一声,愈发不想理会沈燊。他贾赦就算不知道,上辈子也没胆太子被废了,就去踩一脚。虽然隔壁宁府,某些人的做法有很严峻的问题,可那秦可卿到底身世如何都还是个谜呢!现如今,他斗胆问他敬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宁府正派玄孙贾蔷!其实,他暗琢磨着,贾蔷这孩子没准才有点皇室血脉。毕竟脑袋聪明,而且贾珍也待人特好。其他族人在贾珍眼里算个打秋风的,贾珍上辈子的性子是有些孤拐的,浑然不在意过任何人的风言风语。可偏偏流言蜚语牵扯到贾蔷,就立马让人分府另过,效率高的,避嫌之快让他瞠目结舌。   现想来,都忍不住画一个狗头保命·jpg   与此同时,沈周氏蹲身行了大礼,虽然话语难掩带着一丝的哭颤之音,可却吐字清清楚楚,字正腔圆,“民妇多谢忠逸侯爷,罪妇人自知夫家娘家罪孽深重,不敢求饶,但求侯爷能够让罪妇三尺白绫死个痛快。”   若是周家,她的父亲也参与到了夺嫡之中,那周家落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伏阙上书啊,哪怕她只读过几本书,略懂几个字,但作为一官宦之女,也知晓此事的严峻性。若是自愿尚好,可若是被人利用被人操控,以德嘉帝的铁血之性岂能容忍?   看着匍匐跪地的沈周氏,贾赦长长叹口气,抬手捂了捂脸,沉默了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本侯同意了。若有什么遗愿,本侯能够达到的,定帮你去完成。”   最后一句话恍若三月的春风拂面,一下子让阴冷幽暗的审讯室都带上了几分暖意。   “罪妇多谢侯爷。”沈周氏闻言重重磕了一个头,抬眸看了眼面上带着伤感之色的贾赦,不由自主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不急不缓开口,声音悦耳动听,恍若黄鹂鸣叫。   “能有侯爷这么一句话,罪妇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其实向来,我一辈子能够遗憾什么,能够锦衣玉食护奴使婢早已比农野之家的女子好太多了,能够体体面面悄无声息的去死,不受万民唾骂,维持了一丝的颜面。唯愿若是有来生,奢求为男丁吧。”   “一定会实现的。也许……”贾赦摩挲了一下有些滚烫的掌心,定定的迎着沈周氏的笑脸,铿锵有力的开口:“十八年后,也许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没差别了,女儿也是能够当家做主的人。”   看着贾赦那双说着说着跳动着璀璨星光的眼眸,沈周氏不由自主的跟着点点头,笑着道了一句:“有那么一日,那罪妇还是愿为女子的。毕竟爱美。”   “好!”贾赦沉声道了一句,然后抬着感觉重若千金锤的手挥了挥,让听风带人下去。听风瞧着从容淡然的沈周氏,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沈周氏见状朝两侍卫微微颔首点头,以示感谢,一步步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待人的视线消失在眼前,再也看不见,贾赦揉揉脸,收敛了那一瞬间而来的种种伤感情绪,面色变得冷冰冰,跟冰渣子似的,毫不犹豫发号施令,“行刑!”   看着扬起刀来,那刀锋锋利无比,在幽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锐利,亮眼。沈家兄妹两齐齐颤抖,但都毫无反抗之力,被手法娴熟的听风一刀果断的割肉断命。   沈燊沉默的看着原本还剧烈挣扎,还有血有肉的身躯一下子软绵绵的瘫在地上,彻底的癫狂吼叫起来,“贾赦!你……可怜我痴心错付,到现在才看明白,才看懂你!圈子!”   “看看你待那周氏的态度,再看看你视我沈家恍若蝼蚁的态度!”   此话一出,拿刀的侍卫差点手一崴,甩了刀,愕然的看了眼沈燊,“我……我见过各种枉顾人性的,却还是头一次见人能够无耻到这种地步。”   先前觉得有些残忍罪不至死的张添旺也憋不住发表了一句感叹:“沈燊,禽兽开智后没准都比你懂人性。你的妻子知晓大是大非,懂得知晓享受锦衣玉食就得承担相应的家族使命与罪孽,这样一位端庄大气的女子,你都不懂珍惜,反而还能开口怨念忠逸侯爷。”   “也的确真如敬哥所言,脏手。”贾赦说完最后一个字,看了眼左右侍卫,“你们让开,我自己来。”   看着带着分威严,不容抗拒之色的贾赦,侍卫们听命后退一步,但也握着刀紧张兮兮的看着,打算事后补刀。   贾赦却没动刀子的打算,抬起中指,狠狠咬了一口,抬手对准沈燊充满恨意的眼眸,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下魂飞魄散四个字,打算彻彻底底绝了魂魄投胎的可能性。   最后一笔落成,整个审讯室内当即恍若置身在炉火之中,火舌吞噬着周边的空气,热得让人受不了。   侍卫们都尚且如此,更别提在火舌中心,被点燃烧起来的沈燊,感觉自己刹那间四分五裂,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块的好肉。非但如此,渐渐钻入骨髓的痛觉都麻木了起来,眼前晕眩了一下,便黑了过去。   可下一刻却似被人掐着脖颈,一下子又清醒了过来。沈燊惊骇的看着在烈火堆中的身躯,又缓缓转眸扫了眼底下的其他人,发现自己似乎飘在了半空中。   “我是鬼?”当这个念想浮现在脑海时,沈燊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撕心裂肺喊了一声,“渺渺真人救我!”   “简直花样作死!”贾赦毫不犹豫又加了一道符箓,浑身上下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随着这一道符箓的落成,原本还有些意识的沈燊感觉就像自己天灵盖被钩子牢牢的扣住,紧接着便像是传说中的车裂之罚。真正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内心深处一涌而来,这样的恐惧让他恨不得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蜷曲成一团。   就那样小小的一团。   他好害怕。   可是……   沈燊挣扎着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完完全全陌生的贾赦,不由得脑海浮现出了那一年初到荣府的场景。   那样的金碧辉煌,那样的富贵逼人,便连所谓的仆从都有三六九等分,光是下等的仆从身上都有一股威严劲。就在他惶然无措的时候,是贾赦率先朝他们一笑,带着些笑意开口:“沈燊,倒也谐音婶婶,挺好记的。我叫贾赦,万事都可以假设的贾赦。不过你们现在都不用假设,既然我娘许了你们进府,那就是贾家的远方亲戚,就是荣府的表少爷表小姐,安心住下便可。”   假设,贾赦……   脑中最后空白一瞬,沈燊彻彻底底失去了意识。   看着彻底化作灰烬飘落了一地,贾赦垂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摸了摸略微滚烫的三足金乌纹路,长长叹口气,“以后读书教书得先教德啊。思想品德课少不了。”   与此同时,疲于躲避谭礼的渺渺真人惊骇的看了眼东方那灵气的波动,忍不住掐指算了又算,猝不及防的一口血水噗了出来,不由得慌乱无措了起来。   这世间气运变化太快,快得都让人无法捉摸的透!   这才几日的时间,警幻仙子看中的棋子一下子就报废了!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收到渺渺真人的又一封求救信,警幻气愤的砸了手头上的胭脂盒,咬牙切齿咒骂了一通过后,带着一丝的妖冶笑意,郑重无比的从匣子里取出出石头,小心翼翼摩挲了起来。   据说此石乃生与天地玄黄之外,经过地水火风,炼成灵精,称号石矶。想当日,她竟是梦中得女娲娘娘法旨,为其安排历劫。   瞧着握在手里黝黑却带着些光亮,触感如玉的石头,警幻长长吁了一口气。她倒是要看看下界还有什么人敢忤逆阻拦她! 第151章 考场横幅   带着分得意,警幻仙子透过风月宝鉴,轻蔑的瞥了眼忙得团团转的谭礼一行。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地仙之首,要是在被废了精心培养起来的门徒,那她的脸还往哪里搁?!   谭礼待察觉不到渺渺真人,也就是跛足道人的气息,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随着谭礼一同前来张泽端默默的瞅了眼自己占卜的龟甲,又小心翼翼打量了眼谭礼神色,神色有些恍惚。近日所见所知,完完全全超出了他所学的玄门理念。   “张道友,我们先回去吧。”谭礼说完,目光幽幽的瞥了眼人手中散发着光泽的龟甲,缓了缓心中那一股忽然腾起的焦虑感,和声道:“张道友既精通占卜,正巧我也略懂一二,等闲暇时候我们可以互相论道交流交流。”   一个成熟完善的部门,最基本的定位监测机构要构建起来。   张泽端眼皮跳了两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回到大理寺,看见自家侄子,堂堂的龙虎山继承人,现如今玄门一辈最优秀的天才,从来跟小公鸡一样带着傲然的张添旺如今萎靡,枯萎成一株皱巴巴风干的紫色茄子时,便愈发强烈了一些。   他们家少君穿法衣都居然不臭美一下!   完全不像人的性子!   “小张,画符要专心,不要三心二意!”贾赦瞧着眼睛滴溜溜往自家堂叔身上转悠的张添旺,不由得清清嗓子,端着长官的威风,语重心长教育道:“瞧我都没瞅眼谭老板呢!”   说话间,贾赦搁笔,朝谭礼挥挥手,邀请人过来欣赏他们的杰作。   “谭老板,你看!小张这小伙不错,有天赋,这毛笔字入木三分,力透纸背!好字好符箓!”   谭礼看了眼摊在桌案上大红的横幅,扫过上面那龙飞凤舞的字迹,转眸看了眼贾赦,沉默半晌,回想了一下前尘过往,嘴角一弯,“这就是你打算给皇上弄的防作弊符箓?”   “没错!”   “…………也成!”谭礼又翻了几张,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喉咙带着点艰涩,开口道了一句。   说完邀请着贾赦与两位张天师等人坐下,谭礼说起了他们这一行的结果,“那跛足道人跑得太快,我们寻位跟过去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谭礼依旧是面无表情,语调也是一如往常的客观,但不是为何,贾赦瞧着谭礼那眉头微微簇起的模样,就莫名的觉得掩饰着心理的几分焦虑,不由得心中有些酸涩与喜悦。   若不是为了他,谭礼也不会如此疲倦奔波。   于是,贾赦当众毫无顾忌的牵了牵人的手,正色道:“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些藏头缩尾的鼠辈也只会干这些事。但只要国家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的,哪里会有他们的容身之所?相比从前,现如今一切都已经往好的局面发展了。我就不信所有的人都遵纪守法,那警幻还能有什么香火有什么信徒!”   “我知道!”迎着贾赦如此直白的宽慰,谭礼握了握贾赦的手,像是能够将人的热量,还有身上那一股自信传递到自己身上。   像是寻到了定海神针一般,谭礼定了定心神,问起了贾赦对沈家一行的处理。这件事,既是德嘉帝点名了要贾赦处理,他与贾敬便都不好插手。   “你这边处理的怎么样?”   “完美!我还跟小张学习了一下,联系了城隍爷给周氏小姐姐超度了,让她下辈子能够投一个好胎!”贾赦说着颇为骄傲的挺了挺胸膛,娓娓道来他是如何铁面无私辨忠奸。   张泽端整个人都不好了,恍恍惚惚的看向自家大侄子。   张添旺点点头,语调都有些飘忽,“就……就那样……魂飞魄散了,好似拿着判官笔一般。”虽然他们也曾经将厉鬼打到魂飞魄散,但注意是打!要用各种武器各种老祖宗留下的咒语,经历过一番的大战将鬼魂打散。   “而且祭祀……祭祀也很灵,城隍爷显灵了。”城隍爷竟然跟听风侍卫一行都很熟,侍卫们还纷纷拿出了纸钱包裹着的糕点!瞧着就像老熟人一样!   这个世俗王朝跟他们老祖宗记载的完全不一样!   转眸看眼似乎在重塑世界观的张天师,贾赦附耳在谭礼耳畔嘀嘀咕咕了几句。以他这几日所观,这两送上门来的张天师还是挺适合做下属的。一个给他打下手,一个负责给谭礼寻人开路,当先锋官,多完美的职业技能匹配啊!   实力家世都有,颜值也在线。   一看也不缺钱,非常适合像他们这样创业初期的年轻部门。   谭礼抬手揉揉贾赦脑袋,郑重的点点头,“真巧,我也这么想。”   “那我们一起先把防作弊阵法搞定!”贾赦闻言,笑得眼睛都迷成一条缝了。   两位张天师:“…………”   对周家的处理要到哪一步,或者说政务方面,贾赦秉承着“纨绔”人设不能崩原则。他既在德嘉帝面前都吹过这个牛逼了,自然也不会去插手,建议要一鼓作气,整整齐齐送人送断头台等等。毕竟,朝政的稳定,德嘉帝,甚至贾敬都比他精通,能够玩转政治。   他贾赦现如今,能够把符箓玩精通,整顿好玄门,就已经是大善了。   对于贾赦如此谦虚的想法,所有皇子们都想骂娘。   原因无他,德嘉帝说到做到,但凡出宫开府的皇子们都被进了会试的考场。并且德嘉帝还极其客观的丢下一句话,”感谢你爹我,让你们开局就是举人,能够参加会考,竞争进士。”   皇子们:“…………”   满朝文武:“…………”   其他参考的举人们:“…………”   皇子们不跟他们竞争名额,只作为“科举亲民”之证,象征帝王重视着科考!而且能够跟天潢贵胄同在一个考场,还要经历相同的防作弊检查—脱衣沐浴,光是这一点,举人们想想就是有些小激动。   听着考场外人群嗡嗡的议论,贾赦这才知晓竟然还会有扒衣这事,当即脸都绿了绿,拉着谭礼的手,语重心长:“谭老板,注意啊!你是有家室的树,不许乱看啊!珍儿,帮我保护你叔啊。”   贾珍听到这话,扁扁嘴想哭。正所谓干爹也是爹,作为某人的干儿子,也要参加科举的!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哇!   “别哭啦。”贾赦得到谭礼的郑重的保证后,扭头宽慰着还在闹小情绪的“某干儿子”,“叔不是教过你考试秘笈了吗?挑会做的写,不会做的也不能空着。你爹他们就看你一个态度,把整张考卷写满了,不会写把题目抄一遍。抄完之后乖乖吃饭睡觉,不要哭闹影响到了旁人就好了。三天很快的,一眨眼一觉就过来了。”   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因为家有考生,作为一个学渣,他还是认真研究过的。第一场,考“四书”文三篇,五言八韵诗一首,就相当于后世文言文翻译,然后再做阅读理解,最后一篇作文,限定题材诗歌。第二场,考“五经”五篇,就是诗书礼易春秋,差不多也是做阅读理解的意思;最后一场考经史、时务策五道。就是点评实事政治之类,假设你是某某你针对这件事要怎么做之类的问题,让你能够吹牛逼。   “呵呵,三天之后还有三天。”贾珍捏着拳头,特愤慨,“白给爹摸了!”他的龙那么的可爱那么的萌萌哒!   “贾珍!”贾敬瞧着贾珍越说越不像话,面色沉了沉,抬手抵着自己的额头,咬牙切齿,“不会你就交白卷,成吧?乖,去考吧,你就当全爹一个梦。让爹有个错觉!   “爹你也知道这是错觉,要不然你把我塞童生考场,这样没准我还不发憷呢。现在可怕了。你们这是拔苗助长,会吓死独苗苗的。”   “没事,爹知道你生命力顽强着。别磨蹭了,快到时间了,别耽误你谭叔了。”贾敬挥挥手,“去考,趁早,否则以过来人的经验跟你说,你很容易抽中在茅厕的考舍的,到时候臭死你。”   “珍儿走吧,要不然你爹要踹你下马车了。”贾赦瞧了眼凶巴巴的贾敬,看了眼谭礼,忙不迭一人一边把贾珍从马车里拉下来。   一站在街道上,瞧着那蜿蜒排着队,等待检查的士林们,贾赦莫名的有些紧张的拉了拉贾珍的手,一脸后怕的对谭礼道:“谭老板,我幸亏跟你断袖了,生不出崽来,否则我得望子成龙愁断肠啊!”   一个正常的疼孩子的家长,怎么能不拼子嗣教育呢?   “万一碰到这么个学渣,我……”贾赦说着话语一顿,心理有些沉甸甸的。他忽然就理解了不少老狐狸圆滑了一辈子,结果老来却在子孙头上栽跟头的原因了。   因为子孙不成器啊!   也难怪有些文官会看武将,看武勋不爽了。文官,一辈子到头了也就是阁老。阁老这位置,完全不可能世袭。一个家族若是子孙不器,败落得就像流星划过天空一般。而勋贵一个爵位,起码能保三代富贵。爵位不看孩子资质,只看龙生龙,凤生凤。   学渣贾珍抱拳扭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尤其是当眼角余光扫见一排的干兄弟们,哼哼了两声。   皇子们个个笑容灿烂的欣赏着脸色发臭的干弟弟。没错,他们难得兄弟齐心抱团一次。不容分说的拉着贾珍率先去体验排队,搜身。   谭礼默默远离了“科举天团”,与贾赦告别后,低调的寻个队伍排队,老老实实的规规矩矩的走流程,时不时听一嗓子,“如此粗鲁检查有为礼”等等的话语。   被搜身检查又入了澡堂清洗一遍,待穿好衣服,随着士兵指点去抽取考舍时,便听着前方有喧哗声,不由得放了神视一观,然后嘴角弯了弯。   抽取考舍这一步,已到了考场内了,自然就有学子们看见了今科考场的与众不同之处,墙壁上竖着挂着道道“似对联”的横条,醒目耀眼之极,在眼光下都绽放出一抹淡淡的金芒来,只见上头写着—   刻苦学习,诚实做人!   功名利禄重要,但诚实更重要!   自信是成功的基石!   愿所有考生能够考出自己应有的水平!   ……   数十道横幅簇拥着最中间的一面旗帜,旗帜上铁画银钩六个大字—大周科举考场!这旗帜也是红色为背景,此刻正迎风猎猎飞扬,就像一轮红日照亮了所有的考生脑中。   脑袋当浮现这个念想时,谭礼身形僵了僵,他感觉自己脑海似乎也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要诚实参考,考出应有的水平,不由得眉头拧了拧,微微抬眸看了眼天空挂着的红日。   贾赦的传承,真是不得不让妖怀疑是否与三足金乌一族有关系。   要不然,哪怕就算是小说里的主人公,金手指开的也着实他奇葩了。没有相应的等级功法,也没怎么学习修炼,就刷刷刷的“阵法”能够制霸整个科举考场。   要知道,科举是朝廷官吏选拔,事关国运,是自带罡气的,玄门插手不得。   真是……天道亲儿子。   ※※※※※※※※※※※※※※※※※※※※   新坑《恶龙总算逆袭成功》开坑拉,厚颜求关注,么么哒 第152章 科举魔改   但愿天道也能庇佑一下亲儿子未过门的夫婿。   谭礼在心理默默自娱自乐了一下,拿着抽签出来的考号,寻到了自己的考舍。当下一目扫了眼。跟后世的鸽子笼似的,四四方方,不过五六平米左右。靠近屋内,放着一张简易的木板床,用贾赦的话来说,也就时间不够,否则能够替换成行军床。睡得地方也就那样了,不过针对于桌椅板凳还是有些变化的。桌子临窗而设,桌面上摆放着统一发放的笔墨纸砚。这些用具,也都是开过光的。   考桌边上便是门了。   门边上摆着是一个小餐桌,学名为矮几,摆放着统一的灯盏,几片人参,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这两部位也最为重要,是力求一目能今望的。   当然,也就这么点地盘,有贾敬这个被无意点燃了金手指的。没错,贾赦完全没人能够这么能想。   同样是姓贾的,差距就是可以这么大!   哪怕点子是贾赦从后世中剽窃过来的,但是提问引导者却是贾敬。贾敬还够利用高度搞文章。哪怕是睡着了,也可以让巡逻侍卫一见到底。这床相比普通的床榻高度,升高了不少。大比之期往后推两月,没准就完全能够翻版后世大学生宿舍了。   当然,今年大比除却考场考舍修葺一新,其他规矩其实变化也很多,最为主要的是考卷变了。不像从前那般,是全场一张卷,反而是用了ABC三卷。跟现代考场模式一个样。相邻考舍拿到的试题都不一样,防止作弊。本来这样大规模,堪称狂风暴雨的改革定然会引发满朝文武和士林的震动。   但一来,德嘉帝本就不是个软弱的。江南乡试舞弊案已经爆发出来了,帝王本来就憋着气呢,朝中风声鹤唳的。二来,最为要紧的是德嘉帝就撞见了茶馆一事,这就完完全全有了撒气的名义。   一般老狐狸就算为家族谋划些利益,但千百年来也就出了一个敢自己称帝的司马,其他人基本都习惯了蛰伏在身后,给自己找个皇家主子。   所以,帝王也算“擒贼先擒王”把自家儿子都弄进了考场之中。而且随着德嘉帝颁发科举改革之后,又发表了一番感染肺腑的官话,最后又宣布了一下从此后科举膳食都有内务府御膳房出,说了些诸如“朕身为天下人之父,你们都是朕的孩子呀,当爹的想着孩子们,给孩子们准备考场膳食,那也是一点慈父心意啊。”把所有学子们感动的那个眼泪哗啦啦的流。不知情的朝臣们也撒欢的开心。这事帝王重视文臣的表现哇!   有些鬼的朝臣们都是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至于实情吧……   谭礼不想去回想了,总而言之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聪明的人不管到哪里都是有出头之路的。   比如贾……贾敬!   贾敬自打接受了外卖业务,考虑人流量选址开店的同时,还顺手安排了一下公厕地址。当然,对于业务的展开,他非但是瞄准备考的举人们,还把目光投到了考场内的饮食上。本来这一块是礼部管辖的,在饮食上吧,也是有些文章可以做。除却有钱拿,比如说馒头大饼夹带些东西。   所以贾敬在外卖小能手的帮助下,以红烧牛肉,小鸡炖蘑菇,酱香猪骨,上汤排骨等等营养丰富品种多样还能照顾各地考生口味的方便面/干拌面,成功拿下了餐饮权。方便面那面条根根的,而且也不跟后世一样盘成一个小圆饼的形状,大周的方便面用的是镂空的“井”字形。   拿下了还不算,主要是太会做人了。这名义往德嘉帝身上那么一挂!绑定了科举,御膳房方便面就成功推广了全天下。搁后世,病、毒、性营销鬼才!   这一刻,知晓太多也不好!   谭礼边想边等待着护卫发卷。这一回虽然在帝王面前夸下过海口,但到底他也没十成十的把握一定能够问鼎状元。   毕竟,他是开局就送举人名号,也是第一次进考场。而且会试的名次,虽然一定程度上看自身的水平,但也有些政治衡量的。比如贾敬,名次若是没被压了,他谭礼脑袋割下来给德嘉帝做紫檀茶几!   不过德嘉帝既然开口说了,那也就是金口玉言了,他不压名次的话,其他改卷的考官们最好凭实力评定名次,否则哼!   他小叶紫檀,也不是好惹的!   考官们莫名的感觉背后一凉,但抬眸看看,艳阳高照,是难得晴朗的好天气。   被指为副监考官的首辅赵阁老看了眼礼部尚书,笑着开口邀请一同去巡逻。本来监考巡逻基本上都是小吏们进行的,他们这些“副监考官”就是偶尔走一趟,做做表率就可以了。但这一回又不一样,本来这些天、朝堂上就因为江南舞弊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紧接着又是科举魔改,皇子参考,整个朝堂都因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哪怕“副监考官”的搭配(主考官自然是皇帝了)遵从惯例,依旧是礼部尚书和一阁老。   礼部尚书一听赵阁老的邀请,自然也含笑应下来了。   赵阁老想尽量的避开皇子们,但由于考场就这么大,哪怕皇子们靠自己手气抽签后,就有隐秘的消息传了过来,某某皇子在某排某号,但依旧很大程度上是避不开。毕竟德嘉帝能够开府的皇子啊,刨去一个被关禁闭的十皇子,现今都有十个呢。外加个干儿子,总十一个,基数太大了。巡视又不可能只寻一排一列,得走两三排起码。于是,思来想去,赵阁老索性就随意的就选了一列慢慢的巡查过去,只见有的举子下笔疾书;有的则是盯着题目,皱着眉头在思考;也有些东瞅瞅西看看,咬着笔发呆的。   基本上经历过一轮又一轮,说难听些哪怕是作弊,但能闯到会考的,还是肚腹里有些笔墨的。   只不过……只不过凡事也是能够有例外的。   赵阁老和礼部尚书听闻到了鼾声,顺声而去,站在窗案前,默默的看了眼睡得哈喇子直流的贾珍,面上犯抽抽。   “赵阁老,这……”礼部尚书一时间都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失声了。贾珍为何会来参考,他们也有数。是被皇子们联手坑进来的。当然了,礼部上下也很乐见其成。谁叫贾珍他爹挖了礼部的一块肥肉呢。可贾珍拿到卷子,都不开封一下,直接就当枕头枕着睡觉,这态度就是很气人了!   赵阁老面色一僵,抬手敲了敲桌案,发现对方压根没什么反应后,默默深呼吸一口气,干脆的视而不见,面无表情转身继续巡逻去。   礼部尚书狠狠深呼吸一口气,也随之离开。其他跟随的小吏见状,也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松口气。白卷嘛,就很容易让他们从浩瀚的考卷中先甄别出一份来了。   考生的试卷虽然都是用馆阁体写的,但是皇家子弟虽然会用馆阁体,但字迹上总会不可避免的有些自成风格。即使所有考生的答卷,最后是要被临摹一份的。考官看到的是临摹后的字体,无法从字迹上辨认谁是谁。可对于一生与笔墨打交道的人,还是有些办法的辨认一二的。   虽然皇子们不会争最后的名额,可是内部名次还是要排的。要怎么排,就看水平了!   就像江南乡试的舞弊案,一开始都没爆发出来,若不是有个喝醉酒了的考生说出来,完完全全就不会暴出来。因为贪污受贿的也很小心谨慎,基本上收的就是有些实力的考生。这些考生想要名次漂亮些,到了殿试之后免得排名太次,成为三甲如夫人。   换言之,这种潜规则会试更加存在了。   会试的名次基本上也就是殿试的名次。   故而,吊尾巴的那一群人自会想更进一步。毕竟二甲跟三甲,官途起步相差太远了。三甲进不了翰林院。不进韩林,日后哪怕官运亨通,也无法成阁老—非翰林不阁老。   拨弄着隐晦的小算盘,其他收到风声的考官们也默默溜达到了贾珍身边抽了眼,微微一笑。很好,这样非常好,减少些工作量啊!   而在外人眼中睡得一脸香甜的贾珍在睡梦中一脸的无奈,托腮问着,“大叔大爷,你们能不能别争啦?”   “笔给你们!”   “别愁没卷子啊,一人考一场,分配的妥妥的!先剪刀石头布!”   被唤做大叔大爷的两神魂:“…………”   在贾珍对面考舍的考生惊骇的看着在监考官们围观下都睡若死猪的贾珍忽然间清醒了过来,然后双眸炯炯有神,握笔答题的姿势似乎在批阅公文似乎的,浑身上下透着股令人畏惧的气势。   考生们:“…………”   九天之上围观的圣人们:“…………祖龙,你给作弊了?”   “想太多,本座有这心情读凡人的四书五经?”祖龙克制住摸自己后脑勺的冲动,板着脸沉声开口,“而且忘记你们圣人之约了,我等无法干涉下界国运的。哪怕封神榜,灭商周也是要走程序的。”   圣人们克制不住的齐齐昂天看了一眼。他们这几个圣人都在这,除此之外,也就某位有如此大能了,嗯,师尊莫不是为了龙筋就这么开金手指?   是他们这些做弟子的无能啊!   “可……”女娲瞧着那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眼眸闪了闪。她……她还是有些狐疑的,但是不敢说自己的揣测。要知道师尊的气势不会如此侵、略、性的。可若是帝俊,那为何不去找小金乌,反而在龙魂之中?   陆压沉默的看着风格大变的“贾珍”,眼眸闪过一丝的嘲讽。这种事还需要揣测吗?他父皇也是准圣之鸟,斩个三尸有何难?   父皇三分之一的神魂与他王叔太一的一同覆在了东皇钟上,三分之一的又结合了龙魂,剩下那三分之一被某个渣男给收了而已。   自古教育问题很容易引发矛盾,比如渣男和鸟教育观念就完全不一样。恐怕贾珍还被渣男给利用了,被渣男激出他父皇的魂念来。   以他父皇的鸟性子,什么都能忍,但是对于孩子教育,尤其是科举如此重要的国家大事上,贾珍敢睡觉,一把火烧成渣渣灰!   正奋笔疾书的谭礼笔尖一顿,敏感的朝贾珍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但一瞧见那愈发金光闪闪,似乎都牢固一些的阵法,眉头一松。   就贾赦这奇葩阵法,挺灵验的。   好几个心里有鬼的,都叫嚷着“闹鬼”,自己蹦跶出来送死了。   这样的情况,考生舞弊是绝对不可能了,唯一可能的也就是阅卷的人动个心思了。毕竟都是主观题,评判的标准无法统一。   嗯,下一次没准可以建议加入些客观题。   谭礼思绪一闪而过,还没重新落笔,就见护卫抬着担架匆匆往考场外而去的。躺在担架上的考生,双手微微抽搐,神色有些疯癫,“诚信个屁,有鬼!有鬼!”   护卫们干脆利落的把人按回担架上。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直接骂了声,“自己作弊还有鬼?”这年头作弊也厉害了,夹带在牙齿里,作为武夫,完全不懂能够夹带几个字的。   谭礼目光怜悯看了眼人,继续落笔答题。时间一晃而过,在他准备用膳时,就见又一个担架而来。   相比那些心里有鬼,或者因为紧张犯病的考生,此人的神色简直是犯规了!优哉游哉,从容淡定,就像是坐在轿子里被人抬着走一般。   享受着考生注目礼的贾珍一见到谭礼,还颇为兴奋的挥挥手,“谭叔,原来还能提早交卷的!”   谭礼:“…………”   “不许交头接耳,否则以作弊论!”护卫一脸麻木的开口。   听到作弊一词,贾珍难得老脸一红,乖乖的躺回担架上。他……他……他起码凭实力贡献了自己的爪子啊,手好酸的得拉!至于脑子……脑子这东西,他的传承怎么就不能替他答题了?   他赦叔能够凭实力做梦?他凭投胎得传承,逻辑上也没问题啊!   再说了,他就是想把答卷写满而已啦,让他爹们看个态度!   贾珍把逻辑理了理,感觉自己棒棒哒,一切都是为了孝心!绝对不会因此挨揍的!于是愈发开心的揉揉有些咕咕叫的肚子,打算去吃晚饭!   谭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鬼的考官们:“…………”彻底放心了,白卷啊!   ※※※※※※※※※※※※※※※※※※※※   谢谢浮萍和贰叁叁叁两位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153章 状元之位   人嘛,总是为先入为主的,而且考场规矩,哪怕有考生提前离场,但是试卷还是得考试结束后才能一起收的。收的时候,就会有弥封官将考生试卷姓名考号反转折叠用纸钉固糊名。哪怕是暗记,都认定了贾珍来打酱油,又谁会注意到?因为像白卷,甚至有些墨点的卷子,在抄誊的时候就会被罢黜掉。   至于被视为打酱油的考生自己也没发现替考的身份,在他的脑海里就两道声音而已。他知晓的也就是从谭礼这边学到的什么妖族传承一词。   于是,贾珍开开心心走出贡院大门,瞧着空空荡荡的街面,倏忽面色一沉,带着凝重之色到了僻静处扭头唤了又唤,苏统领才带人赶了过来。   苏统领一见贾珍,倒抽口冷气,“您提前交卷了?”   “反正……反正我写满了。你们悄悄的,不要告诉我爹。那考舍太小啦,都舒展不开来,我们找个地方混两天吖。”   苏统领可不敢领着贾珍在外闲逛,又哄又劝,把人引到了皇帝的私宅。   德嘉帝收到消息也胆颤了一下,都顾不得吃晚膳,直接赶了过来,语重心长:“珍啊,父皇不求你能榜上有名,但是你爹,你亲爹他正儿八经的一级一级考上来,也是有读书人情节的。你这么交白卷,他知晓要打的。”   “可是我都写完了呀。”贾珍羞羞道了一句。他走出考场后,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他爹的身份来,故而来投奔干爹了,否则他才不叫人呢,直接掏出钱来,去哪里不是耍吖。   德嘉帝:“…………真跟贾赦说的把题目抄了一遍?”   “父皇,那你不是看不起龙吗?”贾珍昂头挺胸,“当然是认认真真答了。不过父皇呀,您老知晓珍儿是龙崽崽对不对拉?崽崽他有传承的,所以呢,你能不能别让我爹看到我的考卷啊?您不知道,先前因为沈燊假冒我叔的字迹,他自己亲口说了,是一个字一个字检查我功课的。一下子就认出来啦。”   说到最后,贾珍使劲拉德嘉帝的袖子,“父皇,你现在最疼我对不对?唯一的龙崽崽啊,打残废就木有啦。”   “别、屌!”德嘉帝毫不犹豫甩开贾珍的手,面色有些阴沉,“你作弊?”贾赦这傻逼阵法压根不灵啊?   “传承的事情能叫作弊吗?”贾珍认真道:“父皇,我没作弊,就是把传承利用了起来,而且我跟你说哦,父皇您还要给我表扬的。我的传承里有个大爷很、屌的,说我赦叔这种阵法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啦,只防着学生舞弊,没串联到阅卷上。他就勉为其难的添了一道阵法。”   德嘉帝:“这么、屌?”   “他还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废话,说什么人心啊人性排名之类的,总而言之罗里吧嗦的。再然后他跟大叔争着争着又打起来,然后我就感觉有点困。”贾珍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恹恹的看向德嘉帝,“父皇,我睡啦。”   瞧着说着说着神色就有些倦色的贾珍,德嘉帝揉揉人脑袋,感受着那丝滑柔顺的发丝带来的触感,沉默一瞬,点点头,“好,睡吧。不过你提前交卷的事情恐怕瞒不过你爹,到时候就说你配合父皇钓鱼。”   “谢谢父皇。”   德嘉帝看着一下子笑容灿烂的贾珍,揉揉额头,示意人睡觉,自己慢慢吞吞的往外走,提醒了苏统领几句,便是长长叹口气。   科举排名啊!   若非这世上能够有鬼神,听风未完成任务执念化作了地缚灵,叶子问和张泽端带着“鬼”进京面圣,他也决不会想到名次还能买卖。   科举舞弊,现如今也有等级之分了。把那种目不识丁的做多操作成童生;若是操作成秀才,那也要规定,不能参加乡试,更别提进京参加会试殿试。   这种生意,还挺热门的。大多家里从商的富贾子弟,有钱了就想要权了。第一代从商积攒钱财,第二代打小读书,哪怕没才智的,买个秀才功名,也不是头几名,也不是最后几名,就中间段的。第三代继续学习,真有真才实学的就一级一级往上考,没有的话,继续买秀才。且有对外营造出好学之名来,谁能怀疑有假?   就这么仗着天高皇帝远啊!   不过没事……   德嘉帝面色沉沉的笑了笑。他就要看看这一回的排名如何!   第一场考试结束,虽然没法与考场内的监考官们相见,但是德嘉帝还是从考场众人嘴巴里听到了“开考就睡觉,疑似交白卷”的信息,默默操作了一番。   特意前来接自家崽子出考场的贾敬听闻贾珍的壮举后,面色都黑了黑。   贾赦赶紧拍着人后背,给顺气,“哥,您老别气别气,珍儿这……这墨水,直接把能写的都写了,然后出来也是正常的啊!在考舍里多煎熬啊!”   谭礼他们考试,他和敬哥还是各有各的忙碌,安排着相对应的人手去往各地,查探十二金钗父母们的情况,这中间最为重要的自然是林家了。毕竟到底是贾家的姑奶奶。这个社会对女子成婚后生不生崽言论很残酷的。基本上三年不下蛋,就被人背后嘴碎,要按着规矩塞小妾姨娘了,哪怕婆婆不塞,女方娘家都要催女方大度,把陪嫁丫鬟给姑爷。   贾敏跟林如海成婚一晃眼也六年了,没孩子。林如海也有了通房丫鬟了。丫鬟,据江南来报,怀了。   忙得跟小陀螺似的,尤其是他敬哥。   但不管如何,到了考试结束,还赶紧坐车过来,打算陪人一宿。每场考试结束后,都有一天的休憩。像家里有点余钱的,基本上都定了专门的庄子,没钱的也凑合在附近的客栈凑合休憩,养精蓄锐。   谭礼出了考场后,看见贾家马车的标识,劲直而来。还没上车呢,就敏感发觉车内空气有些压抑了,但他又不好像大皇子一样,扭头就走。   嗯,大皇子面有菜色,本来想过来的,但是一靠近马车,毫不犹豫让仆从架着他自己换个方向了。   至于其他皇子,一点也不像刚进考场那样,精神奕奕,精力旺盛,现如今都跟难民差不多。毕竟,最简单的一点,没人帮他们束发,个个脑袋堪堪扎着个最简单的马尾。松松垮跨的,非常有发型。   微微扭头扫过诸位皇子一眼,谭礼深呼吸一口气,掀开了帘子入内。   “谭老板,喝口参茶回回神,要不要太医给瞧瞧?”贾赦问得小心翼翼。   谭礼也回答的小心翼翼,“不累。你哥他……”   “我没事。”贾敬揉揉头,“就怕那熊孩子掉坑里去。”   说话间,就听着外头欢愉的声音响起来,眨眼间,车内三人就见贾珍面色红润有光泽,开开心心一个个唤过去:“爹,赦叔,谭叔你们好。”   苏统领身形一僵,察觉到锋利的视线,小心翼翼的一个个行礼过去。   “劳烦苏统领,老田赶车去庄子。”贾敬吩咐了一句后,没多说什么,拍拍贾珍的脑袋。   苏统领见状,默默出门坐车辕。若是有作死大赛,贾珍必定勇夺第一!   贾珍仗着有德嘉帝背书,连笔带划的将自己在考场上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你的传承没被阵法,甚至天道压制?”听完前因后果后,谭礼感觉自己莫名的有些小泛酸了。当然,更多的却是担忧。   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   “哪怕你有德嘉帝允许,但天道是不可能让玄门人干涉国运的。国运这种事……”谭礼沉声,互相看了一眼,默默扭头看了眼贾赦,“给打个结界。”   贾赦瞧着谭礼的面色凝重,飞快依言而行。   “就这么说吧,神权和政权是两种体系,跟你们的爵位和官位是两个体系一样,虽然互相影响,但还是独立的。神权干涉政权,诸如《封神榜》,堂堂的女娲圣人至尊,哪怕对纣王有所不满,也要考虑到国运,也要派人出面,一点一点的蚕食。这还得算幸运,正巧碰上了三教众人要历劫。国运,或者说一个政权,背后站着的就是证帝王道的三皇五帝,甚至帝俊等洪荒政权领袖。洪荒龙凤劫,巫妖劫,都是政、权的变动。”   “那珍儿不是龙?也许国运就庇佑到了他,让他能够用传承?”贾赦闻言,忙不迭道了一句,又压低了声音一分,悄声开口,“我不也是有三足金乌。没准就正因为此,我能够在国运大事的科举上施展阵法。”   “那天道更要干涉你们。”谭礼说起来,语调都有些掩饰不住的焦虑,“现如今有你们两人,国运碾压了神权,你说会如何?”   说到最后谭礼百思不得其解,“天道好轮回又重平衡的。哪怕是唯一的三足金乌自爆,天道也没有让两者失去平衡,宁愿自己辛苦一些另开话本三千世界,供陆压道君游玩历劫,用来满足他的某些爱好,诸如看炮灰逆袭,看现实版末日之类的,来平息他的戾、气。都未曾让陆压道君干扰了主世界的运转。”   像他到了要历劫的时候,若是在主世界,因为灵气稀薄的缘故,危机重重。可算半个关系户,到了话本三千界,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让他躺赢。看看,开局就能够送举人身份。   九天之上的圣人:“呵呵呵!”莫挨老子的!被虐的是我们!是你们这些小妖精看不见的我们!   贾敬听不见圣人的咆哮,听得谭礼的话,面色带着分肃杀,沉声道:“谭礼,你是在担心这是个坑?的确,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就是说我们也许被套路了?”贾赦面色沉重了些。   贾珍面色冰冷,一字一顿:“你考不中状元!”   车内另外三人:“…………珍儿?”   “关系户没点数吗?”贾珍面无表情,“既然都说了是话本三千界,又何必用固有的思维去衡量?”   “你是谁?”贾敬面色骤然一冷,“从我儿身体里滚出去!”   贾珍:“…………”   九天之上的圣人沉默的看着脆裂开了的“视频”,齐齐垂了垂头,尴尬的各自找事情做。   祖龙在一旁哈哈哈哈哈大笑,“这口鸟气出得太爽了!贾敬不愧是太一带大的崽。”   “祖龙,”通天闻言,也不管自家师尊“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唰得一下冲到了祖龙跟前,“你跟我去地府跟平心对峙!她说太一的魂还没有觉醒!可是你呢!你们别给我再吃了吐推皮球。”   “别动手动脚的,太一的魂你问我我问谁去?是,因为龙崽子的关系,火精也跟着投胎去了红楼梦,为避免贾家气运压不住,太一也去了,投胎成贾代善。可问你们圣人怎么衍化话本世界的?现在平心说没收回就真没收回!”   “他没准真化成什么魂魄啊,守护国门去了。你也知晓他这性子。明明妖族真正要死的就帝俊,可他呢?瞧瞧他们兄弟俩,在看看你们三清,羞不羞啊?”   祖龙转移话题,打算引战。   “祖龙,他到底在哪里,别逼我那你儿子开刀,把龙九子全扔红楼去。”通天眼里难得带着杀气,冷声问道。   “你们圣人这样子就没意思了。”祖龙看着微红的眼,沉默了一瞬,开口,“太一觉醒的那一股小魂魄到在现代搞科研去了。”   “什么?”其余圣人都惊骇了尖叫了一声。你说太一当将军,甚至当领袖,他们都能够毫不犹豫接受,但是搞科学研究,对得起东皇钟的赫赫杀名吗?   “还能有什么啊?天道当年不是嫌太阳威力太大吗?灭的只剩下一只,现如今要是全部鸟复活了,不又得担忧了?所以他未雨绸缪,学习宇宙知识去了。那什么登月计划里就有他。”   祖龙说着瞥了眼通天,“我这么说你清楚了吧?可你找到他有什么用呢?通天,你依旧还是活得潇洒肆意,像个傻逼二世祖。而他呢?再也不是弟弟,而是守护妖族的皇。你们现在三观已经不一样了。”   “对啊,”通天闻言,颓然的一笑,“就像现代说的妈宝男,巨婴,啃老,一出生就能轻轻松松享受父神开天辟地的功德,躺赢圣人至尊之位。所以当初我不敢跨出哪一步去救,丢了父神敢开天辟地的勇气。所以时至今日,本座才真正明白截教的教义是什么!”   说着,通天面色渐渐坚毅起来。与此同时紫光陡然萦绕周围,有祥光瑞气从三十三天外而来,仙乐袅袅飘荡开来。以通天为中心,迅速朝四周扩散开来,让三界万物得圣人一分体悟。   这样的场景,在场所有人都不陌生,尤其是圣人们。鸿蒙紫气出,荫蔽万物,此乃成圣的标识。   但问题是通天他……   “操,还能二次发育……不,二次成圣?”祖龙快龙快语,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天道:“…………”   天道化身的鸿钧压根不想回答。通天道心要是稳若磐石,没准就没那么多事情了。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遁去一。】这遁去的一,就是截教所要截取的一线生机。连截取生机之圣都不敢对抗天道,昔年的天道可不使劲嘚瑟了。   所幸现在也为时未晚。   不对,有点晚了。   鸿钧揉额,给自己的小弟子一份大礼—赶紧给本座把龙筋找到。   通天:“师尊,我能先去追媳妇不?追到了我可以给他仿一根。最近基、因研究很流行的。我打算主攻这方面的研究,到时候寻到精火,还得给他们组肉身呢。这漂亮羽毛少不了啊。您受累在坚持会,反正也正好看看小精火和那个小树妖嘛。”   “研究羽翼?”   “对对对对,您想想那个鸟不爱羽毛?”   鸿钧:“…………滚!”   师徒两结束了传音,鸿钧面无表情的充当了“传承大叔”,给贾家一行科普了现行的世界规则—只要附和大多数人民群众的利益,提高社会发展,天道就会庇佑你们。   “那珍儿到底是什么龙?”贾赦问完,还没等候回复,就见恢复傻乎乎的大侄子,不由得默默有些滚烫的金乌纹路,不虞,“珍儿,你的传承大叔也太拽了。别人家都是哪里不会点哪里,这特么的还能挑问题回答。”   贾珍闻言,点点头,“不过光听声音,就觉得还挺好听的。”   “没错,听起来莫名的还觉得有些亲切感。”贾赦托腮,一脸荡漾状,“哪怕冷冰冰的跟冰渣子似的,但总就得冰山美人很带感的,想用热情去融化他,化成一滩……嗷……”   看着自己胳膊被一道闪电给劈焦了,贾赦脑中空白一瞬,回过生来后,惊魂未定的捂着胳膊,扑到要起身的谭礼怀里,委屈:“我……我……我就是学渣不会形容而已,需要雷劈吗?”   谭礼反手抱着贾赦,揉揉人脑袋,无奈的笑了笑,“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龙族传承,都能够化音了。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你呀,以后谨言慎行些。”   贾赦乖巧点点头,抱着谭礼不撒手,“疼。必须要亲亲才能好!”   “…………贾赦够了。”贾敬黑脸,“现在重点是这个吗?世风日下的,你们注意点。”   虽然这很冰冷的传承似乎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是贾敬还是不太信这声。比如先前这声音就言之凿凿的谭礼考不上状元。   这一届考生的基本水平,他贾敬还是有数的。毕竟身边有太多搞事的小伙伴了,他都不用自己出面,老大老二已经将有实力进前三十名的身家背景等等都了解过了。   谭礼虽然考前还忙着抓妖,但就实力来说还是能够有状元水平的。后期的策论之类,老大老二一起教的。对于朝堂动态,基本上都掌握了。这完全能够确保人最后的策论不会翻船。   谭礼,说难听些,谭礼名次在前五名,拆名后都能够被挪到第一来呈送御前。这完全就是某些潜规则的运转了。德嘉帝也需要人手,不会压谭礼的名次。   所以他就不信了,这一届考生还有谁比谭礼更合适为状元的?   贾敬带着忧思,在半个月后,礼部阅卷结束,舔着脸求了德嘉帝,与众皇子一起去贡院拆弥封。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脸疼!   手痒想揍! 第154章 真材实料   当将考生的名字展现在众人眼前,现场的氛围可以说是“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无处躲避,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死皮赖皮也蹭着而来的贾赦见此情此景,忍不住在心理哼哼了两句。他觉得这歌词完全就能生动形象的刻画在场所有人的心情了以及环境氛围。   他不比贾敬有官职,而且这辈分按着论理关系还相当于“皇子干叔”,可以光明正大出场,故而即使其他考官们都晓得他贾赦长啥模样,但他还是穿着内监衣,顶着“小赤子”的名义跟随德嘉帝而来的。   嗯,作为贴身内监,贾赦觉得自己特贴心,默默给懵逼了德嘉帝到了杯茶缓缓。瞧德嘉帝的脸,恐怕他老人家也翻船了,只以为“传承大叔”随便瞎写满了,万万没想到大叔这落笔惊天地泣鬼神啊!   这一份策论在开封前,瞧着考官们的脸色,一致都是认为是前太子,现安王的!   会试虽然考三场,不管哪一场都是重要的评分标准,但到底屁股决定脑袋,德嘉帝带着皇子们前来,最终PK的标准自然是最后一场的策论。且策论不像前面两场搞了ABC三套卷子,而采用的是老规矩,全场统一卷。省得又扯什么偏心口水仗。   策论呐,就是对朝政的处理啊!试问这天下还有谁比襁褓太子从小耳濡目染的?更别提前太子这岁数,理论与实践都已经经验够够的。   连谭老板都做不到这一点。毕竟谭礼有的只是理论知识而已,哪怕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知晓后世种种政治文明,但到底是要结合当下政局的。当前政局如何,谭礼哪怕从他敬哥等等人身上学了些,可也比不上这些打小就混圈子的皇子天团们。私下里谭老板还感叹过,幸亏皇子们不参与对外排名呢!否则他都挤不进前五名。   可现在呢!   等等!   贾珍好像也不能参与对外排名啊?!他是“干儿子”被作为“一视同仁”塞进来的。也就是说他们贾家一不留神就错过了一个会元?   要错过到手的会元?   到手的岂可让出去?!   谭老板不是会试第一又没事,他还有殿试啊!殿试才是定三甲的关键之战啊!   现如今明摆的会元啊!   亲爹啊,贾家的列祖列宗显显灵啊!   贾赦随着飘飞的思绪,眼眸滴溜溜的朝贾敬一瞟一瞟,企图找盟友,传达他的心意—他们老贾家凭实力生的崽!龙崽崽凭实力拥有的传承!拿个会元让老祖宗们开心啊啊!   他还是了解科举的!参透最为详细的就是他们这帮高干子弟能从中获得的好处的条款。律法明明白白,白字黑字写清楚的每个民爵手中是有一个荫生名额的。   历朝历代其实都是有荫补政策的。本朝荫补分为三种,一种叫做难荫,就跟后世抚恤烈士遗孤一个意思,只不过现代高考加分等等,封建社会直接给铁饭碗,一般六七品的官适子嗣才干定。一种叫特荫,比如贾政得官,就是朝廷考虑他爹的功勋,考虑他爹的救驾而亡,是特荫加了点难荫,才导致贾政是唯一一个从五品起步的;剩下一种叫做恩荫。   文官在京四品,在外三品以上,武官在京在外二品以上,可送一子入国子监学习,为荫生(括号,这种只能免童生试。过童生考试,得秀才功名,才有资格参加乡试。可以说秀才是基本功名了,就是一道坎)。   接下来敲黑板的重点!   为了体现龙生龙凤生凤的爵位之尊哇,爵爷手里的名额,是免乡试保送会试的!这一条就是四王八公这帮老……开府老祖宗们靠着手里的拳头,为后代赢来的。当然也有所限定,是勋爵的嫡子,不带裙带的荫爵玩。   这一条,想当年贾史氏也想谋划来着,但谁叫她吹老二吹过头了,以致于他爹认为贾政跟贾敬一样,能靠自己考。当然了,考不出来,再用这名额也不迟。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哎……其实想想现代除了娱乐好,其他还是封建人好,起码歧视也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不给你搞什么顶替自主招生卖买名额。   贾赦默默安慰了一下自己,要学会取长补短。   贾敬:“………………”   贾敬:“………………”   德嘉帝捏着茶杯,死死的捏着,看着自己的贴身内监小赤子眼神那个亮啊,冲着贾敬那个抛媚眼啊,脸上就完完全全毫不犹豫写着—冲呀会元啊!   全然不管这一份策论带给他这个帝王,带给皇子们,带给现如今的阅卷考官们的伤害!   “小赤子啊!”德嘉帝开口说话时,感觉自己喉咙有些疼,“你知道这份策论好在哪里吗?”   被点名的小逸子一怔,呆呆的开口:“回皇上的话语,微……”   说话间贾赦求生欲极其强悍的圆了过来:“奴才不通文墨,只瞧着这卷子上诸位考官都做了相对应圈点与评语,如此密密麻麻的,定然是极好的。料想忠兴侯爷颇为用心学习,是可造之材呢。”   “因为是朕让忠兴侯背着默写下来的。”德嘉帝咬着牙,给自己背黑锅,硬是嘴角扬起了笑容:“朕也想瞧一瞧自己到底有多少真才实学。”   听到这话,原本一开封之后就有些哑然无言的考官们面色都扭曲了。能够成为阅卷的,谁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可现如今,他们只能用年轻一辈的流行起来的话语说一句—城里人会玩啊!   尤其是皇城里的!   帝会玩!   皇子们听到这话,倒是默默松口气,感觉自己活过了来了些。否则他们有点躁得慌,谭礼策论比他们大多数人好就罢了,贾珍比他们还好,甚至还碾压了前太子爷,这样的结局,他们知晓后唯一的念头就是作弊了!   而能做出这样犀利的文章来,也就是贾敬了!   想想完全合情合理啊,贾敬是太子伴读啊!贾敬昔年在上书房也是考过第一的!哎哟喂,若不是太子爷的身份,那贾敬没准儿次次考第一了。现如今仗着是龙崽子的爹,又放飞争个第一?   而且嘛,现如今关系细思极恐。   正所谓字如其人,文章也是一样的,也能窥伺出性子来。这落笔成文之人,眼见非一般。而且字里行间透着的那一股理所当然的发号施令之气,恍若天生的皇者,着实太令人心生恐惧了。   皇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想要结盟先掐贾家之意了,岂料峰回路转,这居然是他们亲爹写的。   父皇嘛,是为了告诉他们—你爹还是你爹吗?   这堂课上得完全心理有阴影了!   相比其他皇子们听闻德嘉帝的话语,看似微不着痕迹的松口气,前太子现安王却是眼眸微微眯了眯,定定的看了眼面色还带着一丝阴沉的亲爹。   他们父子君臣,也算对掐过,他敢发誓,这样的文章绝对不是他亲爹做出来的!   人还是屁股决定脑袋的,像他是所谓的万年老二,像贾敬这样哪怕放飞过的,落笔之前也定然会慎之又慎,考虑再三,哪怕再性子犀利敢日天日地,终究还是有一分束缚,全然不敢真肆意。   他父皇也不敢,既是有铁血帝王的之称,可他的从政手段还是谋定而后动,全然不会像这策论所写那样,通篇上下就透着股皇者霸气。   德嘉帝看着就唯一起意的自家崽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欣慰还是……算了,还是聊以欣慰吧。   他现在就想一件事,回去揍龙!   一条蠢龙为什么“传承大叔”如此霸气啊?   狠狠深呼吸了一口气,德嘉帝沉默,“你们先出去,朕还有些话要跟诸皇子说。”   此言不亚于天籁之音,负责本次阅卷的副监考官赵阁老面色都刹那间红润了不少,带着考官们行礼后,鱼贯而出。   等一出门,迎着新鲜的空气,迎着夜风的徐徐吹拂,赵阁老紧绷的脸缓和了些,带着众人去了其他的其他的考房坐定。礼部尚书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其他跟随出来的阅卷考官们也不由得松口气。   一排排考官们皆是捧着茶盏喝茶回心跳。没多时,一个礼部官吏前来禀告了一声,“见过诸位大人,下官斗胆这明日就要张贴黄榜。按着时辰现该将名次拟定呈送御前了。”   考官们:“…………”呈送御前算什么啊,皇帝也都自己亲自下场参考了呢。   不过也好,现如今所有人的视线都是集中到了帝王家,后面的名次也就愈发可以操控了些。   心理有鬼的考官们微微一笑。   德嘉帝也记得自己背如此黑锅是为了什么,而且骂儿子的时候,也不好外人在场,直接让“小赤子”出来传旨,将名次拟定好呈送过来。   贾赦有点不想出来,他还想据理力争一下,不管试卷谁做的,先拿个会元傻乐一下也挺好的呀。没准他还能以此来教导贾琏,“看,你珍大哥哥先为贾家争了面子,贾小琏你要为贾家再争个里子,让会元之家实至名归。”   德嘉帝直接一脚踹了一下贾赦,话语里带着分咆哮,“蠢货,朕都下场了,还拿不到第一吗?滚!”   皇子们惊骇的狠狠倒抽口冷气,“父皇……父皇……”   “父皇,珍儿是和我们一起参考,他不记名啊。”六皇子闻言,有些不懂他爹了,直接无比道一句,“您就算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卷子,我们内部交流就好了。”   贾敬也不想自家孩子遭人非议,直接都跪地了,“求皇上开恩。这全京城都知晓珍儿他不太爱读书,这……”   “就不许人大智若愚?就不许人浪子回头?就不许人是自污?”德嘉帝反问,言之凿凿,“他爹二甲进士,前十名的,京城昔年有名的贵公子;他娘京城有名的才女;他外祖父也是个名满天下的大儒,他怎么就不能腹有诗书了?”   “贾敬,你要说自己是草包不成?”   “皇上,微臣是草包,”贾敬毫不犹豫应了一声,“这名次一传出去,他日后……”   “日后可不得好好学习?否则露馅了怎么办?”德嘉帝说着,眼眸一眯,“这就是反向操作。朕当他干爹,也是爱之深呐!”   “父皇英明!”二皇子瞧着德嘉帝阴沉着脸似乎不开心的模样,硬着头皮出来,打算转一转圆场。虽然贾珍的确肚腹没多少文墨,可……可到底是龙啊!就是他想要个状元,他们都得安排好一切,让龙舒舒服服拿状元。   莫说这一次还是他父皇自己主动替考的,瞧瞧连自污的话都说出来了!   贾敬扫了眼二皇子,一脸想死的表情。   那什么来拯救我方傻白甜?   老二啊你没瞅见你哥那小眼神吗?   就没认出来这完全不是你亲爹的写得吗?   你哪里来的自信要夺嫡啊?   “父皇英明,儿臣也认为此计甚妙,如此能够督促珍儿好好学习。”大皇子转眸间撞见贾敬的脸色,嘴角弯了弯,跟着跪地一脸真挚的开口建议道:“料想贾将军约莫是忘记了,忠逸侯爷乃宁国公后裔,按着律法规定,可是有荫生名额的。难不成一等神威将军你还有其他儿子不成?要将名额给谁啊?”   贾敬:“…………”   一听大皇子的话语,贾赦有些激动,恨不得给大哥&大姨夫点个赞!跟他一样机智聪明!   他敬哥就是想太多了!   家里有龙,在谦逊在避嫌有个屁用!   高调的时候还是要高调的,这种也算家里有龙对老贾家的福利了。否则呢,像贾宝玉那历劫的,把贾家历破产了。   “皇上,微臣私以为……”贾敬忍不住还要挣扎一下,“若是因此导致龙厌学了怎么办?”   “没事他又不考状元。”德嘉帝沉声道:“会元三年一茬一茬的换,你记得上一任是谁吗?消息热闹了,朕开场恩科,就完完全全成为昨日黄花了。”   德嘉帝说到最后一句,眸光逡巡了屋内众人一圈,瞧着自家孽障们的脸色,嘴角弯了弯。   真好,又可以正大光明收一批新韭菜……新人才了。   屋内所有人:“…………”   贾赦恨不得跪下叫爸爸,这操作牛逼!德嘉帝绝对是铆足了劲想要换一批官员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贾敬也没啥可说的了,只能恭喜自己喜提会元儿子。   贾赦乐颠颠的化作小赤子,辞别屋内一群皇家人,跑过去了传达了帝王圣旨。皇帝爸爸的考卷要第一哈!   考官们:“…………”   赵阁老扶着椅把手,颤抖着问道:“敢……敢问殿试?”   “殿试嘛,没准就病了呢,毕竟身娇体弱,很容易受风寒的。”   赵阁老恍恍惚惚的接受了这个说法,摸着有些噗通噗通的心脏,将其他拟定好的名次颤颤巍巍呈送了过去。   贾赦眼眸微微一变,扫了眼带着一丝火猫闪烁的名单,面不改色,抱着名单,转身就走。   望着人离开的潇洒背影,几个靠近门口的小官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带着一丝的微笑。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啊!   哪怕知晓了舞弊又如何呢?   到底是灯下黑!   纵观古今,一旦放榜,谁不会吧注意力集中在前几名?更别提本次科考如此热闹了,还有个牢牢占据榜首,惹人非议的贾珍。   而且他们拟定的第二名也是谭礼。   谭礼哪怕是广东人士,但其一入京,便成了贾家的门客。   这一回,贾家两人高居榜首,定会吸引全天下士林的目光。   赵阁老环顾了一圈,看了眼神色松快了些的考官们,心理不由得带着一分思索—毕竟他亲眼看着贾珍睡觉的,哪怕德嘉帝替考,可是也是有人看着贾珍自己动笔写出来的,那字迹啊不敢形容的霸气。面上却是带着一丝善解人意的笑容,解散了所有的考官。   除他和礼部尚书两个“副主考官”外,每一场都有十六个阅卷官,抽调的都是韩林学士,上书房太傅,礼部官吏,再有大理寺派出的两名阅卷监查。   这一次帝王魔改科举,完全就是被爆出来的江南舞弊案气狠了。   可江南舞弊案爆出来也很魔性,一个买名次的秀才喝多了酒后吐真言。喝酒之地在于花船上。然后被众多的纨绔,尤其是盐商纨绔一下子就宣传开了—爹,你咋不给我操作买个名额呢?   事情就这么魔性的闹大了。   盐商缺什么就不缺钱啊!   这一次会考……   赵阁老面色有些凝重,他觉得是风雨欲来,得遭!尤其是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这个夜晚太漫长,不好过。   赵阁老有这一份敏锐,某些习惯了操作,况且“德嘉帝都带头作弊”的现实就像给他们抓到了个把柄似的。不由得心理从原本的淡然自信现在都有些狐假虎威耀武扬威理直气壮起来了。   这一夜过去,黄榜一登,那便是金山银山到手。   其中一人不受控制的舔了舔自己的一颗金牙。他牙齿不好,想当年穷,后来才换了一颗金牙在。   带着分得意,人眸光不由自主的瞥了眼还灯火通明的阅卷房,眯着眼哼哼笑了,自己幽幽去后院,排队洗漱。   “老王,赶明儿又得去换牙了吧。”同一条船上的人见此,光明正大说了一句“内涵”话语。   “是啊!”听着同僚的打趣,老王拿着杨柳枝的牙刷挥了一下,仰着一张憨厚老实的国字脸,一板一眼的应了一句:“没办法,牙口不好。”   这人呐,就穷命。   幼年,都没刷牙的概念;等开始入私塾学习了,才懂拿手指搓搓牙,小心翼翼的偷偷沾点盐水,但已经都晚了,牙齿泛黄;等后来高中了,才知道杨柳枝牙刷,才知道茯苓牙膏;等再后来,才知晓权贵之家,是马尾牙刷,手柄都象牙呀玉石呀,弄得可精致了。马尾也烘烤炼制的疏软无比,不会伤到了口腔。   正想着,被唤做老王的忽然发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转头,面色沉了沉。看看,这权贵之家多好,无视规矩,想来就来。   “忠逸侯爷寻下官可有事?”   “嗨,大兄弟,我觉得你们除了牙口不好外,其他地方都挺好的,尤其是胆子哇!”贾赦松了手,抚摸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拂尘,清清嗓子,皮一下:“可当不得一句大人您一生侯爷,杂家名唤小赤子。”   在场的所有人:“……”赤你妹!   “赤胆忠心保家卫国的赤!”   说话间,小赤子将拂尘舞得虎虎生威,带出一份凌然的杀气来:“所有人都不许动!从现在开始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是说的一句话每都将成为陈堂供词!”   赵阁老听到动静,硬着头皮出来,问了一句,“敢问……”   “作弊!”贾赦冷笑一声,“你们真以为德嘉帝会带头作弊?”   所有考官们:“…………贾珍不可能有如此真才实学!”打死也不信啊!   贾赦不答反问,一身浩然正气的模样:“这也是对你们的考验,懂不懂?你们个个口口声声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怕真作弊了,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不畏强权的勇气呢?你们的铮铮铁骨呢?你们的君子之风圣人之学呢?”   “太令人失望了!”   考官们都懵逼了。这……这合着还是他们的错?   “还有……”贾赦回眸扫了众人一眼,面上带着笃定之色,笑容可掬道:“还有贾珍就是这么有才华!”   考官们:“!!!”   “不要怀疑人生,他马上就作为涉案人员,来给你们露一手才华,免得有小、贱、人因此辱骂了皇上,以为真正律法不公。”   收到传唤的贾珍恍恍惚惚,紧紧抱住苏统领胳膊,怀疑人生,“我……我是会元?”   苏统领顽强的点点头,“贾丁的消息是这样传过来的没错。”   “现……现在让我去靠才华?”   “您不是有传承吗?”   “传承不灵怎么办?”贾珍一脸惶恐,“谁知道那大叔会不会抽风啊?可拽啦。你们要设圈套怎么不找谭叔啊!人家真材实料的啊!”   苏统领:“人家没您这身份啊!”   “我不要会投胎了,我不走不走不走……”说着,贾珍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忠逸侯爷,您都十七了,夜深露重,”苏统领瞧着似乎一翻眼皮,要整个身子往地上躺的贾珍,忙不迭道了一句,“有话好好说,地上凉,您先起来啊。”   说完,弯下腰来要扶人。   “可我怕呀,真的,这样子叫强推之耻!”贾珍小脸一白,惴惴不安着开口,“苏统领,你也知道我就吃喝玩乐最在行了,本来靠着投胎就过得不错了,没想去参合其他。本来不计名次的,我作弊就作弊了,还心安理得,现在一下子把人挤掉一个名额了。虽然我挺不喜欢寒门子弟的,骂人穷酸。可他们都这么穷酸了,那么刻苦学习,那什么寒窗苦读十年,就等这么一天。我何必去占这个名额?”   万万没想到贾珍躺地打滚都用上了,缘由是如此。苏统领瞧着人似乎打心眼里有些虚的模样,不由得面色一叹,大着胆子抬手揉揉人脑袋。感受着那柔顺的发丝,莫名的想到一句没有任何凭证的话语—头发软的人心肠也软。   “那……那下官先把您这话派人去回禀皇上。您先起来,我们一起等待回复,好不好?”   “嗯。”贾珍点点头,正想让人拉着他起身之计,就听得脑海里传来一声熟悉清冷的声音—“皇帝可是拿你做个由头,只会多增名额。你给本座去,拿个状元回来。”   贾珍一怔,挠挠头,“大叔,还状元?你要状元干什么?能当饭吃不成?告诉你哦,我赦叔那契兄弟,也就是我未来的男婶婶,我爹说啦,他十有八九可以拿状元的。四舍五入,不就是我是状元了?”   “你拿了状元,不也是四舍五入等于他拿了状元?”   贾珍:“……大叔……大爷你好逻辑啊!”   听着与清冷之音完全相反,带着金戈之音,有些低沉的声音,贾珍唤了称呼,“他有真材实料……”   “当柴火的真柴吗?”   “…………”贾珍后知后觉,“你们不喜欢谭叔。”   “不,只是要状元!既然做了,那就是要第一。”   贾珍:“…………”   贾珍拒绝跟两传承声音对话,扭头看了眼苏统领,眼里透着股茫然,“苏统领,你可能不知道,我脑海里居然住着两个学霸之魂!”   “难怪我如此厌学。物极必反呐!”贾珍抑郁的捏着拳头,垂了垂胸膛。   鸿钧:“…………”   鸿钧目光飕飕的看了眼掌心燃烧起来的火苗,瞧着焰心里那小黑点,冷声:“就祖龙那传承,你以后跟着智障了怎么办?”帝俊三分之一魂魄在龙魂里。至于为啥还会有魂魄在他这里,呵呵。   此话一落,火苗呼喇一下燃烧得旺盛了一些。   “智障了朕也是第一!朕的策论拿不到状元,就是天道不公!”   鸿钧:“……”   “当然,你本就不攻。” 第155章 万古一帝   贾珍莫名的感觉后脑勺一凉,紧紧抱了抱自己的头。他倒是没往自家传承又吵起来的方向去想,只呆呆怔怔的看着听风的回信,瞧着上面他亲爹铁画银钩三个大字—滚过来!抽噎了一声,哭哭啼啼跟个小媳妇似的走进了贡院。   此时,贾赦似笑非笑的看向被他拍过肩膀的老王,“王旭峰,好名字啊!本侯不喜欢分开审,一个一个的问,这太浪费时间了,熬夜影响本侯的美貌。就从你开始,坦白从宽,抗拒拖出去宰了。”   “你……”王旭峰瞧着贾赦耀武扬威的模样,况且就人携带几个侍卫而已,完全是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下官虽然不过区区一从四品的官,比不得侯爷你位高深得帝王信任,但说一句最简单的话语,到底是在其位谋其政!你有什么资格插手,甚至调查本官!呜呼哀哉—”   “说简单些,别给我扯些之乎者也的话语,我听不懂。”贾赦瞧着人要扯文,忙不迭打断人的话语,“简单利索些,我看你演!”   听到这话,王旭峰狠狠甩了甩袖子,死死咬着唇,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架势来。   在场其他的考官,尤其是作为人的上司礼部尚书也有些不太信,瞧了一眼贾赦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眼角余光扫了眼赵阁老。当透着侍卫抬高的灯火,瞧见了人那神色淡然的模样,顿时心中咯噔了一声。   但又转眸看了眼自己的下属。这王旭峰他也知晓,二十年前中举,因为没什么门路,为人又忠厚老实,就一直蹉跎至今,在仪制清吏司任员外郎。   “忠逸侯爷,还恕本官无礼了,他到底是礼部的官,你若是有证据,请直接言说,不然这莫名其妙的就抓人,有点说不过去。”   “就是啊!”其他考官纷纷附和着开口,“忠逸侯爷,毫无律法规矩,而且你身为爵爷爷没有任何的资格来过问我等!”   “这科举才国之选才大事,岂可如此儿戏!”   “哪怕是皇上允诺,明日我出了这贡院大门,也定要上奏直谏一番!”   “…………”   听着一声高过一声,似乎声声指着都很在理的话语,贾赦目光却是愈发冰冷了一分,扫过了在场所有人,硬生生的用自己一双锋利带着冰刃的眼,将原本浩然正气的考官们逼得讷讷闭上了嘴巴。   “刚才在屋内当着众皇子,当着皇上怎么不敢说啊?”贾赦冷笑了一声,“亏我都骂在前头了,以为你们都会有点心虚了,岂料啊!”   故意拉长了音调,贾赦喝杯茶,一屁股坐在侍卫抬过来的座椅上,继续说道:“还真以为你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知道本官为什么有资格调查插手此事吗?因为本官是玄门侍郎!你们这些贪污舞弊的考官们难道不知晓江南出了事吗?”   “那些亡命之徒买、凶杀人,杀的是谁,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该心理有数吧?”   此话一出,院落内氛围骤然就紧张了起来,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惊胆寒的冷意。诸如赵阁老等人瞬间就想起了江南舞弊案魔幻的爆发出来。   “现在知晓我玄门侍郎为何插手了吧?”贾赦轻笑了一声,“来人,请城隍爷开堂!”   满院的考官们:“…………”   有几个胆小的没认忍住,面色刷白,伪装惊讶的开口,“贾赦你不是不信鬼神吗?”贾赦当初言之凿凿,乾清宫上那铿锵有力的话语—信爹,震撼了多少人,至今都还算流行语,被无数小纨绔们追捧着呢!   “因为我爹就是鬼神啊!”贾赦应得理直气壮,“亏你们还饱读诗书,城隍爷的来历不知晓吗?我爹的资历难道不够格?”   饱读诗书的考官们哑然无言以对。城隍爷基本上都是去世的英雄或名臣来担任。是老百姓表达希冀的一种方式,希望英烈的灵魂能够和生前一样庇佑百姓,除暴安良。他们还能一下子脑海浮现各地众多城隍爷的案例来,诸如京城的城隍爷就有文天祥,杨椒山,杭州的周新……   以荣国公贾代善的功勋,若不是本朝不太流行,还有死的时间太过于敏感,否则民间都能够自发祭拜一二,的确也有这当城隍爷的资格。   这事……这事若是真有鬼神,那还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正想着,众人莫名的感觉背后一寒,正诧异时,就见院子内忽然狂风大起,透着些阴恻恻的寒意,当下齐齐面色一变。   被贾赦点名了的王旭峰直接膝盖一跌,噗通跪地,浑身瑟缩着看着自己眼前渐渐的显出轮廓来的……来的城隍爷。城隍爷就像城隍庙里的雕塑所展示一般,穿着法衣,神色肃穆,双眸炯炯有神,一眼望过来就令人胆寒,心生畏惧。   被一框糕点充当出场费请来的城隍爷努力的板着脸,让自己不去看贾赦。要知道凡间衙门自带罡气,官员也是有些罡气的,是受国运庇佑的,除非自然亡故时间,否则鬼差是很难靠近的。但邪门的是,谭礼把他从城隍庙叫了过来,往他身上贴了个贾赦的鬼画符—访客证,然后他就毫无阻碍的,轻轻松松的,如进自家大门。   真是太邪门了!   玄门一些通规似乎对贾赦就起不了任何的阻碍作用。说句狗胆包天的话语,是玉帝之魂不成?   内心不断腹诽咆哮着,城隍爷面上还是揣着官威,办起了正经事,“本官接人间侍卫乙卯之魂诉状,前来审讯杀人灭口夺账册一案!被告王旭峰,李立,孙吉,洛余年,田有,金来鼎钰,鲁仓……”   声音不悲不喜,客观无比,带着威严与冷静,一下子就萦绕在整个贡院之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耳畔的声音还在继续,整个考官院子一片死寂,赵阁老和礼部尚书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惊骇。整整四十八个考官,连他们两在一起,五十个考官。这名字……名字竟然叫了整整三十有六!   三十有六!   在江南舞弊案已经爆发的情况下,这个数字令人听而生畏!   也完全令他们不解!   哪怕是贪官污吏,哪怕是他们自己,也不敢说完完全全清清白白严格遵守法律,但是他们从来不敢老虎头上拔胡须,在明知帝王震怒,在明知帝王都死死盯着科举的时候,敢这般丧心病狂!   做官也是有一些潜规则与底线在的!   哪怕为了夺嫡,也没见过这阵仗啊!   赵阁老感觉自己真的老了,有些跟不上这朝堂变化,这水太深也太黑了!   隔壁院子里,德嘉帝按着额头凸起的青筋,回眸扫了眼愣怔的皇子们,冷笑了一声,“知晓这些硕鼠是怎么来的吗?”   皇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面色也有些苍白,不解的摇摇头。他们哪怕要夺嫡,科举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争夺人才,储备人才的机会。舞弊的,他们才不会要呢!   至于用舞弊来陷害兄弟,他们倒是想过。可这年头,科考一级一级的那么严,他们也没出京城的机会,哪怕有派系在外,可在地府厮杀起来,没准天高皇帝远,还没进京就被拦截下来,完全不利于发酵告状。可在京城,他们哪里敢在自家父皇眼皮底下撺掇考官舞弊?   至于那些被城隍爷报名的考官,听都没听过。   他们皇子耶,不说赵阁老这样的级别,每一场的场主副考官,才堪堪入得眼。   看了一眼诸子的神色,哪怕与文官牵涉最深的二皇子也是惊骇的模样,德嘉帝只觉自己被气得胃疼。   “人呐,一旦高高在上,养尊处优惯了,就会忘本!”   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德嘉帝丝毫不压抑自己的怒火,“你们这些人!朕以为荣府发生的事情足够给你们教训了,但是你们呢?就你们这种眼高手低的,还敢大言不惭,还敢自诩有能力有资格作为帝王!是不是投胎给了你们勇气给了你们梦想啊?”   “还望父皇息怒!”包括大皇子在内的所有皇子都齐齐跪地。他们也不是傻的,当即就想到贾赦差点被荣府仆从联合软禁,甚至诛杀的事情。虽然这件事还有个贾史氏领头,但是从侧面也说明了奴才心野了。要知道夫死从子,贾赦已经是贾家的家主,朝廷册封的爵爷,都敢下手,完全就是骇人听闻。   贾敬也跟着下跪。   贾珍后知后觉,跟着跪地,边纳闷,“父皇……父皇,你说慢点,荣府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忘记你敲登闻鼓是为了什么吗?”德嘉帝说道这话,又气不打一处来,“朕也就奇怪了,登闻鼓设在那里多年了,怎么就只有贾珍这么一个敢敲呢?难道这普天之下就河清海晏,没有任何冤屈了?现在朕想来,才猛的心惊,猛地背后冷汗涔涔啊!莫说所谓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你们两眼皮只顾着眼前,朕也久而久之的只顾着你们这帮孽障,顾着乾清宫这片地,忘记了父皇的话!”   说着,德嘉帝面上带着分颓然,“正所谓上行下效啊,朕要面子,都能派人去拦截了敲登闻鼓的。那么天高皇帝远,有多少官吏敢仗着上京路途遥远,就敢拦着上访告状的?甚至直接杀人灭口?!”   “非但你们有罪,便是朕也有罪!”德嘉帝眼眶带着一丝的微红,不由得抬手揉揉眼,遮挡住自己的心绪,自嘲的笑了起来:“温水煮青蛙,就这么一不留神煮死了。”   “父皇,您别伤心啊,我谭叔他们经常激励我,只要行动起来什么时候都不晚。”   听到贾珍这话,皇子们甚至贾敬都没开口说话,纵容着贾珍往下说。现实太过惨烈了,他们大概也要喝口鸡汤。   “【黄忠六十跟刘备,姜子牙八十为丞相,佘太君百岁挂帅,孙悟空五百多岁西天取经,白素贞一千多岁下山谈恋爱!】您六岁就当皇帝了,简直就是犯规了,一下子就达到了别人奋斗一辈子的巅峰。现在重新创业还来得及。”   皇子们和贾敬:“…………”好想收回之前的感想,就问皇帝还能创什么业?   正腹诽吐槽着,贾赦中场消息,乐颠颠的前来禀告进度。一进门就敏感的察觉屋内氛围有些不对劲。   “皇上……”   “先让朕冷静半个时辰,再听。”德嘉帝难得任性一回,直言:“朕心情很烦,贾赦你看着彩衣娱亲。”   贾赦:“…………”   贾赦瞧了眼浑身上下写着“快来哄朕,宝宝不开”的德嘉帝,垂眸看了眼齐刷刷跪地的一排小树苗,扭头找了个最容易八卦的崽子,悄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贾珍连笔带划,诉说了一番,一脸哀愁着,“父皇失去人生小目标了。”   “皇上,微臣私以为吧,您也定然有不少的梦想的。”贾赦听完德嘉帝对自己“有罪”的认识,觉得他老人家愈发的可爱了,眼眸转了转,干脆放飞自我,笑着朗声道:“微臣就斗胆问您一句,曾想过自己能够上天飞翔吗?但现如今很容易就实现了,让珍儿带您飞一个?想想微臣那梦呐,您现在也可以想想如何带着您的子民一起上天啊!不说科技生活了,反正城隍爷都说天庭陨落了,没准就是等着您去重建新天庭呢!不然让你幼年就登基为帝干什么呀?开局就送皇位,这样的人生都无聊,您索性定个小目标,先称霸海洋,然后挥剑指天。”   “旁的帝王,最多有个问鼎中原,到您这,中原算什么!这天!有梦想,这天也得为您开!这才真正的千古,不,万古一帝啊!”   德嘉帝扭头看了眼窗户,透着窗门,就见外头风平浪静,星空璀璨,不由得瞠目结舌,“竟然都没个天罚吗?你这么狗胆包天的。”   “谭叔经常吐槽我赦叔算天道亲儿子呢,狗屎运超级好!”贾珍道了一句,然后秉承着“望父成龙”的优秀传统,非但想着贾敬能够当阁老,现如今连干爹的职业规划也安排上了,加油鼓励着:“父皇,听起来就有些小激动,到时候咱们住天上去吧!海天帝,听起来多威风啊!咱也不抢玉帝的名号。”   皇子们和贾敬也齐齐扭头看了眼窗户,依旧毫无变化,然后就互相对瞪—是你先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不是我!   德嘉帝:“…………”朕刚才脑子一定进水了,矫情什么鬼东西! 第156章 龙鸟争番   德嘉帝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扭头就把自己的怒火朝贪污舞弊的一连串人喷发出来。站在考官休憩的院落里,声若洪钟,“你们一个个素日里口口声声忠君爱国,开口闭口就是圣人曰,结果呢?看看你们干的狗屁倒灶的事!贪污受贿,竟敢还有脸说没有损朕,损害朝廷的利益?选出来的也都是真材实料,只是名次调动一二……朕是有罪于国家,愧对祖宗,愧对天地,愧对百姓……”   贾赦听着听着,忽然间脑袋忍不住点点,嘴巴都忍不住阖动了两下!这好熟悉的旋律!大周药丸,呸!大清药丸!   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嘴巴了!   朕恨不得罢免自己·jpg   “只可惜朕不能罢免自己!”   “朕是皇帝!”   正内心随着鬼畜《大清药丸》哼唱的贾赦舌头咬了咬,疼的倒抽口冷气,不由得偷偷拿着绣帕擦了擦嘴,借着灯火看看有没有流血。   等后知后觉发觉有人扫过来的刀子眼,贾赦默默抱着绣帕无声抑郁着。得亏人多,,乌压压的一排又一排的脑袋。第一排都是皇子挡着,他还不算御前失仪。不过,皇上啊!   贾赦眼角余光看了眼立在院落里,似乎就像端坐在龙椅上,左右灯火笼罩着,就像给人自带金芒,形象瞬间高大伟岸起来的德嘉帝。心理叹口气,皇上您老下次改词能不能提早说一声啊?   而且一下子就这么“不要脸”好嘛?   您形象还要不要了?   被注目的德嘉帝说着,袖子一甩,睥睨了跪地的一帮罪臣,继续往人身上戳刀子:“ 罢免杀人也太便宜了你们,朕要让你们的名字,让你们被所有儒生唾骂!儒学圣人教化伤痛朕心,朕要重新开百家之言!”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从喉咙里吐出音来。   德嘉帝说着,还抬手捏拳捶了捶自己的胸膛,“伤痛朕心!”   孔圣人算什么,语数英政史地理化生为典籍,培养全大周子民拥簇大周文明的核心价值观!   重新造个神!   只要番薯种子送到京城,种植成功后!   万万没想到德嘉帝是如此借题发挥,都勾勒出新的代替选项来了。陡然听闻这话的罪臣们连胳膊肘撑地支撑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了,好几个听闻这话,两股战战,吓得屁滚尿流,有些喉咙一腥甜,吐出口血来。至于昏倒,却是没人胆敢尝试,极力咬着自己的嘴巴,用痛觉刺激着自己不敢昏过去。毕竟昏倒了,是会被贾赦这马屁精给灌辣椒水。甚至他还请城隍爷施法,一昏过去直接魂魄就离体了。   这样的情况,他们又岂敢?   也许知晓自己是死罪难逃了,但是谁不想多活一天是一天?可现如今,若是真如德嘉帝所言,因他们罢黜了儒学,那他们就是千古罪人呐。   赵阁老等人也是齐齐面色刷白,在漆黑的夜色下更显得灰白至极,两眼都透着股茫然,压抑不住的有些恐惧。自汉武帝罢黜败家独尊儒术后,这历朝历代都是尊孔圣人,这……   皇子们也有些愣怔的看着他们的父皇。这……他们的老子恐怕被“海天帝”给撺掇了,现在说话是越来越犀利了,还捏小拳拳了?!   控制不住的眼睛朝后头那位耷拉脑袋,似乎打盹睡着了的干弟弟看过去。贾珍就爱气愤了捏拳跺脚撒娇。   竟然还能把他们老爷子给带歪了?   幸亏老子早就放弃了争夺之心,二皇子在心理美滋滋的腹诽着,而且还早早想好了要跑路。   大皇子眯着眼瞥了眼昏暗灯火下的干弟弟,莫名总觉不对劲,但还来不及细察一二,介于他站的位置,太过耀眼夺目,大皇子还是收回了视线。毕竟在这样,有贾敬在,总不会让贾珍被带坑里去。不过当转眸间瞥见自己右边沾着的二弟,默默嘴角抽了一下,眼眸转向德嘉帝,心理噼里啪啦算着人开口换儒家的理由。   在不能确保最底层那一批老百姓吃得饱之前,他不信老爷子会如此大动干戈!自古以来,哪一个朝代不是外儒内法统治?   还是说吓唬?   还是说贾家有新粮种?   大皇子眼眸一沉,克制的自己转眸看向贾赦的欲、望。贾珍有多少能耐,他能不知道?贾家的变化都是源于贾赦!   ======   就在众人被德嘉帝的儒家之言给吓懵逼了,若有所思时,迎着众人克制不住,胆大妄为窥伺龙颜的举动,德嘉帝狠狠深呼吸一口气,操着有些喑哑了的嗓子,声音带着铮铮金戈之音,做了今晚的最后总结—“你们是不是在想啊?这江山是我司徒家的江山?!你们这些蠹虫亡了我司徒家,还能投奔新朝?只有千年的世家,没有千年的王朝!”   此话一出,乌压压人挤人的院子一时间恍若无人一般,连空气都凝固了。但这样的氛围也就是一时的,紧接着原本还站的朝臣们也噗通脚软跪地了。   “求吾皇息怒!臣等万万不敢。”赵阁老本不想触这虎须,触这事的霉头,岂料德嘉帝这……这性子是愈发的铁血了,想也不敢多想,匍匐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咚的一声,触碰在青石板上,在静寂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响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院落内外所有人都匍匐跪地,三呼万岁。哪怕如此,当夜风吹拂而来的时候,众人依旧感受到一股渗透骨髓的冷意来袭。这一股冷,令人毛骨悚然。   有些话,是约定俗成的心知肚明。一旦说出了口,日后……   朝臣们没人敢去细想,越想是越恐惧。但是贾赦却是有心思想东想西。今晚的舞弊案,他亲自跟下来的,贪污的缘由无非是穷,没有上进的机会等等各种卖惨的理由。当然,有些人见他贾赦主审,一边哭一边眼眸中还流转着一种嘲讽,似乎感觉自己小人物也能够碾压勋贵,玩转朝政。   他听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我若是有你的出生,将如何如何。”闻言,他当然不客气的反手就骂回去了,告诉他们做一个富贵闲人有多不容易。   不对想偏了。   贾赦眉头拧了拧。这王朝就像后世的跨国集团公司差不多。公司败了,员工可以跳槽,但是董事法人之人的却是绑定了,需要同生共死的。当然,这也是风险责任权利义务之类的权责。欲戴王冠,先承其重。   按理,作为老牌的勋贵家族,是不太喜欢新贵。因为资源争夺,有矛盾。可是也可以反向操作嘛,比如很简单的一件事—IG牛逼,不,电竞,一同将市场做大!   德嘉帝今晚借题发挥,来日就可以直接了当的说某些事。再也没有祖宗规矩等等的狗屁话来叽歪了。   但这也只是一时的,必须要有利益把所有人栓在一条船上。   在德嘉帝还没有将某些产业化为肉眼可见胜利的果实之前,要稳定一帮老狐狸,先家后朝廷的人,要……   若是直接现了龙呢?   心中猛得一颤,贾赦克制住自己扭头去看贾敬的脸色,自己摸摸手帕。隔着揉软的绣帕,他似乎都能够触摸到那温热的掌心,感受到迫不及待要展翅飞扬的三足金乌。   贾珍能跟他这个叔叔争?况且,他贾赦到底比贾珍年长几岁,换句话说妥妥比贾珍早死啊。   他还想跟谭老板回现代打游戏的。没准还假死呢!   故而,贾珍留下来守护贾家,大周就是必然的事情。得保护好他的身份,到时候要是有人胆敢对贾家起邪念,就可以上演啪啪啪打脸了。   且,不提日后,他贾赦还是乐意给德嘉帝造神的。   总而言之,帝王象征的NO1&C位,妥妥该是三足金乌!   贾赦越想越觉得理由充分,垂头咬了一口自己的中指,抬手就想要化一只三足金乌。岂料自己刚指尖冒出血来,就见一道金芒从贡院现今还插着的旗帜后头冒出来,迅速飞快冲到了德嘉帝脑袋上。   贾赦:“!!!” 孽障敢抢我C位!   一念闪过,三足金乌似有灵一般,都不用贾赦提笔,掌心微微一亮。贾赦只感受到一股灼热,紧接着便恢复了平常。不过,贾赦还是颇为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与此同时,原本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众人脑袋也有些空白,愣怔的看着金芒退去,盘旋在德嘉帝身后的……   在场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当看得清楚来者形状之后,哪怕是向来被称呼为老狐狸的赵阁老身形都颤抖了一下,险些直接趴在了地上。   鹿角、驼头、眼兔、腹蛇、鹰爪,这是龙!   龙啊!   那通体泛着金芒,飞翔在半空中,萦绕着德嘉帝,然后似乎打量了他们一眼,那眼睛只轻轻一瞥,就足够让在场众人心惊胆战,恨不得匍匐跪地。   赵阁老神色呆滞,结结巴巴开口:“龙……龙!”   贾珍听到这话,得意的甩了一下尾巴,龙首傲然的转了转视线,尽量不去再看人,维持住传说中的龙族骄傲高冷来。   他爹说了,演得好就不计较他作弊啦!   还可以让人做他赦叔说的冰淇淋!   越想,贾珍又激动的全方位展现了一下自己的英姿。等展现完后,脑袋让父皇摸摸,就可以完美退场了!他爹说了这个典故叫做乘龙升天,是三皇五帝中黄帝的神话故事。治理会皇帝,对旁人翻白眼甩尾巴就成。   果然是贾珍!   金芒褪去后,皇子们看清龙形后竭尽全力克制住不扭头去看后头是否真站着干弟弟,心照不宣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要一字排开,感情是当“围墙”啊!有些甚至怕某兄弟心直口快,趁着夜色拧了一下。   六皇子看着踩着他脚的哥哥,掐着他腰的弟弟,刚扭转的头都有些弯不过来了,“你……”   “你们看,还……还有神迹!”   六皇子顾不得疼,倒抽了口冷气。他……他刚才转眸的瞬间,看得清清楚楚,贾赦手心里冒出一团火星,然后……   脑袋缓缓转头,六皇子昂天看着那从皇宫方向飞过来的金芒!   这……这……他父皇要搞什么?!   一个不够,连神迹都要左拥右抱?   “那是……凤凰?”六皇子扭头问七皇子,他读书少,有点辨认不出来,他们皇室所用的凤凰图案都不长这样。这依稀看过去就是一只火鸟。   德嘉帝顺着自家儿子一嗓子的尖叫,扭头扫了天,看着越飞越大,那羽翼闪闪的鸟,微微愣怔了一下,控制住自己不去看贾赦的念头,心理也颇为疑惑—凤凰长这样?   难得纡尊降贵出场一此的三足金乌:“…………愚蠢的人类!”   “三足金乌才是帝王象征!德嘉帝,你有东皇庇佑才会如此皇帝生涯顺畅!”   德嘉帝怔了怔,绞尽脑汁簇着眉,虽然是个自来神迹,但哪称东皇来着?祭祀里有这个神?   大皇子眼瞧着随着时间流逝,鸟都要喷火的架势,不顾礼仪,上前提醒了一句,“东皇太一。” 第157章 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德嘉帝喃喃了一句,还是有点愣怔。他感觉自己挺博学多才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是……就是半桶水而已。但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知晓个大概,能够了解朝臣们有没有诓他就够用了,免得闹出个指鹿为马亦或是不知肉糜的笑话来便足够了。   至于精读这任务……不是有儿子嘛!   德嘉帝带着些骄傲看了眼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崽。这种偏门神仙都能一言道出,足以见证他这个当爹的会生啊!   大皇子顾不得看他爹这眼神,抬眸带着些困惑扫了眼满身都洋溢着火光的鸟。《天官书》有云:“前列直斗口三星,随北端兑,若见若不,曰阴德,或曰天一。”东皇太一,在先周时期还是作为被帝王祭祀的正神。传言乃天帝的别名,地位比黄帝还高。只不过随着焚书坑儒后,诸多典籍消逝,又接下来连年征战,有很多祭祀之礼也随之化为烟雾。此后,自也没了东皇太一的传奇。   等东皇字眼再现人间时,便是世俗话本《封神榜》的流传,紧接着有了以此为创作对象的洪荒故事,才渐渐又重新有了东皇太一的威名。但洪荒故事里,东皇乃妖族至尊了。   只不过那是世人杜撰而已,岂可为真?   但眼前这鸟的确又不是凤凰,听他提及“东皇太一”一词时,似乎还颇为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莫不是真有三足金乌?   三足金乌=东皇?   我屮艸芔茻,这逻辑没法通啊!你说先周时期,人类祭祀的是妖皇?那最基本降妖除魔一词怎么解释?人与妖若是被有心人一利用,他父皇一个好好的人被妖给庇佑?这特么叫什么事啊?接下来的工作量肉眼可见的恍若泰山来袭。   要出现能不能挑一个时间?现在有个人见人知的龙就差不多了。过犹不及啊!   大皇子越想越纠结,忍不住都心理骂个粗口,没心思给他亲爹解惑。   带着灼热的夜风吹拂而来,迎面的氤氲热气都快把脸给烫熟了,德嘉帝等了一瞬,只觉度日如年,瞧着自家孩子都似乎愣怔住了,回想不起具体的内容,不由得深深叹口气。索性没事,当皇帝嘛,未来皇帝,如此偏门的,能够说出个名字就不错了。   其他的,还有臣子呢!   德嘉帝视线扫过了专业人士。礼部有一个祠祭清吏司,听名字,就是专业祭祀的!现如今大半是礼部的人呢!   被帝王盯着的礼部尚书紧张的吞噬了一下口水,他莫名的感受到了“死亡凝视”。   “这……这东皇太一,臣……臣无能,只……只在话本里听闻过,据……据说据说……是……”   妖!   最后一个词,礼部尚书舌尖转了又转又转,嘴巴张张合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与勇气,都没有信心去开口说。自古以来,妖都是喊打喊杀的哇!现在一个被妖族庇佑的皇帝,这……这简直是超越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若不是现在氛围太过诡异,他都恨不得开口求龙降妖除魔了。   龙才是他们的年年祭祀的正神,帝王都是真龙天子啊!   这才是正确的显灵方式啊!   至于三足金乌,那……那啥后羿射日啊,二郎担山压日啊等等口口相传,流传下来的神话里,都不是什么好鸟哇。   似乎窥伺到了礼部尚书的内心活动,三足金乌“嘭”得一下又陡然膨胀了数百倍,怒发冲冠,露出了自己的三足,咆哮:“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没有妖皇帝俊万千筹划,岂有尔等三皇五帝顺利降世历劫,帮助你们繁衍生息。”   “气死鸟了!”   “烫。”贾珍受不住了,委屈的哇了一声,好歹记得如今是什么场合,看眼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甩起尾巴,要跑。   听到这委屈的一声,赵阁老脑中一片空白,愣愣的抬眸想看眼贾敬。这声音熟啊。先前因为仕女图的事情,贾家一家也到过他的家里,他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的,这是贾珍的声音。   贾敬都顾不得这番变故,也顾不得场合如何,迎着愈发滚热的温度,似乎都能在火笼里了,扭头看了眼贾赦。就见贾赦此刻两眼呆滞,目中无光,就像灵魂出窍了一般,当下心中又急得上火。   脚步微微一动,靠近了贾赦,贾敬低声凑在耳畔唤了一句,“恩侯。”   说着,又身子前倾,掐了一把人胳膊。   当做完这一切小动作,察觉贾赦依旧一副出窍的模样,贾敬眉头绞得死死的触起成川,看了眼威风凛凛的三足金乌。三足金乌,从外形来说,那边耀眼的色泽就令人无法用言语来描绘,所有形容的词汇到他跟前都有些黯然失色。而且,随着似乎惹怒了它,这一开口,浑身上下就带着让人恐惧的威压,似乎融入在了骨血里,扎根在了心底里,发自肺腑的害怕畏惧。   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贾敬深呼吸一口气,迎着愈发炙热的温度,似乎都能够让人窒息了,扭头尝试了最后的绝招—“贾赦,叔父来来拷问功课了!”   “你爹拿着军棍来打你了!”   “我听叔父表扬老二了!”   贾赦:“!!!”   贾赦行动先于意识,听到最后一句话,当即眸光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怒火,燃烧着的火苗都映衬着整个眼珠子都漂亮了几分,就像盛着漫天的繁星,耀眼璀璨,星光熠熠。怒气冲冲回过神来,贾赦瞧着冷若冰霜的贾敬,又扭头扫了左右,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擦擦都有些冒出汗水来的脑门,贾赦昂头看了眼怒发冲冠状的三足金乌,听着德嘉帝说着好话,眉头拧了拧,透着一股的委屈,“他们一眼就认识龙,不认鸟。”   “那也得慢慢引导啊!”贾敬看着人似乎真被伤心恨了,欲哭无泪的可怜模样,咬了咬牙,做好了自己被烫个正着的心理,抬手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岂料一触碰到肩膀,没有意料之中的滚烫,默默松口气,看着眼眶都有些微红的鸟,压低了声音,柔声发誓着:“哥帮你一起想办法让王者归来。但是你也要注意啊!还有你怎么说是东皇庇佑而不是妖皇帝俊呢?”   听到这个提问,贾赦一怔,又仰头看了眼天,歪着头一脸困惑,“对哦!”   瞧着贾赦完全陷入沉思之中,顺带那天上怒火的三足金乌也渐渐似乎气消了的模样,贾敬叹口气。神话故事简直害人不浅,这猛兽一个比一个蠢。   这边贾敬不废吹灰之力解决了暴怒的源头,盘旋在天空的鸟也渐渐的心平气和了起来,毫不犹豫扑棱翅膀飞到了要跑的龙脑袋上,当着众人的面傲然的又一次展现了自己的三足,特意清清楚楚幻化出了“1,2,3。”   底下一堆人:“…………”   “怕你们跟这条蠢龙一样不认数。他是个学渣,蠢倒是理所当然,你们这些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文化人了?”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完这话,三足金乌踩着龙,“走!”   贾珍:“…………”我任务还没完成呢!   但是……   贾珍依依不舍的看了眼了德嘉帝,无辜的眨眨眼,企图让对方从他眼里看到自己的被武力胁迫的不甘愿,然后愉快的一飞冲天。   噢耶!   光明正大的飞!   有背锅鸟!   德嘉帝:“…………”   相比出场的时候是设计过的,似带着些约束。离开的时候,显而易见的,不管是龙还是踩在龙身上的鸟,肆意的飞向高空,就像流星划过夜空,那一道绚烂的神色,任何画师都无法画得出一二的神、韵来。   此后还有瑞气万千降下,非但周围匍匐扣地声一片,渐渐的,德嘉帝似乎感觉自己都听到了贡院外头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神迹”降临。   紧接着那一飞冲天的鸟又珍重无比的道了一句,带着无限的威严:“德嘉帝受东皇庇护,今日我等降临凡间,乃助德嘉帝改革。”   此言响彻天地,非但是贡院内的大小官吏,便是其他在外的朝臣也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得掐了把自己,“我这是睡糊涂了?”   带着侍卫一行忙碌在外,帮忙控制罪官家眷的谭礼:“…………”   “谭先生,你没事吧?”蒋子宁关心的问了一句。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情他也很好奇的,但到底知晓越多没准死得越快,作为大理寺少卿,他基本的为官素养还是有的。故而很快的便克制了好奇心,冷静下来之后,他便发现向来面不改色的谭礼,此时此刻的脸色有些难以形容的白里透红。   白嘛,大约是担心忧愁,红吧,大约还有一丝被隐瞒的气愤吧。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连夜工作搞定罪臣家眷,以此作为明日皆黄榜的“开胃菜”。德嘉帝这是妥妥气狠了啊!   但万万没想到德嘉帝还能这么厉害,在明知都有城隍爷,有鬼神的情况下,还给自己造一个,不,造两个鬼神!   造神迹就罢了,能不能选个耳熟能详的?   东皇是谁?   帝王界最优的选择不是紫薇帝吗?实在不行,三皇五帝投胎转世也成啊!这种都是常见的桥段,吹个东皇?   这明日……蒋子宁深深抽口气。明天他还得替他爹拟一份奏折。办完事了,还得去查一查东皇是谁。总不能拿小说话本去忽悠,说引用话本《封神榜》,一个巴掌就抽过来了。   “没事。”谭礼缓缓吁口气,一板一眼的开口:“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   蒋子宁:“…………”   说话间,谭礼面色一僵,使劲的揉揉额头,他接到了一个消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谭叔,救命啊!飞着迷路了,赦叔魂魄丢下我自己跑回去了!   紧接着,他就接到了第二条消息。   —谭老板,十万火急,去寻一下珍儿!我这边还有要紧事,跟一帮文盲掐东皇是谁!   —麻痹的,不掐出个帝王界一哥来,老子这辈子就不出贡院了!   谭礼:“…………”   忍着问东皇的事情,他怕自己跟不上节奏,刚想着离队的借口,就见苏统领一行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一扬帝王金牌,就把他请到了一旁。   “谭……”苏统领喘口气,看着谭礼递过来的茶盏,顾不得礼仪等等,猛的灌了一口,感觉自己喉咙有些缓了过来,急忙道:“谭先生,忠……忠兴侯不见了。侯爷说您能够寻到?”   “珍儿?我先试一试。”谭礼觉得一龙一鸟都有些太高看他了,若非两人容得他接近,他一个未成年妖连两周身十米都无法靠近。   现在寻龙,嗯,微笑!   扬出了自己的本命剑,谭礼靠着那一丝的天道庇佑,寻龙而去。带着人夜奔十几里,终于在京城往东的某个省道接壤处发现了躺在枝丫上的贾珍。   这贾珍满脸灰扑扑的,脸上胳膊上还带着几个小红点,一见来人,委屈的要死,“谭叔,苏统领,你们终于来了哇!我被蚊子咬了半宿。”   “你的传承呢?”   谭礼不提还好,一提这个贾珍就来气,“我先前都被烫着了,叫了大半天,他们都不理我,然后听到东皇一词,大爷就窜出来哈哈哈哈哈大笑,大叔哼哼哼哼冷笑,然后大爷呵呵呵呵嗤笑,奸笑,怒笑,大叔一言不发直接跟如来佛祖收拾孙悟空一样把大爷一掌怕死了。但岂料大爷竟然是把火啊,生动的展示了什么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火苗苗把大叔的手都烧成猪蹄了。”   谭礼:“……”   苏统领一行:“…………”他们几乎没错过贾珍的任何事情啊,为什么他们就显得更智障一样,听不懂?大叔大爷这要干什么?传承也能打起来?   听从警幻吩咐,偷偷摸摸收敛了所有的妖气,化作原形埋伏在地里的跛足道人听着贾珍的诉说,感觉满脑海都是哈哈呵呵。   这莫不是新出的什么密文不成?   人类的军队里就有这种密文,为防止窃听。   难怪贾珍会光天化日之下,谭礼也没个结界,就这么诉说起来。   眼瞧着一行人远走,又缓缓跟了两三里,发现贾珍入城吃完早膳,又涂抹膏药,入马车呼呼大睡后,确定无交流之后,便忙不迭去报告了警幻仙子。   警幻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无妨。正所谓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这人类呐,对什么都能残忍,但是对子嗣却是万万不会残忍的。虎毒不食子啊!”   她也不是白白筹划多年的,接下来这贾珍该娶妻生子了。   这人最容易搞灯下黑,就算毁了她多颗棋子又如何。石矶到底也是上过封神榜的,又是女娲传下来的,到时候就算塞进去,谁能察觉不对呢?   等石矶长大后,岂不是就是她最好的棋子?   狠狠扎根进了贾家的心脏里去了。   ※※※※※※※※※※※※※※※※※※※※   谢谢地狱妖火菇凉的地雷,么么哒 第158章 神级翻译   “可那龙……”跛足道人说来还有些胆怯。这一股怯意是妖族天生的,对强者的敬畏,刻入到了血脉之中。   不等跛足道人把话说完,警幻仙子面色一黑,耻笑连连,“我们有跟他作对吗?是这条来历不明的龙一次又一次的坏了我们的好事!我未将此上报给女娲娘娘,已是顾念着龙的威名了。我等辛辛苦苦让通灵宝玉历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时候若是历劫成功,这功德自是我们的,甚至我们依旧还选中贾家来历劫,还将石矶投生贾家,已是对贾家,这这条龙的一丝情面了。他若敢在阻扰,到时候谁就别怪本座不客气了!”   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语让跛足道人不安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比女娲娘娘的威名来得令妖信服了。警幻手中的通灵宝玉还有石矶,可都是女娲娘娘的东西。   女娲娘娘:“…………”大佬,我叫你大佬成不成?能不能别再带本座出场了?给出场费了吗?啊!   女娲心塞得不要不要的。她的师尊,虽然没有带大名出场,但是在场的谁不知晓,那贾珍口中的大叔就是师尊啊就是天道啊!至于另外一个大爷身份完全不想猜。   虽然没见到具体的画面,但是光哈哈哈哼哼哼,就足够让她胆颤心惊了。   其他圣人们见此,心情也都有些沉甸甸的。这石矶是他们当初因为祖龙闹事送下去的,就有了一分的因果。若是石矶被警幻撺掇闹事起来,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刺激啊,”祖龙将藕片咬得脆响,“好久没见到过这么作死的了。啧啧,你们这些圣人呐,话说当初恐怕还给我儿设想过娶什么媳妇了吧?”   圣人们哑口无言。   陆压也学着怒发冲冠,露出自己的三足来,“本座很不虞很不虞!凭什么龙族人尽皆知?本座就没人晓得了,就剩下一句“天无二日”?!”   “三千界,全都给本座加入这一条,三足金乌才是帝王道的一哥!否则自爆!”   圣人们:“…………”   老子不想惯着陆压,诚实无比:“陆压道君,这事可是你父皇与龙族的交易,为何炎黄子孙回成为龙的传人,以龙图腾为尊,本座也觉得是个问题,可否请祖龙亦或是三皇五帝前来解释一二?”   “吓唬小鸟有什么好玩的?这事本座不早就说过了呗。在你们眼皮底下搞潜伏啊!”祖龙抖着二郎腿,嘚瑟着:“鸟啊,咱别内乱啊,看看你心机鸟爹的意识都觉醒了,到时候你们父子俩在沟通。”   “谁要跟他沟通,本座只要兄弟!”陆压扭了扭头,不去看屏幕,眼眸通红,带着一丝的阴霾:“他爱死管我屁事。”   此话一出,天空弥漫着浓郁的硝烟味。   祖龙莫名的心中一痛,脑海不受控制的涌出某些画面,快得一下下闪过去,让龙脑筋生疼。拧着眉头,祖龙揉了揉自己后脑勺,沉声:“陆压,你爹他把你们兄弟的死归咎到他自己身上,否则怎么可能把本命法宝都送了出去呢?但他是一个爹的同时,还是妖族之首,在那个时候……”   陆压冷硬的截断祖龙的话语,“总而言之有苦衷是吧?你觉得本座还是个三岁小儿,只会在汤谷一日复一日的等待?”   祖龙控制住想掏手机发信息求救的欲、望,清清嗓子,毫不犹豫转移话题:“看,你兄弟他在为三足金乌正名呢!”   陆压转过眸扫了一眼,眼眸一闪,刚露出一抹柔光,然后又旋即黑了脸。   祖龙抬手捂脸。传承大叔大爷的,你出来炫耀个屁啊!   此时红楼世界内,贾赦一行人正排排坐在皇宫藏书楼里,听贾珍的传承说过去的故事。缘由很简单,流传下来的典籍里有关东皇太一的记载实在太少了,把洪荒话本都算上也少之又少。而且大多数的典籍还在皇家藏书楼里束之高阁,拿下来的时候灰都沾得厚厚的。   至于放榜前的作弊一案,全交给大理寺去收尾了。到时候他们出席,听个最后结果,再享受一下士林,甚至百姓的热情三呼之音,就行了。   哪怕是熬夜,在场一行人都精神奕奕的,甚至还有些亢奋,看向忽然伸手大叫“我知道”的贾珍。   贾珍清清嗓子,端出说书人的风姿来,“上回我们说到那……那什么,你们不要这么凶巴巴的看着我。”   “那你认认真真,不带瞎描写的诉说好不好?”贾敬瞧着眨巴眼睛装无辜的儿子,深深的叹口气,柔声的开口说道。   贾珍点点头,小口小口的喝口茶,润过嗓子,看着随着他爹这话,其他一排的干哥哥们也硬是拗出温柔邻家大哥哥的和善模样来,满意的点点头,诉说起来:“洪荒背景小说,基本的人物关系是没有错的,帝俊太一相比三清那兄弟,简直就是全洪荒兄友弟恭的代表啦!不算伏羲女娲,人家不叫兄妹情,那叫一对儿夫妻,至于接引准提那更是基佬……”   九天之上,圣人们齐齐脸绿,“是传承大爷的诉说问题,还是龙魂的理解能力问题?一句话单挑全圣人?!”   一定不是他们师尊开得口!!   鸿钧不信邪,客观无比的讲述太一的人物故事:“太一伴生法宝为混沌钟,此钟是盘古……”   听着脑海里回旋的声音,贾珍认认真真的翻译,“三清作为盘古的嫡长子分到了七成的家业和爵位,就顺风顺水的成了圣人,帝俊和太一作为嫡次子没有爵位,只得了两层的家业,伴生法宝一套。家业就等于武力值拉,至于其他的子嗣,诸如十二巫族之类的,算个庶子,共分了一层家业。分家之后,太一和帝俊就互相扶持,约定好了一个当阁老,一个当大将军。一定要出人头地,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太阳为什么那么耀眼!”   鸿钧:“…………”   听讲的一群人:“…………”   贾赦怔怔的看了一眼谭礼,他听过的洪荒故事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被贾珍这么一举例,就感觉瞬间好生动形象啊!   追根究底,不就是资源分配不均?   谭礼恍恍惚惚,红红火火,感觉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喝了杯茶,润润嗓子,贾珍继续:“很显而易见的,阁老和大将军都当得不错,当时妖族在他们的治理下,可谓是欣欣向荣,蒸蒸日上。久而久之的,就引起其他儿子们的不满了。外加上,三圣人他们还有个干爹,叫鸿钧,是个偏心眼到咯吱窝的。说是看缘分收徒弟,其实就是看赦叔先前提及过的什么潜力股而已。”   说得最后,贾珍还气愤的捏了捏拳,锤胸膛:“倒霉衰的就不收!”   鸿钧:“……………………”   “贾珍,你能把本座的话,一五一十的客观公正的复述吗?”   正滔滔不绝的贾珍话语戛然而止,听着耳畔那似乎带着一丝咬牙切齿怒火的话语,愣愣的挠挠头:“预知后事如何,等会啊,传承大叔好像有话要说,我跟他交流交流。”   正听着角度稀罕解说的一杆皇家子弟和贾赦都有些不满。   贾赦扭头跟贾敬交流意见,“哥,你真没说错,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啊!这千百年来,争来争去,也就是个资源分配不均。我记得那个圣人,反正就什么子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现在想想,我倒是有些理解老二了想要上进了。不过他再上进也不成,我就是嫡长子,这投胎就是天命!”   说着,贾赦猛的一拍贾敬的肩膀,“对啊,封神榜三教起争执,也是个内部资源纷争,就像……”   虽然贾赦求生欲爆发了一下,止住了后头想要说出来的话语,但是周边一群皇子们已经阴沉沉的笑了笑。德嘉帝不急不缓的挑破了话题,“就像这帮孽障想要争夺帝位!老子还没死呢!朕一日不死,你们就休想得逞!”   说着,德嘉帝看向坐着一动不动,似乎灵魂出窍了的贾珍,端着茶沿摩挲了起来。   东皇太一相当于大将军。   哪怕在他的一生出现过不少大将军,但是一听到这个词,他脑海里率先闪现出来的就是贾代善三个字。不提贾代善的功绩,贾代善对他的影响,好几次都把他从某些危险的思维中给拽拉了回来。   曾经他仗着自己亲政后有些功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削藩。毕竟四王是异姓王,尤其是北静王,哪怕初代走了,但是战功赫赫,留有不少余荫,继任的水田也不愿困居王府。那时候连贾代善也有些疏远了,毕竟四王之后就是要对八公动手了。   是贾代善从边关回来之后,不怕死的把他拽到了三教九流聚集的南城,让他看着破落城隍庙里的流民,告诉他边关未定,内乱要大祸。后来被证实了,他信任的,提议的文官竟然是个前朝欲孽。活生生打脸疼。   曾经他仗着兵肥马壮的,想刷个马上帝王,又有前仇旧恨—撺掇他削藩,想要亲自南下灭前朝余孽,在满朝文武都觉得手到擒来,想顺他心意时候,贾代善却是逆着百官上奏死谏不能去。散朝后,他们君臣私下都打了一架,他都开始怀疑贾代善居功自傲,拥兵自重。后来贾代善带兵南下救他。   曾经……   想想,他也是善于纳谏的好皇帝了。   嗯。   十次里面,还是有五次听了贾代善的建议。剩下四次,他们互相打脸,最后一次,阴阳两隔。他们都输给了后辈。   感觉眼前又是血红的一片,德嘉帝闭了闭眼眸,再睁开眼时,眼眸一片清明,朝贾家人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道:“朕……朕行宫也在修葺了。到时候选个日子,让你们爹入土为安吧。”   贾代善贾代化都停灵在铁栅寺里。先前贾敬上奏回乡守灵,他给拒绝了。一来二来的念头也没什么意思了,就是当年情况不明,他不放心贾家人回归金陵,怕放虎归山—贾敬撺掇江南官员闹出什么事来。   完全没理会德嘉帝话题怎么一下子就跳跃到起灵一事了,但贾赦还是跟着贾敬跪地行了大礼,感谢德嘉帝。   这年头,葬祖坟是必须的,但是能够陪葬帝陵,那是祖上烧高香了的事情。意味着配享太庙啊!其他不提,老祖宗清明节的金元宝就不用愁了哇!一个王朝总比一个家族传承的要久一些。其他家族不知晓,但贾家是肯定的。再说了,也没拘束着家族不能设一个牌位纪念。   完完全全就是好事儿!   德嘉帝瞧着贾赦发自肺腑灿烂的笑容,那眸光奕奕的一下子让有些阴沉的藏书屋都有了些光亮,似乎一下子就被太阳光照着了一般,也跟着嘴角弯了弯,语调带着一丝的温和,问起了正经事:“珍儿这传承到底靠不靠谱?”   “应该挺靠谱的,看看那卷子答的。”贾赦胸有成竹,“你们都说好呢!”   “呵呵。”大皇子嗤笑了一声,“三场考卷都翻出原本来了,笔迹细辨了,完全就是不一样。幸亏昨晚事情一出接着一出,谁都没细看。否则,呵呵。”   “那你就看了?”贾赦不可思议的看了眼大皇子。   六皇子抬手指一指贾敬,“你当时在外头,你哥他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的,经确认,连名字贾珍都没动笔写过。”   说完,六皇子忍不住羡慕,“真正躺赢啊!”   贾赦颇为羡慕的看了眼还在交流中的大侄子,颇为羡慕的感叹了一声,“连锦鲤都要跃龙门啊!都想幻化成龙。这么一想,贾珍运气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正说着,贾赦冷不丁的就听见一句冰飕飕,冷冻到骨子里里的话语:“但是理解能力不好就要挨批了。”   贾赦吓得一颤,看了眼谭礼,又扫了眼贾敬,小心翼翼着开口:“传承大叔?你……不,您老把珍儿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让他做几套阅读理解冷静冷静。” 第159章 天道至公   此言不亚于晴空霹雳闪在众人头顶上,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幽幽的看向“贾珍”。这么富有哲理且生动贴近他们认知例子,不是传承大叔说的?   “大叔啊,您是觉得珍儿朝我们透露了太多内、幕,是吧?”贾赦声音压低了一分,一副说秘密的架势,“您放心,我们嘴巴都很严的,不会往外说。”   其他人:“…………”   贾赦嘴巴严不严暂且可以忽略不去考虑。有了面对面与所谓的传承交流,德嘉帝眯着眼,带着丝提防与试探开口:“你既是珍儿传承,可知他的来历?”   “你会问一本历史书主人身份,不是笑话?本座且随龙魂觉醒,有的只是历代龙族的传承。”   “那你们龙族与三足金乌关系挺好的啊。”圣人都骂过去,就不黑兄弟情谊。大皇子心理腹诽着,面上却是挂着恰到得体的微笑:“珍儿小孩子脾气,爱喝奶茶,您爱喝什么茶?我去换一杯。”   “谢谢,本座不过一道意念罢了,不会渴。”鸿钧拦下了虚礼,环顾了众人一圈,直奔主题:“你们都觉得珍儿理解挺透彻的?”   被扫过的众人互相大眼瞪小眼,贾赦不解,率先开口问道:“不对吗?就算到几百年后,也有资源分配不均问题呢!”   鸿钧看了眼被彻底带偏的贾赦,深呼吸一口气,循循善诱:“且问你们,大周何以立国?光靠利益,你们能走到今日?”   这话直接的,德嘉帝面色骤变,声音都带了一分冷意又有些好奇:“你的意思是说修仙的还有七情六欲?那神话传说不就是自相矛盾?仙凡恋,悲剧一对接一对。都是天道不允许谈恋爱。”   “你们这神话传说就没有好一些了的?诸如女娲抟土造人,补天。”鸿钧问了一句。什么叫天道不允许谈恋爱?!   九天之上被点名的女娲激动不已,哪怕都成圣许久了,但她当年只不过一寄名弟子,哪怕是因为造人功德率先成圣的,但总觉得她与师尊之间有道不可跨越的疏离感在。可万万没想到今日那么多流传人间的神话传奇故事,师尊会以她的事迹作为举例的对象。   “师尊点我名了!”   “妹子啊,不带吃醋的,师兄提醒你一句,别高兴太早,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左右眼皮一起跳。这帮人凑一起太能搞事了。”通天在一旁泼冷水着。他把自己的善尸送下界好好学习去了,但本尊还是要留着守住结界。见此一幕,虽然有些吃味最受宠的弟子位置不保,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这个红楼世界画风已经完全不对劲了。   =====   “有啊。”贾赦恹恹道了一句,在心理接话:“这辈子,我贾家一定要拒绝补天的的废石头!”   “不过啊,大叔你许久没在人间行走不造啦。现在话本都流行灵异神怪,写狐仙公子哥。狐仙的鼻祖您懂吧?妲己啊!”贾赦正色道:“《封神榜》的流传,对女娲名声伤害挺大的哈。身为人类之母了,既然孽障纣王不成器,一巴掌挥过去,打死了事,扶持纣王儿子上位,或者直接周武王上位,怎么都成!弄个狐狸精来,就有点过了啊!将一族之事牵扯到其他种族。况且,你把人家小狐狸都召唤过来了,居然结局了就被宰了。宰了之后,这魂魄都不给个特写,交代一下成仙了没。这在读者眼里,不就是口手套白狼吗?”   鸿钧:“…………”本座刚想说人类之母,大爱无疆的。   “对了,大叔,封神榜是不是真事啊?通天教主最后怎么样了?我可喜欢通天教主了。他最后关小黑屋,是不是就跟被圈禁一个道理?”贾赦定定的看了眼“贾珍”,带着希冀问道。   鸿钧眉头闪了闪,冷冷的“嗯”了一声,以做回应。   “传承大叔,那您知道二郎神吗?他自己劈山救母却又把外甥给关了,拒绝他劈山救母。这中间经历了怎么样的大变啊?”六皇子见贾赦的问题得了回应,跟着按捺不住,好奇道:“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还是沉陷在权势之中,甘为玉帝鹰犬?关妹证道?”   “还有大叔啊,八仙中的曹国舅是真的吗?就是说宋仁宗时期国舅爷还能飞升,那怎么就说末法时代了呢?”大皇子也凑趣的问了一个。   贾敬颇为大不敬的直接在大皇子跟前挥了一下手,“别闹说正经的,大叔啊,你能把我儿子放出来再说其他吗?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很容易厌学的。在学习方面,我觉得我们应该是一条绳长的蚂蚱!这学习讲究个循序渐进……”   “你们全给朕闭嘴!”德嘉帝气噎,“跑偏了,先说太一!太一!”   怒瞪了自家满脸写着好奇八卦的孽障们和贾家兄弟,德嘉帝颇为欣慰的看着恍若雕像,纹丝不动,认真听讲的谭礼,轻轻嗓子,语调放柔和,摆出礼贤下士的款来:“您见笑了,这帮孽障就这么个德性。您先前提及这女娲造人的典故,是想说我们要祭奠她老人家吗?传承大叔,不是本朝不祭奠,这点朕还是要澄清一下的。本朝以周为国号,自也是仰慕先周文化的。先周的历史包括些传奇传记,都是皇家子弟必读的。可就说女娲她老人家吧,是单独祭奠呢?还是随伏羲大帝,以其妻子身份呢?这都是个问题啊!”   “若以妻子的身份,三皇五帝其他的妻子怎么办?不能厚此薄彼。可若是就独独祭祀女娲娘娘,那丈夫不开心了怎么办?朕说句实在的,现如今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而且就算以孝道角度,以其人母的身份。”德嘉帝扫了眼“贾珍”面无表情的模样,一时间窥伺不出传承是何心意来,但既然说起来了,他还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三皇五帝在祭祀的,但女娲没有祭祀过,甚至很早就剔出了皇家祭祀的神仙队伍里。只有民间有庙在祭奠。   “可您刚才也听见了,就贾赦,这堂堂四王八公后裔,富贵子弟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其他朝臣们的态度。做儿子的,总不希冀自己母亲给弄个仙人跳。改朝换代都成,”德嘉帝长叹口气,语调低沉了一分:“作为帝王,朕若是有那一日,宁愿女娲显灵,明明白白告诉朕,告诉朕的子民。朕若不改,色迷心窍,自有忠臣良将,亦或是百姓揭竿而起。商之前又不是没改朝换代过。更别提都已经是改朝换代之期了,直接帮着灭了商不就成?何苦这一招,应是造杀孽。难不成就为了让周伐纣显得理所当然吗?”   “都有神仙背景了,能不能学一学唐太宗。玄武门就硬抗,杀兄杀弟杀子侄满门又如何?政绩在手,笑看疯狗。”   皇子们肃然起敬。   贾赦恨不得双手双脚一起给德嘉帝鼓掌!就是硬杠才是硬汉!   鸿钧沉默半晌,开口道:“她为人母这方面却有失职,但她也是勇于站出来,心怀万物,补天之功却是实打实的。”   贾赦微笑:“一码归一码,补完之后麻烦把废石头收好成吗?”   “你闭嘴成吗?”鸿钧拒绝交流,直接开口:“珍儿的理解顿悟只是中流水平。洪荒是有资源分配不均问题,但也是大爱无疆。天道至公……”   此话一出,祖龙率先叫嚷开了:“鸿钧你夹带私货啊!”   陆压也在一旁扑棱翅膀搭腔:“公平的能够对幼崽下杀手!十日的血债,我定要你们以命偿还!”   圣人们顾不得安慰被打击的女娲,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面色一黯。   感受到九重天上的种种,鸿钧面不改色,又强调了一遍,“天道至公,洪荒初年,龙凤兴。不是天道点名让他们兴旺,他们就兴旺了起来。诸如贾珍,点名他为状元,他就有状元的真材实料不成?”   在场的所有人都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例子举得扎心窝啊!   谭礼紧紧拉住贾赦的袖子,示意人不许开口。这传承不简单,得罪不得。贾赦捂了捂嘴巴,憋下“大叔你也跑题了”了的话语,静静听人说古。   “洪荒初年,万物生长繁衍,凤族最先聚族而居,龙族也紧随其后,相比其他单打独斗的种族,他们最先形成了氏族。不说当年,便是现如今,家族具有的能量,需要本座解释吗?”   所有人齐齐摇头。   “我们懂,团结就是力量。但是为什么又败了呢?”贾赦拧眉,不解的开口问道。岂料他这话刚说完,就先后响起两道回复来—   “你闭嘴,因为龙凤只是单一家族,还自身强悍无视弱小发展,长此以往资源极度不均,才有妖族帝王道。”   “因为龙凤没有形成国?妖族巫族这样大部落的联合,才是天道想要看到的发展趋向。”   贾赦:“…………”   缓缓转着脑袋看看自己左边的敬哥,又看看对面的大皇子,贾赦最后扫眼似乎语调都透着一股欣慰,开口说“善”的传承大叔,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理醋溜溜的,扭头小声跟谭礼吐槽:“谭老板,传承大叔这话是不是在说终于找到个智商正常,可以交流了的?”   谭礼轻轻拍拍贾赦后背,安抚。   “智商也是资源分配的一种不平衡,我懂,我认命。”贾赦感叹完,眯着眼看着似乎视线扫过来,带着一丝神视看向他和谭礼的传承大叔,骄傲的挺了挺胸膛,“不许看我家老谭!”   “而且,传承大叔,我想反驳你,天道压根不公!”说话间,贾赦摸着自己的左手,神色倏忽间大变,“天道真若至公平,要知道人类都知晓虎毒不食子,哪怕是抄家,都没抄女眷灭幼儿,洪荒却是射日,一连九日,这算狗屁公平?!”   此话一出,屋内的氛围陡然就炎热了几分,这热气中酝酿着浓浓的煞气。与此同时,九天之上众人身形僵硬,都一眨不眨的看向“屏幕”,敛声屏息,既期待传承大叔的回答,又不敢竖起耳朵倾听。   被注目的“传承大叔”不急不缓,“天无二日,唯有日月同辉。这话的直说便是,三足金乌,太一是日,帝俊是月。他们本该随着各自伴生法宝的炼制,渐渐区分开来。但是帝俊感龙凤之劫,立帝王道,做了三清应当的事情。”   天上地下一群听讲的人:“!!!”   鸿钧可不给众人消化的时间,作为天道代言人知晓天道委屈,背黑锅好久了,甚至他自己也因此妻离子散的,现如今既然说了,那自然是说个畅快。   “就如同珍儿先前所言,三清是嫡长子,继承爵位。盘古开天辟地,不是闲得无聊寂寞自爆,而是为了创造一个他心中的桃花源记。身为他的元神,三清自以盘古正统自傲,却未承担担负天地,构建祥和的秩序。这嫡次子便动了心思,称帝也是理所当然的。也莫要以为盘古偏心,按着他的设想,三清享功德得圣命,他们构建秩序建立政权,交棒十二祖巫。十二祖巫之所以不能练道根缘也在此,他们肉身不灭,一代传一代的繁衍生息,可保政权平稳过渡。两鸟是日月同辉,也会万古长存,不会陨落。天道既然给了盘古开天辟地的功德,最初自然也是这个构想。”   “只可惜啊。”拉长了音调,鸿钧扫过屋内的众皇子,带着一丝的安慰口吻对德嘉帝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是你的嫡长子比盘古的聪明些,作为帝王,你也该欣慰了。”   德嘉帝:“…………”   九天之上的圣人们,尤其是三清,面色灰白,不可置信着。他们三清,是有感女娲造人,悟道,立人教,阐教,截教,传道成圣。怎么会如师尊所言,立帝王道,建立王朝呢?这样,如何追求道法自然,如何追求……   老子和元始互相对视一眼,皆是苦笑。他们一个两个收徒眼光甚高,看才智看跟脚,通天倒是不挑,就看个眼缘,颇有些有教无类的意思在,但是他光管收徒不管理啊。   通天:“……”连眼神对视都不给我一个?我就大将军的命,妥妥的。   正惊诧间,就被耳畔的尖叫唤回了神,兄弟三眼神呆滞的看了眼陆压。   “那射日呢?还是偏题了,射日呢!”陆压扑棱翅膀,火星子乱飞,惊得祖龙哇哇直叫,一边踹着愣怔的圣人们一同灭火,一边催促鸿钧赶紧往下说。   “命数改变后,天道觉得法则冰冷,可兼一分情理,才有鸿钧合道。”鸿钧不急不缓开口:“为了体验新的法则,便有了射日。这一局所有人都输了。”   “还敢说天道至公,拿稚子当棋子!”   咆哮的话语一出口,屋内所有人都循声看向了贾赦。若非谭礼拦着,贾赦此刻的神情恍若被夺了子嗣的母老虎,张着血盆大口,能直接对准人撕咬过去。那双眼眸之红肿,声音透着的悲鸣与绝望,让他们都有些呆愣。   “恩侯,你冷静点,都还没证明你爹是太一转世呢。”德嘉帝硬着心,沉声,“你再打断,朕让谭礼把你敲昏过去!不许你听了!”   “恩侯,”贾敬也抬手扣住挣扎的贾赦,“冷静,你……”   “你想想你幼年有没有护卫?想想贾珍身边为何有护卫?”鸿钧迎着贾赦望过来的仇恨视线,不躲不闪,甚至迎了过去,不急不缓的开口:“稚子既然有这身份,那他就就是一份子,有自己的责任。帝俊太一输就输在这点,万万年与巫族对立,让他们思维定式,以为洪荒就剩下个巫族。”   说着,鸿钧又定定的看了眼贾赦,“万万没想到太一都转世投身,骨子里依旧是秉承自己强大,子嗣就能在他羽翼下平安喜乐的观念。以致于才有你贾赦与贾政之争。明明都是半桶水不到的能耐,却妄图掀风雨的。”   “大叔,你说话能不能婉转一些,考虑一下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德嘉帝瞧着如此直白,甚至还冷嘲热讽的传承大叔,揉揉自己噗通跳的心脏,“恩侯,努力保持冷静,想想朕听到你梦的心情啊。”   他也要冷静冷静,真是贾代善啊!   给东皇太一当皇帝,一想好激动的想去吼两声。宋仁宗有个小舅子成神仙算什么!   他万古一帝似乎都指日可待!   “…………”贾赦眼眶一红,咬着牙把眼泪憋回去,强调:“我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他也教会了我们很多的。作为一个继承人,我有国家,富贵安乐又怎么不成?”   “自然可以,”鸿钧瞧着人哭着两眼通红的,嘴角弯了弯,语调难得柔和了一分,“这是他追求的帝王道。”   “那射日呢?”贾赦眼眸扫过带着担忧的谭礼,深呼吸一口气,嗅着淡淡的檀香,感觉自己又冷静了下来,追问道。   “这是说来话长,昔年帝俊羲和唯有一蛋。但是作为羽族,这产蛋量之少,叫鸟无法接受。太一便鼓动帝俊一同造蛋。就跟你们乡野百姓,追生男子差不多意思,想要多子多福。毕竟巫族,可有十二个,十二对二,抛却阵法武器,光打,太一占不了便宜。帝俊就是个战五渣。”   “不……不是蛋还能伪造?不是说三足金乌太阳精火很珍贵吗?”谭礼抽口气,问了自打看到传承后的第一句话,“太阳精火能够伪造?”   “斩三尸。”鸿钧凉凉开口:“他们兄弟虽然修行帝王道,但当时斩三尸还是很流行的。他们去凤族要了八颗死蛋,注入了自己的精血。本来九为及数,可偏偏啊,失血过多的太一被他的打友通天发觉战斗力下降后,缠着鸟问清了原委。太一遮掩了造蛋之事,只说自己羡慕哥哥,在培养子嗣。于是这两没头脑和不高兴,想要培养一个战斗力超群的徒弟来。一个献了善尸和他自己诞生时的壳,一个将圣人精血注入其中,非但如此,两小机灵还问女娲要了造人的息壤补了蛋壳。女娲证的是衍生生机之道,这成圣之土自带生机。”   九天之上,通天直接跌坐在地,捂脸又哭又笑,“他……他真的答应我了。”   女娲迎着其他人,尤其是陆压猩红的眼,紧张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袖,结结巴巴开口:“是,是有这事。通天和太一一起来要的,我以为他们是男男结合,怕你们担忧传承,想……想先生米做成熟饭。”   “你还腐女啊?成圣的息壤也能给?”祖龙忍不住吐槽一句,“就不找伏羲先掐算一把?难怪你被坑了。你一个圣人都不自己算一回?”   女娲:“……”我算了,封神榜又黑了。   “就这样,有了十日。这十只本就不该存活的小金乌破壳而出,按着天道法则,他们需要历劫,扛过去了,天道自然命名。很可惜,帝俊沉迷权欲,眼里只有祖巫与霸业;巫族内,十二祖巫并非一心,认同帝江。接引准提想要发展西方佛教,与某巫联合,指点了后羿;三清袖手旁观,女娲袖手旁观,鸿钧……”   鸿钧顿了顿,“也袖手旁观。便有了十日同出,后羿射日,巫妖两族彻底死仇。圣人们都觉得是天意指引,只可惜这是天道对众生,对众圣的考验。很显然考验都没有通过。巫妖两败俱伤,帝俊太一十二祖巫皆陨落,唯有平心化六道轮回,尚存一丝生机;女娲证圣之基是为母,却无视稚儿,心魔生;接引准提为传教,可谓是呕心沥血,但当佛门大兴之时,兴的却不是他们嫡系的教义。因为佛的慈悲之下皑皑血海未熄;至于三清兄弟分家,玄门微弱,至于鸿钧妻离子散,百年后便是科技时代,再也无人知晓了。”   “天道从来至公,只是圣人命长了些,报应责罚也自然缓慢了些,但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听着那一声长长的叹息,屋内莫名的弥漫着一股的痛殇,所有人都觉得心理沉甸甸的,有些想哭。   贾赦闻言却是擦擦自己先前掉的眼泪,眯着眼看向“贾珍”,“这逻辑不通啊?不是说圣人不能插手世间万物吗?”   “你娘让你去死你就去死吗?”鸿钧言简意赅反问道:“你们政治上有个词叫死、谏。不能插手,并不意味着就无动于衷。尝试阻扰一下会死?射日时,太一善尸觉醒,太一护住了陆压,以身代之。所以现如今陆压身兼日月,使劲作死。”   “不是圣人之下皆蝼蚁,而是圣人由蝼蚁而成。”   “天道至公!其他八只金乌历射日之劫,可谓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有回转生机。唯有太一善尸与通天精血所孕育的金乌,必死无疑。”   贾赦恍恍惚惚,抬手指一指自己,眼中带着一丝的清明与笃定:“必死无疑?”   鸿钧点点头,颇为意外的看向似乎格外理智与冷静的贾赦,眉头挑了挑。   得到笃定的回复,贾赦狠狠松口气,“难怪我开局就是鬼呢!感谢平心娘娘,简直就是我亲娘啊,开六道轮回,有鬼,真尼玛太好了。”   鸿钧:“…………”   “哈哈哈,这孩子理解能力随朕,鬼才!”   鸿钧一把扑面了掌心的火苗,不忍去看九天上跪地的一排人。   被扔到识海深处的贾珍压根一个字都没写,跟着听完后,弱弱举手:“大叔大爷,我有个问题,我听得可认真啦。鸿钧妻离子散?天道也能谈恋爱吗?所以不能仙凡恋,是报复吗?基本流传甚广的神话故事,都恋爱的悲剧,七仙女啊,织女啊,三圣母啊,孔雀东南飞,梁祝化蝶……”   “本座发现你也是个作死的人才啊。”鸿钧一字一顿:“你听得清楚,鸿钧是谁吗?”   “化身天道,但也不算天道,他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这职务嘛,就像皇上身边的戴内相差不离,揣摩圣心一把手。由他将天道心意传达,比如此刻,天道肯定挺气的,因为所有人都恨他,哪里有黑锅他就得在哪里。说一句都是天意如此,就可以是清清白白的小莲花了。”   “懂、得、挺、多、啊。”   “我话本看多了,我爹和我叔他们就用话本给我讲道理。”说完,贾珍笑着拍马屁,“当然也多亏大叔大爷你们在拉。一指点,我就跟嗑了核桃一样,补脑子。”   “本座……”鸿钧深呼吸一口气,“本座名鸿钧。”   “大叔你的名……”贾珍话语戛然而止,瞳孔一缩,两眼一翻,噗通躺地,手脚抽搐,还朝外吐了吐舌头。   鸿钧:“本座今时今日才信了,龙族之所以聚集成氏族,是因为祖龙打架陪练需求。祖传智障。”   他从混沌三千魔神中活下来,还活过了盘古开天辟的魔神,哪怕后来偶像包袱了,但本质他还是魔神。他自己不好过,全天下也别想好过。故而才有今日这爆料。   岂料还有个刷下限的脑残龙。   脑残儿童欢乐多。 第160章 祖传演技   鸿钧懒得戳破“癫痫发作”的贾珍,一挥手,贾珍便获得了身体掌控权。介于人太过惊骇,为了保小命,入戏太深,当回身的那一瞬间,直接从座椅上跌坐在了地上,依旧蜷曲身体,手脚抖动。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嘭”得重物落地声音,惊得在场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思绪骤然从贾赦自爆是个鬼中拉了回来,一脸惊骇的看着还使劲往外吐舌头的贾珍。   贾珍:“…………”   “爹!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幸亏我梨园逛得多多的。”贾珍迎着众人的注目,当下不管其他,揉揉摔疼的屁股,直接起身蹿贾敬怀里。当牢牢抱住自家老爹的时候,贾珍感觉自己心跳平缓了,脚不抽手不抽了,边抱还扭头拉了一把贾赦,一脸后怕着:“赦叔!独苗苗差点就枯萎了。多亏你教导有方,我演技超级好!连天……”   发觉自己说不出“道”一词来,贾珍又忙不迭的抱紧了贾敬一分,眼睛左右转悠了一圈,尝试着开口唤了一句:“爹。”   发现自己能够开口说话,贾珍美滋滋的脑袋蹭了蹭贾敬胸膛,“谢谢爹,独苗苗真好。”他现在愈发信了,赦叔说得没有错,独苗好处多多的。   贾敬无奈的揉揉贾珍脑袋。   其他人:“…………”   “你就为了逃避功课,表演了个癫痫发作?”不知贾珍在极短的时间内还挑衅了鸿钧两把—视作内监、装病。贾赦不可思议的往后退了一步,还躲谭礼身后,认真无比开口:“敬哥,我发誓不是我带坏的。当然,一个人不能靠学习好坏来认定,珍儿他,他活泼善良,勇敢机智,随机应变。”   搜刮着肚腹里的墨水,贾赦表扬过后,小心翼翼觑了眼面色带着柔光,似乎不会秋后算账的贾敬,缓缓松口气,说起了正经事:“还有珍儿,不是叔不疼你,你能不能不要在关键时刻打断传承大叔!”   此话一出,包括德嘉帝一行齐齐点头。没错,刚说到贾赦疑似那颗被伪造的蛋呢!这么刺激的消息过后,他们还以为传承大叔贴心的给他们留出承受的时间来,岂料是在收拾贾珍。   “正说道关键呢!插播什么广告!拒绝中场休息!我要听传承大叔说我爹的酷炫人生传奇!”   “珍儿,父皇时间其实很紧张的,今日放榜啊,大理寺审讯贪官污吏,都是要紧的政务,关系朝廷格局的。”德嘉帝语调尽量放柔和,哄道:“你让大叔出来把话说清楚,这神迹我们还得确定往哪个方向朝百姓宣传啊。”   “不是父皇逼你。若是现如今只宣传三足金乌,不捎带一下圣人啊,龙凤啊,神嫌我们偏心眼怎么办?还有天道啊,要不要把“天道不公”这个词给禁了?传承大叔都好几遍强调至公大公的。父皇老了,爱惜羽毛一辈子,就怕临老临老,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还被仙人跳。想想你们察觉到的诡异红绸飘在后宫啊!越想就越害怕!”   说到最后,德嘉帝感觉自己的命还真苦。城隍爷显灵都说过了,警幻专搞不法的男女关系!   瞧着德嘉帝难得情绪外泄,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就写了一行大字—朕不要当商纣王啊!大皇子嘴角抽了抽,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父皇,容儿臣说句诛心的话。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就珍儿传承大叔那口吻,连道祖鸿钧都黑了,也没怎么黑太一,就说了帝俊沉迷权欲。这一个龙族的传承,跟三足金乌那么要好?”绝对是不客观的诉说!   “怎么没黑了,没听他说造蛋时候,没头脑不高兴,两个小机灵,那语调阴阳怪气的。”贾赦抗议:“传承大叔黑的很全面的。”   “而且,”贾敬边拍着自家怀里的独苗安抚,边不急不缓的开口,面上也有些狐疑:“微臣其实也心有疑惑。按着他所述说,天道最初是想要政教合一,以宗教建立政权,这样的……”含糊略过了某个形容词,贾敬冷冷开口:“很容易让微臣想到白莲教的述求。”   白莲教是唐流传民间的一种半僧半俗秘密宗教结社。教义简单,通俗易懂,很容易为百姓所接受。成立之初,还有些反抗暴、政的举动,也算得上正统玄门教派。到后来,渐渐沦为被有心人利用,组织反抗的工具。甚至还有不少民众被利用,发生持械暴动,要圣女圣子称帝等等行为。这个教派,跟水蛭一样,至今还有余孽乱窜在百姓中。拜的神灵也紧跟时代发展,前些年查封某个白莲教分部时,他们拜的是金蝉子,悟空。   时至今日,便是人人喊打喊杀的邪教。   一听到白莲教一词,贾赦不由得啧啧了一声,脱口而出:“就那个脑子有病的邪、教啊!”   说完,贾赦一顿,恍恍惚惚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贾敬,又扭头看向谭礼。他他他他想到了一个词—教、皇、国。   虽然具体的内容考试不考,但是作为一个武将后羿,他贾赦对拿破仑还是挺喜欢的。因此也了解了一下,拿破仑拒绝了教皇为他加冕称帝,自带皇冠,在当时可谓是石破天惊的壮举。   现一想,感情全天下的宇宙级别的神都一个追求啊!   “虽然有些事情是不可偏听偏信,但是敬畏天道还是我等必须具备的本能。”谭礼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瞧着越说似乎思想越偏的一群人,话语带着一分不容置喙的决然,强调:“世间万物若无敬畏之心,尤其是人,到时候欲、望膨胀,便是作茧自缚,自取灭亡。”   一字一顿,恍若雷声阵阵,劈在了在场众人的心尖上,又恍若冷水朝人脑袋上浇灌而去。   大皇子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谭礼,但停留不过一瞬,目光定定的看向贾敬。他敢发誓,贾敬的思想可比他偏激多了。他的目标依旧是护着江山社稷,传承司徒江山。可贾敬嘛,恐怕是敢动他独苗儿子,敢动贾家,那就遇佛杀佛,遇仙灭仙。   贾敬垂眸,动作依旧不紧不慢的拍拍怀里的儿子,让人无法揣测心中的所思所想。   谭礼瞧着德嘉帝都往大皇子和贾敬身上扫,莫名的感觉背上恍若泰山压顶,沉的让树都无法背负。   天妒英才这事真假不去讨论,但是贾赦上辈子口中,大皇子亡故,贾敬堕落。现如今一个两个的斗志昂扬,恐怕危机四伏。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个最为“危险”的贾赦!   贾赦迎着谭礼担忧的目光,原本脑子里翻腾的万千思绪忽然一顿,闪现出各种垃圾山、珍稀保护动物被害血流成河,河水污染引发癌症村等等社会新闻。想起自己每日必看的1818黄金眼,想起自己先前偷偷跟穆时合议的环抱教,贾赦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沉重无比的附和:“也是啊,心有畏惧总比盲目自大好。”   说着,贾赦一脸亢奋的看向德嘉帝:“皇上,您要不然就往保护动物身上引?特级保护动物,三足金乌,勇夺国宝!”这样子以后就可以牵着滚滚上街啦!   德嘉帝:“…………”   德嘉帝静静的看着贾赦好半晌,他可还没忘记太一善尸通天精血造个蛋的事情。现在疑似这个蛋,这个蛋不要当神,要当什么特技保护动物?   克制住仰头看天的欲、望,德嘉帝深呼吸一口气,摸把脸,让自己表情看起来不那么的茫然,低哑着嗓子,问道:“贾赦,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我们还是让珍儿传承再出来说说。”   被点名的贾珍脑袋使劲的埋在他爹的怀里,“我不要!父皇求放过,大叔拒绝跟我们交流了!大爷看着我被踹出来的时候道了一句:“脑残儿童欢乐多,神经病人思路广,你就静静的看着。”   谭礼默默的看了眼贾赦。这大叔的话莫名的有些“应景”。   果不其然,贾赦毫不犹豫的就带入其中,忿忿不平:“珍儿,你的传承可真是时尚啊!什么叫神经病人思路广?!现在这个环境,操作一批洪荒神灵本来就不现实!本来就是动物!操作成国家级别的保护动物不好吗?别以为自己身份尊贵,拍拍脑袋就能够下命令了!我都忍辱负重,不跟龙争C位了。等等!”   贾赦说着一拍贾珍肩膀,摇着:“你的传承大叔还没交代,为什么龙会成帝王代表啊?不是三足金乌得了帝王道吗?”我的C位不能丢!   “大爷说三足金乌是日月,还能有机会活着。若是帝王,那是戳天道心肺子。”贾珍依旧不抬头,但是话语却是飘了出来,解释道:“麒麟四条腿,妖皇就三条腿,不喜欢;凤族是同类,同鸟相轻,还没比出谁的羽翼更美呢,怎么可能给他们鸟设;龙族又傻又好骗且又讲义气。”   “而且龙到底是带着氏族影子,发展为国运象征可以操作。帝俊就让龙族潜伏在人群中,当三皇五帝历劫时,最后飞升就派龙来迎接。于是便有了乘龙飞升的典故,渐渐的不就是有了真龙天子之说?当然三皇五帝也跟帝俊有交易,所以就有东皇太一的典故流传,还享受国家公祭。至于凤族,虽然不给设帝王人设,但还是操作了一番,力求平衡龙凤气运!元凤也是为孔宣而死,这就给了妖皇操作的机会。于是凤凰就成国母之征啦!想想也是,龙凤在洪荒虽然是王不见王,一山不容二虎,但被一操作,现如今象征至尊夫妻,不是很和谐了?”   说完,贾珍后知后觉回过了神,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看向贾敬,“爹,叔祖父是三足金乌啊?我有没有得罪过他?这算计能力太牛逼了,把人的剩余价值都压榨殆尽了。”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贾敬淡然无比,“你想想你自己说的,都是妖皇,有提及过东皇太一吗?你叔祖父连看四书五经都脑仁疼呢。否则贾政怎么可能有会读书的名来?不就是贾史氏仗着你叔父如此,串通着西席使劲瞎忽悠嘛。”   “所以说我是个学渣完全可以理解了。”贾赦亢奋的道了一句。   “贾赦,那你能解释解释你的武功吗?”德嘉帝听这话,气得感觉喉咙都冒烟了,“能不能你们说点正面积极的例子了?还借此给自己甩锅!”   “果然都是一群神经病!”德嘉帝不虞:“既然珍儿大叔大爷的都这么说了,这些恩恩怨怨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也没其他的证人证言来佐证,就暂且停止争议,以后有空再聊。接下来,咱们重点先把东皇太一的实绩给捋顺捋顺。”   “贾敬你文笔好,看着编吧,尽量别牵扯到洪荒,老大你负责弄个神迹,贾赦你就负责闭嘴,珍儿你也闭嘴!谭先生,有什么建议也找他们两说。”   “至于你们这些孽障,不要给朕找事。轻轻松松有高个子顶着,活着不好吗?”德嘉帝说着,揉揉头,“还有回去告诉你们老娘,也别给朕惹事。最近朕心情不好。一下子多了那么多要祭祀的,除夕夜怎么过?”   屋内的所有人:“…………”   九天之上的所有人:“…………”   鸿钧静静的看着自己掌心那一簇越蹿越高的火苗,“帝俊,你很开心?”   “那当然!太一带出来的皇帝!”帝俊说着,火光又耀眼了几分,“太一是我带出来的,四舍五入,就是朕的道啊!鸿钧啊鸿钧,你以为如此,给所有人扣个有罪的帽子,他们就能释然了,心魔不存?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像你还说什么妻离子散,你亏心不亏心,抛夫弃子……”   “帝俊,本座与你只是结契而已。”鸿钧瞧着一提及太一,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精力旺盛的火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结契,是抽取元神融合,某种方面上来说比那啥肉、欲交流来得更为仪式感些。但是!但是,他们肉、体还是清清白白,从来没有深入交流过。所以不存什么攻受之分。   “需要本座提醒你吗?女装大佬羲和?!”   “朕凭本事斩出来的善尸,”帝俊说着,火舌愈发升高了几分,“再说了,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分手了。朕自攻自受又怎么了?天道都认可,还给了天婚证书,谁说陆压与你有关了?”   “要不是一时大意,忘记了还跟你结契过,留了一丝的魂魄,否则朕早就能够唤醒祖龙道友身上的魂魄,带着弟兄们皇者归来。”   “你跟平心关系倒好啊。她化六道开地府后,竟然率先保了你的魂。”鸿钧声音冷冷的。   “朕跟帝江可是拜把子兄弟,要不是当年眼瞎,朕连个姻,没准就没什么巫妖之争了。平心道友信守诺言,比起某人的某些人呐,我们率先一点就非常具有契约精神。”   鸿钧看着越说越嘚瑟的火苗,神色淡淡,“陆压听明白了吧?”   帝俊:“!!!”   被召唤过来的陆压翻个白眼:“听明白了,不就是霸道总裁带球跑。分手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可是本座凭什么要配合你们两的演出?给你们充当爱情的纽带?”   说着,陆压扭头,用鸟喙梳理梳理羽毛,而后精神奕奕的回眸,定定的看了一眼鸿钧,又扫过了人掌心燃烧的火焰,眸光沉了沉,一字一顿:“本座只要兄弟。没工夫理会你们,我要看兄弟构建大周动物园。放我回去。”   说完这话,陆压化虹离开。   没感受到熟悉的太阳精火之气,帝俊刺啦一下子火苗升空,火星子乱窜:“鸿钧,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你毁了朕辛辛苦苦呕心沥血给他寻来的兄弟伙伴,现在还毁了他有关家庭温馨氛围的回忆,你简直不配为天道!”   说着,帝俊愈发激动:“朕成全你太上忘情,和平休书,分手,让你化道!你大爷的凭什么还来搅合朕的生活?坏我好事。”   “你以为本座是事后知晓你女装?帝俊,的确是本座要历情劫,正好你出现而已,但是……”鸿钧面若冰霜,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开口:“结契的却是本座。”   想当年,帝俊借着没人知晓的善尸,化作羲和,那个浪,天天小情书写着。   帝俊倏忽一愣,紧接着整个火苗刹那间燃烧成熊熊烈火,“鸿钧,是,当年是我不服气,你收寄名弟子都不带我三足金乌,善尸幻化成羲和,跟你偶遇碰瓷赖上你,想坑你一把。但你刚才都也承认了,是你自己情劫动了,拿我开刷。本来我都想假死了的。而且结契的时候,你分明说的是教我斩三尸,吓得朕本尊过来。现在你还说这话,合着配合我演出玩不成?把我尾翎还给我!”   凤族聚族而居就是为了攀比羽毛方便,换句话说羽毛,尤其是尾翎对于羽族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了。可他当初眼瞎,瞎眼!   “当初结契后,”鸿钧说着,眼眸都带了一丝笑意,“你敢说没轻薄本座?没往本座头上插尾翎?”   “都说了眼瞎。要不是你万年难见的披头散发,摸着还柔顺,你以为朕会瞎不成?长的一点都不合朕的审美。”   “所以你就把我头发染成了金色。若不是本座纵着,你染一个看看?以你的心智,就没想过这事不成?”   闻言,帝俊呼啦啦的火苗都黯淡了不少,透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抑郁之色,语调也悲凉了几分:“鸿钧,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你难不成还要说,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修改的天道法则不成?都是成年人了,现实利益一点,至少好聚好散。”   “帝俊,你觉得可能吗?”鸿钧闻言冷笑了一声,“你既然预算到了轮回,知晓末日过后便是混沌世界。需要我提醒你,本座乃三千魔神之一。”   说着,鸿钧抬手触碰着火苗,声音带着一股诡异的温柔:“本座斩三尸证道,其中恶尸叫罗睺。我既是道祖又是魔祖,才是被天道选中,化身天道的缘由。也是本座取而代之天道的缘由。这才叫世人口中的一念成仙,一念成魔。天道无法控制的是人心。而本座恰好有了心。”   帝俊恍恍惚惚,火苗随风乱舞:“你……你……你……”   “该是你配合本座演出了,否则末日降临也是纷纷钟的事情。到时候就别提你那帮小伙伴会如何了。比如红楼世界,这边诸多孽障对天不敬,该怎么天打五雷轰?”说着,鸿钧垂头,凑近了火苗一分,柔声道。   “鸿钧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帝俊气炸,但看着逼近的脸,尤其是缓缓落下来的柔顺发丝,颜色都变成了耀眼的金色,闪闪亮亮的,漂亮的就像鸟毛一样,默默的控制着火,后退了几步,“你不要脸了?哪怕魂魄,本座也是三足金乌!烧个头发毁容纷纷钟的事。”   “那你烧啊。”   “你以为朕傻,先把尾翎还给我。有它在烧不了你。还给我,没了同源之气,哼,哪怕你是天道,恐怕也受不住。”   “堂堂妖皇,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的?”   “你堂堂天道,拿我的尾翎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   “本座本来不想插、嘴的,”陆压托腮,“但是你们能不能正常点?要分要合,别墨迹,打起来啊,还有别拿我的兄弟开唰。”   “陆压,你怎么还在?”鸿钧冷脸,抬眸扫了眼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陆压,面色一沉。果然情字影响智商。   “本座岂是那种挥之即来的鸟?你以为我刚才伤感扭头?本座是开直播好吧,告诉你们,安分点,我全程直播了的。我若是出事,我的弟兄可是立马把消息传出去,别以为你掌控天地,再快,我手机一毁,立马网络播放出去,全平台播放。”说话间,陆压扬了扬自己的手机,“高清!”   帝俊:“…………”   鸿钧闻言,轻笑了一声:“那就放呗。谁叫你是本座的崽呢。”   “现在说这话压根没用。如你所言,当年若非太一王叔的善尸觉醒,也就是十弟替我挨了一箭救了我,我会死。”陆压冷冷的看向鸿钧,一字一顿质问道。   “没错你会死。非但太一救了你,也算救了整个洪荒,所以一报还一报,眼下贾赦还能活蹦乱跳的,画个表情包也能成符。”   “我没问题了,你们继续。不过,”陆压扭头,“你们这种冰恋,是会遭和谐的。”   与此同时,贾赦冷不防的打了一声喷嚏,拿着手绢擦擦鼻子,继续游说:“皇上,你就不考虑一下动物保护法吗?保护动物,从现在做起,从我做起!”   “贾赦,别以为朕不追究你欺骗的事,还凤凰。你就能厚着脸皮当没发生过。”德嘉帝将厚厚一叠图画扔御案上,换个方向喝茶,“你脑子进水了不成?穿山甲这种玩意能吃?还鳄鱼皮包,几百年后所谓贵族奢侈品,得穷成什么样子啊,这种皮包有什么好跨身上的?没个奴才,不都是有保镖?朕出门,哪怕微服私访都不带钱。”   “那……那狐狸保护啊,就像我们这狐裘……”   “狐裘就贵族穿穿,商户谁敢?真按着律法严格起来,连绸缎都不许穿。”德嘉帝苦口婆心,“你能不能拍脑袋,想一出是一出?超前定法,也不是这么个定。回去洗洗睡一觉,熬夜熬得脑子都没了。”   贾赦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亢奋之下画好的各色保护动物,默默从御案上收回,“皇上,微臣斗胆,能不能问您一件事。”   “嗯。”   “您会不会驾崩前把我们贾家赐死啊?”   此话一出,德嘉帝差点茶盏都端不稳,猛得一回头,看了眼无辜眨眨眼的贾赦,“朕赐死贾家?是嫌朕老得不够快?当鬼了还要跟你们在一起?当神仙就更不想跟你们在一起,我宁愿转世投胎,投胎不了那就让朕走得干干净净。一定不要跟你们这帮祸害同一批,同活一个世界!省得遇上。”不知内情的情况下,更糟糕。就比如他的爱卿们,现在都懵逼没回过神来。   贾赦不可置信,伤心欲绝,“我……皇上,我虽然隐瞒了一些,但是我全心全意拥护你的啊。”   “不想跟你细论这话题,能被气死。”德嘉帝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贾赦,你有这个脑子担心以后,与其担心朕,还不如去担心担心贾敬。”若是让贾敬知道贾珍到底是哪条龙,恐怕砸了民间的哪吒庙不说,直接炮、弹对准天了。   “别有事没事跟你哥聊你所经历的日后了,尤其是东风快递。”德嘉帝语重心长,“我们都知道是方士最先研发了火、药。”   贾赦不明所以,“我哥先前可想着出家了,现在引导他学习化学炼、弹多好啊!日后谁敢对大周觊觎,一炮轰过去。”   “他万一真把天轰了怎么办?你去补天啊?”   “我哥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炸天呢。皇上,我敬哥虽然聪明,但是您放心,他重情义,先前那么危急关头都救了皇孙呢。现如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大皇子和他不因某个政见有矛盾,他基本上都无心权欲的,真的,您看,我都这么发自肺腑跟您说了,您别愁眉苦脸的。”贾赦瞧着满脸担忧之色的德嘉帝,一脸真诚的开口:“他整日沉迷教孩子。捎带的,我家琏儿都会背骆宾王的鹅鹅鹅了。”   “政权什么的,有老大他们惆怅去,朕也看开了,连洪荒圣人都没避开这权欲一关呐。”德嘉帝重重叹口气,“所谓的袖手旁观,不就是为了维持自己的既得利嘛。现如今,朕……”   怀揣着一个不能说的梦,德嘉帝只感觉自己心理苦,看着两眼透着真挚光芒的贾赦,带着循循善诱的口吻,开口:“若朕说,朕担心珍儿身份,让他为父则刚呢?”   “所以皇上我们就绕回来了呀,您按着山海经,弄一个保护动物法,告诉所有人龙肉不好吃,不能长生不老的,不就是没人会在意了?宣传山海经的时候,夹带宣传龙肉有毒。”   德嘉帝:“珍儿身……哎哟……”   捂了捂嘴,德嘉帝只觉牙疼得要命,当即明白是梦者祖龙的警告,不由得舌头一转,改了说词,“珍儿生辰快到了,你这么宣传龙肉有毒的也太晦气的,想个其他的。”   “是吗?”贾赦颇为困惑的看着德嘉帝这生硬的转折,心理纳闷,但面上带着惆怅之色应了下来,“我再考虑考虑。不过皇上,您先前也提及那莫名的红绸,我们什么时候调查?”   “你不是三足金乌吗?”德嘉帝说道这事,也挺重视的,一拍桌案,“放把火烧一烧?太阳精火不是能燃烧世间邪祟吗?”   说完,德嘉帝又捂了捂嘴,“牙疼,茶喝多了。”   “那我试一试?”贾赦闻言,心理愈发困惑了,“我去找戴内相,让他给您叫御医去?”   德嘉帝点点头,“你赶紧去,等会朕还得去看舞弊结案呢!再去催催老大他们,方案拟好了没。”   一说到这事,贾赦就委屈,不想去。那一群人把他拒之门外,拒绝他给出主意。还美名曰—为人子嗣,不能编派自己的亲爹。   “几岁人了,别这么一副委屈模样,哎,朕也委屈啊。明明朕跟贾代善一起长大的,想提几个建议,也被那帮孽障赶了出来。”   看着难得的难兄难弟,贾赦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那您跟我爹到底有木有超越友谊的关系啊?”   德嘉帝感觉自己牙疼好了,托腮美滋滋的问道: “如果我说有,你说那个太一的打友,会不会劈个雷下来?”   他的孽障们就是以这个理由拒绝他的,说为了他的人身安全着想。   九天之上的圣人们死死扣住通天,幽幽的开口问道:“祖龙道友,先前是你施法让帝王无法开口的?”   “本座哪里来的神通在帝王身上插手?托个梦还多亏心机鸟的魂魄呢。”祖龙诚实无比,且说出自己的揣测,“是你们的师尊,没准想看炸、天,所以才拦截了德嘉帝说我儿身份。说起来,”   祖龙搓搓手,“我也想看炸、天!太一这大侄子贾敬,那些红楼学家研究的原形是谁来着?这运道挺旺的啊。”   “不是嘉靖就是雍正,总而言之因为原著“宾天”一词,这贾敬有了点运道。”老子挥了挥拂尘,道:“敖光把龙魂送入其名下,恐怕也与此有关。兼之如此气运大变,这贾敬若是真心入道,老道倒是愿意收其为徒。也符其炼丹之人设。”   祖龙呵呵了两声,“你确定他炼丹?不是炼、弹?” 第161章 目标冲呀   老子感觉字字扎心,颓然的不语,眸光定定的看向“屏幕”——   贾赦不放心牙疼的德嘉帝,又见人熬夜两眼通红的,出门寻了戴权叫御医后,便奉命去了藏书阁,催着一帮让神迹合情合理的学霸团们。   “且先不提三足金乌之事,东皇太一到底是有古典史料记载,也曾入过公祭。”大皇子越过众人,看向踏入屋内的贾赦,微笑着询问道:“可否?”   “你们商定就好了呀,现今稳定政局最为重要。”贾赦颓然的抱着自己的动物保护法,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强调着:“不过我先前就说过了。以后一定要逐步联合起来,我最多能够容忍组团出道,左手龙右手凤,三足金乌当空照。”   “那我们一起努力构建。”大皇子见着没改变的说辞,心理微微松口气。贾敬把贾赦“赶”出去,不是贾赦努力帮亲爹造人设,各种美强惨,狂狷邪魅拽,而是给他们人一个冷静接受期。当然,他一开腔,他家老爷子也离开也是因为知晓此事。有些情谊,就是双方互相处出来的。   对于他们来说,共赢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我们出去等榜单啊!”   闲得无聊枕着书籍当枕头的贾珍闻言,迫不及待的炫耀起来,“我考了第一啦!”   他是最先想出去的,一见满屋子都是书书书,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墨香味,就两眼发蒙,手脚抽搐。可是一帮人依旧想见传承大叔,不让他离开。哎,岂料鸿钧大叔说走就走,毫不留恋的。   哎,只能与他的墨宝合影留恋啦!   “赦叔,你之前还吹牛逼说过合照呢!”贾珍边说拉着贾敬的手,又看向大皇子,“姨夫,你帮我和我爹在榜前站定的姿势,画一张当纪念好不好?”   这个称呼恍若隔世,大皇子十分感动,克制住摸摸脑袋的冲动,然后毫不犹豫拒绝,“我是你哥。找你干爹去,要什么画师都有。”   “大哥,”贾珍讨好的对大皇子笑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啦,他们都没你画得好。你还给我画过骑小马驹的画,我都收着的呢。你看我都不找谭叔。”   本来想毛遂自荐的皇子兄弟们一听贾珍这要求,默默退后了一步。他们的画技还真比不上老大。   “珍儿,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这是你撒撒娇,动动嘴皮子就可以的?”贾敬瞧着贾珍越说越眉飞色舞的模样,面色骤然冷了一分,开口厉声喝道:“你自己活蹦乱跳精神亢奋的,就可以不顾旁人了?大家几乎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强撑着精神办事,还要分出精力来顾着你的小性子,知道这叫什么吗?!”   “贾敬,”大皇子闻言,眉头拧了拧,“你这话有点严重了啊。”他们虽然熬夜,但一来是为自家政务奋斗,二来贾赦给他们画过符箓,提神醒脑清凉油,总而言之,还是未感觉太疲惫的。   “是吗?掏出镜子看看你们的脸。”贾敬目光定定的看着贾珍,“抬起头来,看看。是亲戚有情谊,你更不能如此的……”   “娇纵任性。”贾珍弱弱抬起头来,眼角余光扫过个个眼球布满血丝的皇子们,尤其还有个几乎很沉默不言,但是满身透着疲惫,是彻夜寻他又施法直接带他回来又参与典籍寻找编纂的谭礼,垂了垂脑袋,怯怯不安的道歉:“对不起。”   “没事。”被注目最久的谭礼急声解释了一句,“我向来话少,而且这回也不是内力消耗,是有些被震撼到了。敬哥,珍儿也难得参考一次,想要纪念一下也是人之情理啊。”   “而且也有我的错。”贾赦也跟着道了一句,脑袋也愈发焉了。他气头上,一飞冲天,然后迷路。但他这种情况,算魂魄出窍,本尊一叫唤就回来了。   “就是,珍儿他半夜被叫过来都是为国忙碌呢。”大皇子也笑着道了一句,边拉了拉贾敬的衣袖,“珍儿都知错了,你就别摆着严父脸了。”   听着一句句的劝说,贾敬揉揉贾珍的脑袋,沉声叹口气:“珍儿,不是娇纵任性,为父是怕你久而久之的自私自利起来。我知道是先前的环境,也是没我教导过你,几乎贾家上下都疼着你宠着你,哪怕后来有了瑚儿珠儿他们,你也是贾家独苗苗,荣宁街小霸王,行走在外,谁也得给你三分颜面。”   “现如今若是你仗着龙身,恐怕就没人敢对你说重话了。到时候你怎么办?百姓若蝼蚁,可是蝼蚁也能溃大树。不怕打打杀杀的,爹就怕冷暴力,眠里藏针的,护不住你一辈子,你难道要死在你爹我,甚至你叔他们跟前?”   屋内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百感涌上心头,都不知该怎么去细辨自己这一刻到底什么心情。   贾赦哼哼鼻子,也凑近了贾敬一分,“哥,我以后也会三思后行,不会一时义气用事。”   “爹,我会懂感恩还会关心人的。”一听贾赦都开口还凑过来,贾珍忙不迭抱住贾敬,跟幼年一般蹭了蹭人胸膛,撒娇,“爹,我可是全贾家最聪明的崽了。”   “嗯,”贾敬笑着拍拍人后背,“还跟个小孩子似的。都说成家立业,等你有了孩子,没准才长大一些。”   “才不会呢,你看赦叔成熟稳重了吗?”贾珍想也不想的反驳了一句。   “贾珍,叔发现你特能作死找事啊!”本来还伤感表决心的贾赦忍不住撩袖子,“你叔我哪里不成熟稳重了?由内而外,从头到尾,连体重都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稳重。”   谭礼上前一步,把火冒三丈的贾赦拦下来,“正事要紧,你还想着看结案吗?再耽搁下去,没准都结束了。”   皇子们也跟着和稀泥。他们总算知晓为何说着说着就画风偏了。本来好好的就听个东皇太一传奇故事,岂料传奇全靠他们自己动手编,反被教了一手政治厚黑学。   这人生呐,真是需要对比。   对比满朝文武,对比士林学子,妥妥就心理舒坦了些。   所以众人迫不及待的朝德嘉帝而去。他们要去看舞弊结案平复一下心情。   德嘉帝翻完东皇太一的相关宣传后,满意点点头,大手一挥,一个不落的全带上,御驾出行,往大理寺而去。一出宫门,还没出御街,众人便听着随风飘进来的各种议论声—   “显灵了,皇上是真龙天子啊!”   “我可听私塾的说了,好多历朝历代的皇帝,小皇帝都没什么作为的,也就是咱皇上,一路那可是过五关斩六将,牢牢坐稳了帝位!”   “对啊,你没听神鸟说了,连东皇都保佑皇上呢!”   “难怪科举就改了,原来皇上是为抓作弊的,甚至都让皇子们参与其中,以身涉危。”   “看,有队伍出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看了眼御街上跪着的百姓,有着还拿着蜡烛香火的,大皇子就忍不住嘴角抽抽,把车帘给放了下来,斜睨了眼他轿撵里坐着的贾敬,“你刚才说那话什么意思?珍儿虽然任性了些,但也没到你说的自私自利的程度。莲花池那事,他可是眨也不咋眼的就跳下去救人了。”   “人都会变的,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让他习惯成自然了,也是害他。”贾敬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大皇子,“他再闹下去,你会拒绝不成?”   迎着贾敬锐利的视线,大皇子抿了口茶,组织了一下语句,最后还是坦诚道:“不会。不说爷到底也是疼过珍儿的,就是说在一帮弟弟跟前,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与珍儿有过多的情感。珍儿也是个重情义的。”   说到最后一句,大皇子看了眼贾敬,“你确定外放了,老爷子同意你把贾琏也带出去?”   “所以说,你终究是老二,比不上你爹,用情也用的让人熨帖。”贾敬笑笑,直接了当开口:“没错,珍儿他看看大旱,就回京。琏儿我带身边,不会入宫为伴读。”   “现在他也是这个意思?”   贾敬点点头,“哪怕爆出金乌后,他也不改。这点,你可真学习学习。”   “…………”大皇子揉揉额头,“你不担心日后贾家传承?父皇与荣公是伴读,你也是入宫为伴读,总有情谊打小培养的,不好?”   “不好,我和叔父入宫是蹭教育资源的。谁叫文官嫌武将大老粗,没个有点真材实料的肯入府为西席了?”贾敬翻个白眼,“想当年刚入宫的时候,我还敢脚踹老二,背书考校都压你一筹,可后来呢?环境对人一生影响太重要了。我不想琏儿被逼着长大。他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   “而且拘在皇城里,心智的确聪慧,哪怕没智慧,经验也能丰富起来。但这一份阅历,单单盯着皇位权势。我想带琏儿四处走走,真正看看民生。大号养废了,小号总不能再废。”   本来听着还有些伤感,岂料最后一句如此的犀利,大皇子嘴角抽抽,“贾敬,你也愈发不要脸啊。就不怕我把这话捅给珍儿听?要知道他独苗……”   说着,大皇子话语一顿,眸光缓缓目视前方,似乎能够透过车帘,看见帝撵上那鸟,吁口气,“贾赦他就完全撒手不管?贾琏是他儿子吧?”   “贾琏是贾家继承人。”贾敬微笑,眸光飞快闪过一道意念—他把贾琏带出来,也就能够全身心调查自家崽子的身世了。   传承大叔,一本历史书,知晓各族密辛,知晓天道心意,还知晓后世基佬等词汇,简直可笑。唯有一种可能,他从后世穿越来到这个红楼世界。当然,传承是天道给的,天道陨落后,残念寄存,也有可能。但传承大叔绝对不会是红楼土著。那么龙也绝对不会是本地龙。   越想,贾敬笑得愈发灿烂,还幽幽打量了一眼大皇子。   大皇子不如贾敬知晓得那么全面,倒不知《红楼梦》等事,但瞧着贾敬如此笑容,默默的揉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拒绝跟贾敬聊天了,默默掀开窗帘,打算看风景,岂料一掀开,就瞅着他爹那伸出来跟百姓打招呼的龙爪子。   这左拥龙右带鸟的,帝生赢家。   浑然不知自己被亲儿子腹诽外加羡慕,德嘉帝听着几乎气壮山河整齐划一的三呼万岁声音,笑着笑着,面上忽然间又有了些落寞起来。   贾赦不明所以。他不能探出脑袋往外瞧一眼,毕竟还没外人知晓他的三足金乌身份。只不过贾珍上龙撵了,他也就顺着坐了,顺带给爷俩“拍照”呢!   “皇上,您怎么忽然不开心了?”   揉揉化身小龙崽子的贾珍,感受着冰冰凉凉的触感,德嘉帝唉声叹气,“朕就是觉得啊,老百姓真是意外的淳朴。看看,连香火拜祭都给朕摆上了,还扛着个那么大的猪头。一下子朕连膨胀的心都没了。珍儿变回了吧,抱着也怪沉的。”   虽然也有生祠之类的,但还是很“打击”人的。   贾赦:“…………”   贾珍听话的化回人形。虽然他爹训了他,但是他还是想要画画留念,于是就跟他干爹说了。岂料引发了他皇帝干爹的灵感,还设计了方案,怕微风吹拂不了厚重的车帘,直接伸出了手之前,还拗出了慈祥和蔼状。就想有人看帝王龙颜,然后眼见的发现这皇上带着金光。   但是呢,老百姓全跪下了!   哪怕他贾珍努力闪耀着金光!   “父皇,您也别伤心了,我还特意把龙须须理了理,扎了个小辫辫呢,可威武拉,也没人注意到。”贾珍说着,扭头拿了个桌案上的桂花糕,抑郁的啃了起来。   “哎,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摘花花不开。”德嘉帝说着,有些嫌弃这帝撵走的慢了,也跟着拿了块糕点吃起来,边问贾赦,“贾史氏,你打算怎么办?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按着规划,日后你爹威名露出来,少不了她这正妻也捎带荣耀。”   一听这事,贾赦也跟着抑郁了,也跟着拿了块糕点,捏了捏,“一开始我觉得她是偏心老二,可是当她同意赖大做法的那一刻,要把我往死路上逼,我就懂了,她是喜欢老二多一些,但更喜欢的是权势,想要贾家说一不二的老太君地位。”   “就当我贾赦从来没有亲娘缘吧。”说着,贾赦重重捏碎了糕点,看着满手的碎屑,笑着开口:“皇上,只要往有利国家方面的,虚名可以给,只不过我爹工作狂的人设要加上,爱军营爱国门。反正都能大禹治水过家门三不入了,他也能如此啊造人设啊!”   “赦叔,你不要伤心啦,”贾珍安慰道:“传承大叔不都说了,你是被人造出来的,除了东皇太一还有通天呀。他们也算你父母。”   “没错。珍儿可真是愈发机智了。”德嘉帝闻言,一喜,笑着宽慰道:“还是有亲娘缘的。等你日后,没准修炼飞升,还能见到的。忘记你自己说的了,做人还是有梦想的。你现在都做鸟了,飞天不更是轻而易举的?”   “那我还是认平心娘娘当干娘好。毕竟给我生机是她。”贾赦竭尽全力的想要笑着说自己释然,但闻言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的怨念,“虽然不帮是本分,帮了算情分,也许人也不知晓……但总而言之,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德嘉帝闻言,感觉心跟钝刀子磨过一般,疼痛丝丝麻麻的入骨髓。作为一个帝王,他哪怕老三那孽障想要弑父篡位,可看着最后自刎在自己跟前,他还是心疼得要命。看到老五跪地愿往濠镜澳,那时候忍不住的心生喜悦。   虽然他的确偏心,但其他儿子他也不是当后爹的。   可眼下贾赦这事啊,不管怎么说,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正想让贾赦静静之时,德嘉帝就听得一声惊叹—“哇,心高不认天家眷,这设定好熟啊!”   德嘉帝:“…………”   贾赦沉默的看向贾珍。   贾珍抱着碟子后退两步,“叔,你……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本来就是嘛,你不打算认圣人耶,这不跟那二郎神差不多?不认玉帝,听调不听宣。”   “不一样,你不会用举例就别乱举例好嘛?”贾赦立马把那点愁绪丢到了爪哇国,认真无比强调,“从名分上来说,十日是帝俊的崽。我早就办理了合法的过继手续!所以你一开始就说错父母了,我的父母该是帝俊羲和!”   “差点被你进阴沟里去了!”贾赦说道最后还抢过了贾珍手中的碟子,“不许你吃了,没收!糖吃多了,脑袋长蛀牙。像你叔这样牛逼的人物,哪怕日后飞升了,你觉得可能认亲吗?老子可是一重生,就果捐国库的鸟!”   完全没有想过修复母子情谊!   “别给我搞什么道德绑架,我可是参加过”父母皆祸害小组”的,想我赡养人,怎么可能?”贾赦说着吃了一块糕点,目光幽幽的看向德嘉帝,“皇上,考虑一下海天帝咩?全大周甚至全地球的信仰功德我们都抢过来,到时候失去了圣人根基的圣人们,让女娲捏泥人做手办,捏出一个比秦始皇皇陵还雄伟壮观的皇陵来;老子炼麦丽素,巧克力,专门给珍儿当营养师,控制蛀牙;元始当服装模特,小网红,比明星还低一级,让他看跟脚选徒啊;接引准提既然爱传教,就让他们发传单,传单内容是小网红的;至于通天嘛,让他当熊猫,在动物园里表演鞠躬,好好的食铁兽沦落卖萌为生。”   说完,贾赦一拍掌,“想想就愈发有干活的动力了!”   德嘉帝恍恍惚惚,扭头看天。果然城隍爷说的没错,天庭陨落了!以致于现如今,有梦想随便编派啊!   “叔,父皇,想想好激动,我也想吃仙丹了。西游记里写过好吃!”   贾赦真挚无比:“皇上,海天帝!”   “父皇,冲呀!”贾珍干脆化做龙形,蹭人怀里,“没准您就是张百忍二世呢!”   德嘉帝:“…………我……朕应该一个人坐帝撵的。”本来称龙撵,但贾珍不介意是一回事,但面子上还是要做的。   “朕想静静。”   “别想我爹,想想张百忍,紫薇帝等等转世呀,胆大的代入妖皇嘚瑟一下不行吗?”贾珍恨爹不成器,“我叔祖父都这么牛逼了!他都给您抬轿子了,您怎么还能拘束在一国呢?海陆空全方面发展!”   “珍儿前半生就这话说得最对了!皇上,想想我爹啊!您怎么舍得他沦落成一个区区大将军呢?您政绩在手,万古一帝,才对得起这身份啊!拥有那么多神迹的帝王,您膨胀的心呢?幻想一下,十年后有飞机,二十年后我们开着宇宙飞船帅呆了。”贾赦凑在德嘉帝身边,跟人科普星际知识。虽然现代没达到,但小说多的事啊!   要膨胀起来,目标立得远,奋斗起来更有劲头。   德嘉帝两手捂脸。他就是膨胀的想“自拍”一下,留下个画卷供后人膜拜,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左鸟右龙的,一个劲的撺掇着的。   数年之后,德嘉帝猛然回首今日,扶着栏杆感叹自己太过年轻啊。比起一龙一鸟的哔哔,某些光做不说的更恐怖啊!   他命太好!   捂着脸哭会!   且不提日后,现如今德嘉帝一脸懵逼,九天之上的圣人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祖龙听着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圣人职业,有些心动,扭头看向老·麦丽素·子,一字一顿:“这皇帝张百忍?”   老子茫然的摇摇头,“这就话本三千界一福运加深的帝王,哪怕现如今气运厚了些,但也最多到主世界投个胎而已。”   “本座说这皇帝张百忍。”祖龙强调了一遍,“你阅读理解不会做?”   老子后知后觉回过神来,面色一板,“祖龙道友,这不可能!这是话本三千界,能够气运加身,血肉铸造,到主世界投胎已是福分。他本来就应是不存在的人,哪怕在《红楼梦》他也是三句话不到的太上皇。红楼梦虽有玄幻,投射到到世界里,天庭陨落,已是极限了。是不可能登天建什么天帝!到时候红楼界会崩溃的。”   “那你们是想参加圣人版的变形计?”   ※※※※※※※※※※※※※※※※※※※※   谢谢萌萌的俏萌主的地雷,么么哒 第162章 戏本戏精   九天之上的氛围是愈发剑拔弩张了起来,但是红楼世界却是愈发的欢乐起来。贾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尤其是随着下了帝撵,哪怕他是隐身的状态,深藏着功与名,却也是看到了百姓热情真诚的眼眸,那怀揣着对未来美好日子的希冀,光一想就令鸟激动。   贾赦悄咪咪的拽着贾珍,来到了最后的一架车辆,不急不缓的解开符箓,再享受一遍百姓们崇拜敬畏的眼神。   贾珍:“…………”   “昂头挺胸,别忘了你干爹找人画画呢。”贾赦低声提醒了一句。这人呐,果然就是一个死德性!他贾赦都还没说过后世摆拍呢,德嘉帝就噼里啪啦小算盘算上了,想要画一卷堪比《清明上河图》的传世佳作,安排了画师潜、伏百姓堆里,以百姓的视角来画这一次的出行。   哦,还得以民间士林的名义,献给帝皇,充当万寿节礼物。   安排的明明白白·jpg   贾珍撇撇嘴,“虚伪呐!”   话虽然如此,但贾珍还是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还偷偷垂首看了看衣服,唯恐落了点心屑,碍了自己的威名。   哪怕在大理寺他算打酱油的,但是酱油打完,他们就可以去贡院看榜单啦!这一次为了证明公平公正,可是将最后一场策论的答卷全部张贴出来了。   “道……大叔你不出来就算了,大爷就不出来嘛?”贾珍边走,边忍不住又在脑海里询问了一遍,“这个第一名是大爷考得呀。”   问完之后,又是没有回应,贾珍垂了垂头,颇为心不在焉的看着最后的宣判。都证据确凿了,这种碾压一点都不刺激。   贾赦落座之后,虽然按着身份只能陪坐末尾,但望着那一排排跪地的舞弊人员,忍不住就嘴角弯了弯。这件事他也参与了收尾的工作,捍卫了科举这一制度考试的公平,成就感满满的!   “学生认罪,学生刚开始只是怨恨,只是想着为什么有得人过目不忘,而有的熬夜苦学十多年,都换不来一个榜上有名的机会?十年寒窗苦读,为了就是那么能够榜上有名的一天。可为什么还有名次,为什么三甲就是如夫人,当不得阁老大臣?”一个参与舞弊的学子听着剥夺功名,流放边关的判决,本来痛哭流涕的认罪,可是说着说着,忽然就”嚯“得一下站直了身子,面色带着一丝的扭曲,指着贾珍,愤愤开口,咆哮道,语速快的让衙役回过神来都已经说完了—“既然口口声声所谓公平,那本次第一又是何人?朝令夕改,贾珍又有何资格参与排名?!”   此话一出,公堂内外一片寂静,紧接着便是哗然起来,外头嗡嗡的议论声就像潮水一般,毫不犹豫的就冲击进了公堂之内,异口同声响起来质问声恍若浪花拍打岩石,让人无法应对—   “对啊!不是说了皇子们不参与排名的,这忠兴侯爷也是以帝王子嗣的身份参考的。”   “这都还不是关键啊,关键是那卷子,这贾珍全京城都晓得,不学无术啊!这舞弊……哟,不敢说不敢想啊!”   “但到底也是科举改革,有不少好处的。也许真是传言那样自污呢!”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知晓了?”   “……”   贾珍迎着万千数目的眸光,面色感觉火辣辣的红肿起来。   贾赦眯着眼看了一眼就差指着他们叔侄两鼻子骂的舞弊书生,瞧着人说完那飞快闪烁了几下的目光,面色带着一丝的冷意,顾不得公堂规矩,铿锵有力应了一声:“没错,这本来就是不公平,那又如何?!”   说着,贾赦起身逼近了舞弊书生几分,瞧着人似乎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委屈模样,同样语速超快,恍若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就哗哗而来:“正如同你自己所言,有人天生才智有得人却是痴傻生活不能自理,这有的人生而富贵,有的命如草芥!也正因为如此,这世上才有规矩制度的诞生。这制度不是为了让强者更强,而是为了让弱者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   德嘉帝见状,摆摆手,拦下大理寺寺卿要拍惊堂木的动作,眼角余光扫过有些如坐针毡的贾珍,又看向倏忽间气质陡然大变,真有些成熟稳重起来的贾赦,抬手揉揉额头,静静的看下去。   大理寺寺卿心中一震,回过神来,把惊堂木缓缓放下。作为被迫让出大半办公之地,甚至还跟着忙得跟陀螺一样转悠的部门,他还是知晓些情况的。刚才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控,他一时间脑子思绪就停留在—夭寿了,龙王爷要怒了!   这才导致他惊堂木拿起的速度慢了一分,岂料啊……   大理寺寺卿定定的看向了理直气壮的贾赦,莫名的脑海里就回想了不久之前在乾清宫那一场铿锵有力,不容置喙的“我信爹”辩论大赛。   若是贾赦知晓大理寺寺卿的腹诽,定然要愈发坚定不移的道一句—我信爹!他贾赦到今日才真正懂“你我是父神的眼”到底是什么意思。圣人们不能插手万物,那盘古创造出来的世间,那只有是“眼”所化的三足金乌去插手了。   毕竟老天爷不能瞎眼啊!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jpg   不过贾赦跟人无法心有灵犀,不知其腹诽,他此刻正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万千围观的面解释着公平正义一词,瞧着人瘫坐在地,眼眸不受控制的乱飘,冷哼了一声,不急不缓的转身看向了围观的老百姓们,一脸笃定的开口互动起来:“我贾赦说这话你们觉得屁股歪的,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诓骗你们。但是贾珍的答卷清清楚楚贴在贡院门口,当然那么也会有人说话,不,”   挥挥手,贾赦掐着嗓子,拉长了语调道:“不看真材实料,讨厌,我们要说的是制度公平,是朝令夕改拉!”   围观的百姓们:“…………”   哪怕有浑水摸鱼的机灵人士混迹其中,一时间也有些哑然无言,无法接话。因为贾赦把能说的都说了— “说他是以帝王子嗣的身份参与,若是提前告知就罢了,但是帝王金口玉言的,皇家子嗣不参与排名,这样事后冷不丁的张贴出来,还空降第一,显得非常的有猫腻,与现在义正言辞审判舞弊案,简直是自打脸!”   贾赦说着,还抬手往自己脸上轻轻打了一下,抬手往公堂上的匾额一伸手:“对不起公堂之上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公堂之内的一帮人恍恍惚惚,呆若木鸡。   “但是,你,你们觉得朝廷会这么傻吗?!”陡然飙高了音调,贾赦毫不掩饰翻了个白眼,一字一顿,字字珠玑,逡巡着外头的一圈老百姓:“会留下这么一个明显的把柄,给某些宵小有可趁之机?”   哪怕双方的距离很远,但围观的百姓迎着扫射过来的眼神,莫名的就心头幽幽一颤,觉得那眼睛似乎能够刺透自己的内心,让自己所有的想法无处躲避。有鬼的更是直接底下了头。   公堂之外都有这念头,更别提贾赦又缓缓收回视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提出贾珍空降第一的舞弊书生。   那书生见此眼神,只觉头皮一麻,忍不住匍匐跪地,结结巴巴着开口:“我……我不是……我……”   “君不见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贾赦毫不犹豫打断人的话语,视线缓缓的转眸看了一眼德嘉帝,眼眸闪烁着泪光,长长叹息了一声,声音都带着一丝令人悲戚的音调:“君不闻昨夜天使莅临改革梦啊……”   “皇上,是臣等无能啊!”贾赦膝盖噗通一下就冲着德嘉帝跪了下去,“本想为您当先驱,也略尽我贾家几代为国之优良传统,但……”   抽噎了一下,贾赦抬袖掩面,“一时意气用事,承不起万千的质疑与辱骂,但微臣是真真不想您,不想整个朝廷因此蒙受了不白之冤。百姓有冤尚可申述,可朝廷可您呢?真龙显灵都还有人不信啊!”   “还要这天如何公平?!”   德嘉帝:“!!!”   朕莫名的有种被挟天子令诸侯的既视感!   大皇子抬手捂了捂嘴,忍住自己差点骂出来的“艹”,贾赦简直就是个逻辑鬼才!颠倒黑白,转移视线的心机鸟啊!   这一番话语直接就是对世人说—贾珍空降第一,是皇帝为了改革为了百姓利益,忍辱负重。整个朝廷都承担着众人不理解的目光,简直委屈死了。   到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道德绑架。   贾敬瞧了眼可以拿什么小金人的弟弟,眼眸扫了眼自家明显懵逼了的傻儿子,给人使眼色。   贾珍恍恍惚惚,迎着投射过来的眼神,吓得一颤,眼眶泪水打转,“叔,都……都是我不好……”   要不是他偷懒作弊,就没有今日这一切了。   正匍匐跪地的贾赦听着真心哭泣起来的大侄子,眸光露出一抹心疼之色来,但心疼跪心疼,他眼下要得不是这话啊!   因考生身份在外的谭礼似心有灵犀,掐着嗓子喊了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话一出,外头的百姓们回过了神来,齐刷刷的跪地跟着亢奋的高喊了起来。   德嘉帝:“…………”   朕确定了,果然小皇帝都逃不了被“挟持”的命运。   微笑着配合贾赦演下去,等一回宫,德嘉帝看看噗通跪地,跟鹌鹑一样老实的贾赦,感觉自己的火气又哑在喉咙里了。等灌完了一壶茶,德嘉帝咬牙着,“贾恩侯,你咋那么能耐呢?这种事情冷处理就好了!朕力排众议把答卷公布出来不就是为了应对非议之事?你倒是好啊!唱念俱佳,就跟你那个梦所用的形容词一样,戏本戏精啊!”   说着,德嘉帝猛拍了一下御案,“大周欠你一个小金人啊!”   贾赦垂着脑袋,等德嘉帝骂痛快了,才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龙颜,颤着声音,切切不安的开口:“皇上,我……我就是气不过嘛。都真龙显灵了,还有些搞小动作的,我们先抢先把舆论掌控住,日后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还不败之地?贾赦,你脑子能不能别想着好事,想想弊端?若真是真龙显灵,那出现点天灾叫什么?”德嘉帝说着脸色黑了起来,“是天子失德,天降惩罚,懂吗?!”   “那……”   “还是你说你打算呼风唤雨?可你能保证生生世世长长久久吗?”德嘉帝冷声拦截下贾赦的话语,“看看你这傻逼样子,就还没懂!多难兴邦虽然残酷,但也有一定道理。若是几百年风调雨顺,你觉得百姓,甚至国家还会进步吗?还会有人研究蝗虫,研究灌溉沟渠?”   “你就光顾着记住奢侈品保护动物有买卖才有杀害,就不能举一反三一下?有天旱,才有你口中的人工降雨,吃不饱才有杂交水稻,才有新的粮种寻找实验。”   贾赦闻言,脑袋埋得愈发低了,感觉自己脸像被火烧过一样,心理涌起来的那一股所谓的“小机灵”被烧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下。   “好好想想,不要以为自己有所谓的传承仙法,就膨胀了。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多谢皇上,微臣懂了。”贾赦一开口,感觉喉咙都被烫得有些炙热,微微张开那么一下,就血肉模糊的,但到底他还是有脑子的。若不是为他好,德嘉帝又何必如此苦口婆心的劝。   第二次了!   看着抬眸眼眶还微微一红的贾赦,德嘉帝深深叹口气,语调也和缓了一些,“朕知晓,你这么一说,短期内基本上不管干什么,舆论方面就很容易操控。只要粮种寻到到位了,基本上我们就能够抓住老百姓的命根子,到时候想要什么改革都很容易推进。但贾赦,人总是想着香火传承的。”   “想着一代传一代,所以我们不能因为眼前的便捷,因为我们知晓有龙还有你在,就去无视某些天灾的存在。那样子就是温水煮青蛙,到时候我们的子孙怎么办?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样的话,一个家族可以说,但是一个帝王不能这么想。”   贾赦闻言一怔,“皇……”   “朕知道,你没当皇帝的心思,当然你这脑子,最多也就太平年间的一个帝王,没准还当当……”   贾赦点点头,认真无比的附和,“您真英明。”   “不是朕英明。朕也只是懂得吸取经验教训,牢记不可再犯而已。光论才智啊,不成啊。”德嘉帝抬手摸了摸龙椅扶手,嘴角带着一丝的骄傲,“老大聪明。但到底不是危机中长大的,后来就学偏了些,所幸还有回旋的余地。他……”   说着,德嘉帝话语戛然一顿,“说偏了。贾赦,你得记住,传承大叔有一点说得挺对,你爹贾代善,在子嗣传承教育方面乐观了一些。相比历朝历代,本朝至始至终没有动武勋,虽然有你爹的一份力,但更多的还是大宋的历史教训,血一样的教训。一个国家,哪怕盛世太平,也不可能少武力。不能少武力办法之一,就是武勋必须团结,必须在朝廷上占据一半势力。朕当初去你举办的纸牌推介会,也是这个理。”   “朕今日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记住,别有事没事上天入海了。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显得轻浮气盛了。你贾赦真若有心,把成果拿出来显摆,那才是真男人!”   贾赦猛得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德嘉帝,莫名的觉得对方背后笼罩着浓浓的光辉,显得那样伟岸,让人不可直视。   德嘉帝迎着人呆滞的目光,笑着抿口茶。人类倘若无野心,那哪里来的所谓原、子、弹战、斗、机,登空宇宙?   他既然知晓了这些事,岂有不发展之心?   传承大叔,哼!   一个自称的史书,说到几百年后的科技了?   咋不上天呢?   九天之上的圣人们:“…………”第二次被问候了的传承大叔啊! 第163章 疑点重重   润过嗓子,德嘉帝搁了茶盏,走下龙椅,弯腰拍着贾赦的肩膀,语重心长开口:“朕跟你说这些,就是让你转变过思绪来。朕知道,你把三足金乌放出来,是打算给朕撑场面,可是这个立足点还不足以你把秘密泄露出去,哪怕你还算机智的从皇城方向飞过来。放出来以后如何收尾,你恐怕想还有我们是把?”   贾赦迎着德嘉帝慈爱的目光,坦诚点点头,“您有神迹,办事就顺了。我怕大动干戈,种子之类还没验证,不久又旱灾水涝的,对您名声不好。”   听到这话,德嘉帝长叹口气,揉揉人脑袋,“若当贾家,荣府的家主,那你如此言行,天塌地陷了还有个朝廷支撑着你,也算妥当了。可若你真心存大志向,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要严格要求自己,一件事一句话率先想弊端,而不是获得好处。”   “想好的,你会飘起来的。”   贾赦垂头。   “好了,别跟小白菜似的焉巴巴的。没想这么全面,是你缺乏锻炼。”德嘉帝说着,把人搀扶起来,“再说了,没准脑袋被射了,不灵光。”   贾赦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红着脸,铿锵有力着:“谢谢皇上。”   没考虑全面,也没啥好羞的,知错就改。   “不客气,你爹拉了朕很多把,教你也是应该的。”   见状,德嘉帝眼底飞快划过一抹释然,他就喜欢贾赦这一股心态,到真有些小太阳之性了。至阳之物,某些阴暗事情少见也是常理。若贾赦真一下子面面俱到,他反而要深深恐惧起来。现如今,能帮一把算一把,但愿贾赦有朝一日能够想得通,到底什么叫做皇。   不是自身强大便可以了。   且教育归教育,德嘉帝对于贾赦临场的发挥还是肯定了一下,“不过你这一场戏,恐怕也让不少人跟苹果吃到一半,发现有半只虫子差不多。”   说着,德嘉帝都想不厚道的笑一声,但瞧着贾赦两眼还有些通红,想想自己眼前那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还是忍痛把笑憋了回去,拍拍贾赦肩膀,和善道:“这事,你跟老大身后学学。学习政治上如何把握一个度。”   “是。”贾赦认真的点点头。   说完这话,德嘉帝派人把大皇子唤了过来,吩咐了一番。   大皇子:“…………”他想绑定贾琏,不想当奶嬷嬷教贾赦。   大皇子把人领大理寺去,路过东宫时,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自打重封后,基本上就以大理寺为家了。王府尚在修葺中,现如今他们一家还住东宫。东宫,他特么……特么还是让给两姐妹花吧。   这年头,要政绩在手啊!   “那舞弊的书生背后的势力就是冲着珍儿,冲着你们来的。”大皇子坐定之后,直奔主题,“毕竟,在外人眼里,是你带人摧毁了一条逐渐发展成熟的产业。这事又不算忤逆之事,株连九族的,自然还有漏网之鱼。”   “全抓个干干净净有可能吗?”贾赦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前朝严禁官员嫖、妓,故而小倌流行。”大皇子笑着举了个例子,然后毫不犹豫的带着笃定回答,“没有可能。我们要做的只能是打草惊蛇,威慑而已。贾敬还得去江南,我们在京鞭长莫及的,真下杀手,到时候莫说你哥再聪明,没法全须全尾的。便是贾家恐怕也讨不了好。知道陈世美,庞籍怎么被黑的吗?”   “所以,交给你一个任务,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反而让他们感恩戴德的。杀不了的情况下,就只能把他们拉拢过来,用利益感化他。”   说完这话,大皇子端茶惬意的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贾赦,“忠逸侯爷,你知道贾敬在培养继承了人吗?”   贾赦本来想说一句就琏儿教育,忽然感觉脑中空白一瞬,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大皇子,“您……”   “正如侯爷所言,欲戴王冠,先承其重,反而言之,一身轻松,舍得一身剐敢把……”大皇子,轻笑了一声,视线从贾赦身上,斜眸看向天,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肆意与傲然,漫不经心的接口:“皇帝拉下马。”   “多谢安王指点。”贾赦深呼吸一口气,行礼感谢过后,回房仔仔细细把案卷看了又看。参与作弊的基本上都是想要名次好看一些。可三甲之分,自科举制度成立后就有了。总不能改革掉吧?就算现代,公务员考试也是从高到低,择优录取。至于有批次之分,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个制度没问题啊。   花钱买名次,能获得那么多利益?   “真是丧丧的。”贾赦脑袋都快嗑在了厚厚的案卷上,一脸颓然喃喃自语着:“那些皇子到底为什么要争夺帝位啊?”   救救孩子吧·jpg   正抑郁着,贾赦听到开门的声音,一抬头瞧着风尘仆仆状的谭礼,万千的话语想要开口倾诉,但一张口,却又不是从何说起。只是站起了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谭礼身边,抱住人的腰,脑袋埋在人胸前,怨念着:“谭老板,你知道后羿射日,是不是专门朝脑子射啊?”   “多智而近妖,这话哪个傻逼说的。谁他娘的说妖怪聪明了?害我白开心一场!”   谭礼本来一怔,回过神来听着贾赦的话语,抬手将人脸上的乱发拨弄开来,垂眸看着人眼底的那一抹红润,指尖小心翼翼的抚摸过紧蹙成川的眉毛,轻声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崇拜妖皇吗?听完珍儿那传承话语后,就愈发敬畏了。作为盘古圣人的眼,他们只要袖手旁观,就完完全全能够日月同辉,万古长存。但是他们却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但敬畏是一回事,可并不意味着我会选择与他相同的道路。你是贾赦,你也该有自己的选择。”谭礼声音愈发低了一分,却是透着一分坚毅决然,“我虽然不知德嘉帝与你说了些什么,但是贾赦,今日的所作所为,在我眼里勇敢无畏极了,反应机智。”   贾赦顿了顿,抱紧了谭礼一分,将德嘉帝的话语说了一遍,眼里不受控制的便带上了一丝的阴霾:“我觉得皇上说得对,我现在飘了些。但我心有不甘的,并不像我说的那样,因为必死无疑,成了鬼就很开心,觉得是上天的恩赐了。”   咬着牙,坦诚无比的朝谭礼剥开自己的心境,贾赦垂了垂头,继续道:“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其实皇上也有一些的担心,他怕我们日后若是对峙起来,直接一个天灾就能生灵涂炭。所以,他让我从一个皇帝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说道最后,贾赦情绪彻底崩溃,颤抖着开口,“他……一个都能把自家孩子废掉的皇帝,怕我们这些鬼神灵异,宁可亲自教导我,培养帝王思维。”   谭礼身形一僵,使劲的抱住贾赦,又拍拍人后背,克制住自己不亚于剐心的疼痛,神色难得有些厉色:“贾赦,德嘉帝既然如此待你,那么你就该帮他创一个盛世,而不在这想这些日后有的没的话语。旁人不知晓,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你是鬼,是随我穿红楼来历劫的。”   “随我而来,那么我们一同回去。在话本三千界,你何苦担忧,倘若他们硬要插手,撕毁自己白字黑字签订的盟约,那不是将小人之心昭然若揭与众?你的仇敌在主世界,在鬼神皆知的九天之上。”   此话刚落,天空中闪过一道闪电,亮得照得窗户都带着些光亮。紧接着便是恍若猛兽一般怒吼的轰隆声,一声高过一声,像是对此大逆不道话语的告诫。雨水也哗啦一下落下,啪啪的敲打在屋顶上,窗户上。   雷雨交加着。   谭礼面不改色,目光定定的看向贾赦。   贾赦咬着牙,不躲不闪的迎着谭礼那双深邃的眼神,写满了毫不犹豫的果决,只感觉自己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乱跳,嘴角扬出了一丝的微笑,“谭礼,遇到你真好。”   “我是欧皇运气,你肯定就是非洲酋长了。”说完这话,贾赦听着还风雨交加的雷雨,气愤的扭头朝天,“劈你麻痹!春雨贵如油!朝皇帝他们学学,关心关心农民伯伯,成不成?”   九天之上的众圣人一脸委屈。这……这是自然现象,好嘛?   贾赦说完这话,仰着脸看了看谭礼,“再让我抱着平复一下心情。”   谭礼面色愈发柔和了一分,抬手往贾赦的脸颊而去,小心翼翼捧着,郑重无比的亲了亲唇畔,恍若对待绝世珍宝一样。   虽然有过更深入的交流,但这一刻,贾赦没有动,恍若六神无主的幼儿,只觉得这么温柔的一下,这么珍稀的郑重的模样,让他这瞬间感觉到自己并不是没人要的,被放弃的鬼。   心底里渐渐流燃烧了起了一丝丝的希冀。   屏住了呼吸,贾赦享受着难得的心平气和,慢慢反手抱住谭礼,压低了声,“谭老板,我……我们还是来聊一聊我的脑子问题,太伤人了……”   还有两年七个月,他的谭老板那么好,他哪能仗爱行凶。   “所有灵异玄幻小说,都说妖是靠着武力来的,不仗着脑力来碾压的。”   听着窗外的淅淅沥沥的雨声,谭礼环绕着贾赦,来到到了桌案前,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笔迹,垂头听人诉说着症结之处,静默了一瞬,感叹了一句,“贾家的仆从你能够毫无顾忌的换一批,但士林背后牵扯太多,不能全盘替换,你换个思路想想,有些政策是水滴石穿才见效的。”   “书生仕途就那么一条出路,可若是多了其他方式,那不就是会有什么冗官?”贾赦眉头拧了拧,“我基本的各朝各代弊端还是懂一些的,养那么多人废钱废事。你说好好的,读书人有那么多事干什么?武将不也是按着人头算军功的?敢有冒领的,一刀剁了,需要考虑的也就是拳头硬不硬的问题。拳头硬的,直接一撸到底了。我爹当年去杀海寇的时候,就敢撸到底,一连串的,那时候我记得贾家也不安全,我们鹌鹑一样呆家里好多天不许出去。”   说着,贾赦又忍不住叹一句:“果然我是东皇太一的崽。东皇上面有哥哥,妖皇啊,多智近乎妖,专门就是说他老人家的吧?”   “…………你钻牛角尖想偏了吧。读书人也是鄙夷学术不端的,这种作弊行为更为被讨伐。”谭礼揉揉贾赦太阳穴,让人清醒些,边开口道:“幕后黑、手正是知晓这一点,才会让人在公堂之上撕咬珍儿的名次。故而,我觉得你那时的应对简直是教科书版本的。你正大光明的承认,反倒是让他们抓不到小辫子。”   “大皇子甚至德嘉帝他们所担心的,是舞弊那一串人背后的势力,尤其是这件事最初是从江南爆发的。江南地区向来文风盛,竞争强。这些榜上有名的学子,有点实力的学子,能够串通舞弊的,基本上家族算得上中产阶级了。这帮人想要上进。状元跟二甲跟三甲,起步就不一样。”   “我看帝王的意思,基本上就这样止住了。你要想的是,如何有办法威慑住江南的中产阶级,起码让他们在敬哥在江南任职时期,能够少一分的忧愁。敬哥是看中江南土地肥沃,交通水利方面去的。”   听到这一番话,贾赦挠挠头,“谭老板,你说林如海是不是死与政斗啊?现在想来,他上辈子送女进京就很不对劲啊。而且他死了,朝廷好像连抚恤都没有的,跟我敬哥那大场面,都快让人搞不清楚谁辛辛苦苦当官几十年了。”   谭礼静静的看了眼贾赦,“能告诉我你中间的思绪跳转吗?跟不上。”   “不是你分析的,怕我敬哥出事啊!说危险的一点,不就是那啥亡故?”贾赦说着面色冷了一分,“天高皇帝远真是个关键问题。我敬哥也提及过,除非通讯发展,否则不适合开疆裂土的,哪怕知晓海外发展,朝廷也不会去。因为地方太大,管不来。”   “林如海连任了三届的巡盐御史。琏儿去治丧的时候,账本干干净净的,他就治丧费小贪了一笔。这事喝酒的时候他说过。”贾赦说完,顿了顿,“不过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他可乖了,你不许因此对你儿子先入为主哦。”   谭礼失笑的点点头,“好。”   得了保证,贾赦才继续道:“而且也没官府的人来上门来说林家家产的处理。按着律法规定,林黛玉算绝户在室女,林家家产要一半上交国库的。综上所述,林如海肯定死的有问题。最起码的皇帝肯定不喜欢。”   “不过也奇怪,那皇帝连我敬哥都容得下,那排场……”贾赦说着看了眼谭礼,“谭老板,你记得原著描写吧?”   【贾敬虽无功于国,念彼祖父之忠,追赐五品之职。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门入都,恩赐私第殡殓,任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钦此。”此旨一下,不但贾府里人谢恩,连朝中所有大臣,皆嵩呼称颂不绝。】谭礼一板一眼的将原著内容重复了一遍,问:“贾珍带人回籍了吗?”   先前写秦可卿丧礼时候,描写过贾家在京老人过身,停灵至铁槛寺的。现如今特意写了个回籍,也挺矛盾的。   贾赦讪讪挠挠头,“谭老板,你这真是灵魂拷问。没回,就这样皇帝脾气也好的,可怎么就对林如海冷酷无情了?”其实想来,九皇子当帝期间,也真是仁孝的。到后来是他们贾家作死太多了。   闻言,谭礼面色一愣,拧着眉头,一字一顿,“【礼部见当今隆敦孝弟,不敢自专,具本请旨。】若不请旨的话,这猫腻就有了吧?”   贾赦不信,“林如海可是探花郎出生!跟礼部这全读书人出生的会关系不好?我敬哥那是因为上皇还在,到底是八公之后嘛。而且他可是现任在职官吏,不像我敬哥上辈子从礼法上来说就是个平头百姓。吏部也要过问的。”   “还是先派人再去探探林如海一家子吧。”谭礼道:“哪怕林如海能够活到林黛玉出世,也怕有人蛰伏个十几二十年的,给林家致命一刀,万一最后落劫难到贾家,就不美了。现如今皇帝像模像样的,这关键的退位年份,我们凡事小心一点。”   “好。”贾赦点点头,那笔记下,“我们在聊聊天,拓一下思路,这……”   几年后,贾赦回想今日,一边默默松口气,赞谭礼心细如尘,一边又忍不住惊骇。林如海,真人才,礼部吏部大佬都能得罪了去。 第164章 谭礼来历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现如今贾赦与谭礼商讨过后,又将自己的笔记整理了一番。思前想后,怀揣着一颗沉甸甸的心去找贾敬。   通禀入内后,发现贾敬神色认真伏案处理公务,贾赦脚步就放慢了一分,寻位置坐下,打算等人先处理好要务。   “怎么不吭声了?”贾敬抬眸看了眼贾赦,挥挥手,“过来,看看你说的插画版本的典故解说。”   贾赦一脸懵逼,看了眼栩栩如生的插画,扫过两旁堆积起来的公文,不可置信,“你……你都处理好了?”最近大案,他们都住大理寺官衙了。他敬哥非但要负责案件,而且有些贾家的事务也得处理。   “邪蛇案就收尾了,甄家割点肉,到底培养江南地头蛇不容易。”贾敬轻描淡写的开口:“具体的一些事项,还得等我过去细理。至于舞弊的,安王不是在?能偷懒则偷懒。也就粮种,值得费心一二。”   “大佬!”贾赦崇拜无比。这一刻,他真正认识到“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话语所蕴含的真理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贾赦列举自己身上的优点,目光赤忱的看向贾敬,“敬哥,我还是很能打的,你让我往西打,绝对就不往东。你别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瞧着忧郁的模样,贾敬颇为莫名,“怎么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惊天动地的自爆是鬼?”   “哥,”贾赦愈发忧郁了,“那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就好像融入骨髓之中的恨,感觉全天下都抛弃我,不要我了。不宣泄出来,总感觉自己会沉默成变态的。”   贾敬闻言,眸光一闪,笑着揉揉贾赦的脑袋,“你现在还是个盛世美颜的小戏精,是因为公堂上那一场戏,皇上教育你了?”   “还有大皇子……”   说着声音不由的便低落了起来,贾赦将皇家父子俩的话语重复了一番后,抬眸看向贾敬,“哥,我虽然吹些牛皮,但那也只是想要社会发展,科技进步,倘若若真有对峙那一日,我和谭礼若是回不去现代社会,那我会跟哪吒一样削骨还父,断绝血脉……”   贾赦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声的冷喝,眼角余光扫见面色骤然黑若墨水的贾敬,不知为何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切切不安的唤了一句,“敬哥。”   “贾赦,”贾敬张口,声音恍若冰棱一般,“怎么还打算当苦命鸳鸯呢?倘若这样的话语没有任何的意思,你虽然名为贾赦,但是一辈子不是靠虚无缥缈的假设怎么样,就会如何如何活着的。你就给我认认真真关注眼下,脚踏实地的办事,踏踏实实提升修为。自己实力强悍,你才护得住自己,才有梦想的那一天,你才有更多的选择权利。”   “每个人位置不一样,思维角度也不一样,你能不能找准自己的基准点?”贾敬说着,语调愈发冰冷了一分,“举个耳熟能详的,二郎神劈山救母,他要考虑山塌了,居住山上的小动物如何,周边村落的百姓如何,考虑山体滑坡,考虑触犯天条,考虑怎么逃生吗?查证了珍儿是平白受委屈,得这么一身伤,我压根什么都不会考虑。”   贾赦闻言,醍醐灌顶的点点头,定定的看向贾敬,“哥,等这里事情处理差不多,我们去海外占一块地吧。珍儿的事情,我也肯定不会不管的。我们自己干!得我庇护,自当为我鹰犬!”   远离大周,那么他们炸天了,天道若责罚大周百姓,那就是呵呵了。   听到这话,贾敬面色变了变,最终化作浓浓的一声叹息,又渐渐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郑重点点头,“好。”   “你也真成熟稳重了。”报仇雪恨,还顾念着无辜的百姓,这样鸟,当初十日为何会同出?为何要描写种种由十日同出造成的灾难,让后羿恍若英雄般的存在?神话传奇,口口流传下来,有些故事基准点是万古不变的,诸如劈山救母,宣扬的便是母爱,诸如后羿射日,自是拯救万民,除邪恶的大英雄。   他可不信这些事情,幕后没有人操、控着。   贾敬压下心理的冷哼,笑着岔开话题,拉人说起了自己的插画。对于幼儿彩绘这方面,贾赦还是有很多看法的,提了不少的建议后,小心翼翼将大皇子留的功课说了一遍,拿着自己想出来的点子,求指点。   贾敬一目十行扫过,翻了个白眼,“他就是想教你利益斗争都远没有画上句号的那一刻。为帝,为官,你眼睛着眼于大多数的人民群众就好了。哪怕你是专门负责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你也别想有什么办法能威慑。不说杀人放火,就是小偷小摸,你止不了。我对你这上面提及的林如海比较感兴趣,说说。”   贾赦回想了一下,将他与谭礼提及的怪异之处老老实实道来。   闻言,贾敬噗嗤笑了一声,“知道文教也是地方官的政绩吗?三十左右中举的,是少年举人,也是为官的黄金年龄段,前途不可限量。你五六十岁高中的,基本都可以膝骸骨了。反而言之,若是真有神童,那也是政绩。像二十到二十六岁这个年龄段,才华横溢的,又有些才名的。地方也很乐意提名次推一把,懂吗?至于二十之前的,那太年轻了,算毛头小子,容易年轻气盛,若非特殊情况,是会压名次的,美名曰惜才,压压性子。”   贾赦头皮一麻,“不可能啊,探花郎是皇上指的啊!不到最后殿试,谁能知晓自己第几名呢?”   “你哥我当年金陵第一,会试十八,殿试二十八。”贾敬说着,嗤笑了一声,“需要政绩,地方要卖贾家一个好,后面嘛,就是需要压性子。”   “那贾政也考过啊,他咋就榜上无名呢?”贾赦不可思议,“若论才名,也造过的。论家世,我爹那时候比大伯还炙手可热啊,说句胆大的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就是现在才爆发出来的缘由啊。幕后黑、手小心谨慎的,会检测是否真材实料,值得推一把啊。”贾敬说着,揉揉贾赦脑袋:“让人往这个方向查一查吧。若是幕后黑、手利用地方官的这些尿、性,导致林如海成绩被造假,还以此来威胁林如海,以你妹夫的性子,没准就有个鱼死网破,结果反被杀的可能。”   “林如海幼年丧父,哪怕聪慧,到底是书生窝里长大的,骨子里是清高目下无尘的,所以呢,你也别拿人上辈子态度暗不开心了,跟一个呆子生闷气,反伤你自己。“   “不,”贾赦摸把脸,昂头看着贾敬,“哥,我现在就好奇,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皇家教育就那么彪悍?”   “本来没那么彪悍的,但是老大脑抽抽的,选了我陪他去天牢呆了半年,地方大牢待了三月,南城乞丐三个月。”   贾赦目瞪口呆,“天……天……天牢?”   “论帝王继承人培养,德嘉帝是个鬼才。你自己鹦鹉学舌的话语忘记了?没有那么多岁月静好,总有人负重前行。也算牺牲太…安王一人,也算造福全大周了。”贾敬幽幽叹口气,“上到权臣下到普通百姓,人心诡谲,我们明白了个彻彻底底。所以,我放任珍儿就那么傻开心的当独苗苗。”   贾赦恍恍惚惚,脑袋往贾敬身边靠了靠,“哥,你再摸摸头,传个功。”   “哪凉快哪呆着去。”贾敬没好气的拍了一下贾赦脑袋,“你哥我没有脆弱的那一刻,只会让别人想静静。”   “我继续画画,你就继续纠结去。”   贾赦瞧着冷酷状的贾敬,飞快的蹭了蹭人的手,“大佬保佑。对了,大佬,珍儿呢?”   “准备殿试。”   贾赦:“!!!”   隔壁厢房内,贾珍绞尽脑汁想了各种请“传承大叔”的办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气得人直跺脚,对着苏统领一行忿忿不平的开口:“苏统领,把这些糕点还有祭祀什么都拿走拿走。难怪人人都说天道不……”   “不什么?”   贾珍听着脑袋里响起的那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浑身一僵,死死捂住嘴巴憋下“公”一字,小心翼翼唤了一句,语调带着一丝喜悦:“大……大叔?”   看着贾珍这样子,苏统领看了一眼同僚,赶紧把糕点等放回桌案,小心翼翼敛声屏息,唯恐冲撞了超级有个性的传承大叔。   贾珍又忙不迭唤了一句,外带拍马屁:“大叔大叔,您听错啦,是天道至公,法力无边,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说完,贾珍深呼吸一口气,竖着耳朵,静静等了一会儿,听到了一声依旧冷冷的话语— “殿试不用愁。”   闻言,贾珍有些小抑郁的。对于科举,大爷可比大叔积极多了,可都没听他声音。控制着自己的意念,贾珍一闪,来到熟悉的识海内—就像夜晚璀璨的星空,可漂亮了。   “大叔,大爷呢?好久没见你们啦,怪想的。”贾珍脑袋转悠了好几圈,就看见立着的人影,忙不迭跑上前,带着希冀,就差摇尾巴等待表扬:“我最近很认真练习的,每天早晚都有练习跑步和飞行呢!我叔说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奋斗先练习保命。我爹也觉得挺有道理的,说给我研究手、枪。我还开始读史了,都到春秋战国啦。”   鸿钧:“…………”   瞧着一言不发的鸿钧,贾珍拉长了脸,不开心:“大叔,你都不表扬一下我。我可努力了,您能教我打雷下雨吗?我父皇他们可愁了,说有大旱迹象呢。我之前打过一次雷,可再想打,就不会了。”   “你一条龙本能……”鸿钧看了着注视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贾珍,压下后半截的话语,沉声,“罢了,你要出游的时候再提这事。到时候教不教看你大爷的。不过,你为什么管他叫大爷?”   “听起来声音就老啊。”说着,贾珍看着鸿钧手上呼喇一下燃烧起来的火苗,小脸一白,忙不迭摇摇手,解释道:“大爷您别气,是,沉稳,就像我叔祖父父皇那样,威严有磁性。我在家里向来辈分最小了,感觉大叔跟我爹差不多的,就叫大叔了,自然大爷就是大爷了,相对老那么点点。”   说着贾珍还伸出手指头,认真的比划了一下,“就那么点点。”   鸿钧看了眼瞬间熄灭的火苗,又看了眼跟前的活宝。他活这些年了,还从来没跟“缺根筋”的打过交道。但明显的,贾珍很容易让“大爷”活泼起来。   想到此,鸿钧不由得爱屋及乌了些,和声道了一句:“嗯,你先回去吧。记得少看武侠小说。”   “哦,大叔再见,大爷再见。”贾珍乖乖弯腰行了大礼。   鸿钧瞧着人离开,眼眸一闪,眸光看了眼装死的帝俊,“堂堂妖皇,打算扔下烂摊子给残疾龙童?”   “鸿钧,你倒是关心残疾龙童啊。”   “龙族救了小十。小十救了陆压。这陆压的命,本座得还呐。”鸿钧抑郁叹口气,“就是难度高了点。”   听到这话,帝俊想嘲讽鸿钧一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火光也跟着黯淡了起来,“朕记得他那次在茶馆,不是打雷了?”   鸿钧笑笑,难得有不想说话的时候。儿女都是债,为了这段因果,他亲自出马,也是束手无策。   想当年,他传道洪荒,过期不候,从不解答,现如今上门服务呐。   “相比较之下,你们三足金乌还是聪明的。”鸿钧宽慰了自己一句,“贾赦未来可期。”   “那是,也不想想是谁的崽!”帝俊傲然的闪耀着火苗,“我三足金乌……”   “撩汉也是一把好手。”鸿钧眯着眼笑了笑,“那颗树,你说过给本座制作木梳的。”   “都分手了,能别提吗?”帝俊语调冰冷:“那棵树适合被劈了当柴火烧。”   情深时候的浪漫,如今回想起来尽沙雕了。   因为鸿钧披头散发那一瞬间,他鸟心彻底动了,用了些办法,让鸿钧答应,他日日为人梳头。且为了一把木梳,他昔年亲自翻山越岭,踏遍名山大川,特意选中了木种—小叶紫檀,尽显皇家气质,精心选中了一颗看起来就根正苗红的小树苗。洪荒不记年,玩的就是个心意啊,更别提他们都是披着马甲的。带回去后,一个挖坑一个填土,亲自栽种,日日浇灌,简直就是现代人说的定情信树了。   岂料,树还没长大,他们先掰了。   分手清点“家产”,他全带回汤谷了。放天庭,甚至太阳宫,都显得自己傻逼。只有幼年生长的汤谷,他怎么傻逼都没事。   那棵树,他就扔给了扶桑,让大树带小树苗。   岂料,一晃眼,小树苗非但长大成材,还成精了。   “那便劈了吧。”   “鸿钧,你!”帝俊一噎,火苗静止不动,过了半晌才继续飘出音来:“咱们好好说话。是,是我当初不好,有眼无珠乱撩汉,非但小情书当奏折写,每日送东西,而且还轻薄过你,但……但说起来,我们不还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的身体深入接触?你可别说你纯洁,跟现如今的小姑娘似的,拉过小手就不洁了。”   “我们结契了,这个结契还是你研究出来的。”   “那不是想要套镇元子?红云那倒霉衰的!”帝俊说着火苗又旺了些,“想让镇元子入天庭效力,朕才辛辛苦苦研究红云一线生机。岂料反困住了朕。你特么还改进了!”   灵魂契约!   分手后前任扣留我的元神该怎么破?   “所以哪怕是阵法,也是本座赢你一筹。”   “不可能!当时朕是色令智昏!”帝俊火苗闪烁了一下,“昏君道是帝王道的分支,朕历劫也是在所难免的。有本事看看谁教会贾珍打雷!”   三足金乌,从来只会是别人的“金大腿”,靠的只有是自己!他不去启发诱导贾赦,就怕把小鸟拔苗助长了。至于贾珍,脑袋跟竹篮打水一样,漏的。   “朕一定不会输!”   鸿钧笑笑,双手举起火苗,垂头用唇畔轻轻碰了一下,柔声叹道:“昏君。”   帝俊:“…………鸿钧你太不要脸了!竟然色、诱!你道祖的风采呢?”   说完,帝俊火苗身形一闪,彻底消失在鸿钧眼前。   正敲着核桃跟贾赦聊天的贾珍猛得气质一变,拍案,“拿十八二十套的策论答卷来!我要冲击殿试!”   贾赦被呛了一下,怔怔的看了眼“贾珍”,小心翼翼,“卷……传承大叔?”   “我是你大爷!” 第165章 爱情楷模   贾赦从顺如流改了口,还矜持着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唯恐自己笑得谄媚过头把人吓跑了:“大爷您好。”   边说还给苏统领使了个眼色,忙不迭把人要求的卷子给搬了过来。哪怕他们现居大理寺,该有的功课肯定是不会缺的。   帝俊一见笑容灿烂的贾赦,又扎心一样的疼痛起来,忙不迭埋头做卷子,平复自己内心的万千思绪。   瞧着毫无拖延症,下笔如有神助的“大爷”,贾赦原本还有些小心机—想着策论不错,那就多安排一些大旱之灾的题目,可一炷香之后便化为虚无,两眼发蒙的看着“大爷”。出卷速度赶不上大爷的手速!   学霸,甚至学神,他也没少见。   可顶着贾珍脸的学神,这太刺激了!   谭礼等人收到风声悄然而来的时候,就见贾赦一脸乖巧的蹲坐在地上,昂头仰视着沉迷学习的“贾珍”。而“贾珍”挺直脊背埋头抒写。   光人坐如松柏,又带着些威压,就像军火里萃练过似的,迎面而来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这才有点神话口中的赫赫龙威。   哪怕是贾珍亲爹,贾敬见到这一副场景,也不由得感叹一句。这一刻,他才明白,皮囊真的没用,灵魂才是决定气质的关键因素。   哪怕有一圈围观的人,帝俊眼角余光还是不受控制的扫了眼谭礼,不由得愈发抑郁了起来,冷嗖嗖的开口:“还有吗?你们殿试就这种水平?”   围观的所有人:“…………”   “谭礼也是要参考的?”帝俊颇为挑剔的打量了一眼谭礼,看哪都不满意,适合被当柴火烧。   “回……”谭礼莫名的感觉自己脖子凉凉的,执了后辈礼,回道:“回前辈的话,学生是要参考殿试。”   “一个修行之人历练是入仕为官?”帝俊说着眉头拧了一声,眸光飞快扫了眼围观的人士,硬邦邦的开口:“冒昧问一句,你这名谁给你取的?”   虽然“大爷”的话语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语调,但是作为妖族,他并不觉得这种是冒犯,反而意外的隐约还有些开心。   大抵真是妖族骨子里对于强者的敬畏与慕、强吧。   谭礼心理叹口气,克制住自己内心那一丝丝的小激动,低沉回道:“回前辈的话,是晚辈的义父所取。”   其实“礼”这名字,他一打开启灵智就有的,义父说这是天道对他的嘉许也是对人类的告诫,因为他是唯一一株成精的小叶紫檀了。其他的兄弟们都因为皇家富贵的需求给砍伐了。故而以此提醒人类,要遵守礼仪规矩,要和谐共处。   帝俊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果然是聘礼的礼。   他当初手贱取的。   他们相处了七千七百年。   前面七千年,鸿钧仗着自己化身个人类,各种虚弱,每天得靠他“小麻雀”来养家糊口。到后来身份都暴露了,他就揉着鸿钧的头发调戏过,“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由此引发了他们共同种树的事情。   “没事来做答题。”帝俊越想越气闷,冷声道。   谭礼:“…………”   “你们也来!”   围观的众人:“…………”   贾赦直接趴在了地上,抽口冷气,挣扎着:“大……大爷,我……我给您研墨!”他本来还不信的,觉得贾珍夸大其词,现在只剩下心疼的份了。   谁家传承那么奇葩的,竟然是个考霸!   “大爷,晚辈有幸阅过您的卷子,”大皇子越过众人,上前一步,弯腰毕恭毕敬行了一个弟子礼,开口,“不知能否向您讨教一二。”   帝俊看了眼大皇子,再看看递到跟前的茶盏,望着笑着一脸傻里傻气的大侄子,眉头一挑,大爷似的开口:“说。”   闻言,贾赦吓了一颤,默默后退一步,揉揉自己的小心脏。他还是比较适合这种狗腿子的小日子。   边想,贾赦默默掏出笔记,听着大爷指点众人,一脸懵逼的摘录。   麻麻,好可怕,我要回地球·jpg   =====   送走传承大爷后,贾赦瞧了眼打滚说自己手酸的大侄子,也不觉得人在翘课了,心疼的帮人揉手,“珍儿,你真不容易啊。”   “我爹呢?”贾珍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自家老爹,特伤心。   “敬哥和大皇子似有顿悟,调整政策去了。你谭树……”贾赦说起来就难受,“他现在沉迷功课。”   “大爷那么厉害啊?”贾珍不信。他的传承大叔可是天道,这大爷难不成比天道还厉害?那他以后见了要怎么怕马屁啊?   “叔,你继续说天龙八部的故事好不好?”贾珍眸光迸发着亮光,道。   “不好,我们说倚天屠龙吧。”说着,贾赦嘿嘿的看了一眼贾珍,“宝刀屠龙,专杀龙崽崽。”   贾珍:“…………”   将现代的传奇武侠故事复述了个大概,贾赦不由得神清气爽。他的记忆力木有问题,智商也木有问题!历练缺乏,他可以学!   贾赦在确定谭礼打鸡血似的认真学习,真铆足了个劲头备战殿试后,除了送个汤汤水水外,也就抱着个本子跟在大皇子身后。   大皇子将贾赦的笔记翻阅了一遍,神色微妙,“你这么没将我先前给你的这功课请教大爷呢?”   “安王,我贾赦虽然有些不学无术,但里外还是分得清的。”贾赦听到这话,郑重强调了一遍,“珍儿的传承如此任性,大叔大爷不光声音,便是性子也截然不同。基本上政策方针可以探讨一二,比如大旱大涝,这种都会碰到的天灾,具体的实事岂可问?”   “忠逸侯,那你的传承呢?”   贾赦咬牙切齿的,“安王,你可以损我的美貌与才华,都别给我提及传承一词!人比人,气死人了。都是非正常的人类,凭什么贾珍一传承,还就两!难不成就因为日月具有唯一性,其他的鸟就不是鸟了!”   “迟早有一日,老子要造个人造太阳出来!”   大皇子默默将笔记塞还给激动不已的贾赦,语含告诫:“忠逸侯,现在你先当好一个人,走。跟爷办事去,马上就殿试了。”   捏着笔记本,贾赦迎着人凝重的表情,跟着神色肃穆,点点头。   接下来几日,贾赦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文人圈子的三六九等也会那么严重的!恍惚间他都想到了学阀一词!   被叫来帮忙的二皇子拍拍贾赦的肩膀,忽然间有些好奇了,“忠逸侯,你昔日说要比赛琴棋书画的,你本来是怎么打算的?”   看贾赦的样子,没个传承可以作弊的?   自己怎么上?   “我本来打算给人表演演讲。”贾赦默默拍个脸。得亏还没举办,否则就是现场打脸了!   听完演讲形式的二皇子扫了眼大皇子,沉默了半晌,实在是按捺不住,开口问询道:“这不就是说书人?”   贾赦点点头。   “若是利用操作得当,的确当时情绪能够带动起来,就像大理寺舞弊审讯时忠逸侯你的壮举。可这种也很容易被模仿,就像伏阙上书一样,最后若是沦为争斗的工具,就是不妥了。”大皇子托腮沉思了半晌,“的确得先由朝廷先控制培养出一批人来。”   贾赦闻言恍恍惚惚的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谈开来,默默提及了两句,就参与了“朝廷台”的推广,不由得恍恍惚惚起来。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新科三甲都游街结束了。   贾赦毫不犹豫请假半天冲回贾家,抱着自家胖娃娃在门口等待着状元榜眼仪仗。贾珍那躺赢的状元就不提了,谭老板被激的上进了一把,甩第三名水平一大截了。这样的情况下,当然得按着实力排名了。而且也要改写历史了,探花只不过第三名,凭什么靠美貌压状元榜眼的风采呢?   “大哥哥,状元。”贾琏拍着小手,乐呵呵的开口,露出一口小米牙,缓缓咬字,清晰开口:“春风得意,马蹄,疾!”   “我儿又会背新诗啦。”贾赦听着贾琏奶声奶气的话语,愈发的亢奋,“真棒!”   贾敬揉头,不想去看自家傻乐的弟弟,目光静静的看向街口。虽然不是“贾珍”,但是对于他来说,也的确是个少年的遗憾。现如今也算另类的实现了。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大伯念,琏儿学。”贾琏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拍拍贾赦的肩膀,鼓励道:“爹爹也棒,抱得比上一次有进步,舒服。”   贾赦闻言讪讪的笑了一笑,揉揉贾琏的小脑袋。瞧着愈发粉妆玉琢的宝贝儿子,眼眸弯了弯。   有没有认真教养,有很大区别的。上辈子贾史氏所谓的教养,不过闲来逗逗,其他的事情有时候连句嘴皮子功夫都不乐意费。而大嫂呢,他们忙碌案情,蹲大理寺的时候,大嫂却是潜移默化的教导琏儿要体谅爹爹,要努力……   总而言之,真得不一样。   “爹爹以后会努力的,让琏儿幸福快乐。”   贾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笑着附和:“快乐。”   说话间,就听得敲锣打鼓的声音,仪仗队缓步而来。贾赦捂着贾琏的耳朵,看着仆从们点燃了鞭炮。   踏着漫天的飞舞的鞭、炮,谭礼侧眸看向了贾赦。明明站着那么多人,但是还是第一眼就从茫茫人海中看到了贾赦。   今日天公作美,光线恰到好处照耀在人身上,哪怕一张脸都有些被胖乎乎穿着大红袍的贾琏挡了小半边,但此时此刻却是愈发带着一种别样的,属于家的温馨感。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贾赦的欢呼声。   嗯,贾小琏已经叛变出去了。   “大哥哥,状元!我也要抱抱!”   瞥了眼伸手要贾珍抱的小叛徒,谭礼忽然间有种控制不住的冲动,尤其是旁边贾珍抱完贾敬,抱贾琏,还冲着贾赦抱了一下,比他这个正儿八经的考的还像正儿八经的,不由得眸光沉了一分,也抬手抱了一下贾赦。   贾赦一怔,回过神来毫不客气的紧紧抱了一下谭礼。哪怕是大庭广众之下又如何,兄弟得第二名了,高兴不是应该的?   当然也就那么一下,贾赦便带着些依依不舍松开了谭礼的怀抱,趁着贾敬按着活泼的跟哈士奇一样的崽子,发表“赏赏赏”的感说,手偷偷转进了谭礼的榜眼衣袖里去。   寻着那一丝的温热,贾赦很快就在宽大的袖子里寻到了谭礼的手,坏心眼的勾了勾手指头。   谭礼垂首看了一眼贾赦那双带着一丝闪亮的眸子,看着他就像眼里盛满了小星星,不受控制的嘴角也弯了弯,感受着那一股若有若无的痒意,慢慢的抬手把不老实的手握住。   相握紧的那一刻,两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笑了笑。   贾敬说完转身之侧,就瞥见两含情脉脉的狗男男,先把自家躺赢的独苗踹进屋,示意朝小徐氏报喜去,又自己弯腰抱着贾琏,毫不犹豫入内。   “大伯,爹爹,干爹,没跟进来。”贾琏颇为担忧的开口,“不动动。”   “他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贾敬捏了捏贾琏,笑呵呵入内。   “敬哥,”贾赦牵着谭礼的手,也毫不犹豫入宁府大门,他们还得祭祖呢!谭礼也该丑媳妇见公婆。   先定下名分要紧!   谭礼微微有些脸红,跟着唤了一声,“敬哥。”   “你们年轻人呐,注意点分寸。”贾敬声音压低了一分,说完,也不理会了,岂料一抬头就见自家狗子一样欢快的崽子神色莫名的伤感,叹息,“你们年轻人呐。”   贾敬:“…………”   贾赦和谭礼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不明所以。   贾珍也懵逼了,“大爷,你咋忽然就不开心啦?”   他跟大爷商量的很好的,考试他考,前半段骑马他骑,到后边归家的时候,才是他自己个。   帝俊笑笑,“没事,你进去吧。”   鸿钧瞥了眼熄灭了的火苗,静静不语。   他们相处的时候,刚开始套着马甲,帝俊仗着自己化身羲和,还跟脚是一只麻雀,每天叽叽喳喳,吊嗓子,傻乐呵的,还好几次逗猫猫狗狗的。但当山野动物一碰羽翼,瞬间就扑棱化作喷火鸟,然后还一本正经哭弱,闹着怕动物寻仇,要连夜搬家。   至于他,化作了一人类。   人类那时若蝼蚁。   所以,他们就搬了数万次家,从最开始说走就走,到后来须弥之戒塞得满满当当的生活用具,不知不觉就走遍了洪荒的名山大川。   如今回想起来,这便是情爱滋味吧,携手阅览锦绣山河,顺道留下了后人口中的《山海经》,实际上的搬家日志/那些年化作小麻雀单挑过的猛兽,但未完成。等日后他一个人边行世间,补全了也不一样了。   而谭礼与贾赦不知不觉完成了他们曾经幻想过的事情,写了一本书。   又如此干干脆脆的恋爱。   不想他们,一开始就存在着欺骗。   以致于如今覆水难收。 第166章 谭礼为官   哪怕在场其他人不知内情,但听着那似乎饱含情感的一声叹息,互相对视了一眼,各有各的狐疑。就连被“送”回来的贾珍也挠挠头,“大爷原来是个有故事的大爷啊!”   只不过人到底是先专注眼下的,谁都没有当场探讨异样的传承,按着计划开宗祠祭拜后,榜上有名的两人得参加琼林宴;贾赦贾敬也有公务要忙。   等琼林宴过后,德嘉帝对于四皇子的处罚下来了,贾赦才缓缓松口气,有些空闲时间拉着谭礼讨论一下。   “大叔大爷是精分还是连体兄弟还是一对儿啊?”贾赦整个人都趴在了床榻上,就像一只午后晒太阳的猫,抱着枕头诉说自己的脑补,“我看过好多小说,这种一体双魂,灵魂契约血契约之类的好多。艺术源于生活,创造出来的一定有他合理的存在!”   “也许是斩三尸?!”谭礼语调也有些困惑,“既是龙族的传承,若是从初代开始算起,那时洪荒因为道祖传道,是挺流行此法的。”   鸿钧是斩三尸—善尸,恶尸,自我尸,因此破除执念,成圣,后来更是化身为天道。圣人之道,仰慕学习的自然就多了。虽然龙族的祖龙威名赫赫的,是与道祖是同一时代的人物,但没准他们也互相交流过。天长地久的,若真有传承成灵之事,没准也就耳濡目染学习了。   听着谭礼低声的诉说,贾赦也觉得挺有理的,在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任何的猜测都有可能。可偏偏又没有任何的排除法可以筛选一下。   “真是的!”贾赦叹口气,“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当珍稀保护物种也挺好的。起码目标明确,认亲超级方便!”   三足金乌的事,哪怕没有传承大叔的指引,他日后的查探目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求天上挂着的金乌啊!   而龙呢?   东南西北四大海,各种江河也是有龙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后天的鲤鱼啊蛇啊化龙的。茫茫龙海,又不能搞DNA!   “我们积极做好备战寻亲的计划便好了。”谭礼看着贾赦说着说着都那枕头蒙自己的脸了,眉头紧紧簇了一下,抬手将枕头拿开,语调带着不由拒绝的强硬,把贾赦从床榻上抱了起来,“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若是紧绷了心弦,累坏了便反而不美了。”   “可不想这事,朝廷上的事情更令我生气,气炸了。老四的未遂竟然比老五的还轻啊!道理我恍惚都能懂,可就是好气气!”   贾赦说着,脑袋直接埋在谭礼的胸膛,使劲蹭了蹭,“超级抑郁!什么绵里藏针,什么生不如死,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点的!压根一点都没传说的爽文感觉!”   谭礼看着自己怀里毛揉揉的脑袋,将人如墨一般倾泻下来的发丝一点点撩到脑后,露出贾赦有些皱巴巴的脸蛋,抬手摩挲着微微簇起的眉头,娓娓开解着:“你换一个角度想想,周尚书被贬成了巡盐御史。这位置,烫手不烫手?而且他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贬到这位置上的。若江南有问题,他就是个靶子,能够给敬哥拉走一半的战火。”   德嘉帝对于四皇子只不过夺职,闭门在家的处罚。但是对于沈家,沈燊的岳父前吏部周尚书的处罚就显得很微妙了。把正一品的一部之长贬成了三品巡盐御史。除此之外,皇帝还因为钟学礼是甄家门人的身份,对甄家也有所褫夺,夺了甄家二房甄佳仁的官位。要知道,这甄佳仁才是宫里甄贵妃的亲父。至于六皇子,公职也没了。   其他朝堂上起起伏伏最多的就是礼部和翰林院的职务。   德嘉帝在短短的半年内,可谓是血洗朝堂两次了。五皇子一脉全部废除,这回虽然没动四皇子一脉的根基,但因为舞弊案,礼部和翰林院却是换了一批。这样的战果,还能保持朝堂稳定,未引起社会恐慌反而叫好一片,已算难得了。   不过,想这些没屁用。   他作为贾赦未来的丈夫,得先站对位置,开解近阶段忙得都瘦成皮毛骨头的小情侣。   “政治上的爽很难用一时的效果来衡量,但是当你看着政策化做具体的成果,看着百姓的笑脸,这些的成就感才是令人心满意足的。若是贪官,且看银两,哪管死后洪水滔天。可若是一个能吏,得看后人评论。想想粉丝圈子向来不太敢惹的历史粉。”   “祖龙的粉丝老厉害了!”贾赦闻言,眉头松开了,惊叹着:“能够把剧粉丝碾压在地上摩擦!我从中学了好多东西呢,就连写评论,那文采也是杠杠的。【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隳人之枋,败人之纲纪,必先去其史;绝人之才,湮塞人之教,必先去其史!”   贾赦说着还摇头晃脑了一下,兴高采烈的拉了拉谭礼的手:“我都会背了!足以见证这安利能力啊!”   “这么说来,传承大叔性子拽了些也似乎理所当然。毕竟龙族历史就是这么拽。”   看着恢复了些往日活泼的贾赦,谭礼抬手摸摸贾赦的头,迎着人那熠熠发光的眸子,语调渐渐有些沉重起来,带着些沙哑:“贾赦,这个世上没有非黑既白的。我也想让你就那么快意恩仇,可是这样却是害你,而且我也没那么能耐,所以我们一起努力进步,好不好?”   贾赦闻言愣愣的看向谭礼,莫名的感觉这一次周边萦绕檀香味比往日来的更为浓烈一些,甚至浓郁的都有些刺鼻起来。   可这一股味道让他格外的清醒。   清醒的感受到谭礼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颊上,连呼吸都带着一份小心翼翼,也清醒的看见了谭礼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底下掩藏着的忐忑。   当看见那一抹忐忑与希冀时候,贾赦感觉自己心噗通跳了一下,那心跳强而有力,仿若战鼓被敲响,咚的一声响彻天地,号令三军。   贾赦不由得也有些紧张兮兮起来,小心谨慎的开口,“谭……谭老板,你那么好,当初为什么会眼瞎喜欢我呀?我万一年老色衰了怎么办啊?我本来觉得你适合过日子,可后来发现越相处就越喜欢,想要跟你回去,生生世世绑定呢。感觉跟你在一起,当鬼渡过那漫长的没有尽头想想都很无聊闲得蛋疼的日子似乎也很不错。”   听到贾赦的形容,轮到谭礼有些发楞了,“你……我觉得你当鬼当得很开心啊?不说其他,你看了多少剧啊?”   “因为感觉很慌,没有安心没有充实感啊。”贾赦说着,脑袋搁在谭礼肩膀上,“我富贵闲人了一辈子,哪怕重生回来,我也没有想过要奋斗,想要改变,把假正经他们弄走了,我也没什么人生目标了。随着你的到来,我才尝试着挣扎一把,可也只不过想着让老穆帮忙,弄个门派发扬光大。”   “你还想着弄门派?”谭礼眼神定定的看向贾赦。   贾赦嘿嘿笑了一下,“想等你三年后当做成年礼物嘛。”   说完,贾赦抬手环着谭礼的脖颈,亲了亲人的面颊,笑着,“也是从那以后,我渐渐找到了自己奋斗的目标,感觉每一日都过得很充实。为了贾家,为了你,哪怕再苦再累我当二百五也不怕,也乐意去学。若只有我自己,没准当我听到传承大叔的话语那一刻,我一头就撞死不周山!也弄一个自爆!拉所有人去死!”   谭礼脸红了红,他原先只觉得贾赦乐观,似乎天塌下来都能当被盖;作为一个古董鬼也很好学,即使不是正经的课业,却也很积极融入当今社会;入了红楼之后,虽然手法粗暴了些,维护自己的利益同时竟然也关心黎民百姓;也懂……   总而言之,越想越觉得贾赦优秀,这么一个优秀的人被他给寻到了。   有股很强烈的怦然心动之感在体内恍若洪水猛兽般冲击,谭礼克制了许久,感觉克制不住,舌头似乎打结了一般,颤抖着开口,“贾赦,能亲你一下吗?”   贾赦眼眸一瞬间亮了起来,矜持的点点头,闭着眼等人亲。他喜欢先前那一次谭礼小心翼翼捧着他吻的感觉,就像掌中宝,分外的让他沉迷。   =======   非但亲了,贾赦和谭礼也谈论了共同努力的发展目标,便一头扎进了事业中。   贾赦怀揣着地契,看了看谭礼的官职,笑嘻嘻着把马屁拍出了彩虹色,哄得龙颜大悦。   德嘉帝笑过之后,神色严肃了些,又敲点了一番。虽然理智是一回事,告诫自己不能过分信神灵,尤其是那个打雷下雨的小神龙只会飞啊飞的,但是当一封封的奏报进京,德嘉帝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忧愁起来。   “山东河南等地,自三月份以来就雨水少了。虽然朕早已有准备,可是还是有些扎心,把你们的办公之地安排在南郊义安县,也是为了日后流民进京,你们得做好相关的工作。”   贾赦和谭礼闻言,齐齐郑重的应下,带着人直奔义安县。   虽然相比德嘉帝先前提及过的顺天府伊通判,现如今只不过一县令,单论官职就显得有些不公。按着规矩,状元榜眼都是会入翰林院,为编纂,进行学习,考核通过后,基本就是知府起步。像先前的沈燊,虽然只不过是通判,可仕途的起步就是顺天府的二把手,前途无限。   但对于谭礼来说,反而如今更为方便些。自己为一把手,跟身居人下,还是有些不同的。更别提德嘉帝还给他开绿灯了,他可以跳过顺天府尹,直隶总督等,直接对皇帝负责。   相当于未来的直辖市待遇了。   只不过现如今有点儿穷。   贾赦不可置信的看着县衙门,两眼写满了茫然。他只晓得京城大多人,不出事则已,一出事直接扭头去顺天府。不然就去其他衙门。都是皇城人,都下定决定告状了,当然往官大的地方去告。这些地方的衙门,只有春耕收税时候发挥些作用,其他时候很闲。   可万万没想到县衙门还能如此破破烂烂的。   他贾赦的玄门衙门都比这光明正大县衙好—德嘉帝赐了一个温泉山庄当办公地。说是还考虑某些大师要吸收日月精华的,故而在山野间的庄子比较合适。让大理寺寺卿羡慕的两眼都发绿了。   因为,他们在大理寺衙门还霸占了两院子,当驻京办!   新部门就是这么拽的!   “谭……谭县令啊,任重道远。”贾赦拍拍谭礼的肩膀,从喉咙憋出话来。   “我不要我爹外放了。”跟随过来凑热闹的贾珍一见此,扭头就要走。   谭礼赶紧疾行几步把人拉回来,解释什么叫“官不修衙”—只要衙门建筑不是太碍观瞻或有倒塌的危险,地方官吏是不会修葺衙门的。一来显示清廉,二来等待拨款太慢,没准批复下来,都能换任了;三来哪怕自己有钱,想改善环境,也不能随便动工。   “就像敕造的府邸一样,现如今荣宁不是国公了,有些摆设就要封尘,院落就要锁起来,符合相关的等级规定。”   “那我更不要我爹外放了,皇城内的都这么穷了,外头不是更穷更破?”贾珍听完解释后,整张脸都绿了,“我娘还要跟着去!琏弟也去!怎么能吃这样的苦呢?叔,万一琏弟回来成小土鳖怎么办?”   “说什么孩子气的话呢!你爹去是扬州。扬州府衙能穷?”贾赦板着脸,压低了声音,“说句难听的话,你把扬州盐商的颜面搁哪里去呢?想想顺天府,穷吗?只有这些附郭的衙门,才穷哒哒的。叔教你一句文化人的话,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那……”贾珍浑身都带着抗拒,“那能不住后衙吗?我还想着以后去扬州玩的。知府公子,听起来就很酷。”   “不能!”贾赦毫不犹豫的打击,“你以为当官是干啥的?地方衙门一二把手都得在后衙,这样方便为人民服务懂不啦?显得自己爱民如子,这是规矩。”   为了谭礼,他还是了解过不少地方衙门的政策法规的。   不过了解是一回事,但是……   贾赦昂头看看撒着阳光入内的屋顶,也忍不住感叹一句,“真的是下乡扶贫。老谭,你先好好干,我把珍儿送回去,再找些泥瓦匠过来把屋檐补补修修,起码得能住人。”   这样的环境,他赦大爷肯定不会来住的。他连大理寺那标准间后衙都嫌弃呢。   现如今这个连小旅馆都评不上,就一危房。   想着,贾赦眉头一拧:“对了,皇上还老六派给你当捕快?你咋不拒绝啊?”   “忘记你和你哥提议的变形计了?”谭礼微笑,“六皇子说跟你熟,是好朋友,而且他还自带资金的,本县令穷的当然接受了。”   说话间,谭礼也默默看了眼漏洞的屋顶,彻底佩服了德嘉帝,能找到这么一县。完完全全就是让他来开荒的!   对于这个理由,贾赦也没话说,反而聊起了其他,“我们可以先弄一个农家乐。偶尔大鱼大肉,来吃吃农家风味也不错的。”   谭礼点点头,赞同着:“到时候还得靠你们拉小肥羊。眼看天色晚了,你带珍儿先回去吧。再晚了进不了城门,现如今你们都有官身,也该以身作则了些。”   贾珍拿了状元,顶着翰林侍读的名义,入宫给十七十八这些小皇子小皇孙当讲师,实际上的伴读。   “谭老板,谢谢你。”贾赦拉了拉谭礼的手,笑了笑。虽然拿着贾珍当借口,但是谭礼担心谁明摆着呢!   谭礼握了握贾赦的手,“你回家也多陪陪敬哥和琏儿。”   “嗯。”   贾珍默默的看着两人依依惜别,勾着苏统领的肩膀,好奇:“老苏啊,你们有没有媳妇儿啊?看他们这样子,我也想找媳妇儿了。” 第167章 天旱粮种   贾赦带着贾珍回城,听人一路设想了各种媳妇儿性子,配合的记录了一下,打算按着这个标准去寻找贾珍的梦中女神,免得日后性子不合,闹出风波来。被贾敬知晓后,翻了个白眼,把两人提留到宗祠,好生训、诫了一通。   “京城的族务,规矩基本上都拟好了,经过先前一番整顿也老实了,不老实的按着律法处理了。至于其他事,你跟谭礼有商有量就够了。”随着外放的日子一天天逼近,贾敬免不了就有些忧心,又忍不住强调了一遍,“至于贾政那边,我也告诫过了。他现在知晓珍儿化龙,完全懂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但是你还是防着点,他一个人老实没用,你看着王子腾,注意珠儿和元春。”   “至于你,要找媳妇也找你父皇说。”贾敬抬手揉揉贾珍的脑袋,看着人黑漆漆的眸子,一眼能够见到底的心思,沉声:“为父说句诛心的话语,你媳妇这事,不能让你大哥插手。至于其他的,爹没要求,只要是个女的,家里人口简单,家风正就好了。不拘家世,脑子拎得清就好。”   此话一出,不光贾珍,便是贾赦也有些惊讶了,结结巴巴着:“哥,你……你和大皇子他……”   “我和他暂且没问题。但是他膝下的子嗣也大了。以无心度有心,有些事提前掐灭比较安全。”贾敬面无表情的开口,“他也许是明君,但是子嗣呢?长子是庶子,而皇上又封过太孙。”   “那柏侧妃和姨妈不是一对儿吗?”贾珍不信。庶长子是柏侧妃的。若柏侧妃有心谋划帝位,那压根就不用毁了柏家,直接跟那条蟒蛇合作就好了。   “除了他们两,你姨夫还有两子呢。连天道都控制不住子嗣的思想变化,你姨夫有这能力完全掌控住吗?”   贾赦一脸懵逼的看向贾敬。他他他他……他想起来,得亏他明白自己是金鱼脑,跟他敬哥把他知晓的全交代过了,没遗漏安王的子嗣。   否则以现在的和谐共处环境,他都差点把上辈子的事情抛之脑后,忘记了这些人和事。   昭华郡主,是个男的!   他先前帮贾珍谋取公主媳妇还记得,现如今若不是他敬哥提醒,他都忘记这茬了!   亲娘咧,影响仕途啊·jpg   上辈子真不愧是折翼的小鸟·jpg   贾敬迎着贾赦呆滞的目光,意味深长的拍拍人的肩膀,“注意谨言慎行,在没有威胁到我们的情况下,尊重他们的生存之道。”   贾赦点点头。他又不会闲得没事去问大皇子,你到底生了个女儿还是儿子?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哪怕是女孩子,婴儿时期那也是一大帮人伺候的,而且幼年还穿开裆裤的,哪里会被男扮女装亦或是女扮男装?   这种事只有当家人出面,没准才有些可行性。   贾珍脑袋左右转转,瞧瞧贾赦,又看看他爹,怀揣着自己得按着龙命算儿童的心思,恹恹的点点头,再一次小心翼翼的问一句,“爹,我跟你去扬州好不好?”   “等过两年,爹安定下来了,就派人来接你。”贾敬拍拍贾珍的肩膀,“你现在也长大了,都要娶媳妇生崽崽了,是不是也要做一些事业给未来老丈人看看?让他们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那我不要娶媳妇了,我可看了好多神奇故事,原来以前还有什么有感而孕的方法,我自己有感一两个孩子就好了。生多了也不好,就一男一女凑个龙凤胎。”   贾敬:“…………”   贾赦默默后退,“哥,我去看看琏儿啊。”您老就慢慢收拾自家崽子。   说完这话,贾赦也不待贾敬的反应,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   等到了后院,贾赦派人通禀过后,笑眯眯的从婆子手里跑过贾琏,“琏儿,想爹了没?”   贾琏认真点点头,又带着希冀重复了一遍:“爹爹,我们先出去玩,然后您再过来,是吗?”   “对啊!因为爹忙,琏儿只能先随你大伯去坐大船船去外边玩。等琏儿玩过一遍,知道什么地方好玩吖,爹就过来。到时候琏儿带爹爹玩,好不好?”贾赦抱着贾琏坐在秋千架上,慢慢悠悠的诉说着。   本来他还有儿童游乐场构想的,但是事情一波又一波的来,忙到现在,他只能熬夜把图画好,让他敬哥带到扬州再建。   贾琏拉了拉贾赦的手指头,奶声奶气的开口,“好,我还会画下来给爹爹的。”   “哎哟,”贾赦彻底惊了,“你还会画画啊?琏儿真是一天比一天棒棒的。”   “大伯母教我,画画,涂鸦,小手手变花花。”贾琏说着,昂了昂头,伸出自己的双手,“好漂亮的花朵儿。”   贾赦笑着握了握贾琏的手,看着人神采飞扬的模样,嘴角弯了弯。   转眼便是四月底了,宜出行的日子里,贾赦送别了贾敬走了去扬州外放的三人,又千叮咛万嘱咐,操碎了心拟了一张《出门在外十大原则》塞贾珍的怀里。哪怕贾珍一行有苏统领护卫,甚至二皇子陪同,可随着日子一日日的过,外头旱情愈发严重,他还是忍不住的忧心。   等送完两批人,贾家两府就剩下了贾赦在京。至于贾史氏,贾赦也没让人把她送寺庙里去,一直都是在贾家开辟出来的佛堂里。吃穿用度不愁,还给送了只鹦鹉进去陪同。   至于其他,非但彻底杜绝贾政带人探望的可能,贾赦还在人居住的院子里贴了好几张的符箓,确保一有风吹草动,他便能够收到消息。   等又补了几张符箓在整个贾家,贾赦将仆从敲点了一番,结束往返奔波的日子,去了温泉山庄居住。   玄部挑选官吏的考核标准—检查所谓的金陵十二钗的家庭,现如今远在外的几家断断续续有些消息传了回来。   可传回来的都算不得什么好消息。都是年岁久远,几代气运被改了。若是阻拦命中的十二金钗降生,可能愈发会影响到气运。   当收到这消息时,贾赦整个脸都绿了,瞥了眼被城隍爷,“你寻不到那些鬼差?”他记得原著里秦钟死的时候,出现过鬼差。那鬼差一听到贾宝玉的名字,态度纷纷钟就变了。   城隍爷极具求生欲望,“我的城隍印被吞了,哪怕德嘉帝重新给我制作了一个,带着些本国气运庇护的,可魂魄是有不少,但是鬼差却是一个都无。至于冥府,我尝试过却没法打开冥府大门了,鬼门虽然还开着,可飘荡的都是鬼,没有鬼差在维持秩序。”   听到城隍印一词,贾赦面色扭了扭。当时那蛇竟然还敢吞城隍印,得亏东方快递到的快,否则谭礼原形扛,没准还是两败俱伤,不能打败。   “那你接下来的任务,审判这些冤魂,给你增加修为信仰。顺带想想办法,把城隍庙香火搞旺盛起来,学学人家国清寺,庙会经济办得多好!”贾赦说完,又看了眼一来就走不了的两龙虎山道士。   张泽端乖觉的开口:“我已经竭尽全力掐算过了,也算不出警幻的老巢。那马道婆也审判过不少次了,确定人说的是真的。她虽然是警幻的心腹,可也不知具体的路径,每次都是警幻施法将她拉过去。”   张添旺接着开口,“我……我要说什么来着,对,符箓,我尝试了一下表情包,并没有任何效用,此法应与侯爷……不,师父您的天赋有关。”   贾赦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小张啊,你代为师我镇守衙门,老张啊,”贾赦说着,还颇为有些哀愁,“我们这部门刚成立,没法光明正大朝户部要银两。得靠自己化缘,发展些产业。现如今,我们这几个人里,也就你有一技之长了。”   张泽端眼皮跳了一下,“贾侍郎您的意思是?”   “开医馆!”   屋内其他人:“…………”   “顺带把你家那位一起叫过来。本官敢保证,玄部的福利是全天下衙门里最好得了,从来不干拆鸳鸯的事情。”贾赦沉声道:“部门出资帮你们发展分校!”   张泽端嘴角使劲抽抽,“大人,您说这话问过自己的良心吗?”   叶子问是因为舞弊案,送学生科考而来的,基本上科举结束,他身为一院之长也就要返回江南了。可谁叫他被抓了壮丁,因而人也是留在了京城。但是听贾赦的意思,恐怕是若是玄部不发展起来,是不会放他们回去了。   “问过啊,我们这边包家眷职业发展规划。”贾赦笑笑,“你放心,我不是厚颜无耻的人,早就找你媳妇聊过了,他也觉得不能两眼只盯着书本,要实践。所以,他很赞同我的某些教育理念,乐意先在此教化学生几年。”   说完,贾赦压低了声音一分,还唰得一下展开扇子,边给自己扇风边隔绝其他两人的听八卦,悄声着:“你怎么脑筋转不过弯来,他哥都被下旨调回京城任吏部尚书了,你留在京城,跟舅哥们搞好关系才是要紧事啊。至于江南的学院,又不是不回去了,每半年游学,践行知行合一。具体的……”   贾赦说着,看着有些茫然的张泽端,唰得扇子合起来,敲了一下自己脑袋:“嘴角忙糊涂了。你回去听你媳妇细说。你连轴转忙着转移看管犯鬼,也累。给你放两天假,回城好好亲香亲香。”   “…………多谢侍郎。”   张泽端克制着自己一团乱的思绪,应下。待回城后,发现贾赦真跟叶子问聊过未来规划,还特详细特有规划,颇为惊诧,“他这是为玄部,还是为谭礼的政绩?怎么都在义安县开始?”   “只要忠逸侯爷能够不忘初心,为百姓。这些不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拘从哪里开始。”叶子问说着揉揉自己脑袋,“虽然他们叔侄两打过我!但一码归一码,贾赦某些点子还挺有意思的。而且你不也是说了,谭礼的道术很深,教过你几回,你就有豁然开朗恍然大悟的顿悟?”   “所以,我们也都是双赢!”   “可就怕这样日后若是人心诡谲起来,你家不就牵扯了进来?”张泽端看着叶子问,沉沉叹口气。叶子问三个兄长可是身在朝中,尤其是叶子柯,前川蜀总督,现任期未满,却是被调入京城为吏部尚书。前任,甚至前前任吏部尚书因而下台,他们都是清楚的。可在外人眼里,都是被贾家弄下台的。   “你一个小道士想那么多干什么?政局本来就是如此,我哥他们既然参与其中,就有自己的打算,你放心!”叶子问抱着张泽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你有这心,还是担心一下体力问题。”   “你啊!”   翌日,贾赦看着张泽端和叶子问夫夫两面色红润有光泽,心理羡慕的很。他的温泉山庄哪怕与义安县相邻,不到一个时辰功夫便能够赶到,但谭礼到底还是未成年。   该死的未成年!   正待客的谭礼打了个喷嚏。   听风侍卫见此小心翼翼,“谭……谭先生,这种子不对吗?”   随同五皇子到濠镜澳后,他们这一队就负责收各种各样的种子,尤其是贾赦描绘过黄色的小颗粒,寻了许久,才从一个红头发的蛮夷手里买过来的。   “对!”   作为植物类,哪怕没有拆包拿出来,谭礼一听到种子,放开自己的妖力,也就瞬间察觉出来了,一见忧心忡忡的侍卫,忙不迭开口道了一句,“还是能够培育的玉米种子!”   听到这话,非但侍卫们,便是奉命而来的大皇子闻言也松口气,昂头看了一眼天空中悬挂的太阳。   现如今不过五月初,这天就跟往年的七月似的,热得让人受不了。   谭礼顺着大皇子的视线,看了一眼天空,也顾不得其他。一当官,也知晓父母官的艰难,若真心诚意为官,特别容易憔悴。尤其是像他这种在穷山僻壤之地的父母官,非常需要先养活山里百姓的玉米,抗旱的玉米。   这么一小包种子,交给他来催活,成活率定比普通的庄稼汉多一些。   瞧着谭礼直接据理力争将种子“占为己有”,大皇子定定的看了眼眸光带着坚毅之色的谭礼,沉默了良久之后,点头,“今年不求,可是明年你得拿一个成果出来,让本王有所交代。”   “下官定然不辱使命。”谭礼弯腰行了大礼。   送走大皇子一行后,谭礼小心翼翼数了数种子,一共才二十九颗,有生机的才十八颗。   正拧着眉头回想有关玉米种植的知识,谭礼听到衙役来报,贾赦带人前来,眉头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来。   贾赦不像他,要自己学习考试。   贾赦当初是作弊,一道符箓将高中知识灌输进脑海。   高中地理定然有这篇!   被衙役迎进来的贾赦看着目光绿油油的看着他的谭礼,不由往外一跳,扭头看了眼太阳。今日的太阳依旧那么热,没打西边出来啊!   他家老谭肿么回事?   竟然瞧着他,恨不得当场把他剥衣服办了?   莫不是听到了他的怨念?   贾赦矜持的理了理衣服,将张择端和叶子问来意说了一番后,用眼神逼退两人。   叶子问临走前,还颇为体贴的帮人把门给带上。   屋外的张泽端:“…………”   屋内的谭礼:“…………”   贾赦激动的搓搓手,这个小姐妹没白交!   语调带着荡漾,贾赦美滋滋的喊着:“谭老板……”   一个时辰后,贾赦一脸抑郁的走出屋子,气得拉着小姐妹逛街去。   叶子问扫过贾赦一脸欲求不满的模样,不敢多说,揉着自己的腰,慢慢吞吞走着。   贾赦没走两步也就发现了,捂着脸绝望,“两次暴击。”   唯一安慰自己的就是,粮种有了,百姓吃得饱肚子,那就有富裕人手了,那WiFi可以展望起来了。   我的iPad,我的游戏,我的爱豆!   是爱豆,不是五谷杂粮的豆豆们! 第168章 贾珍求雨   为了照顾自家小姐妹,贾赦放缓了速度,慢慢悠悠的走着。义安县着实太穷了,哪怕是县衙门前的道路,也不是青石板铺得平平的,而是坑坑洼洼。一路行来,也没一家点心铺子茶馆,一看商业压根一点都不繁华。而且现如今哪怕夕阳西下,街道上也没有多少人往来。   只不过衙门前的主干道一出,拐个弯,就开始瞧着些人影了。有一群小孩子趁着一日之中难得的凉爽,碰碰跳跳在一颗大树下玩耍。   只不过……   贾赦眸光一沉,扫了一眼看见他们一行好奇探过来的脑袋。当看到的这一刻,他也觉得自己要参加一下变形计。哪怕看起来眼睛明亮的小孩子,但隔着老远就能闻着见臭味,汗臭中混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酸味,像是一两年没洗过澡换过衣服。浑身上下就没点白净的,尤其是脸还有那手,黑得真锅底一样,头发也跟茅草棚似的,肉眼可见的枯黄油腻。穿的衣服也是辨认不出什么色来,也没什么款式,就跟麻袋似的一套,甚至比麻袋都有些不如,有好几处地方还是漏的。   这样还不算什么,他……他亲眼看到了一个跳蚤!   贾赦身形僵了僵。   叶子问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然打着游学的旗号,游览过不少名山大川,号称走四方,踏遍锦绣山河,但是基本上去的都是繁华的城市,出入都是有家丁仆从服侍,甚至有时候爬山爬累了,都还有护卫抬着走。他这辈子所见最为贫穷的便是乞丐了。但是眼下这些孩童的模样,还是深深的震撼到了他。   这一刻,他才懂自己的天真,以及家族给了他什么样的庇佑。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耷拉了一下脑袋,互相露出了一抹苦笑。他们两也别五十步笑百步,在解开仕女图的误会后,他们之所以谈得来,不是因为断袖,而是因为他们都算富贵闲人。家族给他们撑起了一道坚固的城墙,让他们无忧无虑。   贾赦深呼吸一口气,“我们继续在逛逛吧,听衙役说老谭自打上任以来,短短两个月就去调解了不少水源之争。等大旱过后,到底会好转的。孩子有学上,大人们也有其他的工作。”   “好。”叶子问应了一声,虽然因为他们身旁有护卫,孩子们带着好奇与胆怯的目光,不敢上前,但不管如何,他叶子问既然来了,自然也会兴教化。   两人沉默的走了街道,归了衙门。   贾赦感觉自己先前那作一下的小情绪—怨念谭礼关心地理关心玉米,冷酷拒绝亲亲,哪怕时候补了一个,都显得万分的矫情了。   待用过膳后,贾赦在书房寻到了谭礼,看着那书桌上一字排开的六个泥盆,拍着胸膛踊跃自荐,“我可以当记录员,顺带贡献个温度计。”   谭礼拿着水杯的手顿了顿,将杯子搁在桌案上,目光带着柔和的看向贾赦,“好。”   说完,谭礼想到了衙役的禀告,看了眼面色似乎有些怅然的贾赦,开口郑重道:“这地虽然没什么好逛的,但是不出五年,一定会繁华起来的。”   “那当然,我可相信自己的选人的眼光了。要不然,怎么会拖家带口的跑过来。”贾赦笑着说了一下,不过光看着屋内唯有谭礼一人,还是有些不悦的拧了拧眉头,“你先前不是还说大皇子派了几个有经验的老农吗?你都大晚上的熬夜加班了,他们也该奋斗一把吧?”   “这一批种子我检验过了,只有十八颗有生机。我要分成三批研究,起码得留六颗种子到明年开春。毕竟谁也不知晓还有没有下一批的种子。”   “哎,若是找到番薯就好了。我觉得我当初画得挺清楚的,紫薯那么有特点的颜色怎么找不出来呢。我记得好多强国文穿越文都有科普的,番薯是明朝的时候就传入中国了。清朝的时候在南边就已经有播种了。曹大大写红楼的时候,没准就有了呢!这小世界没准就会自动补全。”贾赦带着希冀道了一句。   谭礼听着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话语到嘴边了一时间又忘词了,正拧着眉头细细回想贾赦话语时,就听得身旁飚出了一丝诡异亢奋音调,“你说我再贷款一次,可以吗?”   闻言,谭礼当下顾不得去思索什么不对劲了,眉头拧得死死的,面色都凝重起来,“贾赦,不成。那一次到底不同,合同成立的基准点是危难之计,军人护国之心是一致的。而现如今本就有种子的存在,只是我等研究的速度慢了一分。你没刷到过那一句鸡汤吗?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贾赦被惊的一愣,听闻谭礼的话后,垂了垂脑袋,“我……我知道了。”   看着贾赦如此落寞的样子,谭礼觉得自己的语调也有些重了起来,不由有些手足无措,带着讨好,小心翼翼着开口:“贾赦,我的意思是不能……”   “谭老板,我真知道啦,”贾赦直接干脆的抱着谭礼,头埋人怀里,感觉抱着人就心理踏踏实实了。带着一股难以语言的惆怅,贾赦缓缓道来:“哪怕再天旱水涝,其实在我眼里,也就一个词而已,再穷都穷不到我身上。上辈子我浑浑噩噩的,这辈子,你知道吗?我刚才看见了几个小孩子,跳蚤都有了。一时间我就想到琏儿,白白胖胖,可爱的就像小金童一样,这对比的太强烈了!”   顿了顿,贾赦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孩子。哪怕乞丐,其实我一直在东城混,东城的街市是看不到乞丐的,西城才有。可那些乞丐还有馒头吃。有时候遇到我们心情开心了,也会打赏的。所以我看得见乞丐那一层灰脸下,有些白嫩的脸蛋,会说着讨喜的话语,还会敲着碗唱小曲儿。他们……他们算后世那些有组织的丐帮吧。不像这些,明明是有家的孩子,却是黑乎乎的,说……你懂吧?说炭都是对我所认知的炭的一种……落差。”   “这就是我们定下目标努力的缘由。”谭礼缓缓抱住贾赦,沉声道:“原先我也不喜欢当官,哪怕是非管局的科长,我觉得是在浪费我修炼的时间。我也不喜欢去净化什么灵魂,去念什么投胎转世的经文,我就喜欢练剑!我曾经还想当剑尊来着!可被推到那个位置之后,才知道不易。现如今,等当了一地父母官,愈发知晓艰难了。想当年,我仗着实力,仗着义父的身份,非管局局长还哄着我比较多,处理公务的大多也是副科。我光负责遇到重大案件去宰个违法者。”   “你还有这么有个性的时候啊?”听着,贾赦笑了笑,“等我们把玉米研究出来了,我要听你说过去的故事!”   “好。”   谭礼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看着松开他怀抱,目光注视盆栽的贾赦,也跟着眸光望了过去。   “谭老板,我怎么闻到一股米田共的味道?”   “你来之前我刚加了一点基肥。”   贾赦缓缓吁出了一口气,微笑,“我听敬哥说,老二那个公厕,卖基肥都能一个店铺可以成立起来?我听过沼泽,但这种没加工的,也能卖吗?”   “这是自然,非但人的,现如今你往乡村一走,便是动物粪便也有争抢的。七八岁的孩子,就整日寻这个呢。”谭礼解释了一句,“基肥能够为植物生长创造良好的土壤条件,基本上植物生长周期的养分全来源于它。荒地开发的第一步,在耕犁过后就是施基肥,让土壤肥沃起来。”   贾赦默默的举个手,“我能申请做个口罩吗?”   带着表情包版的口罩,贾赦小心翼翼的接过记录工作。相比其他人,对于表格,他也熟悉的,而且最近也就他一个闲人,就认认真真盯着小玉米粒破壳长出苗苗来。   一连盯紧了五六天,当第七天当看到破土而出的绿苗,那一抹傲然而立的绿色,贾赦恨不得直接抱着盆亲一口。但当脚步靠近的那一瞬间,贾赦回想起来高中地理课本,骤然就冷静了下来。   课本里当然不会教具体怎么种植,只说了玉米适合的种植的范围和生长习性。   除此之外,还配个图片。   图片里,玉米杆老高老高了!   现在……   贾赦弯腰,都顾不得那一股淡淡的基肥味道,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才他小拇指长度。   这样子的小苗苗,要怎么长成他记忆中跟他身形等高来的玉米杆啊?   “真是千亩地里一根苗,我大老爷现如今总算感受到这话的真正含义了,滴水都只敢拿滴管,比喂药还小心……”   边嘟囔着,贾赦与谭礼商议过后,继续小心翼翼伺候这些苗苗,等苗苗再长高一些,让老农参与进来,同时把第二批的种子交给他们培养。毕竟,有数据了,可以排除谭礼植物系妖精对玉米粒的影响。   就在谭礼和贾赦紧盯着玉米,想要第一批赶上夏种秋收之时,天一日热过一日,被苏统领带着贾珍来到了旱灾最为严重的山东。   二皇子低沉诉说刚得到的报告,“山东去岁就有四个市就已旱过,今年入春后便无一滴雨水,哪怕还未秋收之时,也能预测到颗粒无收四个字。”   关于旱灾,他曾经读过也策论提笔写过,【草根树皮,搜拾殆尽,流民载道,饿殍盈野,死者枕藉】。可当真正一出京城,踏入灾区,他才明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但是这个代价却是太大了,他宁愿自己一辈子富贵闲人,也不愿看着街道两旁,人人瘦骨嶙嶙,神色麻木,摇摇晃晃恍若幽魂般行走。甚至街道两道,已有不少人跪地,卖儿卖女,只求一口粮食饱腹。   “那……那粮食呢?”贾珍正想问一句—“二哥,我叔他们不是早已掐算出来了吗?粮食没有提前运过来吗?”   就听得前方隐约传来的声音,明明声嘶力竭,却是透着一股虚弱,底气不足—“没有了,今日粥棚已经施粥完了。乡亲们,圣人已经派了钦差大臣来赈灾了。你们且在忍两日,马上就到了。”   贾珍扭头看了一眼二皇子,将自己先前想问的话语问出声来。   “没想到赤地千里,周边都旱了,原本抽调的计划自然不成。川蜀那边抽调过来需要点时间,湖广两地这一批已在路上了。现如今我们在最严重之一的鹤泽,地方的去年的陈粮,”二皇子揉揉头,“知县去年就把陈粮用官了,但没上报。就这些应急的,还是从当地富户手里买来的陈粮,”   说着,二皇子眸光带着浓浓的希冀看向贾珍,“你……”   “我……”贾珍垂头,声音都带了些哭泣,“我越想学就学不会。”他都不知道要化龙干什么用!   九天之上担心自家龙崽子的祖龙见此又急又气又无奈,“明明传承在,他哪怕……”狠狠深呼吸了一口气,祖龙艰难从喉咙里吐出话来,“哪怕没龙筋,也不至于无法降雨吧?而且也打过雷了啊?”   陆压呵呵了一声,“祖龙,你那是老黄历了。天庭上施云降雨的是风伯雨师。你龙的传承是一回事,但现如今是小世界的自然的大旱,归风伯雨师两星宿管理。天要旱,贾珍怎么会打雷下雨,造福一方呢?这样岂不是人人都念着龙王爷的好了?”   即使知晓陆压这阴阳怪气的诉说不是对着贾珍,对着他,但是祖龙还是免不得有些心烦气躁,狠狠瞪了一眼维持话本三千界的六圣人,“自然灾难,旁人不知晓,我们哪怕睁眼瞎,但就仅仅只通过贾赦的口述还不知晓?一年之内大旱大涝的,哪怕是朝代末期也不会如此!这分明就是那什么狗屁警幻引的!”   “祖龙道友,稍安勿躁,看本红楼原著冷静冷静?”元始板着脸开口:“原著第一章 就明明确确写了近年水旱不收,贼盗蜂起,官兵剿捕。这已是一个王朝由盛转衰的节点,既然当初选择入红楼梦,那也该尊重你们之前的选择。就像我们当年做了选择,现如今后悔也没有用,该承担的就要承担。”   “祖龙道友,二弟他说得也是,现如今离红楼开篇都还有五六年的光景呢。这大旱真是自然现象。”老子唯恐祖龙觉得他二弟态度冷淡,陪笑着解释了起来,“至于这两大灾难同一年发生,这后头的大涝却有些怪异。恐怕是先前那洛赦眠修炼入河,掀起的风风雨雨来。”   祖龙和陆压齐齐冷哼了一声。   听着一龙一鸟的二重奏,老子觉得下方那一对组合更显得无比的可爱。可谁叫他是圣人的老大。有些事也只有他开口说。接引准提开口,陆压能够直接喷火;通天压根不用指望,自打知晓贾赦的身世后,整个人就魂不在了;女娲还沉浸被师尊亲口点评的悲喜交加的氛围之中;元始一说话,祖龙就拿封神站怼。数来数去,也就他了。   人生呐。   还是私下让善尸研究些麦丽素好应急,哄一龙一鸟。   怀揣着一丝强烈的求生欲,老子尴尬的笑着,“这到底贾赦和贾珍都是有大气运之人,瞧瞧这原本不该出现的玉米都提前现世了。这下界气运如何,我们现如今还不如眼见为实,任何的掐算都比不过他们二位的改变!”   “呵呵,别忘了警幻还想让石矶搞事呢!”陆压笑了一声,“贾珍可是等着娶媳妇生崽崽,万一生出个石头来,你说说这贾家气运有多好啊!荣府一块,宁府一块,这是打算凑一对啊!”   原本还打算给老子一个面子的祖龙硬是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你们圣人看着办,当初既然能送石矶,现如今你们把本座送下去!龙崽子生个龙,这才是常理。”   陆压:“…………”   圣人们:“…………”   鸿钧:“…………”   鸿钧无视圣人徒弟们的内心狂呼,神色带着抑郁,恨不得自己出去下个雨。在主世界,他尚且能够化身下凡走动一二,但是在这话本三千界,六个坑师的圣人所化的世界里,他化身一出,整个话本界能够直接崩塌。   也就是贾珍魂魄里蕴含着祖龙的修为传承。他才堪堪有一道神念可以覆在其中。   但是祖龙的修为传承,修为传承……   鸿钧克制着抖掉包袱,直接冲天对骂的欲、望,微笑的再神视扫了一遍。瞧着那威风凛凛的巨龙,浑身上下写着“踩着我的尸体”过去,默默收回了神视。   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祖龙传承打开办法唯有作战。越战越勇,才有机会,一层层的打开,获得祖龙的准圣的修为。   可惜,以贾珍这吃吃喝喝玩乐的小独苗苗性子,这辈子别想打开了。   贾珍哪里知晓自己是个魂拥“宝藏”的小龙崽,心情并不怎么好受,看着不少流民……受难的百姓,伸着双手,眸光死死的盯着他,满眼都是希冀,高喊着,声音带着嘶哑与五成的绝望五成的希冀,“公子,求求您了!”   “求求您了,买了我儿子吧!他有力气,能够给您护卫,您给他一口饭吃!”   “就一口饭!”   “求求您了!”   “不要工钱,我们连工钱都不要,只要一口饭!”   “我这丫头可聪明,可能够学,吃得可少了。”   “…………”   贾珍眸光看了一眼二皇子。   二皇子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理的种种情绪,无视着那些磕头噗噗的声音。他生而为二皇子,除了他父皇,他听过太多人给他磕头了,也有各种求救,把他当做救命菩萨一样的对待。   他都没有这一刻让他心虚,感觉自己无法承受。   “还有两日,粮草就到了。”二皇子硬着心肠,“我们还要去下一个地方监察。而且,珍儿,我们有钱买仆从,哪怕把这一条街百姓都能够买下来也无用。我们的干粮也只够支撑两三天。”   他们这一队是化作寻常商贾快马而来。能做的大概就是朝城中的富户买一些陈粮先应应急。可这个县,打前锋的听风已经购买了一批粮食,还用了些手段。   所以,只能熬两日了。   “他们要的是粮食。”   “我藏了些桂花糕甜酒酿绿豆糕……”贾珍说着,回眸扫过一双双带着希冀的眸子,他也知晓他们这一行哪怕稍作了改变,但是还是透着一股富贵有粮的气质,这些难民也就求一个希冀。   可是当看着他们恍若溺水儿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可他明明有能力却是办不到,明明他在茶馆的时候打过雷下过雨了,明明他也很认真学了惊雷术施云等等,明明……   贾珍咬着牙看着天,只感觉心理万分的委屈。   他也撒泼打滚问过鸿钧大叔了,大叔说这是他们这个世界的自然灾害,是不可能由他出面施云降雨的。   若他能够开窍,没准能够降雨解救旱情一二。   “要怎么开窍啊?啊啊啊啊!”贾珍抱着头,看着那抬起头来都已经带出血来的众人,只感觉自己脑袋疼得要炸了起来,眼前都是血色一片。   这样的血色,让他不由的想到了自己先前在莲花池里经历过的一样。   被人狠狠的按在地上,拿着什么东西砸他锤他一板砖拍死他,而他呢,想要挣扎着反抗,却怎么也反抗不了。   眼前那闪现的殷红,是自己身上飞溅起来的血!   啊啊啊啊!   “珍儿!”   二皇子和苏统领看着贾珍抱头滚地撕心裂肺的呼喊着,连忙唤了一声。其他侍卫将人围城一圈,外圈的侍卫齐齐扬刀朝叫嚷着卖儿卖女的比划了一下,示意众人安静。   正哀嚎的众人浑身一僵,愣愣的看着忽然间气势汹汹,带着凌冽杀气的富贵人一行,吓了个幽幽一颤,有些直接屁滚尿流的跑走。他们卖儿卖女的换一口粮食,无非是为了活下去。有些胆小的直接僵硬着身子,呆若木鸡。   而被重重保护着的贾珍眼角余光扫见那在阳光下闪烁着锋利寒芒的刀刃,只觉疼得全身都痉挛起来的神经彻底不疼了,那一股似乎骨髓被抽离的疼痛也消失了,浑身沸腾逆流的血液也冷静了下来。   此刻,他就像一只在冰窟窿呆了上万年的冰块儿,浑身由内而外就透着两个字—冷静!   贾珍扭头看着担忧无比的二皇子与苏统领,嗤笑了一声,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我懂了。”   “珍……珍儿,你别吓二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二皇子狠狠松口气后,又看着似乎神色大变的贾珍,紧张的吞了一下口水,“我跟你爹保证过一根汗毛都不能掉的啊!”说着,二皇子语调都有些急得尖锐了起来,“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你现在当众生气,这样子没准会增添你爹的负担。”   “天道是觉得可以淘汰掉一批人了,没有价值了,就像杀我的人,他的价值更大,所以他就有存在的必要性。”   二皇子:“???”   二皇子都顾不得思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只看了眼周围。他就怕爆之与众!   贾珍却是说着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可偏偏我不让他如意!”   说完,贾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抬手拔过苏统领的刀往自己胳膊上割了一下,扬起了自己的胳膊对着天空高悬的太阳,愤愤:“三足金乌,你不给我退下,我就自杀!到时候看你怎么跟我叔交代!”   “我可是我叔唯一的独苗苗大侄子!”   “这……这求雨,不龙王,也得风伯雨师雷公电母啊。”二皇子下意识接了一句,但说话间眼角扫见周围一片呆滞的人,骤然脑子清醒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扬着刀指天的贾珍,“珍儿,我们不急打雷下雨,你先把刀放下好不好?”   “三足金乌!”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贾珍说话间又扬起了刀。   当话音落下的时候,原本毫不客气散发光热的太阳渐渐隐匿而去,像是躲进了云层中。没了阳光的天,一下子就显得阴凉了些。   地上围观的一群人:“神啊!”   天上围观的一群圣:“神啊!这……这特么也可以?”   祖龙:“龙啊!你的本能,你的传承呢?”   说话间,圣人们和祖龙齐齐看向陆压。   陆压翻了个白眼,“这是你们圣人创造的世界。只能说明你们内心怂了呗。”   圣人们还没接受这个暴击,就听得贾珍扭头安抚二皇子一行,哪怕声音压低了,他们也听得清楚。   “二哥,忘记传承大叔说得了?现如今就只剩下陆压一只日月兼具的鸟,怎么作死都没有事。既然天道……天道至公,风伯雨师等等都没用,那就让太阳消失啊!这反向操作,妥妥的!独苗都是有保护证的!”   圣人们:“…………”   圣人们看着说话间眉飞色舞的贾珍,嘴角抽抽。岂料下一刻还有让他们更抽抽的事情。他们听到了“传承大叔”的转播—   “大叔怎么样啊?我牛逼吧!我叔说了这个是创世界,相当于话本儿。那六圣人就是执笔的,相当于穷书生,是要听投资人的话。投资人让加戏就加戏!所以拿捏住陆压,就妥妥的!”   “这就是信息共享的好处儿!你和大……”   鸿钧果断掐断转播,目光冷冷的看着贾珍浑然不察杀机,嘴皮子利索的—爷就不要藏着掖着了,看你们骂战,我都累得慌。 第169章 一起静静   鸿钧看着说完就捂着手大呼小叫“疼疼疼”的贾珍,一时间万千的心绪涌上心头,最终化作一抹长长的叹息。   贾珍可不管似乎萦绕在耳畔的那一声叹息,他喊过疼后,又躺地表演了个“癫痫发作”—他小时候翘课专用,本来想表演了昏厥的,但是要闭眼睛不好偷看旁人的态度,特意学了这个,演得可真真了。   二皇子:“…………”   二皇子难得福灵心至,让苏统领抱着贾珍直冲医馆,自己亲自飚喊:“又发病了!”   —力求让他们这一行在众人眼里是带着个“疯子”求医的。   等一套的动作表演结束,回到了暂且落脚的客栈,二皇子看着不知何时昏睡过去的贾珍,瞧着人原本圆润的脸蛋都有些憔悴,眉头皱得紧紧的,一点也没往日那浑然“大”字型的睡姿,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就像在畏惧什么,希冀得到保护。   回想起那一句“杀我”,二皇子又深深叹口气,拧着眉头发挥了一下自己作为夺嫡头号热门王爷应有的素质。一连串的命令施展下去,又提笔写信,搜刮了肚腹里所有的墨水,写出了一篇客观中正,不带感情的诉说。   目送听风传信而去,二皇子松口气,不去考虑政局上的种种,依着窗栏昂头看了一眼璀璨的星空,那星空灿烂的,没任何的云朵,料想明日又是炎热的一天,不由得默默垂头看了眼自己失去些光泽的秀发,伤感起来。   人活在世,总有些小爱好,压力大的时候能够舒缓舒缓。   要知道他可爱干净了,哪怕出恭的地方也修得美轮美奂,精致淡雅,点着袅袅香烟。不然当初东安郡王也不会瞅上这出恭的“风水宝地”,让勾、搭的狗男女情不自禁。   现如今在外,十天才洗个头。   这还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他竟然看见了一根白头发!   一根又一根,他能够数得见的就有八根。   他今年才……好吧,他也是当爷爷的人了。   二皇子又盘算着让自家崽子们出来走走看看的可能性。他原先与贾敬合作,只不过是想保全他们这一脉。他懂“安”的意思。看似豁达豪迈的开口,想要个海外之地,觉得自己能够创一个繁华盛世出来,可说破了依旧是野心,卯足了劲想一较高下。   可随着这一次的出行,他才彻彻底底的明白,皇者不易。   尤其现如今他们司徒江山奇葩一个接一个的出。   给远方的父皇一个大写的赞!   二皇子正惆怅的胡思乱想之时,忽然听得身后响起”噗通“的一声,紧接着便是无比淡然的且有些麻木的呼喊:“哥几个搭把手。”   二皇子缓缓扭头看了眼不知何时掉下床的贾珍,感觉自己愈发老了一分,操着一颗老爷爷的心,道了一句:“小心他胳膊上的伤。夜里凉,起风了,好歹盖个凉被,免得邪风入体。”   说着,二皇子话语戛然而止,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愣怔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一点湿润感。   这天热的,恨不得个个赤膊短衫了,夜里哪怕开着窗户,吹拂进来的夜风也带着一股热气。哪怕今日因为贾珍的壮举,金乌消失,原本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渐渐云层聚拢而来。可依旧是闷热的天。   至于他自己早就洗漱过了,而且他打小也不是出汗体质的,这……   “王爷,下雨了!”苏统领说着看着窗外渐渐飘起来蒙蒙细雨,即使那雨似似牛毛一般,但还是忍不住带着激动的口吻,打破了规矩,直接喊了一声。   二皇子浑身一个机灵,下意识的看了眼正翻转着大字型,不知做了什么美梦,还露出点可耻的口水来的贾珍。   “那……那啥,你们别擦啊,去拿糕点桂花糕酒酿丸子之类的,”二皇子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语调都放缓了一些,“那西游记都说了龙王爷打个喷嚏就有点雨水。这珍儿先前化龙的时候那水可填满了莲花池,那……”   像是说给苏统领一行听,二皇子列举了一连串的可能性,沉声咬牙:“死马当活马医!”   不就是开窍下雨嘛!   苏统领点点头,扫了眼下属。哪怕再干旱,其实也旱不到富人家里去。拿钱去买点甜食还是很容易的。   不到两炷香时间,二皇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带着些桂花清香的酒酿,凑在贾珍耳畔,拿出自己哄十七十八两弟弟的耐心,循循善诱着:“珍儿啊,你看这碗鸡蛋花酒酿,这鸡蛋啊,是小母鸡下的。要想让小母鸡下蛋呢,就要保证小母鸡吃饱,可现如今土地都开裂了,都没有小虫子可以吃了,小母鸡就会饿死了,你就再也吃不到着蛋花了;这酒酿更有学问了,只有百姓吃得饱肚子了,剩下的粮食啊,才会想着酿酒啊,才会……”   “只有先把吃饱了肚子,才有甜点可以吃。”   “只有五谷生长,鸡鸭鱼儿都能活着,你才可以挑食啊!”   “…………”   二皇子压低了声,看着一碟蝶刚出炉热气腾腾的甜食,嗅着弥漫在屋内的食物的甜美香气,感觉自己的嘴巴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脑海不受控制的就想起那滋味,正想着要不要先停下自己喝口润润嗓子,继续尝试之时,就听得门外一声的高呼带着愤怒与咆哮—“大晚上的吃什么宵夜啊!富贾了不起!”   这一声呼唤过后又是拔高了的音调,透着惊喜的狂吼,“下雨啦!!!!!!!”   二皇子扭头看了眼贾珍。   就见贾珍睁开了眸子,两黑漆漆的眼珠子透着一股饿、狼扑食的怨念。   贾珍:“…………我觉得不是我傻,老祖宗们留下的祭祀规矩还是有点道理的,对不对?”   点名批评大叔大爷,拿什么为国为民啊,教龙能不能从最基础的饱腹开始了?   鸿钧和帝俊:“…………”   “吃得饱才有力气干活儿!”贾珍拿过汤碗,将酒酿一饮而尽,然后垂头哼哼的掏了掏临走前贾赦塞给他的各种表情包符箓,选了一套QQ表情包。   “二哥,你们拿好隐身可见,到时候扬着这个,我怕不认路。”贾珍把表情包递过去后,自己往身上贴了一个隐身不可见,便一飞冲天。   一道耀眼的金芒隐匿在云层之中,再然后便是淅淅沥沥的雨水悄然无息的在夜色中笼罩了整个旱区。   二皇子一行:“…………”   鸿钧和帝俊:“…………”   九天之上的一帮人:“…………”   几日后,接到飞鸽传书的德嘉帝:“…………”   “来人,把这密信送扬州去,让敬敬给朕静静!”绝对不能他一个人被毁三观!   吩咐完这事,德嘉帝负手去了义安县,他要看着小绿苗苗冷静冷静。玉米这样的,才是民生根本。贾珍那熊孩子,脑……   思绪戛然而止,德嘉帝深深叹口气。又什么办法呢?他一个人独守着这个秘密,想说又说不出去—珍儿是条没有龙筋的倒霉龙啊。   难怪一开始用爪子爬行都直接趴地上了。   剥皮抽筋的。   德嘉帝越想越觉得心情愈发沉重,哪怕瞧着一排有四五岁小孩子身高了的玉米苗苗,也打不起精神来。   哪怕贾赦是个粗神经,也发觉了德嘉帝的忧愁,贾赦以为人担忧着旱灾,愈发卖力的介绍了他的宝贝苗苗们。   这些苗苗,他可是含辛茹苦,真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养长大的。   吃喝住上比他自己个都用心。   “皇上,您看,这老大玉泽啊,长得多喜人,站着笔直笔直的,这老二玉仓啊,也是个虎头虎脑的壮小子,瞧瞧他这叶子,绿的多好看……”   看着贾赦一株株的介绍过去,语调带着些对新生的喜悦与希冀,渐渐得德嘉帝也有些被感染了起来,认真弯腰,细细打量了新粮种。这玉米名字也喜人,能够谐音“御米”。他自我宽慰的想想,为什么贾赦先前也提供了番薯土豆的画册,为何就先找到了玉米呢?   足以见证,这“玉米”与他有缘!   正滔滔不绝介绍的贾赦眼角余光瞧着终于面色和缓,渐渐露出笑颜的德嘉帝,昂首挺胸的介绍最后一棵宝贝苗:“还有老六玉念薯,定是不负他的名字,到时候找到番薯了,我们就能吃烤红薯,拔丝……”   “等等,红薯?”   德嘉帝眯着眼看了眼眉飞色舞介绍“苗苗儿子”的贾赦,深呼吸一口气,微笑着问道:“红薯?”   “对啊!”贾赦应了一声,浑然还没察觉到危机的逼近,笑眯眯的介绍道:“我在梦里都还没吃过呢!据说冬日里捧着烤红薯赛过活神仙!我吃过紫薯,紫薯干可好吃了,咬着当零嘴正好,还有拔丝红……红……红……”   “红”了好几声,贾赦脑中空白一片,艰难的转头看了看德嘉帝,默默后退两步,“让……让我先冷静的想想。”   “去把谭礼给朕叫过来。”德嘉帝气噎,“不管他现在在干什么!”   派人去濠镜澳的事情,是贾敬献上的。当时,这贾赦知晓流放之地后,举着爪子豪放献了脑袋瓜里有的关于吃喝拉撒,关于海贼王的事情。   这重要的种子,他说的是紫薯!   紫薯抗癌!   不提癌是什么玩意,但是明明确确,白字黑字,还连笔带画的,那小小的一根根的,是紫薯!   皮是紫的,掰开了里面也是紫的!   当时他们都信了!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就像蘑菇一样,色彩鲜艳的都带、毒,不能食用。故而听闻是紫薯,是从地里挖出来的,他们都没有疑惑这个新粮种的颜色,还懊悔是不是因此错过了。更因为寻到了玉米,所以他派去的侍卫另外一队就差掘地三尺挖番薯了,紫色的番薯。   现在呵呵!   贾赦偷偷捂脸,透着手指缝看了眼德嘉帝的“紫薯脸“,恹恹的想把自己当红薯给烤了。   被紧急寻过来的谭礼听闻后恍恍惚惚,给自己脑袋拍了一下。他记得当初听贾赦提及的时候哪里不对劲了。   德嘉帝不想听“贾赦当鬼时不是番薯的季节,紫薯干卖得比较热”等等的说辞,正因为理解才更有气无处邪,拿着谭礼新画的图,直接八百里加急传南边去。   等办完这些事,德嘉帝又派人往扬州发了一封密件,让贾敬继续静静!   不能他司徒家承受这两坑货,要一起! 第170章 贾珍之妻   贾敬面对接二连三的密件,冷笑连连,只有他让人静静的份!   贾赦虽然坑货了些,但有些事学的还是挺清楚的,诸如要想富先修路,而且他作为扬州知府,对于扬州的为何繁华兴盛起来也心中有数。全赖与大运河!   当然,水运发达了还不够,这陆路交通也该发展发展了。   于是,贾敬在稳定局势,成功拉拢大半扬州境内的官吏后,毫不犹豫捡起了自己的副业—道士炼丹!   一直派人盯着贾敬的警幻在听到禀告后,艳丽的面庞写了不解。这贾敬按着命数,也的确是会炼丹的,可偏偏怎么会当官当的好好的,又顺手炼丹起来?   介于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敬幻压根高兴不来,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按着自己的计划进行,蛰伏等待时机。毕竟现如今还没有到绛珠仙草等投胎的命数。   还有四年的时间,变数太多了!   “派人盯紧了贾珍。”   跛足道人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回禀起来,“仙子,那京师城隍爷苏醒,已经收拢了不少的鬼,万一……”   警幻仙子冷冷瞥了一眼故意不说,却是欲言又止模样的跛足道人,嗤笑了一声,“放心,哪怕区区一个城隍苏醒,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现如今鬼门虽然还在,但是冥府大门已经关闭。这冥府也已经处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状态了。本座经营多年,这些鬼岂会被区区一个城隍给收买了走?”   “贾家虽然坏了本座在京城的不少布局,但是金陵才是本座的根基所在。”警幻说着,带着一分自信从容的笑意,“我们就安心且等着。”   贾珍是龙又如何,躲得过情、色吗?   须知龙性本、淫!   贾珍:“…………”   贾珍自打会降雨后,在灾区转悠了一圈。虽然他会降雨了,而且粮草运送过来很及时,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百姓受到了影响,有不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让他不自禁的就想家了。可眼瞧着离江南,离扬州很近很近了,却是要开始返回了。   听着各种宽慰的话语,贾珍怎么也打不起什么精神来,整日就趴在马车内,恹恹的被拖回京城。   这一日,队伍来到了通州,距离京城也就一两日的行程。二皇子拿着最新的信件,入马车哄贾珍。   “珍儿,你叔他们来信了,特意等你回京,然后一起吃新粮种做出来的玉米烙呢。要知道这第一批的粮种可异常的珍贵。贾赦谭礼辛辛苦苦了四个多月,查探过后,没有生机的种子共六百十八颗,捧在手里没一把,却是惦念着你。知晓你喜欢吃甜的,特意做玉米烙,甜甜脆脆,据描绘可好吃了。”   贾珍“嗯呐嗯呐”的敷衍的应了应。虽然他知晓了新粮种能够帮助百姓填饱肚皮,但是他肚皮从来不会饿,对于传言的玉米渴望并不强烈。   “二哥,等这旱灾粮种的事情结束,我是不是可以南下看我爹了。我想我爹我娘了。越靠近京城我就越想他们。因为一回家,就我一个人在府里了。”   贾珍小声委屈着,“我从来没有跟我爹娘分开过那么长时间,都有五个月了。”   “我们也是你家人啊。”二皇子不敢说能离京的保证,拍拍贾珍的肩膀,和声的说道:“你要是觉得宁府寂静,那你来二哥府里玩,下到两岁小侄孙女,上到与你同龄的大侄子,上到二哥我,都可以陪你。”   贾珍闻言都快要哭了:“贾家我和琏弟辈分一样,四舍五入我还是个宝宝呢,你现在还给我弄一个侄孙女。说起来就委屈,过年压岁钱都亏了,以前我只有收的份。”   二皇子尴尬的揉揉鼻子,正斟酌想着说些什么来岔开话题时,就听得外边响起一声凄厉却婉转哀怨的呼救声:“来人,救命啊!”   二皇子揭开车帘,看了眼侍卫。   苏统领俯身禀告道:“王爷,侯爷,属下已经派人去查探了。”   贾珍没什么精神,都不想探出脑袋瞧上一眼,继续趴着。等出了旱区,临近直隶,他们就换上爵车了。不往外体验民生不知晓,光是马车,普通的马车颠簸的都能够吐血了。还是爵车舒服,而且他二哥还真不愧是文化人,有点小情调调的,车里喷香香的,不浓不淡,味道很自然很清香。   舒服的都想打滚了。   二皇子见人这模样,微笑了一声,“现如今天色也晚了,我们去驿站安顿下来,明日再入城。”   “嗯。”   说话间,苏统领在外已经低声禀告了:“王爷,侯爷,据查是有一民女入山采药,遇到了三流、氓。不过得亏遇到了大理寺办案一行,已经解救了。”   二皇子点了点头,也未放在心上,等到了驿站,下车后忽然神色一愣,看了眼门口怯怯立着的姑娘。这姑娘站在有些陈旧的驿站门口,迎着夕阳的余晖,一下子就让整个屋宇都亮堂了不少,不由得抬眸看了看正门口的匾额,死死拧了拧眉头,“去把驿丞给本王唤出来。”   驿站驿站是用来朝廷传送文书者或供官吏住宿、补给、换马的。不管哪一种用途,都不可能有个姑娘家家的光天化日这么站着。   而且这姑娘怎么说吧,乍一看,哪怕是粗布麻衣,未施粉黛,可颇有清水出芙蓉之感。但是说她清纯,眉眼间却是流动着一股楚楚可怜的诱惑。可说妖艳呢,却是带着一点无辜。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女子,一看就是培养过的。   这种事,毛头小子许被诓了去。   像他这样的,夺嫡热门选手,还自己命人培养过呢!   而且,这姑娘看起来有点眼熟的?   莫不是他的人培养的?   不可能吧?   二皇子正琢磨着,眼角余光撞见了随他出来,却呆愣住了的毛头小子,当下左右眼皮一起跳动了一下。   “珍儿你听二哥说,这……”二皇子拉住贾珍,压低了声音在人耳畔,直接提醒:“冷静啊,这没准是个仙人跳啊!”   贾珍回过神来,颇为不虞,“二哥,我眼光可高啦,不会被迷惑的。只不过我觉得这姑娘好像有点眼熟啊,就不记得在哪里见到过。”   说话间,贾珍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女子,挠挠头。奇怪了,他真有些眼熟的感觉,只不过觉得对方好像要胖胖点。   “不管眼不眼熟的,等会让驿丞赶走就好。这驿站也容不得女子进进出出的,站门口像什么样子!”   被唤过来的驿丞听到这话,本来诚惶诚恐的,现如今更是腰都直不起来了,跪地行礼过后,颤颤惊惊的解释了起来:“回瑞王爷的话,这女子是……是大理寺一行救下的。说是看人遭受了委屈,顺带帮人带衙门报个案。”   “那站门口干什么?当门不成?”   “屋内都是男丁,这共处不好,唯一的女捕快,这不这姑娘有伤,就带人给她采药去了。姑娘是在等女捕快归来。”   “大理寺还有女捕快?”贾珍闻言惊了,“我在大理寺也呆过两三月啊,怎么就没听闻过?”   二皇子挥挥手,让驿丞去把人劝离,边朝纳闷的贾珍解释起来:“大理寺专抄官吏,这女眷有些不方便,故而是专门培养了一批女役。平日里是专门在女牢不怎么外出的。再说了,你们是办秘密任务去的,自然除参与的精锐外,就隔离开来了。”   说完这话,二皇子声音压低了一分,朝苏统领开口:“总觉得太巧合了,你派人再查查。”   确认过眼神,不会是他的人手。他的人基本都南下帮贾敬稳定局势,造船了。   苏统领点点头。   与此同时,被驿丞劝离的姑娘在楼上俯瞰着像是众星拱月一般入内的贾珍,眼里露出一抹怨毒的愤恨之色,若不是贾珍,她汪大娘又岂会沦落今日这地步?!   汪家一夜之间被毁了,她流产了,无名无姓的被宫女,赐给了十皇子。原以为十皇子是爱她的,可是换来的只有拳打脚踢。甚至还没等她养好身体,就被自己的亲堂姐用计扔到了庄子里。   若不是有人相救,她恐怕都得死了。   她的一切苦难,汪家的苦难都是贾珍造成了!   没皮没脸的,敲什么登闻鼓!   若不是闹大了,一切都还有回转的机会!   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汪大娘阴恻恻的微微一笑。仙人可说了,她只要能够找到机会,伪装欢好都成,到时候这肚子里的孩子就可以有个爹。   毕竟,谁叫她与贾珍算青梅竹马,旧情复燃没准也有可能的。这世人呐,最爱的不就是这些绯闻?   贾珍若有所觉,抬眸看了一眼依着栏杆,似乎看向门口的姑娘,又一次挠挠头。他真觉得有点眼熟。   不过当听得门外的动静,贾珍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当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挥挥手打招呼:“子宁哥,你……你女女……”   当看见与人并排行走的人,贾珍手指都颤抖了一下,抬手捂住了自己的手腕,惊恐着:“娘……娘们……女……”   蒋子宁看着久别重逢的贾珍,也有些喜悦,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瞧着人愣愣的看着他旁边的算半个的下属半个同僚的严捕快,疾步上前了疾步把贾珍扬起来的手按下,小声:“珍儿,那位是严大人的千金。你这样不礼貌。”   “千千斤,她……她……”   落后一步的严捕快,礼仪挑不出错来的朝二皇子和贾珍行了个礼,目光扫过贾珍带着一抹的警告,然后毫不犹豫的上楼。   贾珍神色有些恍惚,看着蒋子宁,委屈的开口,“我……我……我得罪人了,但我不是有意的。”   蒋子宁纳闷,拍了一下贾珍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问:“是严捕快吗?”   二皇子视线扫了眼蒋子宁,瞧着人待贾珍温温柔柔,压根不像年轻有为的少卿,心理颇为羡慕。   凭什么别人家的青梅竹马,是温柔可亲的小哥哥。   轮到他,就是暴力坑货。   得亏天道好轮回,这暴力坑货有个更坑的崽子。   二皇子一想又欣慰起来,眯着眼看向贾珍。他也想起来,这严寺卿有个宝贝女儿。老严对外严酷了一辈子,但独独对这发妻拼命留下了的女儿,是个宠溺的。不顾风言风语,人要当捕快,非但随他去了,还颇为自傲,女随父!是个破案的人才!   贾珍默默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小声朝两人哼哼,解释道:“就去年我叔整顿仆从那回,我不是去大理寺玩了几天嘛。有个晚上,子宁哥大晚上的不是还在办案,我肚子饿了出来找吃的,遇到她,看她哭哭啼啼,就说她娘们。”   “珍儿,严捕快虽然穿青衣袍,但男女还是辨认得出吧?”蒋子宁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贾珍。是,捕快服饰不分男女,可他们大理寺是光明正大有女衣,又用不着遮遮掩掩的。就身前那什么,明显无比啊。   “可当时黑灯瞎火的,再说我哪里知晓大理寺这样的和尚庙里在外走的会有女的啊。”贾珍说起来声音更低了一分,“我听了半晌,好像因为公务办不好被骂了,等安慰她的人走了。瞧着他似乎挺委屈哭的,我还安慰她来着呢,赏了一百两银子给买酒喝呢。可他不领情,还反手捏了我手腕,差点断了。那我就气……”气得想反手一个猴子偷桃。   不敢说自己被反手扣住后干的好事。   虽然没成功,反而自己趴地上了。   但当初没脸说,现在更不好意思了。   贾珍声若蚊蚋:“要不是看在子宁哥是偷带我进大理寺的份上,我早就告状了。”   “得亏没告状,不然太羞耻了。”贾珍说着后怕拍拍胸膛,然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美滋滋挺胸膛,“现在我可不怕了,她不敢打我了,我可是侯爷,对了,我也打得过人了。”   “珍儿,你……”蒋子宁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看看同样有些神色微妙的二皇子,寒暄了几句,便告辞。思前想后,蒋子宁趁着还没饭点,小心翼翼的敲了敲严捕快的房门。   “蒋大人,您放心,卑职没与侯爷动粗。”   看着面色冷冷,似乎知晓他来意的严捕快,蒋子宁抱拳感谢了一二,舔着脸拉了一下近乎:“当初也是我的错。多谢小师妹你不计较。”   他的一些刑侦手段师从严寺卿,喊人一声小师妹也说得过去。   说完这话,蒋子宁声音压低了一分,“那姑娘您注意些,听闻有些巧合。”   “嗯。但愿她没有骗我,否则只能助她好运。”严捕快说完之后,看着蒋子宁离开,缓缓转眸看了眼露出脚踝的汪大娘。   汪大娘露出一抹怯意,“严……严捕快,是……是不是我冲撞了贵人,不能让小女随你们一同前去?” 第171章 怜香惜玉   严捕快眸光的警惕一闪而过,和声劝慰了几句。作为女子,她自是对女儿家更怜惜一分,在未证据确凿之前,她乐意给女子好脸。但前提别把当她傻子耍着玩。   汪大娘发现,即使混入大理寺队伍之中,一同住进了驿站,压根寻不到机会接近贾珍。即使她退而求其次的,想要先靠近蒋子宁,露出些爱慕心思来,想要演出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来。但这蒋子宁还真不愧是莽夫武将后裔,跟贾珍青梅竹马长大的,也是个睁眼瞎的。   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汪大娘愣愣的看着蒋子宁翻身上马,然后……然后一群捕快,包括她,一个脚崴了的,都……都在后边走。   靠两条腿走回城!   汪大娘侧眸看了眼搀扶她的严捕快,瞧着人似乎理所当然的模样,心理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严捕快,在她们闺秀中是大名鼎鼎的女罗刹。堂堂千金大小姐,正二品的嫡女,自甘下贱当什么捕快,整日风雨来雨里去就罢了,还死人堆里混,没点姑娘家的样子,以致于招婿,都没人要。   先前听闻只觉笑话,现如今亲眼所见了,更觉得笑话。   当然眼下不是笑话的时候,汪大娘压下心理的思绪,眸光定定的看了眼骑着高头大马,背影潇洒至极的蒋子宁。之前救她的时候感觉出场挺……挺英武帅气的,现如今……日了狗了。   无独有偶,与大理寺一行一同启辰入京的贾珍透过车帘瞧着整好队伍的发小,眸光闪了闪,扭头看看自己能够打滚的爵车,期期艾艾靠近二皇子,拉着人的衣袖,撒娇:“二哥,进城路途漫漫,我们找子宁哥一起打纸牌好不好。”   二皇子一本正经,“他们有公务在身。二哥陪你玩小猫钓鱼,好不好?”   “不好。我早就八卦过了,他们这一趟只是例行公务,年底了去直隶总督府核案而已,不急的。可是我呢?我都离京五个月了,京城好多新流行起来的时髦玩意都追赶不上了,成了个小土鳖。这样子我怎么跟石头他们玩啊,怎么呼朋引伴,横行京城啊?二哥,我们这么慢悠悠的,你还煮茶,不就是因为时间充裕嘛,父皇他还要早朝还要小朝会,等下午了才有空哩。就算公务再身,严大人也是要先上朝要参与小朝会,才有时间啊。”   “听起来好有理有据啊。”二皇子说完瞧着贾珍就拉开车帘喊了,不由得眉头一挑,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呐。”   说完,又继续垂头泡茶。   蒋子宁被“官大一级”的理由给硬叫进了车内,但是陪人玩桥牌,却见人心神恍惚,眼神滴溜溜的往车窗外瞄,不由面色肃穆了一分,提醒,“珍儿那姑娘不是个好人家的,你……”   “谁看姑娘了,我就纳闷了?你是老大你骑马,老大不在了,不是老二骑马吗?怎么他们还是一排排列队齐齐整整的走啊?”就算有个拖后腿的,但是尼玛都背人姑娘走,也不骑马?一个女孩子背一个女孩子,嗯,遥遥看起来还挺美的,让他莫名想到一个词儿。   蒋子宁一时没转过弯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珍儿,莫说你的小红,便是随便你的轿撵,哪怕你不在,有人敢骑吗?你自己先前还打着王爷的旗号呢,这官场有些规矩跟家里也是一样的。”   贾珍:“大理寺有那么穷啊?先前不是有款入账的?不骑马,连个车坐坐都没有?”   蒋子宁幽幽的看了眼贾珍,也没避讳着二皇子,“提什么都别提这事。忘记你叔又强霸了两个院落当驻京办了?名为借调实则撬走了好几个精锐小吏帮他运转玄部警察司。撬人还不够,帮着城隍爷处理案件后,那些冤假错案,不够入大理寺的,都以大理寺的名义报给了顺天府。顺天府甚至刑部瞧大理寺都变色了,各种盯着大理寺。老严气得恨不得在门口竖个牌匾,写什么的就不用哥说了吧?”   “狗与贾家人不得入内。”贾珍说完翻了一白眼,“老严这不是气糊涂了,我叔是鸟啊!他不是瞅见过?”大理寺参与调查的精锐都签了保密协议,身为大理寺的头头知晓的就更清楚也更多了,比如他的龙,他叔的鸟。只不过他叔的鸟用的是凤凰版本而已。   蒋子宁一噎,讪讪解释起后一个问题来:“等路上遇到乡亲进城的牛车之类,自然会让姑娘坐车。”   “驿站里不是有马,怎么不骑啊?”   “驿站养马是为公务传递,能给官吏包住宿与饮食,已经是帝王龙恩浩荡了。”蒋子宁认真的给发小科普官场常识。   贾珍想打断又不好意思,不由托腮愣愣的玩转纸牌。   二皇子瞧着贾珍焉啦吧唧的模样,忍不住操心,问起了重点:“珍儿是说,那严捕快,怎么不骑个马?听闻她功绩也有,只不过因为女身,无法提拔,但内部嘉奖一二,出行标准可以有。”   “可她参与查案便已是法外之恩了啊。这待遇之类的,严捕快不求,而且她也怕有了,有些人拿这些事说嘴,反而不利于她办案。”蒋子宁说完,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贾珍,面上写满了惊骇,“珍儿,你……你不会是想报复告状吧?珍儿,严捕快在公务上办的很好的,甚至比我都还努力。”   “我有那么坏吗?我搞不懂,有实力了居然还这么矫情?”贾珍听闻解释后,撇撇嘴,“像我就从来不在意,之前坐姨夫的车架都乐颠颠的,被当义子也是很开心的事情,躺着就得侯爵了。”   说这,迎着蒋子宁狐疑打量的眼神,贾珍面色一扭,“子宁哥,你太伤我心了,我就是觉得她怎么也是个千金小姐,我跟老严关系可好了,以为你欺负她呢,到时候老严给你穿小鞋子怎么办?”   “怎么可能,你哥这点人情世故哪能不知晓?”   “也对!我叔说了要尊重别人。”贾珍嘟囔了两句,脑袋又往外头探了一下,开始纳闷起来,“子宁哥你有没有觉得那姑娘眼熟啊?我总觉得眼熟。跟我们在一起玩的大家闺秀也就那么几个啊。”   “不可能,能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哪怕现在端庄大气了,个个私底下母……胭脂虎……”   “…………”   二皇子憋笑的憋进了宫,禀告了灾区相关的政务。   德嘉帝莫名的觉得自家这崽子有些不对劲。这老二,不管出于什么缘由,也是他一直关注的崽子,可从来没见过人如此浑身上下透着股喜悦,连封亲王都没这狗模样,舒爽的似乎尾巴都翘起来了。   二皇子迎着德嘉帝的目光,不想跟人分享自己提前察觉到的八卦绯闻。贾珍却是相反,等二皇子禀告完政务,又让德嘉帝与大皇子看了他活蹦乱跳的模样,他就憋不住了,要冲义安县寻贾赦。   与此同时,贾赦也收到了风声,知晓贾珍归来了,特意脱下口罩,换了身衣裳,还抽空先跑回了玄部衙门一趟。   玄部,听起来酷炫,其实成立至今,也只有他和谭礼还有贾珍算全职的,还有个城隍爷算挂靠。哪怕是张添旺叔侄两,也只有用“社会实践”的梗,才能把人留下来,服务个十年。毕竟,入职玄部,要脱离宗门,这对不少玄门人员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当然,这一点他们也理解,也没想着一步跨太大,扯到蛋。用的都是“社会实践”梗,说动佛道各宗各派参与调查十二金钗家族气运。只不过现如今,真正跨入修道的人少,能够有点硬本事的,也就那么几个。   能够通过考核进玄部的,也就三个—两道士一和尚,都是张添旺的朋友圈。   这帮二代子弟在宗派内立稳了脚跟,但是上头毕竟老子还在,不可能全盘接手宗门。于是就被张添旺拉过来,为国效犬马之力了。但他们的服务期只有五年。   城隍爷评判鬼魂的案情,由警察司主办;四个二代们除却提升自身实力,在玄部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紧鬼屋的建设。   鬼屋的梗来源谭礼。谭礼把那红衣女鬼的魂魄一直留着,至于幡然悔悟帮过他们一把的鲤鱼魂也在,当然马道婆的魂魄的利用价值也要压榨殆尽了。反正有城隍爷镇着,又抽取了些魂魄扣留,这三鬼魂自然不敢有二心。故而自然而然的就发展成玄部副业的好帮手了。   红衣女鬼和马道婆正好组成破色、戒的主题;鲤鱼魂自然是保护动物了。两个主题鬼屋都筹备构建好了,也小范围试营业过了,颇受好评!   但他这个玄部侍郎却迟迟不点头开业,就是为了等大侄子回来!其他不论,京城纨绔魁首的宝座,他贾赦要亲自传给大侄子的。   拨弄着心理的小算盘,贾赦眸光看了眼为鬼屋出力最多的四个小年轻,鼓励了几句,最后不急不缓给了个红包。   以张添旺为首的小年轻们面无表情的看向贾赦。   “本侍郎亲自画的!”   张添旺接过去的同时,仗着自己算贾赦半个不成器的徒弟,小心翼翼的开口:“师父啊,那侯爷真会来玄部任职吗?”   “当然。”贾赦认真无比应下,“不来,你当镇宅之宝?”   “别高兴太早,保密守则不用我多说。”贾赦回眸扫了眼克制不住有些激动的“继承者们”,“也就是皇上看你们这为国之心,才允许你们知晓。你们这第一批,懂吗?”   “是!”四人齐齐应道:“我等以宗门祖师爷发誓。”   —他们签订入部契约,若违反保密守则,要连同自己信仰的祖师爷一同被连坐。   瞧着训练有素的四人,贾赦满意点点头,“且等等。明日我待珍儿过来。”   说完这话,贾赦满意的回义安县。看到向来早出晚归的谭县令也提早归来,愈发满意了。   “谭县令,冬日学堂招人的事情怎么样了?”   望着贾赦那张笑脸,谭礼本想遮掩过去,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有些坎坷。半大的孩子都是壮劳动力了。哪怕冬日农耕少些,也可以砍柴啊,捡牛粪啊,挖野菜啊等等。”   “免费的学习也不要?”贾赦想不明白,但也牢牢记住一点道理:“等明年玉米正式推出,到时候有吃的一切就不一样了。仓禀足知荣辱!”   “嗯。”谭礼笑笑,“不说这些了,珍儿到京了?”   话音刚落,谭礼和贾赦就一同看向了门外,互相对视笑了一声,异口同声:“说曹操曹操就到。”   贾珍一阵风似乎的狂奔了进来,“叔,谭叔,我好想你们啊!”   贾赦抱了抱贾珍,“叔也想你。你表现可好啦!”   说话间,贾赦看着小脸蛋都黑了好几个色号的贾珍,颇为心酸。搁现代,贾珍也未成年,十七岁呢!一开始要割手腕威胁降雨。而且,贾珍虽然后来想不起来为何会那么说,但确确实实的“杀我”一词说出了口。   “那当然!叔,我回来的路上遇到子宁哥了,听说你设计了好玩的鬼屋?”   “叔特意等你回来开业!还有先前提及的滑滑梯,你穆叔也造好了,等你过去玩。”   “…………”   谭礼看着叔侄两一起互吹着,朝苏统领颔首,感谢了起来,邀请着护卫一行一同吃饭。他亲自下厨做。毕竟玉米烙谁都没吃过也不知晓。   贾赦拉着贾珍入座,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肴,美滋滋的想着这餐桌上的话题重点,不是听贾珍吹捧厨艺“好婶婶”,也会是他与谭老板参与培育的玉米。   不管哪一种,总是要秀恩爱的。   岂料啊!   岂料!   听完贾珍的八卦后,贾赦抹了一把脸,看着咬着脆脆香甜玉米烙的贾珍,恨不得把玉米烙抢回来。   白吃他那么多安利了,那么多教育了! 第172章 矛盾分歧   “让你在外谨言慎行了,你还一口一个娘们,还赏银子。这回可踢到铁板了吧?”贾赦忧心忡忡,“道歉了没有?”   贾珍夹着玉米烙的筷子一顿,缩了缩脖颈,小声开口:“还没有。她屋子里还有其他姑娘呢,不好说。而且二哥他们多说那姑娘有问题,我都不敢打扰。”   “理由千千万万,我看你行动。”贾赦板着脸说了一句,看着忙不迭帮贾珍解释起来的苏统领,听完之后眉头拧了拧,“你和二皇子都觉得眼熟儿?什么人呐?哪怕是秦楼楚馆的,你们爱好也不一样啊,怎……”   贾赦感觉自己忽然来个念头,但看着又垂头跟个小仓鼠似乎贼溜溜的就将玉米烙拽自己碗里去的贾珍,瞥了眼人脑袋,决定暂且不提,等调查结果。   搞掉贾珍未过门的媳妇,是他第一次的战果,他过程记得还挺牢的。   这二皇子作为出谋划策的,能够见到汪大娘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且当时抓奸的时候,所有皇子都围观了。   用过了晚膳,贾赦把人一行引到客院,自己进了谭礼的房间,先挪到日历前,爽快的撕下一张,毫不犹豫的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日撕一日,成年指日可待!   本来做日历是为了算玉米苗苗的,但是苗苗都已经第二批试种了,也该换个用途了。   原本坐在书桌后一脸沉思状的谭礼无奈的瞧着贾赦盯着日历如狼似虎的模样,琢磨着该另外找些事情供贾赦“消遣”了。先前贾赦盯着玉米,忙碌起来,连他都懒得理会,现如今一得“闲”,又有些别样的心思了。   当然,他也有些,只不过相比较而言少那么一点。毕竟扶贫工作不好干。累成狗了,好几次都想直接甩脸离开的那种。   “谭老板,你又长大一日了。”似乎察觉到背后有人看他,贾赦回身,万分惊喜的开口恭喜道。   “谢谢。”谭礼失笑了一声。   “终于开心点了?”贾赦小跑到谭礼身后,给人揉揉肩膀,“不要太忧愁了,老百姓有时候也是讲不厘清的。”   也就当政策进展颇为不顺的时候,他贾赦才愈发真正认识到为官,甚至为皇的不易。当官的还能够乞骸骨。可是若为帝王,那真是……以他的性子,定是纷纷钟走暴君路线,不听话的给拖出去全都宰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固执己见的,哪怕成果近在眼前,都懒得动弹与改变。穷也有穷的道理。”   今年虽有旱,可旱不到义安县来。大树底下好乘凉啊!谭老板偷偷的放了多少水!可是造沟渠的时候,有些人就叽叽歪歪的,给人拉基肥的时候,他贾赦都甚至低声下气把贾政的团队拉过来给做个公厕,尼玛的还有挑三拣四。   现如今,谭老板好不容易和叶子问的学生谈好社会实践,一个镇免费弄个职业学院,就相当于寒假这几日教教。也不学其他,就教教五六十个常见的字,免得农民签合同的时候自己名字不会写,然后出事了又哭又跪又喊青天大老爷的。他贾赦都还没想着借着张泽端在,开一个孕产助学呢!   感觉他们步子跨得不大啊,这几个月都是以“饱腹”为目标在奋斗的,建沟渠灌溉,召集老农,因地制宜培养该怎么种植;甚至连肥料都想到了。   “看看县城里的,到底大部分好说话一些,严打一段时间,也会洗手说雅言了。”   “有些百姓到底穷怕了,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谭礼拍拍贾赦的手,相比从前贾赦一双手光滑细腻,堪比女子,只是不沾阳春水,现如今这手也有些粗糙起来,带着些风霜,不由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内疚。   贾赦若是为他,哪怕是玄部侍郎,最多也就动动嘴皮子,吩咐几句便可。可为了减少他的工作,为了尽快的研究出玉米种植之法,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亲自带人下农田。   “思维上的穷改变起来,有些进展缓慢。我们不急。”谭礼坚定沉声着开口。   “那你别闷在心理呀,要是哪个老顽固惹你了,事情说三遍就不跟他说了。”贾赦边说,边一脸心疼的看着谭礼:“你就是太根正苗红,红旗下长大的妖了。换我们随便哪个,都直接把人绑了下大牢狱了。光是顶嘴就可以仗打了。你偶尔也用用封建特权。等级森严也有好处的。”   “大冬日了,都累得你往外跑。我给你捏捏,刚学的按摩,本来想谄媚献上的。”   “谢谢,公务的事情我心理有数的慢慢来。”享受着贾赦的按摩,哪怕再累,谭礼都觉得甜蜜。   “就是珍儿说的那事,你也要多注意一下。敬哥如今在外鞭长莫及的。”   “我知道。”贾赦说着,又颇为疼惜的看了一眼谭礼,“谭老板,你要抹啥味道的?我明日带珍儿去山庄后要进城再备点雪花膏来。我们好好一张脸,都被摧残废了,要护一护。”   谭礼听到这话也心疼,“我倒是没事,冬日树皮本就皮糙肉厚的。你这么爱美的,自己别光顾着脸,手也注意些。”   贾赦闻言看看自己的手,连连摇头感叹,“搁一年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拿锄头。即使是小锄头锄草,那也是历史性的意义啊!”   说话间,贾赦把手伸到谭礼跟前,低头凑人耳畔咬耳朵:“帮我抹一抹,也是为了你的性福。”   谭礼眉头一挑,总觉得贾赦口中的幸福有些意味深长。不过他也不是那么不解风情的,从人惯用的瓶瓶罐罐里,准确无比的挑中了装着面油的一瓶。   古代贵族美妆日常用具也挺丰富多彩的。   万万没想到谭礼竟然会如此上道,不由昂首挺胸,贾赦嘿嘿笑着,“老谭,你不知道叶子问可气了。张泽端医术一把好手,又是个道士,可居然连个美容养颜丹都不配一个。”   “哪有美容养颜丹?那些都是虚的,早睡早起养成良好的睡眠习惯,良好的饮食习惯,比乱七八糟的丹药有用得多。”   贾赦瞧着人说着一本正经,也擦得一本正经的模样,一时间发觉自己不知该吐槽直男癌还是口嫌体正直。   不过看在空气中隐约飘动的桂花香气都没有掩盖掉那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上,我还是原料这棵小树苗。   贾赦一想,觉得自己特善解人意。毕竟,谭礼心情如何,从檀香气上也可以察觉一二。   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垂首笑眯眯乐开了的贾赦,谭礼抹了把有些光滑的手,将剩下的多挤出来的膏体,随意往自己手背上擦了两下。   边擦,刚想说让贾赦先睡,就听得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侯爷,谭先生,安王瑞王两位爷前来。”   听到这一声的通禀,谭礼默默抬眸看了眼贾赦。   贾赦心头一跳,莫名的想到了自己晚膳时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回了一句马上就来后,压低了声音将贾珍未婚妻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这事发生的时候,谭礼还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呢。   等谭礼到来,这事也算尘埃落定了,便也没有详细的跟人说过。   谭礼听完后,神色变了一变,声音压低了一分,“敬哥会毫无芥蒂?”就贾敬那性子!   “敬哥先前可是个清贵人,琴棋诗画诗酒茶,哪怕有些贾家继承人的担当,却也是很随性肆意的。昔年他为个知己,完全不看门当户对,就把自己独苗的婚事都定了,被我大祖父都罚过祠堂,却也拗不过他。所以,这件事可谓彻底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此后敛了不少真情,是个圆滑的朝廷老狐狸了。”说到这事,贾赦还万分心疼。“连我当初跟他透露一些后世,他是依旧想着出家避祸的念头。”   说完,贾赦眼里带着一抹恨意:“最好我猜错了,是庸人自扰。否则汪家不消停,我敬哥会纷纷钟狂化的。”   “走吧。”谭礼拍拍贾赦的肩膀。   等到了偏厅,谭礼和贾赦看了一眼两位皇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眉头紧紧拧了拧。   “见过……”   “你们两位不用这些虚礼了,我们连夜赶过来,也是……”大皇子揉头,按压自己额头的青筋,看了眼一同前来的二皇子,“老二,你说。”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被劫色的姑娘,只不过我们没在意,大理寺一行救去了,然后驿站遇到。总觉得人出现过分巧合,听风就调查到了。”二皇子说着,抿了一口茶,才缓缓道:“那是汪大娘。”   这个词一出口,接下来的事情也容易多了。   “这事吧因为父皇觉得老十也错,他这个当爹对另外一个有错的汪家总不好斩尽杀绝,故而汪青云虽然被贬了,但是汪斌的功名还没被夺。他的媳妇是周英章的女儿。周英章在升任吏部尚书后,到底还是帮二女婿活动了一下。那汪斌成了吏部一刀笔吏。”   “说重点!”   “汪大娘怀孕了。”二皇子干脆抛重点。   “她不是被当宫女赐给十皇子了吗?”贾赦纳闷,“怀孕找你们的弟弟啊?找珍儿算什么事啊。”   “但孩子他爹不是老十。这不是你让我说重点吗。”二皇子说着还委屈了一下,“这事情发展有些曲折。最近一年事情实在太多了,都没人注意这被关的。”   相比较他们,老十是已经被排除在继承权外了。   不是因为贾珍是龙,老十给贾珍戴了绿帽子的事情。而是老十太年轻了,连政务都还没有,光明正大筹划就罢了。这……这弟弟不知道哪里脑子被摔过,明明最好的一张军牌在手,愣是被人打烂到没救。   用情、色勾、引,用妃位许诺,拉朝臣。   这样的手段,太垃圾了。   哪怕老五,老四,被爆出的起码都是男人之间的搏斗与较量。他父皇某些事情还是分得彻彻底底,清清楚楚的。赐的妻子的娘家算皇子的助力,但若是自己拿着什么妃位,拿着什么事成之后的后位许诺,那就彻底滚一边去了。   “事情爆发后,哪有什么情情爱爱的?”二皇子道:“虽然被赐做了宫女去皇子府伺候。可又没规定必须在哪一个府邸里?皇子名下如此多的产业,随便打发掉就成了。这事,还是汪大娘她堂姐主办的。论恨,这汪侧妃自然是最恨这一对,恨她妹妹的。打发到庄子之后,引了些流民。”   “然后,”贾赦摊手,“我还是理解不了这逻辑,能快进吗?”   “重点来了,汪大娘在庄子里上吊自杀。有人亲眼所见,尸体被抛到了乱葬岗!然后汪斌给人立了坟墓。”二皇子猛得一拍桌案,“也就是因此听风调查慢了些,直听到严捕快诊断出有孕,才掉转了调查方向。挖了坟,发现竟然是空棺。”   一开始谁都没往汪家想!   “所以重点是,”贾赦音调都诡异飙高了一分,“人死而复生?不可能是鬼魂吧?”   谭礼拉了拉贾赦的袖子,眸光看向一言不发的大皇子,压低了声音,“重点不是这个。”   说完这话,谭礼朝两位皇子一抱拳,压低了声音,“还恕下官无礼,两位连夜前来,重点恐怕是欲擒故纵,引蛇入洞?”   一直面色沉沉的大皇子闻言眸光转向谭礼,定定看了一眼,沉声道:“没错。”   “不可能!”贾赦面色一黑,“其他事情好商量,这个毁了珍儿婚姻观的渣女我见一次打一次,绝对不可能让她出现在我方圆十里之内!”   “忠逸侯爷你稍安勿躁,这……”二皇子劝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都没有任何的线索调查她为何诡异的死而复生!”   “没有线索那就查!不然要三司干什么用?要成立玄部干什么用?”贾赦毫不退让:“三司查活的,我立马带人查鬼神!不就好了?”   ※※※※※※※※※※※※※※※※※※※※   哈哈,写着写着忽然觉得还是大赦赦自己登基当皇帝爽。   不过本文大纲已定,大赦赦到底要回现代的。   下一本写个帝王的。 第173章 最美公厕   直到走出县衙坐进马车,二皇子还有些恍惚。他们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觉得以贾家的性子,是不可能隐忍的。   毕竟,世家大族婚嫁,尤其是嫡长子继承人的婚嫁,不说打小,那也是相比较其他人来说会提前个三四年相看,是精挑细选知根知底。而且贾珍还顶着个少族长的名。宗族现如今,能够与律法相提并论,甚至在某些偏远地区,宗法还能够凌驾于律法之上。   不说搁十年前就定亲了,便是说句难听些贾家刚出孝那段时期,汪青云哪怕是个礼部侍郎,汪家最辉煌的时期,也不能与贾家相提并论。贾家传承了三代,荣宁一贾出了四将军,其中贾代善还是一统三军,拿过帅印的元帅。而汪家从汪青云开始才发家呢,两家的底蕴就隔着个长江了。哪怕宁府与废太子算姻亲,可事件爆发后未除宁府,也就意味德嘉帝,他父皇不会因此动贾家。   贾敬昔年为知己,算拿出了最真的诚意。   汪家一方面享受这份好意,汪大娘领着贾家请的女先生,被贾徐氏带着闺阁交友,一方面却攀附起了皇子,嫌贾珍是个纨绔子弟。   这事是个人的确忍受不了。   为此,贾敬都低头跟他搭话,帮他出谋划策过。   可他万万没想到,现如今为此事,贾赦竟然还能够直接大晚上的,大冬天的晚上,留宿都不留,直接把他们两给“请”出来了。   二皇子默默看了眼神色晦暗不明的自家大哥,垂眸默默煮茶。   这一次出行,是打着他的旗号而来的。他的座驾还处于要啥吃的都还有的阶段。哎,想太多,还不如顺其自然。   捧着茶盏暖手,二皇子叼着一块糕点,默默的哼唧着—本王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兄弟情谊了,还给你锦上添花?   哼,做梦!   安王安王,安、邦定国嘛。   瑞王瑞王,瑞气吉利而已。   我只是一片绿叶子呀,吃饱就睡睡饱就吃。   大皇子扫了眼自顾吃着夜宵的二皇子,又抬眸重重按了按额头,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觉得以贾赦的破案水平,三天能够调查个一清二楚?”   贾赦对于很多事情浑然不在意,玉米紫薯……呸,红薯,航海,炸、药,纺纱机,基本上知道什么就叽里咕噜全说了个一干二净,浑然不觉这些事情会对朝政,会对整个大周王朝带来多少的影响。光是玉米这一项,若是被献上,起码能够换得一国公爵位。   但偏偏对于贾家人却是态度决然毅然。   刚才,贾赦言之凿凿三日之内定有个说法,若无,他贾赦甘愿自己跟贾珍明说,配合他的计划。   “没准呢?传承大叔不是说了人家是神鸟?”二皇子不急不缓开口:“反正天塌下来又不用我管。”   大皇子:“…………瑞王,司徒承旭。”   迎着大皇子黑漆漆的眸光,又冷不丁的被点了大名,二皇子头皮一麻正襟危坐,想要老实回话的同时,又忍不住怨念起来— 他们现在都是王呢!平起平坐!   “安王,贾敬临走前让我派人盯着贾政。贾赦的兄弟观,家人观与我们不同,我们恨不得兄弟去死,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可是他呢?他自己能够把人欺负死,但容不得别人动贾政一根汗毛。贾赦待贾政都如此,更何况贾珍,这是他唯一的大侄子!贾赦那兼祧文书不是玩闹的。”   “当时贾敬托了我以外,贾赦还去找了穆莳。”二皇子冷冷开口,“故而本王就早说了,若贾赦知晓汪大娘想靠近贾珍,不用贾敬出手,他就能把人安排的清清楚楚,捎带魂飞魄散的。”   “问题是,贾赦的实力!”大皇子感觉自己喉咙被火炙烫过一般,一开口就疼得火辣辣的。   “你信吗?三天说得轻巧!”   “不信又能如何?”二皇子回怼着:“谁叫他爹上辈子拯救洪荒了,这辈子守护大周,比你会投胎。”   “…………老二,”大皇子努力挤出微笑,看着曾经被众人赞誉温文儒雅的亲弟弟,曾经跟他并列瑜亮的弟弟,哑着火气:“我发现你最近挺乐呵的啊!”一点没有夺嫡热门的风范。   “我也发现你最近挺憔悴的。”二皇子拨弄着茶盖,眯着眼笑了一声:“不过到底弟弟我富贾闲人,比不上大哥你要安四方,操劳些也是应该的。”   “当然到底是未来的,不是现如今,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太急了。”说完这话,二皇子将茶盖扣上,“这种事,你替父皇跑什么腿?老十是他儿子,这事不管如何,你当哥哥的操什么心?还轮不到你长子如父。”   “老二,你明知那汪大娘背后很有可能就是警幻,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大皇子面无表情,“若仅仅只是男女勾、搭之事,仅仅只不过些政务,谁乐意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过来?”   “老大,大哥啊!”二皇子觉得他哥脑子真不正常,“你没听传承大叔讲吗?那贾赦是个三足金乌啊!是东皇和通天圣人捏起来的啊!在神话的世界里,这就相当于什么啊!你,不,曾经独苗版本的你!”   二皇子说着,带着一丝怜悯,给人倒杯茶,“想想降雨那事!我不是来信说得清清楚楚?珍儿一威胁,那太阳就褪光芒了,足以见证能力啊,或者说人脉!反而那警幻,你听过吗?这不就是相当于一个某个穷山僻壤横行霸道的小流、氓吗?交给贾赦不就成了,你皱个什么脸啊?”   “你看得倒开,就不怕吗?”大皇子抿口茶,感受着茶香,压了压自己满心的烦躁与火气,缓缓开口:“若是捆绑住了贾赦他们。不管是三足金乌,还是通天,用我们都懂的话来说,明显他们这一派是夺嫡失败者,因为皇家身份,没有被杀,却也是圈禁至死的下场。”   这个举例有点戳心,二皇子笑意敛了敛,也不怼大皇子了,沉思片刻,开口:“就算我们是边关百姓,起码有龙有鸟的,这风调雨顺我们能够做到。至于山崩地裂的,神仙总不会把失败者那么往死里整吧?莫说有天道的存在了,毕竟天无二日。这太阳又不是可以替代的。”   “只能往独一无二方面多想想。”大皇子苦笑一声,“只能存一丝希冀,念着传承大叔所言的为真,这世上天道至公,好轮回。结合贾赦那个梦,现如今不是气运在海面。海乃龙族之家啊!海运旺盛后,这天空也发展起来,有什么飞机战斗机,人人都能上天的,相当于气运归来。”   说着,大皇子看了眼手中的茶盏,定定的看着二皇子,埋汰了一句:“你就身边不带个酒?”   “没听过喝酒误事?”二皇子抿口茶,“喝茶怎么不好了?”   “……最坏的打算无非我们流放的下场,活得苦点,可若放手一搏,兴许国祚千秋。”大皇子说完,看了眼自家弟弟,瞧着人依旧美滋滋捧着茶,莫名的心情有些抑郁:“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二皇子不解,“是说哇好羡慕你啊?还是让本王跟你表忠心?安王,你觉得有可能吗?在现如今你还是个安王,我信父皇也不会信你啊!”   “我是说,我们不能心平气和聊聊天,构想构想未来发展?”果然他们皇家没有兄弟情谊。   “也许未来某一日一人一块封地,一个国呢?再也不用争那一把龙椅了呢?”大皇子气闷,“真不知道贾敬跟你怎么说的。”   “那样子皇位还有什么意思?举国之力集权才是帝王。其他的叫什么?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你会干这事?”二皇子毫不犹豫回怼了一句,说完也跟着长长叹息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贾敬怎么跟你聊的。”   说完兄弟两视线在半空相对,而后转开,齐齐叹气起来,异口同声:“也不知道贾敬怎么样了。”   为什么要跑那么远,连个聊天的对象都木有了!   与独有偶,霸气定下三天且送客的贾赦也在念叨着贾敬。   “谭老板,我好想好想好想敬哥啊!”贾赦抱着谭礼,“睡不着,我就想直接画个圈圈咒死幕后黑手。可若是敬哥在,他定会一网打尽。”   “不管过程如何,但目的终究是相同的。”谭礼开解道:“你既然定下目标了,左右徘徊,却不像你的性子。”   “长大了。”贾赦捂脸,“做事情想规矩。比如说吧,画圈圈诅咒这么一劳永逸的办法,怎么就灵不了呢?我要这天道亲儿子身份又有什么用?!”   谭礼沉默了一瞬,纠正:“按着传承所言,你大概相当于后儿子,不是亲儿子。”   “嘤嘤嘤嘤,戳心心。”贾赦直接扑谭礼胸膛上轻轻捶了两拳,“我本来打算捏一个主管姻缘的,比如丘比特拉,顺带让皇家宣传月老红娘之类的。毕竟城隍爷说了,天道修为基本来源于香火信仰。原著里也提及过她自己布散相思。这不就是相当于设套解套。”   “只不过玄部的重点都扑在了十二金钗家族的风水局上,我们又专注旱灾的。岂料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   说起来,贾赦牙痒痒,恨得不行,“果然犯罪分子是全年无休的,没有节假日!谭老板,你说说摄像头研究起来需要多长时间?有一个摄像头,能够解决多少破事!”   “贾赦,你……”   “对啊!”贾赦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直了身,“谭老板,我们有摄像头啊!”   谭礼小心翼翼看了眼贾赦,瞧着人亢奋的模样,绞尽脑汁左想右想,都没察觉摄像头是何物,不由得拉了拉贾赦的手,郑重道:“贾赦,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我们一同想办法,再……”   “再什么再,谭老板你好好休息啊,明天你送珍儿去温泉山庄,我带人立马回城找老二!”   “老二?”   “最美公厕啊!”贾赦一拍大腿,铿锵有力道:“我敬哥当时设计的时候,是按着人流量选址的,除此之外,他老人家琴棋书画诗酒茶,哪怕公厕,也画了漂亮的紫姑!还找我开过光的,怕有人借此坑贾家。一个厕所贴一张。据说还有人看画得漂亮,都买回去贴自己家里来了。”   说起来,贾赦愈发激动: “紫姑是谁你造吗?连我都不造,后来才懂!”   “你……”谭礼有些恍惚,“你说慢点,跟不上你这思绪。”   紫姑他知晓,又称坑三姑娘,是厕神,六朝时已有,唐、宋两代盛行。苏轼《子姑神记》沈括《梦溪笔谈》等都有记载。紫姑除主厕事外,还能够先知。民间多【以箕帚、草木或筷子,着衣簪花,请神降附。】妇女会朝其诉说心事,亦或是替自己未出嫁的女儿祈祷。只不过后来渐渐衰败了,基本无人知晓。   “城隍说的,唐时天庭陨落,在天的神仙都身消道陨了,但是地上的神仙还是有在活动的,只不过因为灵力消散,兼之香火信仰缺少,也逐渐陨落了,后来冥府也出事。他渡过了属于城隍的最后辉煌期,被朝廷册封为王。但是随着前朝落败,他就陷入昏迷之中,靠睡撑着最后的一丝灵力。因为我们前去,把人最后那点灵力给唤醒。”贾赦道:“我估摸着吧,厕神也能够觉醒了。一来在地上没在天任职,二来,我们最美公厕耶。公厕修得那么漂亮亮的,而且紫姑的神像是我敬哥和嫂子研究那个东坡什么画的,可好看了。”   “我去试一试,把紫姑给叫醒。把人叫醒之后,厕所嘛,女儿家方便之地,就会知晓很多事啦。城隍爷清查鬼,那紫姑就清查人。她能够先知,就不能倒带一下?比起跟听风来,查探起来不是更方便?”   谭礼把逻辑捋了捋,看着贾赦兴致勃勃的,想想有些虚无缥缈的厕神,点点头,“不管如何,我们一起试一试吧。” 第174章 家宅五神   说完,谭礼瞧了眼眉眼间带着紧张的贾赦,深知人不将此事解决,连觉都睡不安稳,故而起身后跟苏统领低声交代了几句之后,便打算直接带着贾赦飞进城。   贾赦挥手拒绝,半点没尴尬之色:“都初冬了,太冷了,我们赶上大皇子他们就好了。”   一炷香之后,二皇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钻进他车架的两人,抹了一把脸,“你们也要赶早朝不成?”若不是为了赶早朝,哪怕被请出来,随便一家客栈他们还住得起的。但他毕竟肩负着回去汇报相关的案情,不能放满朝文武的鸽子。至于为何拉着他一起来义安县诉说,那还不是为了充当一个中间人的角色。毕竟,他“投诚”得很诚恳,基本势力都助贾敬南下了。不然,也不会他陪着贾珍去旱区。   “还不够格呢!”贾赦环顾着车内的环境,烛光暖气,狐裘裹身,最为重要的是平坦不颠簸,堪称后代房车,遂满意点点头,认真道:“就是蹭个车位。我的仪架摆起来,也不可能大半夜的进城啊。若是翻墙,谭老板带我太消耗体力了,我还等着他查探是否有紫姑呢。”   “紫姑?”二皇子一脸嫌弃,“本王这……”   “瑞王!”大皇子咬牙唤了一声,然后眸光带着困惑看着贾赦。   贾赦抿口热茶,将自己的计划眉飞色舞的道来。   听完之后,大皇子愣愣的看了眼静默的谭礼,又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二皇子,最后端起茶来喝口浓茶醒醒神,将逻辑捋了捋,“你想到梦中监控之技,便想起了紫姑?想探一探她是否还存在?若是存在,没准能够提供线索?可……可既然想要家家户户都有香火信仰的,为什么不找灶王爷?”   大皇子非常真挚的提出自己心中的困惑。虽然民间至今流传很多版本的灶王爷,有男有女,职能也从掌管饮食,到监察官—玉帝排遣驻扎人间,考察一家善恶的。但万变不离其宗,家家户户定会有灶王像。   谭礼听闻这话,默默的看了一眼贾赦。   贾赦恍然大悟状,“那我们多加一个灶王爷保本?不过我觉得还是先找紫姑比较妥当。毕竟女孩子家都是爱手拉手约厕的。而且说句现实的,我们谁会下厨?世家贵女亲手给端端碗碟就算贤惠,有厨艺了。”   “也有道理。”二皇子闻言点点头,赞同道:“我家王妃说亲自煲汤,就是亲自看着煲的意思,本王一尝就知道是哪个厨倌的,但得昧着良心夸厨艺好,哎……不过她们厨倌从来没用串过,也是能人。”   他母妃能够得圣宠的一个缘由就是一手的好厨艺,是真厨艺。他虽然不会做,但还是会吃的。猫舌头一尝就知道是哪个厨倌的手艺了。毕竟,他王府大部分的厨倌都是母妃命人培训的,照着他的饮食习惯来。   大皇子嘴角扯了扯,瞧了一眼发自肺腑感叹的二皇子,觉得自己心理酸溜溜的。就他没娘的孩子。想当年老二上书房,那书兜里装了不少糕点,款式新,味道好,有事没事就啃一个。虽然李妃会做人,不可能少了他这个皇太子的一份。但终究不一样啊。   板着脸把话题硬拉了回来,大皇子看向贾赦,问道:“可你们怎么招紫姑?城隍爷那是有城隍庙,可是紫姑……紫姑,你确定去那什么公厕能唤出来?”   “不确定。”贾赦光棍的耸耸肩,“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要尝试一下。”   “故而我们前来打扰两位,也是想请两位带我们进宫去皇家藏书阁,查阅一番有没有请紫姑的具体仪式。”谭礼慢慢补充了一句。让他请个灵,他专业完全不对口,更别提这种现代都消失匿迹的神灵。   两位王爷理解的点点头,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城,又低调的进宫。内宫会落钥,但是前朝却是不会。把两人往藏书阁一放,两位皇子进了乾清宫。   被唤醒的德嘉帝听完前因后果,一张脸写满了麻木,“也就是若是成功,朕一觉醒来,多两神灵?”   “不,五个。”大皇子微笑,“秦汉之前,灶神,门神,井神、厕神和中溜神五位神灵共同负责一家人的平安。虽然现如今风俗不同,有些神灵式微。但若是真能够被重新唤起,那也是功德一件。如此警幻那些邪灵,也没有存在的空间了。”   德嘉帝:“…………”   与此同时,谭礼与贾赦寻到了相关的书籍,禀告过一声后便急急忙忙出了宫。现如今寅时左右,时夜与日的交替之际,整个夜空都浓稠的恍若一块黑布,只有月光与启明星点缀其中,带来一些光亮。   “黎明前的黑暗,果然名不虚传。”贾赦朝南城而去时,看着那漆黑寂静的街道,叹了一声。这点还现代好,现代不管多晚,路灯还是有的。可是现如今蜡烛也是贵得了,普通的小老百姓一到晚上,很少点灯。   大赦赦说要有电,就有了电·jpg   怀揣着梦想,贾赦到了公厕奠基时立的石碑。奠基仪式,这年岁还是很流行的,尤其是像这样的惠民工程,哪怕贾政想不到,他敬哥还是办得妥妥的。东南西北四城,是以普通老百姓最多的南城为重点工程。   这一靠近……   贾赦默默给自己带了个口罩,顺带也给谭礼递了一个。然后在寒风萧瑟中等待听风带着城隍爷和四个精锐前来。   等候的过程中,谭礼和贾赦还是抬眸细细打量了一下由他们提供建议的公厕。公厕是仿着后世的格局的,清清楚楚分了男女厕。女厕相比男厕,还多挂了一面铜镜,供女子可以梳洗装扮一二。虽然这点,对于南城的百姓来说,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贾赦还是强烈抗议,以表现先瞻性为理由,留了下来。   毕竟,爱美是天性。   普通人家的女子都那么辛苦了,看个镜子臭美一下又能如何?在现今普通百姓中,男女大防不算太严厉。若真严格执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就意味着少劳动力了。   贾赦瞧了眼女厕的镜子,也没有多看其他,就默默退出来,怕被当做臭流氓了。不过,男厕他还是捏着鼻子进去逛了一圈。相比义安县的稍微简单些的厕所构造,这城里的厕所“高科技”一点。   厕所一共有九个小隔间,其中头尾两个隔间是工作室,没法像现代一样能够直接用水冲洗,哪怕有鲁班在世,能够研究起来冲刷的,也不成。毕竟要有基肥。现如今用的还是蹲坑,就是“凹”字型的,只不过为了茅坑内的干净,以水车为模型,结合后世的工业传送带,设计出来基肥传送带。   每隔三炷香时间,就有公厕管理员在公厕第一间小隔间内转动机关,光滑的石板就会缓缓转动起来,将基肥缓缓传入挖好粪坑中。粪坑在最后一个隔间内。这个隔间比其他隔间都要大两倍,有两个大坑—粪坑,清洗坑。当粪坑顶盖合上,将会第二次转动传送带。隔间右上方的水箱开始冲洗传送带,由此产生的废水就会到清洗坑内。每晚这两个坑都有专门的收集人员,将此集合运送到郊外,开荒亦或是赠送农民。   他敬哥带人做到了不浪费一点一滴肥料。   “听说这技术,工部木匠说小菜一碟。”贾赦瞧着盯着最后一隔间看的谭礼,瞧着人似乎有把这小型传送带拆开研究一二架势,拉了拉人衣袖往外出,等嗅着新鲜的空气,松口气,压低了声音,“你想专研,到时候皇陵的那一批我们可以先抢过来。真正的大手全在那一批。现如今工部的人动起来太引人注目了,而且最为要紧的工匠也不是顶尖的。”   说到最后,贾赦还带着些嫌弃。   盗墓笔记虽然有些夸张成分,但是墓穴内的机关,代表了当时工艺的巅峰了。比如秦始皇陵,都还没敢往里深入研究呢。所以,他要人就要最顶尖的那一批,都偷偷跟德嘉帝预定过了。皇帝也没有杀工匠的爱好,说好了等皇陵竣工,甚至都拍胸脯保证了,只要粮种遍布天下,都可以挪出来先进行工业化研究。   听着贾赦小声的诉说,谭礼转眸定定的看了眼公厕,叹道:“我只是羡慕啊!什么时候本县也能有一个呢?一下乡看城里头啥都眼热。”   义安县内就最普通的蹲坑那种,没有传送带。扶贫也要一步步来,没法一步到位。   正说话间,谭礼看着由远而近的火光,面色带着一分凝重,“来了。”   贾赦也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起来。等大队人马带着祭祀物品前来,也不废话,直接办起了正经事,幽幽看向了公厕外头的墙壁正中央挂着的紫姑像。因为要挂在外头历经风吹雨打的,故而用的是桃木雕刻。工部的工匠不用白不用嘛!他敬哥模板给的好,这些工匠手艺也超高,刻画的栩栩如生。虽然紫姑一手拿着粪箕,一手扫帚,也没有紫衣华服,只粗布麻衣,但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勤劳的劳动妇女形象。   “师父,这法衣您莫介意。”张添旺将自己的法衣恭敬的双手奉上。在玄门道教,不是什么人祭祀的时候都能够以法衣,尤其是紫色法衣为袍的,得高功大能级别,经过朝廷和他们这些正统道门考评的。   当然,这一次身着紫袍法衣,也是为了表示郑重。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都这种级别祭祀了,若真有紫姑,好意思不出来现个身吗?更别提还有同僚城隍爷在呢!   一念闪过,张添旺感觉自己一跟贾赦,十几年正统玄门教育就丢墙根去了,不由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   “谢了。”贾赦感谢过后,去换了法衣。与此同时,谭礼也指点众人摆好了香案,中间摆放了一大块的灰布与筷子(根据典籍所载,若抱着粪箕虔诚恳求,紫姑就会显灵将人心中所想能成与否,用筷子在灰布上显现出来。)   有些笔仙既视感。谭礼在心理默默腹诽了一句,然后转眸看了眼迎着摇曳灯火而来的贾赦。贾赦换了法袍,原本人间富贵之气倏忽间就带上了一些翩翩仙风。   抱着干干净净的粪箕,贾赦跟着张添旺现学现卖了一番,念起了请灵咒语,瞧着人毫不犹豫双膝一弯,跪在了蒲团上,贾赦也毫不犹豫弯下了膝盖。   与此同时,谭礼敏感的发现贾赦手中的香火一闪一灭,颇为不对劲,眼角余光扫了摆放的香案,目光一沉,眼疾手快的先把贾赦拦腰抱住,随后目光带着警惕看向最终发出”咔嚓“一声,一声断成两截的香案。莫说香火纸钱,瓜果都噗通落了一地。   在场其他人:“…………”   谭礼拧着眉头看了眼贾赦。张添旺他们不知内情,但是他脑海却是新了传承大叔的话语—贾赦真是三足金乌。其实不光妖族,天生传承中带有对强者的崇拜,便是天庭也是有些规矩在的。就像朝廷有八议,其中一议—议宾,即前朝国君的后裔被尊为国宾的,刑罚需要经过帝王批复道理一个样。哪怕妖族式微了,莫说帝俊后裔这个词,便是妖皇手中的扶桑成精后,那也是直接被迎天庭,享受待遇的。   贾赦抱着粪箕,目光幽幽的看向了飘在半空的城隍。当初找城隍就没这多破事。   城隍只觉得委屈极了,“你们当初是来砸场子的。”完全没有今晚这郑重其事的架势!   “所以我们要把厕所给砸了?”贾赦问道。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死寂。   “再试一试吧,”谭礼安抚开口道:“若是再一次断开,这说明还是有些神灵在,亦或是真存在紫姑,她不敢接受你这一跪。”   其他人恍恍惚惚的看向谭礼,眼里充满了茫然。他们倒是知晓贾珍是龙,但难不成贾赦还有其他身份?   “也是。”贾赦理解的点点头,“毕竟就算被圈禁被废了,到底还是皇家人。像我先前就不敢得罪老大一派的。也就那姓汪的简直对不起那汪汪名,以为可以落井下石了。”   听风侍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去摆香案。   一炷香时间后,贾赦再一次抱着粪箕开始请灵。   其他人心不在焉的念着请灵咒语,时不时互相对视了一眼,瞧着那燃烧起来的香火,心中的困惑愈发大了。说来也奇怪,明明入冬的京城,尤其是如今破晓前的黎明,夜风拂面,是有些冰冷入骨的。可偏偏没等他们咒语念完,整个周边就萦绕着暖风,渐渐的暖风还越来越盛,恍若七月流火天。   谭礼感受着萦绕全身的那一股灼热之气,身形紧绷起来,小心翼翼的摆出作战的姿势来,护着贾赦。   贾赦毫不犹豫跪下,但还没等自己膝盖沾到蒲团呢,就听得身后响起了声来—“画像燃……燃起来了。”   被这么一惊,贾赦还没来得及细看,莫名的感觉有股无形力量揪着他后衣领,直把他当做小鸡仔一样提溜起来,不由得怒火燃烧:“哪个王八羔子,敢在你爸爸面前装神弄鬼?赶紧给爷滚出来!”   九天之上众圣人齐齐看着燃烧掉的“屏幕”心中咯噔了一声。   祖龙缓缓吁口冷气,掏出手机发消息—   【今天依旧帅气的巨龙:震惊了!心机鸟被气得复活了!】   【地府每月暴动来得比大姨妈还准时:感受到了,帝俊道友的魂魄我控制不住了。】   【双面间谍好累啊:@后土道友,女娲托我给你带一句话,皇天后土这个西皮赶紧拆】   祖龙见此,眼眸滴溜溜的扫了眼蹲坐墙角一动不动的女娲,眉头一挑。皇天后土这个词,从古至今用到的场合挺多的,尤其是人结拜兄弟的时候,总要来一句皇天在上,后土为证。   后土自然指的是化为六道轮回,魂魄永留冥府的后土。昔年十二祖巫之一,无冕之圣。   至于这皇天嘛。指的是妖皇帝俊。这个词嘛,也是他们昔年搞潜伏的时候,流传开来的,为的自然是集聚人间信仰香火。但偏偏道教流传开来后,这个词,莫名的就往玉皇大帝身上靠了。   这其中猫腻没有,谁信?   【今天依旧帅气的巨龙:后土:你看这口锅,它又大又黑】   【后土:正好刷一条烤全龙!】   与群里的欢脱不同,圣人们瞧着那“屏幕”都被燃烧了的火焰,面色带着一丝的黯然,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陆压。   他们多么希望是陆压干得啊!   陆压毫不客气打破众人的幻想,“蠢!你们当年重建天庭,怎么就不换个地理位置呢?在妖族的天庭上重建,还以周天星辰为护法大阵,这不是摆明了给他机会?”   众圣人恍恍惚惚,莫名委屈。这位置是鸿钧选的,就连玉帝也是鸿钧任命的哇。   与此同时,贾赦也莫名委屈,使劲挣扎不开,瞧着好不容易借来的香案直接燃烧成灰烬了,气得面色铁青:“谭老板别动手,护着他们后退!看我的!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Moon Healing Escalation!”   他当初在为了抓蛇试探过上帝符箓可不可行。   结果证明是可以的。   那么现如今……现如今这种诡异的闹鬼场景,在玄门无法解释的时候,就要走旁门左道了。   要不然让他在现代“镀金”是为了什么啊?   不就是等这一刻?   看着月光倾斜而下,贾赦敏感察觉到被抓的力度似乎减轻了一分,赶紧一个闪身跑到谭礼跟前,然后转身定定的看着被月光笼罩住的地方。虽然里面空无一物,但是光束轮廓却有些变动,似乎有什么在挣扎一样,不由得昂首挺胸,只觉扬眉吐气,他传承大叔的话听得很认真。他大爷名义上的爹—帝俊,就是个月亮。   贾珍能够威胁这个世间的太阳,四舍五入,他借助月光也是可以的!   果然投胎很重要!   果然学外语很重要!   果然有竞争才有制衡!   “Supersonic Waves!”   “…………”   在义安县客房内的鸿钧沉默的看着火苗子乱窜的帝俊。   帝俊气噎:“你一个天道,竟然如此不思进取!都不知道论道交友!像朕从来兄弟遍布五湖四海,从来善于积极学习,海纳百川!”   “怎么跟什么上帝建交的?赶紧国书下过去,强烈谴责他们暗戳戳研究什么小道术法!”   “朕要搞清楚这些破术法到底怎么炼出来的!竟能动朕本源!”   “你不放朕出去,那就给朕报班学习去!朕要搞清楚!”   鸿钧:“………………你不要呆红楼,看你的宝贝侄子了?”   “这侄子你要送给你!”帝俊瞬间哑火,火苗黯淡无光,微弱的闪烁着:“果然通天坏了我三足金乌的优秀基因!太一那么优秀,对,都是因为太一优秀,所以这崽子也会那么聪慧,连朕都不知道的阵法符箓都会。”   说着,火光又旺盛了起来。   鸿钧:“…………”都行叭,通天就是块砖。   “对,聪慧。”鸿钧附和了一句,“所以灵气复苏,也该天庭重建了。” 第175章 职业规划   随着鸿钧话音落下,一道光芒四下散开。最先感受到的便是贾珍,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原本大字型趴着睡的人形也不知不觉变幻成了龙形。   守在贾珍身旁的听风侍卫猛得身形一惊,唰得睁开了眼,左右瞧了一眼,发现四周并无其他人,唯有睡姿不怎么好的龙,此刻龙爪子抱着枕头,脑袋埋在被子里的,尾巴都钻出被窝来,一甩一甩的,看样子睡得还挺香的。只不过有一道淡淡光芒似乎从龙脑袋处满溢出去。   一靠近,都有些心神舒畅感觉,似乎一下子就将他们连日奔波的疲倦给消除的一干二净,精神一震,完完全全是体能最佳的状态。   “不是哈喇子。”侍卫凑近小心翼翼瞧了一眼,跟同僚低声交流了一下,“侯爷这是梦到吃到吃得了还是梦到不用做功课了?”   “只要不是梦到娶媳妇,侯爷梦啥都成。”侍卫拿了被褥,给龙垂到地面的尾巴盖上,“贾大人和谭先生都连夜进城,苏统领都赶过去了。这事……哎,我们还是想想等会侯爷醒来该怎么办。”   “我们尽量拖延,苏统领会赶回来的。”说话间,有侍卫说话间还有些咬牙切齿的,“真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不惜福一撮人。竟然拿侯爷做文章。现如今有侯爷他们,皇上也是明君,肉眼可见的好日子呢。我小时候巴不得的梦想呢!”   听风需要一层层的选拔,很严苛,但起码活得算个人样,有吃有喝,还被教导什么叫做忠君爱国。但没被统领买之前,他日子过得猪狗不如,等一遇洪涝,被亲爹卖了换口粮。   这些日子灾区转悠了一圈,相比他幼年遭受的大灾,现如今粮食运送及时,钦差一明一暗,赈灾粮食都实打实的,没人敢弄虚作假;又有贾珍帮忙施云降雨,已经将损失减少了大半。这样的功劳,哪怕贾珍不是龙,没有帝王吩咐,都值得他去尊敬去护卫。更别提还有贾赦了,他虽然没吃着玉米烙,但光看那玉米粒,也懂推广后意味着什么。   其他侍卫闻言也纷纷议论起来。   “那玉米烙闻着也挺香的,据说明年就能小范围试验,后年就能全国推广了。到时候玉米面,玉米饼,玉米粉,贾大人说能够有好多种吃法呢!以侯爷的性子,没准我们也能第一批尝尝鲜呢!”   “瞧你这出息,莫说玉米了,我听海部的说了,他们在找什么薯条。想当初临走前,还把我叫我过去,问我记不记得幼年大旱时吃没吃过什么野菜。据说要把这些野菜也统一培养种植起来,到时候可吃的东西就多了,再也不怕大旱不怕饿肚子了。”   “对,海部也找我问过了。我想来想去就记得幼年随我娘来时,吃过一种叫草瘤子的。”说完,侍卫又是一叹。他不是逃荒出来,而是家在沿海,被海寇屠了村,他们一行正好去县上卖家禽,躲过一劫。后来因缘巧合入军,又被选拔进听风。   “…………”   小声说着话,侍卫们看着睡得一脸香甜的贾珍,只觉得心理带着一股难以语言被信任的满足感,眸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东方,望着那不知不觉破晓的天空,笑了笑。   虽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话语,但是他们的主子—德嘉帝却是给了龙,给了贾家信任,而贾珍哪怕化龙,贾赦哪怕有奇遇,但是贾家对帝王,对大周,对百姓也是信任无比。能人们心都往一处使,未来的日子定然光明。   前途是光明的,但道理却是曲折的·jpg   此时此刻,贾赦也默默化身为哲学赦,哼唧哼唧的摸着胸膛,进行自我的宽慰。在他将《美少女战士》里想到的月光战术都用尽后,那一股束缚着他,似乎也萦绕在周围的热气渐渐消散开来,取而代之是冬日黎明前特有霜降。   带着些点点霜的细微颗粒飘荡在空中,贾赦重重叹口气,揉揉有些被吹红的鼻子,“把香案收一收吧,恐怕请不出紫姑了。我去贾家拿灶王爷再试一试。苏统领你先带人回义安,就说我们有公务在身。我派人去信给老穆,让他带头组个局陪珍儿。这三日且别让他进城。”   “小张和城隍留下,其他三人回去看好山庄,尤其注意鬼屋,陪珍儿他们玩,拿出点东家气场来,知道吗?你们大人我不是做慈善事业的。老穆那群金羊羔好好撸。”   众人:“…………”   “把马道婆还活着的消息散出去。”谭礼给贾赦递了手绢,语调带着一丝冰冷,以玄部右侍郎的身份吩咐了一句:“再把金陵十二钗投身的家族正式对外张贴出去。不管是不是警幻,我们与其低调勘察,倒不如公之于众,一来打警幻一个措手不及,二来也是为了让其他人警醒。”   贾赦闻言楞了一下,很快脑子就转回来了,拍手赞道:“没错,人民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尤其是朝阳群众!”   像警幻这样破坏家庭和谐的,哪怕是个神,都得是邪神,得让老百姓们知晓个一清二楚!号召所有人一起来骂她,一口一个唾沫喷死他!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回过神来了。这跟通缉令存在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现如今貌似要通缉一个神,不对,一个坠仙入魔的神。   城隍和其他四人默默的自我逻辑补全了一下。至于听风一行,完完全全不疑有他。在他们眼里,凡是与皇帝作对的便是邪。管他是人是鬼还是神!   各自领了任务,悄然散开后,贾赦搓搓被风寒冻得有些冰冷的手,带着谭礼等人朝荣府而去。   一拐弯,众人没走多远边见沿街的商户们也忙碌起来,那些早点摊冒出的气息飘荡了半条街,与白茫茫的霜降一起缓缓将冉冉升起的金乌光芒都遮掩住了一分。   此刻的太阳,像极了荷包蛋。贾赦边感叹着,抬手摸了摸嘴巴,感觉自己有些饿了。   “都忙了一宿了,早饭想吃什么,等会随便点!”   城隍爷毫不客气,开口就是一连串的甜点,“你们要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同样是地仙,凭什么待遇不一样啦。”   “好好好,等事情了解后,我专门给你烧个满汉全席。”贾赦闻言失笑了一声,“都出太阳了,别出来随便吓到老百姓了。”   张添旺默默用袖子将怀里的城隍爷神像遮掩了一二,拧着眉似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师父,那……那张被烧的紫姑像怎么办?”   “等会我派人跟贾政说一声,让他补一张。”   贾赦正跟张添旺聊着,忽然发现自己袖子被拽了一下,一扭头就发现谭礼面色凝重,目光定定的盯着走过的公厕清洁工一行。   因仿照着现代最美公厕,故而现如今的清洁工也是有工作服的。也跟现代一样,是鲜艳的橙色小麻褂子。只不过背后还有些不同,是文化人闲得蛋疼才能干出来的事儿—画了个蜣螂。   画紫姑不端庄,毕竟穿身上的,画扫帚又显得扫把星,没人乐意顶这么个灾星名。为了显示也算“公家饭”,故而就画了扫帚加个蜣螂,俗名,屎壳郎。但是在中药界,是有夜游将军,铁甲将军之称的。清洁工们都喜欢这套“官服”。   因为现如今招收的清洁工,基本上是招收乞丐,流民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故而,这些原本社会底层,一下子吃饱穿暖,又工钱拿,还有“官服”穿,个个欢喜不得了。   不过……   贾赦顺着谭礼视线的位置,眯着眼看着手握扫帚的一行人,忽然间眸光带着一丝的锐利,抬手将自己的手仔仔细细看了眼。   他的手白白嫩嫩,是因为年轻,是因为砸了大钱保养,外加不事生产而来的。   一个大妈,手嫩嫩的,是为了证明灰姑娘的存在吗?   “那是妖。”谭礼抬手把露在寒风中展现的手握住,摸着人有些冰冷的手,心疼得开口:“换个思绪,我们四舍五入也算找到帮手了。”   “妖?”张添旺感觉怀里的城隍爷像都重了一分,靠近了谭礼,带着一丝的谄媚,好奇道:“谭……谭师公啊,真有妖?”   他可是当今玄部最有名的奇才了,他都没见过妖!更不知道传说的妖气怎么辨认了!若是能够学到……   “小张,你堂堂龙虎山继承人的体统呢?”贾赦闻言不满,“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只能管谭老板叫师娘懂吗?这是情商问题!你好好学!不然,小心我跟你断绝关系,教了你那么长时间都不会画表情包。我还想靠你发展漫画行业赚钱补添玄部。”   表情包画得好,夸张、比喻、象征、拟人等等画法就信手捏来,到时候漫画自然而然画得出来,自然就创造了新的产业。作为玄部大佬,他贾赦真是为玄门发展操裂了心,尤其是符箓派。不像炼丹的,能够改行炼、弹,研究化学。符箓派子弟不成器,他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改行画漫画了。毕竟鬼画符嘛。不然,他也不会光看张添旺俊,就把人收弟子。最为重要的还是看中人这身份—符箓派接班人。   张添旺从顺如流改口,“谭师娘,真有妖啊?”   谭礼闻言笑着应下后,拉着贾赦的手,示意张添旺跟上,一同前去寻妖。   张添旺看着两人步伐都超过清洁工一行还不止步,纳闷,“师父,师娘,你们……”   “小张啊,直接去环卫司等就好了,亲自上门,万一跟那紫姑像一样被燃烧了怎么办?”贾赦语重心长的抬手拍拍张添旺的肩膀,“做人要学会吸收经验教训的。”   张添旺:“…………”   与此同时,浑然不知自己被察觉出来的妖看了一眼公厕外墙那消失了的紫姑像,听着同事开口—“天杀的,怎么又有人盗紫姑像”,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昨晚感受到灵力波动,差点都在宿舍显露出原型来。但不知道哪位大能做法后,忽然间她就感受到一股灵力流动周身,一下子就让她修为有所突破。这也是她今日继续前来开工的缘由。   因为她突破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力量是来源于公厕。虔诚的朝紫姑拜了拜,又继续每日的活计。   等到了轮班休息的时候,被小组长给唤进了办公室。   “贾大人,这位兰大妈可以说是最勤劳最本分的了,尤其是每晚最后的清扫,她的传送带清扫的就像是拿抹布擦过的一样,永远都是最干净的。”   “所以才要以资鼓励,劳动无贵贱,三百六十五行,行行能够出状元。”贾赦笑着寒暄了几句,让人退下后,目光带着分审视看了眼传言的兰大妈。   以谭礼的记忆,他们很快就跟名册上的人对上了。因为是流民整编而来的,有些人路引都没有,故而这小像画得很精,当然也少不了有些互相作保信息的存在。只不过这兰大妈好像就是凭空冒出来一样,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什么时候见过,且人相比其他,一口标准流利的雅言。   被唤做兰大妈的妖迎着贾赦的目光,吓得一颤,结结巴巴开口,“民妇……”   “长话短说,成精多少年了?”   兰大妈闻言脚步一趔趄,“我……我没有干任何坏事,我……”   “知道你没干坏事,否则直接一把火烧了。”贾赦揉揉额头,“回答问题就好。”   谭礼一转动内丹,让自带的檀香气安抚有些胆小的妖。   嗅到明显属于同类的气息,兰大妈渐渐心神稳定下来,垂首恭恭敬敬回道:“回……回前辈的话,小妖本在国清寺修行,有幸得龙灌溉,化精,刚成精还未一年。”   “等等,龙灌溉?”贾赦面色一扭,“什么时候的事了?”   “忘记那被排放到放生池了。”谭礼说完,面色颇为惊讶的看了眼妖,“你当时成精?”   若当日成精,他不可能没有感受到。   贾珍化龙当晚,他几乎全身紧绷呢,思索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可以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回前辈的话,是诸位离开后,我不小心将大师的舍利子碎片跟吞食了。”   “难怪有些佛缘。”谭礼叹了一句。   “既如此,”贾赦不解,“若说你要报恩,那么听得到之前的龙吟,为何不上门来寻?若不报恩,你为何不好好找个地方修行?”没一年的小妖精使唤起来跟童工一样,不好安排。   “回……回大人的话,小妖跟脚是……”兰大妈说起来,面色一红,声若蚊蚋:“是……是蜣螂。清扫公厕,疏通土壤,便是最好的修行之道了。”   贾赦恍恍惚惚,扭头看了眼谭礼,瞧着人郑重点头的模样,抹了把脸,怒不可遏,“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来玄部报道呢?玉米等着你,红薯等着你,杂交水稻,不对……”   贾赦揉头,“气糊涂了,沼泽气等着你啊!”   “师父,别展望这些,能不能问有关紫姑!咱们的重点!”一听妖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张添旺在想想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莫名的压力少了不少,有些心心相惜起来,有些跃跃欲试起来,想要知晓若是有紫姑,未来该是如何安排。   “对,紫姑,你有发现过她老人家的踪影吗?”   “回大人的话,小妖并未见过,不过小妖感受到了三姑夫人的庇佑。”兰大妈开口道:“在传承里,三姑夫人告诫过,说是小妖化形后莫要以年轻美貌示人。若是美貌者,下场唯有投靠警幻仙姑,不然便是被杀而亡。”   “岂有此理!”城隍爷闻言最先气愤跳脚,“我原先以为她只不过为了争取香火,不择手段了些,万万没想到还敢如此仗势欺人!想明朝的时,我得朝廷香火祭祀,都没如此横行过。”   与此同时,警幻也怒喝了一声,“岂有此理,汪大娘不顺就罢了,反正不过一棋子而已,本座让你盯着的贾敬,居然能够让他们在我的眼皮底下捅出这么大篓子来?”   铺天盖地的威压迎面而来,跛足道人不可控制的身形一闪,化作了一条蜈蚣。   “废物!”   骂过之后,警幻却也是敛了些修为,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变回人形,颤颤巍巍匍匐跪地的跛足道人,叹道:“一眨眼,本座点化你也有百余年了。而你呢?至今也没什么用处!若不把贾敬给处理好,那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是,多谢仙姑开恩。”跛足道人连连磕头,擦了把汗。   贾敬捅出来的篓子说大也不大,其妻贾徐氏带着贾琏去淮安串门走亲戚,给绛珠仙子的娘—贾敏,送了一个妇科御医罢了。   然后当他注意力在林家的时候,贾敬就顺带宣传了一下送子观音。   顺带宣传了一下月老。   顺带宣传了一下兔儿爷。   顺带杜撰了一个爱神,专管魔镜。   顺带杜撰了一个自强女神。   顺带杜撰了一个家庭和睦神。   顺带……   文笔好不可怕,会编故事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贾敬他主要目的不是冲着这些顺带来了,他只是在炼丹。   炼丹的途中,忽然发现了一本古籍。   忽然就发现了一座神迹。   神迹里表示了神各有所职。   神迹还说了家和万事兴。   这造假造得跟贾敬这姓一样,假得可以,可偏偏没人说他假。   ※※※※※※※※※※※※※※※※※※※※   谢谢加肥羊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176章 政大官人   目送跛足道人一瘸一拐的离开,警幻眸光冰冷一片,缓缓施法转动了风月宝鉴,想要窥伺汪大娘的进展。她趁着汪大娘死前,勾出人埋藏心底里的欲望,让其放弃死亡,缠绕着贾家。目的倒不是让她当石矶之母,而是吸引贾家人的注意力,让贾家趁早给贾珍定下婚配。等有魂魄后,她送石矶入人肚腹就显得神不知鬼不觉。   只不过当镜面内还未出现汪大娘的身影,警幻便敏感察觉一股暖流似乎透着镜子来袭,这一股暖流,让她浑身莫名的有种被微风拂面的舒适感。当下浑身一僵,警幻的面色刷白了一分,这……这是灵气?   昔年她升天庭时,就迎面而来一股浓郁的灵气,让她都有些站不稳身形。可自打天庭陨落后,灵气也随之消散六百多年,怎么会一下子又有灵气?   还是说下界又有什么大动作不成?   唯有举国之力形成的香火愿力,没准才能够形成这一股令人心神气爽的灵气。   警幻一想,愈发谨慎了起来,也不去窥伺汪大娘,小心翼翼转动了风月宝鉴,想要窥伺贾赦。   这所有变故的根源都在贾赦身上。   当镜面闪现出贾赦的身影时,警幻眼眸一眯,带着些审视,打量了起来。   而此刻,正在环卫司的贾赦眉头拧了拧,微不着痕迹的左右观望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人员,但是他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这种感觉不像行走在现代社会,随处可见天网摄像头。   而是身在学校里,偷偷拿出小零食,看着最新的小说,耳朵里还挂着两耳机脑袋随着音乐摇摆,正浑身惬意时,班主任趴在窗户上,深深的凝视着。   死亡之眼·jpg   作为一个学渣,应对这样的场景堪称手到擒来!   “哎哟,受凉吃坏肚子了,老谭你们先聊着呀。”贾赦捏着鼻子去了厕所,察觉到那死亡之眼依旧如影随形的跟随,垂眸掩盖住了眼里勾起来的一抹邪笑,开口念叨着:“第一次上公厕,纪念一下。”   “这草纸硬邦邦的,还不如手绢。”   “这……哎哟,粑粑拉不出来。”   “……”   警幻瞥了眼哼唧唧的贾赦,也不甚在意,视线依旧牢牢盯着人。作为仙人,她自然也不是看皮相之人,可偏偏贾赦周身萦绕的却是一团浓郁的黑气。这团黑气,若是搁从前,都是能够被天罚劈个魂飞魄散的。可偏偏满身煞气的贾赦又隐约透着股鬼气来,且贾赦的命格依旧未改,的的确确也是贾赦。   她昔年选中贾家也是千挑万选的。   贾赦是庚金的命格。   正所谓“庚金带煞,刚健为最。”庚金命格的人,属于阳金,需要在炉火中锻造,才有成器的可能。故而庚金虽命贵,却要历经坎坷,方能成就大事。且【庚金主宰天地肃杀的权柄,主人间兵革之变】,历朝历代庚金命格的极其少,本朝上一个庚金命格的乃是贾代善,他历经坎坷,成大周战神,可贾赦虽是庚金命,但在她精心的设计之下,却是怯弱不堪,当不起主伐的重担。   原本按着她的设计,大周王朝最后也是走向覆灭,到时候她以救苦救难的形象出现,到时候……   回想起自己当年精心的连环计,警幻就不由恨得牙痒痒,目光带着浓浓的杀气剐向贾赦,忽然间瞳孔一缩,就见原本哼哼唧唧的贾赦忽然间刺啦一下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一副诡异的画,旁边上书四个大字—警幻吃屎。   “岂有此理!”警幻将指尖都掐进了自己的掌心,气得面色发青,愤怒顺着风月宝鉴,一道术法使下去,想要毁掉画。   但随之术法接触到的那一瞬间,“画”却像是有灵一般,轰然炸开。刹那间屎尿崩了一地。   警幻死死的看着那飘过来的屎尿味道,狠狠的盯着那顺着米田共崩裂开来的一张小纸团,上书—请你吃屎。   这纸不像先前那一张的粗糙的草纸,反而是用来制作冥币的纸张。   哪怕离得再远,可警幻依旧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塞这嘴巴,喂了屎尿一样,恶心反胃的想吐。   贾赦看着那升空的米田共等物,捏了捏鼻子,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贴着表情包—【隐身对其不可见·jpg】,默默挺了挺胸膛,跟谭礼交流道:“想跟我一个学渣斗警觉性,真是可笑了。”   谭礼捏了捏鼻子,不想说话。   谭礼不想开口,城隍却是忍不住欢呼了几声,“这里也有我的军功章,要不是我天天带着金元宝,而且平判了那么多案件,都没那么多香火呢!不过这个值!以后我乐意每天都拿出百分之一的香火给警幻烧屎。”   “小城隍表现很好。”贾赦点点头,捏着鼻子论功行赏,“还要表扬一下小兰,表现棒棒的。一下子就给推出米田球来了。”   被唤做小兰的妖还有些恍惚。   张添旺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抚了一句,“习惯就好。”   说完,张添旺捏了捏鼻子,“不过师父,您老下一次能不能提前先打个招呼?用这么杀伤性强的武器,也很伤自己的。”   也不知道他师父怎么跟谭先生联系的,然后他们就开始烧“米田共”,是偷偷把粪坑的臭气全抽取出来,然后冥币烧了起来。   谭礼终于开口,赞同一句,“小张说得有点对。”   “好了,这不是事出突然嘛。下一次就不这么搞了。”贾赦拍拍谭礼的肩膀,“走啦,我们回去洗个澡,吃个饭。然后那个小兰,随……随我们去,正好玉米开荒需要你呢。”   “是,小妖遵命。”小兰点点头,接受了自己去处的安排,不过转眸间看见如今的时辰,还是抖着身,小声禀告道:“大人,这做一日和尚撞一天的钟,小妖斗胆,今日这活,我得干完。”   贾赦听到这话满意点点头,“很好,我们就缺你这种爱岗敬业的。你去干活吧,到时候我让小张来接你去山庄办入职手续。”   “是,小妖告退。”   “说属下就成,别妖啊妖的,胆大点,到了山庄后就恢复本貌。”贾赦开口,“警幻没什么好怕的,你刚才不还反手就给人一个球?抬头挺胸,自信点!”   “是。”小兰闻言,声音相比之前,略大了一分。   “再大声一点,咱说话办事,虽然要和气要笑脸迎人,但也不用这么瑟瑟缩缩的,没人欺负也没人歧视物种的,更别提你的药用价值多多,还有大将军的称呼。”贾赦语重心长的开口,瞧着小妖终于抬头,昂首挺胸应了一声,才把人放走。   不过还没等他喝口茶润个嗓子再离开,就见有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贾赦,你什么毛病?还对无家可归的妇人下手?”贾政一听到属下禀告,带着满脸困惑而来,但在门口瞧着满脸绯红离开的“兰大妈”,当即只觉胸膛燃烧着一股怒火,冲了进门,厉声喝问:“贾敬走之前还对我再三告诫,可万万没想到,你最先无视他!我要写信告诉贾敬!”   “老二你胡说八道什么,告诉你敢在敬哥面前黑我,跟你没完!”贾赦莫名其妙被喷了一脸唾沫,瞧着面色红润的贾政,气不打一出来:“老子忙前忙后一晚上的,大清早的你自己不调查清楚,一进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找打啊?看看老子带着的一群人,也知晓不是你脑子想的那些黄色废料!”   “他们都是你的人,谁知道会不会包庇你?”贾政袖子一甩,有理有据,“你一侯爷,哪怕给义安县要弄个什么公厕,都直接找本官!你会懂纡尊降贵来环卫司?一定是有所图谋!除了女人,还有什么值得你贾家大少放下身段哄的?”   “你纯属污蔑!造谣诽谤!”贾赦气噎,“我还哄过古董呢!再说了,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你在谭老板面前如此诽谤我!贾政,敬哥走之前再三告诫,让我心平气和跟你说话,是你先挑衅我的。”   “是你被我抓了个正着。”   “是你!”   “…………”   想劝架的张添旺默默扭头看了直接缩回神像里的城隍,缓缓抬头看了眼谭礼,“师……师娘啊,就随他们这么论下去?”   “你插得进去吗?”谭礼慢条斯理的倒茶:“等他们说累了些。”   “可你……”张添旺挠挠头,“你们相处一点也不像我叔和叶院长,他们就腻腻乎乎的。”   “每个人性子都不一样。你师父对于家庭关系认识有些伤,我能够给予他不是一剑把贾政一家灭个干净,也不是帮他对骂回去,而是让他说出来,然后等他需要的时候,及时送上一杯茶润润嗓子,让他骂个淋漓痛快。”   说话间,谭礼抬手把茶盏递到贾赦跟前。   贾赦惬意的一饮而尽,看看对面哑火的贾政,冷笑了一声,“要不是敬哥有言在先,我就让你试一试什么叫真正的变形计了。你以为抛却所谓的读书人清高,看着报纸喝着茶,按部就班的管着城市环卫,就算是不容易了?老子都下田干农活,懂吗?!”   贾政哑着嗓子,从喉咙里憋出话来,“不懂!谁叫你是老大,你得到的多,自然也要付出得多。”   “哎哟喂,你终于说了句人话了!”   贾政冷哼了一声,瞥了眼略带黑眼圈的贾赦,一副不屑的样子,“可惜你一副鬼样。”   贾赦:“…………”   谭礼再开始第二轮掐架之前,忙不迭把人劝走。   贾政目送人离开,听着越飘越远的话语—“谭老板,他竟敢说我脸残了,我忙了大半夜说我残废了”,定定的坐在圈椅上,面无表情的倒杯茶润润嗓子。   脑海不经意间想起了贾敬临走的话语—   “你知道珍儿是谁,我杀你易如反掌。但你努力走正道,相比其他人,自然是富贵无忧,前途坦荡。”   “贾史氏与贾代善如何待你,你是个成年人,自己思考。溺子如杀子。”   “你和贾赦的恩怨,只要不危机贾家,我不会管。但是你记住,欲戴王冠,先承其重。”   正来回反复想着,贾政忽然间感觉耳畔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政大官人。”   一抬眸,就见半空中伫立着一个靓丽的身影,身段婀娜,娇若杏花,媚眼如丝,施施然一步步而来,轻柔无比的又唤了一声,“政大官人。”   贾政握着茶盏的手僵了僵,垂首又喝了口茶,然后一抬头发现身影还在,一垂眸竟然还有影子,不由得眉头紧蹙,深呼吸一口气,“敢问姑娘是何人?青天白日的怎么进的公衙?”   “小女乃放春山警幻仙姑名下,因知晓政大官人您心情抑郁,特来帮您排忧解难。”女子说话间,微微一垂首,露出自己优美的脖颈。   “哦。”贾政淡淡的应了一声,不急不缓开口:“为何是政大官人?”   “因为仙姑有神通,知晓荣公本来只有您一子,那贾赦是篡改了你贾家的气运,您政大官人的气运。”   贾政握紧了一下茶盏,回旋了一遍贾敬的话语,定定的看向来人,“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莫要唤大官人?这很容易让人想到西门大官人。”   说话间,贾政狠狠将茶盏砸碎,并伴随一声咆哮,”本官认认真真读书,为人清清白白,是绝对不可能被色、诱红袖添香的!本官是真正经!”   被派遣而来的女鬼:“…………”什么鬼? 第177章 设套路上   贾政向来觉得自己比贾赦优秀,哪怕现如今,他也依旧爱拿贾赦年轻时候的事情来说嘴。贾赦年轻干的混账事儿,最出名的三项便是套麻袋打人,古玩街当棒槌,秦楼楚馆包美人。   尤其是最后一点,那是被人,尤其是像他这样的读书人所不耻的。   所以,这种妖里妖气的美人不冲贾赦,反倒是冲着他来。是觉得他贾政似乎是色中饿、鬼,很容易下手被迷心智?   扫了眼随着他砸杯,半空划过的一道响箭,贾政反倒没被监视的不虞,反而是愈发得意。仗着自己有靠山在身,骂了个爽,出了出先前没骂胜利的窝囊气,“怎么还想走?以为这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啊!环卫司!懂吗?贾敬亲自布置的风水局,你还能走得出去?笑话!”   贾敬可是龙王他爹!   龙的概念,懂吗?!   哪怕他贾政真被篡夺了气运,会是独子,可是一个侯爷,跟“皇亲宗室”,是个人都会选!   女鬼眉头微微一簇,面上却是泫然欲泣,怯怯开口:“小女……”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还小女小女的。”贾政翻个白眼,铿锵有力:“老女人!”   女鬼气得咬牙切齿,眉头一拧,褪下温柔的皮相,刚想伸手去抓捕贾政,岂料有一道光直射而来,非但如此,她一反抗,那诡谲的术法还将她束缚的越紧,那力道都能勒紧她的骨髓之中,疼得都让她站不稳身形,直接跌坐在地。   “官人,有四种意思,” 说话间,贾政伸出手来,睥睨了满脸气得通红,使劲挣扎的女鬼,不急不缓开口:“第一,选才任官,第二为官吏,这两种都是流行在唐前,是官吏敬称;等宋时,有了第三种意思,男人的尊称,渐渐也有了第四种意思,民间妇人唤相公为官人。不过随着宋亡,那元主政,就没这种说法。”   四指手指头在人跟前晃了晃,贾政嗤笑了一声,“你说说自己第几种?本官也不是死读书的,懂吗?”哪怕是死记硬背,他还是背了点东西在脑海里的。   “你们玩仙人跳之前,连活学活用都不会?垃圾!”   女鬼:“…………”   谭礼和城隍爷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恍惚。   谭礼默默拦下城隍,打算等贾政再怼怼。他们刚踏进贾家门口,就见听风侍卫发上天的蓝色响箭,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灵异波动。相比贾赦和张添旺算肉体凡胎,他在察觉波动之地后,瞧着贾赦望着事发地刹那间变脸的模样,都不用人说,自己揪着城隍爷直接闪现而来。   岂料没见到奄奄一息的贾政,反而瞧见贾政把鬼给说懵逼了。   紧随而来的贾赦和张添旺:“…………”   城隍把毫无挣扎能力的战斗渣女鬼收入城隍印,贾赦看了眼依旧面色红润有光泽的贾政,确定人没被鬼吓傻愣后,眉头微微一松,抱拳与胸前,笑着:“不错啊,放心,玄部会给你送锦旗嘉奖的。”   贾政瞥了眼贾赦,扫过人的黑眼圈,呵呵冷笑了一声,“本官还真担信玄部的办事能力。”   贾珍在茶馆变龙后,他被签订了保密协议,自然也知晓了玄部的事情。对于玄部的一把手,他贾政除了翻白眼,还是翻白眼。   “抓个鬼而已,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值得你们全副武装,倾巢而出?效率低到令人嗤之以鼻。”贾政说完,一扭头,还挥了挥衣袖。   瞧着贾政一副拽啦吧唧的模样,贾赦一下子又燃烧起来斗志,“贾政,老子要不是看在你儿子的份上,直接剁你个桃花开,永绝后患!”   “……”   “走走走,我们还没吃早饭。”谭礼拦腰抱起要炸毛了的贾赦,“小张,检查一下符箓阵法。”   张添旺点头如捣蒜,目送谭礼离开的速度,偷偷转眸扫了眼贾政,正好撞见人目送贾赦一行离开的方向,神色有些微妙,“贾大人,你……你们兄弟就不能好好说个话吗?”   “我们没有好好说话吗?”   张添旺:“…………”行叭,你们兄弟都有理。   张添旺检查过符箓阵法之后,又提醒了一句将燃烧掉的紫姑像在贴一张,顺带也替兰大妈办了个手续。   贾政面无表情,“贾赦大晚上的请厕神?”   “嗯,贾大人您也注意点周边。警幻一行篡夺不少家族气运,企图借此蚕食国运修炼。贾家也是其中一家。”张添旺捡着能说的道了一遍。警幻真正目的不知,但是从钟学礼身上挖出来的信息却是如此。   故而他们一致有个推测—洛赦眠就想借助国运让自己化龙。警幻帮洛赦眠,那四舍五入一下,也是如此啦。要不然就是另外一种“仙人跳”:洛赦眠作恶之后,警幻带着五彩祥云来收拾他,做拯救苍生的救世主,享受万民崇拜,瞬间洗白。   不管哪一种,她此刻都非能够正神,而是邪灵。   “这样来找本官也说得过去。”贾政理解的点个头,“不过能否斗胆问一句,为何请得是厕神,没有其他神灵?不是有珍儿吗?”   “请恕在下无法回答。”张添旺一脸真挚的解释了一句。这事真没法解惑,他哪怕从头到尾都参与了,可依旧不理解某些逻辑关系。   贾政沉默半晌后,点点头,“理解,保密。不过能不能提醒一句,别大晚上的吓人?”   说完,贾政顿了顿,沉声咬牙着开口,“贾敬不在,不是还有谭礼吗?贾赦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能有什么用?”   “…………”   张添旺神色微妙的辞别贾政之后,回了荣府,瞧着满桌子的早膳,看着他师娘给他使眼色,默默禀告了一遍,着重强调贾政身心健康,活蹦乱跳,还能够再掐五百年。   贾赦慢慢咽下牛肉粥,撇撇嘴,慢条斯理的夹了个奶黄包:“谁说我关心这个了?我是让你回忆一下阵法。我就奇怪了,警幻住哪里啊?还没两炷香时间,就派人过来了。这也太效率了。小张,来,坐下,边吃边想想可能。”   “谢谢师父。”张添旺坐下,不过听闻贾赦的话语后,再看满桌子精致诱、人的餐点,也没有多少精神。   也的确是个问题啊。   这警幻来得太快了,不过两炷香时间。   用他师父的话来说,读条变身的时间都不够。   “若是有法器让时间流速不一样呢?”张添旺拧眉说完,带着一些崇拜:“不少传奇话本都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呢。原本我都不信的,但是自打见了师父您,才懂天外有天。”   “小张,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贾赦哼哼了两声。   “小张,”谭礼神色肃穆了些,沉声开口,“任何事情,只有付出才有回报。在修道人士眼中,天道是至公,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且天道是认可遗产继承的,诸如三清圣人,便是继承了盘古开天的功德。现如今贾赦术法不拘小节,那也是人继承了先祖付出所得的荫蔽。”   “谭榜眼,您这不拘小节一词用得真精。”原本一直默默埋头吃的城隍飘了过来,点赞了一句。   他不能食用生食,故而是专门“烧”的,在食物上覆盖贾赦添加过表情包的冥币,让他可以直接自己夹着筷子吃,而不是吸食香气。   当然因此,也离主桌远了些。   但听到谭礼这话,城隍爷一边为谭礼给贾赦术法的奇葩形容词点赞,一边却也是无比认同点点头,“也的确是这个道理。那警幻,不过是仗着天庭陨落,天道崩塌,剩下的能量只能够维持万物生长,才如此的肆意嚣张。谭礼你们的出现,不就是来收拾警幻了。”   说完这话,城隍爷又面色沉了沉,“最近我学了不少刑侦手段,怀疑我们是灯下黑了。警幻虽然弄出什么十二金钗,贾史王薛祖籍都在金陵。除金陵也是曾是龙兴之地外,她恐怕还是要转移我们的视线。”   “我怀疑警幻的大本营还是在京城!”   “这个怀疑我也有。”贾赦沉声道:“毕竟,说句实在的,要论世间悲剧爱情哪里最多,自然是侯门大院,甚至那皇宫大院。不下农田不知道,一下农田才懂,普通老百姓累都累死了,哪里还有闲心雅致谈情说爱,花前月下?”   “我们饭桌上讨论讨论,但接下来的重点还是先针对那汪大娘。”谭礼提醒了一句,“眼下那才是燃眉之急。”   “大理寺不是有驻京办,等下我们过去溜溜食。谭老板,你先回去忙公务吧。记得看看玉苗苗。”贾赦虽然关注大侄子,但是他觉得自己不是个偏心的,对于一手养大,看着长大的玉米,也操碎了心。   “一起去吧,总觉得警幻派遣女鬼前来,这举动有些……”   “有些激情杀人的架势对不对?”贾赦说着,眼睛迷成了一条缝,“我在听到小兰说传承的时候,就懂了!你说说警幻脑子抽抽到什么程度啊!都不懂知己知彼的道理!像我贾赦这样的颜控,能不懂脸蛋的重要性?”   要是有人给他泼粪,他贾赦能够把人弄个半死不残。   哪怕不好颜,现如今往人,就往人门口扔米田共,都能被追着打的。   这妥妥侮辱啊!   今天又是全红楼最机智的崽·jpg   =====   用过早膳,又试过一遍灶王爷不成后,贾赦看着面色决然的谭礼,也就让张添旺带着城隍先行会山庄审讯送上门的女鬼,他们两人一起手牵手去大理寺踩个点。   刚从宫里出来的严大人一见贾赦,肉眼可见的面色都黑了一分。他开完朝会开小会,莫了还被留下来开了个一对一的。会议的重点内容就是稳住汪大娘,某龙他前未婚妻,借此顺藤摸瓜,且与此同时要安抚贾赦,协助人进行调查,尽量三日之内查个清清楚楚。   官生艰难!   贾赦笑眯眯的打个招呼,严大人维持着礼节性的微笑,把蒋子宁唤了过来招待两人,顺带言简意赅诉说了相关的案情。   蒋子宁恍恍惚惚,“汪……汪……”   难怪他也略觉眼熟呢!敢情是汪大娘!   这汪家兄妹,因为娃娃亲关系,幼年的时候经常与他们一起玩耍。虽然闺阁与他们男子汉之间游戏不一样,但若是年轻人有聚会,不是单纯的武将后裔间的勋贵,那么其他吃喝玩乐交友的宴会里也会十次里面邀请汪家两三次。看得就是贾家的颜面!不然看才华不成?   他们这些官二代,不管成器不成器,在自己没独当一面成为家主前,都是看爹看家族交朋友的,都是有等级壁垒在的。   果然一安逸,人闲得,人心变坏比乱世来得更快些。   像他们蒋家,他祖父昔年是老宁公手下的亲卫,战火情谊那生死交情杠杠的,也是宁公给祖父机会,祖父才有机会展现军事才华,得侯爵。他爹虽然目前从官职上论,比贾敬都高了不少,可私下也叮嘱过他,让他看着点贾珍,到底几代交情了,贾珍哪怕学习不怎么样有些小毛病,但本性不坏。   “这个贱、女人怎么还有脸来算计珍儿?!”蒋子宁怒不可遏。   “蒋少卿,”严大人见此面色一板,神色带着冷冽,“为官,尤其是审判之职,最忌讳的便是代入私人感情!蒋子宁,本官将此案交给你,也是对你的磨炼。说句现实的,你乃爵爷后裔,打小往来,哪一个不是官爵?你一办案,碰到沾亲带故的就给本官这种态度?虽有避嫌制度,但是你这么年轻,就打算避后半辈子的嫌?”   大理寺不像其他地方,其他六部两寺官吏调动派遣频繁,一部之长更是可以轮转。大理寺的一把手更多的是提前培养酷吏。只有经历十年二十年的各种小案大案,等到了寺卿的位置,才能公正。或者说见多了世间尔虞我诈,内心要淡然了。毕竟,大理寺专职的是审百官。除却帝王,其他人犯案都得经过他们手里。   蒋子宁是他看好的接班人之一,相比其他人,他更适合一些。   金钱女色、诱惑,他打小经历,也机警,不会掉入他人陷阱;家族也是明事理的,且是保皇党;自己也是钟爱律法,但又懂得律法与政治的权衡。包青天斩驸马斩皇室宗亲斩……铁面无私的青天只能出现在话本中,现实里还是有些现实的。   所以,权衡种种,蒋子宁年纪轻轻便是大理寺少卿。   岂料这苗子,他栽培好几年的苗子,帝王也满意的苗子,一下子歪了。   蒋子宁一惊,看了眼面色漆黑的严大人,脑海回想人的教诲,垂了垂眸,拳头捏来捏去好一会儿,才抱拳开口:“多谢大人指点,下官知晓了。法理与情理,这杆秤,下官会寻到平衡点的。”   严大人闻言欣慰的笑了笑,拍拍蒋子宁的肩膀,“本官信你。去办案吧。当然你也给我看着点贾赦,别让他再撬我大理寺墙角了。当然,你能反撬点他墙角就最好不过了。”   蒋子宁郑重点点头,“严大人,下官明白了。”   严大人闻言,愈发欣慰的点点头,目送着好苗子离开,感觉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够美滋滋收获些破案鬼才。到时候,大理寺三个字能够让百官夜哭。   多年后,严大人撰写着《刑法》《刑事诉讼法》,被一起推动司法改革,心理默默流下悔恨的泪水。   他忘记了一点,他自己也是百官的一员。   所以,从他自己开始哭。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现如今严大人还依旧美得很,被提点了一番的蒋子宁虽然依旧有些愤怒,却也是能够心平气和起来,与贾赦谭礼讨论设局套汪大娘。   无独有偶,汪大娘也正想着有什么办法留在大理寺。毕竟这是她能够最接近贾珍的地方了。其他地方,贾珍出入从来都是仆从成群,一脚出八脚迈。现如今当了侯爷,更是各种嚣张,直接明晃晃的御前侍卫守护了。   贾家千亩一根苗就这么值钱不成?   贾珍揉揉鼻子,看看风尘仆仆回来的苏统领,一脸体贴道:“苏统领,我懂的,人在官场飘,总有公务在忙的,你们都去休憩吧,放心好了,在京城我还能出什么事啊。而且鬼屋可好玩了,我保证乖乖呆着不出去。”   苏统领含笑应下,目送贾珍又欢欢喜喜进鬼屋,嘴角的笑容撞见自己下属微妙的神色僵了僵,颇为有些狐疑。但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得屋内响起一声尖叫,下意识就往里冲。   “统领,冷静,冷静!”侍卫拉住苏统领,“是侯爷亢奋的声音,有两人陪着,绝对不会有事。而且鬼都被吓怂了。”   苏统领:“…………”   红衣女鬼和马道婆神色麻木的看着一进门就尖叫一声的龙,默默流泪。他们压根还没施展所谓的“投影”之技,连最简单的从窗户里爬出来都还没爬。   求求给鬼一条活路吧。   鸿钧和帝俊:“…………”   “鸿钧,”帝俊咬牙,“你不是让此世间灵气复苏了吗?这条龙是不是也该干点正事了?”   鸿钧沉默的看了眼甩着尾巴,走在黑漆漆阴风阵阵隧道内的贾珍,瞧着人脸上的害怕惊悚又亢奋的模样,长长叹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得贾珍极度亢奋的声音飘来—大叔大爷,你们快出来啊!   “我叔说了,情侣最爱看恐怖片了。谭叔就给他下载过呢!”贾珍紧紧反手抱着自己,全靠一靠龙鳞照亮,边操心不已,“我体验过了,真得特好玩,把身体给你们,你们玩啊!”   鸿钧和帝俊:“…………”   帝俊火冒三丈,“你莫要诽谤!谁情侣了?”   “大爷,你就别傲娇了。”贾珍嘘了一声,“我抓重点能力可好了。我叔他们也讨论过,大叔说的时候说鸿钧妻离子散的。道祖妻离子散!这样的八卦,你觉得可能不八一八吗?然后我就想到了大叔自爆的身份。假设大叔说的是真的,那他的妻不就是你吗?要不然你是他儿子?大叔都不让我往外八卦,一开口我就喉咙痛,写字也不成。那现在就我们,偷偷八一八啦。”   “否则无缘无故的,大叔哪里都带着你,把你捧在手心里,那……”贾珍说着哼了起来:“那怎么说来的,我叔教我的,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你学得倒挺快啊?为什么打雷就学不会!”帝俊火焰都冒出黑气来。   “这世上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贾珍认真应了一句,“谁叫你们那么凶巴巴的,不会对症下药。”   “再说了谈情说爱,再说了八卦,那是本能懂吗?你们要不要玩鬼屋了?”   “不要!”造个鬼屋不容易。   听到同时响起的两道声音,贾珍点点头:“懂了,你们是父子。我爹就肯定不会让我玩这些妖里妖气的游戏。”   “大爷,你是小天道啊?难怪次次要当第一呢,原来……”   “你给朕闭嘴!朕堂堂妖皇岂是区区天道可以控制的!”   鸿钧捂脸。   贾珍一惊,然后捂着肚子捧腹大笑:“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在温泉山庄的几人都惊骇的看着鬼屋里发出来的龙吟,互相对视了一眼,颇为不解。鬼屋那么刺激好玩?   在大理寺的贾赦和谭礼也惊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什么事情那么高兴?龙吟声都飘出几十里路来了?   被贾赦溅了一身味又损失一女鬼的警幻:“…………”这条龙到底什么来历?   九天之上的众圣人:“…………鬼屋那么好玩?”   祖龙深深叹口气:“谅解一下,毕竟没龙筋啊,脑残龙笑点低也是应该的。”   拿什么来拯救我龙的智商啊?   恐怕以后龙族愈发被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   ※※※※※※※※※※※※※※※※※※※※   贾珍:我为龙族智商代言! 第178章 设套路中   能够听闻龙吟的众人惊叹不已,处于风暴中心的帝俊瞧着人咯咯咯的捂嘴乐着,默默熄了火焰。他开始害怕在祖龙那的魂,会不会跟着二……逗比起来。   鸿钧百思不得其解:“你在笑什么?”   贾珍擦擦眼角的泪珠,“本来我是相信大叔你是天道的。但是一听大爷说是帝俊,然后我一想不可能啊!我踩了狗屎运不成?所以我就逆推了一下,你们两个都是骗子!我叔说过话本套路的,有一种随身老爷爷的套路就是这样子的。先获得宿主的信任,激发了宿主血脉传承之类,然后就是惊天一个反转,这随身老爷爷竟然与宿主有杀父之仇,灭族之恨!”   鸿钧无言相对。   杀父之仇之类的,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贾珍静静等了许久,不见又回音,又连唤几声,最后挠挠头,叹着气离开。他爹走之前跟他交代了,有事没事让大叔大爷多说说话。   岂料他好像每次都把人气个半死。   不过他还是确定一点,大叔大爷绝对不会是鸿钧帝俊。大叔自己说鸿钧妻离子散的,帝俊又是明摆的有十个儿子的。他们都是当爹的,比如他爹吧,哪怕性子再冷,也不会这样一不开心就冷战。   自己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脾气傲咧!   这样子怎么当爹啊?   连他赦叔都在琏弟面前会装沉稳呢。   连他父皇,那干爹一国之君,面对子嗣会端着严父架子的;也不会放弃子嗣。哪怕老五或者老四,恶事不少,还苦口婆心劝,给留条活命。   所以,真是套路哦!   贾珍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决定立马爬起来就给他亲爹画画去,一只老母鸡叼着小鸡仔送给老鹰!   绝对一看就懂!   且不提挥毫泼墨作画去的贾珍,贾赦在听风来信,确定贾珍没啥问题就笑点低,还有心情涂鸦后,嘴角抽抽,开了眼飞鸽传递过来的涂鸦。   “珍儿是想斗鸡了?这小公鸡画得还真神气。”   谭礼看了一眼,也点点头,赞了一句,“珍儿画技不错。不过这鸡窝画得太过抢眼了,珠宝绫罗的。”   “他小时候养过公鸡,就这样的。当初,我大伯弄个忆苦思甜的,可在怎么念苦想当年,一听宝贝孙子开口了,这鸡窝造得,就画像里这样,巨资打造的。”贾赦把画仔细递给侍卫,边嘟囔一句,“现在都去旱区转过一圈了,画画还不写实。”   “侯爷画了不少张呢,还在画,说是要寄给敬老爷。”侍卫笑着到了一声,“这是第一张。说是要凑够百鸟图。”   “他有事情做,能够宅得住就好。”贾赦欣慰叹了一句,“你带画回去吧。”   “百鸟图?”谭礼听到这词,在心理纳闷了一下,贾珍就算再心大,给亲爹祝寿都不会用鸟吧?若说交功课,也有些怪异,贾敬的要求他也知晓的,就是好好练功,再学史;若说贾徐氏布置的功课,也不对劲。虽然因为现在规矩,他只不过见过贾徐氏一面,但是还是从贾赦,也从贾珍口中听闻过的,贾徐氏从来不对贾珍的功课有过硬性规定,只求人能够平安喜乐,健健康康,故而还念着贾珍好好锻炼为主呢。   若是传承……   压下了心中的狐疑,谭礼目送着侍卫离开,叹口气还是将自己的思绪转移到解决警幻上来。   “等玉米事情推广后,我们去一趟金陵探一探。”   “谭老板,你是觉得不能顺着那女鬼和汪大娘揪出些蛛丝马迹吗?”贾赦听到这话,眉头拧了拧,“蒋子宁牺牲色相去飚演技了,总能旁敲侧击些有用的吧?这大理寺二把手,年轻俊杰,我们还是要给与年轻人希望的。”   “恐怕在警幻眼里都是废子。”谭礼沉声道:“忘记城隍爷觉醒后使用城隍印了,整个直隶鬼不过数百。那些鬼,我总觉得被警幻给收了。”   贾赦:“越说越毛骨悚然。你说说是不是真要去把老二,林如海他们小兄弟剁了?彻底杜绝他们生男女主角的可能性?”   “可这样也没用啊,一切都要从源头灭起。得调查清楚警幻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话本界自动补全的太bug了。”贾赦说着,一拍掌,凑在谭礼耳畔小声道:“我敬哥原形一定是雍正。被程序员拜多了,然后bug就趁此机会来收拾他。”   谭礼失笑了一声,定定的看了眼用戏谑口吻宽慰他的贾赦,抬手揉揉人发丝,“感觉自己愈发幸运遇到你。”   “那是。”贾赦拉着谭礼的手,“别紧绷着一根弦,出去转转,没准就会有破案灵感呢。”   “好。”谭礼应道,慢慢握紧了贾赦手,一起走出了大理寺。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贾赦当着热情的东道主,给谭礼介绍好吃好喝好玩的,正说着气劲呢,就听得侍卫匆匆而来,附耳几句。   贾赦:“…………”   谭礼:“…………是我理解的那个踹?”   侍卫一脸凝重的点点头。   “子宁这孩子也不傻啊,怎么会踹人,慢慢说。”   —蒋子宁毛遂自荐,以巧合的相遇,与严捕快一同带着汪大娘去顺天府报案,顺带拎着三流氓。   没啥问题,很自然。   侍卫沉沉叹口气,“蒋大人是没啥问题啊,直接把汪大娘当做往来的歌姬瘦马对待,可……”   两个时辰前,在商定好套路汪大娘后,蒋子宁寻了严捕快,私下透露了几句后,便打着陪严捕快的旗号,一同将抓捕的三流氓送到顺天府去。顺利的报案,顺天府尹甚至亲自督办了此案,然后一开堂就是问姓甚名谁。汪大娘是有条不紊的报出了自己的假名—汪云,家住哪里还一一说了个清清楚楚。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此案审判的很快。结案后,按着接下来的套路,自然是热心女捕快送姑娘家回家;蒋子宁又当护花使者。为此,蒋子宁还将他爹的爵车都拉了出来。   一路排场十足。   然后半路严捕快就肚子疼了。   “是真疼了。”侍卫压低了声音,道了一句,“我们都还没套路呢,她就是真肚子疼,不过她下车之前是另外寻了借口。”   贾赦和谭礼互相对视了一眼,“检查过了吗?”   “等接到人后,我们那您的符箓监察了,是真肚子不舒服,是见红了。不过严捕快说她这日子不对,而且据她回忆,肚子疼之前,感觉阳光有些刺眼,好像又不是阳光,就是被人用镜子还是簪子,能够反射的东西刺了一下。”   “现如今刚回到大理寺,严大人已经派人去御医再相看了。”侍卫禀告完这点,又继续道:“马车内,就是继续再演。可忽然间就出事了,我们透着挂起来的车帘,看不真切,只听得一声的尖叫声,等衙役冲进去的时候,就见蒋大人变得有些狂暴。”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大理寺,贾赦看眼面色有些扭曲,整个人似乎有些狂暴状态的蒋子宁,瞧着人被捆绑在圈椅上,面色漆黑若锅底,想也没想的就想扭头给自己咬一口,先画个符让蒋子宁冷静下来。   “我来。”谭礼神色带着肃杀,上前一步,定定的看了眼蒋子宁。被捆绑的身体渐渐的似乎因挣扎没有力气了,但又像是药效发作了的模样,身形不由自主的蜷缩了起来,尤其是肩膀耸起来,怕冷一般,死死夹着身体,脖颈也往缩着,面部有些苍白青紫,嘴巴不能自控的张开,露出些口津来,却是喃喃开口:“好……好……恶……好美。”   就像……就像瘾君子一般。   而且是被强行驻扎了药剂。   “你们成不成?”严大人见此忍不住面色铁青,“青天化日之下,子宁怎么这般模样!”   “是我的错。”谭礼应了一句,“我给子宁祛毒。”   此话一出,满屋讶然。   听闻信息而来的大皇子目瞪口呆,“谭先生你先祛毒,那汪大娘呢!马上提讯,本王亲审!”   “是我们刚才那一事激怒到了警幻不成?”贾赦咬牙。   “什么事?”   “我们出去说,把这留给谭老板。”贾赦面色沉沉,邀请大皇子和严大人一行到隔壁,细细说来他们早上在厕所时那小斗法。   “这么说,那警幻都能光天化日之下之间监视?”大皇子边总结,边捏碎了茶盏,“那你们之前所谓的玄门规则,不能干涉帝王气运在人眼里也就是一纸空文。难怪!”   难怪鹤云逆天一卦算得他的命格被人篡改了。   “天道不公!”严大人怒喝完,带着一丝的希冀开口,“那……那忠兴侯爷……”   “严大人,人定胜天!”大皇子闻言,怒怕了一下桌案,一字一顿,开口。   与此同时,警幻从风月宝鉴中看着自己绝美的容颜,嘴角不由自主的缓缓弯了起来。   不管贾赦术法如何邪,那贾珍又有何本事,只要她秘宝在手,那也自会沦为她的阶下囚。   敢得罪她的,这还只是开胃小菜而已!她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她的计划!   边想着,警幻将簪子缓缓插在发髻上,瞧着那点缀盛开的红艳花朵,捂着绣帕笑了笑。   正所谓“万里愁容今日散,马前初见米囊花”。   果不其然,一使用,愁容散得干干净净。   ※※※※※※※※※※※※※※※※※※※※   唐朝的时候对罂粟就有很多记载的。   来自百度   雍陶在《西归斜谷》中写道:“行过险栈出褒斜,历尽平川似到家。万里愁容今日散,马前初见米囊花。”“米囊花”,即罂粟花。游子在经过爬涉艰险路程之后,来到了一马平川的平原,极目远望,平川万里,赏心悦目,游子的愁容消失在一片五彩缤纷的罂粟花里。罂粟花使游子有归家之感,使游子消失了愁容,感到了归家的快乐。 第179章 设套路下   另一边,谭礼唯恐自己揣测成真,当然若是其他毒素,越发要抓紧时间,否则危在旦夕。眸光带着一分冷冽,谭礼想也没多想便是直接割破自己的中指,又将蒋子宁手指割破,以自己的鲜血强行注入人体内,为其换血。   这个过程并不愉快,对于谭礼来说,无异于树根被挖掘,比为抓洛赦眠时魂魄依附大大小小的植物还伤树身。但针对不知名的邪术亦或是毒物,他所能够想到最快最安全的办法便是如此。对于蒋子宁来说,这如同被剥皮抽筋一般,疼得想要满地打滚。注入鼻腔内的浓郁檀香味,明明平时是令人心旷神怡,可当嗅到的那一刻,他只觉得令人作呕。   尤其是当这种味道弥漫了全身,蒋子宁整个人都有些抓狂起来,被捆绑住的双手不断挣扎起来,嘴巴大开“呕”得一声狂吐起来,还未消化的食物率先倾泻而出。   谭礼见此表情愈发凝重了起来,顾不得自己那一下恍若断手的疼痛,施法加重了一分,让自己本源所带的紫檀香气凝聚成一团直接往蒋子宁嘴巴里塞。   在外千金难求的檀香一入蒋子宁嘴里,便好似被塞了一双一个月未曾换洗过的臭袜子,人嘴巴张的愈发大,哇的一下,似乎把苦胆都一起吐了出来,泛着微黄的苦水渐渐的变成了些带着於黒的血水。   在隔壁商讨安全措施的贾赦猛得身形一僵,惊愕的抬眸四处望了一眼,忙抬手写了三个字—显微镜,当血水落笔的那一瞬间,“镜头”下,便清清楚楚显示出了几缕黑气在乱窜。这些黑气中带着丝丝的殷红,就好似编织起来的红绳般缠绕在气体上。   “快!谭老板,把邪气逼出来。快,拿好符箓,站好位,别让这股气溜出去给警幻通风报信。拦截住!”   贾赦说完,又冲着外头湛蓝的天瞧了一眼,眼里带着一分的焦虑。刚才在大皇子一句人定胜天后,他猛然心头一震,隐约有些顿悟起来。当下意识先于行动让听风直接放了响箭。像警幻这样的手段下贱的,防不慎防,他瞒着贾珍,不亚于溺杀。   不过寻常觉得响箭传递还算快,可现如今真觉得传递速度太慢了!怕被警幻窃听,又不好直接千里传音,狮子吼一声,只能响箭。电话手机在何方?!   平常心!   贾赦捏了捏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带着严大人寻来的大理寺精锐们,一同将大理寺布控起来。接到任务的大理寺精锐们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拿着“水晶球”三个字的所谓符箓,虽然有不解,但也按着贾赦所列出的方位,去一一列队站好。   当站好队形时,不光贾赦,便是大皇子和严大人也若有察觉的抬眸看了眼地。他们仿若看到地面上也冒出淡淡的金芒来。   “警幻手里有个蛤、蟆精。而且按着她的几次行动来看,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贾赦有理有据,“所以地底下的不得不防。正好有个小兰。她守住圆心。”   正说话间,众人就听着天空中传来“哎哟”得一声,齐齐循声看过去,就见小金龙两爪子捂着脑袋,哎哟叫唤呢。   “这么坚固?龙都……都……撞不开?”严大人捂着自己手里握着的符箓,不可置信道。   “这是一条病龙。”大皇子摩挲掌心【隐身对其可见】的符箓,眸光沉沉的看着贾赦飞奔出去寻龙。   贾赦的身份,算七七八八的水落石出。   可贾珍呢?   大皇子拧眉看了眼被搀扶进来,脑袋鼓出个包的贾珍,嘴角抽抽。你说龙干嘛生那么多?东南西北四个海不说,大江大河里也有龙。跟人金乌一样,三条腿,又稀少,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多好。   “大哥,严大人。”已经幻为人形的贾珍唤了一句,眼睛就直勾勾看着不远处冒出丝丝黑气的房,焦急着:“子宁怎么样了?谭叔不会有事吧?那么浓的味道。”   这些问题,在场的几人都没办法回答。   贾赦拍拍贾珍的肩膀,“没事的,你先把脑袋捂住消肿了,然后我们还得靠你呢。就你能飞。”   贾珍不解的看了眼贾赦。   贾赦把人拉进屋,细细的解释道:“现如今警幻在暗我们在明,所以我们能够做的,也就只有排查法,先确保京城安全。到时候我们一同合作,把整个京城的邪气都灭掉。大皇子他们盘查各方,出台各种律法,引导各种情情爱爱的事情。”   贾珍似懂非懂点点头,看着贾赦解释了几句,又外出指导“水晶球”保护罩的事情,边听大皇子详说汪大娘莫名出现的事情,边在脑海里叫嚷开来。   “大叔大爷,你们出来,一个两个瞎吹牛逼,鸿钧帝俊都吹了,怎么连警幻都解决不了?我兄弟出事了知不知道啊?!是为我出的事啊!”   “你们在我脑海里住都没给住宿费!现在还缩头乌龟!”   “这世间有自己运行的规则,本座若是出手,这个世界便是彻底完结。”鸿钧几乎从喉咙里憋出来的解释。   “哟呵,那科举会试算什么?”贾珍气噎,“合着你们打情骂俏的时候就不管什么运行规则了?”   “我不管。”说着,贾珍直接躺在地上打滚,“我不管!现在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们不是鸿钧帝俊,那也是我的传承啊!这龙族的传承怎么那么没用啊?”   话音落下,贾珍身形一僵,感觉自己耳朵好像出现问题了,耳畔传来一声龙吟,还带着怒吼的情绪。   贾珍偷偷抬眸四下打量了一眼,这周边依旧是黑漆漆的,唯有星空璀璨。这一副场景,自打他能够跟大叔大爷交流的时,就从未变过。   可他怎么听到龙吟了?   是他自己喊的?   可声音不对呀?   鸿钧目光定定的看了眼贾珍识海深处那龙的传承有灵一般—被气的都震动起来,垂眸扫了眼还趴在地上,一副小孩子要不着玩具就打滚的龙,再一次认真解释了一句,“听过拔苗助长吗?这是你们的磨砺,本座已经在尽己所能的情况下,让世间灵气复苏,这对于你们的修行便是最大的金手指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要自己动手动脑子,要付出。”   “可她藏头露尾的。”贾珍说着哽咽了一下,拉长了音调,“大叔,你就不能多透露一点点?比如告诉我们她在哪里好不好?”   “本座也不知道。”鸿钧一本正经回道:“本座对于你而言,真只是个会说话的传承而已。你不能把希冀觊觎在我们身上。而且你现在身处的环境,对于你而言,是积极正能量的。”   “你叔贾赦学会的承担,你也要有勇气学会。先前下雨不是办得挺好?”帝俊瞧着贾珍还趴在地上,一副“你不说,我就永永远远不起来”的小孩子模样,也跟着劝说了一句,“而且你先前心心念念的姨夫,现大哥,虽然有些小帝王家子嗣的毛病,但他刚才的表现就非常好,人定胜天!珍儿,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你最先要学会的就是靠自己。与其祈求虚无缥缈的神灵,遇到自觉不公不正的事情抬头骂天骂地,索性不如让自身先强起来。”   “万众一心,人定胜天。”帝俊一字一顿,语重心长道。   “讨厌你们。”贾珍爬起来,狠狠跺了一下脚,气呼呼神智回了神,看了眼给他解释各种原委的大皇子,恹恹的开口:“姨夫,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啊?”   “珍儿怎么会没用?”大皇子闻言,扫过人眼底那一丝的红,抬手揉揉贾珍的脑袋,郑重道:“你看,文武百官各司其职,人呢,其实也一样,都有自己的长处与断触。咱珍儿其他不说,你讲义气吧?在姨夫最低谷的时候,只有你敢依旧认姨夫;莲花池出了事,情况未明,你也想也没想的就下水救人,还一趟又一趟的。”   “若是人人都一样的性子,一样的才智,你觉得这个世间还有意思吗?”   “可大叔他们明明都知道,都不帮我。”贾珍理解归理解,依旧不开心着,“我再也不跟他们好,不去找他们玩了。”   “珍儿,”大皇子面色肃穆了些,“你真觉得自己是状元了吗?想想你先前因为听闻要排名怕被占据士林名额的心情?是因为你心理有一杆秤在,所以你才会内疚才会害怕。若是大叔他们如你所求,直接告诉我们警幻,甚至直接把警幻绑到我们跟前,我们松得一口气,只有一时,然后接下来呢又出现警幻第二,第三怎么办?”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你也这么说啊,那……”贾珍点点头,“那你们以后别瞒着我,我也要参与。虽然我也许不会破案,但是我还是可以跑腿的。超级快,你看听风他们都追不上我。”   “好。”大皇子闻言笑了笑,“那你陪我去审讯汪大娘,城隍在唤醒她的魂魄。”   带着贾珍来到玄部的驻京办院子中,一进门,就感受城隍印飘荡在半空,带着和田玉的暖光将挣扎的汪大娘整个人都罩住。在汪大娘的身上,冒出丝丝的黑气。这些黑气中也带着点点的殷红。   “这黑中带点红怎么跟当初鲤鱼大闹的时候一个样啊?”贾珍挠头,“苏统领那时候还说是鱼鳃呢!”   “那蛇不是跟警幻有关?没准是同一个邪术。”城隍爷面色都有些刷白,看向大皇子,开口道:“这汪大娘恐怕张不了口了。她不像马道婆,被抓的时候是完好的。她几乎就是个弃子了。只不过蒋子宁踹了一脚,让人偏离了要害,侍卫们贴的及时,贾侯爷的符箓才堪堪护住她魂魄,没被彻底吞噬掉。”   “警幻是把自己当女暴君了不成?杀伤予夺的。”贾珍闻言,气得牙跟痒痒,“姨夫,你说我跟之前激那条邪蛇一样,直接飞上天唱歌,骂死她,激得她出来,成不成?”   “她没准还觉得自己能受胯、下之辱呢!”大皇子沉声,“骂也要骂对方法,等谭礼……”   大皇子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侍卫喜悦的声音由远而近来,“安王,侯爷,城隍爷,谭先生非但施法救了蒋大人,说还找到了办法能够探测警幻老巢。”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喜,城隍闻言面色都红润了一分,“你们去,顺带让贾大人给我弄个转播,我继续加把油把汪大娘魂魄给夺回来!”   “好!”贾珍应了一声,拉着大皇子,直接狂奔过去。   一阵风似乎的刮进了屋,但贾珍一脚跨进去,就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捏鼻子:“好臭啊!谭叔,你的香气呢?”   大皇子趔趔趄趄站稳脚步,甩开贾珍的爪子,往里走,岂料没两步,就被贾赦给拦下来,望着人少见凝重的面色,不由定定的看了眼谭礼手上一块黑兮兮跟蜜蜂巣似乎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   “鸦、片,”贾赦咬牙,“警幻直接整块给子宁塞进去了。”虽然现在技术比不现代,不纯,可是警幻利用邪术是瞬间就让其融入血液之中。   “阿、芙、蓉。”谭礼声音带着丝虚弱,开口。   听到这个词,不光大皇子,便是贾珍都明白是何物了。   “就是暹罗、爪哇那边上贡的乌香?不是说治病用的。”贾珍依旧捏了捏鼻子,眼睛透着好奇打量着,“我记得可牢呢,祖父唯一打过我的一次。”   他祖父带他去城北大营玩……忆苦思甜,他乱窜到了军医营帐,感觉这甜甜的,就想尝一口,结果太烫了,就打翻整锅药。   他也被揍到屁股开花了。   这事后续就是姨夫把他的份例给军营了。   大皇子闻言,也跟着点点头,“是有这事。这乌香不是用做药引,还有制香之类的?孤……咳咳,本王先前也有些份例,就借珍儿那事,借花献佛了。”   他又不缺熏香之类的,自想用作药用。本来还没机会呢,结果他这大妻侄就给他创造了个机会。不说贾家,就是伤残的兵员们哪一个不因此感念他一二?   这贾珍对他来说,就跟锦鲤一样!   不过……   大皇子敛下对往事的感叹,眯着眼扫了眼贾赦和谭礼肃杀的神色,带着分不解开口:“这……”   “这东西积年累月的吸食能够上瘾,相当于慢性的毒、药。”作为一个爱刷微博的,贾赦对于毒、品那也是了解颇深。   鸦片战争他没有经历,没太多感受身受。可是每一次朝阳群众立功,那些吸毒的被爆出来之后,都会有关于缉毒军警的文章流传。对此,他特能感同身受。他也是个军二代,留守儿童,他爹守住国门,跟那些缉毒军警也没啥不一样的。   “有关此物之毒,到时候在慢慢详解。现如今麻烦拿一张纸来……”谭礼也知晓阿芙蓉代代相传,一开始是为药,故而一时间根深蒂固的观念更改起来,还需要些时间。所以也就说起来了眼下的重点。   “子宁刚才清醒过一会儿,跟我说了两句话,他是感受到危机,用自己来设得圈套。”说到这话,谭礼长叹了一句,“勾股定理有云……”   “等等,谭老板勾股定理?”本还沉浸在悲戚氛围中,只觉得自己心扎疼的贾赦闻言,楞了楞,“能不能不要省略些过程。”   “具体的过程要等他清醒过来才知晓,不过他说道勾股两个字,我忽然间有了些思绪。贾赦,你想想,你感受到的监视目光是从何来,非法圣人动手,哪怕帝王,使用术法都是有时限的。你们有没有玩过拿着镜子反射阳光照射?我觉得子宁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可以利用这个算出警幻所居的范围,亦或是施法之地。”   说完这话,谭礼看着递过茶盏来的贾赦,瞧着人眼里闪烁的光芒,颇为有些愣怔。   贾赦见人不理解,压低了声音,凑在谭礼耳畔,“子宁怎么知道勾股啊?我虽然不太爱数学,但我记得这好像是你们初中的知识吧?”   谭礼慢慢喝茶,揉揉贾赦的脑袋,“《九章算术》,优秀的传统文化,请继承一下。”   贾赦:“…………” 第180章 贾赦得钟   除《九章算术》外,还有《周髀算经》、《海岛算经》、《张丘建算经》、《夏侯阳算经》、《五经算术》、《缉古算经》、《缀术》、《五曹算经》、《孙子算经》,此十本称为算经十书,是汉唐一千多年间形成发展的十部著名数学著作,分子、分母、开平方、开立方、正、负、方程等等概念都已提出。标志了古代数学的巅峰,在隋唐时期,还是国子监算学科的官方教科书。   然,此十本逐渐失传,唯《九章算术》在宋朝时刊印颇多,历经风风雨雨,才堪堪全本保存下来。   “只不过……”故意拉长了音调,贾赦看了眼给他和贾珍这个学渣详细解释的谭礼,抬手给人倒茶示意润润嗓子,自己却是眸光滴溜溜的看了眼大皇子,缓缓开口,“只不过现在科举不考,所以天下学子基本上就不重视,觉得会加加减减,打打算盘就够了。像我这样的,连四书五经都没翻全的,压根就不晓得还有这书。可是这些优秀的文化,为什么不继承发展呢?”   迎着贾赦那黑梭梭质问的眼神,大皇子揉头:“这非一朝一夕的事,能不能先关注眼下重点?”   话虽然如此,大皇子心思还是忍不住转了一转。   严大人在一旁点头附和,“虽儒家典籍为正统,其他算杂学,可也依旧有人学的。诸如验尸之道,那宋慈《洗冤录》便是我三司官吏必读典籍。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像子宁,这孩子虽然连杀鸡都不会,但是他就善于从案发现场的证物着手调查。不然哪里会年纪轻轻就坐稳少卿之位?”   “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贾赦一听人提及蒋子宁,也顾不得数学问题了,默默坐下,长长叹口气。   谭礼拍拍贾赦肩膀,然后边提笔边跟众人解释了数学和光学。   作为一个社会主义红旗下考试灌溉大的妖,基本的数学物理知识还是信手捏来的。   当然他现在还有心思给人做科普,一来是不想错过自己那灵光一闪的点子,二来在蒋子宁未醒这段时间,作为伤员也没其他的事情能够干的。三来,他的休养恢复之道也有些捷径可以走。除却自然的康复外,他还能因香火信仰康复。   他的香火那就是使劲的夸他!   小叶紫檀一出,谁不顶礼膜拜?   屋内众人:“…………”   贾赦默默掏出本子,想要做笔记,但发现自己无从下手,他只听得懂几个字,诸如平行光,折射率,其他的只能默默在一旁控制不住画个小鸟—数学不好的孩子,上辈子果然是折翼的小鸟!   贾珍吓得都变出了龙形,默默点了点自己的四个爪子。他花钱从来不用找零,所以可以不用学吧?   听不懂哇!   严大人原本锐利的双眸渐渐也有些茫然起来。他……他数学还听得懂几句,去算这个范围面积,但再加一个光学?这事好像比玄学比有条活生生的龙还让他这个老骨头难以理解。哪怕例子举得简单,点燃蜡烛,能够照亮多少面积。   “其实道理也一样的,就像砍头的时候,用多少牛的力气,这头颅落下,血溅出去多少距离。”谭礼道:“这些生活经验中多少用蕴含点数学物理基本点。所以我的家乡有一句,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大皇子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写满的一张纸,似懂非懂点点头,“化学是何物?”   “诸如早年方士炼丹,提炼出火、药。这过程就是化学。”谭礼捡了耳熟能详的例子。   “那谭先生冒昧问一句,你家乡的规矩呢?总不可能就靠着这些能够让人井然有序?”大皇子思想片刻,最后还是决定问出心理的困惑来。   谭礼也不介意实话实说,反正穿越这种密事,贾赦早就把自己曝光的一干二净了,毕竟当着满朝文武,在乾清宫用社会主义怼人的,还敢舔着脸强行用“赦会主义”解释的,小说都不敢这么雷。   贾赦默默挠挠头。   贾珍继续抠爪子。他龙爪子全算上了,反正好好学习,都要花费十几年的光阴。无法对比是现在苦,还是他谭叔口中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博士生的学习之道苦。   “若是按着主流成材时间来算,似乎两者也差不多,都是三十来岁能够成材。”终于听闻自己有些懂的话语,严大人眸光恢复了些厉色,“而且按着谭先生你所言,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分流培养,等在历经五年的高级教育,那就等于一招进大理寺,立马就能独当一面。”   说着说着,严大人还不由得冒出些星光来。感觉光是想想,就美得慌,此后大理寺是一群群蒋子宁啊!   虽然有翰林院会培养庶吉士,那教得基本都是些为官之道,迎来送往的各种礼仪规矩,往各部分的时候,多少人想着去吏部户部这些体面油水足的,要不然礼部清贵之地。像他们这样的部门,那是“凶部”,很少有人主动乐意来的。能够主动来的,抱着一颗包青天之心,那也是凤毛麟角。   他在大理寺呆了近三十年,才遇到个蒋子宁小肥羊。   话本戏曲看多了,想当包青天来的。   哎,说句最为现实的话语,也就这样生来不愁吃喝,家族内部还算和谐美满,自己又是个长子爵位继承人,顶头还有个老子撑着,才有一颗最为真挚的追梦之心。   相比严大人随着思绪飘荡,有些抑制不住的心情跌宕起伏来,大皇子神色平淡,一字一顿:“有些东西欲速则不达。”   听到这话,不光谭礼,便是贾赦也抬眸看了眼大皇子,眼里带着一分惊叹。尤其是贾赦,恨不得五体投地。   他就没这份平常心,在享受过现代科技的便捷后,恨不得马上电脑在手,手机我有!   幸亏这辈子都改变了,虽有旱灾,但是没有大涝,太子没有被逼自缢而亡。   德嘉帝也没有成上皇,不光老严,便是蒋子宁,也没有十几年后那样颓然模样,辞了官位,跟着贾珍嘻嘻哈哈,醉生梦死。   真好!   人各有所长,选择合适自己的位置便好。   念头刚浮现脑海,贾赦猛然一惊,感觉耳畔传来一道声音,“咚咚咚”的,像是登闻鼓被敲响后,那皇宫传递消息撞起的大钟,声音清晰绵长,一波又一波的散开来,似乎能够穿透时间与空间,带着些历史的厚重感,敲响在耳畔。又似乎有灵一般,顺着耳朵钻入了四肢百骸,直震内心。   这个声音……   与此同时,贾赦发现一股灼热的气息由他的左手手掌处扩散到身体各处,这种热气让他感觉异常的舒服,就像叼着薯条,葛优躺在沙发上,手里的游戏立马就胜了的那种爽!也像他看见玉米苗苗破壳而出,恨不得洒泪,画九宫格成长记录那种仰天大笑的惬意!更像他和谭礼小树苗手拉手一起撕日历,撕一张长大一天,像……   总而言之,一下子太多美好的画面不受控制的闪现在自己脑海里,他要控制不住傻乐了。   屋内的其他人:“…………”   谭礼率先察觉贾赦似有顿悟,可还没来得及起身为其护法,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朝他而来,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哎……”贾珍看见谭礼就像被倒拔垂杨柳一样,直接噗通一下笔直笔直的倒在了地上,当下顾不得扳着龙爪子算数了,忙变化人形,把人托到内屋床上,直接跟蒋子宁躺一起。   哈赤哈赤搬完之后,贾珍看着屋内目瞪口呆的一行人,骄傲的甩了甩尾巴:“这个场景我知道!赦叔应该想到了什么有些顿悟,是好事!谭叔应该失血过多,现在叫……”   贾珍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才吐出自己刚才到嘴边却想不起来的形容词,“虚不受补。苏统领,你去把城隍叫过来,让他也补一补,知晓内情的侍卫们都排排坐在门口。都想些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没准会有荫庇呢。大……大哥,严大人,你们赶紧许一个国泰民安啊!反正灵不灵,试一试又没事,不差怎么一会儿工夫。”   说完这话,贾珍是直接熟能生巧变化成幼崽模样,直接窝贾赦怀里了,虔诚爪子合了合,“叔,叔的传承呀,保佑我明年就可以娶媳妇生大胖小子,要聪明伶俐的,乖巧听话的,直接送给我爹带,这样他就可以看到贾家后继有人,含笑而终了。”   其余众人:“…………”   “按着珍儿所言,快去!”大皇子冷静下拉,吩咐了一句,只不过心理愈发有些纳闷了,贾赦这思绪飘哪里去了?   他先前也算见识过一回。   就是从仕女图爆出那邪蛇案一事,他父皇因为“蛇长龙角,不好收拾”闷气,贾赦和贾珍就拍龙屁,背古诗词,说着说着贾赦就眼冒金光了。   据贾赦自己解释,是因为反省自己天地安危两不知,想从此发愤图强,做一个有社会责任感,报价护国的人。   现如今不是谈及后世的学制。   贾赦再怎么脑补,能脑补出一朵花来不成?   笑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而且这一次还伴随钟声……   神话传说的东皇钟?   九天之上,祖龙一行眸光直勾勾的盯着通天。   通天面无表情:“本体是在我这,但器灵不在。那是与太一灵魂绑一起的。”说完这话,通天却是愈发心如刀割了,“太一的传承是在钟内,那贾赦应是开启了。”   “不是,我现在就好奇一点,”祖龙拍了拍自己后脑勺,“我明明什么都没错过,可为什么就看不明白贾赦到底怎么就开了?明明同样是打打打的,东皇钟还是大杀器,为什么贾赦连三脚猫功夫都还没学,就给开了!”   “不能因为是珍禽,金手指就这么给吧?”祖龙越想越气闷,“我儿起码还会打一架,还会飞还会下雨,为什么没点动静?”   只会抠脚!   一对比,得扔!   “因为东皇钟从来不是杀器,那是为了保家护国的神器。”陆压语调沉重说完,瞥了眼祖龙,“你没事多读点书成不成,政治书上都已经写得明明白白,军警是国家暴力机关。我皇叔的帝王道便是如此,从守护三足金乌,守护妖族,到……”   陆压笑了一声,“到洪荒万物。昔年若非他察觉端倪,以身代之,你们说说,会不会天道将十日全射个干净?你们说说,其余九日陨落,洪荒大地哀鸿遍野,血流成河,是谁灭了火?”   “你们管杀不管埋啊!”   听到这声指责,祖龙当即站在陆压身边,“不包括我呀。我虽然死了,但还是魂在的,五条龙崽子合力激发了本座的本源。那死凤凰肯定也是这样的,老远就瞅着那死难看的毛了。”   他祖龙,元凤,那是从混沌之期便存在的。   他之所以算打不死的小强,因为他的本源是五行—金木水火土。   元凤本源是世间五色—白青黑赤黄。   龙控海,凤领空,两族后裔以为昔年龙凤之劫“赎罪”的名义敛了因十日同出而亡的万物。当然了,一方面是有这缘由,另外一方面却也是被“诓”了。三足金乌,心机鸟!心机鸟!超级无敌心机鸟!   圣人们:“…………”   “用不着你们这死表情,我们好着呢。”祖龙嗤笑了一声。是挺好的,虽然本魂在各自族内,庇佑后裔,但是一半魂魄在十九层地狱。   龙凤巫妖,他们这些入劫的“首领”,“帝皇”借着后土妹子的六道轮回,合力为基石,衍化创建了冥府。万物死后都要入冥府接受审判。   在他们的字典里,永远没有臣服二字,哪怕是天道!   时髦点说法,政权永不臣服神、权!   只可惜大业未成,十九楼没法联网,不对!   是真幸运没有联网,否则那死凤凰要笑死的。   他龙族的崽啊!   贾珍还在虔诚许愿着:“保佑我们一家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保佑国泰民安,保佑大叔大爷相亲……啊!”   贾珍猝不及防被摔落在地,忍不住一声尖叫,在地上滚了一圈再爬起了身来。看着忽然站直了身的贾赦,贾珍揉揉屁股,哀怨:“叔,你起来之前不会说一声啊,我还没说完呢。”   “贾珍,你知不知道自己吨位啊?”贾赦闻言,气得要死,揉揉自己的大腿,“你叔我正美着呢,忽然就感觉是泰山压顶,胸口碎大石,憋得我都要窒息了。”   “贾赦先莫争论这个,你有没有感觉那里不适?”大皇子看了着眼眸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金色的贾赦,问道。   “没有。”贾赦摇摇头,抬眸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就见原本只是三足金乌的纹路,现如今这爪子勾着一个不知名的什么东西,跟痣一样大小。低头仔细辨认了许久,才发现像个小铃铛。   “东皇钟啊。”贾珍好奇探过脑袋看了一眼,“可不想呀,有点像……跟我那些长命锁的铃铛一样。”   “没准这个也是升级流,可以一步步进化呢。”贾赦还是挺美的。他先前脑海随着咚咚声,回想起了好多美好令人感动的瞬间,然后就飘飘然美滋滋起来,再然后便听到了一句霸气无敌的话语—父神化万物,我三足金乌乃父神的眼,各有所职,世间正邪善恶阴阳黑白,眼睛都会记录。我哥治万物,我守万物!   “那你赶紧让小铃铛不要响了,感觉我都耳朵嗡嗡声呢,好烦的。”贾珍听着屋内还飘荡的钟声,拉了拉贾赦的衣袖,道:“叔。”   贾赦也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发现屋内真有钟声,不由带着丝忐忑看了眼大皇子,”这声音……”   “就这屋内有。”像是知晓贾赦在担忧什么,大皇子立马道了一句,又解释谭礼昏迷在床贾珍揣测的缘由。   听到这话,贾赦微微松口气,“那就好。”   “你也猜得没错。”揉揉贾珍的脑袋,贾赦定定的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抬手拍了一下。   刹那间一直萦绕的钟声戛然而止,再也听不见。   贾赦见此,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又拍了一下,紧接着屋内又响起钟声。   众人:“…………”   贾珍好奇,伸出手往贾赦手心拍了一下,就感受到一股炙热的火气朝他来袭。   “靠,烤熟了!”   贾赦眼疾手快,抄起茶盏给人灭火苗,边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板着脸训道:“这是我大侄子,给他开个权限。”   说完,不顾贾珍挣扎,拿人另外一只手往掌心一拍。   旋即屋内便是响起了钟声。   贾珍:“…………”   其他人:“…………”   “果然,第一次玩要开权限。”贾赦感叹了一句。大概他脑子里还是对高科技恋恋不舍的,所以这传承也有点高科技。   “那我在试一次?”   没感受到火烧,贾珍又好奇了,抬手拍了一下贾赦掌心,边要求道:“钟声钟声,能不能别用大钟的声音啊,小编钟的调子最好听了,清脆清脆的。”   话刚一说完,贾珍赶紧捂了把脸,露出指缝来看着那掌心的火苗,委屈无比。   “珍儿,你比叔还能耐,还挑三拣四的,不烧你烧谁?”贾赦黑着脸训完,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望着那股火苗,跟着托腮叹口气,“算1.0版本吧,以后没准还能升级,到时候非但点能钟声,还能点歌呢。”   大皇子恍恍惚惚,竭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吐槽,把话题拉回重点来,“若是我理解的没错,贾赦你算仙法晋级了?那能知晓警幻了吗?”   “不能!”贾赦认真道:“术业有专攻,我就是这样领悟得到小钟的。”   大皇子:“…………”   “哎,”贾赦瞧着摇摇欲坠的大皇子,赶紧上前扶了一把,让人坐定之后,开口道:“王爷,正所谓靠山山会倒啊,您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要人定胜天,怎么一下子又希冀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呢?”   此话一出,满屋死寂。   贾赦却是板着脸认真无比,“你看,我就不怎么信,学会了靠自己的脑袋瓜,靠实力去解决问题,把此当做声控钟玩耍而已。”   “这些外物只是助力而已,真正能让自己强大的,唯有意识改变。”   大皇子眼眸闪了又闪,看着那逆光而站,细辨不出神色来的贾赦,身形僵硬片刻,最后敛下所有闪过的思绪,郑重无比道了一句:“没错。”   听到回音的贾赦心理不自禁的乐开了花,他的WiFi,他的游戏,他的空调啊……这些,都要走科学路线才能够实现的!   为了造福全世间的科学,玄部到底只能是秘密部门的。   内心虽然如此嘚瑟,贾赦面上还是继续维持着肃穆的表情,将谭礼先前打满草稿的纸交给大皇子,让人在思索思索,自己却是守在了床边。   谭礼似乎知晓贾赦的担忧,缓缓睁开了眼,楞了楞,想起自己昏厥前的场景—钟声莫名响起,散出的光芒将贾赦笼罩住,一个鲤鱼打挺就直起身来,想要下床。岂料一道身影迅速朝他来袭。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谭礼想也没想把人抱住,“贾赦,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贾赦仰头看了眼面色似乎有些恢复的谭礼,忙不迭抬手朝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所得。   谭礼听完后神色都有些呆滞,“声……声控?”   他忽然觉得自己知晓太多,不对,用旧日观念看待问题是非常不妥的。   要学会与时俱进。   东皇钟怎么就不能是声控摇铃了。   “谭叔,你试一试。”贾珍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干菜烈火,烧烧烧。”   贾赦冷冷斜睨了眼贾珍。   贾珍默默捂住了嘴巴。   “他被烧了两次,才这暗戳戳拉垫背呢。当然不是钟的问题,是他自己作死。”贾赦说了遍试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谭礼。   说实在的,他也有些怕。   贾珍是龙,天生会喷水的,烧起来没事。   可万一这火烧谭老板,嗯,甚至在他们那啥的时候自燃了怎么办?   双、修?!   “那还是要尝试一下。”谭礼抬手握住贾赦的左手,漆黑的眼眸带着十足的傲然,“若是没有尝试的勇气,那又如何在一起?”   他是一颗树,仅仅只是一棵树,哪又如何?   他也能努力与贾赦比肩而立,跨越种族的间天然的威压。   当谭礼双手触碰过来那一瞬间,贾赦迎着对方不容拒绝的眼神,毫不犹豫抬手握紧,当十指相握时,原本带着些金的眸子愈发金芒耀眼的了些。   贾珍捂了捂眼,“秀恩爱果然会闪瞎眼。”   “珍儿,你能不能别煞风景。”大皇子拽着床边的贾珍远离。   “可是子宁哥还在床上,他不是更煞风景?”贾珍挣扎着,“大哥,姨夫,像你这样的不解风情的,难怪会那啥的。爱情,起码像我叔他们那样说出来多好。还有我们一路见证的。”   “珍儿,你少说几句,过来给你谭叔他们陪床。我再拿着钟去试一试能不能加固水晶球阵法。大皇子我们一起去啊。”   贾赦把大皇子往外拽。贾珍这小作死的,一个男人什么都能被打趣,但自己媳妇跟小妾联手戴帽子这种,尤其是亲爹还不管的,就有些无法接受了。   大皇子气得甩袖子,“在外注意点规矩!”   “好好好,您大人有大量。”   “呵呵。”   贾赦硬着头皮笑笑,抬眸看了眼如今已是夕阳西下的天际。那火烧云似乎格外的红,将大半的白云都吞噬化为焰火。   “王爷,您回去调查一下茜香等国的贡品。”   “不是爪哇的进贡?”大皇子眉头一拧,“你能不能说话也别省略太多?”   “茜香地理位置来说离这两个挺近的,又是女儿国。”说着,贾赦语调肃穆了起来,“问过城隍,最好的香火就是国家祭祀了。像他们城隍,被明朝朱元璋一祭祀,那就是延续了百年余光。其他冥府鬼差都不见了,城隍还能活动一二。”   “而且说句难听的话语,那茜香上贡的汗巾子,【颜色大红,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不说此物香、艳了,这颜色,就让我不得不脑补。当初从薛家那诡异的红绸,那些红绸点一直飘进了后宫中。”贾赦咬牙,“其实说句不好意思的话语,像我和谭礼这样的,在世俗眼里也是不正常的爱情呢。也容易给其添一份助力。”   “这事贾敬不是有规划,南边那兔儿神之类的,不流传起来了?”大皇子闻言,磨着压开口,“他不还杜撰了一个管磨镜的?”   贾赦怯怯远离人几步。   “跟你们呆一下午,脑壳都疼了。没其他事,本王先回去调查了。”   “恭送安王。”贾赦弯腰送人离开后,又抬头看了眼夕阳,觉得今日的云朵燃烧的特别好看,让他忍不住哼哼几句。   认认真真检查过一遍符箓后,贾赦回房打算陪谭礼吃个温馨的晚餐,岂料一推门就见谭礼已经起床了,反是贾珍躺在床上,小鼾声都打起来了。   贾赦:“…………”   谭礼失笑了一声,“他说着说着就困了,应是从你的顿悟中他也悟了些道。”   “反射弧,不是,谭老板,你没事吧?”贾赦眉头紧蹙,“又不是没有房,他睡这也不怕压到子宁,你换个地休息都成啊!”   “别担心,没事的,我还托你的顿悟修为有所精进。”谭礼拉着有些急的贾赦坐下,给人倒杯茶,继续道:“珍儿他有人看着,压不到子宁。我把子宁的血全都逼出来换了一遍,他经过你与珍儿的一丝顿悟,反而还有些助益。”   “这样啊,”贾赦昂头看了眼谭礼,瞧着自己视线内,你完美的下颚,尤其那双带着些干涩的薄唇,不由得添了舔嘴,“我今天这么棒,要点奖励不过分吧?” 第181章 抓捕之上   虽然只是“清粥小菜”,但贾赦依旧心中升起了一丝满足感。带着些许的亢奋,贾赦辞别化身数学教师的谭礼,带着人回了一趟温泉山庄。   “孩儿们一级警戒状态,”贾赦将玄部所有人都唤出来强调了一遍,尤其是看着瑟缩在红衣女鬼后头的马道婆,“马道婆,本官废话不多说,就看你表现。”   马道婆直接跪地,“侯爷,奴婢懂的,懂的。”   她先前哪怕有胆子还存着些小心思,但是当金陵十二钗的名单一出,她就吓了个脑袋空白,不知所以。   警幻仙子……不,警幻那娘们,一定会认为是她背叛了她。而且明明警幻先前有能力救她,却是任由她被抓,所以她怎么还可能给警幻卖命?   “奴婢把自己知晓的都已经说了,再也没有隐瞒的。”   贾赦翻了个白眼,带着埋汰:“你知道的还不如我多呢?”   他到底是看过原著的人!   当然这话他说出口,便是为了威慑马道婆,也是为了向其他人展现自己,展现玄部的实力,给众人注入一强心剂!   “那警幻手段下作,你们都要提高警惕,另外,你们几个过来,本座教你们布水晶球大阵。”   众人恍惚,“水晶球?”   “你们啊,小小年纪不要因循守旧,要学会创新。要在继承优秀传统文化的基础上推阵出新,要适应时代的发展。不然时代的浪潮会把你们拍死的。”贾赦因为听闻鸦、片一词,忍不住还是有些忧心忡忡,“落后就要挨打啊!看看你们,哪一个不是二代继承人?可是呢,对于朝廷的政令,抱什么态度来着?要不是小张三请四请的,你们哪一个乐意纡尊降贵前来?觉得入世俗,不清高?”   “结果呢,论传统的,斗不过谭老板,论创新,又比不过我,论投胎,连珍儿都不如。”   众人齐齐面色有些青红。   “同志们,加油啊,转变态度啊,转变观念啊!警幻这么好的boss,一起刷起来,刷起来!回去给你们家长也通个信!跟他们也聊一聊新时代的玄门发展,宗门未来!”   做完思想工作,贾赦不管四个二代临时工们是何思量,让警察司的精锐们摆好纸钱,开始动笔画水晶球。   一回生两回熟,他现在动笔起来画得更好看,更栩栩如生,更梦幻了。   当然,他里面镶嵌的是魔法阵。   故而一开始需要大理寺精锐去站位埋符箓。   不过,这点非常重要,贾珍用脑袋上的大包证明了中西结合取长补短的重要性,也四舍五入证明了天道和上帝是不兼容的。   众人恍恍惚惚听着贾赦讲解阵法,明明对方说的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懂,但是一组合,总觉得人是在创造邪术。   齐齐仰天看着阵法大成,在夜空下流动的光彩。   “贾……贾大人,这好像还是一副画?”   “当然,给自家创的,要精心设计。”贾赦点头,“你们不要外传啊,大理寺那个就空壳子外头一圈。我们这个,我特意还画了龙马,特神采飞扬,器宇轩昂。我爹喜欢马,正所谓【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叱咤经百战,匈奴尽奔逃】!”   “这不是跟咱们很像吗?玄部成立的宗旨就是保家卫国!”   众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贾赦他朗诵的是李白的《白马篇》。这诗歌刻画了一个武艺高超,爱国杀敌,然后功成退隐的侠客形象。与玄部思想也的确有些吻合,当国家的安定收到威胁时,他们就会挺身而出。   可问题是贾赦背的上句不接下句啊!   而且马上似乎还有个穿着肚兜的孩子,却是手里拿着一柄诡异的玩器。   总而言之,没见过。   “这龙马背上坐的是小天使。可爱吧,以我家瑚儿为原型画的,两个小酒窝最写神了。我还给他画了个冲、锋、枪。”   所有人默默竖起手指大赞不已。   贾赦美滋滋应下,安排好防御工作后,一夜好眠。翌日带着衙役回了大理寺,正巧,有衙役来报,蒋子宁也醒来了,正带着人拆爵车。   贾赦瞬间就疾步去了马厩。   互相打过招呼,贾赦看了眼面色有些红润,未见昨日那颓靡模样的蒋子宁,心理松口气。   “叔,你来得还真巧,子宁刚开始说呢。”贾珍拍拍云朵,“叔,要不上来看,视野好。”   贾赦看了眼趴在云朵上的贾珍,没客气,给自己贴一张符箓,蹲在云朵上看拆车。   站着的一圈人:“…………”你们叔侄两不能仗着身份暴露出来,就这样子高调吧?   谭礼看了一眼周边的人群,给叔侄两解围:“前面一排可以多安排些查案精锐,学习,集思广益。”   凑热闹的,上天也正常。   大理寺内部人员不说,大皇子,二皇子都赶过来凑“热闹”了,据说翘了早朝,德嘉帝没法翘朝,但是表达了下朝后微服私访之心。   听到这话,二皇子眼巴巴的看了眼云朵,他也想趴着看呢。可惜,皇家礼仪不允许他这样。   蒋子宁对此深呼吸一口气,也就抛诸脑后了,认真的解释起来,“当时为了设圈套,所以我命人回家拿了我父亲的爵车。朝廷虽然对车辆有些规矩,但是符合等级内的更改,还是允许的。故而这爵车,在底座下有个诸葛弓、弩。”   在场所有人都静静的看了眼蒋子宁。他们算得上是文官,但是对于大名鼎鼎的“诸葛弓、弩”还是认识的。这据传由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发明的,杀伤力极强,而且还可以连发十几箭,是蜀军的看家武器之一了。后世也多有仿照研究创新,本朝这弓弩也用应用。在云贵等地,征服山民的时候就用到过,据说还有过创新,能够一连发二十几支,就像话本里的唐门暗器一般厉害。   “本王记得平原侯便是因此战功得爵封侯?”大皇子打破了寂静,提醒了神色恍惚的众人一句—家学缘由。   “当时虽有警惕,但事发突然……”蒋子宁回想起来依旧还有些咬牙切齿的。   昨日南城的官道上—   蒋子宁本当着背景布,看着严捕快和汪大娘一来一往的聊天,自己撩开了窗帘看风景。只不过是当迎着汪大娘抛过来的媚眼,跟着露出些许意思来。作为一个未来爵爷,这些手段那也是随意变幻而来了。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汪大娘报出的村落地址愈发临近的时候,忽然阳光灿烂了些,照进车内,那暖洋洋的,都显得一直烧着的炭有些多余了。   严捕快敏感的扫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有些异样的似乎就是左手边那一直冒着袅袅香烟的炭炉。哪怕是初冬,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都不会燃炭,也就些豪门勋贵的富贵公子才会有这些做派。她顶头上司还燃烧的是银丝炭。这种炭也算千金难求,是贡品之一。   她爹按着官级,每年能够领到三十斤。   还有这爵车……   严捕快微笑的看眼带着怯意的汪大娘,刚想说话,忽然眼眸一缩,瞧着人的眼神似有些不对,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眼眸不受控制的眨了眨,紧接着便于些晕眩感,再然后严捕快便觉得自己肚腹疼痛不已。   本想忍一二,可是愈发疼痛,翻江倒海似的,严捕快硬是扬起了笑:“师兄,不好意思,瞧我这脑子,忘记我爹交代了一件急事。”   “师妹,”蒋子宁瞧着人额头都冒出些虚汗来,忙上前身形略遮挡了汪大娘的视线,开口道:“师父那脾气错不得一丝半毫,你来不来得及办理?要不要我派人一同?”   “不用,家务事,你帮我把汪姑娘送回家。”   “可是这孤……”   “没事,车帘开了,门口还有马车夫一行,无碍的。”严捕快不容拒绝道了一句,笑着看向汪大娘,“汪姑娘,你放心,我这师兄人品值得信赖的。”   说完,严捕快便像是真有事,急急忙忙下车,带了几个人,翻身上马离开。   目送人离开,蒋子宁叹息了一声,“哎,汪姑娘你见效了,师妹也就是这性子,风风火火的。胭脂虎一个。”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蒋子宁笑着看了眼汪大娘,如有所指着开口:“若是有姑娘你一半温柔娴精,便是王妃也当得。”   “大人您谬赞了。”汪大娘柔柔的看了眼蒋子宁。   蒋子宁微笑,坐在了人对面的位置上,抬手将在茶炉闪光点茶壶拎起,笑着在茶盏上倒了两杯茶,“姑娘请喝茶。”   说话间带着优雅的把茶壶依旧放回茶炉之上。然后看下蒋子宁,瞧着人垂眸端茶的时候,脚缓缓在茶炉上踢动了一下。   他祖父算有些鲁班天赋,改造发明了不少弓、弩。他拉爵车出来,也不是为了什么“总裁霸道狂”的人设,而是一旦有风吹草动,他这个车立马可以成为一个坚固的“棺材”,先将汪大娘牢牢锁住,确保其魂魄不会被残害了,他把他赦叔给的符箓接连贴着,他觉得最有保险威慑力的一张【锁住三魂七魄】放在茶炉倾倒的位置。   只要茶炉一塌,火星子冒出来,当即能够燃烧起来。   他在地摊上还加了些阻燃的磷火。   跟玄部合作后,才知晓肉身死亡并不算什么,魂魄死了才是真正的死。   汪大娘轻轻的抿了一口,压着眼底的不屑笑意盈盈的望向蒋子宁。哪怕过程在曲折又如何,她终有一日会向贾珍,向贾家报仇!   她知晓这些勋贵武夫的臭毛病,早早就上秦楼楚馆了。在他们的眼里,姬妾都是能够买卖,互相赠送的。   这哪怕沦落为妾,可如实她能够按着仙人的指点,让贾家灰飞烟灭,这一切也就值得了。   脑海想着美好的未来,汪大娘又特意压了压语调,声音如黄莺般清脆:“蒋公子,奴家这般归去,恐怕村中那些流言蜚语……”   话还未说完,汪大娘便掏出手绢来捂着脸啜泣起来,声音如怨如诉,帕子半遮着脸颊,只露出一双欲说还羞的眸子泪汪汪的看向蒋子宁。   蒋子宁面色不变,柔声的开口安抚,视线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人手中的帕子。哪怕车内燃烧着炭香,这当人一掏出帕子的时候,都有些诡异的香甜之气。   当下神智便有些晕眩。   “这女儿家还真是水做的,你呀,”蒋子宁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身形开始一动,朝汪大娘的身旁的位置坐过去,同时把背往车壁上一靠。   这车壁内雕刻的麒麟眼中有一枚针。   据说是他祖父当年那啥啥被仙人跳后,发愤图强,给设了个提神神器。   听人说到此,在场所有小伙伴都惊呆了,愣愣的看着拿出银针的蒋子宁。银针上头还沾着些血,在光线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让人不由得后怕起来。   “子宁哥,都是我不好。”贾珍垂眸。   “珍儿,这哪里关你的事情?自打我入大理寺,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见过了。”蒋子宁笑了一声,开始继续拆爵车。   “子宁啊,不是叔纳闷啊,你把诸葛连、弩率先拿出来为什么?最重要的机关不是那个茶炉?你刚才说符箓在茶炉下边。”贾赦百思不得其解,看瞧着底下一群小伙伴似乎都理解的模样,也顾不得自己颜面,虚心问道。   “拿诸葛连、弩,是为了说明我爹改进了祖父的设计,是按着诸葛亮的八卦阵弄的机关。不把最大的先拆掉,这车会自动发射的。”   所有人恍恍惚惚。   “这一套机关制作容易吗?”二皇子忍不住问了一句,“给本王整七套。”他,他儿子,他两弟弟也要备一分,他外祖也不容易,要送一份。贾敬远在扬州,鞭长莫及的,也需要。还有一套给他母妃。虽然在宫里用不着,但先备着,没准那一天就用上了呢?   蒋子宁闻言讪讪笑了笑,“王爷,我不太会,这手艺,我爹昔年战争受伤,手伤了,无法拿重物,就设计不了。所以……”   说这话的时候,蒋子宁抬头看了眼贾珍,难得闪过一丝的不好意思来。   贾珍拍拍胸脯,当下豪迈点头:“我去跟蒋伯伯说,他一定不会生气的。生气,我就哭给他看。”   瞧着这话落下,蒋子宁拆的速度越发干脆利索,直接抽掉了整个爵车的底板,那动作娴熟麻溜的,贾赦后知后觉的看了眼托腮一脸崇拜状的大侄子,莫名的觉得蒋子宁这个小年轻有点小心机。一定是暗搓搓想拆也默默拆了好多遍了,借着这个机会表现出来。   念头浮现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贾赦看到整个显露出来的底部机关,瞧着那最中间的八卦,幽幽抽了口冷气,“魂……魂魄?!”   虽然有些马赛克质量,但是那八卦镜中的的确确依附的是汪大娘。他贾赦化成灰都能够认出来。毕竟这张脸太可恨了,让他恨不得直接撕了,魂飞魄散。而且八卦镜边还飘着一角落的纸张。那纸张他贾赦画符专用的,不会认错。   蒋子宁从他这里选得这一套符箓基本照着封神榜阵法宝贝抄下来的。像他自己常用的就是q、q,微信,微博版本的(没准后世使用的香火之力能够现今使用呢。毕竟都能贷款不是?当然画符要画常用的技能了)   不过汪大娘的尸体不还是在城隍哪里?   还说还没分离出魂魄来。   这特么是鬼故事,城隍可以下岗了哇!   “当时我虽然有些清醒过来,但是视线有些朦胧,可是忽然间一道锐光一闪而来,我下意识就直接踹了汪大娘一脚,多年办案直觉,有危机。爵车虽然大,但是茶炉的位置一动,我又朝着那方向踹的,再猛得一踹底座的位置,开启机关,与此同时赦叔给的符箓也发作了,我亲眼看见那茶炉倒了之后,燃烧起来的火星子带着些淡淡的金芒。”   “那一金芒虽然闪过一瞬,但我还是靠着那针清醒的看见了。因为第一次是朝我来的,那就像有人那银针扎进我胳膊一样。”蒋子宁细细的回想了自己失去最后神智的那一幕,“虽然不过须臾之间,但我还是清醒得看见了那道锐光的来源。第一次朝我,第二次是朝汪大娘,结果因为我踹了一脚,导致其未射准,这第三次又来。后面两次,我看清了些,光芒是带着殷红之色的,有些红中带黑。”   “可以确定光线是从东南方向来的,三次都是如此,这条线索我们可以继续追查。”   “不,子宁,你先别拆,让叔捋一捋,”贾赦问道:“若这个汪大娘是真,那汪大娘尸体里的魂是哪位?城隍不可能连鬼都认不出来吧?”   众人听到这话,刚脑海飘出“细思极恐”的话语,就听得一声带着雀跃的呼喊,“诸位大人,城隍爷把女鬼剥离出来了,修补了魂魄,那女鬼自称是可卿。现在被城隍爷暴打收拾中。”   “可卿?”贾赦看了眼谭礼。   谭礼面色有些凝重。他也一时半会儿的没法理解。   就在谭礼琢磨着该不该直接一起审呢,就见传来了熟悉的响箭声。飘在半空的贾珍直接一个飞升,展望了一眼,然后喘着气,“叔,好像山庄出问题了!”   “昨晚特意回去加固过呢。”贾赦闻言,笑了一声,“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啊!”   警幻那疯女人都能直接对子宁下手了,难道就不会“闯空门”,自己不闯也会派人打探。   哼,跟他们这一群诸葛亮斗?! 第182章 抓捕之中   “谭老板,你带人守着,继续查探!我带珍儿飞……”   “你也许可以试一试任意门?”   在亲眼见证声控版的东皇钟后,谭礼彻底粉碎了自己的玄学观,非但快速接受了贾赦一系列不太科学的符箓。在贾赦使用《美少女战士》技能成功的前提下,便将自己所知晓的所有动画动漫等等酷炫技能都绞尽脑汁想了又想。   作为一个……   罢了,反正在他有限的娱乐片中,还真让他想到一个能够解决现在燃眉之急的技能 —《多啦A梦》的任意门。   使用方法:只要心里想着要去的地方,然后打开门就可以了。   局限:可以离开现在的空间,但前提必须知晓现在的位置;且到不了海底。   海底,警幻总不会住海底!   刚想骑飞龙的贾赦闻言脑中空白一片,随后昂天静默了一瞬,便是直接跳下云朵,趔趄了一下站稳之后,冲谭礼一个熊抱:“谭老板,你太聪明了!”   说话间,贾赦冲贾珍喊了一下,“珍儿,你跟那抓蛇一样,占领高空当情报员,守住这些邪祟到老百姓跟前。然后叔教你那些歌还会不?燃烧我的小宇宙!不,就是骂人的话也成!臭美的女人三大不能忍,脸丑,肥婆,有对比的仙女儿。挑红娘之类的刺激她。”   诸葛亮都能骂死王朗,以警幻那性子,那屎壳郎小兰的传承不假,肯定是个善于妒忌的女人。而且,哪怕小兰传承有误,警幻她现在算地仙老大。当老大当惯的了,哪怕自己不乐意出面,可为了老大的权威,也会迎战。   这种人性,看看那些游戏世界频道就有数了!   与此同时,贾珍也顾不得好奇,喊了一句“明白”后,直接掏出符箓给自己贴了一张,然后一飞冲天,变大,牢牢盘旋在整个京城上空,然后张嘴便来。   他话本戏曲没少看。读书不成,骂人杠杠的。   “警幻丑女,臭名远播,遗臭万年……”   见贾珍如此执行力十足,贾赦定定的看了眼谭礼,在人信任的目光下,抬手看了眼自己掌心的纹路,带着虔诚许了个愿,然后凝神聚气,咬了咬中指,提笔郑重的画了一扇门,然后一笔一顿,认真写着任意门三个字。   看着贾赦如此肃穆的模样,院子里其他人都不受控制的连呼吸都放缓了一分,唯恐自己错过了打扰了贾赦的画符。   虽然贾赦的符箓向来很奇葩,但是因为他们几乎都亲眼见过蒋子宁中、毒之后的模样,那般行事诡谲,手段狠辣,还无法追查的警幻,完完全全就是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座大山。现如今,见贾赦在谭礼的指引下,似乎发现了一个可以知晓警幻老巢的办法,他们自然有些忐忑与紧张,更多的还有些豁出去杀一个痛快的畅想。   哪怕只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但当金芒闪现的那一瞬间,他们便感觉每一息都过得那样漫长,度日如年。   贾赦也跟着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闭着眼来开门,边道:“谭老板,你看。”   谭礼还脚步刚动了一步,翘首随着那拉开的房门望去,就见一听风侍卫上前,面色从容:“侯爷,先让属下去打探吧。”   这若是警幻的地盘,定然危机重重。   “哎,”听得这话,贾赦唰得一下睁开眼,忙把人拉住,道:“这是去温泉山庄的,咱不急啊,一步步先试验一下这任意门可不可行。”   说话间倒是撞见了自己打开的房门所露出的景色,刹那间,贾赦面色一垮,“怎么是山啊!”   随着房门一下子打开了,前面的缩了缩身形,后面的直接踮起脚尖来看了一眼。放眼望去,连绵起伏的山区,也没有特殊的标志物,倒是一下子辨认不出是哪里来。玄部的温泉山庄,虽然在山野间,但那也是小汤山附近的。那地方不出十里左右便是富贾别苑遍地,还是很好辨认的。   而眼前呢所见呢,植被倒是茂密,看着像是深山老林里的。   谭礼跨入门,左右望了一眼,极目远眺,看着正北方向那栩栩如生的龙马图,眉头一挑,有些恍然大悟,转身对贾赦道:“你忘记自己在温泉山庄弄了阵法?这任意门不能叠合。应该是距离二十里外的地方,所以应该等会可以试一试老巢。”   “那你快回来,审讯那个可卿还有这汪大娘,你懂的。”贾赦给了谭礼一个眼神—秦可卿,重要人物!   随后迎着谭礼点头的动作,贾赦扭头看了眼先前毛遂自荐的侍卫,“这地方你认路不?走吧。”   话虽然如此,但还是自己先跨过了带着金芒的门槛。   一踩着有些坚硬的黄土地,贾赦摩挲着自己的掌心,心叹了一句谢谢老爹的在天之灵。   看着侍卫毫不犹豫的跟随离开,谭礼看了眼眼眸滴溜溜看着门,似乎想要尝试一二的两位王爷,轻咳了一声,忙走了回去,还把话题重点强硬的转了回来,“子宁,你带人审讯汪大娘,我去看城隍。两位王爷,麻烦派人守住这个门。”   大皇子点点头,“兵分三路行动起来,最好能够借着这一次的机会直接把警幻逼出来。”   “可就怕警幻蛰伏多年,金陵这……”   “谭先生,你放心。贾敬在扬州,他虽然没这些鬼才,但是老爷子也私下让他把道录司和一些大宗门的大能带身边的。”大皇子沉声,“哪怕警幻老巢在金陵,贾赦不是用炸、弹炸了那蛇吗?现在也可以如法炮制。金陵有驻军的,这指挥权老爷子恐怕是给了贾敬了,而且金陵的守军将领是……”   大皇子说这话的时候,抬手指了指车板上站着的蒋子宁,干脆了当:“他二叔。”   这样,完全就不会出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极端现象。蒋家跟贾家,关系瞅瞅着两继承人就有数了,好着呢!那老平原侯虽说是贾代化的亲卫,但真正细究起来,是贾代化之妻山寨里的人。对于自家女首领的唯一后裔,那老平原侯是比自己亲孙子还亲孙子的呵护着。   这些关系,也算官场中人人人都懂的一本官谱了。就像文官有师座一般,武官将领间也有些传承关系。   谭礼理解点点头,抱拳行礼:“那王爷下官先行告退。”   蒋子宁见此,有样学样跟着告退。贾家是保皇党,他们蒋家也是。至于其他问题,不是他眼下该考虑的,办案才是最为要紧的。   与警察司,也是自己的前同事们用着符箓,小心翼翼的将被困在“九曲黄河阵”—他赦叔直接照遮封神榜抄录的符箓,汪大娘的魂移动到玄部驻京办特制的审讯室内。   一进入审讯室,便见原本似风烛残年,摇摇摆摆,面容有些模糊不清的汪大娘,渐渐的魂魄开始复原起来,露出了相貌来。   “汪大娘,你已作茧自缚,还不从实招来!”   汪大娘一愣,呆呆的看了眼官袍再身的蒋子宁,又愣愣的环顾了四周一圈,瞧着那道道铁栅栏围起来的闸门飘荡的一张张的符箓,一个激动眼睛都往外掉了一下。   陪审的众人:“…………”   听着撕心裂肺响起的一声,不光陪审的,便是蒋子宁也有些不虞,直接惊堂木一排,“冷静!把眼珠子捡起来自己塞回去!”   汪大娘:“…………”   平复了心情之后,又经历一番我不可能死,你真死了的话语后,汪大娘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喃喃着:“不可能!”   “尸体都在这,还有什么不可能?”蒋子宁指了指从城隍爷手中拿过来的汪大娘尸守,在看看“串门”来的可卿,瞧着人也喃喃不可能,嘴角使劲的抽抽,“你们这些人思维是不是有问题啊?证据都摆在眼前,竟然还一个个的觉得警幻是好的?”   “姐姐当然是好的,若非有她的指点,我怎么可能修炼成厉鬼,去亲手杀了那个贱男人?!”   可卿双目赤红,依旧拼劲了全力挣扎着,带着凶光瞪向了束缚着她的谭礼和城隍,“你们这些贱男人通通不得好死!”   “那我问你,你为何会在汪大娘魂魄内?”谭礼也有些不耐了,跟着绕来绕去,叽叽歪歪的,直接恨不得打个魂飞魄散。   “汪大娘被灭口的时候,你那个好姐姐有没有想过你的存在?”   “你们不也是没有证据证明是姐姐动的手吗?”可卿毫不客气的反问回去,眼里带着浓浓的嗤笑还有十足的信任,字字铿锵有力,“姐姐是绝对不会的!”   她是姐姐最信任的妹妹了!   “是你们用邪术束缚了我!”   “秦可卿,你真觉得自己是女鬼吗?”谭礼面色肃杀了一分,一本正经的开口胡说八道。   他忽然有个揣测。秦可卿既然在原著里都被直接点名了是警幻妹妹,据回忆,好像还是个首座,管事的。没准就如那歌曲所言—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是个情物所幻,否则以他和城隍的功力,哪怕控制着力道,不魂飞魄散,但也起码残废状态的。   可秦可卿却是没见多少虚弱,还有力气各种挣扎。   与其在这跟鬼一遍又一遍老太太念经一样的磨着,为了尽快查出端倪,倒不如合理脑补一番。   反正东皇钟都是声控闹铃了。   这红楼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谭礼念头一浮现脑海,忽然觉得贾赦这名字他真挺好—大胆假设!若是名字带着念力的话,贾赦的谐音,一定是众人叫唤的做多的—假设!   就在谭礼为自己的猜测寻找佐证时,贾赦已经到了温泉山庄,瞧着一排被拿下的四个披头散发的鬼,对众人点赞。   “师父,我们还放了一个回去,”张添旺瞧着黑脸猴一样的贾赦,知晓人为了及时赶过来吃了不少“苦”,于是带着些喜悦的口吻汇报他们设计的钩子:“是让马道婆放回去,红衣女鬼自动请缨,也随着一起去了。”   虽然战斗力,还是鲤鱼强一些,但鲤鱼去投靠警幻,就显得有些不合逻辑。毕竟鲤鱼本来修炼有望,却是被洛赦眠给请替了,非但断了她的修炼之路,还让她也担负了罪孽,死亡都不可怕,修行之辈最怕罪孽深重。故而最是一直勤勤恳恳,鬼屋还未开业之前,就在城隍爷手底下帮助查案。   而红衣女鬼就不一样了,她是被凌、辱至死,最恨的便是臭男人!   贾赦点点头,手上却是依旧带着些小心翼翼擦拭自己的掌心。先前翻山越岭,无意间被小老虎的叫声吓了一抖,滚……呸,无意间老爹保佑,他一趔趄,跌落下山,咕噜咕滚了几圈,然后他就摸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宝贝。   家里有矿啦!   蒸汽机,大马路!   压抑住自己要做套历史卷子冷静的心,也克制表扬自己看过很多强国文,知晓煤渣能够修路的心,贾赦仔仔细细将擦拭的帕子折叠好,开口神色带着肃穆,继续问道:“这些鬼嘴巴开了没?”   “您来之前我们已经初步审讯过了,这些鬼是被炼化过的,完全没有神智,只晓得是奉命来监察山庄。只不过山庄经过您的强化,一进入方圆十里内便被发觉了。”张添旺禀告道:“这一批比之前那一批强悍些,抗住了没有魂飞魄散,所以我们才抓得住。”   “还有其他来袭?”贾赦闻言眉头一簇,“警幻是脑子注水了?忽然间这么大阵仗?”   “会不会是与江南那边传过来的神迹有关?据说敬老爷在修炼的时候,带领挖掘到了神抵。虽然有些言论说是跟造太岁一样,因为干旱,故而过年了图个吉利,但更多的还是相信的。”   “也有可能,毕竟饭碗计划,我敬哥亲自攥笔的。”贾赦点点头,恍然大悟状,婚嫁这一方面的神,杜撰的是他敬哥写的,其他神灵是大皇子二皇子等等皇子,以及知情人诸如谭礼,甚至德嘉帝也亲自动笔了。   一本合著的小说,二十万巨作,三天三夜的事情。   等等,小说……   脑海飞快闪过一抹亮光,贾赦垂首看了眼自己还有些破皮的掌心—他爹在天之灵保佑的不是,不仅仅是煤矿?   “你们在审判,多贴一些破案的符箓,我记得我抄过《三侠五义》、《狄公案》、《洗冤录》里的有意思的话语。”   “我去给珍儿接个班,”贾赦吩咐过后,跑到外头的空地上,两手挥挥做飞翔状,可依旧双脚牢牢占据地面,唯有脑海里的出现的三足金乌似乎要破脑而出。   “不行,我要肉身灵魂一起的,不要单飞。”贾赦说完,看了眼自己有些发光发热的左手心,委屈的揉揉掌。   他就算是个鬼,没法长羽毛,当然他也不追求羽毛,可基本做鸟的权利,与生俱来的权利,他要!   酸涩一闪而过,贾赦面无表情的给自己贴了个竹蜻蜓,直冲贾珍而去。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有点让他脑补起来。他书读得不多,但是前面几章翻得特勤快,尤其是贾宝玉梦游这一章!   与此同时,透着风月宝鉴盯着贾珍的警幻:“…………”   “岂有此理,此等邪术为何会无天谴?不是灵气复苏了吗?”警幻直接砸了桌案,抬眸看着左右跪下的侍女们,火气愈发燃盛了一分,咬牙切齿质问道:“为什么可卿好好的魂会不见了?”   她是风月宝鉴所化,那秦可卿就是众生的情、欲所成的精。在其刚开启灵智的时候,就被她寻到,然后精心培养起来,让她经历了一遭爱恨情仇。   后来,自然成为她所向披靡的神器。   她精心策划的夺取月老之位的项目,也是要由着可卿开启。为此,她还特意给人选了个好出身,又先后串联了父子俩。这对于她来说便是最好的祝福了,要知道杨贵妃就是如此的。   平常若是勾些人的欲念,便用的是她。   故而也算秦不离开手。   可偏偏忽然间秦可卿青天白日的始终了。   她这些……   警幻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头上插的簪子。她唯有动用此法的时候,自己施得法,可她也未离开太虚幻境,只不过利用镜光,施法杀了两人,想让贾赦跳脚而已。   结果贾赦还没跳脚,反让是她此刻骑虎难下不说,还失了一左膀右臂。   岂有此理!   那该死的龙吟还她娘的各种嘴脏!   警幻想着,堵着耳朵的手绢都被气得飘落在地。   九天之上,祖龙看着那气到扭曲的脸,托腮,一本正经的可怜着:“那什么?那神级账号是不是有点欺负土著反派了?九曲黄河阵为什么能成了?元始,你没个意见?”   元始嘴角一抽。九曲黄河阵在封神期间,也算大名鼎鼎的凶阵之一了。此阵【曲尽造化之奇,抉尽神仙之秘,任他三教圣人,遭此也难逃脱。】将他门下的十二个徒弟全削去了顶上三花,沦落凡人之躯,后来还是他请了大哥才一同破了阵法。   “谁叫他爹上辈子拯救了洪荒呢。”陆压凉飕飕的开口,“就许你们继承盘古开天功德成圣,不许我们继承父辈荫蔽?”   “再说了,这是明显是警幻没安抚好下属,导致这什么可卿争宠显摆的缘故。当然也是警幻心思太多,一个防着一个。看看贾赦他们一派,哪怕隔着万水千山呢,消息共享,一点事也没有。”陆压深深叹口气,“信任呐!”   众人:“…………”   就在惆怅之计,众人便听得一声音飘荡开来—   “警幻,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的警幻,给你三个时辰率众降服,留你一条狗命,否则等着魂飞魄散吧!”   “本侯已经知晓你的老巢了,到时候就是打上门来,别说我欺负个弱质女流。”   “等等,他真要开任意门?”祖龙抽抽,问左右,“你们不憋得慌吗?不想提前一起来猜一猜怎么刷boss吗?”   众圣人有气无力。   陆压闻言却有心情,猜道:“祖龙,压点赌注,本座陪你猜。”   “什么赌注?”   “随便,先猜着,否则马上就公布答案了。”陆压笑着,“我觉得还是靠原著。贾赦自己说的,他看剧看全了,原著只看最前面的几章。”   “前面几章能够看出朵花来不成?他不会又弄个东风快递吧?货、到、付、款?”   “…………”   ※※※※※※※※※※※※※※※※※※※※   憋不住的剧透,不是靠任意门啦,   是因为家里有矿了。 第183章 抓捕之下   九天之上随着祖龙与陆压的话语纷纷化身吃瓜群众,各种揣测,与此同时,贾珍也纳闷呢,扭头看着还坐在自己背上的贾赦,望着人神采飞扬的模样,直接开口问:“叔,你咋发现警幻地址啊?不会是空城计吧?就像那诸葛亮套路司马懿。”   “当然不是呢,是你叔爱学习。”贾赦说着,还害羞的捂了捂脸,“尤其还是爱情高手,把恋人的话记得牢牢的。”   “…………谭叔发现的?”   “那不是。爱情和事业这点还是要分清楚的,我的C位谁都不能抢!”贾赦拍了一下龙脑袋,一字一顿强调道:“只不过是你谭叔的话,无意间给我了启发。”   说话间,贾赦又凑近贾珍耳朵,悄声问道:“珍,替叔传个话,问问传承大叔,那温泉在妖族中是不是金乌陨落之地?”   当初莲花池一案,他们发现痘痘符只有一半反噬迹象,察觉暗流涌动时候,他提议搞个温泉团建放松放松,提及温泉之事。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谭礼说这件事黯然垂眸时,他贾赦的感受。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谭礼也是颗小树苗,强硬的作风之下有自己的柔软。现如今回想起来,他……他贾赦……他贾赦幸叹自己没有说出“泉下有知”四个字。   贾珍似懂非懂,把话传了,静等了许久,才得到了一声的包含复杂感情的“是。”   似是被影响了,贾珍也缓缓开口,语调带着些落寞,不见丝毫的八卦与好奇,小心翼翼的回答:“赦叔,传承大叔说是。”   “我就知道!”   对于许久才得到的回复,贾赦并没有不满,还耐心问过贾珍是否有感谢传承大叔后,才抬手摸了摸自己掌心的纹路,看向近在咫尺的太阳,像是与人在对话一般,缓缓开口:“老爹的在天之灵还是非常庇护崽子的。”   “啊?”   “其实非但温泉,煤矿石油……”贾赦不急不缓的开口,“珍儿,在叔那个梦里的现代,这些矿产资源都有八卦传说,传说是龙凤劫巫妖劫中被炮灰的洪荒生灵,当然也包括龙凤巫妖四族。那时候没有地府,所以尸骸便化为煤炭,石油便是他们亡故的血液。传说中的天道也是公平的,洪荒犯下的杀孽,现在化作这些资源以做偿还。”   “所以呢,”贾赦语调陡然一转,开口,带着些豪迈:“不管天上还是地下,是处处有你叔兄弟在。查个警幻,纷纷钟的事儿。”   “哦。”   “现在听风他们还在准备,叔教你唱歌,今天也算高兴的日子,我们家里有矿。”贾赦双眸带着一抹的赤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掌心,然后手紧紧握紧成拳,修长白皙的手指都掐得有些青紫,他脑海不受控制的想起先前“起飞”画面。   他哪怕有传承,却是个鬼,无法展翅飞翔。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耳畔呼啸而过的风越大,贾赦发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便愈发张开了喉咙,唱得愈发兴奋,“【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为了心中的美好,不妥协直到变老】!”   “叔,你……你没事吧?”贾珍使劲的扭头,想要看清贾赦的神情,岂料脑袋却是被扭了一下。   贾珍:“…………”   贾赦把龙头转回去,“这调子就这么高,而且我这是高、潮部分!从头教你,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贾珍跟着唱起来。   鸿钧和帝俊:“…………”   九天之上的众人:“…………”   “【失败后郁郁寡欢,那是懦夫的表现,只要一息尚存请紧握双拳。在天色破晓之前,我们要更加勇敢,等待日出时最耀眼的瞬间!】”   “………………”   歌唱飘荡开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与勇气,感染着能够听闻的众人。一开始谭礼还没起疑,毕竟不管贾赦和贾珍,一个鸟,一个龙,都是动物界天赋的好嗓子。但是当听到耳畔回旋两遍的“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谭礼面色便刹那间有些凝重起来。   “城隍,你看着可卿一行,我出去看看。”   “侯爷他们唱得挺好的。”城隍说着还跟着点头,抬手去拉了一下谭礼衣袖:“你要去打断吗?这歌声听起来还挺励志的,也很适合现在的情况啊!在天色破晓之前,我们要更加勇敢!”   说完,另外一只手还捏了捏拳,“当初要不是我勇敢的拼着陨落的那点修为,又何来今日的金身!”   “你……”谭礼正想说情况危急,回来再说。因为他从贾赦的歌声中感受到一股哀泣,但刚说完一个字,就听得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熟悉的悦耳开心,声音恍若玉珠落盘,清脆磁性。   至于陌生则是,这声音带着喑哑,就像是锯子在树身上呲呲切割的声音。   回眸定定的看着带着分笑意的贾赦。   贾赦冲着谭礼一笑,然后抬手拍拍城隍的肩膀,“小城隍,先进员工!”   说完这话之后,贾赦打了一个响指,“不管这些鬼鬼了,联系所有人一炷香之后开会!本侯找到警幻老巢了。”   此话一出,牢房内所有人都惊诧了一声,包括了谭礼。   谭礼不可置信,“你真找到了?”先前贾赦虽然具体爆出了地址,但这明白的蹭原著的福利啊。   “有点方向了,谭老板,还需要你确认一下我学渣脑袋瓜有没有记错。”贾赦说话间,示意城隍爷守着,他与谭礼现行私聊。   寻了一间审讯室,施了结界之后,贾赦将自己的揣测,确切说脑洞娓娓道来。   煤矿=黑色   他先前擦拭煤渣的时候,学渣之魂忽然燃烧了一下,原著中有一段描写闪现在脑袋里。宝玉夜游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因二人携手出去游玩之时,忽然至一个所在,但见荆榛遍地,狼虎同行,迎面一道黑溪阻路,并无桥梁可通。荆榛遍地,狼虎同行,迎面一道黑溪阻路,并无桥梁可通。正在犹豫之间,忽见警幻从后追来,说道:“快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宝玉忙止步问道:“此系何处?”警幻道:“此乃迷津,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柁,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尔今偶游至此,设如坠落其中,便深负我从前谆谆警戒之语了。”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响如雷声,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   白字黑字,清清楚楚,就像背了千万遍,一字不落的,他贾赦能够清晰的回忆起来。哪怕这个红楼世间画风歪了,但一开始存在的时候,原始数据定然还是看着原著来的。   原著里警幻如此怕黑迷津。   换句话就说,就可以大胆脑补一下—黑迷津来历不凡。而且还有夜叉海鬼,如此物种丰富的,就不得不让他脑内联想了一下。   “再加上我已经确认过了,这温泉煤矿的八卦也是真的。正所谓苍蝇不叮……呸,”贾赦轻拍了一下自己嘴巴,在谭礼心疼的眼神中,抬手点点自己的脸,“补偿一下。”   “你呀,不开心就别强颜欢笑。”谭礼抬手拉过贾赦的手,眸光定定的看向贾赦还略有些红框的眼眸,带着强撑的倔强,忍不住心跟被锯刀割了一般,慢慢抱紧贾赦。   “嗯。”贾赦闻言,像是发泄似的,闷头就在谭礼脖颈上咬了一口。但当牙尖碰到带着温热触感的皮肤,又有些舍不得了,伸着舌头舔了舔,抑郁开口,“谭老板,你还有两年一个月才成年。到时候你这个猪蹄子我一定要啃得干干净净。”   说话间,贾赦又有些忍不住,“给你做个记号。这剽窃一下小郡主,但你不许跟张无忌那个中央空调一个样。”   谭礼只感觉一股酥麻遍布全身,让他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过到底行动先于意识,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好。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先结契吧。”   说完这话,谭礼又有些慌乱起来,懊悔的开口解释,“不是把你当役鬼,是灵魂契约。传说还是妖皇为镇元子和红云两位道友所创的阵法,那是……”   “那是一对基佬,十本洪荒小说八本这样写,剩下两本社会主义兄弟情。”贾赦本来盯着谭礼的脖颈,欣赏自己的“杰作”—淡淡的一排牙印,还带着些克制的水晶晶。只不过随着谭礼一开口,那因为紧张暴露出来的脖颈处那些血管,就让他不得不觉得幸运了。   “不管什么契约,反正这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锁死了。”   说话间贾赦又点点自己的脸颊。   谭礼双眸迸发出些火星子,缓缓地郑重无比的俯身。   过了一盏茶后,贾赦半睁着眼,窝在谭礼怀里,声音完完全全就喑哑了。不过哪怕是一口破锣嗓子,贾赦也带着些亢奋,将先前暂停的话语继续说道:“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哦!联系那些八卦消息还有珍儿那传承大叔的话语,你想想咱华国大地矿产资源分布带。那沙漠油田的,咱们先不去说。就在这京城那旁边的天津!”   说道天津一词,贾赦音调都飙高了起来,“谭老板,知道我们任意门任意到哪里吗?燕山北古口附近。不说地形地貌,隔壁就是天津呐!”   “有一个津不算,我还问过了,这天津之内有一条海河哟。除此之外,就是油田等矿产资源丰富的。”   “我还问过了这天津之所以取名叫做天津,那是取自天子经过渡口之意。朱棣是在此渡过大运河南下争夺皇位的。可以说这地意义重大,也算龙兴之所了。你想想,明朝皇宫在哪里?金陵啊!”   “而且还有神话传说哪吒闹海,这陈塘关就是在天津境内!”   “综上种种,”贾赦感觉自己有理有据,“我就在天津画了个圈,让人寻找那个木居士,灰侍者!把邻居找到了,警幻就跑不了!”   谭礼:“………………”   “贾赦,你……让我捋捋,有点牵强。在这段时间,你想想秦可卿的。”谭礼将自己的揣测说了一遍。   相比贾赦这几乎拼凑型的,秦可卿不是鬼,几乎是他,尤其专业人士城隍检测过的。   贾赦斜睨了眼谭礼,“同样是脑补,咱不能五十步笑百步。”   谭礼:“…………”   ※※※※※※※※※※※※※※※※※※※※   因为剧情需要引用原文还有歌曲《追梦赤子心》,以下内容算补偿这一部分的字数。   温泉梗在【85章】   以及大胆假设,脑补无罪^_^   ========   相比贾赦和谭礼还有闲心东拉西扯,忙中偷乐一会。警幻可是差点被活生生气吐血来。   贾珍虽然没有在骂人了,但是他来来去去就是回旋那一首歌。   龙吟雄壮而嘹亮,且本就是带着些威压,带着该死的天然血脉的魔力!   更别提贾珍被教的这首歌,还莫名的让人听起来浑身热血澎湃,恨不得跟着嚷嚷起来。那一种似乎从心底深处迸发出来的呐喊,歇斯底里的撕扯开所有的种种不公,冷眼,嘲笑,那颗追逐梦想的心呼之欲出。   不光手下,便是她自己,也有些憋不住想要跟着唱两句!   “这当然是邪术,”警幻扫过自己屋内的侍女都竟然跟着身形不受控制的哼哼起来,直接一下子把茶几给踹翻了,“你们在干什么?不成体统,规矩呢!”   听着伴随着那高亢的一句“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传来的瓷片脆裂在地的声响。侍女们一愣,看着那一片片脆裂在地,尤其是整个茶几都被踹翻,紧张兮兮的抬眸看了一眼警幻,瞧着人不见丝毫的温柔模样,此刻面容带着些狰狞,是一脚直接将被炼化过的茶几直接一脚踩裂。   那茶几碎屑恍若冰雹一样朝他们来袭,恍若万箭穿心一般。侍女们都被吓得面色一白,再也顾不得去倾听那隐约传递而来的声音,赶紧噗通跪地请罪:“还望仙女饶恕,是奴婢们该死,该死。”   说话间,个个还抬手整齐划一的扇巴掌打起自己的嘴巴来。   见此一幕,警幻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捏得咯咯咯作响,“别想背叛本座!那贾赦甚至那贾珍,不过是邪术而已,哪怕爆出地址来,那也不过是本座传道所用的地址而已!更别提,天庭早已陨落,而唯一的正神只有本座!”   “本座才是正神!”一字一顿强调了一遍后,警幻压低了声音,“别给本座浪费时间了,赶紧给我寻可卿!”   “是,奴婢遵命!”侍女们闻言,小心翼翼停下掌掴,行礼过后,鱼贯而出,私下散去寻找。   等屋内只剩下警幻一人,她揉揉头,听着那似乎越来越近的龙吟声,死死按住自己眼角。   百忍成钢!   忍一时风平浪静!   到时候还可以那贾敬威胁人!   忍!   她就不信贾赦真能够打上门来!   要知道这个位置,她精心挑选了许久,才择定的。   此三会海口之地,当她警幻正式成功取而代之月老之后,还要让人将她的名字,将她的实绩传播番邦,就像天后娘娘一般。   在人间,最受供奉的是天后娘娘妈祖。   想想自己的规划,警幻看着镜子,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微笑,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多,似乎想要掩盖掉不知何时越发声音大了起来的龙吟声。诡异的笑声飘荡在屋内,在龙吟声的对比之下,恍若厉鬼出世,带着些毛骨悚然的阴冷。   按着贾赦所言靠着歌声麻痹敌人,慢慢变大,笼罩住整个直隶,重点关注天津卫的贾珍:“…………”   麻麻,笑得好恐怖呀!   不对,说好一起做学渣,我叔为什么成破案学霸了?   贾珍哼哼的抬手从脑海里取出囤货,对比了一下符箓,给自己脑门上贴了一张【孙悟空的火眼金睛·jpg】,【妖怪哪里逃,吃俺老孙一棒·jpg】,然后小心谨慎的观察起具体的敌情来。   “大叔大爷,顺手帮我做一下笔记啊!咱小龙人不能输!要一起当学霸。”   “你大叔他没心情,朕帮你啊。”帝俊火苗都燃烧得有几分旺盛,难得积极主动毛遂自荐着:“咱们拼了这口气了,过年了拿个学霸奖状回来!”   瞧着似乎浑身上下都在诠释“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一句的帝俊,鸿钧嘴角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也是正因为此一念而起,至此有了心。 第184章 应运而生   虽说有帝俊当帮手,但贾珍并不知晓笑声所在的山头具体叫什么,旁边的山叫什么也不知晓,绞尽脑汁能憋出的形容词也就是在山的那边。   他一个只逛内城和城外著名景点的崽,出行都是一脚出八脚迈的,从来没自己个领路过,所以他……他不认路呀。要不然在贡院那一晚,他也不会一飞,就飞迷路了。   他算情有可原吧。   贾珍得知自家传承在关键的时候跟他一样不顶用,垂头耷脑,唉声叹气,“不知晓具体的位置,也没个山神。那大爷你还是自己个玩火去吧。”   帝俊:“…………”   “我再看看我叔那些符箓里有什么是针对地址的。只要熬到听风侍卫带着堪舆图过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哎,大叔别傻站着,帮我一起找找啊,我记得放在多宝阁里面的。”   多宝阁就是他脑海里出现的“空间”,他在里面塞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只不过在脑袋里也没个仆从帮他整理归置一二,就显得有点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   贾珍看着一堆堆杂七杂八的物品,真是越想越觉得嘈心不已。早知道,他就不把识海当做私房库乱塞东西了。   帝俊憋火:“找什么找,朕教你化堪舆图!”   “你连山神都不晓得,怎么画?等你画好了,我娃都会打酱油了。”贾珍埋头寻符箓,边回话:“别以为我不知晓堪舆图制作。要知道我可是勋贵之家,我爹工部呆过的。不说私画堪舆图是重罪,便是画一幅堪舆图,所需人力物力,你压根就想不到。”   说着说着,贾珍还气得踹了一脚自己的之前偷摸藏的箱子,“紧要关头,不要再吹牛逼了好嘛?大爷,你以为我真信你是帝俊啊?!跟着我,其他不说,吃香喝辣还是能够保证的。哪怕你们坏蛋若邪蛇,想要些香火信仰,我爹我叔他们不看佛面也会看我的面上,给你们造一个。所以给我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做事好不好?”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找啊!有手有脚的给我动,没手没脚一团火的给我照明!真不懂老祖宗怎么弄传承,乌漆墨黑的,就漫天星辰,谁要看小星星啊!能不能给我整些漂亮,色彩艳丽点的。”   鸿钧抬眸看了眼闪烁的星辰,一字一顿,认真强调:“这是本座自带的。”你家那熊家长直接强行帮你化龙,你那传承压根还没开!   “有朕在,要什么山神!周天星辰尽在朕掌中。”帝俊说完这话,一怔,然后一火焰豁然一下燃烧了许多,直接冲到贾珍跟前:“朕教给你画卫星版本的等高线地形测量图。”   “抛却身份,麻烦你看看我的实力!”   贾珍:“…………”   “报,”传讯的侍卫直冲大理寺,一见帝王也在,噗通跪地之后,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启禀皇上,侯爷来讯,说是赶紧去工部寻几个制图高手。传承大爷要教授等高线地形绘图!”   此话一出,满室困惑,下意识的所有人视线都抬眸看向了贾赦。   “等高线地形图?”贾赦喃喃重复了一遍,看着同样在一字一句重复的谭礼,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狐疑—“历史书”还能够超前教学?龙的传承恐怕也有秘密。   不过,眼下倒是思索这事的时候。   贾赦一拍自己准备的“PPT”(用画架夹着宣布,他以此充当黑板,给在场所有人解释去天津的缘由)迎着无双锐利精明的眼眸,带着些许亢奋直接开口,“皇上,这个极好,学学学!在我那个梦里,这是中小学生必备的,最基础也是最为有用的了。可以说学会了这个,就能够展望GPS导航了!”   屋内其他人:“…………”   德嘉帝:“…………”你能不能别那么诚实?   被一个言语形容词匮乏的人画了一个未来科技发达的大饼,从衣食住行细细的描绘了一番,德嘉帝回想贾赦说的“梦”,说自己不动心不想拥有,那完全是假的。可是越动心,他便越发冷静。万事万物,不会一蹴而就。   面色漆黑成锅底,德嘉帝打算先算算眼前的账,“可你忘记自己嚷着的,三个时辰之后要大战?”   听到这话,大皇子一行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心中有数。人生难得糊涂,听不懂的词汇直接当睁眼瞎就成了。反正贾赦画个符都如此“得荫蔽”,这世上还有什么玄幻的事情不能发生?   “可咱们人多,这又不冲突。好不容易压榨传承大叔嘛,不用白不用。”贾赦闻言,还是忍不住想要争取一下。虽然他是个学渣,但基本的地理名词还是懂的。地形图非常重要,尤其是现代,都用卫星导航了。若是因此事,能够提前进入等高线地形时代,那也是好事一件啊!   德嘉帝瞧着贾赦那一副小算盘精打细算的模样,只感觉自己愈发脑仁疼。旁人没准是恨不得有些小秘密就遮遮掩掩的,作为帝王他有时候都得费尽心思才能将人隐藏的价值压榨干净。贾家这群人都反着来。   追着他屁股后头嚷嚷着。   麻痹的!   都在爆粗口了。   德嘉帝在心理咆哮了三四遍,然后默默安慰自己算甜蜜的负担,强压着自己额头凸起的青筋,“老大,拿朕手令去兵部选两人,直接带队去,就在那里呆着,别来回折腾了。”没准警幻真在那呢。   咬牙切齿说着最后一句话,德嘉帝眼角余光扫了眼所谓的“PPT”,只见那上面大红颜料触目惊心八个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德嘉帝是越看越觉得自己有些麻木了,语调冰冰凉凉的开口吩咐道:“若真有问题,准你调动天津卫,先护着周边老百姓撤退。尤其是注意那个、毒,杜绝对外流露。天津是三会海口,水运海运都发达,要控制住人外逃南下甚至出海的可能性。”   说完,德嘉帝顿了顿,换口气继续吩咐道:“老二,你带人立马去义安县,给朕在那里守着。玉米种植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容不得有半点差错!至于对外理由,你自己想去!不许让其他人知晓玄门存在。”   “贾赦,你给别给朕大胆假设了,马上联系你那被策反的马道婆。”   “谭礼和城隍那里的进展在催一下,必须撬开秦可卿的嘴巴!”   “全都马上去办。既然开口了,那就倾尽全力,必须给朕在三天之内,彻彻底底解决掉警幻!”   被点名的众人齐齐表情凝重,俯身领命而去。   目送一帮小年轻离开后,德嘉帝静静喝茶,刚想享受难得的一片静寂安宁,就听得一声鬼哭撕心裂肺的响起来,跟那越飘越远的龙吟相得益彰。   德嘉帝:“…………”父皇啊,儿子是造了什么孽?连个安逸的晚年都没有?!   手底下尽是一帮鬼才妖孽!   “戴权,去……去给朕拿个棉花团堵耳朵。”   戴权小心翼翼,“皇上,奴才斗胆,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   “老戴啊,你不懂。在这,朕还算半个知情人,一回宫,朕哪怕拿起奏折,你信不信接下来就是报,报,报,八百里,八千里!”   德嘉帝说着都忍不住拍掌起来,“就这样,很有节奏感的,半柱香时间就能够给朕整个花样出来。”   戴权还一愣,瞧着似乎都有些气得口不择言的帝王,还没来得及组织话语发挥自己乾清宫内相的素养,就听得外头一声”报“由远及近传了进来。   戴权:“…………”   德嘉帝:“…………”   “启禀皇上,江南急报!”   “江南?”德嘉帝一愣,也顾不得礼仪不礼仪,直接自己疾步上前,从双手奉上的听风手中接过竹管。   —为保证消息传递的及时,这往来江南信笺用得是海东青传递!不过自打贾敬要南下后,贾赦不要符箓往外掏,还想着在海东青上加什么助飞buff。   但是经过试验,虽然传递便捷,飞行的时间直接压缩到两个时辰。但是此举伤海东青。毕竟是靠着加速翅膀煽动提升速度。之前朝廷为了知晓最新的旱情,便飞死过两只。   故而贾敬约定是有重大十万火急的事件才会用此法传递。寻常时候,都是正常速度往来。   掏出里面密封的信笺拆分之后,德嘉帝看着上面言简意赅的四个大字,确定贾敬活奔乱跳的,没被丧心病狂的警幻给暗害了,反而自己丧心病狂的,狠狠松口气,然后抬手继续按住额头的青筋:“好了,贾敬也加入急报团了。”   深呼吸一口气,德嘉帝一挥袖子,往外一指: “来人,派人将消息传递给老大老二贾赦,让他们看看!这才叫能耐!贾敬已抓捕警幻心腹跛足道人,再看看他们?让他们好好反省反省,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朕只要一个结果。”   “只要给朕一个结果!”   “去问问贾敬这过程!”   “…………”戴权默默垂眸,赶紧攥笔写讯息,皇帝恐怕真被刺激了。   相比德嘉帝的刺激算是甜腻的负担,警幻是彻彻底底被气疯了。   不说她的左膀右臂可卿的下落至今还未寻到,就说眼前那该死的龙虽然不唱那些蛊惑人心的歌曲了,但是他居然直接整条龙躯趴在了燕山山脉上。   趴在了山脉顶上。   身形随着山脉起起伏伏的。   就像没有骨头的面条一样!   警幻看着风月宝鉴显出的龙身,那惬意慵懒的模样就像午后在晒着阳光的猫,不由得死死按住自己眼角,唯恐鱼尾纹都被气出来。   “去看看木居士如何,千万不要让他们对上!”警幻唤来自己的得力下属春感秋悲,她按着自己的体悟,将世间女儿分为六类,以此成立六大部门—【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暮哭司、春感司、秋悲司】,其中春感秋悲,是最最无病呻吟的富贵人家小姐的出生。虽然用处没多少,但是也勉强对得住她们生前所学,出面宴会之类还算得体。   那木居士是个散修,本事大脾气也大。   她收服不了,却也不能把人活活送给贾珍。   她可没那么傻叉,鼓动木居士去抽龙筋扒龙皮的对付龙。现如今天道陨落,但是海运却是昌盛的。否则妈祖的香火也不会如此之旺盛,甚至番邦之国都有些在祭拜。   昔年她选取王家为历劫之地之一,也正是因为王家掌管大周的海运。只要等她的“换泪”宝黛爱情故事上演之后,就可以通过王家朝海外传播,到时候真正全天下的人都会知晓她警幻才是月老,才是世人爱情的主宰!   又靠着假设一切顺利,未来会如何如何来安抚了自己暴躁的心之后,警幻看着应声而来的两位妹妹,还没开口细细叮嘱一番,就听得另外一个得力助手朝啼欢欢喜喜进来,满脸的喜悦之色带着些邀功的口吻,行礼的同时便飞快道:“姐姐,启禀姐姐,大好事,妹妹发现那马道婆归来了,非但如此还带来了一个强有力的人手。那红衣女鬼合该就是我们的人!”   “马道婆回来?”警幻听到这话,直接冷哼一声,“她还有脸回来?本座那么信任她,原本还想着等这件事完成,在开一司,让她也当个送子之首,岂料她竟敢背叛本座!”   “姐姐息怒,”春感一见警幻怒不可遏的模样,垂眸劝说道:“姐姐,人间有句话失道者寡助,得道者多助。您赏罚分明,治理有方,马道婆向来也是忠心耿耿,也许是因为贾赦那臭男人设计让我们姐妹分离的缘故,故而对外散出了其他姐姐妹妹投生的消息。当然,若是马妹妹真被个臭男人迷惑了心,我等依旧顾念姐妹之情,留她一条贱命,对姐姐名誉也是极好的。况且,我们还能够拿此活靶子去质问贾赦。贾赦倘若收了人,却放任妹妹归来,这不是利用她嘛?这样一个连女人都要利用的男人,利用的部门,利用的狗朝廷……”   故意拉长了语调,春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缓缓开口补全最后一句话:“何须众人替他们卖命?”   “春感妹妹这话说的倒是有理,真不愧是大家小姐,看事通透。”警幻笑着捏了捏春感的脸颊,“你们去迷津附近盯着木居士他们。本座倒是要亲自看看马道婆,还有那什么来着?”   朝啼一蹲身行礼,语调不敢向先前那般欢悦,禀告道:“她还带回了一个红衣女鬼,那女鬼是被凌辱而死,死后还被张圭炼化过,那张圭便曾是洛赦眠选中的替身之一。这事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确定人没有说假。”   “张圭?这可真是个熟悉的名啊。”警幻喃喃了一声,嘴角噙着一抹诡谲的笑容。这算她近百年来布散相思最为得意的一次了。佛门高僧子弟也不过如此,想着荣华富贵,想着成家立业。   “既然如此,把他们两都给我带过来。”   “是,姐姐!”   ==========   马道婆看着朝啼归来,小肚子都还有些颤抖,吓得两股站站,不敢直面进门之人。也只有眼角余光扫见自己搭档红衣女鬼撞过来的眼神,才捏着拳头缓缓松口气,有些精力东想西想分散一下自己即将听闻消息的紧张之情。   她之前未下凡化作马道婆时,算引愁金女。她马道婆也算小有政绩的,奋斗到了引愁金女第一名,因而得了警幻召见,被亲自赐予了任务下凡。   要知道这第一名可不容易。   警幻名下有六个司部,恍若朝廷的六个部门。每个部门又有四个科室,分别为痴梦痴梦仙姑,钟情大士,引愁金女,度恨菩提。每个科室的人都可是以自己科室的名称在外行走。当然在她们内部的时候,便是按着入门时间以及各自的“政绩”,有个甲乙丙丁的排序,以天干地支来互相称呼,每个科室共六十人。当然在她们之下,还有小吏六十人。这些小吏之下还有仆从。总而言之,按着人间而言,算一个小朝廷了。   看着马道婆算是回过了神来,红衣女鬼面色愈发冰冷的看向朝啼,在一群垂首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的亮眼,带着分从容不迫的气度。   她自打恢复记忆被收服后,还是第一次恢复自己原本死前的装扮,衣衫薄得衬着曼妙白皙的身形若隐若现,让男人热血澎湃女人嫉妒眼红。   自打她恢复记忆知晓报仇错人后,她就一直随着谭礼。后来便呆在了玄部,成为铿锵玫瑰的一员。   侯爷说,铿锵玫瑰是女性完美的诠释,既若武器般坚强自信,又带着玫瑰的温柔魅力。非但侯爷,便是其他侍卫鬼们也没有歧视过她的出身。   这样的生活太美好了,哪怕她已经死了,哪怕她拼个魂飞魄散也要捍卫这一份的美好。   所以,当警幻的走狗企图对玄部动手,她便自动请缨前来。没道理男人们在前撕杀,她们女人就只能在安全区域内玩小猫钓鱼!而且她还是碾压了鲤鱼魂这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才能来呢!   大周的间、谍之花一定是她!   ※※※※※※※※※※※※※※※※※※※※   重要提醒,感觉上下不连贯的小天使们,请看一下前面一章的作者有话说。因为前一章有些引用原文,故而后一段剧情在作者有话说之内。 第185章 钓鱼成功   “这妹妹气度倒是不错。”朝啼见此越发满意点点头,但转眼间瞧着人的衣服,还是蹙了蹙眉头,“只不过随我去见警幻姐姐,这衣衫便是有些不成体统了。”   轻薄倒便还罢了,居然裙摆还有些撕扯,破破烂烂的,遥遥看着就像一块红色破抹布似的。   “多谢姐姐提点。”红衣女鬼蹲身行了个礼。来之前她便从案卷中查阅过有关警幻的种种资料,也从马道婆口中再听闻了一遍,又问了些问题。毕竟有时候目的不一样,查探的方向也就有些不同。   她知晓警幻尚红,也知晓马道婆曾经的上司朝啼是什么性子。朝啼算六司之首中最天真不谙世事的女孩,这朝啼司大多收拢诱惑的也是这样的少女,马道婆昔年干的也是这些勾当,让受父母疼爱,怀春的少女们想着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想着自己的梦中情郎。   “只不过奴家临死之前便是这般丑陋模样,而后被又被炼化一番,等到了那……”红衣女鬼舌尖一转,带着怨念开口,“那贾恩侯的所谓玄部之中,又让奴家在鬼屋中吓人,日日夜夜不得安生,故而姐姐您见笑了,这一身还是奴戾气所幻化强加过了。”   “而且奴也有些私心,奴本事不大,还想让警幻仙姑看在我这一身被那些臭男人所弄的伤痛的份上,怜惜我一二。”   朝啼闻言又看了眼人,瞧着那隐约透出的淤痕,叹口气,同情道:“也罢,你们随本仙女来吧。”   “是。”红衣女鬼行礼应下后,眼眸扫了眼了马道婆。   马道婆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迎着对方坚毅的眸光,自己也渐渐眼神坚定下来。二来,明摆的警幻这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忠兴侯爷那可是龙!忠逸侯爷玄部侍郎贾大人就更贵不可言了!一来,呆玄部哪怕当鬼屋员工,她每月都有朝廷的俸禄可以领,而且还有各种华贵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相比那些男鬼,她们女鬼待遇超级好。   在玄部,她可以随便肆意的打扮,怎么好看怎么装扮,不用担心自己的款式发型太过新颖,被告状了。而且有创新的发型水分衣服款式,都还有奖励可以拿!   这样的待遇才是女人的天堂!   随着外出,一路亭台楼阁的,马道婆回忆了一下与自己昔年的路线无异,缓缓松口气。等到了迎客厅的阁楼里,看着那双手捧着匣子的丫鬟,朝红衣女鬼示意了一下。   红衣女鬼在听闻解释后,露出一副土鳖的模样,抬手摸了摸用来绑眼睛的丝带,笑着:“姐姐见笑了,我……我只是有些激动。这料子手感丝滑柔顺的,是奴……奴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带上一带。”   “瞧你这小家子气,到时候可别在姐姐面前显露出来,反跌了我的脸。”朝啼笑了一声,“就你先前那坚毅不屈的模样,就挺合姐姐的性子,懂吗?”   “多谢姐姐提醒,我懂了。”红衣女鬼闻言放下丝带,双手合十行礼,双手交叉的那一瞬间,指尖略过了宽大的衣袖。屈了屈身,任由丫鬟将丝带将自己眼睛绑了。   因为马道婆的投诚,她也知晓这丝带带着些术法,非但眼睛看不见,还会一定程度上抑制住自己的修为。故而接下来,她也是一副老实的随着丫鬟的搀扶走下台阶,又上了车马。   马道婆在车内使劲找着话题,问自己会不会被惩罚,各种的表达衷心与诉苦,尽量将朝啼的视线从红衣女鬼拉到自己身上。   朝啼翻了个白眼,专心的跟马道婆翻旧账去了:“引金女,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提及这些事。若不是你,我又岂会被其他姐姐嗤笑了?”   因而浑然不查红衣女鬼那破烂的衣服渐渐的化作一根根丝线透过马车,直埋地下。   温泉山庄内,张添旺带领众人眼睛死死盯着沙盘内显露出来的红丝移动轨迹,唯恐错过了线索。   “这……这又开始移动,是不是说明他们成功打入了?”   “停了,他们这停下的位置,按着堪舆图所示是玉皇阁?”张添旺说到最后,看着堪舆图,语调都飙高了一分。   天下道士虽然分宗分派的,各有祖师爷供奉,但不管如何玉皇大帝的神像也会请一座供奉。且玉皇阁顾名思义,便是直接供奉玉皇大帝。哪怕先前算得上末法时代,他们也不曾知晓天庭陨落,每年各种节庆祭祀都是充足的。尤其像玉皇阁,这直隶境内的最大一座道观,几乎都是最上一等的祭祀。   其他人闻言确认了一眼堪舆图所在的位置,瞧着最终停止不动的红丝,面色都凝重了起来:“好一个金蝉脱壳!若是真借玉皇道场,哪怕我辈哪怕发现些端倪,定也不会有所联想。”   “真正灯下黑!”   “…………”   奉命回来的贾赦刚巧听闻众人的话语,听完前因后,也跟着惊骇了一下,“那玉皇阁占地比国清寺都还大。难怪马道婆也说亭台楼阁遍地,地盘极大呢。我就奇怪了,原来这也是鸠占鹊巢!”   玉皇阁他也熟,毕竟他们娱乐生活太少,尤其是后院家眷们,也只有礼佛上香祈福的时候能够出门活动活动,故而直隶大大小小的,但凡有些名气的寺庙道观,他贾赦基本都住过。家眷出远门不带个男丁当吉祥物,显得有那么些“不正经”不是?   只不过随着祖母离世后,他便很少出京城了。这玉皇阁哪怕在直隶境内,不算得远,他记忆里……   记忆里也只有上辈子因为宝玉和王熙凤中邪之事,跑过一趟,请了大名鼎鼎的张道长。   不对,他小时候去玩过的。这地……   贾赦发觉自己越刻意去回想,却是记忆一时间断片了,有些想不起来。现如今唯一能够记起来的事情也只剩下一件了。   黑漆漆的眸光幽幽看了眼张添旺,贾赦面无表情的开口:“小张,我发现你们道士,姓张的怎么那么多呢?我小时候去,好像方丈是张道士,老了去,也是张道士。”   张添旺闻言直接一拍脑门,“大人,能把你吐槽思绪收回一下嘛?再说我张家玄门孔家不是瞎吹的,子弟千千万万。”   瞧着说着还吹嘘自己一把的张添旺,其他人齐齐咳嗽提醒了一声,“正事要紧。”   “小张,那门联……”   随着其他损友们的提醒,张添旺瞳孔一缩,敛了敛自己龙虎山张天师未来继承人的小心思,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贾赦,又看看众人的推搡,一副“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上”的表情,深深吸一口气,语调也正经肃穆了起来,“师父,说一句话,您老先保持冷静。一定要冷静!”   贾赦点点头,“冷静。”   “玉皇阁内最大的清虚楼内三楼的门联是【直在云霄上,蓬瀛望可通;万帆风汇舞,一镜水涵空】。你先前说警幻住的地天啊,海啊的,我觉得这门联有点可做佐证。毕竟嘛,夸张虚指,这样的表现手法,我们都在用。说句正儿八经的,咱这温泉山庄推鬼屋,咱们那宣传词写得都腻歪要吐了。”张添旺诚实的开口,举个现实的例子。   其他想到此门联的二代们齐齐点头若小鸡啄米。玉皇阁的清虚楼也算亮点了,作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他们也去观光,远眺过三面环山,一面朝海,那波澜壮阔的场景。   贾赦迎着众人的表情,缓缓吁口气,冷静无比的吩咐道:“又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是天津,还缩短了搜查的范围。你们继续盯着沙盘,小张随我去玉皇阁,找老张来论道。不管如何把道观内所有生物先移出来,不要让放生池的事件重演。”   —放生池那些鱼,因为被诛杀的怨恨,连谭老板都控制不住,最后还是靠他贾赦,还有贾珍莫名其妙的化龙解决的。   “是!”   就在贾赦带人朝着天津而去,打算先跟大皇子汇合,以有心度无心,先疏散周边的群众时,警幻已经亲亲热热的唤起了妹妹,“妹妹你受委屈了,既然有心入本座门下,本座定然会待你如亲姐妹,好好照顾你。来人,先去给妹妹准备些衣裳。”   红衣女鬼并没有因此放松了警惕,反而心愈发提到了嗓子眼,弯腰俯身,带着一些胆怯与欣喜开口,“奴……不,妹妹多谢姐姐恩赐。”   警幻笑着拉起了红衣女鬼的手,顺着人的衣袖直接撕啦一声撕扯开来,面色刹那间一变,“你是不是觉得本座很蠢?就这些下伎俩也敢在本座门前班门弄斧?”   这一番忽然的变故让屋内所有人都惊骇了起来。   作为引荐者的朝啼直接失声问出了音,“姐姐您……”   “下去!”警幻冷喝了一声,然后抬手紧紧掐着红衣女鬼的脖颈,缓缓运气,“是贾赦派你们来的?”   说话间,警幻眼角余光直接看了眼跪在地上匍匐颤抖的马道婆,嘴角的冷笑更浓了一分,“就你们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   马道婆被冷冰冰的看着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想要匍匐跪地脱口而出所有计划,但是话都还没说出口,她脑海里又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各种漂亮的衣裳,华贵的首饰。   作为一女人,在一个嫉妒爱美的女人手下,还是……还是在贾赦手下安全。   哪怕警幻再能耐,他们不是还有城隍?!   除非魂飞魄散,不然只要一口气,总有机会的!   马道婆第一次敢在警幻面前抢答起来,声泪俱下,一脸恐惧的模样:“警幻仙姑饶命啊,我真是一心向您,不然也不会鼓动了红衣过来向您投诚。这傻妞是被我忽悠过来的,我想着她这鼎、炉似的,一定会有不少臭男人乐意的。”   红衣女鬼闻言,一副上当受骗的模样,瞪圆了眼睛,厉声质问着:“马道婆你怎么敢如此待我?你一直被罚做劳役,是我看你辛苦,暗中省着口粮接济你!要不是那该死的臭男人策划什么鬼屋,让我重操旧业,卖着皮肉,让我日日夜夜想起被杀之前的屈辱,我又岂会出游蒙了心,随你过来?!”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虽然有拉着你过来当我的政绩,想要戴罪立功,但是我真的是想让你也跟着过上好日子。”马道婆立马接道。   “可现实呢,我咳咳……”红衣女鬼气得戾气似乎都大涨了几分,有丧失理智化厉鬼的倾向,“现在是我被人绑着,你是不是想要拿我当替罪羔羊?”   “没有啊,你听说我……”   “我不听,我只看眼前的现实!”   警幻沉默的看着在她跟前就似乎狗咬狗争吵起来的红衣女鬼和马道婆,眼眸的笑意渐渐加深了起来,缓缓松开了些脖颈。她查探过,这红衣女鬼实力的确不俗,身上也没有学习其他的术法,有的也就是那些鬼招术。   眼瞧两人吵得面红脖子粗的,警幻笑了笑,“两位妹妹似乎还有些误会,那就且去私下解决了再说,来人把他们带下去。”   红衣女鬼和马道婆异口同声齐唤了起来,“警幻仙姑!”   “带下去!”警幻面无表情的对侍女们吩咐了一句,看着两人被强行带下去,那扭头看着她的依依不舍的模样的模样,嘴角弯了弯,招呼似乎还有些愣怔的朝啼过来,抬手点了点人额头,“你啊,还是有些不经事。怎么能够让他们姐妹一心呢?人呐,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才往往会吐露些真言。”   朝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谢谢姐姐教诲,妹妹懂了。”   “最近太虚幻境事多,你且下凡去扬州布散些相思。把扬州瘦马这块彻底拿下。去吧,江南还有跛足道人活动,有问题可以命他协助。”她需要更多的情孽来助长修为。   “姐姐,那臭男人臭死了……”   “乖,听话,带着那红衣女鬼去,真好试一试她的能耐。”   瞧着警幻不容置喙的模样,朝啼点点头,敛居行礼,“遵命,姐姐。”   就在姐妹两聊天的时候,被带出去朝两个方向的红衣女鬼和马道婆视线在半空中碰撞了一下,皆读懂了对方的眼神—警幻先前那是试探!接下来继续加油!   她们当然没时间学习术法了,每天都行程都被安排的满满的,学习如何赚钱发展第二产业。   玄部除了温泉山庄外,没有其他冰炭孝敬收入,只能靠自己赚钱。   老大贾赦当老农研究玉米苗苗;城隍爷抓鬼的同时还要专注城隍庙的香火;老牌员工张添旺叔侄两,那叔叔还开医馆,专治跌打损伤,张添旺写完符箓写对联还要画画……   个个忙着跟小陀螺一样。   至于他们学的就是唱戏。毕竟鬼屋嘛吓唬那些胆大的小年轻们,也是要把握一个刺激又好玩的度。   所以接下来绝对会对得起玄部为培养他们花出去的钱。 第186章 百万阴魂   红衣女鬼原以为自己还要虚以为蛇几日才能够打入敌人内部,可万万没想到那么快便有任务来袭。   “也算你运道好,警幻姐姐想起了其他与你有相同遭遇的妹妹们,特派我们去扬州解救。”   哪怕朝啼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的,但红衣女鬼还是忍不住头皮一麻。一提到扬州,她脑海里率先崩出来的还是“忠逸侯爷的兄长贾敬正在扬州任职,故而没准是去刺杀!”这样的心理来。克制住内心的紧绷起的弦来,红衣女鬼义愤填膺且摩拳擦掌着:“警幻姐姐真是好神仙,不过朝啼姐姐,恕我斗胆,您……我们怎么去啊?我现如今不亚于瞎子一般,两眼皆黑。毕竟您先前还说我便是您的引金仇女,代替马道婆的位置。那马道婆她……”   说着说着,红衣女鬼便露出一副愁容且小心谨慎的模样来。   “都说了别这一副小冻猫子似的小家子气。姐姐自然有所安排,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办任务吧。”朝啼袖子一甩,直接跑出一艘船来。   红衣女鬼眼眸微微一闪,愣愣的看着变大,像是外边能够正常在河面上行驶的船只一般,喃喃着:“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朝啼闻言傲然了笑了一声,“你只要忠心为姐姐办事。日后的好处多多,就这不过是警幻姐姐平日送我玩的小玩器罢了。搁在那些凡夫俗子眼中,都能成为宝器呢!也是你幸运,众多姐姐里,我最小,她们都最宠我,好器物都随我挑。”   红衣女鬼看了眼带着天真骄傲的朝啼,带着羡慕的口吻各种拍马屁,旁敲侧击着任务,想着办法传递给玄部。   她的衣服能化作一根细线,在沙盘上划出行动的轨迹。   作为一个福利部门,顶头上司有是个创造性的鬼才,他们这些入职玄部的人都有这么一盏灯。结合了本命灯的实践—修仙之辈不管人在何方,只要有性命之忧,本命灯就会或明或暗,给在家的人一些危机提示。活人就是魂灯,死鬼就是鬼气。一个鬼,修为集中在鬼的执念于戾气上。   而她遭受一切的罪孽都集中在这件薄到可耻的衣衫上。   所以,就有了这么个创造性研发符箓—放风筝。   这道术法倒不是贾大人研发的,昨日情况紧急,是小张大人研究出来的。简而言之,她就是个风筝,牵线的一头在温泉山庄。线用的便是她的“鬼气”。简而言之,带人指引方向没问题,但是要传递消息……   沙盘前的众人:“…………”   “快,去通知大人,警幻这是要去扬州了。”鲤鱼魂直接一声飙高,喊了起来,“绝对是冲着扬州瘦马而去的。”   其他人恍恍惚惚看了眼鲤鱼魂,惊骇:“你确定没错?这红线虽是下了大运河,可是按着行程还没到扬州吧?而且她好像编成了一朵花。”   就像小孩子涂鸦,中间一个圈,旁边半个圈,簇拥一起当花瓣,瞧着相似夏日葵。   “红衣那鬼气又没办法写字,一笔不连顿的,故而能够画花,一定与她们南下的目的地有关。南下最为有名的便是扬州了,扬州琼花我们刚学过。”   “你们学过?”   “我们基础不太好。”鲤鱼魂有些害羞:“大人便让我们从兴趣开始培养。女孩子嘛,就爱看个八卦的。据说隋炀帝南下就是为了看琼花。我们还约着等事情结束后,一起南下看花呢。”   其他人:“…………那还等什么,赶紧传书告诉老大去!”   刚带人赶到天津与大皇子碰面的贾赦:“…………”   “我屮,小张你赶紧带人去跟老张道士聊一聊。”扭头对张添旺吩咐后,贾赦叉腰,直喘气,感觉自己喉咙里都能够喷火了,“警幻这娘们能不能歇口气啊?不关注都趴在家门口的龙,还有闲情南下?”   说完之后贾赦直接从马鞍上解下水囊咕噜噜喝水,转眸间看见整个人都喘成狗的侍卫,把水囊递过去。“哥们,喝口慢慢说。”   侍卫颔首感谢过后,倒是不敢向贾赦这般豪饮,慢慢喝水恢复。   大皇子面色凝重,“姜还是老的辣。贾赦你再派些懂的人手去义安县。”   “义安有张泽端在呢,我……”贾赦扳着手指头算来算去,扭头对侍卫传信,“你们派人去大理寺带小兰赶过去。她好歹也算大自然的清道夫,哪怕成精没一年,但也有点功德修为在。然后符箓多带着些。咱们什么都缺,就符箓不缺啊。”   侍卫见安王无指示了,又扭头飞奔回去。飞鸽传书远程尚可,近距离还不如他们骑马一段外加轻功直飞省时间。而且他们已经学会传说中的玄部未来团建活动—接力跑了。京城城外到天津这条线直接二十里驻扎个人。   望着人远去的背影,大皇子看了眼贾赦,听闻他带来的消息后,又极目远眺了眼山边那带着些金芒之处,拧着眉头,“可珍儿移动的轨迹不是朝玉皇阁而来吧?”   “也许人金蝉脱壳中的金蝉脱壳,先突击玉皇阁,直接打草惊蛇。”贾赦干脆利落道:“否则对方永远蛰伏着。她警幻就算再老谋深算丧心病狂,恐怕也猜不到我贾赦真能够三个时辰内来踹门呢。”   “好,你跟珍儿传个信,杜绝警幻往深山老林里蹿的可能性,我带人拿着符箓去河海。”   “大皇子,珍儿去守海更方便些吧?”贾赦纳闷问了一句。   “万一遇水则溺又灵验了怎么办?”大皇子一字一顿开口。   贾赦抬手点了个赞,便毫不犹豫扭头带着侍卫冲向玉皇阁内。一看见那占地极光的道观,贾赦感觉自己又怨念起来,想暗戳戳的寻德嘉帝聊一聊寺院经济的问题。地盘整那么大,干什么?   虽然在未来都会成为5A级风景区,可现在抓犯人的时候,哪怕能够骑马,也累得够呛。   直接冲到最盛名的清虚楼,就听得激烈的争吵声,贾赦也不顾道士的眼神,直接拿出帝王金牌,“大理寺办案,征用整个玉皇阁,所有道士皆迅速离开,暂且入住军营听候差遣,违令者斩!玉皇阁从道录司除名!”   守在门口的道士们一愣。   屋内争吵的两帮人听到讯息都出来一探。张添旺见到贾赦松口气,扭头看向面色铁青的张道士,狠狠抽口气,“天下道门是一家,贫道需要骗你不成?这十万火急的事件!闭观也不成。”   “可也不能说一个解释都没有直接带兵就冲三楼吧?那是老祖宗留下的……”   “这些破事等事情结束后再论,给玉帝老儿整个金身都没事。现在要是再敢叽叽歪歪,打扰爷办案,那就是邪教!斩杀不论!”   说话间,贾赦三两步并冲进屋内,直奔三楼,横扫了一眼。殿内的装饰是富丽堂皇,他贾赦形容不出的好看与端严肃穆。外边设这木质回廊,往外的确可以凭栏远眺海景。那支撑的门柱上挂着也是那两句带着霸气的诗文。   看起来就普通的一景。   似乎没什么区别。   就在贾赦拿着自作的放大镜查探邪气所在时,太虚幻境内的警幻接到来报,狠狠深呼吸一口气,按住自己的眼角,控制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咬着牙一字一顿:“哪怕是马道婆还有那红衣女鬼是卧底,他们又如何会知晓这位置?!”   “姐姐息怒,且让我等去会一会他!那贾赦的手法看起来不就是一个邪修?”   “等等,可卿还没有找到吗?”警幻面对左膀右臂的请战丝毫不甚在意,语调带着些冰冷问道。   一听这话,屋内所有人刹那间寂静无声,皆是垂首扣地。   “该死的!”警幻顺手就砸了手边的茶盏,“快去找!然后放出去万鬼阴兵。那贾赦不管修什么,他到底是狗朝廷的人,那么就会在意百姓了。让整个天津鬼哭狼嚎,那贾赦哪怕再有才,也会面临压力。”   “是!”   看着其他三司之首退下之后,警幻掂了掂自己手中的石头。这石矶,她本来是想让其投身贾家的,成为贾珍的孩子。只是贾家如此忤逆与他,差点毁了她百年的计划,那这些所有仙子历劫的恩赐,她就要彻底收回来!   与此同时,贾赦视线正昂头看向屋顶,眉头拧了拧。靠在回廊栏杆上,贾赦探出头,掏出镜子,反射了一下子顶盖的样式。   【顶盖为九脊歇山顶,檐心为黄色琉璃瓦,脊、兽和檐头瓦件是绿琉璃】,当即眉头一挑,贾赦心中咯噔了一声,这建筑规矩还真尼玛高级!对得起玉皇阁三个字,完全就是皇家规制。   就在贾赦吐槽,想自己贴个符箓,亲自爬上顶盖去瞧一眼,只见忽然间那顶盖阴气笼罩,那浓郁的青天白日都能看得见黑影了。   楼下还有些怨念的张道长一行齐齐昂天:“…………”   张添旺眼疾手快一道符点燃飞起,阻断污秽邪气往道士身上侵蚀,然后拉着张道长往后退。玉皇阁的道士不算玄门道士,也只有方丈张道长有些看相的之能。   “还等什么,带人跑啊!”张添旺吼了一声之后,赶紧套袖子,符箓不要钱的往外扔。   可哪怕如此,这随着那顶盖一缕黑气冒出来之后,铺天盖地的黑气迎面而来。骤然间就刮起了寒风,就好似六月天急剧转到了南方的腊月。那湿寒阴冷的,都到骨髓里去了。不光周边的树木,便是瓦砾都开始啪啪啪的往下掉了!这完完全全就是有恃无恐,真正的太岁头上动土!   张添旺扔着扔着发现袖子都空荡荡了,不由得心中一急,咬手指现场画符。他都扔了不下几百张,都还克制不住这些鬼往外蹿!   到底有多少鬼啊?!   应该城隍过来,专业对口。   “城隍先前收不到的孤魂野鬼,都在此?”贾赦看着他徒弟都把整个玉皇阁都扔出那一个“花团锦簇”的,各种符箓的威力齐齐爆发起来,但是那些鬼,就像没脑子一样,成群结队前仆后继的。   “你这邪修岂敢直呼警幻仙姑的名讳!这些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阴兵布阵!”   “阴兵?”贾赦死死的看着随着话音落下出来的鬼,眸光闪过惊骇之色。这一批明显比刚才一批来得煞气十足。这些鬼穿的铠甲那是……   “很意外吧?”领头之人似乎很满意贾赦的惊骇面容,带着得意介绍道:“这一批可是盛唐的兵马,打败安禄山的兵马!”   张添旺:“我、操!”   但凡读过书的人都知晓,安史之乱一词,前期唐朝溃败,长安失陷,君储逃亡,直到马嵬坡之变,唐玄宗杀杨贵妃,后又有太子自行登基称帝,才开始扭转战局。后期那些将领,郭子仪,李光弼,许远,张巡等等等,不管哪一个领的军,都是虎狼之师。   “师父,郭子仪你认识不,就醉打金枝那个驸马爹!”张添旺瞧着贾赦似乎有些愣怔的模样,给人寻实例想解说解说如今的战局,“他们军事实例差不多。”   光靠他们,哪怕加上以一档百的侍卫,恐怕都干不过这数十万的兵马。   越想张添旺便有些焦炉,尤其是看着自己先前那一波的符箓五彩的光芒渐渐都有些黯淡下来了。   阴兵们见此挥舞手中的长、枪剑矛愈发起劲了,厮杀的战意光是看着那些整齐的言行都能够体验一二。   贾赦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拉着张添旺后退一步,小声咬耳朵,“我就只有在我爹杀寇班师回京时看过军事表演呢。真怀念啊!”   “这一帮兵马要是我们的多好!”   张添旺:“………………养阴兵犯法的!”   “哦。”贾赦委屈的揉揉脸,才昂天看着那帮都要挣破符箓的阴兵,仰天大笑:“哈哈哈,警幻,你有数万,哪怕数百万阴兵又有什么用?我有爹!”   贾赦说着,抬手一扬起袖子,充当调度的旗帜,“全体将士都有,向后转!”   领兵的之人听闻此言,瞧着贾赦一副强装的模样,直接嗤笑了出声,“简直跳梁小丑。”   贾赦笑了一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刹那间厚重的钟声响彻在整个天地间。   领兵之人嗤笑了一声。这阴兵可不好养,警幻仙姑将他点化之后,将所有战死沙场的魂魄都收集起来,开始互相魂魄厮杀吞噬,又趁着人间战乱时候试炼过几回,才养出这么一支精锐的阴兵来。   “不……”   但当自己开口说话时,领兵之人发觉这钟声似乎有魔力一般,牢牢控制住了他的意识,让他思绪不由得远远飘荡了起来。   多年前,虽然记不清楚到底几年前了,可他还是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   他忽然间听闻同村的议论,“安禄山起兵了,说是要让皇上杀了杨家那个奸相呢!”听到这话,不光是他,不少老年人都闻言纷纷带着一些喜色。   那时候他们心底里也是欢迎安禄山的军队的。毕竟,他是长安人,居住在皇城脚下,虽然贵人们离他很远,但是他也能够明显感受得出来,自打皇帝宠幸杨贵妃后,那些杨家人那些贵族是如何的气焰嚣张。   可是随着长安被攻破,皇帝太子带着朝臣都跑了,他们这些百姓的日子也就愈发的苦难了起来。   他被应征入伍了。   当时还是安禄山的队伍。   虽然朝廷还是口口声声的叛军,可是那个时候他天真以为加入了军伍之中,不求能够沙场杀敌,可到底有军饷,能够让父母饱腹。   可是军队不像是那想像那样的军队,压根没有保家卫国的意识。他所在的队伍战败被俘虏,他又调转了头来打安禄山。打来打去,发现永远在第一线,死德都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就在那个时候,警幻仙姑出现了,恍若仙女下凡一样,带着他看遍了中的争权夺利,又看见了为了权势,连亲弟亲爹都能杀的畜生,让他懂得了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将士的勋章,都是用他们这些贱命填的。   所以要报仇!   当阴鸷的念头一闪脑海之时,领兵之人发现自己耳畔的钟声悠悠飘荡开来,像是乡野间的小调一般,带着能够安抚戾气的魔力。而且随着声音,他渐渐眼前浮现了一副画面,那看到的那一瞬间,他便感觉自己心疼了起来。   那是他的父母,他已经彻底埋藏在心理最深处的过往。   父亲是个老农民,虽然话不多,却也是个手巧的,能给他编蚂蚱;母亲虽然慈爱却也是会很严厉的批评,让他把好不容易积攒的鸡蛋羹跟哥哥一起分着吃;他……他还看到了被他吞噬的魂魄。   有人家乡有青梅竹马的妹子正等着;   有年轻的人正抱着一颗保家卫国之心来着;   有为了一口饱腹,想要吃个饭的;   有……   紧接着画面又是一变,那似乎玉皇阁外不远处的农户,正家家户户冒着炊烟,顽皮的小孩子手拉手蹦蹦跳跳的归家,也有勤快的大孩子手里领着些野菜。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却是那样的真实。   这样的家庭,他们真要动手拿着威胁?甚至杀吗?   听着钟声越来越响,那一个个问题直逼心脏,领头之人双眸带着些微红,单膝下跪,心中万千的思绪最终化作一句话:“末将参见将军。”   与其同时,其他阴兵们也整齐划一的跪下,高呼:“末将参加将军。”   听着几乎震撼天地的跪拜之音,贾赦抬手摸了摸手,“同志们,辛苦了,我送你们回家!你们的梦会成真,这军队是人民的军队。有那么一天,你们会高喊着为人民服务。” 第187章 冥府重开   放眼望去,数万的将士齐刷刷的跪地高呼,那乌压压的一排连着一排,一队连着一队,源源不断,一眼似还有些望不到边。   贾赦望着最前排的一行人,定定的看着他们脸上那隐忍不住的欢喜之情,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分,又一次拍动了掌心。当触碰到掌心那灼热的掌纹时,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幼年,偷偷躲在了那高高的阁楼里,还爬上了栏杆往下看着骑着大马率众而来的将军,对着小伙伴那般骄傲的开口:“看,那是我爹!他回家了!”   “回家!”阴兵们异口同声的高喊着。   钟声再一次飘荡开来,与此同时贾赦左手掌心一道金芒而出,刺破了原本因为鬼气所笼罩的黝黑若墨的天色,光亮一瞬间就照耀了整个玉皇阁。紧接着光芒化作了三足金乌,展翅高飞在苍穹之上。   那般阳气十足,让原本跪地臣服的阴兵哗然了一下,畏惧起来。作为鬼魂,他们最怕的便是阳光,尤其从骨子里惧怕火。可偏偏似乎是他们天敌的火焰,非但没让他们魂飞魄散,而且随着被光芒所笼罩住的那一刻,他们脑中一片空白过后,回过神来却发现,没有了戾气没有了罪孽,甚至先前为战斗力厮杀为活下去吞噬同袍的魂魄,现如今也一个个的分了出来。   渐渐的哭声传了出来——   “对不起,狗子,我当时只是想活下去。”   “我想翠花了。”   “我不恨你,只想让你帮我给我娘写封信,让她别等了。”   “…………”   张添旺看着阴兵浑身散发出的戾气不知不觉化作了淡淡的金芒,没了铠甲武器,似乎都变成了鬼生前执念的模样,那泪水一滴一滴的飘荡在半空中,似乎能够聚集成河流。   这景象……   张添旺一下子跌坐在地,表情愣怔的昂头仰望着贾赦。他……他原以为贾赦就画符开窍了,但鉴于人开窍之法太过随便,他也没怎么带着对强者应有的尊敬之心。他们带着些年轻人的玩笑唤一声师父喊一句徒弟,比农村小孩上私塾还随便,连束脩都没有,随口就能互相怼着。可这一刻,他心头莫名的涌出了不少的心绪,头一次认认真真看了眼贾赦。   此刻贾赦虽然双眸红肿,但是面上神色却是带着笑意的,那样的灿烂光彩,就像冬日的阳光一般照暖人心。   也许贾赦的强,与其血脉有很大的干系,但若非贾赦心存善念,心怀天下,善用传承,又岂会有今日这超度?   换成是他,遇到阴兵直接打个魂飞魄散。   相比近距离直观的张添旺,现如今情绪最为复杂的还是身在京城大理寺的谭礼旁边的城隍了。   “冥府开了,”城隍爷在看见一缕缕的金芒齐齐朝着一地方而去,渐渐形成一道门,面色就有些恍惚。等看到那泪水构筑的河流缓缓推开,待一瞧见里面的景象,城隍眼眸瞪圆了起来,直接一把抱住谭礼,牙齿都有些打颤,激动得浑身都有些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看向谭礼,喃喃又道了一遍:“冥府开了!”   谭礼也看见了那一道的温润的光芒,就像初次见城隍施法,城隍印上散发出的淡然光芒,恍若上好的和田玉,带着些温润暖意,却也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果决坚毅之气,像极了传言中后土娘娘的品性。   随着那一道光芒,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便是冥府之景。不像传说那般鬼气幽幽,作为六道轮回之地,自带有祥和之气。所有冥差们各司其职,开始接引魂魄。   “冥府开了!”谭礼一字一顿的,极其认真的回复城隍。   得到笃定的回复,城隍爷又乐不可支松开谭礼,转身拉了拉德嘉帝的衣服,“皇上,冥府开了。”   “戴公公,冥府开啦!”   “甲乙丙丁,冥府开啦!”   “…………”   原本察觉动静出来的一行人顾不得昂头看天了,纷纷低头看着欢快的像个熊孩子的城隍。   城隍一开始就丁点法力,与洛赦眠对战的时候,城隍印都还被吞噬了。哪怕后来朝廷册封城隍,也重新给人祭祀了,但香火信仰也没帮助人恢复多少法力,一直以来都是个五六岁小孩模样。就这样,还得时时刻刻有人抱着城隍的神像。否则,这城隍那仅剩的法力都发挥不出来。   “好好好,开了。”德嘉帝带着些许宠溺开口应和。天庭陨落,冥府为维持运作,关闭大门,这些消息对于他这个帝皇来说只有坏处,还不如眼下,据说灵气复苏了,冥府也重新工作了,他这个皇帝虽然不是传说中的真龙天子……   不对,最好不要是真龙天子!!!   把蠢龙的印象从脑海里挥出去,德嘉帝觉得自己历经多了,其实还挺淡然的。不管死后魂去哪里,他总问心无愧!   况且现在一切还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德嘉帝克制住自己下旨令大庆的欲、望,理智问了一句,“谭先生,这是不是就说明警幻被收了?”   听到这话,谭礼嘴角的笑容一僵,极目眺望了眼东南方向,哪怕离得再远,但对于妖而言,这些距离还不算什么。更别提用东皇钟这么大的阵仗了,方圆千里的,但凡有些灵智的小妖都趴下了。   他也是靠着门,堪堪维持住自己站立的身形。   可警幻是神,当然神也不是可怕的,但凡是修炼成神的,都也有死亡那一刻。可怕的是,警幻若也是气所化……   先前,在他和城隍的通力合作下,已经查探出秦可卿的真身了,果真是情孽所化,是情孽之气。自古有浩然正气,也有罪恶滋生的邪气,诸如世人常说的贪嗔痴恨。哪怕现代,正房抓小三的新闻还屡见不鲜。   这种气成精,收拾起来是最为棘手的。   警幻布散的所谓相思,恐怕就是布散情孽,可警幻能够控制情孽,恐怕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统得道的修行者。   听完谭礼的解释,德嘉帝狠狠深呼吸一口气,委屈:“朕也是坚决履行一夫一妻制的。”所以后宫那些诡异的红绸,那些情孽肯定不是他造成的。   “上行下效这话,朕绝对不背锅。”   谭礼:“…………”   若不是为了防止警幻闯京城,他都直接拔腿就朝贾赦而去了,哪怕贾赦有传承,但是他不在现场,总归是担心的。岂料他正急忧愁呢,德嘉帝还能如此“深谋远虑”,以致于谭礼一时间表情都有些麻木,书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的无力三连问。   相比谭礼的无力之感,警幻的表情就生动了许多,“这……这……这……”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她辛辛苦苦几百年的心血竟然就这样诡异的付之一炬?!   “不……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警幻气得整个人都恍若火、蒺、藜,要炸裂开来,恨不得直接冲出去跟贾赦大战一场。她就不信这个邪!   抬眸看着自己屋内的镜子,警幻眼角的怨毒之色清晰可见,不过对于警幻来说,这却是迎战的决心。   她一个天庭陨落之前的正神,岂会输给一个来历不明的邪修!哪怕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后头的“虎豹”—贾珍整个龙身依旧趴在山脉上,供人当做地标,指引方向。自己两爪子托腮,昂头看着打开的冥府,眼中有些茫然,喃喃开口:“感觉控制不住自己了,也想去里面。”   苏统领吓得双腿一软,急忙提醒:“侯爷,您话本还没看完游戏还没完作业都还没做,不好去冥府旅游的。”   “你说我去冥府是不是就不用那么愁了?”贾珍抑郁极了,“平格法是什么喽,我又不画地图,最基本的画法为什么要知晓?”   “三维立体地形,听起来就很抽象,这种事术业有专攻,属下也不会呢。”苏统领开解道:“咱们都想想自己的长处。”   传承大爷指点了工匠几句,然后工匠们都埋头实地绘测量去了。但这还不算可怕的,可怕的是大爷说这种技术,老祖宗都已经研发过了,只是他们没有继承起来。   贾珍点点头,“也对,苏统领我饿了,想吃烤鸡,还有想喝烧刀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喝烈酒。”   “好,属下马上就去办。”   苏统领说话间眼眸看了眼天,虽然不知道前面战局如何,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对于侯爷来说,定然是先度化鬼魂,尤其是军魂更为重要了。   所以,趁着这段空闲,他们的确是需要补个餐,补充精神,才好继续学习的学习,搜山的搜山。   相比后头的“虎豹”补食而言,前头被视为豺狼的贾赦却是开启了演唱会。   原因无他,读书少,只能用歌聊表心意。   贾赦看着阴兵在欢聚一堂后,又按着指令,整整齐齐的列队而站,然后一批批朝后转,鱼贯而入的场景,感觉自己克制不住澎湃的心情,可心理万千的话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思来想去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   他现在就想放开了喉咙高声歌唱!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所有能够听闻的人:“…………”   “贾赦还有这文采?”德嘉帝扭头看谭礼。   谭礼讪讪摸了摸鼻子,回忆了许久,低声,“军歌。”贾赦还真不愧是KTV麦霸,远征军的军歌都能倒背如流。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爱国爱人民……】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当竭力飙高了最后一个词“来贺”,贾赦目光定定的看着那冥府大门,看着那又齐刷刷跪下拜别的阴兵们,感觉自己鼻子酸眼睛酸,眼泪不听的往下流。他眼前那重重人影渐渐的与自己第一次觉醒的时画面重合了—“你我是父神的眼。”   后面还有些画面也出现了,一幕幕飞快的闪过—   “哥,你既然决定了,那我自然义不容辞支持你。”   “敬告天地,我帝俊自立妖皇,以河图洛书镇妖族气运/我太一为东皇,以混沌钟佐妖皇!”   —这是龙凤之劫后,立天庭前的。   “你们当我傻逼,龙凤前尘我哥怎么会赴?我怎么会另立门户?滚!”   —这是天庭稳定下来后,巫妖矛盾还未彻底爆发之前的。   “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拼一把,父神能够开天辟地,我们难道就不能再创一个天?!”   —这是后羿射日后,巫妖矛盾已经无法避免,就像一战的导、火、索—刺杀奥匈皇储斐迪南的事件,“嘭”得一下子炸开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我东皇,守护妖族是我的责任;我是太一,父神的眼,我要看遍世界美景,守护世界是我的使命。所以,我当之无愧的的!让我去启动阵法吧,哥你还有陆压,还有妖族,我无牵无挂。”   随着最后一句话,他爹的身影越发清晰可见了。跟他记忆中的一样的英伟帅气,铠甲在身,手握长、枪,骑着大马,两边百姓夹道欢迎……   可是他这一回能够面对他,是因为他自己转身了,带着灿烂的笑意,毫不犹豫的去赴死。   死了。   画面定格在了那一幕,以身将周天星斗大阵(妖族大阵)和都天神煞大阵(十二祖巫凝聚盘古真身的大阵)融合了,化作了点点的血光,带着些金闪的光亮四处散开,将整片大地都笼罩住了,然后这一抹光钻入了底下。   魂魄……洪荒还没有魂魄,从来只是身死道消。   不,从这一刻有了魂魄。   后土娘娘化作了六道轮回,帝江献祭了自己,其余祖巫也纷纷动手了;最后帝俊也动手了。   都献祭了自己。   他们辅佐后土娘娘构建了冥府。   贾赦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看着自己眼前渐渐消散的身影,双膝跪下,对准冥府大门坐在的位置,跪地磕头,行了大礼。   张添旺一行:“…………”   不由自主跟着双膝跪地,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贾赦竟然又唱开了。   【阴风正吹过来,快快觉悟过来。我一步就能登天,站在最高点……我一手就能遮天,我所向无前……】”   “这一首《高高在下》送给在场所有听众朋友们,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贾赦说着,擦擦泪珠,继续开口,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莫要仗着修为胡作非为,莫要为了自己的修行残害无辜,牢记住这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不是人类,不是你修行者的天下。当然大道三千,最好最棒的修行就是加入玄部!”   贾赦嗓子有些喑哑,但虽然破音了,可依旧忍不住插播个广告:“大周玄部,大周玄部,朝廷部门,福利好待遇高,有佛有道有散修有人有鬼有妖有城隍,还有龙!种族齐全,和谐共处,是你们最佳求职修炼选择!”   “我,贾赦,玄部侍郎,以我爹名誉发誓,真得是最佳求职修炼选择!”   “尤其是警幻极其手下,赶紧缴械投降,”贾赦撩了撩袖子,一副战斗姿势,“别以为老子唱着唱着忘记正经事了,知道什么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吗?”   所有人:“…………”   “咳咳咳,他……他还记得正经事?”祖龙忍不住吐槽一句,“都唱了半个钟头了,换我是警幻,都跑海外去了。”   “还有什么是比冥府重开还重要吗?”陆压愤懑开口,“也就是他到底是我皇叔善尸所化,否则,哼!”   “太一实心眼。”祖龙随手叼个藕片,拿着手机发了个消息。   每天都被迫吐槽:@后土,冥府开了哇?   每天都被臭男人们气得更年期提前:我就从来没关过。帮我问候一下六个圣人,问问他娘的到底开三千界的时候脑子里是不是注水了成六个核桃了?!说关就关?一下子积攒数百万的亡魂,哪怕是个折射的小世界,增加多少工作量了?   每天都被臭男人们气得更年期提前:要不是看在太一魂念护着的军魂,还帮他们洗罪孽,让他们清清白白的。不想废了太一那魂念,老娘直接拒收了!   伏羲祸所依:女皇大人息怒,已经订购了最新的美妆,请签收。   神农装百草:女皇大人,最新的零食都买好了,请签收,不要生气。   轩辕送滚滚:女皇大人,看id,不生气。   每天都被迫吐槽:楼上都是狗腿子,来,我们偷偷看直播,那些年脸绿的圣人团【视频阵法】   伏羲祸所依:祖龙,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007的身份,把镜头转一下,我还不想跪榴莲   祖龙看了眼屏幕一角那神色呆滞的女娲,非常贴心的给了“员工福利”,默默转了镜头,还关心了一句,“弟妹呀,咋了,脸色差的,神仙水都救不了你啊。”   女娲抬眸看了眼祖龙,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就是警幻请我不成,貌似要吞噬石矶了。”   其余五位圣人:“…………”   “哎哟喂,根据盟约,圣人可不能插手三千界。”祖龙眼疾手快,一个转身拦住众人,“而且你们忘记了,红楼界可在本座手里,你们自己送我的。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第188章 警幻出现   不提祖龙的言行透着狂傲,旁边还有个煽风点火的陆压在,一下子又往众圣人的心口戳了一箭。   陆压扑棱着翅膀,三足站在了祖龙肩膀上,俯瞰着众人,开口:“正所谓一念成仙,一念入魔,时也命也天定也。”   “对啊,这一切都是命啊。”祖龙感叹连连,“是命运,让我们相遇。”   “是命呐。”陆压阴恻恻的笑了一声,眼眸却是缓缓往下,看了眼祖龙拿在手上的手机,瞧着上面正刷屏的对话,眼眸闪了闪,带着不可置信又点了一遍,最后定定的看向群名【后土女神么么哒(5)】,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怎么会只有5人?   伏羲,神农,轩辕,这三是人皇,因算证帝王道,与他父皇有些因果联系,他理解,甚至为此还有些兴奋。毕竟他父皇一直在积极的报仇。后土也在,更是强有力的佐证了。   可是他皇叔呢?   陆压表情有些呆愣,不过祖龙正关注着直播,而对面的圣人们被一龙一鸟话语刺的又回想起往事来,个个都有些神情恍惚。哪怕是圣人,也后悔起这“一念之差”来了,可偏偏让他们后悔的事实已经发生了,哪怕让他们去更改,可怎么改?   比如眼下,直接杀了警幻亦或是告知警幻谁是谁,让其浪子回头?   可对于警幻而言,贾赦一行就是个错误的存在。   这是最初的立场便决定的事情,警幻是要让贾家落败,让人体验爱情悲剧。而贾赦却是要当家主,要保住贾家,势必便是有冲突的。无私奉献的品质有,可抛却自己立身根本的道从古至今却从未有过。   比如他们当年。   偌大的九天刹那间一片死寂,各有各的思量。只不过他们思量的时候,时间却是不会停止,更别提如今是战火如荼之时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宝贵的,容得人有任何的忧郁。   警幻已经被突变的战局气的原本还算得一张姣好的容颜活生生带出了面目可憎的恶毒模样来。   跪在女娲神像前祈求了好一会儿,还把石矶都放在了祭案之上,警幻虔诚跪拜着,可瞧着那纹丝不动的神像,没有任何显灵痕迹,反而洞府外那一唱一和的叫喊之音愈发来劲,嚣张了—   贾赦:“我不打女人,你们自己投降,给前一百名自主选择权;乐意投胎的排号去鬼门;不乐意想在人间再玩几年的,加入玄部鬼屋,福利好,还送头面首饰衣服。”   贾珍:“啦啦啦啦啦,吃饭啦!奶白枣宝、双色软糖、糖炒大扁、蜜饯红果、蜜饯葡萄、 红油鸭子、 麻辣口条、桂花酱鸡蕃茄马蹄、 油焖草菇、龙舟鳜鱼、酱焖鹌鹑、蚝油牛柳、川汁鸭掌、一品豆腐、溜鸡脯、香麻鹿肉饼等等,品种多任意选,还怎么也吃不胖!我是一条小金龙,有一个吃不胖的小秘密!自己人才分享。”   “…………”   魔音灌耳,就像填鸭子一样硬生生的往人脑海里塞,塞不进了还要塞!都无法隔绝!!   “该死的!”警幻被激得怒火是越烧越旺,磨着牙,愤愤从喉咙里憋出话来。可当外头传来喘息的疾呼声音:“警幻姐姐,那马道婆被救了!”时,警幻脑海中的名为理智的弦彻底被燃烧殆尽了,“该死的,这帮邪修!”   “所有人都派出去!”   “可卿还没有下落吗?”问完这话,警幻看着匍匐跪地的侍女,眼眸一闪而过的阴霾,死死盯着祭案上的石矶,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来,阴沉沉的看了眼跪地的侍女。   前来汇报的侍女莫名的心头一跳,感觉原本四季如春,带着温柔气息的殿内顷刻间寒风阵阵,阴风都能得能把骨髓都冻僵了,让她不由得瑟瑟发抖。可是还没等她鼓起勇气,想着缓缓抬眸,用眼角余光扫一眼警幻,就敏感的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而来的威压直朝她来袭,那撕裂的疼痛感让她不自禁的失声惊呼出来—“啊!”   “愚蠢!”听着那能响彻天地的声音,警幻眸光带着些阴鸷,将控制的石矶石块直接注入侍女的天灵盖,活生生的撕裂魂魄注入进去。   原本她还有耐心慢慢来的,等她被选定的对象怀胎三个月,缓缓导入进去,让他们肉体与魂魄相容。   可贾赦这帮邪祟竟然如此咄咄逼人,那也就休怪她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   撕心裂肺凄厉无比的声音突然响彻云霄,正在玉皇阁作战的贾赦竖起耳朵细细辨别了声源的方向,又眺望了一眼远处那泛着金芒的龙,确定了龙依旧守在战圈,微微松口气,有闲情腹诽了一句。   这龙眼下和经典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开头曲最后一幕跳出的造型—蛇身盘绕着,蛇脑袋却是人形,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白娘子那是唯美,这龙却是有点沙雕了,哪怕他这个当叔叔的,都不能违心夸一句好看,只想说“孩子我们没饿着你啊!”   有必要吃吃喝喝,嘴巴前站着两人给喂食吗?   贾赦拍拍自己的肚皮,内心极度怨念了一句。他也饿,从前他葛优躺刷着各种基层苦基层累的文章,还带着不屑一顾的嗤笑。可当自己真正站在这个位置,带着人身先士卒奔赴在第一线,才明白生存真得不容易。   等宰了警幻这一帮渣渣,他一定要给自己放一个年假!休息一个月,不,一整年!明明他只是安逸侯!   把吃不着饭的怨念对准警幻派遣而来源源不断的女鬼散出去,贾赦褪了招工时的可亲微笑,直接抬手一拍掌。   瞧着随着钟声响起,褪去了华服美颜,都露出原本死去时模样的众女鬼,贾赦看着破掉障眼法后那比万鬼阴兵都还浓郁的戾气,狠狠深呼吸一口气,面色漆黑若墨水,“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就直接送你们升天!”   对面乱做了一团,各种尖叫凄厉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啊啊,我的脸,我的衣服,怎么会这样子?”   “孩子,是男的,对不对?对不对?”   “该死的小贱人,敢抢老爷,我要杀了你!”   “不要,求求您不要!”   “…………”   “姐妹们,冷静,你们不要被邪修所迷惑了!”   虽然敬幻手下有六司,但其他三司司长都有任务在身,只剩下结怨司、夜哭司、薄命司三司的司长们。这三司光听名字,便也是带着极大的怨恨与无奈。哪怕三司的司长,也不愿回忆自己的过往,想起那些让她们夜夜啼哭,却又不敢直言,只能归咎命运的事件来。   对于她们而言,警幻的出现就像是溺水儿童抓住的唯一救命稻草。随着被钟声勾起的往事愈发清晰,她们反而却是愈发坚信警幻。   “忘记我们来之前姐姐说的了?这是邪修!”   “你们冲啊,冲啊!警幻姐姐是坐镇后头在指挥!”   瞧着对面那一派鬼哭狼嚎的场景,有些血肉模糊的马道婆也跟着抬手捂了捂耳朵,脱口而出,“侯爷,求您施法的时候注意些,属下还不想去鬼门。我还想美美活着。”   “马道婆,你少说几句,”张添旺瞧着魂魄都有些不稳的马道婆,气得不行,“都没符箓了,你再叽歪,都救不回来。”   他带着符箓先前为了防止阴兵乱窜,都撒出去了。等到了女阴兵出来的时候,全靠贾赦现场画符,然后他布阵施符。   他们这一边,能打的实在太少了。哪怕贾赦瞎吹自己手上的是东皇钟,可贾赦武力值……还不如舞力值。等某个头头架着马道婆出来,想要杀其示威。还全靠先前的听风侍卫鬼救的。   马道婆闻言,看着带着暴躁之色,抬手却是毫不犹豫给她画符支撑的张添旺,嘿嘿笑了一声,语气有些虚弱,却难掩的有些亢奋:“我……我一辈子……都记不得多少年了,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墙头草。可……可今日这一回,我还是个人样子。”   说完这话,马道婆又缓缓转眸看了眼那与贾赦对峙的一团浓郁的黑气,深呼吸一口气,“小张道长,求您一件事,让我有力气再说几句。”   “何必呢?师父都已经劝说过了。”张添旺不觉得贾赦的话语是在挑衅,毕竟,他们玄部虽然穷,但是待遇还真心不错,人人都有发展第二特长的空间,哪怕是他,都可以改行画画了。反而还觉得贾赦这样子劝降太过心慈手软了。   面对这样“仁慈”的主顾,对面一群还群魔乱舞,他张添旺就有些火气了。   “可到底也算姐妹一场,我曾经比他们还冥顽不灵,等到了后头感受到糖衣炮、弹的侵蚀,才渐渐学会去开眼开世界,认识正能量的三观。”马道婆觉得自己的算盘向来打得很精,她也没什么资格五十步笑百步的,故而尽一尽最后的一点心意,劝说自己。   张添旺:“…………”   贾赦听闻这话,眉头一挑,斜睨了一眼马道婆,抬手摸了摸掌心,止住东皇钟的威慑,冷声道:“我给你一分钟时间,那边战况不妙。”   —虽然说擒贼要先擒王,抓住警幻,没准就能够止住所有的鬼魂作孽。可也有光杆司令一说。相比抓拿警幻来说,一来,唯恐这些鬼魂乱窜,危害一方;二来,对于他贾赦私人来说,更有吸引力的却还是解决眼前这些被利用的魂魄。   也许现如今不少魂魄都手染罪孽,可是一开始却都还是一张白纸。   他贾赦抛却安逸侯那安逸日子,饿着肚子站在这里,最根本的缘由还是为了保护弱者。   “谢谢侯爷,”马道婆听到这话,认认真真弯腰朝贾赦鞠躬,然后费力的张口,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嘶喊着:“姐妹们,我是背叛了警幻,但是警幻又何曾把我们当妹妹看过?现如今明摆你们是做困兽之斗,是仅仅帮警幻拖延时间。她若是真心待你们,又岂会窝缩在背后?听听刚才那一声的惨叫,完全就是她动手在杀人在发泄!”   “胡说八道!引金女你……”   因为时间有限,马道婆压根不听对方的话语,嘴皮子飞快的,继续喊话:“等会鬼门一开,你们这样带着满身罪孽前去,又不像那些阴兵都清清白白能够直接投胎,得在地府里当牛做马几百年,没准投胎也是个丫鬟命。你们能不能自己算一算还有多少罪孽?这么卖命值吗?相比警幻,我们只是从犯,法律规定了,只要有自首立功的表现,那都是可以减轻刑罚的。”   “我先前被抓了,虽然是玄部最底层,但是他们也让我读书认字,该有的衣裳首饰,给红衣女鬼她们配了,也少不了我这一份。这样的待遇,警幻会给你们吗?”   “朝廷福利真心眼好。”   马道婆看了一眼贾赦,忍不住添加了一句,见风使舵拍马屁可谓是她生存的本能了。不过说完这些话,马道婆也没了力气,直接魂魄昏迷了过去。   对面的众人:“…………”   贾赦瞧着还有些愣怔的众鬼,眼角余光看着山林处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光速来,直接摇动了东皇钟。   “来不及了,你们还是走吧。”   “但愿下辈子你们投身一个好……好社会。”   当他使用钟的时候,能够感知大多数人的愿望,诸如先前的阴兵们,基本都是被强征入伍的士兵,对于他们而言,回家便是执念。但此时此刻,他能够感受的却是对命运的屈服。   警幻手里的女鬼,是从唐朝后期开始收集而来。哪怕他贾赦不爱学习,可也知晓,从唐朝后,一个朝代比一个朝代对女子更为严苛。   几乎都是这样的循环,朝代的末期开始崩坏,新朝代建立初期也没有太多的束缚。因为这一段时间,生存才是问题。可当政权稳定下来,首先遭受到迫害的便是女子的教养,渐渐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流行起来,渐渐的……就像本朝,现如今士大夫们也在上奏重开贞节牌坊之事了。   当德嘉帝似乎越重视勋贵,诸如德嘉帝参股纸牌,诸如德嘉帝力排众议让贾珍为状元,诸如……朝廷上文武矛盾似乎又尖锐起来。具体的表现之一就是互相diss子女教育。   本来武将勋贵,都开始学文了,想要耕读传家,可这么一来,好几个武将女子都开始练武了。诸如北静王就被气得不行,据传水田的小孙女都开始跟着他练习猛虎拳了,势要重新子承父业,更别提孙子水溶了。要知道水溶在原著里,那可是翩翩君子啊。   贾赦思绪跑马了一会,以他的性子来说,女人强大,甚至骑在男人头上,只要不犯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上辈子他的生活里,就是女子牛逼。   这辈子,他恨贾史氏为了权势杀子的歹毒之心,可也不会因噎废食,地图炮到所有女子身上,反而在现如今,他看到那么多被洗脑只会依附的女鬼,反而愈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女权运动。   他喜欢软萌的萝莉,喜欢帅气的御姐,喜欢……喜欢能够强大自信自主选择自己想要生活的女人,那样由内而外散发出自信光彩的女人才是最美的美女。   重重念头闪现脑海,贾赦目送那些离开的背影,带着祝福:“有好社会还不够,你们自己也要加油呀!”   说完这话,贾赦面色愈发凝重了起来,“小张,你带人在这守住,把控住清虚阁,警幻眼下恐怕要进入狂暴阶段了。刷boss的最后关键期,我们一定要注意不能掉以轻心。根据马道婆所供述的,警幻还有三个司的司长,还有些伺候她的侍女。这些人加起来也没有五十人了。但这一帮都是精锐。”   算了算警幻仅存的战斗力,贾赦略调整了一下防守的布局,自己带着听风侍卫全副武装,冲着清虚阁的顶盖而去。   这顶盖便是警幻阵法所在,先前那些鬼都是从中而来。   岂料他们刚飞起,就听得“轰然”一声,整个清虚阁炸裂了。   当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贾赦下意识的直接画了个圈,护住侍卫一行,才转眸看向出来的……   “警幻?”贾赦瞧着那满身满头的装饰,闪瞎人眼的堆砌各种物件,像个移动珠宝展览厅一眼,嘴角抽抽,开口道了一句。   警幻看着贾赦那一副嫌弃模样,冷哼了一声,带着些傲然,气势汹汹笃定的开口:“贾赦,今日便是你死期!你恐怕想不到吧,贾敬马上就要死了。谅你邪术遮天,恐怕也救不了。”   说完这话,警幻死死盯着贾赦,想看人面色大变。毕竟,她可知晓贾敬对于贾赦,对于贾家的重要性。   果不其然,她看见了贾赦面色大变,还毛利毛躁一蹦三尺高,不由得嘴角勾了勾。   “夭寿了,死定了。”贾赦一拍脑门,抓住张添旺,“刚才我还唱歌浪费时间,皇帝他们不会骂死我吧。”   刚一个时辰前,被骂效率低啊!!!   “别废话,赶紧打! 第189章 深入太虚   贾赦一想起刚听闻的消息,不由傲然挺了挺胸膛。他敬哥是个牛逼的人!他要向人学习,快速利索的解决掉警幻这个祸害。   刚这般想着,就见警幻这个山寨的,也学她拍了两下手掌,带着些嘚瑟的开口唤了一句“石矶”。随着警幻的话语落下,就见看见狂风大作,原本被警幻炸裂的清虚楼,所有的脆裂石头忽然像是有魔力一般,凝聚在一起,渐渐幻化出一个人形来。   这个人……   贾赦昂头看了眼,此人身材格外的高大,健壮,从衣着打扮上来说,像是个女子模样,可诡谲的腹肌,尤其是双臂间的肱二头肌特别的明显,让他不由得想到一个词—金刚芭比。   “哇!”趴在山脉上的贾珍也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惊叹了一声,看着跟三层楼一样高的人形,瞧着对方其他地方都挺像个正常人的,可是浑身上下皮肤却是黑漆漆的,带着些疤痕,像极被烧焦后留下那种结痂。包括脸上的肌肤都是如此,这样就显得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有些恐怖了。   贾珍直接两爪子被自己眼睛捂上,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才颤抖着音开口:“我……苏统领,你们退后,我继续变大一些,守住结界。”   “侯爷,别怕。”苏统领站在山顶,看向玉皇阁方向,瞧着那般巨大的人形,缓缓吁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露出惶然神色的贾珍,镇定的开口:“连邪蛇都能够收服,更别提这样一个石头人了。没准就是个机关车呢。”   “可她看起来就好凶。”贾珍语调都有些低沉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动手打她。看起来那么可怜的,都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了。”   苏统领绕是在理智,听到这话也一个趔趄,忍不住身形晃了两下。这……这战前唱歌吃饭的都算正常,竟然还能有怜香惜玉的?   贾珍怜香惜玉可怕……不,他现在就想知晓贾赦是不是也怜香惜玉了。   贾赦此刻虽然没有怜香惜玉,但是他透着自己所画的符箓,看清了全貌后,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有些不可置信的转眸死死瞪向了警幻,“警幻,你怎么那么丧心病狂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先前那些丫头个个罪孽滔天的,你都还有心思用个障眼法,这一个你竟然就这样子的驱使?”   “鄙视你!”   “一派胡言!”她之前把石矶元神给强行灌注自己的侍女后,就这么一副死模样!要知道能够在她身边当侍女的,那皮囊哪一个不出众?   “给本座杀了他们。”   警幻吩咐过后,看着行动起来,每走一步都带着些地动山摇气势的石矶,狠狠深呼吸几口气,胸膛一起一伏的抖动具明显。趁着有人替她动手,警幻抬手环顾了一圈被笼罩住的符箓阵法。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她只要寻一个防漏,直接将毒刺向……   警幻抬手缓缓摸了摸发髻上插着的簪子,眼眸的怨毒之色一闪而过。   贾赦原本视线就没离开过警幻,当撞见人那丝毫不带掩饰的怨毒之色,尤其是当看清警幻抚摸过簪子的款式,看着簪子上那镶嵌栩栩如生的花瓣,寒气都从脚底里生了出来。   —罂、粟!   哪怕警幻脑袋插成了个一个花盆,但是此时此刻,他看得格外的清楚。   瞧着贾赦似乎不管迎面而来的劲敌,还死死的瞪着警幻,与人进行延伸厮杀,张添旺将符箓朝石矶丢过去后,抬手拉了一下贾赦的袖子,“大佬,没蓝了!”   介于贾赦的符箓,有很多都是“梦”中游戏战斗的技能,故而作为算得上的名义徒弟,他大概有些知晓这些术语的意思。大敌当前,当然不能说没符箓了,只好用术语进行替代!   贾赦反手拉住张添旺,却没有说话,先咬了自己另外一只手,直接以血画符—远离毒、品,加强守护的阵法,与此同时,才低声跟张添旺吩咐几句。   张添旺闻言,浑身一僵,看着贾赦眼眸那一丝的血红,郑重点点头,立马带人重新安排防御阵法。   见人远去,贾赦收回自己的带血的手指,紧紧掐住掌心,让自己神智迅速冷静下来,目光定定的看着已经尽到跟前,那如同奥特曼里的怪兽,直接轻而易举的将建筑毁坏,还直能够无视符箓的威力,甚至都还能徒手撕毁符箓的石头女。   哪怕侍卫们毫不犹豫的上前,拿着弓弩射、击。原本锋利无比的箭翎,在碰上对方的那一瞬间非但对方毫发无伤,而且箭翎甚至都断裂开来,化作了烟雾散去。   —这箭翎都是城隍爷制作,警察司的武器,专门用来对付鬼气的。当然,还有些符箓版本的武器,可这一刻似乎在人跟前,都失去了作风。   反倒是对方耀武扬威的,却射击,人还越生气,就连妖风都刮得刺脸生疼无比。   原本恍若行尸走肉听闻警幻指挥的石矶,迎着那恍若雨点而来的箭翎,看着噗噗不断往自己身上来,不由得抬手抓了一把,拿到了自己的眼前。当看着那带着锋利尖锐之物,尤其是当在阳光下,那厉光愈发刺眼了一分。   这样的感觉让她不知为何特别的恼恨!   胸腔不受控制的燃烧起一股怒火,石矶直接将箭翎对准侍卫而去,杀气腾腾的进攻。   “盾牌,我挡!”贾赦瞧着那根根被反射回来的利箭,顾不得其他,直接抬手将掌心划过侍卫的刀刃。   侍卫的刀刃磨得是无比的锋利,当划破的那一刻,一点也不疼。   不疼!   贾赦面无表情的转过掌心来,看着那咕咕流出的血液,直接抬手对准石矶的来袭,画了个巨大的原形盾牌。   带着血色的盾牌相比纸质版的符箓效果愈发强盛几分。那些被反射回来的箭翎还未靠近“盾牌”之时直接一下子悄然散开,连烟雾的过程都看不到。   看到这一幕,石矶的神色一僵,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言行举止愈发的疯狂,奋不顾身的直接冲着符箓阵法而来。   挡住最新一波的进击,看着那因为石矶的施法失去效力化作灰烬飘落下来的符箓,贾赦幽幽看了一眼都已经朝他们最外围一圈的符箓来袭的石矶,听着耳畔间警幻那猖狂的笑声,贾赦怒不可遏,跟着狞笑了一声。   “警幻你是个大傻逼!”贾赦手紧紧扣住自己的手腕,“老子可是话本写手,《封神榜》这样的巨作能不读透彻吗?”   警幻听着这话,还有些愣怔。哪怕封神榜读过,知晓石矶来历,这不应该是更畏惧的事情?要知道封神榜最后石矶也是被封神了的。   “怎么,胆怯了?”警幻特意昂长了脖颈,想要高高俯看着贾赦。   “太阳精火,上!”   贾赦直接将整个血淋漓的掌心对准石矶,当即血水化作一道金色的火焰,穿过石矶心口。原本还恍若庞然大物的石矶身形刹那间就僵硬住了,紧接着便是熊熊烈火燃烧了全身,伴随着浓浓的带着恶臭的黑色烟雾燃烧出来。   浓黑的烟雾中似有淡淡的光芒,好似深夜深山中飞舞的萤火虫,那般的微弱却是明亮。   警幻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副场景,感受到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灼热气息,面色不受控制的刷白了一分,“太……太阳……太阳……”   “反派死于话多,但你也不能这样子凑数啊!结巴什么?”贾赦一边抬手继续挤血,一边开口教训道:“舌头捋直了,字正腔圆跟我念—太阳精火!”   话音落下,贾赦将自己挤出来的血液毫不犹豫换一个方向,朝警幻挥洒过去,“九龙神火罩!”   血液随着挥洒,在半空中细化尘埃般的颗粒,细小的让人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有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为不用放大,这样的尘埃是是火焰般金光闪闪的色彩,让人压根就移不开眼。   警幻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连连后退几步,抬手拿出了镜子,对准自己一照。刹那间相比火焰的光束更为强烈的光罩瞬间笼罩住了警幻。   当光罩拢住自己的那一刻,警幻身形一闪,随之消失,但带着猖狂与恼怒的笑声却飘荡在空中,“贾赦,你以为本座真会亲自动手吗?连本座的傀儡术都看不透的窝囊废!”   “警幻,你以为我就那么傻逼吗?这样子不跌我太阳精火的颜面?缩头乌龟!”贾赦看着那一道诡异而来的光束,目送自己的火星黏在人身上随之而去,不由得戏精上身,带着些气急败坏的口吻回怼回去,眼角余光却是看着被丢下的石矶,瞧着人早已被熊熊烈火燃烧个干净,最后只剩下一块石头。   这石头乌黑的,像是鹅卵石大小,让他脑海忍不住想到那一块贾宝玉。   “等冷却一下,你们现在不要靠太近,过一会儿用证物箱装进去,当做证据。”贾赦吩咐了一句后,还有闲情继续与警幻对骂着:“本官老早就猜测到你狡兔三窟的性子了,但是你不信自己飞一个试试看,看看还能不能出这片天?老子告诉你,来之前我就用东皇钟把直隶整一片都罩住了!”   —当然,那个时候,他是怕警幻南下找他敬哥。   他不想战场扩大。   岂料啊现在用上了。   “都跟你说了,”贾赦翻个白眼,继续开口刺激着:“我靠爹,你还不信?”   人都是有气息的,对于贾赦这样的邪祟,她情绪越激动,对于他却是越发有利。毕竟,他可是太阳精火。   刚成功回到自己寝殿的警幻听到这话,气的鼻子都歪了,“该死的!该死的!”   接连咒骂说出口,可是越恍若泼妇一样撕心裂肺对着空气骂贾赦,可让警幻却是越骂越生气,“靠爹就了不起?靠爹?凭什么?凭什么,光是出身就能够决定一切?!”   就像她,明明也成全了不少的美好姻缘,为什么就是世人口中的狐狸精,死贱人?!得不到像月老那样的待遇?   额头的青筋都要突出来,警幻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畔,带感受到丝丝麻麻的疼痛。透着镜面,看着自己唇畔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血液,警幻对着镜子缓缓露出了一抹的微笑。看着镜面的人缓缓伸出舌头舔舐着血液。舌尖沾着的血液弥漫了味蕾,那淡淡的血腥气瞬间席卷了全身,警幻闭上眼眸,缓缓吁口气。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血液颜色都纯正啊,像极了红绸,大喜时候,只有嫡妻,正房能够穿着的红衣!   她警幻又怎么会死呢?哪怕对方真是该死的太阳精火继承人,哪怕对方拥有东皇钟,哪怕对方令人闻之色变,可又如何?   这天地的婚嫁早已被她死死的掌控在手中。   月老那一株降珠草可是彻底被她吸收了,炼化成了红绸,哪怕是魂魄,因为贾赦这邪修的出现,可是至今还未去投胎转世。   将心底里的筹码又念叨了两遍,警幻抱着镜子,哈哈哈大笑起来,直接修为散出去,对着所有人叫嚣着:“贾赦,你恐怕不知道吧?本座可是掌管姻缘的正神!除非天下人都不成婚,否则本座就永永远远存在!”   看着那一道道的红光不断的往外迸射光芒,原本还趴着看戏的贾珍直接怒了,将自己的身躯又化大了起来,幻化成一堵墙,结结实实的挡住传音。   “屁话,”贾珍率先咆哮不满了:“有本事找到一条小母龙啊!还敢说自己是月老?”   “那关我屁事儿?我拜兔儿神。”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响彻天地,能够听闻的所有人都一脸麻木。   贾赦咳咳了几声,正经起来,“再说以后没准连月老都不拜了知道吗?数百年,不,没准几十年后,世间男女男男女女,还有……”   故意拉长了音调,贾赦捋了一把不存在的胡须,缓缓吁口气,尽量不让自己扭头看自己的左边。他那一只手不打算包扎,反而让侍卫动手,多挤一点血水备用。   扭着都有些疼到变形的脸,贾赦靠着骂战来疏散自己注意力,接着道:“女男,第四爱,瞅瞅,我都知晓比你多,以后他们只会信婚姻法!信婚姻大神!”   “简直一派胡言!”   捍卫着自己身为姻缘大神的地位,警幻浑然没有发现贾赦的话语不知不觉就近在耳畔,在听到自己最为骄傲的底气被如此轻飘飘的鄙夷,气得直接将桌椅板凳摔了个脆裂。   就在边骂边摔之时,贾赦堂而皇之欣赏起自己眼前的石牌建筑,瞧着上面那铁画银钩的四个大字—太虚幻境,啧啧了两声,然后带着人毫不犹豫的迈腿入内,瞧着没走几步又见到的宫门—孽海情天,眉头挑了一下。   读书还是有用处的,尤其是文章开头就开宗明义,简直是太棒了。这导游图,《红楼梦》原著第五回 贾宝玉神游太虚境明明白白的就写出来了。   跪谢曹坑神,没写在中间。写中间,他没准就翻阅不到了。   不过书里倒是没有具体描写这些宫墙屋檐。   警幻真是个红色控,一路行来,都是红红红。   贾赦感走久了,看着入目景色,尤其是越往里走,这大红色越红艳,看久了都有些晕眩与亢奋,不由得揉揉眼,又给众人一起施了个法,让他们尽量的视觉效果正常。   紧接着贾赦比划了一个手势,跟随而来的精锐看着一路冷冷清清的宫殿也心中有数。守在外头的大部分被度化了,可是离警幻所在宫中越近,以警幻这样的性子,恐怕守卫就会越森严。   一行人个个谨慎的行走,贾赦间或还隔空怼几句,直到自己能够清晰无比的听到警幻砸家具的声音,便停下了脚步,不打算带人靠近。毕竟非但他,便是其他侍卫,都是血肉之躯。他贾赦不乐意自己手下有任何一人去排、雷,去牺牲。   直接拍了一下掌,贾赦站在宫殿跟前,铿锵有力喊道:“玄部警察办案!屋内的所有人听着,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否则格杀不论!!”   警幻猝不及防的听到一声清脆短促的拍掌声,惊骇的一回眸,透过自己炼化的宫墙,眼睛都瞪凸出起来,“你……你……”   “你觉得太阳精火会放着你这么大的邪气不跟着吗?太阳精火,你想想他这成名的岁数,它都是成熟的火火了,会自动跟踪的。”   ※※※※※※※※※※※※※※※※※※※※   小天使们,元旦快乐,么么哒(づ ̄3 ̄)づ╭❤~   祝大家新一年开开心心万事如意(づ ̄3 ̄)づ╭❤~ 第190章 贾赦觉醒   随着贾赦话音落下,那传说中成熟的太阳精火从警幻头上的簪子脱离,直接毫不犹豫冲向镜子。   警幻迎着清晰可见的镜面,看清了这举动,不由得呲牙裂目,不可置信的看着竟然依附在自己最骄傲最喜欢的花上的太阳精火,磨牙,眼眸都透着一丝的疯狂,“找死!”   说话间直接对准太阳精火挥拳而去!   太阳精火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现如今在这太虚幻境!   她警幻的太虚幻境!   要知道,这个地方,本就是她的本体风月宝镜幻化出来的地方,况且她还在里面加注了秦可卿的幻身,待她寻到罂、粟花这样能够迷幻人,让人上瘾的神物之后,又日日夜夜用此花浇筑着太虚幻境。   现如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此,那也是会沉沦在□□之中,沦为淫、魔!   尚在屋外的贾赦敏感的察觉空气中似乎流动诡异的香甜味,张开带着纱布的手掌,右手狠狠往上拍了一掌,咬牙咬住疼痛,因为失血过多的面色带着一分的苍白,但当看着一飞冲天的三足金乌,贾赦脸上却是带着神采奕奕的笑,还右手狠狠捏拳比划了一加油的动作。   众侍卫仰目望去,就见一只带着金芒的鸟(像是孩子涂鸦似的,只有些简单的雏形能够让人辨认出来)……不,看着飞行中还傲然露出三足的三足金乌,所有人抱以郑重的神色,认真在自己脑海里回旋了三遍三足金乌,然后继续抬眸望去。只见三足金乌展翅高飞冲入殿内之时,当即屋宇一缕缕黑烟不断的冒了出来,带着令人恶心的尿、骚味道弥漫开来。   一阵狂风刮过,味道愈发刺鼻了。   贾赦忍不住捏了捏鼻子,“我擦,茅坑都没有这么臭,警幻这娘们到底干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侯爷,您小心。”侍卫们挡在贾赦跟前,因为除却恶臭熏天外,原本还算静寂,带着妖冶诡谲的红宫忽然间刮起了大风,周边的盆栽,甚至屋舍都摇摇欲坠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而且更为诡异的是,还有幽怨哀泣的哭声响彻在整个天地间。   不对,响彻在这太虚幻境内。   太虚幻境的入口在一个令人意料之外,却隐约有些情理之中的地方。   玉皇阁的清虚阁算警幻对外驻扎的大本营。这警幻娘们躲在玉皇的神像之上,也是令人想象不到的狗胆包天。当然,似乎想想也能理解,毕竟在皇宫里,不也是有那么些贪污舞弊,甚至背主的事情?神仙一旦人格化,似乎也没什么值得他们胆怯与害怕了。更别提警幻压根不算神仙,而是一个魔鬼!   当清虚阁轰然倒塌后,他们本来视线还追随着拿到诡异的从天而降的光芒,刚想着要不要数学光学等等运用算一算,岂料贾赦在安排好守护防御后,也顾不得包扎伤口,便带着他们从废墟里翻腾出一八卦镜。   当然,在道观里有另外一个说法—照妖镜。   镜子不光在玄门,在风水学,甚至普通老百姓都知晓有挡避形煞的作用。所以当发觉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哗然了。这警幻再一次反其道而行之,竟然就窝在镜子内。把镜子那面凸镜扣下来,就能够看见镜底是密密麻麻细微的红绳,就像蜘蛛网一样,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是异常的牢固。   也亏得有带路的“火”,他们才能够寻到阵眼,打开这个阵法,被光束裹入其中。   回想入内的复杂过程,侍卫一行都愈发谨慎了起来,小心翼翼护在了贾赦的周围。他们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更别提入内之前,还抽取了些魂魄,哪怕发生意外,也不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可贾赦不一样,贾赦不提身份,他身上这一份奇遇,他自己奉献了这一份奇遇,光玉米这寻到的粮种,就能够造福万千的百姓了。   “你们也小心,把口罩带好。”贾赦肃穆无比的开口道了一句。他们进来之前,哪怕全副武装了,可是既然随他来了,那他就有责任将所有人都整整齐齐带回去。   “我们要以最坏的心去揣测警幻。实在是太臭了。”贾赦说话间,又咬着牙拍了一下自己带伤的掌心,默念了一声东皇钟。   当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贾赦“嚯”了一声,抬手指一指刚冲进屋内战斗的三足金乌,“你们有没有发现那鸟火光更盛了些?”   侍卫们齐齐点头,附和道:“好像吐出的火焰都更旺了。”   “就连羽翼似乎都有些丰满起来了。”   听到这话,贾赦点头若小鸡捣蒜,看着直接冲破屋檐,鸣叫飞翔在整个宫殿上空的三足金乌,骄傲挺了挺胸膛,“有武、器在手,效果就不一样啊!魂儿,加油!”   飞翔在半空的三足金乌似乎听到了贾赦的话语,傲然张嘴“啾”了一声,然后便是一吐火,朝宫殿燃烧过去。火光落下,当即火焰刺啦一下燃烧起来,带着刺鼻的异味。   警幻:“…………”   灼热的气息飘荡在屋内,烟雾都不多时就弥漫了整个屋子里,混合着各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警幻瞧着那火焰燃烧得越来越烈,将她精心设计的红宫殿全都毁掉了,瘫坐在地上,完完全全不可置信。   死死的瞧着自己的镜面那似乎极其自然的现象—遇烟雾水雾凝在镜面上,但却又是带着诡异的浓稠的红黑液体,警幻楞楞怔怔在地上呆坐了一会儿,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直冲了出去,大声嘶吼着:“贾赦,你胆敢对我不敬,还敢毁了女娲娘娘赐下的石矶?毁了她的历劫之途,到时候你定然要被千刀万剐!整个大周也会沦为第二个商周!”   “我可是奉娲皇法旨的仙!”说到最后一个词,警幻狠狠的盯着贾赦。   “胡说八道!”贾赦一行齐声怼回去。   贾赦还忍不住吐槽,“警幻,你有空关心我的死活,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的死活?妲己的下场需要我提醒吗?做人做神,连最基本的契约精神都没有,你拿她来威胁我?狐假虎威?老虎都不答应啊!”   听着贾赦如此轻蔑的述说,最为重要的事警幻浮现出先前那失败的请灵,还有那轻而易举被打败的石矶,以致于警幻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敢也不想接受这一事实。眼角带着浓浓的阴鸷,警幻眯着眼看了眼对面被层层护住的贾赦,看着人背后那燃烧起来,那能够吞噬苍穹的火焰,看得久了,那妖冶的红光直冲了她的大脑,让她鼓足勇气直接豁出去,拔下自己最精心设计的簪子,对准贾赦,直接拼命刺了过去。   警幻拼劲了全身的修为,尤其带着愤怒而来,那力道不言而喻,快速凶狠。簪子恍若离弦的箭,带着猎猎破风之音,直朝贾赦而来。   哪怕侍卫们有所防备,但是当被警幻的修为所侵蚀,作为□□凡胎之辈,哪怕有符箓护身,还是抵挡不住,各个被震得直接往旁边弹、飞了出去。   贾赦也有一瞬间的愣神,看着那利箭般而来的簪子,眼眸充着血,眼前不受控制的浮现出那一幕,或者说那一幕幕……   撕心裂肺的呼喊,各种使劲的碰撞,怎么使劲都飞不高飞不远,无形之中就像被人置身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里,开始了一场围猎活动。   一箭,两箭,三箭,四箭,五箭。   好不容易哥哥们撞开了网,或者说燃烧掉了网,他们剩下五个弟弟飞啊飞啊的,好不容易看到了海,那箭似乎有灵一样,又追过来了。   第六箭。   再然后,到了海岸边,第七箭,真正的血染红日,朝阳缓缓升起。   海上,第八箭,刹那间海水就红了,沸腾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汤谷了,第九箭……   贾赦眼眸眨了眨,抬手捏住近在咫尺的簪子,一字一顿:“孤这么诚实的跟你说,太阳精火是个成熟的火火,专攻邪气。你竟然还敢那最邪祟的东西刺杀孤?!”   “侯爷,您没事吧?”侍卫们捂着胸口,甚至都有些连胸口都顾不得上,自己嘴角的血液也来不及擦拭,带着浓浓的担忧看向贾赦。   倒不是贾赦用了太子的自称—孤!   而是贾赦流……流血了,眼睛流血了!   “没事,只是孤要感谢神队友警幻,让孤回想起了往事。那些吃人血馒头的往事。”贾赦眼眸看了一眼天,眼眸透着一丝的疯狂:“我只恨自己不是鲁迅,骂人都骂不出水平来,但好歹还是考试考过的,就想说——”   贾赦豁然一下将簪子扔在地上,伴随着簪子脆裂成两段的清脆响音,人双手合拢在嘴前,做出喇叭状,对着天高喊:“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不可救药的民族中,一定有许多英雄,专向孩子们瞪眼。这些孱头们!”   “fuck!”   这一番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怔了。   九天之上的氛围是最为凝重的,便连祖龙都带着些惊愕看向了陆压,顺着贾赦骤然回忆起的前尘往事,他看到的景象,那堪称洪荒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龙凤之所以会打着打着结成死仇,很大一部分缘由便是为了孩子。打了小的,来老的,这不是一句笑谈,是真真实实他们两族发生的事情,甚至他和元凤为自家手下,尤其是为了崽子们都出手打了好几次。没理由,哪怕洪荒生子方式很奇葩,有感而孕这样的操蛋时也有,可是每一个孩子都是极其珍贵的。尤其像他们这样的洪荒一代诞下的崽。   当然龙凤能够结死仇,除了打架,他们自身的领导也有问题,故而哪怕领地分得清楚—一个领海,一个凌空,完全就像两条不想交的平行线,可也依旧能够一言不合就开打。   可巫妖大战,彻底点燃矛盾的便是后羿射日。   陆压压根不理会众人,将贾赦的话语重复了一遍,“不可救药的民族中,一定有许多英雄,专向孩子们瞪眼。”   说完,陆压笑了笑,“果然还是需要好好读书呀。”   见此场景最为呆滞的便还是警幻了。贾赦与她对峙的过程中,非但唱唱跳跳,现在还一不开心就仰头骂天?   这就算是太阳精火,哪又能够如何?三足金乌的光辉早已是万万年前的事情了,现如今不过区区走了些狗屎运,得了些上古传承,就嘚瑟成这样?这样都不算得正统的修行者,而是邪修了。   不过狐疑归狐疑,趁着贾赦走神之际,却也是她最好的逃生之时。她决定了,还是先撤,来日等她壮大在一同报这深仇大恨。   毕竟,贾赦现如今身上的那一股威压,作为一个宝器开启的精,她还是能够从骨子里感受到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这种种族上的压制,就是如此的令人愤怒的绝望。   “站住,哪里走!”贾赦冷声开口,“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孤都强调两遍了,邪气啊!你一动相当于在孤眼前裸、跑懂吗?”   “过来,坐下,”贾赦眯了眯眼,看着警幻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生来就是大罗金仙,知道孤是谁吗?妖族十太子,你拿什么跟我斗?坐下,孤现在很有诗朗诵的欲、望,把笔记拿出来,好好摘抄,考试要考的。”   警幻:“…………”   “现在就有一句话比较适合你。【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贾赦带着笑意念了一遍,语调温柔的恍若慈父,和声道:“警幻,你要出去魂飞魄散吗?要死吗?不然,乖乖坐下哦,我可以承诺给你找一个风水宝地。”   “你知不知道我就差那么一步,”哪怕警幻背对着他,但是贾赦却是依旧一副与警幻面对面对话的模样,抬手捏了捏指尖,“就这么小小的一步。现如今你补全了我的记忆。一个令无数胜利者夜不能寐的记忆,你说说她们会怎么照顾你呢?”   哪怕烈火燃烧,哪怕钟声响起,警幻都觉得没有这一刻那么的恐怖阴森。不由得僵着脑袋,当然也是因为她的前方那火鸟挡住了去路。可当转眸间撞见贾赦那一幕,警幻还是一个冷颤,整个人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惊讶的看着不知何时忽然间一身血红的贾赦。   红,对于她……不,对于鬼来说,那是厉鬼之证。   侍卫们也小心翼翼,到没有因为贾赦忽然画风聚变的而畏惧,反而是越发靠近了贾赦一分,递上手绢,眼眸带着浓浓的忧愁:“侯……侯爷,您……属下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您有事别憋在心理,咱们回去好不好?”   “我们载歌载舞搞玄部团建?玩游戏唱歌跳舞泡温泉?”   “哈哈哈哈,”贾赦听到最后一个词,仅剩的那一丝坚强神经彻底绷断了,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当我……当我只是听……只是看……还未彻底回忆,那感同身受……我还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命。可现在……”   “亲身的经历……”   贾赦说着说着又噗嗤笑了一声,“那话怎么说来着?【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于这朽腐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   “温泉呐煤矿呐石油呐……小金乌的尸体都……都要废物利用啊。”   最后一句,贾赦说得极其轻。   所有人都为之一颤,但下一刻贾赦却又“唰”得一下站直了身,“警幻,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刚才说女娲赐下石矶?这石矶不是通天的徒弟?”   ※※※※※※※※※※※※※※※※※※※※   元旦快乐,么么哒(づ ̄3 ̄)づ╭?~ 第191章 元旦快乐   冷不丁被点名,警幻感觉自己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牙齿上下打颤,看着猛然站起身来俯瞰的贾赦。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尤其是贾赦的双眸看过来时,让她从内心深处发憷。   贾赦的双眸殷红一片,多注视一瞬,似乎还能看见血海,警幻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全盘而出。   “真……真……”甫一张口,警幻紧张的牙齿都还有些打颤,过了好些会儿,抬眸瞧着贾赦还在幽幽的盯着她。这种内心的煎熬,完全就是一种酷刑,更别提置身这种烟熏火燎,耳畔尽是凄厉的苦笑声。   细细辨去,还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或是开心或是信任或是敬畏或是仇恨的呼唤着“姐姐,警幻姐姐!”   警幻又是打了一下冷颤,像是在回答贾赦的问题,又是像说给自己听,语调带着急促与笃定,“是真的,我真是奉娲皇之命的。那石矶,石矶是在我……我收到癞头和尚被杀后得到的。对,不是我要针对你……不,针对您的,是您!”   警幻说话时候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但随着自己的回忆又忍不住满腹委屈,哭诉着:“是您破坏了我计划了百年的计划,是您!”   一想起自己心血被毁,警幻又克制不住的怨恨滔天,眼眸幽幽的看向贾赦,大声吼道:“你有问题为什么不去找他们?为什么要来折磨我?毁我的心血?为什么?!”   接连的质问,还如此掷地有声的咆哮让贾赦惊骇了一下。左右看了一圈,贾赦发现侍卫们与他表情是一眼的,都是一脸“我、操”的表情,不由感觉自己的三观还处于正常的判断水准,没有因为自己突然而来的不公而怨天恨地,丧失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狠狠深呼吸一口气,贾赦压下自己那些怼天怨地的私人情绪,咬着牙让自己冷静下来,做一个大周最爱岗敬业的好玄部侍郎,给手下人树立榜样。   “警幻,咱在场的都懂点玄门知识,就你这窝点,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要我说出口?”贾赦说着环顾了一眼四周,那伴随着烈火不断燃烧的黑雾,都能够吞噬苍穹了,现如今整片天都黑起来了。   说着,还抬手指一指天。   “那又如何?”警幻顺着人所指的方向,看着在黑雾中那金光奕奕的三足金乌,强撑着,咬牙回道:“若不是你的出生,本座又岂会败给你?”   着重咬重了出生一词,警幻又死死盯着飞翔的三足金乌,像是寻找了支撑自己的定海神针,原本有些畏惧的眼眸渐渐坚定起来,亦或者说更为的疯狂,“本座只是输给了你的出生而已!”   “亏你先前还敢大言不惭,不也是自己欺凌弱小?怎么没本事朝女娲他们对峙呢?”   听到这话,贾赦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警幻,“谁说我没本事了呢?我爹教育过我,亡国妖姬一词从来都是没用卵、蛋男人的虚伪词汇,真男人,若是遇到那样的昏君,直接就揭竿而起了。怎么就那个时候朝臣就忘记从龙一词呢?平时从龙从得那个欢腾,狗屁倒灶事情一堆的。”   “后来从贾家落败,从我自己上辈子的经历我懂了,因为放任昏君,他们能够获得对自己甚多的利益,就像在线养肥一头会说话的小猪仔一样。”   警幻直接嚷开,“不!都是骗子,胡说八道……”   侍卫看着似乎有些疯癫状的警幻,死死的护在贾赦周边。   “警幻,说一句诛心的话语,你自己不觉得像一个小猪仔吗?”贾赦抬手在侍卫身上拍了拍,帮人又加一道符箓,防止警幻突然而来的袭击,边毫不犹豫的回怼着,“你以为自己得了兵马,所有的鬼魂都听你指挥,还发展了各部门,还点化出为你号令的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算得上呼风唤雨了?可是呢结果呢?”   “你也许就是九九八十一难中其中一只被打死的小妖精。”贾赦说着语调飙高了一分,“这一切也许早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你是来给孤送经验值的。”   “胡说八道!”警幻闻言,彻底气疯了,咆哮:“你就是仗着出生……”   “好好好,我仗着出生,”贾赦抬手遮了遮刮过来的红绸,继续悠悠道:“你输给我的出生,因为我是妖族太子,是洪荒时代,你们口中上古时代的人物,随便动动小指头就能让你魂飞湮灭。而你,却是一面镜子,对吧?”   警幻咬了咬牙,整张脸都有些气的扭曲起来:“没错,那你也该知晓杀不了我,无法让我灰飞烟灭,因为我是风月宝鉴。是你们这些该死的臭男人花心,才会有我的存在。”   “对,存在就是合理的。所以我不是承诺过等会给你找一个风水宝地好好让你安息?”贾赦抬手比划了一下,“我要建一个广场,在上面写婚姻法,写男女平权运动,写……写所有的男欢女爱平等交往的大事记,而你呢,在地基阵法里看着那一对又一对圆满的爱情。”   “革命总是伴随血液的。作为婚姻法的先驱者,所有人都会牢牢记住你警幻。”贾赦说着带伤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就像我,我兄弟的死亡,我们的死亡,我们妖族,巫族的落败,让世界彻底进了一个新的纪元。”   “一个身死道消的世界迈入了轮回往复的世界,一个单一的民族彻底向多元化的世界迈步,新的概念出现,眼界从一个种族,到一个国,到一个世界地球村,总是伴随血液的。”   “我知道你们听不懂,所以我应该说给自己,或者说说给那些能够听懂的人。”贾赦缓缓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你们让我到后世,让我心心念念iPad,游戏,冰淇淋,AI机器人,电视剧,漫画,海贼王大结局我都还没追到,还没有给爱豆打call拿第一……”   九天之上的众人:“…………”   帝俊:“诸神的黄昏是不是要来临了?”   诸神的黄昏是北欧神话预言,传说天地有浩劫,将会造成众多神祇大战,引起无数的自然浩劫,之后整个世界沉没在水底。经过存活的神与两名人类一系列奋斗,终于重新建立了新世界。   他虽然只一缕魂魄,却也是博览群书的魂魄。   相比北欧的神话传说,恐怕眼下的危机更为严重。毕竟山海重现,洪荒重开,这八个字,他帝俊昔年就预测到了,借此他才联合了后土,龙凤,机关算尽,将人族之皇伏羲神农轩辕也拉拢了过来。   本想与天对峙,分天地两界。   可现在,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科技文明发展迅猛,这所谓移山倒海的神仙术法,已经彻底成为过往。一个崭新的时代来临了—无鬼神的时代。   鸿钧微笑点点头,“没错,人类对宇宙探索,甚至科幻小说的出现都是一种折射。只不过人类膨胀了些,忘记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他们这一个群体的主宰,才会有陆压,才会有你们的出现。”   “当人类真正如同他们所言那般去践行万物和谐共处,那么未来便是浩瀚宇宙,诸神陨落;若未知行合一,那也被告知过结局了。末日丧尸,不是逗人娱乐消遣的,将会真正的出现。等最后一个人类亡故,便是诸神陨落,山海重开,洪荒再现。”   “大爷等等,”贾珍看着那燃烧起来似要开口的帝俊,忍不住插嘴问一句,“大叔,为什么不管什么选择,都是诸神陨落啊?”   “你怎么在这?”猝不及防的一道声音响起,帝俊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我来找你们吃宵夜啊。”贾珍抱着一桶零嘴,噘着嘴不开心道:“收到我叔他们入太虚幻境的消息了,我要在这彻夜守着。苏统领他们都奔波了一夜一天了,总不好晚上还让他们陪我聊天,我又睡不着,就来找你们玩了。岂料你们聊得那么认真投入,都没发现我。”   “那……”贾珍眼睛滴溜溜的转达了一圈,带着些狡黠—虽然没法说话,但有些事他可以画图画给他爹看。他爹看图说话水平可高啦!都说知之莫若父,他爹一定能够看懂的。   “那加我一个呗,我带了糕点蜜饯外,还有瓜子,咸的,还有烤串,要不要边吃边聊啊?大爷,我还给你准备了黄纸呢,城隍爷专用的,直接一盖,你就够吃到味了。”   瞧着完全不在“频道”上,带着些傻乐气息的贾珍,帝俊火光都柔和了几分,“谢谢。”   “不客气。”贾珍冲火光笑了笑,然后昂头问鸿钧先前的问题,“大叔,为什么诸神陨落啊?他们没有选择权吗?”   “没有。”鸿钧也难得语调温和了几分,解释着:“就像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一般,昔年洪荒,西方教即佛教,在那时候算旁门左道,可他们两教主也能够成圣一样,天道早就告诫众人,他是公平的,想看的是万物兼容,而非一家独大。但自诩的正统没有看到天道的预告,而有了机会的佛门却又……”   鸿钧噗嗤笑了一声,“个个要捍卫自己的道,去证个高低,可三千大道终其根本,最核心的一点在于守护。守着自己道心,守着自己的家,连自己生而所拥的本性,都守不住,又何来其他呢?”   “哦,”贾珍似懂非懂点点头,“大叔要喝酒吗?听你们的口气有点沉重,适合喝杯酒舒缓舒缓。”   说话间,贾珍给两人倒了杯酒,自己却是抓了烤串,才开口继续道,眉眼间透着些八卦气息:“结合大叔你先前说的洪荒龙凤,巫妖的战争的内、幕,我好像有些懂了,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当他们高高在上的时候,拿政权的战争总结劳民伤财满地苍夷却不见有多少行动时,而且随着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他们就渐渐成了被温水煮死的青蛙。”   “本来嘛,像朝廷,一个朝代不好,就会有另外一个朝代推翻。我爹他们常说读史使人明智。可神仙寿命太长了,又没人敢推翻他们,我听过唯一的神话就是齐天大圣大闹天宫。可政权就不一样了,当当权者不思进取,腐败的时候,就有人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可以干掉前任。这样子当权者就时时刻刻会有警惕感,就像我父皇。他这么厉害,就是与人斗智斗勇实践出来的。”   “道理人人都懂的,可真正实践者没几人。”帝俊笑着,语调倏忽间带着一丝的决然与豪迈:“给朕把酒满上。”   鸿钧看着说着,光火瞬间冲出他掌心的魂,眼眸沉了沉,缓缓转眸了眼在贾珍跟前渐渐显露出轮廓的帝俊。   帝俊朝鸿钧遥遥举杯,“【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帝俊说完最后一个词,高举酒杯,一饮而下。他有他的道,有一群被他拉入圈中的人。是生是死,他都得归去,都得面对。没有选择,他也要带人创一个出来。冥府是他们所有人献祭而来的心血。冥府都已经有网了,都能摇号投胎了,怎么就不能随着发展外太空?   贾珍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发展?!   “你要强行离魂?”鸿钧声音透着一股冷硬,直勾勾的看向帝俊。   “鸿钧,珍重。”   “帝……”鸿钧瞧着那一簇越发耀眼的光火,抬手举起酒杯,“帝俊,现如今海陆空一体,才是完整的国家主权。”   天地是一体的,所以,冥府哪怕再多机密,有再多遮蔽之秘法,也遮掩不住天道有心的查探。   “可终究要去拼一把。让朕屈从,不可能。”   帝俊一字一顿说完,朝着鸿钧笑了笑,便毫不犹豫转身,弯腰看了眼有些呆愣的贾珍,忧心忡忡叮嘱着:“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知道吗?还有跟你叔说一声,加油。”   “以及最后一句,朕真的是帝俊,三足金乌,三足金乌之首。”   贾珍愕然的看着说完这话,身形陡然一转,那带着些虚无的人影陡然间一变,变成一只巨大的,熟悉却有些陌生的三足金乌。   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脑袋,他被他叔那个三足金乌敲过两次头呢。   哪怕认错自己,他也不敢在认错三足金乌了。只不过相比他叔那一只鸟……三足金乌,他眼前所见的这一只更加的虚弱,却又体型更为的庞大。哪怕就只有些轮廓,也能让人害怕畏惧。   随着其展翅高飞,没一会儿便恍若一道利刃直冲那璀璨的星空,那速度,他叔压根比不过。作为一只被丢在郊外的龙,太有发言权了。   贾珍鼻子一酸,下意识的想看一眼“大叔”言行,就见人高举了酒杯朝着鸟消失的方向,做了一个碰杯的姿势,然后缓缓将酒喝入肚腹。   再然后,他听得“嘭”得一声,似烟花爆竹燃放的声音,贾珍不由得脑袋一转,看着夜空那划落的景象,不由得跳了起来,“那……那是……”   令人无法想象的奇景,随着大爷的光触碰到夜空的那一刻,整个夜景轰然倒塌了。须弥间光线刺眼至极,让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再睁开,便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极其白,纯白的一片。   贾珍揉揉眼,拗着脑袋来回左右看了许久,才从自己带来的酒杯图文发现了鸿钧的身影。   “大……大……”   “你大爷他有自己的事业忙去了。”鸿钧笑着继续倒酒喝,“烧刀子,果真名不虚传。”   “大……”贾珍揉揉胳膊,只感觉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本来怕得吓离开,但撞见鸿钧眼眸闪烁的星光,又不由得捏捏拳头,鼓起勇气开口,“大叔,你……你舍不得那就去追啊!”   “追?”鸿钧摩挲着酒杯笑了一声,浓浓叹息了一声:“你大爷那只鸟啊,只有天地为笼,才能够留得住他,不然死得干干净净,要不然阵法一个套一个,躲在哪里都寻不到。而我,却不能死。”   “那索性就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星星之火没准真可以燎原。”   “为什么不能死啊?”贾珍抱着零食,期期艾艾靠近一分,“大……大叔,那大爷真是三足金乌,不是我叔祖父?是那传说中的妖皇帝俊啊?那你就是天道鸿钧?”   鸿钧闻言,看着跟小动物似的,一点点试探一点点凑近的贾珍,眉头一挑:“帝俊临走前特意给你化了原形,你还不信我们的身份?”   “哇,你们真是一对啊?比我大姨妈和薄姨妈是一对还刺激。”贾珍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透着一股八卦,“大叔,不是我好奇啊,前提是你自己说得太有矛盾了。我还记得你先前当传承大叔的时候说呢,鸿钧也因此妻离子散的。那什么呀,你不是有小天道了吗?为什么不让小天道当天道,你自己退位让贤当太上皇?这样子不就是可以潇洒了吗?”   “你自己不也是化身为天道?不是一开始生下来就是天道啊。不能自己个血脉里挑,我还学过禅让制,在很久很久以前,那都是选取部落里优秀的人才继位置的,就像选太子有立贤立长之言。”贾珍一脸纳闷的说完,然后极力鼓动着:“陆压都身兼日月了,那在兼职一下,又有什么问题啊?要不然你选我叔吧,我叔只要给他网,他就能宅着不出去,连房子都不用,直接窝我谭叔身上就好了。我谭叔是叔,你看,他们这样多好。”   顿了顿,换口气,贾珍继续举例子:”我父皇都在琢磨要不要把刺激转移给我大哥呢。儿子生来就是用来背锅的。你让他们这一对干个千八百年的,然后让陆压上。你现在呢就催小太阳赶紧找个小鸟再生一窝的小鸟,这样子百来年换一次岗多好啊。刚才大爷不还说至高至明日月,那不是暗示你吗?”   “贾珍,”也许是贾珍的建议太过惊悚,鸿钧反倒是忽然有了些好为人师的欲望,亦或是自己有些倾诉的欲、望,一字一顿给人耐心的解释起来,“这是唐女诗人李冶《八至》,说得是分手。爱也罢,恨也罢,他入冥府十九层地狱,我高居三十三重天;我生,他死;我掌阳间,他要带领阴间独立,此生不复相见。”   贾珍:“…………大叔,你们学霸分手也这么婉约啊?不要伤心啦,林子大了,什么鸟都能够找得到。”   “贾珍,”鸿钧气笑了,“你这立场也转太快了吧?”   “可分都分了,你借酒消愁也不好啊,男子汉就看开些。”贾珍把自己的零食桶递过去,“像您这样的人生赢家,左手一只猫,右手一只狗,才叫时髦呢。要不然你去打一架?我大哥知晓自己戴绿帽子那一晚,就是找我爹谈心后就打架发泄精力去了。第二天,依旧是个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安王爷。”   “谁叫你当初选择了地位呢?现如今追妻火葬场,也没啥好办法了。”贾珍忧心忡忡,“大叔,不得不说,我本来想劝你的,毕竟我爹他们教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有一个人,尤其你还伤心的时候,要好好宽慰,顺着你的话来说。但想想,还是不开心呢。”   “顺着我的话,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鸿钧嘴角一扯,想要笑一声,却发觉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这世间三足金乌,唯有一只了。早就只有一只了。”   “十日的事,真与你有关吗?” 贾珍滴溜溜的看了眼鸿钧,鼓足勇气,问道:“我叔他真捏出来的啊?他真是鬼啊?”   鸿钧点点头,“三个都真。你怎么不问你自己由来?今日本座心情好,没准会告诉你。”   “你好恶毒啊,我才不要用自己的悲伤往事来让你对比心情呢。”贾珍闻言气愤的一扭头,“知道你不开心我就不开心的这种套路,我叔可是玩过好多次了,我才不会上当呢。”   “不是因为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我的仇家再厉害总比不过我叔。”贾珍言之凿凿,还撩狠话:“你可等着吧,我叔他一定会报复的,他会在你宫殿旁边架满卫星,到时候全球直播鸿钧的饮食起居。直播你孤独终老!”   气鼓鼓的说完,贾珍看着面无表情的鸿钧,但瞧着人那似乎隐忍的伤感,又觉得自己鼻子有些酸,“好……好了,我就是那么气话,大叔你别忘心里去。我知道你们这样上位者最讨厌孤家寡人一词了。你要是一个人在三十三重天寂寞,那就养些小动物吧,好歹热闹一些。你说说你,怎么把使唤的童子都派遣出去当玉帝王母呢?”   听着都把他生活安排明明白白的,鸿钧冷声,“谁说本座要走了?”   贾珍闻言瞪圆了眼,“你不走留这?对你没好处的。我叔说过的,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要搞出iPad的!一定要研发出5G。若他没法完成,若他出现意外提早离开,就让我把这些消息告诉琏弟,一代传一代,等成功了,一定要给他烧一台5G手机,让他泉下有知。他都想着愚公移山精神了,更别提画了一个超级战斗机的大饼,我大哥可喜欢了呢。他们都想着上天呢!”   “所以啊,”贾珍看了一眼鸿钧,“大叔你还是走吧。过去的无法挽回了,纵然有万千理由都没用的。比如我外祖母很疼我,但外祖母更疼表哥,徐家的血脉。她想让我代替表哥一段时间。在当时的情况下,会危急性命的。那在我眼里那就不是慈爱的外祖母,我不可能原谅她。”   “我都这样了,更别提我叔了。他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但是对于家庭,尤其是母爱,那是格外的珍惜。叔祖母已经为权利伤他一次了,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真有天道,真有鸿钧。按着你所言,他提供精血的母亲通天伤他一次了,你这个养母,再伤他一次,那就是三次了。”   鸿钧:“………………”   太虚幻境内,贾赦还在说的起劲:“5G这种事一定要不争馒头争口气啊,还有啊,我都还没参加传说中的双十一购物狂欢,买买买这样重大节日竟然没有我的一份力,连618都没赶上,还有啊……”   看着贾赦越说越亢奋,侍卫们也时时刻刻关注着人,把人小心翼翼捧着,警幻眼眸朝左微微一转,目光看向了那远处的宫门,尤其是石牌上的文字——孽海情天,眼眸闪了闪,身形微微一动,飞快的直奔而去。   “像这样不听话的,孤都不想浪费口水在强调第三遍了。”贾赦面无表情的看向警幻直接嘭得一声,似乎撞上什么物品一般,不由得长长叹口气。   “这个世界那么美好,像孤这样体贴,让你多活几分钟的敌人,可不多,你怎么不好好珍惜?”   “那你还不如杀了我!”警幻捂着额头,恶狠狠的瞪向贾赦,“你他娘有没有对战的意识?”   “我要对得起我的人设啊。在你的剧本里我贾赦不是个色鬼?用来衬托那贾宝玉的?”贾赦一脸认真,“所以作为反派,话多一些也是常理的。再说了,这些都是我有感而发的,再说了,我也没忘记设一个圈,牢牢罩住你,不让你外窜?否则你早就被这些毒烟雾给熏死臭死了。”   “不过你既然一心求死,我也满足你的心愿。”   “拿你,”贾赦一字一顿,“祭天!”   九天之上的众人听到最后两个字,面面相觑,有些不敢揣测接下来的发展,神色有些呆滞的听着贾赦带着些喑哑的“祭天”两个字萦绕在耳畔。 第192章 贾赦突破   警幻当场就凝固僵化了。她不觉得真会死,毕竟她可是物件成精,又强行吞噬了一半秦可卿的魂魄。这秦可卿就是孽情滋生出来的魔气,是永永远远也不会死亡的。只要有人,甚至动物,都会谈情做、爱。她只要等待,只要蛰伏,总有卷土重来的那一日。   可是眼前的贾赦,却又完完全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她不知道,也不敢过多去揣测贾赦。贾赦此刻的表情就已经让她胆怯了,因为完完全全就像个疯子。   眼,一双血红的眼睛,看起来平静无波,没有任何的涟漪,乍一看似乎能够一看到底,恍若乡野间的小溪涧一般,但是细细看过去,却是得昂头仰望,就像每年总有些人爱观潮,看着那横贯海面的潮水,听着那地崩山裂的响声,再淋自己一身的海水,感受着在大海面前,人类的渺小。   渺小到让她再也不敢抱着侥幸,抱着……   瞧着警幻瞪眼着瞪眼着身形忽然一动,侍卫们各个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利刃。虽然他们前来,貌似没什么用处,但到底……到底还是可以打下手的,比如准备祭天工具。   “侯……侯爷,属下斗胆,在这祭天吗?”侍卫之首小心翼翼道:“我们要不然还会先出去,您先洗漱一二美美的睡上一觉?犯罪分子杀不完的,咱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还要留着力气搞……搞拍……拍的?”   着实贾赦这身体情况,还有眼下这诡谲的氛围,太令他们担忧了。侍卫想来想去的,觉得还是得出去再说大事。   “是iPad。”贾赦强调了一下发音,说着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深深叹口气,感叹连连:“珍儿这小子发音还挺准的,学这些娱乐东西都不用催,我说一遍就麻溜的倒背如流了,真不愧是龙,是海族之王。”   按着正常的华国历史进程,对应的世界发展,已是海洋文明了。就像非管局档案记载,海族在这个世纪成为暴富,巨富。刚开始的时候,龙族踹掉了天庭,自立门户,移居深海,所有天庭人员都还以为是因为“海神妈祖”之事又拿东海当坏蛋的缘由,龙生气了,谁都没有多加在意。毕竟,已经有应运而生的护航女神。   只不过没有神会想到人间帝皇会闭关锁国,海运贸易拦腰而斩。当神仙开始重视这件事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忽然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整个华国气运彻底跨掉了大半。神也收到了影响。   然后人在自救,天上的神仙也开始自救,在自救的过程中发现了龙存在的必要性,可这个时候龙王爷已经是昨日爱答不理,今日高攀不起·jpg   现如今想想,还真是……   贾赦想着想着,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那帮神仙以为龙凤被选定历劫,那是为天道所不喜的,这么积年累月的打压,到最后非但让龙族寒心,可也让天道爸爸怒了!   万事万物存在有其合理性。   他懂为何自己会开窍拿到东皇钟了!!!   他的鸟爸爸太一最后体悟到了天道—众生缺一不可,平等共存,发挥所长,共同建设美好家园。所以他当初想到各有所长,要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做一个欢乐的小二逼……呸,做一个为国家贡献自己一份力量的玄部侍郎,就忽然间开窍了。   捋顺着其中的关系后,贾赦缓缓吁出一口气,定定的看了眼瑟缩的警幻,又光顾了四周一圈,虽然他们所在的位置被他用玻璃罩符箓罩住了,可是那萦绕在看不见的玻璃罩外圈,哀鸿遍野,如怨如诉。   眼眸微微一闪,贾赦神色带着肃杀,抬手又拍了一下受伤手掌。洁白的纱布已经染透了血色,看起来真可谓是重伤未愈,又添新伤。但是伴随着开裂的掌纹,疼痛随之流入骨髓之中,反而让他有种玄而又玄的感觉,飘飘然起来。   葛优躺,刷boss,爆装备!   搞出原、子弹,挺直腰杆子!   人生赢家·jpg   没有已经听习惯了的钟声,侍卫们瞧着贾赦自己开口,语调带着些温柔吟唱起来,还是忍不住愣了楞。绕是习惯了贾赦这时不时画风就歪一下,但是上一瞬间还在说着要祭天,这一会儿直接唱歌……不,古老的祭祀好像就是大祭司在唱唱跳跳啊?   侍卫两眼写满了茫然,警幻眼里也是分外的茫然无措。哪怕这是在她的太虚幻境,在她的本体里,可是她却发觉自己渐渐感受到不到与本体之间的联系,反而原本周围呼啸狼嚎的哭泣声渐渐的和缓平静起来。   这样的场景,她……   警幻念头还没闪过脑海,忽然面色大惊,“他……他突破了?”   无数的灵气汇聚而来,这一股之浓郁,完全在她有生之年都未见识过。这灵气飞快的朝贾赦涌去,又随着贾赦的歌唱朝周边散去,带着令人舒适温暖的光芒。   侍卫们互相对视一眼,突破这个词他们懂,但是听说正常的玄门突破之时,需要护法,需要丹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而且还会有突破失败的危难……总而言之,就像宫里娘娘待产一样,得准备齐全,就这样子还是一脚跨在鬼门关,未来如何,还得看生皇子公主,看是否能够活得下来,机遇与危险同在。但是他们也听过非正常的,诸如侯爷化龙降雨,那就是被大半夜宵夜馋得流口水,然后就懂下雨了。   所以他们现在也得淡定,不管如何,得护住贾赦,不能让警幻惊扰了他。   九天之上众人看着太虚幻境内竟然也能够风吹云动,日月轮转,夜日循环,将那原本的黑煞之气一一捋清的罪与罚,或是魂飞湮灭,或是重归本相,互相对视了一眼,深深叹口气。   太一也不是光靠自身武力横扫洪荒,而是带领妖族,训练出一支令人闻之色变的天兵天将,正所谓慈不掌兵也。只不过他们两眼盯着太一的跟脚,盯着那赫赫威名的混沌钟,后来的东皇钟。   家族,制度,国家,世界,一个个用血铸造出来的概念,他们本有神通,应要提前领悟参透,却是桎梏与自己的道。以致于现如今等待他们的是崭新的世界—科技未来。   陆压瞧着众人略有领悟,似乎要入定的模样,毫不客气朝着翻了个白眼。   祖龙虽也有些体悟,但是这些感触对他来说都没有八卦吸引人,挥挥手招呼陆压,“快看,那个小树苗竟然直接冲进太虚幻境了。”   陆压闻言,神色淡淡:“他冲进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要是这番天地异动,都不来确认一眼,白当契兄弟了。   “不光是他,连那个人间帝王竟然也一起过来了。这皇帝不是最怕死的吗?”   =====   德嘉帝一个阿嚏在万籁寂静的深山中显得格外的脆响。   “皇上,您保重龙体。”苏统领因为接到帝王圣驾前来的消息,自己带队来护卫,搀扶着走在崎岖山道的德嘉帝,闻言语调难得有些急促与不恭敬。   “朕都没下令让谭礼带着我去第一线,只来后山看眼都不许?”德嘉帝底气十足:“朕还年轻着呢!只是朕没走过山路……不对,是打一下喷嚏不是邪风入体,而是有人在骂朕!”   自打什么冥府重开之后,城隍爷修为恢复了,原以为事情就结束了,岂料这天异像一个接一个的,连贾赦自己画的符箓都快遮挡不住,连道录司有些天赋的道士和尚都有些察觉出来了。这大晚上的,他本来就睡不着了,更别提这些人报报报了,索性他就豁出去了,直接来请“神仙”好了。   当然,他也有些理智的,知晓自己不能拖后腿,故而便是跟他干儿子来作伴拉家常了。   “对对对。”苏统领只顾点头,示意属下将灯笼抬高些,照看眼前的路。   “照这干啥用,看看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德嘉帝指一指玉皇阁所在的山脉,道:“给朕照一照那看看情况,再嗅一嗅,谭礼说他不会,也压抑不住修为,会冒檀香气的。”   谭礼的身份……   德嘉帝想来就嘴角抽抽。这小树妖身份暴露的缘由很简单,被冥府那道给城隍恢复修为的光一照,谭礼也跟着修为涨了,然后檀香气就掩盖不住了。再然后也没有什么然后,不就是喜提神龙喜提东皇太一儿子后再喜提一颗树嘛。相比前两位,谭礼都没啥看头,也就是叶子能够给他一片,当伴手礼。   对比德嘉帝还有心思吐槽,谭礼拎着秦可卿,如若无人之境进入太虚幻境。越往里走,哪怕火越大,却也毫不犹豫。   秦可卿原以为到了自己所在的洞府,她能够实力大增,岂料一路所见皆是漫山遍野的火,不由得惊讶不解大惊大怒,不断挣扎。   “再敢瞎逼逼?”谭礼咬牙,“耽搁我找贾赦,我杀了你!”   说话间,谭礼疾行的脚步忽然一顿,抬眸看了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孽海情天,直接垂首扫了一眼秦可卿,目光带着锐利一一扫过匾额与旁边石门上的对联【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察觉到那若有若无散发出的丝丝缕缕的黑红之气,脑海不由得回旋起贾赦骄傲崇拜的模样,嘴角不由噙着些笑意,“也算撞个正着,让你死个明白。”   说话间,谭礼运气飞出自己的本命剑,随后足间点地,凌空飞起,一剑将匾额劈成两半。   —贾赦其实也是有英雄情结的,敬畏那些为公忙碌的人。   当匾额“咔嚓”一声断裂,从半空落地之时,秦可卿感觉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像是有什么弦彻底断裂开来。   与此同时,贾赦就听得轰隆一声,似乎山崩地裂,摇摇欲坠,在转眸看向声源之地,眼眸带着些亮光,急急狂奔了过去,“谭老板,我……我好怕呀!”   众人闻言,惊骇得下巴都掉了。   谭礼喉咙也吞咽了一下,迎着那炽热无比令无数妖畏惧匍匐的威压,迈步毫不犹豫朝贾赦而去,抬手把人抱住,“别……”   “别担心,我靠爹得永生。”贾赦看着都带着红血丝的谭礼,目光带着浓浓的心疼,顾不得拿着自己并不怎么疼的手爪子要安慰了,直接开口道。   谭礼闻言,垂眸定定的看着贾赦那血红的眼珠,抬手郑重的在贾赦发丝上抚摸了,缓缓开口:“好。”   贾赦当然永生了,永远的鬼生。   艰难吐出一个好字似在回应后,谭礼又语速飞快些,说起了其他:“冥府开了,城隍修为恢复了,京城没什么事,只不过这边事情太大,有些术法泄了出去,民以为神迹,便连德嘉帝也赶赴过来,当然他也是担心你,怕你受伤。”   “我知道。”贾赦抬手紧紧抱住谭礼,“一嗅到你的味道就有数啦,隔着好远就味道了,最佳的定位兼心情导航。”   说完这话,贾赦抬眸眨眨眼,带着素日惯有的撒娇,“谭老板,你知道我现在想你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谭礼瞧着人那眼角一抹狡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   “跟我一起把警幻绑在原子、弹上,发射上空。”贾赦语调诡异都飙高了几个音,“我已经参透一个道理了,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接下来是海洋文明,是工业时代,等到了科技时代,那就是诸神的黄昏。”   “所以我们很适合先提前用原、子、弹当礼炮在这太虚幻境试验一下。”贾赦嘿嘿笑了两声,“学霸,来吧,造弹祭天吧。”   对此贾赦还振振有词,“在外头不好随意扔原、子、弹,免得伤害无辜,污染土地等等,可是这方世界多好啊!太虚幻境,什么美梦都可以操作一把。”   “简直就像是为我造的异梦空间。”   谭礼环顾了四周一眼,结巴:“…………手……手动造弹?”   “这不理所当然的?”贾赦昂头,“我不也是手动造出的蛋?”   传承大叔这身份,他先不去侦破。   反正,他的的确确身份如同传承大叔所言,太一的善尸,通天的精血,被塞进了蛋壳里,然后女娲的息壤补了补蛋壳。   完全就是最原始的手办。 第193章 摔天一炮   蛋和弹,发音一样,那四舍五入一下,也能造啊!   侍卫们听完贾赦的逻辑,脑子卡壳了一下。虽然他们不懂原子、弹是何物,但是他们知晓霹雳、弹之类是如何创造出来的,朝廷是有专门的军火营,专门从事的工匠,还有各种……其他不说,最基本的硝石眼下都没有啊。   至于谭礼,虽然脑中一片空白,瞬间涌出无数种反驳的理由,可当看见贾赦弯腰,认认真真的搓泥巴,眉眼间透着毅然决然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张白皙的脸上还凝固着肉眼可见的血液—已有侍卫跟他解释过来源了,是贾赦领悟传承之前流出的血泪。   当知晓这一点的时候,谭礼只感觉自己心痛如麻,只恨自己没有趁早赶到贾赦的身边,只恨自己天赋实力不够出众,只恨……恨着恨着理智就没了,也学着贾赦蹲身,两眼泛着浓浓的担忧,打算诉说自己脑海里仅有的一些数理化常识。   至于更深奥的,他……他不是专业的,不懂。但是,他可以学!也可以搜罗有天赋的,进行培养创造。   贾赦捏着记忆中原子、弹的模型,看着谭礼如此认真的模样,嘴角带着些许的笑意,问道:“谭老板,能不能先稍微简单一点,摔炮会不会造?”   “摔炮?”谭礼闻言,绞尽脑汁细细的回想,他也只算个网络军事爱好家,对于现代军事冷兵器的研究还只停留在最网红的那几款。可不管是网红款,还是其他款式,好像摔炮这样的名都不符合命名规律。   “贾赦,这是哪一年造的?”谭礼思来想去都感觉自己记忆出错,回想不起来,于是虚心讨教的,“哪一个时间段你刷到看到的?”   “熊孩子!”贾赦将自己捏好的模型在谭礼眼前显摆了一下,道:“熊孩子毁坏珍贵手办,家长给十几块钱打发的头条新闻。下面有好多网友说,还有些熊孩子,尤其是农村的,过年的时候熊孩子买鞭炮各种乱扔,其中有一种叫摔炮。不需要明火点燃,直接用手捻脚踩或着随手一摔均可发出清脆“劈叭”声响,没有任何的气味火花,尤其是扔到人身上炸响后还没有任何痕迹留下,特受熊孩子追捧。”   谭礼:“………………”   谭礼静默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话音来,“你不是要造原子、弹吗?”   “是啊!”贾赦毫不犹豫点点头,还反过来语调带着些郑重开口教育道:“可原子、弹的动静太大了,万一飞升上天就被敌人们发现了怎么办?要有原子、弹的威慑力,也要有像摔炮这样子的无色烟无气味。眼下条件艰苦了些,我们先把摔炮研究出来。”   谭礼:“…………”   研究烟花爆竹的,不光谭礼,便是侍卫们也有话说。他们身上携带的烟雾、弹,拆一个出来分析分析,没准就能够手动合成贾赦想要的摔炮。   看着一群人在埋头研究鞭炮,警幻视线幽幽的看向了被丢在一旁的秦可卿,掩饰不住的有些怨恨,但想想对方的身份,还是压抑着克制不住的杀心,一如往常带着些温柔开口:“可卿,你到底是怎么被谭礼给抓了去?为何又会被谭礼抓了去?到底怎么回事?!”   要不是秦可卿莫名其妙的失踪,她又岂会陷入被动的局面?而且现如今,她最精心设计的阵法,那孽海情天竟然被谭礼活生生的给腰斩了。没了这阵眼,她警幻是彻彻底底败了。   秦可卿自打随着被劈毁的匾额,脑海有瞬间的空白后,便一直处于茫然的状态中。现如今猛得听到警幻的话语,迷茫的眼眸中迸发出一抹亮光,恍若溺水儿童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喃喃的开口问道:“姐姐,我是谁?”   “为什么城隍爷拿城隍印检测了三遍,我不是鬼。”秦可卿双眸含泪,幽幽的看向警幻,“等城隍爷恢复修为后,他又给我检查了一遍,我不是鬼,我是魔气。是万物滋生出的情障。”   不经意间语调就加重了起来,秦可卿眼眸带着炽热的希冀看向警幻,一眨也不眨眼,就这么定定盯着她。   警幻下意识的头皮一麻,眼睛不受控制的朝左后角望了一眼,扫过那已经被谭礼毁坏的匾额,那空空荡荡的一处断壁残垣,心理恨得牙痒痒,但是面上却是滚落了一串晶莹的泪珠,哽咽道:“可卿妹妹,你是鬼不是鬼,难道要怪姐姐我修为低,无法勘测?想当年你我姐妹初遇的时候,你被人欺凌,是我怜惜你的遭遇救了你。这百年来,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谊难道有假?”   “没有假,那你为何又私下炼化武器,不告诉我?”秦可卿说着,眼中怒火燃烧起来,“你让我去俯身汪大娘,勾出人的情、欲来,让她为你所用报复贾家,可是你又为何会忽然更改了主意,直接要动手杀她?旁人不知晓,我难道还忍不住你的术法来?当你动手的那一瞬间,我残留在汪大娘身上的鬼气,或者说情、欲将我也拉了过去。”   越说,秦可卿越激动,“知道我为何会在太虚幻境却被活生生拉扯进去吗?因为那辆马车里的阵法被启动了,传说中的九曲黄河阵,但凡入阵,削去盯上三花,我被附身进了汪大娘的身躯里,被你的豢养的厉鬼所吞噬。是城隍他们将我重新分化了出来,但是我依旧不信他们的任何一句话,只信你,我的姐姐。”   站直了身来,秦可卿抬手指向那倒塌的匾额,一字一顿,重复了一句,“只信你,我的姐姐。”   “可是你呢!”   迎着秦可卿锐利的目光,警幻一颤,然后呵呵大笑了起来,不再掩饰自己,定定的回往着秦可卿,“这么说你记起来了?那也只能怪你愚蠢!看见了吗?那些鬼哭狼嚎,那些冤孽情债,也有你的一分因果罪孽!”   “妹妹,我们是绝配啊,我是风月宝鉴,专看那些情情爱爱,而你呢?又是本就是情爱所滋生出来的。”警幻说着,面色有些扭曲,“怪只怪这个世道,怪我们姐妹两遇到了一个奇葩!遇到了一个靠山强大的。你看看他们,看看他们所作所为,这完全就是对我们辛辛苦苦练功积攒修为的一个嘲讽。天道不公!”   “那你呢?你欺骗我,甚至吞噬了我,利用我,让我帮你干下一件件的冤孽,姐姐,你当初直接告诉我,我也会帮你的,”秦可卿说着说着,双眸渐渐殷红起来,“可是千万不应以此欺骗我!我以为我的姐姐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那也会是敢作敢当的女枭雄,可是结果呢?”   “眼下铁证如山,你还再说天道不公?”   “本来就是天道不公,要不是贾赦作孽,等我的计划成功了,你作为十二金钗的引领者,你作为我警幻最疼爱的妹妹,从此后修为那就是不用修炼也会增长!所有的为人墨客都会吟诵你,你就会有千年的愿力,就像那杨贵妃一般。”   “…………”   指挥侍卫们造摔炮的贾赦听不下去了,转头看着角落里争吵起来的姐妹花,“警幻,你这话也太亏心了吧?还千年的愿力?你他娘的知道后世怎么说人吗?爬、灰啊!”   “爬灰又如何?杨贵妃与唐玄宗不是人人称颂有佳?”警幻掷地有声的应了一句,“现如今,贾珍的身份水涨船高,我先前就察觉到了贾珍身份有异,将她许配给贾珍,那自然而然就是万人瞩目。哪怕当祸国殃民的妲己,也总比籍籍无名的要好!这个世道,女人能够留下些名字,不就是这一条路?”   “你这话也太学渣了吧?就我知道的,那孟母不就是名垂青史?”贾赦气愤,“还有三岁小儿都会背的,蔡文姬,能辨琴。谢道韫,能咏吟,这两不是女的?那花木兰不是女的?什么叫只有祸国殃民这一条路?谁说女人只能靠爱情了?”   “你自己思想有问题,就不要地图炮全部女人,成不成?”   贾赦吼完,又扫了一眼秦可卿,“放心,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警幻,先让你尝试尝试上天的滋味!”   警幻看着贾赦边说边抬手拿到了一个烟雾、弹,还没来得及求饶,就察觉自己的身形已经被三足金乌给抓了起来,扔到了贾赦跟前。   贾赦拿着一根腰带,不知道在上面写了什么鬼符箓,让她无法动弹与逃匿,跟泥巴捆绑在了一起。再然后,“嘶嘶”燃烧的牵引绳越燃烧越近,警幻面色吓得刷白,可是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只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就被带着飞升上了天。那破空的厉风刮在她脸上生疼,火焰在她周身燃烧起来,让她又热又闷,无法喘息。   可是这样还不够,当划破天空停留一瞬,“嘭”得一声,巨大的声音在耳畔炸响,让她耳朵嗡得一声后,她都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自己的身形又像一块铅坨一样,直接直直的从天空坠落落下。   贾赦昂头看着那半空中炸开的蓝色烟雾、弹,在一片浓郁的红色烟雾中,那一抹蓝色恍若流星雨划过天空,显得特别的靓丽壮观。再然后落下的抛物线,也堪称完美。   秦可卿愣愣怔怔,看着从天空掉下来的警幻。警幻摔在地上,重重的一声,连带泥土都有些飞溅起来,形成了一个土坑,但是警幻却是没有死,毕竟到底是器物成精,甚至还吞噬了她一半的元神。只见她身形开始微微的挣扎起来,似乎想要逃走,但却不知被什么术法给牢牢禁锢住了。   见此,秦可卿噗嗤笑了一声,看着在术法里使劲挣扎,却怎么也逃离不了的警幻,笑声愈发大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当年,她也是这样,使劲的挣扎啊挣扎,最后抵不过警幻,没了自我的意识;再后来,绛珠草也是这样子,被压榨尽了最后一滴血,沦为了平平无奇的死花之后,还要再被利用,还有……   太多太多的回忆涌上心头,秦可卿眼眸看了一眼又被点燃飞升上天,听着人那似乎发自内心的恐惧呼喊,听着那风中带着那些年被杀死的亡灵的畅快笑声,秦可卿笑了又笑,看向正弯腰仰头看天的贾赦。   “我要自首,我知道如何解开已经被影响的其他家族。”秦可卿咬牙,一字一顿,“警幻都是利用我的欲念去掌控她们。”   “是嘛。”贾赦闻言笑笑,“你知道自己最后也所谓的下凡历劫吗?”   “知道,警幻跟我说的是让我可以监督顺带引导其他姐姐妹妹勘破劫难回归。”秦可卿冷声回道。   “你出去再慢慢交代,现在孤心情不好,先玩会烟花。让你也多活一会儿,想想有什么遗愿之类的,没准孤心情好就会让人帮你实现。”贾赦嘴角带着些许诡谲说完这话,便不理会秦可卿,又开始奔跑过去,拿着已经破碎成虚体的警幻,继续当摔炮玩。   他不想把阴鸷狠辣的一面带到现实去,哪怕是在红楼梦里,可是有他的亲朋兄弟,有他努力创造出来的玄部,有他生活的角角落落。   现实多么美好,他舍不得去毁掉。   “贾赦,过来,新的摔天炮研究出来了。”谭礼说话间语调还有些恍惚。一开始他是一门心思奔着原子、弹而去的,但是渐渐的也就发现了,他的贾赦啊,是个心地善良,心肠柔软的人。   故而他带着侍卫们利用烟雾、弹,造出了摔天炮。   当然相比专业人士制作的,他们这些不怎么专业人士研究创造,还加入了些玄幻版的三无摔天炮,效果那是一个个都具有不确定性。   警幻:“…………”   九天之上的祖龙:“…………”   祖龙心有余悸,两手捂眼,“不怕被报复,就怕这熊孩子有创造性啊。”   警幻这作死的,让自己死不了吧,现在可遭罪受了。   升高重落,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朝着原子、弹为目标的。每一次的用料都是有所增加的,故而,警幻是越飞越高,燃烧出来的烟雾那是越烧越好看,颜色都有些变化起来,单纯只看着,还挺好看的。   只不过只要一想到这是酷刑啊,这是为了祭天而研发的,那滋味……   祖龙眼角滴溜溜的左右扫了一圈,瞧着诸位圣人双眸紧闭,一副入定的模样,便有些不开心了。   “睡你麻痹,这么刺激的,你们入定个屁啊?陆压,把他们烧起来!”   陆压难得听话,旋即火烧九天。而且还学着贾赦,非常有创造性的在每一个圣人周边罩上了玻璃罩,然后再用太阳精火焚烧。非但如此,还将太阳精火凝聚成了利箭的形状。   圣人们:“…………”   “千里追杀,千里射箭,命中率如此之高,无视着我等飞行,无视着海洋,无视着一切一切,一箭一鸟,神贱手啊!”陆压嘲讽着的看向罩内的众圣人,“有本事就此陨落,我敬你们还是条汉子。”   “陆压,哪怕我等昔年是做错了,但是你今日之举难道不是在重蹈覆辙?”接引开口,神色复杂的看向陆压,“科技时代,甚至宇宙时代,太阳系,太阳被探索,你又该何去何从?”   “我死喽,身死道消。”陆压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回道:“你以为我想活着?要不是天道控制,我早就死了。你以为我参透不了这区区的天意?我死了,太阳系也就彻底形成了,到时候银河,外太空都会来临。这个世上就没有任何的神,也……”   看着众圣人嘴唇蠕动的模样,陆压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我知道,也没有任何的鬼。别想用帝俊来控制我,道德绑架我!”   陆压一字一顿,抬手幻化出一抹太阳精火,“看见了没?我的太阳精火越来越微弱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早就服、毒了,设定好什么时候送你们大家身死道消。”   此话一出,非但众圣人,便是祖龙都被惊骇到了,“陆陆……陆压,你……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陆压,你是三足金乌,唯一的三足金乌啊,哪怕那西方,可也没有你这样的太阳神啊,你服毒?什么毒?什么能毒杀你?”   伴随祖龙话语落下的还有一道极其冰冷的声音,“陆压,你确定如此?”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陆压语调带着冷冽回了一句。   “时也命也。”伴随着一声的叹息,后面的话语传入众人耳中,直把人劈个傻愣,“也祝你卫道成功。”   “谢谢。”陆压闻言,笑了一声。   其他人:“…………道……道祖……”   “也祝你们卫道成功,从今后道在心中,尔等各自珍重。”   所有人:“…………”   “我擦,鸿钧,你这话什么意思?”祖龙率先迫不及待问出了音来。他……他兄弟老婆孩子,听口气都想寻死啊?!   “本座化身合道,却也不是天道,道在万物之心。”鸿钧似乎带着最后的耐心,解释了一句后,不管众人如何心思却再也不回了。   九天之上众人:“…………”   鸿钧摩挲着酒杯,看着呼呼睡去的贾珍,轻笑了一声,将酒一饮而尽。烧刀子火辣辣的传入咽喉之间,似被火烧,虽然极其疼,却也带着一分爽。   去他娘的天道。   他也该引咎辞职不是。   孤家寡人就孤家寡人,但他不能背黑锅。   他把所有的选择权都交予出去,这漫天神佛毁灭还是生存,锅不应该由他来背。至于他自己,完成最后一个天道许出的承诺后,便也尘归尘土归土,身死道消。 第194章 镜子成粉   鸿钧一杯一杯的饮酒,贾珍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看着身边的酒坛子,怔了怔神,慢慢扭头看向似乎没怎么改变过姿势的鸿钧,惊骇不已,“大……大叔,你喝了多少酒了?心情不好,也不能这么没节制的喝呀,喝醉了怎么办?”   念叨了几句,贾珍瞧着依旧举杯的鸿钧,气得直接上去抢人酒杯,凶巴巴开口,“不许喝啦,到时候醉了,我不会照顾你的。我连自己都要人照顾呢,又不能往脑袋里送丫鬟长随的。”   “那你就学啊。”鸿钧幽幽的盯着贾珍手中的酒杯。   “不要。”贾珍紧紧捂着酒杯,眯着眼幽幽的怒瞪鸿钧,刚想说话呢,但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使劲揉揉眼,又努力瞪圆了眼睛仔仔细细左左右右看了又看,满脸困惑:“大叔,你有没有觉得你自己好像比之前更……更加的虚了些,就好像大爷那火焰一样忽闪忽灭的?是不是酒喝多,法力维持不住了?”   “只是得了些启发,然后干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承担了些罪孽。怎么办?以后可得靠你养我了。”鸿钧想要吓唬着贾珍,却发现自己依旧是面无表情,没了嬉笑怒骂。也许随着帝俊离开,也许是他渐渐回到了混沌魔神的时期,也许是天道降了责罚,有太多的也许可以导致此时此刻的这一切。   可他依旧甘之如饴。   “可你不是天道吗?”贾珍不解。   “可是我辞职了,现在不是天道了,只是鸿钧。”   一听鸿钧的话语,贾珍当即又八卦之心涌上来,凑近问道:“那你是要去追大爷去了?”   鸿钧面无表情摇摇头,“你大爷要卫道,陆压要卫道,他们父子的道,那都是要用生命去捍卫的。也许终有一日,我们在他人口中能够相遇重逢。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相见的那一日。本座死了,那也是不会入轮回的。”   “那好惨呀。”贾珍眼眸滴溜溜转悠了一圈,看看鸿钧又看看手里的酒杯,默默把酒杯递回去,面色有些决然,开口沉声道:“大叔,你慢慢喝吧。想让你们不要这么干好像也不对。我爹说要尊重他人的道。这世上对与错,有时候很难评论。大叔,你也不要伤心了,起码你让大爷他们获得了想要的道,而不是束缚住他。毕竟先前看样子,你能够强行留下大爷的。”   听到这话,鸿钧深深看了一眼贾珍,“你爹他们把你教得倒还好。”   “那是。”贾珍骄傲挺了挺胸膛。   “嗯,你干爹叫你,出去吧。天亮了,有些事情也要结束了。”   贾珍点点头,“那大叔再见,对了,大叔你早膳喜欢吃什么啊?你要是自己能够收拾……”   挠挠头,贾珍看了满地的烤串渣渣还有酒坛子,“你要是能够收拾这些乱摊子,那……那我养你好了,只要你老得比较快,走我前头,那养老送终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情。”   “但要这么乱糟糟的,我才不要给你送吃送喝的。”贾珍强调了一句。   “你就不能学个清洁咒?”鸿钧面色复杂的问道。   “我叔说了,不能的,这样子会让人懒惰的。像我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被养得太娇气啦,琏弟就不能这样子了,起码人的生存本能要让他学会。就连我现在,都要学会轻功,学会跑步,学好多东西。”贾珍振振有词,“你现在都没了天道身份,就相当于落魄的贵公子了,要从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开始学习,享受一下生活的乐趣。”   “享受生活乐趣?”鸿钧喃喃了一句,眸光幽幽的看向高空,带着些伤痛,“的确,你大爷他也这么说过,那时候他每天……”   想着想着,鸿钧又面无表情道了一句:“都过去了。”   贾珍看着直摇头,默默神智回笼,继续摇头晃脑的,一脸幽怨。   这模样看着德嘉帝嘴角直抽抽,“你这么大龙脸,摆着忧郁造型干什么?大清早的。”   “父皇,你不懂,我目睹一场超悲剧的爱情故事,跟孔雀东南飞似的,可惨了,都不像梁祝可以化蝶成双成对,也不像那白蛇传,许仙和白素贞到底有一个文曲星孩子,连牛郎织女每年相会一次都没有。”   “你那大叔和大爷啊?”德嘉帝一脸过来人的表情问道。   贾珍闻言脑袋一僵,惊骇无比的看向德嘉帝,语调都有些结巴了,“你……你……”   “别乱动,你这么大的身躯,这么大的脑袋,扑朕一脸灰。”德嘉帝后退了几步,挥一挥因为龙首转动带来的风,才开口道:“看你那大爷的文章,就知晓是一个霸主,你大叔的也一样。只不过一个内敛,一个狂放。在听你说两人偶尔拌嘴,那就是针尖麦芒的性子。在一起,如果只有两人没准还可以,可他们身后必然有追随者。人一多,利益就不纯碎了。这生前必定是敌对,至于这死后,若是有灵魂。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因为一提起来就是前仇旧怨,各有各立场。”   “所以,珍儿,像我们,选媳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立场一致,利益一致。”德嘉帝语重心长给人教育着,“得保证家族利益是一致的。像你爹与你娘,在外人眼里就是太子、党;你叔父和你前婶娘,也是保皇党,哪怕你爹先前给你定亲,那也是因为汪大娘他爹生前是太子、党。”   “谈恋爱是不好的,情字伤人啊,像你叔遇到个谭礼,那是走狗屎运了,没有家族因素,光棍一条的,其他什么三观啊与你叔又是不谋而合。这样的机遇是千年难求,咱们呢还是普普通通按部就班给你找一个端庄稳重,堪称贾家少奶奶,未来主母的媳妇。”   德嘉帝唯恐贾珍走了“歧路”,跟着莫名追求其真爱来,不断打着预防针,还心理琢磨着该怎么教育教育龙的爱情观,为此连玉皇阁的战局情报都懒得有些看了。这玉皇阁情报后半夜后基本上就是—报,又炸了起来了。   贾珍浑然不知,他略洗漱过后,把早膳送了些给鸿钧后,边吃饭边让苏统领在他耳旁诉说着昨夜的战局。   “昨夜玉皇阁没什么大动静,就是时不时的炸一回,城隍来看过了,只说侯爷他们相安无事,具体消息还要等他们从阵法里出来后才知晓;在城隍的协助下,红衣女鬼已将朝啼抓拿归案,玄部审讯后已经动身去迷津抓在逃的春感,秋悲了。”   苏统领说着顿了顿,看着那开开心心吃饭的贾珍,语调轻了一分,小心翼翼开口:“刚一个时辰前还接到一个消息,荣府的符箓有些变化,那贾史氏昏厥过去,贾政知晓后入府了。”   听到这话,贾珍咳咳咳了几声,音调都飙高了起来,“怎么可以让贾政入府?我叔知晓后会气疯的。”   说话间,整个山顶都狂风呼啸起来,贾珍呼吸间的吐纳的气息化作了白茫茫的烟雾,瞬间弥漫了山野。   “朕让他去的,这么大个龙了,冷静冷静。”德嘉帝看看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使劲挥了又挥,过了半晌才看见了那龙颜,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不是有那警幻作祟的因素在?没准贾史氏清醒后,知晓错了,认认真真在院子里养老,不折腾了呢?你叔这个心结少一个是一个。”   “可是我爹说二叔他……”贾珍揉揉头,“我二叔他……”   “放心,贾政哪怕一开始只是被你爹武力胁迫,但是得了利益,又知晓你是龙后,一定是坚定不移跟着你走的。”德嘉帝眸光闪过一丝锐利,分析着贾政:“原来还有些清高,是因为觉得自己能够凭借科举封侯拜相入内阁的,可是当科举落地让他认清自己的才能后,他知晓自己离开贾家什么都不是,所以他就开始争夺家主了。家主爵位争夺不到,就宁愿听从贾史氏,做她手上压制你叔的傀儡,争夺家产。贾政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比你叔还精明,也比贾史氏还精明。”   贾珍似懂非懂点点头,“我爹离开之前也这么分析过,但是他还说了一句……”   拉长了音调,贾珍瞟了一眼德嘉帝,缓缓补充:“也要提防二叔被人撺掇了要长生不老。”   闻言,轮到德嘉帝飚音调了,“长……长生不老?不会吧?你们贾家不是个个都想死的?”   他当时没想起这个问题来,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个爱追求长生不老的。但现在,细思极恐。   “来人去荣府查探一二。”德嘉帝吩咐过后,刚想回想回想贾政的日常行为举止来推测一下,就听得忽然猛得一声巨响传来,那声音之大,连他们所在的山顶都齐齐摇晃了起来。   “皇上小心。”侍卫们护驾的护驾,探望的探望,一切井然有序。   “我的粥。”贾珍紧紧捂住自己吃到一半的餐桌,昂首看着声源地,不由得惊骇了起来,“不像是玉皇阁,倒像是那个山头里的。”   “这么大的烟雾,怎么造出来的?”德嘉帝也看见了那腾空而起的巨大浓郁,远远望过去,真像是一朵蘑菇云一般,催促着贾珍,“赶紧嗅一嗅,看看是不是你叔,尤其是你谭叔。我们来之前约定过,檀香味。”   贾珍使劲嗅了嗅,“好像烤肉……”   德嘉帝怒发冲冠,刚想脱口而出让龙正经点,但随着一阵风刮过来,不由得跟着鼻翼动了动,眉头死死拧成了一团,他也好像闻到了烤肉的味道,而且还有肉饼的味道,还有些……   “好像是干粮。”听风侍卫们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与此同时掏出自己的干粮对比了一下,味道没错,这新出的饭团味。   所有人昂首看着那渐渐散开的蘑菇云,嗅来嗅去感觉自己肚子似乎愈发饿了。   而在太虚幻境内,贾赦看着那冉冉升空炸裂开来的手工玄幻版的原子、弹,带人高兴的庆祝,“吃饱喝足回家!”   “回家!”侍卫们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夜虽然不眠不休,但对于他们来说那简直是一辈子能够吹的牛了。   镜子精算得了什么,他们侯爷不会破阵,那就把整面镜子都炸成粉末,不就成了? 第195章 前尘往事   谭礼看着众人载歌载舞一起欢庆的场面,嘴角不经意间便带上一抹笑意,缓缓抬眸看了眼从天而降的一枚镜子。   在一次次的升天试炼过程中,警幻的肉体早已血肉模糊,全“靠”着她昔年吞噬秦可卿那一团情孽之气支撑着魂魄不散。当然哪怕如此,警幻的魂魄也开始慢慢脆裂开裂。便如同现如今太虚幻境这个阵法,开始摇摇欲坠。   之前那一声响彻天地的“蘑菇云”冉冉升空后,这阵法便再也支撑不住,彻底轰然倒下。自然的阳光刺破了太虚幻境内上空那浓郁妖冶的红雾,一阵微风吹拂而来,也带走了些炙热的气息,幻境内的那被三足金乌燃烧过的断壁残垣也随之消散,彻底化为了烟无。微风带着些草木特有的清新之气。   接过彻底“炸”回本相的风月宝鉴,谭礼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相比那殿内镶嵌着宝石,镜面清晰可见人影,看起来就是贵重无比的镜子,现如今的风月宝鉴,朴实无华到只剩下一个手柄,镜面已经彻彻底底裂成无数的细纹。   一拿到手后,细纹便控制不化作了一道道的灰烬。   随着镜面彻底不见,太虚幻境内也随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便连瘫坐在地的秦可卿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   侍卫们将贾赦护在了中间,小心翼翼的朝周边观望了一眼,只见周边的景象正在飞速的消失,似乎一眨眼就换了个天地。   贾赦凑道谭礼耳畔,指着不远处山顶上那闪闪金光,狡黠的笑了笑,“看,我果真没有猜错!让珍儿包抄警幻的后方。”   侍卫们依旧带着些警惕左右看了一眼。眼下他们明摆着不在太虚幻境内,也不再玉皇阁内,反而像是在某一处的深山老林里。明媚的阳光从巨大的树荫下落下来,哪怕因为树木阻挡,只有些斑驳的光与影。可这一分的阳光却是恰到好处,照耀在人身上带着令人舒适的暖意,没有先前初入太虚幻境的阴寒彻骨,也没有后来贾赦威力爆发时,那一股炙热。   只不过周遭的环境却是有些萧条,哪怕不远处的绿树成荫,但是他们周边的花花草草,甚至有些藤蔓也是枯死之像。尤其是他们脚下这一片土壤,连土壤都是带着殷红之色,不用弯下腰闻,都还透着些浓郁的血腥气。   当然,贾赦所指的那一道金芒,距离他们目测……目测还有几十里的距离。   “也真是造孽啊。”贾赦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扫过瑟缩在地,被侍卫牵着的秦可卿。   他拿警幻试炼炮、弹,不过警幻还没死透,秦可卿自然更没有死了。   “到时候移植些花花草草,把这一块地区给补一补。发给消息给他们。”贾赦吩咐了一句,面含微笑看向秦可卿,“走,去那迷津吧。”   他对秦可卿还是有好感的,理由超简单了,乖乖配合,而且在原著里,不管爬灰不爬灰问题,她却是死的时候,托梦给王熙凤,关注贾家的传承问题,几乎是手把手教王熙凤如何保全贾家,连祭田都考虑到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此举在他贾赦,贾家荣府的家主眼里,那就是享有豁免权的鬼   秦可卿点点头,小心翼翼在前面带路。   谭礼护着贾赦,看着人下山的身形,细细回想了一下现代地理课本里学到的。这天津有名的便是大港油田了,【东临渤海,西接冀中平原,东南与山东毗邻,北至津唐交界处,地跨津、冀、鲁三省。】按着现如今大概的方位,他们应该位于油田的东南边。   只不过这到底是红楼梦的话本世界,虽然折射了现实,却有些自带的玄幻效果。   迷津所在距离警幻的老巢所在地,也的确很近,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到了。也的确如同原著所言,有一波涛汹涌的黑溪将地界分成了两地。   河面上有一竹筏,瞧着衣着打扮,也的确是【木居士掌柁,灰侍者撑篙】,只不过竹筏上还捆绑着两个姑娘。在岸边上,是现如今已恢复了修为的城隍带着警察司一行。双方似乎正对峙谈话着。   听见声响,纷纷看了过来。   谭礼脚步顿了顿,拉着贾赦一行,带着些谨慎,步步靠近。   “居……居然……居然这么……这么……”贾赦顾不得两方对峙的场景,愣愣的看着城隍,手紧紧抓了抓谭礼,“这……这一夜之间就长这么大了?”   也许是因为城隍的关系,皮肤那个白,简直如雪一般,衬着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愈发的黑白分明。但是人……不,城隍神色冷淡,周边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当然凑近了细看,也的确有一层的薄雾。毕竟,到底是阴间的鬼差大人。   可远远看过去,就像昙花一现的昙花,傲然的月下美人儿。   只可远观,再也不能抱着喂糖了。   “萌萌的要糖吃的城隍再也回不来了,你说……”贾赦忧心忡忡起来,“你说琏儿会不会一夜之间也从一个小萌萌瞬间长成一张公务脸?岁月如梭呐,他可是贾家未来的继承人,敬哥一定会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的。”   “你想太多了。”谭礼拉了拉贾赦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而且正经事要紧,没见那两拨人?”   “见到了,不过是自己人。”贾赦理一理有些凌乱的衣冠,带着些矜持看向果然朝他弯腰的城隍。   城隍行礼,毕恭毕敬,“下官见过十殿下。”   警察司众人愕然的看向贾赦身后的一群同僚。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发展?   跟随贾赦步入太虚幻境的侍卫们得意的笑笑。他们承受能力杠杠的,一下子就接受了贾赦竟然是妖族太子,小金乌的设定呢。想想……   侍卫一僵,小心翼翼的看向贾赦,仗着也算共同创造原子蘑菇蛋的事件,斗胆开口,压低了声问道:“侯……侯爷,那城隍爷不是冥府的吗?您怎么在冥府也有关系?传说冥府可是后土娘娘的啊?”   巫妖不是死敌吗?   最后一句,哪怕有些好奇,他也没敢问出声来。   “没听过相杀相爱嘛,再说了都是被拍死的种族了,建立一个炮灰联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贾赦骄傲的挺了挺胸膛,目光转向了岸上的两人,问城隍爷,“怎么了,不放人?”   “回殿下的话,”城隍一板一眼的道:“我等来此行事有些莽撞,惊扰了殿下之灵。”   贾赦闻言点点头,眸光看向了眼眸带着些杀气的两个守护者,垂首,“这事倒是我的过错了,若非因为时间紧急,也不会如此空手来拜访。当然,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八哥。”   话音落下,众人只见原本波涛汹涌的河面瞬间就平缓了起来,随着照射在河面上的阳光,渐渐的凝聚起一道虚影来。   贾赦抬眸望去,凝目看了许久,那一个幻化出来的小金乌,比他第一次出现的小金乌身形还要虚弱,甚至还要弱小,只有巴掌那般的大小,遥遥看过去,不过一脆弱的一小团火,都分辨不出具体的身形来。   起码他的小金乌强悍一些,还有些肉眼可见的光芒,还能飞起来,踩龙一爪子,数个数。可另外一只落得连飞都有些飞不起来。   似乎感受到贾赦的落寞,小金乌抬起翅膀拍了拍贾赦脑袋:“看到你过得好,我也就开心了。”   “八哥。”   “虽然不能相遇,但在其他世界,我过得也很开心。啾。”   “……啾。”   贾赦轻轻的唤了一声,看着那虚弱的身影渐渐的幻化成虚影,再然后化作了一抹淡淡的阳光,随风散去,再也消失不见。   鼻子有些酸涩,贾赦摸了摸自己的掌心,感受到那一股炙热,垂了垂眼眸。   他的东皇钟告诉他,第八只小金乌临近东海,故而是被龙族率先寻到了尸骸安葬。他的太一爹昔年魂魄入红楼的时候,是用战功在蕴养着他,所以相比其他无处可寻的哥哥们,八哥倒是能够有些形了。   至于他自己……他……他贾赦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不知道神箭手力气有多大,箭又有多少的威慑力,他撞开陆压中箭后,直接跌入了海中,沉到了深海。   海底之渊乃龙族栖息地,换句说坟墓所在。   也许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当时的龙王恰巧在祭祖,恰巧是一只有爱心又敢于天说不还有珍宝的龙。借着祖龙留下的威压,一步步朝他走来,哪怕他肉身燃烧殆尽,魂魄也开始灰飞烟灭。但终究还留下了一簇的火苗。   他开始在深海里,一日复一日,不知岁月,陪伴他的只有黑暗与潺潺的水音。也只有时搁百年,龙王会来祭祖,偶尔也会打开匣子,看他一眼,但又会很快的遮盖上。因为一开匣子,风一吹,他的火苗就忽闪忽灭了。不过每一次打开,龙王都会往匣子里塞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都是据说能够温养魂魄的东西。   匣子开开盒盒,他从一簇火苗,变成了黄豆大的火光。起码能够凝结些实质了。那时候,龙王……龙王都换了三任了,新上任的龙王开心的嗷嗷叫。   有时候小龙王也会苦闷的时候朝他述说些话语,他也正闲得无聊呢,努力的蹦起来回应。   就这样他们相处也算愉快,小龙王敖光长大了,开始娶媳妇生龙崽崽了,一个两个三四个……他还正努力想凝聚出手指来算一算,到底生了多少蛋的时候,忽然有一日敖光跌跌撞撞的抱着一个尸体朝祖坟阵法而去。   他听到了声音,听到了那撕心裂肺的哀嚎,竭尽全力的推开匣子,甚至偷偷烧开了一个小缝隙,看到了他的朋友在哭泣。小龙崽被剥皮抽筋了,浑身血淋漓的。   他想安慰,却是无法开口,只感觉酸酸涩涩,又想起了自己的死亡。   那一刻他恨。   恨意让他体型崩得一下胀大了不少,再也不像是小黄豆了,反而成了豌豆大小的火光,也能够自由活动了。他看见敖光把小龙崽放进匣子内,想随着龙出去先安慰几句。   岂料看到敖光刚一回龙宫,就直接昏过去了。   一场救援后,他才知晓原来敖光强撑着一口气,算为自家孩子讨了一分公道—杀龙凶手哪吒自尽而亡,便再也撑不住伤痛了。   敖光身上也有伤,龙鳞都被拔了一圈。   他听到了其他三海龙王的话语。   听到了新一轮的斗争。   他也听到了敖光对其他兄弟们的劝说,以和为贵,龙族不宜在强大,免遭灭门,甚至当佛门当兴的时候,还将定海神针送了出去。当然相对于蕴养他的花费来说,定海神针完全就不算什么重要的龙宫藏品,但还是不开心。   而且其他龙也不开心了,尤其是遭受的不公待遇越来越多。八仙过海踩海族一脚,东海是个大坏蛋,坐拥仙药不救人;妈祖诞生,东海依旧坏得彻底,派各种海怪阻扰妈祖,阻扰渔民出海……   最终敖光也寒心了,在人类开始闭关锁国的时候,带着海族深居深海。   这个时候陆压出现了。   他躲开了,听到了陆压的计划,看着陆压将小龙魂带走要投胎转世,他偷偷跟了过去。   那个时候他是带着恨意的,恨意滔天。   这一股恨意,让太一爹察觉到了,也跟着入了红楼界。   虽然红楼是从林黛玉进府,开始写贾家,但是幻化成一个自行的世界,自然有所前尘过往。再者,敖光也选了一本好书,《红楼梦》是百年大坑,没有大结局,未来有一万种的假设可能性。   这么一运转,就给了太一爹潜移默化影响他,想要消除他戾气的可能。可偏偏最后他死的时候却又是含恨自戕,反倒是让他戾气愈发浓郁。   故而,他上辈子死后,才会被“抽”—即暗箱操、作,到了现代,而不是冥府。毕竟一到冥府,或者说还未到,他便有可能回忆前尘过往,到时候,呵呵。   被操作到了现代,被“糖衣炮、弹”给腐蚀个彻彻底底。   他太一爹可真够用兵如神的,他贾赦想要毁灭天地,却也不想重复那些恶心的下贱手段。   他凭什么要给众人一个“末日传教”的借口,被人指责他毁了世界?已经有一个“后羿射日”的典故就够了。   而且,现实世界里陆压已经先他一步引进了竞争的机制,真不愧是他兄弟,就是聪明,这地球上可是有其他不少的宗教信仰呢。   所以,他们三足金乌的奋斗目标应该是一致的,让神的信众推翻神,然后朝着太阳系,朝着浩瀚的宇宙前进,前进,再前进。   想想,就有些小激动。   正想着,贾赦听到有些忧愁的呼唤,抬眸定定看了一眼谭礼,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陡然间就冷了下来,浑身都有些僵硬。   “谭老板,如果说我们相遇是一场精心的设计,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   本文进入完结倒计时拉   新坑《回到红楼当皇帝》求收藏,大概过年后开坑。   接下来的时间先填旧坑   努力填坑好过年,么么哒(づ ̄3 ̄)づ╭?~ 第196章 喜提阎王   此话一出,周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或明或暗打量起了谭礼来。谭礼此刻肉眼可见的身形都僵硬起来了,连他们都嗅得出那浓郁的檀香气。   谭礼的确此刻整个人都有些冷硬,垂眸定定的看着贾赦。看着贾赦随着他传承逐渐复苏,身上愈发浓郁的死气;看着贾赦连日奔波那疲倦的面容;看着贾赦望过来的眼神中带着些忐忑。   虽然他尚且不知贾赦回忆了多少前尘往事,但是他谭礼还是能够确定一点。   稳了稳心神,谭礼慢慢弯了弯腰,视线与贾赦齐平,幽幽的看向贾赦,沉默不语。   绕是他们之间还有些距离,贾赦看着在他眼前的谭礼,看着那一张冷峻的脸,看着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倒影着他的身影,看着……   贾赦眼眸闪了闪,感觉自己盯久了,眼睛又有些酸涩了。可是稍稍视线一移动,非但谭礼的眼睛随着他移动了,他似乎能够听见谭礼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咚咚咚”的,非常的急促非常的紊乱,就像在诠释此刻心脏主人的心情一般,可偏偏这主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没有任何的表情!   该死的木头桩子!   贾赦喉咙一紧,感觉满腹委屈,直接抬手抱过去,“谭礼,我不管,都是那些……”   “你的性子做不了假。”谭礼缓缓把人抱住,搂紧了些,抬手揉了揉贾赦有些凌乱的发丝,缓缓嘴角弯出了些许笑意来,不急不缓开口:“当然,第一眼,你的容貌也不是假的。”   贾赦抬起头,惊骇的看了一眼谭礼,万千复杂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句吐槽咆哮而出:“谭老板,没想到你也是一棵以貌取人的小树苗。”   “相由心生。”谭礼一本正经的,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说道。他想过万千的可能,甚至在刚才他都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脑海里瞬间就回忆起了与贾赦有关的点点滴滴,但不管不管说什么宽慰话语,都不及实话实说。   他……他当初的确是因为始于颜值,才容忍,才把自己的账号全给贾赦分享,让人能够肆意的买买买;大中午的去KTV接跟鬼唱歌彻夜不归的鬼;给鬼请家教;给鬼……   到了历劫之时,第一件事也是思索贾赦能不能活得下去,知晓在红楼世界,昼夜不停狂奔进了京。   “那是!像我这么英俊的崽只有……”贾赦说着,惊叫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之所以这么蠢……呸,不怎么聪明,都是因为基因不靠谱还被射了一箭烧了脑子。也就是我太一爹的靠谱基因支撑着我。”   谭礼默默抬眸看了眼一排排石雕状的城隍与侍卫,艰涩的开口,“的确,我们应该先办公务。”   城隍摆摆手:“不急,不急!”   把这大杀器哄好了,才是最为要紧的事。   “这个需要急的,我可是大周玄部侍郎,没带好头,万一被抓住小辫子扣了年终奖怎么办?” 贾赦深呼吸一口气,又嗅了嗅谭礼散发出的檀香气,感觉自己能够稍微心平气和些。于是拉着人的手,转头看向自家部下,面无表情的威胁了一句,“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被抓了小辫子,你们也会没奖金的。”   玄部众人:“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愚蠢!”贾赦闻言生气,“应该说你们在我的带领下,与敌大战了千八百回,然天有不测风云,忽然对方抛过来一个前尘往事的大招,导致本大人纷纷钟黑化狂化,而后你们在谭老板的带领下,在迷津之主八哥亡魂指引下,用爱感化了本座,拯救了大地,这样子写结案报告,你们才能升职加薪,懂吗?当然,有本官在,升职就不用想了,年终全部加薪!”   看着恢复了些往日生气的贾赦,谭礼率先配合,“多谢贾侍郎。”   玄部众人:“…………多谢贾侍郎。”   “统一口径。”贾赦教完属下,然后转眸看向了岸上飘着的竹筏,看了眼身形完全呆滞的木居士和灰伺者,“迷津,孤是要开发的。你们是随孤去玄部任职,还是随孤去玄部任职?”   他要努力保家卫国赚取所谓的功德,他爹用功德酝养了八哥,他就赚功德养他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   “谨遵殿下吩咐。”木居士和灰伺者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唤我贾大人。”贾赦闻言,抬眸看了眼天,望着不知何时又渐渐西落的太阳,开口,“靠爹永远是个小公主,我们靠自己才是皇。”   帝皇,并不是只有那一把龙椅之上的才能叫帝。   他贾赦哪怕没有现代镀金过,也知晓一句话,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在自己的领域做到巅峰,开创新的领域,那也是皇者。   =========   贾赦命人将春感秋悲捆绑带回玄部审讯后,又带着秦可卿在深山里转悠了一圈,搜出了不少隐匿的残阵,以及被警幻安排好的十二金钗魂魄。   当然,现如今也只有元春李纨投胎转世了,其余的魂魄尚在。   看了一眼萦绕在玉石左右袅袅飘荡的魂魄,贾赦眼里带着嘲弄之情,“警幻还真是奇才啊?拿着桃花阵给贾宝玉这破石头蕴养这些魂魄,难怪个个爱哥哥二哥哥的唤着。”   边吐槽又忍不住发了个传音给谭礼:“上头那帮圣人到底怎么创、世界的?好好一个爱情小说,竟然弄成了个玄幻?不过没事,爱情咱两谈也一样,至于反封建之类的,咱两都超前了,男女平等妥妥创出来。”   谭礼上前一步拉过贾赦好奇的要伸进去摸摸宝玉的爪子,对着城隍微微一颔首,示意人将这些被束缚的女鬼们都带走。毕竟,阴间的事情,现如今已有冥府,该让专业的处理比较妥当。   贾赦顺手反扣住谭礼的手,看着带鬼处理残魂的城隍,望着城隍那欣长的背影,忍不住叹口气,“一夜之间长这么大了,珍儿何时能够这么靠谱儿?”   谭礼眉头紧蹙,牢牢抓紧了贾赦的手,眼角余光看着那不受控制外泄的戾气,沉思不过一瞬,决定还是转移话题,“按说你先前本有些古人意识,但对男女平等接受也挺快的。”   —贾赦这一股戾气,恐怕解铃还须系铃龙。   “嗤。”贾赦闻言,也知晓谭礼再担心什么,跟着转移杀意,吐槽起来:“这不废话?为什么农村那么重男轻女,还不是因为需要壮劳动力干活?政治书上都说了生产关系决定生产力,还有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贵族世家,女子可是能够为家族助力的。不说往皇家,就是门当户对的,女子的嫁妆,那也算娘家父母提前的财产分配了,嫁妆清单有三份,女子一份,夫家一份,还有一份入户部登记留存。我们贵女权利保障可比后代强多了。”   “我们贵族其实追根究底是重利益,不重男女性别。当然就整体社会环境来说,女孩子还是活在后世比较好,不过后世……”   说着,贾赦还有些嫌弃,“想想后代那些暴发户糟糠妻下场,就气的要死了。我们封建女孩子有三不去的。先贫后贵,不去,意思就是糟糠妻休不得,陪着你吃苦发家的,男人敢休,前途道德都完蛋了,还敢净身出户?忒美了,还有什么财产继承,虽然嫡长子继承制对后头的孩子有些不公,但是后世那个继承原则就更加操、蛋了,竟然私生子都敢白纸黑字规定有继承权?”   “这种婚姻法,我告诉你,我一定要改掉,我要把两者结合起来,直接从我们这一代就推广婚前财产公证制度。虽然小门小户没啥家产,可是先要培养他们的产权意识。”   “从经济开始吧,我记得珍妮纺纱机这个时候也应该有所发展了。”谭礼瞧着贾赦说着兴高采烈,壮志凌云,也跟着说起来自己知晓,能够为女子创收的一些手工业发展来。   “…………”   说着说着,贾赦感觉自己有些困了,眼皮上下要黏合起来,不由得靠近谭礼。   谭礼眼疾手快,把人揽住,看了眼已经破阵收取亡魂的城隍,最后目光冷冷的扫了眼秦可卿。   秦可卿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回道:“我知晓的残阵全都说出来了。”   “那劳烦城隍净化山中万物,我要带贾赦先回去。”   “此乃我分内之事。”城隍闻言,扫过面色掩饰不住有些疲倦的贾赦,微微一颔首,“还望好生照顾……大人。以及望谭先生转告贾大人,卑职接到后土娘娘任命,大周城隍之首乃殿下,望贾大人有空点醒其他同僚。”   “城隍之首?”   “通俗意义上来说是阎王。”城隍虽然揣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疑似金乌的贾赦会摇身一变成为冥府的阎王。可的的确确来自冥府最尊贵的幽都之主后土娘娘便是如此下的政令。   “只不过考虑到了贾大人的遗愿,城隍行走阴阳两界,故而暂此之称。”说到最后,城隍还有些无奈,幽幽叹口气,倒是有些恢复了之前的那些孩子气,“虽然有些不太靠谱,但是指令的确如此,只要维持冥府运作,封号任由大人自拟其他官职任由大人任命其他……”   “总而言之,您让大人尽快上任,之前他度化的万鬼都还在等着他安排。”   “…………这种事,还是城隍你自己跟他说。”谭礼闻言愣怔过后,抱着贾赦转身就走,他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让贾赦当阎王没事,但是这工作量,贾赦不尥蹶子,就不是贾赦了。   城隍:“…………驸马爷,等等啊!我跟你说,你都为贾赦当县官了,你跟着管管怎么了?我们不用什么婚前协议的。我可是个鬼啊,跟他说万一激动起来一个阳光就照没了啊!”   谭驸马爷差点一趔趄直接滚落山脚。脚步生风带着贾赦率先回到了军营驻扎之地,正安排守卫的大皇子惊骇了一下,“谭先生,不都大胜而归,怎么了?感觉背后有人在追你?”   谭礼笑笑,垂眸看了眼好梦正酣的贾赦,“没事,就是有些累,想让他早些休息会。”   “那赶紧入帐。”大皇子瞧着贾赦那张还带着血色的脸,心头猛地一颤,派人指引谭礼而去,又唤人安排了一番,最后仰眸看了一眼已经缓缓落下的夕阳。   迎着河面看落日,那横贯江面的余晖愈发绚烂了几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大皇子叹息了一句。现如今所见所知的一切都会让野心膨胀起来,可时间,人的时间却那样的短暂,弹指而过便是百年。   怔怔看向落日,大皇子忽然听得风声中带着些熟稔的呼喊,不由得转了转眼,缓缓看那从群山之巅而来的金芒。   金芒由远及近,那呼喊声也愈发清晰可闻了,只见贾珍肆意飞旋着,他父皇坐在龙背上,在哪咆哮着:“蠢货,飞过头了!”   “你指的。”   金芒没一会儿便落下了,周边的侍卫们看不见,但是他却因有符箓,看得清清楚楚。   捂了捂耳朵,大皇子面无表情的后退了十几步,看着直接“啪”得一下掉落在地的贾珍,看着直接手脚麻利翻身去吐的德嘉帝,面上神色变来变去,最后幽幽看着挥着爪子给自己拍土的龙,语重心长,咬牙切齿:“珍儿,能不能看在姨夫疼你多年的份上,不要毁真龙天子一词的神圣?”   “呸呸呸,”贾珍还在脑袋乱晃,吐舌头,“我吃了一嘴的土,水!”   “你们不是在守着大后方吗?”   “哦,看到信号了,过来看戏。”贾珍昂着脑袋看了眼大皇子,“大哥,你还不知晓啊?我叔他是小金乌,biubiu亮的,会发光的小金乌。”   “这个不早就知道了吗?”大皇子嘴角抽抽,“你先起来,这在外头呢,哪怕贴着符箓,你也表现的沉熟稳重点。”   “让我趴着跟你说,你站稳啊。”贾珍清清嗓子,“我接到最新的战报,我叔他还是阎王!据说刚上任的!”   “什么?”大皇子身形晃了两下,视线幽幽的看向吐得差不多,正漱口水的德嘉帝。   德嘉帝面色还有些青白,“这消息是城隍说的,错不了。朕……朕……”   德嘉帝神色还有些恍惚,“这一辈子临老临老还能看到阎王,还是活的,这辈子值啊。哈哈哈哈!”   说着,德嘉帝转眸看了眼落日余晖,笑成了一朵灿烂的喇叭花,“夕阳红呀那个夕阳红啊!忒刺激了。” 第197章 贾赦八卦   贾赦还不知晓自己喜提阎王这一职位,连日的昼夜奔波,又回忆起前尘往事,让他从骨子里有些累。深入骨髓的疲惫感让他一直睡到第二天黄昏,都有些不想醒过来。只不过到底是靠谱的大周玄部侍郎,又有骤然知晓贾珍的身世压在心头,贾赦潜意识里还是不想让自己放纵下去,睡个天昏地暗,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在贾赦缓缓坐起身来,两眼还透着些茫然之际,就听得耳畔传来一声极其亢奋的音调:“阎王叔,你醒啦。”   贾赦:“…………”   还没等贾赦回过神来,贾珍就已经手舞足蹈将城隍不敢当面直说,就连谭礼都有些拒绝的事情叽里咕噜,连笔带划都说了一遍,语调是满满的喜色:“到时候,叔,你帮忙走个后门啊,我要爹,娘,父皇,大哥,二哥,大姨妈……”   贾珍扳着手指头一个个数着,“我要那些宠我的爱我的,投胎转世了还在一起。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闻讯而来的谭礼崇拜的看了一眼贾珍那伟岸的背影。   安王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拒绝!”   贾赦愣愣的看着一蹦三尺高,浑身都写满抗拒的安王,揉揉脸,视线幽幽的看向谭礼,“是我没睡醒,还是珍儿糊涂了?”   谭礼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才从喉咙里憋出话来,“珍儿说得是真的,是后土娘娘圣令钦点。”   说完这话,谭礼眼疾手快捂了捂自己耳朵,果不其然就听得贾赦飚出了一声尖叫。   “啊!”   朝天大吼了一声,贾赦感觉不对,又对着地大叫了一声,“后土娘娘,您出来啊,显灵啊,不成的,我不要当阎王啊不要啊啊啊啊!”   “叔,当阎王可厉害了,据说就跟皇帝一样,掌握生死大权呢!”贾珍还想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呢,不由得宽慰道:“叔,您就当呗,每当我投胎转世的时候来看你,给你带阳间的特产。可你要是不当阎王,我们死后连相见的机会都没有拉。”   “可是看看你父皇,在看看你这系列的哥哥,老得多快啊!刚才你自己转述的时候忘记了?”贾赦气得都冒火星子了,“先前老子超度的万鬼,那些男男女女都还等着我给安排?怎么安排啊?!”   “你想想你叔啊,明明就是一安逸小爵爷的,混吃等吃拿俸禄。说起这俸禄就来气,我累死累活大半年照顾那玉米苗苗,结果谭老板每个月那俸禄才二两,喝个酒都喝不起!再看看这玄部,我玄部都得自己发展第二产业,要个个有特长要兼职,否则都住不起温泉山庄,更别说俸禄了,直接都还是德嘉帝掏私库的。那小气吧啦算了又算,才把温泉山庄连带地皮给我。”   “不当家你压根不知柴米油盐贵。这莫名其妙的给我个阎王,还能够自由任命官职之类的,完全就像是前任跑路了。”贾赦捏着嗓子,“知道这样子在你谭叔那里是什么样子啊?江南皮革厂倒闭啦,王八蛋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啦,通通二十块,二十块!”   “我要是接盘,那就是傻逼!”   贾珍被这一串连珠带炮的给吓楞了,连忙问鸿钧,“大……大叔,当阎王那么惨的啊?连钱都没得花啊?大叔,你当天道的时候,有钱花吗?我记得洪荒传奇故事里,有分宝崖,据说你把宝贝都给分啦?没一点私房钱啊?没听过有神仙向你献宝啊。”   鸿钧:“…………”   “看你这样子真没啊?啧啧,那你干啥呢?这天道当得连我父皇都不如,辞掉果真正确无比的。我都不知道到有专门拜天道的道观庙门,也没有个节日是庆祝你的,你看看你活得真惨,也只有觉得自己遭遇不公了,然后哭嚎天道不公,老天爷你睁眼看看啊。”贾珍看着鸿钧那冷冰冰的脸色,感觉自己是越说越替人委屈了,大手一挥,昂首看了眼白茫茫的一片,阔气得很,“大叔,我让工匠给你造一个府邸吧。你自己炼化一下,不要这样子白白的,不好看,要喜气点。”   “我有钱!”   鸿钧:“可不是你自己赚的。”   贾珍昂首挺胸:“我爵银就是靠投胎赚的啊,好啦不跟你聊了,我安慰我叔去了。”   鸿钧望着贾珍离开的背影,眸光一闪,他除了帝俊的礼物,有收过旁人的礼物吗?也许一开始有吧,但是随着他传道成圣后,都只有他给出的份了,化身天道后,更是无一人了。   鸿钧从袖子里掏出尾翎,抬手摸了摸。   所幸,回忆起来,还有一只鸟。   不算孤单。   在地府十九层地狱里,帝俊似若有察觉,视线幽幽往上看了一眼。只不过入目所见,只有浓稠的黒液。   “帝俊,你这小火苗不要在乱闪了,扑灭了老子都找不着牌。”   “帝江,你的王者之气呢?”   “太阳能不就这用途?”被唤做帝江,昔年的十二祖巫之首,笑眯眯的开口,同时毫不客气的抬手抽出一张牌,“炸!你再过来点,看不见。”   “帝俊道友,不要忧愁了。后土不正想办法帮你凝魂?现在你没事儿干,那就过来些拉,谁叫你千算万算,却不给十九层地狱拉个网线?我和帝江道友可不只剩下自愉自乐这条路?我们可不好闲着,一闲着就爱翻旧账,怎么翻都是新仇旧恨一堆,好几次魂魄都打散了,后土妹子那脸黑的。”   帝俊默默看了眼说话的元凤—天地间第一只凤凰,现如今魂魄抓着牌,动作娴熟,不由得深深叹口气,给两牌友当节能灯照明。   “帝俊,咱都闲着抠脚了,八卦一下呗,不说你,说你那宝贝弟弟。太一和通天这算分还是怎么的啊?”帝江忧愁着,“通天好几次来了,上一次差点就折腾到十九楼了。”   “我也不知道。”他自己情路都不顺,没法给太一指点。   帝俊撇撇嘴:“最好断掉了事,反正我也不太中意通天,可我又是好哥哥,不能去干涉太一的选择。再说他自己翅膀也硬了,否则太一按着我的设想该是转世轮回的,可他却是偷偷遗留着神识在东皇钟器灵上。现如今哪怕那贾赦得了器灵,但也没让东皇钟认主。恐怕器灵会带着贾赦去寻太一。可太一乐不乐意让他找到,就是未知了。”   “亲手捏的崽,还会不让找?”元凤不信,“再据说东皇钟的本体可是在通天手里呢。”   “元凤道友,你这八卦不晓得啊?”帝江切了一声,“那之所以叫东皇钟,是因为叫混沌钟的时候,是被人觊觎的懂不拉?”   作为曾经妖族的头号敌人,帝江说起三足金乌的八卦,兴奋的魂魄都大了一圈,“据说三清兄弟和鸟兄弟第一次见面是打起来,那三清是奔着杀鸟夺宝去的。毕竟,混沌钟,这种听起来就应该是所谓的盘古元神正统继承人的伴生法宝。”   “刺激哇!帝俊,是不是啊?”元凤正好奇呢,便听得外头脚步声急促,没一会儿一阵风似得刮进一个人影来。   后土入内,就见昔年三个大佬的魂魄乖乖的排排坐,一副老实鹌鹑的模样,不由得眉头挑了一眼,不过眼下她也没有闲工夫关心到底有没有吵嘴打架这件事,语调带着些肃穆,问道:“帝俊道友,你家崽子怎么那么没有追求?是不是修帝王道的鸟啊?让他在话本小世界兼任一下阎王,他还能哭天抢地闹死闹活的。”   三千话本界若是有地府的存在,自然也要地府出些鬼气维持。对于地府来说,也正好吸收一些有鬼才的鬼,比如《三侠五义》世界里,包青天就是很不错的未来鬼差干部人选了。可偏偏《红楼梦》这个大坑,也不知道圣人脑子进什么水,现在一下子万万鬼魂涌入小地府。   红楼界的小地府“吧唧”一下就炸裂了。   她现在那有空分出人手管小世界?   都忙着寻思如何捏魂魄,把四个大佬魂魄补全。   她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想让贾赦兼任一下,岂料贾赦给她尥蹶子。   帝俊一想也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了,不由得火焰都燃烧得旺了一分,手把手教后土怎么坑贾赦,“你准他自制,算特区……”   “哇,连亲侄子都这么坑。”元凤推推帝江,“你靠什么跟这心机鸟打啊?”   “靠兄弟多,只可惜,”帝江有些黯然,“到最后就妹子最贴心。”   三清就三个,都能闹出事情来,更别提他们十二个祖巫了。   凑一起,现代大圆桌都坐不下。   人多一件事就能搞复杂起来,更别提还有虎视眈眈的第三方敌人,一下子就入了圈套。   往事不堪回首,现如今总算知晓一只小金乌过得还行,也算结一个心结。   后土看了眼似乎带着身形似乎膨胀了些的哥哥,嘴角也跟着挂着一抹的笑容,施施然显灵去。   她后土又不是圣人,想哪个话本世界就去哪个。   九天之上的圣人们:“…………”   祖龙摊手:“这是合理利用规矩,我们可没法阻拦。”   陆压跟着啾啾两声,跟祖龙一唱一和的。   红楼内,贾赦看着显灵的后土娘娘,有一道温柔的光照萦绕在其身旁,让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看不太清长相,可光凭那温柔的腔调就让他喜欢。   听完人的自我介绍以及诉说后,贾赦想也没想点点头,“好。后土娘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构建一个和谐的阴阳间运转模式。”   瞧着贾赦拍胸膛保证的模样,后土笑笑,“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目送着人离开的背影,贾赦深深叹口气,抬手揉揉左手掌心。他大伯心上人到底是哪位啊?   放着这么好的联姻对象不要?   要是联姻了,生一个像他这么可爱的小鸡仔…… 第198章 阎王算盘   不过虽然拥有八卦之心,贾赦还是没胆去细想这些事情,眼下他可忙了,首先升官了意味担子也就重了,要妥善安排好那差不多百万的鬼魂。其次,警幻的案件要彻底结束,他和谭礼还得跑一趟海疆边关。   警幻这娘们是个狠人,非但把月老那红绳来源—绛珠仙草榨汁了,再让所谓的伺瑛神者灌溉,来一段换泪的奇缘,便是罂、粟花,居然也被她提炼出了毒、素来。   除此之外,还要走访各大有闺女,还是真正疼闺女的官宦世家,联动他们一起发展《婚姻法》,先将某些框架定下来。用此法来镇压秦可卿和警幻。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南下的途中他要想个比较婉转的办法,跟他敬哥说一下珍儿的身世。虽然他可以瞒一辈子,毕竟贾珍就是奔着开开心心过一辈子来的,但偏偏出了他贾赦这个意外,恐怕日后有些变故,他还是要提前跟人家长打个招呼。   把事情的先后顺序捋了又捋,贾赦看着自己记满的一张纸,只感觉脑仁疼得厉害。把玉皇阁等后续事情交给安王处理,自己带着谭礼率先回了京城。至于京城内,德嘉帝早已回去坐镇,引导舆论。   默默安抚自己人多力量大,贾赦思前想后还是率先回了温泉山庄,督促抓到的三个活口,以及安排人去解决十二金钗之家的阵法,以及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在恍若团团转的小陀螺情况下,贾赦接到阵法破,贾史氏昏迷,贾政入府的消息,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贾政要接贾史氏过府赡养?”看着纸条上的消息,贾赦惊讶不已,“为什么?老二彻底改性了?”   对于贾史氏,他早已斩断了母爱,若是她和贾政能够母子相亲相爱,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们凑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这母子俩不能损了贾家的利益,违反律法。而且不是他损贾政,贾政家里还有另外一只胭脂虎呢,贾王氏容得了有个婆婆压上头?   “听风的调查是说,贾史氏在消除了警幻设下的欲念后,还是有些精明的,知晓与你的关系回不到从前,在贾政递过橄榄枝的时候还是接受了。至于贾政为何会如此,”谭礼话语顿了顿,看了一眼神色平平静静的贾赦,开口道:“贾政自己说的,一来贾史氏的私产是他的。”   “这当然,我又不缺这点钱。不过贾政就为贾史氏的私产,不太可能吧?”贾赦不信,“虽然我捐了不少家产,但给他的两成也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况且敬哥折腾公厕产业,也捎带他一份。这一笔钱看起来少,但积少成多,一个月小一万了。”   “贾政的原话。”谭礼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德嘉帝让珍儿给你。”贾珍又寻到了他的头上。   接过纸张,贾赦一目十行扫过,看着看着噗嗤笑了一声。   上面的字体虽然是规规矩矩的楷体,但是一句句看过去,他脑海就能模拟出贾政说这话的口吻腔调:“太太,虽然我胆小但是我其实一切都知道,我乐意被您控制当您的乖儿子,因为我知晓自己的斤两。一开始,其实我还从来没有把爵位放在眼里,因为我打小就听得周边人的恭维,觉得我自己是个读书人,我会科举出仕。但是当我走出荣国府这扇大门,走出东城,走出京城,南下赴金陵参考。从那一场府试开始,我其实就知晓了自己的几斤几两,但是我不信,我不相信自己会如此资质平庸,恰好那时候你开始天天念叨,所以我开始愈发会读书了,我开始嫉恨贾赦了。明明都是你们的孩子,凭什么他就是嫡长子,就能够理所当然的继承一切。”   “我现在依旧知晓自己想要什么,在已经得罪贾赦的情况下,我就只能够靠着血缘维持住贾敬那点同宗的情谊。当然从前我还考虑过贾敬万一失势怎么办?但是眼下肉眼可见的,这个假设不会成立。太太,与其留着碍着眼,您借此机会随我走吧。荣府虽然大,却是没有多少人气,他们都在外头忙碌。与其困守着,孤孤零零,把自己逼疯了,我那边到底还有些人在。珠儿元春都是极好的,王氏不说真心孝顺您,却也不敢给您添堵。”   “我们母子俩在一起,没准还有人借此旁敲侧击,到时候我们钓个鱼,让贾敬有个底,我们得的利益也就更多。您要的也只是国公夫人的尊荣,这个利益,这个颜面,不管什么方法,我总归也会赚到的。”   将纸张直接手心里燃烧出一把火烧个彻彻底底,贾赦幽幽看了眼谭礼,叹道:“上辈子,我也没有走出荣国公府,一辈子的眼界就盯在了那一亩三分地。”   他倒不是被吹捧起来,反而是打小就知晓自己平庸,不光他自己想着,便是他爹也是如此安排安安稳稳继承爵位,恩侯的表字便是如此来的,然后发挥一下自己稍微的那么点特长—好金石古玩,也算有些与风雅牵边了,到时候能够为贾家第四代铺路。   甚至,他爹是直接跳过他,想要培养瑚儿的。   他自己也不生气,反而还美滋滋年少靠老子,年老靠儿子。   岂料老子儿子一夕之间都离他而去。   “贾政这辈子要是能够真真切切的这么真小人模样,倒也是挺可爱的。到时候把公共卫生这一块让他发展起来,也算双赢的事情。”   看着贾赦带着释然说完这话,谭礼抬手揉揉贾赦脑袋,笑了笑,“我要回义安县处理公务,到时候我们把手头上的公务交接好,就南下。”   秦可卿交代的提炼毒、素,还有他们自己知晓的鸦、片,都让他们不得不亲自动身南下一趟。   “帮我照看一下玉米苗苗,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要呆京城,找老头老太太们聊一聊婚姻法了,还要找皇上哭穷,谭老板,你说让皇上推行英雄爸妈,就跟那什么一样,可行吗?反正现在都流行多子多福的。”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五十年内分批投胎就好了,一下子人口暴增,光粮食就跟不上。过几年再慢慢跟皇上提及,得把玉米推广落实下去。”   “红薯怎么还没找到,土豆也是!你说给我一个袁爷爷也好啊!全都一帮只会打仗的男鬼女鬼。”贾赦一想起冥府那鬼口,就感觉自己脑袋青筋都被气出来了。   “好了,不气,慢慢来,咱基础要稳打稳扎。”谭礼拉着贾赦的手慢悠悠的开口。许是贾赦穿越强国文小说看多了,弄个规划都是十年二十年就展望现代化了。   可现实呢,光是玉米,还是趁着他是草木系的条件下,在借着高中的地理知识,率先种植了一批,可这样也有枯萎得呢。接下来一年,他们还是只能小范围的研究。等第三年,才有可能作为试点,神州大地上每一片适合的土壤上种植研究。等第四年,才能全民推广起来。否则光是玉米种子,都不够分。   《婚姻法》也是,贾赦这强行开金手指的,要先在官僚勋贵间先推行起来,防着未来的女婿党凤凰男。要知道现如今,连《刑法》这样的部门法都还没有,是诸法合体。   所性,贾赦越展望,德嘉帝他们一行反而越冷静,不敢有太膨胀的野心。否则来一个像王莽这样的,直接能超前改革把国家改跨了。   不过,贾赦也能够听得进去劝说。   “我……我觉得当学渣也挺好的,有梦想就能够创造奇迹拉,就像那原子、弹,咱那样的艰苦条件下,所有人都不相信,可偏偏我们就造出来了。”贾赦说完自己的佐证后,又眯着眼看了看谭礼,“不过我们这样互补挺好的。”   “不管如何,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了,我们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谭礼拍拍贾赦的肩膀,郑重无比道。   贾赦点头若小鸡捣蒜,“我从来不给自己压力儿,我打算跟皇上说,他要是不帮我,等他驾崩后,当然提前也可以,我就把阎王的位置给他,写个退位诏书纷纷钟的事儿。后土娘娘说了,这个是试运行的小地府,一切都由我处理。”   “我觉得这样的安排,肯定非常合皇上心意的。到时候让他一家老小都带上,整整齐齐的。”   谭礼:“…………”   在宫里批阅奏折的德嘉帝喷嚏连天,吓得戴权直哆嗦着请御医。这一定是前晚夜上山顶伤风了呀!   “肯定是贾赦那兔崽子在背后嘀咕!”德嘉帝拿着帕子擦拭了一下,拍案,“让老大看看满朝文武那个心野了,宰了,先给贾阎王送过去。”   戴权闻言,眼睛都瞪圆了一分,“皇……”   “百万的鬼魂,贾赦肯定不会自己管理的,大大小小的城隍爷觉醒了,也只会只能管理本朝百姓的生死运作。这一批在警幻手里滞留数百年的百万人马,什么朝代都有,连最基本的官话都不一致,贾赦那水平压根听不懂。”德嘉帝瞧着陪伴多年的心腹都吓楞了的模样,和善的给人解释了一句,“所以,他等会肯定来要人,还是大理寺的。就他这种奇葩,除了叛国罪的,其他肯定都要。连对付刺头,让刺头这种基本御人之术都不讲的。”   说着,德嘉帝感觉自己眼皮左右跳了起来,“朕……快去请御医,给朕看看,从今后朕要养生!” 第199章 皇帝课堂   贾赦倒是真如德嘉帝所想,挥着小手跟谭礼依依惜别后,率先就进了大理寺的大门,冲着大理寺寺卿严大人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该习惯成自然了,你看,一来大理寺精锐都是知晓玄部存在的;二来,都有警察司的先例在了;三来,有话本基础,包青天那可是日审阳夜断阴的,前人如此,后人怎么就不能学习了呢?多一份兼职多一份收入不是,大理寺精锐又不是谁都像蒋子宁一样,家里有爵位等继承的,多的是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三岁孩子嗷嗷待哺呢!   严大人只感觉浑身发寒,鸡皮疙瘩的都要起来了。   “严大人,我们深入合作一下好不好?”贾赦情真意切道:“我发现您老培养人才有一手,警察司那些小伙子,城隍每次跟我提起来都是竖起大拇指称赞的。”   “贾玄部侍郎,那些人在吏部还是归属我大理石的,只是暂时借调,借调而已!”严大人一想起被撬掉的一帮好手,就心疼得的要死,哪怕有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规矩,哪怕贾赦非但是个官是个爵爷还传说是个鸟。   “再敢撬本官墙角,除非从本官身体上踏过去,除非我死了。”   贾赦看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严大人,拍了拍自己脑门,“对了,忘记要紧事了,本官前来最主要的一件事,是想跟严大人分享一个好消息的。你看看专业的三司,我也就与你最熟了,你也知晓玄部,我可不得找你嘛。”   “不能怪我就逮你,大理寺撸羊毛,怪只怪大理寺办事效率好,受皇上信任。”贾赦拍拍严大人起起伏伏的胸膛,“等我分享完好消息嘛,老严,哎哟,你这姓还真合我新得到的岗位。”   贾赦放缓了说话的速度,一字一顿,“阎罗王,你看,咱多巧合啊,四舍五入,合该一起办公。”   “谁跟你四舍五入,阎罗王和我……”严大人话语一僵,幽幽的看了眼贾赦,音调不受控制的飚高了一分,“阎罗王?”   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破事?   传说中的妖怎么会摇身一变阎罗王?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带领大理寺学包青天白天打工晚上打工,要么跟我进宫,我们一起找皇上聊一聊。”贾赦说着嘿嘿笑了笑,“老严,你懂的,皇上定然会选择第一个的。”   “你要干什么?”   “我听说你宝贝女儿还没出嫁,我有一个《婚姻法》点子,还望你出面引导引导。这事嘛,安王那边我提及过了,他说律法这种事,得有专业的人来提及。”   “律法?”   贾赦郑重点头,将合议过的婚姻法大纲眉飞色舞说了一遍,然后双眸带着炽热看向严大人。   严大人迎着那灼热的目光,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人生第一次有昏过去的冲动。   “你敢昏,信不信马上去冥府报道?”   半个时辰后,严大人面色刷白的递奏折进宫。   “爱卿,辛苦你了。”德嘉帝亲自下了龙椅,把人搀扶起来,“朕刚让御医给开个养生药方,你药方……算了,每月朕派人给你也诊个平安脉,也跟着补一补啊。”   瞧这小可怜模样,不用说,肯定被他家老大甩锅了。   “皇上,微臣……微臣……”严大人不肯起来,还有些语无伦次,“那贾……贾赦说他阎……”   “阎罗王。”德嘉帝见搀扶不起自家爱卿,索性也就撒手,改拍人肩膀,“放心,这事朕知晓比贾赦还早。贾赦补眠的时候,朕就知道了。”   他听到贾珍板着手指算疼他宠他的人要团团圆圆,约定三生三世在一起大家族的时候,脸就绿了。他娘的想太美了,擦一辈子屁股已算捏着鼻子了没办法了。毕竟,他是个皇帝,要对得起司徒江山,对得起黎民百姓,还三生三世,咋不上天呢?   呸……遇到那奇葩叔侄两,上天入地都变可能了。   简直想死死不了,想活都得有时时刻刻被刺激心脏的勇气。   虽然在那被蹂、躏的半个时辰内,他隐约有些接受了贾阎罗王之事,但听到自家君主如此轻飘飘的确定,还是感觉自己内心无法承受。严大人匍匐跪地,“皇上,微臣……微臣想祈骸骨。”   这个朝廷太刺激了。   “老严,朕能让你全家整整齐齐死。这还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另外一个开始。接下来等待你的不是喝孟婆汤就能够投胎,反而呢,冥府现状其实我也不知晓。最可怕的就是不知晓,如此才恐惧,不是吗?”   故意拉长了音调,留给人思考的时间,德嘉帝翻看了一下严大人的奏折,一目扫过,再看看等待时间差不多了,严大人面色都愈发青白了起来,缓缓开口,语调还带着些漫不经心的不屑,“跟未知的恐惧比起来,不过是诸法合体的法律体系改变,推行刑法民法等,不过是婚姻法罢了。这种事情,完全容易多了。你不成,还有儿子,还有孙子,一代传一代,总有一日能够实现,不是吗?”   德嘉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有些呆滞的严大人,沉声道:“能够青史留名,那就去搏一搏吧。”   严大人看着望过来的眼神,恍若鹰隼,带着锐利,像是能够一下子直刺人心,这一瞬间,他心跳如雷,热血澎湃,但很快便又冷静下来。   因为皇帝说的是搏一搏。   “爱卿,严家是世家,百年,据说传承了两百年了,相比什么张家,楚家啊,那些耀眼的世家大族来说,你们走得很稳,可这样的稳妥将不会适合未来。你我君臣一场,看在你这么些年兢兢业业,也算忠心耿耿的份上,朕明白跟你说,老大他有野心,朕如今能够做的事情,只有尽量的打稳根基,让天下人吃得饱了,才有闲情跟着他去创业。”   他要活得着健健康康,目的也就只有这一个,起码要在过十年,所有人吃得饱了。   严大人人生头一次大胆,愣怔的抬眸看了一眼德嘉帝,看着德嘉帝一脸稳操胜券,气定神闲的模样,心头一颤,匍匐跪地行了大礼,“多谢皇上指点。”   “退下吧。”德嘉帝挥挥手,看着人远去的背影,翻看眼奏折,揉揉头,让戴权去把贾赦唤进宫。   他敢保证,再不把贾赦唤进宫,没准接下来他女儿们就得进宫了。   贾赦一跨入大殿,看着坐着御座上批阅奏折的德嘉帝也没啥身份爆增的优越感,磕头请安,声音还透着一股希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代就这请安规矩,跟现代握手敬酒礼节差不多一个意思。天地君亲师,教得人是有敬畏之心。他贾赦觉得这个排序也没啥毛病,古代有昏君,基本上意味着也有明君去推翻他。那么君王作为大家的代表,排序在小家—亲之前也正常。   国家本来就是一个个小家庭组成的。   “朕听见你喊万岁就觉得背后发寒。”德嘉帝瞧着人这模样,非但没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气场,反而还愈发透着一股蠢蠢欲动气息,便觉得自己牙疼脑疼浑身上下都疼。   比寻常还随意了一分,挥挥手,“起来起来。”   当然,他能够如此接受之快,还与贾珍问他的一个问题有关—有祭祀过天道吗?   他一开始还敲着龙脑袋,让人好好学习,连最基本的天地君亲师都不知晓,他们怎么会不祭拜天—以玉皇大帝为代表的神灵,怎么会不拜地,以后土娘娘为地母一行?可等贾珍拿来《封神榜》,指着鸿钧问的时候,他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说神话传奇,还是从古至今的祭祀神佛里,压根没有这一号人?   等听完人叽里咕噜抱不平—只送礼物,不收礼物,忽然间就有些顿悟了。像他们帝王,但凡不想遗臭万年,搞垮祖宗打下来的江山社稷,那么对待臣子,基本上还是处于有来有往的状态。   臣子需要揣摩帝王心意,皇帝也会揣摩臣子,而且相比臣子而言,皇帝更辛苦些。文武百官,数量之巨,让他光顾着能踏入乾清宫这些人的喜好,脑袋都要记炸裂了。   等愈发理清楚着“双方互相往来关系”—有来有往,你敬我,我敬你的逻辑关系后,再看贾赦,哪怕东皇后裔,哪怕阎罗王又如何呢?也是另外一种的“君臣”,或者说“君君”关系,把人看做邻国之君便可。   而且还是个厚脸皮,想撬他墙角,挖他人才的邻国。   见一次想打一次。   听着与过往没啥区别的语调,贾赦微不着痕迹的松口气,其实想想他最大的金手指,莫过于他爹了。他爹的发小德嘉帝一定是在他爹影响下,才如此开明,还一如既往的支持他鼓励他。   “皇上,微臣给你点火,我刚学会的技能,专属你的小太阳要不要?”贾赦谄媚着开口,“您和我爹是好朋友,抛却其他利益纠葛啊,您就是我长辈,我可把您当干爹……”   “停!朕这辈子什么都缺,就不缺儿子。”德嘉帝挥手打断贾赦的话语,“一听你提及老贾,说吧,你要干什么?还有什么事情比婚姻法更超前的?”   贾赦笑着将兼职的事情说了说。   “包青天夜神阴,”德嘉帝狠狠抽口气,“下面的你不要说了。”   “皇上,我是真心诚意那么想的,珍儿也想呢,您在冥府呆个百年十年的,不好?你要三宫六院,我也给你造一个。”   “朕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贾代善死在朕眼前。”德嘉帝拿奏折砸贾赦,“你还有脸说?朕忙了一辈子,还要服务个百八十年?!上辈子我……我是不是大人物来着?在洪荒的时候,坑了你们一家子了?”   贾赦把接到的奏折默默放回御案,瞧了眼似乎开始沉思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大来历的德嘉帝,非常亢奋的给人提供选择:“坑我一家子的,第一个天道……”   “肯定不是,要是天道,朕哪能幼年继位,睡都睡不踏实,每天做梦都是造反造反。换一个。”   “后羿?”   “不可能,就他那追媳妇的水平,朕起码媳妇小妾左拥右抱。”   “接引准提。”   “看看朕头发,换一个,朕相比较之下还是喜欢道士的,起码你哥他们穿的时候就好看。”   “三清?”   “三清?”德嘉帝托腮沉思了一下,“还是不可能,朕没啥长生不老的爱好。我看你哥没准是,都想出家当道士了。”   “我敬哥啊?”贾赦闻言也跟着托腮,“这么说好像还真有点那么意思在,又聪明又能干还爱炼丹。”   德嘉帝跟着点点头,看了眼贾赦,眉头一挑,“根据那什么洪荒传奇,你三足金乌最大的敌人不是十二祖巫?怎么排序不是第一个?”   “哦,我的传承告诉我,帝江跟我大伯爹是拜把子的兄弟,其实皇上,一个国家还是要有一个至高权威在的,看看十二祖巫,搞什么城邦民主制,然后就一盘散沙……”贾赦说话间,顺带给德嘉帝科普了一下城邦制度,“在我们旁边旁边旁边的某块大陆,叫做希腊……”   “人家小国寡民在当时的环境的确促进经济文化发展。”贾赦缓缓总结,“可是呢,巫族那个城邦民主制就不适合后期的巫族发展了。十二个兄弟投票决定巫族大事,你说说我和贾政,就两兄弟都能闹,这十二个闹起来,可不就是用脚投票了,到最后大战的时候,十二巫祖的大阵威力都比不过我太一爹和我大伯爹的周天星斗大阵。”   德嘉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喝杯茶,继续催着贾赦八卦,“我们都想得到联姻,你们那时候没有?”   “没有啊。”贾赦摇摇头,“我大伯爹和羲和娘是第一对成亲的,号天婚,制定了各种成亲的规矩。”   “所以你现在对婚姻法有执念,貌似也说得过去。”德嘉帝理解的点点头。他对于贾赦想要打破男尊女卑的心思,不反对也不会太支持。对于统治者来说,只要稳定就好了。下层百姓,你在没有粮食饱腹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儿是改变不了的,至于上层勋贵,管你男的女的,更多的是看利益。   有了足够的利益,就会有垂帘听政,就会有武则天称帝。   至于后代,正如他跟老严说的,有儿子有孙子有曾孙,一代传一代。做人最激进,更怕守旧。   也许某个时代,真会男女平等。   但愿那时候,还是他司徒家的天下。   “皇上,那可以吗?”贾赦将警幻和秦可秦打不死的本源诉说了一遍,“她现在还有月老的红绳本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强,只有用婚姻阵法去镇压她。”   “这事你让老大去办吧,反正他闺女可等不了,年纪比珍儿还大呢,到现在还没个人家。”   贾赦闻言头皮一麻,他还没忘记大皇子的嫡长女昭华郡主,是个男的。   男的。   飚出了最佳的演技,贾赦一脸“解脱了”的表情,“谢谢皇上,那我就等会不去找老穆了,本来还想着让嫂子给我举办个公主宴会呢,您膝下……”   贾赦嘿嘿笑了笑。   一眨眼都一年多了,德嘉帝也没嫁个女儿,适婚待嫁的皇家女越多,婚姻法推行起来就越发顺畅些。毕竟现如今,是皇帝即法的封建时代。   德嘉帝闻言,忍不住揉揉额头,“嫁闺女单从财务来说,朕最赔本了。”   朝中重臣,富贵勋贵,基本上都轮过一圈了,接下来那些刚起家没几年的,他也舍不得把自家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闺女嫁过去受穷。   想着想着,德嘉帝怒拍案,“朕给钱给爵位给公主府,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包圆了,为什么到头来生的孩子要随夫家?你说像龄芳他们也罢了,毕竟穆莳还是异姓王,有联姻稳定的作用,可那帮小的呢?基本就挑个好看温顺的……怎么形容来的?”   “小狼狗。”   “对,小狼狗就该乖乖听话就成,竟然还暗戳戳说我皇家女娇蛮,不能纳妾。驸马纳妾?你说是不是笑话?朕都没向前朝那样,杜绝驸马爷出仕,有能耐自己考官,没能耐也有爵位在。可偏偏还不满足。”   贾赦非但点头若捣蒜,还煽风点火,“皇上,其实吧,说句您不开心的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微臣先前混的时候吧,最刺激的一次就是去青楼撞见我岳父了,然后逃到对面的小倌里,就见到某些人。”   “虽然都是男人,有些事情很正常,但是既然他做了选择,就要对得起自己的选择。”贾赦说这话的时候,抬手摸了摸左手的掌纹。   德嘉帝本来还挺生气的,但是眼角余光看见贾赦这落寞的模样,颇有些不适应,“你不是要上眼药,要蠢蠢欲动推动婚姻法?你莫名其妙又在想什么?”   “皇上,我能问您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吗?”贾赦豁出去,不等德嘉帝开口,脱口而出:“您后悔废太子吗?”   听到这话,德嘉帝面色变了变,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贾赦,斩钉截铁回道:“不后悔,朕为什么会后悔?他有夺位的野心,那就是站在朕的对立面,朕不趁着还有权势的时候废他,难道等着自己当李渊?被迫禅让?”   “除非朕驾崩,否则朕为什么要让出帝位?当然,经历某些事情后,人的心思也会变的,不过贾赦你要记住一点,本性不会变的。朕自打六岁继位,为了这皇位,为了司徒江山,为了天下百姓,这盛世来临付出了多少血汗,不为人知的辛酸,哪怕有你有贾珍,那般神奇存在,朕也不会提前禅位,当然手中某些事情倒是会教给老大先行历练。”   贾赦幽幽的看了一眼德嘉帝,佩服人一本正经的能力。最后那一词历练,确切说是甩锅吧?   德嘉帝面不改色,振振有词,语重心长道:“就像老大,襁褓太子,他受的教育,就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人觊觎他太子之位,哪怕被废了,他也想着逆风翻盘。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既然选择,有舍有得,就不会有后悔的那一日。”   贾赦咬了咬唇畔,鼻子一酸,感觉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的大石终于搬开了,小声开口,“其实我本来想对他想对天咆哮一句问问通天后悔没,然后啪啪啪打脸,打他们所有圣人的脸。我又不知晓该跟谁说,谭老板没历经过这种选择,我敬哥鞭长莫及的,老穆就更是不懂了这种愁了,问安王又不是能说心里话的那种熟,想来想起也就只有您了。”   先诉说了一下自己没个长辈寻意见的小可怜模式后,贾赦捏了捏拳头,迎着德嘉帝的目光,面色郑重了起来,“我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想有个人推我那么一把,有舍有得这个道理我从小就知晓,我爹经常说的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要尊重选择。我爹选择抛却国公子弟的富贵去从军,我爹选择了毫不犹豫的救你,我爹选择了陆压,选择了妖族,他选择了他的兄弟他的圣人,那么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贾史氏选择了老二,走了;   传说中给了精血的通天,也是陌生圣人。   此话一出,贾赦感觉耳畔传来“咚咚”的声音,就像在赞许他的话语,就像在鼓励他,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他爹带他学马之时,他怕疼怕摔不乐意精进,觉得能够翻身上下马,骑着风度翩翩好看就够了,那时候他爹的表情何其严肃,连问了三遍—决定了吗?   骑着马,逆光而立,他昂着头也看不清容貌,但是每一次问话,那语调那透出的威严,依旧让他历历在目,牢记在心。   第一遍,他爹还是有些愤怒的,毕竟他自己是武将,是实力派,是爱马人士。   第二遍,他爹有些疾言厉色,却隐忍怒火,将所有的利弊都分析了一遍给他听。   第三遍,他爹就有语调就有些平静了,带着尊重的口吻开口,让他记得住选择,自己去承担未来因此造成的苦果。   他爹一心觉得男人,帅气的男人就要骑最烈的马,喝最烈的酒。当然,他也知晓他爹对于他不能子承父业,对于老二也不好武还是遗憾的,以致于等到贾珍,那混小子拄着拐杖都要骑马,他都乐开了花,但却也怕人两天晒网三天打鱼,没有定性。憋着劲磨着人性子,又拿着“胡萝卜”勾着,可谓是煞费苦心,也就是珍儿年纪小,没看出来。   贾赦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压下了那些过往,打算跟德嘉帝汇报一下正经事,岂料一抬头,就见德嘉帝正定定的看着他,眼神带着些从未见过的审视,看着他毛骨悚然。   “皇……皇上,微臣身上有不妥?”   “没,”德嘉帝转了转视线,透着御书房内的窗户,看着那蓝天,深深叹口气。贾赦既然自己勘破了,他也不会在多嘴说些什么,直接转了话题,一副深沉的模样开口:“朕就是想起先前那八卦,你说朕会不会是你大伯爹?妖皇帝俊?要不然朕怎么就舍不得宰贾代善呢?明明都达到了功高震主的水平了。朕也愣是咬定了动他就是自毁城墙。”   “不可能,您后宫那么多。”贾赦毫不犹豫打破德嘉帝的创想,“我的传承告诉我,三足金乌可是一生一世一双鸟的。”   “就是说通天负了太一?”   “也不能那么说吧,”贾赦挠挠头,还是客观的道了一句:“爱情不是第一位而已吧。”   “你什么立场?”德嘉帝生气,“朕都舍不得宰贾代善。哎,又是同病相怜,想到他,朕就想起来,后宫那些妃嫔素日说得好,爱朕啊,到头来为了孩子为了所谓的太后宝座能够给朕捅刀子。”   “情啊爱的,还是兄弟最可靠了,尤其是同生共死过的。朕容忍你,容忍贾家,一开始就是因为贾代善一命换一命,到后来你们存在能给朕带来的利益更多。可若没了那个前提,你们早就是亡魂了。”   氛围莫名的就沉重了起来。   贾赦发自肺腑的感谢,“谢谢皇上,我也知晓我爹能够舍身去救的皇上一定是好皇上。”   “这么想朕还挺值的。”德嘉帝抿口茶,“趁着人历劫,捞一个东皇太一的兄弟当当,也不错。”   美了一会儿,德嘉帝说起了正经事,“那什么鸦片,你和谭礼确定此物甚毒?”   “对啊,秦可卿都能够作证了,这个罂粟,警幻提纯了一下,本来嗑个一百斤才能够见毒、性的,现在据说一斤就有效了。”说到这事,贾赦都有些焦虑起来了,“子宁那样子,据说就一簪子的事,强行灌药都有了。”   “那你和谭礼先去办这事,把周边那些地区也转一圈,不少部落都是当贡品献上的。所以你们行事要低调,不许让其他人察觉。既然办了,那就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德嘉帝眼里带着凌厉的杀气。   “不……不留点做药用?”贾赦愣怔了一下。   “药用?”德嘉帝轻笑了一声:“麻醉之类就没有其他代替品不成?当然,也许日后会有代替罂粟、花的毒花存在,但是此刻既然你言之凿凿,既然朕也信了,留下弊大于利,哪怕只有一颗种子,朕也不会去赌人心之恶,就像叛国罪诛杀九族一样,没有无辜不无辜的说法。”   贾赦闻言,恍然大悟点点头,“多谢皇上,微臣懂了。”   “去之前跟老大他们在商议,最好南边开商埠。也别毁了其他部落民生,朕不想开疆拓土,还收一些难以管教的山民少民。”   有贾家这群刺头就够头疼了。   上……往前数万辈子,洪荒的年代,他到底是谁,干什么什么伤天害理的,这辈子劲给贾赦擦屁股。   九天之上,祖龙瞥眼脸都绿了的通天,默默call后土。他也好奇啊,这德嘉帝什么来历?   直接坑圣人,直刺心肝脾肺肾。   除了贾赦,贾珍也跟他咨询过送礼收礼的事情。   然后德嘉帝就说了,“崽啊,升米恩斗米仇,想想你叔家先前那个沈燊。从一个帝王角度来说,你故事里的天道,那就是个傻,光送礼不收礼,单方面的关系从来不可靠。当然那个时候社会背景不一样,以武力……不对啊,既然是武力,那不是受庇佑的更要献礼物给山大王吗?你看着问题就出来了,一方觉得圣人高不可攀,跪地顶礼膜拜的心态,小心翼翼的,怕磕着碰着摔了,天道呢干脆闭门不见,但是天道想想还是有点大方的。你看,所有人都可以对天喊一嗓子“天道不公”,没任何天打雷劈惩罚。可是朕呢?要是有人在宫门口骂朕一句,斩立决!搁你自己身上想想,平白无故被人骂,你会不会直接反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   “他们这样子双方关系都有隔阂,怎么能够发展良好的人际关系呢?人情往来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你现在不也是开始学着逢年过节安排贾家送礼的事情,那就好好多学学。人之所以能够蔓延至今,所谓的情理关系还是捋得很清楚的。”   “这种事情,你脑子里的传承大叔教不了你,只有你自己用钱用心去经营出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不可能是独来独往的,你就要学与形形色色的人相处。”   他家龙崽子口中那个大叔是谁,完全就是明摆的秘密。   so,徒弟们脸都灰白透了,看着还有些可怜。   因为,他也没想过给天道送礼物。   鸿钧道祖收到礼物会开心,这种事情想想就有些不可思议,也就只有他家缺根筋的龙崽子想得到。   毕竟,天道要什么有什么,需要人送?   而且比如他吧,他的宝库,除却他抢来的,剩下大半就是海族送的孝敬。那是意味着他要给海族提供相应的庇佑的。鸿钧那是天道,他收谁的孝敬都不合适吧?   所以这事德嘉帝不懂,可不就显得坑了?   祖龙默默添了一句消息,他可怕德嘉帝死后,这魂魄被穿小鞋了。这因果关系万一算在他家龙崽子身上怎么办?   收到消息的一群魂们   后土:你家龙崽子真行,给道祖送礼物?   吓得都不敢披马甲的伏羲:后土妹子,我怎么觉得这的确是个很值得深思的话题啊?   神农:附议   轩辕:附议   伏羲:附议   祖龙:你们三皇靠人成圣,没资格讨论,什么神都祭拜,典型有奶便是娘   伏羲:祖龙道友,你深深让我认识到人类是万物之灵这话没错   神农:因为我们起于微末,夹缝求存,才会有危机意识,哪怕现如今你们说这人类心态膨胀了,可也依旧有先驱高呼这保护地球保护环境,要敬畏自然   轩辕:哎……话都让两位前辈说了,我现在就琢磨一件事,帝俊道友,你是不是第一个给道祖送礼才那什么的啊?   那是不是说我龙族智慧有望啊啊哈哈哈哈哈:这不废话?据说情书当奏折那样批的   【朕实在不知怎么疼你·jpg】   后土已退出群聊   伏羲已退出群聊   神农已退出群聊   轩辕已退出群聊   看着界面上那瞬间冒出四行灰白的小字,祖龙气愤不已,他怎么了?!全都嫉妒他有个好崽子不成? 第200章 基建狂魔   祖龙昂首挺胸,把目光投向了全族的希望—贾珍。   贾珍正负着手溜达在样式房挑房子。他既然要送,就要送最好的房子,最好的房子最好的工匠当然是皇家工匠了。皇家工匠中又数样式房里的最厉害。   苏统领抬手护着贾珍脑袋,唯恐人把头探进烫样—皇家工匠在实地动工建造前,会先设图,设图完成审阅之后,就会制作相对应的比例模型,呈送帝王审定。模型所用的基本是草纸版热压制作,故名烫样。一个烫样就似一房,台基、瓦顶、柱枋、门窗以及床榻桌椅、屏风纱橱等等均有。   虽然他不是工匠,但是作为帝王倚重的密探之首,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懂的,慢慢说给贾珍听。   瞧着贾珍随着他的介绍,眼眸亮晶晶的,整个脑袋都往烫样里钻了,莫名的心跳就加快了些,“侯爷,您小心,不好钻,更……”   苏统领话还没说完,看着吧唧一下就变成小龙崽,还是拇指大小的模样,当即神色带着肃杀,横扫了一圈屋内,只见空空荡荡,静静悄悄,唯有他们几人,不由得狠狠松口气。很好,很好,他们还是有一定应急准备在的,不对,是皇上真是料事如神,直接让他们清场。   “苏统领,里面好神奇呀,真跟小屋子一样,什么都有,连摇椅都有。”贾珍哇哇叫个不停,他是真不知道房子原来是这样子造起来的,可开眼了。   “侯爷,您小心点,慢点走,还有控制些力道,这些都是纸张烫出来的,不牢固。”   虽然贾珍身上自带一层龙的金芒能够让他们看得到,可到底不再视线内……他们这些人可是从贾珍变龙那一日就在的,导致他们都提前享受养孩子的乐趣。   现如今一撒手没,他们还被这么些破纸板隔着视线,心理就慌。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得开门声,苏统领扫了眼在门口把手的两属下,看着人的口型,眉头露出些了然来,唤道:“侯爷,皇上和忠逸侯来了。”   说话间,德嘉帝与贾赦已入内。   德嘉帝当下就瞅见那一缕小金芒正努力扒拉着围栏要出来,当即挥挥手,“听到了,乖,就里面呆着玩吧。朕跟你叔有其他事。”   又抬抬手,免了侍卫一行的礼,德嘉帝面无表情的带着贾赦往里走。   在外阵列的烫样,基本都是皇家园林,别墅。如陵寝这些,那就是机密中的机密了,只有他这个帝王一个人能够看的内部构造。   哎……   普天之下,就没见过像他这么悲催的皇帝,以及阎罗王。   他们刚才聊完正事,又说起贾珍,贾赦一听人挑房子,整个眼睛都红了起来。瞧着就小可怜模样—堂堂阎罗王竟然连个办公场所都没有,要烧一个。   “本朝太、祖陵你别打主意了,小心你祖父他们跳起来打你,朕陵寝还在修葺,烫样倒是有,你自己看,还有前朝几个皇帝,虽然被毁了烫样,但还是有前期的一些草图留下。”德嘉帝说话间亲自拿钥匙打开柜子,拿出了自己陵寝烫样放在桌案上,还带着些谨慎,对贾赦道:“你就别缩小飘进去参观了,免得一把火烧了。想看哪个部分,下面柜子还有分解的烫样。自己看去。”   —哪怕是烫样,却也是他看了二十几遍,才最终确定下来的版本,可宝贝了。   “谢谢皇上,”贾赦认真感恩过后,小心翼翼拉拉德嘉帝袖子,期期艾艾开口:“我喜欢外边的那些。”帝王陵寝虽然看起来就威严雄伟,还机关重重的,里面各种功能房齐全的,但是不管怎么设计,都免不了有些寂静冷清。哪怕德嘉帝这个,以山为体的,可也有些孤寂萧条感。   他还是喜欢那些精致华美,从外表颜色看,就五颜六色的,透着些生机的建筑。虽然他也没亲眼见过烫样,但是他可是看过《国家宝藏》的鬼,作为一个封建贵族鬼,最……最惶恐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坟墓被挖掘,然后陪葬品都在博物馆里,然后坟墓成为旅游景点了,然后还有坟头蹦迪与拍照留念了。   既然千百年后要成为景点的,那还不如选择合适他心意的建筑。   —是哒,他就是想发展黄泉旅游业,创收!   德嘉帝闻言面无表情的看着贾赦,“首先明确你的身份,阎罗王。虽然朕也没去……也不想去!”   贾赦还是忍不住极力推销:“皇上,你就当微服私访玩一天呗,那冥府真就一个空壳子,打开那冥府大门,里面什么都没有,放眼过去就跟沙漠一个样。”   “那也不去,生死的原则性还是要有的。”德嘉帝冷酷无情的拒绝,但瞧着贾赦耷拉脑袋,眼啦吧唧的模样,浓浓叹口气,“这不是给你烧了吗?给你烧三百六十五个宫殿,每天轮着住。”   反正也就烫样而已,他一声令下,千八百个都成。   造宫殿,还是冥府省心省力。   “然后你在等两年,小雷手艺不错,到时候你留着他,让他给你设计万八千个样式。   ”德嘉帝还友情贡献了自己一个颇受喜爱的工匠。   “小……小雷?”贾赦惊讶了一声。   “样式房掌案,”德嘉帝带着些赞誉,道:“他设计不错,朕那么多陵寝版本,就他设计的最合朕心意了,比他爹设计都好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贾赦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他可是看过《国家宝藏》的鬼啊啊啊啊啊!终于这玄幻版的红楼梦,折射出一些好事来了,样式雷啊!   贾赦揉揉自己噗通跳的小心脏:“皇上,我现在就想要,能不能让他设计一个我梦中的冥府?”   哈哈哈哈哈,当样式雷的甲方,爽歪歪。   “贾赦,你让一个人设计冥府?”德嘉帝震撼无比,“我……我觉得我的承受能力还有点不太好。”   “皇上皇上你最好了……”   德嘉帝被闹得脑仁疼,“别闹了,朕派小苏先去把他们家彻查一下。这种事比朕的陵寝还得要机密。”   “走吧,先出去。”德嘉帝拍了一下贾赦脑袋,示意人把他的宝贝陵寝烫样放回柜子,自己又上锁后,但总觉有什么不对劲。等一出门看着一条金光闪闪,眸光也格外亮的龙横爬在过道上,周边一群跪着的侍卫,当即毫不矜持的翻了个白眼。   “父皇,你偏心我叔,我也要造仙殿。”   “造造造!”德嘉帝气噎,“这上穷碧落下黄泉,朕全包了。问问你家大叔大爷,要一个款式就够呢,还是三百六十五个天天轮流换?”   “还有前提,只有烫样,不可能给你们大兴土木的。”   “我……我要玉石打造的烫样,纸质的不牢固。”贾珍直接尾巴一甩,勾住德嘉帝的腿,自己哼哼往上爬,“父皇,我自己提供玉石好不好?宁府库房里有的,我想给大叔造最漂亮的。”   “小小年纪就懂金屋藏娇。”德嘉帝顺手就把小龙崽揣怀里,揉揉龙角,“你啊,造归造,但还是要领罚。没朕的允许就敢窥伺帝踪了,该罚。”   此话一出,贾珍看了一眼还没起来的苏统领一行,面色一惊,连忙开口:“父皇,是我的错,不归苏统领他们的事,要罚要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贾赦看了眼德嘉帝,忽然觉得人的形象又意外高大了几分。   “当然要罚他们了,罚你?皮糙肉厚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小苏,你领十棍,其余人罚俸三年。”德嘉帝说完这话,将有些神色惊骇的贾珍转了转视线,让龙抬眸看向自己,语重心长教育道:“珍儿,忘记你自己先前谈及礼物的时候嘀咕过的?升米恩斗米仇,不管是做人做龙还是其他,我们最不能犯的一条忌讳,就是理所当然将情份觉得是本份。”   最后一句话飘荡在偌大的样式房内,语音绕梁,久久不曾散去。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幽幽一颤。   “父皇,我知道错了。”贾珍认错:“我不该好奇,听你和我叔他们的话,我……”   “哪怕听得到也要装作没听到,懂吗?你以为就这么点距离,小苏他们听不见?真听不见朕都白白花那么多钱财精力培养他们了。”德嘉帝揉揉贾珍毛揉揉的龙角,说起来又气又无奈:“你还趴过来听,忘记先前自己差点被王子腾砸脑袋的事情了?也就你爹宠你,外加王子腾手段也太过了些,否则就你这么大人了还干这种事,得胖揍一顿。”   “那……那我也要领罚。”贾珍本想爬下来,但起来被抱着紧紧的不好挣脱,便开口先表达了自己知错之情。   “嗯。”德嘉帝闻言笑了笑,吩咐道:“小苏,你们先去调查雷掌案一家,其他能工巧匠也顺带调查一批,查仔细点。惩罚等事情结束后,这两天都还忙。”   “多谢皇上开恩。”苏统领带领侍卫行礼后,一批人离开调查,一批人继续守着。苏统领带人离开之前,看着贾珍偷偷转过来那双内疚的双眸,不由笑了一声,张口无声道了一句,然后才转身离开。   德嘉帝无视着眉眼官司,继续揉揉贾珍脑袋,“好了,你现在就给朕当抱枕暖暖手,贾赦……”   德嘉帝看向贾赦,话语郑重了些,说起了其他事,“先前那个传承大爷说地图,朕一开始先入为主想岔了,这图纸测量最能耐的还要数宫中这一批了……”   军营之中最细致的绘图工匠基本只有影卫。兵防图测绘却是不一样的,那是暗含调兵遣将的令旗,更多关注的是人为调动。   要论建筑,什么自然和谐,机关运转的,人才还是出自陵墓。   修建皇陵的工匠。   “贾赦,你给朕说说那个梦里的建筑,不要提什么游乐场的,其他建筑。”德嘉帝带着些纠结,“朕要想想工匠。”   工匠的地位是低的,哪怕是皇家样式房的,那也不过区区七品官而已。工部的样式房,负责河堤大坝城墙的,那些工匠地位更低,九品小吏。现如今从官职上来说,也就负责公厕的贾政,五品最高了。   贾赦听到这话,恨不得去跑个圈,庆祝一下。他先前还琢磨过要一批能工巧匠,当然不是造游乐场了,他想要大马路房车啊!要想富先修路!   岂料现如今误打误撞,引发了皇上基建狂魔的属性,那当然要好好说一番了。哪怕他不懂建筑学,但他看过《国家宝藏》啊!   “皇上,你不知道,我们可惨了,这些美轮美奂的建筑,咱老祖宗的根都没有啦……”贾赦唱念俱佳,声泪俱下,“千百年的建筑,就留下一个样式雷。”   “叔,那么惨啊,你就蜗居在几百平的房间?谭叔那么穷的?”贾珍听着,可气愤了,“连套四合院都没有!”   就不说他们荣宁是国公府邸了。   凑一起,整条街都是他们贾家的。   还有大大小小的别庄,还有金陵修建过的祖宅。   “普通老百姓就这样子,你谭叔能够在市中心有一套房,算精英了。”贾赦瞧着贾珍的小眼神,也不敢太过卖惨了,正儿八经说起修路之事,“皇上,我就奇怪了,咱万里长城都修建得起来,都在山巅之上的,这官道也该修一修了。”   德嘉帝点点头,“朕心理有数了,你就先专注罂粟。饭要一口一口吃,等这事办好,朕让你见见所谓的样式雷。没事就回去府吧,不想回就去西五所住。”   “叔,住西五所吧,咱两一起。”贾珍极力邀请着。   听到这话,贾赦愣怔了一下,“珍儿,你住宫里?”   贾珍点点头,“宁府没有人,我一个人怕,宫里热闹。不过你放心,我爹交给我的任务我还记得的,年底慰问宗亲,亲朋往来,还有祭祖这些事我都在处理的。”   贾赦闻言,瞳孔微微缩了缩,面上却是一副欣慰的模样开口,“你心理有数就好,我回去处理些荣府的俗物,等临走前再来陪你一晚啊。”   说完,贾赦又向德嘉帝辞行,然后一出宫门,就直接撒腿火急火燎赶回荣府。   他忘记了,一眨眼都年底了,又到……又到收账算账,年终总结规划来年计划的时候了。   “侯爷,您可回来了,那……”   看着一个箭步就冲出来的管家,贾赦揉揉头,直截了当开口;“荣庆堂既然被接走了,那就接走吧。除这件事外,我不想听到任何的事。”   管家闻言差点都给急哭了: “可管事陆续都进京向您请安,今年收成都还行,那纸牌……”   感觉自己两腿像是绑了铅坨一般,贾赦了无生机的走进书房,当看见那桌案上堆积如山的账本,缓缓扭头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点头若小鸡捣蒜,“这些都是需要您亲自查阅的。”   贾赦面无表情,“不是说好了以长江为限,江南那边的事都朝琏儿汇报去,怎么还有那么厚的?”   他祖母给他的产业不多啊,基本上都是硬货—金银财宝。   “侯爷,除却传统的一些胭脂水粉头面外,还有您的话本儿,这不就是顺着衍生了茶楼说书人,纸张印刷,还有您以前提及过的周边摆件小玩意,还有纸牌收益,还有随着敬老爷南下,酒楼外卖方便面,幼儿连环画,滑滑梯游戏场,这些产业都发展了起来,都是赚的,也就造船这事,现如今都亏着。”   “还有……”管家声音压低了些,“今年漕运那些孝敬,那些人也鬼机灵的,看到您依旧得宠,把去年那一份也补回,这事您得亲自见一见漕帮新上任的余老大。”   贾赦点点头,“让我先喘口气。”   他爹昔年去修建海塘,私下去整顿漕帮,当运河老大,用后世的话来说,算德嘉帝的白手套了。   当然,随着他爹一走,漕帮的孝敬就一年比一年少,甚至还断了。漕帮也有些变动。   不过看样子,德嘉帝应该还是牢牢掌控住了漕运。   鬼神间的事情要忙,这人世界的俗物也一堆。   贾赦埋头理账,清理财务,接见会客,安排年底的迎来送往—但凡送年礼的,都按着他们的份添两层。然后又召开一次纸牌推介会,拉一拉关系,报告一下跟着他发展经济有肉吃原则。   接到邀请函的四王八公:“…………”   “诸位叔伯,信我贾赦,投资我贾赦,这么小小的纸牌也给诸位添了几倍的回报率。这世上什么都能假,可这钱不会说假话。咱们下一个产业就瞄准母婴市场。女人和小孩子的钱最好赚了。为了更好的赚钱,我们需要加大投资,完善一下现如今的产房链。首先,一个优秀的产婆培养至关重要,现如今生孩子跟跨鬼门关一般,这话若是由我们改写了……”   依旧不请自来,旁听的德嘉帝看着贾赦又在“PPT”上画得一个个大饼,嘴角抽了抽。等其他人或者碍于面子或者碍于他的存在或是有甜头心动或是……各种理由投资后离开,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句,“朕接到消息,以为你要搞什么马路呢,怎么脑袋瓜又转到母婴产婆了?”   “皇上,说句大不敬的,您这不是废话吗,我还有百万鬼口等着投胎转世,当然要发展妇产科了。”   “那你怎么又带四王八公?这些人现如今各有各的心思,不是当年的那一个四王八公了。”德嘉帝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贾赦,“自己干不好?就这些投资的总数,不过二十万两,你贾家拿不出来?”   “有钱一起赚嘛,我们虽然没有向祖辈关系那么好,可到底是四王八公,是勋贵。有武勋在,日后军事改革也方便,我们都还有话语权。”贾赦说着又拍了一下德嘉帝马屁,“当然,还是皇上您最好啦,搁其他朝代,我们这些武将后裔都没活路了。”   “我也不是不带文臣赚钱,但人嘛,总有亲疏远近。你看那老马,恨得牙痒痒吧,可我也回忆得起,小时候马伯伯给我编过蚂蚱,我跟他嫡长子那也是狐朋狗友,酒桌上互相吹牛过,”贾赦说着垂了垂头,“我能够用金钱利益外加祖辈的情谊外加去引、诱他们,而且也算道德绑架。眼下这局势,四王八公谁都没有勇气当面直说,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单飞。”   四王八公这个“勋贵团”成团时间,与大周朝一样的长,几代利益牵扯一起。哪怕有龌龊在,却也比外来的可靠。   “但是文官集团,我跟他们说赚钱,没准磨破嘴皮子都还被被骂一句“士可杀不可辱”。相比较之下,我这些叔伯可爱得多了,哪怕脸黑如墨,但给钱还是痛快的。”   “你啊,但是长此以往,文武失衡,不利于发展。”德嘉帝语重心长。   贾珍闻言可不开心,“父皇,您现在可也是以武将后裔身份来的。”   “可朕是皇帝。”   “…………那基建?”贾赦拍拍气鼓鼓的贾珍,笑着对德嘉帝道:“皇上您看,这个母婴投资需要看时间精力,数年才见效的。他们也捏着鼻子投了,从情感上来说,我是站武将的。不能也不想白白便宜文臣,但是既然您开口了,那我就说了,基建这一块,大型公共建筑,诸如公厕。”   “你看,这事吧,刚开始谁都不乐意,我敬哥几乎踹着老二去办理的,到现在似乎有些效果了,又个个不怕臭了。”   德嘉帝揉揉鼻子,沉思片刻,开门见山问道:“水利沟渠,这一块谭礼会吧?去年,老二家的李阁老可是捐钱修建。这事是贾敬开口提的。”   —就在贾赦当朝爆出“社会主义”后。虽然那时候谭礼还会出现,可是贾赦却已经变化了。   “这一块谭老板不会,”贾赦幽幽看了眼贾珍,“他也会吧?”   贾珍茫然眨眨眼。   德嘉帝跟着看了眼贾珍,“也对。”   “除此之外,您要不跟他们聊一聊职业免费学校?”贾赦昂头,“这可是清贵无比了吧?就相当于培养三百六十五行,打破祖传秘笈,培养人才,一开始可以培养账房,师爷,私塾先生这样的。”   德嘉帝幽幽抽口气,“可朕觉得你的重点就是免费。”   “当然,这世上有百年,甚至千年的文人世家,可没有武将世家。”贾赦爱憎分明着,“功高震主,自毁城墙,都是他们动动嘴皮子的事,可我们却是要流血的。那些年参我爹的仇,参我贾家的仇,我就是地图、炮。”   “就是,我当年那么小,都被牵累参了好几回。父皇,你不许偏心他们,不许。”贾珍也跟着回想前仇旧恨了,拉着德嘉帝的袖子,拉长了音撒娇,“父皇,你不许怜弱,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话您教我的,可不许在您身上犯了。”   “你们这两兔崽子。”德嘉帝按了按额头凸起的青筋, “算了,让老大愁去。养儿子也就这用处。但是你们别在偷偷给老二使劲了,到时候他们不平衡,老二啊,性子软了点,控制不住手下人。”   在天津处理后续的大皇子和依旧窝在义安县的二皇子齐齐打了个喷嚏。   “二哥,你这身娇肉贵的,还是趁早回京吧。”一直被变形计,当捕头的六皇子捏了捏鼻子,没好气道。   “老六,你怎么跟本王说话?我好歹是你哥哥。”二皇子慢条斯理拿着手绢擦拭完后,不急不缓开口:“没见我伤风病了?当然要慢慢养伤了。这时候回京干什么?呆哪里都不如呆谭先生这里安全。你以为父皇让我来干什么的?”   “不是防那警幻对玉米下手?”六皇子闻言奇了。   “第二,是防着我见那老岳丈。他今年进京述职。”二皇子惆怅叹息了一声,“老爷子永远是偏心的,得亏母妃就我一个,倒也心理平衡。”   “难兄难弟啊。”六皇子听到这话,也不赶人了,也跟着惆怅叹息了一声,“我母妃到现在都不让我回京见她。”   “你母妃起码还给你带信呢,我母妃现在就忙着十七十八,我就是跟草。”   “你都有孙子了,我连媳妇都还没有。”   “家里人多也不好,你现在光棍一条多轻松。六啊,你说老大真登基了,他会怎么对待咱们兄弟啊?爹是皇帝和哥哥是皇帝,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啊。”   “他能够给我涨月钱吗?”   “……能吧。其实呆一线发觉当皇帝也挺苦的。”二皇子抿口茶,“尤其是现在有这么一龙一鸟。”   “听说你投了贾敬?”六皇子挤眉弄眼着。   “对啊,”二皇子点点头,这一点也算半公开的秘密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道:“父皇,咱肯定是没法的,至于老大,实力之类,其实吧,也不好违心说不好。但是他后代呢?我觉得就我这安逸无忧的养生生活,肯定比老大活久些,可老大下一代吧?一切都是未知,选择贾敬,咱退可守。贾敬起码救过前皇太孙,而且老大若是上位,也必定只有立前太孙的份,那可是贾珍的亲表弟。”   “二哥,看你那么掏心掏肺的,弟弟跟你说件事。”六皇子左右转悠了一圈,压低了声音,“我母妃……我偷听到的,贾家,就宁府常用的那个蒋太医,他收的那个药童啊,是徐家后裔。”   “徐家后裔?不可能吧?”二皇子惊讶过后,不自觉放轻了音调,“徐家除却出嫁女,不都被诛了九族?哪怕出嫁女,也只活了贾徐氏和大嫂。这哪里来的徐家血脉?” 第201章 谈情说案   二皇子目光深深的看向六皇子,带着直白的审视目光。   六皇子很光棍,“我一直认为贾家该是我的人。看,我们金陵老乡,我跟贾赦一见如故,单从与诸皇子关系来说,荣公就许他跟我私下往来过。”   二皇子闻言都不知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思,提醒了一句贾赦与六皇子私交的起源:“你们两在赌坊被抓,惊动了父皇。”   “当年还敢想,现如今不就就那么一说?”六皇子挠挠头,“只想说对于贾家的事情,我母妃还是很关注的。你知道当年徐家还未被抄之前,那徐家老太太也敏感机警的,想让贾珍代替她家宝贝孙子在徐家,为徐家血脉逃匿留点时间?”   “这不废话,灵堂换孙,那贾徐氏但凡一犹豫,贾敬连她都能灭了。”二皇子翻个白眼,话语带着些嗤笑:“那老太太也脑子进水的,敢借着祭奠老将军说这事,就当年那环境,咱父皇没准一气之下连贾家都能灭。这招简直就是愚蠢到不可救药。”   非但是他,便是他家王妃,都因此被叫到宫里,被母妃拿此狠狠教育了一通。王妃又借此敲点儿媳一行。   “可是不能否认一件事,三皇兄叛乱自戕太子被废,这骇人听闻的铁网山狩猎案,折损了不少官僚世家,唯有贾家非但全身而退,现如今权势赫赫。在外人眼里,可不得羡慕嫉妒恨?”   二皇子闻言轻笑了一声,旋即面色一片冰冷,“也是,都会选择性眼瞎,看不到贾代善救驾而亡,看不到贾代化病逝。贾代化病逝的病至今都还是贾敬的一个心结,六啊,你没事可别在拿这事外说。”   对外的说法,都是贾代化本来就身子骨不太康健,听闻铁网山狩猎兵变,听闻贾代善救驾而亡了,伤心欲绝,吐血而亡。但实际上,作为当时老大老三争斗,没有掺和进去的文人派老二来说,他还是有那么点点的势力在,调查一下,这贾代化是为宁府,为贾家,甚至为武勋“自戕”的。   贾家没有掺和兵变,但贾家,四王八公一派,都被他那个偏心眼的爹“押”到了太子后头。贾家当时作为四王八公之首,贾敬是太子伴读,被牵扯进去,非但贾家,便是四王八公这一个团体,都不会有如今那么潇洒。   四王八公,与国同岁,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王朝,开国勋贵能够又富又贵又有实权的活这么长时间。   想当年,他手下的文官基本都追捧“宋太、祖杯酒释兵权”,还使劲吹着他,让他上书,借此事“帮”皇帝瓦解了老牌勋贵的兵权,了结他老人家的一个心病。得亏他幼年“阴影”太深,没胆朝贾敬下手。   没胆对付贾敬,对付贾家,也就意味着不会动四王八公。果真,等他父皇缓过气来了,四王八公都是“保、皇、党”。   现如今这个团体,有个贾赦在。   贾赦没有从军权上延续勋贵的荣光,反而带着他们光明正大搞起了所谓的经济。   二皇子随着思绪飘荡,就感觉自己脑仁疼。他还是知晓现如今大多朝臣对此的看法,琢磨着等钱赚够了,跟沈万三等商贾相似,杀了,万贯家财归国库。当然,勋贵不像商贾,可一句“与民争利”的帽子扣上,在士人百姓见吹一吹,总有被利用的民众,再然后罪证收集一些便够。勋贵总有那么一两件龌龊事在。再说了,这不是还有贾赦先前的创举—捐家产?   愁啊!   贾赦在政治上的战队很明确的,在拥簇德嘉帝的情况下,当个又红又专的四王八公勋贵党。   四王八公,哪怕是与贾家有仇的马家,那也是小团体的一份子。因为马云隆也是拥护贾代善的,那就是朋友。哪怕荣公走后,马云隆想当圈子里的头一份。在贾赦眼里,这算正常,可容忍的野心。   四王八公这个团体,除非某个家族叛、国了,除非某个家族直接把刀子扎进贾家人身上,除非某个家族自己宣布,与其他家族断绝关系,彻底单飞了,否则贾赦就会带领人发家致富,还要造大船出海,当“海贼王”。   那样,这个团体永远就在宝塔尖上。   那样,就会永远是“新贵”的仇敌。   不把这一批人拉下马,新贵如何获得更多的资源?   他这个老二,也算是“文人新贵”利益团体的代表—因为李家现任当家,他的祖父是寒门学子。   可哪怕他知晓贾赦嘴里叨叨的不少赚钱的门道,可他也没这个能耐。因为李家没有这个资本,围绕李家周边的其他家族,也没有。   能够有这个雄厚资本的,除却国库,也真真只有这个团体。商贾团体也没这个能耐,毕竟军方某些事情就完全吃不消。   至于由他父皇出面,动国库的钱,只搞研究,弄什么马路之类的,没准“玩物丧志”,死谏就一批批来了。   平坦的马路,现在官道就够用了啊。   所以,他父皇才会强、势在四王八公推介会中横、插一脚,所有的投资,皇室占据一半。   想想,有爹在,也挺好的。   就怕没爹的孩子是根草……   又换了一只手揉头,二皇子转眸看向六皇子,“六弟,你为何说这事?”   “弟弟没啥好当投名状的。”六皇子声音压低了一分,“谁都看得出父皇怎么想的,可我还这么年轻,连媳妇都没有。爹是皇帝哥哥是皇帝侄子是皇帝,都是不一样的概念。趁着父皇还在,先把这种隐患给解决了。”   “贾赦看起来就不靠谱,这种事情能够处理的也就只有贾敬了。”六皇子笑盈盈的,“跟他,还是你熟。”   他们甄家就是裙带新贵,才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没肉吃有口汤喝就好。在确定他这个流着甄家血脉的皇家崽子当不上帝王后,当即就更了主意。眼下这种状况,明摆跟着贾家非但有汤,还有肉吃,傻子都会选。   他听母妃叨叨咕咕的朝政动向,分析这个派那个团的,就想不明白折腾啥,要头一份有啥好的?   这种大树底下好乘凉居然都不要。   六皇子边腹诽边道来是哪一个徐家血脉,“三房外室子。”   “咳咳咳,”   冷不丁的听到这话,二皇子被呛了一下,“外……外室?”   徐家门风历来以家教甚严,门风清正闻名,前太傅,贾珍的外祖父,一生一世双人。其与其妻,一共有四子两女。徐家第二代,四个男丁,也是恪守三十无子方纳妾之礼,未曾有过小妾,故而当贾敬娶小徐氏的时候,也是被要求了一条—三十五无子方可纳妾。   当然,徐家也是挺能生的,第三代徐家子弟排序,男丁十五个,女子七个。第四代,也有三子一女了。   他刚才一直以为是十五个的其中一个,或者是第四代,被偷龙转凤了。   岂料竟然还有这种选择?!   “这确定?这事人证物证?”   六皇子摇摇头,“都说我偷听来了,具体的二哥你顺手查一下,我其实也很好奇。我母妃偷偷摸摸的,其他都跟我说的很仔细,就这事不跟我提。”   二皇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六皇子,告诫了一句,倒也立马派人去查探了。这事细思起来也极为恐怖,贾珍,甚至贾赦基本都是蒋太医诊断的。   因为蒋太医与宁府有些渊源,也是从小看着贾珍长大的。   逢年过节,蒋太医还会拜访贾家。   这种关系,是摆在明面上的。因为蒋太医他师父,人称蒋神医,因为医术高超,才被请到太医院的。在此之前,蒋神医是贾代化夫人山寨里的大夫。   有这一层关系,外加蒋太医也是打小与贾家往来的,他若是看中徒弟,也会被引荐到贾敬贾珍跟前。   这么一来,若是蛰伏个十来年,等那药童长大了,贾珍的脉案极容易被接触到,而且取得贾珍的信任也很容易。   想想就是糟糕至极。   就在二皇子派人调查之时,时间悄然而逝,不知不觉过了年。贾赦捋顺了贾家的俗物,安排好了玄部的事情,又跟大皇子等人商议,配合开商通埠等事,就打算带着警幻秦可卿与谭礼南下,临走前还是有些不放心独留京城的贾珍,最后一晚干脆与贾珍同塌而眠。   贾珍认真点点头:“知道啦叔,我非但周边时时刻刻跟着苏统领他们,而且我很听父皇的话,而且我还有传承大叔在呢,旁人坑不了我的。”   “那你也别坑别人啊,”贾赦忧心忡忡道了一句,目光看着倒洗脚水而去的侍卫,转眸看着已经翻身上床的贾珍,声音压低了一句,“像先前在样式房的错可不能犯了。”   “嗯,你看我屁、股还红着呢。”贾珍说着就要脱裤子,“让他年前算账,他偏要留着正月里跟我算。说这样子我就一整年记住这个教训了。”   “谁要看你屁、股,”贾赦没好气的踹了贾珍一脚,“知道疼知道错会反省就好了。”   “会的。”贾珍应得极其响亮。   “你啊!”贾赦拍拍贾珍肩膀,“跟在皇上身边多学点,而且宫里不比宫外,到底人多眼杂,你别没事就变身。你真不回家住?”   说到最后,贾赦话语都放轻了一分,“你在外头可以呼朋引伴,在宫里可没那么随意的。”   “我知道啊,不过我爹吩咐了,说我一个人在家比较容易学坏了。无聊寂寞闲了就比较容易折腾。”贾珍拿着枕头往自己身后靠,又从八宝拔步床内抽出茶几,摆上瓜果点心,边摆出一副彻夜长聊的姿势,边道:“而且再热闹,石头子宁他们都要归家的,不可能日日夜夜跟我一起玩啊。我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是家里没人,索性就呆宫里了。那么多眼睛盯着,有人给我使坏,就会有人告状。宫里人多,利益不一样,很容易就冲突起来。这样子就能发现问题了。”   贾赦恍然大悟点点头,“也对,敬哥还真不愧是敬哥。你都洗漱了,别吃甜的了。”   “这样子有气氛,你看我牙口多好。”   露出一口小白牙,贾珍继续,“叔,你别说我了,你真要去一年那么长时间啊?”一想起贾赦这预计归来的时间,就非常难受,“我们还从来没有分别过那么长时间。”   “就这时间还是靠着你叔身上有东皇钟的便利呢,否则就跟玉米的推广种植一样,总要花个四五年时间,才让百姓都有种子。”贾赦揉揉贾珍脑袋,自己也没忍住,剥了个核桃,“这样寒冷,甚至还带着节日气息的天,咱太平侯爷本就该如此安逸的过。不过,为了这个太平盛世,咱们有了权力,肩上有了责任与担当,就有分离的时候。想想,你先前去旱区施法降水的,忙碌起来,时间过得快不快?”   “快。”贾珍一想起来,就挠挠耳朵,眸光看着自己满满一茶几的零嘴,“那些老百姓好惨,我现在还记得,原来有人一辈子都没吃过白面馒头。”   他现在就很少浪费食物,也不怎么挑食了。   他之前还做主把宁府的陈粮,还有些衣物都捐到受灾的地方去了,他爹还来信表扬他了。   “我爹说,只要我们努力,就能够让全天下的百姓都吃得上白面馒头。”贾珍说着,眼眸带着亮光看向贾赦,“因为叔你最无私奉献了,没有把那些机缘藏着掖着,造福了整个时代的百姓。”   贾赦闻言,捂了捂脸,“你叔哪有这么牛啊,不过敬哥真这么夸过我?”   “嗯。”贾珍重重点点头。   贾赦感觉自己脸被夸得越红了,“也没有那么高的品德啦。只是先富带后富啦,咱们能够衣食无忧,吃得用得都精致,少不了老百姓的付出。你叔只懂一个道理,不能卸磨杀驴。百姓过得好,我们这些人才过得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贾珍摇头晃脑,“父皇说这些道理人人都懂,可是基本上没几个人能够说到做到。”   “怎么又父皇了?皇上还跟你说这事?”这种君民关系,德嘉帝跟贾珍聊,好像有些怪怪的。   “说啊。”贾珍喝口茶,继续道:“父皇说,你和我相比,我更危险,因为我是人人都知晓的龙,史料记载好多,帝王象征啊,长生不老啊,百毒不侵的,可您老人家呢,没人知晓,太偏门啦。”   贾赦叉腰,咬牙切齿,“贾珍。”   “又不是跟你争C位,父皇说我缺根筋不怎么灵光,智慧没准全跑我爹那里去了,得多教教我,让我经一事长一智。”   “也是。”贾赦气瘪了,沉声:“那你多学多看少说话啊。”   又絮絮叨叨几句,贾赦看了一眼一摇一晃的烛火,催着睡觉,“好了,就这样吖,困了,睡觉。你先前洗洗,我把被子抖一抖。吃一床的点心屑。”   “你也有份。叔,我冷,不想去,就这样子睡吧。”   “不起来烧你信不信?”   看着指尖燃烧起来的火苗,贾珍委委屈屈翻身下床,边扭头对门口喊开了,“苏统领。”   “早晚懒死你。”贾赦见状,气哼了一句,但也没多说其他,跟着入内的侍卫,瞧着人娴熟的把茶几等归位,瞧着那床柜里满满当当吃喝玩乐的用具,无奈叹口气。   论享受,后世还是比不过现在的。   光是这个床,后人就想象不出其中的奢华。   正腹诽感叹着,贾赦转眸间瞧着捧着个小碗,捏着鼻子喝的贾珍,楞了楞,“这表情?他喝药?”   “回侯爷的话,这……这节日宴会太多,侯爷一不留神吃太多了,积食。”苏统领说起来还颇为忧愁:“这不是好几天没那什么拉粑粑了,就开个药消化消化。”   “你有问过传承大叔吗?就你现在的身体,喝这些药还有用吗?”贾赦闻言,颇为惊讶。他自打得了传承,基本上就是一口气跑十里不带喘的,身体好得不得了。至于这些清凉上火更是远离他。   他过年也推杯交盏的,熬夜打麻将呢,直接整坛喝酒呢,没啥事。   “有用吧,我之前被揍了,抹金疮药好的。”   贾珍道了一句,不过他也怕贾赦远行还要为他担心,急急忙忙去问鸿钧,得到回复后,一字不落的重复,“叔,传承大叔说了有病治病,没病预防。”   贾赦:“…………好吧。你多吃点青菜水果的,别给他吃大鱼大肉的。”   最后一句对着苏统领说。   看着苏统领郑重无比的应下,让他莫名的就想到了大熊猫管理员。   那些“奶爸奶妈”的表情跟现如今这一行如出一辙。   =========   确定贾珍活蹦乱跳的享受着大熊猫国宝待遇,贾赦翌日边与德嘉帝辞行,自己与谭礼带着十个听风侍卫,还有被困着的“打不死小强”警幻和秦可卿踏着倒春寒的严寒,一路快马加鞭的朝西南而去。   越走,贾赦发现也就自己身体素质最好了。   没有驿站的地方,需要打地铺,越往山腹之地,偶尔遮风挡雨的破庙都没有。   这一日,运气还不错,来到据说有罂粟的某地,还能寻到一个破败的山神庙。   “我让小钟防守,你们都休息休息。”   用过晚膳后,贾赦看着个个神色带着疲倦,却是强撑着,恍若强弩之末的侍卫们,都有些心疼。   不管什么时候,一线基层员工都不容易。   谭礼也在一旁劝说,还给人念了念清心咒。虽然跟随他们的只是十个而已,但是十个都是首领,手下都是有一队的人马,已经提前进入山区,寻找着罂粟花。罂粟未开花之前,尤其难寻。可开花之时,时间也短暂,只有三四天光景。   但是随着朝廷对此的重视与调查,原本蛰伏的问题就提前暴露出来了。沿海军区,每年对罂、粟用量都有增加。   相比北静,东平两位异性王已解兵权,富贵闲人,剩下两位异姓王爷却依旧掌控一方,除却世袭祖职外,也是因为两位王爷到底还是有些领兵统帅的本事在,故而德嘉帝也没有咄咄逼人,一定要彻底瓦解了所有的兵权。   现如今的南安郡王,还不是原著里吃败仗那位,据说脾气火爆,却也是爱兵如子的,时常身先士卒。所以,也有受伤的时候,作为王爷,作为将军,自然能够用罂粟药膏。在亲身试验好用后,就大手一挥购买了。面对调查,还颇为不解,他自己私掏腰包,买点让士兵减少疼痛的药怎么就不成了?   当调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不管侍卫,便是德嘉帝一行都还不算忧愁。毕竟,信任贾赦是一回事,鸦片的药用却是从汉朝开始就已经流传开来。固有的印象,不是信任能够更改的。   可随着时间流逝,接到最新的情报,听风潜入进暹罗、爪哇境内,调查到了两国上层某些纨绔子弟吸食后上瘾,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说,其他贵族官僚却是严禁子弟食用,哪怕是药用,也克制分量。   这消息一出,知道罂粟一事的众人不免都焦虑了起来。   最为焦虑的,恐怕就是他们眼前这十位,愁绪就差写脸上了。   嗅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侍卫们凝固的面容渐渐有些放松下来。贾赦见状,默默给自家谭老板竖起个中指,然后也不介意自己的太阳精火是大材小用。他现在控制火力能够控制得很好了。   拿出侍卫们的行囊,哪怕是轻车简行,他们还是带着棉被前来的。一个符箓就能藏得下。   一把火燃烧在有些硬邦邦的棉被上。火光刹那间将原本破败的山间庙宇照亮了起来,带着些暖意驱散了阴冷。   没一会儿,侍卫们看着有些蓬松,带着暖洋洋气息的棉被,面色愈发凝重了些。   “你们小小年纪操这么多心干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贾赦瞧着又齐齐忧郁派的侍卫,颇为不解。   “侯爷,谭先生,”其中一个看了眼两人,小声开了口,“属下……属下就是南海沿边的人。”   “近乡情怯?”贾赦瞧着似乎有倾述欲望的,默默掏了掏符箓。他没有贾珍那样神奇的“空间”,谭老板也没有,他们只能用“压缩包”符箓储存食物。   看着贾赦拿出鸡汤,谭礼就顺手煮起来了,给人一人一碗分了过去。   虽然没有现烧的那般美味,但在深山老林里能喝得上这么一口,也算奇缘了。侍卫摸了摸带着些温热的青花碗,继续说来,“相比西北草原那些游牧,直接动刀抢的来说,沿海上的那些倭寇海盗穷凶极恶多,心思也诡谲多了。我记得幼年,我们隔壁镇上都是被强行抢了孩童,多亏被发现的即时。据说那些海上民族,不少是研究大周文化,想要把大周据为己有。他们抢孩童就是培养起来,十几年后能够利用他们。”   “这一回,属下临走前听到主子在愁,就怕这背后有其他小国作祟。”侍卫的声音虽然弱了一分,但眉眼间的杀气却是浓郁无比。   “虽然国与国之间少不了斗争还有暗桩之类的,但是主子教我们的都只是防守。若是主子有雄心,不用出兵,我们都能潜伏去把那些部落给杀个光。侯爷您看,主子知晓有忠兴侯爷,还有您,都没想着耀武扬威的。”   “皇上是挺理智的,我们大周人也都不容易,往前七八十年的,那日子多苦,我小时候还听祖父念叨过好多回呢,到我爹那个年代,才彻底把周边那些打老实了。现在才过去几年,若这事除却警幻,还真有其他小国暗中作祟的,咱灭了他。”贾赦说起来火星子都冒了出来,“全都让他们下三十八层地狱。”   他的地狱,可功能齐全了。   临走前,苏统领将雷掌案一家都调查过了,也确定人能够用,于是就让他们见面了,这是可以记入冥府大事记的一幕。   那一天,元宁四十四年正月十四,他记得特劳。   他正式成为了样式雷的甲方,跟雷掌案诉说了他梦中的冥王府。   传说地府只有十八层,那哪里够用啊!   他连冥府职工福利都构想了四层楼呢,一楼温泉SPA,一楼健身器材,一楼美食荟萃,还有一层职工休息房。哪怕是鬼,也要休息的啊,分批干活,除此之外,还有联谊外交啦,没准未来某一日就有观光旅游呢,人类不旅游,妖精也许会来玩啊;还有鬼学校啦,要时不时教育当一个四有的好鬼;还有鬼学研究院啦,要做创新的鬼,创新刑具,研究孟婆汤,某头龙要求糖果味的,作为阎王叔,当然要满足他了啦;还有历朝历代的帝王陵寝,要专门开辟一层楼来安置。收集起来,没准可以当博物馆展览,私人收藏也好;还有冥府银行了,冥币要统一管理的,他要暗戳戳的印上三足金乌的标记;还有美容美发,投胎整容等鬼都市。鬼差业绩达到一定条件,可以让鬼选择想要的脸蛋,或者自行捏脸,休闲时间可以穿便服……   在加上冥府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职能,可不就一下子三十几层楼了?一幢楼还不够用,得好几幢呢。   皇上说了,接下来一年让小雷就先按着他的要求设计。等他回去,就能够看到各种版本的冥王府了。   想想,做甲方爽歪歪!   听到贾赦说“地狱”两字眉眼间带着的喜色,谭礼微微面色变了变。他至今不敢回想听完贾赦诉说后,在他这个后人眼中,大名鼎鼎的样式雷,首席设计师直接连笔都不会拿了。   看着贾赦这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侍卫们跟着笑了笑,又说了些其他事,倒也随着贾赦的安排,慢慢闭眼睡了过去。   偷偷检查了一番,贾赦瞧着一排跟蚕宝宝一样真乖乖入睡的侍卫,重重叹口气,设了阵法,隔绝的风吹草动后,就窝在谭礼怀里,“谭老板,好烦呀,小说里都是霸道总裁炫酷无比的,为什么到了我这里还要这么累,亲力亲为的。明明红楼就是一个谈恋爱的小说。”   “这不正谈着?”谭礼揽着贾赦,拍拍人肩膀,“谈情说案,事业爱情双丰收。”   ※※※※※※※※※※※※※※※※※※※※   谢谢地狱妖火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第202章 南安郡王   一夜好眠,天蒙蒙亮,众人一番洗漱便动身了,翻越山顶,便遥遥看到了一个小型的盆地。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那璀璨的一片花海,在周边绿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美。   谭礼拿着简陋的地方府图,在前头给一行人带路。行走在人迹罕至的山路上,还是他这一颗大树有方向感。更别提侍卫一行还带着测量绘图工具,也有不少其他的种子。罂粟移植了,总也得栽种一些其他植物回去。   保护自然环境,人人有责。   当然,在深山里也不只他有方向感……   谭礼扫了一旁周边成群结队匍匐的蛇虫鼠蚁,默默的看了眼身后的贾赦。   贾赦拄着根拐杖,趔趔趄趄的跟在谭礼身后。不过身上也背着一大包的东西。来之前,贾赦便仿后世的军用背包,拿着船帆的用的帆布造了个背包。相比侍卫都带正经的工具,他的背包里就是各种各样的吃喝玩乐符箓,相当于后勤了。   “你们乖啊。”贾赦挥挥手,示意左右两旁的小动物们该回家各找爸妈。   他先前太累,还让谭老板背一会儿的。   但自打越往深山,这些小动物似乎成精了一样的,他……他贾赦也是有偶像包袱的。   所以他只能靠自己两条腿了。   走过了崎岖料峭的山路,渐渐越往山脚下,倒是缓坡。站在山坡上,极目望去,便彻彻底底看得清一大片的罂粟花,真正也对得起那些文人墨客的赞誉。   贾赦回想着自己先前做过的功课,眸光定定的看向那一片花海。每一朵罂粟花,茎株婷婷玉立,碧绿的叶片,花朵红艳至极,恍若身材曼妙的少女初次承恩。外加此刻阳光正烈,金乌的光芒耀眼至极,洒落下来,铺满了整一片的花海。让那红色愈发的摄人心魄了。   外加上空气中那弥漫的香味……   贾赦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真美,美到让人犯罪。”   谭礼视线缓缓看了一眼贾赦。   贾赦很坦诚的点点头,“看到他们,我就想到了美女……”   “我是说,你确定要移植?”谭礼面无表情的开口。   原本预设的是用太阳精火烧个干干净净的,但是贾赦说着说着就想到了《盗墓笔记》,想起了彼岸花。   彼岸花又称曼珠沙华,相关记载最早见于唐代,被称作“无义草”、“龙爪花”。根据典籍记载,【入药有催吐、祛痰、消肿、止痛、解毒之效。但如误食,会导致中毒,轻者呕吐、腹泻,重者可能会导致中枢神经系统麻痹,有生命危险。】权看人怎么使用,这一点与罂粟花倒也相似。   且的确在地狱之中,彼岸花又称引魂花,盛开在黄泉路上两侧。   故而,贾赦打算引入地狱冥花竞争机制。他不怕鬼被被罂粟迷惑,因为有彼岸花可以双方互相监视,当然在未来没准还有其他花花草草。   “那当然。”贾赦昂头挺胸,“我可是阎罗王!一条龙服务。”   说干就干,贾赦重重拍了一下自己左手掌心,运用神魂放出东皇钟,将整个盆地都罩住了。   罩住之后,贾赦眼角余光扫了眼一路跟随的小动物们,心中微微一动,想了又想,抬手又是一拍,喊了一句“暂停施工”后,朝自己的背包里翻来覆去折腾好一会儿,扒出一张符箓和一个精致的烫样。   这烫样,是贾珍从样式房顺过来的,皇家猎场园林。有山有水有动物园养殖处,地方大,正好搞一个动物园。   贾珍这熊孩子想要看奇珍异兽,想要造一个热闹的仙宫,就让他给顺手抓几个来养。于是他就带过来了,本来想顺道抓滚滚的,现如今正好适合眼前小动物们暂居。   边想着,贾赦施法炼化烫样。   看着那在贾赦手中逐渐带着些灵气的烫样,谭礼护着侍卫后退了几步,免受罡风之威,才转眸看向不远处又开始缓缓转动起光芒的东皇钟。   东皇钟虽然没有实物,但是器灵的威慑力也是不容小觑。以他的修为,压根无法窥伺出其一二。不过不同于传说中那威不可侵的大杀器,现如今哪怕像他这样,甚至连未开化的山野动物,也能够感受到一股柔和之力。就像春风拂过,带着些温柔缱绻,恍若慈母之手轻轻拍抚后背,能够安抚孩童惶恐忐忑的心。   随着心渐渐平静下来,谭礼定睛看过去,便是被东皇钟传送出来的小动物们正井然有序的走近烫样出来的皇家园林之中。   谭礼以及侍卫们:“…………”   对待动物都如此,作为植物系的男朋友,贾赦觉得对花骨朵们也是喜爱非常的。小心翼翼的连根拔起,连土壤都一块儿打包入冥府。   打包完成后,贾赦看着圆圆的土坑,不由滴溜溜的朝谭礼转悠了一圈:“你说当初你要是给我报个挖掘机班,我都能够带领大家发明挖掘机了。”   这个圆,嗯,作为学渣他才知晓原来他们早就研究圆周率了,在汉的时候就有“径一而周三”的说法,难怪每次追查人的时候都爱说,方圆十里,方圆百里的。   “你还有理了?下来一起种花。”谭礼见贾赦完事之后,自己跳下土坑,开始施法了。   非但德嘉帝便是贾赦也想得挺美,想要全部更换种小叶紫檀。百年,甚至千年后,留下成批的无价之宝,也算另类回报后代百姓了。完全都不考虑这周边的气候土壤水分条件。   现在他手上的种子,都是周边生长的花草树木,也不敢成批种植单一的,唯恐肆意生产起来,影响了生态链。   没一会儿,便有带着泥土气息的草木清香味道飘荡了起来。   贾赦托腮幽幽的看着谭礼。谭礼此刻施法,身上带着一层绿色的光芒,瞧着就生机盎然,有种落地生根的感觉。眯着眼细细瞧了一会儿,贾赦回过神来,看着侍卫们都按着谭礼的吩咐入坑耕种了,便也跟着下坑干活。   挖坑,撒种子,埋坑,催种,时间弹指而过。   深夜,贾赦累得直打哈欠,但当转眸看见土坑里那探出脑袋来的一排排嫩苗,又嘿嘿笑了笑。谭礼在一旁拿着纸笔在羊皮纸上做记号,标注着相关的地理位置,方便后人寻找。栽种完成后,基本上还要每年派人过来检查一遍。   接下来一年里,贾赦一行基本上走遍云贵沿海等地大大小小的山林,在确定自家境内都移植完毕了,才将目光投向了上贡“阿、芙蓉”/“雅片“的他国。   此时,之前德嘉帝提及再开通商口岸之事,经过一年的发酵,也渐渐开始有了雏形。最为重要的是,经过一年的时间,对于罂、粟提炼出来的“阿芙蓉”慢性上瘾,已经彻彻底底被证实了。   刑部拿出了死囚验证。   在一批批上瘾到失去神智的犯人面前,所有知情人愈发谨慎起来,对于年年以此上贡的几个部落也警惕着。当然,在贾赦的梦点破之下,德嘉帝也不怎么拿“天朝上国,万邦来朝”而沾沾自喜,愈发警惕了起来,也关注起海洋上那些曾经的蛮夷番邦来。   当然得知此事,除却德嘉帝一行,最为气愤的莫过于自掏腰包购入些“阿、芙蓉”的南安郡王了。   贾赦和谭礼赶来南安郡王带兵驻扎的虎门,也是接到了帝王密信。信上说南安郡王被此气着了,连续十次请愿,要去灭了番邦,甚至最后一次上书还附带一奏折,拿出太、祖爷赐给四位异姓郡王的九龙令,将榷场都关了。   太、祖爷为避免后世子孙不孝,所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的符箓是分开的。不是传统的虎符,而是一个原形。跟一个大西瓜被切开一样,分属于四王,帝王只握中间最核心的一部分。   那分开的四块,便是九龙令。   当拿出九龙令的时候,就意味着在辖区内,享有最高的军事管辖权。地方政、府皆听从其号令。这种宝贝,哪怕是上交了兵权,给皇帝当了女婿的穆莳都没有上交给皇帝老岳丈,留着当传家宝。当然,其他三王也从来没拿出来过。   至于榷场,就是两国之间的贸易商场,在皇上在尝试多开贸易口岸的时候,南安郡王此举,诛心点都是拥兵自重,忤逆诛九族的罪。   尤其是南安南安,顾名思义,东南沿海这一带军务都归他老人家管理。东南沿海啊,本朝几个重要的对外,尤其对海外榷场,诸如广东十三行,全在老爷子辖区内。一口气,一个不落,全关了。   贾赦看到这信就头疼了,“老爷子脾气可火爆了,今年算算……”   掰了掰手指,贾赦一拍脑门,“都七十二了,连我爹都能踹,看看这信,似乎皇上都拿他老人家没办法。干脆索性让老爷子颐养天年得了,让世子大哥来。这大哥今年也有五十好几了,二十年后,都是大哥的孙子接任了。”   不管续写版还是原著,总而言之他贾赦记忆力的上辈子,南安郡王吃了败仗,南安老太妃收他们贾家女儿为干孙女,代替出嫁。这件事政治关系,老二卖女求荣的不去说,就一点,南安郡王霍家一脉跟他们贾家关系还挺好的。虽然他贾赦私下跟穆莳更要好一些。   但总体来说,老一辈都是你救我,我救你,一个战壕出来的兄弟情谊。延续到他们这些三四代,甚至有些都五六代了,遇到了笑脸都还是有的。更别提现如今南安郡王是二代,不是二十几年后那个吃败仗的孙子。   他们这些四王八公一代随太、祖打天下,二代年长的,又随着老爹的,不是跟着打天下,就是平天下。谁叫封建时代成婚早生孩子更早,当爹的跟长子,基本上也就差个十八来岁的。   很不巧,这现任南安郡王,是跟着打天下,又跟着平天下。   实力,辈分,地位都有。   贾赦颇为忐忑,硬着头皮递了令牌,进了军营,还没走进帅帐呢,就听得中气十足的怒喝:“滚,老子还没死呢!派狗屁儿子。”   “王爷您息怒,世子是为玉米粮种来的,您息怒息怒,邸报都写着,所有勋贵都为新粮种推广忙着。这世子爷心孝,顺道来看看您嘛。据说还要帮忙寻一寻什么红薯紫薯的。为填饱肚子的事。”   “粮种?那你接着念念。这什么破邸报,一天天的字越印越跟苍蝇腿一样小。”   “…………”   帅帐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贾赦看了眼谭礼,默默一摊手。   瞧着贾赦惨兮兮的,脸上写着“你看,就这爆性子”,谭礼失笑了一声,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驻守一方的将领,几十年来没有拥兵自重,没什么土皇帝的心思,那不管脾气再怪,本性有一点都是—爱民如子的。   抓住这点了,那都是有商谈余地的。   正琢磨着办法,谭礼就听得帅帐内传出一声“哈哈哈”的大笑之声,然后一个身形魁梧,满头银发,却是健步如飞的老人家便走了出来。打眼看过去,这体格,也就跟张飞似的,见之倒有些亲切感。   “贾家小子!”   贾赦僵着笑,看着那挥下来的大手,也没法躲避,“霍世……世伯,多年不见,依旧老当益壮啊。”   “这当然,你这小子,要不是世伯记得,都成姑娘模样了。让你饭多吃点,就小猫一样的,到世伯这里来,旁得不说,定要你吃饱。”看着贾赦不躲不闪,站如松柏,南安郡王满意点点头,但看着贾赦身形,依旧有些不太满意,忧心忡忡道:“多吃点才有力气,知道吗?”   谭礼瞧着贾赦像是小鸡仔一样的被人拖着似乎朝其他营帐而去了,忙不迭上前一步,行礼禀道:“王爷,还望下官容禀,下官与贾侯爷前来是……”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边吃边说。”南安郡王视线横扫了眼谭礼,眼中的审视眸光浓浓的,“你就是跟这小子的娈、童?”   此话一出,贾赦最先不满,甩开南安郡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面色有些冰冷,“霍郡王,我们还是公事要紧。”   “你这小子还敢跟你霍伯伯硬?来人,把这帮人都给我请到食堂。本王好好招待你们,你们竟然给我脸色看?”   “我……”   谭礼给贾赦使了个眼色,传音:“九点钟方向,有士兵打量,恐怕有些细作,先顺着老爷子,再看看。”   “但这老头肯定是借题发挥。他就审美从来不在线上。”贾赦气愤无比,“小时候聚会,我们都最怕他了,都说太弱太瘦,最怕去他家玩了,追着喂。”   腹诽归腹诽,贾赦还是装作“无力抵抗”的被拽着去了军营食堂。   看着被拉拉扯扯走的一行人,士兵们都没怎么在意。毕竟,谁都知晓贾赦可是战神贾代善的儿子,贾代善跟他们王爷关系可好了。他们王爷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请吃饭。   当然,也包括某些有心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各有各的思索。   食堂里,看起来一顿尴尬接风宴过后,南安郡王抱着个饭桶在确定周边都是亲信后,幽幽感叹了起来,“你们这些小年轻啊,都不曾饿过,可是我饿过,吃过草根树皮,抢过观音土,最难挨的日子里,贾家小子啊,知道你霍爷爷为什么会反吗?他刚埋下去的儿子,我的弟弟,坟堆第二天就空了……”   “我也不是强霸占军权不放,不给儿子,不给皇帝面子,但是就怕给了,万一又回到当年,所有恶邻都趁着内乱的时候跑过来分一杯羹,内忧外患的时候再来一个天灾,到时候百姓就没活路了。前年的时候山东不就旱了,那邸报写得再好有个屁用,该死的还是会死人。”   营帐内的氛围猛然就沉重了起来。   贾赦看着说着说着又抬手扒一口饭的南安郡王,眉头拧了拧,“霍伯伯,那您也不能一口气把榷场给关了啊,这您算因噎废食啊。”   “都给老子的兵下毒了,老子不灭了他丫的……”   “消消气,消消气。”贾赦看着吹胡子瞪眼的南安郡王,刚想说几句话,就见人忽然收往饭桶底下一抽,就见一道寒芒闪过,紧接着“咣当”一声,一柄刀落在了餐桌上。   “这刀……”贾赦愣怔的看了一眼,颇为不解,视线转向了随行的听风侍卫。对于军中兵刃,他压根就是个门外汉。   不过还没等来侍卫的回答,南安郡王豁得一下站直了身,“我知道贾家小子你也出息了,我也不是不听皇帝的,但是我就咽不下这口气,不是光阿、芙蓉那一口,还有这个,懂吗?”   南安郡王一拍桌案,震得桌案上的刀都发出嗡得一声,“给你们三天时间,不调查出来,我是不可能在开榷场。这权利,是太、祖爷给我的,我跟太、祖爷打天下的时候,都没想过会有今日。”   “本帅三日后就发兵!” 第203章 炼化阴兵   直到南安郡王离开,贾赦依旧还没回过神来,神色有些呆愣。   谭礼和侍卫们却是面色凝重,在目送南安郡王带着肃杀神色离开后,互相对视一眼,知晓现如今对方也不会多说什么,便抓紧时间研究起了餐桌上那遗留下来的刀。   “这是军刀?”谭礼率先问了一声,打破屋内有些僵硬的氛围。   他也不是个专业军中人士,但是光从肉眼上还是看得出来,这刀芒看起来就锋利无比,刀柄样式简单,不像贾赦那些收藏品,镶嵌着花里胡哨的珠宝,而且也有些刀柄处有些润滑,像是长年累月握在手中磨平了粗糙。   与听风侍卫手中的匕首倒有些相似。   不过,若是军中,现如今都是冷兵器时代,是成千上万的兵马互相对杀,基本上都是肉搏,用刀枪剑戟这样大型武器比较多。这样子小型的,莫不是特殊的军种?   贾赦回过神来,看着都凑在一起观察刀的谭礼是侍卫,瞧着那被拿出来对比的匕首,还有那一把南安郡王拿出来的短刀,挠挠头,“你们这刀也该磨刀石磨一磨了,看看人家这刀,亮的,能照人。”   说完这话,贾赦默默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看着侍卫们望过来的眼神,语调弱了一分,“那……那什么术业有专攻啊,我没用攻击你们武器的意思。我还是知道的,皇上给你们的武器装备都是最好的铁矿出来的,你们的武器都是削铁如泥的。”   “可……”贾赦眸光又扫过一眼都映射出人影来的短刀,小心翼翼嘟囔:“可外行人看起来,就还不如老爷子拿出来这把亮,看起来就杀气腾腾的。”   “所以,这刀材料来源恐怕有问题。”谭礼说完,幽幽看了一眼贾赦,“我们去找听风打听,你再去哄哄老爷子,多问些线索出来。”   贾赦挠挠头,一脸的不情愿,但眼下也没其他的办法,只得兵分两路探查。他们来之前,跟德嘉帝也有约定,阳间的世界最好就是用人的方法解决,他贾赦不能偷巧,招个鬼魂来问一问。   这样只会一时便捷,却会养成惰性,导致人不会进步。   目送谭礼带人离开后,贾赦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带着两侍卫去寻南安郡王。   “霍伯伯,我知道您最好啦,一心想着老百姓,想着士兵,要不然太、祖爷也不会把这最最最肥的一块地给您对不对,皇上也不会让您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呀,他也是信任您的……”   “别没事闲扯这些有的没的。”南安郡王板着脸,“说说这什么玉米?皇帝怎么没事把所有勋贵都往外派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你这贾家小子捣鼓。”   —基本上在外领兵的,家眷一行都在京城。是“质子”,但是帝王也要保证他们全须全尾的,这算千百年来的潜、规则了。   他也没啥不满的,反正每隔两年就要进京述职,也都能看见一家老小。但他就好奇外加纳闷了,所有人干啥都往外派了。朝廷邸报就那么破几行字几句话,文绉绉的听不懂。家书又还没到,可不挠心。   “霍伯伯您英明。”贾赦拍了一会马屁,才解释起来,“老祖宗创业辛苦,但是小辈们都是蜜罐里长大的,有些不懂苦了,所以就趁此机会,让他们都在外头走走,看看百姓民生。而且要新型的粮种,就像北方种水稻,南方小麦……”   “别胡闹了,你这一开口就闹笑话。小蜜罐里长大的崽。”   “我就那么一举例,”贾赦红了红脸,索性就略过举例,直接道:“不知道全国各地能不能种植,哪些地方最适合种植了。没有搞清楚就贸贸然的推广起来,这不是害老百姓嘛。所以就先派人试验一下。这试验田,哪里比得上我们这些勋贵名下有的良田多?”   “这事若是放朝廷议论,那不得黄花菜都凉了,所幸我们名下都有田地,凑一起,基本上遍布大江南北了,没有的地方,我们买块田地或者雇佣都很容易。当然,我们这样大的举动,或者说试验田这样的事,也不好独让我们占了,故而皇上就朝廷上说了,一切以自愿为原则。”   南安郡王点点头,“也是,等会……不,看你表现。三天后,要是你表现好,就给写个信,让你老哥哥把一家老小都带出来走走,开开眼,我把九龙令给皇帝。他这事办得不错。”   贾赦下巴都惊骇的能够塞鸡蛋了,“霍……霍……”   “贾家小子啊,一代代的富贵,”南安郡王拍拍贾赦的肩膀,“伯伯也收过家书,知晓你要搞什么经济啊赚钱之类的,那是你良心好。但是对伯伯来说最是虚无的。我就想有个太平安生的日子。若是给我选择,我宁愿当一辈子庄稼汉。”   “在泼天富贵,你们这些孩子没历经过战乱,都不懂,真正的过眼云烟。只要天下太平,有手有脚总会活下去的,什么九龙令,我老霍,老霍家在这一片几十年,又有什么意思?”   “霍伯伯,您这话说的,怪……”贾赦看了眼连连感叹的南安郡王,感觉心理颇为不是滋味,“您……您也不用这么样子啊,偷偷说句心里话,皇上也不搞杯酒释兵权啊,您有实力就一直当着。他信任您,您也厉害,那谁能够叽叽歪歪的?”   “那样就是老不死啦。”南安郡王意味深长看了眼贾赦,“连皇帝那小孩,都被搞刺杀,恨不得他早点死呢,更别提我这样的老家伙了,老了老了也该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要让就要彻底,黏黏糊糊,不是我霍石头的风格。”   贾赦:“…………”   贾赦看着人不容置喙,话语间带着那股油然而生的豪迈,心中一震,然后脑海又警铃大作起来。   上辈子,老爷子也算喜丧,好像在元宁四十四年就走了。因为老爷子这岁数,他也没多想过。   这辈子,他都把红楼蝴蝶成鬼模样了,老爷子还活着,他也没其他想法。可看着老爷子的意思,他要彻底结束南安霍家一脉的军权。当然,也可以说是这辈子因为德嘉帝还在任,又有玉米,罂粟也提暴露出来等等,太多的事情影响到了南安郡王,让他决定彻底上交。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南安郡王却是容不得贾赦多想,又话锋一转,催起了三天,“这一切可都得看你啊,你得让我看看,是不是贾代善的种。”   “…………”贾赦带着些谄媚,微微一笑,“霍伯伯,您让我调查,可也总得给个方向,以及有些线索啊。说句实在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您发兵,您三日后朝谁发兵啊?”   “哪一个不顺眼,就打哪一个了。”   贾赦:“老爷子,不是说笑的!”   “知道军需怎么安排的?”   贾赦一噎,“霍伯伯,这术业有专攻,我……”   “你不是专管破案的?大理寺的?连这种最基本的都不知晓?”南安郡王说着就又吹胡子瞪眼了,“大理寺是不是排挤你?大理寺专管贪官污吏的,这种基本的事情难道……是你不学好?!”   “我可好了,可认真了。”贾赦拉着气呼呼的南安郡王,“只是我就光负责核查赃物这一块。金士古玩是我的长项。比如说吧,一个贪官,他脑袋插什么簪子穿什么衣服带得扳指玉佩啊,这种事也只有我们这些公子哥,打小就浸染的就一眼看得出来,其他人这学上好几年,也不会啊。而且那么多金银珠宝的,万一动了贪心怎么办?所以我就被特招进了大理寺,专门负责。”   —得亏有挂靠。   不然真不好解释。   看着神色渐渐缓和下来的南安郡王,贾赦小心翼翼问起了短刀的事情。   南安郡王喝口酒,气道:“军需,尤其是军械,每年兵部都是有定额的。可分配下来的压根不够士兵用的。所以,每年不管是我这,还是其他地方,都是会请铸剑师,缝缝补补用三年。有个铸剑师就发现去年损耗特别多,比往年翻了好几番。现如今没有大的战事,基本上的磨损都是操、练,或者小队演练时候造成的,一般而言,最多就是豁口比较多。当时谁都还没注意,毕竟老子的注意力都在那该死的阿、芙蓉上,再查伤兵呢。”   “查着查着,就发现最近斗殴的挺多,再后来铸剑师修着修着有两疯了,双眸猩红的,喊打喊杀的。在找其他人一问,好嘛,这刀里加了料。”   “你说气不气?是个人都忍不了!”南安郡王说起来,双眸跟着猩红,愤怒得拍了一下桌案。   “气疯了。”贾赦怒不可遏,“全都揪出来,灭个干干净净!”   连他都知晓兵器对军事战斗力的重要性。   全军的兵器出问题了,那可比罂粟还毒。   与此同时,谭礼和侍卫们也寻到了听风,听人说完了军营里发生的事情。   “这短刀看起来锋利无比,军营里操练也是正常的,可若是一下水,经过海水浸泡,在打仗,就会变成个豆腐似的。可南安郡王统帅的,基本都是大周的水军。一旦开战,必会入水,尤其是前锋营的蛙人们。这些短刀是他们必备的。”   侍卫们个个面色带怒,谭礼也好不到哪里去,眸光带着些火星。狠狠深呼吸一口气,控制住不让自己多想,沉声问道:“是否已有线索查到,与榷场有关?”   汇报的听风摇摇头,“因为皇上想要新开口岸,又临近万寿节,南安郡王觉得除却使臣,其他外邦蛮夷来来往往的太多,现如今这事还未水落石出,唯恐出了差错,索性就全关了。等调查清楚后再开。”   “这些短刀铸造的工匠……”   “我们晚了一步,连兵部侍郎郎大人都被灭口了。皇上命我们把这事告知了贾大人。金陵也有水军驻扎,他调查起来方便些。”   谭礼一怔,但旋即也明白过来为何贾敬方便些了。   因为贾敬依旧在炼丹。   为了传说的马路,贾敬算豁出去了。   而且抓捕跛足道人的成功,越发燃烧了他对化学的热爱。   跛足道人不是败在贾赦给贾敬的那些符箓上,是败在王水上。   传说,是公元800年,波斯人炼金术士贾比尔·伊本·哈扬将盐酸与硝酸混合在一起发现了能够溶解金的王水。不过事实也证明,炼金术,其实还是天、朝有研究和创新。毕竟,火、药就是为皇家服务才炼化出来的。   现在,贾敬带领一帮道士一研究,外加他和贾赦贡献的那些知识,这一群人算得上大学化学专业的水平了。   小看什么,都不能小看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尤其是在皇权绝对诱、惑下,一群道士都为“国师”拿出了毕生的才干,在短短两年时间里还真研究出不少东西来。   刚想着松口气,但是旋即谭礼还是有些面色凝重。这远水解不了近渴。   又细细问了几个问题,谭礼带着人回了军营,与贾赦互相交流了一番各自得到的消息。   贾赦炸毛了,“安生日子不想过了!这帮搞事的查出来之后全都下地狱,一百零八层!”   说完这话,贾赦看了一眼谭礼,“把那秦可卿揪出来问问,除了捡尸,警幻有没有在军营里搞事过?敢动军营,老子把她磨成粉还不够,还给她烧熟加孜然。”   这个问题谭礼也颇为担忧,哪怕当日没有亲临玉皇阁,看见那百万阴兵,可他们在大理寺,也感受到了那阵阵阴风,裹挟着浓浓的阴煞之气。   从贾赦的背包最底层,谭礼拿出一个匣子,施法打开了一个小牢笼。这个牢笼最上层关押着秦可卿,最底层就是现如今已经没了意识,一堆粉末的警幻。   秦可卿在知晓自己由来后,都是很配合调查,只不过没用多少有用的信息。   “警幻炼化阴兵的时候,都不需要我,所以我也知晓不是很多,但是每逢战乱年代,她都是会出来走动,当然偶尔也会让我出来走动,跟着布散相思。战乱时候爱恨离别,这种情孽吸收起来,不同太平盛世的,特别容易有所体悟,增长修为。”   “具体炼化阴兵的方式我……我不知晓,但是她应该有拥趸的。”   贾赦瞅着人思来想去的,似乎脑袋都炸裂了,翻来覆去就这么些话,刚想挥挥手示意人回去,岂料秦可卿却是说起了其他事。   “回侯爷,我感到不远处有让我能力剧增之力。”秦可卿禀道。   “军营里嘛,大概军、妓?”贾赦挠挠头,“这种事情也没法一下子就根除的。”除却军、妓,军营还流行契兄弟呢。   军、妓一般都是那些犯大罪的犯官的家眷,基本上男女七岁以下的,充入宫廷。都是去皇庄一类的地方工作,算还有活路。年长些,能够免除一死,却生不如死的,就是这个罪罚了,相当于性、奴的存在。   “单纯的生理欲、望发泄会有情、孽滋生?”谭礼幽幽的看了眼秦可卿,“你确定?”   事情总有轻重缓急的,眼下就连普通人的权利,甚至保家卫国的军人都在遭受危机,犯人的人权就不是考虑的重点了。   秦可卿面色苍白的点点头,“谭……谭先生,就是我现如今受伤,便愈发有种迫不及待想要冲出去吸食吞噬的欲望。”   侍卫们也微微皱了皱眉。   在场都是男人,说情爱之类的,除了谭礼和贾赦有那种感觉,对于他们来说,爱情可以吃喝玩乐吗?   他们压根想不出爱情有什么好的。   至于欲、望,他们也是会有的,毕竟都不是太监,哪怕是太监,也有些人有这种欲、望呢。只不过主子禁止他们互相抒发,毕竟要朝夕相处一辈子的,不像士兵,基本会换防,会解甲归田,不会在一起。像他们万一闹点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   所以,秦楼楚馆随便去,但要注意要清白,要刚开苞的,莫要……   “会不会有病?然后借着这些人传染?”   “你这小猪蹄子,这爱情怎么传染?”贾赦听到侍卫的话刚想吐槽一句“皇帝大猪蹄子,带的人也小猪蹄子,居然先看有病没病,去青楼玩不是看脸?”但话语却是戛然而止,迎着谭礼的锐利视线,一本正经开口:“情孽滋生,也是个问题。谭老板,我们顺手去处理一下吧。军营里闹出个感情纠纷,那也是要命的事情。办公室恋爱要不得。”   谭礼点点头。   “你们不许随便外说啊,现如今到了晚上,也该偷偷半点鬼神之事了。”贾赦说完,竖起手指在自己唇畔比划了一下,眼眸扫过侍卫。   侍卫们整齐划一点点头。   示意侍卫们休息,提留着小牢笼,贾赦仗着有东皇钟当结界,“光明正大”走出了营帐。现如今整个军营算戒严状态,倒是都是巡逻的将士,个个看起来威风凛凛的。   见此情形,贾赦也没什么心思,与谭礼加快了步伐,随着秦可卿的指引,往那一处浓郁情孽散发之地而去。越走倒是越远离军营,没了那肃穆神色,反而隐隐约约有些靡靡之音传了出来。越走倒是临近了一条河,夜晚皎洁的月光下,照得河面波光粼粼,也看得清岸边野、战的,河里都有些正完事洗浴的。   看着在小牢笼里情绪开始不对劲,疯狂挣扎起来的秦可卿,贾赦冲着牢笼施法出一丝的小火苗。   原本嗅着浓郁情孽,神情大变,双眸都迸发出血红的秦可卿迎着炙热的火焰,被烫了一下,倒是有些冷静了下来,愣愣的看着那一缕燃烧在她周边的火焰,像是在提醒她。   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秦可卿颤颤巍巍的抬手指着,“那……那里不对劲,危险。”   “是有危险,你都燃烧出一缕黑烟了,”贾赦看着随着他释放出去的小火苗接触到秦可卿,那瞬间燃烧出来的黑丝,整个人面色都凝重了不少。   秦可卿被在太虚幻境内,被谭礼打破了与警幻的联系,又被三足金乌烧过,基本上戾气都被驱逐干净了。   可今晚隔着东皇钟,居然还能狂化起来。   谭礼神色带着一丝的厉色,“的确有些腥臭。你等会控制一下情绪,多贴些符箓,免得动物们有些知觉,反而给了他们逃脱之机。”   贾赦郑重点点头,全副武装好自己,与谭礼悄然入了营帐。   营帐内自然有些不堪入目的景象,贾赦默默拍拍谭礼。怕现代妖接受不了。   谭礼笑着看了眼贾赦,反拉住人的手。   两人互相对视一笑,继续默默朝着最浓郁之地而走。走着走着,贾赦和谭礼都默默停下了脚步,幽幽的垂眸看了一眼地面。   “空的?”   “密道?!”   贾赦当下就紧张起来,神经兮兮的开口:“谍战!我看过不少谍战片,谍战中最爱利用的就是感情了!现如今逻辑就通了。”   “冷静,克制住自己的威压。”谭礼强调。贾赦的传承那是上古的,哪怕泄露出一丝来,对于他们来说,那也是泰山压顶,让人无法喘息。   牢牢握住谭礼的手,贾赦郑重点点头,“好,我们下去?”   “下去。”   有阎罗王这一职业在,不说上天,入地是没有任何的困难。   他们先前之所以能够察觉,也是因为这下头刚有人走动。现如今他们跟过去也不算太晚。   密道虽然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墙壁上泛着些蓝色的亮光,就像墓地里的一样,有些诡谲的磷火飘荡。仔细竖耳听过去,顺着那通道下方,还有些声音传过来,似乎是什么动作再叫。   在他们跟前走的有两人,一男一女。   两人相顾无言,也没有依靠一起,并不怎么亲密,就这么走着。   男的穿着铠甲,行走时带着些声响,在这寂静的密道里倒有些余音回传。   女的穿着就一层的纱,身形衬得倒是挺曼妙的。   这……   贾赦拉了拉谭礼袖子,指一指前方,“红衣女鬼同款。”   谭礼头皮一麻。红衣女鬼那个私寮背后可是牵扯到前朝余孽的,但也的确如同贾赦所言,那女子身上那一层薄薄的红色纱布一样的衣服,跟红衣女鬼身上相似。   当然也可以说,红色有刺激作用,能够令人激动,甚至冲动,所以不管前朝余孽,便是警幻也是爱用红色为纽带。   可不管怎么样,在这军营,军营有密道,遇到这么个红,就显得格外的诡异,让人不得不防。   越发提起了精神,谭礼神色带着些谨慎。   似乎被这种氛围影响,哪怕在东皇钟内,贾赦也跟着敛声屏息,非但脚步放轻,还学着自己谍战片所学的姿势,脑袋往后转悠了一眼。   猛得一回头,贾赦看着那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就近在咫尺,差点都飚出音来。   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贾赦另外一只手拉了拉谭礼袖子。   谭礼神色惊骇无比,看着那在身后不知不觉变化的密道,垂眸看了一眼地面上那一根根的细丝,细丝上挂着铃铛,似乎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能够响起来。   “我们在谍战片,活不过一集。”贾赦惊魂未定,便双手合十,虔诚无比,“感谢爸爸,感谢爸爸,多谢粑粑在天之灵保佑。”   谭礼发自肺腑点点头,小声道:“这样的机关,这样的工程量,绝对不会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可这个营地才十几年前新建的,我有印象,西北平了之后,就海面上小贼最多,我爹他们当年一致决定把海疆防守线往前推,贯彻落实天子守国门的规矩,统帅是驻扎在最前线的。”   说完这话,贾赦压低了声,“而且走了这么一段路,你说会不会到什么河里了。我记得小说里有人就将密室安排在河湖底下。”   “回去再讨论,先跟过去,免得跟丢了。”   “嗯。”   贾赦看着似乎缓缓关上的石门,赶紧拉着谭礼过去。在跑过去那一瞬,贾赦还有些喜悦,但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哪怕只有墙角有一只蜡烛散发出微弱的光,但他依旧看得出被吊起来的侍卫装扮。   “那……那是听风?”   谭礼握住贾赦的手,“冷静。”   被吊起来的听风一共有九人,都被做成了干尸,飘荡在石室内。   “我看不到他们的魂魄。”贾赦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话来。   就在此时,一直未言语的一男一女也开口了,就见他们对着听风尸体所在,喊了一句:“杀了狗皇帝。”   谭礼闻言,赶紧抱住贾赦。不过贾赦的神情倒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贾赦死死的盯着两人,就见他们神色带着亢奋,“宣誓”之后,又一道石墙缓缓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老太太来,身后还拥簇着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神情带着些亢奋,跟电视里那些入传、销的差不多模样。   那老太太看起来七老八十,满头银发的,却还是穿着一身大红衣服。   “圣女。我等也按着圣女的吩咐准备好,到时候将那老不死的杀了,嫁祸到那狗皇帝身上。”   “要防着些谭礼,据说那人来历不明,是个玄门中人。”圣女开口,声音还有些喑哑,“听闻大周好几个高明的术士都死在了他的手里,不得不防。”   “是。”   “贾代善的尸体还没抢到吗?让他们办事快点,到时候按着仙人指点炼化成阴兵,我们就战无不胜了。”   贾赦:“…………谭老板,这死八婆说什么?要炼谁当阴兵?”   与此同时,皇宫里德嘉帝半夜被惊醒,听闻陵墓着火,楞了楞。   “着就着了,反正烧得是冥王府,咱们不管。”德嘉帝躺回去,人老了老了,有些精力不甚。   当然,对于陵墓被烧,他压根不甚在意缘由还是因为贾阎王。自打听完这贾阎王的要求,尤其是他听到居然还要弄个博物馆,收藏历代皇陵的。作为皇帝被别人收藏,他心理就有点不是那么个滋味了。   对自己百年后安眠之地没那么迫切了。   毕竟,他还要养生,努力活得更长些呢。   于是,就让修陵人员对内停工了。   所有人员都在小雷的带领下铆足了劲头在他的陵墓里造“冥王府”。毕竟,这玩意不能光明正大造。   戴权心都被吓颤起来了,“皇上……皇上您忘了,您还选了几位老大人啊!”   虽然主陵停工了,但是陪陵,臣子的陪陵都造得差不多了。除却两位贾家将军,因为当家做主的两位都还在外,没有挑选吉日移棺,其他确定的三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都是入陵了的。   德嘉帝揉揉头,“也是,钦天监呢!”   问完之后,德嘉帝又忍不住嘟囔一句,“是不是贾赦出啥问题了,怎么好端端的陵墓就会着火?都没有动工,哪里来的火?”   “会不会是叔祖父被气活了,火星子乱窜?”贾珍从被子里爬出来,把另外两个吓醒的十七十八塞回被窝,自己还颇为好哥哥的,把人掖了掖被角,问道。   他们玩了一晚上的飞行棋,刚刚睡呢。   “朕要被你们气活了。”德嘉帝瞧着包裹严严实实跟粽子一样,凸起来的山,再看看自己,连快角落都没了,不由得气噎,“你们这几个小的,跟朕说学香九龄,能温席,结果呢?非但陪你们玩了一夜的飞行棋,你们老子身上连被子都没了!”   被这么一吼,非但贾珍,便是十七十八都被吓了一颤,三人齐齐把被子给德嘉帝盖过去。   贾珍小心翼翼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开口:“父皇,不要气,这陵墓着火也没什么大不了,要不去我出去飞一圈?带着您飞?保管什么流言蜚语都没有了。”   “飞个屁啊。”德嘉帝感觉自己毕生的涵养,尤其是对真龙天子四个字的崇拜,是越来越稀少,“戴权,让老大去操作一下,就说神农给朕送……送烤红薯了。至于为什么要选陵墓,让他自己想去。”   戴权点点头,将旨意给钦天监和大皇子去传达。   钦天监监正也是知晓龙的存在,懂该怎么将舆论扭转。   大皇子被半夜叫醒,气得翻了个白眼,急匆匆往宫里而去。   安王府内,有人目送大皇子离开,幽幽的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来。 第204章 幕后组织   等王府似乎又恢复了平静,那人看着燃烧殆尽的蜡烛,望着那忽闪忽灭的灯火,沉思半晌,还是偷偷离开了王府。   现如今安王虽然愈发得重用,比昔年太子尊荣时,手握的权势更多,但是安王却不太爱寻幕僚了。哪怕他这个也算陪着废太子渡过最煎熬三年时光的画师。   蛰伏了这么些年,他不敢说自己了解大皇子,了解司徒皇族,但也能够确定一点,这个皇族背后许是有了什么高人。   区区贾赦,没有那般的能耐,能够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心平气和的坐下喝茶聊天,还一同商讨如何推广玉米粮种。   是的,大皇子有时候和二皇子商讨,都没怎么用幕僚了。二皇子手底下也有幕僚空闲了,基本上就只剩下陪着喝喝茶,聊聊天的作用了。   被腹诽的二皇子打个喷嚏,美滋滋的翻个身继续睡觉。   “王爷,您醒醒,出事了。”在一旁的王妃使劲的推了一把二皇子。   “天塌下来有父皇有老大在,”二皇子迷迷糊糊醒来,闻言嘟囔了一句,拉着已经要起身的王妃,“大半夜的,咱继续睡,乖,熬夜要长皱纹的。不睡,给本王生个女儿?”   “王爷!”王妃直接掀被子,“您不说还好,一说这事您还必须得起来去看看了。咱……咱其他不说,我收了贾徐氏妹妹那么多胭脂水粉的,怎么能不替她照看珍哥儿。而且咱们家孩子在父皇面前得脸,也有些差事办了,这其中也有珍哥儿处处提及的一份好。咱们既然承情了,这事得办得漂亮。”   “怎么又跟贾珍扯关系了?”二皇子打着哈欠,不甘不愿的睁眼,还抬手拉了拉被子,“你怎么跟母妃一样呢,没事扯被子。把你男人冻坏了,看你怎么办?”   “我都有儿子有孙子了,要您干什么用?不就出门办事用的?”王妃虽然怼得麻利,但手脚却更是麻利,边起身,只匆匆披个外衣,就给二皇子从衣架子上拿衣服,边絮叨,“王爷,别跟妾身逗闷子了,刚才来报,父皇陵墓走水了。”   二皇子猛得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来,“父皇陵墓走水了?修葺的工匠大晚上的还修?不能吧?父皇压根不急啊,这工期慢慢来。”   而且,据他所知,好像现在贾赦的阎王殿的款式都有百来种可供选择了,完全不急啊。   “所以这不是就邪门了吗?父皇万寿节快到了,可别给他找些不痛快。”王妃说着,声音压低了一分,“您忘记了,先前您还让我留意家眷仆从,清理一番的。说是怕被人浑水摸鱼,给利用了。”   “这还不是老六惹的。我不急,你多穿些,小心伤寒了。”二皇子嘟囔了一句,托腮,“就贾敬那性子,得罪他宝贝独苗,下场还能好得了?不过也就奇葩了,前朝余孽竟然要跟番邦合作,弄什么划江而治,想想也捋不清这野心到底怎么长的。”   去年,他从老六嘴巴里得到了徐家血脉的消息。这样的消息,不提他人手大半去江南帮贾敬了,就算没有,他也不会自己动手查,免得沾一身的腥,扭头一封信写给了贾敬,然后在一扭头,进宫让他母妃帮忙留意贾珍,务必让贾珍在宫里全须全尾的,也就没啥了。   再然后,贾珍在宫里挺好的,就是连带着他那一双幺弟,有些过分的活泼开朗起来。这三成皇宫一霸。当然,某些绯闻少不了,比如在不知情的文武百官眼里,他父皇老不正经,断袖起来了。毕竟,在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父皇是真挺疼贾珍的,基本要星星不给摘月亮。   再然后,贾敬那边效率杠杠,杠杠的,查到了某个些线索。只不过还在归纳整理中,要钓幕后的黑手,反正贾珍活蹦乱跳的,可以慢慢安排。只不过,有些线索指向了他王府内,他做不到自家除却老爹兄弟的钉子外,还有一帮人,索性就借故全给清理了出去。没了一大帮幕僚,还省了不少开支。   王妃闻言面色僵了僵。说实在的,她也不懂这逻辑,像她也做过皇后梦,时时刻刻用皇后的标准要求自己。这皇后最为重要的一条标准,那就是尽量在规矩内办事,要辅佐自家夫君,保证政治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这前朝勾结番邦就罢,还联手展望划江而治,这哪怕不读书的,不懂什么家国天下,也懂得自家田地被占了,要扛着锄头打去。   “也别说这些了,您出去看看。不管怎么样,您也好歹有些热门二号人选的样子啊,父皇到现在都还没立太子呢。”王妃叹口气,她家王爷面上瞅着还成,私下有时候也迷迷糊糊的,跟个孩子似的要闹。   “婉儿。”二皇子面色一变,拉着自家王妃的手,“有些事我虽然不能告诉你,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能够保证一点,我们会过得比从前更好。”   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闺名,王妃笑盈盈的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二皇子,眉眼间都带着些笑意,和声道:“王爷,妾身懂得,嫁夫随夫。您要进,那我们就进,不进,妾身都还可以给您少安排几个妾呢,王妃可以当母老虎,皇后可不成。”   顺手一个用劲把自家王妃揽在怀里,二皇子拍拍人肩膀,凑在人耳畔轻声:“那以后就当母老虎,好不好?我们一眨眼成亲也有二十年了,晃眼四舍五入一下都四十了,之前都为皇位忙碌着。等事情结束,孩子们都各有前途了,咱们去走遍锦绣山河,去周游世界,听贾赦说在海的那边,还有不少奇景呢,到时候在生个像你这么聪明的娃,再然后……”   二皇子正计划着未来美好前程呢,忽然就听得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声熟悉又陌生至极的吼叫—“老二,你给我出来,出大事了!”   “王爷,是……”   “别理他,我们偷偷的睡觉。”   “贾家铁槛寺走水了,快点!”   二皇子:“…………”   一炷香后,二皇子幽怨的看着大皇子,“你赔我女儿。”   “老不羞,你孙子几岁了?”   “你敢把这话跟父皇说?”   “不敢。”大皇子光棍的应了一句,“说正经的,你选一边,是皇陵呢还是贾家,麻溜的。别希冀老爷子了,戴权偷偷透露了,你爹陪着龙玩了一夜的游戏,刚三炷香前睡呢。”   “废话,皇陵你去,不说那啥政治寓意了,那么远,还连夜赶去,我才不去凑呢,我去贾家。这两边都走水了?”   “嗯。”   “莫名其妙的走水?”   “这个就要问你查到了什么。”大皇子说着,忽然声音压低了一分,“老二,你这可不厚道啊。消息不共享,有时候会出要命的事情的。”   二皇子身形一僵,感觉自己都被夜风吹个透心凉。   “你……”   “当年贾赦当朝说什么社会主义,贾敬让你托了李贵妃给孤带话。你难道就没想过孤为何在废宫之能有能耐联系到鹤云道长?”大皇子眯着眼,幽幽的盯着二皇子。   二皇子看着灯笼之下,显得格外面色苍白,像似游魂一般的大皇子,唯独一双眼睛黑梭梭的,似乎一下子能够看透人心,默默打个寒颤,“贾敬不是你的人?我为什么要想?从利益上来说,他给本王报酬了啊,提醒我,提醒我祖父不要去冲那首辅阁老,换种方式。这对于我来说就足够了啊。从情感来说,我信他,有问题?”   说话间二皇子甩了甩袖子,远离了大皇子几步,“你们之间有问题,自己解决去,别拉上我。打小你们就争来争去的,受伤的都是我。”   大皇子:“那果然有事瞒着我了?”   二皇子:“…………”   诈出自己想要的内容后,大皇子面色黯了黯,拍拍二皇子的肩膀,三言两语的介绍了一番情况后,各自分工离开。   目送人离开的背影,二皇子长叹息一声。母妃说得不错,有些时候还是得清醒点,在老大没彻底失去圣心,在人没糊涂成个傻子,他夺位的希望就向太阳打西边升起那样渺茫,还不如趁早退。   既生瑜何生亮啊!   但他还有娘,有娘的孩子是块宝,哼。   默默给自己加油鼓劲,二皇子神色冷肃,点了府中家将,拿了帝王的令牌,打算去铁槛寺看看。   这是贾氏一族安放灵柩的地方。旁人不知晓,但是他还是知道的,贾代化贾代善两位将军的灵柩,原本早已要与其他三位大人一同迁入皇陵的,但当时贾家就贾珍一个在,他要等他爹,他叔,荣宁两府当家的回来,再迁。   不过,贾珍这条龙有觉得安放在铁槛寺配不上他祖父,他叔祖父的身份了。   于是,一事不烦二主,干脆先在雷掌案那里定了两陵墓,以及让人把贾家的祖坟设计设计。   雷掌案那脸色啊……   这事从头到尾,他这个二哥陪着人一起办理的。   知情的也不多,因为贾珍说,他不想让贾家族人知晓,免得各种攀附过来。之前贾敬整顿过贾家,但人嘛,总是记吃不记打的,看着贾敬不在,贾赦也不在,就有那么些倚老卖老,亦或是吹捧撺掇贾珍要些好处了。   回想着过往种种,二皇子赶到之时,就听得九门提督那大嗓门在吼,“顺天府就来个区区通判?这火可是从荣公和贾将军灵棺开始烧的,这两位都是皇上钦定赐予共享太庙尊荣的,就如此对待?”   不由得身形一僵,二皇子面色黑得能够滴水。他们这些皇子龙孙,哪怕没有放弃争夺帝位之心,也不会傻逼到去得罪龙,甚至还有个鸟了。   可若是前朝余孽或者番邦,他们要干什么?   得罪贾家,没有任何好处啊?   那如果是知晓贾家有龙,想要长生不老,那么也会知晓贾家还有个阎王在啊。   得罪阎王,还想长生不老?   这逻辑也不通顺。   无独有偶,在密室里的贾赦看着那有条不紊安排着的所谓圣女,眸光愈发冰冷。哪怕有东皇钟拦着,但密室内众人忽然还是觉得有些阴风嗖嗖的。   “圣女……”   “不用怕,定然是阴兵炼化要成功了。等这些试炼成功,就可以用贾代善的那一批了,到时候那狗皇帝永远都不可能想到,我们会用他的人来对付他。”圣女阴恻恻的冷笑了一声,“那一帮毁本宫大事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辛辛苦苦带着家眷们蛰伏了多年,培养了不少的孩子,那些好孩子入了富贵人家,也生了不少的孩子。   这一批的孩子有些被安排读书出仕,多好的计划,混迹在那些富贵公子哥舞弊之中,只要进了官场,他们就有光明正大掀翻大周的机会。可是呢,本来行得好好的,忽然之间,竟然被发觉了。   索性,他们发展的时间早,还有不少进了官场的。毕竟,一开始大周还破落,没多少人能够读书认字的,那时候科考容易多了。况且,他们还有不少隐匿在武将之中。   就这样一代又一代的蛰伏,可算让她等到了这诸子夺嫡的时候。这样的大乱,跟她当年的时候多像啊,她的皇祖父就是在与诸位皇伯皇叔中厮杀登上皇位的。再然后,那些皇叔不服,才导致分崩离析。   本来,只要她父王上位,定然就可以力挽狂澜的。   可这该死的贱民,竟然揭竿而起。   甚至篡夺了她的江山。   这些贱民杀伤抢夺,无恶不作,除却司徒皇族,那些四王八公,所谓的开国勋贵,都是践踏在他们的成果。除此之外,还有那些个墙头草,那个个个一看到贱民就俯首弯腰,就送州开城门,以此来获得荣华富贵的,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老不死的死了之后,狗皇帝为自证清白,没准就会让三司调查。吩咐他们做好准备。”圣女说着,喑哑的嗓子带着诡谲的笑意,“严家,顾家,这两家贰臣,比徐家多享受了五年,也该去死了。”   “谭老板,我有点控制不住我的洪荒之力了。”贾赦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来之前答应过德嘉帝,除却移植罂、粟,不对外使用爸爸力。   可现在是他爸爸被人觊觎。 第205章 处心积虑   谭礼也没拦着贾赦,还开口道了一句:“炼化阴兵,听起来就是玄门的事。”   贾赦点点头,面色凝重的拍了拍自己左手的掌心。   刹那间,原本静寂的密室里忽然有了风,渐渐风声大了起来,发出沉稳的“咚”得一声,那声音令人熟悉又陌生,仿若来自战场,带着肃杀之意。密室内的一群人神色微微一变,齐齐眸光看向了被他们拥簇着的圣女。   这个地方,是他们的大本营,他们都熟悉,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强劲的风,甚至还有诡异的钟声传来,这一声声的钟声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惶恐起来,原先那些信誓旦旦,因为蛰伏多年终于大仇得报的激昂情绪,恍若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彻彻底底的冻结住了,甚至还浑身发寒。   众人不受控制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但是当迎着圣女的眸光,看着圣女镇臂高呼,吞咽了一下口水。   “你们这帮废物,这定然是阴兵大成的征兆。”圣女见状,怒不可遏,疾步朝某个密室而去,身形之快,让谭礼都愣怔了一下。   谭礼看了一眼贾赦。   贾赦点点头,跟着一群人跟过去。他这一年都是移植花花草草,所以刚才也是用移植之法,想将整体都“搬迁”到冥府,才细细盘查,岂料似乎这圣女还是个“宝藏”老橘皮,还有后招啊。   跟随众人一同来到了密室,相比先前所见黑梭梭的密室,都舍不得点蜡烛,现如今的密室却是灯火通明,罩着恍若白昼。不过这密室内的装扮倒是略有些眼熟。入目所见,皆是大红色。   非但他们眼熟,便是小牢笼里的秦可卿也有些挣扎起来了,“这……这是我的……我的……”   “看见了,你的画像。”贾赦幽幽的看着被圣女放在最中心祭台上祭祀画像,那画得可真是像活得一样,瞧着跟画中仙一般。   “你还当过前朝宠妃?”谭礼看着画像上的题字,问秦可卿。   秦可卿呆呆摇摇头,“没有,在我的记忆中,那姐姐……呸,那警幻救我,我是青楼女子,是花魁,算与相公琴棋书画有些共同爱好。可是书生多薄情,他将我买走之后,非但漠视着正房欺负我,最后还将我送给大官为妾,好助他青云直上。在绝境之下,我遇到了姐姐,杀了那书生。此后我就跟在姐姐身旁,几百年来从未离开过。”   “把这老橘皮抓来问吧。”贾赦刚说完话,就见那圣女虔诚的上香,然后从祭台中的机关里抱出一个小罐子。   当看到那一个罐子的时候,贾赦唰得一下,脸色愈发黑了起来。先前那些侍卫的魂魄就在这个罐子里。   那被称作圣女的尚不知自己被阎王盯上了,抬手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摩挲着罐子。这个罐子冰冰凉凉,上面的花纹虽然有些看不太清了,却是难得的好宝贝。这样的宝贝,她是无意之中从皇宫得来了。她的曾祖父爱炼丹,养了不少的道士。她祖父登基的时候,因为有外族入侵,所以就有道士提议炼阴兵。   这炼阴兵的办法口口相传,但是最为有名的便是仙子之法了。此法倒是简单又便捷,利用的是战场上死亡的士兵。一场大战,那些尸体大多是被堆积在一起,然后焚烧,号称封尸观。虽然肉身烧毁了,可是灵魂却还是在的,将那些灵魂束缚在这个罐子里,等他们互相残杀,就可以炼化出最厉害的阴兵来。   她这些年隐忍蛰伏,也发现了不少玄门的密辛,也算窥伺到了一些玄门秘法。   诸如那年提议炼阴兵的渺渺真人,他还活着。   诸如昔年冲冠后宫的秦妃那张脸还出现在旁的地方。   想着,圣女幽幽的看了一眼画像,眼里带着些诡谲的眸光,开始念念有词。   那曲调,不像是雅言,也不像是地方言语,反而透着一股幽怨阴森腔调。其他的人听到这调子,不像先前那般瑟缩,神色愈发亢奋,镇臂高呼,“杀了狗皇帝!”   只不过凑近了细看,两眼呆滞无关,愣愣呆呆的。   贾赦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没有心思再看人表演了,直接猛得一拍掌,让现场所有人连带地宫,一起搬迁。   当下“咣当”了一声,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响动,似乎地动山摇一般。非但密室里的人,便是在外营地里的人都被吓个正着。   营地里巡逻的侍卫听到动静,率先赶了过来。呆在营帐内修葺的听风侍卫一听出事的方向,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分工,忙碌起来。   当然,最为忙碌,甚至茫然的还是要数密室里的众人。   众人随着“搬迁”的动静,不受控制的身形趔趄,紧接着便是摇摇摆摆,再然后等感受到周边的寒气,都被冰冻得瘫痪在了地上。他们想要逃离,甚至连那圣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颤,高呼着“护驾”,可是谁也动弹不得。   渐渐的,随着寒气越来越盛,他们就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被抽离了出来,渐渐的,他们好像发现自己飘了起来,发现自己手脚竟然不受自己的控制,渐渐的好像有什么炙热的火焰在燃烧他们,让他们忍受不住发出了哀嚎之音。   贾赦面无表情的捂了捂耳朵,瞥了一眼地上那一群尸体,个个瘫软在地,七窍流血。   “就这么死了,还真便宜他们了。”贾赦冷哼了一声,“谭老板,你留着审判,我怕控制不住让这帮鬼魂飞魄散了。”   “好,等我的消息。”谭礼拍拍贾赦的肩膀,带着些安抚的口吻道:“你去看看老爷子,我先盘问到底想怎么设计栽赃陷害。”   “嗯。”贾赦抹了把脸,“我把这些穿铠甲的尸体都带出去。让老爷子认认人。”   “别让老人家气着了。”   “让他把这口气发出来,秦可卿也留着给你。”贾赦说着看了眼谭礼,“辛苦了,本地城隍好像还没苏醒。咱也不好直接把京城那位召过来。”   “没事。”   分别之后,贾赦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五具尸体,看着人那铠甲,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声。虽然他不学无术,但到底是武将世家的,这军中等级还是分别得出来。这五具尸体,都是领导了,军衔最大的一个是四品的将军。这些人看面相都是三十左右,算起来都是中坚力量了,前途不可限量。   贾赦一出了密室,狠狠呼吸口新鲜的口气,看了眼那灰蒙蒙的天,空气中还飞扬着些尘土   贴着符箓的听风侍卫赶紧跑了过来,“侯爷,您……”   贾赦扭头看了眼那巨大的土坑,坑之大,一眼竟然还望不到边。   不过到底是专业移植搬迁的,他挖的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大概……大概后续的填土还是很容易的。   这一片都是军营范围内,也没什么百姓,最多就是军妓营倒塌了而已,河水有些倒灌进了土坑里。   “这密室恐怕是前朝用来干伤天害理的,具体的我家谭老板还在调查。我们先去找南安郡王聊一聊。”   “可是您这样……”侍卫有些小心翼翼提醒一句,“皇上吩咐了,尽量低调。”   “计划赶不上变化。”贾赦挥一挥手,径直去找南安郡王了,“再说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听风侍卫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知晓劝不了贾赦,只能提醒一句,“老爷子年纪大了,这刺激怕是受不了。”   “放心,我会很温柔的,你们几个看着这周边,看看是否有心怀鬼胎的,盯紧了。”   “是!”   贾赦看着毫不犹豫应下的听风侍卫,瞧着人双眸炯炯有神,那绽放出来的光彩,再想想自己密室里见到的那一批,不由得撇撇嘴。   不可否认,都有些传、销性子在里头的,德嘉帝让人培训听风,肯定也少不了洗脑教育,可是这些小伙子,却是如此精神奕奕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而那一批呢,恍若傀儡。   且不提听风侍卫盯梢,贾赦寻了个荫蔽的角落,驱了身上的符箓,去帅帐寻南安郡王。   南安郡王也因为先前的地动山摇,早已起身。不过倒是被将领劝住了,没有亲临现在,正在帅帐里黑脸。   “霍伯伯,不气不气。”贾赦拍拍南安郡王的肩膀,给人顺气,视线却是将帅帐内的将领都扫过了一圈。   南安郡王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你们都下去,反正都劝着本帅不能去,让贾家小子留着陪我就成。”   将领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有个将领上前了一步,抱拳开口言道:“将军这于理不合,您……”   贾赦扫了一眼开口说话之人。就南安郡王这审美,他麾下基本上都是魁梧类型的,在一群五大三粗人中,开口之人就显得跟小鸡仔一样了,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见过。   “滚。”南安郡王怒吼了一声,将所有人都赶走之后,眸光幽幽的看了一眼贾赦,开门见山,“是不是你搞的鬼?”   “霍伯伯接下来发生什么,您都不要生气,坐稳了,好不?”贾赦劝了劝,得人的保证之后,才缓缓道来自己在密室里所见的种种。   “所以,我就把这尸体拖来让您认认。”   南安郡王愣愣的看向贾赦,还有些没有消化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你是玄门中人?有些鬼神手段?”   “我是阎王。”贾赦认真强调。他也是考虑过的,告诉南安郡王自己的身份,因为……因为老爷子爱国,而且也有本事,等老爷子喜丧后,那就百万鬼兵喜提将军!   像他这么可爱的阎王提要求了,哪怕南安郡王想要投胎,也乐意先帮他管理一阵子的。   现如今他那些鬼兵,除却挑了几个充当警察,其他的基本处于游荡状态,他怕鬼闲出毛病来,就让城隍教他们认字扫盲。   不过效果不太理想。   到底还是得有将领统帅经验的去管理。   德嘉帝给他的人选,太平盛世的野心鬼,压不住那么多鬼。   需要像这样开国的将领,才煞得住。   南安郡王喝口酒,然后直接对着贾赦噗了过去,指一指地上的影子,“看,证据!”   “霍伯伯,真的!”猝不及防的被噗了满脸,贾赦拿出手绢,狠狠的擦拭着:“你再这样,我生气啦,从来没有说活人不能当阎王。您看西游记里魏征还有兼职呢,三侠五义里包拯也兼职呢,我就兼职一下。还有您少喝了,这烧刀子烈的,都七十多的老头了,别拿酒当茶喝。”   幽幽的看着絮絮叨叨的贾赦,南安郡王还是不太信,抹了把脸,面色透着些坚毅,“先说正经事,把那尸体拉出来看看。”   贾赦闻言,将五具尸体施法摆了出来。   南安郡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账内平白无故的泛起了一道的金芒,随之他毕生为见的事情都发生,一个个的尸体恍若有人搬弄一般,整整齐齐一字排开。旋即血腥味弥漫在了整个帅帐内。   “…………真有神灵,为什么当年天灾人祸的时候不出现?”南安郡王克制不住问了一句。   贾赦手一僵,猝不及防的一阵风气,将味道送出了帅帐外。   当即有人喊了一声,“将军。”   “没事,杀了些狗,煮狗肉呢。”南安郡王冲着回了一声,然后又是摸把脸,控制住自己有些发红的眼眶,“算了,你新上任的也不知晓,这尸体……”   南安郡王缓缓弯下腰,凑近了细看,指着其中一具开口:“这个好像也是我曾孙女婿。”   贾赦顺着人所指,看了一眼穿着五品校尉的一具尸体,默默回想了南安郡王的族谱。   “好像是老四家的小五的女婿。”南安郡王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逢年过节倒是在我跟前来过。其他的,本帅虽然眼熟,却一时半会儿也叫不上名来,但基本应都是校尉之上了。这两个,应是本帅麾下的,其他这三个,应该是老蔡麾下的,带过来看过吧。”   贾赦:“………………”   南安郡王口中的老蔡,是南安军的副帅,没有驻扎在虎门,是驻扎在浙江甬台。在海疆线上,一共有九个驻扎点,四小四大还有他这个总部,错落分布,合起来水军共有四十万之具。   现在主副帅麾下出了余孽……   “别拧着个疙瘩了,我也没认全了。像我这样的,家里人口太多,不好。哎,”南安郡王叹口气,“等事情了结,我也回去分个家。人多就是乱子多。”   “除了你世子大哥那一房,基本上其他的娃,寻得也就是普通官宦之家的,或者看中有实力的。”南安郡王说着,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终究回归了正题:“可到底也是身家清白的,怎么会就前朝余孽了?”   “而且相中他的,虽然我这个糟老头子不知晓具体的,但能够被看上,若是军中小将,定然也是因为杀敌有功啊,人品好,这才入眼的,没个发展潜力的,嫁闺女嫁过去不是受苦?”   贾赦也跟着点点头,不过却是愈发警惕了,“霍伯伯,您从现在起,衣食住行都注意些啊,我给你那些符箓贴着。”   “你不是号称阎王?还用符箓?”南安郡王瞧着埋头似乎在袖子里掏什么的贾赦,嘀咕了一句,“别整这些了。”   说着,南安郡王对外喊了一声,“小苏。”   贾赦一怔,“谁啊?”   “你老大哥那嫡幺女婿,我孙女婿,苏云修。他爹跟你爹还算把兄弟呢。”南安郡王撇撇嘴,“这相貌这名儿,一点都不像咱武将家的,也就这饭量有点像。那么多小将,那么多孩子里,我最中意他了,放心,可靠的。让他来认认人。”   贾赦看着揭开帘账入内的苏云修。便是先前开口劝南安郡王的将领。这人走进来扫见这横摆的尸体,倒是率先看向了南安郡王,眉眼间率先是关心担忧之色。   观人气运,倒也挺旺的。   贾赦摸了摸鼻子。虽然他现在能够看得人气运了,但是作为人,根正苗红当过人的,他下意识还是不太爱观气运的。   毕竟,这样子忒作弊了。   只不过眼下,作弊……那也是他贾赦凭爸爸力作的,靠实力能叫作弊吗?   就在贾赦打量苏云修之计,苏云修也望了一眼贾赦。说实话,对于贾赦,他还挺没好感的,缘由就很简单的,作为武将后裔,尤其是大名鼎鼎的战神后裔,吃饭跟猫食一样,没啥力气,看起来跟朵花一样。   “将军……”   “小苏,这事……”南安郡王介绍了一下尸体由来。   苏云修顾不得思索为何密道一下子就被贾赦发现,又如何密道直接便土坑等事,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尸体,面色露出一些苍白了。   “这……将军不好了,”   “怎么了?”   “吴贤在军中负责粮草的,李立是厨倌,这三位,虽然是蔡将军麾下,但我也见过。这一位还是蔡将军的军师蔡叁,负责朝中邸报的,怎么会忽然在此,哪怕乘船,也要四天的时间……”   贾赦看了一眼那四品铠甲的尸体,眉头死死紧锁。   将其他两位任职介绍过后,苏云修眸光看向南安郡王,有些吞吐的开口,“吴贤,他……岳父曾来信过,他让我寻些西洋舶来品。说是……”苏云修看了一眼贾赦,神色带着些忧郁。   “吞吞吐吐什么,直接说。”南安郡王气炸了,“还有什么事更严重的?”   —这吴贤,就是他曾孙女婿。   不过也没啥印象,能搞出大事来不成?   “说是忠兴侯爷对此挺感兴趣的,一方面我们投桃报李,另外一方面,侯爷挺得皇帝的宠爱。与其万寿节想秃头了,还不如让忠兴侯爷开心儿,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我对舶来品兴趣不大,吴贤知晓后,便主动请缨。他弄了一个血珊瑚屏风,爱情果盆栽,雀笼钟,最重要的还有一把弓、弩。”   “这……按着先前贾侯爷所言,那密室布置,我回想起来这些也都是红色的。”苏云修面色带着内疚与懊悔,“荣公甚爱红色,这忠兴侯爷据说也是荣公膝下长大的,说是爱红色,连红枭都归他了。所以这若是真得侯爷喜欢,据说他现在住在宫里。”   “送给珍儿?”贾赦闻言,拍拍脑袋都要往地缝里垂的苏云修,“没事。真敢在这上面下毒手,那他真是老寿星找死。”   珍儿那传承大叔……   呵呵。   一开始他们还琢磨不透,但是等他捋清上辈子的人物关系后,就大概揣摩出大叔大爷是谁了。   还有谁能够知晓那么多密辛的?   普天之下,只有皇帝。   洪荒的历史,能娓娓道来的,还有谁?   脚指头想想也有数了。   天道鸿钧!   他还记得大爷那一句“你大爷”。   所以他大爷—帝俊也在。   若是这样还能让贾珍出了事,那干脆两人退位让贤吧。   “我们抓军中的细作。”贾赦昂首挺胸,“我把他们的大本营弄没了,肯定其他人会惊慌的。打草惊蛇!”   说完,刚要迈步出去的贾赦忽然脚步一顿,滴溜溜在南安郡王身上转悠了一圈,又眯着眼看了一眼苏云修,道:“事急从权,我接下来也许要用不那么科学的方法抓奸细。你们两位啊,丑话说前头,因为特殊事件,你们要签订一个契约,说出去会死人的,天打五雷轰,轰成渣渣。”   “只要你能够抓住这帮宵小,干什么都成。”南安郡王拍了一下胸脯,“别扯这些有得没得,证据说话。这光尸体还说服不了我。”   “我问问谭老板,直接带你们下去可不可以。毕竟生魂下冥府会受损的,”贾赦嘟囔了一句,“霍伯伯真有冥府,你乐不乐意兼个职啊?工资福利都不错的,干得好下辈子还能投好胎,任你选。”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证据呢?”   “走着!”贾赦抬手一挥,看着飘出来的两魂魄,又忍不住絮叨:“其实我还挺欢迎冥府一日游的,但是我冥府还没建好,现在就光秃秃的,不好看,我说……”   苏云修下意识的跟紧了南安郡王。   南安郡王抬腿走了两步,发现走不了,就飘着,嘴角抽抽,“真……真不是假的?”   “如假包换。”贾赦说完,左右转了一圈,指着不远处那亮着幽幽绿光的地方,道:“那就是密室了。”   密室里传来凄厉至极的喊叫声。   没一会儿听风侍卫飘了出来,手里恭敬的奉上两片叶子,禀道:“贾大人,这一次也是情况危急,谭先生说让王爷和苏小将配上他的叶子,免得阴气入体。”   贾赦心疼,“老谭的叶子,你们真拿好啊,价值千金呢。”   说话间,贾赦把叶子给两人递过去,让侍卫介绍起来进展。   侍卫语调都尖锐了起来,“圣女虽然没有招,但抓到的几个手下都招得了。弟兄们的尸体,是他们们挖出来,然后在按着所谓的仙人秘法焚烧炼化。至于这个仙人,按着谭先生推测应该是警幻。”   “之前那舞弊案也有他们的参与,贾大人,有个叫丽娘的女的还吐露了一件事,说是林如海无意之中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有派女的潜伏进林家后院,怀上了准备要陷害令妹。”   人间的刑罚都有人扛不住,更别提鬼的刑罚的。就有人招了,而且见他们的身份,还率先吐露了些与贾家有关的事情。   “林如海咋那么抢手呢?警幻对付,那个老橘皮圣女也对付。”贾赦拧了拧眉头。自打警幻被炸成粉后,虽然他没有亲自动身,但是被警幻选定的金钗之家,都在城隍的破阵之下,开始气运复原,甚至都还有些赔偿在。   比如林家,大胖小子已经呱呱落地一个,他前些日子接到来信,贾敏也怀上了(肯定不是林黛玉那一胎。时间线都还对不上呢。)   这哪怕姨娘再陷害,林如海眼瞎了不成?   连霍家都知晓贾珍得宠呢。   贾珍得宠,意味着贾家得宠。   林如海为孩子,为世俗权势,都不会得罪贾敏啊。   夫妻离心?   “那这密室呢?什么时候修建的?”南安郡王听着,见贾赦思绪飘远了,忍不住插、嘴问一句,“军营的选址可是慎之又慎的。可看着规模,不可能偷偷摸摸造起来没有动静。”   这才是真正打脸了,他霍石头的老脸都被擅肿了。   “这是百年前前朝那末帝造起来,就为炼化阴兵对付来敌。”听风侍卫说起来,牙齿都咯咯作响。这样子狗屁的王朝,拿百姓当畜生来使唤的,居然还有人要复辟。   “当年选址的时候,那风水师更换了图纸。而且又临近河岸,大潮大浪来袭,斥候也未能探测出来。”   “经一事长一智。”贾赦拍拍侍卫的肩膀,“我们不跟反派比奇葩,但是我们要比反派会总结反思。”   听风侍卫点点头,南安郡王狠狠深呼吸几口气,憋住心里的怒火,随着侍卫往里走。真正的十八层地狱他只听闻过,但是现如今所见,好像刑罚有些不太跟传说中的一样。   瞧着南安郡王祖孙俩傻愣的,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贾赦颇为不好意思,“别看我们这公司小,一切都还在建设当中,马上就会幡然一新,真的。”   “不是,这什么刑罚?”   “雷击啊。”贾赦道:“天打雷劈不是很常见吗?就升华再结合了一下,这个叫电击。”   “那个叫烤箱,跟油锅一个道理,高温烘焙,说起来我还挺想吃蜜汁烤全鸡了。”   南安郡王和苏云修:“…………”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主审讯室里,贾赦大老远的就听得不可能的怒吼,声音之沙哑,语调跟现如今的氛围还挺配。   谭礼见到贾赦一行,站了身来迎接,系统介绍了相关的情况。   圣女是前朝末帝的嫡女,以此自豪。觉得是大周太、祖爷一行让其家破国亡,故而嫉恨在心。除却打天下的一批人外,她还嫉恨着那些投诚的大臣,觉得他们是二姓家奴。   她逃出宫廷之时,带了些器物,而且大周刚开国的时候也斩杀过一批人,家眷流放的。故而,她就带人潜伏在流放之地,开始收人。   等基本人手足够后,且基本是女子后,就开始“投资”,进京赶考的书生,有些实力的小将,都是他们下手的目标,不为正房不为小妾的,但求有一个血脉留下来。   这些血脉就是他们威胁亦或是抢夺钱财,或者毁掉一个家族的重要来源,毕竟这是讲究诛九族的年代。   就这样又蛰伏了三十几年,等德嘉帝老了,子嗣都开始长大了,就开始往各皇子,甚至往德嘉帝后宫派人。   当然,这些年中也有过挫折,诸如在京城的暗寮就被查封过,几次栽赃陷害,虽然有成功,但很快就被澄清了。   圣女就想起自己幼年听闻过的,开始在阴兵上动了心思。就在其一次次失败的时候,她收到了京城各种异象的消息,愈发嫉恨与怒火。   这一股嫉恨,为她引来了一个女巫。   “女巫?”   “确切说,茜香国护法国师。”谭礼面色凝重,“这与国师的密谋,其他人不知晓,这圣女也不开口了,秦可卿刺激都没用。”   说着,看贾赦往秦可卿身上扫,谭礼又说了一番宠妃之事,“警幻大概是拿秦可卿来吸食龙气修炼。这罪孽也就归咎到秦可卿的身上了。这事,刚才去查了那些鬼兵,恰好有前朝末年的,这有十三个还记得这事,将他们炼化的时候有秦可卿的脸出现过。”   “那些兵刃,跟他们有没有关系?”南安郡王和苏云修问道。前朝百年前的破事慢慢说,眼下最为要紧的是这件事。   “据说是国师在里面加了秘药。当然那个被灭口的,主管兵刃一事的兵部侍郎就是他们的人。至于毒害郡王您,嫁祸皇上……”谭礼看了眼南安郡王,道:“是打算用您的曾女婿,在您的酒里下毒。您喝的烧刀子基本都是贡酒,每年都会有一批下来赐您。而且现如今您关了榷场,也是个理由。当然,对外他们会造成被气死的自然现象,等您世子道来了,在一步步引着他调查。”   “岂有此理!”南安郡王说完,指着苏云修开口,“那也不可能啊,老大再蠢,女婿在这,怎么可能相信老三他们这一房的?”   苏云修倒是懂谭礼没说的那意思了,也给他弄一个死亡。到时候可不得恨着皇帝?   非但霍家,便是他们苏家,若是按着那些被刻意的证据调查,恐怕都会觉得是皇帝开始对武将下手了。毕竟,武将,尤其是他们开国这一批,富贵太久了。也该换一批了。   瞧着苏云修拉拉南安郡王袖子给人使眼色,谭礼沉默的看了眼贾赦,“冷静,徐家还有血脉留下来,是他们精心策划,是徐家三房的一个外室私生子。被洗脑的,据说恨极了贾珍。”   贾赦一蹦三尺高,“我、操!”   “那茜香使臣都入京贺寿了啊。”苏云修急道:“这事才是关键啊,万寿节是五月三日,现如今就十天时间,八百里加急也来不及啊。”   他们可是在最南端,这北京,不说最北,却离此地十万八千里呢。   此话落下,被束缚着的圣女发出桀桀的笑声,笑声还透着一丝的疯癫:“你们恐怕想不到吧,就算你们这术法再厉害,也赶不及了,国师早就进京了,那贾代善恐怕早就被炼化成阴兵了。”   “你哪怕魂飞魄散,我都不想让你做个明白鬼。”贾赦面色阴沉,冷笑了一声,“你们爷俩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谭老板,你招待一下,我怕控制不住让整个密室都灰飞烟灭了。外头有阵法控制,但也怕人找过来,我先回去。”   说完,贾赦就一个人跑了。   看着人身形唰得一下不见,南安郡王急了,“这贾代善没事吧?他可是难得的军事天赋,打架好手,若是被利用了,那可严重了。”   “郡王您放心,荣公灵棺早已被珍儿给收了。”   “就珍儿,就宁府贾代化那大胖孙子,就一奶娃娃……”南安郡王闻言愈发急了。   不过苏云修神色倒是有些愣怔,“传……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说珍儿是龙?这……”苏云修说着也跟着跳起来了,“这消息都传的我都知晓了,会不会他们这些丧心病狂的,连珍儿想一同炼化?”   “传言珍儿是龙?”谭礼面色阴沉了些。   “对啊,说国清寺放生池,好些个人都看见了,有鼻子有眼的。比皇上断袖都流行多了。”   “皇上断袖?”他们只不过在深山老林呆了一年,就跟不上时代了?   “和谁?”   “和……和珍儿啊,要不然皇上怎么会独独就收他做义子呢?”   “这个理由很充分啊。”   冷不丁的听到声音,苏云修吓了一颤,僵着脑袋一转眸,就见贾赦竟然还在。   苏云修:“…………”   “哦,我是回来想跟着老橘皮说一句的,我可以召唤京城的城隍分分秒秒过来,而且……”故意拉长了调子,贾赦笑了一声,“我爹是东皇太一,他下来历劫,历劫之后,这□□早就消散了。当然就算没有消散,这灵柩,珍儿已经秘密换了一个符合他档次的位置。”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迎着那双阴霾的小眼神,贾赦笑了一声,“他压根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是觉得要他升官啦,要衣锦还乡,所以就换了,给我写了整整三千个字的家书吹捧他挑的风水宝地。”   “不……不……”   圣女连连摇头,“国师都算好了,这……”   “叔,不说这叔祖父好歹是东皇太一啊,就是普通的身份,怎么能够跟其他人一同呢?太埋汰他们了。不过一同移棺也不要,我们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时候,才去移棺入皇陵,这种大场面一定要吹锣打鼓的,然后还要画下来的……”   贾赦抑扬顿挫,情感充沛的念着贾珍写给他的家书,刺激得圣女惊叫连连。   这尖叫声似乎能够冲破云霄,传遍神州大地。   “你……你不要嚣张,只要爱情果到了京城进了宫,那爱情魔咒就会爆发出来,到时候……国师……所有人都会听从国师的吩咐……”   “爱情果?”贾赦看了一眼谭礼。   谭礼摇摇头,玄门爱情一般都是招桃花,没听过什么爱情果。   苏云修闻言愈发急了,这事是他交给吴贤办的,真出了事,莫说国法了,便是他自己内心那道坎都过不去。   “爱情果,是舶来品,我虽然让吴贤去办,也从卖货的那西弗朗斯牙那里打听过的。红果绿叶倒是挺好看的,据说是他们国家欣赏的植物,就跟盆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据说是他们领国的一个爵爷在外游玩的时候遇到,觉得色泽娇艳,恍若含苞欲放的红牡丹,于是乎把这植物献给帝王,获得帝王的宠爱,所以叫做、爱情果,情人果。”   “寓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这不是珍儿还未有婚配,这送过去,我也……”苏云修说着,眼角余光扫见那哈哈哈大笑的圣女,重重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掌。   “算算时间,恐怕就会进宫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中了爱情果的魔咒,喜欢上国师,成为她的仆从,听从她的召唤。”   瞧着那圣女如此疯魔,甚至深信不疑的模样,贾赦一扭头,“那什么国师真有这手段?”   贾赦说着挠挠头,“谭老板,你看着我□□啊,这里也交给你了,我魂飞回去。”   说完,瞧着贾赦猛的一拍掌,释放出三足金乌的谭礼,忽然神色一僵,总感觉自己脑海闪过什么,但快得抓不住,他好像在哪里听过爱情果来着?   不过眼下情况危急,他也没空思索那么多,直接控制住还在叫嚣的圣女,示意苏云修与他将其他的尸首都拖回去,然后去清查军中。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这一边贾赦使劲了全力往京城而去。   哪怕是死前未成年的鸟,现如今展翅一飞,那也是百里百里的速度。恍若流行一般,就划过了天空,来到了京城。   在玄部的温泉山庄喘口气,贾赦正听闻了急匆匆而去清理铁槛寺的警察司一行,抬手拦了拦,“去把城隍,算了把小张叫过来,让他带着珍儿,还有那霍家的礼物到温……不,去大理寺驻京办。”   警察司一怔,但看着呼吸间都带着炙热气息的贾赦,忙不迭点点头,飞快去联系人。夭寿了,他们家大佬发火了。   收到贾赦因为铁槛寺走水一事发火的消息,不管贾珍,便是德嘉帝都赶了过来,想解释解释。   贾赦压根没空理会德嘉帝,直勾勾的看着贾珍命人抬上来的礼物,狠狠抽气。   “叔,您消消气啊,整个都成火炉了,”贾珍擦擦额头的汗珠,“这……这怎么了?霍伯祖父送我的礼物,我也有还礼的呀。这个钟,最好玩了,是鸟的形状,却是会布谷布谷报时的。”   “谁送礼送钟,不对,”贾赦手指着近在眼前那盛开的爱情果,那红果绿叶,一个盆栽,气愤的摘了一个,想尝,却发觉自己又是魂魄状态。   “赶紧烧一个。”   张添旺赶紧动手给烧了一个,不过也还有些困惑,“师父,这……你别捏这个气愤啊,这爱情果,看着送上来的介绍,也就只有观赏作用。”   “观赏个屁,找个老农研究研究,给老子炒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败败火。”贾赦说着,狠狠咬了一口。   果真这个熟悉味道。 第206章 万寿节上   “这叫西红柿,又叫番茄,功能好像挺多的,当菜当水果都挺好,”贾赦感受着果汁那股酸酸甜甜流入肚腹之中,缓缓吁口气。   他扑棱翅膀都扑棱酸了,结果……   幽幽看了一眼自己都啃了大半的爱情果,贾赦直接三两口吞入肚腹之中,才平复了心情,跟德嘉帝说了自己与谭礼的发现,末了抬眸定定的看着德嘉帝,“皇上,我们虽然在深山老林呆了一年,但是据说您和珍儿是一对断袖?”   “旁人不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德嘉帝闻言,面色一沉,“那些只不过自欺欺人的给自己找个理由让心理平衡而已。重点是那茜香国师,已经潜、伏进来了?离朕万寿还有半月啊,使臣都不会那么早到。”   早到他作为东道主要包吃喝玩乐的太费钱了,最为重要的是各部落凑在一起难免会有摩擦,所以他都只允许提前三天到京,当然当日来当日走最好。若是要领略什么大周风俗文化,要层层审批打报告。其他时候就规规矩矩按着商定好的路线走。   反正他当皇帝的时候,年纪小,小孩子嘛,任性是天生的。再者,随着他年岁大,大周逐年军事政治实力强,也就愈发没人明面上违反。久而久之,就成惯例了。按着往年的行程,基本都能够算得出茜香使臣行走到什么位置。   当然为避免什么水土不服等意外情况,总会有些余地。可不管怎么样,现如今还没有任何一支使臣队伍进京。   若是潜伏入内,就那些番邦长相,还与前朝余孽勾结,那……   “不对,珍儿是龙为什么会泄露出去?”德嘉帝猛得一拍案,看向贾赦,“连边关都有谣言了?”   贾珍正往嘴里塞果子,冷不丁听到与自己有关的,气愤的强调了一句,“是事实。”   “你个兔崽子,吃什么!都还没检查呢!”德嘉帝瞧着这一不留神就手脚麻利摘果子的贾珍,不由得气噎。   “我叔……”贾珍迎着两人扫过来的眼神,恹恹的放下再摘一个尝尝味的心思,规规矩矩坐好。   贾赦拍拍贾珍肩膀,又看着气呼呼面色变来变去不知在想什么的德嘉帝,语调和缓了一分,“皇上,当时在放生池是有不少人看到,当年契约签订的不好,等我回来再补一个。再说想想那兰姑娘,没准还有些小动物成精瞅见了呢?别想太多了,反正死不承认不就好?总不会有人琢磨着让珍儿来一个现场变身吧?”   德嘉帝按着额头的青筋,“也是,现在好歹有调查方向了,你们协助霍老将军务处理好,稳定军心。到时候赶回来,就怕在万寿节闹事。”   说着,德嘉帝忍不住有些小情绪,“索性万寿节不办了。”   从前过寿,小糟心,从今后一年比一年糟心。   “父皇,那怎么能行?各国使臣都陆续过来了,而且您不是还打算通商口岸,签订什么往来条约的?”贾珍知晓为什么经济条约,非但他父皇便是他大哥二哥一行人,甚至在扬州的爹,都忙碌得不得了,各种献计献策的。故而一听到这话,就急了,“您怎么能够因为一些小毛贼,就因噎废食呢。好多人的心血呢,而且便是平民百姓也都在期待万寿节呢,各种热闹。今年对外与民同乐的表演,还是我安排呢,我第一次像模像样的办个差事呢。”   从他叔那里学来的话,叫做万寿节总导演,酷毙了。   他看了半年的大大小小戏班子表演,精心挑选出来九十九个节目。   庆典从三天,延长到了半个月,他爹他叔都说就趁着这机会顺带就搞个全国文艺演出。   他还夹带私货,让苏统领他们照着他的模样画了一条巨神气的小龙崽当徽记。以后就把万寿节办成全国文艺娱乐盛典,每一年都票选最佳名伶,戏王,杂技王,泥人王,糖葫芦王……   贾赦也跟着点点头,“皇上,我回去把事情处理好,马上就赶回来。现在其他不说,咱们光观气运就可以作弊抓坏蛋了。咱别因为几个小毛贼,就坏您过生辰的喜气。”万寿节,全国文艺盛典啊,这个点子还是他提供的。   一年文艺,一年体育,轮流换。   等模式稳定后,也可以欢迎外邦友人加入。   反正,都是每年要过来一趟庆寿的,那顺带交流交流。   德嘉帝瞧着那加油鼓劲的叔侄两,揉揉头,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嗯”。他这一辈子,就没过过单纯的生辰。   但愿,他驾崩的时候,别弄个祭祀盛典,在他的坟头吹拉弹唱的,卖棺材。   得到回应,贾赦又一扭头看了眼贾珍最喜欢的布谷钟—对外叫法是雀笼钟,看着那造型小巧玲珑,却是内涵什么机械制造原理的钟表,缓缓吁口气。   他可是饱览娱乐大片的鬼,阅片无数,除却《国家宝藏》也看过《我在故宫修文物》,记得在清朝康熙年间,就有英国等来“进贡”,这些钟表也是贡品之一。   本朝这些钟表—不入流的玩器,上辈子他贾赦的记忆力,得等二十几年后,才被当做贡品献上。   现在误打误撞的,提前进入他们的视线了,那就一个字,造啊!   清朝钟表发展迅猛,就是因为乾隆喜欢,18世纪后期,广州的制造水平就赶上英国的了。封建社会,皇家喜好,尤其是帝王喜好,能够形成一条产业链的发展的。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贾赦亢奋介绍道: “皇上,免得我以后忘记了,现在想起来就说,这个钟内里的机械联动工艺……”   看着贾赦兴致勃勃,甚至眸光都迸发出灼热的气息来了,德嘉帝随着人的话语,幽幽瞥了一眼雀笼钟,兴趣缺缺,“不过就是个奇巧淫、器,小孩子家家的玩器罢了。珍儿和十七他们拆过研究为什么布谷布谷的,结果就区区一小机关,莫说小雷他们,制造司找个工匠都会,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要喜欢,要学这技术,到时候让小雷他们给你们演一演,不说朕自吹自擂,你自己也看过啊,最精的还是皇陵防盗机关。”   —他觉得贾赦有点过分信奉后世所谓的什么科技了。   什么都是后世怎么样怎么样。   连老祖宗留下的开平方等计算都不知晓。   “皇上,我晓得,哪怕后代,都没技术去研究秦始皇陵呢。”贾赦眯着眼看着德嘉帝,瞧着人那不带掩饰的一丝傲然,不由得语重心长:“我们也用不着像皇陵那样的,就小小的拿出一部分,诸如这个钟啊,我们也造起来啊!这么大个钟,假设我们能够技艺精湛,改革创新到那么一块能够拿在手里的。这样子其他不说,侍卫们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深山野林办公的,有带在手上的表,也不用随时看天估摸时间了,可以随时随地准确的记录,甚至可以制造防水的,下河下海蛙人都方便了。有具体的时间,日后没准核准事情,比如这在侦查破案的时候就挺有用……”   随着贾赦诉说,德嘉帝幽幽的看了一眼吧嗒一声,打开小窗户,“布谷”叫起来的雀笼钟,若有所思。   眼角余光偷偷扫了眼德嘉帝,贾赦拿笔刷刷画了一下手表的样式交给了德嘉帝,继续案例着:“皇上,技术之间有时候也要交流与创新,而且咱也不能觉得这些基础的就没用啊。比如这个雀笼钟,据说买来的时候要三千两呢。就珍儿这臭屁得性,肯定对外炫耀过了吧?其他的小肥羊们也定然要买的。咱与其便宜那些洋商,给他们赚钱的机会,倒不如我们自己赚,还卖到他们的国家去!”   “叔,你这画的不就是跟手镯差不多嘛,造起来能不能先给我娘,姨妈她们定百来个啊?还有后宫里那些小姨娘们,让她们可以随时搭配着衣服换。”贾珍翻着贾赦画出来的图,一张口就先下个订单。   “有生意头脑。”贾赦闻言嘿嘿笑了一声,“皇上,这女人和孩子的生意最好做了。”   “你们这叔侄两。”德嘉帝失笑了一声,“这事要考虑也得等万寿节过后。现在,你们铆足了劲,先将眼前的事情办好。”   “知道,我这不是怕自己忘掉嘛。”贾赦谄媚的将图纸从贾珍手里抽出来,塞到德嘉帝手心里,然后还抬手指一指让他狂奔回来的爱情果,“皇上,这个西红柿炒鸡蛋,真挺好吃的,让人研究研究。”   “成。”德嘉帝应下,又忧心忡忡问了剩余的两件:“这血珊瑚屏风和弓、弩,没问题吧?”   “没,都没感到什么邪气。”贾赦说着还是打量了眼。珊瑚屏风,看样子就不怎么得贾珍喜好,搬过来的时候已经盖上帆布装箱了的,据说要南下送给敬哥。这种调调的,他敬哥应该会用。至于弓、弩,弓通体泛红,弓弦却是一根银白的,红白相衬,还雕刻着些花纹,看起来就异常的贵气。换句话说花样子。但凡上过战场的,都会鄙夷,也就他们这些公子哥用来吹牛了。比如贾珍,都已经在这弓、弩上雕刻了贾家的徽记。   “看样子,那吴贤选礼物还挺会选的。” 四件礼物,有两件贾珍已经用上了,剩下两件也没堆库房生灰。   德嘉帝说着,眸光带着分冷意,“贾赦,把那吴贤再审。也就欺负他没想到你还有阎罗王这职,不然,这恐怕是个人才啊。”   贾赦闻言,感觉自己恍若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懂了事。这人太会送礼了!   “皇上,我现在就回去,你们自己个小心为上啊。没了玄门手段,还有人呐。”   “知道。” 德嘉帝点点头,目送着贾赦那带着金芒的人影忽然一下子就幻化成了三足金乌。相比初见的时候,在贡院上空那一只营养不良的小鸡仔,现如今身形都有些丰腴起来,羽翼看起来也比海东青都丰盛了些,而且相比海东青,还英武不凡,似乎知晓他心中所想,还带着锐利的眸光看了他一眼,带着些抱怨的“啾”了一声,像是再说才不是什么海东青,是三足金乌。   德嘉帝:“…………”   且不提德嘉帝回去安排,这一边贾赦一口气扑棱回了冥府,回了肉身之后,眼眸带着怨恨瞪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圣女,抬手揉揉自己酸胀的胳膊,都不顾跟谭礼说话,挥手示意听风侍卫过来,吩咐道:“去问问苏云修,还有爱情果吗?给全买回来!”   听到这话,侍卫看了眼谭礼,禀告道:“贾大人,您离开后,谭先生也问过苏小将了。为了避免运送到京城的时候那爱情果枯萎,是将那商贾手中现有的全都买下来了,其他商贾哪里,现在王爷已经派人去查探了。”   “查到了,叫个厨子过去,弄盘西红柿炒鸡蛋,凉拌西红柿,在弄个番茄酱。”贾赦拍案,“还有你们让同伴速度些,番茄酱都出来了,薯条也该有了。”   自打玉米找到后,另外两样还是没什么进展,只不过找到其他一些能够做菜做水果的。这一些富贵人家消费到可以,普通百姓谁能吃火龙果?吃山竹?吃榴莲?   侍卫们点点头,虽然菜名听不懂,但是薯条番茄酱,他们还是懂的。这一年里,他们跟着贾赦,听人叨叨好久所谓的垃圾油炸食品了。   交代完这事,贾赦看了眼有些愣怔的谭礼,挥手在人眼前,“回神啦。”   “爱情果?”谭礼一字一顿。   “足以见证你也是学渣哟。”   “是国师开唰了圣女?”谭礼面色骤然黑了一分,“还记得你自己之前跟大皇子说的吗?茜香盛产那香巾帕子,相当于冰蚕丝内衣一样,夏天带着生凉,止汗。非但皇家,你们这些人家也会带。”   “现在五月了,马上就热起来了。”说着,谭礼语调都有些急促起来。   贾赦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在谭礼耳畔说了一下德嘉帝吩咐他办的事情。虽然没人会偷听他们说话,但是人一旦紧张的时候,还是觉得这样偷偷说话的姿势,有安全感。   “你马上再去找苏云修,让他将自己得知珍儿是龙这个八卦的前因后果全都回想一遍,我去提讯吴贤。”   “好。”贾赦应了一句,立马就走。   谭礼扭头看了眼已经疯癫状的圣女,对侍卫道:“你们让她吐露吴贤的相关情况。一件不落。”   审讯一般都带着目的来盘问,对于圣女,他除却南安郡王,茜香国师,就着重这一行敛财收人发展势力的大方向去了。   “带着这片叶子,我随时可以感知到。”   将自己的叶子摘下一片递给侍卫后,谭礼面色缓了缓,带着些破案后傲然的姿态,恍若去巡视手下败将。   走到了关闭吴贤的这一牢房内,谭礼看着眉眼间似乎带着笑意,对他到来不算吃惊的吴贤,眉头一挑,恢复了本来面无表情的模样,开口:“原本还打算给你特赦个有期徒刑,毕竟寻了阎王特中意的爱情果,你熬一熬没准万千年后,还有投身的机会。可现如今,却得让你跟圣女一个待遇了。”   “这世道也真是太不公平了。”吴贤冷笑了一声,“原以为人与人对抗,哪怕有些玄门之术,那也是在人的设想之内。可现如今呢?直接就地狱阎罗王。”   “任我再筹划,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我永远不会服。”   “我也不想让你服,就想问一句,你挺会送礼的啊,这哪里学的?”谭礼认真无比,“我都有时候搞不定贾珍,你这个千里之外没怎么跟人相处过的,竟然送礼送得如此贴合心意。可别跟我说就瞅着红色挑的。”   像贾珍这样的封建贵族小独苗,各种奇珍异宝在他手里,没准拆都不拆礼物盒子,直接堆库房里了,能够让他带身边,把玩个三四次的,算真爱了。吴贤替霍家选的四件礼物,哪怕以霍家名义送的,贾珍可不见得因为是老亲故旧,就会另眼相看。   只能说明,这两样是合乎他心意的。   弓、弩,他要跟红枭配对,正好打猎用,所以早早就让人敲上家族徽记。   雀笼钟,有头一份的新奇在,符合他这时尚弄潮儿的人设,还拿进了宫显摆。入宫的东西,也让人拆了研究过,敲上了徽记,是准备摆放在自己屋子内的。   吴贤闻言,似笑非笑了一声,缓缓开口,“宫里。”   “还是看着他长大的,才能如此把握龙之性情啊。”吴贤不急不缓的开口,将重音落在了长大一词上。 第207章 万寿节中   谭礼听到这话,噗嗤笑了一声。   若说他是颗封建树,那不管如何都下意识的去怀疑前太子,现安王了。相比二皇子他们,贾珍跟亲近大皇子。大皇子也算陪伴贾珍长大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封建贵族,甚至普通百姓都是有仆从不是人的思维意识的。像贾珍,就会说他不要一个人在家,好寂寞好无聊,没人陪他吃喝玩乐。可实际上哪怕贾敬夫妇不在家,可宁府仆从上百,都为这小主子忙碌着。贴身伺候贾珍的,嬷嬷丫鬟小厮长随护卫,都有二十几人。更别提后来还有苏统领带队的一行。可贾珍对于玩伴的认识,依旧是那些青梅竹马的王孙少爷,如今还有皇子龙孙。   但是他好歹成精在社会主义,对古代陪伴长大的理解更为深刻些。况且还有个现成的例子呢,德嘉帝的乳母—奉圣夫人。奉圣夫人靠着奶大德嘉帝的情分,可是带领着甄家地位一路飙升。   在古代,富贵人家,奶娘嬷嬷这些,才是与小主子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尤其是奶娘,那可是顶顶体面了的。   红楼原著里也有描写过三奶娘呢,宝玉的,迎春的,还有个贾琏的。不管主子们怎么看,同仆从圈子里,奶娘可是圈子里的头一份。   当然,这些身份,也就是一个揣测而已。   大皇子自己没有心思,若是身边人去影响,亦或是以他的名义动手,若是被……被贾敬知晓,恐怕就是个仇。   压下心中的所想所思,谭礼看了眼吴贤,“安王,瑞王,甚至其他皇子龙孙,还有德嘉帝,你以为就是因为龙,对贾珍宠爱有加?”   “难道不是吗?”吴贤说着,眼神都有些光亮,“这可是龙,传说中的龙,德嘉帝甚至都在暗中造龙宫,你恐怕不知晓吧?”   与此同时,贾赦听得苏云修召唤过来的亲卫说完前因后果,挠挠头,“你听到兵马营的士兵说秘密运送土石,造龙宫?”   亲卫点点头,“一开始我们也是以为他吹牛呢,毕竟都喝大了,可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在西峡那边呢。”   他们亲卫随京述职,也会有假期,让他们可以与旧日同袍联系一二。一为联系感情,二来也是为听听八卦,皇城跟下的事情好回来吹嘘吹嘘。毕竟他们身在边关,可没那么多新奇稀罕的事儿。   “别逗了,皇上那性子会偷偷修?”贾赦不信,“西峡在哪里啊?都没听过,风水好的几个地我还是知晓的。”   “西峡在河南,河南在历史上那是中州之地,”苏云修提醒,“从夏到宋的国都。我就是河南商丘人。那才是龙兴之地。”   “河南我知道啊,商丘我也听过,可西峡……”贾赦看了眼苏云修,“这是河南下辖的?有什么历史传奇吗?你怎么这表情?”   “我记得幼年跟着我娘他们去太子庙上香过,倒是听闻一个与龙有关的,这西峡境内有一个龙潭沟,传说是哪吒三太子大败……”苏云修刚想给贾赦解说呢,就见贾赦忽然面色大变,气势汹汹的。   这一刻,苏云修才真真实实有种贾赦是阎王的真切感,那扑面而来的威慑,让他从心底里发颤,可偏偏周边的气息却又是那般的浓郁炙热,让他无法喘息。   “贾……贾侯爷,您怎么了?这……这有什么问题吗?”颤着音,苏云修硬着头皮问道。   “就是忽然想到一些事,你继续说。”贾赦冷冰冰开口。   苏云修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想不明白,这哪吒传奇故事哪里有问题了,但还是细细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道:“就是东海龙三太子化作了龙潭沟,那地方还有哪吒太子庙,挺灵……不,不灵啊。”   “这地方,其实和四川还有天津都在争太子庙正统地位,所以不灵。”苏云修发现自己说完,阎罗王的脸还是阴恻恻的,不由得得担心起自己小命来了。到底哪里有问题啊?   哪怕贾珍是龙,那《封神榜》也不过神话传奇,然后由人编纂而来的,哪怕流传甚广,可哪里能够跟真真实实的龙相比?   贾赦迎着苏云修那探究的眼神,使劲揉揉头—德嘉帝肯定知晓什么,否则不可能偷偷摸摸造什么龙宫。   而且地方选址还如此巧合?   “这事既然是偷摸的,为什么会有消息传出来?”贾赦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在本子上记录自己得知的线索,还有由此产生的问题。   “您不晓得啊,京城都发生好几次传奇的事件了,您不是还是降龙尊者神童?再然后还有贡院显灵,这玉皇阁也都显灵了,都说皇上是真龙天子呢,所以这有龙在,那也是正常啊!”亲卫不知贾赦的真正来历,说起来还颇为骄傲,“您看看,皇上那就是真龙天子啊,打小便是有文武星君辅佐的,连玉米都由神农老爷赐下的,还有咱这军营,那乱党不就是一下子被一举歼灭了?敢在皇爷面前,还是万寿节,不就是这个下场?”   瞧着人那信誓旦旦的,贾赦都没好意思问出口,那为何能够蛰伏六七十年呢?   “先前是时机未到,也是为了磨炼我们!现在那帮狗娘养的,不就是被我们一举拿下了?”   贾赦:“???”   你大爷的,这都是宝宝我的功劳好不啦?   气成炸鸡了!   “那……”贾赦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内心的不解问出了声。他就要看看,还有谁比他还神逻辑的。   “知道唐僧为什么是御弟嘛?不在自家也能够不畏辛苦去西天取经,造福百姓造福大唐啊。”亲卫说起来愈发亢奋了,眸光异常的虔诚与坚定:“侯爷,我们将军说了,这事啊,是飞升的太、祖爷怕皇家不成器,要窝里斗,叫什么重蹈覆辙,所以在拱卫太、祖爷的四王八公里抓阄抓了一家出来,本来要让小神龙来他们老霍家的,可老霍家长得不好看,那神龙定然要漂漂亮亮的。而且您自己扪心问问,为何就宁府这一脉是独苗呢?那是承担了诞龙的气运,他们这一支才会如此人丁稀少,连带荣府也子嗣不旺。这运气背后也是有辛酸的。神龙未在皇家啊,那皇子们就会团结,就会想着老百姓。”   “您看看,现在非但皇子龙孙,便是好多贵族少年都下地忙活了呢。连您都远赴边关来破案了。”   贾赦:“………………我好像也信了。”   “是吧?事实明摆的。”   苏云修见贾赦愣愣怔怔的,挥挥手示意亲卫退下。这亲卫还真不愧是八卦头子,传得八卦有鼻子有眼儿的。   要不是他亲临过冥府,恐怕也想想有些道理。光着这条—开国武将,唯有贾家,宁府,两代单传,就让人有些信了。   贾赦恍恍惚惚掐了一把自己胳膊,飘着去找抓细作的南安郡王,屏退左右问,“霍伯伯,您让人这么传,还把自己家牵扯进去,何必呢?”   “这难道不是现实?给我老霍家添金拉扯些关系罢了。”   “霍伯伯!”贾赦语调重了一分。   “就是觉得那人既然言之凿凿的传谣言,恐怕有什么后招。与其如此,那还不如索性就着实了。”南安郡王霸气一挥手,道,“现如今,军中大变,还有你弄出来的那个土坑了,神龙出现能够稳定军心也是极好的。至于皇帝,他恐怕也不会怎么介意,至于下一任嘛,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中意谁呢?安王不是珍儿他姨夫?也是打小疼珍儿的,这不是就正好迎合?”   “至于二三十年后,那下一代的事情,没准有新的传奇,没有传奇,那皇帝也定然造一个传奇压过去。神话传奇,不就是这样子来的?”南安郡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贾赦,“不然,真有神灵,真万事如意的话,还会有天灾人祸吗?不就寻一个活下去的希望而已。不然拿出哪里太、祖爷率众起义?人,不是虔诚信鬼神,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活着的勇气,或者说借口。”   贾赦总觉得那一双历经岁月与苦难的眼眸含着些伤痛,又带着些释然的豁达,想要宽慰几句,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说起。毕竟他自己也不是全盘接受鬼神论,对于神仙为何在百姓中传道又无视苦难很不理解,总觉得是搞传、销—干一票就换个地。   思来想去,贾赦还是觉得转移了话题,“可万一这些士兵信了,却不灵……”   南安郡王一本正经:“那肯定是他们不够虔诚啊,平时锻炼的时候偷懒的。神龙说了,要好好锻炼的,而且神龙还借助他的叔祖父之口钦定了一套军规呢。曾几何时,贾代善麾下,那可是常胜之师。”   贾赦目瞪口呆,“这……这也成。霍伯伯,你比我牛!”   南安郡王眉头一挑,拍拍贾赦的肩膀,道:“这不废话,你伯伯我活了那么些年,吃的盐都比你吃得饭多。”   打趣了一句后,南安郡王又正经起来,“我已经发了军令,传递各边防了,一定会将这帮细作全都揪出来。”   贾赦点点头,跟着在军营里忙着审讯。有些事还是得在人间解决。   “将军,我也不想啊,但是他们拿我的妻儿威胁,又说我吃着他们的奶长大的,我不能不顾亲娘。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啊。”说着,被押着的士兵噗通噗通的磕头,泪流满面:“将军,求您看在我被他们挟持的份上,我儿子他无辜的,绕了孩子吧,”   “那你就不会一开始就跟老子说?”南安郡王气笑了。   “可……可他们是乱党,一旦说了就会被杀了,被诛连九族的,”被质问的人抬头,眼中还带着泪,喃喃着开口,仿若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吴校尉说……说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如跟着乱党,起码还能够享受,不用这么辛辛苦苦操练,没准到时候退了,也没几个钱。”   “再说了,现在太平年间也没仗打,怎么升迁,辛辛苦苦一辈子也不过是个校尉。”   “那……那校尉可是您的曾女婿,一家老小被杀,您难道不会救自己的曾外孙女?那孙子你总会救吧?”   说着,原本还磕头求饶的士兵忽然眼眸中带着些疯狂,扭头,趾高气扬的,“告诉你,你们家有小妾,还生了孩子,男的。那可是乱党后裔,你们也是乱党,要诛九族的。”   “放肆!”跟随南安郡王的亲卫说着就要来打。   不过慢了一步。   贾赦已经火冒三丈了,看了一眼那跪地匍匐,交代最快的一人,直接一抬腿就冲着人嘴巴踹过去了。   “你以为有所谓的九族之法,皇帝朝臣就会不分青红皂白,认不出忠奸来?”贾赦面无表情,“你居然还有脸说?追根究底,你只不过是个想要走捷径的懦夫罢了,竟然把理由归咎到了血脉上来!”   被踩着的士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疯狂的哈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想要在临死前捞个回本,哪怕被踩着也从胸腔里崩出话来,怒喝着:“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光靠着投胎就是侯爷了,随你怎么说都成。我们辛辛苦苦,结果都是白白便宜了你们。我十五岁开始从军,整整二十年了,我得到了什么?”   “操、你麻痹的,便宜什么?老子辛辛苦苦深山老林喂蚊子不说,你看看老爷子,多大年纪了,旁人都含饴弄孙的,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吃着海风,吼着大嗓门盯着你们训练,他图什么?图这种所谓威风赫赫的军权?”贾赦气得直接又是对人踩了一脚,“就是他们这些当官为将的,有时候太强撑了,不会像你们这样,没事诉诉苦,合着你们都以为好当官?喝着茶看着邸报晒着太阳,一整天就过去了?”   “告诉你,老子才不是这样的人,有苦有累就他娘的直说!”   “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上朝,你以为是开茶欢会?唠家常?皇帝开完大朝会,还得开小朝会,过了中午,都还在批各地送过来的奏折,你以为就动动笔,拿捏一个主意,有多么不容易?不说其他,就比如退役的士兵,一个人能发多少钱?一批人整体的数目是多少?若是增加了军饷,其他农业商业怎么办?这些到手的军饷,基本是流向买田呢,还是干什么小本买卖,会不会迅速流转回市场,然后你们娶媳妇,这样对于本地的人口增加会不会有帮助,对于良田……”   所有人都惊愣的看向贾赦。   苏云修想开口提醒一句,那皇帝举例貌似不太好,但刚一动,就被南安郡王拦下来了。   南安郡王倒是从自家被牵扯被利用中冷静了下来,静静的看向贾赦。他们那个时候啊,打仗就是全靠肉搏,靠的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等渐渐的,才有些整体的思路,他们这帮随军的小孩都一样,被太、祖爷拿着鞭子在后头抽着学,连太、祖爷也学。   从个睁眼瞎,到会写狗爬字,太、祖爷更厉害了,一本本书都读了起来,还会听军师讲些治国之道的。   当年起义军很多,就他们这一队最终获得了成功。   浑然不知南安郡王思绪飘远了,贾赦说着翻了个白眼,“就我这样的理解,还是最肤浅的,皇帝他们那些人脑子,我们吃多少核桃都补不来。你当所有的政策,都是拍拍脑袋就能够下的?那是打小,你知道十七十八,这两最小的皇子,旁人家的幺儿开开心心玩,他们呢五岁就入上书房了。而且,他们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启蒙拿笔练字了。想想你们,你们就练武,他们早上文,下午武,晚上还要琴棋书画。”   “一场战争,给你们当将军,你们连最基本的天时地利人和都不懂,更别提什么由此衍化出来的阵法,军械,后勤大夫等等一系列问题了。告诉你,这世上还真是当普通人最舒服了,痛痛快快的每天就吃了起来练兵,按着上头的计划行事就好。”   “羡慕所谓的富贵,那所有的富贵背后都是有血泪的。这世上最怕的不是投胎,是比你们投胎好的,还更加努力!”   “最恐怖的是,既会投胎还有天赋的,却更加努力。”贾赦说着,都忍不住带着些崇拜之情,“你们当兵的,我爹都知道,他会投胎,他军事天赋也有吧,可他却是从小兵做起的,他的履历你们会倒背如流吧?是在军需库做了六年的小吏,懂整个军需后勤了,才开始上战场。”   “你们只看到了他们的成功,认为一将功成万骨枯,归功天赋归功出身,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们为此的付出。”   贾赦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愣怔。   南安郡王捋着胡须笑了笑,他在贾赦身上看到了贾代善的影子,只不过相比贾代善,贾赦倒是更加的活泼些,有年轻人的朝气。   借此,南安郡王默默给贾赦安排了任务。   贾赦:“…………”   “怂了?”   贾赦骄傲挺挺胸脯,“我怕等会要签名的太多。”   哈哈啊哈哈哈哈,他肖想了好久的演唱会,不,演讲!   稿子都不用打!   “霍伯伯,我觉得你这个点子非常好,我表现好的,你可以上书不?做巡回演唱会?”   南安郡王默默摸摸花白的呼吸,他怎么感觉背后发冷呢? 第208章 万寿节中   预约了个巡回演唱会的上书之后,贾赦真不打腹稿,就让南安郡王召集了士兵,开始了演讲。   他口才还是有滴。   连唱带自身实例,非常能够让人感同身受。   而且还能再抓一个隐匿的乱党。   被莫名抓住的乱党们:“…………”   军心倒是很快就稳定下来了,不过对于手头上的线索一整理,还是有三处困惑。第一,这茜香国的国师到底在炼炉之中加了什么,能够让刀子产生化学反应变软。贾赦和谭礼一致认为,定然是某种化学反应。至于玄幻的术法,两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们自己都试过,没法让短刀只经过海水浸泡就软化。铁软化只有淬火的工艺可以达到。   而这一点秘法,圣女还有那暗中联络了不少人的吴贤,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完全不担心日后被茜香用到他们这方的军械上。就这样的脑子,难怪能够说出划江而治的话来。   第二,这乱党也经营多年了,在朝中官宦后院都有些渗透。朝堂军营也有,这个查起来,牵连甚光,如何处理,还得回去与德嘉帝商讨。而且,听着吴贤他们的交代,被渗透最为厉害的就是前太子,还有瑞王等强有力的皇位竞争者府邸了。   不过,二皇子要紧大事都是找娘商议,儿子,甚至孩子,都没跟王妃以外的生,倒是没怎么被渗透进核心。但是二皇子外祖父李家却有个子弟中招,有一个乱党血脉的孩子。除二皇子外,也就六皇子府邸最干净。这个零花钱都是找娘领的,而且为了提高甄家内涵,为了自己能够娶个好媳妇,至今还是光棍。哪怕是当幕僚小厮呢,也跟不上六皇子喜好。   “看下来,就老六最666了,难怪上辈子是活到最后才被灭的忠顺王。听妈妈的话,还真是至理名言。”贾赦忍不住吐槽一句。万万没想到在后世被嫌弃要死的妈宝男,如今竟然能够避免危机。   谭礼失笑一声,然后有些面色沉重的说来他整理出来的第三个困惑—德嘉帝在西峡建造龙宫是为何?   至于这乱党为何能够言之凿凿也被查清了。   昔年去守国清寺的兵马中,有他们的人。而且,在茜香国师的协助下,他们抓了听风侍卫的鬼,炼化的时候逼问出了。   那茜香国师,对于龙非常的在意,想要得到。   “至于这得到之法,那吴贤也不知晓。”谭礼说着都忍不住抬手按住自己额头的青筋,“他目标倒是明确,只做人上人,不管其他事情。”   “别忧愁了,我们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贾赦颇为心疼的揉揉谭礼,“你连夜审讯,眼圈都黑了,先休憩一下吧。我们偷偷用点术法,还是能够在万寿节时到京城的。比如说任意门哈。”   谭礼和他一同飞回去,谭礼受“法则”压制,毕竟来历练的,有些规矩在,要不然当年就可以直接飞来找他了,再说一棵树,扎根容易,起飞得御剑哟,不御剑,那就比轻功快一点。而他呢,虽然能够回去,却是魂魄离体的状况。谁都不能保证,他离着离着,会不会一不留神就直接留冥府当阎王了。   听到任意门一词,谭礼倒的的确确松口气了。这符箓被证实可利用的,能够提前赶到京城,总是心安一些。   就在两人休息的时候,远在京城的某个院子里发出了一声的怒喝。   这京城不知被哪位高人施了法,一旦动用神力,就会留下痕迹,先前在贾家那铁槛寺施法,竟然就被反噬了,而且根据手下打探,除却那些官员前来,甚至还有些阴风阵阵的,来了些鬼差。   那些鬼差也跟着挨家挨户搜查起来,甚至青天白日里的,竟然能够往衙门里闯,简直邪门了。若非她机警,神力深厚,就会被发现了。   这神力无法施展开来便罢了,计划还屡屡受挫。   茜香国师俯瞰着跪地的两个女侍卫,眼里写满了怒火,“我等辛辛苦苦筹划数十年,扶植着那圣女……”   那不过区区一不知天真,皇宫娇养的公主,哪怕她带出了些人来,又有几个能用?是他们茜香暗地里给钱给住,又帮人联络其他一些因朝代更替,落魄的之族。   这么一代一代的发展,他们也小小试探过,可每一次计划成功前总会被破坏。破坏他们计划最多的便是拿该死的贾代善。好不容易等借着三皇子的手,虽然没成功,也杀死了贾代善,断掉了德嘉帝的助力。   本来,他们还想着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利用瑞王去毁掉霍家等掌权的南安,西平。好多幕僚,文官都安排上了,连拿李阁老都被劝动了,这瑞王竟然跟个死人一样,没点反应。   为此,他们只得憋着气又蛰伏筹划了,扶植人拿到了监控兵器的权利,一点点的更替军械。   可计划却赶不上那变化。莫名其妙的,原本争夺成斗鸡眼的皇子竟然不争夺了,连父子有些对峙的德嘉帝与那前太子,似乎也隐隐在修复关系。   好不容易等他们隐约查探出缘由来—贾珍是龙。   居然这个世间真有龙?!   凭什么苍天如此不公?   中原已经地大物博,物资丰富,遍地都是鱼米之乡,百姓只靠手,勤劳一点就能够吃饱喝足了。可他们呢?却是寸土不生,取衣少药。就这样,他们还需要年年朝大周朝贡。   索性,中原人都爱内斗,他们都可以伺机而动。   可偏偏忽然有了龙?   这怎么可以这样?!   上苍如此厚爱中原!   国师想着,原本还有些姣好的脸都扭曲了,“通知下去,这一次一定要成功。那些中原人,包括那唐太宗,不都是有绯闻,爱上自家父亲的后宫,如此才有玄武门之事。”   =======   大皇子风尘仆仆从皇陵赶回京城,一进安王府,安王妃,即前太子妃,贾珍的姨母,徐氏便是率众来迎接了,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人伺候大皇子沐浴更衣。   大皇子整个人都摊在木桶内,感受着温水驱除着疲劳,享受着身后那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按摩,觉得自己浑身都泛着一抹舒、爽。   沐浴过后,大皇子看了眼最近颇为受宠的一个爱妾往他身上套的衣服,眼里闪着些困惑,“这衣服,新的?”   一摸料子,就没上过身的。他等会要入宫面圣,皇陵被烧了,他穿新的,那简直是去找死啊。   徐氏和柏氏不会小恋爱谈着,现在连这最基本礼仪给忘了?   “回王爷的话,”一声带着黄鹂鸣叫的悦耳之音便缓缓传来,“这是川蜀上贡来的云锦织造的。皇上吩咐诸皇子都一人一套,制作新意。据说是……是……”   “吞吞吐吐的,你想说什么?”安王不耐的挥开往自己身上靠的手,径直去找自家王妃。按着贾赦的话来说,他们还没拆伙呢?!   这重大事故!   徐氏看着大皇子随意披着外襟就这么走进来了,眉头微微一簇,看了眼身后期期艾艾跟着的蔡美人,从跟着的宫女手中拿过腰带,边帮人整理衣冠边柔声的开口:“王爷,蔡妹妹打……”   “本王都烦着呢,你也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们都下去。”对屋内的仆从吩咐了一句,大皇子揉揉额头,接过徐氏递过的茶,抿了一口,开门见山直问:“珍儿这熊孩子又闹什么幺蛾子了不成?听蔡美人的意思,这衣服他让父皇赐的?”   “是啊,王爷不觉得这个款式,您穿着都年轻了不少?”徐氏笑着,打量了一眼大皇子,肯定着:“特合身。珍儿说了皇家每一代都用不同颜色、区分开来,到时候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说着,徐氏嘴角一僵,“这妹妹怎么让您穿了这套?这可是新衣服,总导演强调了好几遍,得万寿节穿。臣妾倒是说过一句让她给您试一试适不适合,好修改一二。许是太兴奋,拿错了。她呀,说是……”   “兴奋什么?本王看她这是心野了。”大皇子面无表情,幽幽的盯了一眼徐氏,“本王其他不多说,你给我管好后院这一亩三分地,还有不管人后怎么样,在人前,你别在弟妹面前给我丢脸,说漏了口风,知道吗?老二还秀恩爱的,不能输。”   安王妃闻言,面色一红,蹲身行礼,“是,臣妾懂的。”   “就你这样,柏氏……”大皇子话还没说,就听得门外的禀告声,翻了个白眼,“本王不想见到她,去解决。”   说完,瞧着施施然起身行走的徐氏,大皇子摩挲着茶沿,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无法接受。他父皇给他选的,高位的妃子都是端庄大气的。徐氏倒是挺符合这性子,温柔娴淑又不失当家主母的坚毅之情,但是柏氏自打说开后,这女的,丫的就能给他表演个抓、奸。   跟狗鼻子一样不算,还能徒手碎桌面。   神经病!   这么个……个英气硬气的,竟然还是那啥。   毕竟人生头一次戴绿帽子,当“王、八”,他也是研究过的,这柏氏竟然是下面那个,徐氏反倒是上方的。两人用话本的话术来说,那就是白斩鸡小书生跟武林女魔头。   正腹诽呢,大皇子就发现女魔头气势汹汹的而来,发现自己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牛什么呢?   一物降一物,懂不?   他依旧牢牢占据这个家的食物链顶峰。   端起茶盏,美滋滋的看着人在徐氏眼神的碾压下,乖乖行礼,柔柔的问安,跟没彻底说开前那样,温柔。   “启禀王爷,妾身前来是有要事禀告。最近许是春天走了,夏日来了连虫子也多了些。某位妹妹啊,用后院的小花小草给您编了个帽子,绿油油的可好看了。”   “噗!”   “王爷,您莫气坏了身子。”徐氏掏出手绢给大皇子擦拭,眼神带着些无奈看了眼柏氏,“妹妹,这不是都还未查证的,你怎么就跟爷说了。”   “等查证了,没准娃都有了呢。”柏氏振振有词,“而且那般隐秘的,若不是这虫鸣忽然多了起来,我都还未察觉。”   大皇子死死按着自己额头凸起的青筋,“跟你们说件事,前朝余孽死灰复燃,徐氏,把安王府所有人都查一遍,尤其是老大身边的丫鬟嬷嬷,知道吗?”   徐氏闻言整个人面色都变了,带着肃穆行礼,“是,臣妾领命。”   “柏氏,一有不对,立马斩草除根,除恶必尽。万寿节,你贴身护着昭华。哪怕在宫里,你也给我动手。”   “昭华出了事,你们自己自尽吧。” 第209章 万寿节中   看着说着便起身离开的大皇子,非但徐氏,便是柏氏也敛居行礼,发自肺腑的道出了遵命一词。   不过当看着虽然怒气冲冲离开,却还是很贴心的关上了房门,徐氏深深叹口气,眼圈带着些红,“是我对不起爷。”   昭华郡主,她的第一个孩子,当初众人期盼了许久“皇长孙”是阴阳人。   是太子跪在德嘉帝面前整整一夜,才换来孩子生存的机会,也让她,让徐氏一家得以存活。毕竟,当时他们在宫里,任何的风吹草动,更别提这般大事了,又岂能瞒得过父皇。   后来,他们暗中查阅了所有典籍,也唯有佛教的故乡天竺,堪堪流传些有利的传奇神话—双、性人是神的化身。造、物主都是阴阳雌雄同体的。可这样的来历,在皇室里却又太诛心了。   “姐姐……”   “我没事。”   一字一顿缓缓说完这三个字,徐氏已敛住了先前那带着伤痛的面色,嘴角泛着一抹笑意,恍若三月春风吹拂大地,带着些柔和:“本宫倒是要看看谁敢在安王府撒野,谁敢坏了爷的事。”   且不提徐氏带着人开始悄无声息的查探,另一边大皇子回了自己书房换了套衣裳,打算进宫面圣。   住宫外就这点不好,得进宫。   “王爷,属下有事要禀。”   “嗯,”看见前来的是自己的心腹,现如今的王府长吏柳君,大皇子带着些谦和,挥挥手示意仆从下去,和善问了一句,“柳先生怎么了,如此忧心忡忡的?”   柳君视线飞快的在大皇子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在人腰间佩戴的香囊上扫了一眼,眼眸闪了闪,开始带着些无奈说起了自己前来的要紧事:“这些日子,忠兴侯爷又带着公子出去看什么戏曲,莫说万一左了性情这话的话语,便是那贾家铁槛寺走水,便是显得有些不合乎礼了。”   “珍儿就那么个性子,他现在可封了个总导演,小半年都在为万寿节忙呢。”大皇子笑着,“哪怕有再难的非议,可到底是天地君亲师,他为自己职责负责可有错?走水之事,不由顺天府负责?这在其位谋其政。”   “属下舔着脸也算与其父算半个师兄弟,看着他长大的,但是他到底与公子不同。不光小公子,便是大公子都被带着出去玩了。那瑞王世子却是在义安县为县令了,如今也算小有政绩,可大公子……”   “柳先生,会玩也是门艺术。”像他就从来不会玩。   大皇子笑着拍拍柳君的肩膀,“本王还要入宫面圣。”   “是。属下恭送王爷。”   目送着人离开,柳君的视线不受控制的扫过那香囊。香囊里装的是他们故土的神物,自然是无毒,甚至还有安眠的作用,可当与宫内现如今的桃花之气混合,那便是催、情的良药。   眸光的冷意一闪而过,柳君眯着眼笑了笑。哪怕书房还有其他人,但是作为书生,仿写却是基本功。   万寿节就化作他们国王登基典礼最为合适。   =======   大皇子浑然未察,入宫禀告了皇陵走水的发现。   “冲着魂魄,炼化阴兵?城隍确定了?”德嘉帝揉头,“还能不能正常点了?”   吐槽着,德嘉帝将贾赦扑棱回来的消息跟人诉说了一下,“都赶紧自查自查,跟老二他们都说一声。这蕞尔小国可是想着乱中取胜。”   “守业更比创业难啊。”德嘉帝叹口气,让人退下。他现在谁都不想见,个个来讨债的。   “是,儿臣告退。”大皇子退出殿门,还没琢磨着该如何联系其他那些冤家兄弟,就见一群熊孩子浩浩荡荡过来了。   这一群堪称皇宫一霸,近一年所到之处,跟蝗虫过境差不多。   整一个大型灾难。   也只有全部聚合在一起,尤其还穿着同一款的皇家熊孩子服,才让他也发自肺腑觉得—少生孩子多种树。   “父王/大哥/大伯/大祖父。”   “乖,”大皇子挤出了微笑,一群杏黄的服饰小不点,远远看上去跟小鸡仔似的还挺可爱的,凑近了一看,满脸满手泥巴的……   “父王,十七十八叔和我们一起捏了一个万里长城送给皇祖父贺寿呢。”司徒承乾,曾经被册封过的皇太孙,一见他爹,率先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   “乾儿,刚才风有点大,父王没听清楚,你们干什么个万里长城?”大皇子目瞪口呆。他知道,他爹对他没啥内疚之情,该废就废。但是对孙子,尤其是这个又是襁褓被立为太孙,接连被刺杀,差点小命呜呼的孙子还是有些内疚,带着补偿心理的。   但是好像补偿过头了。   这就贾珍小时候翻版,还更熊。   “捏啊!”十七十八带着众人异口同声回道。   紧接着就是七嘴八舌的声音——   “我还在上面插了树,可漂亮了!”   “我种了花!   “我拿了母妃的手绢还有簪子做了旗子。”   “姐姐最爱的娟花我拿来了。”   “最漂亮的一定是我那一段。”   “到时候评选皇宫宝贝,一定是我。”   “是我!”   “我!”   “…………”   大皇子:“…………”   由于他爹的风流,以及能生。   当然他,他那些兄弟也挺能生的。   兄弟的儿子也生。   这乌压压的一片,大概有六十个崽,这吵起来完全就是魔音灌耳。   躲不起只有溜。   大皇子还没迈动脚步呢,就发现自己裤腿被抓了七八只肥嘟嘟的小手,“大祖父评评理。”   “你们老大呢?”大皇子弯腰,双手微不着痕迹的提溜着自己的裤腰带,微笑着问道。这熊孩子下手没个轻重的。   “珍哥哥在御花园当守城大将军。”   “…………”大皇子带着一群皇家熊宝贝赶过去,还没跨进御花园,就发觉自己脚步恍若铅坨,有千斤重量,硬是拖着也走不了一步。   五月的御花园,本是娇艳欲滴,百花争妍之景。   现在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那些妃嫔历来最爱来的万春亭,尤其被摧残的颇为严重。当然这亭子,是他父皇最爱来赏景的一个地方。万春亭取自天地长春之意,从亭子眺望四周,能够看到整个御花园之景,不管春夏秋冬,都是带着盎然的生机。   亭子下方,是他父皇命人栽种的桃花。   对这片桃林,说法可多了,为他母后皇帝的原配啊,断袖分桃啊,桃花夫人桃花仙,各种宫闺八卦都有。到底为什么缘由制的,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不知晓。只知道,每当有公主降生,他父皇都会命人埋女儿红。   久而久之,这一片桃花林就成爱情圣地了。非但妃嫔便是宫女也会偷偷来求个姻缘。   “大哥,你看,我们围绕着桃花林,分工到人,每人都捏了一段长城。这样父皇赏景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了。非但跟娘娘们,也可以跟大臣们说,看,这是孩子们的孝敬。”十八挥舞着小手,往堆砌成小土堆一样高的“长城”拍了拍,“肯定心理美滋滋的。”   大皇子一眼扫过,的确有膝盖高的一圈土墙,土墙上还插着不少小玩器,看着倒是挺童趣的。   就是与整体的环境吧……   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大皇子挤出词来夸耀几句,眯着眼看向了在桃花林里搭了个秋千网兜,呼呼大睡的贾珍。   “苏统领,他……”   “回王爷的话,忠兴侯爷是在当守城大将军。”苏统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后,压低了声音,“侯爷喝了两坛女儿红,醉了。”   大皇子:“…………”这一届的皇宫孩子也忒傻白甜了吧?   带着腹诽,大皇子也不想管自家泥猴子,反正童年就那么几年了。更别提现如今外头危机重重的,虽然宫里也人心诡谲,但到底一群小屁孩为了庆祝万寿节,都在宫里,由贾珍领着。贾珍虽然不靠谱,但到底龙气在,魑魅魍魉无法近身。   “让珍儿醒醒酒,这酒气熏天的,还满空气泥土味的。离万寿节没几天了,没准有诰命入宫,总不得体。”大皇子掩了掩鼻,道了一句。   同时也有些纳闷,“他平时也喝酒,最烈的烧刀子都能喝,怎么就那么容易醉了?”   听到这话,苏统领一行呆愣了一瞬。   与此同时,依旧还担任着京营节度使的马云隆接到了一封密件,看着上面那带着些杀气的簪花小楷,眉头簇成了个疙瘩。   这届从龙怎么就那么难呢?   正腹诽之计,马云隆听到脚步声,藏好了密件,才让侍卫入内,听闻人的禀告,眉头紧蹙,“安王府长吏?”   王府长吏,【掌王府政令、辅相规讽,总管王府事务。凡请名、请封、请婚、请恩泽及陈谢、进献表启书疏等,皆由王府长史奏上。】可是心腹中的心腹了。   安王的长吏,他也认识,柳君。   此人昔年是上书房的一侍读。才华洋溢,尤其是画技一绝,还当过宫廷画师,不过因为有些恃才傲物,被排挤了,还是前太子和贾敬求情,帝王怜惜其才,入了东宫詹事府。这些年风风雨雨下来,也算前太子,现如今安王身边的第一人了。   想想自己接到的消息,马云隆心理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还是接待了人。   “以防万一,加派人手?”   柳君面色凝重的点点头,看着信笺上的那八个字,声音压低了些开口,“殿下查到有些前朝余孽作乱,唯恐有人借此浑水摸鱼,故而还请将军早做些准备。”   “前朝余孽?”   柳君郑重道:“军械之事已经查明与前朝余孽有关。”   马云隆恍惚点点头,“那前朝一晃眼都百年了啊,都灭了好几波了,竟然还有余孽?也不容易啊,这背后殿下可否有查探,与那些蕞尔番邦有关?俗话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柳君面色微微一变,但也不过转瞬即逝,郑重点点头,“将军这番考虑也有道理。柳某回去必定告知殿下。”   “嗯。”   又寒暄了几句,马云隆负手看了一眼不知不觉黯淡下来的夜色,倒也去了一趟府衙,甚至还亲自去了城外军营调兵。   收到兵营调动的消息,柳君笑了笑,尤其是看着这天越来越晚,安王却依旧没有回府。   只要有机会碰上了,那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智。   到时候……   不反也得反。   到时候就会天下大乱!   =========   千里之外,贾赦和谭礼短暂的补个眠,哪怕是深夜,也决定立马回京。因为他们接到了听风最新从茜香获取来的情报—茜香还联合了爪哇等部落,成立了个联盟,打算一同对南海沿边发动进攻。   “神经病啊!地大物博,也没欺负他们啊?”一个人一块地,这样的美梦都能够做起来。   “他们都觉得皇上开口岸,为的是压榨他们。”侍卫一开口,声音都还带着些喘息。   “简直有被害妄想症!要是老子,就直接发兵踏平了这些部落。”贾赦气得手上的符箓都烧了起来,“皇上还有耐心有规划的,搞什么经济发展,带动这些周边一起发财!想着万寿节跟人在细谈细谈,生辰都想着政务。”   “这帮人,你们一个一个黑名单给我记下来!”贾赦冷哼,“老子还学过一带一路呢,再也不带这些沿海的小国玩。”   “贾赦,你们留着继续查探,还有守住营帐,我们想办法先回去汇报。这万寿节就九天了。”   “八天了。”贾赦咆哮完,狠狠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耐下心来画任意门。   可许是自己心神不定,这门虽然若成,可怎么也打不开。非但如此,门上还冒出些金芒出来,带着些逼人的威压。   谭礼抬手遮挡了一下这有些刺人的光亮,待适应之后,看着那怎么使劲却也转动不了的门把手,瞧着贾赦咬牙切齿的,连头发都带着些火星子了,眉头拧了拧,“贾赦,别跟把手怄气了,你想的是哪里?”   “废话,当然乾清宫了。”   “…………要不试一试大理寺驻京办。”谭礼拍着贾赦的肩膀,“贾赦,心静。现在气什么,想想等会到了,大杀四方,暴虐回去。”   “任意门不行,不是还有神行千里?你最爱的那一款游戏,还记得你都让贾珍弄了一批西湖小黄鸡的款。”   “…………”   说话间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鼻翼,贾赦嗅着那味道,一开始还有些烦躁,但是渐渐的,倒也冷静了下来,感觉心理那一股被气狠的邪火被慢慢的抚平了。   回去就好好收拾这帮宵小!   贾赦缓缓吁口气,像是在把心底里那些怒火与对京城未知的焦虑都疏散了出去,神色带着些轻松,在自己的中指又狠狠咬了一口,想着大理寺驻京办,又画了一道任意门。   看着渐渐显出轮廓的任意门,听风侍卫们也不由得神色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视线转到了那门把手之上。   贾赦嚯得一下就拧动了把手,随着那咔嚓的一声,推开了门。   门内门外的所有人:“…………”   “我草,现在不会又讲玄门基本法了吧?”贾赦扭头对军营里的侍卫吩咐了几句,踩着大理寺的地界后,狠狠松口气,跟谭礼吐槽了一句。   —玄门流传皇宫有界,不能插手。   谭礼却是对于灯火通明的驻京办感到惊诧,“你们在侦办什么案子?这都凌晨了,还没休憩。”   往窗户眺望过去,其他院落也都还亮着灯。   “大理寺再查走水案,我们也在查那邪术来源。”张添旺冷静下来之后,揉头,“严大人和蒋子宁他们都说,唯恐万寿节出了什么乱子,定要我们在万寿节前破案。限期破案,现在只剩下九天……”   “八天!”贾赦道了一句。   “这不得日夜连轴转?”张添旺拍了一下脸,“师父,您怎么回来了?”   “也为那幕后黑手。”贾赦说了一下自己在军营里得到的情、报,“你们都加把油,把这一案破了,咱旅游去。”   加油鼓励了几句,贾赦本想直接去找严大人,在问问兵部那被自杀的侍郎。   不过谭礼却是拉住了他的袖子。   贾赦:“…………”   谭礼面色难得严肃,“若是大理寺被渗、透了怎么办?那圣女可是认为严大人是贰臣的。”   贾赦恨不得揪一把自己的头发。这他娘的叫什么事情。   “小张,你明天进宫,给珍儿带个口信,回家。另外你们几个都嘴巴严啊。”   张添旺和驻京办一行齐齐点头。   “把案卷拿来我看看。走水的线索你们调查到哪里了?”没法去问最纳闷的一事,贾赦倒是率先关心自家的走水案。   谭礼也跟着拿过卷宗阅览起来。   就在两人也跟着忙碌,分析案情,忽然听得门外院子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大兄弟救命啊,城隍在不在?出大事了。”   “子宁?”贾赦扫了眼张添旺,给自己和谭礼施了个隐身阵法。   “子宁兄,怎么了?”   “我收到我爹来信,宫里忽然戒严了,御林统领说皇上有令,非但关闭了宫门,还要下令关城门。宫里头肯定出事了,城隍你们赶紧飘进去看一看?”蒋子宁面色带着些焦虑,“马云隆带着京营兵马出京拉练了!”   听到这话,贾赦再也忍不住了,现了身,“子宁,你确定,马云隆带着京营兵马出京了?”   “我爹亲笔信,写得非常急,管家说他带了一队人马去天津了,调天津卫了。”蒋子宁看到突然现身的贾赦和谭礼,也顾不得惊讶,将自己知晓的一咕噜全都说了出来,“其他老亲故旧,一通信,发现都……都有些不对劲。”   随着蒋子宁的话语,室内一片死寂。   贾赦狠狠深呼吸一口气,“你们严大人呢?”   “严大人在军械库,带领人在研究短刀。”蒋子宁不明白贾赦怎么好端端将话题转移到了严大人身上,对于宫变,基本上像严大人这样的实干型官员牵扯最少了。最多的就是他们这些武勋以及皇子龙孙的外家了,还有阁老大臣六部尚书。   不过对于贾赦的话语,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警察司,三人一小组,马上去保护严大人,还有……”贾赦立马说了其他几个大家族,以及他们得知几个混了乱党血脉的家族。   不得不防,这“血脉株连九族”一词,能够成为在京潜伏的前朝余孽和茜香等威胁的把柄。甚至没准,还有个前朝余孽血脉的皇子龙孙被设计生出来。   吩咐之后,贾赦和谭礼双双想办法进宫。   贴着隐身符奔走在有些静寂的主干道上,谭礼忽然拉扯着贾赦转了个弯,来到了一条岔路。   贾赦在听到谭礼解释地下有声音的时候,还扭头看了看门口灯笼都还未熄灭的商铺。   这不远处就是黄六爷的楼上楼啊!   这帮反动派也太骚、操作了。   “个个钻地鼠啊?”贾赦气恨了,“老二那假正经,没把所有下水道都通一遍吗?”   房子,尤其是地基还是要自己打得最好了。要不然个个当地鼠要挖!   “我留下,你进宫,小心。”谭礼沉默一瞬,开口说道。他到底是小妖,可贾赦毕竟是帝王传承的人,没准可以直接施法进宫。   听完谭礼的理由,贾赦也不扭捏,干脆无比就继续往皇宫而去,因为他听到了—消息传出来了,事情大功告成的话语与奸笑。   看着贾赦一阵火光一样离开的背影,谭礼眸光闪了闪,示意跟随的而来的警察司众鬼远离些,他先自己前去探测虚实。   若是一般在屋子里,他也还没那么灵敏。可偏偏密室都喜欢安装在底下,这简直是专业对口。   不过谭礼也不敢托大,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探测进密室,唯恐泄露出自己的些檀香气,让人探测了去。况且,除却术法外,还有精湛鬼斧神工的机关,他和贾赦在军营那个密室已经领略过了。   若非有东皇钟相护,他们是人,还没走过最初的密道就死了。   堪堪到了密室,谭礼便见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女子,约莫三十来岁,穿着带着异族风情,手里还拿着跟珠光宝气的权杖。相比在军营里撞见的圣女那一批,这一批人神色倒是鲜活了些。不过逻辑倒是依旧有些奇葩。   “国师,宫里都传出消息来了,那美人都成功了,那大周人都要自相残杀起来,我们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时候入内?”   “可我依旧未感知到神龙的能量。”被称作国师的人不急不缓的开口:“据说那神龙投做的人身,唤做贾珍,与那废太子情谊非常。废太子出事了,而他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中间必然有诈。中原人,尤其是皇族,向来诡计多端,若不等那帮棋子试探出个结果来,我们贸贸然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毁了百年的筹划?”   “那我们现在……”   “要做的事只有等,等天一亮,那些大臣都是要上朝的,到时候就会见分晓了。”   听到这话,谭礼心中一紧,看了一眼屋内的人数,又飞快算了一下京城现有的兵马,若是这帮人加皇子牵扯进去,那恐怕就是一团乱。   正琢磨着该怎么将这帮缩头乌龟引出去,谭礼看到脚下那肥溜溜的灰溜溜的老鼠,眸光闪过一道诡谲的笑意。   千不该万不该啊,选什么地不好,偏偏是这繁华之地的地底弄个密室。   “去把兰姑娘请过来。”谭礼悄然回到了地面,对等候的众鬼吩咐了一句。   与此同时,贾赦发现自己没法施法闯进去皇宫,看着那高高不可攀的红墙,眼眸滴溜溜一转,前去骚、扰贾政。   贾政被吓了个半傻,结结巴巴,“倒……倒夜香?本官是倒夜香的?”   说到最后,贾珍万分气怒,“我是城市环卫司,专门负责卫生的。”   “轻点,都出事了知道不?一路就你家黑咕隆咚的。”贾赦习惯性怼一句,“你人际关系怎么还不会处理?都没个人给你通风报信吗?”   “你不是人啊?”贾政回怼回去,也没想为什么贾赦莫名出现,只纳闷:“我还是理解不了,你进不了宫找我干什么?”   “装倒夜香的混进宫啊。”贾赦在心理接了一句:“《寻秦记》就是那么演的。”   “你傻啊?既然都全宫戒严了,会让倒夜香的进出吗?皇帝不是有那什么密探吗?让他们带你飞进去啊。”   贾赦:“………………”   “让你当一天荣宁街最机智的崽。”贾赦说完就风风火火跑了。他都忘记了,还能这么操作呢。   下意识的把听风侍卫当做城隍爷来使唤,忘记人本职了。   又回去把先前因公牺牲的听风侍卫召集过来,让人指引着去寻在外的听风。   一路坎坷终于入宫,贾赦看着那都泛着些亮光的天色,一口气不带喘息的朝乾清宫而去。   一见乾清宫灯火通明的,贾赦愈发心急了,但是越靠近,想起自己一晚上的焦躁不安导致浪费的时间,脚步甚至心情便愈发冷静了下来。   贾赦小心翼翼的隐匿身形,眯着眼戳破了个洞往里看过去,只见空荡荡的大殿上此刻站满了乌压压的一片人。   为首的是两……两贵妃?   贾赦不由得挠挠头,竖耳小心听起来。   “这个就叫做天意,懂吗?”李贵妃摩挲着自己的玳瑁指甲,冷笑了一声,“敢对本宫的娘家下手?不把你狐狸精的皮剥下来,你以为老娘吃素的?”   “知道你为什么消息传递会被拦截吗?因为本宫姓甄,我祖母在宫里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在哪里投胎。”   贾赦:“…………”   德嘉帝:“…………”   德嘉帝默默的看着自己的两爱妃,掏出手绢想擦拭一下额头的虚汗。自打所谓的潜、规则,那一层窗户纸被捅破后,他的后宫倒是愈发和谐了。   磕着瓜子,德嘉帝又叹口气,好没成就感。   这前朝余孽和番邦勾结,就这个动静……   再牛逼的算计又有什么用,算不准熊孩子也看上那块风水宝地,要玩泥巴,不,堆万里长城。 第210章 万寿节中   德嘉帝腹诽吐槽的时候,带贾赦进来的听风侍卫也小心翼翼避开宫内御林军来到了乾清宫,联系了同僚。   在大殿内的戴权听着那有节奏的响动,面色带着凝重,退了出去,没一会儿便回来弯腰在德嘉帝耳畔禀告了贾赦入宫的消息。   “你们先审着,务必一网打尽。”吩咐之后,德嘉帝到了偏殿,看着被听风侍卫请进来的贾赦,小心翼翼的伸手在人身上摸了一下,当下就把手缩回来了,“真……真人?”   “皇上,”贾赦都感觉自己要气哭了,“说正经事情呢,我紧张死了。”   “不是,你刚昨天,不,前天还跟朕说在虎门?”德嘉帝瞧着紧张兮兮,好像一点就炸的贾赦,语调缓了几分,循循善诱着问道:“朕这不是下意识一好奇。军营事情处理怎么样了?”   贾赦下意识的就回道:“虎门细作抓得不差不多了,其他驻扎之地,霍将军已经去信了,而且整个南海沿边军防已经在更改了,不过……”   将自己来之前得到联盟进攻的消息说了一遍,贾赦道:“这不我们就急了,怕京城出事,就想尽办法折腾着过来了。我们进宫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密室,谭老板正守着。而且还说宫里戒严,那马云隆跑了……”   京城的正规军就两支,第一支守护皇宫的御林军。当然,宫门一关,谁都不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除非硬破了宫门而入。而能够最快最便捷破掉宫门的便是驻扎京郊的军队了。第二支是京营的军队,除却这驻扎京郊外的,还有分布在京城周边的其余三支。这总共二十万人马,是拱卫京城的最重要底牌。马云隆带着京郊这一队离开,在万寿节这关键点离开,都是渎职大罪了。   “好了,没事了,不急不急。”德嘉帝说着,还从戴权手里接过茶盏,触碰着茶盏透出的温度,带着些慈爱递过去,“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这也是他当初知晓贾赦有些小算盘,却也容忍的缘由了。大事大非跟前,还有关系这他的安危,这宫门也是能闯的。   德嘉帝率先给了贾赦一强心剂:“马云隆有野心,但也不是那般愚蠢,会勾结外邦的。应是老大家的调动,让他离开,再包抄。”   贾赦手捧茶盏,“老大……老大……家的……”   说老大他还懂,安王嘛前太子,德嘉帝当初当好爸爸的时候,是武勋齐齐给太子爷站台的,但是老大家的,基本上就是指女眷啊。安王的女眷,他大嫂的姐姐徐氏啊!   “柏氏。”德嘉帝拍拍贾赦的肩膀,缓缓开口。这世上的某些缘分就是那么狗血,马云隆曾经青梅竹马过几面之缘的小青梅就是柏氏她娘。   当年军中,除贾代善占据金字塔尖,南安西平算第二梯队,这柏家与马家算第三梯队,旗鼓相当的。柏家要往上爬,还私通外敌的,自然要先对付马家。柏氏帮马云隆除掉过钉子,避免了几次坑。一来二去的,就这么“好”上了。   脑中空白了一瞬,贾赦思绪才慢慢回笼,一想到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一幕,幽幽的看向德嘉帝,语调都有些虚无缥缈,带这些空灵的意味:“就……就是说你们在钓鱼?早就知晓了?”   “那倒没有。”说起这事来,德嘉帝还忍不住昂了昂头,挺胸骄傲着:“说起来连朕自己也不信,逼坏蛋露出马脚的是朕的儿子,孙子,曾孙子!”   “果然多子多福,先贤不城欺我!”   贾赦:“…………”   贾赦偷偷看了眼戴权,他还是不懂啊。若儿子孙子还好理解,这曾孙子,最大的一个就瑞王家的吧,还穿开裆裤呢!   戴权小心翼翼看了眼还美着的德嘉帝。   德嘉帝特不满贾赦不问他,用眼神逼杀了戴权后,自己气哼哼说来自家孩子的一片孝心。   事情说来也简单,就是几个稍微年长的,比如乾儿十七十八他们,想着自己送份礼物。往年小孩子要表达孝心,最多就是写个寿。今年这不是有个熊孩子头头在,一切就不一样了。   当然,贾珍也没怎么送过礼,还学着呢。   贾赦听到这话,忽然有种不好预感。他接到过贾珍询问的家书的,既然送心意嘛,他就举了个例子,比如说一统江山的谐音,送“姜”山,自己手动雕刻;还有比如从《穿越时空的爱恋》剽窃来的创意—送稻子小麦的。   “这不是姜味太大,差点烧了御膳房,而后他们就换成了给朕雕一个万里长城。”德嘉帝道:“整个皇宫就御花园泥土最多了,而且地方也大。就是……”   至今不敢去看眼御花园,德嘉帝安慰自己道:“孩子们还个个挺有孝心的,知晓奇花异草贵,就挑中了桃花林造了。好巧不巧,这是块风水宝地啊,坏蛋也瞅上了。”   “有人要借助桃花林干坏事?不会又是爱情魔咒吧?”贾赦听到“桃花”一词,不由得就想到了那西红柿。   听到这话,德嘉帝“呵呵”冷笑了一声,“老戴,接下来你说说。”   “洛嫔便是前朝余孽,想用私通之法来陷害安王。”戴权小心翼翼解释道:“安王佩戴的香囊中有一位药与桃花相合,便是前朝宫廷秘药引龙香。”   贾赦眼眸都瞪圆了一分,引龙这秘药他也知晓,就为珍儿那事,穆莳还跟他吹说下血本了。   百发百中,还受、孕!   “不过终究是天意,诸位皇子龙孙来请皇上参观之时恰好遇到安王殿下,那香囊……”戴权说起来都觉得有些替乱党一行扼腕叹息了,“被某位殿下给拽破了。”   贾赦眨眨眼,再垂眸看看自己腰间佩戴的玉佩香囊,缓缓开口,完全不敢置信:“拽破了?”   —哪怕他这么急匆匆的狂奔回来,可也刻入骨子里的习惯了,顺手起来洗漱的时候就带上了。只要不是穿军袍的,但凡有点小钱的男子都会有腰佩玉佩和香囊,象征正人君子,惟吾德馨。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完完全全就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了。   “要安王殿下抱着走,抢着抢着不就乱了。身高问题,皇孙们一勾手正这个位。”戴权说着还抬手在腰腹比划了一下。不是一个人抢,是十几个小龙孙。   皇宫宝贝团虽然最大的都九岁了,但是最小的才三岁。三四岁的孩子,哪怕是皇宫里长大的小人精,但也人精不到哪里去啊。   再说了,也人精,抢到安王抱抱,那不是代表喜爱?   所以安王差点裤腰带都被拽下来了。   设身处地想想,搁他,也得气到失心疯。   “…………”贾赦缓缓喝口茶,揉揉自己噗通噗通跳的心脏,缓了缓神,“那我还是不理解啊,御花园在后宫啊,那乱党怎么能够确定安王会去后宫呢?”现在又不是住东宫,早就搬到安王府去了啊。大皇子之亲娘元后早已仙逝,压根没理由去后宫啊。而且就在在东宫,也压根不可能按着人设想的路线吧?   难不成还有什么摄心术?   德嘉帝凉飕飕的开口,“因为是那孽障送进宫的人。”   说完,看着贾赦呆若木鸡的模样,德嘉帝不急不缓:“反被利用了。”   贾赦恍恍惚惚。这后宫拍出来,比《甄嬛传》还刺激啊!   “当然,朕也很好奇为什么就确定呢。”德嘉帝对于自家小妾是儿子送过来探听消息之事,生气归生气,但还是有些理解的。   毕竟,做皇帝还是要诚实点的,他客观点说,枕头风的威力还是有点的。有娘的孩子,在伴读和婚嫁上,他起码还是会给一定的权利。   至于太子,他一手就包圆了。   但他这个当爹的,也没亏着人啊,虽然那啥磨镜,但还是贤内助啊,瞧瞧,都把他的臣子给拐了。   想起来就生气。   “然后一调查,就发现他们竟然还将主意打到珍儿头上了。”德嘉帝说道这事的时候,就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了。   怒火之盛,贾赦都能从人那一双呲牙裂目的龙眼中窥伺出一二来。贾赦心中一个激灵,紧张担忧等等情绪一涌而出,一开口都有些结结巴巴:“皇上,珍……珍儿他……”   “没事,他和皇孙们都在偏殿,睡了。”德嘉帝安了贾赦的心后,似乎想起什么笑话来冲刷了些怒火,“说来朕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还打算让珍儿做证人。先利用珍儿将老大引诱到御花园,但凡一个下风处,老大都能够中招。然后让珍儿醉酒去目睹这一奸、情。”   贾珍的酒量,他这个当皇帝干爹的不知晓,但是老大那个当姨夫的,却还是知晓的。据说那是还没断奶就被老一辈拿着筷子沾着酒逗。   为此,老大还举了个例子—能骑贾代善的马,酒量能差吗?毕竟贾代善,向来秉承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   这个对比太有说服力了,顺着这么一调查,莫说西五所的宫女太监,便是太医院,也被顺藤摸瓜端了。   “朕也是不懂了,也不说他们的习俗了,据说爱好中原文化,连武则天都没听过不成?这伺候父子俩的都能登基称帝,朕要废个太子,若是因这种破事废,也太傻逼了些。太子被废只有一个理由,抢朕的权势,要朕死,朕要先下手为强。”德嘉帝还忍不住跟贾赦吐槽几句。这种事哪怕成了,压根都不会让他愤怒。   “还不如跟朕揭发老大跟马云隆有一腿呢。”他这么待人好,知道人有野心,还一直留着,就想收服着,岂料人还是跑了。   “朕真的真的想不通啊,朕到底哪里没有魅力了,竟然留不住人。虽然论军事实力,他算不上朕心理第一,第二,第三……可到底也排的上前十的啊。”德嘉帝气愤外带抑郁的咆哮一通后,又愈发怒火燃烧了一分,“马云隆跑了,到底还是自家人内部事,御林军竟然还有十来个私通外邦的,朕饶不了他们。”   “对对对。”贾赦被飙高的音调拉回了神来,点头若小鸡捣蒜:“皇上,那我回去和谭老板盯梢了。”   —皇宫从龙之战,太烧脑子了,他搞不清了。二皇子当初那八卦哪里来的,还说马云隆跟四皇子母妃有一腿。   “谭礼那里朕让听风去传消息,你给朕把这宫里给查查。”德嘉帝揉揉胳膊,“惹急了,朕重新选址建个宫。”   还有更气死他的事情。   原来除了密道,还有那么多传递消息的法子。   筷子里藏消息就算,米田共里也藏,恶心不恶心。   利用动物的,包裹着油喂下去,然后拉出来。这种神经病的,怎么想得到啊?   以后怎么养宠物了?   而且就他不知道!   就、他、不、知、道!   听完德嘉帝的抱怨后,贾赦愈发恍惚了。这古代007怎么那么牛呢?   “而且,”贾赦眉眼间带着些许好奇,“皇上,那谁知道啊?”   “李贵妃,她说她爹当年刚当官的时候穷,她化作小厮伺候,就看了不少案卷,尤其是作奸犯科这些。”德嘉帝面无表情的开口。   “果然最佳赚钱的方法都在刑法上写着啊。”贾赦闻言,抽口冷气,感叹不已。那些段子不是白流行的啊。   “别吐槽去,办案去!争取一鼓作气,一网打尽。”   “是。”贾赦响亮的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岂料还没走出殿门呢,就听得一声尖锐的公鸭嗓子,有些像是内监的声音,仔细听着却又不像,像是青春期少年的变音期。   当然声音不够让他停留,这说出的话语却足够让他驻足了。   他说—   “我就是奉安王的命令,拿了贾珍的头发做法。” 第211章 万寿节下   拿了贾珍的头发做法。   贾珍!   做法?!   贾赦视线在德嘉帝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直接身形一闪,冲向了大殿。   德嘉帝看着那几乎快成残影的贾赦,心中咯噔了一声,狠狠深呼吸一口气,“戴权,赶紧去把老大那孽障给朕找过来!”   这叫什么事啊?!   说话间,德嘉帝也疾步朝大殿而去。   因为涉案人太多,又牵扯到前朝余孽和番邦的,他索性就放在乾清宫大殿审了。毕竟,这地宽敞不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   当到大殿门口,德嘉帝环顾了一圈,就看见先前还能言善辩,恍若巾帼女诸葛的两贵妃都面色有些苍白,有些无措起来,更别提其他人了。   殿内所有的视线,包括他都看向了手里燃烧出火苗的贾赦。   贾赦一手揪着蒋信的头发,似乎能把整个头皮都揪起来了,疼得人是整张脸都变色了。不过现如今贾赦可没任何一点怜香惜玉之情,语调冷冷冰冰,“你给爷老老实实说,否则我一把火烧你个魂飞魄散,再也没转世投身的机会。”   蒋信眸光看着贾赦左手那肉眼可见的熊熊烈火,火舌似乎能够吞噬整个苍穹,甚至随着这一把火燃烧起来,原本不算太热,反而被严苛酷刑弄得有些阴寒的大殿都瞬间变得有些炙热起来。这温度不亚于七月流火,热得让人打心眼里烦躁,好似身在火焰山一般。   牙齿咯咯的打着颤抖,蒋信也没了先前那一般的狠厉,面色有些慌乱,张口,“就是安王……”   话语还没说完,蒋信看着急急跑过来的贾珍,眼里不自禁又渗出怨恨之色。   “叔,叔,别听他胡言乱语,挑拨离间的。”   贾珍眼里带着些清明,压根就不想先前德嘉帝说得已经睡着了,反而神采奕奕,还透着些亢奋之色,看起来就像磕着瓜子,看了一夜的八卦。而且,也的确是磕着瓜子吃着点心,因为衣襟上都还有些糖葫芦渣。   总而言之,活蹦乱跳的。   贾赦仔仔细细打量了眼贾珍,又看了眼都压制不住嫉恨之色的蒋信,眼里闪过一丝的阴沉,“是吗?”   贾珍点头若小鸡捣蒜,眼睛往地面上看,语调却是铿锵有力:“一定是他胡乱攀咬。”   说完,贾珍重重点了点头,强调了一句,“就是这样的,叔!”   “好,胡乱攀咬。”贾赦眼眸眨眨,抬眸幽幽的看向了德嘉帝,“皇上,给我个恩典,如何?”   说完这话,也不等德嘉帝回答,贾赦干脆利落的直接抬手一把火把人烧个彻彻底底,连个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都不给人留下。   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燃烧成了灰烬,飘荡在了整个殿内。   随着呲呀的开门声,外头的夜风吹拂而来还卷着灰烬飞舞向了来人。   大皇子脚步顿了顿,迎着那扑面而来的灰烬,带着炙热感,更有些话语回荡在他的耳畔:“安王,这一次珍儿给你活命的机会。”   “这一条命,你拿大周繁荣富强来换。”   “这本就是孤的使命。”大皇子张口掷地有声的回了一句。   听到这话,贾赦感觉自己这胸腔的一把火不上不下的,卡得愈发难受了。不过倒是没继续往灰烬往大皇子身上扑了,穿过人往宫外散了出去。   “叔……大……大哥,我叔他……这是香灰,没有发生任何事。”贾珍被这一幕吓得感觉自己舌头都打结了,说不出话来。   “父皇,你说对不对拉?”   “父皇!”   “爹!”   “娘!”   叫了那么多声,贾珍感觉空气中的氛围依旧透着股死寂,不由得觉得自己身上也有些丧丧的难受,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你们理不理我了,不理我我要回家,我要爹,我要娘。”   好烦啊!   “大叔,你陪我说说话,感觉空气中都流动着尴尬。”   鸿钧:“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也总好比被爆出来好啊,这么大庭广众的,让大哥父皇他们怎么办?不管如何,心理总有个疙瘩了。”   “你心理没个疙瘩?”鸿钧听到这话,有些好奇了。   “应该早就那感觉吧,”贾珍察觉殿内还是有些鸦雀无声,干脆的跑识海里跟人交流,他也心理难受得不得了呢。   “因为我爹让二哥陪着我去旱区。可是我爹也说过了,这个至高的位置,只要不是想当暴君昏君的,坐起来就不容易。姨夫待我真得很好很好,会凶我会教育我,以前我就这么往地上一打滚,他若是撞见了,肯定是最先说我的那个。”   “大叔,你说长大这么那么烦呢?我小时候一打滚,要天上的星星他们都会给我摘下来,现在都不理我了。”   “我不滚还有什么办法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鸿钧:“…………”   鸿钧默默转头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贾赦。   贾赦此刻也在心理嚎叫着。   “爹,谭老板,求求你们显个灵吧?现在该怎么办啊啊啊啊?让老子先前装作没事人,压根不可能?!!明明做了,做了,就说明有那个心啊,这个叫做犯罪动机啊啊啊啊!我凭什么要让人当做没事一样的?凭什么?我已经给德嘉帝面子了,直接都魂飞湮灭,表示不追究了,还想让我怎么样?”   “可……可是这倒霉侄子!”   “这倒霉侄子气死鸟了!”   “爹,爹,太一爹大伯爹,不管哪个爹,给个话,显显灵啊!”   “扶不扶?”   九天之上,祖龙托腮看着屋内石雕搬的木头人,啧啧了一声,“这什么神仙展开?磨磨蹭蹭的,还记不记得外头叛变了?”   “叛变哪有得罪阎王严重啊?”陆压托腮,“祖龙,你家龙崽子胳膊肘朝外拐啊。”   “话也不能那么说啊,我家这崽子叫做重情义。没听过人情债最难还了,就废太子也帮扶过不少次啊。”祖龙说着还顺带露出些恍若大悟的表情来,“我看到今日这一幕,可总算懂了,你们当初为什么暗戳戳让石矶下界,还让文曲星下界教书了,敢情是走感情路线啊。想用情感套牢我家这么讲义气的崽。”   “如果让你们计划通了,我万一面对打滚的崽,怎么破?”   圣人们哑口无言,他们的确是有这些方面的打算。当然圣人之中最为抑郁的还是通天。   看着贾赦对于自己关系处理的那么决然毅然,可一旦牵扯到旁人……旁龙,却那么犹豫不决的。   相处与没相处过……   通天揉揉额头,克制住自己对往昔的回忆,缓缓吁口气,继续看下去。   ========   乾清宫内除却贾珍与贾赦心中腹诽咆哮,德嘉帝其实也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他懂贾珍的打滚和稀泥,也瞬间理解了贾赦为何当场来个魂飞魄散—表示既往不咎,至于自家老大有没有干过这事。   他也确定有。   他能懂每个人的立场言行,但是可偏偏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还要这么刺激他?   追求一个寿终正寝而已啊!   感觉这度日如年。   德嘉帝清清嗓子,准备开口缓和缓和现如今的死寂氛围,岂料自己就慢了一步,听得一声“珍哥哥,你怎么了?”   奶声奶气,脆生生的响彻在大殿。   贾珍发现有人理他了,顺着声源一望,就见十七十八两人正好奇的探头探脑,扒拉在门缝偷偷看着,当即眉眼间就带着些欣喜,“哥哥我梦游。”   殿内所有人:“…………”这理由简直太绝了。   贾赦忍不住气笑了,“梦游了就回去睡觉,几岁人了,还带着人一起胡闹。那话怎么形容的知道吗?”   “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贾珍带着些谄媚的笑意看了眼贾赦,然后笑着就一咕噜爬了起来。   德嘉帝:“…………”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以后给我谨言慎行些。”贾赦板着脸嘱咐了一句,然后又回眸扫了一圈恍若石雕般的其他人,冷冰冰的开口,“你们这些前朝余孽和番邦后裔,都给我老老实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知道皇上是东皇庇佑的吗?不知道本侯曾经被仙童上过身指点过吗?能够感受到一切的邪恶之心。”   说着,贾赦又抬手施法出自己的太阳精火,睥睨了众人一眼。   殿内其他不知情的人恍恍惚惚,目送着贾赦离开的身形,都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哪怕隐隐约约从自家儿子身上隐约的知晓点贾家与众不同,但两贵妃也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确定—她们接受的消息没有错,他们只知晓贾珍身份有问题。   说真得,对这个有问题的理解她们还仅仅限于宫斗的方面。   比如说,贾珍的亲爹到底是谁?   谁叫贾珍和司徒承乾,前皇太孙长得有几分相似。虽然两人是表兄弟,但是看起来真很亲兄弟的样子。   更巧合的是,十八年前东宫就经历过一次巨变—发生在前太子妃诞下“皇长孙女”之夜。虽然两人的岁数差个一岁。但这世上,虚岁啊,年龄造假之类的,一两岁谁看得出来?   可万万没想有想到,就这么冷不丁的给她们上了一场“隔空起火“,”火烧人”、“灰飞烟灭”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搞得她们好像在做梦一样。   这都超出宫斗范畴了。   巫蛊之术,这样的,她们玩转不了啊。   母子之间的信任哪里去了? 第212章 万寿宴下   且不提两位贵妃的恍惚,德嘉帝看着顺势牵着十七十八往偏殿而去的贾珍,面无表情的吩咐了一句,“但凡牵扯到茜香国师的,等会转移玄部审讯。戴权,去大理寺驻京办召城隍一行入殿。”   “是。”戴权领命,躬身退下的时候,面色都有些虚白。先前哪怕听闻了茜香国师有些玄门手段,皇帝也没有想过要玄部入皇宫进行调查。可现如今……   不敢去想蒋信临死前那话语,戴权脚步愈发急促了几分。   所有人:“…………”他们好像听到了某个特殊的称呼—城隍?   挥挥手让审讯继续,德嘉帝然后目光深深的看了眼面上还带着些灰烬的大皇子,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习惯性的捧着个茶盏。他幼年登基,基本上就是干坐在龙椅上,听也听不懂下面叽歪什么东西,就习惯性摩挲着茶盏,一圈一圈又一圈的熬过早朝,亦或是渡过内心的惶然无措。   大皇子慢条斯理的掏手绢将灰烬擦拭个干干净净。   瞧着人这幅优哉游哉,气定神闲的模样,德嘉帝感觉自己心理都窝着一把火,猛得将茶盏一搁,拍桌案,“天都快亮了,能否引君入瓮?”   “回父皇的话,自然可以。”大皇子不急不缓回道:“还有什么消息被刚才的事还刺激吗?哪怕还潜伏着的前朝余孽,都会忍不住把这个消息送出去的。现如今北门弄出些骚动……”   德嘉帝:“…………”   殿内所有人:“…………”   一番安排之后,大皇子视线才不受控制的看了一眼冬暖阁,那一群皇宫宝贝团都在暖阁里,被团团保护着,也包括贾珍。   但也只不过一眼而已,大皇子面无表情的依旧朝慎刑司走去。   一出宫门,五月的夜风也带着些寒意,瞬间吹散了先前的那一股炙热,似乎也稍稍抚慰了些内心的煎熬。走在现如今算得上肃杀的宫道上,大皇子忽然间脚步顿了顿,顺着那在黑夜中有些闪耀的灯光,静静的看着挡住了他们去路的一行。   苏统领带着灯笼,也颇为无奈的看着偷偷将枕头塞进被窝,就带着他来堵人要个说法的贾珍。   贾珍在他面前变化成小龙崽,却从来还没变化过小孩子。四五岁的模样,胖胖乎乎的,还从皇子团里顺手来一套“君子藏剑服”,穿着更显白嫩可爱了。站在宫墙上一步步走着,趔趔趄趄的,就像谁家被喂肥的小鸡仔。   被腹诽一声的小鸡仔抬眸定定的看了一眼大皇子,然后闭眼毫不犹豫的往下跳。   大皇子身形一僵,愕然的抬眸看着那飘落下来的身形,相比当年,如今在黑夜中显得更为身影凸出了,这一幕就好像当年……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大皇子想也不想的伸手抱住人,等迎着人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沉沉叹口气,把特意缩小了的贾珍放下,远离了人几步,看着似乎有些尴尬的苏统领,眼眸闪了闪,沉声开口:“贾珍,你真什么时候被我杀死都不知晓。”   “姨夫,你怎么会呢?”贾珍觉得他家姨夫就是死鸭子嘴硬。这跑的速度,还有那噗噗的心跳,他可听得一清二楚呢。他对姨夫有记忆的时候,就是这么温柔的抱住了从墙上往下跳的他。而且事实也证明了,不管怎么样,姨夫依旧会伸手抱住他。   “你不懂,那时候我是恨不得杀了你。我嫉妒死你爹了。父母双全,还有你这么个健康的孩子。”大皇子说着,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缓缓开口,语调带着不容置喙的强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现在也依旧嫉妒着。”   说完这话,大皇子迈步向前,丢下一句,“你回去休息吧,本王还有些要务要办。”   “还有什么事有比我哄我更重要的,我可是龙,龙!”贾珍被“本王”一词气得眼圈都泛红了,跟上大皇子的步伐,气愤无比的翻旧账:“当初你是让我跳的,我爹凶我,你哄着;我不开心摔东西你给我递东西,带我微服私访买买买,助着我当熊孩子,现在又忽然翻脸,逗我玩不成?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不是嫉妒我爹吗?那我以后再也不坑爹了,就专门坑你!”   “坑你坑你坑死你!”   “天旱了我让太阳把歌唱水涝了我……”贾珍迎着安王直射过来的眼神,默默抬手抱住人大腿,小声哼哼,“我就那么一说,我连下雨都不会的。”   “姨夫,我从这么点高就抱着你大腿了,你以后厉害了,就不让我抱了?父皇还说我爹太聪明了想杀他呢。想是想做是做,你要是觉得内心过不去,以后加倍宠我就好了。也不用担心我叔,他虽然疼我,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也知晓每个位置都有自己的难处,你只要能够造福百姓的就够啦……”   尴尬跟在贾珍身后的苏统领默默僵着脑袋看了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还拽着他胳膊的贾赦。   贾赦此刻这表情,可没有贾珍说得那般容易。   贾赦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大皇子也看着说着眉飞色舞的贾珍,抬手习惯性的想要揉揉头,当触碰到柔顺的发丝又僵了僵,往事历历在目。   贾珍可不管,直接跩住人的手。   “你啊,这么傻以后怎么办,一根筋的。”大皇子垂眸,敛住微微有些泛红的眼圈,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的紧张。   听到这话,贾珍彻底松口气,开心道:“有你们在呀,你要教我嘛。”   “你回去吧,大哥还有些要事,再不去恐怕坏蛋都跑光了。”   “……”   “苏统领,可别说我来过。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哟,等日后给你开个后门,有没有兴趣来地府任职啊?五险一金外加套房。”   苏统领身形僵硬了一瞬,“侯爷,末将还是想多活几年。”   “没眼见。算了,你赶紧跟过去吧,我也要办事去了,再不去没准都跑光了。”贾赦说完,身形一闪,开始负手四处溜达。   本来他还没法这么来去自如的,可是皇宫的主人—德嘉帝邀请他查案了,这皇宫的阵法像是有灵一般,就能够供他使用了。   当然,他也没啥好办法,就用笨办法—用东皇钟将整个皇宫,甚至整个京城都罩住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要争权夺势的,肯定要入京要入宫的。   至于这宫里密道之类的……   贾赦揉揉头,默默去寻德嘉帝提建议,“皇上,不是微臣斗胆啊,西五所您自己都修建那么一条了,您就没往别个地去堵一堵?”   “朕哪里知晓这么有才啊,活水井里也能够有机关。”德嘉帝表示大开眼界。在水井内距离水面的某处挖个通道,这样的主意正常人谁能够想得到?   吐槽归吐槽,德嘉帝还是小心翼翼看了眼神色貌似正常的贾赦,“那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贾赦也直接,“要尊重人的选择。我没有立场替他做任何的决定。”   “不过……”贾赦看了眼德嘉帝,压低了声音,“皇上,先前调查的时候,那前朝余孽说您在西峡修龙宫?”   德嘉帝听到这话一愣,而后点点头,又捂捂嘴,摇摇头。   贾赦:“你知道珍儿是谁,但是没法说,对吧?”   德嘉帝竖起大拇指。   一开始他收到所谓的祖龙托梦,还是有些不甚在意的,就派他大女婿穆莳,彼时人正帮着贾赦琢磨着给谭礼弄一个什么“生日观”,因为牵扯到某些传教,穆莳还是给他禀告的。就想着一起弄一个得了,反正都是贾家的。   但是后来嘛,有些情谊都是相处出来的,有那么点父子情谊后,就觉得要给他家的龙修个最漂亮最豪华的。   选址在西峡也很简单。   谁叫那地有哪吒太子庙呢。   他不光修,还打算抢香火呢。   宣传哪吒,宣传他伐纣先锋官,身先士卒,斩妖除魔可以。   但是人小时候就是个杀人犯,后来那是洗心革面,戴罪立功。   他都已经吩咐道录司进行更改了。   托塔天王算什么,现在有他这么个皇帝爹,就是要这么拽!   “据说连圣人都不能插手人间朝代更替,干涉帝王。”贾赦托腮,一脸抑郁的看天。不过这可是话本世界,是圣人创出来的。   圣人。   贾赦喃喃重复了一遍,心理腹诽着,“能把石矶派下来的,恐怕也只有圣人了吧?还有那一次莫名其妙的文曲星,合着这帮圣人专门来给我找茬的?”   虽然有这方面的困惑,不过贾赦还是牢记眼下的重点的,眼见自己仗着神器在手,完成了任务,也就立马出宫门了,他还担心谭礼呢。   等贾赦带着一队人马出宫赶到分别之地,就发现臭气熏天,而且还乌压压的围了一片的小贩和工匠。所有人都袖子捂着嘴,交头接耳的—   “听说是来刺杀圣人的。”   “这帮人想趁着咱万寿节来刺杀王驾!”   “真是找死,都不知道咱圣上是天上东皇保佑的啊!就是连神农都给圣上都新农种呢。”   “那新农种我家领到了第一批名额,种起来好家伙可多了,那玉米棒子煮起来一株就饱了。”   “真那么神奇啊?你运气真好,我得要第二批才能种。”   “拿烂菜叶子扔都对不起菜叶子!”   “就是啊,今年万寿节可热闹了,挑这个时候简直不安好心。”   “…………”   顺着衙役开出的道路,贾赦入内一瞧,惊骇的揉揉眼。好大的一个巨坑,从破碎的石头缝隙,都能够看得见下面那些密室雏形。而被绑出来的一群人,从衣衫上来,甚至细辨容颜,都很容易发现出茜香人的侍卫。   “这……”   “贾大人,”在一旁驻守的兰姑娘见到贾赦,唤了一句,解释道:“谭先生说让他们也看看咱大周百姓的生活。”   边说,兰姑娘眸光带着些崇拜,又将谭礼交代她的话语重负了一遍,声音掷地有声,随着清晨的微风飘远而去,“不是靠着所谓的地大物博,便能够坐享其成的,而是个个起早贪黑,忙忙碌碌,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出幸福来。苦寒贫瘠之地,我们也有,但是我们的百姓能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地制宜。”   贾赦鼓掌,“没错,靠勤劳的双手才致富。”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静静的看向贾赦。旁的王孙公子他们也许认不出来,但是贾家人,贾赦那完全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您说这话亏心吗?您不是向来说靠爹吗?”   贾赦:“…………”   蒂花之秀啊!   不是应该大家一起鼓掌吗?   逼他自带是吧?   掌声·jpg 第213章 万寿节下   贾赦笑了一声,也不去看是谁凑在人群中说的,朗声道:“我爹难道不勤劳吗?我祖父不勤劳吗?他们靠着自己双手扛着锄头,拿着刀枪剑戟随着太、祖爷驱逐外敌,灭了腐败不堪的前朝,才有我贾赦今日的富贵,难道不是吗?”   “勤劳的双手不仅给自己,也会给后代财富。”   听到这话,周边的百姓微微一愣,但想想也是这理,他们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不就是不让下一代跟他们一个样嘛。正琢磨着,看着贾赦拍手鼓掌的模样,也跟着拍了起来。   听着掌声如雷,贾赦又发表几句感想,然后美滋滋回大理寺。   相比还略显热闹的街道,一入府衙,就透着股冷寂肃杀的氛围。不过越往驻京办而去,包子粥等味道弥漫开来,还有刚出炉带来的烟雾随风而舞,驱散了些冷意。贾赦看着那些带着笑意跟他颔首点头的衙役捕快们,也跟着颔首微笑,“你们慢慢吃,不急这一时一刻的。”   等进了驻京办,贾赦看着那大厅挂出了“黑板”,蒋子宁带人正说着案件,嘴角笑意是愈发上扬了一分。他就用画布充当“PPT”讲解过几次,这帮人就会举一反三制造出“黑板”了运用到案情分析上来了。   据说,这能够造出来还有他家珍儿的一份功劳。   根据贾珍写信来吹,他来大理寺玩的时候,看见蒋子宁在带人仿造画布,问起缘由后,就从他父皇那群莺莺燕燕里搜刮了不少的眉笔(眉笔就不会竖着写的时候留下墨汁了)。经过一番实践,发现背景布用黑色,能够留下五颜六色的最多,也更有视觉效果。   据说就此还顺带发展了一下眉笔和卸妆,又一不留神扩散到了胭脂水粉的,皇家彩妆应运而生了。因为后宫强遭洗劫,德嘉帝得给熊孩子们买单。买着买着就发现真是败家娘们,全部加起来忒贵了,还是自家创一个吧,也省得为个螺子黛等斗鸡眼的争。   以及铅笔。   还特么是彩铅。   因为一开始大理寺只用炭笔,但拿在手里脏手,每次用过之后需要洗。那问题就来了,熊孩子手脏还不乐意洗手,那能怎么办呢?   有了需求,就只能造啊。   又不能打又不能骂。   回想起这一连串神奇的发展,贾赦至今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一个掌权者,不限制甚至鼓励创作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还是封建社会比较出效果。自上而下的,就比如那铅笔,一个月不到就由工部的工匠呈送了。再然后就由小孩子的涂鸦,运用到外出查探等等上了。   妈妈再也不怕我没墨水了·jpg   他们这些人当时算拿到的第一批,谭老板检查过,跟后世那材料差不多,用石墨还有黏土炼化出来的。   思绪开了一会小差,贾赦感觉自己胸腔那一股子气又平复了些。毕竟安王是一个合格,甚至优秀的继承人。   嘴角的笑容愈发扬了起来,贾赦入内寻谭礼。   “回贾大人,谭先生和严大人都在审讯国师。”有捕快禀告了一句,边引着贾赦过去。   一入审讯室,贾赦嗅着一股臭味,下意识的捏了捏鼻子。   谭礼敏感的察觉到贾赦前来,但是依旧视线看着那在牢笼里桀桀笑着的国师,只不过眼角余光扫了眼张添旺。   张添旺起身,急急迎了过去,语调不高不低,但在静寂的氛围中,整个审讯室内的都能听得见。   “哎哟,师父您可别这表情呀,可不是我这做徒弟的不讲卫生,是师公用得计策。”   “师公?”贾赦愣怔的看了眼张添旺。他跟张添旺算有半师之谊,素日里师父贾恩侯贾大人的称呼都随意呼唤的。但张添旺基本不会戏谑到谭礼身上,总是跟始终如一唤“谭先生”以示尊敬。   正琢磨着是不是有问题呢,贾赦察觉到投射到他身上的视线,恶狠狠瞪了回去。他昨晚没有见到那茜香国师,现如今初次见面,这印象可不怎么的。虽然穿着一身的红,带着浑身上下,甚至人高举的权杖之类的法器都带着些米田共。唯独一双眼睛,像是秃鹫一样,显得倒是有几分狠厉之色,否则累累若丧家之犬。   张添旺拉了拉贾赦的袖子,像是邀功一般道来:“谭先生昨夜让兰姑娘推了个球挡在密室通道口。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所有茜香那帮娘们叫嚷开来了。”   “这不废话,掉粪坑里男人也叫啊!”贾赦万万没想到谭礼竟然会如此抓人,收了审视国师的视线,转眸颇为惊诧的看向坐在最中间,那神色肃穆的谭礼。   完完全全看不出来啊。   尤其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小侧颜,无死角,俊的。   张添旺摸摸鼻子,“那倒也是。不过那国师,您猜她那个拐杖,不,法杖里有什么吗?血灵,用他们部落所谓的祖宗之灰和国花弄出来的。”   说着,张添旺就揉揉身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接着道:“谭先生单打独斗没问题,可偏偏那国师想残害百姓来威胁,还放出什么小虫子的,得亏当时兰姑娘在场,又堆了个球,否则我们这帮人当场就得趴下了。昨晚抓人的时候,四个鬼兄弟都受重伤了,城隍带回去了。所以现在这味道就有点浓。”   贾赦闻言点点头,目光看了眼还带着扭曲怒色的国师,瞧着人手握权杖,还张开双臂,口中念念有词,一副疯癫状的模样,嘴角抽抽。   视线缓缓转眸看了一眼谭礼。   谭礼率先将贾赦扫了一遍,确定人无虞,微微松口气,才开口道来:“有三个交代了,那军械出问题,是因为矿本身有问题,外加这国师用了什么秘药在里面。”这个问题是他们眼下除却刺杀王驾外,最为关心的了。   “那所谓的血灵?”贾赦听闻张添旺的介绍,对这也挺感兴趣的,问道。   与此同时,张添旺默默退下给人端茶倒水的。   “应该是某种巫术,一代代的亡灵积累而来的怨气。”谭礼说完这话,看着那似乎疯疯癫癫状的国师,不急不缓加了一句,“她应该还有同伙在,现如今拖延时间就为那同伙有准备的余地。不过刚接到消息,原来马云隆已经派人去接茜香使臣雪柔公主进京了。”   “你们跟马云隆联系上了?”贾赦感觉自己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柏侧妃派人来报的。那柳君联动其他王府的钉子,想要挟持家眷,正好瑞王就带着精兵在后头将人一锅端了。”   “老二,精兵?”贾赦在心理嘀咕了两句。   似乎知晓贾赦心理在想什么,谭礼诉说来自己得到的消息,“那安王府既然有钉子,瑞王府自然也少不了。本来安王与瑞王是想琢磨着引蛇出洞,查查前朝余孽的。哦,这帮人,据说敬哥他们去年就开始查了。本来嘛,敬哥还没动的心思,想查个彻彻底底的再一网打尽。但谁让他们动到军械上来了,敬哥就把江南全盘了。且之所以近一年基本所有小皇子龙孙的在宫里,由珍儿当着老大,也是敬哥的意思。敬哥说到底珍儿是有传承的龙。”   “贾家的智商是不是全给我敬哥了。”这么大个事,他敬哥来家书都没提及过,就轻描淡写……等等等……   “敬哥培养了特种……家丁啊。”   瞧着两人当着国师的面,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交流起来,尤其交流的内容还如此信息量巨大,严大人不由得咳咳咳了几声,以做提醒。   你们要交流,能不能自己弄个阵法啦?   就在严大人腹诽之计,谭礼斜睨了眼国师,“所以呢,也不算什么败与玄门之术下。论神机妙算,我朝王妃也能吊打你们。我先前之所以看着你尴尬的演技,不过似王妃要教教你们公主怎么做个合格的主母。”   “厉害了我的宫斗冠军们。”贾赦想起自己先前在宫里撞见的一幕,默默想送上膝盖。   “所以我们现在就聊聊。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有公主了这国师木有用了。”谭礼边说,还命人倒了杯茶,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贾赦闻言还真信了,看看有些憔悴的严大人,还非常敬老,“您要不要休憩一会儿?到底肉体凡胎的,还得好好发挥余热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说着也不顾严大人神色,问了一圈人要不要先填肚子。   谭礼笑着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一桌热气腾腾的早膳就搁在了牢笼跟前。   看着真气定神闲,竟然还有空吃饭的一行人,国师也不再念念有词,反而眸光带着审视幽幽盯着用餐的众人。   就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得门口有脚步声,国师眼眸眯了眯,见依旧是那姓张的小道士去迎接,又带着笑脸,然后就脚步匆匆,用极其欢快的语调开口:“师父,谭先生严大人,收到信号弹了,已经抓到那茜香公主还有些潜伏进城的女兵了。师父,你知道哪些女兵怎么进城吗?竟然将刀藏裙子里。”   “我朝那么讲究礼仪的,怎么可能去近身搜女子呢。以后还真城门得弄些女兵把手。”像是吐槽得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听在国师眼里却是脑中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听到谭礼开口“把那公主杀了,反正男人都容易水土不服,更别提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了,做得干净些”的话语,国师眼眸带着阴霾,死死盯向谭礼,将法杖高高举起指向谭礼:“你一个妖孽霍乱大周不够,还想对我国公主不敬?!你们所谓天、朝上国的待客之理呢?”   “大妈,你他妈来搞笑的吗?”贾赦不可置信的看向国师,“你们都想夺我大周山河,还想要宾客待遇,咋不上天呢?”   “是你们……”手依旧仅仅握着法杖的国师眼眸带着血红,静静盯着贾赦,声嘶力竭的开口,扯得感觉喉咙都有些沙哑,听在旁人耳朵里尖锐无比,难听刺耳,但在她自己眼里,却是带着一份畅意。   那根沾着些有机物的发展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几乎都要实质化了,极其凶猛的冲破审讯室内的阵法,想要朝众人来袭,还发出一声桀桀的奸笑,“你们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众人:“…………”   能够进这个审讯室内的众人都是谨慎的选又选,哪怕不知晓贾赦新官职,却也知晓大周有个玄部,玄部有个城隍。他们这些人也是与城隍签订契约,保守着玄部的秘密。   所以,什么十八层地狱,他们死后起码都是鬼差好嘛。   当十几年鬼差,转生投个好胎。   下辈子都有盼头了。   谭礼拉住贾赦的胳膊,冷笑了一声,“现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到时候我朝陛下一定会派兵攻打茜香。而你就是茜香的亡国罪人,到时候……”   “你以为你能够得逞多少时间吗?到时候只要神龙在手,我们就还有机会重来!”国师连连冷笑,“你们能够算计一切,那也晚了一步了,我压根拖延时间不是为了公主,而是为了血灵能够觉醒,到时候那些由血灵打造的兵器也会觉醒,你们军队就会自相残杀,而且神龙也服下血灵了,到时候就会杀了你们的皇帝,为我们的神灵。”   审讯室内所有人:“…………”   “情绪管理是门学问啊。”张添旺默默感叹了一句。这个国师脑子逻辑都奇葩,顾左右而言他。按着他所想,干脆直接杀了,反正茜香其他人也足够充当证据了。   可偏偏这国师掌控着短刀的秘密。   所以他们之前就设个套。   以他师父的性子,对于某些问题肯定好奇八卦的。   以他师父奇特的带偏话题能力,肯定会让审讯室的严肃氛围荡然无存。   真真假假,这不就刺激人情绪失控了。   “血灵听起来不是邪术嘛?还能吃?”贾赦气个半死,火星子又唰拉一下燃烧了出来。   他一听牵扯贾珍,下意识的就浮现一年前,他离开之时那夜看见贾珍捏着鼻子喝药的场景。   谭礼也纳闷,但他下意识的觉得贾珍不会有事。只不过眼角余光扫见贾赦的模样,开口道:“恩侯,现如今情况不明,你入宫看看珍儿他们。”   “嗯。”贾赦点点头,“这倒霉孩子,不……”   压住自己心理的怒火,贾赦揉揉头,“我先走了。”   他就不信了,皇宫被他里里外外那东皇钟当GPS横扫检查过,还有狗屁的血灵?   “注意安全,不管怎么样,都有我们在,一起能够解决掉的。”谭礼拍拍贾赦的肩膀,感受到掌心那一份灼热,不由得运转妖丹,让人嗅得满鼻子的檀香味,冲一冲烦躁之气。   贾赦握了握谭礼的手,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一入宫,相比昨晚大门紧闭的肃杀,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所有大臣都在宫门外,吵吵扰扰的,恍若菜市场。   先前听谭礼他们的诉说,似乎一夜之间就控制住了局势,可为何不照常早朝以安臣心?   眸光带着狐疑,贾赦看了眼自己昨夜留下的阵法,没有任何的邪祟之气,心理的困惑愈发大了,贾赦看了一眼听风侍卫,如法炮制的被打包横扛了进宫。   一进宫,本想直接往乾清宫而去的,结果没走两步,便有侍卫前来,压低了声音,“皇上在上书房。”   “上书房?”   不是那乾清宫当大本营吗?   心中带着些谨慎,贾赦随着而去,一入内就见德嘉帝正批阅奏折,除了戴权,还有些侍卫陪同,便无一人。   殿内的德嘉帝也很纳闷,免了一行人行礼,“怎么了?你这脸色怎么那么差?”   “皇上,珍儿呢?”   “他们应该不是再睡就是在吃早膳了吧,怎么了?”德嘉帝看着狠狠松口气的贾赦,不由得跟着眉头拧成川。   “我要先到珍儿,在斟酌该怎么说,还……还是让听风跟您汇报。我先去找他。”   “好,你别慌别急啊。”德嘉帝劝一句,“天塌下来我们都能一起解决啊。”   贾赦点头若小鸡捣蒜,“微臣先行告退。”   “戴权,你带着恩侯去。”   “是。”   戴权领着贾赦到乾清宫偏殿。现如今还是处于戒严状态,不过哪怕如此,大一些的皇子龙孙还是乖乖起来了,默默拿着一本书在看。   贾赦:“…………”   路过几个大的,在看看好几个五六岁的小不点也在餐桌上了,贾赦一路避开这么毛揉揉的,穿着他剽窃来的西湖小黄鸡服的皇子龙孙们,到达了最小的一群皇子龙孙所在地,一推开房门,看着还摆着大字型睡着,肚腹上还趴着个孩子的贾珍,嘴角抽抽。   “忠逸侯爷也忙碌了一宿,这刚睡着,您……”   “还是叫起来给他把把脉。”贾赦揉揉头,弯腰凑在人耳畔,“贾珍,尿床了啊!你爹来了啊!你娘来了。”   贾珍猛得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来,迷迷糊糊摸了摸床垫,感受着手上湿漉漉的,不由得吓得睁开了眼,看看自己身旁还趴着呼呼睡的崽子,狠狠松口气,“苏统领,抱走,吓死我了。”   说完这话,贾珍看着旁边伫立着,整个人面色都有些苍白的贾赦,紧张的吞了吞喉咙,“叔,叔?”   “叔,你怎么了?不会我还在睡觉,你给我托梦吧?你怎么脸色那么差?生病了?”   看着说着就要伸手探过来的贾珍,贾赦松口气,“没事,你先起来,换个衣服,我们去上书房,边诊脉边说。”   看着贾赦如此郑重模样,贾珍忙不迭穿衣洗漱,又拿了几个奶黄包塞进嘴,抱着一杯牛乳就往上书房而去。   到了上书房,贾赦见德嘉帝屏退左右,只剩下几个心腹,就缓缓说来他刚才回去从茜香国师嘴里知晓的事情,重点强调了一下不明的血灵。   德嘉帝闻言,也完全不解这事何物,不过当听到这莫名其妙的东西被喂进贾珍肚子里,一边命人加大力度调查,一边赶紧让御医都过来给贾珍诊诊脉。   见御医们都回答没事,不知血灵被骂出去,贾珍看着贾赦和德嘉帝忧心忡忡的,将牛乳一饮而尽,带着决然的语调,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开口:“父皇,叔,要不然那啥什么死亡当活马医?你们再不放心,找兽医看看?”   “贾珍我打你了信不信?”贾赦气着,“还真有你的,兽医?兽……对啊,皇上,要不然找兽医看看?”   “你们这两活宝给朕闭嘴。”德嘉帝猛得一拍桌案,“戴权,立马去命马云隆将那什么公主带回来,从她嘴巴里问出来。还有去传礼部和鸿胪寺,让他们将茜香以及周边部落这些神神叨叨的都研究一遍。”   “回……”戴权看一眼贾赦,低声,“回皇上的话,马将军并未抓到茜香公主,听风至今未有此方面的消息传回来,恐怕是谭先生诈那国师的话语。”   “那就赶紧抓。朕就不信了,我这儿子甚至媳妇儿一起动手,就拿不下这帮乱党。”德嘉帝气得吹胡子瞪眼。   贾珍劝着:“父皇,不要急,叔,不要急,这不是什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现如今什么民心所向啊,压根没有那些蕞尔小国的事情。”   瞧着贾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贾赦狠狠深呼吸一口气,“珍儿,问问你那传承大叔。”   “早就问过好多遍拉,大叔说他只是个虚像,不能插手这个世间的事情了。他一动手这个世界就毁了。”   “哎哟,替你考试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德嘉帝哼哼了一声,“你给他造府邸呢,他要求可列了十来条啊。”   “现在好烦的,问问你那大叔是谁?”贾赦一听人还会提要求,有些纳闷,怀疑自己揣测的身份对不对了,于是眉头一挑,道:“转移一下注意力。”   “大叔就是大叔啊。”贾珍颇为无奈,“我都画给你们看过了。”   “什么时候?”贾赦和德嘉帝一起问出了声来。   瞧着两张不承认的脸,贾珍拿了纸笔又刷刷画了起来。他不能说出口,但是他早已画出手啊,他爹都能够看得透,为什么他叔和父皇不晓得呢?   多么好理解啊。   这个树杈图还是他叔讲起了的时候说的呢。   一个大宗门,三个嫡传,三个挂名,每个人手下又有万千信众,这样的大豪门,就问问还有谁?   德嘉帝看着挂在树枝上的小人,问:“上吊?”   贾赦:“这不是你爹搞传、销……不,打算授课培养化学人才的模式?”   “跟授课那么点意思在。”   就在上书房一行转移注意力猜传承大叔是谁时,谭礼已经从茜香国师嘴里再一次诈出血灵是何物。   对于此,谭礼只想大骂一声神经病!   “完全就是笑话!是,这世间通过供奉是可以形成某些邪灵。但是你们呢?打着所谓为国家的名义,然后干的竟都是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有脸说将历代国王为国,愿意捐献骨髓形成阵法。我们历朝历代是爱歃血为盟,那重点在于盟,而不是歃血!”   “那你们又为什么会藏起贾代善的灵柩?只要取到他的血,到时候非但能够炼化阴兵,而且血灵的威慑力也会更加厉害,血灵的传说是真的,还是你们大周的秘法,那贾代善之所以能战无不胜都是靠血灵……”   谭礼揉头,跟这种奇葩完全说不通,低声吩咐了侍卫一句,先行入宫禀告消息,免得贾赦他们担忧。   听到禀告的贾赦烦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神经病啊!   这届反派还能不能好了,这种奇葩的小道传说都相信啊,去你的爱情果去的血灵。   贾珍却是拍拍贾赦的肩膀,抬手指一指坐在龙椅上,神色明显有些不对劲的德嘉帝。   贾赦抬眸扫了一眼,面色跟着一变,小心翼翼唤了一句,“皇……皇上……”   “朕……朕要出宫。”德嘉帝豁得一下站直了身来,“去……去你爹的衣冠冢,我想起血灵是什么了。”   “还真有这玩意?”贾赦不自禁飙高了音调。   “你爹当年不爱读书。”德嘉帝说起来还有些气闷,“偏要还附庸风雅,跟你们一样有时候半桶水,组合出一句口头禅来“生护国,死尤为厉鬼击贼。”,所以呢他就给自己设了个衣冠冢,以表示自己从军报国之心。”   “不过也跟你们一样,哪怕他风雨无阻的练武,到底是国公子弟,又在宫里当伴读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一开始去边关,还颇为有些不习惯的,尤其是这靴子。”德嘉帝沉声,“穿惯了家中的软鞋垫,到了边关,军靴哪里有什么好的待遇,还给人合脚,量身定做?都有些磨合。你爹他一开始脚都出血,冬日还生了冻疮。所以他就说假设这世上真有鬼神,他要个靴灵,保佑他脚别受伤了。还给朕写信,这点还真跟你贾赦一样,爱预支的。他都还没打仗呢,就跟朕预想若是有军功了,他什么都不要就想换一批军靴……”   站在了后山那衣冠冢前,德嘉帝给倒了坛烧刀子,“也许也真是来历劫的缘由,贾代善什么都不挑,可对于鞋子还是特别的挑剔的。现在想想也许三足的缘由,也不好配鞋子。”   带着些吐槽口吻,德嘉帝缓缓诉说着过往,“随着老贾南征北战,是在哪里带兵,哪里的军靴就要更改。所幸大周经过休养生息,逐年兴盛。朕被烦的,全军军靴,甚至铠甲,都换了。都用最好的料子。”   贾赦托腮,带着些审视打量了眼德嘉帝。   “原先随着老贾那一批士兵,到还是没准知晓靴灵。到后来贾代善觉得靴灵是他的黑历史,还暗戳戳整顿过,不许人再提。久而久之也没人提及了。”德嘉帝叹口气,“但军中总有那么些传说在,更别提老贾的确对得起战神一词。”   “可您为什么要来这里诉说?告诉我们靴灵的故事就好了呀。”贾赦不解的看了眼德嘉帝,“现在城里还那么危急四伏的。”   “挖了吧。”德嘉帝拍了拍碑文,郑重无比道。   “什么?”不管贾赦,便是贾珍也不可置信的音调高了几分。   他一开始并不知晓有衣冠冢的存在,可当他叔告知他后,他除却生忌外,还心情不开心,太开心了等等,只要想起来就过来祭拜一下。在这里祭拜的除却叔祖父外,还有那一颗赤忱的追梦之心呢。   这衣冠冢,他叔祖父15岁从军那年,就立下了—军人马革裹尸,应当战死沙场。   战死沙场的,又有多少是死无全尸的,又有多少因为种种缘由只能被简单的焚烧下葬,因为尸体太多,容易有瘟疫病害,而且若不及时“下葬”,也许还会被仇敌偷尸鞭尸挂城门口……   所以,叔祖父早早就为自己立好了衣冠冢。   这样的拥有象征意义的地方,为什么要毁掉?   而且这相当于挖坟掘尸,完全不可能!   “我不要,不要!”贾珍护在碑文前,气鼓鼓的瞪向德嘉帝,“绝对不行。”   德嘉帝面色不改,“他在里面埋的是铃铛,跟恩侯那手上纹路差不多的铃铛。本来这铃铛是在红啸脖子上挂着的。”   “这红啸是野马,你叔祖父降夫的时候,它身上自带的铃铛。”说着这话,德嘉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贾赦,“贾代善得到红啸那一年,不到三个月,他正式下定决心从军,不在上书房浪费时间,跟太傅斗智斗勇的,宁愿从边关小兵坐起。”   贾赦恍恍惚惚,神色万分复杂的看向德嘉帝,他现在心里就一个疑问。   “父皇,您怎么知晓的那么清楚?”贾珍愣愣的看眼无任何篆刻的无名石碑,又抬眸看了眼德嘉帝,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着:“你是怀疑这里面的是东皇钟?所以我叔祖父只告诉了我叔他衣冠冢所在地?”   德嘉帝点点头,“没错。是越想越怀疑,这墓当年我跟他一起埋的,埋完之后去国清寺吃饭,他忽然莫名其妙的跟朕说了一句话,若日后国有危难,朕可以来国清寺大雄宝殿对那供奉的如来提一个要求,若如来不顺朕心意,朕可以拿……拿……”   德嘉帝想起来,恨不得穿越回当年给自己两巴掌,让你年少轻狂,轻狂啊,居然不信鬼神!   错失一个国啊!   没准四十年前,他就能够一统黑白两道了。   “拿墓中的铃铛灭了佛。”德嘉帝一脸懊悔,“一开始朕都没想起来,因为那时候贾代善是完全玩笑的语气,他说完那玩笑自己也忘记了,现在想想……”   “这是真爱了吧?”贾赦和贾珍不约而同道了一句。   九天之上众圣人视线若有若无的瞥了眼通天。   “不,通天。”祖龙无畏的打破死寂的氛围,一脸苦闷,“我现在就一个疑问,你手里那东皇钟是真的吗?太一这看起来老实鸟竟然搞批发?” 第214章 大结局上   通天面无表情的斜睨了一眼祖龙,冰冰冷冷的,连带周边的云层都跟着翻滚起来,带着噬人的威慑力。   迎着圣人威严,祖龙也变个龙形,尾巴还甩了甩,破开翻腾的云层,有理有据,振振有词:“你捏出来的儿子说的。”   通天定定的看向祖龙,刚想开口,就听着一声的怒喝—“你们这些狗屁的圣人他妈的是不是专跟老子找茬?”这道声音太过熟悉,恍若一盆冷水扑灭了他心中腾起的怒火,拿出东皇钟来强调一下之心,僵着脑袋转眸看了眼“屏幕”,就见贾赦正指天怒骂。   相比前一刻还围绕在墓碑前说着八卦,此刻那皇帝揽着贾珍,抬手遮挡在脑袋上,想要以手挡风挡雨,侍卫们拿着甲胄充当雨伞护着三人。贾赦却是直接推开甲胄,怒指骂天。   陆压咔咔咬着薯片,头抬也不抬,只补刀了一句,“刚才某些人没控制住,这不三千界都雷霆万钧,彰显圣人之怒啊。”   他太一皇叔都转世那么多回了,每一世都有成家立业了的。通天,顶多算个初恋。干什么还要凑合在一起?更别提,现如今一个圣人,一个生命有限,只有死后的那一瞬间回回忆过往,再然后孟婆汤一喝,又是一条新生命。   就这点残魂,还是他心机父皇当年护住的。他心机父皇算计天道,弄了个阵中阵,将两族大阵开启的时间推延了一刻钟,所以他皇叔殉道的时候没有彻底烟消云散,祖巫他们都没有身死道消,熬到了后土娘娘悟六道轮回。   可也就仅仅是这样子了。   他也希望太一皇叔一家能够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可这前提是他皇叔亲自开口说,否则他完全不会支持。   陆压瞥了眼通天,又开口道一句,“好巧不巧,他们都没带雨伞,好巧不巧,失眠的人最容易暴躁了。”   通天:“…………”   贾赦:“…………”   贾赦是真挺生气的,这种巧合真他娘的太巧合了。原本晴空万里,忽然间,这个忽然间是在他和贾珍带着八卦的口吻说出“真爱”一词后,电光火石间,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来。   “我他娘的不怀疑就不是鸟了。”贾赦抹把自己脸上的水珠,怒气冲天,“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熬夜,整整两三天都没睡过了?都紧绷着一根弦办事,你个贼老天你想干什么?你们有本事就下,就给我下啊!”   这个红楼世界本就是圣人创的!   他想起来,当初莲花池案件后,他和谭老板偷偷施上火符后,就忽然莫名其妙的打雷下雨的。当然,现如今回想起来,他可以用在天之灵来解释。毕竟,那时候他张口就管三清喊爸爸。   可是现在呢?   不就是真爱吗?   真爱一词,又不仅仅限于爱情,他太一爹毕生所求难道就是个爱情吗?   没听德嘉帝都说了吗?   是国有危难。   德嘉帝本来还想随着侍卫先行去马车里避个雨的,听着贾赦的话,一想前因后果,感觉自己委屈要死了,竟然被情敌了。他要是真跟贾代善有一腿,有爱情上的一腿,贾政都不会出生了,有个嫡长子传承就够了,像他自己个的话,老五之后都不会生了,生四个保证有竞争,保证若是有意外保证……   想着,德嘉帝也顾不得帝王礼仪,拍拍他刚才揽住的贾珍,示意戴权一行护好人,自己抹把带着雨水的脸,走出了侍卫的保护圈,也学着贾赦的模样扯开了嗓门喊着:“这事都是误会,误会啊!珍儿他们还小,童言无忌,我和贾代善清清白白……”   “皇上,”贾赦打断德嘉帝的解释,定定的看着那渐渐黑云散退去的天空,眸光带着金芒,一字一顿开口:“我们为什么要解释?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们又没做错什么!而且他们这还是监视我,监视我们!”   说到最后一词,贾赦整个人都带着肉眼可见的火光,“石矶,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文曲星又消失的文曲星。”   “贾赦,你……你说什么?”德嘉帝都有些结巴了,昂着头看了眼天。这可真特么忒刺激了。   侍卫们恍恍惚惚,但意识先于行动,已经在戴权的带领下,各自拿着手绢简单的擦擦,又驻守一地。   戴权小心翼翼的将手绢递给帝王。   德嘉帝挥挥手,他不需要,他现在要冷静冷静。   贾珍可不管这监视不监视的,拿着苏统领递过来的手绢,抹把脸,就气哼哼抱着碑文哭起来了:“叔祖父,你显显灵啊,有人在你坟头欺负我!”   这么一嗓子的哭喊,飘荡在刚经历一场大风大雨的山野间,显得有几分的鬼魅。   德嘉帝揉揉身上的鸡皮疙瘩,斜睨了眼贾珍,他需要转移转移注意力,“话说回来,珍儿,你刚才是不是躲朕怀里了?你一条龙,能不能呼风唤雨?”   “可是您和我叔在那突发一声雷的时候就已经护住我了呀,再然后我叔就发威了。”贾珍说起来还一脸的无辜,“我现在不就是解决吗?这事由叔祖父引起的,把他叫出来,问个清清楚楚,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天才啊。”贾赦听到这话,朝贾珍竖起大拇指赞一句,“但前提你能把你叔祖父叫出来。”   —他太一爹的魂早就投胎转世了。要不然,他领传承东皇钟器灵的时候,也不会只有魂念啊!   说话间,贾赦看着那站如松柏,却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侍卫们,转眸看向德嘉帝。哪怕有侍卫们护着,但人衣袍也湿了大片,头发还滴答着水珠。相比侍卫们到底年轻,德嘉帝这模样,衬着那张一夜没睡的脸,显得跟老帮菜一样。   与其试探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他贾赦眼下还是有正儿八经的要紧事做。   眼底透着冰冷扫了眼天,一转眸,贾赦语调带着些笑意:“皇上,我先帮您烘衣服。这穿湿衣服对身体不好。”   德嘉帝刚转眸看着整个脑袋都靠在碑文上,两手还抱着碑文的贾珍,想训话,结果就听到贾赦的话语。   瞧着人手心里燃烧起来的火苗,德嘉帝脑海空白一瞬,不受控制的吞了吞口水,他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某些场面,有点小紧张。   忍不住后退几步,德嘉帝结结巴巴开口:“你……我觉得还是我换衣服……”   “皇上,您不信问问听风,我给他们烤被子点火烤鸡,他们洗完衣服也是我一把火就烤好了。真的,其他不说,居家旅行必备。”   说着携带自己的好处,贾赦边抬手对着自己的湿衣服先展示了一遍。   手掌抚摸之处,滴滴答答的水珠落下,没一会儿,衣服便干了,凑近了闻,还透着一股晒过之后的太阳气。   德嘉帝还有些恍惚,“传说中的太阳精火这么用,是不是有点辱、没了?”   “皇上,那您说怎么用?”贾赦闻言失笑了一声,抬手指一指天,“那金乌本就是照亮大地的。他还能挑剔着不成?嫌这地太臭,我就不照,那地太丑,那地得罪我,那……”   正说着,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脆响,“那不是还真有?要不然哪里来的大旱水涝呢?”   贾赦深呼吸一口气,幽幽的瞥眼抱着墓碑,昂着头插、嘴的贾珍,“你继续哭别打岔。我等着你叫出你叔祖父呢?看看他疼不疼你这大胖侄孙砸。”   “切,哭就哭。”贾珍气噎,哇的一声,毫无诚意的嚎着,“叔祖父,您睁开眼看看啊,显显灵啊,您大胖孙子被人欺负了……”   边哼哼着,贾珍还偷偷给自己找金手指,“大叔,我叔祖父在哪里啊?让他显显灵,好不好?吓吓我叔。”   “你啊,太一早已投胎转世了。”鸿钧捧着杯茶,优哉游哉的躺在摇椅上,不急不缓的说道:“他现在应是工程师,搞登月计划呢。你叔若是随谭礼回现代,没准还能够赶得及,在新闻上看到他。”   “好吧,我叔祖父依旧挺厉害的呀。”贾珍与有荣焉,他可知晓新闻是什么意思了。眼眸滴溜溜转悠了一圈,贾珍倒了一杯茶,凑近鸿钧,恭恭敬敬的呈送,边压低了声音,八卦道:“那大叔,刚才那风吹雨打的,是不是我叔那泥巴爹为真爱一词生气啦?”   鸿钧看眼跟小狗一样蹲着的贾珍,抬手拍拍人脑袋,“还真独苗苗被护惯了,连刮风下雨的都还躲。到时候你的传承可要生气了。”   “可是我也很认真学文练武了。”贾珍嘟囔了一句,抬头转悠了一圈,还是有些意难平,“大叔,你为什么就要这小茅草屋呢,好多好漂亮的。烫样又不贵,你看,为了你我已经学会炼化了。没准就是你要求太少了,所以导致我没法得传承。’   “你这逻辑也是绝了。”鸿钧面无表情的看眼贾珍,岂料贾珍还气鼓鼓的扭头,一副生气的模样,不由长叹气,缓缓开口,“你不也是知晓?这是我最后一点念想吧。在这样的地方道消云散,也好过紫霄宫内。”   贾珍扭头:“道……道……”   “本座道消云散,那也比你这小龙崽子命长。”捏了捏有些惊骇的龙脸,鸿钧开口:“本座答应的事,会办到的,等到你开窍,等到你娶妻生子,等着你给我养老。”   贾珍郑重点点头,“没错,一定要履约的,不然我做鬼也会闹你的,跟大爷告状。虽然不知道怎么找大爷,但他在地府我还是知晓的。”   “…………你干爹找你,去吧。”   此刻德嘉帝被气得跳脚:“你们这两兔崽子别闹了,再闹下去,咱们为什么事来的都忘记了。”   都被带偏了!   “可是父皇您为挖坟来的,现在挖坟,万一我叔祖父那娈、童又闹起来怎么办?”他都已经得到最准确的情报了!   贾珍气鼓鼓的扭了扭头,对着天竖个中指。   见此,德嘉帝面色青紫,“贾珍,你怎么说话?!不提他们上辈子的恩怨情仇,以老贾的性子来揣测,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假设,老贾是断袖的,还捏出你叔,那怎么说,分开了,也是有段契兄弟情谊的。你作为晚辈,基本的礼仪你怎么学的?这是你不礼貌,懂吗?贾敬知道了,揍死你。”   “道歉。”德嘉帝厉声道。   听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贾珍紧紧抱住了碑文,眼睛滴溜溜的看了眼贾赦,带着委屈。   贾赦面上也有些厉色,“珍儿,皇上说得没错,我们若是不能严格要求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要求别人?作为晚辈,基本的尊重还是要给的。道歉!”   “对不起。”极快的昂头说完这话,贾珍垂头,“但我就是不喜欢。叔,假设你们日后能够遇到了,你也不许喜欢。你不是教我了嘛,太过轻易得到就会不喜欢了。那……你那泥巴爹肯定就是这样的。”   “那可得看情况。”贾赦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天,回道:“我还是思想很开放的,在现代社会离婚很常见的,只要给够抚养费,随他们离婚结婚浪去。在咱封建社会就更常见了?远的不说,你见皇上因为你大姨妈和柏侧妃的事情生气吗?”   “那能一个样吗?”德嘉帝对这个例子不满,“徐氏和柏氏,你看看,他们履行职务履得多好。这一仗,其他不说,马云隆就跟他们跑了。朕现在想想还来气呢。老大和他们能够和谐共处,纽带不是孩子,是利益共同体。而你们……也不是朕乌鸦嘴……”   说着,德嘉帝感觉有些冷,也顾不得其他思虑了,“贾赦,你给朕烘干烘干。差点话题又被带偏了。”   “不,父皇您继续说呀。烘衣服归烘衣服,又不是用嘴烘,您说您的。”贾珍八卦着,“假设万一有那么个可能?他们还会一起吗?”   “对啊,皇上我也好奇啊。”贾赦也跟着催促着,“你作为我爹的发小,分析分析。”   “那就要看你那啥怎么挽回了,有道是破镜难圆,又隔着那一层灭族之仇的,这简直就是那什么地狱模式,”德嘉帝说着,眼角余光扫见立着的侍卫,拍拍贾赦肩膀,“朕里衣还没湿,先给他们烘干。珍儿,你拿点零食出来,咱们边吃边聊。”   “好。”贾赦点点头,赶忙挥挥手,“你们过来,一起烘干。”   贾珍也不抱墓碑了,连忙掏东西。   九天之上的众人默默的看着摆出餐布的三人。   “这皇帝还记得现如今有人要谋朝篡位吗?”通天咬牙。他跟太一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预测。   “你傻逼啊,”祖龙开口,“赶紧拿个小本子记下。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你大舅子的心抓不到,你先把这干舅子搞定啊!太一历劫那么多回,就这位,替他死的。怎么死的知道吗?死在怀里。千古情爱的名画面。”   “祖龙,你到底站哪边啊?”陆压憋不住话了。   “我站理啊!”祖龙一拍手,“其实按我说,小孩子才选择题呢,成年鸟了干脆全收得了。在某只鸟眼里谁都配不上他宝贝弟弟,知道皇帝为神马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吗?那就是你爹给太一准备的待遇,信不信?”   陆压沉默一瞬,点点头,“这个我还是信的。”   “两位道友,你们莫要拿往事开唰了。”老子看着自家小弟脸都绿了,忍不住说一句,“太一他……他……太一……”   老子话语戛然而止,看着忽然金光奕奕的“视频”,眼眸扫了眼左右,发现众人的神色都一样的呆滞。   毕竟,说曹操曹操就到。   贾赦得三足金乌之魂,得东皇钟器灵的时候,太一都没有完整的魂出现,只不过留下一道魂念,但是在眼下如此囧的情况下出现了—贾赦帮德嘉帝烘衣服,烘着烘着德嘉帝冒烟了,太一出现了。   这……   祖龙眼疾手快,面无表情:“通天,你要干什么去?圣人不能下话本界。”   被祖龙这么一嗓子喊,老子也回过了神来,拉着冒火的陆压,“冷静,冷静,再冷静。”   与此同时,祖龙掏出手机,魂念发着消息——   帅懵逼了的祖龙:后土妹子,啥情况?太一竟然还有魂魄留红楼吗?   后土:不可能啊!贾代善死后太一就马不停蹄投胎转世投身当科学家去了,不可能有魂魄留下的,我去找心机鸟!   帅懵逼了的祖龙:快点,否则我拽不住了陆压和通天了!   后土:拽不柱了你还有闲功夫改名?   后土边吐槽了一句边冲十九层地狱,瞧着那黑暗中闪烁这五颜六色的火光,还载歌载舞的三魂,面无表情说了最新的进展。   元凤和帝江幽幽盯着帝江:“你后手之后有后手竟然还有后手?难怪打牌次次都输给你。”   帝俊摇摇头,“不可能啊!太一他不是登月去了吗?他留下的也就是器灵而已啊。”   “你也不知道?”三人异口同声,惊骇无比。   帝俊心酸,火光都黯淡无光了,“弟弟长大了,有小秘密了。作为哥哥,我……”   说着,帝俊话语一顿,看向后土,“女王,能不能让我们偷偷看一看?”   “女神,给我们一根网吧,实在太无聊了。反正现在都差不多撕破脸皮了,被知晓就知晓呗。”元凤闻言,也忍不住哀求道。他们三个魂能够干的事情,就是变幻自己的神魂。   “妹妹,要不然我叫你姐姐好不好?”帝江一听元凤的哀求,也忍不住了,“真是他无聊了,在继续下去,哥哥有阴影了。这两个死鸟联手欺负我。”   “不要脸,是你们联手欺负我好吧?”帝俊火光也跟着闪烁起来,“女王,把网线给我,我自己拉好不好?”   后土面无表情的,“整个地府不都是你架起来的网?你想好了,那就架吧。”   帝俊郑重点点头,“想好了。朕有预感会有大事发生。”   就在帝俊默默施展阵法,努力让身处的秘密十九层地狱也能够看得上“直播”而奋斗时,贾赦终于恍恍惚惚有些回神了。   绕着从德嘉帝身上飘出来的爹走了一圈,贾赦托腮,仔仔细细打量着。从轮廓上看,真是他爹,不是从传承中看到的太一鸟,而是贾代善,他切切实实相处过的爹,穿着铠甲,那样的威风凛凛。但也有些不同,诸如这头发。   他爹当年救驾而亡的时候还算年青呢,头发不是花白,更不是如今的一头黑红。而且他爹的瞳孔颜色也不一样,现如今倒是金黑色的,像是传说中的太阳黑子。   当然这些变化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爹的魂在皇帝身上。   这就让他有点难以理解了。   德嘉帝也惊骇了,他刚才见贾赦玩火玩得挺娴熟的,等侍卫们衣服烘干之后,就轮到他了。贾赦还臭屁的问他要不要贵宾服务,说他最近在尝试烫发。贾珍也跟着闹,要烫个头发玩玩。   当火焰抚摸过衣摆的时候,都挺好的,就像冬日的太阳照耀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还有些惬意。但是随着贾赦的手往上,他就感觉到不舒适了,浑身的血液有种在沸腾在燃烧在奔跑的感觉,让他脑海不经意间就回想到当年的刺杀,尤其是那匕首迎面迎来,带着锋利的寒芒,紧接着他身形一趔趄,重重跌坐在地,等他回归神来,就是那飞溅的血……   这血滴像是有灵一样从他脑海里这么挣脱出来了,然后飘起来了,飘……飘成了贾代善?   “贾……贾代善?”德嘉帝也跟着绕了一圈,最后站在人的正面,道。   “叔祖父?”贾珍脑中空白一瞬,下意识的揉揉脸,扭头看了眼墓碑,给自己脸上添金,“我唤出来了?”   “爹!”贾赦深呼吸一口气,“您……”   “要不是你把我烧……不,感受到同源之力,我恐怕这点残魂中的残魂,还得等他驾崩了,才能回去。”   飘出来的太一说着,不由自主的仰头看了一眼晴空万里的天,不急不缓开口算解释了一句,“我死的时候,就会想起过往。但岂料这回死得突然又太巧合了,被刺了心脏,这心尖血被皇上给沾染上了,就被地缚灵了。”   说起这事来,太一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他昔年入红楼之前,也掐算过,留好了魂念,留了东皇钟器灵,期待着人意识觉醒。   可岂料自己中途意外而亡。   当然救德嘉帝他也是他下意识的举动,没什么遗憾的。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成人“阴影”了,被莫名其妙的留了一魂魄下来。   “什么?”德嘉帝尖叫了一声,“地缚灵了?这么些年你……”   “没盯着你看的爱好。”太一面无表情,“就算不当鬼,咱们也算从小长大,你全身上下哪点没看过?再说了,就一滴血而已,能干什么事?”   “不,朕是好奇,玄门通说皇宫是邪祟不能近的,像朕这样的帝王,更是有帝王紫气庇护的,没有鬼神能够进身的,贾赦他们也给朕检查过,可是现如今大变活……”德嘉帝看了眼飘在半空的太一。虽然知晓人的身份,但是看着那张一同长大变老的脸,他还法拿出点对神仙的敬畏之心来,倒是还起了几分提防之心。这玄门基本法则完全没用,这怎么可以?太没有安全感了。   带着些腹诽,德嘉帝眼角带着明明白白的狐疑,接着道:“大变活鬼,你让朕的三观还要怎么重组?”   太一沉默的看了眼德嘉帝,缓缓开口:“朕修帝王道,换句话说是你的老祖宗,在自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德嘉帝深呼吸一口气,指一指旁边还有些愣怔的贾赦,找茬:“那贾赦怎么不行?他昨晚都被听风扛着进宫。”   “司徒凯,你闭嘴好吗?”太一一听到这问题,飘起来的身形都带起了些热风。但当撞见眼眸带着困惑的贾赦,太一骤然冷静了下来,缓缓吁口气,“珍儿,你跟皇帝先聊聊天。叔祖父有些是要找你叔单独聊一聊。”   “那叔祖父,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贾珍弱弱的抬手比划一下,“就一个好不好?不占时间。”   “珍儿走吧,你叔祖父明显爱过,别问了。”德嘉帝拉着贾珍,打算给爷俩留出空间来。他刚才问完,瞧着贾代善这炸毛的模样,还直接叫他名字了,就知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了,再一听贾珍开口,脑海不由自主的就想到贾珍那传承大叔说洪荒爱恨情仇时候提及的。   贾赦不该存在,贾赦是个鬼。   “不,”贾珍挣扎,“谁要问那爱恨情仇了,父皇你当我小孩啊?我叔都说了分分合合很常见,我还亲眼看大叔大爷分手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比他们悲剧多了,儿子要自杀呢,我是想问叔祖父,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一家人一起整整齐齐投胎转世的。叔祖父,我想下辈子你也还在,看着我娶妻生子的,你们都在。”   噼里啪啦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贾珍看着扫在自己身上诡异的视线,默默后退了几步,“你……你们怎么了?叔,我不是故意抢你们父子团聚的时间,我……”   “不!”贾赦抬手拉住贾珍的胳膊,情绪有些激动:“你大叔大爷不是在你传承里,怎么分手了?”   “就……就是分手了,就在你抓住警幻的时候。要不然我给大叔要什么仙宫啊,给人养老用啊。”贾珍开口,一本正经:“大叔现在身影可虚了,说……你看我现在说什么都没事了,他马上就道消云散了。”   贾珍说着就哇得一声,金豆豆都落下来了。   不管是九天之上还是地狱里的一群鬼:“…………”   鸿钧:“…………本座除了鸿钧和天道两个词连一起限制过,还限制过你什么?贾珍,你在干什么?”   “大叔,你悄悄的,不要说话。会哭的小孩有糖吃,我不管前尘旧事如何,但是他们绝对不能把锅往你身上甩的,起码责任要五五分。”贾珍认真无比,“你已经惩罚够多了,老婆儿子都要死了,天道的职称没了,自己都快要死了,我们相识一场,我要捍卫住你的锅,五分锅,多了咱不要。”   “这日不如撞日的。前朝余孽要被收拾,这帮天庭玄门的恩怨情仇也要个了结。大家一起坐下来,商议个抚恤对策。”   鸿钧:“…………抚恤对策?”   “我叔是遗孤啊,可不是抚恤对策?”贾珍眯着眼,“你们这些神神就是太要脸面了,等会看我的,我小姨娘他们教我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上眼药也要抓住时机。我叔祖父在你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有个魂念出现,那就说明冥冥之中只有天意。不是你这个天,没准是你的前任天道在补偿。”   “而且,我叔说了有圣人在监视我们,所以必须狠狠往他们身上插一刀。”贾珍摩拳擦掌,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在哭会。”   贾珍结束与鸿钧的对话,丝毫不管自己这番话带给众人的震撼,吸吸鼻子,眼角偷偷瞥了眼天,琢磨着如何拖延时间。于是,不由得没话找话着,顺着贾赦先前的话题,好奇状:“叔,你为什么关心分手问题啊?分开了不是正好吗?”   贾赦听到这话,重重叹口气,“你不懂。他们分开了,意味着彻底谈崩了,你见过两方老大崩了,下头小弟还能在一起的吗?世仇啊!爹,要不你就换个吧?反正你们就算重修旧好,恐怕也是异地恋。”   太一嘴角抽抽,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天。但是当昂首看向湛蓝的天空,看到那不知高悬的金乌,眼眸闪了闪,脑海猝不及防的就闪现那恍若流星坠落的一幕幕。   捏了捏拳,太一转眸看向贾赦,“这些都不是问题,眼下最为重要的是你,有关你的传承,我……”   “我本来就是泥巴鸟,血统不纯,不是正统的帝王道又没事。”贾赦挥挥手,完完全全不在意着,能让他爹这么气炸了,直接点皇帝的名,他又不傻。   “因为我一开始就是人,能够这些手段,我感觉就很满足了,只不过知晓自己是个鸟,却无法羽翼丰满,我还有些小执念。可这些执念,在与您相比,都不值得一提。”   也不知道他爹的魂念能够存在多长时间,贾赦语速也有些快,“我跟您说你别气啊,我还是比较关心爱过没。毕竟,我看起来很没母子缘。贾史氏不提了,她跟老二走了;你看,我现在又忽然得知我名义上的养母和养父崩了,再崩一对,我……我抚养费都收不过来。”   说到最后,哪怕再强颜欢笑,贾赦还是眼眶泛红,“别人家的娘那么厉害的,我就没有。”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幸福,追求理想。因为我已经不是个孩子,需要娘的怀抱了。”贾赦说着又扬起笑脸,看向太一,“有些东西,只有在对的时间出现才是对得人,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出现,那就是错。”   太一身形都有些虚幻了,但听到这话,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真不愧是我太一的孩子,回答你,你们的问题。”   抬眸看着眼前的三人,太一铿锵有力:“初恋,但除却情爱外,我还是一族之长,我有自己的责任。”   “而且,我至今不敢向从前那样展翅高飞。”   “我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第215章 大结局中   长长叹息一口气,太一抬眸看了眼带着紫气的云朵急速的落下,面色凝重了一瞬,再一次澄清了一下:“东皇钟的器灵是随我而诞生,东皇钟没了器灵,那只是混沌钟。我们因混沌钟相遇,也因混沌钟结束。”   他赠钟也就是这个意思,但看起来他当初说话不够清楚,以致于还存在些误会。   说到最后一句话,太一虽然身形愈发淡薄起来,但神色却是众人肉眼可以感受到的坚毅,“一切结局在当年就已经注定了,也不会因贾赦你的存在有任何的改变。”   “爹,我懂。”贾赦挥挥手,看着那越来越淡薄的身形,眸光熠熠,“你保重啊!要不然也试一试找棵树?不再天上飞,要不然水里游的也成。只要您幸福就好了。再见!”   “叔祖父!”贾珍抹眼泪,声嘶力竭的喊着,“我……叔,要不你在父皇身上烧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血,给叔祖父在续点时间,我还有好多好多悄悄话跟他说。谭叔你不是都还没带给叔祖父看看?”   —他眼尖看到云朵飘下来了,这种分手就该当面分,狠狠打脸才解气!   他虽然不怎么理解过去的恩怨情仇,但是那一句“惊弓之鸟”都把他的小心脏给戳破了,太戳心肝脾肺肾了。   他不懂太一,可是他懂他叔祖父有多么希望飞翔,他叔祖父一辈子爱马如命,享受着在马背上疾驰而飞的,吹风的感觉。知道他要学骑马,高兴的把他抛来抛去。   这样的人,知晓自己前尘往事,以后再也不敢飞了……   贾赦惊骇的转眸看了眼贾珍。不愧是给自己找兽医诊脉的崽!   不过贾珍说得也有道理。   “对啊,爹,我有个以结婚为前提的爱人,看看?”   德嘉帝扶额叹气—这两活宝。   “不过,可行吗?”德嘉帝昂头,“老贾,不,东皇,要不然干脆点您老活过来?你家这群人个个都太奇葩了。”   他都被气到心脏都强大了不少。   “皇上,不许跟我爹告状,”贾赦闻言,急道:“爹,我很听话的,这两年非但下地种玉米,还深山老林里跑,没日没夜干活都瘦了。”   “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太一看了眼贾赦,眸光带着赞许,说完这话,身形彻底虚无起来,话语也开始断断续续,“生死……规矩不能乱。皇帝,我最后以……东皇的身份告诫你一句,死而复生,长生不老都是假的。”   “帝王之责在于守护万民。”   德嘉帝眉头一挑。他对长生不老等等不感兴趣,没准就是这“罪魁祸首”打小就影响他。   “放心,” 德嘉帝抬手揉揉额头,控制住自己那一抹伤痛,他不想去回想当年看到意外死亡时的那一幕。   现如今应该是带着释然与希冀的。   喉咙间都有些喑哑,德嘉帝也学着贾赦挥挥手,“算喜丧了,你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贾赦眼眶带着湿润,看着身影消散的爹,一字一顿开口。   与此同时,紫色的云朵落在地面上,都还未停稳,有一人便急奔而来。   狂奔的过程都掀翻起凌厉的风来。   德嘉帝感受到那一股凌然的气势,赶紧打个手势,让拔出刀剑的侍卫们让路。   贾赦眼圈带着些微红,看了眼周围。侍卫们哪怕面上都有些慌张,但下意识却是依旧护卫在他们周边,把他们围城一个圈,还拔出武器来,带着些视死如归的神色。   贾珍眼眸滴溜溜的看着那从云朵里走出来的七人,扳着手指算了算,低声,“父皇,我好像不会数数了?人数不对啊。”圣人不是只有六个?   “没准都是护卫呢,看牢你叔,别掐起来,这可不是贾史氏。”德嘉帝心情还沉浸在那一句“惊弓之鸟”上,神色万分复杂的通天。   一开始他是带着劝和不劝离的念头的,毕竟都造出孩子了啊,这一家子神神鬼鬼的,又不像他们人,总有办法相聚那一天。看在贾代善和贾赦都为国奉献的份上,他也琢磨着投桃报李,否则也不会起什么“套路追人”的话题了,但岂料不一样。   这道伤痛时间都没法抹平,更别提这一家人就是时间的代表。只要一抬头,就能够看得见那金乌。看得见那金乌,就想得到十日出,一日归。   这种事,比地狱模式还恐怖。   比他当年夺贾代善兵权还恐怖呢。   德嘉帝长长叹气一声,视线还是忍不住带着审视打量过去。   这离得近了,还真不得不说不愧是盘古的元神所化的三清之一的通天,长得那是连他这个帝王,见惯三千美人的帝王都形容不出的俊貌。外加上那气质,倾国倾城!   只可惜啊……   贾代善,不,太一那残魂化作一缕金光入地了。   两个人连话都没有说得上。   通天下意识的就要追过去,岂料耳畔便想起了咆哮声—   “你追啊,你以为你是圣人,就能够跨越生死这道门了?”   贾赦看着似乎要追着入地府的通天,冷笑连连:“你们当年那就是身死道消,那就是死得干干脆脆,有过地府吗?会有生死轮回这东西吗?只有一生一世,没有生生世世。”   通天沉默的回头看了一眼贾赦。   贾赦不躲不闪迎着人望过来的视线,一字一顿,“别忘记了我是太一的善尸为骨骸捏出来的崽。别拖泥带水反惹憎恨了。”   通天身形一僵,双眸猩红的看向贾赦,“我……”   “【谁比谁陷得更深,别那么坦诚……】”贾赦开口,他还是有鸟的本性,喜欢用歌来表达来舒缓心中那一句“惊弓之鸟”的痛楚,“【别那么残忍,有人正燕尔新婚,有人江水中冰冷……浮在江面的黄昏,多么像现世安稳。】”   在场的所有人:“…………”   “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吗?”   说完也不等通天开口,贾赦诉说道:“《等你到三十五岁》,在现代断袖龙阳竟然还是个病,是禁区,他们相爱了,但是一个要娶妻生子了,因为他怯弱,因为他抗不过现实,另外一个等了一年又一年最后自杀而亡了。”贾赦看向通天,话音有些颤抖,“但……但是意思差不多,你是圣人,却抗不过现实,所以他等不来到你来,所以他走了。”   “就算不因为十日出九日亡,你接下来有站在在太一身边吗,不需要你武力支持,你又过一句安慰鼓励的话吗?你履行了圣人的职责,那么他履行东皇的职责,又怎么了呢?你现在痛苦给谁看?你其他事情不说,唯一的三足金乌遗孤照顾了吗?”   “没有。”跟随而来的陆压毫不犹豫插刀,看撞见贾赦那猩红的眼眸,还是将话题给引了过去:“不光他,便是其他狗屁的圣人都不容我缓过创伤,就拿道德绑架让我发挥光和热,万万年了小太阳,我不自爆都不理我。但是他们自己呢?”   说着,陆压眼眸带着层阴霾看向了齐齐跟随而来的一帮圣人,“只要危及到了他们,这所谓的圣人盟约就是个狗屁。”   —圣人们都是为贾珍口中那一句道消而来的。   圣人头皮一麻,但是眼下的的确确最为重要的便是道祖的道消之事了,故而齐齐眼神带着些迫切看向贾珍。   贾赦一听这话,注意力也从通天,从自家恩怨转移了,眯着眼顺着众人的视线看了眼贾珍,独留通天一个人看着墓碑发愣。   “爹,娘,叔,叔祖父,父皇……”贾珍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哆嗦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先前那计划,还是克制住心中那点点的惶恐,狠狠吁出一口气,然后直接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一副被吓傻了模样,又一屁股瘫坐在地,一嗓子接连不断的喊了一起来,“大爷,你出来啊。”   说着,还捏拳锤了捶地,“大爷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魂归地府了没准连魂魄都木有啦!圣人杀人了,拿眼神杀死我。我被吓死了,好害怕,怕怕。”   说话间,贾珍还顺带警告一句鸿钧:“大叔,你不许出声。”   鸿钧:“…………你这大半年的戏没白看啊。”   “这不废话,我可是拿过独苗攻略的。”贾珍振振有词,“在贾家,在大周我千亩一根苗,现如今,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可是我有你,那就相当于拿住了他们的命脉。”   说完这话,贾珍又顺道滚了个圈,昂天长啸:“爹,你在哪里啊!有人欺负我!”   德嘉帝看着哭爹喊娘,躺地打滚,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的贾珍,眨眨眼,再眨眨眼。相比从前打滚,现如今贾珍太有魔性了。   刚才烘衣服的时候,贾珍烫了个波浪卷。这个波浪卷,就像用锉刀在木头上刮过一层,那自然而然卷起来的弧度。贾赦一连给人卷了两层,所以贾珍这脑袋看起来现在就跟上贡的卷毛狗一样。   边想着,德嘉帝视线缓缓扫了眼贾赦。   贾赦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滚,神色也有些呆滞,缓缓的视线从贾珍身上转移到德嘉帝身上。与德嘉帝的在半空中汇合,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两个字—有鬼。   贾珍躺地打滚很常见,但是被吓怂,被眼神吓怂完全就不可能!这神经粗……不,压根就没神经,完全就是记吃不记打的主。   圣人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视线齐齐望向祖龙。   祖龙比划了个手、枪的姿势,抬头指指脑袋。他……他又没啥办法。哦,有办法,架着手机,给小伙伴们直播。   冥府十九层地狱内,帝俊看着那滚了一身泥巴的贾珍,火光都被气得旺盛了几分,“那帮圣人个个眼瞎不成?被忽悠了!还有祖龙在干什么?龙威呢?这崽子就这么滚,都不说说。”   “祖龙有龙威这东西?”作为祖龙的头号仇敌,元凤在这么一群人眼里,他还是率先第一个就瞅见祖龙了。   不要脸的,竟然还从小龙崽先前掏出了的餐桌上拿零嘴。   “妹妹啊,你也上去露个面。”帝江不急不缓的开口,“唰他们这帮圣人一把。”   后土惊愣了,“可道……”   “没听帝俊这鸟说了吗?肯定没事,哪怕不是道祖,还能活个万八千年的,哪里会有那么虚弱的?”帝江分析着:“只不过这帮圣人团心虚,又万万年来把鸿钧当做了主心骨,所以这小龙崽一句瞎话,就把所有人都骗了下凡来。”   “你看看咱们,在族人眼里都死个干脆了,也有另外领头的,可以带领族人过得好。可他们呢?各有各的强,谁能够服谁?”帝江抓了把瓜子,“其实也跟咱们一样,但我们到底死了,就一团魂,哪怕掐起来,也跟小孩子打架一样。”   “帝江说得没错,就跟皇帝挑继承人一样,个个成材就必然是龙争虎斗。”帝俊缓缓开口,“现如今他们群龙无首。也是我们趁机宰人的最佳时候。”   后土还有些唏嘘:“可这样趁着……”   “他们既然做了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帝俊和帝俊异口同声的开口道了一句。   说完这话,两团魂魄还互相对视了一眼,“我妖巫/巫妖两族的亡灵也该有个交代。”   元凤默默飘远了些,“跟你们这两心机一比,那祖龙都可爱多了。”   后土恍恍惚惚飘走了。   还没出冥府,后土看着飘回来的太一,眉眼间带着些欣喜还有诧异,“太一,你……”   “后土娘娘,我去现代魂魄混合,不过能帮我带句话吗?我大概想到自己为何会有心尖血留在帝王身上了。”太一颔首行礼后缓缓道来:“因为信任。”   “我当贾代善的时候,信任德嘉帝会是个好皇帝,所以当危机来临之前,我想也没想的就会去救他。”太一道:“德嘉帝也信任贾赦,所以他才会容许人拿太阳精火烘干衣服,去触碰他的身躯。而贾赦也是,他信任太阳精火上可焚烧邪祟,下也能烧火做饭,有普通火种所具备的才能……”   太一想起贾珍头上的小卷毛,嘴角抽抽,一本正经接着道:“也能可以进行创新成卷发棒。”   “天地诞生时的能力,其实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父神给予我们能力,也不是让我们守着固步自封。”   后土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目送着太一朝轮回道方向而去,飘得那样决然毫不犹豫,深深叹口气。   就诚如她兄长所言,他们这些魂魄偶尔翻个旧账亦或是某些观念不合还打群架,非得把魂魄都折腾散架了才罢休。唯有太一是认认真真,乖乖巧巧的轮回又轮回,甚至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带着些叹息,后土朝着话本三千界的红楼而去。等到了之后,后土待看清眼前的近况还有些愣。   一块斗大的“黑板”挂在了墓地里,贾赦正在拿着跟戒尺敲“黑板”。   贾赦也没办法,这现场乱作一团,理都理不清,认亲的认亲,寻人的寻人,失恋的失恋,还有听风送战报过来……所以先分个轻重缓急,要不然怎么解决,一团乱麻。正罗列着,贾赦瞧着一排昂头的“圣人听众”,气个半死,也跟着昂头看了一下还有谁来。   待看清人影之后,贾赦当即乐成了一朵花,谄媚迎过去,“后土娘娘。”   后土无视着其他圣人的目光。   语调带着柔和看向贾赦,后土笑着说着来意:“本座来看看小冥府如何了,避免被某些不长眼的给毁了。”   祖龙咳咳了噗了茶,“女……女神,你一句话就点燃战火啊。”   “圣人创、世界就创,可随意插手干扰小世界运行,那警幻给我冥府添了多少乱子?若不是贾赦在此,本座找谁来解决?”后土一脸理直气壮的:“本座可不是圣,我就给我家孩子走个后门,双标你们能乃我何?”   “哇!好霸气啊。漂亮姐姐,您坐。”贾珍屁颠屁颠的从自己的空间拿出软椅来。他也许真是有需求就有动力,炼化之道学习的很好的。府邸炼化了十来套,这么区区一套舒适的桌椅板凳,他其实有很多套备用的。可是他就是不想给圣人们。   所以就扔了个蒲团给他们坐。   可后土娘娘就不一样了,这是他叔的顶头上司呀,而且看起来就是站他们这一边的,必须给超级贵族待遇。   “娘娘,您要喝什么茶?茉莉普洱果茶果汁果酒……”   “你这个龙崽子也太区别待遇了。”祖龙不干了。他澄清身份,就捞到一个木板凳。   “女士优先,没听过吗?”贾珍振振有词,“你别打岔,要不然我让我叔把你来的目的降低一颗星。”   祖龙闻言扫眼那“黑板”上罗列的等级星星,各人前来的目的地被贾赦排列出重要性来。   所以结束叛乱是五颗星;回去补眠睡觉都有四颗星。   三颗星的是庆祝兄弟团圆,要搞团建活动。   两颗星的才是贾珍的身份问题。   一颗星的才是《天道去哪里?》。   这种排序简直能气死圣人,但天道要烟消云散了啊,唯一的线索在贾珍脑袋里。   贾珍一句话不说就滚。   连他这个看热闹的龙爹都觉得火冒三丈了,更别提那些圣人们了,个个都气出火来了,但木有用啊。   贾赦在一旁冷飕飕的一句话就灭了火—神经病都不负刑事责任的。   回想过往,祖龙看着绕着后土忙前忙后的龙崽子,默默给自己倒一杯白开水冷静冷静。   被彻底无视的圣人们互相对视一眼,眼眸都带着些警惕—后土都来了,帝俊一行恐怕也不会远。   贾赦可不管圣人们的心思,抬手拍一拍“黑板”,“已经罗列出来了,就按着这个重要等级,一件事一件事解决,别给我插、队。”   “回去之后先在贾家住下。”   “你们这些人,给我记住了,把自己身上的威压都给收一收,敛一敛,别动不动就给我使用术法,在弄个风雨交加的,别怪我透支借火、箭军,直接炮轰天庭。”   威胁完圣人之后,贾赦看了眼贾珍。   贾珍滴溜溜的化身为小龙崽,缩在德嘉帝怀里,先行回去。他才不要招待圣人团呢。   德嘉帝抱着贾珍坐进马车内,直回了宫,还有些神色恍惚。   “父皇,您怎么还没回过神来啊?”   “能回得过神来的都是人才。”德嘉帝说完之后,看了眼甩着尾巴优哉游哉的贾珍,按捺不住问:“你都知晓自己是敖丙了,你……”   德嘉帝话语戛然而止,看着和自家老大一起入殿的贾敬,吓了一颤,“贾贾……贾敬,你怎么在这?”   “回皇上的话,微臣是为短刀一事而来。”贾敬毕恭毕敬的回话,面上还透着些熬夜过后的疲倦之色。   “因听闻您有密事而去,故而微臣与安王先聊了几句。”   德嘉帝偷偷瞥了眼自家老大,揉揉眼。他都感觉到疼,这打人不打脸啊。不过这样也好,到底……   这年轻人的事,他不掺和。   贾珍期期艾艾的看了眼安王,然后扭头看向他亲爹,好奇,“爹,您怎么知晓的呀?”他叔不是将那姓蒋得都灭得魂飞湮灭了吗?   贾敬和颜悦色的解惑,“安王先前提及过鹤云给他算过命。他死之前肯定最怕出现不可预测的变故了……”   大皇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贾敬,忍着疼痛睁眼看了眼他爹。贾敬现在语调越平静,恐怕未来越有大事要发生。   敖丙是怎么回事?   德嘉帝听着听着莫名打个寒颤,“你……贾敬啊,接下里结案啊,万寿节都挺忙的,你要不然住大理寺?”   说话间,德嘉帝给戴权打了个手势—赶紧让听风去给贾赦报信,换个位置安置。   “这件事说来也话长,你们坐下来,朕慢慢说,刚才那……”   “爹,其实很简单啦,《封神榜》看过没?我就是那条被剥皮抽筋的龙。然后龙族的老祖宗叫祖龙的,给我走了个后门让我来投胎转世了。”贾珍干脆无比的说道:“那老祖宗可逗比了,叔把他们都安置在家里呢,我们等会一起去看吧,修罗场!叔祖父休了通天,还有其他圣人也在。圣人们还是被我诓骗下来的,我瞎说大叔不行了,他们可不就急了,跟进京勤王一样咻咻咻的来了。”   德嘉帝手抖的给自己灌杯茶,冷静冷静。   大皇子深呼吸一口气,“所以传说中的圣人在贾家?”   “对啊。”贾珍点点头,张扬舞爪的比划:“可修罗场了!”   “不,加上我,”贾敬一字一顿,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才叫修罗场。” 第216章 大结局中   这话一出口,就是眉飞色舞的贾珍也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变回人形抬手抓住贾敬的胳膊,怯怯不安唤了一声:“爹,您……”   “你这头怎么回事?”贾敬本来习惯性的想揉揉自家独苗脑袋,但是一抬手,所有的宽慰话语都灭在肚腹里了,只剩下火气,“跟那农村的破屋茅草棚一样。”作为父母官,看着就心疼,跟别提这草棚长自家儿子脑袋上了。   刚才变龙还不显眼,一变回人形,不光贾敬,便是大皇子也楞了一下,惊骇的抬头看向德嘉帝,“父皇,您这什么审美?跟那上贡的绵羊一样。”   贾珍抬手卷着自己的波浪卷,一脸的抑郁。他觉得挺好看,还想弄什么莫斯。   德嘉帝一愣,眼眸扫过贾珍垂头耷脑的模样,不想承认这形容比他小卷毛狗还贴切,直接茶盏朝大皇子身上扔,“胡说八道什么,朕有这奇葩审美吗?他自己要的,贾赦给烫的波浪卷,时尚大波浪。”   说完这话,德嘉帝眼角余光扫了眼贾敬,心理愈发忐忑不安,便拖延时间起来,围绕贾珍这波浪卷,详详细细诉说了一番他们在衣冠冢发生的事情,着重强调了一下其实有人给敖丙出头的。   虽然祖龙这个龙族老大不靠谱,但还是有什么反抗联盟。   所以鬼神之间的争斗,贾敬一个□□凡胎的还是不要太掺和了,不然谁能知晓发生什么事?   “贾敬啊,你看珍儿他现在多好,在一个比较充满爱的家族里开开心心成长,”德嘉帝指指贾珍,开门见山道:“往事就过去了吧。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贾敬不卑不亢着:“回皇上的话,微臣懂的,微臣只是提议推行数理化教学。比如这短刀,微臣经过研究,就发现了一些传说中的化学反应。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   “化学反应?就是贾赦说得那个什么分子方程式比画图还难的那种?”德嘉帝揉揉头,“这种你找老大商量去吧。朕听不懂。”   想当年,他也是个学渣来着,再听贾赦这个半文盲的学渣形容,简直就像听天书一样听睡着了。   “但是千百年来都是儒家之道为经典,你们做事不能操、之过急。”   “微臣遵命。”   瞧着那毕恭毕敬模样的贾敬,德嘉帝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直接问重点,“你要怎么修罗场?”   “远交近攻。”   说完,贾敬单膝跪地,“皇上,微臣有一计,保大周江山千秋万代。”   此话一出,满殿静寂。   德嘉帝揉揉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脏,“你要先攻朕?”   “朕……朕跟你说,你叔,那个东皇他现身了,说……”   “千年的世家常有,但千年的王朝从未出现过。”贾敬语调不急不缓,却是字字珠玑,“可是这神州大地却是从未被外族彻底占有过,因为中原的百姓们反抗精神薪火相传,永不熄灭。皇上,司徒江山也许不会万岁万岁万万岁,但是司徒精神可以流芳百世,那么……”   “你给朕闭嘴!”德嘉帝暴跳如雷,“我……朕……”   “来人,扶朕去坐龙椅,让朕静一静。”德嘉帝说着,身形都有些摇晃。等坐在龙椅之上,德嘉帝看着噗通一声跪下的大皇子,使劲的按着自己额头的青筋,“老大,你瞎参合什么?不要以为你……”   “父皇,儿臣有野心。”大皇子匍匐跪地,语调认真无比,“儿臣从襁褓开始就是太子,儿臣知道守住天下,但是天下不应该包括那天吗?”   “不是与鬼神对抗,我们只是想早日能够实现贾赦那个梦中世界,人类能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德嘉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地的两人,随着他的沉默,殿内的氛围渐渐的愈发沉寂,甚至还透着一股死寂来。   贾珍在一旁抓耳挠腮的,看看两跪地姿势,他大哥是匍匐直接行了大礼,而他爹却是单膝跪地,那腰杆子挺得笔直笔直的,这是军将跪地标准,又扭头看了眼端坐龙椅的德嘉帝,发现人也浑身挺得笔直笔直,还有些肉眼看上去的僵。   “父皇,爹,大哥,你们能够慢点说吗?我错过了什么?”   听着耳畔响起这茫然无辜的声响,德嘉帝直接抄起奏折往贾珍身上砸:“你这个小卷毛一边去。破坏朕思考。”   “可是你们说着说着,一言不合就跪了就气了,什么发展嘛。”贾珍生气,“明明我是当事龙,哼,你们不给我解释,我找大叔。”   殿内三人:“…………”   鸿钧:“…………忘记你大爷离开之前的事情了?你爹他想加速世界发展,尽早实现科技社会,到时候就没有神仙的存在了。”   与此同时,贾赦安顿好一排的圣人们,还有他的鸟兄弟,直接累瘫的躺在床上,连谭礼在大理寺如何都没心思过问,迷迷糊糊间听到侍卫来报贾敬回来了,也只是睁开眼愣怔了一瞬,“我敬哥回来了?那修罗场啊!”   听风侍卫一脸紧张的点点头,“侯爷,主子也是这个意思,若是双方……”   “遇上了,肯定吃亏的不是我们,回去让皇上安心就好啦。对了,那个泥巴天还在衣冠冢?到时候派人给他送个饭,别显得我们没礼貌,连晚辈基本礼仪都不会。”说完这话,贾赦拉拉被子,翻个身,安心闭眼,睡过去了。   他本来还忧愁呢,谭礼因为出生局限,没准玩转不了那么多圣人,但若是他敬哥回来了,那还有啥好怕的。   人类厉害起来,灭僧灭道都是常有的事情。   是时候破四旧了!   他的WiFi他的游戏他的爱豆……   荣府内,完全听得到对话的圣人们:“…………”   圣人们的面色都有些凝重,他们这一回下来也不是因为太一出现,抗不过通天,当然也不是贾珍那一句话,而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先跟贾赦一行聊一聊。贾赦能够聊得下去,那陆压才好说话。   现如今的世间发展轨迹已经很明确了,科技时代之后是朝着星际文明发展。   因为陆压已经决定自戕,只为太阳系真正出现。   要不然,没准还是个鱼死网破的末日之景,然后重归混沌。可这个重归混沌如今很大概率都不会出现了,帝俊都直接现身,大搞冥府的网络构架了,积极的带领着冥府追赶上时代的潮流。   可绕是如此,天道离开,意味着神灵体系自上而下的开始瓦解崩溃。到时候天庭冥府都会相继陨落。   尤其是主世间随着陆压等自爆,是进入科技鼎盛时期,人类都已经登月探索外星了,天庭已经岌岌可危了。   虽说三千话本世界的气运不会影响到主世界。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三千界若是气运强大,也会脱离他们的掌控,形成一个全新的世界。就好像他们先前说过,德嘉帝被影响连带气运旺盛,那么他就能够到主世界投胎为人,甚至气运旺盛,还能够被引入天庭紫薇殿—千古帝王齐聚之地。   这以红楼梦为核心的世界,贾敬因为《红楼梦》原著的书写—贾家落败的暗线所在,算得上关键的人物。当然,现如今因为贾赦蝴蝶翅膀的影响,是成为贾家兴盛的暗线所在。   且,红楼梦这个小世间,他们之前将主导权给了祖龙。   祖龙若是不控制,直接让红楼小世界从海洋工业文明一下子跨越到科技时代,那定会影响到主世间的气运。   祖龙他……他已经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祖龙恨不得调调嗓子,也高歌一曲。龙族未来妥妥个个小崽子文武双全!贾敬是凡人没事儿,他可以下令把龙崽子带过来,让贾敬教个几年。或者把他们扔皇宫里,培养培养,个个小龙精了。   没空看其他圣人的脸色,祖龙畅想了一番未来后,约着后土和陆压,问要不要一起逛街。   后土沉默的看着眉飞色舞,就差载歌载舞的祖龙,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话音来:“你就不担心那一句道消吗?”   她担心着呢,哪怕有帝俊担保,说贾珍忽悠人,可是贾珍忽悠人,这话听起来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陆压神色淡然无比,“是个人都会死,他算得上喜丧了吧。”   后土:“…………”   “就是,喜丧!坦然面对死亡不是应该的事情?”祖龙翻个白眼,还顺带翻了个旧账:“凭什么他们就要搞特殊化?我们龙凤不是历劫了,他们讲要坦然面对,你们巫妖历劫了,他们讲要要坦然面对,现在轮到他们一切是天意了,妹子你担心什么?他们不能坦然面对吗?”   祖龙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你当年死的时候,还想过自己能够以魂魄的形式存在?你能够知晓会开辟出六道轮回来?”   “就是,祖龙这点说得不错,贾赦能够坦然接受自己是个鬼,我都能够坦然面对死亡成为太阳系,这圣人嘛,定然愈发坦然面对吖。”陆压笑笑:“与其去揣测未知,我们眼下还不如好好玩玩。说真的,我还从来没在人间行走过。毕竟烫。”   哪怕都下界了,但是他的本源却没法下界,只不过一个分尸而已。   “走走走,带你去,想不想见你弟树?”祖龙跟人挤眉弄眼,“我想见一见。直播搞起来。”   “等等,我也去。”后土沉默了一瞬,见两人都走了,也跟着起身,“我……我也也还没见过人间怎么样呢。”   “得嘞,女神,我给你打伞。”   —后土虽然享受“无冕之圣”荣耀,但也是魂魄。是魂魄,又不像他祖龙算得上借尸还魂的,总有些限制。   祖龙说着,傲然挺了挺胸膛,开开心心自夸:“绅士吧!”   瞧着三人开开心心的离开,剩余的五个圣人互相对视一眼,想商讨个对策。至于通天,还在衣冠冢呆着,不肯回来。   衣冠冢内,通天摩挲着东皇钟的手一顿,眼眸带着冷厉看了眼来人。   贾敬上上下下审视了眼通天,眉头一挑,“就你这模样,要修复父子关系倒是容易。不过,你要修复吗?”   “你是……”通天上下打量了眼贾敬,“贾敬,气运倒是挺盛的。”   “截教教主通天圣人,”贾敬不急不缓,“我以人族代表的身份来跟你谈个合作。”   “合作?”   “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遁去一。】这遁去的一,就是截教所要截取的一线生机。”贾敬睥睨了一眼靠着墓碑而坐的通天,“连截取生机之圣都不敢对抗天道,你今日孤家寡人,不冤。”   通天摸了摸手中的东皇钟,脑海却是回想起了自己当日再一次成圣的一幕。那时候他便知晓了今日与太一的结局,只不过人嘛,总还是幻想假设一词的存在。   太一,父神想要的,也是他所要去追寻的。   毕竟,他可是截教教主。   只不过,人族也的确有些意思。   通天抬眸,静静的看了眼贾敬。   贾敬一字一顿, “而我们人族,却是敢人定胜天。” 第217章 大结局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贾敬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远交近攻”大计,便是自家崽子都派上了用场。   相比大皇子一行肉体凡胎,且还要处理政务来说,贾珍是活奔乱跳的,在得到自家亲爹指点后,就蹦蹦跳跳回家了。听闻自家传说中的老祖宗外带个什么传承爹的祖龙,带着后土和陆压逛街,欣赏大周风土民情去了,惊叫了一声,扭头吩咐管家:“赶紧带着些银票去找那三位贵客。我父皇出门从来不带银子的,他们三怎么可能带呢?”   “你们有没有带人跟过去?基本的待客礼仪都木有吗?”贾珍气鼓了腮帮子,凶了一句。   “回珍大爷的话,贵客出门之时,奴才派人跟了的,但是贵客说他们想自己走走,这……这老爷吩咐了,只要不打起来,一切随贵客们的来,奴才……”   “那追上他们给银票,让他们不要随便弄什么他们家乡的魔术,到时候坑了老百姓就不好了。跟他们说,我叔最讨厌这样子的。”   瞧着管家还有些茫然的模样,贾珍直接催着,“你赶紧麻溜去领银票,大额小额的碎银子都备点,苏统领,你让人送过去,一定要说清楚。要是有发生打架的,就……就……就记在我大哥账上,”   说着,贾珍扭头掏荷包:“把父皇给我的令牌也带上,让顺天府和九城兵马司都闭嘴,要是有不长眼的人,让那三贵客用令牌就好了。”   苏统领接过令牌,吩咐随行的侍卫与管家一同去账房领钱,然后直接跑着去。   这事真十万火急了。   贾赦对于神仙某些态度他也知晓的一清二楚。因为贾赦时常用话本和戏曲来教贾珍。这话本中最常见的一点就是神仙初次下凡,不知道买东西是要花钱的,知道后就那块石头来当银子。   这种桥段,贾赦批判的第二狠,再三叮嘱贾珍不许借着龙的术法,干这种事。   当然还有第一狠的,就是武侠话本里那些打架掀翻路边摊子的事情。这种事,据说荣公,也就是东皇也非常不喜,要不然他昔年也不会打遍京城所有的纨绔子弟,然后制定纨绔约架的规矩了。   先前在衣冠冢,就因为突然狂风暴雨,贾赦有些不喜了。   现在若是发生某些事,等贾赦睡醒了,肯定要炸。   大理寺驻京办内,谭礼与严大人正整理手上的案卷,忽然间谭礼眼眸横扫了眼屋檐,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谭先生,是又发现了什么邪祟作乱吗?”严大人瞧着谭礼面色沉沉的,忍不住心跳加速。本来处理叛乱之期,就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结果这老天爷又无故刮风下雨,电闪雷鸣的,又给他们舆论引导加了一层压力。   得亏前期就够营造得好,让德嘉帝是真龙天子扎根民心,还顺道培养了一批“水军”。   “只是感觉有些陌生的气息,但眨眼便消了。”谭礼解释自己面色忽变的缘由,他也是有些草木皆兵。   “去看看侯爷的阵法有无波动。”严大人闻言当即扭头就吩咐了一句。他们大理寺有贾赦昔年设的水晶球阵法,堪称千古奇葩的阵法,连贾珍都撞不开呢,只有输入邀请密码,才能够让正三观的妖魔鬼怪入内。   这个邀请码还是动态的,每开一次门就会变,现如今只有德嘉帝和他这个大理寺一把手知晓,懂发放邀请码。   据说这个邀请码动态点子,还来源于贾赦那个梦。   那个梦中世界可真行,为个纸牌一样的游戏,竟然能够想出如此保密之法来。   无独有偶,前来查树的三人组看着自己眼前巨大的水晶球,颇为惊讶,竟然连他们都拦下来。   虽然他们都不过分、身下界,但这个量级也不一样啊。   “陆压,你都解不开?你爹给的河图洛书器灵叫出来,给我解。”祖龙捂着头,咬牙切齿着。他刚才走最前头直播呢,结果手机撞飞了,差点龙角都撞没了。   “祖龙道友,你小声点,要不是陆压反应快,设了结界,我们都被发现了。”后土感觉自己都跟做贼一样,压低了声,小心翼翼着开口。   趁着两人说话,陆压眼疾手快捡起手机,看又看群,依旧是那熟悉的面孔,没他爹。   【今天终于村通网了(5)】   已经准备好了搓衣板的伏羲:后悔投胎早了,这人间帝王生日过的   想当年爷吃糠咽菜的神农:看ID不想说话,这人间帝王生日过的   不想回想当年的轩辕:这人间帝王生日过的,祖龙发挥一下你龙的裙带关系,我们不想看小树苗,之前那些视频都围绕着他们一家子转悠,我们想看老百姓吃喝玩乐,想看那皇帝吃啥喝啥   想看传说中的太医院和御膳房的神农:巨龙巨龙你擦亮眼,不,你最帅你最酷你家小崽子最聪明   顺带逛一逛传说中的御花园给老婆摘些花花草草:路线安排起来   看看传说中造冥府的样式房工匠:路线安排起来   …………   看着刷屏三皇,陆压嘴角抽抽,把手机递给祖龙,“你的小伙伴们血书求逛皇宫。”   说完,陆压顿了顿,“我也想逛,去西五所。”   —尤其是近一年,这对比可刺激了,贾赦入深山,贾珍在皇宫带着一帮熊孩子读书闹腾,可优哉游哉了。   而且那么多幼崽,穿得都同一个款式,毛揉揉的,看着就……就心生向往,曾几何时他和兄长们也是这样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可是皇宫不是还在戒严期间?要是弄出动静惹到贾赦,直接不理会其他目的了,怎么办?”祖龙倒是不想逛皇宫,“我们要不逛街,刚才就路过,还没好好买买买呢。”   “先逛皇宫,逛街再迟两天,等皇帝生辰才热闹,据说还有你家龙崽子举办的与名同庆大型联欢晚会。”陆压一本正经,“现在去宫里,不是正好?没准我们还能庇护那皇帝呢,三皇老祖宗都在,我这个帝王道传承人都在。”   祖龙闻言,眸光一亮,不过转眸看见后土的时候,还是抬手朝陆压示意了一下。   后土面无表情的,“本座昔年也是巫祖,治理一方,现如今也算故地重游。”   “走着。”   三人转到皇宫,祖龙定睛一看,率先一声“哎哟”唤了起来,“东皇钟竟然还守在皇宫阵法之上?”   “这不废话,防火防盗防圣人啊。”陆压开口:“说好了帝王紫气庇护的,可是结果呢,还不是偷偷暗中窥伺?哪里像我们,光明正大想进就进,气死他们。”   后土有些犹豫:“这双重阵法,能进吗?我们要不然还是等贾赦醒过来,让他带我们玩?”   “嘘,偷偷的刺激,咱们也算微服私访。”祖龙压低了声:“贾赦一带,那些人立马表面功夫,弄虚作假起来怎么办?这三皇老祖宗看着呢,就想看最真实的。”   说话间,祖龙扬了扬手机,“你等会啊,老大发话了。”   祖龙扫了眼群名—这群名就是帝俊的一缕神魂所在。   【对准镜头自拍入内,速度】   祖龙:“…………”   看着祖龙从顺如流照办,身在冥府的帝江和元凤齐齐飙高了音调:“就……就这么进去了?”   “不然呢?朕可是帝王道的魁首,进自家门难道还等闯个关不成?”   “心机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帝江不信,“竟然直接现身开启阵法?”   “没有,只是陆压想去西五所罢了。”   听到这话,再看看都黯淡无光的火苗,帝江跟着长叹息一声,他知道西五所,那人间皇帝养小崽子的地方。   “往事等会在感叹,有没有觉得这龙崽子好像特欢快。”元凤指一指另外一个“屏幕”开口道:“刚才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帝俊你既然能够开皇宫阵法,怎么不弄皇宫这一块的直播?”   “我只是能够靠着帝王老祖宗开个门而已,这个皇宫现在主人是那德嘉帝。”帝俊铿锵有力反问:“朕怎么可能真正全部掌控?”   说着迎着帝江审视的眸光,帝俊叹口气,“朕……朕就是衔接了一下后世的门票阵法。时代在进步,阵法的也要改革创新。”   “难怪贾赦那些奇葩的阵法符箓都能创,敢情毛病出在你身上。”   “帝江你……”   “你们别说,看热闹。”元凤劝了一句,对于那头老龙,他还是对小龙崽更感兴趣。因为这龙崽送完银票后,直接钻贾赦被窝了。   然后睡着了。   元凤:“…………”   荣府内的圣人们:“…………”   贾赦半夜醒来,看着搁在自己胸膛上的脚丫子,气得直喷火星子,“苏统领,珍儿怎么来了?”   “回贾大人的话,侯爷是来想问您对圣人们的态度,等着等着然后就睡着了。”苏统领说着还略显尴尬,“您……您要不要先用个膳?”   “那乱、党抓得怎么样了?谭老板还在大理寺?”贾赦伸个懒腰,看着给递送衣物的苏统领,瞧着人那娴熟的模样,嘴角抽抽,挥挥手拒绝伺候,自己穿衣服,边问来最为关心的话题。   他现在睡醒了,正精力充沛呢。   “我还听说敬哥回来了?”   “敬老爷和谭先生都在大理寺,正在清查乱党一行。这到底十几年的渗透了,皇上虽然说不追究血脉关系,但也是查个清楚,非但帝王,便是大人们也心安些。故而朝臣文武百官都在大理寺呢。”   “不过您放心,这种查探也就走个过场,很快就能结案了。”   “不对啊,我敬哥从扬州赶回来哪怕水路也挺累的吧?还熬夜干活?”贾赦说着昂头看了眼窗外那月亮,扭头拍贾珍,“你给我起来,帮你爹干活去。火烧屁股考试了啊,我烧了你的话本吃了你的糖。”   “叔,讨厌。”贾珍抱着枕头翻个身,“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爹面前蹦了,他说见到你非把你眼睛治一治。”   “为什么?”贾赦听到这话,彻底惊了,直接掀被子,“你给我说清楚!我这么心疼敬哥,他却这么对我,说我眼瞎?”   “他说你烫发技术不好。”贾珍委屈死了,抬手卷了卷自己的新发型,“说你审美有问题。”   贾赦看了看还有些卷卷的波浪头,当即偃旗息鼓,语调带着分柔和:“这……这种事,就是一个潮流,懂吗?我给你烫的还是后世有名的小李飞刀波浪卷。”   “小李飞刀的故事我给你讲过的呀。”   “可我父皇说我是小卷毛,我大哥还煽风点火说是小绵羊,我爹就更气啦。”贾珍垂头,“我爹还说李寻欢不好,扭扭捏捏,拖拖拉拉的,还利用他人的痴情又新婚之夜抛弃人,在情爱方面简直是孬种。我不能学他。发型更不能学。”   贾赦闻言,也顾不得自己刚才还打算夜奔大理寺,默默脱鞋子上床,钻被子:“也有道理,我再睡个回笼觉。等敬哥他老人家休息了,我在去找谭老板。”   自己的小命要紧。   “叔,起来,重点是这个吗?”   贾珍掀被子,“是那一窝的圣人怎么办?我爹可生气啦。”   贾赦争被子,“还能怎么办?又打不死,只能晾着啊!”   “那可是圣人!”贾珍鼓着腮帮子强调。   “也没见你把圣人之言倒背如流啊?”贾赦毫不客气反问,“四书五经你会背吗?”   “不会,”贾珍想也没想应了一句,“不过我正在学。”   “那不就行了?在咱人间,最不值钱的就是圣人了,光是儒家,就有什么孔圣人,还有什么亚圣,更别提还有帝王都称圣人。”贾赦铿锵有力,“圣人不是世袭的,干不好就有人来推翻。所以那六个核桃有什么好不杵的?按着时代发展,推翻了不就是了?”   说着,贾赦还美滋滋展望了一番: “以后要是让我选圣人,标准就是周相,人帅话还少。”   “周相是谁啊?”贾珍好奇,“他为什么是圣人啊?”   “因为他不像孔子,那么爱说话还写书,写出来的书还都是考点,太欺负学渣了。”贾赦将靠着枕头,跟贾珍茶欢会起来。他现在也太不敢去大理寺,就跟贾珍说起他所崇拜的偶像来,来挽救挽救因为小李飞刀带来的负面影响。   “他要是给我个签名,我这辈子死而无憾的程度,懂吗?”贾赦揉揉小心脏,“可帅了!我先跟你讲他专情的帅,真一生一世一双人,那……”   贾珍:“…………”   贾赦听得雄鸡唱鸣,猛得一拍案,做最后的总结:“你看他叫恩来我叫恩侯,缘分呐。”   贾珍目瞪口呆:“叔,你这属于登月碰瓷了吧?” 第218章 大结局下   把贾珍揍了一顿,贾赦用过早膳,在听完祖龙一行彻夜未归的消息也没在意,语重心长留下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能留得住?我们办事还是要专一的,先把主要矛盾解决。还有你吃完饭,继续去忙总导演的事情,离万寿节就三天了。”说完,贾赦便直奔大理寺。   他除却看自家小树苗外,还等看看任意门能不能用,给南安郡王捎个信。再然后还要跟他敬哥解释解释波浪卷的问题,他真是就顺道那么一烫……   光想想就挺忙的。   至于圣人……   贾赦离开前,脚步稍稍一顿,视线扫了眼客院的方向,抬眸看了眼天,嘴角弯弯一勾。   他昨日也不是随意安排重要等级的,因为红楼世界,可是天道保证过的,只要好好为民,就会昌运繁荣。   当年考场外,贾珍口中的传承大叔解释的清清楚楚的。   所以圣人最好别插手,否则可是得罪天道了。   缓缓吁出一口气,贾赦加快了步伐朝大理寺而去。   看着贾赦远去的背影,贾珍揉揉脸,负手身形慢慢吞吞的溜达到客院。瞧着那一排端坐的圣人,直接奔自己的目的圣,“太上老君是吧?”   老子神色带着抹诧异看了眼笑嘻嘻的贾珍,点点头。   他们都是分尸下界,再然后他下界之前想起那圣人版的变形计,还顺道从兜率宫拿了一葫芦的丹药,打算充当礼物,没想到他们还在商讨对策呢,贾珍就率先过来了。   “长得一看就那么慈祥和蔼的,就跟传说中的圣诞老爷爷一样。”贾珍笑笑,“想不想我说大叔大爷的消息?想的话,跟我来,就你一个。我的晚会还缺一个送福老爷爷。”   说完,贾珍伸手去拉老子。   老子沉默一瞬,还是跟着起身,“诸位道友,老道且去看看。”   “你们继续干坐也不好,”贾珍回旋了一圈神色各异的圣人们,开口道:“我叔他们肯定没空理会你们,现在马上就万寿节了,我也忙,是总导演呢,对你们的来意很不感兴趣,但谁叫你们都是我叔祖父曾经的道友呢?作为晚辈,我们基本的礼貌还是懂的。要出去玩之类的,吩咐管家一声就好了。”   “不过提醒一句啊,你们谁都没立场来要求我们做什么。情分与本分,你们分分清楚。”   哪怕贾赦昨日的态度就如此摆着,可毕竟那人间皇帝还是说着官腔,话总归还是漂亮的,但现如今贾珍一开口,这比祖龙还戳心肺,但在现实里,他们也没有任何的话语能够去说贾珍一词。   毕竟,贾珍至今龙筋都未寻到。   怎么跟龙说?   贾珍说完,也不管其他圣人是何反应,拉着老子,好奇无比,充满浓浓的希冀:“老君啊,你会炼巧克力吗?我叔说几百年后电视剧里的仙丹都是麦丽素。麦丽素会吗?”   “…………”老子深呼吸一口气,迎着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沉声,“会。”   “真的啊?老君爷爷。”贾珍瞬间就改了口,“老爷爷啊,我还是很好说话的,我们进宫去御膳房!我跟您说,我的晚会就差甜品台了。”   老子恍恍惚惚:“甜……甜品台?”   等被贾珍连拖带拽的拉进了宫,老子依旧还没回过神来,但是一转头就见贾珍亮晶晶的看着他,在他的身旁还有一群嫩黄嫩黄“小黄鸡”袍子穿着的小皇子龙孙们。皇子龙孙们围绕在贾珍身边,也跟着人一起托腮,好奇的看向老子,眼眸一个比一个亮,好似一窝探出脑袋来的小鸡仔。   这一幕何其相似。   他当年也去过汤谷,那远在东海之外的汤谷,那居住在扶桑树上的小三足金乌各个探着好奇的目光往下看着陌生人……   老子拿着拂尘的手都不受控制的握紧了拂尘,当年是他拦着了他的三弟,因为顺其自然,无为是他的道,天意如此。   “珍大哥哥,这送福老爷爷长得倒不错,但是上不得台面。”十八嫌弃着,“你看,光我们这么几个人就抖抖抖的,这么紧张。等到了父皇面前,文武百官,各国使臣面前,还不得吓尿了?”   “小孩家家别乱说话,他可厉害着呢,”贾珍拉了拉十八的袖子,“看过《西游记》没有,他就是那太上老君,那仙丹可多了。”   “珍大哥哥,你是不是从天桥找的神棍啊?被骗了吧?”十七摇摇头,扭头跟自己胞弟咬耳朵:“咱们还是另外找找吧,珍大哥哥总是爱看脸的,找些绣花枕头来。”   “你!”贾珍起身拉老子的衣袖:“老爷子,你赶快表演一个,让他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开开眼。麦丽素!”   “糖糖……”跟贾珍混久的小皇曾孙干脆摇摇摆摆的去抱着老子的大腿,昂头奶声奶气的,“麦……麦糖糖。”   “不表演,老爷爷,好看。”   “送皇爷爷。”   “…………”   还在皇宫溜达的三人行:“…………”   “老子在炼麦丽素?”祖龙嘴角抽抽,“这什么神发展?”   “忘记当初那圣人版的变形计了?”陆压视线从贾珍身上移到那一群小皇子龙孙身上,眼眸闪过一抹笑意,“果然得罪谁,都别得罪人,人狠起来真狠。这种场景比当初的射日场景重现还刺激。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尤其亲眼看着毁灭的。”   祖龙听着毛骨悚然,“这贾敬设计的?”   后土抬手指一指那站在御膳房门口的德嘉帝。   祖龙恍然大悟:“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他还是个孩子,大过节的别打孩子?”   “看样子不像。”陆压摇摇头,抬手在唇畔嘘了一声,“果然偷偷看刺激。”   三人望过去,就见德嘉帝入内寒暄几句过后就话锋一转,舔着脸问起了通天和太一的往事。   三人:“…………”   老子也颇为惊诧的看了眼德嘉帝。   德嘉帝揉头,一脸无奈着:“圣人,那什么,我们人啊,基本上是劝和不劝分的,这什么儿子都造出来了,那就算没感情,那就是相敬如宾一辈子了。可若是实在有杀父之仇这样不共戴天的大恨,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不是老婆弄死丈夫,让孩子当家做主,就是丈夫弄死老婆孩子,再娶再生,当然孩子一个干脆弄死老爹老娘的也有,在皇家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   老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德嘉帝,但无法否认这事情在人族历史发展上,还真有,尤其是皇家。   “那贾赦吧,又是个修帝王道的。”德嘉帝忧心忡忡:“我们作为人,就怕神仙打架殃及池鱼,所以这一听到您在这,朕,不……我就舔着脸过来,就想问问他们的过往,好劝劝贾赦。”   “父皇,你别污蔑我叔,我叔可有礼貌了,还记得让人给送吃喝的呢。”贾珍闻言,气呼呼道:“他现在都忙着结案呢,哪里又闲工夫理会?”   “没听你叔瞎嘀咕的,趁你病要你命?现如今不趁着他忙着办案,把这事先落实妥当了,等他回过神来,”德嘉帝面无表情,“朕还想多活几年,你也一边去。你也替朕想想,想想你叔,为了你,都直接变喷火鸟了。轮到他自己,那还不山崩地裂?万一那小金乌也没了,天上一个太阳都没了,你让朕怎么办?”   德嘉帝拍了一下贾珍脑门,“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缺根筋?又没彻底回忆起过往的?还是千亩一根苗,所有人都疼你宠你?他呢?”   老子手愈发抓紧了拂尘。   “您别说了,我叔怪惨的。”贾珍哪怕知晓是套路,但闻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好不容易相看个媳妇,还要当柳下惠,扳着手指头数三年。”   在大理寺的贾赦和谭礼齐齐打个喷嚏。   “哥,你是不是拿我的名义搞事去了,”贾赦揉揉鼻子,看了眼贾敬。   正说着短刀提炼中发现化学的贾敬抬了抬头,看了眼贾赦,眸光一转:“怎么,心疼了?”   “哪能啊,”贾赦沉声,“我自己宰人多不好意思啊,牵扯起来大家都是老熟人,各种恩怨情仇的,而且万一拿我家谭老板威胁怎么办?上演生离死别?还不如您出马,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听到这话,谭礼觉得还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作为一个妖,一个想要追小金乌的妖,还是想表现一下自己,一起经历风风雨雨的决心。   “贾赦,我是……”   “是一个崇拜妖皇的妖。”贾赦拍拍谭礼的胸膛,一脸我懂的表情:“我知道你不因为我,也会毫不犹豫站在陆压身后,但是……”   谭礼觉得贾赦压根没理解他要说的话语,铿锵有力的强调:“我们一起扛……”   “不是,我是想说你偏科。”在数理化推动科技化发展上,肯定敬哥他们牛啊!这是一个带动时代的事情。   谭礼目瞪口呆,还有点委屈:“我对得起学霸妖三个字。”   “嗯,”贾赦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认真无比强调:“但他们是学神啊。”   谭礼默默看了眼贾敬,默默垂头,“也对。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学啊。”   说到最后,谭礼眸光定定的看向贾赦。   贾赦退后一步,双眸直视着谭礼,看着谭礼连续熬夜也有些疲倦的,带着红血丝的双眸,握住人的手,异常认真的开口:“谭礼,我没有想着退缩与逃避,那不是我的风格,只是圣人与我而言,我真的不在意。”   “过去的时光早已流逝,后悔也无济于事,我贾赦似乎能够重生重来一回,但是当我重生的那一瞬间,红楼已经是一个崭新的红楼了,我所谓先知压根就没用上过。”   “所以,我想与你携手,不是去面对圣人,与其纠结往事,而是抓紧时间趁早结案,我们还要通过任意门回虎门,继续风餐露宿,处理完案件,我想去扬州看看琏儿,我们带着琏儿回来给你庆祝生日……”   贾赦双手环绕着谭礼,将人抱得紧紧的,下巴直接架到了谭礼肩膀上,使劲嗅了嗅,然后把脑袋埋人颈窝里,闷闷无比:“还有六个月。等我们把罂、粟解决然后回来,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一起庆祝生日。顺带再那什么一下。”   谭礼几乎毫不犹豫的点明,“虽然我依旧处于贫穷水平,但是我长大成材一次,卖点小叶紫檀还是能够养活你的,买不起敕造府邸,但是东城买个院子求个婚的钱还是有的。”   “我也算有房有车公务员,还有源源不断的金矿,算潜力股中的金股了。”   “求婚就不要了,直接略过咱成亲干脆点。”   “…………”   贾敬抱拳与胸,默默的看着贾赦和谭礼你侬我侬的,恩恩爱爱,默默出了审讯室,抬手问衙役要来纸笔,制作了一张封条,上书八个大字—未成年恋爱,拉个灯。 第219章 大结局下   展望了一番未来,贾赦工作情绪愈发高涨,办事效率高超,处理完自己这玄部侍郎分内之事,将茜香国师犯罪报告整理报送大理寺后,便与谭礼手拉手来寻贾敬,问起如何坑圣人之事了。   不为其他,单纯为了WiFi,他自己殉道都可以。   “哥,你只要在现代呆三个月,不,呆三天你也会喜欢上的,虽然不能呼奴使婢,但是光游戏机就可以俘获我的放心,让我被腐、蚀了,更别提那些高科技了,就连马桶都是……呜呜……”   咽下被粗暴、塞过来的糕点,贾赦迎着那恍若刀子的眼,默默闭上了嘴巴。   “我见过通天了,他说……”贾敬看了一眼周边,“你这个东皇钟器灵灵吧?我可没忘记德嘉帝诉说的时候提及的监视一词。”   “灵。”贾赦郑重的点点头,还压低了声音,悄声道:“我还弄了好几道上帝保佑,是番邦那些神灵信仰。这帮土著的都不会。哥,足以见证学门外语的重要性。”   “成,我跟你说,通天简单说了一下事情,原来从那一场刑场莫名的雷劈,就是贾家仆从上断头台那一天,敖丙之父敖光献祭自己唤出祖龙,那九天之上就经历……”   贾赦抱紧了果盘,“竟然这么刺激?”   “二次成圣?”谭礼还是比较惊骇这点。他……他妖小,没见过世面啊。   “这就是关键点所在。”贾敬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听得贾赦和谭礼目瞪口呆。没有任何一件事比推翻天道还刺激的。   得了任务,贾赦思前想后还是拉着谭礼的手去了一趟衣冠冢,目光带着审视看了一眼通天,“你确定了?”   “本座的胆气总不能输给区区一个人类。”   说完这话,通天目光深邃的扫了一眼谭礼,眸光一顿,然后嘴角的笑意更加加深了一分,“谭礼?好名字啊……”   还以为什么未成年小树苗,原来是他。   圣人万万的岁月,他其实忘记很多很多的事情了,但是随着陆压自爆,开启了三千话本世界,他又想起了很多原以为自己早就遗忘的东西。   想起了自己昔年爱收弟子,其实很多时候对所言的眼缘不过是因为太一也毛揉揉的,因为太一说小妖修行不易,所以他也很乐意去点化小妖。   想起了自己之所以道场在东海碧游宫,只不过为了离汤谷更近一些。   想起了他和太一一同互相商讨着怎么打败大魔王哥哥,怎么好好学习,怎么治理一方一教,想起了他曾几何时也与大哥二哥那样亲密无间,想起了他作为幼徒曾经也斗胆朝师尊撒娇耍赖……也想起那大舅哥的温柔。   耳畔猝不及防的就飘来了太一的话语,那眉眼间的紧张兮兮他都还历历在目。   “通天,你爪子别乱动,这树死了,你哪怕是圣人了也会被我哥扒皮的,再也不许你来汤谷了。这可是我哥的给我嫂子养的木梳,专门梳毛的。”   “那……那我也专门给你造了个蛋?以后咱们一起打他。”   “你说什么?”   “我们一起打着培养他,让他打遍洪荒无敌手。”   “…………”   当日他和太一捏泥巴……不,造蛋,在汤谷,就见到了这颗树苗。相比参天的扶桑木,这颗树营养不良的,在当时也不是什么名贵树种,没什么灵气,据说琼浆玉液灌溉着也几千年如一日的瘦小。   却是他大舅哥帝俊走遍万水千山选定的定情树。他和太一还觉得太文艺了,哪里像他们直接就取长补短造出个蛋来了。   后来,他和太一那颗蛋太活泼好动了些,经常从窝里滚下来,好几次都把这颗树苗压折了。   再后来,汤谷也就成为禁地了,河图洛书的器灵彻底封了去汤谷的路,哪怕是圣人也无法入内。   再后来……   万万没想到,这颗树还活着,还挺茁壮成长的,还跟贾赦手拉手的,也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通天眨眨眼,仿若看见了那一日阳光灿烂至极,巨大的扶桑木都遮挡不住那一日的阳光,太一小心翼翼的从帝俊珍藏阁里偷出了他自己破壳的那个蛋壳碎片,捧到了他的跟前,眼眸是他从未见过的璀璨。   “愿你们能够天长地久。”通天祝福过后,又转眸带着些笑意看了眼贾赦,“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你信爹,得永生。”   “到时候,记得该给赡养费。”   “我……”贾赦捏了捏拳头,想起贾敬所言,眼眶微微一红,但却又隐忍咬着牙,别扭着:“我有本事给,你记得有本事收!事情都还没半呢,你吹什么牛?”   “等着跪地喊爸爸。”通天眼眸闪着淡淡的嘚瑟与决然,说完就毫不犹豫送贾赦和谭礼出了阵。   迎着一阵风,贾赦靠着谭礼站稳了身形后,抹了抹脸,“是风大沙子吹瞎我的眼。”   “贾赦……”   “走吧。”贾赦牢牢握紧谭礼的手,毫不犹豫的离开,但是眼泪却还是不收控制的滑落。   通天对他敬哥说,他要去完成当年没有勇气做的事情。   直等下山了,贾赦才仰头看了一眼半山腰,似乎还能够看得见衣冠冢,看着通天靠在墓碑上,手里抚摸着东皇钟……混沌钟,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   垂首抹了抹自己手中的图纹,贾赦似乎若有所悟的抬眸看了眼天空,看着那落日余晖燃烧了半边的天空,衬着云朵格外的绚烂多姿,不由得嘴角勾起了一抹的微笑。   ===========   回家好好休憩一番,翌日,贾赦特意沐浴更衣,打扮了又打扮,看着同样打扮了又打扮,去见陆压的谭礼,捏拳,“加油。”   “你也加油。”谭礼抱了一下贾赦,“我们一起努力。”   贾赦抱紧了谭礼,抬手指一指脸颊,得到一个亲吻后,也毫不犹豫回吻一个,然后毫不犹豫的去客院。他负责怼接引准提,谭礼和敬哥要带着陆压,祖龙和贾珍玩耍,德嘉帝找后土娘娘,还有大皇子找元始,至于李贵妃甄贵妃也会借着万寿节的由头招请女娲,让人类之母感受感受子民欢庆的快乐。至于老子,还在御膳房被熊孩子们吹捧着练麦丽素,出不来。   手工炼制的速度哪里赶得上一窝又一窝的熊孩子。德嘉帝啥都不多,就是皇子龙孙多,还有皇室宗亲勋贵大臣的子嗣也入宫了,贼热闹。   他们干这些就一个目的,把他们留下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拖延时间,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因为通天要偷偷回主世界昆仑山,盘古元神所诞生之地,拿出盘古元神,再然后偷天换日。   这是通天提出来的计策—偷天换日。   成,通天依旧孤家寡人,陆压的寿命倒会延长,人类依旧会进入星际文明,因为用太一这个太阳昔年的陨落场景去遮蔽天道,让天道以为“太阳”陨落,太阳系开启来;圣人们等神的寿命,还有地府的一帮魂,依旧也会存在,到时候该建立什么关系,由他们自己去争斗。   败,通天,偷天,努力成为新天道,亦或是被天道抹灭。   其实……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谁都懂,偷天换日,偷天一词在前。   只有通天成功成为新天道,才会有代替之法,才会寻到一丝的平衡。   “接引准提,两位圣人,咱们聊聊,不解决某些前尘过往,我想我是不会帮你们当说客,去问珍儿有关传承大叔的事情。”贾赦看着似乎还在打坐,纹丝不动的两位圣人,下意识的脑袋在人脑门上转了一圈。   作为一个打小就把上香当做春游秋游的崽,对于佛门,他本来也没多少偏见的。毕竟,这种鬼神的事情,爱信不信。   但是眼下瞧着两人,他忽然想笑。   佛门好像挺多宗派的,他就知道有什么禅宗天台宗华严宗,但是不管怎么宗派,好像接引准提都木有被提及过了。   啧啧……   边想,贾赦看了一眼其他三位圣人,“明日皇上万寿节,珍儿他是总导演,诸位若是有空的话捧个场?没准他一开心,就叽里咕噜说了。女娲娘娘,后土娘娘在宫里做客呢,您一个人在此,还不如进宫赏赏花喝喝茶?”   说完,贾赦眼神催促着接引准提,“是在这里说呢?还是换个地方,你让我拿着大喇叭对着你的信众说?历史上灭佛门的帝王不少,你说皇帝会怎么选择?”   接引和准提互相对视了一眼,起身,“请。”   贾赦把两圣引到大厅,抿口茶,开门见山道:“你们当年干了什么好事,孤不想多费口舌跟你们叽歪,现如今改革春风吹满地,孤缺个人手,营销界的高手非二圣莫属啊。你们在这红楼一百年,陆压我不能保证,但是孤这一箭之仇,从此一笔勾销。”   “听闻人间有一句话,叫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殿下若是执念从前,似乎也没有资格对我等提及任何的要求,我们倘若有罪责,那也是天意之罚,轮不到殿下来私刑。”   “但是你们也怕佛门中断不是吗?”贾赦嘴角带着一抹讥笑,“难道还看不透?佛也好,道也罢,最终不过是我帝王统治御下的工具罢了。啧啧,人才是关键。现如今气运在于人族,女娲这个人类之母,你觉得她会站在那边?”   接引准提不语,目光如炬的看向贾赦。   “我先前就奇了怪了,封神榜明明就是两教之争,跟龙族有什么关系。哪吒完全不用杀龙来加剧父子间的矛盾,光杀石矶,就足够让父子反目了。毕竟石矶与李靖也是道友。可是后来想想我也明白了,”贾赦不急不缓,眯着眼看向两圣:“创业容易,守业难。你们圣人,看个未来千百年发展还是容易的。千百年后的今日,海洋文明会兴,那洪荒初年被打压的龙凤又会重新崛起。是不是?”   贾赦语调加重了起来,直接脚踩了一下凳子,站在了凳子上俯瞰两人,目露凶光,语调飞快的问道:“海洋崛起意味着上帝呀等等传教士就会入内,到时候你们的香火信众就会减少。元代那马可波罗黄金国,我都听过,往前,唐朝的时候,万邦来朝,根据史料记载就有番邦前来,【当时的长安不仅是汉文化的中心,也是世界文化的中心,来自波斯、印度、拜占庭、突厥斯坦、河中、阿拉伯、中南半岛等地的东西文化尽皆荟萃于此】,所以呢?唐朝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唐时佛门大兴?只兴了佛?敢不敢正面问答孤!你们刮分了龙凤的气运,是与不是?”   “完全就是妖言惑众!一派胡言!”   “妈的,我本来就是妖!”贾赦本来还只是胡诌的,贯彻着红楼真作假来假亦真,真真假假的理念,结果瞧着这圣人呲牙裂目的,当即气狠了,抬手就往人光溜溜的脑门上砸—他之所以毫无礼仪站这么高,就是为了揍脑门,没有翅膀扑棱,他挥着手也想打人脑袋打人嘴巴。   当年在窝里打不着,现在指甲都抓人一脸。   “这么说,你们是提前先下手了,吓唬着龙族,让龙族老老实实的对不?要不然天庭门前,哪吒怎么可能直接揪龙鳞?天庭守卫如此松懈?那还不如退位让贤,让人间帝王当!我贾家的门前仆从都不会如此玩忽职守!”   万万没有想到贾赦竟然直接扑了过来,被扑个正着的接引气个半死,“简直胡言乱语,你……”   刚想反抗的时候,接引忽然抽口冷气,愕然的看着紧紧抱住他,眼眸露出凶光的贾赦。   贾赦阴恻恻一笑,“你以为没头发老子就抓不住你把柄了,猴子偷桃没听过,你在动,老子让你当太监。”   是的,他抓住圣人的小兄弟了,用太阳精火。   感谢三年单身练就的手速。   “别动啊,你可不是德嘉帝,要比一比谁快嘛?”贾赦说着,斜睨了落单的准提,“现在你会好好说话,好好谈谈了吗?以佛门气运发宏愿!”   准提:“…………”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元始和女娲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这太一和通天两以武出名的崽,竟然……竟然猴子偷桃?   “贾赦!你不成体统。”元始抬袖,怒喝了一句,“赶紧给本座下来!这成什么样子!”   “圣人莫气,莫气,”大皇子姗姗来劝架:“大过节的,这互相交流一下而已嘛,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这不管阴招阳招,大人小孩,能挑动矛盾,让两方厮杀,壮大自己的,都是好招术。”   被扣着小兄弟的接引面色青紫一片。   准提也脸色难堪要命。他们堂堂圣人至尊,贾赦作为太一通天的子嗣,勉强还有几分能够容忍,这区区一小话本世界,他们创造出来的话本世界的一个小小人类,竟敢蹬鼻子上脸,直接冷嘲热讽。   “就是就是,慈不掌兵,这道理我们都懂。”跟随而来的二皇子看着被扣住小兄弟的圣人,再看眼那杀气腾腾的两圣人,发现自己原先那颗被赶鸭子上架的惴惴不安的心都没了。压根敬畏不起来,毕竟那形状还燃烧火苗,瞅着就像腊肠,川蜀那腊肠,他母妃年年让人去采供。   当地有一家那腌制……   挥去脑海里的想象,二皇子还抬手指一指大皇子的眼睛,“看看,圣人说句不厚道的话,我大哥他不也对孩子动下手,哎哟,据说比你们当初还狠心多了,毕竟吖,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崽,对不?”   “可是呢,作为受害者,珍儿原谅他,那是他有本事,但是贾敬就狠狠揍了他一顿。您作为贾赦他二叔,不帮他,竟然还凶他?竟然还站在敌人的角度说话?”二皇子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元始,“我跟您说,您这样是不对的,你们洪荒传说的打了小的来老的呢?”   被这么一抢白一质问,元始面色青一阵紫一阵,“他这姿势他……”   “兵者诡诈也。元始圣人,本王知晓您对这些小孩子家家的打架不感兴趣,本王特意焚香沐浴,准备了些有跟脚,来历不凡之物供您把玩。”大皇子笑着,“其实吧,我也有很多教育问题想请教您呢,您看看这当弟弟的,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给我颜面,您说我是打一顿呢还是打一顿?”   “切,”二皇子翻了个白眼,“本王没趁着你病要你命,没顺道收了你的势力,学那李世民逼父皇退位让贤,圈禁了你,你就该乐着了。”   说完这话,二皇子视线飞快扫过了眼元始,最后笑盈盈的看向女娲,“娘娘,小王母妃邀您进宫一游,不知您是否肯赏脸?”   女娲点点头,她可听得出来,这两皇子一唱一和的,就是在挤兑昔年封神之战呢,最后四圣人联手打败了通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都被贾赦一招“猴子偷桃”拉了注意力,另外一边,德嘉帝的邀请后土去参观样式房,挑选合心意的冥府别墅。   “后土娘娘,朕也没什么好送您当礼物的,但不论是上九天的仙宫,还是下一百零八层的冥府,朕这都有些图文款式,您挑个中意的,当然也可以全要了,或者要预定定制款的,都可以。”   后土颇为惊叹的看了眼一脸云淡风清说着一百零八层地狱的德嘉帝,忍不住赞一句:“人君,你也不容易啊。”   “习惯了,就好了。”德嘉帝笑笑,“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您看看现如今不用贾赦提及,那小雷他们也能够设计出喷泉水池了。”   “除此之外,还有些胭脂水粉新研究出来的,您要不看看?”   “多谢人君了,不过你最近不是比较繁忙?本座还是……”   “不忙不忙,公务上的事情都由儿子去办了,朕生那么多孩子不就这用处。”德嘉帝笑着,“朕明天生辰呢,其实后土娘娘,朕吧……”   德嘉帝搓搓手,一脸不好意思的,“朕其实就是想趁着贾赦不在,问问,我驾崩后能不能不要到他手下,我怕自己一时心软就被他忽悠留下来了,还有珍儿,我……我也不是不疼他们,但是我想喝孟婆汤我想投胎,我真的很想很想投胎转世,我真的再也不想下辈子跟他们团团圆圆整整齐齐……”   后土神色复杂的看向德嘉帝。   说到最后,德嘉帝都带上了哭腔,“朕从六岁开始,就那么点高啊,都够不着龙椅呢就开始当皇帝,擦了一辈子的屁、股啊……”   后土想走,但听着德嘉帝说着那么委屈那么伤神的,一时间又不好意思离开,就这么静静的听人说着。   德嘉帝心理把贾赦贾敬骂个死,但是嘴里却是不停的诉说委屈,说完自己幼年苦中年苦老年尤其苦。   他不会忘词的,因为他刚过寿前翻过帝王起居注,相比前朝,他厚厚一本呢,从六岁就开始记载。   没想到他小时候那么淘气,史官居然还记。   “对了,后土娘娘,冥府有史官嘛?您也弄个冥府大事记?像某些事情还是需要用纸笔传承下来的,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以后比如阎王啊,就任之前就可以先考个试,当然比如像贾赦那样的……”德嘉帝说着就兴奋起来了,搓搓手,“后土娘娘,其实朕说了那么多,之前全是铺垫!”   豪迈的一挥手,德嘉帝铿锵有力,抬手直锤自己胸膛:“接下来的话才是朕肺腑之言。您看朕之所以称帝,那肯定也不是看才能的,就是靠投胎,所以跟贾赦来说也没什么两样的。可是呢,朕之所以这么茁壮成长,离不开太傅们的英明教导!”   “学习是很重要的!”   后土看着说着说着神色亢奋,甚至眉飞色舞,张扬舞爪的德嘉帝,后退了两步,“你……你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别激动,本座……本座会参考你的意见啊,先平复一下心情……”   就在德嘉帝成功吸引住后土注意力时候,一个身影化虹离开,速度之快,一闪而过,元始,女娲都还沉浸在贾赦手抓之事,这气息又与贾赦相似,谁也没多想,而后土被德嘉帝陡然变化吸引,怀疑被“刺激到疯狂”,正琢磨着该如何劝说,也没注意到。   老子倒是注意到了,但是他还没转身而亡,身边就一群老爷爷,老爷爷我要唤开了的皇子龙孙和王公子弟,跟上百个熊孩子也没法说理。   剩下来的唯有贾敬和谭礼带着祖龙和陆压注意到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缓缓看向了谭礼—他们被约出来,谈论的是谭礼和贾赦的婚礼。   贾敬说,他和陆压作为娘家人,要先对谭礼考验考验。他和贾珍作陪。   贾珍本来坐在陆压身边的,随着陆压视线一转,忽然间身形一僵,意识下意识的就跑进脑海,看着那道起身要离开的身影,大吼:“你要干什么去?我想着给你组局,想着让陆压和你冰释前嫌!你干什么去?”   “通天出事了。”   “他又不是个宝宝。陆压在呢!你跑什么啊?”   鸿钧的身形一顿,缓缓垂眸看了眼贾珍,“不一样,出大事了。”   他一时松懈的,等通天都到三十三重天了,他才感应到。通天竟然会和贾敬合作,这相当于一个人文武双全,还是百年不出世的天才啊!   “你给我站住,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开窍吗?”贾珍瞧着那身形飘动,语调加速了一分,“我爹说我就是那千万年的炮灰象征!”   “不被你们这些神仙所放在眼里的炮灰!”   “你们眼里看不到万物皆平等!”   “龙凤大战,其他生灵皆避其锋芒,你们眼里只有龙凤,巫妖大战,光是十日同出,就毁了多少的生灵;封神榜那些百姓,那些朝臣,那些忠心成汤的江山的朝臣做错了什么?被活活炮烙被活活挖心,就因为这道统之争?”   “我叔常说后世人类膨、胀了,但是他们还是有人在说保护地球保护环境,你们总不会说所有的圣人先贤,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圣人都是神仙来历劫的吧?那孔子孟子韩非子老子乱七八糟的一堆子曰,那历朝历代的帝王,那什么程胜吴广,总有一个是土生土长的人类吧?”   “人类为什么会发展,因为他们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   贾珍吼完,发现身影早已不见,气得瘫坐在地上,直抹泪。   嘴炮木有用。   气死他了,他帮人炼化房子,连亲爹都还没那么孝顺过呢,结果还是跑了哇。   哪怕站在了三十三重天外天,鸿钧还是不可避免的垂头扫了眼抹金豆豆的贾珍,眼眸飞快眨了两下,而后转眸看向了通天。   他忽然想起来了,他初遇通天的时候,通天也不过刚化形,粉妆玉琢的一团,长得倒是可爱,但眼里却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因为除了他通天外,与他同跟脚出生的,都有伴生法宝。被遗留的魔神嘲讽,就捏着拳头直接揍,揍个血流不止,也不停歇。   等揍走了之后,才默默抱着个小腿哭泣,咬着牙发誓自己不用伴生法宝,也能够成为至尊。   他后来收了三清为徒,对通天稍微疼爱,便因为最初相遇的那一眼。   但他没有料到,还会有这一日,通天将元神融入东皇……不,混沌钟内,以混沌之气逼天道相容。   “通天,本座昔年以造化玉蝶入道悟道化身天道,”鸿钧皱着眉头,看着那逐渐消融的通天,一字一顿,咬牙:“甚至入情忘情,才堪堪与天道相容,而今你妄图偷天换日,可阻止不了该来的对立与灭亡。”   “师尊,我知晓。”通天一脸平静,“昔日我重新悟道便已经明白了,但是我依旧心存念想罢了,想着那万万分的贾赦。”   “不过,我不会忘情。我通天成天,那我就永远与太阳同在一片蓝天下。”通天说着,嘴角的笑容都灿烂了起来,“他等了我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六只,不该再等下去了。”   “再也不该在等了。”   这话落下,天地间忽然剧烈的动荡起来,不管哪一个世界的人都齐齐仰头看向了天空,看向了忽然间金芒大作起来的太阳。   今日这太阳似乎愈发耀眼。   冥府内动荡的尤为激烈,哪怕在最秘密一层的十九层里,帝俊一行也被晃眼到了。   “这……这怎么回事?”帝江难以置信,“太阳精火……帝俊你……你儿子……”   帝俊抬眸看向天,任凭那一道光束从天而来,照耀着地府的鬼神尖叫声传遍,冷笑了一声,慢慢现了轮廓出来,“晚了,通天,一切都已经晚了。”   也许当年通天,截取生机之圣敢于天抗衡,还来得及。   但是如今,晚了。   “通天?”帝江昂头,惊骇不已:“他要欺师灭祖不成?”   红楼内,众人齐齐看向天空那太阳异象,纷纷停止了手头上的事情,脑中空白一瞬,陆压率先破空而去,老子元始女娲准提,被抓着的接引也直接一掌推开贾赦,化虹离开。   祖龙愣愣的扭头看了眼贾敬:“我错了过什么?”   正纳闷间就见后土破空而来,直接拉着他下冥府。   贾珍回过神来,紧紧的抱着贾敬,“爹,会不会出事啊?”   “不会,你听!”贾敬揉揉贾珍毛揉揉的脑袋,眼眸闪着一抹坚毅。   贾珍竖起耳朵,而谭礼听到声音早已凌风而去。   =========   【“对世界对自我失望过,回避过放弃过遗憾过,现在的我不想再闪躲……”】贾赦   捂着胸膛,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水,眼眸带着笑意,放声高歌:“【就算有人笑我做梦,不羡慕生来会被选中,不会向命运低头,我知道我有种,Oh oh oh oh oh oh oh oh oh,不灭的火种】!”   “…………”   谭礼赶回来的时候,看见贾赦虚弱的面色身形都晃了一下,但是撞见人开口歌唱,眼眸中散发出了的那抹光彩,尤其是随着歌声飘荡开来,那出现的三足金乌魂魄挥舞着翅膀,不断闪耀着那展翅高飞的欲望,深呼吸一口气,也跟着随着贾赦的调子开始唱了起来。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   贾赦直接抱着人,相视一笑。   鸟嘛,就是要展翅高飞,放声高歌!   听着带着些低沉的调子和着那喑哑之声飘荡开来,贾珍不满摇摇头,“谭叔这个out了,接下来是这样子的,爹,我也想唱。”   “嗯。’   “【三二一抬起头,用力看看这宇宙,星空下平凡的你会选择怎样活?】”贾珍摇头晃脑,边唱还贴上了符箓,往外而飞。   他和他叔打小就爱看唱歌跳舞的,没准还真跟他们的动物属性有关。毕竟他可是龙,都说龙吟声最好听啦。   他唱歌也学得可快了。   【“任眼前一切冷漠的狂风,就算苦等永恒总有天冰雪消融,不怕痛不认怂不甘平庸   ,Nothing in My world is Impossible!敢不敢鼓起奋勇 say comeon,就跟我走!”】   刚被紧急抓回地府的祖龙一个趔趄,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朝后土求证,“那……那声音是贾珍?贾珍竟然还会说英文?学得可够快的啊?”   后土面无表情的看着祖龙,指着冥府那硕大的黑中带着些殷红的字迹—冥府两个字,道:“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歌声能够传到冥府来。”   祖龙掏了掏耳朵,又拍了一下自己后脑勺,张嘴看着那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听着耳畔依旧回荡着那清晰可闻的声音,脑子忽然冒出一个神奇的猜想,他觉得还挺在情理之中的,“你说会不会九重天之上也有?”   后土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但是脚步下意识的却朝轮回台而去,那太一的残魂去融合了没?按着现如今的办事叫号效率……   在轮回台后土看见飘上来的三簇魂魄,面色一惊,“你……你们……”   “晚了一步,太一残魂回现代了,已经融合了。”帝江压低了声音,“看那多媒体电视,主世界台,今天还是主世间中国登月的好日子。”   —他们有个阵法大能,就是如此之牛逼,每个小世界,尤其是科幻世界的主流电视台都会被吸收过来,汇集在一个屏幕里。   后土和祖龙顺着指点一转眸,恰好就听得一句采访 “【人类终将离开自己的摇篮。】”互相对视了一眼,这话虽然不是太一转世说的,但是他们看见了那领导人后面穿着一身工作服,嘴角笑容灿烂的太一转世。   那样的灿烂,就像小太阳一样。   ※※※※※※※※※※※※※※※※※※※※   本文引用的歌词的字数,会赠送番外充当补偿,不会让大家觉得亏了的,因为我的觉得鸟叫要唱歌儿来表达表达心情。   =====   标了那么多大结局的,马上就要大结局拉。 第220章 大结局啦   那冉冉升空的火箭伴随着歌声突破着一层又一层的结界与罡风,尤其是歌声竟然与老子一行同时到达了三十三重天外天。   “三弟!”老子和元始急急呼喊了一声。   通天眯着眼,看了眼与自己同出本源的两位哥哥,嘴角带着一分微笑。   他其实挺熊挺不好带的,他也知晓与帝俊太一相遇之时候,他两位哥哥盘算着混沌钟,想要夺过来给他;他们三兄弟也曾经吵过闹过冷战过和好过……   “我已经长大,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我的道。”   “父神送给我最好的伴生之物。”通天俯瞰着那腾空的火箭,目光扫过广袤无垠的天地,听着耳畔飘来的歌声“我知道我有种”,毫不犹豫走进混沌钟。   他觉得他师尊造化玉蝶,听名字就太温柔了,没法跟大道死掐到底,打架还是他和太一最拿手,打老实,才好说话。   刹那间整个天地狂风怒号,猎猎作响。就连三十三重天也是摇摇欲坠,风卷云涌,老子和元始怒喝之时,忽然间就一道刺眼白光直刺而来,且由下而上,速度之快,让在场所有人都惊诧的转移了一下注意力,看着腾飞的巨龙。   祖龙小心翼翼的寻了个地方,放下他从地府携带而来的三缕魂魄,“这种名场面,我们怎么能错过?”   在场的所有人:“…………”   “父皇,这……”陆压率先喊了出声,“你……”   心中万千的思绪都在祖龙那戏谑的话语下,也化作了寻常的一句吐槽,酸涩的开口:“你们这几个魂魄也挺名场面的。”   龙凤之主,祖龙元凤,巫妖之主,帝江帝俊。   这四个竟然齐聚一堂,显得就有些不可思议。   “那当然,在哪里斗地主不是斗啊。”祖龙带着些桀骜笑了一声,顺带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麻蛋,藏他识海里的,除了帝俊那只心机鸟的善尸,竟然还有太一的尿不湿……呸,太一的自我尸精血。   他祖龙虽然爱藏宝,但是不爱当王母,化个银河出来。他们都跟天融合了,化身为道,四舍五入,好歹算成全一对小鸳鸯了。   至于他倒是不担心其他,反正他从来都光棍一条,除了跟元凤打架对骂,对龙族的贡献也就战斗力上了。现如今他这个老祖宗都融道了,龙族战斗力不就更强了?   至于龙族的才智,这口锅他不背。   “陆压,好死不如赖活着。大人的事情还是大人来做。”元凤带着些怜惜看向陆压,他孩子孔宣大鹏虽然都有些二逼,但活得自得其乐的,族人也好。   看着这鸟就忍不住多说几句。   “你爹那个心机鸟实在太心机了,你千万别学他。你兄弟找齐了,就团团圆圆,开开心心的活着,没事找个媳妇,是男是女什么种族都不重要,要过得幸福,知道吗?”   见元凤都交代遗言了,帝江也期期艾艾飘上前,微笑的看向陆压:“虽然巫妖之间有点仇恨,但是呢我跟你爹也是拜把子的交情,我妹子那是轮回道之主,被开除巫籍了,陆压啊,我……我的那些族人,还有那巫医之道,你帮伯伯我找个传承巫。”   “陆压,你开心就好。”帝俊说完这话,魂魄看向了逐渐融合的混沌钟与通天,目光扫了眼站立不语的鸿钧:“盘古元神,盘古精血,盘古之眼,偷天换日。”   所有人闻言一怔,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祖龙和元凤最先怒不可遏的咆哮起来了: “帝俊!”   “外加两吉祥物,凑个龙凤呈祥。”说完这话,帝俊睥睨了一眼在场的圣人,眼眸无悲无喜,冷冷冰冰:“此后这世间再无圣人至尊,皆有轮回因果。”   祖龙元凤本来还挺气的,但是见老大撂狠话完就头也不回的朝混沌钟而去,也顾不得生气“龙凤呈祥”一词了,他怎么可能龙凤呈祥?   “死元凤,等到了混沌,本座再跟你算账。”   “本座才要跟你算账!”   帝江看着一龙一凤争先恐后的,打情骂俏的模样,抬手朝陆压挥挥手,魂魄都彰显着一脸的凝重,“我跟你爹清清白白,只有社会主义兄弟情谊。”   说完,也毫不犹豫朝混沌钟而去。   陆压:“…………”   在场的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那随着四道魂魄入内,迅速以他们圣人之眼都无法估摸的速度快速开始变化的东皇钟。   当然,确切说该是混沌钟。   混沌钟乃先天至宝,威慑力如何,他们在场之人都数,甚至据说,还【拥有镇压“鸿蒙世界”之威、扭转“诸天时空”之力、演变“天道玄机”之功、炼化“地水火风”之能。】   就在众圣愣怔之计,耳畔传来一声不咸不淡,却又极具威严的声响—“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在场其他人:“…………”   “这一切都是天意。”   “鸿钧……鸿钧,你说天意?”陆压双眸猩红,一字一顿,“你说天意?他们成功了?”   “天知道。”鸿钧轻笑了一声,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你干什么去?”陆压瞧着人趔趔趄趄的,急得咆哮了一句。   “老了老了,总要找个人给我养老送终啊。”   伴随着鸿钧的话语落下,空中传来一声玉碎的脆响,再然后便是一声厚重沉稳的钟声飘荡在天地间,紧接着便是万丈阳光,耀眼无比。   但是众圣却是心头一紧,感觉有什么东西骤然而去。   老子吐出一口血水,然后看看那阳光普照大地的,擦擦血水,也跟着起身离开。   “大哥!”   “二弟,走吧,我们比他们来的更早,却比不得他们那一份毅然。”老子握紧了拂尘,“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可……”   “没什么可是了,没见师尊都还得找人养老送终吗?我们哪怕不是圣人了,但总不能真让那小龙崽他们给师尊养老吧?咱……咱到底还有地主呢,你种种花草,我卖卖丹药,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我……”老子努力笑了笑,“按人间的说法,《道德经》的版权费还得给我。”   元始定定的看着自家大哥,回眸扫了眼颓然在地其他的三个圣人,昂头看了看那已经遮盖住天外天的钟,也许有无数的规则此刻整改被疯狂的篡改。   “走吧,他已经长大了。”   “走吧。”   “走……”   “我要去冥府。”元始咬牙切齿的开口。   “去冥府干什么?”老子使劲的拉住人。   “找太一转世问清楚跟那什么人间德嘉帝到底什么关系,通天都陨落了,那太一转世却是替德嘉帝死的,还死怀里的,都说千古情爱名场面。”   老子当即撒手,“我……我……我……老道还不如下界烤饼干去。”   说完,也不理会自家二弟,老子化虹回了红楼。   相比三十三重天外的惊心动魄的一场变故,这红楼界除却那歌声飘荡,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化,老百姓都开始昂首期待着万寿节,街面上张灯结彩的,跟过年一样热闹。   贾赦从那一声钟声响起来,便有了数,等听到贾珍跟土拨鼠一样尖叫的一声“大叔”,便愈发有了数,再然后陆压也回来了,看起来一副拽来吧唧的模样,带着骄傲说了三十三重天上发生的事情。   再然后后土娘娘也回来了,她……   贾赦感觉自己没数了,“后……娘……娘娘啊,您……您给我带的是什么?”   后土耐心无比的解释着:“哦,我先前被德嘉帝拉住,听他说了些自身体悟,本座也觉得挺有道理的。现如今红楼界的小冥府归你掌管,也算特区了,但是你并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所以本座这回来,是给你送一套冥府运转攻略。放心,这一套是帝俊还有我哥他们在冥府潜心研究万万年编纂出来的,现如今冥府能够成熟运转,也多亏了它。”   贾赦倒抽口冷气,歪头看着后土手中的书册,“可是这……这书好像……好像有点小厚,我……我是学渣。”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贾赦,你更要相信自己,人如其名,假设都有可能。”原本还有些阴沉沉的陆压见状,忽然间也跟着笑了笑,看着窗外那冉冉升起的朝阳,起身拍拍贾赦的肩膀,捏拳给人加油鼓励:“加油。”   说完,陆压看向后土,“后土娘娘,我们继续逛街去吧,未完的直播,继续。”他们约定好,等万寿节那一天直播百姓日子的。   三皇,甚至其他与他父皇一同的人,其实为的,不就是看这天下百姓,看着自己治下的民众安居乐业。   后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陆压,将书本搁在桌案上,笑着对陆压开口:“我们走吧。”   贾赦看着手拉手走离开的两人,环顾了一圈拉着谭礼凑近桌案,垂头五个手指头看来看去,深呼吸一口气拿出最长的中指去比了一下书的厚度。   他得决定这砖头书是当枕头还是……   当触碰的那一瞬间,贾赦看着自己眼前展开的书柜,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我……谭老板,你掐我一下……你……我眼花了对不?”   “没有眼花,应该是图书馆。”谭礼眼眸带着惊骇,诚恳无比的说话。   “用得好,图书馆。”贾赦默默竖起大拇指,“我……我……”   正说话间,贾赦听得那轰隆的一声冲天的烟花,紧接着那噼里啪啦的脆响,嘴角抽了抽,“大白天的谁在放烟花?”   谭礼竖耳倾听,“隔壁。”   “我……”   说曹操曹操就到,贾珍已经一阵风似的刮进来了,“叔,谭叔,我们进宫赴宴吧!开心起来吧!”   “那你放什么烟花?”贾赦面无表情的开口。   “给天道爸爸看啊!你看,万寿无疆!这是先前工部最新研究出来的烟花,我抱了好几个回家打算过年放的,放心,我抱回来之前跟父皇说过的。”   “有没有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贾赦笑着问了一声,又悄声嘟囔了一句,“那是我爸爸好嘛。”   “有啊,好多祝贺的话,我去翻翻看。”   “我跟你一起去。”贾赦拉着谭礼就跑,“放宁府宗祠里放!虽然我太一爹不在,但没准能够有灵感受到呢。”   宫内,德嘉帝看着那大白天燃放起来的烟花,看着那耀眼的阳光都挡不住璀璨的烟火,深呼吸一口气,吐槽了一句“朕这生日过的可刺激”后,便吩咐戴权带人都给贾家送点烟花爆竹。   “挑一些国泰民安,家和永兴的过去,暗中加几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送过去。”德嘉帝一脸“你懂”的表情,“要自然,懂吗。”   戴权点点头。   烟花从白日一直燃放到了夜幕降临,相比烟花,星空越发的璀璨耀眼。   贾赦依在栏杆上,看着那夜景,拎着酒壶慢慢饮了一口,而后转眸看了眼谭礼,嘴角缓缓勾出了一抹笑容。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我上辈子坑过你?”   “那这辈子轮到我坑你,别闹太晚,洗洗睡吧,寿宴结束后,我们还得出兵打茜香,还得继续……”   “不解风情。”贾赦嘴角带着灿烂的笑容,抬手一指天,“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全天下最俊的崽,知道不?”   “我讲科学爱文明,我也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贾赦下巴靠在谭礼肩膀上,“我……我……”   感受到谭礼注视的目光,那双眸比群星还璀璨明亮,那眼眸中蕴含的爱意是掩饰都掩饰不住的。   “不要那么看着我,我会害羞的。谭老板你抱我回去休憩,我们明天就回去!争取办好所有事情,早日退休。”   “好。”谭礼揽住贾赦的腰身,直接把人拦腰抱起,垂眸看了眼贾赦,目光带着分柔和与专注。   这是他一眼便看中的爱人,一眼便看中的,看到他想要落地生根,想要自己变强,与人一同变强,走过风风雨雨,走过春夏秋冬。   ※※※※※※※※※※※※※※※※※※※※   大结局啦   ===   接下来就是敬哥手撕圣人番外和贾阎王番外了   ======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221章 番外   热闹过后,生活总是还要继续的,不光没有完成的事务,便是接下来也有夏日防旱等等的日常政务,但是对于贾敬来说,所有的公务都不及跟贾赦和德嘉帝算一算账。   德嘉帝委屈:“我……我就是一普通凡人,天不让我开口,朕也没法啊。你得问贾赦,看看他算盘打得多好,想着回来的时候跟你说,等他这磨磨蹭蹭的性子,黄花菜都凉了。”   “敬哥,这……我是真想跟你说,跟你商量个对策,怕家书里说不清楚,想当面说,结果呢,”贾赦说起来还挺气的,“没想到这地大物博的,这地图上那点大的地盘,我们忙碌了整整一年都还没好,这不就耽搁了。”   “爹,爹,我跟你说过大叔大爷啊,我还很机智的套路出他们的身份了,”贾珍本来觉得自己是全红楼最机智崽了,反正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让两大佬自爆身份了,但是迎着贾敬扫过来的眼神,缩了缩脖子,“就是……就是太老实了,木有想过自己竟然还有隐藏的身份。”   “所以我一出手来个改天换日,你们好奇什么?”贾敬面无表情的横扫了屋内八仙桌坐着的三,眉头一挑,“我跟通天教主合作了什么?我又跟他怎么说的,你们来八卦什么呢?”   此话一出,原本耷拉脑袋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厮杀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贾赦挺了挺胸膛,昂了昂脖颈,一副英勇无畏,大义凛然的模样,问道:“敬哥,我……我也不是八卦啊,我想想不光我小可怜一个,最为重要的还是我那兄弟啊,万万年了跟孤儿一样的,他没得吃没得喝没得玩,一辈子活在悔恨活在……”   贾赦话语戛然而止,看着在贾敬身后出现的陆压,眼眸都瞪圆了,“你……你……”   “你们特么太磨蹭了,本座就是想知道其他圣人什么下场。”陆压说完,目光幽幽的看了眼贾敬,“你给安排了什么?本座的神识竟然不能上三十三重天了,都察觉不到圣人……呸,查不到那些人的踪影。”   贾敬端着茶盏,惬意的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开口:“鸿钧昔年成为天道,不是立了个玉帝王母?这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通天上任,换一批人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呢?”在场的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种名场面,他们非常想知道,挠心挠肺的想。   “我一不留神就成了最大赢家。”贾敬不急不缓的开口,“那前圣人的历劫,都由我定。”   所有人目瞪口呆,就连陆压也有些惊骇,上上下下打量了眼人,“你都没捞个神仙位置?你拿什么去安排圣人,哪怕前圣人,从修为上来说,那也是……不说单挑了,你还打算群殴?”   “大家都是文明人,就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为什么要打起来?”贾敬一脸困惑的看了眼陆压,“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打打杀杀,没事喝喝牛乳,长高点,然后好好学习,别像贾赦。”   “敬哥,你又挤兑我!我生气了,我会投胎了,还那么努力,你还说我。”   贾珍朝德嘉帝位置挤了挤,拍拍让出的位置,让人坐下,一块儿八卦。   德嘉帝给人倒了被茶,“别跟他们客气啊,坐下来吃吃喝喝。”   说完,德嘉帝又瞪了眼贾赦,“正经事要紧,贾敬,你到底干了什么?老子嘛,我听你分析过了,是大哥,比较好收拾的,现在魔障的,在御膳房带着烤面包呢,告诉你他在烤下去,贾珍都得蛀牙了。”   贾珍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还露出一口小白牙展示了一下,“我没有偷偷吃多少。”   “等会再收拾你。”贾敬扫了眼贾珍,瞧着人没有任何的阴霾,哪怕知晓自己身世,也依旧乐呵呵的,该哭该笑都是纯粹至极的,嘴角不自禁就弯了起来,开口:“皇上,微臣其实也没干什么,就从通天口中知晓其实众圣人在刑场雷劈时间后,就一直在关注红楼,期间那圣人还被陆压祖龙刺几句。有这么一个前提在,比如老子吧,本来心理就有些过意不去了,现如今我们又不刺激他,换种方式,他自己个内心就煎熬起来了,好收拾。”   “至于元始,这圣人不管什么神话传奇还是话本小说,都是高高冷冷,看个脚跟看个智慧的。”贾敬说着,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视线不由自主的扫过了眼贾赦。   贾赦吓得一个机灵,“你……你不会让他像老二一样变形计?搞什么公厕去了吧?”   “那哪能啊,好歹也是你二伯是吧,你作晚辈的,基本礼仪还是要讲的。”贾敬笑着,“我只是请他到哪吒闹海的世界,投成了敖光而已。保留着记忆,却是没有前圣人之术。”   在场的所有人视线都滴溜溜的看了眼贾珍。   贾珍昂头看向贾敬,“爹,你最好了。”   =====   哪吒闹海的世间里,元始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得虾兵蟹将来报,眉头拧了拧,他……他好端端的怎么成敖光了?   被喜当爹,手里被塞了个蛋,元始都还没来得及掐算,就见前方一道“镜子”亮起,当即眸光一沉,“贾敬?”   “元始圣人,祖龙手段太过粗暴了,我报复讲究个生不如死,”贾敬冷声,“你该感谢我儿,感谢龙族,否则我让你整个玉虚门下都不复存在。现在只你一个教主而已,感恩吧。”   被贾敬这一副该感恩戴德的模样气个半死,元始面色带着愠怒之色,想施法,却发觉自己往日的术法竟然……竟然无法使用?!   “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是敖光,龙族之首,这个身份对得起你吧?你用龙的术法试试看?放心,天道是你亲弟弟,没联合其他四个魂魄要你死,还帮你争取到了不倒夜香的机会。”   元始面色铁青,想要开口说话,但是脑海却是不经意间想到了老子离开前说的那一句话—我们比他们来的更早,却比不得他们那一份毅然!   他……他也想过陨落助通天的,毕竟红花白藕碧叶,三教本是一家,但是不可否认,他在权衡,权衡自己豁出去一切,他觉得不值得。   不值得。   “我是个人,我小小蝼蚁,还是你们圣人创造出来世界的蝼蚁,但是又如何呢?”贾敬看着人,轻笑了一声,“贾赦听我的,我让他怎么样他就能毫不犹豫去听从,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从小就信任我,但是我呢,也会去尊重采纳他的意见,所以哪怕他现在是金乌,是所谓的天道儿子,他还是乐意听我的,可是你呢?你压根不是个好哥哥,一个好哥哥,不是自以为是的好,把自己的好强压给弟弟。若不是你,你的门人会觉得截教是【不分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群共处?】”   “兽禽异物修炼得道化形,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现在说得如此振振有词,说句最为简单的,你会允许贾珍跟什么乞丐流民玩耍?跟罪犯一同?在洪荒的时候,那些本就是卑贱心怀否测的,也就是看着通天傻愣来诓骗一二,若他们道心坚定,又岂会被西方教给度化走?”   看着振振有词的元始,贾敬噗嗤讥笑了一声,“所以呢?你不也是和西方教合作,才打败了通天?你不会是想搞什么外面危险,家里最安全的那一套?那你门下的徒孙,可是厉害的很啊?直接都闹进别人家的门里了。元始,你小心别把蛋壳掐碎了,抱稳了,现在他是你儿子。”   元始看了眼手中的龙蛋,听着耳畔一句,“他活不到剧情开始,你的阐教就会消失”眸光一沉,还没来得及思忖对策,就听得擦擦两声,龙蛋脆裂了。   龙蛋开裂了?   看着那颗圆滚滚光溜溜的蛋开始往外渗透黏黏腻腻的,像是某种蛋液的东西,元始摩挲了一下自己沾染到的手,那粘腻恶心的,当下就失声尖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其他呢,又齐刷刷跪了一地的虾兵蟹将,恭喜龙子破壳了。   元始:“…………”   ======   所有人围绕着贾珍看了起来,“你让元始去养龙?”   “对,从小开始养,养大了被宰了,还是被玉虚门人给宰了。”贾敬说完,喝口茶润润嗓子。   “爹,我能不能参观一下?”   “哥,我也想参观,他们都拿着我们当直播,我们怎么就不能反向操作呢?”贾赦最气闷不过这点了。   “因为他们那个世界,已经有直播了,而且你大爷……”贾敬微笑,“你大爷的阵法能力挺好,可你嘛……”   瞧着贾敬那嫌弃的眼神,贾赦生气,“我怎么就不好了,我不好,这不还有陆压?陆压,你弄一个5G给我哥看看!”   陆压摊手:“虽然河图洛书器灵在我这里,但是我没学阵法,这娘们唧唧的,有个屁用,打起来还要读条续条呢。”   听到这话,贾赦磨牙,“你比我还学渣。”   “再说了我又没人教,要不然你让贾珍学。”   贾珍:“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可是有残疾证的。”   “…………你们都闭嘴,三个一起学不就好了,气头并进,多简单的事情。”德嘉帝一挥手,“别吵,其他呢?其他三圣人,可没出现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女娲背后有伏羲,你大爷你爹妖皇帝俊,让我酌情处理,别跟三皇闹僵,影响人族关系。不过……”   听着人故意拉长的语调,德嘉帝倒是紧张了起来,“没听妖皇都发话了,你干了什么?”   “人类迟早会被机器人统治的呀,”贾敬笑了一声,“我请他们夫妇两看科幻片,末日片的,还是情侣票。每看一场电影或者小说,写一万字的读后感,手写。夫妇俩不许一样,不许上什么网搞什么复制抄袭。”   “他们是学霸,甚至学神呢,一万个字小意思吧?”贾赦一想到后土带来的书,就觉得洪荒那群人,起码个个是学神。   “帝俊建议说用联合国六种官方语言,每种语言各写一篇,加强人类大团结。”贾敬缓缓补充,“不要人与人互相残杀了。”   “看个电影夫妇两要写六……十二万个字啊?”   “据说后代最近电影电视剧市场很繁荣,每天都有新片子出来。只要有相关的影片,天道快递会送情侣票的。”   贾赦吓得抱紧了一下陆压,“你爹好凶残啊。”   陆压看了眼贾敬,迫不及待期待起来,“那接引准提呢?”   “他们是谁,”贾敬一脸无辜的开口,“我不认识,我对道家还有些研究,佛门是什么?”   “你……”   德嘉帝在一旁宽慰着:“别急别急,这刀子悬挂在脖子上,迟迟未落才是最为难受的,冷不丁什么时候就给一刀剐了。你且放心,没准什么时候扭头一看,就发现两位……两位前圣人前来求个痛快呢。”   “万一他们没这个心,死皮赖脸活着很痛快呢?”贾赦觉得这两算滚刀肉类型了,他最气最恨的就是这两了。   杀死他们的间接凶手,除却后羿那个直接动手的,就这两货最可恨,真恨自己当时没一把火让人内监了。   “那让他们当太监不就好了?”贾敬理所当然的指天,“现在天的是谁啊?混沌钟为载体的,太一的,通天的魂,还有四个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鸟。”   “敢跑,就把他们的鸟让后羿射了。不就是九只鸟,圣人的鸟凑凑,他们还会斩三尸了,凑凑不就有了?不就是偷天换日的功夫?”   在场的所有人默默夹紧了腿,正襟危坐。 第222章 番外   天道更替,“政权”更迭的,有人欢喜有人愁。   贾赦一行在听闻“忧愁者”的下场后,便又纷纷踏上了各自既定的工作旅程。没办法,还得继续当社畜。   在虎门吹着海风,贾赦啃着新到手的红薯,倒是美了一会儿,“有个好爹还是挺好的,谭老板你帮我记一下,清明回家给他也上个牌烧个香的。”   瞧着还似乎吃得挺香,都伸出舌头在红薯皮上都添个干净的贾赦,谭礼笑着递过刚烤好的羊肉串,“好,你慢点吃。”   说着又把肉串递给了陆压。   虽然因为神仙的事情一打岔,但是德嘉帝在万寿节结束后还是将茜香的罪证公之于众,然后便是派兵讨伐了,当然拒绝动用任何的不人间的手段。   只不过陆压还是跟了过来了,现如今主世界的太阳能量还够用,实在不行,还有人间造出的人造太阳来续,而其他的事情—诸如寻找其他兄弟,又正逢天道交替的,还有些更改,各种话本世界界壁处于封闭状态,故而勤勤恳恳工作了千万年的陆压,没事可干,又不想呆京城,便随他们一同过来了。   有陆压的指点,贾赦的移植计划,还有动物园计划都进展的非常顺利,甚至还发现了红薯。   陆压咬着肉串,看了眼谭礼又看了眼贾赦,再看看篝火堆,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问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们这个叫做干柴烈火?”   “所以呢?”贾赦一脸骄傲,“居家旅行必备,我们就是互补型的,其实吧……”左右转了一圈,贾赦压低了声音,“我其实特想知晓和那谁怎么样啊?所有人都说心机鸟心机鸟的,后手之后还有后手,你们洪荒……不是我说,跟查克拉一样能够影分、身的,大爷就没留个分、身下来,走得彻彻底底了?”   —太一和通天,陆压倒是转告过了,心机鸟留了太一的精血;后土也偷偷跟他说了,太一转世随着那混沌钟的召唤,回去了,没准在天道那个大阵里,有朝一日他们会互相信任回去。   可是帝俊和鸿钧呢?   “分了啊。”陆压看了眼贾赦,“贾珍亲眼看的,哪里还有假?你没问过他?”   “真分啊?”贾赦咬着竹签,一脸的忧愁。   “废话,鸿钧和帝俊都结契了,但是契散了。管你其他斩什么三尸呢。“   “那……”贾赦看着一脸淡然的陆压,转眸看了眼谭礼,鼓足了勇气,问道:“那你呢?”   “日月同辉,万寿无疆喽。”陆压撇撇嘴,瞧着贾赦那一副豁出去八卦的模样,索性直接说完了,免得人好奇,“至于鸿钧,他当天道的时候承诺过给贾珍找龙筋的,现在贾珍传承都还没呢,当然就在龙身边了。”   “等以后,兄弟们都找到了,时间平复了一切,没准我们两相对无言到天荒地老吧。”陆压说着,扭头看了眼贾赦,问:“你万岁万岁万万岁,会觉得厌吗?”   “会的,所以我现在风餐露宿啃红薯。”贾赦飞快点头若小鸡捣蒜,还举例道:“我上辈子颓废过,那十几年如一日,现如今回想起来可没意思了。你要是觉得无聊了,下来当个官,保准可有意思了,要是觉得太平盛世没有挑战性,你去南宋吧,我特喜欢岳飞,你去挽救一把?”   看着贾赦眸子奕奕,万分期待的模样,陆压郑重点点头,“好。”   听着兄弟俩交流着,谭礼笑着将肉串翻了个面,忽然间拿调料的手一顿,看着近在眼前的竹签,笑着咬了一口。   “你接着吃,我来烤。”   “好,你少撒一点辣椒粉和孜然,听风他们没那么重口味的。”   “知道啦。”贾赦瞪了眼谭礼,哼哼的把自己拿着的肉串递给人,昂着脸让谭礼擦擦嘴,自己却是给篝火加了把火,然后认真的翻转着,跟陆压道:“你要什么自己说或者拿过来我给你烤,我烤火的本领不是吹的。”   陆压看着那燃烧起来的火苗,“看得出来,我想吃青菜。”   说话间侍卫们前来,个个都背着行囊,行礼过后,在谭礼的示意下,也不废话,掏出贾赦符箓制作而成的压缩碗筷,然后井然有序的盛汤那玉米棒和馒头。另一边,贾赦把烤好的肉串,也各个分了过去。   瞧着娴熟的动作,没少做了。   陆压回忆起自己从“视频”里见到的画面,默默托了托腮。前面几日在军营里,他还没感受出来有什么,但是现如今一出门办军务,他也体会到风餐露宿四个字所蕴含的艰辛了。   听风侍卫们可没觉得自己是艰辛,现如今光着饮食水平,有汤有水还有饭后甜点的,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待遇了。   看众人眼里还带着甜蜜的笑意,陆压颇为不可思议,下意识的抬眸看了天。一阵微风吹拂而来,带着烟熏与其呛人的味道,倒不像是冰冰冷冷毫无生机的宫殿,陆压眼眸眨了眨,接过贾赦递过来的一把青菜,看着那酱嘀嗒往下流淌,有些些许烧焦的地方,却是衬着小青菜更外鲜嫩几分,不由得笑了笑。   这太阳精火,燃烧出来的也会是寻常的人气,生气。   ※※※※※※※※※※※※※※※※※※※※   =========冥府大团圆======红楼梦几百年后的时间线=========   黄德嘉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成功的人士,事业上就差冲击个全球首富当当,情感上也很成功,囊括中西,在提倡独生的时代环境下,是乌压压的儿孙满堂,而且相比其他豪门财团,说出去可骄傲了,他儿子也争,就是脑子不太对劲,争得是谁最弱逼谁留下来继承家产。   但他万万没想到,就算死了他也很成功啊。   含笑而终的黄德嘉帝看着漂浮在眼前的字幕,惊骇的眼都瞪圆了起来—   【尊敬的VIP贵宾,您好,根据您生前积累的功过值计算,您在去轮回台投胎之前得到一个抽奖的机会,请于2019年9月9日12点到皇宫御花园贵宾轮回小包厢,进行转盘抽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您牢牢把握住机会。如有任何疑问,请致电贵宾热线400-8898998,谢谢。】   黄德嘉目瞪口呆,作为一个成功人士,他也是知晓本国是存在玄部,有些某些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但是居然还有这么先进的投胎抽奖活动?   而且还是皇宫御花园?   现如今虽然没有皇室的存在,但是本国人民对于皇室还是非常尊敬的,哪怕是他,也挺尊敬的大周的帝王。尤其是最后一位,无敌帝—司徒承乾。   无敌帝,不是后世百姓给取的诨名,是他老人家自己给自己加封的,当然他的干的事情,其他不说,光是带领本国人民推翻自己统治的皇帝,结束大周时代,结束中华封建时代,翻遍中华上下五千年,翻遍中西历史,都找不出来。   独一份。   还有无敌帝他爹海天帝,他祖父德嘉帝,也是个个挺有名的。   像他,他爸当初白手起家后,给他取名为德嘉,就是想他这个富二代能够像德嘉帝这个皇二代一样守住家业,开拓创新的。   为此,他还有皇宫VIP票呢,就为去瞻仰这大周奇葩的皇家。大周一共传了四代,但是留下了无数的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莫不是小时候去太勤了,现在皇宫反赠他一张抽奖券?   揣着困惑,黄德嘉习惯性抬手看了眼手表,万万没想到这死了,手表都还在,现如今11点15,他这皇家医院离皇宫也进。   规划着路线,黄德嘉当发现自己能够飘时,都下意识掏出手机自拍一张。他可是一个时尚的老爷爷。   但发现好像手机不能带,他手表直接扣身上的好像随他来了,衣服也是这个理。   哎,也不知道地府是什么样子的,他听说玄部倒是玄门术法与高科技结合一起,非常的酷炫,他家小孙子死活要考玄部,他拿钱砸了又砸,才把人保送进去,当个文职的花瓶。   正有的没的想着,黄德嘉飘到了皇宫,相比往日所见那熙熙攘攘,游客如梭的场景,他如今眼前浮现的可谓是酷炫至极,特效都拍不出的场景。   皇宫盘绕着一条威风凛凛的巨龙,巨龙边上有一群穿着红衣铠甲的玄部众鬼。他一看就看得出玄部公袍来,因为现如今这种复古铠甲,制作死贵死贵的,他赞助了一笔。比他自己的衣服都贵,能不记得住?   有些话语从半空飘落了下来—   “小侯爷,您别抱着门匾好不?这可是古董,损坏了阎王要生气的。”   “侯爷,已经都安排妥当了,我们让IT科的都写好编码了,还特意从西洋那边引渡了好几个硅谷精英,一定让他老人家抽不到。”   “您这目标太大太明显了,咱们换个地方等好不好?”   “……”   “难不成野史记载是真的?”黄德嘉腹诽了一句,野史记载德嘉帝有奇缘,他收的干儿子,宁国公后裔的贾珍是一条龙。而且现在也解密了一些文档,比如玄部第一任侍郎是贾赦,贾赦出自荣国公府。荣宁两国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带着满肚子的腹诽,黄德嘉按着指引入了宫门,就发现有不少鬼是与他一样,飘飘然入内的。   入了宫门后,就像是银行办事大厅一样,熙熙攘攘的,还是挺热闹的。   黄德嘉正好奇的想观望一二,毕竟他的时间还早呢,办公厅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才10点。   10点?   看了眼墙壁上的钟,黄德嘉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手表上分针已经指向6了,都11点半了。   “大兄弟,这时差,时差。”   黄德嘉正纳闷呢,忽然就听得身旁凑过来一个鬼,不由得上下打量了眼,眉眼间带着抹审视。   前来套近乎的鬼抱着个小破布袋,老实憨厚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大……大兄弟,我看您就是一副贵人之气,但是您看看空着手的,您看看这边来的个个手里都拿着些土特产呢,您要不买个法器回家托个梦?我这法器只有您998个糖葫芦币。可以赊账,我们冥府鬼最是讲究诚信不过了。”   “糖葫芦币?”   “就龙币,不过龙喜欢吃糖葫芦,这硬币就是糖葫芦形状的。大兄弟,您刚来的对吧?刚才看您那看表的动作就有数,我们这……这个时差!”   不敢回头看表,鬼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我新鬼,老大哥你看起来挺熟悉的啊。这都知道?”   “我都逃避投胎逃了百年了,经验丰富。”   “逃避投胎?”   “您不知道啊,这冥府可比人间舒坦多了,我跟您说……”抱着法器推销的鬼笑着拉着人循个位置坐下,隐晦的给不远处的同僚是个眼色。   像现在买房有房托,相亲都有婚托,投胎都有个鬼托,似乎也没毛病。   没毛病!   “这社会主义冥府好,你可以做一分简历来去冥府个职能部门应聘,等你应聘当上鬼差后,五险一金包中元节清明节年假大套餐,升职加薪下辈子投胎做富二代,而且还有工作餐,帝王级别待遇,御膳房您知道吗?大周那些御厨,阎王爷全留下来了,就为给他们做个饭。您想想在人间买房都困难,但若是应聘成功了,冥府还包房包住!我看您也是个人才,若是去应聘,一定能够考上的,到时候努力一两年,没准就改写您下辈子投胎的等级程度了,让您一出生就在评委会终点。”   “是吗?”黄德嘉兴趣缺缺,“我这辈子就是评委会终点啊。”   “我……”鬼微笑:“但是您有钱,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您看过《国家宝藏》,看过那什么海昏侯墓吗?那才是一个有钱有权人的追求啊,您怎么能够对自己要求这么低呢?知道忠兴侯爷吗?”   黄德嘉点点头,“知道。”   “那侯爷就是龙,得德嘉帝,海天帝两代帝王恩宠,他就是咱阎罗王的侄子,这阎罗王就是第一代大周玄部侍郎。您说说这关系,好家伙,冥府一切都是帝王级别的!只要您在冥府任职,你吃的是御膳房的大厨做的饭,睡的可是样式雷精心打造的别墅,穿的就更别提的,都是帝王待遇,您若是遇到学术问题了,还可以去隔壁西洋地狱进修,跟撒旦都是称兄道弟的朋友。您去冥府市中心瞧瞧,就连火箭,都有呢。”   “…………冥府要火、箭干什么?”   “串门啊!”鬼沉声道:“都说了咱冥府有龙,说起来他还是咱冥府第一代钉子户,就是因为冥府太舒服了,龙宫这么大的家业让他回去都不肯,让他去天上住他也不乐意,就爱在冥府,真的,不骗您。”   说着鬼眼角余光不自禁扫了眼大厅挂着的钟,瞧着依旧纹丝不动的钟,默默松口气,这个钟,被他们小侯爷抠断了时针,然后自己拿胶水粘上去的。   皇宫御花园包厢内贾赦左等右等感觉不对劲,他特意选了这么好的时辰让德嘉帝来抽奖的。   午时,是阳光威力最盛的时候了,他都还跟陆压打好招呼,放出些阳光来闪瞎他的眼。   “肯定又是珍儿这猪队友使坏了!”贾赦再一次看了眼时间,气得一拍桌案。   “贾赦,别急别急,你们都冷静会。”谭礼看看那几乎是小心机满满,算了又算画出来的幸运抽象盘,嘴角抽了抽。   上面就三类—不好意思,手黑啦,留地府等待投胎/恭喜你获得免考入冥府/恭喜你可以选择投胎家庭。   前面两个概率之大,傻子都能够看得出问题来。   但偏偏贾赦是阎罗王,没鬼敢说。   他也不敢。   德嘉帝当年驾崩前,明确了要死后投胎,要潇潇洒洒一辈子。   贾赦和贾珍暗箱操作,把德嘉帝造作成了贾珍他儿子贾蓉。贾珍幻想挺好的,他都潇潇洒洒,他儿子能不肆意潇洒吗?再说贾敬是培养着贾琏接班的。   然则,计划赶不上变化。   贾蓉也是个操心的命啊,他带领实现了男女平权,再晚年还顺带夕阳红了一把,顺带那个啥,与司徒承乾他儿子合作,发动了和平演、变,推翻了大周。   这个操作发生的时候,他和贾赦,贾敬,甚至贾珍都已经假死了。   因为贾珍结婚晚,生孩子更晚。   他们当时都在现代旅游呢,都来不及说什么。   贾赦琢磨着要不然自己把阎王位置赔偿给人得了,老爷子表示世界大势没法阻挡的,他不后悔大周的事情,但是他依旧不想留冥府,他想投胎。   他一辈子事业有成了,他想琢磨爱情了,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   都这么说了,贾赦也只好让人投胎寻找真爱去了。   德嘉帝第二次投胎,谈爱谈了一场又一场,真爱一个都没有,晚年信奉天主教去了。   贾赦和贾珍为引渡回德嘉帝的魂魄,跟整个基、督、教都掐了起来,连带着东西两方的天道也约架了。最后双方签订了友好和平相处的条约,以及也算阴差阳错的,太一的魂魄开始苏醒了。   德嘉帝因为这一战,魂魄不太全,只能送人间投胎转世修复的。   德嘉帝这一世,跟从前没啥两样,事业全球化,后宫也开始全球化了。   就在谭礼回想之计,贾赦已经怒气冲冲出去揪人了。德嘉帝,甚至他敬哥都轮回转世了,可是,贾珍身边还是有智囊团的。鸿钧不适合呆冥府,另外寻了个地方养老,他们几个轮流都会去探望一二。   所以,剩下的就只有听风。   整整三十二人,都是从贾珍一开始化龙便留在龙身边的,以苏统领为首,等德嘉帝驾崩后,他们等贾珍准备离开,都齐齐自杀来陪伴。   这种忠心,他贾赦理解不了。   就比如此刻,他贾赦也理解不了,苏统领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现如今竟然欺君了。   刚听着“黄牛鬼”介绍冥府好呢,黄德嘉,也就是德嘉帝忽然发现原本熙熙攘攘的大厅一瞬间死寂起来,尤其是他眼前这个滔滔不绝的“黄牛鬼”面色瞬间刷白,跟见了鬼一样。   这个形容……   德嘉帝僵着头缓缓一转,当看见贾赦的时候眸光一闪,“你……你不是那个……那个太好玩游戏公司的董事长?”   “黄董事,您好您好,我们真是有缘,我这不是年纪轻轻玩游戏猝死了嘛?”   德嘉帝:“…………”   满厅的人:“………………” 第223章 番外   屋内知晓贾赦身份的鬼都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天花板,这冥府的阎王爷向来走酷炫路线,美名曰拯救手机低头族,然后将投影仪安在了天花板上,躺着就能够追剧了。当然,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阎王是个不拍照留念会死星人,冥府的代言都是他老人家自己亲自出面的。   而且最近冥府还从西方地狱手里挖了一批程序猿,阎王下令轮番大轰炸的播放,嘚瑟在他的领导下,冥府互联网高新技术走在全世界的尖端,即将迎来AI智能时代。   眼角余光扫过众鬼那呆滞的神色,贾赦面色不改,笑着上前,“我原以为我的人生是个悲剧,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能够在此遇到黄老前辈,当见到您的那一瞬间,一下子我的悲剧就变成了喜剧。若是小子能够学您一份健康的作息生活,来生我能够长命百岁。”   “真是太幸会了,幸会幸会。”贾赦牢牢抓住黄德嘉的手,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再让德嘉帝溜了,留下一大家子烂事,他贾赦就引咎辞职去!   被握着黄德嘉有些愣怔的看了眼紧握的手,眉头微微一簇,这鬼……这两鬼相握,为什么手的触感是一冷一热?   而且眼前这个小年轻猝死?   开游戏公司的老板玩游戏猝死?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他之所以知晓这家游戏公司,在商业酒会上还接受过人的名片,只不过是因为这家太好玩游戏公司推出的游戏实在是太奇葩了,以及经营手段非常非常不走寻常路。旗下所有的游戏都是公益的。   游戏的内容是公益的,游戏所得的钱财也全部捐献给大周联盟,他们是靠卖周边赚钱。   卖得最火的好像就是眼前这位董事长的海报。   “贾董事长,你……”   黄德嘉刚想客套寒暄几句,忽然间听得一声“钟鸣”,不由得脑袋昏眩了一下,而后感觉到一抹刺眼的光芒,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   看到德嘉帝这一动作,贾赦扭头看了眼钟,吓得一蹦三尺高,“来不及,我们边走边说,赶紧先去抽个奖。”   “你也抽奖?”黄德嘉眸光带着些锐利,但是身形却是不受控制的被人拖着……飞?   看着周边的景色都快成残影了,黄德嘉愣怔了一会儿,待到所谓的包厢,看着那巨大的抽奖转盘,紧紧将自己手指都捏成了拳头,他打死也不抽奖。   这个看起来比托还托!   肯定有问题!   “黄董事长,我跟您说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您只要手这么轻轻往上那么一转,妥妥的……”   “有诈。”   听到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贾赦依旧带着笑意,“这怎么会有诈呢?诈……”   话还没说完,贾赦听着那一声极其亢奋的“父皇”两个字,僵着头看了眼来树。   谭礼迎着死亡凝视,无奈摊手,他拦不住贾珍,还有那一群鬼见愁。   “父皇,我爹要生二胎了,我要给你当宝宝,不要他了!”   “父皇,我给你找了个儿媳妇,生生世世的那种,我们要去度蜜月了,这儿子打下的江山,您正好去继承一下。”   “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臣妾投个胎就当个被人捧手心里的小公主,结果呢凤凰男口蜜腹剑骗我爸爸家产,臣妾都不能杀了他,这该死的法治社会,只能把他送精神病院,气煞臣妾也。”   “父皇……”   黄德嘉看着冲过来的一群人,恍恍惚惚,抬头揉揉头,“闭嘴!看到你们这群人,我莫名的觉得有阴影,我要缓缓,你们全都给我让开。”   屋内原本七嘴八舌的,在听到人一声怒吼后,开口诉说的都默默闭了嘴,唯有贾赦一勇无畏的,趁着人发蒙,直接拉着德嘉帝的手按在了抽奖盘上,语调飞速着:“恭喜用户完成抽奖。”   其他人恍恍惚惚的看着连走个过场都省略的阎王。   贾赦也很无奈,他虽然是阎王,但还是有些生死规矩在的,也就是在规矩由他们这一帮人制定而已,现如今才能找到些规则之外的操作空间。   黄德嘉僵着头看了眼贾赦,当触碰到转盘的时候,他发觉自己脑袋一空,然后脑子像是被填鸭子一样塞了很多很多的东西。由于记忆太多……   “你们简直阴魂不散啊!”   沉默了半晌,回忆起过往的黄德嘉,想起自己竟然居然是德嘉帝,直接抬头撞桌面,“为什么阴魂不散啊?”   “皇上,其实……”贾赦率先回过了神来,也委屈的脑袋锤桌面,“其实这话是我更想对你说。珍儿他不提,毕竟跟你们物种不一样吧?但是你儿子,从老大说起啊。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他不是乖乖投胎去了吗?”德嘉帝不解,抬头斜睨了眼刚才说找到真爱的……真爱的大儿子。   这儿子因为某些事吧,后来还真是被拱卫成“海天帝”了,带领大周成为海上霸主还不够,飞机也研究出来,人类能够遨游在蓝天之下。   这样还不够,死了之后,还在冥府卖命了一百年。被派遣到龙宫教龙崽子们教授心计去了。   贾赦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德嘉帝,眼泪说来就来,“他……他翅膀可硬了,走了后门,投胎到了《封神榜》的话本世界里,成了伯邑考,勾、搭了帝辛,建立了大周,顺道封了个神仙。《封神榜》那话本世界彻底被玩坏了,急需拯救。”   竟然还异想天开,想把这个话本世界又扔给他!   简直神经病!   还敢说“你这么可以这么残忍对兔兔!”   麻痹的,伯邑考不是还没成烤兔子吗?   “…………”德嘉帝缓缓抬眸看了眼大皇子。   大皇子笑着,“我这不孝顺您,请您回去当太上皇,您说说还有我这么孝顺的人吗?”   “父皇,您别听大哥鬼话连篇的,他是摊子太大了,又想着自己度蜜月去,骗你过去替他打工。”贾珍毫不留情的戳破大皇子的话语,跟过去一样直接化作小龙崽缩德嘉帝怀里,“就我是真想你了,我们一起离家出走去好不好?”   “不,我……”德嘉帝顺手揉揉贾珍脑袋,“我……我脑子比较乱,这帝辛……这帝辛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您是帝王,您难道不知晓,我当然叫他的名了,其他朝臣,后人都得尊他为皇,亲切唤他纣王,商纣王。”   德嘉帝僵着脑袋看了眼贾赦,“他说得是真的?”   “对啊,”贾赦点点头,“他还给您带了些殷商特产。”   “狐狸皮?”   “不,女娲庙。”贾赦说起来,就觉得自己这阎王太难当了,毕竟是他这个小世界跑出去的鬼。   “他把女娲庙改成了青丘狐狸保护园。哦,那妲己被他断了三条尾巴,给贾珍做了个围脖。”   “辛苦你了。”德嘉帝瞧着苦瓜脸的贾珍,抬手拍拍人的肩膀,不想去看自家搞事能力一流的崽,忽然好奇,“贾敬呢?他就生个二胎?”   他家老大这么作死,贾敬不作死一把,感觉都有些不可思议。   一听德嘉帝这问话,贾珍直接一嗓子哭了出来,“父皇。”   “不哭不哭,怎么了,先说。”   “我爹和我娘竟然分开了,不是一对。”   “这……”德嘉帝干脆的看了眼贾赦,“然后呢?跟谁生二胎了?贾珍会如此伤心落泪的?”   若不是所谓的真爱生孩子,贾珍不可能这么伤心。   而且贾敬当年死后,不是没投胎转世,依旧在冥府里指挥着坑圣人大业吗?   他第三世投胎前,还见贾敬在坑着呢,尤其是坑元始的。在那哪吒闹海的世界里,这前奏简直让人看起来火大了,两百年过去了,那龙崽好不容易长大了,会化人形了。   “我敬哥没生二胎,他这不是坑着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元始撩上了。”贾赦直接下巴磕在了桌面上,“撩到了洪荒世界去。”   德嘉帝眨眨眼,垂眸看了眼委屈巴巴的贾珍,“你能详细的说说嘛?这可不是王八绿豆看对眼的事吧?”   “父皇,这个过程比较复杂。贾敬不是没事刺激一下吗。可是元始再怎么样也是圣人,就把贾敬的魂魄给束缚到东海龙后身上了。”说起贾敬的事情,大皇子眉飞色舞的,都不用贾珍开口,就亲自给他爹解惑,“贾敬虽然没什么术法,但是他懂美人心计啊,一下子就给龙王开了后宫,三千美男三千美女啊!这双方你来我往的,一不留神就到了封神的之间,那龙三太子按着……”   说着,大皇子看了眼贾珍,深深叹口气,“这不又剧情到来了?元始版本的龙王气炸了,没有走剧情去李靖家,他……”   “他就召集了查克拉之影分、身,召唤出了他的自我尸,去跟那个世界的元始打架去了,”贾珍抢了大皇子的话,气愤的拍案,“打着打着竟然受伤了。哎哟爸爸的,这套路的,受伤了可不得照顾,照顾来去的,两个人就开始聊起了熊孩子要怎么养,说着说着就教育问题,尤其是家庭教育展开了一番讨论。在讨论结束后,这两就看上眼了。”   “毕竟家庭教育若是有分歧的话,真得会很伤感情的。”贾赦在一旁缓缓补充道:“这没了家庭教育这一关,这两在某些方面,精神方面非常的三观合,所以……所以就一同打败了原剧情,跑到了洪荒世界教书去了。”   说完,贾赦还补刀了一句: “皇上您别看珍儿哭哭啼啼的,他是不乐意去洪荒读书。”   “那地方除了空气好,比非洲还穷还乱呢,打打杀杀的,没有游戏机谁去!”贾珍扭头,脸都气鼓起来了。   “可问题是你爸你后爸把原本世界搞乱了,后土娘娘习惯性就把那个小世界的冥府也丢给我了。”贾赦气愤,也抬手朝德嘉帝抱去,“皇上,宝宝苦宝宝累。”   德嘉帝感觉自己身上一沉,但是这跟八爪鱼一样黏着甩不开,不由得眼眸扫了眼屋内其他……其他鬼,可当看着众人那一脸求做主的模样,德嘉帝默默闭上了嘴。   难怪他没回想起来的时候,见到这帮人也会有阴影。   “父皇,您可别被这贾赦再骗了,我们这些年累死累活在冥府,战战兢兢,兢兢业业,就想攒够积分,投个好胎,咱们在续一辈子父子情啊。瞧您这劳模模样,给您当儿子,那肯定是富二代啊,可结果呢,阎王爷这空头支票开的!”   “皇上,臣妾也苦啊,帮他辛辛苦苦培养女官管理女鬼,投胎当个小公主,可是人间不值得,皇上,臣妾还是喜欢封建社会,我们也回去打个天下,您继续当皇帝好不好?妾身不求皇后,您给我个妃位就好,我还是喜欢赐一丈红!”   众人听着甄贵妃的话语,哆嗦了一下。   相比李贵妃想着当女强人辛苦留冥府打工,甄贵妃幻想当个小公主,还是独生的小公主。这投胎不错,S城首富独生女,结果呢?正如人所言,遇到个口蜜腹剑的凤凰男,蛰伏了三十年,等老爷子走后,等他彻底掌控了家族企业后,直接把人净身出了。原本只负责买买买甄贵妃中年从摆地摊开始逆袭,把渣男给弄进精神病院了。   虽然最后结局很爽,但她一死后回忆起前尘过往,就气哭了,整日在黄泉路上以泪洗面,好不伤心。   “父皇……”   德嘉帝一个个听过来,面色渐渐都凝固了,但是听完自家这一帮孽障的诉苦,忽然觉得不对,抬手数了又数,看向大皇子,“老二他们家呢?”   “李贵妃看上了新来的狼人鬼,正聊着,等会再来拜见您,至于老二他……”大皇子面色有些扭曲,从喉咙里憋出话来,“他为了躲避某些事情,趁没人的时候把珍儿忽悠了一通,去投胎当熊猫了。”   “然后大哥又坑二哥了,让我去看我爹他们的时候,把熊猫带到了洪荒!”贾珍道:“他就成为食铁兽了。”   “也就是亲兄弟才干得出来啊。”贾赦忍不住唏嘘,“人才啊!哪里像我,哪怕跟老二斗鸡眼了,我都没想过还能把他空投啊!”   贾政倒是彻底忘记过往了,不过他也偷偷开了一下小后门,这小日子过得还成。   正说话间,贾赦就见一个黑白团子从天而降了。   贾赦:“…………”   “亲人啊!”二皇子一见屋内众人,当即就哭嚎开了,张开双臂,“亲人啊。”   “全给朕让开,压死朕了!”德嘉帝感觉胸口被压了一座泰山,都踹不过气来,刹那间帝王脾气就爆了出来。   他本来怀里抱着龙,贾赦也往他身上靠,还有昔年爱妃啊直接瘫在地上抱着他脚哭……   现在……   被搀扶起来的德嘉帝看了眼黑白相间,还伸手要抱抱的熊猫,脑中空白了一瞬,才找回声音来,“老……老二?”   “父皇,儿臣命苦啊,我本来就只想去动物园混吃等喝的,结果呢?老大太阴险狡诈了。”   大皇子抱拳看了眼地上毛揉揉的一团,毫无兄弟情谊,“你现在不是成精了嘛?玉不琢不成器啊!岂能没野心呢,是吧?”   “娘!”二皇子呼喊了一声,“甄母妃,我娘呢?”   “姐姐说给王爷你找个狼人后爸。”   “每月十五,你们可以一起嚎叫,嗷嗷嗷。”大皇子弯腰凑在二皇子耳畔,边说,还抬手拍了一下人现如今的熊猫脑袋。还真别说,这熊猫的确挺萌的,尤其看样子伙食还不错,养得是毛发柔顺,小身材敦实的,滚滚的一头身。   屋内所有人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声来。   “你少说几句。”贾敬缓缓从天而降,转眸看了眼贾赦,问:“正事还没办,你们就聊家常?多少年了,拖延症能不能治一治?”   “哥,你来了?”贾赦看见人欣喜的唤了一声,抬手直接拍一下脑袋往德嘉帝怀里钻,露出个尾巴不搭理贾敬的龙,开口,骄傲无比挺胸膛,“我可有效率了,直接就拽着皇上的手,先抽了一个滞留冥府的奖。这就叫做阎王叫你三更活,你等不到五更死。”   德嘉帝:“………………”   “好吧,”贾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既然如此,先来聊一聊三界冥府未来的规划问题。”   “等会,再凑一个南宋的,”陆压也现了身,“本座去南宋游玩一圈,非但救了岳飞,还遇到了韩世忠,七哥之灵。所以,后土娘娘说这话本界冥府也归你了。”   “那七哥呢?”贾赦闻言,语调带着些惊喜与紧张,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需要休养,送洪荒养老院了。”   听到这话,众人也就放心了。洪荒养老院也是冥府旗下的一家高档养老会所,也就是鸿钧养老的地方。   贾赦昔年能把玄部众人之才发掘出来,开创第二产业,为玄部创收,自然也能够发展冥府产业。更别提要论抓鬼,哪里有比冥府更专业的?要不是现如今讲究科学,冥府集团都能够上市,冲击全球首富了。   贾赦理解点点头后,“那陆压,我们来算个账!是兄弟吗?这么坑我?当游戏闯关啊?一个个刷boss掉装备。”   “掉装备你就捡啊,不是你教我打游戏的?”   “…………”   一屋子里飘着的鬼看兄弟俩吵吵闹闹的,看着难得绽放出一抹笑的陆压,看看掰手指头数个数的贾赦,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跟着笑。   他们这一群人,有缘聚在一起,哪怕叫嚣要投胎转世,也偶尔轮回算度假罢了,也怀揣着帮贾赦找全了兄弟之心,凑个十全九美。   毕竟一窝十兄弟,就贾赦他是个手办。   当然吐槽归吐槽,不光他们,世人都会怀揣假设成真之念,希冀十全十美。   ※※※※※※※※※※※※※※※※※※※※   本文到此就完结啦(冥府番外上在前面一章作者有话说里)   =======   谢谢地狱妖火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谢谢一路支持订阅的小天使们,么么哒。   《回到红楼当皇帝》预收求一波,依旧是萌萌哒的大赦赦。